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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0

我想我是个不太正常的女生,我在等待成为女人。我想是因为我太寂寞。

我的父亲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并且重视家庭,虽然他忙碌到不太有机会实现他的诺言。

我的母亲是他第二任妻子,她之前似乎是我大哥二哥的家教。她很温柔,并且似乎惟恐被说成是个刻薄的后妈,对大哥二哥真的要比我好,我想要是我是男孩子,可能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母亲不会做出危及她疼爱的两个继子的事情的。

我大哥楚风,承袭了他的意大利母亲的优点,高大,五官英挺,眼睛是深蓝色的,嘴唇很丰润,可是他常年在外,我与他的感情,不如与我二哥广云的。

二哥此生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没有遗传到母亲蔚蓝如亚得里亚海的瞳色,虽然他的眼睛比大哥还要蓝,他比大哥更高大。但是他与他亲生母亲相处的时间,却永远也比不上大哥。所以,我想,他一定是有些嫉妒大哥的。所以他那么努力,试图使自己在父亲心中的评价高过大哥——虽然真的非常困难。

而我,霍湘灵,大约就是世人眼中所谓的平庸人士。但其实我不这么觉得,一个家庭里不可能满门精英,那样这个家庭其实太过脆弱了。所以我适时呈现出一个弱者的样子,让这个五口之家的四位精英人士通过关注我,来关注这个家庭。虽然在我满15岁之后,我已经深切地明白我的做法是何其的幼稚可笑。

因为父亲低调的作风,我从未显露自己所谓的身家,并且也不觉得自己是何其有钱,因为父母也好,两个哥哥也好,似乎也从来不愿意让我涉足其中。

只是满15岁以后,我爱上了夜。那似乎在引领我,走回正常的轨道。

1

霍楚风睁开眼睛,习惯性向窗外看去,天空是弥漫的微红色。那柔和而不令人目眩的颜色映照在他深蓝到近乎黑色的眼里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使得他的瞳眸仿佛要燃烧起来。他坐起来,放空思维,闭目呆了一会,等到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里面已经是锋锐的光芒了。

洗漱完毕,他下了楼,他的父亲尚在美国与旧友约会,二弟在住校,妹妹似乎还没有起床,此时楼下,应该只有他那位勤奋的继母在用餐。事实与他想的是一样的,他的继母阮凝之以女强人的装束与姿态在主座坐着,手中是一本最新的商业杂志,封面是阮凝之和他。

见他下了楼,阮凝之露出与她姿态不相符的灿烂笑容:“楚风,阿姨给你们熬了粥,你先喝,等会时间到了就去叫灵灵起床。我今天有急事,要先走了。”

“好的,阿姨慢走,开车要慢点。”霍楚风回应,但有点僵硬。

阮凝之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只是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霍氏在目前的掌权人霍照熙已经年近60岁,很多人等着看其长子霍楚风和第二任妻子阮凝之之间的争斗。但是阮凝之似乎全无此意,依然十分潇洒稳健地把持着霍氏旗下最庞大的一只投资基金,坐视已经27岁的霍楚风爬上集团第一副主席的位置。

霍楚风看着泛着热气的粥,冷冷一笑,看了看时钟,发现已经到了妹妹霍湘灵上课的时间,于是随意地搁下碗,去敲她的门。

霍家一向主张简朴,一家人平时多住在城中的某高层小区中,家务事自己动手,因而这一天正逢霍家仅有的一位佣人张嫂生病住院几天,家里也只是请了位钟点工。

霍楚风敲了几次门,等了很久,都没见妹妹有什么动静,耐心告罄的他索性开了门。

那一刹那,他误以为自己见到了沉睡着的真正的天使,他的意大利母亲所钟爱的床前故事中最圣洁美丽的存在。

他才刚满16岁的妹妹,正侧身躺在白色埃及棉中沉睡。黑色如同绸缎的长发铺在床上,黑而微浓的眉毛半翘着,漂亮的深黑色眼睛合着,只有睫毛依然纤长,鼻子不是他这样的立体,而是有些俏皮的微塌,淡粉的嘴唇微微嘟起,仿佛是在等待谁的亲吻。

她身上的白色棉布短袖下摆已经因为睡姿被卷到了xiōng部以下,露出线条诱人的腰身和白到晶莹剔透的皮肤。

霍楚风的呼吸骤然加重,但是梦中的少女仍然没有清醒的迹象,仍然抱着薄被继续她的睡眠。

他惊讶地看到侧卧的少女将双脚搁置在被子的两侧,一只手无意识地拉开有些紧的棉布短袖。少女似乎是沉浸于她的美梦,口中喃喃低叫着一个他不熟悉的名字:“夜……恩……夜……”

这一刻霍楚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涌向某处,使之几乎要挣破西装裤的限制。他下意识地按上了门锁。

少女仍然没有清醒,似乎是觉得热了,她拉起了自己的短袖试图使自己凉快起来。

……

霍楚风摇头低笑了一声,随后对着妹妹低声道:“我的灵灵,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扯下自己的领带将它缚上自己妹妹娇嫩纤细的手腕。少女只是感到不适,但仍未被惊醒。

少女似乎是以为自己在梦中,回应得格外热烈。霍楚风见状,吻上她,残忍地毫不犹豫地侵入入了她的身体。

2

我从第一次看到夜起,就幻想与他在一起。

事实上他并没有十分出色如我大哥、二哥的体格,他只有中上的个子,典型的江南男子的样子:脸并不是棱角分明的,线条柔和,皮肤苍白,而且有着浅淡的书卷气,周身散发着懒洋洋的味道。

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在学校的顶楼上,当时我正在考虑如何从狡诈的哥哥们那里获得每个月多200块的零用钱。

可能是考虑的位置不太好——太靠近边缘了,看上去像是随时准备跳楼的轻生少女。

这个时候我忽然被背后的人了拉回来,他就是夜。我正懊恼他打乱我的思绪,他忽然迎面就吻了我,虽然只是嘴唇上的轻轻碰触,但是觉得被侵犯了的我还是依照□打了他一个巴掌。

他倒也不躲,还微笑:“你现在不想跳了吧?”

我愣住,不由好笑:“你神经啊!”

“听说人郁闷的时候可以通过打骂吼叫舒缓情绪,你现在好多了吧?”

“不是啊,”我严肃地回答,“我只是走错方向了,其实我只是在考虑问题。”

他打了个呵欠:“是啊,那麻烦你下次在别的地方走错方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个适合睡午觉的地方,可不想因为有人跳楼而被封掉。”

“你没事那我继续睡去咯。”

那瞬间觉得眯眼打呵欠的他真的很可爱,短袖衫下苍白的皮肤和细致的锁骨让我感觉到他的吸引力。

望向他远走的背影,微突的蝴蝶骨,微弓的背,于是我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立刻转身做了个禁言的手势,轻声道:“拜托,这里是顶楼,不是校外,我可不想因为逃午休被抓。我么,叫白夜,就是那个白夜。”

我点头,朝他微笑:“我是霍湘灵,不是藿香很灵验,是霍照熙的霍,潇湘的湘,灵验的灵。”

“……”

他沉默半晌,强道:“真是别具一格的解释……藿香很灵验,哈哈哈……”

那其实真的只是我的一个小伎俩,如果遇到我不想让他忘记我的人,我就会先把自己的名字曲解,那样人就很难忘记我了。诶,谁要我实在太平凡,以至于扔进人堆找不回来呢。

之后顶楼就成了我们共用的午间活动场所。而我对他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这一天提前放学,因为没带雨伞,也知道家里人忙碌,要他们抽空来接我不太好,于是就发了短信拜托夜捎带我一程。

他的雨伞很大,够两个人肩并肩并且毫不暧昧地一起走。然而他身上清爽的薄荷香味,又让我蠢蠢欲动。

于是我就请他去家里坐坐。这个时候家人都不在,张嫂也在住院,钟点工应该已经离开。我想引诱他。

而他也如我愿地上楼了。白夜和我同年级,但我比一般人小1岁,所以他是17岁,而我才刚满16岁,完美的第一次年龄,不是吗?

为他冲了意大利带回来的咖啡,看着热气熏红他的脸。他发现了我的凝视,奇怪道:“你在干嘛?”

我微笑着凑近他:“我想……”

将嘴唇主动奉上,轻轻碾压他的嘴唇。

他逃开了:“你在开我玩笑?”

我挑眉:“有那么多玩笑可以开的说?我喜欢你才想亲你的诶,机会难得你不把握就算了。”

他忽然扳过我的脸,用力地看了仔细之后,将嘴唇贴上我的嘴,当我正准备张开嘴欢迎他的舌,他却突然跳开:“拜托,你别逼我在你家当野兽好不好!我还有事,明天学校里见。”

我笑看他慌不择路的样子,心想,他是答应了和我在一起的吧?

因为得到了他的吻所以晚上似乎有激动到失眠的趋势。他回应了我的感情,未来,我很愿意与他分享。

最后清醒地看到天色的时候,似乎已经快天亮了,我甘美地沉睡了。

睡梦中,我似乎又在与夜交缠。他温柔地爱抚着我,如同一个技巧纯熟的男人般,引导我在黑暗里,如同潮湿的花朵般在他身下绽放。

周身洋溢着温暖的感觉,仿佛是真的在被他珍爱一样,所以我情不自禁地回应了他,我想这是因为我爱他。

但是梦中的愉悦之后,不该是温暖的沉睡吗?为什么是这样难以忍受的疼痛呢?痛到连呼吸都觉得那么奢侈,仿佛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痛苦。

我奋力地挣扎,却发现手似乎脱离了我的控制,于是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但这样的结果,却让我宁愿永生永世地失明。

我所尊敬崇拜的大哥,正仿佛在忍耐着什么般俯趴在我身上。

瞬间我的血液似乎被凝固住了,让我无法动弹,只能以眼睛辐射无比的恨意。

而这个明明与我有着血液联系的男人,却心安理得地享用我的身体,我原本想与白夜共度的未来。

他似乎对我的态度不满,眼睛眯了眯之后微笑道:“我最近升任集团副主席。”

“恭喜你,麻烦你起来。”那关我什么事情?

“因为我们的父亲身体不行了。”

我推开他的双手因此而愣住,父亲身体不行?如此接踵而来的后果一一在我脑海里显现,这个狡诈卑鄙连亲妹妹都可以出手的男人,是在借此警示我别反抗吗?

他潇洒地离开我的身体,躺在我身侧:“你当然可以去告诉他我做了什么,不过我还是要担心父亲的身体啊。如果你不告诉他,那你最好就别反抗,否则,我可不担保阿姨管理的投资部会亏损多少钱。”

他轻易道破我最恐慌的事情,我强忍内心无力、恶心、悲哀种种交织的感觉,抬头问他:“那你到底打算怎样。”

我微微侧身,发现他身边正是被□晕染开的血红,是我原本准备与夜共享的幸福。

他发现了我的视线,然后忽然把我抱起,走向浴室。他放下我,轻吻我的额头,笑道:“灵灵,我帮你洗吧。等会给你的老师去电话,说你今天身体不好,就不去上课了。”

疼痛使我痛苦,而被从来不去防备的人……更让我几乎崩溃,可是为什么,在他提起请假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摇头呢?

因为昨天下午,夜与我约在学校见的。

我立即摇头:“都不用了,我自己还有力气。”

他耸耸肩,不在意道:“那你慢慢泡会,我给你热粥。”

3

为妹妹放好热水,霍楚风关上门,无视地上散乱的衣物,到自己房间拿了件晨褛,先去为她热粥。他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因为挂念弟妹们,所以他只读到大学毕业就回来进去家里的企业,为父亲打下手。

今天到这样的地步,其实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虽然他知道他有权力报复,但这一切也不应该是那个自以为很坏却仍然干净澄澈的孩子承担的。

熬粥的时候再度想起湘灵的身体,但是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和充满恨意的眼神也让他畏惧。

他不害怕她报复,但害怕她伤心。可是某种强烈的不可抵抗的情感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霍楚风自嘲地笑了笑,将热好的粥设定在保温状态。

回到妹妹的房间,将象床单收好,把自己的衣物放进洗衣桶,在为她铺上同款床单和被套。

他看了看恢复整洁的床,微笑着准备扣响浴室的门,却听见隐约的啜泣声,以及那个让他出离愤怒的名字:“夜……夜,我该怎么办……”

他径直开门进入浴室,却发现满脸泪水和全身都被擦红了的湘灵,看到他开门也不惊讶,只是淡然地问:“粥好了?”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只是个路人,哪怕那样深入地占有了她,却还是进不到她的内心。这样的发现,让他无比地憎恨广云,还有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湘灵小时侯最喜欢黏的人,一直都是他霍楚风。那时侯他才高中,小他11岁的妹妹像个美好的洋娃娃般黏在他的书桌边,可以长到一个多小时,只为让他抱抱她。这是她最长的耐心。他一直记得,对其他人,湘灵永远都是不到几分钟就会转头离开。

可是高中毕业后父亲让他申请英国的学校,而他也明白长子的责任,尽全力在3年半内修完两个课程回国。然而此时,湘灵已经几乎不认识他了。

他宝贝的妹妹,就只会跟在广云身后,用她清亮而不甜腻的声音,充满崇拜感地叫着“广云哥哥”、“二哥”,而那一切在从前,从来只是他的独享。

“大哥,我好了。”湘灵在他面前□地来去,毫不掩饰。

她走出浴室,拿出一块大毛巾,就将身体围住了:“粥呢?”

他仿佛此时才回神过来,将粥盛好给她:“慢慢喝,现在连10点都不到,我开车送你过去。”

她沉默着点点头,然后继续喝粥,不发一语。

霍楚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妹妹其实也流着霍家yīn冷的血液,她可以这样无视他,把他当成空气中渺小的尘埃,或者只是一个名为大哥的符号。

他的怀抱中好象很空虚,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夺过调羹道:“我喂你吧。”

湘灵也不反抗,柔顺地张嘴,而这样的发现,却让霍楚风更觉挫败,他要一个活生生的妹妹,而不是眼前这个因为男人而充满风情,却毫无内心的女人。

于是他忽视妹妹张开的嘴,将那口粥送入自己的嘴里,然后圈起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将粥哺给她。

灵敏的舌头随着粥的滑入顺势进入少女的口腔,不断地纠缠她的舌头,翻搅她的口腔。

经验匮乏的少女显然十分不适,然而那种愉悦使他只能索求更多。

少女无力地背靠住他,抓住毛巾迅速地擦了擦脸,然后沙哑着嗓音问:“大哥,我们能走了吗?“

这一刻,涌上霍楚风心头的,是一种不能抑制的毁灭欲。

稍微清理之后,霍楚风准备送她进浴室。湘灵摇头拒绝了:“没关系的,我换衣服就好了。”

他心知勉强不来,就转身上楼换了衣服。

依然是某品牌的正装,拥有它的家族与母亲的家族原本就是世交,而如今的当家人更是垂怜他和广云这对失去母亲的兄弟。广云生性不羁,自然不会穿西装,所以平时也只有他在维护那个家族的面子。

然后他们沉默着坐电梯下楼,幽闭的空间使少女下意识地微微疏远男人。而正在为她的无视而愤怒的男人,自然毫不客气地吻上她的嘴唇,像在享用最甘美的保证一般。

“不想在电梯里做,就乖一点。”男人恐吓道。

还不了解男人的少女闻言身体一僵,赶紧柔顺地靠着他站好。

鼻端萦绕的奶香和麝香味交融,依然是最出色的诱情之香,他低吟一声,有些粗鲁地拉她上车,低调的lexus。

少女上车后就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男人侧头细看了她,忽然发现好象少了什么,皱眉道:“你的书包怎么不拿?”

她摇头:“没关系的,你就送我去好了。”

男人偏头,稳健地行驶。但没有忽略她越靠近学校就把裙子攥得越紧的手。

他停车,偏头朝向她:“吻我。”

少女柔顺地在他脸上按下一吻,但明显无法满足男人。她无奈地将果冻般柔嫩的嘴唇奉上,男人理所当然地掠夺。

“下午来接你。”他意犹未尽。

少女仓皇地拒绝:“不,会被爸妈发现的。求你,不要。”

她哀求的眼睛浮上泪雾,男人眯眼审视着,然后同意了。没有告诉她,对着一个男人,最好别用那种哀求的目光,因为他会立即化身为野兽。

少女耐心地等到走进校门,看不见他的车,随后赶紧拿出内袋的手机,右手捂住濒临啜泣出声的嘴,等待号码拨通。

“广云哥哥,你今天回来好不好?”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显得沙哑,带着天真轻快的嗓音撒娇。

“灵灵想哥哥……的蛋糕啊。”她故意逗趣,忽视自己内心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那说定咯,下午放学来接我,不准骑你那辆ducati!”以她现在的状态除了坐车没别的选择了。摩托车?要她小命。

“我不管,你把你那那辆旧别克开来好了,就这样咯,88。”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先回教室,午休的时候去见白夜。可是当她开始迈步子的时候,身体奇怪的感觉又让她动弹不得。

这时候她才骤然惊觉,男人并没有做防护措施啊!这个发现让她寒冷:“禽兽!”

她捏紧拳头,先去了班主任办公室,找到自己的班主任:“夏老师,我发现我大哥送我来的时候忘记给我买药了,我能不能先回去,下午再来。”

年轻的女老师显然有着温柔的性格,担忧地看着她:“那你干脆下午也在家休息吧,下午都是自修,你不来也不要紧的。噢,那个支书会议我让其他人代你去开好了。好好休息,听你声音感冒挺严重的啊,要不要打电话叫你大哥来接你?”

少女摇头:“大哥也忙,我已经耽误他很久了。”

女老师点头,把假单开给她。

在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无比灵敏的耳朵甚至听到有老师在对夏老师说:“你们班的霍湘灵真是很乖的学生啊。”

这样的赞美在她人生的前15年已经听到疲惫,可是今天的这句话,却让她感到无比的讽刺:一个一被哥哥……的乖学生?!

4

我捧住肚子,做肠胃不适状,平时乖孩子的形象似乎真的深入人心,连门口的警卫大伯都关照我:“霍湘灵,好好休息噢。”

我抬头做勉强的灿烂状:“谢谢伯伯。”说完发现自己人已经在门外了,省下一张宝贵的假单。

之后有点犹豫,自己一身的校服总不能去买事后药吧?回家换,也很有可能错过午休。

但是不吃而怀孕的话,后果不是我想选择的。我很怕痛,非常害怕。

生下来?别说我父亲的身体,被□而生下的孩子,还是同父异母兄妹的孩子,能正常到哪里去?那个孩子痛苦,我更痛苦。

爽快地打车回家,忍住疼痛,迅速地换好衣物,将校服带上,去本城的一家大药房。

大娘是很热心的,问我需要什么。我尽量自然地问她要效果最好的事后药。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有点同情:“小姑娘,药都不太牢靠的,这个不错,性价比最好了。”

我摇头:“不用管价钱,我要最有效的。”

她似乎有些畏惧我板起脸的样子,赶紧去拿。之后问我:“你还要什么吗?”

想到今天与白夜的见面,我心中犹豫,如果我把一切做绝,是不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可是我想,想要成为白夜的女人。

我没有愧疚感,肮脏的并不是我。只是想与他共享的,却已经被人掠夺殆尽。

我爽快地付钱,迫不及待地离开。只是走出店门的时候,忽然感到炽热的视线包围着我,然而我环顾周围,都没有看到人。恐慌,使我赶紧到附近的宾馆换好衣物。

早晨激烈的动作使我现在感到很饥饿,而白夜已经温柔地在顶楼等我了。手里是两个貌似便当的盒子。

“身体好些了没?”他拉我坐下来,关切地问。

我吐吐舌头:“没事拉,只是赖床的借口而已。”

他瞪大眼睛,作惊讶状:“你居然比我还懒诶!”

我顿时做出恼火的样子:“便当交出来,本女王就宽恕你!”

“小的遵命,”他打开盒子递给我,为我递上调羹,“你说当你男人得要三从四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现在我就申请组织考验我的厨艺!”

其实菜是很家常的,炒包心菜、炒蛋和洋葱炒牛肉,都是我喜欢的食物。这些我也从来没说过,只是平时中午吃饭的时候,会比较频繁地点他们而已。

而他观察到了。

鼻端忽然感到酸涩,眼前不自觉的就模糊起来了,直到眼泪啪嗒一声滴到盒子上,我才反应过来,身边温柔爽朗的少年,已经满脸忧色地看着我。

我随便地放下饭盒,紧紧拥抱他。少年的骨架还没有完全的发育,淡淡的皂香使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他轻轻拍打我的背,温柔的声音仿佛要引诱我般:“到底怎么了?”

我离开他的怀抱,眼睛直视他:“我想要你。”

他呆楞片刻,然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近乎愤怒地指着我的颈项后侧:“这是什么?”

遮瑕膏显然是因为汗水和衣物的更换而褪去,那个人刻意留下的吻痕终于还是免不了让我和夜彻底地分离。

我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你会愤怒,自然是因为你知道这是什么。”

他握紧拳头,声音不再如平时爽朗,低沉到近乎哭泣:“到底是谁?是谁欺负了你?”

“欺负?”我微笑,“你怎么会这么想,说不定是我自愿呢?”

他抱紧我:“你怎么这么傻,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呢?好几次你趴在我身上睡觉的时候,都在叫我名字啊。”

感觉到温热液体流向我的颈项、肩背,他在哭?他不是永远都是懒洋洋、吊儿郎当的样子的吗?

我无力地叹息,只有夜,能够这样准确快速地找到我极力隐瞒的心事,然后迅速地开解我,但是这一次,不光是身体的烙印,我的心注定被炙烤,不再是他所能抚慰的了:“夜,我被人强了。”

拥抱我的身体骤然僵硬,然后辐射开的热气似乎在表明他的愤怒:“是谁,到底是谁!”

“我不认识的男人,抵抗不了。”我仰躺,看头顶似乎离我很近的天空。

身边的少年忽然翻身压上我,脸上的泪水仍然在下滴,滴到我的脸上,他温柔地悉数舔净。唇舌描摹我的五官,温柔得近乎缠绵。

“我不会让你记住那件事的,给我忘记掉。”他说完,就温柔而决绝地与我接吻。

我柔顺地任由他打开我的口腔,温柔描绘,与我的舌纠缠,直到我无法呼吸。

放纵自己吧,把全部交给他,只此一刻……过了一会,我觉得有些冷,便推他起来,他拿过衣服披在我肩头,轻轻吮吻我的嘴唇。

他坏坏地看着我别过脸:“湘灵,我陪你去买药吧。你这个坏孩子。“

我砸了他一下,他抱头闪开:“你谋杀亲夫啊!”

穿好衣服,彼此相拥,安静地等待时光流逝。

5

作者有话要说:疲惫地删除某些桥段,我不想再删减了……再删减的话直接删除更合适些……10年2月  湘灵心里很明白,这是她和白夜的最后一次相爱,以她那个精英哥哥的独占欲,当然不可能坐视她与人继续在一起。

可是这样的温暖她怎么会轻易放弃,上午打给二哥的电话是她最后的挣扎。否则,她就只有等待一年后光明正大地出国读书。但问题是,以父亲的身体,她能够成行吗?她的大哥会放手任她违逆他吗?

当白夜最后一次拥抱她,她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farewell,我的夜。

与夜在一起,身体仍然疼痛,想到飘渺的未来,她也没有理由快乐起来。度过空虚的下午四节课,强迫自己忽视夜的邀约,勉强自己带上闪亮笑容,迎向银灰色别克身边那个双手插裤袋的英挺男子。

“二哥,等很久了吗?”

高大男子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没有啊,不过我知道你等我的蛋糕很久了!”

她吐吐舌头:“这都被你发现拉!”坐进车子,下身仍然有隐隐的疼痛,但是保护者的到来,使她心情愉悦。

男子在仔细审视她后,眼神骤然深沉,但只是一刹那,在她发现前就立刻恢复清明,笑问:“怎么突然要我回来?虽然我是大四,没什么事情,但原本预定下礼拜啊。莫非大哥没有好好照顾你?”

她强忍恶心的回忆,笑道:“你想想看好了,老爹去美国了,现在家里那两个都是有名的工作狂诶。”

他点头,握方向盘的右手伸过来轻抚她的颈后,不经意地问:“怎么最近家里有了蚊子,看你被咬成什么样了。”

少女浑身一激灵,勉强笑道:“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毒虫咬了,还很痛很痒,就抓成这个样子了。”

霍广云心中冷笑,然而并不动声色。他在外人眼里,一贯是近乎卤莽的爽朗,然而这样的保护色,对于家中的第二子来说,其实是再恰当不过了。霍家人天生就流淌着yīn冷的血液,他也不例外,他眼前的少女更不会例外。

少女似乎有些困了,在回到离学校有些距离的家中前,就沉睡了。而此时被她视为保护者的男人,嘴角忽然露出邪佞冷酷如血族般的笑容。

“查出什么了吗?”男人低沉地问。

“他不是好惹的人,他母亲是出名的社交皇后,现在已经京中某部长的续弦。虽然年纪比较小,他之前在国外却是13岁出道就非常受关注的黑客。我们认为,他母亲家族的财产,将全部由他继承,并且由于他继父没有子女,其政治资源也将由他接下。”

他冷哼一声:“能进本城第一升学名校读书,我原本就知道他背景不会简单,看来要消灭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你不用太担心,以我们的配合,我想京中的势力也会为我们让步,只不过你要我动用京里的势力查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怎么17岁的小孩也能成为你的仇人?”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要不是我的兄弟,敢问那么多的人,早就去见马克思了。”他冷言。

对方不知道是神经很粗还是很有底气,不惧反笑:“好了,不和你说,晚上又是该死的相亲会,真该把你拉来。”

“逃到我这里来好了,收你一个月50万的保护费。”

“你这个黑心的男人!好,不说了,再见!”

湘灵和二哥回家的时候,发现有人已经在了,他们走入飘溢着咖喱香气的家中,发现刚放下听筒的大哥。

与那人yīn冷的视线交会,湘灵的身体下意识地往二哥身边靠近,然而这个举动,再度成功击溃了男人的理智,他微笑道:“怎么今天广云也回来了?刚想说,今天阿姨要参加酒会,只有我和灵灵一起吃饭,我还特地赶回来给她做咖喱,看来是不用咯。”

“大哥又言不由衷了,灵灵最喜欢的就是大哥的咖喱了,我是被她缠回来给她做蛋糕的。”霍广云撇清。

湘灵僵硬地点头,然后微笑:“是的,大哥做的咖喱最好吃了。我每次可以多吃一碗饭呢。”

霍广云此时已经走到厨房,挽起衣袖,准备给妹妹做蛋糕。

他侧头,发现大哥附耳在妹妹身边说了什么,然后那可怜的女孩全身颤抖如筛糠般,摇头失笑道:“灵灵,刚才看你很累,回房间去睡吧。”心中疑惑,大哥,与妹妹,莫非他也发现了她身上的吻痕?

湘灵如同得到赦免,撇下身边yīn鸷的男人,立即跑进卧室,反锁好门,颤抖地趴到味道清新的床上。

因为睡眠不足,她很快就睡着了,然而梦中被袭击的经历,让她怎么也没有办法安心地沉睡。就是这个房间,这张她自己选择的床,曾经迎来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她的眉毛一直是蹙起的,身体翻来覆去。

男人双手抱xiōng欣赏眼前被恶魔侵袭了的天使,衬衫勾勒出她青涩然而富有诱惑力的身体线条,领口莹白的肌肤和裙下修长的双腿,让他体内的巨兽咆哮。

少女仿佛接收到恶意的目光,不安地坐起,发现那个恶魔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她□地后退:“你,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微笑:“我是你大哥啊,妹妹的身体不好,做大哥的当然要来关心了。”说完,他按住要逃跑的她。

“恩……求,求你……二哥……”她哀求,忽然意识到二哥回家,也只是减少了他们相处的机会,眼前这个毫无负疚感的男人,根本就不怕他对她的举动被任何人撞破!因为难堪的,永远只是她!

“你很乖嘛,在学校里勾引男人,还把广云叫回来,恩?”他一边问。

而他最新得到的画面,也让他无比愤怒!

“算了,今天我就原谅你,不过要小心哦,狼,是你自己领回家的。”

敏感的少女畏惧地看着他。

正当两人僵持的时候,在厨房的广云大叫道:“灵灵,蛋糕出来了呦,你不抢我就自己吃了!”

机敏的她立即回应:“知道了,哥哥,我就来了,不许你动!”

霍楚风冷冷一笑:“还不快去,不是怕你二哥疑心么?”

湘灵迫不及待地冲到厨房,扑向二哥手中的巧克力樱桃蛋糕,拉住他手臂道:“二哥对灵灵最好了。”她真的要对解救了她的二哥顶礼膜拜了。

少女口中微微的麝香味道使男人拍她的动作微微一愣,然而很快便自然地道:“那就给二哥亲亲啊。”他眼看大哥走过来,故意指着侧脸对着少女。

没有发现身后男人的她,自然满怀感恩地亲了他一下。他满意地看着眼前那个若无其事的男人,心想,大哥,你的弱点……真是没想到啊。

“那我们开饭了,灵灵,把碗筷调羹拿出去吧。”大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和平时一样的语气语调,然而她就是生生听出了里面的冷意,哆嗦地拿出碗碟,仿佛后面有狼般地跑进餐厅。

这天的饭菜是她喜欢的重口味,东南亚的咖喱也好,地中海的迷迭香柑橘橄榄油的美味也好,似乎都是大哥在刻意地讨好她。微微侧脸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看他修长邪佞的右手优雅地拿着筷子,文雅地进食。

仿佛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的左手抚上她的大腿,来回地抚摩,她惊恐地战栗。

她对面仿佛一无所知的霍广云,正在兴高采烈地讲述他实习期间的趣事。得到兄长和妹妹的附和,他似乎觉得气氛很好,便提议:“少吃点饭,吃蛋糕吧,灵灵应该等不及了!”

完美的巧克力蛋糕,上面点缀了奶油和樱桃,中间的夹层是香草奶油和樱桃。霍广云如同一位骄傲的糕点师,为兄长和妹妹分好,然后将蛋糕放回厨房。

6

夜的存在,终于还是被大哥知道了。看他的语气,甚至知道了我和夜的亲密。而我更不能再接近夜了,大哥的性格我明白,激烈起来不留余地,我不能……害了夜。

现在我是如此清楚,我的爱只是包了层糖衣的毒药,如果我不放弃,他就会死去。我现在是如此乖顺如此隐忍,都难以想象一个礼拜前,我是怎样的天真无知。

这个礼拜换成了母亲比较闲,大哥似乎因为母亲完成的一个大项目而焦头烂额。母亲根本没有注意到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那令人难以启齿的变化,依然把我当成天真甜蜜的孩子。

二哥自从回来之后就没有回去,他每天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但叫他吃饭的时候他又会很快回应。我始终非常奇怪,一个对数字十分敏感的人,怎么会想到去学化学。不过母亲说,二哥似乎有意要进入霍氏,可能目标就是投资部,母亲也属意他当接班人。

这几天,白夜打了很多电话给我,而我则全部不接。在学校里的时候也努力避开他。

这天我刻意扎在女生堆里,听她们谈论最新的音乐和衣服,还有彼此的男朋友,她们多数因为家世显赫而早熟,或者因为家庭观念而封闭。而我,仿佛是一个畸形的产物,什么也不属于,什么也不拥有。

白夜终于无法忍受我的冷遇,他冲进女生堆里在她们的惊叫和暧昧笑容中将我拖走。

他将我压在通向顶楼的楼梯侧面,不让我动弹。额头紧紧抵住我的:“湘灵,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理我?”

我别过头:“尝到你了,腻了。”

他将我的头固定,让我的视线不再漂移,带着怒意:“我要听实话!”

我笑,食指指尖滑过他略微消瘦和苍白的脸:“我最喜欢你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就像个普通男人。这样的人,我已经厌倦了。”

他闻言全身僵硬,低哑着声音问:“那么那天你说你被强了,也是在骗我的?!你所有生涩的反应,你对我的感情,全部是在骗我的?!”

我轻佻地抚摩他的xiōng前:“你说呢?你的技巧很不错了,可惜还是比不过那些熟男啊。”

他强行拥抱住我,抬起我的头,略显薄削的嘴唇覆盖住我的,近乎残暴地吸吮,然而我还是能从他的唇舌里感应到缠绵。

正当我要拥抱他的时候,他忽然放开我,将脸别到一边,冷冷地说:“霍湘灵,曾经……我爱你的……”最后那句话是那么的轻,轻到仿佛只是一声不经意的叹息,然而灵敏地攫住这句话的我,也只是更加重心底的痛苦。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留下心口绞痛的我,那样一阵一阵,我微笑地走上顶楼,这里有我和白夜所有的故事,第一次相遇的可笑,相聚的温馨,相爱的缠绵。眼泪就这样不停地往下滴,顶楼的风真的很大啊,以后,还是别再来了……

与夜的分离,是自我遇到他之后就明白的结果。在亚热带,永远都看不见白夜。以前我甚至曾经幻想过,与他结婚,在瑞典的ice hotel里,冰天雪地中彼此相拥。

但团聚只是幻影,惟有分离永恒。

我是这样残忍,保护他,伤害我们彼此。

我像个蠢人般把书店里所有的《白夜》全部都买了回来,所有人都不在,我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勇敢地懦弱地哭一场。

直到我看到门口高大的身影,努力咽下所有泪水,自以为镇定地看上去。

“灵灵,怎么突然回来了?身体不舒服?”二哥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我心头一松。

他看到我明显的吐气动作,微笑着揉揉我的头发:“怎么这么害怕,这是在家里啊,怕什么?”

“没什么,二哥你没出去啊?”我转移话题。

“是啊,最近在配制东西,也觉得出去没什么意思,夜店早就玩腻了。”他微笑,依然是很简单的t-shirt,让人怀有安全感。

我想起心中的圣地:“二哥,我们去瑞典玩好不好?”

他皱眉:“现在快夏天了,你想去的是ice hotel吧?冬天才有的吧?

我噘嘴:”你们都不关心我!”

他立即投降:“好好,等到你期末考试完了,我和大哥带你去马尔代夫好不好?”

大哥?!我下意识瑟缩:“那算了,马尔代夫我也没太大兴趣。”

他细细审视我,然后突然抱住我:“灵灵,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你最近一直有心事。”

我摇头,然后觉得自己真的很苦闷,是如此想要找人倾诉,而最好的朋友却远在英国,于是就问他:“二哥,我的一个朋友被她的弟弟……而且她还被威胁说要一直保持这种关系,你说应该怎么办?”

那一刻我真的在二哥眼里发现了诡谲的光,可是快到仿佛是我自己看错:“离开她弟弟,可以跟她父母说自己想去留学,她弟弟对家庭的影响目前应该还没有她强大吧?”

二哥说的是好建议,但是完全无法应用于我的身上,因为大哥现在可以当霍家的半个家,如果他反对,我想我父母都会犹豫。

二哥见我没有反应,笑道:“其实兄妹之间这样有这种事情历史上不也是很多么?包括你喜欢的恺撒布尔琪亚,不也是和他妹妹相恋。这种事情,我们在旁边,也不能随便说的。”

问题是虽然恺撒为了得到意大利半岛,n次把妹妹嫁到不同的公国去,好歹也是把人家和土地一起抢回来了呀,再说,人家是心意相通,谁有我这么倒霉!!!

这么变态的哥哥,莫非二哥是要我接受他……我和夜的未来啊,全被他毁掉了,怎么可能!就算身体被迫臣服,心也绝不!

7

霍楚风看向窗外的朝阳,疲惫地用手掌抚住渴睡的脸,他已经连续近40小时没有得到睡眠了,哪怕是趴一会。

阮凝之成功的年度大case给他极大的压力,为了提前完成自己预定的目标,他被迫1周没有回去。

此刻的他,无比想念家中天真娇俏的少女,哪怕只是拥抱她芳香馥郁的身体,他也可以安心地睡去。

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其实真的是很久以前了。久到她早就遗忘了,曾经自己的大哥是怎样在拥抱她。

他承认自己最早动情的对象,就是湘灵,无关她的年纪和血缘,能让他安睡的,世界上除了母亲,就只有她了。

去英国之后,不是没有被那里的生活态度感染,也曾经以为自己是自由的。然而打电话给广云时,旁边传的充满崇拜感的声音,还是让他下定决心早点回来。

电话响起:“楚风,你可以睡了,跟你说,不用担心,我为你争取到的,到时候自然会送上门来的,你耐心等就是了。”

“江城,我没事,倒是你,原本没有关系的,硬把你拖进来。”他有些愧疚,一生一世的好兄弟,他不忍心看他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受累。

“咱们是什么关系,那时侯我在伦敦受了怎样的苦,你是怎么帮我的?现在能为你做点事,我很高兴。对了,你的宝贝妹妹怎样了?”男人显然知道霍楚风与妹妹的纠葛。

“没怎么样,我一个礼拜不回去,她应该很高兴吧。”霍楚风冷冷地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楚风,对她温柔点吧,你逼得太紧,她会逃的。”

“怎么温柔,我对她很温柔了,除了……”

“除了不顾她的意愿,好了,你我还会不知道,等这里的事情搞定,我来当你的军师吧,不贵的,一个月50万,包你妹妹把你当大神看!”

霍楚风斥笑:“什么狗头军师这么贵!”

“拜托,你上次要收我的保护费,也是这么贵诶!还兄弟类,啊,那边来人了,不说了,下礼拜见!”

江城的存在,是他这样繁忙生涯里唯一的放松机会。现在和湘灵在一起,她受惊的样子让他愤怒又无力,却因此忍不住更想欺负她。

湘灵很聪明,知道要主动和白夜划清界线,然而家中的那颗不定时炸弹,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引爆,尤其是湘灵这样傻傻地全部相信他……

霍楚风摇头,想到自己其实也是利用了她的相信,她相信家人不会伤害她,因而睡觉的时候从不锁门。然而现在她已经懂得防备了,虽然这防备在他看来实在渺小得不堪一提。

那天吃完蛋糕后,趁广云去浴室的时间,又将她好好逗弄了一番,她也让他欣喜。她因为对被发现的恐慌和对他手指的反应而潮红的脸,更让他现在都觉得无比可爱。

此刻家中,霍广云看着专心吃批萨、看电影的湘灵,像是在思考什么般地诡笑了下,随后心疼地抚上她眼底的青黑:“灵灵,你最近是不是都睡不好,我记得你以前都没有黑眼圈的。”

湘灵吃批萨的动作微顿,笑道:“没有拉,二哥。”睡梦中被侵袭,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怎么可能安心?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剂递给她:“你用用看吧,我考试期间也睡不好,经常用的,一次一点点就可以了,比安眠药效果好。”

湘灵自己也偷偷试过安眠药,然而不起作用,见到对药剂还有研究的二哥下了保证,又是让畏惧吞咽药片的她可以喝下去的,便欣然接过。

霍广云揉揉她的头发,笑道:“你是不是因为不用吃药片而开心啊?”

湘灵点头,然后惊觉:“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吃药?”

“刚才你抽屉没合上,无意中看到好象是安眠药的,你啊,怎么睡不好也不告诉我们呢?”他做担忧状,其实他看到的是没有被掩盖好的事后药。

湘灵连连点头,暗叹幸好没有被二哥发现,不然她真的要崩溃了。

霍广云笑着揽上怀中人儿的腰,霍家人都是狐狸,只是眼前这只小狐狸,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这天晚上,湘灵果然睡得很好,只是她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然而第二天环视所有,发现自己很安全,除了忘记锁门。便暗自要自己注意,先关门再吃药。

父亲终于从纽约回来,以他的年纪和身体来说,他的保养是极其成功的,常人根本不会想到他已经超过50岁了。

因为父亲回家,张嫂出院,所以一家人难得地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而席间大哥灼热的视线让她坐立不安,惟恐被父母发现什么异状。

霍楚风沉默,霍广云则对着父母谈论他最近实习的心得,原来他关在房门里是在研究金融投资的事情,怪不得不用出去。

父亲比一般的家长要好很多,会宽容你在餐桌上讲讲最近的事情,因为除了这点时间,他已经没有余地去倾听。

湘灵这么想的时候,父亲忽然叫住她:“灵灵最近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没?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的笑容是慈祥的,但语气是微微谴责的,湘灵立即低头:“没什么事情,爸爸。”

这个时候霍广云却微笑道:“小女孩长大咯,爸爸,有些事情我们都跟她有代沟了,听不懂了。”

阮凝之微笑:“广云,别胡闹!灵灵还小,她很乖的。”

霍楚风附和:“是的,爸爸。灵灵最近一直很乖,学校的课业也进步了。”

霍湘灵暗骂,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恐慌到向书本寻求慰藉,要知道我一向不怎么读书的诶!

霍照熙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灵灵,爸爸不是顽固的人,如果交了男朋友,可以领回家给爸爸看看。”

“照熙,你这是在说什么,灵灵还小,怎么好这么早交男朋友?”阮凝之道。

“没关系的,灵灵,只要你懂得保护自己,想要谈谈恋爱,爸爸也不会反对的。”霍照熙微笑着安抚。

湘灵点头,内心哭泣:爸爸,现在我还怎么保护我自己?太迟了……

阮凝之也觉得自己有点严厉,温和地接口:“灵灵,妈妈也不反对你恋爱,不过有些东西妈妈会给你准备好的喔。”

湘灵不解地看向她,却也看见自己身边的大哥,正在以怎样的眼光看她,畏惧使她迅速地低下头去。隐隐听见对面二哥的低笑,仿佛看穿了一切般的。

饭吃完了,她忙不迭地准备回房间,却被霍楚风拉住,男人回头向她父母道:“爸爸,阿姨,灵灵说有些问题要请教我,所以我们去我房间了。”

霍广云嘟囔道:“拜托,好歹我才是大学在读好不好,大哥你都毕业n年了诶。”

湘灵因为手臂上加大的力量而强笑道:“没有拉,只是些文科题目,二哥读理科的嘛。”

众人点头,霍照熙道:“那灵灵要好好跟着大哥学学了,要专心噢。”

霍楚风拉着她走向他的房间 ,满意地看着身边少女柔顺的模样,手掌上传来细嫩肌肤的触感,更让他渴望触摸。

湘灵惨白脸色任由他拉进房间,一间深蓝色的抑郁而简洁的卧室。

看他不动声色地锁门,她赶紧道:“大哥,我那个来了,不能……”

男人挑眉邪笑:“我有要做什么吗?”手却开始在她身上不规矩地揉弄起来。

湘灵一边低恩了一声一边努力抽开他的大手,心道:你不做什么那为什么锁门啊!

“大……哥,我不骗你……真的……有……”她竭力抓住男人肆意游移的手,男人的另一只手却更加邪佞地伸入她的衣服下摆,缓缓摩挲她的腰线,感受掌下滑腻胜过绸缎的感觉。

湘灵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身上全部的感官似乎都紧紧依附着那只微微粗砺的手掌,他所到之处,都能够让她低吟出声。

少女哭泣般地求饶:“大哥,不要这样好不好,求求你!”

“嘘,”男人作出禁声的手势,“别对我哭,也别对我求饶。这样永远只会让我更想要你。”

她湿润的双眸瞪大,换成惊恐的目光,开始挣扎般的踢打,却被男人单手制服。

身体里泛出来的奇怪欲望,居然让她下意识地随着他的动作起舞。

男人得到心爱的妹妹热情的反应,因为快感而忍不住再度要了她,而他身下的少女,却因为恨意和自厌愤恨地流下了眼泪。

外间,霍照熙和阮凝之去好友家拜访,而从兄妹两进入房间后就频频看时间的霍广云微微笑开:“真是久啊,看来我们的妹妹很销魂啊。”

8

当我再次获得无比愉悦的感觉的时候,忽然感到死亡的无比临近。就好象在绵软的云层中不断下坠,原来真的很快乐,这样飘渺的快感,通过死亡也可以得到的。

我真的很奇怪,明明这样怨恨他,为什么还能让身体得到享受?如果是被掠夺的,不应该是像最初那么痛苦么!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轻拍,我摇摇头,睁开眼睛,发现是上身光裸的大哥,再低头看向自己,忍不住别过脸不看他。

他似乎心情很好,笑着摸了摸我的脸:“灵灵,你体力太差了,怎么这么容易就晕过去了?我帮你把身体洗干净了,把衣服穿上快点回房间吧,现在迟了,你不是很怕被发现吗?”

我一看钟,1点多了?!赶紧穿好衣服,在他满足的目光中离开他的房间。

父母似乎早就回来了,但应该是被大哥骗过了吧?那么二哥呢,二哥有没有发现什么,如果他知道我和大哥的关系,会不会轻视我,觉得我没用?

错的明明不是我啊,为什么只有我才有那么强烈的罪恶感!自从那个噩梦般的早上到来之后,我发现自己几乎没有的眼泪成天成天地往下掉,是这样令人厌恶的懦弱!

我轻轻地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轻轻地锁好,却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是那天在药店买事后药后被人盯住的感觉,我暗自安抚自己,一定是感觉错了。不开灯,摸索到床头二哥给我的药,轻轻喝了一口,躺上床准备入睡。

忽然有什么东西压上床般,我的身边凹陷下去,让我惊恐的是我感应到近乎野兽般的呼吸声,这种声音让我再度联想到最不堪回首的那个早上。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笑声,二哥?!

粗砺手指划过我的脸,如愿感觉到我的颤抖,然后将手指收了回去,开灯,严肃地道:“灵灵,你忘记吃药了。”

我下意识点头准备去取,可是忽然想到很多问题,于是我停下动作转身看他,他苦笑:“我也想装不知道,可是你们的声音……有点大。”

我感到羞愧,拿过那个安眠药水就吞了药:“广云哥哥,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他抱住我:“不是你的过错,我明白的。你是被强迫的,谁要你弱小?”

我回抱住他:“我不愿意的,我真的不愿意的。可是他说爸爸的身体不太好了,而且今天我的身体好奇怪,我也不要那样子的!”

他眯了眯蓝眼睛,因为光线的缘故我甚至感觉它变成了黑色。然后忽然呼吸被他夺去:“灵灵,二哥帮你消毒。”

他灵活的舌滑入我的舌像是自己有感应般地主动纠缠着他,接吻使我全身燥热不堪,主动解开了衬衫,将身体袒露,这才觉得舒爽了很多。无意中贴到二哥的手,觉得他的手如此清凉,忍不住将身体贴上他的,发现他上身的布料阻碍了我,便把它拉开,将身体贴上去:“恩……好凉,二哥,好舒服……”

9

当霍湘灵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真的沉睡着她信赖的兄长,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梦……

霍广云这时才清醒过来般,立即取出事后药安抚道:“灵灵,乖,不要怕。”

霍湘灵柔顺地吃下药,拿了旁边的药水就了口,勉强吞咽下去。她睁大眼睛,近乎绝望地问她的哥哥:“广云哥哥,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广云微笑:“我也不知道,半夜我来看你,结果你的状态很不正常。灵灵,你恨我吗?”

少女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的情景,低下头去:“二哥,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霍广云疑惑道:“怎么可能?莫非是大哥?”

湘灵浑身一激灵:“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为什么!我根本已经是他的了啊!为什么要那么做……”

霍广云微笑着拍她背脊安抚他,他不动声色地将少女拉起来,给她换好床单,转身严肃道:“灵灵,事后药会因为时间差而效果打折扣,如果有问题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少女的身体一僵,勉强点了点头。

男人镇定地离开她的房间,却没有留意到霍楚风正从自己房间走出来。他看到霍广云的背影,立即闪到一边,看到他从湘灵房中走出之后,更是怒火中烧。

霍湘灵晃晃仍然眩晕的头,但仍然想不出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大哥的言行都是那么明显。

可是其他人……如果是二哥?可是二哥给她的药她之前都验证过啊,再说药毕竟不是二哥的啊。

可是为什么脑海里盘旋的,是大哥去英国前对她说的:“灵灵,有时候看问题不能受到别人的蒙蔽,越像真实的东西,就越是被刻意伪造的东西。”

那句话她可以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可是从来不会去验证,而可笑的是,如今她甚至与自己的两个哥哥都有了关系,而他们谁,都不值得她信任。

当她穿好衣服准备再趴一会的时候,霍楚风走了进来,带着近乎沸腾的怒气,他拉住她的头发,狠狠地问:“说!你是不是和广云!”

头皮的疼痛使她立即掉下泪来,而正值盛怒的男人一眼便明白了。他恼怒地重拳击向墙壁,甚至发出轻微的撞击声,湘灵吓得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远离他。

“不是我自愿的,不是的。我跟你们谁都不是自愿的!是你们这样的人,利用我的无知弱小伤害我!”

而失去理智的男人听到这样的话,更是愤怒到了极点!他yīn冷地笑了:“湘灵,白夜和广云,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湘灵被他的yīn沉吓得颤抖地站了起来,这似乎更加刺激了男人。

湘灵看着他不断靠近的身体,闭上眼睛,终于明白自己怎么都无法逃脱的命运……

10

这天没有去上学。

大约是他们中的谁叮嘱了张嫂让她不曾进来过。否则我满身的痕迹一定能让我羞愧到死。

联想到二哥嘴角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微笑,还有这瓶怎么也喝不完的药水,我顿时浑身发冷。

似乎曾经在问过二哥闷在房间里,他带着近乎邪恶的笑容回答的好象就是在配制药水,莫非……

可是现在发现又能怎样?告诉父母我的两个哥哥……

不!

永远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们,父亲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这样的真相,母亲一定会怀疑我的话的真实性——因为我曾经说谎,而我的哥哥们从不,至少在父母面前。

此刻我无比怨恨自己以前的天真无知,和现在的懦弱无力。

哥哥们总会厌倦的吧,他们只是觉得外面的女人都没有新鲜感,才会对我出手,尤其是广云哥哥。

是否我现在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他们强逼我的,所以根本不是我的错,我只需要享受就可以了——既然离开了爱情。

可是我的爱情,就是被他们毁灭的啊!他们为了纵欲,就把我这样毁掉,别说为了保护他本就该离开他,现在的我这样的身体,哪里还有脸面再度面对他!

躺在床上,眼泪不断地往两侧滑落,一动也不想动,哥哥们想要来就来吧,反正屈服的,只是我的身体,永远不会是我的灵魂!

僵在床上不知道多久,直到大哥回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轻轻抚摩着我的脸,我顺从的敞开身体,他却摇头温柔地为我盖好被子。

他想要吻我的嘴唇,我也柔顺地打开,任由他施为,可是,为什么他的动作会这样缠绵,缠绵到我会错觉,以为是夜在与我相爱!

他勉强离开我的唇,空中有我们缠绵的丝线连接,看着他俯视我的面庞,意外地发现眉间深刻的褶皱,微微晃了晃神:我这是在干什么!关心一个□妹妹的禽兽?!

温柔的声音低沉地附在我耳边:“灵儿,想吃什么?”

自从那之后,他就不再叫我灵灵,而是像情人的呢喃般,轻柔地叫我灵儿。

我不适地扭动下身体,沙哑着喉咙道:“我要炒包心菜,炒蛋和洋葱炒牛肉。”提醒自己吧,是他,是他拆散了你们!你怎么可以想去关心他,想让他快乐!

深蓝到近乎黑色的眸子微微闭合,他居然笑着答应!我不信他不知道,他明明就知道我和夜在顶楼的一切!

我惊讶地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充满无力感地拥抱我,轻轻对着我说:“灵儿,和我一起去lapland,去kiruna,我知道你从前就喜欢ice hotel,我们圣诞就去,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深深地喜欢上了北欧,去年冬天已经见识过挪威峡湾的日出,去过斯德哥尔摩的蓝色大厅,也在赫尔辛基旁的小镇在冰天雪地里享受桑拿。

惟独刻意没有去ice hotel,没有去lapland看世界上最美丽的极光。

一直觉得那是惟独情人才能共享的圣地,而唯一知道我的想法的,居然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生命的前15年他是关爱我的兄长,然而现在,他有什么立场,来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摇头失笑:“大哥,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去那里。”

他失望地凝视我,饱含感情的,仿佛情人般:“为什么?”

“因为……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我笑了,从他的痛苦中得到欢乐。

门外的忽然有个声音传来:“楚风,还没亲热够啊?”

我听见这恐怖的内容,下意识地看向他:“你真恶心,居然还能把这种丑陋的事情告诉别人?!”

男人似乎准备发怒,然而他的语气再度缓和下来,轻声诱哄我:“乖,把衣服穿上,我去做你喜欢吃的东西。”

等到我撑起几乎麻木的身体,穿上原本少有的裤装出去,沙发上一个很阳光的男人看向我:“霍湘灵?”

“你是?”他的朋友,我何必客气。

他友好地伸出手来:“我叫江城,江山城池的江城。”

望向那只友好的手,我感到自己在游移,是否该伸出手,他的手就那样尴尬地悬在那里,然而他仍然坚持。最终我自问没有他坚定,于是伸出手随意地握了握,被他温热的手心吓得立即抽出来。

“你是他的朋友?”我坐在隔了茶几的沙发上,与他对视。

“是啊,”他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虽然我并不觉得它有多不伦。伦理什么的,本来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蛇鼠一窝。”我冷哼,变态果然有变态的朋友。

他微笑,并不生气:“我只想告诉你,你大哥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而你二哥,最好离他远点。”

我顿时觉得怒火飚升:“你们神经病啊!怎么不想想我喜欢谁就这样随便乱来,你们不怕老天报复啊!”

因为失控,声音似乎非常大,远在厨房的他快步跑了出来,听到这些话之后,垂下眼睑,冷道:“没什么好争吵的,江城,多让着她点。”然后立即回到厨房。

江城望向他的背影,摇头道:“霍湘灵,你身上果然流着霍家人的血。你现在这样骄傲,靠的是什么?”

是什么?我瞪大眼睛看向他。

“是因为你明白了楚风对你抱有的是怎样的感情,一开始你可能还在畏惧他的报复,而现在,你清楚地掌握了他最大的弱点,你们之间,你才是真正的赢家,而楚风,从你很小的时候起,就已经彻头彻尾地输掉了。”江城转过身,阳光面庞无比yīn冷,这种yīn冷仿佛凝聚了被血光开锋过的杀气。

他的气势让我畏惧,我偏过头:“他也知道我最大的两个弱点啊!他不也是利用这两点,把我当成……”

“爱人。”他截口,带着笑意。

“你们……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啊,莫非是我疯了?”这样光明正大地说出这样的话?!

他摇头:“我也爱我的妹妹,可是她被人□死去了,只因为我没有勇气接受她,永远只敢懦弱地在一边守侯。”

伤感么,的确的。可是……“那是你们相爱,而我,恨他。”

他惋惜地看着我:“你还太年轻了,所以不懂得真正的情感。你所谓的爱人,只是在某些瞬间让你很感动,而你们平时的相处,大概也就是像朋友一样的吧?你只是把你少女的梦想寄托在一个适合你条件的人身上而已。”

夜,我真的是这样看待夜的么?如此想否认他的话,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说的,这样契合我们的情况?

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微笑:“真正的爱情,是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对方牺牲一切。可能你会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要强迫你?”

“那是因为他已经守侯了太久了,我和楚风,是在我们18岁的时候在伦敦遇到的。可以告诉你,我的职业有些危险,很容易受伤,当时是他救了我。为了感激他,我遵照家族的规则自动担任他的影守,直到他生命尽头。影守,是演化自我母亲家族的故国里的不见光的保镖。”

我点头,日本大正时代非常有名的一种职业。

“你可能真的觉得楚风是个变态,他从你很小的时候就爱你、守护你,并且期待你的成长。然而在他苦修双学位回国之后,你是否曾经热切如从前般地跟随他?没有吧?虽然他几乎每周就有两个电话。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要负责任的。”江城说到头,居然成了我的过错。

“你差点要说服我了。”我对他语气中的肯定意味表示佩服。

他笑道:“差点就是没有,不过我原本也只是为了来看看楚风的妹妹,并没有想要说服你。对我来说,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最好兄弟的女人。”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到那个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想到那个噩梦般的早上:“如果真的爱我,就该尊重我的意愿。我不是工具!”

“如果他不爱你,我发誓我会帮你自由。我会帮助你逃到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你所有的跑路费都我出好了。”他举起三根手指,做出慷慨发誓的样子。

其实他的阳光的样子挺有趣的,可是想到他是大哥的朋友,也实在没有心思与他谈笑,刚才与他的对话,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最后一件事。”他忽然把表情弄得很严肃,“影守的事,到你死也别告诉他。”

我点头,这个男人此刻的表情,让我明白他是怎样地重视与大哥的兄弟之情。

“灵儿,江城,过来,帮我拿菜。”大哥在厨房里喊我们。

“霍湘灵,你可以不爱他,但请你试着去接受他。被爱人仇视的人,痛苦不是你现在能想象的。”江城的语调带着同情。

“恐怕得要雷峰塔塌第二次才行。”我拒绝。

11

为了给江城接风,霍楚风在他的要求下带他回了家。而湘灵却因为他和广云的需索无度而瘫在床上,那一刻他在心中自问:霍楚风,你究竟是爱她的身体,还是爱她整个人?为什么,可以狠心坐视她消瘦到这样的地步?

而湘灵的话,他在厨房都听到了——除非雷峰塔塌第二次?!

他苦笑,前所未有的无力。

“江城,所有的计划都停住吧,我——不想再让她伤心了。”

阳光男子摇头:“我从没开始过,我很清楚你的弱点,我就知道你最后一定会叫停。”

霍楚风问道:“江城,你爱上你妹妹的时候,真的因为负罪感而没有说出来吗?”

“不,其实我妹妹的第一个男人是我,”他苦笑了一下,“只是我从来不正视,只因为我们不是亲兄妹,我以为只是□而已。”

“我想过了,如果湘灵不爱我,还是让她回到平顺的轨道上去吧,她很痛苦。”霍楚风捏紧手中的杯子。

“你要当心霍广云,我总觉得他不简单。他的心机我根本就看不出来,实在可怕。我倒只担心你的灵儿会被他蒙蔽。”

“我现在很累,什么都不想管,”霍楚风忽然觉得身心俱疲,“江城,我想回意大利去了,你替我保护湘灵吧。”

“喂喂,”阳光男子怪叫,“你就不怕我们保出感情来啊?”

霍楚风笑道:“我相信你,何况你们真的在一起,湘灵也会幸福的,这样就足够了。”

“那你呢?”江城毫不客气地问,好象他真的准备去追求霍湘灵一样。

“留在意大利,永远都不回来。”

霍广云到家的时候,只有霍湘灵一个人在家看电影,她轻松悠闲地吃着一整桶薯片还有炸鸡。他走过去拿了只鸡腿,坐在她身边。

少女朝他稍稍靠近一些:“二哥今天回来好早啊。”

柔顺的声音让他的低吟差点逸出喉咙,宽大手掌立即抚上她的背部,微笑道:“今天感觉怎样,有没有觉得奇怪?”

霍湘灵摇头,强忍他的手带来的热意,笑道:“大哥中午回来给我做饭了,今天一直没看到张嫂,真满奇怪的诶。”

男人的手滑落她的腰间,缓缓道:“我看她年纪也大了,就请她一个礼拜来个两三天就好了。你饿的话我烤蛋糕给你。”

少女下意识地亲近他,而他如愿得到她的回应,将她抱回卧室。

结束之后男人按她的意愿将她抱进浴室,少女撒娇道:“二哥,我洗澡不许你看!”

被揭穿真面目的狐狸满足地看着少女,点头答应了她。

少女轻轻将门反锁,努力洗刷自己。

直到身体都开始发痛,她才停下来,用大毛巾包住自己,然后柔顺地吃下二哥提供的药品。男人高兴地轻拍她的头,在她耳边道:“晚上要觉得热就来找二哥,乖。”

少女安静地点头,等他离开后立即把药催吐出来,立即拿出一张纸,打电话给江城:“我只能求你了,不要告诉任何人,请帮我分析一些东西的成分。”

这张纸,是江城在之后假意参观她房间时故意留下的。

他们约定在学校里见面。在无人的自修教室,江城打开瓶盖,轻轻一嗅,笑道:“不用送去化学分析了,我可以告诉你,这里面是一种近似于fm2的致幻类药物mjsk,它的催情效果是顶级的,而且有很强烈的精神成瘾性,一般人绝对不敢用的。”

“那药丸呢?”

“什么药丸,维生素而已。”

温柔的二哥,真面目就是这样啊!她忽然感到浑身发冷,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你让我自由吧,什么代价都可以!”

江城冷笑:“什么都可以?那么跟着我呢?”

“可以!”恐惧使她不假思索。

他忽然甩了她一个巴掌。

她惊诧地看着他,其实是不疼的,可是她很奇怪。

“你可以为了自由而跟着毫不知根底的我?其实你只是相信你大哥而已,这样,为什么不跟着他!我可以送你走,可以让你自由,前提是,你生下他的孩子。”江城提出条件。

“你疯了!”霍湘灵惊叫,“我们的孩子!残疾几率很大的!”

江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是你养,你激动什么?我帮你们养的诶!我有信心,我相信这个孩子会是健康的。”

“你神经了!你是不是把你对你妹妹的心结投射到我们身上了?!”霍湘灵惊异地看着他。

江城笑了,并不介意她撕扯他的伤口:“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想好了,就告诉我。”然后转身离开。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一个觉得颇眼熟的男生,没有细想,他就离开了。

霍湘灵忽然觉得自己好象在冰火之间,无论哪一边都让她痛苦到极点。

“我帮你吧。”背后叹息般的声音闯入。

她转身,看到眼中带着怜悯的白夜。

“虽然不知道你在为什么事情烦恼,不过我想帮你啊,毕竟你的命可是我救的,”他玩笑般地解释,“不用担心我对你不利,我现在已经有未婚妻了。”

“未婚妻?”

“是的,是我继父老领导的孙女。”白夜懒懒地坐下。

霍湘灵瞪大眼睛,难以相信,在她的感觉里夜从来都是属于她的,哪怕她已经失去了爱他的资格。然而这么快,他就订婚了。

“谁都一样的,我无所谓。”他不耐烦地解释道,“既然你有麻烦,我尽力帮助你吧,别想太多。”

霍湘灵点头:“随便哪个国家,可以让我离开这里就好。”

白夜懒散地说:“再要求这么多我就送你去瑞典,去kiruna。”

“你……”他居然知道,她从来没有直说过,可能只是说梦话而已吧。

“给我6个月时间,我可以给你拿到加拿大护照,在ubs的200万美金和一个小国的签证,不过具体是哪个国家,我也不确定了。”尽量别动用继父的力量吧……他盘算着。

“谢谢你,夜。”霍湘灵因为江城的分析,已经不懂和白夜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她很明白,他是她短短生命中,最快乐的一部分。

“谢什么,我做亏本买卖了你好歹来点实质性的补偿啊!”白夜哼哼。

他懒散的模样在她看来是那么幸福,于是她飞快地凑上他的侧脸,轻轻一吻:“感恩的,别误会!”

“谁要误会了,嘁。全部弄好之后,我会告诉你的。”白夜有些别扭地说。

他是她最美好的回忆了吧,霍湘灵微笑着看他走出自习教室。

12

如果江城知道我宁愿花6个月的时间去等待而不是同意为大哥生孩子,他会觉得很可笑吧。可是我就是有这样幼稚的坚持。

与二哥这样恐怖的人相处6个月说不定等我逃离的时候,都已经大肚子了。这样想着,我不禁皱眉。

怎么办呢……说起来,也不知道白夜能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还有假名护照签证的。

我头疼地回家,发现父母照例都去了酒会,只有两个哥哥在家,空气中有种剑拔弩张的诡异气氛。

可是当我仔细审视他们的时候,我发现大哥的眼神澄澈,而二哥的眼神充满了掠夺。

大哥见我来了,道:“湘灵,过段时间,我打算去意大利,我妈妈那边的事业,还等我去接手。”

我下意识地问:“那二哥呢?”

“我么,”二哥走到我身边,揉揉我的头发,“我还要在阿姨那边打下手呢。”

“那我也去意大利玩玩好了。”我脱口而出。

我看到他们两个惊异的目光,赶紧弥补道:“我是说我之前还没去过意大利呢,亏你们都是意大利人的说。”

大哥无奈地看着我:“暑假那里也很热,要不然11月你们校庆周的时候我带你去吧。”

“暑假我也有空拉,9月才正式上班啊。说起来明年灵灵高考,考完我们一起去吧。”二哥说道,我感到他的目光正紧紧攫住我不放。

不知怎的,现在真的感觉和大哥在一起比较安全,于是我急忙露出袖口的手腕,道:“才不要,我最怕太阳晒了。”

大哥只是移开了视线,轻咳一声,将双腿交叠了起来。

二哥则说:“我们灵灵也就皮肤好了,雪一样,快透明了。”说完,粗砺手指抚过我小臂内侧。

“那就说定了,灵灵11月跟我去意大利。”大哥忽然站起身来,准备往自己房间走。

我急忙跟上:“大哥,教我意大利语呀。”

当我飞速逃进他房间之后,他冷漠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几天我会陪着你的,不需要你去学,也不过一个礼拜而已。“

“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我要洗澡了。”他转身背对我,随时准备进去浴室的样子。

“我……”要不要把二哥的事情告诉他?万一他把怒火发到我身上怎么办?

游移的结果就是,我刚要开口,就被他重重地压倒在床上:“为什么要在我辛苦忍耐的时候来勾引我?!不要再说我强迫你了,是你在勾引我!”

我骤然惊觉,那时侯他交叠的双腿,还有急于回房间洗澡,是在忍耐!

我竭力推开他:“我没有勾引你!我哪里在勾引你了!”

他低哑着粗重地呼吸着:“你站在我面前,就是最大的勾引。”

什么都无法感应,却只在朦胧中听到他在说话:“……”

结束之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哥,刚才你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

他把眼睛眯了起来:“什么时候?”

这样我反倒不好意思问了,只好嗫嚅道:“那我回去了……”

可是我分明听见他□的时候在说了什么“雅格什么斯什么迪格”的啊!

他却突然暧昧地在我脸边轻吻,道:“今晚他们不回来,睡在我这边吧。”

“二哥……在……”我仍然有理智在。

大哥拥抱我:“我们去洗洗,然后一起看电影吧。”

他温柔地为我冲洗擦拭,抱我上床。自己在腰间围了块浴巾,准备找片子的样子,是什么呢?

我瞥向旁边的书架,发现一本从读音上比较像恺撒布尔琪亚传记的意大利文书,忙叫住他:“大哥,你给我读他的故事好不好?”

当他发现那本书时,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光芒,无比美丽,仿佛星辰的倒影。

我,就这样在他的边读边翻译的温柔声音中睡去。

堕落,似乎也很幸福的样子……

只要,别爱我。

13

霍湘灵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霍楚风身边。男人的手横过她的腰部抚在她的左xiōng上,蓝黑眼睛合着,眼角嘴角满是笑意。

看到他的笑容,她心里忽然极度地厌恶眼前的男人,还有自己:这个□我的男人,我现在怎么又信任他了?只因为另一个男人更不值得信任吗?

恐惧使她迫不及待地离开男人温热的怀抱,看他因为疲惫而深眠,马虎地套好衣服,控制颤抖的手轻轻地关好了门。

男子张开眼睛,轻轻嗅闻身边枕侧的清香,看到那本传记,微笑合眼。

还是清晨,父母显然没有回来,少女急促地回到房间,发现她的二哥正衣着整齐地坐在自己床上。他的眼底有着深深的冰封与冷凝,英俊面庞被憔悴渲染。

见她回来了,他拉过她:“灵儿,没有被大哥伤到吧。”

猛烈炽热的气息逼近她,使她下意识地一缩,然后泣道:“二哥,灵灵好累……灵灵不想问什么了,真的好累……”

男人在她的额上轻轻烙下一吻,柔声道:“难受了就来找我,别找大哥了。”

不动声色地放下了她,让少女安心沉睡。

这是周六的午后,霍照熙夫妇仍然在友人家,两兄弟去上班,张嫂整理完东西已经回家,只留下沉睡的少女。

睡梦中,她感到有羽毛般的轻盈物体刷过她的全身,温热的东西含吮着她。

她张开眼睛,发现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于是她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又被缚住,她忍不住恐惧地大声质问:“你是谁!”

耳边传来男子的轻笑声,她忍不住出口:“恩……你、是……”

男人沉默不语,离开少女嘴唇的唇舌滑落她优美的颈项和锁骨,在上面烙下一个个红痕。

他低沉地笑了起来,被拿去了黑布的哭泣着的少女,满含眼泪地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二哥,灵灵做错了什么?”

男人轻柔地抚去她的眼泪:“灵儿乖,二哥没有生气。”他拿过身边的名为dolcetto的酒,温柔地哺给她,冰冷甜美的酒液让她微愣:“这酒好冰……”

“是啊,这是roero的一种dolcetto,产于北方的piemonte大区,最适合冰镇,我们叫它雾酒。在意大利语里,dolce就是甜美可口的意思,就像你一样,灵儿……”

少女呻吟出声:“啊……”酒液滑入喉咙,甘美的味道让她流连不已。

男人就这样不断地哺喂着她,被完全cāo纵的少女此时更是掉入美酒的陷阱里:“我就知道灵儿你会喜欢的,我的小酒鬼……”

14

我似乎已经被药物控制,虽然在一开始我还是会努力反抗,可是这样的反抗是如此微弱,让我信心尽失。

而他们从不做保护措施,仿佛是在期待我怀孕般。又去了大药房找那个热情的大娘,这次我因为绝望而放松。

大娘心疼似的给了我药:“小姑娘啊,跟你男朋友说说,要他不要这样了,药吃多了不好的啊。”

“没事的,”我回以微笑,“是我不喜欢。”

她的表情立刻有些僵硬,也许之前她认为我是小小年纪被坏男人骗的,可是现在我的回答,或许会让她很轻视吧。

我藏好药,每天一片,甚至因为他们的纠缠而没有大多机会去吃下。其实他们都知道,我是如此地厌恶吞咽药片的感觉,为此二哥不只一次为我配过药剂,有时候甚至疑惑,他去读医药化学的双学位,是否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

在我16岁之前,这样的聪明英俊的兄长,是我最大的骄傲,然而现在,却是我宁愿永远闭口不谈的噩梦。

这一周,我苦盼已久的“好朋友”终于造访。庆幸自己没有怀孕的同时,二哥却告诉我一个骇人的事实:其实这期间也可以……

看着不断颤抖的我,他最后还是失笑摇头:“虽然可以,但会对你的身体有很大损害,所以我不会碰你的,乖。”

损害?那个什么鬼mjsk不已经损害了我吗?!这样不堪的事实,我觉得恶心!

家人知道我有时喜欢随便涂鸦两笔,比起哥哥们潇洒的钢琴来自然登不上台面,然而我学它只是为了表达感情而已。

那些在我心头不断兜转的复杂的感情,可以被我用颜色污浊而单纯地表现出来,多么美好啊!

安静地坐在画室里,看着眼前的画由最初清爽的蓝色,漫漫弥漫成银色、红色乃至黑色,我摇头挫败地将画笔随便一扔,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进来的大哥。

“啊!大哥。”我后退一步,强笑。

他逼近,柔声道:“爸爸和阿姨在计划,你暑假里我们去印度玩玩吧。”

我皱眉:“印度?太湿热了吧,你们去好了,我可能要留下来去补习班。”

“那好吧,印度比较适合夫妇情人或者单身的,我们一家去那里,确实不太好。那让爸爸和阿姨两个人去吧,我们留下来陪你。”大哥微笑,耐心很好的样子。

他的手伸过来摸我的脸,我忍。

他轻笑:“如果爸爸和阿姨去了印度,那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两个礼拜了。”

说完,他凑上来吮吻我的唇,手又不规矩起来。

我的身体很快地做出了反应,然而我还是竭力地清醒:“大哥,我这个礼拜真的来了。”

“我知道,”他懊恼地道,“别怕,我只是想亲亲你。”

他快速地脱离我,道:“小心广云,如果有事就打我电话,如果不通就马上拨江城的,知道了吗?”

小心有什么用,他爱怎么吃我还是得顺从他啊。我心里不以为然,但是还是柔顺地点头,大哥心情很好地抚摩了我的脸:“你最近的画色彩似乎激烈了点,冲突好象太明显了,不像你以前追求的恬淡了。”

他是了解我的,也清楚知道我改变的根源,然而就是装作与他无关般的,指点我。他到底是把我当作什么,情人还是妹妹?是不是无论他把我当成什么,我都应该像受到帝王眷宠的妃子般对他百般讨好?

多么的令人厌恶啊,之前我一直没有对近亲恋情有太大的排斥。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的哥哥们,只是为了纵欲,就这样毁灭我,多么恶心啊。

不被他们碰触的时候,我感到自己才是真正自由的。然而他们拿那样的目光凝视我时,我全身的鸡皮疙瘩悉数起立,浑身不自在。

父母依然忙到我很少见到他们。他们也全然无法注意到他们的女儿正日渐沉默,而改变她的,正是他们最放心的两个儿子。

小茵因为父母离婚,而跟着母亲移民去了英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当我把白夜的帮助告诉她时,却被她斥骂:“你笨啊你!要什么加拿大护照,欧盟的才好吧?还可以免你申根签证类!”

我只好跟她解释,我哥哥们的母亲,是意大利比较有影响力的家族族长唯一的亲妹妹。

她却仍然要我办欧盟的护照:“欧盟这么多国家,他有本事就去查啊。看不出你哥哥文质彬彬的,居然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灵灵你要赶快逃出来!”

我只好打电话拜托白夜,哥哥既然在意大利有影响力,他一定会料想不到我会变成意大利人。他显然感到有些为难,道:“既然这样,我努力去办办意大利的看。”

顿了顿,又道:“湘灵,你想好了?你要离开你父母哥哥,你要一个走,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怕成那样,是不是那天那个男人?”

我立即摇头,发现他看不见:“不是,他不是坏人。我只是想离开,如果太麻烦你,你可以拒绝。”

“没事的,”他笑笑,“其实……我是个黑客。”他最后的声音轻微到仿佛在开玩笑。

“……”

“真的,我帮那方面处理几个复杂的事情,护照签证美金什么的,你都不用担心。”白夜仍然轻松得像在开玩笑。

当我放好手机从浴室里出来,一只手忽然从我背后罩住我了我的嘴巴。

我勉力转过头,发现是二哥。他涨红着脸道:“灵儿,我已经禁欲一个星期了。”

当他满意地停顿下来,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几乎麻木,他温柔地取过布巾为我擦拭着。

“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眼泪像开了闸的水库一样根本停不住。

他擦拭的动作没有停顿:“你是我的宝贝啊,怎么可以去别的男人那里?”

“那mjsk是什么?”我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对待。

他忽然压住我,蔚蓝眼睛凝视我:“那不是mjsk,那是我为你配的,曼珠沙华。”

寒冷的温暖

我是家中的第2子,上有一个大我6岁的兄长,下有一个小我5岁的妹妹。

妹妹不是我的亲妹妹,她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两个人——可惜在我生命里,我见到的,几乎都是她的母亲,阮凝之。

我是如此地嫉妒大哥,嫉妒他多我的6年时光,他与温柔的母亲共度的时光,嫉妒到我深深地憎恨他——他以为仅仅将母亲的床前故事复述给我,就等于他把母亲带给了我吗?!

不,怎么可能!

我拥有的,永远只是冰冷的相片。我对母亲感情上的依归,原本可以寄托在妹妹的母亲上的,然而她是个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会过多关注的人,我从5岁起,就已经看破她温柔的表象——比任何人都早。

我是如此渴望温暖,然而母亲绝望的自杀,永远在我心里烙下了痕迹,挥之不去。

父亲娶到她,是如此艰难,艰难到我们都把它当成是爱情的表现。

然而不是的,我4岁的时候,母亲因为身体不好而回了意大利,父亲为我和大哥找了个家庭教师兼保姆。

阮凝之是如此有心计,笼络了全部的人,大哥甚至在母亲回来先向他张开双臂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回头拒绝了她!

父亲是这样的冷酷,冷酷到这个家,只有我在亲近母亲,然而我除了瞳色之外更像父亲的面容,却是对她的折磨。

可怜的不断憔悴消瘦的母亲,我甚至可以听到隔壁房间让她心碎的呻吟声。那种古怪的、似乎代表痛楚的声音,其实是最高的快感的体现。

多么肮脏的欲望啊。

我一直觉得在上天的父是残忍的,残忍到不近人情。把我如此渴望遗忘的片断,生生留在我的脑海里。

从我5岁起,我不信天父。

我看到母亲把药咽下去,丰厚的黑色头发和美丽的蓝眼睛不断在我眼前晃动,她微笑着拥抱我:“我可怜的francesco,妈妈要离开你了……将来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一定把她牢牢抓住喔,因为你一放手,她就要溜走了喔!”

母亲的身体慢慢变冷,手腕被父亲撞出的伤口缓缓流出粉红色的美丽液体……那,不是血吧?

血明明是鲜红色的,我抬头,看到破门而入的哥哥。

“不,妈妈!”我听到他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哭泣声。

哥哥,你是有罪的,你也是凶手,你怎么可以哭泣?!

母亲,你放心吧,要是有谁能给我你给过我的温暖,我死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和我同名的舅舅将母亲的遗体运回了意大利,安葬在家族的墓地里。而大哥与母亲肖似的端正面容也得到了他的注意——尤其当大哥带着满脸的哀戚与面无表情的我站在一起时。

“这是gloria自己的选择。她选择了,就要有心理准备来承受你的背叛,你放心,我的家族不会报复你——毕竟,vincent和francesco也是你的孩子。”舅舅转身对懦弱的父亲说道,那一刻,我忽然体会到舅舅背后庞大的势力,令父亲有多么畏惧。

于是我用连大哥都没有学好的意大利文问他:“我能够继承母亲吗?”

舅舅惊讶地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我身边茫然的大哥,蔚蓝眼睛微笑着眯了起来:“是的,我的教子,我相信你能够。”

他看了看天空,用意大利文继续道:“她死于自己亲手配制的氰化钾,想继承她,就做个成功的药剂师吧,成为我们家族的继承人。”

他没有刻意解释氰化钾,可是我听懂了,我看过母亲配制那些东西,我看过它的意大利文标识。我忽然醒悟到,母亲配制药剂的天赋,正在我的血管里流淌。

母亲,你没有失败的人生。因为你有我,做你人生的延续——我会成功的,以我的生命起誓。

舅舅离开之后不久,阮凝之怀孕了。其实我并不是特别怨恨她,我对她的恨意没有对父亲和哥哥多——她其实也很可怜,一个见识不广的女学生,被一个成功英俊的男人诱惑了,如此而已。

我看着她生下我的妹妹,与我和大哥不同的,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天使。

我不知道为什么,身处所有都和她一样长相的人之中,惟独对她没有敌意。她是那样娇嫩幼小,令人疼惜。

湘灵永远不会知道,在她最小的时候,常常拥抱她的人,是我霍广云。

她是我孤独心灵的唯一慰藉。

母亲,我答应过你的,死也不会放开她。

湘灵逐渐长大,她喜欢黏着对她温柔的大哥。而僵硬的我,永远不会是她的第一选择。我很明白,而且我可以耐心等待。

她厌恶吞咽药片,这也成为我钻研药剂的动力之一。从我11岁开始,舅舅就秘密在城中为我建造了实验室。

我唯一保持的劣习,就是记日记——那是母亲的习惯,而我却觉得很愚蠢,尽管我每天都认真地记录。

日记中提到最多的,就是我的aurora,罗马神话中的曙光女神,黑夜里的唯一温暖——我的湘灵。

我在大哥14岁的时候,就已经将不是真相的真相偷偷告诉了他。这个男人现在一直以为母亲是被阮凝之下了氰化钾。

他为了不让阮凝之谋夺家产成功——这是我告诉他的阮凝之陷害母亲的目的——他去了英国。

在那3年半时间里,湘灵从期盼、难过到对我充满崇拜。我在耐心地等待她成长——尽管我清楚地明白自己只是个替代品。

大哥从英国回来的时候,我才16岁,但我已经做出了曼珠沙华。我原本的目的,只是想要我的妹妹在得到我的疼爱时能够不觉得痛苦。

但是我的助手将配方偷了出去,并且加上了其他的致幻类成分,于是就成了出名的mjsk。我找到了他,并且用消音手枪亲手杀了他——这是我亲爱的教父为我提前准备的成人礼。

mjsk,哼,不就是曼珠沙华梵文的辅音字母缩写么。

到底是哪个愚蠢的人,把我对湘灵的爱,演化成了这样不堪的东西?

绝对不是我那个无能的助手,这个人,我一定要把他挖出来。否则,我就不配继承西西里教父的宝座。

被大哥得到她的第一次,这样的事实,让我更加憎恨他。可是湘灵,我心爱的天使,看到你畏惧的眼神,我宁愿被千刀万剐。

我的aurora,永远不要憎恨我……

15

霍广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告诉了她关于mjsk的事情,于是他拉她到自己房间,在非常不引人注意的书桌一边抽出一箱瓶瓶罐罐来,在她面前配制好,道:“你该知道我最讨厌粉红色,我给你的曼珠沙华因为是被稀释过,所以才会有浅浅的半透明的粉红色,然而mjsk从配制成功的时候起就是粉红色的,而且我最奇怪的是,你现在给我的,和你最早喝到的已经成分不同了,有人在其中加过料了。不信,你可以喝喝我重新配制稀释过的曼珠沙华。”

湘灵心想,反正已经被他吃得干干净净,干脆证实一下,她喝了口二哥新配的,发现味道果然比较近似最初得到的那瓶,可是后来的那瓶味道居然跟那个mjsk一模一样。

“你绝对不能再喝这个东西了,mjsk喝多了和毒品是一样的,只不过那个只是麻痹你的神经,而mjsk却是被很多地下妓院用来控制不听话的雏妓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的,究竟是哪个人敢篡改我的配方。”他拥抱住她。

湘灵不适地微微离开他,男人眼底一沉,道:“你绝对不能相信大哥的那个好朋友,那个江城,背景非常复杂。我现在没有证据,可是你要相信,我怎样都不会害你的。”

湘灵退开一步,仰视他:“我们第一次的那个晚上,其实不是你的药水有问题,而是你给我的避孕药有问题吧?”

他苦笑了下:“药水确实是有促进□的功效,但是我知道这样对你还不够,不过后来我都没有再用过那种药丸。”

“你们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什么,充气娃娃?”湘灵愤怒地质问他。

霍广云笑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就直接对你用mjsk了。灵儿,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不会对你乱用药。我只是恨大哥先得到了你……”

“那根本不是我愿意的!是他强……”湘灵的话顿住,咬了咬嘴唇。

他拥抱她:“只要你喜欢我,我根本就不在乎。”

湘灵颤抖了一下,忽然挣脱他:“你不要妄想了,你们两个一样,都是卑鄙小人!”

暑假开始,白夜忙于他的黑客事业,小茵几乎天天打电话催促她离开她的两个变态哥哥。而霍楚风和霍广云约好了似的,每个人尽情享用她一个星期。

她厌恶自己的身体,可是也只能无力地任他们发泄。

直到有一天,在与二哥欢爱了4、5次之后,她从疲惫中醒来,清楚地听到二哥压低了嗓音在用意大利文对话——大概他不知道她已经偷偷学意大利文2个月了,他们不注意的时间,她就拼命在学。

“舅舅,为什么要派人在aurora的药水了下mjsk?她的身体不太好啊!”

“我是可以尽力医治她,但她会恨我的……以后您绝对不能再这样对她了,条件?”

他深吸一口气道:“好,我答应你,4年内,我会让她生下家族的子嗣。”

随后像是被什么刺激道了般:“孩子一定会是我的,绝对不是大哥的。”

“我与你约定,如果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我自动放弃家族的继承人地位。”

之后由于他的语速太快,她没有听清,然而生孩子?这使她无比恐惧,二哥朝她望来,而她也下意识地抬头,男人惊讶地挂下电话:“你都听到了,听懂了?”

湘灵立即摇头:“没有,我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哭?”男人心疼地吻上她的嘴唇。

“二哥,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要生下畸形儿!”少女哭泣求饶。

男人将她压在身下:“不要担心,我们的孩子只会健健康康的,别的女人没资格生我的孩子,只有你可以。”

欲望使她很快就臣服在男人身下,然而孩子的事情,就仿佛是一根小小的针,始终戳在她心上。

这天湘灵从意大利语班赶到自己谎称在读书的补习班门口等大哥来接,忽然有陌生人过来问道:“请问是霍小姐吗?”

她犹豫地看着眼前的平凡男子,点了点头,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立即坐起身来,感觉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对,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惊讶地发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如同豹子一般优雅而充满爆发力的身体此刻十分放松地双腿交叠着,黑色西装显得他十分英俊,高挺的鼻子,充满压迫感的薄唇,蔚蓝眼睛和深黑色头发,他的五官……与大哥二哥好像!

“francesco?”她记得他们的舅舅与二哥同名。

男人站起身,身体高大而不累赘,他走到她身边,亲吻了她的手背:“亲爱的aurora,我就是他们的舅舅。”

“你把我绑来干什么?”湘灵还是毫不客气地问。

男人微笑:“我不是把你绑来,我只是想来看看,把我的两个宝贝儿子都快逼疯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儿子?”湘灵惊诧。

“当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没有结婚,所以他们就是我的继承人,”男子微笑,“何况我是广云的教父,叫他们儿子也没有问题啊。”

他的解释无懈可击,但她就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你见过了,我没什么特别的。我想我该回家了。”

“为我们的家族生个男孩,我给你1亿欧元和5处地点任你选择的房产,并且帮你摆脱他们。”

霍湘灵瞪大眼睛:“你也是个疯子?!你以为你是贝总理,手里拿着全意大利的大部分电视台啊!还是你是洗钱的?”

“你就当我是洗钱的吧,”男人有些不耐,“要不是vincent那个傻孩子亲手把那孩子杀了,我早就有第2代继承人了,还用把脑筋动到你身上?”

“大哥……杀人?”湘灵颤抖起来。

“不是不是,他只是强迫偷怀他孩子的那个女人去堕胎而已。”男人显然十分了解她的心态。

“我求求你们,我不是疯子,我也不想生什么孩子,让我一个人安静地生活好不好?”湘灵拉住他的衣角。

男人无奈地摊了摊手:“可是他们坚持孩子的母亲如果不是你,他们是不会让小孩来到世界上的,你知道,我想要我的第2代继承人都想疯了。天知道什么时候来颗子弹,‘砰’的一声,我就可以光荣地去见我们的父了。”男人郁闷地在xiōng前画起了十字。

湘灵木然地点了点头:“你要谁的孩子?”

“我要……”他凑近她的耳朵,说了一个名字。

“我保证,如果你生下他,我可以把你隐藏到任何角落里去。”男人用英语说道。

湘灵冷笑:“你怎么确定这一定是个男孩?”

“我凭我已经快疯狂的第7感。”男人笃定道。

“在我眼里,你们都已经疯了,”湘灵嘲讽,“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是的,我会派车送你回去。感谢你,我的孩子。恩,你说我的孙子叫alessandro好,还是 antonio好? gabriele也不错, lorenzo很有西班牙味道……”francesco摸起了下巴。

湘灵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想法,心道,这个变态比她的两个哥哥还难沟通。

16

哥哥们的舅舅比他们更变态,居然开口就要我帮他们生孩子,生了之后那孩子居然还要管自己父亲的兄弟叫爸爸?!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他这样做的。看了那么多事情,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远离这一切,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平凡地生活到老,也许会觉得寂寞,那就收养一个孩子吧。

人欲的肮脏已经被我看透,被□成这样的身体更让我难过,而哥哥们毫无负罪感的行为,更是将全部的罪孽和压力都压在了我一个人身上。这一切我都不想忍受。然而时光为什么就是在我渴望它流逝的时候消失得特别慢,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白夜许诺的6个月里的第3个月而已。

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哥哥都已经担心地在那边等候了,大哥看到我的时候终于舒心地叹了口气,而二哥更是毫不客气地冲上来牢牢地拥抱我。他们两个似乎很担心的样子,毕竟我也算是他们的妹妹吧——虽然现在真的更像他们的玩具。

“舅舅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广云哥哥抱住我,不断抚摩我的头发,亲吻我的脸。我从他身后看到大哥矛盾的表情,似乎又想拥抱我又想惩罚我任别的男人拥抱的样子。

于是我推开二哥,微笑道:“如果他把我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他僵立在那里,许久不动,最后苦笑:“我的确不能怎么样,对不起,灵儿,是我太软弱。”

大哥并没有因为二哥的难受而好过,他显然联想到了自己的现状,他皱了皱眉,最后道:“你先去睡一觉吧,我不会怪你去偷学意大利语的事情的,但是希望你高三的摸底,能有个象样的成绩。”

一句话就击中我的软肋,我吐吐舌头,仔细打量了这个把亲生孩子扼杀在母腹中的男人。他二十七岁了,cāo劳成那个样子,却没有什么皱纹白发,上天对他真是仁慈。反观我,一个16岁的女孩,也从没体会过勤奋读书的滋味,也不算很忧愁抑郁的叛逆,却因为他们这几个月的对待,不被允许剪短的长发里不断发现白发。

不过那个francesco才是真正的妖怪,感觉他和大哥并不像甥舅,更像兄弟,那种才30出头、最富魅力的时候。可是他真变态,他要我生下二哥的孩子,却要装成是大哥的,那到底是为什么?虽然我早就知道自己不会要生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孩子,但是我还是很疑惑。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事情,不过我现在最期待的是11月的时候与哥哥一起去意大利,那是我脱逃的黄金时间。

其实我自己都一直很奇怪,去过法国、去过西班牙、去过瑞士,但是一直没有去过意大利。父亲不允许我去,每次我提起的时候,他都很担心的样子,而母亲,我就算追问她也会被别的东西吸引走注意力。我不是没有发现,但因为她脸上的乞求,只好刻意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我想这一切与我哥哥们的母亲有关,那位近乎传奇的意大利女子。

我始终在想,我的性格,会不会像她更多。母亲是那样的光滑圆润,而我自己才知道,我的所有的激烈和尖锐,被埋藏在与母亲形似的圆滑之下,然而我骨子里,却是宁愿玉碎的决绝。

一直很欣赏他们的母亲,只是遗憾她最后的选择。不过如果她没有那么选择,也许现在的我,就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了吧。

可是那样聪明美丽的女子,居然选择了那么脆弱的道路。在最美好的年纪,用那么美丽而愚蠢的死法死去,多么不值得啊。丢下值得她骄傲的两个孩子,也许我的哥哥们正是因为无法与母亲一起,而有一些所谓的心理障碍吧?

15岁的时候,曾经偷偷问过母亲,为什么她不和大哥争。当时母亲笑了笑,捏着我的鼻子:“你爸爸什么事情都很清楚,再说我也不是为了他的家产嫁给他的。”他们的感情,一直出乎我意料的好,真是不可思议。父亲遗弃了他美丽而智慧非凡的妻子,选择了样貌才艺都只是中上的我的母亲,可是其实他们谁都不是赢家。最可笑的是,他们3个人赢不了,而我们3个也早就输得一干二净。

其实不是不知道哥哥们意大利家族的性质,只是觉得他们那些所谓的黑帮什么的,离我太遥远。那些我只在教父里见过的黑西装、神态紧张而放纵的男人,或者是皮肤苍白或者是孔武有力,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

可是现在那个遥远的家族找到我了。那个头脑精明到连国内的报纸都曾经报道过的永远逮捕不到的教父,甚至要给我1亿欧元,只为让我给他一个第2代继承人。如果要生孩子,我也不会和哥哥生吧?

避孕药又快吃完了,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如果告诉他们,反而会被他们疑心。这样密集的的次数,不怀孕也许说不过去,可是我不能接受。已经很累了,把生活中心完全摆到了他们和学习上,仿佛没有主心骨的娃娃般,任由他们cāo控。知道现在的成绩突飞猛进,可是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被他们cāo纵的结果,就是即便我的成绩烂得一塌糊涂,也照样可以进入本城最好的大学——只要捐钱就是了,何况他们一直在捐。

现在只想着不动声色地逃离,抛开一切,带着普通的英语、法语和极端初级的意大利语就这样上路,在意大利的时候逃离他的身边,然后辗转在欧洲。

开学不久之后,病倒了。最早只是轻微的感冒,一点症状都没有,然后是来势汹汹的高热,请了大哥的好友某极年轻的主任医师来家里,成了肺炎。大哥仍然执意要我在家里休养,因为这样他们照顾我更方便。

父母虽然关心我,但是他们众多的交际应酬,使他们注定没有太多时间来照顾我。于是我的两个哥哥,就成了我的临时看护。二哥是不用说的,我的药、我的盐水都是他在配,虽然他非常不愿意让我挂盐水,认为那有损我的身体,但因为我害怕打针,只好作罢。

大哥似乎也很有照顾病人的经验,联想到那个不笑的时候全身杀气的江城和他口中的救命之恩,也就不难理解了。

烧到最难过的时候,是他们半夜里不睡,为我用酒精擦身体,那样心疼到仿佛乐意为我承受一切苦难的脸,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不是把我当玩具,而是爱人。可是很明白,若是爱人,哪里会有强迫你意志的爱人。

这样的温柔,反而让我难受。

这会让我想象,在我逃离之后,虽然没有了玩弄我的人,但也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哥哥们,没有了夜,没有了属于我和我属于的一切。只是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家,幽魂般地游离,这样的逃离,我还会渴望吗?

但是迫不及待地渴望着,哪怕未来会后悔,或者最终再度落入他们的手里,我体会过一个人自由的感觉,或许也会比较认命。

有时候也觉得很不公平,在朋友们的眼里,我有着恩爱的父母,优秀俊美的哥哥们,家里势头良好的企业体,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可是她们都没有我这样大的心理压力,在我不到17岁的生命里,我就必须要策划一次永远的逃亡。虽然大部分是在依靠夜,可是最后做出决定的,最需要勇气的,是我。

因为一直在病,那样难受的身体,最后居然提早去了意大利,哥哥们在科莫湖边有别墅,希望我可以去那里疗养。他们两个丢下了手头的事务,一起陪我去了意大利。他们都不知道吧,在我行李袋的最底层,有一本夜给我的意大利护照——名为白芷的华裔女孩,被哥哥们的敌对家族所保护的对象。

父亲似乎是知道了我的摸底成绩,其实他还是相当宠爱我的,在我走之前,他还特意对我说,既然雅思都去考过了,不妨去英国申请下学校吧。其实我是爱他们的,可是现在我逃离的欲望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我可以忽略父亲的身体和母亲的cāo劳。

去了托斯卡纳,那里的阳光依然很好,可是我似乎苍白憔悴到如同吸血鬼般,太阳照射在我身上,给我的感觉不是温暖,而是刺痛。哥哥们对这样的我很无奈。

他们轮流出去一个礼拜,我很明白他们是去西西里,大哥说他要接手家族的事务,是接手明处的集团管理问题,而二哥,以他在药剂和金融上的天赋,我担心他会去做些违法的洗钱和禁药的工作。虽然怨恨他们那样侵占我的身体,可是他们终归是我的哥哥,我永远不会把这一切告诉除了小茵之外的人。

终于有一次,鼓起勇气恳求二哥不要做那些黑手党的事情。他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还是没有回答。

也许他的血液在叫嚣着要他冲向那个黑暗的世界,而我无法与他永远相伴,未来都是要自己走的,我很明白。于是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一直没有去米兰,哪怕是去了离它只有1小时车程的科莫湖。

觉得病中苍白如鬼的自己,不适合拉着哥哥们微笑走过那座古老城市。

17

湘灵在意大利的生活很悠闲很安静,仿佛是她被心理医生偷偷观察过最后下结论需要疗养般,哥哥就这样将病中的她送来了意大利,美好而陌生的国度。

也没有去那些所谓的胜地,佛罗伦萨也好威尼斯也好,都不适合现在的她,于是只在阳光灿烂的托斯卡纳海边和安静美丽的科莫湖边游走,其实她还是比较喜欢yīn冷的湖畔,或许天生不适合阳光吧。

她一直很想去二哥口中雾葡萄的圣地之一的roero村去看看,那种甜美的葡萄是怎样生长的,是否与她在法国看到的不一样。然而二哥又提供给她一种口感更温存的气泡香槟,这次他索性什么都不告诉她了。虽然从那完美的淡黄色来看,非常像意大利最好的一种佐餐酒温提吉。

这一周是二哥在照顾她,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她还是发现了他手上的痕迹,仿佛是被人刻意捆绑过一般。男人刻意的遮掩,也使得她觉得并不适合去问。兄妹间应该有的距离,她都会努力保持。

这个礼拜她也不怎么想出去,肺炎也几乎痊愈了,但几个礼拜来养成的习惯让她喜欢很早就睡——意大利的天,出乎她预料地温和,尽管偶尔有些冷。

她现在睡觉都不锁门,因为她的哥哥们要随时进来探她的温度。虽然已经痊愈,但是好不容易养成的危机感似乎又失去了的样子。高大的男人微笑着,忍着被族中长辈痛殴出来的伤痛,靠近他沉睡如天使的妹妹。

他先是十分温存地亲吻了她,他的天使,需要温柔的呵护,而这一点,他和大哥往往会忘记掉。不是他们不想疼爱她,而是她实在有让人疯魔的潜力。

少女习惯了似的张开嘴,让男人狡狯的舌滑入,他纠缠着她娇嫩的、因为药和牙膏而微微苦涩的舌头,舔噬她舌上那些小小的突起,赢得娇美人儿的呻吟,却立即被他吞入腹中。

少女没有穿衣服,这发现让他欣喜。总有那么几天,少女会喜欢不穿衣服,这说明床单和被套让她感到舒服。

她被男人翻过身来,两人全身的肌肤紧紧相贴,□的火焰让两个人都失去了理智,沉浸于二人甘美的世界中。

湘灵醒来的时候,天是微亮的,身边男人紧紧抱着她,让她连挪动都很困难,干脆柔顺地贴着他。

粗看霍广云的五官,会感觉他几乎没有中国的血统,近看他的脸,毛孔倒没有一般欧洲人那么大,皮肤也是光滑的,不过与她又是不同的了。

他们的身体交缠,好象牛奶和麦片一样。

想到这个比喻,湘灵忍不住笑出声来。男人张开眼睛,看到眼前微笑的少女,他拥抱住这个笼罩在阳光中的她,深深恐惧这一切只是幻影。

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和大哥暂时地结成了同盟。虽然基础脆弱,但就现在而言,是牢不可破的。

他的湘灵……

身体依然是苍白病弱的,但是娇嫩的脸却因为之前激烈的欢爱而染上绯红色,在浅金色阳光衬托下,显得格外美丽。

“我的aurora……”他竭力控制自己,没有再度压上她,她的身体还不足以承受这样程度的欢爱,“今天去米兰逛逛吧。”

少女没有同意他的建议,兀自摇头:“今天很累,也有力气走那么多路了,只想在湖边一个人逛逛。”

霍广云点头,他并不奢求他的妹妹能够一下子放开所有接受他的爱,不妨慢慢来——既然他已经把最真实的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面前。

于是霍广云在家里为她做早点,而湘灵就在别墅附近散步——当然广云把舅舅派来保护他的人派去暗中保护他的妹妹了。

湘灵其实已经见过很多同类型的湖泊了,都是在阿尔卑斯山脉里因为冰川千万年的磨蚀而落成的,宁静安详,确实度假休养的好地方——谁能想到一个不大不小的肺炎,可以把她折腾到这种地步。

她走过刻意铺出的石子路,来到平直的公路边,在湖边的长椅上,有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正在叫卖他异国风情的巧克力。

端正成熟的腔调和清秀的五官让他很容易得到人们的好感,他有着深栗色的头发和近乎黑色的深绿色眼眸。

看到湘灵走过,他殷勤地叫住她:“美丽的小姐,需要来杯加勒比的巧克力吗,看您的脸色,似乎很需要它啊!”

湘灵微笑接过,递给他一张10欧的纸币:“谢谢你的好意。”

年轻人有些为难的样子,最后退了回去:“算我请你的吧,能够请美丽的姑娘喝杯热巧是我的荣幸。”

他的脸庞是意大利南部人的微黑,憨直诚恳的样子也让湘灵放弃了走下去的念头,安静地坐了下来,用已经算是相当流利的意大利语与他聊天。

“你的生意还好吗?”

年轻人微笑:“其实我不是做生意的,只是想来体会下安静悠闲的生活,不过没那么多钱,只好边卖巧克力边看风景拉!”

他坦荡的笑容和充满阳光的气息,不同于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的生活都太繁复,充满了勾心斗角,永远不可能有那种可以温暖人心的力量。

她这么想着,看到一个皮肤更她更苍白的男子,咳嗽着、低哑着嗓音:“麻烦来杯巧克力。”

他苍白到血管似乎都已经沉淀,泛出蓝绿色的光芒。修长洁白如同大理石的手拈出一张10欧的纸币,接过巧克力的同时递给了年轻人。

年轻人似乎又想退回的样子,然而那个苍白到看不出年纪的男子突然沉声:“这是感谢你的服务,请收下。”

他明明用了个请字,却说得比命令还绝对,看着年轻人一脸僵硬笑容地接过,他却微笑了:“不要因为对方给你太多而退回,虽然是很美好的品德,却要衡量好自己的实力。”

湘灵看到陌生男子的笑容时,仿佛是在最寒冷严酷的冬日里,赢得最温暖的阳光,立刻推翻了她之前的想法——眼前这个苍白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活在一个需要勾心斗角的世界里,然而他的严厉也好温和也好,全都是在引导那个南方年轻人如何做人。

男子扶了扶鼻子上的墨镜,拿着巧克力离去了。

年轻忽然凑近湘灵:“他好象就住在你家旁边诶,真是个很怪的大叔,你说呢?”

看着眼前的开朗少年,湘灵笑了:“其实我的年纪也很大了,只是你们向来看不出东方人的年龄而已。”

“啊?”

眼前少年的惊讶让她微笑,悄悄将10欧纸币留在杯子下,回去享用二哥的早餐去了。

18

我在科莫湖已经待了整整一个月,期间经过了大哥二哥的生日,没有很热闹,都是我一个人陪着他们中的寿星单独度过,他们竭力想要摆脱我们之间的兄妹关系般。

他们终于认识到,如果他们保留了兄妹这一层意识,我永远不会退让,于是他们就像对待情人般地对待我,我竟成了最幸运的情人——同时拥有两个这么出色的爱人?!

终于有一天,在二哥照顾我的时候,临时到来的电话让他的神情紧绷呼吸急促,快速的意大利语以及鲜明的南部腔调让我根本连一句话都听不清楚,只知道他必须现在就离开,出发去西西里。

他快速地拥抱我:“灵儿,一个人小心点,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然后便飙出那辆我从来没见他开过的不知牌跑车,迅速地离去。

我发现脖子上细致的蓝宝石项圈,悄悄拿下——这与我现在毛衣、牛仔裤的打扮多么不衬啊!

看到门口的摊子仍然在,热情的年轻人拉住我,要我帮他一起叫卖,觉得这是很有意思的,我也就答应了。

年轻人叫fabio,今年21岁,那不勒斯人,在米兰读书,喜欢马拉多纳——那不勒斯多年前的英雄。

他热情得一点都不像个读金融财务的年轻人——以他的买卖方式,亏本本来是一定的了,幸亏有那个不知名的大叔,每天早晚固定10欧来资助他。

被fabio影响,我也开始管那个永远只穿黑白灰的男子叫大叔,在10月中的时候那么yīn冷的天气里,他居然从不摘下他的墨镜,只能看到他深黑微卷的头发和鲜明如白色大理石的面孔。

大叔永远下巴上、嘴唇周围胡子拉碴的,面孔青白,黑色墨镜和黑白灰的风衣,今天他破例穿了烟粉色的猎装,褐色的太阳眼镜,胡子被刮的很干净,微笑朝我们走来,我和fabio惊讶得面面相觑。

大叔拿过巧克力,照例是10欧纸币,我们以为他要离开,没想到他却坐了下来:“fabio,这是你的小女朋友吗?”

前段时间一直觉得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健,现在却怀疑他之前是不是感冒了。fabio连连摇头:“当然不是了,aurora是我的好朋友,她只是帮我叫卖的。”

大叔微笑:“是我误会了。”

“大叔……”fabio急忙解释,却把我们私底下的称呼脱口而出,接不下话,只好一脸尴尬。

倒是那个大叔很绅士地摆了摆手:“你们可以叫我大叔,没有关系。aurora这个名字很好听,你一定是你父母的宝贝。”

他说到父母,我就会想到一个多月后的,永远背弃他们的自己是多么残忍。我微笑:“不知道大叔怎么称呼?老是这样叫我们也不好意思的。”

“adrian,你们可以这么叫我。”大叔笑着离开,我目送他走回哥哥们的别墅的隔壁,那座青石外表的古堡般的宅邸。

adrian,拉丁文里是黑色。舌尖在上颚微微地回旋,仿佛宿命在你口中交织般。一个抑郁而外冷内热的男子。

与大叔的交往,到底不如和fabio交往来得深切,但是得知眼前少年把我当成14岁的小女孩,我还是有点哭笑不得:“我16岁半都多了,快17岁了都。”

他怪异地看了看我全身上下:“怎么看你都不到15岁啊,无论是脸还是身材。”

我冲上去就是一拳:“你找打啊!”

他立即妥协:“拜托,我可是很害怕你的两个哥哥的,他们看起来比大叔还不好亲近。”

我不由微愣,从来只知道他们两个对我是十分温柔的,除了学业,几乎都是在纵容我,但没有想到,他们对外人会如此冰冷。

fabio给我舀了杯热巧:“我感觉你最近精神不大好,好象大叔最近没出现,你也就精神不太好了——莫非你暗恋大叔?!”

他的怪叫让我好笑,我怎么会喜欢一个连面孔都几乎没见过的人呢?我的爱情,必定是日积月累出来的。

我只是在担心突然离开的二哥罢了,不说二哥,连大哥到了这个礼拜也没有回来,显然他们正在面对十分严重的事情,严重到他们必须连手对待。

其实就算他们不在,也会定期有人给我送新鲜蔬菜和做饭,而且我的意大利语因为和fabio在一起的缘故突飞猛进,沟通也没有问题。只是总感觉哥哥们不在的时候,意大利就变得陌生了,哪怕和fabio一起叫卖都显得没有意思。

终于,fabio的假期结束了,他结束了摊子,把那口大锅和巧克力的原料都送给了我,我们彼此交换了msn。

一直都拒绝去米兰城,结果一个人倒因为实在空闲,就去了。

时机似乎不太好,米兰的两支球队正要在今天开始他们的同城德比,狂热的球迷似乎都整装待发要去球场的样子。他们那样鲜明的目的,倒与我的无所事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好窝进一家咖啡馆。

那里模仿酒吧一样让你射飞镖——而且是射在欧洲地图上,我微笑着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任由我的手做主,射出了我个人的欧洲之旅的目的地,依次是意大利,英格兰,爱尔兰,苏格兰,法国,德国和瑞典。最后的那支镖出乎我意料,稳稳地扎在瑞典的北部,ice hotel的所在地kiruna。

那时候我真的在哀叹,为什么,难道上天真的残忍到我必须单独一个人去一次ice hotel吗?!

哭丧着脸一个人打车回了家,发现大哥、二哥都已经在家,并且一脸的焦急。看到我回来,他们立即冲向我,大哥将我紧紧压在他xiōng口,我甚至可以听到他逐渐放缓的心跳声:“还好你没事。”

“你们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不是有留纸条吗?”我疑惑。

大哥脸色一僵,二哥道:“担心你而已,你一个女孩子去城中不安全。”

看事实显然不是这么回事情,然而十有八九和他们的家族有关,不过这种江湖,也不是我所能理解的了。

“南部最近很乱,你千万不能去。灵儿,没事多待在家里,哥哥已经帮你把电视弄好了,网络也没有一点问题,书我也去拿了很多来,你一定要待在家里,听话。”二哥摸了摸我的头发,又离开了。

大哥凝神看了看我:“灵儿,爸爸说了,他希望你过年之后可以开始着手申请大学的事情,我在想,要是实在不行,我就为你在米兰申请学校算了。”

“你们家不是在南方比较有影响力吗?”我有些疑惑,不是不太入流的黑手党家族吗?

大哥摇头:“我们家族是一战开始迁往西西里的,本身是北部山区一带的贵族。”

我点头,遭遇了这么多事情,感觉读书是逃避生活压力的良方。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就坐上门口等待了许久的maybach62,扬尘而去。

看意大利国内的报纸,最近总说南方因为黑帮纷争而趋于暴动,某重镇平均一天因此要死1.5个人。两大西西里本土势力在作殊死争斗,其根源,竟是多年前不被承认的一个婚约。

塔蒂家族和古里诺家族曾经在多年前订下一个婚约,但是后来塔蒂家族单方面撕毁了它,并且撤走了合作资金,导致古里诺家族迅速退出争夺。而多年以后,与美国联系紧密的古里诺家族卷土重来,导致意大利南方的安全形势十分紧张。

francesco.rafael.tatti?这使我想起,我的哥哥们,正是身处这个家族啊!

怪不得他们紧张成这样,而此时,也正是我逃离的绝佳机会啊!

然而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离开!我很害怕,我怕哥哥们因为我而分心,如果他们因为我的逃离而死去,那么我原本正义的想要找回自由的行动,岂不是变成要伯仁因我而死的惨剧?

所以,不能逃。

每天起床后,我就yīn郁地打开窗户,迎向潮湿yīn冷的湖泊。这一天也不例外,然而却意外地发现大叔在下面。

“大叔,你要变成我的romeo吗?”我开玩笑,目光向下扫描,突然发现黑色风衣下不显眼的血迹。

大叔轻声:“我亲爱的juliet,你能让我上去吗?”

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不回隔壁自己家的豪华古堡,可是我还是努力叠起了床单被套从窗口放下,一边放一边用不太纯熟的南部口音道:“大叔,小心你的血别染上啊!”

大叔爬了上来,立即趴在窗口喘了好半天气:“谢谢你,aurora。”

摸索来摸索去,终于在自己房间找到了医药箱,刚拿出临时绷带要给他包上,却被他摇头拒绝了:“谢谢你,不过我有自备,请你拿个打火机来。”

打火机?两个哥哥因为我的缘故从不在家里抽烟,所以家里根本没有,除非是炉灶。

再一想,记得有从国内带过蜡烛和火柴,那消毒作用应该也还可以吧。

他的伤在右大腿,擦过了股动脉,血流的有点多,看那个凹洞,很明显的枪痕,我拿过他卷开的特殊绷带,背过身,听见刀划过肉体的声音,他竭力控制咬在毛巾上的低吟:“恩……”

然后他好象打开了什么,涂了什么药粉之后,他轻轻晃动我,示意我可以开始为他包扎。我努力不去看那个伤口,一圈一圈地缠绕,看到大叔满头大汗,便要他把墨镜拿掉,他摇头,似乎不愿意的样子。

我只好为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一样地撞去了他的墨镜,不由惊异:“啊?”

迎接我的,是一双清澈异常的眼睛。只是,一只蔚蓝如海,一只翠绿如玉。

19

“对不起……”湘灵喃喃道,她应该想到,既然以墨镜遮住眼睛,必然是有什么十分介意的事情。

大叔温和地摇头:“没有关系,我遮住它并不是因为我自卑,我只是怕吓到别人。”

湘灵这才完全看到了他了脸,此时再称呼他为大叔似乎有点不大合适:高度宽度恰到好处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比她的哥哥们略微显无情的薄唇,洁白鲜明如同大理石的面孔,更别提他妖异美丽的双瞳。

“大叔,你几岁了呀?”湘灵问。

“25了。”adrian好脾气地回答。

她瞪大眼睛:“我居然叫一个比大哥还小两岁的人大叔……”

他宽容地笑了笑,已经苍白的面孔因为失血而近乎透明,湘灵这才注意到,赶紧把他扶到床上去,这时她才发现男子的身体很高大,看似瘦弱的身体居然蕴藏着一种强大的爆发力,重伤的他甚至没怎么借助她的力量便起了身。

“这是我第一次躺在一位淑女的床上,谢谢你。”他微笑。

“什么淑女,我才不是呢!大叔的眼睛挺漂亮的,不会吓到人的,你不用戴墨镜了,那样给人感觉像坏人。”湘灵在脑中搜索起补血的食材,准备给他炖锅汤。

他躺在这张有着淡淡馨香的床上,心里想着之前那个极为英挺的、能够让他在只有3个人的包夹下受伤的男人,眼睛却不放过身边少女,看着她掰手指的样子,让他不由地想笑。真是个傻女孩,看到他身上的伤,居然还让他进自己房间,难道只是因为他之前每天固定捐给那傻小子的20欧吗?

湘灵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这边能烧的东西不多,于是沮丧地说:“大叔,我去给你熬锅汤,你安心在这里睡会喔!”

失血让他的身体寒冷,明明是早就适应了的事,躺在她的床上,却让他意外地感受到一种温暖。他微微侧身,不压到伤处,居然就这样沉睡过去,脑海中最后闪过的念头,就是他adrian也不过是个傻子,可以在陌生人的床上熟睡……

当他被少女拍醒的时候,似乎已经11点,看着眼前少女小心翼翼地端过一碗东西,对他微笑:“大叔,这是……”她顿了顿,忽然不知道怎么用意大利语说雪莲和红枣,于是挫败地说:“这是一种能够让你恢复得快点的汤,能够补充你身体里的血液。”

一种诡异的甜美清香扑鼻而来,他眼前闪过一个老人的身影:“雪莲?”

这个单词对意大利人来说很困难,可是他的中文发音很标准,令湘灵激动地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她没有发现自己是用中文回答的,更没有发现adrian是用中文在问她:“中国人?”

“恩,中国来的,”她笑,这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会中文!”

“很奇怪吗?”知道她和老人是同乡,他忽然有种莫名的幸福感,善良的中国人。

湘灵点头:“我所知道的会说中文的意大利人,除了你就是马可波罗了诶!”她故意不提自己的哥哥们,甚至明清时代那些著名的传教士们。

adrian笑了:“我有个中文的名字,叫做墨,在你们中文里,好象是——很浓的黑色?”

“是啊,你的名字很好听啊,墨,adrian,都比我的好听多了。”湘灵为他垫高枕头,让他坐起来,喝下雪莲红枣汤——她还不小心加了一大堆冰糖。

他一边喝这诡异的甜汤,一边在心中苦笑:上一个这样赞美他名字的人,如今已经在天父身边陪伴他了——以他的美好品德,天堂是他必然的依归。而他自己,注定只能去炼狱,永生永世不能解脱。

有时候难免会怨恨上天的不公平,不过这,就是中国人所谓的宿命——如同他和眼前少女的相遇。

湘灵让他躺下来,总觉得这个大叔是个好人,看他那样对待fabio,反而让她安心。一味的援助有时候并不能显示他的善良,反而是在昭示他的愚蠢,只有那样以凶恶外表做掩护的训斥,才能真正让一个人成长。

这个大叔,一定经历过很多。她近乎叹息般地想,为他掖好被角,安静地离开。

这次adrian没有睡着,对于被盯住的时候,3个小时的睡眠已经足够。其实他一直想摆脱这样的未来——只是想要获得不伤害别人的强大,前提就是要不停地伤害别人。

他们都渴望他吧,血统、财富、政界的资源,于是有人渴望有人厌恶。可是这次被派来杀死他的,可能就是西西里现在的精英——新近上升势头迅猛的francesco,教父rafael的外甥,一个神秘的男人。

塔蒂也好,古里诺也好,他什么都不想插手,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他的股东,控制好他用命换来的这个事业帝国。

多么肮脏啊,让他如此想亲近这个干净的东方少女。她果然是个中国人,和老爷爷一样,来自那个神秘的国度——一个一切都蕴涵自然思想的地方。

与老爷爷和这个少女相比,他们都太贪婪,所有人都是在黑暗里,拥有苍白面孔,饮着血液般的红酒,谈论洗钱、枪支、毒品和□。

他无力地合了合眼,从西装内袋取出电话:“龙,收拾好东西,过来隔壁接我。”

“是的,我要离开意大利,去图尔或者都柏林吧。”

“这只是个假期——我从来不是意大利人。”

湘灵轻轻敲门,准备再让大叔喝碗汤。一边忍耐着敲自己房门的诡异感觉,一边想,可能他又睡着了吧,开门进去,只发现窗边随风飘动的窗帘。

他走了?!

她瞪大眼睛:有不有搞错啊!她好心收容大叔,他居然连道谢都没有就走了?!

放下碗,这才发现一张白纸:亲爱的aurora,感谢你的招待。请不要拒绝我的回礼。墨。

一边是一份产权让渡书和钥匙,她还没看仔细电话就响了起来。

“请问您是aurora小姐吗?” 一个苍老有礼的声音问。

“是的,我是。”

“主人现在将您隔壁的房产无条件转让给您,以感激您在他有所不便时给予的帮助。我是chris.dilano,您的管家。”

她换了只手接电话,大叔不是在开她玩笑吧?!

“还有,我想,您已经拿到主人在意大利处理的ubs业务中的一部分财产,我想这也是主人的回礼,这钥匙只是负责开启您在您的房间中一个关于重要资产的抽屉。现在,您有什么吩咐?”

湘灵定了定神,大叔真的不是开玩笑的!莫非他遭遇了什么危险,所以要把这些东西暂时寄存在她名下?

“请问adrian先生在ubs的帐户中有多少钱?”

“对不起,小姐。主人对此也感到十分遗憾,毕竟您对他的援助,其价值远远超过了2000万欧元。”管家老练有礼地回答了她无礼的问题。

湘灵忍不住低呼出声,原来大叔是个超级有钱的贵族!

她心里想,这钱应该还是大叔的吧,还是不能动的。大叔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看看他的枪伤就知道了:“那么chris,请您暂时维持好城堡里的秩序,非常感谢。”

“是的,小姐,遵照您的吩咐。”

白夜已经在ubs为她开了个帐户,里面200万美金应该已经足够她逃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花费,而且她并不打算终止学业,在她的计划里,最起码要读到大学毕业,不能因为兄长的纠缠,就影响了她人生的轨迹——虽然已经被剧烈地转折了。

大叔离开的第2天,二哥就回来了。一脸的疲惫和风尘,让她看了都难受。然而他还要装做满身伤痕都不存在的样子,开她玩笑。直到午饭时间,他们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意大利的某频道。

来自法兰克福金融市场的报道,因为意大利南部频发的暴乱事件,国内市场受到剧烈冲击,各大股票全线下跌,大笔资金移向法国德国和新加坡。

二哥的脸色明显变差,喃喃道:“狡猾的黑狐狸……”

当她疑惑地问及时,二哥又恢复笑容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现在这个局势,恐怕你大哥要11月初才能回来了,所以好好享受这段时间吧,我领你去做个全国旅行吧!”

“可是南部不是在暴乱吗?”她奇怪地问。

“不去南部就行了,反正南部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看的。”二哥微笑,虽然连她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20

避孕药已经吃完了,然而二哥仍然没有断绝他的索求,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救赎般地,日夜纠缠着我。在我拒绝了他游览全国的建议之后,这样的倾向犹为明显——他似乎把每一天都当成了末日。

现在每天的生活都很固定,早上9点左右起床,吃早饭,然后他窝进他的书房去做事情,我则会看电视、看网络小说,到中午,一般是他做饭——他和大哥的厨艺都很好,他的西餐尤其好。下午继续各做各的,到晚饭吃完之后,我们会沿着湖边散步,回去洗澡,然后睡觉。

初时不觉得的有什么不对,可是小茵的话提醒了我:“你们是兄妹,不是夫妻诶!”

怪不得隐隐有种不安,原来是因为这样平顺的生活本来就是错误。我除了对他的需索很排斥之外,其实并不厌恶这样的生活。这样想来,也许快点离开他们,才是上策。

现在想来,上天很仁慈,没有让我懂得何为真正的爱情。我是如此冷血,可以面不改色地离开任何人,或许打碎我梦想的哥哥们并不是最残忍的人。

很不想看到二哥会一脸镇定地决定哪些人的生死,可是我现在已经明白,这是他的宿命。他永远比大哥让我担心,因为他会走极端——而且没有人能挽回。我不了解他的心结,而且他本身,就已经是我的心结了,只希望我离开的时候,他能够幸福。

现在来问我,是否怨恨我的两个兄长,我想,是不恨的吧。

他们比我可怜。

哪怕是遭受了那样的伤害,我仍然相信爱,能够以更宽容地心态去面对别人。而他们不行,他们的骄傲,注定他们的痛苦。

那永远不会得到排遣,他们只能忍耐,然后爆发。

身体依然敏感到了可耻的地步,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挑逗,我都会立刻投降,失去全部理智。等到我回复的时候,我都会立即去冲澡,我知道二哥是清楚的,但他没有说什么,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难过——然而我们是兄妹啊!

我始终没有勇气,面对怀孕的自己。

所以,我不会让自己,面临那样的窘境。

围好毛巾,从浴室中走出,看到二哥正背对我接电话:“舅舅,请你再给我3天时间……”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突然拉高。

他震惊地任由手中电话滑落,转过身来看到了我,面色惨白,手紧紧握拳:“大哥在那不勒斯出了车祸,深度昏迷,现在已经转到米兰接受治疗。”

大哥?!

“你说什么……他出车祸了?!”根本不能相信,那个冷酷坚定的男人,那个强迫刚硬,也会温柔宽容的男人?!

“带我去看他……”下意识地拉住眼前人的手,企求。

根本不能再等待,只能无视他深深悲哀的笑容:“灵儿,如果你也能为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好了……”

赶到离家很近的私人医院,空气似乎很清新,但是大哥现在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意志处于极度丧失状态。

医生很耐心,但是一大堆的意大利专有名词,让我一片茫然,二哥的面色很严峻。等到送走医生,我问了他,他的面色不断地变化,最后坐了下来:“要看这几周内的情况,如果不能好转,就很难恢复。”

“什么意思?不会是植物人吧?”

“不知道,医生说他如果他很快醒来,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但他们担心车祸严重伤害了他的头部,就怕他本人求生意志软弱。”二哥看了看隔着透明玻璃、病房内的大哥。

我站在玻璃边,看到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大哥,他的上身□着,还有一些青紫的伤痕,贴着什么管子,俊美如石像的额角上还有着淡淡的血迹,似乎怎么也擦不掉。他的呼吸似乎很轻很轻,抽离了呼吸器也许他就会死去——我是第一次感觉,生与死的距离是如此贴近,只有这一层玻璃厚。

面对死亡,我是多么无力,我没有一切,救助不了任何人。

大哥,求你赶快醒来吧……如果你不醒过来,要我怎样离开你?

一个护士走过来,说了什么,然后二哥忽然推了我一下。“进去吧,他会比较想看到你,”他自嘲地笑了下,“很多次想看到他这个样子,没想到兄弟连心,连我也会痛。”

原来是探视的机会,我穿上无菌衣,平生第一次走进重症监护病房,全然没有电视里那种紧张表情,甚至脸上还有僵着的微笑。不自然地摸了摸脸,感觉心跳不断地在加速,因为最重要的亲人不知生死,我根本连表情都做不出来。

空气中是让我厌恶的消毒水味道,他身上好闻的木系香水味道已经不见,淡淡的汗味和药水味道萦绕在我鼻端——他再也不是在那个早晨强迫我的男人了,现在他只是一个无力的、连生死都不明了的男人。

他好看的眼睛紧紧闭合,浓黑的眉毛是皱牢的,嘴唇苍白,脸色也不好。我拿过矿泉水杯,拿起棉签在他嘴唇上轻轻擦拭,再拿起毛巾抚过他的额头、颈项和上身。

护士走进来,监视他的数据,一边填写一边问:“你的情人?”

我没有否认,只是拉过他微微有汗的手,坐在一边,轻轻在他耳边用中文说:“大哥,快点好喔!如果你病好了——圣诞吧,圣诞我们一起去kiruna,去ice hotel吧!”

忽然有什么机器在叫,护士惊讶地看着我再看向另一边的仪器,我随着她的目光转过去,发现什么数据正在剧烈波动。

护士微笑道——她的脸隐匿在口罩后,可是我却能从她的眼睛和脸上看到笑意:“小姐,希望你以后能经常来探望他,我想——你对他很重要。“

我欣喜地看向窗外的二哥,大哥他可以有反应的!他微微笑着,眼睛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和庆幸。

“我会的,请你好好照顾他,麻烦你了。”我低声感谢她。

然后我俯低身体,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大哥,我明天来看你。”

和二哥一起回去,以父母和我们联系的频率来看,最起码可以瞒过3个星期左右。

可是我害怕的是,他醒不过来。

这一刻再多怨恨都只是空谈,仇恨底下,是深深的、无法割裂的情感。

之后生活就改变了。二哥在第2天就离开了我,他说他有事——我很明白,他的舅舅不会轻易放过利用他的良机。

可是除了“要小心”之外,我说不出任何话,我终究不是那个与他一起面对的人,所以我永远也不会了解他所面对的事情,是多么艰巨严酷。

他是失落的,我甚至可以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一种决绝。可是我还是不懂他,不懂大哥。

现在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因为我根本没办法安心地沉睡。于是干脆设计好食谱,为大哥熬汤——他可以吞咽流食,或许还算幸运吧。

在清晨的浓重雾气中,步行到医院那里去,将汤装在食袋里通过食管让他咽下,为他按摩身体的肌肉,对他说话。说得最多的也许还是永远都不会实现的许诺吧——我答应他和他一起去kiruna。

我甚至可以激动到因为他手指的动弹而疯狂亲吻他被撤掉了呼吸机的嘴唇,结果医生却用英语告诉我那是他大脑的反射行为,不能算是进步。

于是现在我不断地告诉他,我宽恕他,我宽恕他对我做的所有事情——只要他能醒来。

这一天,我照样为他带了汤,医生对于来自中国的食疗似乎也很清楚的样子,很赞同我为他替换一些枯燥的营养液。

可是当我走到病房门口时,我看到了他们的舅舅,那个年过50仍然只有30出头样子的教父francesco,他似乎苍老憔悴不少,看到我,他却主动迎上来微笑:“亲爱的aurora,你终于来了。”

“你来干什么?”我必须戒备。

“你看,我当初说的,预言在他身上了。我可怜的vincent,他还没有孩子——你知道在我们意大利人眼里,子嗣是多么重要啊!你这个狠心的姑娘。”他用手在xiōng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微微叹息。

我退后一步,想要更靠近大哥,想要他给我力量:“不是我的错……大哥会理解我的——你疯了!我二哥呢?”

“他在为你大哥复仇——你该知道,你大哥是被那个僵尸家族的人给害了,该死的antonio.trilify.gulino,你放心,我会让他断子绝孙的,”他微笑,却对我说出了他的报复宣言,“没人敢在意大利动我rafael的儿子。惹到我的人,只能死。”

“请你好好照顾他——还有我真切地希望你能改变你的决定,为我们tatti家族生下继承人。”

他轻轻吻了吻我的手,我强忍恐惧接受下来:“我——需要考虑。”

他顿了顿,微笑:“好的,愿我们的父对vincent,有我对您一样的耐心。”

21

生活是很平静的,霍广云也一直没有回来,湘灵每天往返于家和医院,也没有觉得累,只是觉得很空茫。

大叔留给她的东西她自然没有动过,然而白夜给她的邮件也让她动容:人只有先获得了精神上的独立,才能真正自由。

因为大哥的事情,她几乎已经遗忘她的理想了,都已经12月初了——难道她真的不能离开了吗?!

绝对不行!至少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最起码,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她要远离意大利。

这一天,她照例去了医院,却看见已经清醒的大哥,正一边咳嗽着,一边与一个黑色西装的白发老者交谈。

那一刻她欣喜得近乎疯狂,她真的很想抓起电话告诉二哥,可是另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此刻正杳无音讯。

霍楚风看到了她,朝她微微笑了笑,示意她可以走进来。

湘灵走进的时候,才发现病房里有好几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

“这位漂亮的小姐是你的爱人?”老者微笑着,眯拢灰色眸子。

霍楚风抓过她,微僵的右手扣住她的腰:“当然,她是我的宝贝,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湘灵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但是外人在场,她再激动也不能说什么。

“那我这个老头子也就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vincent,考虑一下我们的意见吧。你很清楚,惹到黑狐狸,别说我们gulino就算有纽约的支持也撑不下去,你们tatti家族恐怕也得倒了。”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您应该去找rafael,毕竟他才是家族的族长。”霍楚风低头。

老者大笑:“好孩子,你这是要我去找你那个坏脾气的弟弟了?现在谁都知道,他可是西西里的皇太子啊!”

他在前呼后拥下离开了病房,湘灵总觉得他是在挑拨她的哥哥们的关系:“大哥,你不能相信他的话的,二哥现在都没有回来,是在……”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二哥在做什么。

男人捞过身边的少女,将嘴唇狠狠堵上她的,近乎狂暴地吮吻她:“我有多久没见你了,我都快疯了!”

她竭力推开他:“大哥,你怎么能说我们要结婚?!你不可以乱说的呀!”

他却突施蛮力定住她,焦躁地问:“你不是许诺过的吗,如果我醒来,你就陪我去kiruna的!我一直记得,你说过,你要和最爱你的男人在ice hotel结婚,在最寒冷的空气的包围里,在极光的祝福下!”

湘灵因为他的力气疼痛到流泪,她竭力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的……”现在她是多么后悔,一时冲动许下了那样的承诺,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呀!

男人凝视了她几秒钟,突然放开她,虚弱地瘫倒在床上,无力地合上眼睛:“我明白了,是我误会了,但你要答应我,圣诞陪我去那里——这是你自己许下的诺言,不要违背它,不要试图激怒我。”

他防备的姿态表明了他的抗拒,湘灵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轻声地合上房门。

听到她离去的声音,男人迅速张开眼睛,立即打出了电话,压低的声音,使任何人都探听不到他说话的内容。

湘灵一边擦眼泪一边飞快地走出医院,可是眼泪始终止不住。她现在忽然感觉到,所谓的自由,对她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她永远不可能在精神上脱离那两个男人而单独存在。

“白芷小姐,请等一下。”

咬字清晰的中文和那个应该没有人的名字,迫使她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来者。

刚才的老者,正慈和地微笑着走到她身边:“我是antonio.trilify.gulino,您在意大利的保护人。”

“是的,我知道,”湘灵竭力镇定,“可您不应该来叫住我。”

“我并不关心您与您大哥之间奇怪的关系,只是看在白夜的份上,请让我提醒您,”老者的气势忽然增强,给人不可动摇的感觉,“您最好尽快离开意大利。”

“为什么?”

老者再度微笑:“以您的智慧,一定很清楚我们家族在与您兄长的家族作殊死争斗,所以不是他们灭亡就是我们毁灭。如果他们灭亡,我想在这个过程中,您将难免被波及到;如果是我们毁灭,那么您逃离您兄长的机会,就相当渺茫了——请谅解我擅自猜测您对逃离您兄长的渴望。”

“新年之前,我会离开这里的。”湘灵将手臂搭在另一只手上,在肢体语言的解读中,这代表了防御。

老者眯了眯他灰色的眸子,看了看腕上的手工名表,笑开了:“现在是早上10点25分,我想,您的二哥可能已经在a9公路上堕入地狱了,愿我们的父保佑他。”

湘灵愣住:二哥会出事……不可以!

她愤恨地看了老者一眼,跑回病房准备去找大哥。

老者在原地微笑:真是个见识不够的小女孩,堕入地狱也许象征了死亡,但同样也象征杀戮啊。多么出色的阿修罗,要是我们家族也能出一个francesco.antonio.tatti这样的人才,我就可以摆脱这该死的教父职位了。

湘灵狂奔回到病房,却看到教父rafael正在拥抱他的侄子。

她凄厉地叫出声来:“你们救救二哥啊!”

“乖女孩,不要紧张,我们的francesco没有这么脆弱,他现在正在为你大哥复仇。”教父眯眯眼睛,好整以暇地走到窗边,享受起阳光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二哥他明明很危险啊!”湘灵看着眼前镇定的两个男人。她的大哥正在翻看什么财经杂志,而另一个男人已经合眼睡着了似的。

霍楚风微笑:“广云不会有事的,他会是西西里下任教父,这是必要的历练——他第一次杀人,还是在16岁呢。”

杀人?!湘灵虽然很明白这是他的命运,可是仍然不能接受他这么早就已经无法解脱的事实。

“舅舅,我的宝贝脸色都已经被吓白了,看来我得提早出院了。”霍楚风镇定地拔掉左手上的针头,随手拿纱布按了按,揽住愣在原地的妹妹,走了出去。

被遗弃的教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上外甥的大衣,像个跟班似的追了出去:“我的孩子,你的衣服啊!如果你冷坏了,又是我被长老们抓回去代班了啊!”

22

回去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二哥是去杀人,他是因为罪孽堕入地狱,而非死亡。他似乎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熟知自己的未来,坚定而毫不动摇地走了下去。

那位老人大约是在心里嘲笑我了吧,这样的愚蠢,反而会成为我急于逃离的哥哥们的绊脚石。

有什么关系呢,终究会逃离的吧——那样绊脚石也就不会存在了。

经常在梦里感觉到大哥来看我,没有强迫我的意志,只是抚摩我的头发和脸,脸上温柔的情感与毁灭欲并存,却并没有让我感到多么恐慌。

我没有满17岁,却和3个男人做过爱,其中两个是哥哥。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忘记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渴望做的事情,除了顺从他们之外,只渴望逃离。

因为我年少无知,所以我没有资本去离开,当我的哥哥们的举动已经可以开始影响一个国家,我还是龟缩在家里,不能动弹。

反抗之所以不容易,是因为所有的资源都被对方垄断,所能借助的,太少。

“灵儿,不要恨我,看看他可不可以接下那个位置。这一生,你是我独享的。”他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让我惊惧不已。

我睁开眼睛,他微笑着坐在我身边:“醒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坐起身。

他的脸色仍然不好,笑起来眸子的颜色都似乎成了黑色,略微丰厚的嘴唇压下来,我根本不能逃跑,只能顺从他的吮吸和辗转。

我伸展自己的身体,它因享受而放松。他的手果然抚进了我的衣服,因为内衣而皱眉:“睡觉的时候穿什么内衣?”

我耸了耸肩——居然是从一个意大利人身上体会到了这个动作的真谛,亲爱的fabio,我一逃走就会和你联络的。

“如果我还没刷牙,你信不信?”我拉开他的手,起身准备去刷牙。

他居然笑了:“听说我好几天没刷牙的时候,你也吻我吻得很激动。”

身体又被固定住了,嘴唇再度压下来,迫使我迎接:“恩……”

“那不一样,那是激动,在你们意大利,还不是迎面上来就两个吻?!”我挣脱。

他摇头:“在我们意大利,最美好的品德是,从一而终,热爱家庭。”

鸡同鸭讲!我挫败地躺回床上,却被他顺理成章地压倒:“看你精神这么好,我很高兴。”

他的魔手在我身上游移,于是理智逐渐远离了我,此刻我们不再是兄妹,只是被□焚烧的两个人。

醒来的时候他还没醒,微皱着眉毛在沉睡。我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发现还正常,就准备去熬粥——他们不在的后果就是我的厨艺进步神速,这样也好,独立生活的时候会受惠。

到门边却发现有血的痕迹,在门边的地毯上,在门上,门锁上,因为门是白色的,所以血迹在上面是那样触目惊心。我颤抖着打开门,却没有发现任何血迹,惊诧地下了楼,发现一身白西装的二哥正在喝酒看电视。

“二哥?你回来了!”高兴和担心同时在我心中角力。

“恩,说起来,你房间里的血迹我去弄掉。刚才回来的时候太心急了,换完衣服也忘记了去擦掉,实在对不起。”他的语调镇定得有点平淡,然而眼眸却在发光。

我顺着他的视线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发现大哥在锁骨上留下的痕迹,我根本没记得它们的存在。

既然被看到,也就没有再遮掩的必要,再说眼前这个人,他什么不知道?

我拿好毛巾和空气清新剂准备跟他上楼,却被他拒绝:“你笨手笨脚的,吵醒大哥怎么办?”

他什么也没拿,就拿了杯热水便上去了。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就像个被绑架的人对绑架她的人产生了心理认同,不免觉得好笑——听说中古时代的欧洲,也是盛行把自己看上的女人绑架回自己的城堡。

他们虽然限制了我的某些行动,但总体而言,并没有让我失去人身自由,也没有对我催眠洗脑,更没有日夜相对。如果我真的有对他们的认同,这种认同,来源于血缘与他们本身的才华。

这种认同也在驱使我逃离。这几天我不断地回想自己以前的理想,终于被我想了起来:我想成为欧洲线特别是专门负责北欧的导游,引领很多很多的人去那里,体会一位挪威女作家温塞特笔下的爱情,感受北欧那种静谧苍冷之下的热情。

当然我还希望有一个很温柔的丈夫,他可以大我比较多,能够更宽容任性的我。他不用多英俊,但是温和而有担当的。我没想过他的职业,现在也许可以想起来了——好比小茵的男朋友是个很帅的棒球四分卫。

我想要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我想我会像父亲一样,是个宽容而严厉的母亲。

这一切,建立在我成功逃离的基础上——我想我失去了多少,我就应该在未来为自己争取多少。

二哥微笑着下楼,我忽然发现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伤痕,轻微试探着扑上他,没有错过他笑容里隐忍的痛苦:“我的小宝贝,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二哥有点怕噢。”

拉开他的白西装,再解开他的衬衫,他也没有反抗,把视线固定在了某处,便不再移动。拉开他衬衫的我,则发现了他的身体缠满了上次大叔用过的那种特殊绷带——只有用了那种绷带,二哥才敢大胆地穿白西装,这样更不会让人生疑。

没有看到他的伤痕,但以那种强效的缠一点就够了的绷带判断,他真的带了满身的伤。我甚至可以想象他浑身是血地回到家,想要我帮他处理,可是却看到我和大哥躺在床上。

我们因为相拥而温暖,可我可以想象他因为失血而感受到的寒冷——就像那天的大叔一样。

二哥忽然拥抱我:“我知道一切,但我不会放开——除非你先放开。”

放开什么,怨恨?

他忽然笑着放开了我,只是眼底的悲伤,这一生我不敢或忘。

是怎样的绝望,让他在一眼里,凝聚了一生的悲伤?

背后忽然传来大哥的声音:“回来了?”

我转身,发现他的面色仍然不好,青白得吓人。

我要他坐下,他便微笑着坐下了。那一瞬间,我感到这个家似乎只是他的,我只是他的所有物,而二哥只是个客人。

二哥将西装拉好:“是啊,几只小鬼很缠人,还好我带了点药,不然就回不来了。”

他的坐姿很是潇洒,漫不经心地,却是身受背叛之后仍然乐观的模样。

心微微牵动,可是什么也不能做:“难得你们都在,那今天中午就我来熬海鲜粥吧!”

看到身边两个人虚弱的模样,忽然想起海鲜很发,不适合他们吃,便呐呐改口:“不如吃再清淡点,参菇鸡茸粥好了。”

“好啊,看看你有没有进步。”二哥摸了摸我的头,

大哥微笑:“广云,什么时候回去?”

“休养一阵子吧,为老头们卖命那么久,我总要休息一下吧?喝喝小宝贝熬的粥,日子也挺好的啊。”他将双手交叠,置于脑后,看向装饰繁复而不庸俗的天花板。

大哥用手指碾了碾我的脸,微笑道:“灵灵说我伤好就跟我去ice hotel,所以圣诞你要一个人过了。”

“无所谓啊,你伤好的奖赏嘛。那我也去加那利度个假算了。”二哥看着我们,眯眼微笑。

我跳开大哥身边:“你们看电视拉!”

按出一个频道,却惊讶地发现又是什么金融经济的报道。

不同与上次的懊恼,二哥这次却转为微笑:“大哥,看来你还是斗不过黑狐狸啊。”

大哥冷哼一声:“彼此彼此,你也不看看他的地盘多大,人家可是白金汉宫怎么都找不到的封爵对象。”

“下次围堵他的时候,我可以考虑允许他用一半身家换一半寿命。”二哥做手枪的姿势。

“好了,灵灵,熬粥去吧。”大哥在我腰上轻抚,语气却强势到不容我反驳。

看的出来,他们在黑白两道上对那个什么黑狐狸的狙击都失败了。那个人真强悍,可是我很明白,真正的温室里长大的我,能够逃脱我哥哥们的掌控,就已经很幸运了。

23

如果在圣诞节那天逃离,大哥会怨恨我吧,湘灵这样想着,却微笑着以白芷的名义订了那天下午去伦敦的机票——小茵在那里。

她和霍楚风霍广云之间,是个解不开的结,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刀斩断。

这几天,他们如同兄妹般地生活在一起,没有□,没有接吻,只是拥抱——除了他们噬人的眼神,但她可以装做看不见。

他们采买了很多东西,真正地准备过一个平安夜。

其实他们很忙,敌对的家族仍然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然而她也只有静默在一边,看他们如何坠入黑暗。

已经管不了了,湘灵挂好圣诞树上最后一串装饰灯,微笑着看那个爬高去装星星的二哥。

两只手从她背后伸出,占有性地箍住她的腰,嘴唇轻轻啮咬她敏感的耳朵:“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是明天出发吧?”湘灵微微挪开,似乎离开的渴望给了她勇气去反抗。

幽暗到近乎黑色的眸子迸发出一种奇妙的光芒:“我想和你在那里过平安夜,可惜还多了个家伙。”

“指我吗?拜托,大哥,好歹我还卖命去给你报仇,不用这么嫌弃我吧?”霍广云爬下来,一副调笑的模样,然而湘灵却注意到他几乎血色尽褪的嘴唇。

她想微微地扶住他,却被他闪过,于是微笑不改:“我们3个也难得聚一起过圣诞呢,你们要把礼物准备好噢!明天一大早我就爬起来拿了!”

霍楚风微笑:“我怕你拿不动我的礼物啊。”他捏捏少女的鼻子。

她护住自己已经微塌的鼻子,懊恼道:“我的鼻子已经很塌了诶!不管了,你们去准备菜,快点快点!”

她把哥哥们推进厨房,自己愉快地捧起薯片和糖果凑到了电视机前。

霍广云看了眼大哥,便从烤箱里将烤好的蛋糕取出,把拌好的奶油细致地涂上,注意好它的薄厚,铺上湘灵喜欢的黄桃,没有再做什么标饰。

“你恨我?”霍楚风很明白,自己弟弟的忍耐力,一向是绝佳的。

“恨。”霍广云语气平淡地仿佛在谈论天气,双手稳健地处理妹妹期待的蛋糕。

但是他的大哥已经不能忍,将妹妹喜欢的油门笋装盘,他问:“母亲的氰化钾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霍广云耸肩,拿过榨汁机,剔除了橙子的一些白丝,准备榨橙汁。

霍楚风的双手一紧,控制不住地拉住他的衣领:“你到现在还要骗我!”

他开动了榨汁机,好让妹妹听不到他们的争执:“你不值得真相。”

“你!”霍楚风放下他的衣领,颓然道:“真相我会去查,a9公路上的那些事,就当做是惩罚。”

霍广云冷笑:“惩罚?还是你对我的报复,因为我染指了你的东西?”

他忽然变得森冷:“你的朋友做的那些事情,要他小心点!tatti家族不是你说了算的,长老们要是知道了mjsk的事情,你就等着死在kiruna吧!”

霍楚风皱眉:“什么mjsk?!你在说什么,江城?”

霍广云翻了翻白眼,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蠢事——提醒他这个不知死活的大哥。

“我不能说再多了,你好好去查一下吧。湘灵喜欢谁是谁的幸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比我更无耻。”霍广云整理了下衣领,端起果汁就走了出去。

“我……”霍楚风皱眉,很不喜欢现在这样对局面毫无掌控的情形。

少女突然跳进来:“好香!”她伸出手,挑出嫩嫩的笋尖塞进嘴里,然后又因为烫而伸出舌头直扇风。

男人看到她娇嫩的舌尖自然不会放过,毫不客气地卷住它,直到少女的唇边淌下无助的液体,他舔了舔,笑道:“把它们端出去吧,小馋鬼。”

湘灵瞥了他一眼,像在说到底谁比较馋啊,连她嘴里的笋都不放过……

席间自然也是不平静的,但是霍广云的厉害之处在于,他能把争执弄得像在斗嘴,而沉浸于离开之后生活幻想的湘灵,自然也是没有注意到。

他们一起吃完饭,仿佛3个小孩子一样,打越洋电话给他们现在在纽约的父母,缠着要圣诞礼物,结果是被他们当成喝醉酒,劈头痛骂一顿,霍楚风尤其悲惨——谁让他是大哥呢!

之后霍广云先回了房间——他很担心gulino家族会在今天晚上动手,然而他的舅舅却把他赶回了家。

湘灵把碗洗掉,看着身后一直凝视她的男人,些微畏惧地说:“那……我先回房间去整理行李了。”

男人皱眉:“还没整理完?虽然明天是下午的班机,但你也太慢了吧?实在不行就别理了,我们去那边买就是了。”

“不用了,干嘛那么浪费钱?我又没开始赚……”湘灵下意识反驳。

男人忽然把她横抱起,离开地面的恐惧让她立刻勾住了他的脖子,他嘴角牵出得逞的笑意:“今天晚上,比较重要。”

霍广云放下搁在肩上的电话,他的舅舅赶他去和湘灵说话,微笑着起身准备去隔壁房间的时候,忽然激烈的动作传了过来,甚至还有她妹妹的呻吟声,破碎的、绵软的美丽声音,却不是他独享的——这记忆,多像母亲那时侯。

她虚空的双眼似乎在看隔壁房间,也似乎不是——其实她是不爱父亲的吧,她爱的男人,不知道是怎样的优秀。

霍广云坐了下来,拿出被冰镇的德国冰酒,倾倒出金黄色的液体,优雅地倒出、饮进,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

听到她因为□而微微拔尖的声音,他把空瓶扔开,换了瓶纪念香槟。

“我们的妹妹啊……”他微笑,隐隐藏了声叹息。

湘灵诱哄身边的男人喝药——镇痛的药一般都有着极好的镇定催眠效果。她耐心地等待,等她的大哥沉睡,男人看了她一眼,便安心地睡了。

听到有些散乱没有规律的呼吸声响起,大哥睡着了,她放心地掀开被子,走到隔壁房间。

霍楚风有些愤怒地听她悄悄关门,黑暗里,无法看出他的眸子因为愤怒已经深黑:“灵儿,我原谅你——最后一次。”

霍湘灵走到自己二哥的房间里,差点被浓重的酒气熏晕:“二哥,你别喝了!”

她强行夺去男人手上的调酒,男人发现是她,微笑道:“我没醉,around the world,我知道你不喜欢绿薄荷,所以一点都没加,来一口吧!”

他固定住她的脸,将酒液哺给她,酒明明是冰凉的,可是加入了他的唇舌,仿佛身体到处是火焰燃烧,她开始呻吟。

“嘘,不要出声,我的灵儿……”男人做出禁声的手势,为她套上一个银色的环,有些像小婴儿的铃铛环,上面有好几个铃铛,当她因为激情咬住男人的肩时,颤抖的身体就会摇动起铃铛,身上的男人就仿佛末日般疯狂地燃烧她。

“灵儿,你不可以放开……不可以……”他因为第2次的□而沉睡,身边少女却依然清醒。

其实她根本就禁不起这样的掠夺,可是今天他们的不对劲让她清醒。

放开什么?到底是什么?她想要把这个环拿下来,却发现怎么都取不下——也许二哥是在为她把他送给她的项圈随便拿下而生气吧,可是带个会响的铃铛她还怎么逃啊!

少女起身,轻轻亲吻身边男人的额头:“二哥,不可以走极端,什么都要小心喔!”

她离开二哥的房间,想走进他隔壁大哥的房间,却畏缩了——万一他醒来怎么办?!

“大哥:不可以一天到晚皱眉,小心身体,我很安全的。p.s.礼物在画室里。”

她整理好行李,将纸片塞好,偷偷从后门溜出,却发现有些黑衣人在附近公路巡视,其中一个,正是跟着教父rafael去过医院的,于是她只好先往隔壁城堡走去。

大叔的城堡,这次要当她的避难所了。湘灵瞪着繁复无比的雕花大门,按了按旁边的对讲机:“请问dilano先生在吗?我是aurora。”

“小姐!您好,我就是,很荣幸您能来这里看一看。”老管家立即开了门,并指挥好仆人列队迎接他们的新主人。

湘灵沿着漂亮的枫树路走进城堡,然而笨重的行李影响了她沿路欣赏的兴致。

当城堡的全貌展现在她眼前时,她惊呆了:“这么完美的城堡——尚博尔和霍亨索伦也不过如此呀!我居然没发现!”

灰白色墙体,暗蓝色屋顶,粗看的整体巴洛克的大气优雅,而细看也不缺洛可可装饰的精致——然而不显过分奢侈。

不大,然而非常美丽的建筑。

“是的,小姐。”灰白头发的老人家微笑着半躬在她身边,两个仆人为她拿好行李,请她走进。

湘灵走入大厅的时候,两侧的仆人们向她行礼,她微笑着还了礼:“其实,我这次是打算来把所有权还给……恩,adrian先生的。”

心中暗骂大叔居然不给她姓氏,直接叫名字,多么失礼啊!

管家虽然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说话却是非常有说服力的:“小姐,您现在是我们的主人了。主人说过,您不用为城堡的维护费用担心,他将继续提供每年250万元的养护费用,请您安心的持有它——如果您因为紧急需要而出卖它,我想先生会很难过的。”

可是——我是来还它的呀!

“可是我现在正准备离开意大利,我想近期内我是不太可能回来了——所以如果adrian先生方便的话,可以收回他的所有权了。”

管家微顿:“小姐,您遇到麻烦了吗?你急于离开意大利吗?我想城堡里的直升机会提供给您便利,不过——前提是您还是这座城堡的主人。”

湘灵总觉得管家老人像是在做广告一样,目的似乎就是不让她退回,看来大叔的麻烦还在持续中:“那么,我就麻烦您了。”

“这是我的荣幸,请问您要去哪里,”管家挺直身体,下巴微微压低,“我想我有权动用一次先生在机场的专机。”

“当然,chris,先生说过,他不在,意大利的事情就由您全权做主。”他身边的秘书道。

湘灵一想,这样连白芷的名字都不用动用了,不是很好吗?

于是她点头:“我要去的是伦敦。”

“没有问题,不过,费用要从您的2000万欧元里出噢!”管家微笑。

那钱是她的?那样倒也无所谓了——实在不行就把哥哥们在她帐户里的钱挪来付算了。湘灵拍了拍脸,不可以依赖哥哥们!

当她坐上直升机到机场转专机的时候,她的哥哥们已经乱做一团。

霍楚风实在不能忍耐,他起床敲响了隔壁弟弟的门,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开了门:“一大早你吵什么吵啊!”

“湘灵呢?”霍楚风急问。

“不是在你那边吗?”霍广云也开始急了。

“她昨晚跑到你房间来了啊!”

两个人立刻在别墅里找起了妹妹的踪影,却发现她的行李都已经消失不见,最后他们看到了她的留言,冲入画室的时候,他们惊呆了,也是同时,一个立即打电话给了舅舅,另一个则打电话给了几位朋友,要他们注意机场的动向。

兄弟两人对着画架上那两幅半身像,对视了一眼,霍楚风低声却坚定地说:“绝对不能让她逃开,除非我死!”

24

成功逃离的喜悦让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在xiōng腔里不断地窜动,去伦敦之后,就去曼彻斯特找小茵吧!

这样想着,就拜托身边的老管家请他把直升机停在里昂就好了——飞到伦敦太贵了,我怕自己无法承担。

机师郁闷地用法语在那里嘟囔,似乎里昂是他家的样子,却被老管家拍了下头:“好好开——要不然你提前透支休假好了,我不介意。”

老管家精明得让我乍舌,怪不得大叔要他负责意大利的事务。

与他们道别,老管家很难过的样子:“小姐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如果害怕被人骚扰的话,我们会保护你的!”

赶紧安抚他,我不是被人骚扰的——只是想环游欧洲。

里昂有一所学校em lyon,上次来的时候,还在这里遇到了很久之前的邻居,是很帅气的女生。想找她,但是犹豫了。

最后还是坐高铁回了巴黎,第一时间赶去了机场。

去伦敦的机票确实还有,但只有头等舱了。咬了咬牙,去了算了。

打电话跟小茵抱怨的时候那个女人还给我幸灾乐祸,说要我从里昂直飞曼彻斯特或者伦敦,或者从巴黎直飞曼彻斯特就行了——那也得看班机啊!

我是在逃跑啊!

这本护照貌似一点都没有受到质疑,安心地上了飞机,发现身边居然坐了个7、8岁的小男孩,极端活跃——莫非是托管儿童?

“姐姐,你也是中国人吧?”中文,亲切感来了。

“恩!”我点头朝他微笑。

捏捏他粉嫩嫩的脸:“小弟弟,你几岁了呀?”

“6岁了!”他比了比手指。

“湘灵!”惊叫声从我背后响起。

女声让我微微放松,转过头去才发现:“雪凌姐姐?”那个很帅气也很温柔的邻居姐姐居然跟我同班机。

“妈妈!”身后的小男孩扑上她,不会吧?

我感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雪凌姐姐,这不会是你的儿子吧?你今年不是才24岁的吗……”

“姐姐,你太失礼了!”小弟弟开始指责我。

我坏笑地捏了捏他的脸:“要叫我阿姨喔!我是你妈妈的妹妹。”

“我这次是去玩的,你呢?是不是金融城的实习季又到了?”

转移话题,雪凌果然自然了很多:“是啊,你也知道,我回了京中,他的产业都要我打理,所以只好来充电了!”

想起雪凌姐无比英俊的养父:“萧叔叔现在身体还好吗?”

“老样子,半死不活的,到处休养,他现在大概还在睡,可能今天晚上的班机到的伦敦。到我们家去吃饭吧!”她一开始说的时候,我总觉得有点诡异,半死不活?

“这个孩子很漂亮喔,你的?”我摸了摸小孩子熟睡的脸,真是奇怪的生物,一下子就可以睡着了。

雪凌姐笑了笑:“恩,18岁时候生的。”

我瞪大眼睛——不是吧?!

总觉得雪凌姐是那种虽然很开放,但感觉没人能配她的那种诶!

“没有办法的,当时他的幕僚都以为他快死了,所以建议我那样做。我也觉得这样不错。”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感觉真的很有母亲的架势。

“这孩子是——萧叔叔的?!”我盖住嘴巴,

雪凌姐看了看我:“他叫萧彻,很多人都以为这是跟我姓,其实是因为他父亲姓萧而已。”

“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她笑问我。

摇头:“还好吧,虽然你们年纪差有点多,不过看他平时的行为,应该是很喜欢你的了。你啊,肯定是因为喜欢他才肯给他生孩子的,别人我不知道,不过你肯定不是会被报恩什么束缚住的人拉。”

雪凌姐微笑:“还是你了解我,你既然是玩的,不如就在我家住几天吧?”

顿了顿,又道:“到时候我打电话跟你哥哥们说就是了,不用担心的——你哥哥管得比萧敛还严,真是的。”

我急忙摇头:“不用的不用的,千万别打电话给他们。”

雪凌姐眼睛一眯:“你不会是逃家吧?”

“这都被你发现拉?”我挠了挠头,“其实是去看看小茵拉,你不用担心的。”

“这怎么能不担心?”她眉头一敛,“出什么事情怎么办?欧洲的治安你也是知道的,一个女孩子,你也不怕啊?”

“放心拉,真的没事的——今天住你家好了,我把真相都告诉你好了。”雪凌姐很聪明,应该会帮我的吧?

果然,她一看我的意大利护照,就开始频频地皱眉,一边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可不想老皱眉,你也别这样害我变老啊!”

萧叔叔果然强大,下了飞机我们居然可以在机场就被车子接走。

“maybach62,坐起来果然很舒服诶!”我把整个人扔进座椅里。

“那当然了,我爸爸的车!”小彻自豪极了。

我再捏捏他:“是呀,你爸爸超帅超能干的!”

雪凌姐点了点我的头:“你噢,有本事当面去称赞他好了。”

想到虽然俊美,却冷森森的萧叔叔,不由自主一个寒战:“算了,这种事情,还是雪凌姐你去,他会比较开心的……那个,晚上他回来,我要怎么叫他啊?”

真是个尖锐的问题,这家人的年纪跟我搭在一起无比诡异。

“姐夫,叔叔,随便你叫好了,”雪凌姐笑,“不过你别叫完他叔叔再叫我姐姐,他会生气的。”

那——不就是要我叫姐夫?!

“开玩笑的拉,就叫叔叔好了,不然我们都不习惯了。”

看他们母子,感觉真幸福,我想,到晚上一家团聚的时候,他们会更幸福吧!

显然我的想法大错特错——冷森森的萧叔叔在逗他的儿子玩,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湘灵怎么突然来英国了?”他不经意般地侧过脸——黑色头发里没有一根白丝,清晰的轮廓依然鲜明,脸上因为没什么表情而没有皱纹,狭长而深浓的黑色眸子依然犀利,看得我心虚起来。

“她来看好朋友的拉,你别光顾着小彻,自己也吃啊。”雪凌姐为我解围,我感激地以眼神示意:下次你要吃什么都我请!

萧叔叔的眼神还是那么有杀伤力,手小小地一抖,我微笑喝汤。

怎么会有年过40还帅成这个样子的美男啊?!

我偷偷看着萧叔叔,他忽然猛烈咳嗽起来,雪凌姐皱紧了眉头:“你是不是又没吃药?”

“没事的,等会我去给霍大哥打个电话,要他不要担心湘灵。”萧叔叔显然比雪凌姐还难骗。

“我扶你去吃药吧,湘灵,看好小彻。”我连连点头,收到雪凌姐会救我的信息。

萧叔叔的皮肤还真是苍白,和大叔有一拼,这样一想,莫非大叔的身体,也弱成了那样?

想到他自己给自己取子弹,忽然有点难过的感觉,好象这个世界都遗弃了他一样。

那因为剧烈疼痛而抽搐的身体好象还在我身边,温热的,同时也有一种绝望隐藏在里面。

根本不敢想起大哥、二哥,对于他们现在的愤怒,我深深地恐惧。

那两幅半身像,我已经昏了头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画出来。仿佛一切就盘旋在我脑海,是我本就该记住的一样。

他们的面孔,现在还是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爱和恨交织成每一根线条。那些回忆,无论好坏,都是我晕染开的色块。

一直飘渺不定的未来,忽然有了指引。我想,我可以当一个导游,并且在闲暇时作画。

我想,大多数中国人,都没有我这么眷恋和了解北欧,所有的资料历史也好地理也好,都被我索求。

“我想,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实情了吧?”雪凌姐微笑,坐在我面前。

“小彻呢?”顽皮的孩子不是正睡在我身边吗,我的手明明在抚他的背的说!

雪凌姐翻了个白眼:“早被我扔回房间了。”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恍然间想起多年以前那个和我一起从高处摔下,却会忍痛先安慰我的大姐姐。

很多时候,她甚至比母亲还真实。

是怎么断了联络的呢?因为大哥吧?

他觉得雪凌姐教会了我反抗——我最不需要学会的东西。

然而,事实却是相反的。

雪凌姐沉默着听完了一切,摸了摸我的脸:“你恨不恨他们?”

我摇头,这个问题我也已经不知道了。原本以为不恨的,可是讲到最初的噩梦的时候,心还是会抽搐着痛。

“住在伦敦吧,我来照顾你。读伦敦政商,到我们公司实习,然后选择你自己要走的道路。我不会让萧敛告诉任何人的,你只要安心在这里住下就行了。”她拥抱我,因为她也经历了很多事,所以她明了我的痛苦。

这一刻我真的有些心动,萧叔叔的势力和雪凌姐的智慧,必然会是我最好的依凭。

可是,这样的我也算独立了吗?

所以,我摇头了。

雪凌姐却微笑了:“那么,有什么困难的,一定要告诉我,电话什么的,你都知道了吧?”

“今晚一起睡吧!”她伸手,如同多年前一样,明快而温柔。

我点头,随后想起某张冷冷的帅脸,颤抖一下:“萧叔叔不会要劈了我吧?”

雪凌姐忽然大笑:“他敢!我就把小彻拐走,跟你一起晃悠去!”

真强悍,我翻了翻白眼,跟她一起上楼。

25

这是一间大约15平米的画室,空气中依然隐隐弥漫着油墨的味道。霍楚风和霍广云各自对着一幅画在抽烟,他们的下颚和嘴唇边都已经是淡青色的胡茬,衣服散乱在身上,配着他们英挺的五官,却也格外好看。

“她会到哪里去?明明就没有出境记录,她也没有熟人啊!”霍楚风懊恼地狠狠摁熄烟头——他的烟瘾一向很大,但是为了妹妹都在克制。

霍广云其实不算是在抽烟,他把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眼睛里是森冷,还有一种释然。他比大哥敏感得多,所以他已经隐隐猜测到妹妹渴望逃跑的意图,但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付诸实践。

“她对我们,是有感情的,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男女之情,所以你不要焦躁,我们迟早会找到她的。”他眯眼看了看画,朝大哥微笑——湘灵的离开,使他们再度结成无比牢固的同盟。

霍楚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两幅他们兄弟的半身像。他的那幅,他的人沉浸在一种幽蓝里,手是张开的,眼睛凝固于某一点,充满着掠夺的渴望,蓝黑色眼眸深处,隐隐燃烧着一团火焰。

但是她对他的认识,显然没有对广云的认识来得深。广云那幅的背景,是一种渐变的颜色,从雪白,到浅天青,到幽蓝,最后成了深黑。他的双手交叠在xiōng前,是一种明显的防御姿态——截然不同于霍楚风对进攻的渴望。他的眼神是游离的,湛蓝色深处,隐隐是一泓碧绿湖水。

霍楚风顿时感觉有些难堪,他所爱的女人、他疼爱的妹妹,就是这样认识他的,只会掠夺——然而广云,却能够得到她认定的守护之名!

霍广云微笑:“只是无意中被她翻到了日记而已,我倒是没想到的——湘灵傻傻的,连我都认识不透,看来很危险了。”

其实他心里明明在暗爽,霍楚风不爽地看着他。

忽然他发现,画室墙壁上的那块白布,它的一角正要被风吹起:“那下面是什么?”

霍广云眯拢眼睛,拉开白布,一幅全身像印入他们的眼帘:“黑狐狸?!”

负伤的男人,黑色风衣、灰色羊绒长围巾,微微敞开的白衬衫,修长双腿,一只因为坐在地上而屈起,另一只则正不断渗出血液来。红色的鲜血在黑色长裤的映衬下格外鲜明,令霍广云惊讶不已:“怪不得我追他追到这附近就没了人影,居然是被我们的妹妹救了去!”

“你看他的眼睛。”霍楚风有些焦躁地,再度抽出一支烟来点燃。

“他是一只蓝一只绿,你不知道的啊?不过那天是我比较卑鄙,先让3个人围了他才打,无意中看到他的眼睛——恶魔之瞳啊!”霍广云走近这幅全身像,他不觉得黑狐狸对他们有太大的威胁,毕竟湘灵需要的,是日积月累的感情。

不过,如果湘灵是在他的帮助下逃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我要你看的,是他眼睛里的东西。被画者的眼睛,往往表示了作画者对他的感情。湘灵对我更多是畏惧,对你是怜惜,但对他……”霍楚风冷笑。

霍广云再度走近,细看恶魔之瞳的深处,一种因为厌世而生的对众生的怜悯和——丰沛的隐含着的情感。

“白夜都不会让我这么恐慌,因为他年轻,所以注定不懂得珍惜。可我现在很怕,湘灵和他在一起,”霍楚风转头问他的弟弟,“你知道黑狐狸的名字吗?”

“adrian.tristan.crusino,”霍广云扯了个笑,“明显的假名,但我知道他和gulino家族有关联,并且有爱尔兰、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和瑞典血统。”

霍楚风有些吃惊:“这些血统不就是antonio.trilify.gulino的血统来源吗?这里面绝对有问题,adrian是黑色,tristan是悲哀之人,看来他和我们的死对头有相当紧密的关联——你去查查吧,antonio.trilify.gulino那个原本和我们大舅舅订婚过的女儿,现在到哪里去了?”

“你怀疑他是antonio.trilify.gulino的外孙?”

“不,一个得不到承认的私生子。”霍楚风摁熄烟头,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霍广云看着他的背影,微笑:“你果然够骄傲的——所以我等着你的推理啊,真像我们那个大舅舅,敏锐坚定而固执。”

他转身,对着中间那幅画,喃喃道:“我害怕的却不是他的眼睛,而是它的背景。”

他微微叹息着离开了画室,只留下那幅色彩无比鲜明的全身像——白色羽毛般的背景,还有负伤流血的黑衣男子。

湘灵辞别了萧敛和萧雪凌,去了曼彻斯特。小茵在那里等着她。

她们已经近两年没有见面,只是通过电话联系,这次终于可以见到了,她试图让高兴的情绪凌驾于恐惧或者担心,然而效果不彰。

左手上的铃铛环仍然在,微微摇晃,就会有清脆的铃铛声,想到她容易走极端的二哥,不免担心。

在英国的两天,还是经常去意大利的网站浏览新闻,看看哥哥们的动向。然而她忘记了,她的哥哥们,现在正游走于黑暗之中。

而大哥那句雅格什么斯什么迪格的,也是她心头的一个迷团。

小茵看到她很开心,还把男朋友介绍给她——一个阳光开朗的英国青年,似乎是在曼大读书的样子。

可是这样的欢乐,却让她觉得他们的距离遥远,于是没有多做停留,就去了爱尔兰——一个在她心目中属于绿色和灰色的陌生国度。

没有去都柏林的名胜,反而在一间中餐馆开始打工。毕竟白夜的钱她拿得并不心安理得,所以还是希望趁空闲时多赚点回来——尽管爱尔兰其实算是西欧国家中经济比较落后的那几个了。

老板对她还算好,温和的,近乎哥哥一样。到这里她才真正体会到,原来普通的兄长对待妹妹是如此的不同,原来她的哥哥们早就在以无比宠溺的态度对待她。这样一想,对于逃离便越发恐惧,因为后果的严重程度,可能超乎她的想象。

有一次她去冷冻库取冻肉,然而门却不小心关掉了。里面的温度她是不清楚的,可是寒冷稀薄的空气却让她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大哥和二哥将她围住,在一片寒冷中守护她,而大叔也在远远地看着她,面带微笑。

是快死去了吧,但是她不甘心,撑起快要冻僵的身体,在那里奋力地踢门。终于有人经过,把几乎只有脚能动的她拉出那里,只是一碗姜汤,她却感觉几生几世的眼泪都流尽。

一个人在异乡,原来是可以痛苦到这样的地步的。没有任何人知道你身处险境,任何的担心都不会起作用。

想起初中时读过的一本小说,作者对于爱尔兰的骄傲yeats,几乎是尊敬到把他和爱丁堡的burns相提并论。她读他的《when you are old》,心里确实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温馨感觉——仿佛这世上,真的是有人,只因为这样单纯的目的而生一般。

轻轻在嘴里含着这些诗句,穿梭在寒冷的都柏林街角,2月初的都柏林,苍白无力,其实仍然是美丽的,只是她自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生气。

眼前人群中闪过大哥的影象,他焦急快步走着,仿佛在找寻什么似的。

她慌不择路地躲闪着,直到自己被黑暗侵袭,坠入森冷的yīn暗之中……

26-30

26

黑暗中不斷地聽到《ephemera》,《the rose of the world》,《the sorrow of love》,當然還有《when

you are old》。這些都是yeats的作品。

其中有我最喜歡的兩段,一段是《ephemera》的最後:

"ah,do not mourn,"he said,

"that we are tired,for other loves await us;

hate on and love through unrepining hours.

before us lies eternity;our soulsy

are love,and a continual farewell."

一段是《when you are old》的中間部分: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當我從黑暗中掙扎出來的時候,我正躺在一片白色然而意外地讓我感到溫馨的醫院裡。一位護士正拿著幾本詩集對著我朗誦,這正是我在昏睡時聽到的。

她微笑著看著我,將我扶起來。

我全然不記得怎麼回事,只記得自己是在躲大哥,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暈過去了。

用英語問她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她微笑說是一位頭髮灰白了的老人,似乎並不認識我的樣子。

哀歎著還白夜的錢的機會貌似已經遙遙無期,只好問她我的身體怎麼了,是不是肺炎還沒有好透。

護士微笑著搖頭:「不是的,您的身體還可以,不過就一位孕婦來說,還是稍嫌虛弱。」

等等,她說什麼?!

「孕婦?!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了,我們看您在昏迷時不斷地在說yeats,所以才在您床前讀他的詩的。不是孕婦的女士,根本得不到這樣的待遇喔!」她繼續和藹微笑。

這個孩子,會是誰的?大哥,還是二哥?

「那麼我懷孕多久了?」

「6周左右,實在是很令人高興的事情,恭喜你喔!不過,你最好提供給我們孩子父親的電話,可以早做聯繫。」護士放下詩集。

6周,平安夜?!

這孩子……會不幸的啊!

忍住一切負面想法,平和地問她:「我可以選擇墮胎嗎?」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仁慈的主在上,你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孩子是多麼的可憐啊,你怎麼忍心剝奪他來到世上的權利!」

搖頭,無法跟她辯解,大腦都已經全部停工,只知道肚子裡有了個不適合這個世界的孩子。

縱慾的下場,我的報應,哥哥們的罪證。

護士的語氣立即嚴肅起來:「根據愛爾蘭法律規定,你是沒有墮胎的權利的,即使你是被強暴的。」

這才想起,愛爾蘭,是無比嚴苛的天主教國家。

我微笑著朝她點頭,但不能吐露比強暴更加不被人接受的事實。

這一刻,真的很想有人在我身邊,哪怕是扶我去墮胎,或者拉著我的手,鼓勵我把這個無辜的孩子生下來。

護士摸了摸我的頭:「孩子,把他生下來吧,哪怕他是個殘疾的孩子,不能看不能聽,他也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去感知這個世界——這權利,你是絕對不能剝奪的。」

她頓了頓,又道:「請你不要去英國做墮胎手術。」

我瞪大眼睛,腦子根本只剩一團亂麻。

「很多我見到的女孩,因為不自愛而懷孕,卻謊稱是被強暴的。這樣她的父母就會選擇送她去英國,接受昂貴的手術,然後剝奪那些孩子感知世界的權利。我希望你別這麼做。」

我細看了她xiōng前,才發現這原來是所教會醫院。

「我現在很亂,可以下床走走嗎?」我徵求這位護士的意見。

她微笑了:「當然可以,需要我的陪同嗎?」

我搖頭,只想在周圍逛逛,冷靜一下。

此刻我什麼也不願意想,哪怕手上的鈴鐺再度開始晃動,哪怕腦海裡全是那句殘缺不全的話。

我只想放空所有的知覺,專心體會一個與我緊密相連的生命,正在我肚子裡和我一起呼吸的事實。

走出這座不高的建築,在青草和低矮樹木中穿梭。

前方是一個教堂,土黃色調,如同征服者威廉或者稍遲強大的亨利2世那個時代的宗教建築一般,莊嚴簡潔而肅穆。

走進去,內部是寬廣的,然而白色內壁並沒有給我明亮的感覺,反而更顯出我的陰鬱。

木質十字架上沒有任何東西,排排空曠的坐椅顯示這裡的人跡罕至。

左側有一扇門,打開著,微微一望,卻是一個懺悔室——是為了我而設的嗎?

乾脆就坐在了黑色幕簾前面,微笑著向神傾訴。

我不相信你的存在,然而我懺悔。

我不懺悔我的罪孽——我沒有罪孽,我懺悔我的天真愚蠢。

我是如何被大哥強迫,又是如何掉入二哥的陷阱;我曾經如何無知地以為自己陷入愛情,又曾經怎樣毫無力量地怨恨著他們。

我懺悔我現在極端矛盾的情感,懺悔只顯現脆弱的逃離。

微笑著對著無人的地方,說出一切。

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傾訴——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習慣。

「你信上帝嗎,我的懺悔神父?」對一片空氣自問。

「我信有天堂地獄,信你會在天堂,而我會在煉獄。」黑色之後忽然傳出聲音。

我是用中文在懺悔,而這個回應也是中文,難道——

「不要擔心,我不是你的兄長,」這有些熟悉的聲音微微頓了頓,「我只是個惡魔。」

難道他要對我懺悔?!

其實我並不明瞭懺悔的真意,然而這個我所不知道的男子,也公平地要將他的不幸昭示在我眼前。

「我的母親是位非常高貴美麗的女性,然而她生錯了家庭,她的父親把出賣給了另一個家族。她是個天真無暇的少女,不知道世界的險惡,於是被有心人惡意地玩弄了,最後婚約因為她懷孕而解除了,她在輕蔑和敵意中生下了我,很快就因為疾病和貧窮死去了——我相信她會進入天堂,那是我唯一的安慰。我沒有父母,在一國首都的貧民窟裡長大,扒竊搶劫什麼都做,只要能活下去。8歲的時候,我偷了一位中國老人的錢,可他是位功夫高手,於是我被抓到了。他沒有報警,而是把我當成孫子一樣對待我,幫我擺脫了大混混的控制,給了我武功,教會了我做人。可是在我15歲的時候,老人因為救助的一個人的背叛死去了,為了替他報仇,我加入了外祖父所在的黑幫,我不斷地用老人教給我只為防身健體的功夫殺人,直到殺死背叛了老人的那個混帳。那時侯我已經18歲了,得到了第一殺手應有的佣金,我用那些錢開始了我的投資,在22歲的時候建立了一個商業帝國——所有人都在猜測我如何進行我的資本積累,但是他們都不會知道,我的帝國,是用我的血和罪孽換回來的。」

他說到這裡,長長地歎了口氣。

「既然你有錢,你可以捐助很多很多需要的人啊,我想,你的母親和那位老人,會感到很高興的。」我盡力開導他,他應該有滿身罪孽,然而我卻並不恐懼——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說自己用老人教給的武功在殺人時那種剜心的痛。

他懂得愛,並且因為這種愛而滿身罪孽。如果神真的存在,會不會寬恕他?

他在簾幕之後微笑,輕輕的氣流縈繞在我們周圍:「你說,我應該生下這個孩子嗎?也許我會生下一個該隱。」我最害怕的,並不是這個孩子的殘疾,我只怕他因為殘疾而心理扭曲。

「不把他生下來,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生下的,究竟是該隱還是亞伯。我相信你的愛,會讓他感受到最幸福的世界。」這個懺悔者和聆聽者如是說,低沉語調擁有一種無匹的說服力。

27

湘靈總覺得幕後人說的那個故事、那位老人是在勸戒她,她沉浸於個人的情感紛擾中,然而那位無名卻偉大的老人,卻在努力使不相干的人走入正道。

可是何謂正道?善良老人的結局是被背叛,這個人懂得了愛卻選擇了毀滅,她明明知道與哥哥們的一切是場禁忌,卻在不知不覺中接受。

這世間矛盾已經太多,她撫了撫毫無存在感的孩子,微笑起身:「那我該走了。」

「請等一下,」一隻修長蒼白如大理石的手從黑幕中伸出,「我想見見你——你是我真正見過的,第3個中國人。」

湘靈同意了他,瞬間這個男子就來到了她的面前。

「是你?!」兩人同時叫了起來。

湘靈卻沒有特別的激動,反而近乎神經質地問了起來:「你不是殺手嗎?為什麼對一個人的聲音這樣不敏感?」

「看來你倒是很能接受現實,」adrian苦笑了一下,「你不知道的,一旦不在那個世界,身體的本能就會迅速退化。現在的我,也只是反射神經比其他人稍微敏感一點,功夫天天鍛煉而已。」

湘靈沉默著微微靠近了他:「沒想到你會在這裡。」

「我有愛爾蘭血統,並且在這裡有房產。其實你是chris送過來的——只是我沒想到你這麼遲才醒來。」他做了解釋。

湘靈想,如果是從前的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信任他了吧,可是現在她畏懼了:「那你是意大利人嗎?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仍然將眼睛籠罩在墨鏡之後,然而這次的墨鏡已經換成了淺褐色,adrian笑了笑:「我母親是,但我不是。我是法國人,名字也許會讓你感到厭煩,adrian.tristan.alessandro.rafael.gulino——其實最後3個才是我的真名,只是我的母親希望我用前兩個。」

gulino?!難道——湘靈瞪大的了眼睛,莫非他母親,就是那個婚約的女主人公?!

她近乎囁嚅地問:「那……你怨恨tatti家族撕毀婚約嗎?」而且一種擔心油然而生,她很害怕大叔會因為這件事情被捲入兩個家族的權力鬥爭,她擔心大叔之前的傷是哥哥造成的。

「不恨,那沒什麼意思。我不是意大利人,他們的事情也與我無關。」adrian微笑。

大叔果然比較成熟,這樣想著的湘靈卻聽到他在說:「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霍湘靈,也許你不知道意思,不過這個名字來源於楚辭。」湘靈可沒有希望他能夠明白她的名字。

「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他喃喃念出屈原《遠遊》中的一句,那恰恰真的是她名字的來源。

面對眼前少女的疑惑,他只是淡淡笑了下:「那7年我並不是白過的,你是不是覺得一個外國人說你們中文很奇怪?」

很難不奇怪吧?其實這個名字的意思,連母親都不是很懂。這樣想來,父親也許還是寂寞的,因為不會有人懂得他心目中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空靈。

「我們回去吧,我想你的護士該著急了。」他微笑著伸出手臂,湘靈挽上,一邊偷偷打量起鎮定自若的他。

當湘靈面對著種種衝擊的時候,她的兩個哥哥並沒有很悠閒。

霍楚風得到消息說黑狐狸在都柏林出現時,他幾乎是立即拋下了手邊工作,趕赴愛爾蘭。然而日以繼夜的搜尋並沒有結果,他甚至懷疑在街角出現的湘靈的側影只是他思念過度產生的幻覺。

當他準備最後搜索一下當地時,突然接到了教父rafael的電話:「我的vincent,我想你得盡快回來了。francesco在家門口被antonio.gulino那老頭派去的『斧子』給傷了。」

「『斧子』?那個人不是已經因為吸毒過量死了嗎?明明我們的人親眼看他下葬的啊。」他不能接受。

rafael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你們還太嫩,gulino家族靠什麼復興的你們都忘記了嗎?只是因為他最近3年都在意大利活動,不需要遮掩了而已。」

霍楚風終於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gulino家族在紐約時,經常被警察盯梢,所以他們的教父就發明了一種裝死來逃避警方的「雙層棺材」,家族要保護的人可以通過裝死躲過警察的追捕,然後轉換身份重新開始他的犯罪生涯。

這種棺材,哪怕是親眼看到那人死了下葬了,他也可以逃出生天。

「你別忘了,你們的大舅舅antonio是怎麼死的,今天幸虧你弟弟準備騎ducati戴了頭盔,否則我根本沒辦法和gloria交代。」教父提醒他,其實他也知道tatti家族的前任教父,現任教父和他們母親的大哥是在橫掃意大利黑幫之後,某天出門時被人掃射而死。

「我明白,我會立刻回來的,請您不要擔心。我會乾淨徹底地解決『斧子』。」霍楚風平靜,然而有些惱怒地說。

「gulino家族,看來不解決就要影響我的計劃了。」

他立刻撥了個電話,嘴角牽出俊美而冰冷的笑意。

「您回來了?這位就是孩子的父親嗎?請好好照顧她。」熱心的護士讓湘靈躺上床,微笑著看向一邊的adrian。

湘靈正欲解釋,但他卻朝她搖頭微笑道:「是的,我會的,請您放心。」

護士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卻透過淺褐色墨鏡看到了他沒有刻意遮掩的眼睛,異色的瞳仁讓她感到詫異。

「請問她可以回家去休養嗎?」

「當然可以,如果是空氣清新美好的環境,我相信這對母親和寶寶都是非常有利的。」護士回答。

adrian衝她微笑,用中文說道:「我感覺中國人很多都不太喜歡去醫院,是這樣吧?」

湘靈點頭:「不知道別人怎樣,就我自己來說,我確實不喜歡醫院。」她想到讓她心有餘悸的重症病房。

「那就出院吧,到我那邊去,空氣很不錯,我想那有利於你的休息。我在limerick(愛爾蘭第3大城市,著名港口)有座房子,我想那很適合你散心。」

然後是近乎霸道地為她辦了出院手續。湘靈沒有反抗,是因為她覺得大叔年紀雖然比大哥還小,卻穩健勝過任何人。他的意見是值得被尊重的。

chris從意大利過來了,他負責adrian和湘靈在limerick的生活,而這樣的生活也因為她幫助他進行多國語言翻譯而感到勉強不算吃了白食——儘管光是這座具有明顯愛爾蘭風情的莊園的居住費,就不是湘靈能付的了。

她也不知道國內把limerick怎麼翻譯,乾脆根據發音自己翻了個利默裡克,結果發現還真有這種版本的,不覺好笑。這座城市因為香儂河(shannon)的經過而鮮活,綿延起伏的ballyhoura山脈使它穩重,城市裡隨處可見的石頭建築讓它充滿了歷史感——但截然不同於都柏林和科克(愛爾蘭第2大城,南部重鎮,海港)的濃重,是輕鬆隨意的,有一種流淌著的生動——正如它的名字,一種類似笑話謎語的詩體。

這是一座虔誠莊重但也生動的城市,依然是灰色與綠色的交織,但是山水與中古時代的茅屋和教堂,為它增添了更多近似北歐的感覺。香儂河流到利默裡克,已經顯得很寬大,流速有些緩慢,然而微微潮濕的河風卻使她的心寧靜。平鋪的草地和連綿的山脈丘陵,更如同夢幻。

在這裡,每一日,她會將翻譯好的資料交給adrian,然後他們一起穿梭過城市,來到香儂河畔看夕陽,或者在早上去附近的丘陵散步。

要去大學學習嗎?

她在心裡把adrian問自己的問題再度重複了一遍,覺得似乎已經沒有必要。跟在他身邊,她已經開始逐漸懂得如何去學習,如何去工作,如何去享受生活。

她甚至經手了一大筆被捐助到中國和南部非洲的資金——是為了那裡的孩子,她覺得在中國西部和南部非洲的很多地方生活的人,都太辛苦。

那些錢,其實是adrian對她並不必要的感謝,因為他們對彼此的幫助在現在看來,實在是他幫助她比較多。

肚子裡的孩子在教會她更加成熟地思考,在還是孩子的年紀,就更加懂得包容他人。

chris和僕人們其實是好奇她和他的關係的吧,但是——永遠不會比對彼此懺悔更多了吧?

我和你,就是兩個相互傾訴和聆聽的人而已。湘靈面對著河邊中古世紀的教堂,微微撫摸未凸出的肚子,含笑看著眼前幫她把頭髮撩到耳後的溫柔男子。

28

saint patrick』s

day是愛爾蘭的國慶日,是每年的3月17日,也是今年我陰曆的生日。孩子已經快3個月了,但仍然很安靜,肚子也沒多少凸出來的趨勢。

利默裡克在這一天有一個舞會,紀念他們的英雄patrick,但事實上他不是因為戰功而成為英雄,而是因為他把文化和教育帶到了愛爾蘭。如此可見,愛爾蘭人是如何的虔誠和富有智慧。

adrian沒有去那個舞會,他一向不喜歡這種拋頭露面的場合。他現在似乎比較想要我叫他的中文名字——薛墨染,那是那位老人給他取的。

但我始終不適應對著一個非中國人叫中文名字,可是他的心情我也不能忽視,於是只能叫他墨,聽上去像是時刻準備阻止他做什麼事一樣。

想念我的哥哥們,擔憂他們的安危和恐懼被他們找到的心情在我心底掙扎。

adrian開始教授我更多的語言,我所會的中英法意,除了中文外每一門都沒有他純熟,更何況他還懂得德語、西班牙語、瑞典語和阿拉伯語。他甚至教我法律、財務和管理的東西和一些只需要利用巧勁的防身術。

但他卻日漸地沉默起來了,這使我想起,他原本就不是個話多的人。而看他的側面,蔚藍色眼睛,更讓我想起了我的哥哥們,還有我的父母。

利默裡克的風很大,但是adrian顧慮到我的心情,經常會請我在溫室裡吃飯,他很清楚那長桌帶給我的壓迫感。

今天的菜有些地中海的感覺,平時一直很喜歡的普羅旺斯熏魚這次卻讓我感到胃在翻騰。

竭力克制住,卻被他注意到了:「chris,請把魚撤掉。」

「不用了吧,你吃就好了,不能浪費啊。」他的體貼讓我感覺自己是被尊重的,但是這好意未免有點奢侈。

他微笑:「好的,如果難受,請你告訴我。」

飯後,照例是讀書時間——不過卻也是他的學習時間,adrian對中國文化有一種特別的癡迷,我很明白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對老人的感恩,可是我也知道,他的經歷,讓他的接受能力無比出眾。

他很喜歡三國和南北朝,覺得那個時代具有詭異的風骨,很多理念與西方是接近的,所以我給他挑了本《世說新語》,雖然比較八卦,不過也描述很有意思的魏晉人物的小故事。

「只有亂世,才會把所有人,英雄豪傑,或者奸佞小人,或者所謂的傾國美女都牽引出來,可是中國的歷史,真的比我所能想像的,更加厚重,所有的陰謀詭計,比教皇亞歷山大6世和愷撒.布爾琪亞的都複雜。你們的歷史真的很有意思。」他合上書本,近乎喟歎地說道。

我想那是因為中國的封建歷史更悠久,所以為了皇權而產生的爭鬥才更激烈,那些所謂的陰謀詭計才顯得更觸目驚心。這使我想起西西里至今還未平息的黑手黨內鬥,往常這些事情與我沒有絲毫關係,我只會因為那個美麗國度染血而感歎,然而現在不同了——流血的隨時有可能是我的兄長們,我恨也愛的男人們。

到今天已經沒有絲毫去否認的慾望,不得不說adrian對我的洗腦是成功的,我把肚子裡的孩子當成上天賜予的禮物,我會關愛他、教導他,讓他感知這個世界——所有的罪孽,就由我一肩承擔就是了。

可以說仍然是活在他們蔭庇之下,然而adrian的不客氣卻讓我感到更加自在——在我不小心翻譯錯某些東西的時候,他會給我來頓劈頭蓋臉的批評,但是那樣卻讓我感到我是被認可的。他是把我當成了一個為他工作的同輩,所以他才會毫不手軟地懲罰我。

這天,被懲罰幫助園丁大叔整理玫瑰的我正凝視園中的白玫瑰,老管家忽然叫住了我,告訴我有電話找。

這裡的電話,我只告訴了雪凌姐,一定是有什麼急事她才會用電話,不然msn也好skype也好,她都可以告訴我了。

我擦乾淨手,接過古董電話超重的聽筒:「聽著,深呼吸,湘靈……」

「雪凌姐,你有什麼事?」

「你不要太緊張……你二哥被槍擊了。」那邊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說什麼?」騙人的吧?說大哥被槍擊倒還有可能,他一貫的急性子,可是二哥是很小心的人啊!

雪凌姐歎了口氣:「真的,是蕭斂說的——他剛從意大利回來,說你二哥是被敵人在家門口掃射,幸虧頭部有頭盔保護,但是身上仍然中了4槍……」

4槍?!電話那頭仍然在說,可是我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4槍——我又想起那個可怕的重症病房,二哥會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沒有人會認真細緻地照顧他,他們不會明白其實他並沒有外表上那麼堅強的,我要回去!

一隻蒼白的手橫過我身前,接過聽筒,說了一堆話,我抬頭,看到朝我微笑的adrian,他迥異的瞳色使我冷靜下來,把自己扔進沙發裡,癱在那裡繼續想我的二哥,可是我很明白,回去——是場賭博。

也許他真的傷重到垂危,我只能見他最後一面,也許他是為了把我騙回去,他們很清楚我有多麼關心他們——即使是在怨恨他們的時候。

我害怕,怕我的逃離讓他們的理智焚燒殆盡,這樣真的會傷害到他們的啊!

「你哥哥,是francesco.antonio.tatti吧?tatti家族的繼承人,教父rafael最疼愛的教子。你別擔心,他雖然身中4槍,但因為躲避及時,並沒有傷到主要的血管和臟器,只有一槍距離心臟比較近。」耳邊是adrian溫和的聲音,帶有非常強烈的安撫效果。

我果然得到冷靜:「我剛才甚至在想,如果我真的回去,他是不是在騙我的——我是不是太壞了,連這樣嚴重的事情都在質疑?」

「不是的,」他給我一個溫和無傷的擁抱,「你只是被欺騙得太多,所以才會自我防備。你愛他,你非常關心他。湘靈,你是個好女孩,將來也會是個好母親。你值得所有的愛,天父也好,真主也好,都會為你愛的人降臨福音。」

「聽上去像是個神父在傳播宗教理念似的,」微微掙開,朝他微笑,「我沒有事,我不會回去的,你這裡這麼好,我還要賴著吃白食呢!」

看到他對「賴」和「白食」有那麼一會的茫然,好一會才領悟過來的樣子,心情似乎又有些好轉。手上清脆的鈴鐺聲響起,不絕於耳。

二哥,請你好起來——我會對著大西洋,為你乞福……

29

不斷的噩夢……湘靈與黑狐狸接吻,她對那個異色眼睛的男人展現完全的、毫無保留的、真實的熱情;她渾身是血地躺在陰暗的地方等待著他去救她,但他卻動彈不得;她有了他的孩子,卻因為那不是她所愛男人的孩子,她哭泣她絕望,最後她扼殺了他們的孩子……

霍廣雲掙扎在高熱之中,失血過度和嚴重的炎症讓他的身體一會寒冷一會炙熱,不斷的反覆的煎熬,讓他原本比霍楚風更顯強健的身體迅速消瘦下去,經常會不定時地痙攣。

教父rafael無力地撫著額頭,皺眉等待他的另一個外甥復仇歸來,這一刻他忽然再一次心生厭倦,他對他一輩子的職業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厭倦——那樣反覆著的復仇,只會讓他心愛的孩子們受到傷害。

「gloria,你會寬恕我的吧?還有你,」他對著陽光下的那一片虛空,扯出一個寂寞的微笑,「為了你,我拋棄一切,還有那個可憐的女人。這兩個孩子和我們的父親多像啊,他們是他的兩面——讓我根本不願意把他們送進那個地獄……」

門口的聲響讓他迅速收聲,來人無力地靠在門上,微濕的頭髮看起來是剛剛草草洗了個澡,水滴沿他的下顎滑下,他的臉色是近乎死亡的透明,顫抖著手把一把藥吞嚥進去,沖教父笑了笑:「我完成了——我親手殺了『斧子』。」

「不是說了你的傷還沒好透,只要遙控指揮就是了,」rafael皺眉,眉間深刻的凹痕破壞了他保養完美的臉,「我不希望你們有什麼事情。」

「你放心,」霍楚風強笑了一下,似乎連微笑的力氣都已經耗盡般地,「最起碼,我們之中要留下一個照顧湘靈——這是我和廣雲的默契。」

他推開無菌衣帽,逕直邁步到床邊,低頭在霍廣雲耳畔道:「霍廣雲,你給我聽著,如果你再不醒,湘靈就由我一個人獨佔了。」

教父舒展了眉宇,把他正不斷失溫的外甥拉到陽光下,為他披上厚厚的外套:「你這個孩子,總有些口硬心軟,表面上說要懲罰francesco,其實又擔心得要命。」

「不是,舅舅,我這樣,只是因為他在我昏迷的時候把湘靈帶到了我身邊,所以現在我也只能用最有效的辦法讓他醒過來。」霍楚風的嘴唇逐漸恢復了些微血色,當初急於出院的後果就是他不能進行復仇那種賭命的事,只要一有壓力,他就會嘔吐到渾身不適——他的神經並沒有得到很好的放鬆。

「舅舅,你不用擔心,我們都是要繼承家族的,所以這種事情我並不在意——我現在非常擔心我父親和阿姨過來的事情,不光廣雲的傷瞞不住,湘靈出走的事情他們也會知道了。」霍楚風想到他的妹妹,微微握拳。

教父是何等的精於人事,立即點頭道:「我會阻止他們過來的,你放心吧。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再憑空多出個繼承人來,接收你們的事情——你們太累了,我對不起你們的媽媽。」

「廣雲一直都以為是父親逼死母親,其實不是的吧?對母親的愛遮住了他的眼睛,其實如果他肯去看看日記就會明白一切了——母親背叛了父親,」霍楚風微笑著,道出他所得到的真相,「她在廣雲出生前,一直和另外一個男人往來。」

rafael近乎咆哮地道:「你給我閉嘴!你是在指責你的母親,這世界上最可憐的女人!」——儘管,還有另一個,他垂眸。

「舅舅,我的母親……她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霍楚風低歎。

rafael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放任自己失去一切戒備,癱倒在沙發上:「我們家族的醜惡——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們的。」

這些如影隨形的罪惡啊……終於快要擺脫你們了……他微笑。

「什麼醜惡?」低啞的聲音響起在他們身邊。

教父欣喜地望了過去,他另一個正十分虛弱的外甥,此刻已經不穩地端起了水杯,靠著床頭緩緩喝了起來。

「你醒了?那我繼續找湘靈去了,舅舅你先代管集團和家族的事情吧。」霍楚風拉了拉領帶,端正好自己的儀容,準備離開。

虛弱的男子拉住他:「哥,謝謝你,還有——小心江城。」

「他怎麼樣我會去查,你好好在這裡躺著吧。」霍楚風有些不耐。

「好的,請你早點找到她。」霍廣雲閉上眼睛,想到那個未滿18歲的妹妹,也許她肚子裡,已經有了他們的下一代。

霍楚風衝他們點點頭就離開了,他要把湘靈找到,哪怕掘地三尺!

霍廣雲覺得身體還是有種火燒般的痛,但是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舅舅,你必須非常誠實地回答我,你知道黑狐狸和gulino家族的淵源嗎?」

教父有些呆楞:「他和那個家族有關?!不會吧,那我們豈不是很不利?」

霍廣雲搖頭:「既然你沒有注意過,那我還是再仔細調查一下吧。」

「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傷養好,你大哥沒好透就出院,我可不希望你也這樣。」教父探了探他的體溫,發現還是偏高。

霍廣雲微笑:「你放心吧,我一向比大哥聰明,其中的利害我很清楚。」

「聰明什麼,」rafael板起臉,敲了他一個爆栗,「你那叫小聰明,還不如你大哥的犀利直白。」

教父沉吟了半天,終於問出口:「你說的那個黑狐狸是誰?」

「您不知道?全西西里的家族都知道啊,您太久沒關注那些新生代富豪了,他是個洗手不幹的前第一殺手啊,代號非常奇怪,叫做『大理石』。他的名字是adrian.tristan.crusino,但我們懷疑那是假名。」霍廣雲道。

教父的神情陡然頹喪起來,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以致於精神力還沒有恢復的霍廣雲並沒有覺察:「確實該是個假名,你們怎麼會想到調查他?」

霍廣雲的臉色遽然深沉起來:「我們懷疑是他幫助了湘靈逃跑。」

「逃跑?你看你自己都用了這個詞,你該知道你們這樣對待她,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教父搖頭。

「您不也沒有結婚,能與您匹配的女性,我們也是十分好奇啊!」霍廣雲偷笑。

教父頓了頓,隨即擺出一個情聖pose:「想我至今都是西西里美女們的夢中情人啊,你去墨西拿(西西里一城市)問問,誰不喜歡我francesco.rafael.tatti啊!」

adrian果然是個非常體貼的男人,每天都會把湘靈二哥的傷勢告訴她,也是因此,她終於逐漸地放下心來,專心跟著他學習。直到有一天,adrian面色有些嚴峻地對她說:「我想我們最好返回圖爾,有消息說你大哥現在已經啟程準備來愛爾蘭了。」

湘靈覺得自己還是沒有完全調試好心態,她寧願繼續跟著adrian學習,於是她同意了:「圖爾我以前只是路過,很期待可以好好遊覽那裡。」

adrian笑了笑:「這其實也是我的一點私心,我希望你的孩子和我是一國人。」

坐的飛機是直飛巴黎的,圖爾位於法國中部,盧瓦爾河畔,坐高鐵也就一小時車程,這裡是法國古文明的中心之一,沿途分佈了不少的名勝,湘靈也曾經有過古堡之旅,然而卻沒有認真參觀盧瓦爾河谷——法國的聖地。

圖爾人並不多,但是城市很精緻,擁有深厚的人文底蘊,在歷史上圖爾湧現出包括著名作家巴爾扎克、拉伯雷,數學和哲學家笛卡爾等眾多名人。據adrian說,圖爾在夏季會有環法的比賽路段,但是這裡的人們始終不曾被那些喧鬧打擾,安靜地上下班,進出咖啡館——又一座適合生活的城市,湘靈暗暗評價著,如同她的故鄉一般的。

在圖爾附近的,聞名於世的兩座城堡是必須提及的——尚博爾城堡(chambord)和捨農索城堡(chenonceau),當然也有更為古典的亞傑廉城堡(

azay-le-rideau )和布盧瓦(blois)。

它們被興建或翻修於法國的文藝復興時期,主要由達?芬奇(leonardo da vinci)和切利尼(benvenuto

cellini)為法王弗郎索瓦一世帶去創意,應用了意大利先進藝術理念的同時,也體現了法國國力鼎盛時期自身的藝術特色。

在圖爾最初幾天,adrian和湘靈就流連於這些古堡。圖爾確實是最適合生活的地方,森林遍佈,葡萄酒品質也十分出眾。

「尚博爾城堡是弗朗西斯一世於1519年下令建造的,整個工程歷時150年,直到路易十四時期才全面竣工,圖紙來源於達?芬奇,其中最著名的在於它的一個旋梯,那是達?芬奇親自督造的,非常的有創造力。」adrian牽引著湘靈走過這座古堡。

「在中國,似乎凡爾賽宮非常有名,但事實上,在我們眼裡,它的價值遠不如楓丹白露或者尚博爾。」

「是啊,」湘靈點頭附和,「我曾經去過楓丹白露和凡爾賽,確實是有很大差距的——法國濃縮的歷史,很容易在他們身上顯現。」

他們的日常活動成了參觀古堡,了解法國的歷史,因為在圖爾的關係,所以聊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弗朗索瓦一世、亨利二世和他的妻子,來自意大利佛羅倫薩的凱瑟琳.德.美第奇,以及稍後的亨利三世,勃艮第公爵還有那瓦爾王亨利.波旁。

湘靈覺得這個男子現在除了是傾訴者和傾聽者,又多了一個身份,一位老師——他教導她各種知識,給予她各種想法,卻不限制她的想法,時光因此流逝得很快,他們在圖爾的定居似乎一切順利。

30

肚子到了7個多月的時候忽然像吹氣球似的漲大,以致於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懷了雙胞胎,然而雪凌姐卻說這是正常現象——因為我是第一次懷孕,年紀也小,所以比較能藏肚子。

這時候路走起來都已經不太舒服了,腿始終處於浮腫狀態,胃口也不太好,瘋狂想念家鄉那些五香牛肉乾、肉鬆和腐rǔ,特別想喝粥,到了頓頓都不能少的地步。adrian真的非常體貼,甚至在工作之餘跟國內來的一位大廚學起了菜,燒出的龍井蝦仁也是有模有樣,熬的粥也十分地道。

但是他這樣的舉動,又給我帶來了壓力——我似乎受不了人家對我太好。

這樣的優待,總給我感覺像是某種傷害之後的補償。

雖然我知道,根本不是這樣的。

附近的私人醫院會定期派人過來為我體檢,每次都會告訴我這個孩子有多活潑健康,以致於在他第一次踢我肚子的時候,我激動到瘋狂親吻了可憐的老chris。我只希望他是健康幸福的,其他的我並不會約束他。

之後我就被園丁大叔禁止進入他的香料園了,因為很多種香料作物都對孕婦有刺激性作用,所以我只能遠離那些我非常感興趣的地中海菜式佐料。

現在我常常撫摩一本世界地圖,告訴adrian我多渴望去哪些地方,然後他會微笑著說:「等你生完孩子,我們去。」

這甚至讓我產生一種錯覺,彷彿他是我的丈夫,我肚子裡的,就是我們的孩子。

但我同樣明白,這個孩子,無論是誰的,都是我和我愛的人的骨血。

他們對我殘忍,但也把世界上最偉大的幸福送給了我。

雪凌姐經常會打電話,告訴我我的大哥已經到倫敦去找過她了,現在正在英國境內,也派人到了法國、德國和西班牙,但沒有派人去瑞典——他很明白,像我這樣只會對長久溫柔動心的人,不會在這麼快的時間內,找到所愛的人,自由地前往我所愛的寒冷夢境。更何況,夏天,那冷酷仙境並不存在。

圖爾的夏天並不炎熱,有一種溫柔的舒爽在裡面,林蔭道下幾分鐘漫步,就可以把我累得夠嗆,但是很開心,因為這孩子似乎很健康的樣子。

在別墅的白玫瑰花園裡面品味最經典的下午茶,準時4點,管家一絲不苟地擺放好骨瓷的茶具組,包括茶壺茶杯、濾匙及放過濾器的小碟子、茶葉罐、糖罐、奶盅瓶、三層塔茶匙茶刀、點心盤蛋糕叉和暗紅色繡紋的餐巾。

然後他命人取過新鮮冰牛奶放如被熱水燙過的奶盅瓶,取過沙漏開始看紅茶的時間,然後他靜默在一旁,似乎發現我的茶具擺放不合理,皺眉,然後低聲說:「抱歉,小姐。」便伸手把在托盤右上邊向左傾斜的茶匙調整到45度的位置,將牛奶倒入杯中,然後倒入紅茶。

老管家滿意地看著奶茶顯現出來的顏色,似乎已經符合了他的標準,他微笑退下。

「請不要緊張,這是chris堅持為你呈現的英式正統下午茶,他為我服務這麼多年,很少有人享受到這樣的待遇。」adrian微笑著安撫我。

他熟練地為自己倒入紅茶,那正是上好的大吉嶺:「事實上,祁紅也是相當不錯的紅茶品種,但是它蘊涵了太深厚的底蘊,所以只適合單獨地細緻地品嚐。」

是的,祁門紅茶一向不錯,並不比烏龍遜色。我啜著奶茶,伸手取三層塔最下層的魷魚三明治

他看著我的動作,微笑道:「看來有人指導過你了。」

三層塔必須從下往上吃,最下層是三明治,中間是傳統的英國點心,最上面的是蛋糕和水果塔,我想不起那點心的名字:「那中間的點心叫什麼?」

「傳統點心scone,我並不十分喜歡它的吃法。不過你也別太拘束,其實是無關緊要的,我們並不在乎英國人那些繁複的禮節。」他直接取過scone,塗果醬,塗奶油,吃完一口,再繼續塗,看得我也有些頭痛。

「我發現在法國、意大利、西班牙,人們似乎都花很長時間在吃飯上,像英國和荷蘭,人們吃飯的速度就非常快了。」我吃完三明治,抬頭對他說。

他笑得格外開心:「這是民族之間非常本質的區別了,吃飯快的那些國家,他們本國的菜通常非常糟糕,他們視吃飯為義務。不像法國,在這裡,人們把吃飯當成生活的一部分。」

最後我按照他的吃法吃了scone,不想辜負老管家的一片好意,儘管代價很大——一頓下午茶吃得我胃都快撐了,結果6點半還是準時開飯。

我生下孩子那天,比預產期整整推後了一個禮拜,但我提醒自己,這是非常正常的情況,而且我一直對adrian說,我要自己生下孩子,除非是難產,否則我不會選擇剖腹。

他顯然很理解,點頭答應了。

身體開始那種詭異的一陣一陣的疼痛時,我第一個想到的,是我的母親,我忽然感覺自己真的不孝,為了自己不能接受的事實,我逃離了哥哥們,同樣也是背叛了母親,十月懷胎和劇烈疼痛之後把我帶到這世上的女人——她是多麼偉大啊!

這一刻她再多的冷漠,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背叛了她。

那是9月28日,據醫生說,我經過巨痛掙扎,生下一個3400克重的男孩,那時侯我的神經已經受不住疼痛侵襲,先暈了過去,以致於醫生不得不做了手術。

醒來之後,看到adrian趴在嬰兒床邊逗弄孩子,當時也不知道男女,只好躺著看他們,傷口的疼痛真是快要了我的命。

他覺察到我的視線,微笑著把孩子抱了起來,我勉強伸過手指,逗了逗他的臉,孩子睜開了眼睛,一片湛藍,甚至笑了起來。

「是個男孩,生於9月28日凌晨1點20分,還有些紅通通的,非常可愛,做過了全面體檢,五官四肢和臟器功能都很正常。」adrian顯然非常瞭解我的顧慮,先告訴了我。

「請你一定要做孩子的教父,給他取個好名字吧。」我想博學的他,一定會給這孩子一個好名字的。

他似乎有些陰沉,不同於之前的溫和,但是又立即恢復,快到我懷疑自己的視力:「就叫他rafael吧,我覺得這個名字很不錯。」

但是這個名字給我的感覺不太好,猶豫了一下,卻被adrian發現:「這是大天使的名字,所以你不用顧慮了,我認為它確實不錯。」

我想起他的名字裡也有這個,便微笑著點頭了。

31-33

31

湘靈在為把孩子生下來而奮力掙扎的時候,adrian就如同孩子父親般皺著眉頭在產房外面來回地走動,直到他身邊的一個年輕男子忍受不住:「主人,您可以稍事休息嗎?」

「我不能,我很怕她像我母親一樣,落下生產的後遺症,痛苦死去——你應該已經知道,她對我有多重要了。」他有些僵硬地回答。

「我會替您好好保護她的,請放心。」年輕男子抬頭,銀色眼眸如寶石般熠熠生輝

adrian強笑了一下:「謝謝你,龍。」

他感到自己的心正在以超常的速度跳動著,身體也僵硬到有些同手同腳,產房裡的少女已經聲嘶力竭,那淒厲的掙扎聲讓他的心不斷揪痛,可是也不免幻想著,如果她有了他的孩子,會是多麼好的母親啊!

湘靈是個非常具有母性的女子,所以她可以在這樣年少的時候就開始承擔起一個母親的責任,所以她會在她的兩個兄長處於弱勢的時候毫無保留地愛著他們。

他這樣想著的時候,裡面忽然就靜默了,然後過了不久,一個醫生面色慘白地出來,白袍上染著血跡,adrian忽然感到自己的身體緊張到失去了控制,於是他的手下龍就迎了上去:「怎麼了?」

「裡面……裡面有人拿、拿著槍……」醫生顫抖著指了指產房內,adrian再度皺緊了眉,走了進去。

龍忽然閃在了他前面,雙手持雙槍為他掃除危險。

那是一個年約40的男人,英俊挺立的五官,淺黑色頭髮,湛藍眼睛還有面對雙楤ī不經心的態度,以及手上一個剛剛被包裹起來的嬰兒,讓adrian感到相當棘手。

他環視了四周,發現窗戶是被打開的,醫護人員正圍繞產床蹲著,雙手舉過頭頂。

「你是誰,有什麼目的?」他開門見山地問。

男子微笑著打量了他,那種從頭到腳都不放過的、自豪的眼神讓他感到渾身不適:「我想你最好別嘗試帶走這孩子。」

男子微笑著抱著嬰兒靠近窗邊:「我是你外祖父家族的敵對者,francesco.rafael.tatti,aurora生的這兩個孩子,是你的?」

adrian沒有絲毫停頓:「當然,怎麼?」

「回答太快,這是種破綻,」男子低笑著,「我和這孩子是血親,你信嗎?aurora的孩子,必須要回去繼承tatti家族,看在這孩子的面上,我會寬恕你的母族。告訴antonio.trilify.gulino,我會允許他的家族苟延殘喘。」

「那個家族已經與我無關,但是你的家族也應該與我無關。」adrian不動聲色地走近他。

教父微笑著將孩子伸出窗外:「別再走近了,我的孩子,不然這孩子就危險了。」

「他是你的目的,不是嗎?」adrian再走近了一步。

「不,你才是我的目的,這孩子只是我的戰利品——別告訴可憐的aurora她有兩個孩子的事實,這是個交易。我會告訴他們她已經死去,而且你將會得到你親生父親的資料。你答應嗎?」男子似乎確信自己會得到肯定的答案。

然而adrian卻微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想欺騙她,她值得世界上最後的真誠。」

「可是我想你必須欺騙她了,因為這孩子如果成為我們家族的繼承人,她就永世見不到他了,可憐的孩子,你必須欺騙她了。」男子似乎帶有些惡作劇,然而眼眸中流轉的光芒實在太過複雜,以致於沒有人懂得他真正的意圖。

「那也比我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欺騙她來得好,教父。」他忽然來了句英語,在教父為了什麼失神的剎那,得到他示意的龍忽然飛掠而出,卻被靈敏的教父閃過,瀟灑身影墜入窗外的黑暗。

「該死的!龍,叫人堵住附近路口,仔細盤查,也要派人去附近的森林裡搜查!」在把那孩子救回前,他確實得隱瞞湘靈她生下了兩個孩子的事實。

銀眸男子立刻拉出對講機開始吩咐,在說完之後他忽然沉思著看向那顯然已經有些慌亂的主人:「主人,我建議您就那個男人留下的血樣和湘靈小姐生下的孩子對比一下。」

「你說的對,去做吧。」adrian揉了揉眉心,有些煩躁地同意了他。

我這是怎麼了?adrian坐在湘靈的床邊,不斷自問。而且那男人的話是多麼的奇怪,為什麼他的孩子,會是tatti家族族長的血親,難道——

「難道我的父親,來自那個家族?!」他低聲咆哮起來,「不,不可能!」

他再也沒有辦法平和地接受這種事實,於是轉而看著沉睡的母子倆,不再思考。

龍悄悄地走了進來,給他看兩份報告,於是他皺眉:「怎麼會有兩份百分比不一樣的結果?前一份還比後一份高?」

「第一份是那份血樣和嬰兒的對比,還有一份是您的血樣和嬰兒的對比,」龍抱歉道,「對不起,老管家是薛老先生最敬重的幫手,我想我無法違背這個無害於您的要求。」

「你是說,我和這個孩子的父親有著並不遠的血緣關係?」adrian低聲,但是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我的父親來自於tatti,那為什麼當初antonio.gabriele.tatti撕毀和我母親的婚約之後,還要撤走大筆合作資金?我的母親顯然非常愛那個男人,還堅持他的名字是rafael.crusino……「他閉上眼睛,「龍,我以為我什麼都可以放下,什麼都可以寬恕,但我畢竟沒有那麼高尚,否則我就會寬恕那個背叛薛爺爺的人,我也就不會天涯海角地追殺他了……」

龍忽然跪在他面前:「不,您這樣做,只是為了讓自己相信公理和正義的存在。您在追殺他的過程中對我的教導,我會以一生回報。如果正義都被毀滅,以暴制暴就是必要的。」

「教導什麼的,也只是停留在表面,古武術和槍械知識而已。你憤怒的內心,我是毫無辦法的——我連自己的仇恨,都沒有完全放下啊!」adrian有些悲傷地看著眼前的銀眸少年,覺得自己彷彿在重複當年那位慈祥的中國老人的角色,然而他很明白,自己遠沒有老人做得成功。

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隱瞞湘靈,他們把rafael帶回別墅,所有的人就圍繞著這個幼小但非常美麗的孩子轉。

孩子應該非常像他的父親,那個與他有著一面之緣的西西里皇太子,只有深黑的頭髮是與母親一致的。但是湘靈與她兄長那樣詭異的關係,也不能保證這個孩子不是她大哥的。

這樣想著,adrian忽然非常佩服眼前正逗弄著孩子的少女——她在遭遇了那樣的對待之後,所有精神思考,都沒有朝向負面,這是何其可貴的美德啊!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她怎麼會死,她怎麼會死!」霍廣雲懷疑地直視著眼前的舅舅,「我絕對不會相信的,你到底想怎樣?把她的骨灰給我,我去做dna檢測。」

「沒有必要,那孩子確實死了,如果你不信,我把這個給你,你就明白了。」教父低聲道,隨即悲慼而溫柔地推出一輛嬰兒車,一個小小的身體正躺在裡面。

霍廣雲蹲下身,看到車中的孩子,他正朝他笑,純黑頭髮,湛藍色眼睛微微瞇起,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搖晃著嬌嫩的小手。

「這是她的孩子,她為了這孩子難產而死。」教父坐了下來,看著窗外,想點燃一支雪茄,但隨即就把它放了回去。

霍廣雲搖頭:「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先大哥找到湘靈?!這個害死她的孩子不會是我們的孩子!」

但是他的手還是違背他意志抱起了這個孩子,這孩子的腳上,甚至掛著他送給湘靈的那個鈴鐺環。

「這東西是解不下來的,我才有鑰匙,」霍廣雲瞇起眼睛,「你到底哪裡找來和我這麼像的孩子的?」

「他確實是你的兒子,不信的話去做dna比對吧,」教父隨意地攤了攤手,「你得學會接受現實。」

霍廣雲點頭,隨即抱著男嬰走了出去

教父點燃了煙,寂寞地吐了一口,隨即微笑起來:「這個孩子,不管怎樣,都維繫著我們家族罪惡的血。」

霍廣雲根本不能相信眼前的結果,98.6%是個什麼概念?!他是這孩子的父親?!他可以確定,從他碰過湘靈開始,他就沒有再和任何女人上床,難道——該死的老頭不會人工受精吧?!

他立即打電話把舅舅說的一切告訴他大哥,誰知那男人在那頭沉默很長時間之後忽然說:「也許她確實已經不在這世上了,知道我們重視她的人太多了,她的處境,一直很危險。我一直找不到黑狐狸的蹤跡,我也懷疑她和黑狐狸的相遇只是場意外。」

「我不能相信她離開了,哪怕是她的屍骨,我也要把她以我妻子的名義,葬在家族的墓地裡,」霍廣雲輕輕撫摸著沉睡的嬰兒,「我要和她死在一起。這一次,我真的不該放手的。」

霍楚風失落地笑了笑,湘靈生下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很難受,他是多麼渴望他和她的孩子啊!也許是他的報應,他當初強迫那個女人墮胎,她在那一刻詛咒他,永遠不會有孩子降臨在世上。

這樣想著,心臟就開始疼痛,一直沒有痊癒的神經又開始抽搐起來,胃部不斷的翻騰讓他面如死灰:「廣雲,也許我快要離開了……」

32

逃離哥哥們已經將近一整年,我抱著孩子,在溫暖如春的室內看電視。法文已經進步到可以毫無困難地聽說讀寫,這令早就垂涎adrian那些藏書的我很是激動。經常捧著書讀給rafael聽,孩子的中文名字是霍紹沖,突然躍入我腦海的一個名字。

可是我並不是沒有感覺到,一派祥和底下,那個日漸消沉的adrian,他現在似乎經常會把大塊大塊的時間用在沉思上——以前他總是利用這些時間處理好那些堆積如山的公務,而現在,一個銀色眼睛的年輕人開始頻繁出現在他的書房,他們說他叫龍。

並不是不想念父母和哥哥們,可是現在連雪凌姐都莫名其妙地斷了聯絡,我除了adrian之外並沒有可以瞭解哥哥們近況的渠道,但是似乎他們都還好的樣子——這樣我就很滿足了,很希望他們可以放過對我的任何想法,那些所謂的疼愛和玩弄,我也一點都不好奇。

只希望他們可以幸福地過下去,只要他們不再保持那些玩弄和戲耍的想法,我想他們會很好的——畢竟我愛著他們,雖然不知道是親情多還是愛情多。

我以前一直疑惑,我是怎樣地愛上了那樣對待過我的兩個男人,我的心好像是被均分了一樣,他們的傷痛,會讓我感到疼痛。

白夜把他未婚妻的照片傳給了我,非常美麗的女孩子,有著燦爛的笑容,我想她比我適合夜。想到他很久以前曾經發給我的一句話,我現在明白了,我愛上了那兩個男人,所以我在精神上那樣強烈地依附著他們,所以無論我走到哪裡,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即使我是那樣的渴望著它。

這一天,adrian忽然笑著問我:「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看極光嗎,在你一直喜歡的地方。」

懷孕期間,我告訴過他我曾經最愛的地方,那個拉普蘭半島上的冷酷仙境,我告訴他,在我以前不懂事的時候,曾經夢想著和一個很愛很愛我的男子一起,在ice

hotel裡,在寒冷的空氣中,在極光的見證,許下一生的諾言。

可是後來我明白了,這夢想就如同想像自己是被囚禁在城堡的公主渴望著白馬王子來拯救般地不切實際,我明白,也許此生與那裡是無緣了。

可是一種沒有來由的衝動,居然讓我對他的邀請點了頭,也許是對他長久以來的照顧的感動吧,我很容易對純粹的感情心動——就如同那位挪威女作家西格麗德.溫塞特筆下的愛情般的,那個純粹的男主人公艾倫。

這可能算是我這輩子最瘋狂的行為之一了吧,當天下午,我們就到了kiruna,車子把我們帶到了ice

hotel,溫度非常低,我們幾乎做好了所有的防寒準備但仍覺得寒冷無比。

這旅館允許人登記結婚,很簡單的「i do」卻讓我看著那對新人不自覺地就落下淚了,那一刻我有一種很純粹很透明的感動。

adrian微笑著看著我,然後忽然單膝跪地:「我一直希望,能夠為彼此實現最美好的幻想。你一直說那不會成真,可是我還是想要嘗試。如果你願意,我會努力成為艾倫那樣的男人。」

他的手上,是很簡單的兩枚金質戒指;他異色的眼睛裡,同時流露著一種含蓄的傷感;他的求婚很樸素,然而這樣的中文字眼,卻打動了我。

周圍的人們都聽不懂他的話,可是看我們的動作已經可以明白,連那一對新人都在那邊起哄,要我接受他。

我從他手上挑過那枚小些的戒指,套進左手的無名指,然後紅著臉,把那只戒指套進了他的。

他微笑起身:「等會你只要說一句話就夠了。」

人們歡呼起來,有個大叔甚至熱情地摟上adrian的肩膀道:「我們這麼幫你,今晚你得付我們的酒錢啊!」

他也好脾氣地一一答應,甚至回應了那些熱情的人們的做客邀請。

彼此相攜,走到神父的面前,腦海中一片空白,手腕上的鈴鐺仍然在響,哥哥們會祝福我的吧,adrian是這樣好的男人。

神父說完禱詞,在我們彼此交換承諾之後,看著我們手上的戒指微笑:「你們還真是性急的人啊!祝你們幸福!在這裡結婚的新人,每一對都得到了曙光女神的見證喔!」

與他相視,想到一年多前與他的想遇,想到他那些隱藏的溫柔,很那些細心的長久的陪伴——也許他是為我下了個套吧,可是我竟跳得甘之如飴。

也許不會有人信吧,我們,是在結婚後,才有了彼此之間的第一個吻。那樣溫柔纏綿,又隱隱藏有激情的吻,濃烈的幸福忽然綿綿不絕地湧進我的心,他此前微微陰霾的面龐,終於再度煥發出柔和的神采。

牽手準備一同走回房間,耳邊忽然浮現出那句大哥曾經說過的「雅格什麼斯什麼迪格」,我不由把腳步定住,下意識看向那邊,一對情人正相擁走過,男子對女友正是這樣說的。

我疑惑地看向微笑著的adrian,他解釋道:「他們是瑞典人,說的是瑞典德語,意思是我愛你。」

那一刻我下意識地看向手上的戒指,感覺時空似乎在我這個點扭曲了,大哥始終不肯重複的話,原來是這樣認真的一句啊……苦笑著,牽起將與我走過一生的男子的手,回到那個冷酷的仙境。

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著這句話,然而我很明白,我已經把一生,交到身邊這個男人的手裡,他對我微笑,輕手為我拉好圍巾,拉我走進冰冷卻也溫暖的冰房間裡。

從未去過中國的adrian更加懂得那種含蓄溫柔的情感,他甚至比我周圍的任何人都能體貼我的感受——也許哥哥們也能非常瞭解我,但是他們卻不願意尊重我原本就少得可憐的意見。

不禁想要感謝那位老人,他為我教導好了我一生的依靠。未來的歲月,我想我們注定會彼此扶持,然後等到我們和哥哥們都蒼老的時候,再度團圓。

這一夜我們分別蜷縮在無比暖和的睡袋裡,彼此相視著入睡。看到他嘴角微鉤的睡臉,想著相遇以來的所有點滴,發現我們從來沒有對彼此說過愛或者喜歡,但是這種感情一直在相處的時候默默流淌,直到現在我們成了最親近的人。

天亮的時候被他用衣服邊的絨毛撓醒,看著他笑容燦爛的臉,感覺自己似乎真的是做對了,彼此都幸福的選擇吧?

留在意大利畫室裡的那幅畫上,他的防備和想要相信的表情,我想那是我這一生到現在為止,最成功的3幅畫之一了吧?

手牽手去了附近的冰河邊,看著那些藝術家們用大切割機取冰,然後用刀鋸等工具在冰上不斷地鑿動、切割,直到一座少女像前:「for aurora?」

少女面部的輪廓還不清晰,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她正凝視前方,手上是本書,安靜的坐姿。

一個凍得臉都紅透的年輕人正在細緻地拋磨少女的衣服,不時淋上點水,看到我,就用英文打了聲招呼,隨後像是愣了愣,問道:「你們覺得這座雕像怎樣?」

「很不錯,你做得很細緻。」adrian看了看,朝他微笑。

「其實我的作品在那邊,」藝術家指了指不遠處,「不過差不多完工了,看這傢伙身體不好,每天要往返於這裡和城裡,所以就自告奮勇照顧一下拉!我們認識也不少年了。」

疑惑於他的話,但我還是微笑著點頭了。

他狐疑地掃視了我一下,然後說:「我7年前從馬蘭歐尼逃到這裡的時候,剛好遇到那傢伙,他只是來這裡看看,之後每年他都會來一趟。今年他到前幾天天才來,說他最愛的人離開他了,他的身體不好,所以想親手為那個女孩做一尊塑像,說什麼以後可能沒機會——那傢伙真容易喪氣,你說是吧?」

一開始,我真的以為會是大哥,可是大哥的身體應該已經好了,所以我微笑:「是啊,如果他積極一點,總沒有事的。」

adrian握緊我的手,像是在說我們要彼此珍惜一樣。

我點了點頭,那藝術家忽然指著遠出喁喁獨行的男子道:「那傢伙今天大概身體特別不好,所以來這麼晚,我的照看結束了,再見了!」

微笑著目送他離開,但把目光移到遠處那個步行速度緩慢的男子身上時,本能地就後退了一步,可是怎麼也——捨不得移開視線。

大哥顯得那樣蒼老,原本那些深黑的頭發現在已經摻滿了銀絲,面色是蒼白的,比當初adrian那種大理石般的潔白顯得更加不健康,消瘦許多的身體只是被一件單薄的風衣包裹,這樣漫不經心地走過來。

直到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眼睛忽然從一潭死水到光芒閃耀,他頓了頓,然後快步衝向我,可是看到我身邊的adrian時,腳步又緩了下來。

adrian似乎有些悲傷地看了看我:「我想,我尊重你的選擇。」然後他走開了,而我卻沒有拉住他。

大哥把我緊緊地抱住,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身上咯得我發疼的骨頭,他瘦成了這個樣子!

他用冰涼的手撫摸著我的臉,彷彿我是重新回到他手中的珍寶,然後他抬起我的臉,彼此思念的唇,就這樣緊緊貼合,這是個瘋狂燃燒著的吻,他彷彿是要把全部的生命都傾注給我般地,連呼吸的餘地都不想給我。

他溫暖的唇舌就這樣觸摸著我,舔遍我口腔的每一處敏感,讓我感覺身體燃燒的同時,心彷彿也在燃燒。

然後忽地一滴眼淚,就這樣滴到了我的臉上。

番外篇-宿命

我恨透了等待,恨之入骨。

這個詞語彷彿就是為了磨蝕我的生命而生般地,把大片大片的寂寞揉進我的骨血。

父親是個冷酷的商人,利益是他的心頭至愛,母親是他的手中寶——那我是什麼,眼中釘吧?

在廣雲沒有出生前,這個家就已經冰冷徹骨了,可笑他居然還在嫉妒我,嫉妒我擁有比他多6年的母愛。

他哪裡知道,母親卻是難以與我們共處太久的。

我其實是不讓母親喜歡的,彷彿我是她的瘡疤,是她的罪證。

哪怕我沒有廣雲敏感,多年的冷待還是能夠讓我明白過來。最幼小時候的我,還是渴望親人之愛的,所以我把大把大把的時間,花在了等待父親從公務中抽身,等待母親從遙遠的故國回來。

現在看來我是多麼愚蠢啊!這樣不符合投資回報的事情,居然可以做得那麼津津有味。

偶爾母親會給我講幾個故事,大天使與地獄魔王之間的爭鬥,可是她似乎更喜歡那些魔王的樣子,那時侯我不明白,現在我知道,那些罪惡的化身,是那個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的投射。

她頻繁地往來於中國和意大利,父親就那樣冷眼旁觀著,愛她,同時也因她而苦。

他內心的痛苦無處訴說,於是把這種異形的冷漠投放到了我身上——我必須承受這種冷暴力,因為我是長子,我必須堅忍沉穩。

就把這當作是場試煉吧,人生一晃眼就可以過去的。6歲我就開始這麼想了。死亡也不會痛苦的。

廣雲出生後母親的心志就開始處於崩潰的邊緣。

我的這個弟弟長得很像她,湛藍的眼睛,漂亮極了。

可是父親一次也沒抱過他。

我分明看到他在產房外焦急地來回走動,可是當他要抱起睜開眼睛的廣雲時,他的手似乎僵硬了。

那一刻,背對母親的他,臉上糾結著千百種表情,痛苦萬分,然而依托一個成功商人的心理素質,他忍耐過去了。

我想,他是個強者。

所以身為他繼承者的我,只能比他強。

母親在廣雲3歲時突然又去了意大利,一待就是半年。

父親為我們請了個保姆,同時也是家庭老師,她叫阮凝之。

其實我是喜歡她的,我覺得她的柔弱溫和之下有種冷血,我喜歡那種氣質——酷似母親的氣質。

她讓我明瞭一個事實:生命如果用於毫無意義的等待,就只是一個華美的墳墓。

於是我笑著對她說,從今天起,我不要再等待,有我看上的東西,我就一定要得到。哪怕是掠奪。

她也笑了,楚風會是個最出色的孩子。

母親回來了,她顯得前所未有得蒼白憔悴,神志比此前更加模糊,連我是誰都沒有認出來,口中有著含混的意大利語發音,所以她向我張開的懷抱,我不屑回應。

儘管我瘋狂地想念她。

父親和阮凝之的私情,是她瀕臨崩潰的神志不能承受的事實。

也許在她的意識裡,父親是她最後的屏障了吧,可是如今那屏障也遺棄她了。

父親近乎粗暴地在她威脅阮凝之之後推到了她,他沒有看到她手上緩緩流出的血,她絕望的藍眼睛裡滴出的液體,比我手上的白水晶還美麗。

「媽媽,不要難過,我陪你去意大利。」我走過去,試圖安慰她,可是始終不如廣雲成功。

也許是因為我已經開始沾染世俗的污穢,而廣雲仍然潔淨如新吧。

「媽媽要安靜一下,楚風要乖喔!」她微笑著回到自己房間,步履有些不穩,但還算正常。

那一刻我有些嫉妒廣雲,為什麼他的心靈還可以那麼乾淨純粹,而我卻必須承擔父母所有憎恨?!

是沒有答案的,這一切。

如果真要說,這就是長子所應該承擔的責任。

這樣想著,卻聽到隱隱的啜泣聲,似乎是廣雲的。心頭湧上難以遏制的恐慌,我想去開門,但被鎖了。

馬上想到廣雲還沒有遇到那樣事情就能恢復理智的能力,心中存著最後一絲美好幻想,我奮力地撞門,可是不行,於是我拿過一把刀,劈開了鎖,順利地撞了進去,可是,那女子的手腕,已經開始流出粉紅色的艷麗液體,廣雲在她身邊哀泣。

她已經死了,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只想把她唇畔最美麗的笑容挽留住。

廣雲拍掉了我的手,卻昏了過去。

「不!」我聽到身後淒厲的聲音,那個赤裸著上身、雙目血紅的父親。

他一把把我推開,像是對待最珍惜的人兒般地不斷地撫摸著她的臉,溫柔地喚著她的名字,可是母親永遠不會回應他了。

這是母親給我們的懲罰,因為我們背叛了她。

父親全然不是那個此前人們交口稱讚的儒商,他只是一個被愛情蒙蔽了眼睛的愚蠢男人,他愛著母親,同時也恨著她。

母親的死,我唯一的錯誤在於,不該去等待,等待她的愛,和等待她的死。

之後舅舅來了,他是母親的二哥。母親的大哥已經在前不久死於黑幫仇殺。

他剛剛繼承了家族的地位。

這個男人不是易與之輩,我這樣想著,垂下頭去思考該怎樣應對他似乎對我長相十分感興趣的目光。

可是廣雲忽然用意大利語開口了,他說著一堆我從不知道他會的意大利語,舅舅顯然對他非常感興趣——這樣很好不是嗎,廣雲忽然成熟起來了,極端的早熟,一直未婚的兩個舅舅之後,家業必然會是他的囊中物了。

他所說的氰化鉀是阮凝之下的什麼的,這樣不堪一擊的謊言,我也懶得去戳破它,但我一直很明白,阮凝之是抱有目的的,確實需要防備。

之後阮凝之生下了個相貌和父親很神似的女兒,父親欣喜若狂,翻遍了楚辭,終於在屈原的《遠遊》裡找到了一個好名字,湘靈。

阮凝之是開心的,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安心。

她並不知道,楚辭,就是父親母親那一段孽緣的見證。

最小的時候,還記得父親曾經告訴過我,他們在特拉法加廣場相遇,因為楚辭相識,因為彼此協調的性格而相愛。他說話的語調熱情而冰冷,愛恨交織,讓我牢牢記住。

一開始我並不喜歡湘靈,反而是廣雲黏著她。

可是後來,她總是纏著我,問些在我看來非常愚蠢的問題。她天真的臉總是讓我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慾望,想要讓她痛苦,然後再好好地安慰她,讓她的全部情感都圍繞我,為我而哭,為我而笑。

我開始教導她閱讀,並且經常親吻她的嘴唇——當然是在不被他們發現的時候。她嬌嫩柔軟的嘴唇總讓我想狠狠蹂躪,但又怕她太過疼痛。

18歲的時候,她7歲,像個嬌嫩美麗的洋娃娃,然而性子很烈,只聽我一個人的話。這總是讓我很滿足。

阮凝之說得對,總是等待的人,幾乎都是輸家,比如廣雲。

我用我的耐心,蠶食著她的純潔。

可是這個時候父親突然要我去英國,要我得到了學位才能回來,而且必須是雙學位

這時候對於那種純純的親吻我已經完全不能滿足,對於她經常的提問也有些厭倦,我甚至在想,布下那張網之後,我自己是否可以逃跑。

於是我爽快地同意了,這是長子應盡的義務。

那3年半我相當墮落,除了成績一直無可動搖之外,我的一切都只是醜惡。

大學是個相當不錯的學校,裡面那些愚蠢的舊貴族在內心還是歧視著我,因此我更加高傲。

那些表面上看不起我的千金小姐們,暗地裡卻是萬分積極地向我投懷送抱,享受一下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她們在我眼裡只是玩物,不過也許我也只是她們眼裡的玩物。

快回來的那一年,發生了兩件事。

我在一個冬季,在哈羅得百貨附近的巷子裡,救下了江城,而他也在隨後黑幫施展的報復中救了我。我們成了兄弟,後來一個勢頭壓過父親產業的集團,就是我們合作的結果。

另一件事情就是一個和我上過床的女人懷孕了。她跟我的時候是第一次,但是誰知道後來怎樣,她賭咒說那是我的孩子,安全套畢竟是有著不安全比例的,所以我相信了,也親手把她送上了手術台——在江城的幫助下。

她大約是愛我的吧,一個高貴的公爵小姐,難以想像哪,我搖頭,點燃一支煙,微笑面對她的詛咒。

讓我下定決心回國的,是湘靈日漸陌生的口吻,這讓我非常不高興。

回國之後的現實更讓我相當生氣:10歲的她甚至把開始發育了的身體緊緊貼著廣雲。

於是我又慢慢地開始了那個誘捕的計劃。

我不能等待的,因為等待,意味著一無所有。

她16歲之後的那天,我終於沒有克制住,並且我樂於見到這個結果。

我掠奪了她的純真。

我從不後悔,哪怕被她憎恨。

只是有些怕她傷心,儘管我知道我的作為必然會讓她傷心。

愛恨是感情的兩面,只要我還擁有,就說明我並不是一無所有的。

她把廣雲叫回來,讓我比親眼看到錄像帶裡她和白夜極盡纏綿的做愛還擔心,於是我在廣雲面前,近乎戲弄地對待了她。不過我不覺得她在厭惡。

她在後來是那麼的熱情,讓我全身的細胞都因為喜悅而亂竄。

她還要我讀愷撒.布爾琪亞的傳記給她聽,讓我感覺我們就是那對兄妹,她是愛著我的,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

後來廣雲從她的房間裡出來,那種近乎滿足的表情的我絕不會錯看,憤怒讓我有些暴虐地對待了她,可是她在我身下高潮的表情,讓我感到幸福。

一度想要放棄她,但是我不能,因為她已經成了我的生命。

我說不出什麼情話,也不知道要怎麼說,但是我想要告訴她我愛她。哪怕我是她的哥哥,但我可以保證,這世間不會再有比我更純粹的愛情。純粹到我可以拋卻一切,但惟獨必須要擁有她。

江城的事,也在告訴我,空空等待最後只有悲劇。

我要親手抓住幸福,哪怕在她眼裡這是無理的掠奪。

去了意大利之後,我明顯感覺到她對廣雲的態度似乎有了轉變,她在用一種近乎母性的感覺凝視他,並且樂於與他做愛。

※※※※※※

__ .′□-﹥> 人|, __ .′無論多高貴|, __ .′無論多頹廢|。 __ .′躲不過德,都素□情□欲得罪|。

但是她對我不是這樣的,她似乎覺得我是個只懂得掠奪的人。

我想要溫柔地對待她,可是她總是把我的苦心視若無睹。

其實我工作的地方比廣雲工作的地方要近得多,就在米蘭城內。

無數次我被想念瘋狂折磨的時候,就想要回到科莫湖邊,看看她,哪怕只是遙望。

幾乎每次我都可以看見她和空閒著的廣雲如夫妻般地和樂共處,那樣的溫存,恐怕只是我在夢境裡才能得到的吧?

去那不勒斯的分公司處理事務,結果在啟動汽車不久後被炸彈炸得失去了意識。

一片黑暗中,只有一隻溫柔的手在撫摸我,鼓勵我。

那是湘靈啊,這個被我深深傷害的女孩,對我許下了那個承諾——一起去ice hotel。

那一刻我終於欣喜地找回了自己的意識,她承認了,承認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

可是這喜悅並沒有維持太久,在我竭力掙扎著醒來之後,她驚慌地否認了她的承諾,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呢?

我內心憤怒到近乎沸騰,於是我打電話給江城,要他在廣雲必去的公路那裡下點手腳——我很明白她不答應的原因,多半出在廣雲身上。

我也許是個很沒有兄弟愛的男人,面對著不斷欺騙我的廣雲,我覺得是時候讓他吃點苦頭了。

不是不知道她在和我做愛之後就去找廣雲了,我甚至可以接受這樣的現實——也許同意分享她,才能留住她。

可是還是希望那是最後一次。

天亮的時候,才明白她離開了,這種痛苦,讓我怎麼也沒有辦法承受。在因為她否認自己的承諾之後,有些自暴自棄的身體終於出問題了,但是為了家族的團結,我始終在隱忍。

廣雲已經明白了,可是我無法承受看到自己畫像和黑狐狸畫像的衝擊,於是瘋狂地開始尋找她。

那場爆炸我成功地逃離了,可是頭部神經遭到了永遠難以復原的重創。

所有的名醫都勸我靜養,可是他們都不明白,如果沒有她,我的心永遠都不能平靜。

廣雲告訴我舅舅給了他一個嬰兒,說是湘靈拚死生下的。

那一刻我有著深沉的嫉妒,為什麼那個孩子不是我的呢?

為什麼那麼美麗的女孩會枯萎呢?

是我的責任吧,為了自己的快樂,我毀了她。

劇烈的痛苦讓我昏厥,醒來之後,我撤掉了所有的搜索人員,一個人去了瑞典。

我想在生命盡頭,給她留下一點會讓她沒有負擔的愛。

商界裡的人,稱呼我為狼。

我沒有廣雲那樣敏銳的數字感覺,然而我比他更有決斷力。

我會毫不留情面地鯨吞蠶食我的對手,可是我想我可以為她保留我最後的忠誠。

一刀一刀地刻畫出我最愛的她,胃部強烈的嘔吐感讓我不適,但我沒有停手,只是鑿刻著,然而克制不住地一口噴在了冰像上,是血沫。

有點責怪自己,弄髒了她。

這一天起來,感覺特別累,好像神經都快要繃斷了,感覺到時日不多,就想要快點去完成。

可是遠遠地,看到了她。

湘靈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豐潤了些,似乎過得很好的樣子。

我快步向她奔去,想要確認她是真實的。

可是她身邊的男人讓我卻步。

那是黑狐狸。

他們的手交握著,那麼的刺眼,我感覺自己真的是個外人。

可是他走開了,湘靈站在那裡,對我微笑。

緊緊地抱住她,彷彿下一刻就將要失去她般地,抬起她的臉,覆蓋思念已久的嬌嫩嘴唇,我想要狠狠地溫柔地愛她。

她想要觸摸我的樣子,然而左手的那個指環,成了橫亙在我們之間永世不能拔除的屏障——她終究是選擇了別人啊!

用盡所有力氣去擁抱她,這種滿足感居然讓我流出了眼淚。

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卻仍然是我最愛的女人。

湘靈啊,我至今才明白,原來有一種東西,不是等待或者掠奪就會改變的。

那就是,宿命。

33

adrian看著遠處他的妻子與他的大舅子戀人般地擁吻,微笑著走向回房間的路。

他的隨從,銀眸男子龍恭謹地跟了上去,同時也有些疑惑不解:「主人,為什麼不過去?」

「過去做什麼?」adrian微笑,「她總會回來了,繼續和我一起生活——或者談離婚。」

他要怎麼告訴這個把他當作神的孩子,嫉妒像潮水一般地吞噬了他?!

霍楚風的到來,意味著他和湘靈之間已經毀了。

「龍,」他頓了頓,「我並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龍疑惑,還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霍楚風放開了他的妹妹,微笑審視了她,發現她身體很健康,瞬間明白了教父的用意,也很擔心湘靈不知道那事實。

但是眼前有件最重要的事——「你結婚了?嫁給了黑狐狸?」

湘靈點頭,這一刻心痛在他們之間無聲蔓延。

「他是個很好的人。」她補充了句。

他苦笑:「我明白,你長大了。以前你總說要和最愛你的男人一起來這裡,現在我在這裡遇見你,我很明白。」湘靈,其實能夠和你一起來這裡,不是取決於愛你有多深,而是取決於你愛他有多深。

他在風衣內袋裡探索了半天,勉強取了本支票本,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地址,遞給她:「有空你們夫妻一起過來吧,我會打電話給廣雲,他帶著孩子在整個歐洲找你,我想他知道你還活著,會很高興的。」不過他知道你結婚了,會和我一樣絕望吧?

「你說什麼?孩子?我活著?」

霍楚風皺了皺眉,莫非教父是強奪了那個孩子,湘靈又怎麼會不知道呢?!那個黑狐狸,究竟是怎麼照顧她的?!

「舅舅在之前抱回了一個孩子,大約是在9月28日吧,說那是你拚死生下的,廣雲驗了dna,是他的兒子。舅舅說你已經死了,可是廣雲不相信,他在整個歐洲找你。」霍楚風還是認為她必須知道真相。

「你說什麼……我還有個孩子?!」她瞪大眼睛,本能看身後方那個已經消失了的身影。

「你是說我生了雙胞胎?!」她驚呼出聲。

霍楚風忽然拉住她:「你生了兩個孩子?!怪不得……怪不得你沒有起疑,你能不能把那個孩子抱過來?」我想保留最後一點希望,如果我真的離開人世,有和湘靈的一個孩子,已經是最好的告慰,他這樣苦澀地想著。

湘靈搖頭:「我會拜託adrian把孩子帶過來的,孩子現在在圖爾,他叫霍紹沖,紹興的紹,衝動的沖。另一個名字是你們舅舅的教名,rafael。」

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必要知道另一個孩子的信息,這是一種母親的直覺,但是——「我的另外一個孩子呢?在二哥哪裡嗎?」

霍楚風點頭:「他叫霍承韜,繼承的承,文韜武略的韜,是我取的名字,意大利名字是我們大舅舅的教名,gabriele。」

這一刻他們就是這兩個孩子的父母,往昔的一切愛恨在此刻都只是雲煙。

告別了大哥,她感覺有些沉重,adrian瞞著她,他從未隱瞞她什麼,所以這樣的一次,即使為她好,也是一種衝擊。

走到冰房子前,龍卻站在那邊請她去一邊的木頭磚房——那是為了實在抵禦不了寒冷的人準備的

adrian站在窗邊喝酒,漂亮的高腳杯,溫和的氣泡香檳:「知道事實了嗎,恨不恨我?」

湘靈走到他身邊,搖頭:「你的隱瞞是為我好,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醒來之後你告訴我我生了兩個孩子,一個卻被搶走了,我會瘋掉的——他是哥哥還是弟弟?」

他沉默地看著她:「哥哥。「

「謝謝你,我會想辦法把孩子從教父的控制裡奪回來的。」她道。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孩子,無論怎樣,都缺了雙親中的一位,其實很殘忍。」adrian搖晃了下酒杯,看杯裡的氣泡在陽光下升騰。

湘靈愣了愣,搖頭:「我想過,但是在他們有了自己選擇的能力之後,我絕對不會阻攔。」

adrian笑了笑,沒有告訴她,被深深影響的,會是孩子的童年。

「我們吃飯吧,龍已經準備好了。」

這頓午飯吃得她心神不寧,adrian總是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目光凝視她,讓她感覺美食都不能下嚥。

飯後他去處理公務,她則在那邊想像,她的另一個孩子,是否也是健健康康的,二哥是否會好好照顧他。

感覺有些無所事事地,她便乾脆躺了下來。

合眼的時候,一個溫柔的吻烙了下來,她張開眼睛,是眼底隱隱燃燒著火焰的adrian:「怎麼了?」

他沒有理會她,而是繼續專心致志地親吻著,到她的頸下時,湘靈推開了他,皺眉:「你這是怎麼了,一整天都很奇怪啊。」

adrian伸手緩緩滑過她的頸項和肩背,異色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名為渴望的光芒:「我想真正成為你的丈夫。」

她頓時有些僵硬,但是臉上一片緋紅。

「什麼都不要想,就把你自己交給我。」他親吻她的嘴唇,溫柔地含吮著。

可是為什麼,大哥那時侯無比憂傷的表情,會刻在她的心裡面,在她的丈夫想要與她結合的時候,不斷擾亂她的心?!

adrian解開了她的睡裙,將她因為哺rǔ而有些豐滿的rǔ房釋放。

大手罩住因為寒冷而微微挺立的左rǔ,他以唇舌愛撫著她敏感的耳朵,那濕熱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恩……」

身上的男子無聲地笑了笑,手上微微用力,她嬌嫩的rǔ房上便留下了他的痕跡。

他俯下身,滿足地將她奶香氣四溢的rǔ尖納入口中,溫柔地含吮著它,她的身體許久沒有被人觸碰,但是比從前更加敏感,不由地扭動起了身子。

可是她的腦海裡卻始終有另一個男人的身影,哪怕身體是熱情地回應著他。

他的手來到她的下身,xiāo穴依然緊閉著,一點濕液沾濕了他的指尖,但是那樣的緊小,甚至讓他的手指都進不去。

「痛……」她對他稍微有些強硬的進入很是敏感。

「對不起,是你太緊了,我的手指都進不去。」他抬頭,有些歉意,但是藍綠雙瞳暈染著情慾,讓她想要拋開腦海中的景象,專心回應他。

他索性躬下身,觀察起她絕美的秘密之地,濕亮的花瓣在他的目光中微微顫抖著,微閉的穴口裡濕液不斷地滑出,他湊近鼻息,溫熱的氣息讓敏感的穴口震顫起來,那周圍的腥甜味道讓他的分身叫囂著想要埋入,好好品味。

他含吻住她的花瓣,伸出舌頭勾碾她敏感的內部,湘靈將雙腿壓在他的肩上,讓身體迎向他的進攻。

「恩……好熱……」他靈敏的舌頭正快速地進出著她的甬道,氾濫的晶瑩愛液沾染到了她微黑的柔毛,下腹部升騰起熟悉的灼熱感覺,空虛的甬道渴望他的添滿。

他抬起頭,壓住少女的身體,將自己口中她的味道與她分享,同時也釋放自己的分身,緊緊抵住少女的穴口。

她的甬道微微擴張,竟主動將他的碩大前端納入,熾熱分身讓她的穴口都有些酥麻,她不安地蠕動了下身子:「墨……」

她的荏弱不安讓他憐惜,將她柔滑的雙腿纏在腰側,雙手不斷地愛撫著她敏感的頂端,腰部用力一挺,分身盡根沒入!

她的呻吟隱含了啜泣聲,伴隨著他滿足的喟歎聲同時響起:「痛……墨,我痛……」

「你太緊了,靈,放鬆……我不會傷害你的……」他誘哄著,將手指移到他們的結合處,揉按她敏感的陰蒂,她的甬道卻敏感地愈加收縮起來,想要將他推開。

他微微退出,抽動的時候摩擦到了她的內部,灼熱的快感讓她的內部無比緊窒,於是他猛力地一衝,將分身再度送入那美好的地方。

「恩……」她乾脆抱住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

他開始輕推緩送,碩大分身在她內部緩緩抽送,欲達快樂之境卻得不到,讓她放棄羞澀,全力迎合起他的律動。

「啊……哈啊……墨,快……」她將豐滿xiōng部緊緊貼住他的前xiōng,摩擦著他的敏感部位,男人受到挑釁般地瘋狂動作起來,每一次都深入到她的子宮口,他的動作因為快速而開始逐漸粗野起來,但是力道與速度正是她空虛的甬道所渴望的。

他的抽插帶出了大片水液,暈染在床上,他因為她熱情而濕亮的分身開始變換起戳刺的節奏,讓少女失魂,將空茫的眸子對著他,下身的銷魂xiāo穴卻緊緊含吮著他的分身,不讓他退開分毫。

他感到自己的分身已經在不斷漲大,於是將她翻過身來,用枕頭墊高她的xiāo穴,狠狠刺入。

「舒服嗎?」他一邊以下身的衝刺速度控制著她的身體,一邊用雙手不斷揉捏愛撫她的rǔ房,在飽滿的rǔ白色上留下紅色痕跡,拇指揉按著她的蓓蕾,嘴唇不斷親吻她柔滑細膩的雪白背部。

他的刺激讓她根本不能回答,只能以破碎的聲音聲讓他滿足:「恩……墨……」

這個姿勢讓她感覺有些羞恥,然而他近乎深入到她子宮內的分身又帶給她無上的快感,只能弓起身體索要他的疼愛。

男人不斷地變換衝刺的頻率和方式,以期找到她最敏感的內部,帶領她達到高潮。

她的xiāo穴戀戀不捨地吞吐著他的分身,甬道和穴口的摩擦讓他的分身膨脹,暗紅色的粗大上沾滿愛液,入侵的水聲在室內瀰漫。

「啊……」她的長聲尖叫帶給他莫大滿足,高潮的水潮和不斷緊縮的內部都在逼迫他繳械,但是他仍不減緩衝刺速度,分身上淋滿她高潮的愛液,男人忽然有些懊惱這個姿勢,於是乾脆將她翻過來,審視她高潮後滿足的小臉。

「真的好熱啊,你的裡面。」他衝刺著,滿足地停頓下來,將熱液射進她甘美的內部,讓她全部接納。

他躺在她身上,含著她微微汗濕的rǔ尖,舌頭不斷在上面打旋,讓少女回神。

adrian滿足地看著身下的少女,不是沒有過女人,但是他從未像這樣,把自己都瘋狂融合進這場歡愛裡面,結果得到了這輩子最大的快感。

在她還沒有回神的時候,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要把她的所有都烙在心裡面,想要讓自己終此一生都有美好的回憶可以擁有,他會記得的吧。

他的心、他的身體都會記住這個女孩,她小他那麼多,卻帶給他最難以忘記的安寧和美麗,情不自禁地吻住她,把對她的愛含混地吐露在他們相交的唇間。

她的眼睛裡恢復了神采,有些害羞地推了推他:「你起來啊。」

他笑了,抽出分身,感到身下的她又是一陣顫動,看到她穴口緩緩流下的透明與濁白交匯的液體,慾望又開始蠢蠢欲動。

但他克制住了,躺在她身邊,讓她緊密地靠著他,溫軟馥郁的身子,確實是種美好的折磨。

「我想明天去看看大哥,」她靠著他,想要把心情坦白地告訴他,「他一個人在那裡,身體也不好,我不太放心。」

他皺了皺眉,手指輕輕刮著她的皮膚:「如果我不同意呢?」

「為什麼不同意?」湘靈疑惑地抬頭看他。

他苦笑了一下:「我嫉妒。我嫉妒他們比我先得到你,我嫉妒你為他們生下孩子,我嫉妒我這麼晚遇到你。」

她坐起身來,有些嚴肅地看他:「你必須接受這個事實,我愛著他們。我會對你忠誠,那是我許下的誓言,但是我不能撒謊騙你說我不愛他們,不關心他們。」

「可是你不知道,我並不是那麼溫和的人,我有我的脾氣。既然你嫁給我,如果不能把全部給我,就一點都不要給。」他的聲音寒冷起來。

她瞪大眼睛,覺得眼前剛剛彼此交付的人有些陌生,看著他嘴唇的飛動:「如果你不能做到,我寧願放棄你。」

「你說什麼?」她望著他,有些不能明白他的話。

他苦笑了一下:「如果我和他同時遇到危險,你會救誰?」

這其實是一個非常無聊的問題,但是薛爺爺在臨去之前,就曾經笑著問過他,公理正義與我,哪個重要。

他明知道薛爺爺是要他回答公理正義,但是他還是服從內心的選擇,最後為了追殺那個害死薛爺爺的人而罔顧他一直教導的遵從公理正義而為。

她看著他,明白了他的意思:「救你。」

「但和他一起死,是不是?」他笑問,心像被撕裂一樣,這個美好的女孩,終於要失去她了……

他起身,快速地穿好衣服,冷漠道:「我會把離婚協議傳給你,我知道你用了真名,所以我們得按規章來做。孩子的監護權我會讓給你,但我保留探視權。這幾天你就先留在這裡,我會回去先處理好。你就好好照顧你大哥吧。」

他拉好領帶,轉身看了眼她,她瑩白的皮膚上還留著因他而起的紅暈,但是臉色已經蒼白表情已經迷茫。

你是我的aurora,哪怕和別人在一起,還是我的。

他背對她,微笑著離開他們的木屋,在他們結婚的第二天。^

34-37

34

他離開的時候我根本不能動,他的問題我很明白,可是不想欺騙他……

我愛大哥,所以見到他現在模樣心裡好疼,不是愧疚,只是疼,我怕他痛苦,想陪在他身邊。

可是我已經結婚了,我要對得起那承諾——墨,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溫柔?!

眼淚根本就不能停住,不停地滴下來,剛剛還是被他疼愛著的身體,一下子就開始發冷了。

墨,你是個傻瓜!可是,我對不起你……

他放棄我,只是為了讓我能夠心中無愧地和大哥在一起。

他明白,我見過那樣的大哥以後,心裡一定會為大哥留下最深刻的角落。

我擦乾眼淚,換好衣服,找到那個地址,決定去照顧大哥。

叫了賓館的車,去了城中,這個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還飄著雪。

現在忽然有種錯覺,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個人所鑄。

也沒有撐雨傘,現金裡根本沒有瑞典克郎,只能付美金,司機是個好脾氣的人,大哥的住址很是偏僻,但他毫無怨言地在城中穿梭。

終於找到了,看著這座暗紅色別墅,暈黃燈光溫馨地灑了出來,心中酸楚湧上,我按響了對講機。

過了很久,門被打開,他穿著睡衣,肩膀上披了件外套,臉色仍然不好。

「怎麼過來了?黑狐——那個,adrian呢?」他拉我進來,撣去我頭髮上的雪粒

「我們離婚了……」衝進他的懷抱,都是骨頭,但讓我安心。

為了你,我也該成熟起來了,為了他,我也應該成熟。天下人都可以說我yín蕩,沒有關係的,只要你們在……

他猛然拉開我,有些憤怒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午見了我,下午就離婚?!恩?!」

隨後意識到什麼似的,他扯出一個笑容:「不要怕,就住在我這裡好了,我不會讓他白白欺負你的。」

他抱住我,撫摸我的頭髮和背脊。

我搖頭:「不要找他,是我不好。我沒有遵守對他的誓言。」

他歎了口氣:「誓言不是用遵守的,誓言是由心而發的。湘靈,你始終……」

他吞下了話,但我明白,他想說我始終沒有長大。也許是的吧,雖然我已經漸漸能夠理解他們了,可是我始終還是不夠成熟。

我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如死灰,走進溫暖的室內,瞪大眼睛:「你在撥弄壁爐?!這座房子好老喔!」

他走過來,跟著我笑:「是啊,這樣會感覺溫暖點,可以真燃燒的壁爐在這個城市裡不多了。」

我看著他的睡衣打扮:「大哥,你怎麼這麼早就睡了啊?」

他聳了聳肩:「這裡天黑得太早,我也不想看電視上網,那就乾脆早點睡了。」

「那我陪你睡吧。」我拉住他的手臂。

他臉上滿是驚異:「你在說什麼?」

「開玩笑的……」

「不,我們一起睡吧。」他拉過我,來開伸展型的沙發,要我躺進去,然後他也躺在我身邊,相視一笑。

他的右手把我緊緊攬住,然後像我哄紹衝入睡一樣,在我背上拍啊拍的,讓我忍不住想笑。

聽見我的笑聲,他疑惑地抬起我的頭:「怎麼了?」

「大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雕塑好不好?」我抱住他的腰。

他一震,然後搖頭:「不用了,既然你活著,那也沒必要了。」

不是吧?!「不行,你一定要雕完,就當是我的生日禮物,」我有些蠻橫,明白了他對我的感情,忽然感覺這樣真好,可是一聯想到他蒼白瘦弱的身體,又決定放棄:「還是算了拉,紹沖馬上就要從圖爾過來了,我想你要好好和他玩幾天的。」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漂亮的藍黑色眼眸裡似乎燃起了希望:「是的,無論是誰的孩子,我都很高興你願意生下來。」

他這樣一說,讓我想起我的那個孩子:「承韜他——」咬了咬嘴唇,卻說不出任何詞。

大哥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一樣,微笑著摸了摸我的頭髮:「他沒有問題,很健康。你和廣雲,不是兄妹。」

不是兄妹?!

「那他……不對,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爸爸的反應,爸爸從來沒抱過他,並且有些憎恨他。而且後來我看了媽媽的一部分日記,她懷廣雲的時候人正好在意大利。」他看著我,若有所思。

我驚訝不已:「你是說……你們的媽媽是和別人生了二哥?」

「那你呢?」我問他,得知二哥和我沒有血緣關係,鬆了好大一口氣,可是更想知道他。

「我不知道。」他垂低眸子,像要閉合一樣。

他像是被悲傷籠罩,可是我明白,我的擁抱會讓他平復的,於是抱緊他,讓彼此的身體緊緊貼合:「沒事的,紹沖的身體很好的,能吃能睡的,還經常咬到我呢!」

他笑了,拍了拍我的頭:「你啊……」

有一種衝動,想要他永生永世這樣伴在我身邊,哪怕是最初的疼痛,也都成了與他的回憶的一部分。

不是愚蠢的寬恕吧,只是因為想要去愛這樣的他,愛和痛苦都這樣深刻而鮮明……命中注定逃不過tatti家族的男子吧?

睡醒的時候,他在接電話,有些暴躁地卻壓抑著聲音:「你夠了!什麼治療不治療,跟你說就這樣了!廣雲,你好好照顧好那個孩子就行了,被打得半死的人了都,還這麼不懂事。」

「沒關係的,湘靈會想要見你的,她一定很想念你的,帶著孩子過來吧!」

「你來吧,就算是將來我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也許吧,可能我並沒有死在這個神經上,倒是出門就被撞死也說不定的。」

「我已經很久沒見江城了,你根本不用擔心。」

「行了,趕快過來吧,湘靈也想見見你們的兒子啊。」

他擱掉電話,轉向我時有些驚訝,但沒有說什麼,只是摸了摸我的頭髮:「這麼早就醒了?才6點而已。」

然後親吻我,有些情慾地。

親到一半推開他,他好像有些受傷,我笑著看他:「我沒刷牙誒!」

「那有什麼關係?」按下我的頭,以唇舌勾引我。

「大哥你太瘦了,要養壯點啊。」聽那個藝術家的話,有些憂心他的身體,他和二哥的對話更證實了我的擔心是必要的。

他微緊地抱了抱我,笑道:「沒事的,你聽他瞎話。我這樣只是沒睡好,現在你來了,生活規律起來了,自然會好起來的。」

「不能騙我喔,我要陪你去看醫生。」想來想去,還是想要造訪這邊的名醫,聽聽他的意見。

他微微猶豫,便同意了。

去了斯德哥爾摩,這裡有家著名的私人中心醫院,找到神經科的醫生,讓他對大哥做了次檢查,然後把大哥扔在門外,我自己一個人聽他的診斷結果。

「你男友困擾了我好幾位意大利同行,他們對他都束手無策,你知道原因嗎?」比想像中年輕許多的醫師笑著問我。

我自然是搖頭的。

「其實他不是疑難雜症,只不過他不肯配合治療,而且心理壓力極大,所以才拖到今天這個地步。」

「很嚴重?」皺眉,大哥瞞我。

「是非常嚴重,他再這樣下去,我不能保證他痊癒。如果目前他的問題只是局限在胃部,我想心因性的比例還是比較大,如果拖久了,這樣的問題就比較嚴重了。」醫生微笑。

「那我該怎麼做?」

「請你找出讓他心理壓力變大的根源,還有請你讓他配合治療。」

「沒問題。」我豪爽地回了他一句。

他感到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剛才我的幾位同行把病歷傳給我之後,我發現他有一定程度的好轉,說明並不是太大的問題,只要你們配合就可以了。」

我弱弱地問了句:「不是說他那些神經是壞死的了嗎?」

「誰告訴你的?」醫生好笑地問我。

「他說的啊,他說不過是有些神經壞死而已。」說到這個就有點氣憤,他怎麼這麼輕描淡寫的。

醫生大笑:「我跟你解釋也說不清楚的,這樣吧,你讓他進來,我和他好好交流一下。」

我點頭,到外面去,冷臉讓他進去。

大哥有些畏懼地看著我的冷臉,乖乖進去了。

到了外面覺得有些無聊,想到他的白頭髮,決定去買點芝麻回來,因為是突然興起的,也忘記通知他了,回去醫院的時候,就看到他昏倒在醫院的床上了。

醫生有些責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現在明白他為什麼會心理壓力很大了,你突然跑離醫院怎麼不和他說聲,他出去發現你人沒了,就開始著急。你一個小時還沒回來,結果他吐著吐著就昏過去了。」

嘔吐很傷身的啊!擔心地跑過去,趕緊告訴他我回來了,推推他,還好,眼睛睜開來了:「大哥,我去給你買了點芝麻,你不要擔心我。」

他笑著點了點頭,蒼白的臉色讓我驚恐萬分。

醫生笑了:「這次我有辦法讓他好轉了,你可以給他準備些他感興趣的食材——你們不是中國人麼,你可以考慮給他弄點粥之類的,我想這樣他被嚴重損傷的胃會慢慢恢復的。」

我立刻點頭如搗蒜。!

大哥看著我,還是很溫柔地笑著,讓我幾乎以為是別人附身在他身上了。後來想了想,發現當我把心放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的溫柔從來是我難以想像的。

扶起他,打算坐飛機回kiruna的,所幸天氣也不錯,領了一星期的藥和一些新鮮蔬菜海鮮之類的,還要他打電話,讓莫名其妙回了國內的二哥多帶些菌類來,可以作為粥的內容。

給了醫生skype裡的郵件地址,到時候也可以探討下我能多做點什麼。不過大哥好像不太高興我把skype給他,不過管他類,既然要好好照顧他,現在自然是我最大了!

開心地秀了芝麻給大哥看,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大哥,你那裡有沒有磨豆漿的機器啊?」

「有啊,怎麼?就是和搾汁機同個的那個,只要換下工具就行了。」他疑惑。

我開心地告訴他:「我想磨黑芝麻糊給你啊,你好多白頭髮喔。」

撥了撥他的頭髮,原本漂亮的黑色微卷的頭髮,變得摻滿銀絲,那些毫無生氣的頭髮讓我心痛。

我想,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地愛他。

晚上繼續一起睡,只是簡單地相擁,不帶任何情慾地。

他似乎因為奔波有些疲憊的樣子,一大早我就醒了,不驚動他,小心地跨過他,然後捋起袖子處理起肉來,一拍腦門,忘記要二哥帶皮蛋來了!

正懊悔著,就聽見門鈴響了為了不吵醒在客廳睡的大哥,立即飛奔過去開門,就看到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傻愣愣地看著我。

他懷裡的正在沉睡的小嬰兒,就是我到現在為止剛見面的承韜?!

從他懷裡奪了過去,輕輕搖晃起來,和紹沖很像的孩子呢,還是哥哥呢!

那個傻在門口的男人,忽然衝上來把我和孩子緊緊地抱住,卻又忽然跳開:「嘶,你撞到我傷口了!」

好笑地看了看他,然後轉回開放式的廚房:「你關門拉!」

輕聲提醒他,不敢吵醒我的小寶貝。

「哦,我關就是了。」他嘟囔著關好門,看到大哥在睡,就輕手輕腳地接過我懷中的孩子,看著我熬粥。

轉過身,想要好好打量他,可是他眼睛上的一個大黑框實在是破壞了我的興致,強忍住笑意,關切地問:「怎麼了?」

他溫柔地抱著孩子,搖頭:「沒事的,剛剛做給你看的,就是被爸爸打了頓。」

爸爸?!

我沉下臉:「怎麼回事,為什麼打你?」情不自禁地站在他那一邊。

他笑了:「因為舅舅騙我你死了,我不相信,之前找了你幾個月,也沒有蹤跡,只好先回國內,找阿姨驗dna。我想了半天,找爸的話可能無效的,所以找阿姨才能驗到這是你的孩子。結果阿姨就開始哭,爸問我這是誰的孩子,我就老實說了。」

我明白的,爸爸憤怒起來,會把他往死裡打的,那他的傷一定沒有說得那麼輕了,摸上他臉側的一塊青黑:「你怎麼這麼笨啊,虧你還自詡是狐狸的!」

「沒事的,不就個腦震盪嗎,他沒進醫院,我也放心了,反正我禁得起打。何況,你知道了吧,我們不是兄妹。」他的目光有些灼熱地望向我,那種緊緊鎖定的熱力讓我不知所措。

「爸爸沒有犯心臟病就好了,腦震盪很危險的,你先把孩子放下吧,沙發那邊就好了,方便照顧。」

他點頭,放下孩子之後又走到我身邊,從我身後牢牢抱住我:「我很怕你真的離開這世界,我要把我們的孩子帶大,才能跟你團聚。大哥也是,你走之後他幾乎沒睡過好覺,我把孩子的事情告訴他之後,他竟然說他快死了……靈兒,這輩子都別離開我們,好不好?」

他的身體在發抖,聲音也是顫抖的,他的話在以前的我聽來多沒男子氣概,可是我卻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愛。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微笑,然後點頭。

「太好了,我這次帶了不少食材來,都很適合做粥的,我這就拿給你。」他把皮蛋都拿來了……笑著看他,二哥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啊。

看到我的笑容,他的身體一緊,放下食品袋,把我局限在流理台和他之間,將嘴唇壓下來。

勉力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熱情地回吻他,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喉嚨裡的微微震動。

「你沒有拒絕我……」他笑了,有點傻傻的,然而轉身的時候,卻看到大哥看著我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廣雲,你來了?」大哥面色有點蒼白,卻微笑,「承韜我還沒見過,剛才看到了,生得很漂亮。」

他那樣讓我很難受:「其實紹沖也很漂亮的,他們是雙胞胎的兄弟嘛,自然很像的。」

二哥拍了拍大哥的肩膀:「等到紹衝過來,你去驗驗dna吧,我覺得,那是你的孩子。」

看他們這樣我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等聽到怪怪的聲音才反應過來:「完了,粥要鋪出來了!」

把他們的笑聲留在心底,盛好粥,微笑著:「一起吃吧。」

「好。」

「好啊。」

35

和那個醫生約定好了的,湘靈必須要和他視頻,讓他瞭解近日來大哥的狀況。可是當她點開畫面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你你你不是藍色眼睛的嗎?」那時侯我本來還奇怪呢,怎麼這個人是純黑頭髮的。

結果這位大神倒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還沒認出我啊,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你們了。」

他的話讓湘靈產生一種濃重的不安感,怕他真是他們熟識的人的,瞭解她和大哥的關係,卻又故意用男女朋友的稱呼來迷惑他們兩個。她倒不怕他損及自己的名譽,但怕他借此機會攻擊大哥。

誰知他笑得黑色眼睛只剩一條縫:「小乖,叫聲叔叔哪,我就不告訴別人你和你大哥的事了。」

「蕭放?!」她看著這個理應和大哥同年的男子,小時侯鄰家蕭叔叔的弟弟。

他搖頭:「你這麼晚才認出我,我太傷心了~小乖,你哥哥最近怎樣?應該有很大好轉了吧?」

她點頭:「有是有,不過偶爾還是會很難過,尤其是讓他吃些粥以外的東西的時候。」

「什麼東西?」

「芝麻糊啊。」湘靈理所當然。

「你你你……」他抖著手指指她。

「你笨啊你,也不想想他有沒有那個消化能力,你以為他的胃還和以前一樣啊!」

對啊,我真是蠢透了,急著想讓他恢復以前健康的模樣,卻忘記了他的胃還不能承受這樣的東西。怪不得二哥是想要阻止我的,卻被大哥用怪異的眼色制止了。她這樣想著。

看來他們兩個都知道了,湘靈有點難過,但還是抓住蕭放詢問雪凌姐的事情:「雪凌姐怎樣了?」

蕭放吊兒郎當地晃晃腳:「我可憐的小大嫂還沒變紅杏就有情夫找上門了,所以大哥把她拉去美國了——後來怎樣我也不知道,我在漂流世界嘛。」

她這才想起這傢伙以前的志願就是變換成各種各樣的人在全世界漂流,還死愛錢,感覺不放心起來:「你這個黑心庸醫不會隨便亂看我哥吧?」

「我好歹還是有行醫執照的誒……也不想想你叔叔我可是霍普金斯大學的高才生誒。」他倍感受辱的樣子。

誰管他啊,這個人手頭的大學學歷太多了,多到詭異的地步。

雪凌姐安全了就不管他了,在蕭放的大呼小叫裡毅然關掉skype,湘靈循著可憐的承韜的哭聲下了樓:「怎麼了啊?」

就看到小嬰兒在大哥手裡亂竄,一臉僵硬的霍楚風顯然還沒有找到抱孩子的要領,留下滿臉黑線的霍廣雲在那邊看著自己的兒子活受罪也只能乾著急。

她笑著從他手上接過小承韜,把兩隻手的擺放位置給大哥看,然後輕輕搖晃著安撫這受驚的孩子。

霍楚風摸了摸鼻子:「我想學學怎樣抱孩子。」

她明白的,他是多麼希望紹沖可以過來,可是她又有些害怕,怕紹沖也是二哥的孩子的話,大哥會有多麼難過。

可是這樣的安撫還是不頂用,看來孩子是餓了。湘靈瞥了他們一眼:「我要喂孩子了。」自從承韜來到她身邊,她就堅持要自己來喂孩子。

可是霍楚風卻沒有離開,反而坐下來道:「你喂吧,我想看。」

霍廣雲也微笑著坐在她身邊:「我也想看看,你是怎樣喂孩子的。」

能怎樣喂?!少女紅著臉,拉起罩衫,露出原本就沒有穿xiōng衣的的身體,感覺灼熱的目光就此凝聚在她的xiōng部。

因為目光的愛撫,她的rǔ尖兒很快就開始挺立,紅色蓓蕾嬌嫩不已,等待著愛撫般地微微顫抖起來。

她哄著孩子,讓孩子自己含住那rǔ尖,承韜果然是餓了,一見食物,張口就含住,含吮得太緊,都有些發痛。

湘靈卻覺得身體敏感得奇怪,平時餵奶倒還好,可是今天他們一凝視,她就覺得渾身發熱。

霍廣雲顯然對這個事實非常清楚,他靠近了湘靈,伸出靈敏的舌頭情慾地愛撫她曲線優美的側頸。

「恩……」她想掙開,但是又不敢傷到手上的孩子,只能柔弱地低音:「別這樣……」

大哥忽然走到她面前,無視她驚訝地表情,吻住她嬌嫩的嘴唇,添吻含吮,就是想要從她的口腔裡發掘出情慾的火焰。

「你好敏感……生了孩子之後,就這樣了嗎?」她感覺二哥熾熱的氣息在她的耳側吹拂,時不時擦過她敏感的耳垂,大手罩上她的左rǔ,不斷地揉捏著。

「你們……怎麼可以……」湘靈想要掙脫他們,把饜足的孩子放在一邊,不料得不到饜足的男人們卻把孩子放在沙發上,繼續引誘著她。

少女任大哥拉開她的牛仔褲拉鏈,在她小腹上遊走著,似乎感應到了疤痕的存在,男人俯低身體,親吻她的勳章。

霍廣雲吻上她的左rǔ,舌頭輕舔,牙齒輕輕嚙咬著,兩手同時愛撫著她的xiōng部:「變大了,不過顏色還是一樣漂亮。」他深深嗅聞起縈繞在鼻端的奶香味。

飽滿堅挺的嫩rǔ在他的掐捏下帶上了紅色痕跡,與沾著男人唾液的頂端一起,向兩個男人昭示著她的身體是多麼敏感。

「你濕了,」霍楚風喉嚨裡滑出陣陣笑聲,修長手指從她的xiāo穴裡勾出一絲瑩亮的愛液,「真是敏感的小寶貝。」

「啊……」她的秘密之地忽然被伸進兩根手指,嬌嫩xiāo穴因為疼痛瑟縮起來,緊緊地箍住了男人的手指。

此時她已經是癱軟在霍廣雲的身上,敞開著身體迎接兩個男人的疼愛。她挺出xiōng部,放任霍廣雲的手恣意地揉弄,也分開雙腿,任由霍楚風審視她不斷開合著的甜美花瓣。

「你們,啊……故意的……」她在男人兩根手指的不斷律動下嬌吟著。

霍廣雲俯下身體親吻她的唇,靈活的舌絞纏著她的,彼此的唾液交融著,yín糜地滑過她的嘴角。

霍楚風忽然抽出雙指,撥開她的花瓣,看她微微充血了的內部,甜美的xiāo穴顫動著,不斷流下動情的液體。

兩個男人的分身俱無比膨脹起來,脫掉礙事的褲子,露出驚人的碩大,霍楚風緊緊抵住她的穴口,而霍廣雲則拉過她的小手要她撫摸他熾熱堅硬的分身。這樣兩團熱火的靠近讓她不由扭動起身體來,下腹燃燒的火焰焚盡了她僅存的理智。

少女正挺起下身,想要用緊窒銷魂的xiāo穴緊緊包覆男人的堅挺,穴口不斷旋磨著男人的頂端。她的小手根本不能包住霍廣雲的分身,但冰涼柔軟的觸感還是讓男人呻吟出聲:「浪娃兒……快……」

三人性致正高,卻突然有敗興的電話聲響起,那電話同時還驚醒了已經沉睡的小承韜,湘靈趕緊掙脫他們,拉下衣服抱過兒子來誘哄。霍楚風低咒著去接電話,霍廣雲忽然懊惱起這只會壞事的孩子來,也低咒著跟過湘靈去看孩子。

霍楚風接完電話,臉色青黑地走回來,套起褲子,看著自己的弟弟妹妹道:「我們得回意大利了。」

湘靈立即皺眉:「你的身體……」然後她看到男人下身隔著褲子仍然能夠發現的挺立,有些懊惱地補了句:「我來之後似乎好了不少,那就先回去好了。」

「那紹沖呢?」霍楚風問。

湘靈安撫好孩子:「我會傳真給墨的。要他把孩子送到米蘭去。」

霍廣雲看著大哥的臉色。忽然道:「不,我們這次應該不是回米蘭,是去墨西拿。」

霍楚風點頭:「對,舅舅要我們直接回那裡去,他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似乎是關係到家族繼承。」說完,他怪異地瞄了霍廣雲一眼。

後者聞言,也驚異地望向他,似乎事情出乎他們意料。

千里之外的tatti 家族老宅裡,教父rafael正神情嚴峻地盯著一隻電話,鈴聲果然響起,他拿起聽筒,有些無力地道:「我接受你的條件。」

對方卻冷笑一聲:「你接受?!這是你求之不得的吧?你等著吧,你的報應,遲早會降臨的,萬能的父在上。」

教父卻也立即恢復他精明的本色:「我總會去贖罪的,你急什麼?你這是在害他們,天父也會給你報應的,就算我下到煉獄,也會在那裡等著你下來的。」

「當年你害她的時候,為什麼就從不考慮!現在來指責我?!」電話那頭的聲音顯然無比憤怒。

「他們就要回來了,我會把我最後的決定告訴他們的……」教父頹喪地掛斷電話,點燃一支雪茄煙,將皮椅轉了圈,對著暗灰色的天空,若有所思地吐起了煙霧。

忽然有烏鴉叫了聲,他像是被驚醒了似的,拿起聽筒就撥了個號碼:「你必須過來了,所有的秘密,都會在明天揭曉。」

電話那頭似乎微笑了下:「如果我不呢?」

「由不得你的,」教父揉了揉臉,露出棘手又自豪的表情,「這關係到她,你來不來?如果不來,我就派遣家族最好的殺手……」

「好,」電話那頭沉吟了一下,「怎樣都可以。」

36

西西里是個非常美麗的地方吧,但我從未踏足過,我最遠也不過是去過托斯卡納的佛羅倫薩附近。南意大利的美麗從不曾領略,未嘗不是個遺憾。

今天,就要彌補了。

奇怪的是,在我們決定出發的昨天晚上,龍就滿臉風塵地來到了瑞典,他把紹沖抱來了,奇怪的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深沉地凝視了我一眼,就立刻離開了。

孩子身上有份報告,是大哥的血樣與孩子的比對,我什麼都不懂,但是看那個百分比還是明白的,我有些高興,把孩子交給了大哥,甚至可以看到他和紹沖一樣都滿帶笑容。那一瞬間我心中被幸福填滿,儘管還有一個悲慼著的角落,但是我明白這是難以立即平復的傷口。

大哥在激動的同時還是歎了口氣:「他很強。」

二哥立刻理解了他的話,但是不明白他發出感歎的原因。

大哥姿勢準確地抱起了孩子,看了我一眼:「我那麼長時間,只在蕭放那裡抽了次血,他能從蕭放那裡拿到血,很不容易。」

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大哥,蕭放那個人死愛錢的,說不定dna比對都是他做的。」

二哥笑著摸摸我的頭:「蕭放很喜歡你,不然他不會輕易理人。」

我有點明白的,蕭放似乎很喜歡雪凌姐,自從雪凌姐嫁給蕭叔叔之後,他就開始在全世界漂流了,其實他是個很可憐的人啊。

我們是坐飛機到的巴勒莫(palermo,西西里首府),然後二哥忽然興起,不讓我參觀那裡,反而拉著我要我坐遊艇來個環島游,可畢竟是1月天誒,冷得我只好躲在船艙裡抱孩子。

出門之前問過大哥,此行是否有危險,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那時侯想把孩子留在瑞典,讓蕭放照顧我也安心一點,誰知那廝一出口就是照顧費500萬,還說要不是熟人他才懶得接這種破壞他黃金單身漢的東西。

氣得我抱起孩子就關掉skype。大哥卻笑了,但是我不覺得他笑的放鬆,他似乎又面臨起壓力了,這種壓力正在摧殘他的神經,但是我卻毫無辦法,只能每天給他熬粥喝。

其實我也明白,留給蕭放孩子們也是有危險比率的,最怕的就是被哥哥們的敵人拿來做要挾他們的籌碼,所以還不如我自己帶在身邊,哪怕真的不行了,再想辦法。

一直很奇怪,其實論人口來說,巴勒莫和卡塔尼亞更適合做他們家族的棲息地才對啊。把這個疑問說出口的時候,卻被二哥笑了:「巴勒莫和卡塔尼亞人是多,但那裡的家族也多啊,不像我們,幾代的滲透,可以完全地控制起墨西拿,雖然這裡人口少,但是我們的根基不會被動搖。」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哥哥們的祖先還是有遠見的呢。

誰知二哥又眨了眨眼睛:「剛才告訴你的是官方答案,其實是我們的曾祖父逃難從亞平寧半島經過墨西拿海峽來到墨西拿的時候,已經沒有路費再逃了。」

我倒!他們的曾祖父……

後來一想也是阿爾卑斯山一帶的傳統貴族,他的家底肯定是相當龐大的,要逃難也不容易,何況墨西拿相較來說也算發達,乾脆落了腳了。

「那gulino家族是在哪裡的呢?」有點好奇。

大哥不知道在想什麼,冷顏道:「巴勒莫,他們一族曾經是巴勒莫的霸主。」

「霸主?那不是比你們強了?」我分外好奇。

二哥摸了摸我的頭:「你看過《教父》沒有?」

「當然了,和你一起看的啊。」我有些不理解了。

他卻不再理我,反而坐到大哥身邊,照看起自己的孩子來。

想了半天,就一種解釋了。在《教父》,哪怕家族多麼強大,還是要受到紐約大大小小黑幫的制肘,他是在說儘管gulino家族非常強大,但在巴勒莫內部的事務上要付出巨大內耗,這大概也就是後來他們選擇和哥哥們的家族聯合的原因之一了吧。

gulino家族希望tatti能夠幫他們控制好巴勒莫,誰知道卻是引狼入室。站在我這個外人的角度來看,tatti家族這樣的舉動也無可厚非,畢竟他們想要變強。

在強者的眼裡,不擇手段才是唯一的手段。

看了看兩個哥哥,深深恐懼他們家族的事務會將他們捆綁在西西里,他們會難過,我也會難過,孩子更難過。

可二哥看穿了我心思般地安撫起了我:「別擔心,沒事的。」

這樣看著他們,一家5口,奇怪地和諧地團聚在一起,忽然感覺這紐帶就是我,這種感覺讓我很幸福。

深吸一口氣,要來的,總歸會來的。

準備下船的時候,遠處的遊艇忽然爆炸了。

在冬季寒風裡,蔚藍海面上,一團火焰就這樣拔空而起,黑煙飄散在陰沉的天空,看向哥哥們,他們卻毫不意外。

大哥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那已經只剩殘骸的遊艇:「跟監我們的,不知道被誰幹掉了。」

他說的是意大利語,我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二哥笑著抬頭看了看天色:「快下雨了,靈靈,下船吧。」

心有餘悸地看了遠處一眼,耳朵裡似乎還殘留著剛才的爆炸聲,心慌地看了看孩子,發現哥哥們已經很好地安撫住了他們。

上了車,是被改裝過的maybach62,內部很寬敞,看起來很薄的車皮,卻被他們說成可以抵禦多少噸tnt威力的,聽得我駭然,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每天算計著別人,同時也防備別人的算計。

「你覺得是誰?」大哥忽然問了句。

二哥撫摸著我的腰:「不是我們兩個就行了,其他的,我也懶得管。」

他們同時笑了起來,我卻不明瞭他們笑的原因,有些不爽。

大哥輕輕吻了吻我的嘴唇:「別擔心了,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靈靈,要不是舅舅一定要我們帶你來,我是很不樂意的。」

我感覺他和二哥都因為來到這座島的緣故平添了幾分陰沉,可是我也明白,那是針對那些不利於我們的人。

這一刻也不想再堅持什麼善惡了,只是希望我們都能安然地脫身。

車子開始減速,我瞄向窗外,灰白色巴洛克建築的一角已經展現在我的面前,這建築大約兩層半高,我可以說它在建築方面是非常成功的,但是讓我恐懼的是它的內部,我感覺那氣勢可以將我徹底壓倒。

大哥和二哥深吸了一口氣,看了我一眼:「到我們中間來。」

他們要我躲在他們中間,我歎息了下:「如果你們的敵人在我們的左右兩邊怎麼辦?」

二哥卻笑了:「我可以同時解決8個人,你不要擔心了。」

摸摸鼻子,只好老實地看著這個懷裡還抱著兒子的男人站到我後面。

二哥是有可能是天才的雙槍手,但問題在於,懷裡的孩子又不是掛在他身上的,他總要騰一隻手來抱孩子吧?

「我親愛的孩子們~你們來了!來,爺爺親親~」教父在我們說話的時候突然竄出,敏捷的身手劈手就奪過大哥手裡的孩子,把口水亂擦在我兒子身上:「好可愛啊,紹沖乖~」

我的兒子居然背叛我,黏著bt教父開始笑。鬱悶地瞄了無奈的大哥一眼:「您可以讓我們進去了吧?」

教父看了我一眼,猛地撲過來,卻被二哥的手攔住:「小靈靈,你真是我們家族的救星~來,叫聲舅舅~」

實在受不了這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裝可愛,抖了抖:「舅舅好。」

他笑了,不知道哥哥們有沒有發現,那一刻他的笑容是無比純正的,根本不該出現在一個從小浸yín在黑社會中的教父身上。

他雖然故意誇張地表現著他的喜悅,可是我卻能看到他身邊縈繞的那種近乎悲劇的氛圍。

我歎息一聲,跟著他走進那個灰白色牢籠。

穿過非常文藝復興感覺的廳堂,來到裝飾得近乎單調的華麗的暗紅色調的書房

兩張黑色沙發已經有了主人,都是我見過的,一個是antonio.trilify.gulino,另一個是adrian,不,該叫他alessendro.rafael.gulino。

他鎮定地望向我微笑,彷彿知道我必然會到場一般。他身後是那個一如既往沉默著的名為龍的少年。

gulino老教父瞇著眼睛看了我一眼,隨後微笑著看向了教父rafael。

後者已經面無表情地坐進了他的黑色皮椅,他在沒有表情的時候,週身什麼氣勢都沒有了,但是一個眼神就已經足夠殺死你了。

這樣想著,忽然想起他每次出現在我們面前,幾乎都是笑嘻嘻的。或許在他眼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對手。

「我今天請你們過來,是想向你們介紹tatti家族的繼承人,alessendro.rafael.tatti。」他雙手交疊,置於桌上,他的意大利語流暢優美,吐字非常清晰但不顯笨拙,顯然非常有祖上的貴族做派。

大哥和二哥有些驚訝的樣子,但沒有做聲,反倒是adrian出乎意料般地霍然站起:「你說什麼?」

gulino老教父滿意地看著他:「你是我的外孫,身上流著gulino和tatti兩族的血液,接手西西里的寶座,再適合不過了。」

adrian冷笑出聲:「你錯了,我的母親沒有你那麼高貴的姓氏,我的父親叫rafael.crusino,是個除了美術和騙女人,什麼都不懂的蠢男人。」

我第一次看到他風度盡失的樣子,可是還是心疼他。要寬恕讓他如此不幸的人,實在太難了。

「不,他是tatti最高貴的繼承者,他身上還有歐洲多位傳奇國王的血統。」老教父勸解道。

教父rafael保持他的動作不變,但露出了他最冰冷的笑,那已經不能稱之為笑,只是一種威脅:「如果你不接手,她的命運你也可以預見的。」

他指了指我:「沒有人能在壟斷西西里和紐約的兩大家族的聯手追殺下逃生。」

讓我奇怪的是,哥哥們的身體雖然立即反應起來護住了我,卻沒有感應到他們的緊繃,他們是否知道,這是絕不會兌現的威脅。

但是那個已經如同困獸的男子卻沒有想那麼多,他立即點頭:「即使這兩個家族在我手上覆滅也沒有關係?」

「當然。」教父rafael攤手微笑。

「絕對沒有,」gulino老教父也笑了,「我唯一的後人啊,這兩個家族就只是我們送給你的玩具。」

這倒讓我疑惑了,他們這樣逼著adrian接受這一切,到底抱有怎樣的目的啊?偷偷瞄了眼哥哥們,結果他們居然在忙著逗孩子。

adrian點頭:「那沒有問題,但我必須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

教父rafael無奈:「可以,不過得在你接手所有的東西之後。」

「成交。」

原來我千擔心萬擔心,就是到這裡來看場戲啊?鬱悶地看了看在場的人,看他們每個都露出了笑容,教父甚至開懷大笑起來:「我們走,去海邊餐廳慶祝一下!」

他倒是解脫了,翻了翻白眼,不過轉念想到地中海美味,還是決定跟在他們屁股後面了。

一行人走出房子,我剛跟在他們後面準備走出去,忽然就聽到亂槍響起的聲音,駭然之餘,不禁看向兩個哥哥,他們面色嚴峻地護住我,同時把手裡的孩子給我。二哥在我面前變魔術一樣地拿出改裝過的兩支銀色槍支。

我在他們的防備之下出去,卻看到了滿地的人。他們全死於亂戰的樣子。

adrian身上有血!想要奔過去,卻被大哥拉住:「別去,我不確定周圍還有沒有狙擊手。」他和二哥警惕地看著周圍。

老教父心有餘悸地躲在一邊,我卻不能靠近他,因為哥哥們懷疑他。

那個名為龍的年輕人已經倒地不起,血液不斷地從他xiōng前湧出,我還是不能靠近他。

教父rafael渾身是血地倒在adrian前面,臉上帶有詭異的笑意,adrian近乎失態地搖著他:「你快告訴我啊,誰是我的父親?!為什麼連我的外祖父和母親都不知道這個男人?!」

哥哥們互相投放了個眼色,默契絕佳地同時躍出,翻滾到adrian身邊,然後開槍射向樓頂。

一個男人掉到了我的面前,優雅的白色西裝,xiōng前是朵白玫瑰,可惜全部被血液染紅:江城?!

37

他墜落到被tatti家族的繼承人們無比珍視的少女面前,欣慰地笑了。他掙扎著取出一支不會被身後那些人發現的小巧手槍,準備射向她。

不會有人明白的!他江城多年來的算計,只為了在那些罪惡血統的傳承者面前,殺掉他們的瑰寶。

妹妹啊,我快來陪你了,我純潔無比的妹妹,那些敢玷污你的tatti家族的廢物,我已經親手割掉了他們的陰莖,把他們扔進了王水裡面,這樣夠不夠呢?還不夠吧,那個可恨的黑手黨家族還沒有覆滅,所以我接近霍楚風,策劃這一場屠殺,把自己都算計了進去,只為,在他們面前殺掉這個愚蠢的女孩,讓他們也痛不欲生。沒有你,這世界真的很冷……

在他扣動扳機的剎那,那個一直顯得無比怯懦,卻始終保持在她5步左右的老教父,忽然開動了手槍——原來他假裝受傷,就是為了防備有人對那女孩動手。

江城帶著無比的憤恨死去了。

老教父歎息著走到女孩身邊,合上了男子的眼睛:「他的策劃真厲害……要是他是我兒子,我也不至於……」

他惋惜地看向前面的外孫,那是他唯一的血親了,他已經不想再陷入這種血腥裡面,他也想,過常人一樣的生活。

教父這種位置,應該是信奉自己的人才能穩坐的。

忽然霍楚風叫了湘靈一聲,少女看了眼那個死去的男子,就跑到了他們那邊去,把兒子塞給哥哥們,就趴下去看著教父。

垂死的教父rafael用全是血的手拉住她,漂亮的藍色眼睛已經虛空:「求你……求你找到……我、我的……兒子……」

她瘋狂地點頭,又想到他可能已經看不到了,於是大叫:「他是誰?」

「他、是……」他笑了,彷彿看到了什麼似的,嘴角勾起,卻不斷有血溢出,「他是花的兒子……」

可就在這時候,雨點開始落下來,風聲蓋過了他原本已經不響的聲音。

她湊在他嘴邊,怎麼也聽不清楚他模糊不清的話,他把左手放在她手上,然後挪開了手,她抬頭想要看他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把握在adrian手上的手,垂下了。

「他死了。」霍楚風在xiōng前劃了個十字,並不是信教,只是希望他可以得到救贖。

adrian狠狠地搖晃起他,原本他對父親是誰,已經不好奇了,可是這個男人三番兩次地提醒他提醒他,告訴他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才知道這個秘密。

湘靈抱住他,安撫他,不想他再打擾教父的平靜。誰知他卻掙開她,走到那個龍的面前,對還在流血的他道:「你復仇成功了,可以下地獄了嗎?」

少年微笑著點頭,迎向adrian的槍口,滿足地說:「我就是……要看到這個家族痛苦……死了,也沒有遺憾了……」這個罪惡的家族毀滅他的家,沒想到,沒想到他還有機會進入他們的老巢……

「別讓他死,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誰的兒子!」湘靈拉住他。

「你知道?你不能騙我,如果你騙了我,我就把你囚禁在這裡,一輩子,都不能離開。」adrian轉身笑對她。

她吞了吞口水:「你先冷靜一下。」

「好,我冷靜。」他扣住她,把嘴裡的血液哺給她,瘋狂掠奪著她的甜美,這是最好的鎮靜劑。

湘靈左看右看,想起了哥哥們說過的他們的大舅舅,那個不滿40歲就橫掃意大利黑幫的男人,據說他是82年巴勒莫總督被害案真正的幕後黑手,把這個無頭公案推到他身上,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她吞了吞口水,感覺口腔裡還有著血腥氣,哥哥們儘管不贊同,但還是縱容著她,但是她很擔心,生怕adrian失去理智,他們全家就要被追殺了。

於是她邊顫抖邊笑:「教父他說,他說他哥哥就是你父親。」

adrian皺了皺眉,看向自己的外祖父,後者沉吟了一下,點頭道:「不無可能,我覺得這是有可能的。」

「antonio.gabriele.tatti?真的是他?」adrian疑惑地看著眼前少女,還有那個已經死去的男人。

那個男人為了保護他,讓自己的身體面對突然倒戈的龍的槍口,然後無比瀟灑地死去了,死了也不肯告訴他,到底誰才是他的父親。

湘靈深吸了口氣,握緊手中教父給的鑰匙道:「我不確定,我可能聽錯了,所以我需要在這個別墅裡搜尋下,教父給了我點信息,但是我不會告訴你的。」

adrian看了她一眼:「我給你3天時間,如果找不到,他們就必須死。」他指了指被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人扣住的她的兩個哥哥。

她點頭,重重地呼吸了下西西里的雨中空氣,心中暗暗祈禱:教父,您可別耍我啊!

已經是第2天的傍晚了,哥哥們和孩子被軟禁在巴勒莫。只有adrian天天看著她的舉動,這讓湘靈有些瑟縮。

前一天晚上,湘靈原本睡得已經不安心,誰知道那男人忽然面無表情地壓上她,說了聲「我要」就管自己亂來了。

到現在,身體還在痛,她這才知道,什麼叫做發洩,原來哥哥們那時侯,還真的是有在珍惜她的。

「好痛……」她細碎地挪著腳步,看著房子,她從最重要的書房裡開始找,找來找去,就是沒找到一點點信息。

時間就快到了誒……花的兒子……她皺緊眉頭,究竟是說誰啊?莫非二哥?

絕望地走到一樓最後一間房間,他們說那是教父的畫室,tatti家族的男人天生就有非凡的藝術鑒賞力和創作力。

她走進去,裡面還有一種顏料的味道,教父的畫全在那裡了,她隨意地走著看著,忽然有一幅畫竄入她的視線:白玫瑰叢中的小嬰兒。

花的兒子……就是在說它咯?

很巨大的一幅畫,大約有她一人高,她摸了摸裱好的畫框,發現背後有一塊地方是凸出來的,拿出瑞士軍刀,在後面割開來,如願見到很多照片,還有很多張紙頭。

她有種很奇妙的預感,那就是這些糾結的關係,將因為這些資料而全部理清。

第一張照片,是教父、哥哥們的媽媽還有一個男人,估計是他們的大哥,他們在一起拍的。

第二張照片,是教父和哥哥們的媽媽。

第三張照片,是教父和他的哥哥。

第四張照片,是教父和一個陌生女子。

第五張照片,是教父的哥哥,和哥哥們的媽媽。

湘靈正要細看照片的背後,卻被adrian奪過,他看到教父和那個陌生女子的合影,感到無比奇怪:「他認識我媽媽?」

然後又像是理所當然般地:「應該的,不然他怎麼知道事實的真相?」

湘靈奇異地道:「你媽媽的名字是?」

「flora.gabriella.gulino。」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花的兒子……

湘靈這才領悟過來,她看了他一眼,猶豫是否要把真相告訴他。眼前的adrian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了,他顯然更加深沉,更加冷血,更符合一個教父的做派。

「你的父親已經死了。」她告訴他。

他冷笑:「他不是很愛我母親嗎,早該去陪她了。」

「你見過他的,在你不瞭解一切的時候。」她歎息。

他愣了愣:「是這樣嗎?」

她點頭:「如果你想要知道他是誰,明天我會帶你去你們家族的墓地,但是在那以後,你要放了我的哥哥們。」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問題。」

這一天晚上,她睡著了,很安心地睡著了。困擾她許久的那些秘密,已經全部破解,所幸的是,那些文字資料被沒有adrian發現,她偷偷把它們藏了起來。

可是adrian睡不好,他又來到那個女孩的房間,藉著所有能借用的借口,把一生的思念,全部用在這一夜。

他冷著眼看身下女孩哭泣著推拒他,感受她內部如絲絨般的緊窒束縛,他甚至毫無潤滑地進入了她的菊穴,少女柔軟的身體不斷顫抖直到疼痛得痙攣起來,不斷絞合的內部逼得他發洩出來。

但是不管多痛苦或是多歡愉,她都沒有叫他的名字,閃躲著他的吻直到他把她送上數不清的高潮。

痛苦,也是一種烙印。

沒有人,會溫和一生。

他苦澀地想著,加快律動的節奏,瘋狂地燃燒她,直到太陽升起……

他想愛她,但這份愛,似乎已經太廉價了。

她沒有睡,在他已經疲憊沉睡之後。身體疼痛得厲害,哪怕是輕微的移動,都好像是有刀紮著她的下身。

看著睡容如嬰兒的男人,想到他過去的溫柔,誰都不會想到,他會變成這個樣子吧?

彷彿埋藏壓抑已久的一個人格突然爆發,他冷漠地對待著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等會的真相,又會給他多大的衝擊呢?

不能確定,但她得去找軟膏了,不然根本一點路都不能走了。

你們這些自私的大人啊……誰會知道你們的孩子究竟變成怎樣!

只不過,他們的罪孽是果,你們的罪孽是因。

黑色西裝黑色墨鏡,就如同《教父》裡的畫面一樣。他們在一片白茫茫的家族墓地,尋找他的父親。

她走路的時候疼痛就像火一樣,不斷地焚燒,可是她忽然很想看到眼前男子明瞭真相時候的反應,於是她忍下來,把他帶到哥哥們母親的墓邊,一座還新的墓旁邊。

「這個人,就是你父親。」她轉身,忽然又不想面對他的憤怒,乾脆來到兄弟們母親的墓前,微笑著,對著這位把她最愛的兩個男人帶來這個世界的可敬女子鞠躬。

「你騙我。」他的嗓音乾澀。

她沒有停頓,直到三鞠躬完畢,才轉身:「我沒有騙你,他還有和你母親的合影,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拿他保留的血樣做dna比對。」

他的眼睛已經充血了,近乎狂暴地看著她:「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他還有和你母親的合影,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拿他保留的血樣做dna比對。」她重複。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他抱住她,脆弱地低聲喃喃道。

她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背:「這是你苦苦執著的真相,adrian,我愛你,所以,別再痛苦了。」

「他為什麼要騙我……直接告訴我,他是我父親,不就好了嗎?」他痛苦地望著那個他們都認識的男人,那個為保護自己獨子而死去的男人。

教父rafael是個冷酷的男人,引誘了他天真善良的母親,然後拋棄了她,她的不貞潔,成為tatti家族光明正大拒絕她的砝碼。

他還可以讓他的兒子去承擔這種被世人怨恨的憤怒,然後讓家族的基業毀滅,湘靈微笑,似乎可以明白教父對家族權力又愛又恨的感覺。

他似乎親手拉上了自己這幕悲劇的帷幕,他親手把自己一生的傳奇終結。

有些怨恨adrian,為什麼告訴了他真相,他卻不放我走,需要我就可以忽視我的意志嗎?湘靈看著這間囚禁她的房間,裝飾得非常現代,也不知道是誰的品位,也許就是哥哥們的大舅舅吧。

在意大利語中,花是fiore,但是flora是拉丁文裡流傳下來的,在很多語言中都可以通用,而且泛指多種植物。

所以湘靈一聽就明白了,教父其實是在告訴她,flora的兒子就是他的兒子。

雖然很同情adrian,但是這因愛而生的同情不是無止境的,在他每一夜都要造訪這房間,近乎暴虐地對待她的時候,這種愛就已經逐漸地枯萎了。

她想要逃裡這裡,想和哥哥們一起生活,不想成為只是單純的被他當作宣洩出口的垃圾桶。

但是急躁是沒有用的,很多事教會了她忍耐。

怎麼逃離呢?她敲著手指,想了半天,覺得只有利用adrian每天清晨固定的去墓地的時間了。

清晨的時候,其實防備反而不強。這棟宅子最強的防備,就是在人們以為它已經不太有防備的時候——午夜和凌晨。

要變裝嗎,因為一直被囚禁著,即使是不同款的衣服也是同個顏色——極端醒目的白色。

乾脆就裝成侍女吧,如果不行的話,頭髮的長度和卷度可以變化一下的。計劃中唯一的變量就是adrian,如果他在晚上依然索求無度,那麼她的出逃計劃就要變更一下了。

這一天正好是教父的頭七,湘靈告訴了他這在中國是很重要的祭拜日,所以這天晚上他沒有來,而且整個別墅裡的人都似乎在忙著什麼,所以我就打算趁亂逃走。

但湘靈忘記了控制意大利半條經濟命脈的他有多麼精明!

他早就在房間裡甚至是浴室裡裝了攝像頭!

她在房間減短、卷頭髮、換衣服,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直到她以為自己逃離了,興高采烈地準備去港口,卻被一輛加長禮車攔住去路。

她下意識地朝反方向跑去,直到因為身體虛弱而摔倒,灰暗天空下,異色眼睛的男人就這樣蹲在她身邊,憐憫地撫摸著她的頭髮:「為我生個繼承人,我就放你走。」

番外篇-教父

我已經死了。

我應該已經死了。

每天早晨起來對著鏡子的時候,這是我的第一感覺。

francesco.rafael.tatti,已經在27年前就死了。

現在留下的,是教父rafael。

我是tatti家族嫡系的次子,上面有個哥哥antonio.gabriele。人們都說antonio似乎是天生就為黑幫領袖準備的一樣,在我懂事之後,曾經無聊到去算西西里那些家族大佬裡究竟有多少個antonio,結果竟然有10多個叫這名字。

不過我的大哥,確實是極特殊的一個男人,與他相比,我這樣的狠辣,竟然還能被稱為婦人之仁。

我們有個妹妹,長得自然是極其嬌美的,不過她是被父親和大哥保護的,像我這樣懶散的人,一般也不會過多地接近她。

雖然我也是很疼她的。

我天生就是個花花公子,女人對我來說並不是耐用品。那樣不安定的生活,永遠不能指望有個與你心靈相契的妻子。

我從15歲擺脫處男之身起,家庭、妻子、孩子的夢想,就已經幻滅了。

在我成長的年代,西西里的混亂,絕對不是今天那些黑手黨可以領略的,那只能用無秩序來形容,一種愚蠢的只知道你死我活的精神在所有的家族中蔓延。

我原本的志願是美術,可惜家族不允許,家族的敵人也不允許。

教導我的3個老師,都是在指導我的3個月之內被殺。

我裝做因此而墮落,整天出入巴勒莫和卡塔尼亞的酒吧,利用著下層的信息網絡,終於知道了幕後的黑手,卡塔尼亞的莫恩格裡克家族。

我親手殺了他們家族中最引以為傲的前3名殺手,然後就讓父親的幹將christiano.brunso領著家族的人掃蕩了他們。

因為滅掉了卡塔尼亞的第3大勢力,我一戰成名。但之後我選擇了金融和法律,退隱去美國讀書。

那4年裡我始終緊繃著神經,提防著所有人的暗算,終於讓我熬了過來,我在金融方面天賦讓我自己都吃驚,一個月內我幫華爾街的一個證券公司賺了3百萬美金。在70年代我想這已經是個奇跡了。

父親得知之後,家族就開始轉型發展,我明白,我開始在家族內有了自己的天地。這個時候意大利黑幫們洗錢的手段都太過陳舊,我們這樣光明正大地創建投資基金反而不容易落到話柄。

20歲的時候我在巴勒莫遇到了她,我的flora,有著棕色卷髮和碧綠色眼睛的漂亮女孩,那時候她才13歲。

她像個甜美的小天使似的纏著她的父親,有「巴勒莫之狐」美稱的antonio.trilify.gulino。我愚蠢地不可抑制地心動了

不知道為什麼,西西里的女人們總是發育得很早,在我去洗手間的時候不小心遇到了她,也因為有個人撞了她一下,我抱住了她,她豐滿的xiōng部觸及了我,幾乎是同一瞬間地,我對她有了反應。

她笑得純真而甜美,向我道謝。

而我卻要側身避免被她發現我不斷膨脹的分身,慾火焚身的滋味不好受,我只能冷漠地對待她。

我從沒有因為單純身體的碰觸而產生反應。

回美國之後,我對其他女人已經沒有興趣,只是偶爾需要發洩。我喜歡那女孩,但是她太純潔,不是我能沾染的。

我22歲回了意大利,開始在米蘭弄那個鬼集團。家族的事業在大哥接手之後以詭異的速度成長,西部的西西里和整個亞平寧南部幾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25歲的時候大哥27歲,在他的反覆思慮之下,他決定娶flora.gabriella.gulino——其實只是訂立婚約,騙得gulino家族的信任,由我這個名義上的中間集團籌資,在西部非洲採石油。

在把他們的資金全部抽光之後,再派個人引誘那女孩,毀掉她的純真,就可以以此翻臉了。

這樣的打擊,足夠gulino家族20年內不能翻身。

在大哥和父親計劃的時候,一種匪夷所思的衝動控制了我的思維。我竟然主動要求成為那個無恥的男人,說服他們的是我以往讓他們咋舌的戰績。

那時候我保留著這種衝動,我想要得到她,哪怕只是一個晚上。

我想要狠狠地摧毀她的純真,讓她的身體烙印上我的痕跡,永生永世不能退卻——我承認,我是個邪惡的浮士德,那種想要摧毀她的衝動,就是指引我、控制我的梅菲斯特。

彷彿我過去所有的經歷,只是為了得到她的歷練。

我化名rafael.crusino,一個喜歡美術的我自己集團旗下的僱員,在她在佛羅倫薩學習美術的時候接近了她。我深信我偽造的簡歷完美無雙,甚至騙過了以狡猾著稱的「巴勒莫之狐」。

如同一個純真少年般地,我陪著她走遍了佛羅倫薩,去海邊,去大教堂,去小鎮,去聖克拉拉山。我為她講解米開朗琪羅的殘作,她告訴我提香其他的作品。

為了她,只為母親下廚過的我,甚至選了一個小村莊,取來當地最好的托斯卡納橄欖搾油,然後和面,為她做通心粉。

我盡可能地以我的博學打動她,也做盡了蠢事——為了她對通心粉的興趣,我甚至從佛羅倫薩趕到馬德里,只為去買舉世聞名的頂級安達盧西亞橄欖油。

最後我們擺脫了她父親的人的追蹤,相聚在我臨時租來的套房裡。

那個晚上,我得到了她。

我們像急於纏繞彼此的籐蔓般彼此交付,她的純真是我最美好的禮物。

再也捨不得她所受的委屈,決定把家族的事務全部交託之後,就帶著她去巴黎、去紐約,到沒有家族的地方。

我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我是個沒有實權的人,很輕易地就被家族軟禁了,大哥近乎怨恨地看著我,他說,我都沒有得到幸福,憑什麼你可以?!

他不明白的,哪怕他鞭打我再多次他都不會明白的。

因為我對flora交出的,是我的心。

我擔心她,我害怕大哥會不利於她……可是我也明白,在我重見天日的時候,她一定已經被大哥毀得徹徹底底了。

偷偷去了巴勒莫,想要看看她。

他們都說她被父母囚禁了,可是我忍著疼痛找遍她的家族,最後卻在她家族的墓地裡找到了她——flora.gabriella.gulino,我愛的女子,死的時候甚至不滿19歲。

我曾經以為那是他們騙我的,可是我怎麼也找不到她存活的跡象,而以大哥的殘忍,我明白死亡是她的必然歸宿。

1980年12月28日,那就是我死去的日子。

82年轟動全意大利的巴勒莫總督被害案,是我為大哥謀劃的,既然已經失去了,生命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我學會了真正的率性而為,卻冷眼看著我的父親、我的兄妹們在地獄之中煎熬——那沒什麼不好的,因為我先經歷了那場絕望而已。

之後幾年大哥橫掃意大利黑幫,他是那樣的春風得意,結果卻在87年的一次清剿行動前被人掃射而死。

我怨恨他的同時也同情他。

他的死讓我成了控制全意大利的教父,看著馬龍白蘭度和艾爾帕西諾出演科波拉的《教父》,比我的生活都顯得真實。

教父這個位置啊,多麼適合我,不是嗎?

微笑著抽出一個雪茄煙點燃,深吸一口,感覺雲霧在口腔深處徘徊,然後吐出一口,看它寂寞地消失在空氣中。

88年我那個一直神志有些恍惚的妹妹氰化鉀中毒死去了,這家族看起來充滿了罪惡。

90年父母同一個月內相攜離開這個世界,我覺得他們至少還算是幸福的,儘管目睹了兒女們的死亡。

接手家族的事務,對後來的我來說,實在是輕而易舉。沒有結婚也沒關係,我有兩個非常優秀的繼承人。

無意中得到了妹妹gloria清醒時候的日記,明白了她瘋狂的主因,開始同情起我的兩個外甥——我不想,不想再把他們拖進來了……

同情這種東西,確實是可以致命的。

但大哥不明白,我之所以可以比他活得久,就是因為我性格裡更多柔性的東西,我比他懂得如何運用那套冷血的手腕——不必時時端著它,只要在必要的時候,用得徹底就可以了。

那對兄弟的願望,我會盡可能地為他們達成的,那個可憐的女孩啊,聯想到我心愛的flora,還是決定暗中幫著那兄弟,不要讓他們像我這樣不幸。

在女孩逃走之後,我可憐的教子忽然問我知不知道adrian.tristan.crusino,那一刻我驚訝無比,因為我曾經和flora說過我們的孩子,男孩就叫adrian,女孩就叫gabriella。

於是我私下裡開始了調查了,我難以相信,我可憐的flora是死在羅馬的貧民窟裡,我的兒子也是在那裡長大,並且什麼都干。

他後來成了全意大利最好的殺手,可是因為他是效力於在紐約的gulino的,我當時以為他只是單干的。

之後他又成了歐洲經濟的龍頭之一。我對他卻沒有絲毫的瞭解,有些怨恨這些交錯的時光。

終於見到自己的兒子了,儘管此刻我手裡抱著的是外甥們的兒子。

他有著惡魔之瞳——那是因為我的罪孽,我竭盡全力隱藏自己的愧疚。

我發現他在乎著我外甥們在乎的少女,這個女孩,莫非就是為了毀滅tatti而生的?

同時我為他驕傲,我的兒子,並沒有向我屈服,他是個堅強的男人。

我相信,家族會在他手上得到輝煌——或者毀滅。

我無恥地用女孩的安危來威脅他,威脅他接受家族的重擔,只因老gulino,我心愛女人的父親,堅持我們兩大家族聯合之後,必須由他的外孫做主——我也覺得他要比我的兩個外甥適合。

一切協議達成之後,想要在他接手家族事務之後告訴他我就是他的父親,甚至幻想過他的孩子究竟是怎樣可愛的幾個。

可是一出門,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在門口恭候的那些人,居然死了?!

看著他們倒地方向下意識地向頂樓拔槍,那個少年龍也和我一起開了槍——只不過我是為了把頂樓的那些人幹掉,而他是為了殺我的兒子,下意識地就飛身為他擋了子彈。

我的兒子不愧是當年的第一殺手,在給了龍一槍之後,迅速地掃除了頂樓的殘餘勢力,他讓我欣慰——儘管他奮力的搖晃讓我疼痛。

他們把那女孩叫過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眼前飄過的,是第一見到flora的時候,她嬌嫩甜美的模樣。

私心裡,想要讓她和我的兒子多相處些時間,刻意說得含糊不清,寬恕我最後的心機吧,為了我這不曾被兒子叫過父親,最後一點可憐的想望。

我的兒子,願你能夠幸福……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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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囚禁之後開始猜測,是否陰鷙冷酷,才是他原本的性格,好比二哥一樣,旁人一見他都以為是個陽光少年,但其實卻是最有心機最狠辣的。

還記得一直冷酷對待我的大哥曾經流露出的脆弱表情,這讓我似乎抓到了什麼東西。我一直覺得人性是非常複雜的,不可能一生溫和,也不可能冷酷到底。

百煉鋼成繞指柔的境界,自問還沒有實力去做到。不過快了吧,看著窗外的陰沉天空不由自主地想要微笑——哥哥們一定快來了……

哪怕他現在已經是整個意大利地下的霸主,哥哥們一定會把我救出去的,只要等待就好了。

老管家從法國過來了,見到我的第一面,他就對著我下跪——他以前是那位薛爺爺的管家,所以對中國人的禮節非常清楚。

我自然是不能承受的,扶不起他,只好和他面對面跪著,感覺自己像日本人了:「chris,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姐,求求你……求求你,不讓讓先生這樣做……」他老淚縱橫的樣子,讓我不忍心看。

「先生小時侯很偏執,他8歲被老爺從羅馬的貧民窟裡領養出來的時候,根本連話都不怎麼說,只懂得很兇惡地盯著人看,是老爺努力把中國人的溫良恭謙灌輸給他,而他也在報仇之後就努力按照老爺的吩咐生活。小姐,你勸勸先生吧,他一直是個好孩子,不是那些沒有良心的人……」老管家聲淚俱下。

我合了合眼睛,對他真有那麼大影響力嗎?也許,他的冷酷暴躁是在小時侯那些非人的生活裡被烙印出來的,就如同一種防衛機制般地,在發生不能讓他接受的事情的時候突然爆發。

這樣我便相信了,帶著面具生活的人,多半是很痛苦的,何況他是一心向善的,變成如今這樣的失控,必定讓他自己也痛不欲生。

鼓起勇氣走到他房間,沒有敲門就進去了。

還好,沒有喝酒。只是呆呆傻傻地望著墓地的方向出神,我走過去,厚厚的地毯吸去了我的腳步聲。

那一刻,我見識到一種人性的美麗——怪不得,我對adrian,始終缺少激越的情感,因為他沒有把全部的自己展現給我,所以我不可能如愛上哥哥們般地愛上他。

我看到他冷凝著臉,但是那只翠綠色眼瞳裡緩緩滑落的淚水,就彷彿是落在我的心上似的。

忍不住過去擁抱了他,原本他週身的冷漠是外放著的,可是因為感受到了我,收斂了回去——這樣我便明白,他情緒的失控,是和我有關的。

那天晚上他過來說的「我要」,大概只是向我索討一個溫暖的懷抱,而心亂的我根本沒有注意到,反而以為那只是他要發洩而已,所以只是冷漠地對待了他,而他也在絕望之下那樣對待了我。

緊緊抱住他,苦笑著想著這些愛情已經把我變成了一個優秀的心理學家,親吻他的額頭:「我愛的是adrian,溫柔的你是他,冷酷的你也是他,不要怕……」

「你的哥哥們快要來了,你走吧,我現在沒心情,你放心,家族的基業我不會毀掉的。」他推開我。

你說了家族……教父在天上聽到你這樣說,他一定會感動到到眼淚汪汪的。

可是他希望的,就是你——他的兒子——可以把這個罪惡的家族毀滅得一乾二淨啊!

微笑著點頭:「教父在遺囑裡把那幅『花的兒子』送給我了,所以我要把它拿走喔。」

adrian深深地凝視了我一眼,然後冷漠地笑了一下:「沒問題。」

主動吻上他,狠狠地,直到咬破他的嘴唇才罷休,可是他笑得那樣滿足……

換上灰色毛衣和牛仔褲,什麼都沒帶,和悲傷的老管家道了別,就瀟灑地走出別墅。

心中默默倒數,然後忽然轉身,就看到他一臉溫柔地凝視著我,在二樓的窗後。見到我回頭,他的表情又恢復了冷凝,迅速地拉住了窗簾。

笑著走到公路上,哥哥們果然已經來了,他們來得遲,我想也是因為他們捨不得和僅剩的親人作對。

抱住他們,笑著走進車子,最後看了眼這灰白的豪宅,心想下次應該就不會畏懼它了吧?

吐吐舌頭:「你們不會拜託蕭放了吧?」他們本身的勢力已經壓制不了adrian了,只有外部的媒介才行,而能夠對他施壓的人本就不多,最有嫌疑的就是蕭放。

二哥揉了揉我的頭髮:「就你聰明,是啊,把大哥在幾個公司的股份白送給他了。」

啊?!肉痛!「這樣不行的,那是我兒子的生活費啊……」

「到底是多少錢?」兇惡地瞄向大哥。

他苦笑了下:「每個投資公司10點的股權,不多的,1億而已。」

「1億什麼?不會是歐元吧?」繼續懷疑。

二哥笑了下,如惡魔般地:「英鎊。」

蕭放,你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把我兒子的奶粉錢還來!!!

和哥哥們去了馬爾代夫渡假,一口氣在那邊留了1個多月,結果發現自己果真不幸中獎,只好回了瑞典。算日子肯定是他的,本來以為哥哥們會生氣的,可是他們更多的,也是無可奈何吧?

adrian是他們舅舅唯一的孩子,他們再生氣再難過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大哥抱著紹沖面無表情地看我熬粥,聲音倒是很溫柔地:「你高興就好了。」

二哥邪惡地瞄了眼我的xiōng部:「你好像還有成長的空間……」

一個鍋鏟掃過去,他靈巧地閃過,委屈地抱住我:「難道要叫你墮胎?算了,到時候把他打一頓就是了。」

「……」原來他早就開始算計adrian了……

2月是狂歡月,裡約、科隆、威尼斯的狂歡節輪番上場,決定回西西里了,遵照教父的遺願行動。

adrian是個天生的領導者,在他和政府總理的斡旋之下,南部那些騷亂事件終於不了了之,不過我懷疑他以後可能要加大在意大利的投資,這應該是條件。

不過我可不是來讚頌他的,進門就要老管家收拾行囊,老人家激動不已,連連向我鞠躬,弄得我格外不好意思。

adrian在樓上自己臥室裡,那房間裡貼滿我的照片,他像個傻瓜一樣一張張看過來,看到我的時候像是疑惑了下。

「是不是覺得手感很真實?」

他點頭,身上瀰漫著酒味。

我搖頭:「你得跟我走。」

他的神智立即恢復清醒:「為什麼?你沒資格命令我。」

「教父的遺囑,花的兒子不是那幅畫,而是你。」我笑了,手下意識地摸了摸未凸起的肚子,寶寶,媽媽幫你幫爸爸拐回去喔!

「這不可能!」他退離我3步遠。

就知道你不願意了,我撇了撇嘴,出房門朝樓下大喊:「chris,你準備好了沒?」

「好了,小姐!」老管家中氣十足地回應。

「好極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墮胎!」我摸摸自己的肚子,向他示威。

可憐的寶寶,最早是你爸爸留下我的借口,現在又成了我威脅他的手段。

他睜大眼睛,臉上逐漸暈染開一種狂喜:「你是說……」

我點頭:「我中獎了。」

他的中文還不能理解我的意思,但是已經伸出他的手,溫柔地撫摸我的肚子。

「我、我……」

他看著我,眼眸中混雜的東西複雜無比,我抱住他的腰,在他頸間壞笑:「你不會想要遺棄我吧?」

「不是的,我……我要管理好家族……」他摸著我的頭髮,聲音沉痛而無奈,「我對著薛爺爺發過誓,如果脫離黑道之後再回去,就罰我最愛的人都死去……」

「父親……已經死了,我不想你也……」他抬起我的臉,溫柔地印下一吻。

我微笑:「你不愛我了嗎,所以我才沒死。」

「當然不是的!」他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那個誓言,應該是薛爺爺怕你去做壞事,可是你控制家族之後,幾乎都是在為南部騷亂掃尾,其實也算是善事了哪!」摸摸他的xiōng,暗中吃點豆腐。

「靈,你是我的珍寶。」他看著我,終於恢復了那種熱烈的溫柔,臉上不忍我受傷的表情又回來了。

adrian,你所展現的真實,曾經讓我和你很痛。可是正因為它真實,所以我真正愛上了你。

我們先去了羅馬,他好像有事務要交接,之後就回了瑞典。

就我和他還有老管家,其實也沒有問過他是否能夠接受和哥哥們一起,畢竟……

按響對講機,卻是二哥來開的門,看到我立刻衝出來抱住我:「靈靈乖,自己一個人來就好了啊,帶這麼個傢伙幹什麼?」

不敢回頭看adrian的臉色,只好跟著他進去。

大哥已經從一個笨拙的爸爸進化成一個超級奶爸,有模有樣地拿著奶瓶給紹沖餵奶,看到我,卻溫柔地笑了:「回來了?」

「嗯,那個,adrian你們都認識的……這位是他的管家chris.dilano先生。」老管家,先救我一命吧……

大哥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管家先生剛來這裡,應該不太熟悉。你帶他去城中走走吧。」言下之意,不會是想暴力解決把?

adrian給我一個讓我安心的眼神,我便被識相的老管家拖離了房子。

等到把小小的kiruna城都逛遍了,不太放心地回去,卻發現哥哥們和adrian都完好地坐在那裡,只是涇渭分明的樣子,讓我有點頭疼。

二哥撲過來抱住我,老管家神色有些憂心。

大哥忽然道:「我不認為湘靈適合嫁給你,而且你要想和她一起生活,就要把全部家產都給她,你能做到嗎?」

「沒有問題,」adrian笑了,「還必須和你們一起,我明白。」

我想到他之前的拒絕,他何必委屈自己呢?我不可能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他身上啊!

其實對哥哥們也不公平的……

這樣一想,感覺很難過,可是他們彷彿都看穿了我的心思般地,大哥優雅地交疊著雙腿:「你啊,打算好去哪裡讀書了嗎?」

「是啊,你的年紀也差不多了,這一胎生完就可以去讀書了。」二哥吊兒郎當地看著天花板。

adrian居然也附和:「這次生完就去讀書吧,到哪裡都可以,我會陪著你的。」

「喂喂,這話該是我說的吧,你搶什麼先?」二哥看了他一眼。

大哥咳嗽一聲:「好歹他是你的表哥,是家族的族長啊。」

「他現在只是個等待我們接納的男人。」二哥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可是他的眼神無比專注地看著我。

adrian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從沒想過要被你們接納,只要她願意就可以了。」

說完,他的眼睛溫柔地直視我,藍色眼睛深邃,綠色眼睛透明,卻都如此坦誠。

他們都改變了啊,其實我也在變了……

番外篇-要麼一切,要麼全無

我一直喜歡一句話,但從來沒有人知道。

象徵主義詩人阿爾瑟爾蘭波的那句,「要麼一切,要麼全無」。

可是那句話,後來我自己都忘記了——因為她。

我生在羅馬的貧民窟裡,從小就是餓著肚子長大的。

而我異色的眼睛,也被那些偶爾路過的達官貴人們厭棄,不然我還可以有些外快去醫治母親的病。

我的母親啊……

如此偉大的女人,彷彿她的使命,就是為了所愛的人捐棄一切。

我此生最幸福也是最不幸的事之一,就是成為她親愛的兒子——她會致力於我的幸福,而為此犧牲一切。

她曾經是個大家閨秀,周圍的人都這樣議論她。

當她大著肚子獨自一個人搬到這裡,周圍的人們給予了她無限的同情。

她是那樣美麗的女子,曾經有著纖長柔順的棕色頭髮,熠熠發亮的碧綠色眼睛,可是到後來,繁重的家事工作和我,耗去了她全部的心力。

她憔悴得脫了形,我不知道是否我這樣的愛她,讓我3歲至今的記憶,都不曾有過大的遺漏。

她把長髮剪短賣了錢,那頭髮因為她身體的緣故,日漸枯黃,碧綠色眼眸也失去了光輝,再也沒有周圍人們描述的那樣美麗——可是在我眼中,她比聖母還要光輝聖潔。

4歲開始,簡單手工藝什麼的,我都可以干了,在這生活並不穩定的人們中,我和母親的生活,似乎還算不錯,可是詛咒很快就降臨了。

5歲的時候,母親被發現得了肺癌,她常年的咳嗽和蒼白終於有了最好的解釋。

當時並不明白,可是醫生也是說她是有希望的——有希望多活10年,那一刻我答應母親,我不絕望,我要爭取所有,來為她延續那10年。

我懇求所有經過的老爺貴婦們,懇求他們借我錢。

那時候我真的天真得近乎愚蠢,那些良心早已經被黑暗吞噬了卻又無比恐懼被黑暗吞沒的人,怎麼可能理會一個形似惡魔的孩子的請求。

我傾盡家裡所有的錢,只夠母親住一個月醫院。

母親很明白家裡的窘境,她堅決要求出院。

後來我就經常會看到她捂著手朝我微笑,不放開手的原因,是那裡面滿是血。

儘管已經不信天父,但還是渴望他能夠拯救我的母親。

偷偷趴在一輛高級轎車底下進了教皇國,裡面往來的除了遊客便是富可敵國的宗教人士。

那些教廷的人們啊,他們一邊做著虔誠無比的禱告,一邊又玷污著信仰的聖潔。

看著空落的十字架,被膜拜的主耶酥所受的刑具,心中忽然清明,我乞求有什麼用?!

求人,不如求己。

我只恐懼時間來不及。

母親終究沒趕上那次慈善基金的救治,死在我7歲生日的前3天,她安詳地死在那家醫院的病床上,竭盡全力告訴我她留給我的生日禮物。

沒多久她就斷氣了,這個時候忽然有人過來問我,是否有意向得到一大筆錢,這樣好去安葬母親。

他說了一大堆我不懂得的醫學名詞,但是我抓住了要領,他竟然,要我把母親的眼睛賣給他!

即使出賣我自己的,我也不會出賣我的母親。

既然母親生前沒有簽器官捐獻協議,那我也就遵循她的意願,我會盡我所能為她找到她喜歡的安息之所。

回到家,母親的一個箱子裡,有不多的錢,一張被撕開了的只剩她的照片,一封遺書,還有一個金質的戒指。

那戒指對我來說太大,我把它吊在脖子上,專心地看遺書——她懇求我把她安葬到巴勒莫或者墨西拿。

我的母親,居然懇求我?!

我用光了錢,但還是不行,最後我決定,暫時將她安葬在羅馬,等到我有能力了,就去滿足她的願望。

自己一個人的生活,似乎是有問題的。

沒有上過學,而母親顯然是非常有教養的女子,她的教導,讓我比一般貧民窟裡的孩子有頭腦——也更天真。

我偷搶拐,什麼都干,然而賺的卻不多,因為上面的人時常會來勒索。

被好朋友背叛,一夜之間所有積蓄被席捲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快9歲的時候,打算最後撈一票就去讀書,在街上觀察了5天,看中一個行動不是很靈敏的東方老人,他似乎是個有錢人

在裝做慌亂的碰撞中,原本從未失手的手,卻被老人牢牢抓住。

呆滯地看著他的笑臉,看他把我帶上那輛似乎很豪華的轎車,心想他是要送我去警局了吧。

結果不是的,他帶著我回了他的家,並且要求他的僕人們把我當成他的孫子對待。

但我總是懷疑,這樣的好事背後有什麼不軌的陰謀,我不能輕易信任他。

從9歲開始,就不斷學習起了中國也好意大利也好,東西方的各種知識,老人為我請了8位語言老師,而我自己似乎也是很有這方面的天賦,學習得很快。

只有兩樣東西,是老人親自教我的——古武術和禮儀。

中華禮儀是非常有趣的一門學問,甚至連抱拳的姿勢都有講究,而古武術更是修身養性的中華精華所在,對於老人毫不藏私的授予,不得不說,我感覺自己內心在逐漸地軟化。

就在我打聽到老人的生日沒多久,他受了重傷——他救助的人貪圖他的財富,謀害了他。

這又使我想起多年以前的那個事實——母親之所以沒有輪到慈善基金的減免救治,是因為一個高官需要她的眼角膜。

如果母親願意捐出,或者她是因為意外去世,我想我可能會樂意,但是這個事實擊潰了我。

從此以後,我就不是意大利人。

來到老人曾經居住過的國度,此前我從未出國過,這次是為了接手老人的財產而來——但我凍結了它,我要現在復仇,而這筆財產,絕對不能落到別人手裡。

爺爺,其實是我對不起你……

直到你去世,我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薛銘遠。

爺爺,我的孩子,一定會姓薛的。

我進入了外祖父的家族,成為他們家族的第一殺手,6年多就賺進4000多萬歐元,然後我立刻投資了幾個公司,買下部分的股點,直到25歲,爺爺的財產解凍為止。

那時候我才知道,爺爺控制著遠超過我想像的意大利企業。

而那以後我一直戴著墨鏡出現在人們面前,他們給我一個可笑的外號:黑狐狸。

直到aurora出現,她那樣輕易地擊潰了我的防備,進入我的內心。

我想這和她是中國人是脫不開關係的,可是她的空白,她不會帶來傷害的小小心機,都是那麼生動鮮活——我此刻才明白,原來我是死去了的人。

把自己的命,交託在陌生人手上,從來不是我會做的事情,可是聽到她說我的眼睛很好看,卻也第一次不怨恨父親給我的藍色眼睛。

去了愛爾蘭的時候,看到她暈倒在街角,終於明白中國人所說的「緣」,而我也渴望就那樣死死攥住她不放手——可是她懷孕了。

在醫院教堂裡,聽到一個女孩對我傾訴她不幸的遭遇,她被她的大哥二哥毀去了,那時候我心痛得不能自己。

於是我掀開了帷幕,我想要見見這個女孩子——和昏睡的她一樣,說著中文、牽動我心弦的少女。

我見到了她,甦醒了的湘靈。

於是我想,我要讓她眼中只有我一個人。

第一次,我感覺到薛爺爺留在我身體裡、我頭腦裡的那個中國紳士復活了,我可以那樣溫和淵博、彬彬有禮地對待她,並且是發自內心地溫柔對待她的孩子……

我們在利默裡克、在圖爾穿梭,她的美麗、母性和好學都讓我更加喜歡她。

她會歎息,說越到發達的時代,愛情就會越不純粹,那時候我曾有衝動想要反駁,可是看她嚮往地指著瑞典北部,神往地敘述著西格麗德溫塞特的小說人物時,我又忍住了。

後來我偷偷看了那本《克麗絲丁》,慢慢明白了湘靈的內心,她還是渴望著那樣全心愛她的人——可是我卻在想,這個女孩,是否也能夠全心全意地去愛某個人。

事實證明那已經不可能了,我永遠也不可能比她的兄長們更早遇見她,在我們結婚的第2天,她看到那個為她形容憔悴的男人,我分明看到了她眼睛裡強忍而沒有落下的淚水和無法強抑的傷悲。

我輸了吧,輸給了自己的信念。

在她還沒有認清對我的感情的時候,我卑鄙地要了她一次。

那時候說的,也許是我的心聲了吧——要麼一切,要麼全無。

骨子裡,我還是冷漠的我吧?

我出去之後就坐進了轎車,看她臉上帶著茫然地打車去找她大哥。

看她荏弱的身體頂著風雪在別墅門口等待。

按下車窗的時候,看那些雪粒飄落在我們之間,忽然有句中國古詩落入我心頭。

我一直不知道它的作者,可是我想他明白我的痛苦,並且把這表達得淋漓盡致: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她一直在瑞典,看那些照片我想她是快樂的。

紹沖是個安靜的孩子,我想這也許比較像他父親,可惜我此生,也許已經沒有做父親的幸運了。

那位教父拿她的安危來威脅我,於是他成功了。

憤怒地去了墨西拿,意外被推上了意大利黑手黨之父的寶座,卻也立刻遭受了報應。

龍一直不肯透露的殺害他全家的仇敵,居然是tatti,於是教父為我而死,而他至死也不肯告訴我,我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究竟是誰——那答案,居然掌握在我最愛的女子手裡。

那一夜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尋求她的溫暖,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懷抱,都比任何事情讓我安心。

可是她拒絕了,憤怒燒灼了我,而詛咒卻在此刻湧上我心頭,失去她的恐懼讓我的理智被蒸發……我,暴虐地對待了她。

看著她滿面笑容地對著我,告訴我我的父親已經長眠於此,那個喜歡白色玫瑰,那個喜歡暗紅色地毯,那個傷害我母親和為我而死的男人。

忽然不能接受現實,這樣殘酷的現實。

我也很明白,我的父親,只是不想讓我變得更可憐——可是,他不能在活著的時候,聽我叫他一聲「父親」了啊!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不怎麼怨恨他,也許母親臉上的甘願,已經化解了我對他的戾氣。

我恨的,是他如此罔故我的意願,我明明不是小孩子了啊!

為什麼,不讓我用成熟的愛去面對呢?

真的是怕我難過,還是害怕有聽不到「父親」的失望?

人,都是自私的吧?

囚禁她,給我最後的半個月時光就好……我要的,真的不多。

哪怕我一直渴望的,和她的孩子,也不過是我用來拖住她的借口而已——我終究怕詛咒應驗在她身上。

可是將她的照片貼滿房間之後,忽然看到了如此真實的幻影,她銜著幸福的笑容笑著說,你得跟我走。

命令的語氣,可是我卻覺得心要從xiōng腔裡跳出來,連呼吸都可以停滯,只因為幸福。

跟著她回了瑞典,面對另外兩個佔有她的男人,忽然覺得這樣也很好,這樣會讓我更愛她。

抱著懷中的孩子,我和她的孩子,薛子夜,我忽然明白——其實一切等於虛無,蘭波的那句話,看似有選擇,其實只是毫無選擇的末路。

便慶幸起來,放棄無謂的堅持,未嘗不是種幸福——只要她還在我身邊……

番外篇- 浮世之暗

我的名字是gloria,格洛麗亞,我很喜歡這個名字。輕輕念的時候,彷彿有一種光輝會籠罩在我身上,淨化我的心靈。

很奇怪地,這樣的一個名字,居然出現在一個黑手黨的女兒的身上。是的,我是gloria.tatti,墨西拿前任霸主的女兒,墨西拿現任霸主的妹妹。

這個身份也許還算不錯,至少在我生命的前半段,它意味著衣食無憂、完全無擾。我的父親paolo和母親alessandra一共有3個孩子,我大哥antonio,二哥rafael和我。

一直以來,我感覺這個家對我最好的就是我的母親,可是她在我5歲那年,已經因為不治之症離開了這個世界——我深信如果有天堂,她必然是最靠近神的那位天使。

和二哥之間的疏遠,似乎是父親和大哥有意為之,當初我不明白為什麼,可是後來我知道了他們之間截然不同的用意之後,我忽然很可憐父親——他對我這個孩子的拳拳父愛,居然被那個禽獸骯髒地利用了。

很多年以後,父親才告訴我,他之所以隔離我,是因為二哥是在那時侯知道,我不是這個家的孩子——而他一貫的花花公子習性,也實在不能讓父親放心。

父親經常說,如果我的二兒子可以和我的長子一樣沉穩就好了。小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可是逐漸長大之後,我可以見到二哥在花樣繁複的桌布之下那緊握的拳頭。

事實上在最初,二哥的成績好得幾乎出類拔萃,甚至勝過了大哥,但是在看到大哥被訓斥之後,他就轉而沉醉於每個tatti男人都非常熱中的藝術之中。

10歲的我,可以在很多個夜深人靜的晚上,透過畫室並未完全閉合的門,看他用畫筆蘸取顏料,全神貫注地作畫。

我感到我身體裡,某個隱秘的地方正在發生變化。我的姨媽、我母親的姐姐悄悄告訴我,我正在逐漸變成一個女人。

當我把我起伏不定的心情告訴她時,她沉默了許久,然後說,恭喜你,我的孩子,你在逐漸懂得愛情——不過這個過程,會非常漫長,痛苦與歡樂交雜,它的多少,因人而異。

後來我終於明白了她垂憐的目光的真相,太早開始懂得愛情,意味著生命之初最純粹的歡樂,已經開始離我遠去。

可是我喜歡這感覺,我看著他,安靜的時候如同一株植物,我喜歡那時候的他。可是多數時候,他的血管裡淌滿了酒精和對於性的慾望。

12歲的時候,我來了第一次月經。大哥似乎很高興,因為我已經開始成長了,他似乎如同所有西西里男孩一樣,為他越來越有風情的妹妹自豪。

二哥什麼也沒有說,他給了我一個吻。在嘴角的親吻,我應該欣喜若狂,可是當他那還屬於少年的柔軟的嘴唇輕輕覆上我嘴角的時候,我只能竭力控制自己潸然淚下的慾望。

那是個只屬於傷感的吻。

我的愛情,只是一段歡樂而悲哀的獨白。

父親將我叫進他的書房,給我全部他所能知道的真相——我不是他們的孩子,我只是一個棄嬰。

那一刻無言的喜樂和悲傷在我心中糾結,不斷撕扯著我——我不是這個家的孩子,意味著我可以去愛他;我是個棄嬰,說明連把我帶來這世上的那對男女,都不愛我。

原來二哥,早已在我10歲時候就已經知道一切真相。而大哥,連我的名字,都是他給我的。

父親提供了他的猜測,認為我可能是一個東方人和一個北歐人的孩子。可是我絲毫沒有尋找他們的慾望——既然我的父親和兄長們仍然愛我。

這位被稱為「阿爾卑斯山狼」的男人,捨棄了他的冷漠,用家庭和父親的愛溫暖了我。這一生,我最感激也最怨恨的人,就是他。

快滿13歲的時候,二哥的3位美術老師都被人莫名其妙地殺害了。在一開始,我並沒有想通原因,為什麼敵對的家族,會找一個人微言輕的二哥下手,直到我聽到大哥與父親的對話——

「父親,rafael還是太衝動了。他潛入了最底層,卻也不想想,賣給他的消息是真是假,莫恩格裡克家族就算要下手,也會找我或是找您,不過我想這次給他一個鍛煉,也許他會展現出他驚人的才華。」大哥似乎在笑。

「的確,這孩子一直在隱藏自己的實力,我也覺得你的弟弟,會是你最好的助力——你們兩個聯手,整個意大利,都會是我們家族的天下。」父親低沉著聲音。

「父親,關於紐約的christiano家族的求婚,您同意嗎?」大哥問,我甚至可以清楚地聽到他微微加大了力度的呼吸聲。

父親似乎猶豫了一下:「我的同意並沒有用,他們求婚的對象是我的女兒,而gloria的年紀還那麼小,我還是希望以她自己的意願為主。」

他們在說我!感覺心臟瞬間被一隻手牢牢掐住,我屏住呼吸,專注地傾聽。

「我認為不用把她嫁那麼遠,可以把她嫁在西西里,我的妹妹會讓很多人放棄他們的疑慮的。」

「不,antonio,」父親忽然用了嚴厲的語氣,「你不是瓦倫蒂諾公爵cesare.borgia(愷撒。布爾琪亞),你的志向是控制全意大利的黑幫,但是你真能夠像他一樣,每次都能夠成功地奪回你的妹妹嗎?」

「父親,我……」

大哥,他想要把我賣給他未來的敵人嗎?抑制不住的恐懼讓我顫抖不已,怎麼辦,怎麼辦?

絕望之中,忽然想到,既然瓦倫蒂諾公爵可以用藥,為什麼我不行?

找到了我的姨媽,整個南意大利最出色的藥劑學家,我要學配製藥劑,最起碼,我要自保!

那一天之後,我只要見到大哥,就必須要用盡全身力氣去遏止自己的瑟縮——他怎麼可以這樣一邊笑著送我我喜歡的蛋糕,一邊又鎮定自若地出賣我?!他是狼,是真正的狼,即使手段狠辣如父親,也沒有出賣自己女兒的意圖,然而他卻有!

二哥自從那次奇襲得到勝利之後,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放縱於酒精和女人之中,卻非常突然地,在一次晚餐的時候對父親提出,他要去美國讀書。父親雖然為難,但還是答應了——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次子是個可以走在正道上的天才,家族中並沒有那樣可以掌握整個集團運作的精英。

他走的那天,我並沒有去送他。只是在他不知道的前夜,我聽到他房間了酒瓶晃動的聲音,明白他又墜入酒精的懷抱,才躡手躡腳地走進他的臥室。沉睡的他是天使,讓我懂得了愛情,那種最美好最生動的情感;沉溺酒精中的他是惡魔,讓我懂得了痛苦,被生生撕裂般地疼痛。

輕輕俯下身,拂開我礙事的長髮,含吮他的嘴唇,忍不住在唇舌間體會到了鹹澀——那是我的淚水。

我愛著這個他從不知道我愛他的男人。我注定只能遙望他,看著他為了除了我以外的一切悲喜,直到我死,或者他死。

忽然有種衝動,想要被他佔有,想要這身體烙印上他的痕跡,想要他讓我痛。可是不想讓他難過,所以我永遠只能這樣看著他。

這是他的第幾個吻呢?數不清了吧……卻是我的第一個。

彷彿就在這一夜之間成熟,走出房門的時候,忽然有種錯覺——我已經成了一個女人。

「你愛他?」黑暗中那雙晦暗不明的眼眸,低沉而微帶嘲諷的聲音,還有在他指尖閃爍著的煙頭,這個讓我畏懼的男人肆意地倚靠著我和二哥之間的牆壁。

忍不住挺直脊背:「是的,我愛他。」我想要把我對他的愛告訴一個人,哪怕這會成為影響我一生的把柄。

「你的臉很漂亮,所以很有用,知道嗎?」他拉高我的下巴,淡煙味道在我的鼻端縈繞,手指有些冰涼,讓我畏懼。

「卡塔尼亞的gianni對你很有興趣,他是那裡最強的家族繼承人,」他的手下滑,在我的頸項上停頓下來,「嘖嘖,不知道你將來,能不能成為lucrecia.borgia(與愷撒有不倫戀情的他的妹妹)那樣yín蕩的女人——如果那樣的話,我們的家族一定可以成為意大利的霸主。」

撥開他的手:「你不是父親的兒子,真無恥!」

轉身,想要走進房間,卻聽到身後傳來的輕蔑的聲音:「無恥?我的弟弟在美國要是受到了什麼傷害,我可不一定能夠及時保護他哦……」

無奈地閉上眼睛,轉過頭:「那你想要怎樣?」

「你就乖乖等到16歲,我會把你嫁去卡塔尼亞。」

我深深地後悔了……我的大哥,竟然是如此冷血的男人!

二哥去了美國,父親常年在巴勒莫開疆拓土,只剩我和大哥。他要我去學國際象棋,我去了,他要我去學油畫,我也去了,惟獨沒有落下姨媽的藥學課程。等到3年以後,我一個人被嫁到那裡去,只有藥物才能拯救我了。

很快就是2年,期間二哥回來過,但他只去了巴勒莫見父親,逗留了2天就走了——他沒有來看我,我明白的,在他心目中,我不過是個比較疏遠的妹妹而已。

中學我讀的教會學校,一個男老師都沒有,而我上下學都是專人接送,當初也曾經非常幼稚地問過大哥,為什麼不讓我和同學一起回家,他以打量貨品的目光審視了我,然後說:「你就要嫁到那邊去了,我想他雖然不在乎你是否是處女,不過也不能把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上。」

那一刻我就懊悔,不該如此愚蠢地質問他,因為那答案,永遠不會是為我好的。

16歲半,在我的同意下,父親答應了和vanozza家族的聯姻,我嫁給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沒有我厭惡的婚禮、沒有登記,但是我是被整個西西里的所有家族認可的gianni.vanozza的妻子。

二哥沒有回來,因為他的學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新婚這一夜,我把這個與我沒有關係的男人毒殺了。

不能忍受除了二哥以外的人得到我的這個事實,所以在他侵佔我之前,我先殺死他。

理所當然地回了家,因為那藥只要時效一過,就再也不能檢測了——它只能讓心臟麻痺,但是食道、胃腸和血液檢測都不會有效果。

大哥顯得非常高興,因為他還沒有動手,他的夙敵就死了,還是死在他妹妹的床上。

我怎麼會下得了手?這麼的罪惡……我的家族都是罪惡的,連我慈愛的母親,都曾經為了挽救自己的丈夫而毫不猶豫地殺了無罪的人。

但是他終究是我的大哥,我不可能像毒死我名義上的丈夫那樣毒死他。

17歲的時候選擇了中國文學作為大學的主修,沒有去米蘭或者羅馬,而是選擇了英國的學校——直覺自己身上的東方血統,是來自於那個遙遠神秘的國度。而自從知道身世以來,學習的中文和日語似乎也幫了我不少忙,最起碼,我不會覺得課程多困難,自己閱讀古文書籍,也不再有障礙了。

我是怎麼認識照熙的?似乎是在特拉法加廣場的斜陽裡吧……他是那樣酷似二哥,除了髮色和眸色不同之外,幾乎都是一樣的——我明白尋找替代品的方法不可取,然而我不能不那麼做,對二哥的思念,已經讓我瀕臨崩潰。

照熙喜歡楚辭,事實上我不是很喜歡,相反,我更喜歡那些自由純淨、所有感情都鮮明的詩經。但是我不會告訴他的,我不想讓他難過。我會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到他身上——我太明白得不到回應,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我們在我17週歲半的時候結婚了,在墨西拿的家族裡。照熙是個孤兒,而他也希望,在我成為他妻子的瞬間能夠是最幸福的。

那一刻我是如此感動,他的體貼、他的寬容,都是我從未在任何男人身上得到的,一個愛著我的二哥……忽然生出了這樣罪不可恕的妄想。

我們的這一次結婚,父親也好,姨媽也好,兩個哥哥都來參加了婚宴,因為我已經嫁過一次了,所以他們沒有弄得很鋪張,但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都來了,哪怕看著二哥心不在焉的樣子,我都覺得好幸福。

挽著這個沒有被人發現酷似二哥的男子,我要真正地結婚了,沒有任何不甘願,和照熙的生活,我想不會因為狂愛而有波瀾,所以靜靜地相守到老,是多好的事情啊!

新婚的夜晚,有些羞澀有些緊張,這身體沒有交付給任何人過,甚至最愛的男人,但是我想我會和我的第一個男人一起到老——這樣就足夠了,人不能太貪心的。

洗完澡,穿上姨媽神秘地塞過來的睡裙,聽到門把被旋動的聲音,有些害怕地想要探出頭去看,但是他把燈關了,忍不住笑了,他跟我說——他也是第一次呢!

「照熙,你也緊張嗎?」我特意說了中文,想要安撫他,真是沒辦法,不過他的緊張,倒讓我的情緒得到了緩和。

「是啊,我很緊張……」他在全然的黑暗中摸上了床,身上有著淡淡的酒味,並不是很難聞。

並不熟悉的唇湊近我,輕巧地含吮起來。

「照熙,我愛你……」哭泣著,要他用力進入我。

他歎息了一聲,雙手不斷愛撫著我的身體,直到他完全地進入我。那一刻,我感動地流淚……二哥,從此以後,我要好好地愛他,我對你的愛,終究只是一場幻影。

照熙一直溫柔耐心地引導著我,彷彿他並不是沒有經驗的男人,而是一個久歷花叢的老手,心想也許中國男人確實是比較含蓄一點,但不代表他們在性事上也就含蓄得一塌糊塗。

我感覺非常奇怪,他溫柔地親吻我:「寶貝,你真美妙!」

柔順地應承了他的吻,但總是覺得今天的他有些怪怪的,疑惑地問:「照熙,你沒事吧?」

「累了嗎,要不要休息,我的小lucrecia?」他牢牢地箍住我,溫柔地詢問。

那一刻我只覺得身前這具火熱的男性軀體被北極的冰塊還要寒冷,他剛才說的這句話是法語,而照熙並沒有學過法語!而lucrecia這個單詞,我只聽一個人講出來過!我的身體開始不能遏制地發抖……

抓住他的手臂,澀聲問:「你把他怎麼樣了?」

他漫不經心:「哪個他?你愛的男人也太多了,我可不知道。」

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忍住想要流下來的眼淚:「求求你,你現在也應該很高興了,你放了他吧!」我怎麼這麼天真,他根本見不得我好的。

你真殘忍啊!為什麼要這樣摧毀我!

「你的照熙,現在正在被我的副手慰問著呢,你知道的,那傢伙可是最喜歡東方美男了,估計應該已經被做暈過去了吧?」他邪佞地笑著。

無力地癱軟在他身上,任由他享受我的身體:「你放了他好不好,我會很乖的,你要把我嫁到哪裡去我都無所謂的!」

「你放心吧,你們在意大利這段時間,我的副手一定會把他餵飽的,而你,只要跟著我就行了,再來一次吧,你表現好,我就帶你去看他。」他邪笑著,等著我的動作。

已經被他毀了,多來幾次有什麼關係呢?無神地想著,我在外面那麼提防,卻沒想到是被他背叛……

「你已經成了我的lucrecia了,這樣的銷魂……這個詞沒有用錯吧?自從你開始學中文,我就學得比你還快,果然用上了。你也不用難過了,你連我和你的丈夫都不能分辨,怎麼可能是愛著他的呢?」他滿足親吻我,開燈,瀟灑地穿衣離去。

「呵呵……」看著一邊被刻意打開的穿衣鏡裡,我的頭髮散亂,眼睛紅腫,全身都是吻痕,腿間更是充斥著羞恥的液體。

「大哥?你怎麼從他們房間裡出來?」門還沒關上,我就聽見了二哥的聲音,這讓我全身都冷到了骨子裡。

大哥刻意不關門,笑著說:「你輕點啊,他們還在睡呢!我只是去問他們要不要蜜月旅行而已。」

「喔……」二哥怪叫著,「沒想到我們的妹妹是個這麼纏人的小女人啊,這樣我也放心了,昨天看看妹夫,我覺得他還挺不錯的。」

「是啊,我們妹妹的第一個男人麼。」大哥諷刺地強調著那五個字。

抓住床單,只是想要克制自己,不殺了那個男人洩憤。

起床之後,理所當然地見到了我的丈夫,他雙眼浮腫著朝我微笑,下意識縮緊脖子,我知道大哥必然是拿我的安全威脅了他,所以我不想讓他看到,他愛如珍寶的女孩,已經成了別人的……

父親似乎很開心的樣子,我趕緊低聲對他說我想要與他交談,他卻爽朗地笑了起來,點頭答應。

但當我鼓起勇氣走到他的書房時,在裡面的人,卻是大哥!他背負雙手站在窗前,餘暉為他鍍上了一曾柔和的金光:「不!怎麼會是你?!」

「父親去紐約了,我的lucrecia,想要怎樣呢,報復我嗎?你的那些藥,早就被姨媽沒收了。不信,你試試看啊!」他笑著走近我,我下意識衝向門,卻被他先一步反鎖:「讓我得到快樂,你的丈夫才會被釋放,所以,你最好乖乖地取悅我。」

什麼時候才是盡頭,為什麼連父親和姨媽,都會縱容這樣的他?我不想再有任何感覺了,沒有感覺,就不會痛了……

「性愛是毒藥,也是玫瑰,這是我們的命運,你的身體是多麼的美好,它只能被我引導,相信我,情慾會席捲你的理智,看,你現在就在yín蕩地忘我呻吟……」

「不要……快……」

「多麼美妙的聲音啊,我的lucrecia,你的身體,多緊……」

「恩……哈啊啊……」

「嘿,妹夫,你看,我的lucrecia,熱、情、嗎?」

下意識地順著他的手的方向看去,迷濛在情慾中的雙眸,只看到了照熙,照熙?!

「不!不要看!」我的理智終於回籠,身後男人還在不停地律動著,但是我眼前,只剩下那張蒼白到駭人的臉,那雙因為憤怒而燒紅的眼眸!

「啊……」

不,不要這樣啊!身體開始痙攣,身後的男人滿足地歎息了一聲:「寶貝,你的裡面真太緊了……」

屋子裡都是骯髒的慾望的味道,他shè精後那股麝香味道猶為濃重,我想我是想通了,跟在未來的意大利霸主身邊有什麼不好的?

鉤住身後男人的脖子:「照熙,你看到了,回去吧,我只是拿你來氣我哥哥的。」

那個彷彿籠罩了亞得裡亞海全部傷悲的男子,卻笑了:「lucrecia?亞歷山大6世的私生女嗎?哪怕你比蛇蠍還狠毒,哪怕你和你的親哥哥有關係,我依然愛你,只要你……」

「你……」我已經髒了啊,不是身體的髒,而是心靈的髒,我一直這樣骯髒著,配不起乾淨的你啊……

最後我還是逃了,因為我當初雖然信任姨媽,也沒有全信,照熙教我的質疑一切,竟然是對的——人性,真不是什麼牢靠的東西。

回到中國的第二天,我們尷尬地彼此都是滿身吻痕地交付了。

可我竟然,沒有得到高潮。

為了和照熙一起逃離,我用盡了自己能用的材料,才把夜夜都在我房間裡卻從不過夜的大哥弄昏。

避孕藥我吃了不少,在我和照熙第一次的2個月之後,我懷孕了。

心中的恐懼瀰漫,我想照熙也是擔心的,但是算了算日期,應該不是那個惡魔的,於是我生下了那孩子。他有著黑色的頭髮和漂亮的深藍色接近黑色的眼睛,這和照熙很相似,照熙的眼睛也並不是純黑的,而是有些琥珀色,他應該也是混血兒。我們都鬆了一口氣。

打聽到大哥去了紐約,家族裡只有父親和二哥時,我放心地回去了,照熙要顧及他的公司,而我自己又隨身帶著藥,所以他只能讓我回去了——我相信不管怎樣,二哥都會保護我的,他是這個家裡唯一正直的人了。

父親顯然很高興我能夠去探望他,但是當他看到楚風時,他居然笑得有些像那天:「好孩子,這是我的第一個孫子啊……」

「父親,他是您女兒和照熙的孩子啊。」

「不,他是你和antonio的兒子,瞧瞧這樣子,和他小時候像極了!」

不,這不可能!我配的藥,還有日期!難道是誤判……上天怎麼可以那麼殘酷?!

大哥欣喜若狂地趕了回來:「我的兒子嗎?太好了!」他抱住楚風,笑得志得意滿。

「你不是!楚風的父親是照熙!我是個母親,我比你們清楚多了!」我想要奪過孩子,但被大哥甩在一邊。

「不要妄想逃離我,這個孩子一定是我的,我見過我自己小時候的照片!如果他不是,我就殺了他,然後讓你再生一個!」他抓住我的頭髮,溫柔地微笑。

殺了他?「不要,求求你,他是你的孩子,他是的……」任由他肆意地抱到床上,踐踏我的身體,我的尊嚴。

為什麼在他面前,我永遠地弱勢?也許是因為我在乎的人太多,而他只介意自己的王朝吧?果然,那麼的像愷撒布爾琪亞——那個專制瘋狂的讓支持共和的馬基雅維利都折服的男人。

你要統一意大利是嗎?我不會讓你實現的!

微笑著安撫完這個精力旺盛的男人,這幾天我每天都柔順地應對著他,他也對我用藥的事情一無所知,那多好啊,他能夠讓我得到情慾最高的享受,我也能從他手上拿到源源不絕的訂單,照熙還不穩定的事業很需要這樣的扶持。

暗中聯絡起了曾經嫁過的瓦諾扎家族和其他的西西里家族,我想要他們假意地臣服,然後給他最致命的打擊。但是我人微言輕,那些家族要求我必須爬到自己家族的高位才行。於是我微笑著爬上了大哥的床,歡愛之後嬌媚地向他索要起了家族藥劑師——姨媽的位置。

沉淪在情慾裡的女人是傻瓜,但是男人也是蠢材,他居然答應了,所有人的輕蔑目光裡,我和二哥分別坐在他的兩側,他的手不時地滑進我的裙下挑逗著我。我卻忽然想起,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二哥和照熙了,因為復仇,我現在執著著的,竟然就是眼前這個毀滅了我的男人。

假意地告訴他,我不能讓照熙起疑心,畢竟他還是我名義上的丈夫,何況照熙最好的朋友蕭斂,是個能夠影響全歐洲的地下軍火商。那個男人先是把楚風送回國,又留了我好幾天,才放我回去了。而此時,我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地被那個男人調教過了,它對於照熙的撫弄,感覺是那樣冷淡。

絕望侵襲了我,假意的高潮是不能演多久的,照熙並不愚蠢,我也不想騙他,可是我是愛著他的啊,為什麼身體,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遊走於兩個男人之間,與他們保持著這樣的關係,一個我愛,一個我恨,一個想要救贖我,一個想要拖我陪他陷入深淵……

我感覺自己已經開始神經衰弱,照熙應該已經感覺到我在性愛方面的冷淡,然而他並沒有怨言,只是淡淡地凝視著我。但是我們好不了幾年了,半年在意大利,半年在中國的日子,我已經快要崩潰了。生下廣雲之後,我知道,照熙也已經快要崩潰了——廣雲的頭髮和眼睛,是這樣酷似著那個男人,這是對照熙的侮辱啊!

我已經深陷了,所以廣雲3歲的時候,坐穩了藥劑師位置的我,回到了意大利,這次,那些家族終於允許了……已經10年了,被迫應付著那個惡魔般的男人,在這樣的糾纏中我已經明白,如果那個男人死去了,我根本也不能活。

不得不承認,antonio是個霸主,如果不是我提前把消息出賣給那些家族,他們都逃不掉被徹底掃蕩的命運——他們假意的臣服讓他心情大好,終於,那一天到來了。

他要掃除瓦諾扎家族的餘孽,他說,把那個家族留到最後,是為了報復他們在名義上曾經得到過我。

可是就在我和他出門的時候,埋伏終於出現了,我刻意的袒露讓他的目光裡流露出了了然和怨憤,但他還是沒有絲毫地考慮就為我擋住了所有的子彈。看著他微笑著渾身是血地躺倒在我面前,我的心只有麻木,跪下,親吻他帶血的嘴唇:「我愛上你了,哥哥,你滿意了嗎?你先去吧,用不了多久,我就會來陪你的——你知道了吧,我這輩子僅有的兩個孩子,都是你的。」

「你……是我的,不管lucrecia,嫁多少次……都是cesare的……」他微笑著閉上眼睛,垂下了他的手。

「我愛你……原來這也是愛……」已經不會哭也不會笑了,我想要回家,看我的那兩個孩子——我所愛的這個男人,這樣矛盾而鮮明,強制著,成為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一部分。

等到二哥接班的時候,忽然感覺那個男人就在我身邊,他的靈魂霸道地不願意墜入地獄,微笑著在我耳邊訴說著,我親愛的lucrecia,哥哥在等你……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我的名字不是lucrecia,而是他給我取的gloria。

回到了中國,不是沒感覺到照熙和那個阮凝之的私情,但是我對不起在先,何況我的心已經被那個霸道的男人佔滿,已經再留不出什麼空地來容納他,連我少年時代那段最枯澀的愛情,都已經被我擱置在角落。

照熙憤怒地看著我,他不是因為我發現他的私情而憤怒,而是因為我發現了卻沉默。

我是個自私的女人吧,在他死去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只能追隨他了,這一生,我對著任何人的時間,都不及他多吧?

我的孩子們,對不起照熙了,但是阮凝之似乎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吧?

這兩個孩子,我醒悟的太遲,已經不能再把愛留給他們,可是我還是希望,他們能夠找到他們的幸福,不要被那些情感蒙蔽,相信最真實的感受。

吞下了自己配製的藥,已經留了遺書給二哥,我此生最後的願望,就是與那個冷血的愛我的男人葬在一起……

39-414完结

39

生下和adrian的孩子之後,休養了一個多月,算起來,我還不滿20週歲,就生了3個孩子,這種生產速度,似乎在古代才算正常吧?

手術是蕭放做的,似乎因為身體不夠好,沒有足夠的體力讓我自然生產,哥哥們很不放心,雖然蕭放這男人黑得要命,但還是請他來為我做手術。

和雪凌姐姐視頻了幾次,她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漂亮的大眼睛空茫著——蕭叔叔的死讓她瀕臨崩潰,然而徹兒的存在,替我們挽留住了她。

蕭放很難受吧,可是雪凌姐在某種程度上說,對愛情比我忠誠得多。她愛著蕭叔叔,也許她也愛蕭放,可是她不會像我這樣,同時與3個男人生活在一起,並且為他們都生下孩子。

這樣想不行,對著我們這樣原本就需要很大勇氣的生活狀態,如果我的思想有絲毫的退卻,幸福就會溜走——我不允許讓他們不幸的事出現。

聖誕快到了,家裡的男人為了讓我選學校的事情爭執得相當厲害,我都產生了我有3個爸爸的錯覺了。

這兩天大哥的書房一直瀰漫著火藥味,但對著我的時候,這3個英俊的男人必然笑臉相迎,真是讓我頭疼。

乾脆去偷聽吧,現在時間還早,大哥書房裡一個人都沒有,是安裝竊聽器的好機會啊!看了看手上極薄的水晶片,我是想不出這東西的功用,不過蕭放信誓旦旦地說它絕對不會被哥哥們和adrian發現,所以我忍痛買了!

走進書房,環視熟悉的房間,心想大哥不會碰到的角落——書櫃上面,不過會不會影響音質啊?算了,放了再說吧。

正猶豫著準備退出房門,卻被一個略微瘦弱的懷抱攔住:「怎麼了?」

抬頭,大哥正含笑看著我,鼻樑上架著的無框眼鏡讓他的眼眸更加溫和,好漂亮的藍黑色……

「大哥的書房裡需要打掃吧?不能老麻煩管家先生,他的年紀也大了,我們要讓他多休息啊!」無辜地看向他,我可沒撒謊啊,平時確實有幫助管家先生打掃的呢!

「是嗎?打掃怎麼穿成這樣?」他笑著勾起我的睡裙肩帶,因為哺rǔ而逐漸豐滿的xiōng部被居高臨下的他一覽無餘。

趕緊拉過他手上的帶著,護住xiōng部,雖然早被他看光了,不過他現在這樣的眼神,還是讓我有點慌慌的:「那我回去穿好衣服。」

手被他拉住,按下門鎖,被他抵住門,彎下了嘴唇與我交纏,清香的柑橘口味牙膏是一直他的最愛:「今天怎麼這麼乖?有嫌疑哦……」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我做賊心虛地吐了吐舌頭,又被他纏捲了去,溫柔地彼此交疊,舌蕾相互摩擦,惡魔般的手把我的睡裙翻到xiōng部以上,他含吻住我的xiōng部,以牙齒溫柔地輕嚙,時而靈活的舌頭舔過頂端,他喉嚨上下滑動的聲音好性感。

「恩……大哥,別在……門邊……」雙腿被他纏上他腰間,腿間正對著他逐漸膨脹著的分身,我都可以感覺自己身體裡逐漸瀰漫開的溫熱,還有身體裡逐漸濕潤空虛的感覺。

他乾脆把我抱到一邊的沙發上,一隻手用力揉捏著我的xiōng,另一隻手壞心地在我的穴口繞圈磨蹭,然後擠入我濕潤的甬道:「還冷嗎?靈兒有3個月沒做了吧,真緊……」

「今天運氣不錯啊,一開始就抓到了你這個壞孩子,不然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他緩緩抽動著手指,溫柔目光中帶了點譴責,好吧,我承認——雖然這樣做很快樂,可是3個人的需要,我滿足不了啊……

身體好熱、好空虛,感覺腹部都因為渴望而微微抽搐起來了,可是身上的男人還是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單根手指不斷地擴充著我穴口的肌肉,不由哀怨地看他:「大哥,靈兒要……」

「要什麼?」他乾脆連手指都停下來了,惡魔般地微笑著,一點也不像平時冷漠但是溫柔的他。

「要你……啊!」話都沒有說完,碩大的巨物就毫無預兆地衝進了我的身體,被強力而迅速地分開的甬道逕自喜悅地夾緊他,贏得身上男人的悶哼。

他半合著眼睛,溫柔地摸著我的xiōng部和我們的交合處,不緊不慢地衝刺著:「靈兒越來越不乖了,恩?」

3個月沒有被人深入的內裡,急迫地等待他的深入,而他卻像瞭解這點想要刻意折磨我般地,緩緩侵入著。

「啊……大哥……」電話與門同時響了起來,大哥極端不悅地狠狠撞擊了我一下,看到破壞了門鎖不請自入的二哥,便拉了拉衣服去接電話了。

雖然知覺還靈敏著,但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大哥焦躁地坐在辦公桌上抓著聽筒,二哥索性脫掉了浴衣,直接將身體覆蓋在我身上,同時壞笑著:「大哥,你的運氣還真爛啊。」

「霍廣雲,給我閉嘴。」大哥冷淡地說,不過眼底有著極易被忽略的溫柔。

「好好好,我閉嘴,不過靈兒可不能閉啊。」他專心地面對我,藍眼睛深沉地微瞇著。

「啊!疼……」更為粗大的分身猛地頂開花瓣,突兀地進入我被微微濕潤了的甬道,猛力的衝刺讓我的身體更加火熱。

他不減那力道,只是俯下身體,誘惑地以輕柔的吻拂過我的耳垂和頸項,羽毛般輕飄的觸感讓我對下身不斷進擊的分身更加敏感。

「來,看看,我的浪娃兒,有多敏感。」他強制著壓低我的頭,看他的紫紅分身進出我的身體,上面滿是我動情的液體,青筋暴起,充滿爆發力地衝擊著我,穴口的肉羞恥地緊緊絞合著,箍著他不讓他離開我的身體,我不由閉上了眼睛。

二哥的衝刺越來越強力,大哥接電話的聲音還在耳邊,他焦躁的話語讓我心情更加好,xiōng部溫熱的觸感讓我驚喘出聲:「呀……」

他居然在吮吸我的rǔ尖兒,就好像子夜一樣!喉嚨裡咕咕的聲音彷彿他真的有喝到一樣,狡猾的舌頭不時地舔過最頂端,牙齒狠狠咬著:「真甜,怪不得子夜,那麼喜歡。」

雙腿被二哥推到平折,這樣方便他進入最深處,那狠命的一搗,讓我感覺自己都快要被他刺穿:「啊,輕、輕點……」

他忽然抱起我,分身依然在我體內戳刺,然而卻是坐到了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將我翻過身,背對他,面朝斜坐在辦公桌上的大哥。

背後的攻擊和壞心二哥的突然放手,讓我不由癱軟著倒向大哥懷裡,嘴唇正好落在他的分身邊上,大哥抬起我的臉,溫柔地看著我:「靈兒乖……」

慾求不滿的男人真的好恐怖啊,他的語調和神情都好溫柔,然而音色似乎都已經因為情慾而變調,無奈地雙手圈起他龐大的分身,慢慢含進嘴裡。

姿勢的緣故讓二哥進攻的頻率降低了,然而每一次都深入得讓我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雙腿仍然緊緊夾住他的腿,惟恐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恩……恩……」想要大聲地呻吟,把下身鬱結如火焰的情慾喊掉,可是深入我口腔的分身不允許我這樣做,大哥在最初還很溫柔,然而現在失去理智的他早就擱斷電話,抓住我的頭髮讓我機械地吞吐他的慾望。

「靈兒,乖孩子,好濕啊……」二哥的聲音隨著我們交合而生的水聲,刺激著我不斷蠕動的甬道,緊緊吸附他的分身。

「再深點,寶貝……」

上下的進攻讓我好難過,不知是誰的手在我身體上游移,兩個狡猾的男人都抓住了我的敏感點,不斷進攻著,眼前由大哥肌肉緊繃的腹部變成了一片煙火,等到身體裡迎來熱流之後,就很不爭氣地暈過去了……

40

湘靈是被爭執聲吵醒的——「不行!不能讓她回國了,你不知道,如果她回去,那我們要面對的,就是爸爸和阿姨,我不希望他們會對靈兒加諸傷害。」這聲音鎮定,來自霍楚風。

「可是我總覺得她喜歡自己的國家……」溫柔的,似乎是adrian。

她睜開眼睛,身體被擦拭過了,不過還是有些酸軟,霍廣雲最先發現她醒過來,笑著坐到沙發上,讓她靠著他坐。

adrian少見的煩躁著,看到她醒來,索性就問她:「靈,你要去哪裡讀書?」

看來他們爭執的根源都是我啊,湘靈笑了笑:「哪裡都可以啊,不如去英國好了。」那是哥哥們的母親喜歡的吧?

「不過,」她壞笑了一下,「在入學之前,我要先回家見下爸媽。我們太久沒回去,他們要起疑心的。」

霍楚風按熄了手裡的煙,瞇起眼睛:「孩子的事情怎麼辦?爸爸和阿姨已經知道你生了廣雲的孩子,如果你把紹沖和子夜也帶回去……」

湘靈忍不住抱頭:「那怎麼辦啊?我原本想帶adrian回去見爸媽的啊。」

看到3人疑惑不解的樣子,她進一步解釋道:「因為爸媽認識哥哥們啊,所以要把他們不認識的墨帶回去……」

霍廣雲搖頭:「我想你最好還是別帶他,爸爸和阿姨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事情——你跟我生了孩子,卻又和一個外國男人在一起——你別皺眉,在他們眼裡事實就是這樣。」

二哥看上去總是很爽朗,但事實上,他的思維是他們中最敏捷、最全面的。湘靈不得不贊同。

霍楚風看了看這3個人,一個是他最愛的妹妹,兩個是他的弟弟,同時也是跟他分享愛人的男人,歎氣:「墨是我們的表兄弟,沒去過中國,所以去那裡玩,這個借口總可以了吧?」

「學校的問題,既然湘靈已經決定了,那我們就可以著手回去的事情了。」adrian勉強接受了這個決議。

回國就意味著所有的舉動都要一萬分的小心,3個男人從心裡來說都是不願意的,不過既然他們的愛人想要回去,那也只好同意了。

回國是個挑戰,湘靈頭疼地看著父親派來的車子,後座很寬敞,她和兩個哥哥一起坐都不擁擠,手上是承韜,因為爸媽只見過她和二哥的孩子。

司機並沒有往城中開,而是去了郊區的別墅,那別墅很安靜,環境清幽。可是霍照熙如果沒事,是不會回別墅的——除非他現在還在憤怒。

霍廣雲和霍楚風打了個眼色,示意自己已經做好被名義上的父親砍死的準備——但事實上,他懷疑大哥也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霍照熙真正的子女,應該只有湘靈一個。

他們到別墅的時候,阮凝之原本準備出門,看到一行四人和湘靈手中的正到處亂抓的承韜,她歎息了一聲,將他們引進別墅——她一向不是會因為私事而耽誤公事的女人,但這次她改變了自己的初衷,可見霍照熙的怒火有多麼高漲。

他們跟在阮凝之之後,前者忽然轉過身來:「楚風,這位是……」

「您好,失禮了,」adrian摘下墨鏡,「我是楚風和廣雲的表兄弟,adrian.rafael.tatti。」

阮凝之雖然驚訝於他異色的眼睛和極其流利的中文,卻並沒有做聲,只是淡淡回應道:「你好,讓你看笑話了。」

他搖頭:「沒有,我很欣賞湘靈和廣雲。」

他這麼說的時候,霍廣雲壞笑著捏了捏湘靈的腰。

「你們還有臉回來?」霍照熙冷笑著問,他端坐在黃花梨太師椅上,那極其符合人體工學的椅子讓他的身體放鬆,但精神依然緊繃著。

「照熙,來客人了。」阮凝之很不贊同地打斷他,示意adrian在他們身後。

霍照熙側了側頭,adrian主動與他打招呼:「您好,我是adrian.rafael.tatti,您可以叫我adrian。」

「你是……」霍照熙楞了楞,但隨即身體繃直,週身洋溢著冷然,「他們大舅舅的兒子?」

「不,我是他們二舅的兒子,接手家族不久。」adrian皺眉,不明白眼前男人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冷漠。

「父親,他是我們tatti與gulino兩族的族長,請您務必要客氣些。」霍楚風覺得有必要以身份來壓制他的父親,否則整件事情就真的成僵局了。

霍照熙忽然很不符合他氣勢地歎息了一聲:「意大利家族,帶給我的痛苦還不夠多麼!」

「先說明,我是絕對不會答應湘靈和廣雲的婚事的!」他冷冷地直視霍廣雲。

湘靈不由有些擔心地看向她二哥,但霍廣雲卻好整以暇地微笑起來:「父親,你在我從小到大的20多年裡面,給我這麼多冷遇,只是因為我是我媽媽和大舅舅生的孩子吧?」從所有的言行和母親的日記裡,他早就看出端倪了,只不過事實還是讓他狠狠震驚了一把。

霍照熙的臉抽搐起來,眼底有一種痛苦的迷茫,而阮凝之則一點也不驚訝地同情地看著這個她一直有些偏愛的第2子。

霍楚風,adrian和湘靈都被這個事實驚呆了,但霍廣雲並沒有因此而停止他的真相:「事實上,我們的母親是被家族領養的孩子,而我的親生父親,就是20年前橫掃意大利黑幫的那個男人——這個秘密,家族長老死守20年也沒有透露一句。」

他嗤笑著:「我從小時侯就感受到您的冷遇了,哪怕我做得比大哥更好,我也不可能得到您的一句讚揚——事實上我的出生,就是您的恥辱。」

「你!」霍照熙沒有力氣去反駁,他又想起,多年前他滿心期待卻化為一生噩夢的那個新婚夜,還有後來,那個無助的、任由兄長欺凌的絕望少女,以及他焦急等待著降生的,與自己全然不像的孩子。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湘靈了,我今天站在這裡,只是想要告訴您,無論您的態度為何,都不妨礙她成為我最重要的人。」他轉身,當著所有人的面,在湘靈的唇上落下一吻,他收斂了所有的放蕩不羈隨性,以這一生最虔誠的態度對她無聲傾訴。

湘靈笑著回抱了霍廣雲,然後走到她父母的面前:「無論怎樣,我都不會離開二哥的,所以,爸爸媽媽,如果你們不能接受,那我只能離開這裡——我計劃去英國讀書,請你們要注意身體。」

這樣是不是很無情?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就是她內心最後的選擇了,為了這3個男人的幸福,她可以選擇背棄父母……

「你、你給我回來!」霍照熙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但那聲音遠遠遜色於他的吼聲,「你、你……靈靈!」

她轉身面對父親,有些無奈地:「爸爸,還有什麼事情?」

「我可以答應,不過,我準備把手上的事情交接一下,我們全家去英國,廣雲在你們結婚之前不能住在家裡,外面找房子去!」他妥協了,他是那麼畏懼孤獨的感覺,小時候也好,被gloria背叛的時候也好,現在也好——他不要只有一個人,孤苦到老!

如果湘靈的父母和她住在一起,霍楚風倒還能在一個屋簷下,剩下2個怎麼辦?他們趕緊使眼色給女孩,女孩笑了笑:「你們去陪讀嗎?爸爸媽媽肯定住在倫敦的,但我又不會在城裡面,所以你們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好,朋友大多在國內啊。」

霍照熙點頭:「那你要經常回來啊!」

「靈靈當然會的,對不對?」阮凝之一直處於轉圜的角色,致力於解決家人的矛盾。

「廣雲,」她補充,丈夫不好意思說的,就由她代勞了,「好好對待靈靈哦!」

霍廣雲鎮定地點頭:「我會的,阿姨。」

他們4個在霍家大宅住了幾天,因為手上都有事,就急著返回歐洲了,臨去時還約定好到春節的時候會再度回國。

去機場的時候,霍照熙把霍楚風叫到一邊,給他看了一份報告,隨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廣雲,你們在我心裡,比我那個不爭氣的女兒聰明懂事得多。」

41(結局)

到最後,原來大哥、二哥和adrian是堂兄弟,而更令人震驚的事實是,領養了adrian的那位老人,正是大哥、二哥母親的親舅舅。

請人調查的結果,就是這樣讓我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這位周爺爺因為年輕時阻攔了自己妹妹與一個瑞典男人的相愛而負疚在心,在他的後半生致力於照顧那些流離失所的外國孩童,只因為他想向他的外甥女贖罪。

蕭叔叔的下落仍然不明,而蕭放卻半點沒提到雪凌姐的事,只說要借我們在倫敦的家給他的堂弟——這還真是奇怪啊。我深信蕭放還是很在意雪凌姐,可是他也明白,蕭叔叔與雪凌姐之間的羈絆,永遠不可能有任何利劍可以斬斷。

白夜帶著他的未婚妻去了美國,雖然被大哥二哥狠狠斥責了一頓,不過我仍然堅持他是我的初戀,他的溫柔和包容還帶著陽光的味道,是他教會了我,怎樣去包容和理解哥哥們。

而我的父親,也真的將他的日記傳真給我,向我袒露他最真實的情感,包括那個令他難以承受的新婚夜,以及迫使我母親永遠臣服於她陰影下的那個他畢生所愛的女子。但我還是沒有告訴他,他不光找回了女兒,更找回了3個女婿的事實……

抱著子夜、逗著紹沖和承韜的時候,忽然很感激上天。我愛的這些人啊,他們每一個都有著那麼深沉的負面情感,我感激自己的早熟和自我,只有這樣的我,才能承擔起他們的陰暗,才能讓他們幸福。

我不再是那個孤獨脆弱的孩子了,因為我身上,承載著他們全部的希望啊……

為了大哥的身體,我沒有讀大學。他們給我的歷練,教導我的學識,就是我的大學。

他們大約都以為我已經申請好了,事實上我只是買了去哥德堡(瑞典港口)的船票,全家人一起去做郵輪之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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