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畜寺 - xp1024.com
《六畜寺》


关于A签,小玉的最新表态

没想到编辑姐姐主动来找我签约了(弱弱的说:我是90后),一直知道在起点a签后才是真正的起步,最关键的是作品绝对不能tj掉,一定要坚持写下去。

本人只是个刚刚职校毕业的低收入青年,写小说也是因为不想每天呆在家里浪费时间,戒了网游,开始敲起了键盘,写起了东西。

个人平时最爱看的就是灵异和悬疑类的小说,初中的时候很喜欢看蔡骏的,不过本人没有那种逻辑水平,写不了现代悬疑tut

其次就是哈利波特或鬼吹灯一类的小说了,但是在这部小说中,本人写的却是关于中国法术,牛鬼蛇神的奇异经历,可能会想,这与自己喜欢的东西好像不太搭边啊?

但是在我读过的小说里,很少有作者在写中国道术时不把主角特殊化的,主角往往都是唯一的,是最强的,我却不这么认为。

中国地大物博,知识广阔,能人比比皆是,民间更是高手倍出,在这个隐藏的社会下,必定有这么一个地方,不让你们知道,却有着一群学习着道法,帮助你们解困的年轻人。

至于妖魔鬼怪,也不像其他书中所说的神乎其神,妖物为了变成人,本身就是低于一等的生物,而鬼灵则是人的灵体变质而成,不足惧怕。

当然,废话不便多说,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个故事中慢慢阐述给大家,a签后,更新进度会加快,小玉现在是下班后天天熬夜码文,尽量做到日更,实在不行隔天必更!

另外说下故事的整体进度,第一部是三个大卷,大概在六十章左右,小说一共是五部,分为3-5个大卷不等。每个卷内都会有一个鲜明的独立事件,但还是穿插了主线和分线在内的,每个事件都会用像之前写作的风格分为2-3个分镜同时进行(当然在时间点上并不是一定一致的)。

最后希望喜欢这部作品的看官可以多投投票什么的,毕竟a签了,成绩很重要啊gt;_lt;

第一章:六畜寺

“狱火红莲,开!解!”一朵朵血色红莲在四周绽放,瞬间灼热无比,火海中的怪物不断的嘶吼着。

“哈哈,想不到森林里有这种东西,打的真是过瘾呐!”这是一个有着褐色短发的少年,套了一件宽松的红色t恤,眼前的怪物被困在由火焰构成的莲花阵术中,这朵朵红莲都有碗状大小,围绕怪物周身,好似有百朵千朵。

“哼,我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离开稍远,一个身着针织v字领毛衣的黑发男子,手里拿了个黑色psp,盯着屏幕不屑的开口道。

炙热的温度在四周蔓延开来,怪物的叫声响彻了整片森林,艳丽的火光照亮了四周一片,明明是夜晚却犹如白昼。褐发少年保持着结印的姿势,眉头紧锁,嘴角却是向上的弧度。

“喂!又在打游戏了吗!?浩霖!!!你个死宅男!”

“……”

红莲燃烧殆尽,怪物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少年走到怪物近前,:“啊,糟糕,不会烤烂了吧,皮甲也很值钱啊…”

“喂,完了没啊,我先回旅馆了。”手里依然没有闲着不停打着游戏,那个叫浩霖的少年摆摆手便离开了。

“可恶啊!”说是搭档,其实任务中战斗的往往都只是锦翔一个人,那黑发男子很少出手相助。“可恶可恶可恶死宅男!!!”

漆黑的山林间留下的只是少年的叫嚣声。

陈锦翔,年龄17,职业道士,也就是斩妖除魔,驱鬼收魂的高危职业,现在虽然还没有毕业,但是已经被导师派去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了。

李浩霖,年龄17除了杀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游戏,手里永远都拿着各种游戏机,其实比起杀妖方面更注重的是游戏吧…

两人组成搭档执行各种除妖任务已有半年,然而因为浩霖属于话不多的性格,锦翔对他了解并不多,而且那家伙整天都在打游戏,很少在任务中出手。虽说自己听旅馆的老板说附近有贪食牲畜的饕餮出没,没多想就答应帮老板的忙了,但是队友总是爱理不理的态度始终让锦翔火大。

回到旅馆。

“喂,浩霖啊,这么大只饕餮,我一个人搬不动啊…”

“……”(game中)

“喂!!!!!!姓李的,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锦翔火大的一拳打在桌子上,额头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切,烦死了,何况我们这次的任务根本不是打饕餮吧。”浩霖看着眼前那个精力旺盛的队友,也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了,在任务里找其他妖物较量就算了,还想带回去,大肆炫耀一番,简直是无聊。

“但是那么大一只,碰到了不打做什么!而且带回去的话到导师也会夸奖我的吧!本大爷的厉害,哈哈哈哈哈….”

“明天就到目的地了,节省点体力吧,嘛,头脑简单的家伙精力一定很充沛。”浩霖认真的打着游戏,顺便讽刺着。

“你这家伙!我要揍飞你!!!”

“……”(game中)

“可恶,不要无视我啊!”

“诶?才三天而已,那两个家伙就回来了?!”有着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带着无框眼镜的符纸讲师凌依惊讶的说道。

“是啊,这次的新生都不简单啊,那种程度的妖灵居然只用了三天。”

“那个妖怪,应该是由人的怨气过剩积攒而成的吧,虽然是念净化咒就可以了,但是先要制服也是非常棘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托了托眼镜,凌依佩服的说着。

“哈哈哈,看本大爷在路上的战利品,饕餮啊!这么大只的!”锦翔手舞足蹈着让大家观赏自己的成果。

“那个笨蛋,真的带回来了….”浩霖边打游戏边无力沉吟。

居然问旅馆的老板借了运货用的卡车,还说明天会还回去,开始对方还不肯,但在说明二人是六畜的道生后居然大方的借给我们了,没想到六畜寺已经这么有名了。

“哇啊,锦翔真是厉害啊!”

“我靠,饕餮啊,这么大只,我什么时候能变的这么厉害呢…”

“那个,锦翔啊,这玩意儿都烤焦了吧。”

众人围成一圈,整个会场热闹的出奇。这里是六畜道学院的正殿,六畜寺。

所谓佛道一家,这里传授的知识既有攻击性强力的道法,也有净化内心的佛法,寺院开建以来已经有两千余年,古时除魔的法家非常之多,也分门别派,国界的不同除妖的方式也有所不同,东洋的阴阳师,西方的传教士、巫师,中国也有法师、天师、蛊师等等。曾经这里只是个小小的寺庙,然而随着人类的发展进步,妖魔逐渐减少,许多法家都放弃了这种危险又不卖座的职业,至今全国也只有这里是学习佛道的地方了。

“导师们来了!”仿佛是学生会会长一般的人,叫做弗生的黑发男子开口说道。

围成一圈的道生们让开一条道,导师们来到了大殿最前端。

符纸讲师凌依,主要教授符纸的制作和古代文字,过腰的黑色长发,虽然带着眼镜但是性格非常坏,并不是那种严格的教师。

五行讲师关渺夜,教授的内容都是关乎五行的义理,还有古往今来各种行态的妖魔等,其温柔的个性还有气质的面貌都赢得了多数女生的青睐。

道具导师朱阳,是个非常健壮的中年男子,话不多但是还是很受道生们尊敬的,黝黑的额头后面束着一个粗短的马尾辫,主要教授道生们如何使用与自己相符的行的武器等。

还有两个导师新人们并不熟悉,因为是高级课程,所以还没有与两位导师互动过。

“咳咳,今年的新生全部上前,其余的都可以回宿舍休息了。”总导师,也就是六畜学院的院长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殿堂。

即便是个学院,但是学生并不多,今年的新生没有过百,基本是分成两批上下午上课就行了,历年来学生都在这个数值,所以道院的导师只有寥寥五人。

院长已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但是眉宇间的魄力依然不减,院长无论什么时候都穿着道袍,其他导师都是便装,道生们也没有穿道袍的规定,所以在这边都是随便穿什么都行。

“新生们啊,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一年了,但是来到这里,并不是让你们享乐的,各位能来到这里也是背负了各种使命吧,那么,升学考核就在下周举行,没有通过的学生则无法再学习更高等的法术符咒,次年依然失败的学生则被遣送回家,不适合修行高级道法的人是无法继续的,这周新生不再指派任务,全部留在寺院待命!”

院长的声音洪亮高亢,在若大的佛殿内又被放大了数倍,新生们听得浑身一震,万分敬佩。

待院长讲完,底下的新生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如此严格的校规让许多人不知所措。

“啊,怎么办啊,万一没通过就要回去了!”

“锦翔他们的话,肯定能通过吧,真好呢…”

“虽然我家也是世代除妖,但也不过是普通人啊,传闻有佛者血统的弗生弗栾兄妹肯定能通过的吧,真担心啊…”

“话说上一届的学长们没有落选的么?”

“上一届的话肯定都知道,已经准备起来了吧。”

“是这样呢…”

吵闹渐渐平息下来,大家也随着夜色回到了各自的宿舍开始准备下周的考试。

“呐,锦翔,你的话肯定没问题吧。”同一宿舍的范纹笑眯眯的问到,范纹长着一张娃娃脸,有着银灰色微卷的短发和偏灰的眼眸,性格非常好,也于锦翔最合得来。

“哈哈,本大爷怎么可能通不过,倒是那个不停打游戏的宅男,这回窘迫了吧!~~~”锦翔奸笑着趴到床上,呈现大字型。

虽说是宿舍,但是因为资金充裕,早在几年前就把六畜后方的厢房全部拆除改建成了高层现代化建筑,而且其中装潢之华丽犹如五星级的宾馆,也许是为了促进组员间的关系所以床位还是分在一个房间里,房间很大,设施也非常齐全,电视电脑电冰箱都有提供。

“只靠拳头的家伙,最不可能通过的便是你了。”依然打着游戏的浩霖回道。

“毛线!想看看本大爷的拳头有多厉害吗!?”

“别吵了,锦翔,马上是熄灯时间了。”同样在一个宿舍的另外一位便是会长一般的弗生了,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学生会。

“切——呼呼…”(已经睡着了!!!)

第二章:五行道义~第三章:晋级考试

所谓道,无非是关乎阴阳与五行,一行的妖魔用克制它行的法术来消灭,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习得所有的行,有人偏向火行能力更强,有的则是水,在确定自己的系态后,搭配这个行的符咒画符,使用相同形态的武器,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

然而学习佛法,则是可以加长这种行的攻击的持续时间,或在发动攻击时不被敌人迷惑,坚定自己意念的心法。佛法无非是念经坐禅,但是不能真正领会其中的人,恐怕也习不到一星半点。

清晨,无所事事的新生们集结在大殿,在这里并没有佛门中的戒律,不忌荤不忌酒等等,一日三餐都是非常丰盛的。在宿舍大食堂吃过早饭后,迎考的新生们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事了。

与普通的学校不同,道术更注重的是实战经验,光纸上谈兵是不可能的,所以在讲解过道法基本的系态后,所有新生都被指派去完成各种任务,六畜寺在全国上下都是远近闻名的,每天都会送来海量的委托书。

“喂,浩霖,无聊死了!”锦翔也是出身在道家,然而由舅舅带大的锦翔始终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为谁所害,舅舅也在自己来到这个学院前身亡了,留下的书信则是让自己来此处学习法术,其他什么也没有说。

“……”

“浩霖同学,你这样岂不是在虚度光阴吗,既然来到这个道法学院,不学习,不与同届生切磋,怎么能历练自己呢!”锦翔双手叉腰,学着弗生一本正经说教起来。

“……”

说起来,浩霖虽然与锦翔在同一宿舍,组队一起做任务也有半年之久了,但是锦翔从未见过对方使用道术,杀妖的时候最多也就帮忙念了一下净化咒之类的,同时锦翔也被这样的组员无视了半年之久,积郁过多的火气终于在这刻爆发了出来。

居然…居然无视我的存在……“浩!!霖!!!”‘拍’—的一声,锦翔拍掉了浩霖手中的psp。

虽然只是自己的一时冲动,锦翔想也没想就做出了这样的举动,毕竟是同组的伙伴,但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也就在这么思考的几秒时间…

对方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切…”

双手结印,浩霖口中念念有词:“龙!啸!九!泉!解!”

只见双手中顿时喷涌出一注激流,龙一般的形态巨大无比,因为攻击速度太快以至于水龙周围竟摩擦出一圈水气,在大殿上方转动后直直的撞到了锦翔的身上。

大殿中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骚动吓了一跳,顿时整个佛殿炸开了锅。

“好好可怕,这么巨大的水系系态攻击…”

“哇啊啊,全身湿透了。”

“喂喂,你们看啊,锦翔倒在地上了,不会死了吧。”

“四肢发达的家伙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吧。”

同届生围在一圈交头接耳着,浩霖捡起地上的psp,继续玩了起来。

“啊….疼疼疼….你这个变态宅男啊,大爷只是没准备好,再来一次!”湿到底裤的锦翔挣扎的站了起来,这一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威力,锦翔猜测浩霖只是用了两成的气,不过对方的结印速度之快也让自己不小的讶异了一下,虽然与对方组队一起任务已经半年了,但是因为从没怎么出过手,并不知道对方的实力这么强。

“喂!又无视我!跟这家伙怎么可能在一起做任务啊,气死我了!!!”眼见锦翔又快伸出拳头,弗生上前一把抓住对方。“够了锦翔,别在大殿闹,好好准备下周的升学考吧。”

“好好好,我走就是……”无奈又无聊,锦翔摆摆手离开了大殿,在大殿之后还有几个大型的祠堂,作为教室使用,当然用的时候并不多,法术需要讲解的地方非常少,佛法则居多,佛法一般在大殿就能讲解,现在还在讲解的除了佛法便是符文课了,五行相生相克,各种符文的书写背诵,也可以根据自己的特性创造出自己专用的符纸。

祠堂之后便是宿舍了,据说以前是厢房之类的,随着人数的增加改建成了摩天大楼,底楼是食堂。

这里的学生是不需要付学费的,每天执行各种任务相当于牟取了大量的财务了,当然这里并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首先必须具备天眼,也叫做阴阳眼,能看见魑魅魍魉之物,整个寺院都设有结印,没有天眼的人是看不见这里的。

然后就是看你有没有习道的天赋了,也就是由这次的升学考试来决定。

各种系态的属性都是在开学进来就确定了的,第一堂便是五行课,如何确定自己的系态呢?

“大家好,我是五行导师关渺夜,大家叫我关导师就可以了。”干练的黑色短发、偏紫色的眼眸,一席黑色西装加上柔和的微笑,关导师是多数女道生们憧憬的对象,年龄不详。

在讲台上放有一盒火柴,几盆未开花的小型盆栽,一杯水,几根勺子和一把泥土。

“好了,现在请大家依次上前。”

“该怎么做呢?关导师”首位上前的女生镇静的开口道。

“注意力集中,分别触碰这几样东西就行了。”导师亲切的说着。

女生拿出一根火柴,盯了许久也不见动静,导师点点头,示意她去拿其他的东西。

当她捧起小盆栽时,那盆植物仿佛抖了抖,女生盯了植物一会,其中一朵花蕊居然绽放了!

“非常好,同学叫什么名字?”

“我叫弗栾。”自信的抬起头回答了对方的问题,金眸女孩微微一笑。

“弗栾同学,你是木系哦,恭喜你~”关导师拍了拍女生的肩膀,便让下一位道生上前。

锦翔的速度非常之快,刚拿起火柴就着火了,不用说明也知道他是火行系态了。

拿水杯的浩霖,杯中的水仿佛变得有生命一般,四处飞溅。触碰到勺子的弗生,勺子立即就弯了。还未触碰泥土的范纹,土便吸附在他的手上。

五行物品对于每个道生的反应也有细微的不同,有些新生等了好久才能在一样物品上发生动静,有些则反之,还未触碰到物品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导师,我有问题。”弗生在确定自己是金行系态后,问起了导师。

“什么问题?问吧。”关导师的语调始终温柔亲切,带着笑意。

“为什么我们以前触碰到这些稀松平常之物,却没有这等反应?”弗生推了推眼睛,这个问题也戳中了重点,大家也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非常好的问题,这些物品中其实都下了五行吸附的符咒,遇见相同系态的属性便会发出效果,符咒的话,还得在今后让你们的符文导师教你们呢。”在关导师的细心讲解后,大家都恍然大悟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现在大家都知道自己的系态了,这只是学习道术的第一步,真正掌握并利用好自己系态的人并不多,导师能教你们的只是一个形式,要让形发挥出力就得靠你们自身了。”温和的演讲结束,道生们都鱼贯而出,一些女生则有些恋恋不舍,不断的回头张望关导师。

-------

锦翔漫无目的的在祠堂间晃悠着,不知不觉快到中午了,虽然六月的微风轻轻抚着,但身上的衣物还未干透,湿漉漉的低着头走着:“什么嘛,那个死宅男,也不知道是哪来学的招数…还有什么龙啸什么九天的,耍酷也要有限度吧!”

回想起来,这一年里浩霖根本没有学什么,上课时也在打游戏,然而导师根本不管他,难道他有什么私人导师特别传授厉害的绝招?太可恶了,想想就气人,而且即使一天到晚打游戏,还是有女生会和他搭讪,被无视的女生居然还说这种性格好酷,根本就是个宅男嘛,怎么能和青春无敌魅力无边的本大爷相比呢!

想着想着一不注意,便撞上了前边的人“诶呀,——”

“啊,对不起对不起,刚刚在想事情一不注意就……”

倒在地上的女生拍了拍裙子,即便被锦翔扶了起来:“谢谢,”

“啊哈哈,谢我做什么,都是我不注意才…”眼前的女生一头齐肩的中长发,眼睛偏金,跟同宿舍的舍友弗生一样。

“你是…”

“啊,我叫弗栾,是弗生的妹妹~”女生笑着回答到。

“果然啊,呵呵,我是和弗生一个寝室的锦翔,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恩~”女生点了点头便往反方向走开了。

咕咕——肚子突然叫了起来,锦翔朝着食堂走去。

“啊,范纹弗生,你们也来啦,哈哈,饿死我了~今天吃什么好呢?”进入食堂,熙熙攘攘已经有好多人,每天食堂的菜色有数十种,而且除了普通的中式饭菜、面条等,还有西式的牛排,印度咖喱之类的,非常丰盛。

实际上大多数道生都外出执行任务了,来食堂吃饭的人每天只有学院的十分之一,所以菜式非常多,每天准备的份量也很少,根本花不了多少钱的样子。

“哟,锦翔啊,你怎么不去换身衣服再来呢?”范纹亲切的与锦翔打招呼,弗生个性太较真,浩霖则根本不理人,所以在宿舍中常常聊天的只有范纹和锦翔两人了。

“没关系啦,一会就干了,哦!今天有咖喱啊,我先去买饭啦~”

锦翔喷着热乎乎的牛肉咖喱来到了桌前,弗生和浩霖都选了普通的中式菜,范纹选了叉烧拉面。

“说起来,浩霖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不打游戏!”范纹好奇的开口道,喝了面汤。

“诶!!是呢,浩霖,你在吃饭的时候居然不打游戏!”锦翔也注意到了这点,非常惊讶。

“你不会是现在才发现吧,锦翔。”弗生无奈的说。

“啊,吃饭的时候太专注了,根本没注意到这家伙嘛~~”说着便一大口吃了一勺咖喱。

“真的是笨蛋啊…”浩霖撇了锦翔一眼,轻蔑的说。

“喂!说谁是笨蛋呢!你个宅男!”某个笨蛋顿时火冒三丈,感觉食堂的温度上升了几分。

“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浩霖才会开口说几句话呢!”范纹总结道。

“说起来,下周的升学考试,还会以小组进行吗?”弗生打断了即将爆发的锦翔,与大家商讨起来。

“啊,我才不要和这死宅男一组呢,还不如和弗生或范纹!”还未吞咽下咖喱的锦翔边嚼边说。即便会被弗生那样唠叨的人管,比起和死人一样的浩霖好太多了,锦翔这么想着。

“浩霖的话应该不会在紧要关头掉链子吧,你刚才也看到他的行术了,有他更有把握过不是吗?”范纹笑着说,自幼学习道术的范纹一眼就看出那样的结印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习成的,浩霖恐怕也是有根基的,所以才在上课时这么从容。

“虽然是很厉害啦,可是他个性太糟糕了啦,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锦翔气愤的看着浩霖,对方不吭声的吃着饭。

“嘛,既然承认对方厉害就不要闹别扭了,大家都是相识一年的伙伴了,关键时刻肯定会帮你的吧,对吧,浩霖?”范纹推了推身旁吃着闷饭的浩霖,笑道。

“随便你们怎么想……”浩霖回答道。

浩霖在弗生眼里一直是谜一样的存在,因为从不认真听讲,却出色的完成多次任务。虽然自己并不是那种喜欢做多余的事的人,但是这个人总是发出一股让自己觉得危险的气。早上的水行术也非常厉害,弗生一直关注着这个天才‘优等生’。想来自己是佛家出生,其实兄妹都是山中寺庙的僧人在寺门前捡到的,但是金色的眼眸让大家一致认为我们是佛祖转世,来世间了却孽缘后才能皈依佛门。

“啊,可恶啊,范纹,你看看他这臭脾气,真让人火大!”锦翔手里的勺子都快被捏断了,盘中的咖喱早被扫荡一空。

“话说锦翔,你还真是喜欢吃咖喱呢,只要今天的菜谱有咖喱,你好像都会选呢~”范纹讪笑这转移着话题,怕锦翔再次暴走。

“啊啊~超喜欢呢,以前舅舅因为除妖的事情太忙,总是做好可以吃上几天的咖喱,放在冰箱也不会坏,热一下就能吃了呢~”锦翔想起咖喱的事情就美美的笑了出来,转眼又哭丧了个脸。

“可是天天吃,不会吃腻吗?”范纹也知道锦翔舅舅过世的事,锦翔完全没有道术的基底,但是他可以说是天生的道骨,使出的符咒和结印威力都非常巨大,坐禅时也可以心定下来,比起很多新生确实做的非常不错。

“怎么会!我可是觉得,越吃越好吃呢~”笑着拍了拍肚皮,大家也都吃完了,便一起走回了宿舍。

六月的午后还有丝丝微风,锦翔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干了,想起刚刚被打倒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错的先是自己,再找事就太无理取闹了,真想打一场啊,和浩霖,那家伙貌似也很强。

四人回到了宿舍。

“范纹,考试的话,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呢?”锦翔倒腾着朱砂符纸,虽然外出任务一直都非常成功,其实最差的就是符文课了,因为太难记,所以之后就一直没有认真听讲过。任务的时候常常也只是用火行术结印,结印相比符咒会浪费大量的体力,一旦不能保持印的姿势法术也会消失,所以普通道生还是用符纸的居多。

“恩,符咒是必须的哦,你的话,画一打火符就可以了吧,还有净化咒之类的,防御咒。还有这个考试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要不要多带一套衣物或者准备一些干粮之类的。”范纹呈思考状,一个一个的数着,锦翔的脑子快装不下那么多事了。

“啊啊!这么麻烦,干脆给我个大妖怪让我打飞不就可以了!”锦翔从床上跳了起来,双手握拳,准备进攻的姿势。

“这样只对锦翔你有利吧,有些道生的系态只有治愈或者净化,并不是攻击形式的~”范纹在一旁正经的解释道,想来自己传承了父亲的土行,却没有父亲那样的治愈效果,现在学会的道术都是攻击类的,范纹不时会翻看一些古时留下的道书,但是这种靠悟性的东西恐怕在书上是学不来的。

“诶…范纹帮我画些火符吧!好难啊,弯弯曲曲的像蚯蚓一样…”锦翔困扰的抓着头发,对于古代符文在锦翔眼里恐怕都是一个样。

“你这样还怎么做道士,光有力量是不行的,还有结印会浪费大量的气,有时候为了节省体力借助道符是必须的,道符还能召唤式神,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只有高年纪的道生能召唤。”弗生又开始教育起了锦翔,对方把枕头盖在头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锦翔这家伙,真能睡呢,明明是中午…”范纹无奈的拿起空符纸,帮忙画了起来。

“范纹,你也不必这么帮他,画符是道士的基本,让他自己学会才可以。”弗生推了推眼睛,虽然大家都是伙伴感情也不错,但是真正让伙伴变强的方法并不是这样的。

“哎,我知道啊,就帮他画几张吧,再多就不画了~”范纹笑着说。

第四章:深林幽径

一周后。

新生们都聚集在了大殿,大殿一年四季都是如此金光四射,庄严雄壮,殿内正中央是没有佛像的,但是两边都有十二根金色的大柱子,上面刻着无数的古代文字,整个大殿能容纳近千人,数百不到的新生站在其中感觉寥寥无几。

带领这批新生的导师是关渺夜关导师,在一年的相处中大家互相也非常熟悉了,亲切的性格,无时不刻在脸上透露出的温柔的微笑,讲解时条理分明,思绪顺畅,可以说天生就是当老师的料。

大一届却未通过考核的道生只有不到十个,想来也并不是特别严格的测验吧。

“好了,大家,现在拿好行李,升学考试即将开始!”关导师温柔的开口,大殿内的道生们立即安静了下来,认真的听讲。

“下面我来分配小队,此次考核与以往不同,并不和曾经在班内分配的组员一起考试,而是以抽签随机决定,同时也考验各位和不同系态在一起的协调度。”语毕,关导师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利用随机软件抽取名单。

“第一小分队:弗生、陈锦翔、莎妮妮。”锦翔没想到自己居然和学生会长分在一起,不过没有和浩霖一起让他松了口气,那个叫做妮妮的女生貌似是上一届的道生。

“第二小分队:李浩霖、弗栾、丁枭齐。第三小分队……”

“果然是这样吗…”

“是怎样?”弗生推了推眼睛意味深长的开口,锦翔即便问道。

“三人组的形式,其中一人都是上一届没有通过的道生,当然上一届留下的人数不多,有些分队还是都是新生组成的,然而没有两个以上的前道生在一个队里,虽然现在无法进行计算,恐怕组员间各种系态也是不同的,说是随机也做了一定的平均分配了,有前一届的带领应该通过的可能更大。”慢条斯理的解释后,锦翔觉得很无趣,这样那样都没什么区别吧,本大爷的话什么妖魔鬼怪一个人都能打倒!

“啊,是这样呢,弗生真是什么事都想的那么透彻,简直就是佛祖在世啊!”范纹佩服的说道,经过这一年与对方组队任务,范纹知道弗生虽然死板也不太说话,但是思考问题往往透彻深入,而且问什么就说什么从不忌讳,虽然谈不到生活爱好方面的问题,对于弗生来说这些是不必要的事情,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好队友,自己是十分敬佩对方的。

“只是你们平时洞察力不够罢了,锦翔,这次是小组行动,到时候不要莽莽撞撞一个人冲出去。”弗生认真的教育起了锦翔,对方不服气的撇过头。虽然弗生没有和锦翔一同做过任务,但是那个大男孩的急性子是出了名的,平常在宿舍看他大大咧咧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没脑子。

大殿中又开始骚乱起来,道生们都在寻找自己的队友,整理行李,蓄势待发了。

妮妮是个短发矮小的女生,看起来非常柔弱,系态是土行,与范纹一样。

“我是莎妮妮,这两天就多多关照了!”微微低头,妮妮有些害羞的说着。

“这两天?”弗生又作思考状,眼镜反出了光。

“是呢,等一下导师会说明的,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考核,基本大概…是看运气吧?”

“什么!?看运气???”锦翔顿时大吃一惊,难道考试根本不需要实力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力了,就算运气不好一定也能顺利完成的!”妮妮充满自信笑着说道。

“好了,各位道生,考核的内容非常简单,进入我们布置的结界后大门便关闭,你们要找到回到这里的结界就算考核成功了,结界后的情况有导师们随时观测着,发生什么意外也能及时赶到,实在情急之下危及到生命的话,就使用手机打我的电话就行,下面就以小分队在大殿四散开吧!”关导师演讲完了,新生们还未开始惊叹考核内容的简单之时,四周开启了一扇扇黑漆漆的大门,由新生自由选择进入。

锦翔三人随意选择了一扇大门进入,走前朝着浩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家伙…居然还在打游戏!!!

“恩,我叫丁枭齐,称呼我小齐就可以了~我是金行的哦~”少年人如其名,长着一副鹰眼一般非常犀利的眼眸,头发染成了深金色,虽然扎眼,性格反倒挺温和的。

“你好,我叫弗栾,是木行系态的~”

“李浩霖,水行。”虽然还是在打游戏,浩霖礼貌的向对方介绍了自己。

“你就是李浩霖啊,听说不是一般的家伙呢,果然很特别!”小齐看着眼前不断敲动着游戏机的浩霖,不禁有些羡慕,真的有人可以不靠努力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吗?

三人通过门后,直入眼前的是一片墨绿,怕是走到了森林中了,而且不是普通的森林,看着参天的古树,闻着潮湿的空气,听着四周兽嘶鸟鸣,恐怕是原始森林也说不定。

“哦,森林吗?对于土的弗栾和水的浩霖同学更有利呢!”小齐环顾了四周,这个测试,的确说简单也不简单,完全靠运气,要在如此广阔的森林中找到结界返回,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森林的话,动物形态的妖魔比较多吧,鬼魅在森林里是没有的,只要做好适当的防御措施应该能很快完成考核的~”弗栾考虑了各种可能性,在之前半年的外出任务磨练也成长了许多,不像刚来时那么手足无措了。

“有利的是森林物资比较丰富,就算花的时间比较久也不会有食物和水的问题~”小齐乐观的回应着,看来这次考核一定能通过了。

“难道其他门里还有沙漠之类的地方吗?”弗栾惊讶的问道。

“当然了!我去年和同届生妮妮她们一起,就是进入了无边无际的荒漠,不但有沙暴来袭,带的物资也不够,还碰到了大漠之主蝎妖,蝎妖的外壳太硬我的金行根本无处发挥,妮妮则是土系,与那个怪物是相同系态,另一位则是木系的,在那荒漠中哪有那么多植木让人使用攻击啊,我们就是在被追杀的同时又断了水,最后是被导师救回来的……”

小齐越说越难受,因为地形的不同对五行的克制非常大,同时也是运气问题,不,怎么能这么想,要是自己能力强大的话,一定可以有杀死那妖物的绝招的,但是自己的金行如果不借助外力,只能变出铁那种程度的武器。

“话说回来即使在没有水的形态下浩霖也能使用水行攻击呢,上次在大殿中大家都看到了的。”弗栾佩服的看着浩霖。

“是啊,我也听朋友说起,不过借助自然中已有的物态发动攻击的威力更大,也不必要花费过多的体力。”小齐一行人逐渐往森林深处走着,脚底的枯枝腐叶层层叠叠,又湿又滑,不知名的飞虫也在四周飞舞着,由于树木过于巨大,树叶几乎把天空掩盖住了,环境非常之阴郁。

“说起来,导师说可以使用手机,这种地方有信号么…”弗栾掏出手机,在半空中晃了晃。

“应该只能打给导师吧,在设结界的时候一定加了什么符咒,与其他结界的朋友可能无法联系到。”小齐若有所思的解释到,毕竟自己比对方多出一年的外出经历,这次再不通过的话如何向父亲交代,丁家只有自己一个独子,丁家的道观又由谁来继承,这次一定…一定要……

“有动静。”浩霖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虽然还在打游戏,神色却警觉了起来。

第五章:初入伦敦

“啊!这里是!这里不会是!!!……”锦翔快被眼前的情景闪瞎了,与其说是考试,完全是来旅游的嘛!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灯光下印出的路面有些湿滑,身旁经过的行人都是金发碧眼,突然发出威严的锺声让人心旷神怡,“这里不就是!!!外国吗!?!?!?”

“只是单纯的外国吗?”弗生的嘴角仿佛有些抽搐,完全没想到的是结界居然会转移到这样的地方,难道这个考核真的如此简单?

“啊!真好呢,比起上次的沙漠……”妮妮松了一口气,看著形形色色的路人,安心了不少。

不错,这里是英国─伦敦,因为大家是上午出发的,根据时差,现在的伦敦将近午夜了,矗立在三位少年面前的是英国第一大教堂,圣保罗大教堂,具有欧式风格的圆顶建筑,华丽的雕塑让人叹为观止,夜晚照射出青色的灯光让整个建筑呈现不一样的色彩,弗生在附近要了一张伦敦的地图作为参考,远处的锺声刚敲完不久,现在是伦敦时分,11点。

“哇啊啊!弗生!!我可是第一次旅行啊,而且还是外国,这里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吗?有吗?!”锦翔兴奋的抢过弗生手中的地图,完全忘记了考试的存在了。

“别闹,锦翔,我们现在可是在考试,总之先找个休息的地方,天色不早了,明天再定制作战计划吧。”弗生拿回地图,就近住进了圣保罗青年旅社,因为不是旅游旺季,租了一个单人间和一个双人间,虽然条件感觉和宿舍差不多,但是价格不菲。

“四四百多一间!!!果然旅游就是得花钱啊,可是弗生,谁会在考试的时候带钱啊…”锦翔垂头丧气著,看来还是勉强在桥下呆一晚之类的算了。

“哼,这种事也是在我的预料之内。”弗生推了推眼镜,瞬间从钱包中夹出一张金色的卡片,居然是visa信用卡!!!

“诶!!!──这种预料之内你到底在考试前预料了多少情况啊!!!”虽然弗生一向认真的性格让锦翔厌烦,不过有时候还是不能缺少这样的人啊。

就这麽想著,三人住进了旅社,现在是伦敦时间11点30分,稍作休息後三人准备在旅社一楼吃饭,旅馆是24小时营业的,餐点也是24小时准备特别照顾了有时差的外来游客,三人在吃饭的同时开始讨论这次考试计划。

“妮妮,你是上一届的道生,能否说明一下,之前那些通过的道生的情况?”因为是自助餐,三人随意挑选了些食物,锦翔的餐盘好像要溢出来似的。

“恩,我在出发之前也做过一些总结哦,同一寝室的菁允她们是转移到了海边,在那里呆了两天也没什麽结果,最後有人提议出海看看,结果被风浪吹到了一个无人岛上,打败了一个海怪一样的巨大生物在它的身上发现异样,居然是设定好的结界,就顺利的回来了。

好多道生都是这样的情况,去一个地方打倒那里的魔物才能回来!”妮妮拿起薯条沾了沾酱汁,说完便咬了下去。

“这样啊,那我们的任务恐怕就是寻找伦敦的妖魔了,感觉并不是多难的测试。”弗生切著炸鸡排,若有所思的说著。

“哈哈,到时候让本大爷一个人上场就ok了,恩,这培根真好吃啊!”一说到除妖锦翔便兴奋了起来,对这次的测试更加有自信了。

清晨路上已经车水马龙,因为时差的关系三人到了破晓时分也没睡著,刚有些睡意现在又被吵醒,朦胧的雾都在早晨越发阴霾,锦翔整个人一点精神也提不起,弗生倒是洗完了脸准备出发的样子。

“额,弗生,让我再睡会吧…”锦翔埋在被子里无力的说著。

“哦,你先睡吧,我去附近问问最近有什麽奇怪的事发生,一个人足够了。”弗生戴上眼镜,套上外套,虽然是六月,伦敦的温度还是偏低的,清晨的湿冷更是透到了骨子里。

“恩,弗生真是好人啊,话说你的英语?….”还未问完锦翔已经睡著了,虽然脾气暴躁做事冲动,不过时常露出孩子一般天真的气场的锦翔在弗生心里并不是什麽讨厌的人。

弗生乘坐地铁来到就近的伦敦大学,周围最多的就属医学院了,通常这种地方发生事件的概率比较高吧。

冷静的面貌加上出色的外语能力,弗生很快与当地一位学生交谈了起来,得知学院内最近并没有什麽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是在附近的医院有个新的传闻,说是病人伤患处的部位突然不翼而飞之类的,有个有心脏病的病人,第二天死亡解剖後心脏居然不见了。

“不过都是传闻也不必当真,医院离这里很近,我也去参观过,现代感很强的医院呢。”外国学生笑著回答了弗生的问题,弗生说自己是将要来这里留学的中国学生,对医学院非常感兴趣,便搭上了话的。

这里离大本锺更远,已经听不到锺声了,弗生拿出手机把时间调整到伦敦模式,现在是上午9点45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没有继续打探的打算,弗生决定先回旅社与队员们商量再行动,况且世间妖魔无数,这也并不一定是他们所要寻找的考题,如果花了大量的精力除去後却发现是多此一举,这个考核不但是力量上,更是时间、精力与智慧上的挑战,比起海中小岛或是森林荒漠那种一目了然的地域,恐怕被传送到若大的伦敦这个试题,是所有新生中最难的存在了。

吃器官的妖魔应该算是医院里的地缚灵,死前有什麽心愿未了才不肯离开并且这个心愿与医院里的人有关,不过不是单纯的捣乱而是食用人类的器官,这个怨灵怕是有一定的道行了。

“关导师,你在担心新生吗?眉头紧锁的样子~~”符纸导师凌依突然在背後出现,笔记本上显示了数个小屏幕,都是新生们在进入结界转移後的样子,有几对新生已经与当地的妖魔战斗起来了。

“这是导师的职责,何况今年的新生们都很出色,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完成考核的。”关导师笑著回头说道,语气依然柔软轻盈。

“讨厌呢,关导师一直都这麽温柔,让我这个大姐姐也扑通扑通起来了~~”

第六章:沙地险境

“真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方。”范纹看着四周,除了沙漠,还是沙漠,而且超级的热啊。

“是啊,真不知道怎麽完成考试,我们三个都是新生吧?”有着一头栗色的卷发,看起来洋气十足的女生问道。

“是的,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范纹,土行~”银灰色头发的范纹与对方握了握手,笑着说。

“你好,我叫柏若雨,人如其名,是水行哦~”女生的性格非常大方,举手投足温文尔雅,犹如大家闺秀,但又不失一股英气,恐怕也是学道已久。

“那麽你是?”若雨转向另一位大个子的男生,对方留着板寸头,面向老实,但是衣着有些特别,好像是什麽民族服装。

“噢,我叫什喀,火的呢。”带着一些口音的大个男生干脆的回道,并且也於范纹和若雨握了手。

三人简短的介绍过後,前後一排茫然的走在了这荒漠间,也不知道这里是世界的哪个角落,而且现在真的热的夸张,范纹脱下了带帽的春季外套,里面只剩一件白色t恤。

三人的行装都不重,只是背着一个背包,里面的食物和水都是两天的份,但是来到这种地方,恐怕得省着点水了,不过这里有水行的若雨,应该也不会是什麽棘手的问题。

烈日当空,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也不见什麽状况,四周的景色与刚来时无异,最怕的就是被困在这大漠中并且迷失了方向,首先得冷静的思考此次行动的目的,并且要了解自己的地理位置才行。

“这样不行,还是等到晚上看星象来确定这里是什麽地方再做打算吧。”范纹自幼学习道法,也会占卜算卦之术,利用象位的不同来确定某个地理位置,其实也可以说是看风水,只不过能看的可不止是龙脉龟穴那等宝地。

“你也能算星象?虽然爷爷教过我,但是我从来没搞懂那是怎麽一回事~”三人找了个阴凉的沙丘背後席地歇息,若雨便与范纹闲聊了起来。

“恩,我们家世代学道,但是我却没有传承我父亲的治愈之术,若雨呢?你是学什麽的?”范纹一直揪心於此,自己想做一名道士是想帮助更多的人,但是没有治愈之术,即使打败了那些妖魔,无法挽回已经受到伤害的普通人真的非常可惜。

“我是柏家嫡传的炼丹师哦,这一派好像只有爷爷这里有了,在我父母诞下我之前爷爷还收留了一个义孙,所以这派的传人还有我和乌贤两人~”现在法家的派系早已模糊不清,一律被称作为了道士,但是其中以炼药出名的炼丹师在古时却是最为闻名的。

“原来是炼丹师,真是厉害啊,炼丹具体到底是如何形式呢?”范纹没想到对方竟是古时名震四方的炼药世家,从六国起风行炼丹,直至多个朝代,但是因为很多丹师都被那些想要长生的王公贵族的利益所蒙蔽,真正济世救人的炼丹师少之又少。

“古时当然是用丹炉配合各种药材加以炼制,现在这种方法基本失传了,丹炉的确会使用,但是炼制的方法,各种药材如何添加、何时添加,还有火候已经炼制的时长,根据丹丸的不同每个炼制情况都是不一样的,然而这样的方法早已没有传承记载了。”有些失望的语气,若雨对於丹药世家的前途一片堪忧,不过现如今科技手段如此之发达,恐怕到下一代已经没有继承的需要了吧?

“那又如何,祖先研制出的丹药仅仅也是靠自己顿悟发明而生的,难道只是因为缺少学习的古籍就要放弃吗?”看着对方失落的表情,范纹利用激将来鼓舞起对方,同是学道之人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恩,我知道的,所以我现在还在学习丹药的炼制,我会努力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方才懦气的想法,从小就喜欢济世救人才想要学习家传的道术,自己的母亲其实并没有学习道术,觉得现在妖魔无几,根本不需要我们这样的人,但是若雨还是要求爷爷传授自己法术,并且是真心想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炼丹师的。

“什喀你呢,话说你这样不热吗?”见若雨有些事情思考的样子,范纹转身问另一边的高个男子,有必要弄清小队现在成员的情况,以免到时遇到情况不能配合恰当,这也是从弗生那学来的啊。

“噢,不热的呢,我是云南来的呢。”虽然没有带头饰,但是深蓝色的民族服饰让其余两人看着就觉得热不可耐,原来什喀是云南人,不怕热也是正常的。

“云南的话,难道什喀是蛊师?”下蛊其实也是道术的一种,只是因为用术之狠毒,中术之人都死的凄惨无比,自古都认为蛊术是一种妖术,其实不然。

“不是的呢,蛊术传女不传男,降头我还能使,蛊术不行的呢。”什喀说话虽然有些口音,但是语气豪爽自然,非常坦诚,一点也没有他人说使用邪术都是心术不正的人的说法。

其实蛊术和降头是不是邪术只是因为用在了不同的地方而已,就拿鲜为人知的虫蛊之术,百虫相杀炼成的金蚕,其实正是驱妖的上品,但是因为其自身的戾气过重,普通人类的气承受不起,所以也会导致害死他人,但是只要施术者没有那种邪念,又哪会出现蛊术是妖术之说。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像蛊术降头之类的术施术时间较长,需要过多的准备,虽然威力强大,但是遇到现在这样临时的险状恐怕也不可取了。”毕竟与弗生同组相处了半年之久,范纹也会像弗生一样做精细的调查并且把一件事考虑的尽可能全面。

没聊多久天渐渐暗了下来,沙漠地带的昼夜温度相差颇大,范纹套上了外套等待着群星的降临。

第七章:林中暗影

“有动静。”在浩霖的提醒下,另外两人也对四周警戒了起来,前方的树木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逼近,弗栾和小齐都拿出了符纸,浩霖捏着nds的手也有些发白。

附近的鸟鸣消失殆尽,不知名的昆虫都四散逃开,安静异常的森林只有前方异样的声音渐渐靠近,紧张的气氛逼到极限,弗栾情急之下立即施出了一个防御咒:“木符,解!”也就在同时,前方的生物撞上了由四周藤条组成的防御罩,发出惊天撼地的碰撞声,过于激烈的冲撞,气场也随之一震,藤盾后的三人都倒退了数步。

这一发虽然没有撞破藤盾,但是对面的生物好像执意要通过这里似的,又往前冲撞开来,弗栾手中的符纸快要燃尽了。

还未想出什么应对之策,藤蔓之间逐渐开裂,巨大生物的摸样也呈现在了三人眼前。

“这……这是……”小齐由于过于惊恐以至于合不拢嘴,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真的是难以置信,这个森林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办,攻击吗?”弗栾看着眼前巨大的生物又惊又怕,却不知该如何出手,常理来说,这动物应该不会袭击人类才对,可是这硕大的体型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浩霖此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机,盯着眼前的动物看了许久,那生物也没有攻击或者离开的意思,可能是从未见过人类这种物种的缘故,使得对方对这三人充满了好奇。

“这,这怎么看,都是只熊猫吧?!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大!?”小齐在冷静之后跳了起来,眼前黑白相间的熊猫,一个脚掌就有一人宽,全身恐怕是一头大象的四倍,也不知这家伙食荤食素,但是即使被踩一脚也有生命危险吧!

“走吧,刚刚不是这家伙。”浩霖清冷的开口,此时又拿出了nds,埋头打了起来,另外两人疑惑万分。

“什么不是这家伙?浩霖,到底是怎么回事?”弗栾还是保持着警戒的姿势盯着熊猫,熊猫却呆兮兮的坐着不动,金眸女生急切而又紧张的问着身后一脸悠闲的浩霖。

“与刚刚逼来的气不一样,这家伙,是被追杀至此的,但在你发动木行术的一瞬间,那股危险的气就消失了。”浩霖边打游戏边解释着,掌机上的两指快速的移动着,危险的消失恐怕也是这熊猫不再往前冲撞的缘由了,让如此巨大的生物惧怕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呢?

“诶呀,真是有惊无险,看来这森林里的物种体型都超出一般的动物,大家要时刻防备着了。”小齐在浩霖的一番解释后也放下了心,天色渐暗,三人继续徒步而行,必须找个歇脚的地方了。

林中又恢复了阴郁的气氛,四周怪鸟乱声,树海中仿佛有几百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三人,小齐不禁又飘入了思绪的银河,刚才的事端,最不冷静的却是自己这个学长,真的非常丢脸,而且那个叫李浩霖的居然能感受到生物的气是否危险,道法较高的境界就是不用双眼去判断敌人的所在,相比之下,自己真的一点成长也没有。

懊恼之时,弗栾拍了拍小齐的肩膀:“没事的,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够通过,我们得找个洞穴或者树洞之类的地方,在森林里睡着太危险了,三个人还要分别警卫。”

从方才的事端之后,这个看似轻佻的男生居然露出了这副怅然若失的神情,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弗栾不得不担心对方的精神状态,虽然这种事情很多余,但是为了能配合好完成这次测试,鼓励同伴这样的行为是必要的措施。

“哦,不需要哦,我带了帐篷的,因为有前一次的经验,知道会去各种危险的地方,这次的准备非常充足,而且食物和水也有很多。”小齐从登山包中拿出可以拼接的露营帐篷,三个人勉强挤得下,一个人在外面警戒的话两个人则正好。

刚才的担心可能多余了,毕竟有多一年的学道经历,对方的准备也非常充分,相较之下自己显得有些不足了,什么时候才能像哥哥一样万事俱备呢。

匆匆食用了些压缩食品,第一岗由弗栾警备,因为没有入眠状态,第一岗反而是最轻松的,弗栾也知道男生们照顾自己,没有推脱。

无聊的望着火堆,树枝在火的舔舐下发出细微的断裂声,弗栾看着这幽暗的深林,突然回想起自己曾经在寺院后山中迷路的事情。

整个寺院里平时除了念经就是念经,十年前,这里只是一座普通的在山顶的佛寺,偶尔会有山下的村民前来朝拜,求子求福,或者找僧人下山驱鬼。

那年弗栾才7岁,正是玩心大起的时候,虽然同样在寺庙里张大,弗栾远没有弗生那般的定力,喜欢在寺院内外四处玩走。

刚跑到后院,突然见到一只白兔在寺院的后门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着,弗栾想也没多想便跑上前去,白兔被惊,猛的跳回林中,弗栾也跟着进入了后山,跑着跑着便累了,再也见不到白兔小巧的身影,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前前后后都是树林,找不到回寺院的路,天色渐渐发黑,弗栾的心也慌乱了起来。

“哥哥…哥哥…光头爷爷…你们在哪啊,呜呜呜…哥哥…”因为过于害怕,弗栾大声哭喊着,却不知在这荒山野岭发出声响才是最危险的,果不其然,几双绿色的眼睛突然出没在女孩的周围,哭湿的眼眸根本没发现自己已成了群狼的目标。

群狼之首一马当先,冲出了树林,站在泣不成声的女孩面前。狼首全身雪白,体型巨大,两只眼睛绿的发亮,女孩被狼惊动,此时却吓的不敢出声了。

白狼步步紧逼,女孩颤抖的倒退靠在了树上,正当白狼准备往前扑咬,弗栾惊叫了一声,四周突然发生了异样,树枝像是活过来一样挡在弗栾的身前,其中一根粗大的树藤向白狼扫去,众狼大惊,都不敢轻易上前,白狼也倒退数步,与女孩对峙着。

弗栾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树枝渐渐地从自己身边脱离,耳边却听到了哥哥的声音,便安心的昏睡过去了。

事后哥哥告诉自己入夜后他与寺内的少许僧人一起在后山搜寻,突然发现山腰间的一片树木有异常的响动,找到自己时已经昏过去了,群狼也被火把吓退。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自己第一次使用木行术,而且在僧人口中所诉,根本没有看见什么巨大的白狼,恐怕那老狼已经成精,没有天眼的人难以辨认。

想着想着,弗栾的眼睛渐渐有些困乏,在火堆中添加了些树枝,浩霖拍拍自己示意可以换班了,松了口气,便沉沉的睡去。

此刻的浩霖却没有拿出游戏机,径直向森林深处走去。

第八章:地缚鬼魅

弗生回到了旅社并且叫醒了锦翔和妮妮,六月的伦敦气温还是偏低的,弗生脱下了黑色风衣,三人决定提前吃过午饭后便商量考核的事。

“医院吗,的确很有可能,但是伦敦不是什么小地方,古老的建筑也不少,可以说到处都有鬼魅作祟也不为过。”妮妮在听完弗生的调查之后结论道。

妮妮虽然是上一届的道生,矮小的身形一直让人有种小妹妹的错觉,不过她处事冷静,条理也分外清晰,不愧为一个名符其实的道生。

的确如她所说,伦敦最著名的便是建筑的古老,各种妖魔的传闻也从古至今,不能单单靠一个信息就一头栽进去,那样太过于鲁莽了。

“锦翔,你怎么想的?”从未谋面的妮妮单纯的开口问起了这句话,这让弗生不禁想笑,那种家伙怎么会去考虑这些事。

“我我怎么知道啊,但是我们被传送到那个教堂门口,为什么不是先去调查那个教堂反而是去医院呢?”锦翔有些尴尬的开口,来到这里自己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如何完成考试的事,但是这种麻烦的事想想就累,交给弗生就ok的吧~

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反而让弗生怀疑这个测试其实都是设定好特定的地点,并不需要过于全面的考虑?

“锦翔说的不错呢,我们先去教堂看看吧!”妮妮也觉得锦翔的话抓住了中心,有时候什么都不想才能捉住问题的核心好像也是挺对的。

三人带上行李便赶赴圣保罗大教堂,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是前来朝拜的人也不少,日间纯白的大教堂仿佛圣殿一般的存在,里面却是金碧辉煌,三人进入教堂就发现了异样,有一个年老的英国妇女在长椅上默默流泪,弗生随即上前询问,锦翔想出手阻止,觉得这样打断人家太不礼貌了,但是弗生突然发出像神父一样的气场是怎么回事,老妇居然开始对他滔滔不绝的倾诉了起来。

“弗生,我突然觉得你去当神父也不错…”过了许久,在弗生祝福的祈祷结束后,回到了二人身边,锦翔不得不佩服弗生的确有过人之处,要是跟浩霖那家伙到这里的话,他根本不敢想象现在的惨状。

“那位老妇说的事与那医院的事大相径庭,最近好像真的有此类的事件发生,我觉得不要犹豫,现在就去铲除那个地缚灵比较好。”弗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对着队友说道,既然是设定好的路线,恐怕就要跟着线走了,虽然比较无趣,但是对于新生来说这样的测试也算入木三分了,因为寺内没有资源才设下不同的结界去消灭比较高级的妖魔并且还需要三个人来完成。

“那就出发吧,这次绝对要通过测试!”妮妮的神情与刚来时的不安相比多了一份坚定,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绝对要好好把握才行。

三人乘坐地铁来到了米德尔塞克斯医院,因为有天眼,对于道士来说白天比晚上除妖更加方便,所以在白天快点解决才是上策。

整个医院正如那位大学生所说,现代感极强的医院,并不像中式的楼房四四方方,好像棺材似的,很难想象这样的医院里会有鬼魅作祟,而且这所医院就像快餐店服务一样,没有过多的住院房间,弗生以中国记者的身份参观了医院的上上下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三人顿时没了准头,难道找错地方了?

弗生拦住了一位护士,询问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护士摇了摇头,说:“要说不寻常的话根本没有,讨厌的事情倒是有一件,医院的下水道常常堵住,为此叫了好几次水管工人,但他们却说没有问题,真的是很讨厌啊。”护士耸耸肩,弗生他们便明了了,原来在下水道!

找到了比较偏僻的一角,打开井盖摸黑进入,伦敦因为常年多雨,下水道建的十分广阔,犹如迷宫一般,但是只是医院下面这一段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三人便兵分三路,寻找那食人器官的地缚灵。

没走出多久,妮妮那边就有了动静:“找到了!弗生,锦翔!”二人匆匆赶往妮妮所在的位置,只见她已发动土符,下水道中的淤泥如剑雨般洒向那鬼魅。

“哈哈,妖怪,哪里逃!”锦翔看见怨灵顿时精神百倍,拿出范纹画的火符念动了口诀:“火龙卷!火符,解!”忽的一股旋风般的炙热飞向怨灵,弗生的额头冒出了青金,那个笨蛋,居然在这么狭小的地方用威力这么大的术,想把我们一起烧死吗?!

怨灵仿佛没有什么攻击力,弗生拦住又想发动绝招的锦翔,拿出净化符对其念出了净化口诀。

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那个怨灵就这么消失了,三人在四处寻找结界的线索,却是徒劳。

“难道错了?是不是得再找线索了呢,哎…”妮妮泄气的自问自答着,弗生也在一旁开始冷静的考虑起来。

假设这个就是此次实验的题目,也未免过于简单了,方才碰到的鬼灵八成只是不巧,应该是没什么伤害的普通野魂罢了,若大的水道迷宫,该从何找起。

此时两人却没有注意到锦翔已经越走越远离开了大家的视线范围。

“这么容易的任务怎么能算考试呢,哼,让本大爷再找到更利害的鬼怪战斗吧,结界什么的,该怎么找啊……”锦翔一个人往下水道的深处进发,突然听见前面有人的脚步声。

“谁?弗生吗?”锦翔往前跑去,抓住了那个人。

“ohgod!”对方突如其来的英文让锦翔也吓了一跳,不是弗生他们!

锦翔看清了眼前人的容貌,是一个外国人,一席黑色中山装式样的衣服,领口有一段白色标示,他是一个神父!

锦翔的英文并不好,他突然不知所措起来,该怎么向对方解释自己怎么在这里呢,不会被当错跨国犯罪者抓走吧……

对方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祈祷了一番,便开口道:“中国人?”

“咦!”没想到那个老外会说中文,锦翔大吃一惊,同时也松了口气,只要能交流上就没问题了。

“是啊,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哦!”故意说的非常大声语速放慢,锦翔怕对方听不懂。

神父开着手电观察到对方口袋中露出的纸张,便恍然大悟道:“斩妖除魔?”

锦翔不想对方能这么快理解,非常开心,立即点头称是。

“我叫查尔曼,是一位神父,您好。”对方礼貌的伸出手,锦翔也不好意思的回握着对方,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并且是来这里除妖的。

“我也是来找恶魔的,你能帮助我吗?”神父查尔曼虔诚的向锦翔微微鞠躬,看来这里的神父也有除妖的本事,锦翔正愁余力无处可发,便爽快的答应了,两人进入了地下迷宫的深处。

第九章:离奇沙沼

“看,星星出来了!”若雨指着快黑透了的天空,星星点点出现了几颗,夜间的沙地真的阴冷无比,还好什喀是火行的,在四处捡拾了些杂草枯木便燃起了温暖的篝火。

“恩,我大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哦~”范纹只是草草观澜了遍星空,便能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若雨不禁暗自佩服对方,这范纹到底是何人,居然有如此熟练的观星之术,况且还是这个年龄。

还未等若雨开口询问,范纹接着开口道:“这里还是国内,大概是在西北部的新疆的某处沙域。”虽然能找到自己身处何方,但是范纹并不了解新疆的地形,更加不知道这里是哪片沙地,何处能找到城镇,多久能到达沙漠边缘?

“那么我们朝东南方向前进不就可以了?”卷发女孩仿佛看出了对方心中的顾虑,便开口提议道。

“不行的呢,如果这里偏西北,那么不是反而走冤枉路了呢!”大个子的什喀立即作出了反驳,的确若雨所说的方法有缺陷,是无法实行的。

到头来就算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却还是不知道如何前进,包括这次测试,到底该如何完成,因为三人都是新生,此时此刻完全没有了方向。

夜越来越深,沙漠上方的星空格外的分明,繁星满天,缭花乱眼,若雨仰头看着墨色的天空,对于观星自己实在是一窍不通,但是不懂也有不懂的好处,起码不会像范纹那样看了一眼便对这水钻般的群星失了兴致。

不过若雨也因此对范纹提起了兴趣,自古以来,自幼习道的法家们,都应该有所门派可分,一个寝室的张沁就是天师的嫡传,六畜中还传说有道尊之后,但是这个传说由来已久,说不定那人已经不在这了,范纹精通观星之术,但是对于法家来说观星并不是什么可取的技能,好像对于风水师或者后代出现摸金校尉才有精通的必要。

“在想什么呢?”三人围在篝火旁,什喀已经枕着行李包睡着了,范纹看见若雨望着星空没有动弹,便问起了对方。

“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在想范纹你学习观星之术是为了什么呢,这个并不是么什么实用的术吧?”毫不避讳的谈及了自己方才所想,若雨也是干脆利落之人,对于现在,范纹和什喀他们是自己的伙伴,对于伙伴,若雨总是会想了解他们帮助他们,自己已经尝过失去同伴的滋味了,这种事…再也不想…

范纹见对方说完话又陷入了深思的表情,不禁想这女孩的心事还真是多,但是来到六畜,学习道法,谁都不是有那么一两件心事,一两个疙瘩,完全没有思想,没有准备的人,是不可能在六畜继续下去的,然而这次测试便是一个开始。

“也不是刻意想要去学,可能我有天赋吧,父亲教过后我就能熟记于心,各种星象、星位、阵卦、图形等等放了脑子里就不会丢了~”银眸男孩语态轻松,想让话题变得生动些。

“这样啊,是我想太多了,我没事,你放心吧。”若雨看得出范纹有意想要自己摆脱那些扰人的心事,身为一个道者,这样优柔寡断的确不该…“范、范纹!!”微笑还未收拢,眼角看见睡在一旁的什喀突然不见了,若雨惊叫了起来,这么悄无声息的,怎么会不见了?!

范纹同样见状,两人来到了什喀刚刚躺着的位置,只见沙地内还有几片蓝色的布料,那应该是什喀特有的衣服,“土符,爆破!”银发男孩急中生智,念动了口诀,沙土也是土的一种,范纹利用沙漠内层比较湿润厚实的沙土往上冲击,推开了表面松松垮垮的流沙,什喀脸色青白的展现在两人面前。

“咳咳。”咳嗽数声,什喀终于缓了过来,对方称自己睡着了什么都没感觉到,等到自己发现时已经处于流沙内,想应声却吃进了满口的黄沙,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还好范纹他们及时赶到,要是再差个几分恐怕就要命丧黄泉了。

“这是什么流沙,也太蹊跷了,明明是平坦的沙地怎么会突然出现流沙呢?”若雨百思不得其解,边说边从行李包内掏出一粒青绿色的小丹丸让什喀服下。

“这是几种缓解心肺负荷并且提神的草药练成的丹药,跟吃薄荷糖差不多~”什喀也没有任何顾忌便一口吞下,顿时腹内一阵清凉,方才闷痒生疼的感觉一扫而空。

“此地不宜久留,看来这沙漠里也有邪物。”范纹警惕着周围的环境,众人都收起了行李,踩灭了火堆,从沙墙后攀上沙海。

“又来了!”若雨只觉得脚底一软,按照常识,只要在流沙中保持冷静不动的状态应该能缓解下沉的状况,但是这诡异的流沙下面仿佛有个地洞搬,不停的将上面的沙吸进去,包括站在上面的三个人。

这样一来,就好像身处沙土做的河流,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游泳,那么只有被沙流吞没,渐渐掩埋了。

“若雨,用水!”三人都被吸入了半个身体,范纹突然想到若雨是水行,能不能凝固住这松沙。

果不其然,只是用了个普通的水行术,四周的沙泥都牢牢的一片,无法继续下沉了,范纹扒开湿沙爬了出来,经过刚才的一番挣扎,三人现在都上气不接下气的。

“这到底是,什么妖术…”若雨喘着气,若不是范纹的点醒,自己根本想不到水可以凝结住沙,真的是惭愧,即使自己已经是个道士,临危关头却依然这般慌乱。

“恐怕那家伙盯上我们了,必须要逼它现身才行,这样根本无法战斗。”流沙自身是不可能行动的,沙地下面应该是有什么妖物作祟,但是敌暗我明,如何才能引诱那东西从沙地中出来呢。

“白天没事的呢,晚上出来,那么我来试试烘烤这片沙地如何?”高大的男子什喀此刻也提出了建议,正如对方所说,这妖物白天没有出现,应该是惧怕阳光或是表层的沙地太热,躲在地下深处。

“但是这么一来它可能会躲到更深的地下去。”若雨抖了抖满是沙土的头发,烫了个卷发居然粘的满头是沙子,回去一定要好好洗头才行。

三人站在被凝固了的沙泥上,思考着解决办法,但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此时已近午夜,却没有人想要睡觉,想来这次的测试也是通过打败某种魔物来完成对自身的测量,但是在这若大的沙海,到底是什么在窥视着他们?

第十章:千年树妖

“水网,解!”绚丽的水编织出的水网,层层叠叠四散开,包裹住了古老的树干,却被树干瞬间吸收去了,“嘁”浩霖眉头深锁,一时间对这家伙没了良策。

其实在刚刚浩霖就发现了,追逐巨大熊猫的就是这森林的树藤,在弗栾使用木行防卫的一瞬间古老的木藤发现被人操纵了就没有继续攻击,但是只是消灭枝干是没有用的,浩霖打算找出妖树的本体却不想半路被它的‘子孙’拦截住了。

粗壮的藤蔓不断的袭来,一条接着一条,因为现在是深夜,即使有天眼能看见妖物的行动但是还是有较大的限制,浩霖应接不暇被灵活的枝干划伤了好几道口子,“水柱,解!”利用水柱激起的力量使自己高高弹起躲过了眼花缭乱的攻击,眉角伤口的血已经流到了脸颊。

如果这次的考核是树妖的话,自己的水行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必须借助小齐的金行术了。

真是可恶啊,一个人恐怕支撑不了这么久了,没想到这森林的木行妖居然已经强到这种地步,希望那两个家伙能快点发觉才好。

这么下去只是浪费体力罢了,随即浩霖双手结印,念动了口诀:“荒洪,天泉破!”只见从浩霖身后喷涌出一道激流,逐渐加大犹如洪水一般,朝着四周的树妖浇去,浩大的阵势加上水波的冲刷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因为过多的水分来不及吸收,四周的树藤变的软绵绵没有了精神。

符纸与结印不同之处在于,符纸施出的行术的时间都非常短,犹如一个掷标枪的运动项目,都是靠一瞬间的爆发力。而结印就像短跑和长跑,需要的则是自身的气力,依照术的不同使用的气也不同,大型的结印瞬间施出,容易导致施术者体力不支。

浩霖从这树海中挣脱了出来,但是浪费了过多的气的浩霖没有跑出几步便倒了下去。

清晨的森林白茫茫的蒙着一股雾气,四周弥漫着一股清香,虽然地面都是枯枝腐叶却没有腐臭的味道。小齐捻了捻眼睛发现浩霖根本不在帐篷外面,他也没叫自己出来警备,发生什么事了吗?!

“弗栾,不好了,快醒醒!”小齐一时乱了阵脚,急切的叫醒了弗栾。

“怎么了?小齐。”弗栾突然被惊醒,也吓了一跳,小齐马上说浩霖不见了,两人连帐篷也不收带上符纸立刻出去寻找。

“浩霖!浩霖,你在哪!?”虽然怕惊动林中的野兽,但是盲目的找寻也没有意义,希望浩霖只是在附近并没有走远就好,两人喊了许久也不见应答,顿时慌了起来。

“怎么办啊,不会是碰到什么可怕的妖兽,被当成盘中餐了吧?”小齐悲观的想着,恐怕这次的测试也通不过了,父亲大人,我对不起你。

“先冷静下来,浩霖并没有那么弱吧,要是来了猛兽为什么不叫醒我们,怕是他自己发现了什么想去亲眼确认一下才离开的,却不想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一直没有回来。”

弗栾仔细的整理了思绪,在这种情况下越慌越乱,一定要冷静的分析出问题的关键才行,根据浩霖的性格,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又不想惊动我们才独自离开的。

“但是还是发生了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找还是放弃前进?”小齐的脑中越来越悲观,在这种地方一个人怎么可能活下来。

“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以放弃队友,浩霖能发现的事,我们自己也一定能发现的,好好想想,昨天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弗栾顿时来了气,这小齐也太过于贪生了,没有努力过就轻言放弃,这种人怎么配做降妖伏魔的大道人!

“还有什么事啊,昨天不就是被一只巨大的熊猫追,然后就没有什么了吗。”小齐泄气的坐在地上,也不管这森林的地面是如何潮冷了。

“想想,昨天那种危险逼近的声音怎么也不是野兽发出来的,然后在我用了木行盾后便消失了,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柳眉微微皱起,金色的眼眸环顾着森林四周,弗栾虽然镇定了下来,却想破了头也整理不出思绪,不能放弃,绝对不能,大家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出发的,这种事情认真想一定能发现什么的。

“啊,这里的树还真大呢,怎么会长这么大呢?”小齐自顾自一个人发着牢骚,打开压缩饼干吃了起来。

的确这里的树高大的不同寻常,昨天的熊猫也是特别的巨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森林,哪里不对劲。

“五行中除了火,最难控制的就是木行术哦,因为其他行的系态生物都是没有生命的,金的金属、矿物、石头,水就是水,土就是土,然而木是土和水孕育出来的特别的一种生命,会使用木行的同学,应该能感受到植物们的笑声吧?”关导师在讲课时这样讲过,然而现在,弗栾感觉自己和这里的树木格格不入,没有当时在后山迷路后,被树枝包裹住那种安心的感觉,昨天的木盾也是如此,好像是靠着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意识?…

“对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许久的寂静后弗栾突然喊出声来,小齐被吓了一跳,“是树啊!昨天袭击那头熊猫的,是这里的树!然后对方感觉被操纵后警觉的停止了攻击,这个森林里有树妖!!!”

“诶~~!!!”树妖的话,比起各种动物修炼成的精怪更加难以对付,因为树的寿命可以是上百甚至上千年的,加上这里物资充裕,不知这百年大树精修到什么程度了,小齐这样想着,只见弗栾攀上了一棵巨大的古树。

“弗栾,你做什么啊,敌人不是树吗!?”

“树妖的话,本体只有一个,要确定方位的话当然得爬到最高处了,最高大的那棵一定就是树妖了!”虽然不能确定在寻找树妖的同时能不能找到浩霖,弗栾也只能这样赌一把了,知道了方位后两人回到帐篷整理了行李,立即朝着树巢进发。

“小齐,对付树的话,只能靠你的金行克制了,我们都要依靠你了。”弗栾在路上这样说道,小齐不禁一愣,他们都…要依靠我?

“不要轻言放弃,不然是无法成长的,小齐,这次我们一定能通过考核的!”弗栾鼓励的对小齐笑着,对方也随之精神一振,恩,必须通过!

不知不觉间,弗栾或许已经对这种多余的事情没有了违和感,她并不喜欢哥哥的处事方式,但是相处久了不免有些耳濡目染,但是她与哥哥不同,她知道什么是友情,什么是伙伴,她也有自己的好朋友,她学习哥哥,只是为了能改变哥哥。

没走多久,果然找到倒在地上一崛不起的浩霖,给他补充了些食物并稍作休息后,浩霖告诉两人前面有树妖控制的树阵,必须通过树阵才能到达树妖那里,自己的水行在这边没有施展空间,全部被树吸收了去,三人开始拟定了作战计划,捣毁这老妖的巢穴!

第十一章:地宫迷离

锦翔跟在查尔曼神父的後面走着,神父从刚才就一直低声念叨着什麽,只是锦翔的英文实在太差,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麽。

此时的弗生二人已经发现锦翔不见了,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要寻找一个人何其困难,弗生的神情有些阴暗,那个家夥,明明说过不要一个人擅自跑开的。

“怎麽办,弗生,锦翔是不是遇到什麽意外了?”紧张的开口问着身旁透着一股阴气的男子,

弗生的样子…有点可怕啊。

“那个白痴,八成是一个人去找结界然後越走越远回不来了。”毕竟妮妮与锦翔初次相识,并不知道那个自信满满爱打妖魔的少年其实是个笨蛋,现在既找不到回去的结界,又丢失了一名队友,弗生的情绪到了最低点。

“诶~~!锦翔是这麽迷糊的人吗?”妮妮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这个糟糕的测试,到底什麽时候才能完啊。

地下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迷宫中回响,空气潮湿又带着一股腐臭,锦翔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突然浑身一颤。

完蛋了!我一个人冒冒失失跟着神父走,没有联络弗生他们,现在回去的话…话说怎麽回去啊,四周都长的一样啊!!!

神父见身後的少年停下了脚步,神色慌张的样子,以为有恶魔出现了,便从衣服的内袋中掏出圣经,准备诵读起来。

“神父,怎麽了?”现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先帮神父解决妖灵再说,锦翔却见神父拿出了圣经,环顾四周好像并没有什麽东西出现啊。

神父也见四周无恙,就放下了心,收起了圣经。锦翔不知道这个神父是否与自己一样有天眼,话说外国人是怎麽除妖的,难道真的读书就能消灭恶魔?那也太奇怪了吧。

“陈先生,我是一个教堂的神父,最近太多的人受到恶魔的伤害,我才决定找出恶魔并消灭它的。”被称呼为先生,锦翔的脸微微有点发热,外国人还真是礼貌。

“那个恶魔,你找到了没有?”锦翔随之问道。

“前几天我在下水道看见一个黑影,跟踪上去没多久就不见了,我肯定那就是恶魔,所以今天我又来寻找了。”虽然语调比较奇怪,说的话也并不流利,这个老外的中文已经非常不错了,锦翔暗自佩服道。

“刚才我在那里找到了一个,而且打败了它,难道还有其他的恶魔?”锦翔想如果神父看到的就是自己消灭的那只妖灵,自己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不是的,我发现的恶魔是会杀人的,并不是那种。”神父也不知该如何表达,但锦翔也明白了八九分,应该是气不一样,毕竟刚才的妖灵太容易得手了,这种程度的魔物怎麽能作为三人组队的考试试题,虽然战斗时都是一根筋,锦翔也并不是笨到这点也看不出来的人。

漆黑的地下迷宫只剩两人的脚步声,看见灯光的老鼠惊吓的四处逃窜着,一向为万事俱备的弗生碰到了这麽个大麻烦,也不知道该怎麽办了,去哪找,怎麽找,难道自己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吗,真是可恶。

“有式神的话,追踪人的气,应该能马上找到的吧,真可惜,现在我们的能力还无法做到。”妮妮打破许久的沈默,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解决,但是这麽盲目的搜索也不是办法。

“式神也分很多种,无法实行的计划不要在提出了。”弗生冷漠的否决了妮妮,现在他的心情真的非常糟糕,妮妮也只能不做声的跟在他後面。

回想起刚才的妖灵,自己上前发动了土行术,但是妖灵根本没有反击,还有它的表情,非常的、非常的悲伤,如果先前收集的情报的正确的话,我们找的根本不是这个魔物,这地下一定有其他鬼魅存在,就算目标不是找锦翔,三人肯定还是会在迷宫中逗留。

妮妮时刻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可能锦翔碰到了那魔物也说不定。

“神父!前面好像有什麽!”锦翔对鬼怪敏锐的直觉发现前方有一股奇怪的气息,虽然不知道走了多远,但这里肯定不是医院的下水道了,往前走了一段,发现泥墙边有一道铁门,常年的水气把铁门浇的发烂了,门上没有锁。

锦翔一脚踢开铁门,黑黝黝的什麽都看不见,打开了自己的手电,两道光柱同时照射进门内,这里好像是大型的排水设备,可能是学校或者商城的地下。腐臭的气味比方才更加浓郁了,隐隐约约看见最里处有一个黑色的阴影。

神父做了祈祷的姿势便拿出了圣经,两人慢慢靠近阴影,心跳逐渐加速,锦翔也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火符准备攻击。

“小翔,舅舅出去打妖怪啦,这几天在道观里要乖,虽然道观没什麽人来,毕竟是祖上留下来的,要好好看管哦~”从小,舅舅在锦翔心里就像父母一般存在,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麽样的,也不知道爸爸妈妈都是什麽样的,但是他知道舅舅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吃着舅舅做的咖喱,锦翔其实并不是喜欢捣蛋的孩子,但是从小以舅舅为偶像,所以非常喜欢打妖怪,碰到妖怪的事情就会头脑发热。

与其说是道观,其实前院後院都残破不堪,杂草纵生,根本没人打理,偶尔会有山下的村民上山找舅舅做法事,除妖之类的,整个道观只有锦翔和舅舅两人。

“小翔,不好啦,你舅舅出事了!”还在吃咖喱的锦翔听见观外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出去一看是一直上山委托的徐伯伯,“舅舅怎麽了?”锦翔见徐伯伯说舅舅出事了,心里一阵慌乱,舅舅那麽厉害,怎麽会……

“碰到了老狼精,好像对付不过来,现在在山下治疗,怕是撑不下去了。”徐伯伯说着说着便流下了老泪,这孩子以後便是一个人了,孤苦伶仃的如何是好。

锦翔急忙跟着徐伯伯下了山,看见浑身是伤的舅舅泪如雨下,虽然自己已经17岁了,但是被舅舅宠大的锦翔心里还是个孩子似的。

“小翔,舅舅…舅舅我,其实…也是个半吊子…打不过那,大妖怪啊咳咳…”虽然舅舅身上已经包扎处理过了,但是血还是不停的溢出,传闻都说狼精的口水有毒,被咬过的伤口无法愈合,没有被咬死也会流血致死。

“舅舅,舅舅你不要走,我以後,我以後该怎麽办…”抽泣着说着不完整的话,锦翔感觉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天。

“小翔快成年了吧,舅舅这里…有一封信,你拿去吧,舅舅…舅舅以後还会陪着你的…”说罢,手还未伸进衣物拿信,舅舅的眼睛就闭上了,趴在男子身上的少年嚎啕大哭,徐伯感觉屋里顿时热了几分。

眼泪快流干了,徐伯伯拿出信封递给了锦翔,撑着模糊肿大的眼睛,锦翔颤抖的打开了信封,上面告知他父母也是被妖物所害,并且如果自己也遭遇了不测便去一个叫六畜寺的地方,学习道术,做一个比舅舅还厉害的道人。

锦翔觉得眼前一片朦胧,不断的揉捏感觉四下一片漆黑,腐臭的气息更加明显了,不禁皱了皱眉头,想动,却发现不知在何时自己已经被束缚住了。

“怎…怎麽回事!?”猛地从迷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锦翔知道自己中了妖术,自己仿佛身处在一个黑色的棺材里,用手一摸,粘滑无比,仿佛是茧丝一般。

锦翔手里还有未使用的火符,他随即念动口诀:“赤鼠,解!”只见一只全身带火的老鼠在茧丝一圈窜跃着,却怎麽也烧不掉这丝牢,“可恶,是土行的吗。”

火符用尽,那粘稠的感觉恐怕是丝和这地宫中的淤泥一起做成的,真的是恶臭无比啊,锦翔用力撕扯着丝牢,但是那丝却像橡筋般只能越扯越长,却怎麽也扯不破。

“神父,你在吗?神父!”锦翔尽力的嘶吼着,不知道这东西隔不隔音,两人在进来的一瞬间就被妖物迷住了心智,回想起了自己最伤心的往事,然後被这恶臭的黑丝裹住浑然不知。

“陈先生?”锦翔喊了许久,终於听到了神父的回应,“神父,你也被抓住了吗?!”

查尔曼神父大概以为自己到了地狱,不停的念叨着英文,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念书能打破这丝牢吗?

“神父,你能打破这个东西吗?”锦翔想让神父镇定下来,说不定外国的鬼外国人能对付。

“圣水,要是有圣水的话…”听这话的意思锦翔知道对方也无计可施了,这下该如何是好呢,难道等着那怪物来吃自己?

第十二章:出奇制胜

“小齐的金行,只能用铁品质的武器?”浩霖有些失望,用铁的话对付这百年老妖恐怕只是在给它挠痒吧。

“要是…要是附近有矿物,金的银的都行,我自己还没有那种能力…真的,非常抱歉!”被小看了的小齐顿时信心全无,他也知道同届有些道生已经可以发动合金,甚至是金的术了,自己怎麽努力也做不到。

“浩霖的水行无法攻击,我的木行也只能一时牵制住妖物,小齐必须要用最厉害的术把树妖砍下才行,就算是铁,你能施出多大的力量?”本来三人打算用水扰乱树阵,同时弗栾控制住其中的树藤,在让小齐开出一条路来直奔树巢,但是如果小齐的力量不够,无法打破,三人最後只能撤回了。

“也只能做斧子啊,剑啊之类的,导师根本没有教什麽厉害的绝招嘛,我能怎麽办?!”小齐突然有些愤怒起来,不是生别人的气,而是生自己的,为什麽一味的去怪外界的因素,其实都是自己不足罢了。

“我们手中的符纸,都是一样的,但是根据人的不同,行的不同,发动出的术也不同,这些招数是导师无法传授的,都是靠自己领悟,自己历练出来的,如果你不喜欢这些,那你干脆不要做道士为妙!”弗栾看著自暴自弃的小齐,真不知道该怎麽劝他,现在的话并不是激将法,而是自己真心想说的,要是对方还有想做道士的心,这点事根本不算什麽问题。

浩霖感觉休息了片刻体力恢复了不少,现在也无心打游戏,但是这样的情况依然不乐观,必须想出其他可行的方案才行。

“我当然想!我可是要继承丁家的道观的!我一定会变强的!!”看著小齐反驳著自己,弗栾想不管那麽多了,总之先试试看吧。

“拖著也不是办法,就这麽定了,浩霖,我们走!”随之三人走进了树阵,这里的树藤错综复杂,树一棵挨著一棵不自然的挤在一起,刚发现入侵者,数条青蔓朝著三人卷来。

“水蛇,解!”数条蛇形水柱也朝著藤蔓卷去,缠住藤蔓的一瞬却被藤蔓渐渐吸收了,不过这稍微减低了藤蔓的攻击速度,三人边躲避藤蔓边向里移动著,直到拥挤的树木间到处缠满了绿色的树藤,就像弗栾的木盾一般。

“我使用木行控制藤蔓,小齐赶快砍断那些树藤!”弗栾对著身後的藤海念动符咒,但是因为数量太多,一张符咒在几秒就用尽了。

“铁斧,解!”十几把铁质的斧头飞向藤盾,还好真的打开了豁口,但是必须分秒必争,周围的藤蔓马上又要包裹住这里了。

小齐钻入了藤墙,浩霖也赶紧拉著弗栾跑了进去,弗栾在这短短的时间已经用去近十张木符了。

即使过了树阵也无法松懈,身後的藤蔓依然紧追不舍,三人顾不得这树妖多麽震撼人心,依然阻挡著妖藤的进攻。

简直不能用一个大字来形容了,这高度都能比上世界那几大高塔了,主干也粗壮无比,恐怕有一个球场那麽大,这树妖也不知修炼了多久,全身微微发出荧光,有一股扑鼻的香气围绕著,只是这附近都没有其他活物,怕是都被这树妖卷去拿了当养料了。

“怎麽办,这根本砍不倒的吧!!!”小齐见状,这种东西要变出多大的斧子去砍啊,根本不可能,果然这次又要失败了吗。

的确浩霖也想到这个可能性,这种东西已经不是用行就能克制的,必须智取。突然想到要是那个冒失鬼在这就好了,以他的精力,真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这厮烧个稀巴烂。

三人奋力的抵御著树妖的攻击,然而却没有什麽应对之策,这样下去会全灭的,不能在浪费时间了。

“哇啊啊!”小齐的双脚被树藤缠住,弗栾想再次控制住树妖让其停止攻击,却不想因为之前浪费了过多的精力,已经没有力量去控制藤蔓了,树妖本身也有自己的意识,被阻挠多次後也抵抗住了对方的侵入。

只见小齐一个踉跄,被树藤拉倒在地,并且快速的在地上拖动起来,好像要被拉进树妖的根部了。另外两人都顾不下面前的攻势,根本来不及去解救队友,听著小齐的叫声逐渐消失,两人的斗志都少了七分,浩霖也因为体力不支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弗栾的木行完全没有了效果,束手无策之下也被树妖拖进了树根内部。

与外面不同,内部简直就是个坟场,奇臭无比,各种野兽的尸骸在这里被消解,三人被藤蔓束紧了全身,无法动弹,只见尸海中窜出几条白色根须,仿佛有生命一般,根须的顶部有个口器,用来吸取猎物的精血。

“怎麽办,浩霖,这样下去大家都完了!”弗栾看著那白藤幽幽驶来,浑身溢出一层冷汗,这种时候怎麽能失败,怎麽可以!!!

“我…我们叫导师吧!会死的,绝对会死的!!!”小齐的精神状况开始出现不稳定,懦弱的性格又回来了,不断的在树巢内尖叫著。

“冷静点,只要挣脱树藤,这东西可能是树妖的软肋,许多外部难以攻陷的精怪其实弱点不都在内部吗?”看著摇摇晃晃的白藤,浩霖觉得这才是能打败那老妖的关键之处。

“浩霖说的不错,可是我现在无法结印,身上也没有木符了,无法控制这藤蔓。”被浩霖这麽一说,的确有几分可取之处,弗栾又敬佩了浩霖少许,这个人的头脑与哥哥一样机敏,而且遇事冷静,以後一定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如果开始就知道,干脆让树妖绑了去,再在这里发动总攻,绝对能轻松胜利了,不过三人从树阵被藤蔓追杀至此,耗费了大量的气,根本无法挣脱树妖的束缚。

也怪之前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想著这精怪只会比普通的树大那麽一点而已,三人齐力一定能砍断,没想到却是如此之巨大,令人咋舌。弗栾被小齐的叫声搅的心烦意乱,她只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力量,再多一点,一点就行。

“你们两个听好了,我现在使用水行术浸透这里的藤蔓,一定能有空间逃脱出来,接著弗栾你控制住从外面攻来的树藤,小齐竭尽全力消灭这些白藤,成败在此一举,要是没有打败它,你们就放弃考核吧,不能把命丢在这种地方。”浩霖的语速极快,妖藤也近在眼前快要碰到三人了,小齐哭著点头,弗栾也默许了。

“可是结印…”就在弗栾提出质疑之时,只见浩霖双目紧闭,周身发出白色的水气,好像是有温度的蒸汽!

没有结印,没有使用水行符,全身就像爆裂的开水瓶一般洒出了水,并且带著稍许温度,这并不是普通的水,弗栾在惊讶之余发现树藤已被浸泡的松软,立即双手结印控制住发现异常前来攻击的树藤,小齐也在弗栾的提醒下结印攻击白藤,攻击的同时也感到整个树干都在微微颤动,藤蔓的数量也开始增加,弗栾快要撑不下去了,没多久却发现外面的树藤都瘫软在地,尸海中央密密麻麻插著数百把武器,白藤也全树被斩断了。

浩霖在方才发动术的时候便昏了过去,弗栾扶起对方朝树根外爬去,小齐的双腿早已发软,也跟在後面爬了出来。

“难道失败了!?”小齐来到外部看见树妖依然耸立在前,生机勃勃的样子,生怕又有藤蔓进攻。

“大概只是暂时破坏了它吸取精气的口部,现在应该能消停一阵子了。”弗栾这样说著,突然看见树干部分有个圆形的黑影。

“看,返回的结界!”两人搀扶这昏迷不醒的浩霖,小齐顿时喜笑颜开,流著泪走向了结界,虽然三人浑身是伤,也筋疲力尽了,但是能通过考核,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返回大殿後两人便安心的昏睡了过去,包括已经昏迷的浩霖,导师们吩咐了几个高年级的道生帮忙照料,这个小队,是今年新生考核第一个回来的队伍!

第十三章:红眼黑蛛

弗生二人已经在地宫寻找了一个多小时,完全没有那笨蛋的踪迹,的确这样漫无目的的搜索完全不可取,更没有可行之处。

弗生快被现在的状况逼疯了,一向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不说没有意义的话,从小就认真严谨的自己,把什麽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从来不和同龄的孩子出去玩耍,即使在佛寺内没有事情就帮忙打扫洗刷等,平时就是看经书,也向寺里的僧人学习一些除妖的本事。

现在落得这样的窘境,也不能完全怪锦翔,自己没有考虑到这方面也是非常大的不足,包括早上没有加以确定就去医院除灵,以後这种没有百分百的事情,弗生再也不去做了。

“等等!”妮妮突然开口叫道:“前面好像,有什麽东西,虽然只是一瞬间,已经走掉了。”时刻注意著周围情况的妮妮肯定自己发现了什麽,弗生说了一句追,二人马上朝黑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速度太快了,追的上麽?”妮妮跟在弗生後面气喘吁吁,因为先前走了太久,体力也在不知不觉间消耗了不少。

只听一阵刺耳的枪响,弗生居然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朝黑漆漆的前方射击著。

“金行的术,居然还能用枪!”发出不小的惊叹的语气,弗生的枪好像不需要更换子弹,就这麽跑一会的功夫,已经连射十几发了。

身前的男子突然停了下来,妮妮朝四周张望,虽然很微妙,但是自己的确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

“来了!”弗生开口的同时向右躲闪,从迷宫的上方射下来了一条黑色的丝绳,随即便粘在了地上,丝线有手指搬粗,上面并不光滑,好像混著下水道的淤泥。

妮妮拿著手电朝上方照射,一瞬间脸都发白了,六目八腿,而且不止一只,这里是,这里是蜘蛛的巢穴啊!!!

“不知道有没有毒,尽量不要被黑丝粘到。”弗生拿著枪不停的往上射击著,已经落下不少红目黑蛛,但是这个数量太惊人了,这地宫中怕是有上百只这样的东西!

“土爪!解!”妮妮利用下水道四周都有淤泥的特性,墙壁四周都生出了泥爪,这泥也似利器般捏死了好几只黑蛛。

弗生手中的枪从一把增添到了两把,妮妮实在好奇这不用符纸也不用结印的武器是怎麽发动的,恐怕这不是什麽普通的枪,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无法一探究竟了,等回到学院了再问问他吧。

“这麽多,没有杀完我们就体力不支了,弗生,还是先撤吧?”土符已经用去数张,气也消耗了不少,毕竟两人的目的是寻找走失的同伴,并不是清理害虫的。

“说不定…不,还是先撤回去吧。”弗生在想可能锦翔也跟著这黑蛛到这里却遇害的可能性,但是无法确定的事情弗生立刻放弃了尝试,何况锦翔也不是笨到一个人去单挑这麽一群,不,有可能真的这麽做了……

正当两人想要退出这个区域时,群蛛却开始骚动起来,纷纷钻入迷宫的角落,好像有什麽更可怕的东西来了。

两人背对著背环视四周,手电的灯光根本照不透整个地宫,现在整个蛛巢寂静无比,弗生却对著某个阴暗处射击了起来。

妮妮不禁对这个金眸男子更加好奇了,虽说道士都有天眼,但又不是猫眼,根据刚刚他在黑暗处射杀蜘蛛,加上这次又莫名的攻击起来,难道他可以看见黑暗中的妖物?

这会妮妮也逐渐看清了黑暗中来袭的魔物,这只蜘蛛,比刚才的大出了十倍,因为地宫过於狭窄,它的腿脚无法完全伸展,但是光是站著就有两人高了,蜘蛛的眼睛猩红无比,妮妮不禁看得有些走神,突然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喂,你还好吧!”感觉肩膀被人不停摇晃著,妮妮睁大了双眼,自己好像哭了,弗生叫著自己的名字,突然清醒後才发觉自己中了妖术,这红眼蜘蛛,好生厉害。

“我好像中术了,为什麽你没事呢?”还未等对方做出解释,蜘蛛发现自己施术未成,便喷出了黑丝打算直接裹住两人。

弗生用枪射瞎了黑蛛的两只眼睛,黑蛛八脚一抖,倒退了数步,从新估量著这送上门的猎物。

“我的眼睛有点特别,能看见黑暗中的事物也能抵抗妖物的迷惑,打起精神来,我们必须打倒这家夥。”弗生稍作解释後便又向黑蛛发动进攻,妮妮却说道:“不要浪费体力啊,找锦翔要紧。”

“仔细看那东西的腿上。”妮妮瞪大了眼睛想看清它腿上有什麽,但是对方移动的速度太快,地宫又漆黑一片,真的非常困难,直到黑蛛又一次尝试进攻朝两人吐丝时,妮妮看清了,那是一张符纸,是锦翔的火符!

“土符,泥沼!解!”妮妮见机立刻使用符纸朝红眼巨蛛攻了过去,巨蛛四周的泥土都变得松软粘滑,使得八只毛腿陷入其中,弗生则趁机又射了那怪物几枪,因为无法躲避,黑蛛的六只眼睛全部被射瞎,还断了一条腿,腿部流出了绿色的体液,恶臭无比。

符纸燃尽,巨蛛挣扎的发出一阵丝丝的声音,马上隐入黑暗逃跑了,二人趁势立即追了上去,要不是靠著弗生的眼睛,怕是早已让那魔物消失无踪。

虽然体型巨大但是移动速度毫不逊色,妮妮在後面追的气喘吁吁,大概跟了一条街的距离,巨蛛进入了一个带著一扇烂透了的铁门的内部。

两人随即尾随至後,黑蛛在房间的角落微微颤抖著,弗生看见这屋内有好多黑茧,其中两个都如人体般大小,难不成锦翔也在其中?

“什麽声音?神父,你还在吗!?”听见外面突然发出一阵嗖嗖声,接著是人的脚步声,锦翔紧张的喊出声来。

“锦翔!?”妮妮听见锦翔的声音後又惊又喜,弗生心中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终於找到了,那个笨蛋。

“妮妮!?弗生也来了?可恶啊,快把我从这里弄出去!!!”锦翔不依不饶的撕扯著这黑丝做的茧牢,但是一点开裂的痕迹也没有。

用土结印不知道能不能把粘在丝上的淤土去除?妮妮这样想著便结印控制锦翔方向的丝牢,上面的土果然在妮妮的操作下慢慢的剥离黑丝,锦翔随即使用火符,把丝茧烧了个精光。

“终於出来了!快点救神父!”面前那个乌黑邋遢的笨蛋指著另一个人体大小的丝茧,虽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妮妮也结印就出了里面的人,的确是个神父。

“ohgod,这就是我看到的魔鬼吗?”神父见杵在角落里发抖的巨蛛,不停的做著祈祷,希望能让这魔鬼受到上帝的惩罚。

弗生上前与神父搭话,得知对方也是来调查这里发生异常的事件,意外的在地下碰到了锦翔,与他一起去寻找魔鬼却不想被魔鬼困住了,并且这个神父也是一个除灵师。

“锦翔,你脑子里在想什麽,随随便便和队友分散,你知道这麽做的严重性吗,你还记得我们这是在考试吗?”虽然是一如既往冷言冷语的口气,弗生又开始教育起了那个脏兮兮的笨蛋,因为在丝茧内不停的挣扎,锦翔浑身都粘满了黑色的恶臭的下水道的淤泥。

“这家夥就是罪魁祸首?也没那麽厉害啊!”完全无视了弗生的话的锦翔对那墙角中的巨蛛踢踢打打,巨蛛的七条腿都缩成了一团。

“怕是你们都被那黑蛛的红眼迷了,要不是有弗生,我也中了妖术没醒过来。”妮妮在一旁解释著,锦翔想不到那个学生会长也是这麽厉害的人。“现在黑蛛的六眼都被弗生射瞎,已经没什麽攻击力了。”

“嘿嘿,没想到弗生挺厉害的嘛~”锦翔并不是会嫉妒他人力量之人,他从小就被告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比自己强的家夥必须怀著敬佩、尊重的心里。

“没意义的话题就到这了,现在可能消灭这巨蛛才是我们真正通过考核的途径。”弗生打断了二人的闲聊,这个时候要速战速决,虽然那家夥已经丧失了斗志,但是狗急了还能跳墙,说不定过会又要朝我们袭来。

怕什麽来什麽,只见众人想要朝黑蛛进攻时,巨蛛全身一抖,七条粗壮的毛腿大张,发出了丝丝的警告的声音,恐怕那魔物感觉到了对面的杀意,宁死也要一搏。

也就在转瞬之间,弗生手中的枪连射出数发,但是对方的移动速度依然很快,想要打中何其困难。

“弗生!你拿的那是什麽!这麽帅的武器!!!”锦翔羡慕的看著弗生手中微微发出光芒的手枪,後悔自己不是金行的系态,拿枪什麽的超酷的。

虽然弗生没有应答自己,锦翔也毫不介意,现在是三人真正合力的时候,拿出火符对著巨蛛使用了火龙卷,炙热的温度把四周都烧红了一片,弗生又有想要教育对方的冲动了。

黑蛛因为常年呆在阴暗的下水道,身上也覆盖了厚厚一层淤土,火行攻击好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妮妮见势施出了土行结印,想要控制大面积的行物,妮妮还无法用符纸做到这些,但是结印会浪费大量的气,这次用完妮妮恐怕就无法发动攻击了。

巨蛛周身的土垢皆被化解,锦翔再次使用火符,说时快,那时已迟,只见那魔物吐出黏腻的黑丝裹住自己的全身,仿佛穿了一件黑色的铠甲。

弗生暗道不好,这妖物居然在将死之际想出这麽个自保的法子,照理说妖化的生物不到千年无法成为人形,其所拥有的智商依然是处於兽类的等级,这家夥不简单!

第十四章:怨气恶灵

一夜未眠,感觉到沙地的温度逐渐升高,三人时刻警惕着四周根本没有入睡。

因为即便有一人查岗但是如果发生之前流沙化的状况其他两人就算当场被叫醒也无法立即应付过来,想了一晚却没有任何应对的方法让三人不禁有些惆怅黯然。

况且也没有定下赶路的方向,茫茫沙海,寻找一个结界何其困难。

补充过一些事物和水後,三人决定往东进发,新疆的沙漠不比国外,并不是很大环境极差的沙地,现在的时节也不是太热,要是8、9月份来这里,怕是三人此刻早已被烤成人干了。

“范纹,你说昨晚那个,到底是什麽妖物呢?”若雨还是放心不下,毕竟沙漠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处处暗藏着杀机,何况在如此严酷的环境下练就的妖魔,那会是何等之厉害。

“回想一下五行讲课,沙漠中的妖物并不多,主要是虫类的比较多见。”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成精的生物,关导师说明过甲克类的生物是比较常见的。

“躲在沙地之中的昆虫,会不会是那种,挖一个小坑等猎物掉进去的虫子???”卷发女生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物世界节目,好像有过这麽一种东西。

被若雨这麽一提醒,范纹突然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虽然没多大把握,但是尝试一下也未必不可。

“若雨、什喀,你们身上有带绳子吗?”另外二人有些疑惑的看着范纹,这里又不是山崖峭壁,需要绳子做什麽。

不过两人准备的还属充分,的确带了攀山的绳索,范纹将三条绳索连在了一起,一段绑在了自己的腰间,剩下的卷了起来便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若雨见状好奇的问道:“范纹,你这是在做什麽?”

对方笑了笑回答道:“到时候再告诉你,现在赶路要紧~”范纹的笑容非常有亲和力,本身面向也长的白净而且显幼,仿佛像孩子一般。

若雨也不再多说话,太阳已经完全立在正空了,炙热的温度逐渐上升,三人都出了一身薄汗,完全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离开这沙海,也不知道如何做才能找到结界返回六畜,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哈哈哈,都成为我的食物吧,鲜活的小家夥们!”恶臭的排水室内突然发出一阵空灵的声响,四人都往四周看去,并没有发现别人。

“弗生,刚刚那句是什麽?”因为说的是英文,所以锦翔并没有听懂刚才的话,神父查尔曼则好像看见什麽更可怕的东西一般,两眼瞪的奇大无比,全身不停的颤抖着。

“现在怎麽…”话还没有说完,锦翔便发现黑蛛的腹部有一张人脸,而且刚才还是没有的,他能肯定。

“附妖灵吗?哼。”弗生推了推眼镜,想不到这巨蛛被这里的恶灵控制住了,想来四周的丝茧都是动物的形态,黑蛛常年生活在地下大概从不吃人,被这吃人的恶灵指使後便在附近的医院频频发生内脏失窃的事件,那麽一开始的目标并没有错,现在必须杀掉这蜘蛛才能解决问题。

弗生收起了手枪,从风衣里拿出金行的符纸,念动口诀:“金刚针!解!”密密麻麻如同细雨的金针从弗生的面前射向黑蛛,对方随即吐出黑丝抵挡,但是因为针雨的数量过多,还是有许多扎在了黑蛛的身上,巨蛛抖动全身想要除去身上的扎刺,却不想那针像有意识般慢慢的扎入了黑色的铠甲,直达内部。

“这个术,难道你是….?”附在黑蛛腹部的人脸又开口说了话,虽然只有锦翔听不懂,弗生打住了对方又向黑蛛的腹部袭来。

神父见识到了中国除妖师的厉害,也从恐怖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虽说这神父也会除魔,但是可能并没有碰到过这样强大的生物,一时失了神。

“弗生,那家夥在说什麽啊?”锦翔因为自己毫无出手的余地已经心急如焚,弗生也不解释什麽,弄的自己越发心烦意乱了。

“全部去死吧!”怨灵又开了口,巨蛛的口部以及尾部都喷发出了大量的黑丝,把整个排水室都缠住了,四人在其中无法动弹,只有巨蛛在其间游走自如。

“可恶啊啊啊,臭蜘蛛,火行术,狱火红莲!”整个室内开出了一朵朵血红炙热的莲花,黑丝居然被强大的火力烧去不少,但其他三人也被烧的酷热难耐,锦翔那家夥疯了吗?!

这个白痴,要说几次才明白?弗生脱掉了烧焦的风衣,妮妮也吓得躲到了火烧不到的死角,神父拿出圣经抱在怀中,生怕被烧毁了。

怨灵也被这股气焰吓了一跳,马上吐出黑丝裹住了锦翔的全身,而且越裹越紧,越裹越多,这样下去,锦翔会窒息而死的!

弗生见情况不妙,立即结印对付黑蛛:“金行术,千刀万剐!”数把金光闪耀的尖刀疾风一般的刺向黑蛛,弗生保持着结印的姿势,还能操纵刀的攻击走向,四面八方袭来的利刃让巨蛛应接不暇,接连被砍伤数道。

妮妮用尽了最後一丝力气帮助锦翔脱困,已经累的倒在了一边,只能无力的看着另外两人战斗,“我已经尽力了,大家,加油啊!”

即使有巨大的体型,接连的战斗黑蛛也已经精疲力竭了,方才的反抗也是被怨灵控制着,现在那毛腿巨蛛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伸长了七条腿趴在了地上,绿色恶臭的体液到处都是。

怨灵生气的嘶吼着,从蜘蛛的腹部挣脱出来,腹部立刻被捅出了个大洞,内部的汁液喷溅出来,本是恶臭的下水道现在变得腥臭无比。

如今这黑色巨蛛也死了个彻底,面相狰狞的凶灵盘旋在半空中,神父查尔曼此刻站了出来,打算诵读圣经送走这恶魔。

怨灵岂能让他得逞,风驰电掣般移动到神父身旁欲抢走圣经,却不想还未碰到书本就被远远的弹开了,锦翔三人也颇为吃惊,想不到这个神父的确有几分能耐。

“好厉害啊,外国的神父只要读读书就能除妖吗!?”被刚才那一击激起了好奇心,锦翔对於先前火烧大家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恐怕不是人,而是书的问题,读书就能除灵那也太可笑了。”推着眼镜,弗生看向那有些古旧的圣经,那神父如此保护这本圣经,恐怕这书是除魔的法器一类的东西。

“那位先生说的没错,这是家族传下来的,用来打败恶魔的圣经!”查尔曼用中文不太流利的解释着,翻开圣经打算铲除恶魔。

恶灵见抢书不成,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情急之下为求自保,窜到了锦翔身後。

“锦翔,快躲开!”虽然只是两步的距离,弗生还是来不及推开那个冒失鬼,锦翔只觉得自己全身一冷,就什麽感觉也没有了。

那个家夥,被附身了!

第十五章:三魂入府

“弗生,怎麽办?”妮妮见情势突然逆转,慌乱了起来,我们无法攻击锦翔,却会被锦翔攻击,弗生是如何判断的,难道他会对锦翔出手吗?

“等等,这种情况我好想在书里见过,让我找找!”查尔曼此时快速的翻动著圣经,但是此时锦翔已经对弗生出了手,结实的一拳打在了弗生的脸上。

即使被附身,妖灵也是无法使用宿主的行术的,如果只是肉搏的话那还没什麽要紧,妮妮松了口气。

“这个笨蛋。”冷淡的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弗生看著面部有些扭曲的锦翔,这家夥是怎麽当道士的,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吗?

对方又想出手时被弗生一手挡住,另一手结结实实的打在锦翔腹部一拳,锦翔干咳几下後又改从膝盖往上顶去,但是依然被治的服服帖帖,妮妮看的不禁有些呆了,弗生这家夥,连打架也这麽厉害!!!

锦翔的喉咙发出无规律的吼声,刺耳又难听,弗生掐著对方的脖子把将其按在墙上,想要制止住那括噪的声音。

体内的血液好像在燃烧一般,双手居然不受自己的控制,眼中也散发出了不详的戾气。

从刚才的玩失踪、乱用行术,到现在居然还被妖灵附了身。弗生感到全身散发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来都是冷静默然的自己,到底发生了什麽。

这里是…哪里?

好像在深渊,好像在崖底,四周都是血红的火光,抬头,却看不到蔚蓝色的天空,黑漆漆的一片,面前是一尊巨大无比的磨,黑色的磨。

“大胆小鬼,这岂是尔等能来之地?”磨後突然发出了一振厚重的说话声,锦翔觉得自己全身被镇住了,无法动弹。

“这里是,哪里?”抖了抖筋骨走到磨後,想要看清说话的人是谁。

但是,後面根本没人。

“小鬼,再不走就不怕老夫磨了你?”沈重的声音再次响起,锦翔依然看不到说话的人在哪。

“你是谁,我在哪?可恶啊!!!”锦翔有些生气,自己怎麽到这麽个奇怪的地方了,记得刚刚还在打一个附在蜘蛛身上的怨灵,然後怨灵从蜘蛛体内出来,然後…然後….

此时神父那边好像已经找到解决方法了,诵读这圣经上难懂的经文,锦翔的全身都在挣扎颤抖,弗生牢牢的按住对方,妮妮生怕锦翔被掐死,那个金眸的男子,好像在愤怒著,好可怕的气。

“弗生,那是锦翔啊!”妮妮上前扯住弗生,对方好像也知道自己做的太过的了,手微微松了些。

“啊啊啊啊────”神父的经文起了作用,怨灵尖叫著被逼出了锦翔的身体,大受刺激的怨灵再也无法发动攻击,神父对著怨灵又念出了净化的经文。

锦翔面如金纸,一下子瘫倒在了弗生身上,弗生将他放在地上,妮妮好像觉得不太对劲。

上前试探锦翔的鼻息,并且在颈间测量脉搏,没有,没有!锦翔他,没有呼吸了!!!

“弗生!锦翔,锦翔他……”妮妮颤抖著收回了手,眼泪瞬间从眼眶中低落了下来,随即抬头,愤怒的看著弗生:“是你做的,你太可怕了。”

只怕是刚才弗生制止锦翔暴走的时候,掐的太过用力,锦翔自己的身体早就承受不住了,但是因为被凶灵控制著,所以并没有发现有什麽不妥。

现在该怎麽办,妮妮从对弗生的敬佩一下变成了惧怕,平时看似冷静聪明,没想到发怒起来就变成了魔鬼,他们不是队友吗,怎麽下的了这麽重的手!

弗生没有理会妮妮的怒吼,冷静的检查并确定锦翔已经失去意识并且没有了呼吸後,双手交叉,开始对其做cpr心肺复苏术。

在胸口按压几下後弗生一手捏住锦翔的鼻子,一手托住下颚掰开了对方的嘴巴,开始做起了人工呼吸,接著又朝著胸口按压。

“我到底在哪啊,怎麽才能回去,你出来啊!”锦翔不停的在四周吼著,他确实记得自己好像是被妖灵附身了,但是被附身了也不会到这种奇怪的地方来吧。

“小鬼,你若想回去,自然能回去。”诡异的声音对著锦翔回答道。

“小鬼小鬼的,你别太看不起人了!”气的一脚踹在了黑色的大磨上,只听一阵巨大的回声震的锦翔耳膜都快破了,这是什麽东西啊!

“本就是一无名小鬼,敢来这鬼门关作祟,这尊黑磨上千年没有人碰过了,好生大胆。”

“喂,什麽鬼门关啊,我……”还未说完,锦翔的眼前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闭上眼再睁开时,弗生放大一倍的脸贴著自己,吓的马上跳了起来。

“哇啊啊啊,弗生你在干嘛,靠我这麽近!”推开弗生的同时却看见妮妮低著头,脸上满是泪水,“妮妮,你怎麽哭了?!”

“锦…翔,你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呜哇!!!”见锦翔没事妮妮又放声大哭起来,锦翔手足无措也不知该怎麽安慰对方。

与此同时神父查尔曼也净化了那怨灵,锦翔高兴的与神父握手道谢,黑色的结界在墙上的一处开启了,弗生对神父稍作解释後便与另外两名队友离开了这个城市。

伦敦之行,就到此结束了,锦翔非常遗憾自己并没有看到国外的美景,整个考试都在黑暗肮脏的下水道度过,实在是太倒霉了。

虽然仅仅的是离开了两天,看到这如此金碧辉映、庄严神圣的大殿,锦翔也忘了自己全身带著泥泞的淤土,兴奋的在殿内又跑又跳著,这次的考核已经回来了很多新生了,不过大多数人个个带著新伤,想必这测试都用尽了众人的解数。

浩霖在大殿的一角打著游戏,锦翔在人群中寻找这范纹的身影,但是他好像还没有回来,随即便找到了浩霖。

“浩霖,范纹还没回来吗?”锦翔对著那个打著游戏的黑发男子问道。

“没有。”简短的回答,依然是那麽让人不爽的态度啊。

“这次的考试太刺激了,我去了伦敦诶!~~~”虽然如此,但是锦翔已经渐渐习惯对方这样的态度了,浩霖应该本身就是不怎麽爱说话的人,也不能这麽针对他。

“??????”

“碰到的怪物居然是只巨型蜘蛛啊,还有一个吃人内脏的凶灵!”

“??????”

果然,还是习惯不了…吗…

“浩霖!!!你就不能说一两句吗?!”锦翔激动的想要扯住浩霖的衣领,却被对方巧妙的闪过了。

“你好臭,别靠近我。”简单的一句话。

但是这麽简单的一句话,让锦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既想马上把浩霖当场揍一顿,又想不能在大殿里碍到别人,思想挣扎了许久,锦翔拖著劳累的身子跑去了宿舍浴室。

此时浩霖在大殿的一角继续打著游戏,却在无意间听到了这麽一段:

“哎,不想提了,你知道吗,我的一个队友差点杀了另一个叫锦翔的,我都快吓死了,那个人啊,简直就像魔鬼一样。”一个有著黑色短发的矮小的女生对著另一个女生说著。

“真的吗?怎麽会这样,那个人不会练道术走火入魔了吧?!”

“谁知道呢,我身上好脏啊,陪我去洗澡吧~”

“恩~”

弗生吗?差点杀了锦翔?怎麽回事。

浩霖放下了手头的游戏,朝著宿舍走去。

“你有什麽目的?”浩霖对著那个正在擦头发的金眸男子低沈的问道。

“什麽目的?”对方反问。

“差点杀了锦翔的事,是真的吗?”浩霖接著问道。

“是的。”对方干脆的承认了。

“那麽,目的何在?”

对方不语,弗生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怎麽了,看到那样的锦翔,不是自己认识的锦翔,他生气,他非常的生气,想要毁掉,虽然只是一瞬的念头,但是弗生承认,自己当时的确想杀了锦翔。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的。”浩霖放下话,便拿著游戏机出了宿舍。

六月的风轻轻吹著,半掩的门欲开欲合,水不断从黑发上滴落下来,弗生推了推眼镜,眼镜後的金色双眸,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第十六章:独厚沙葬

空气中嗅不到一丝微风,每踩一步所碰到的炽热的地表让人生厌,脚都快被烘熟了,单单走了一天就起了水泡,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布料不是湿透了的,热,就是一个字,简直太热了。

若雨蓬松的大卷发现在软绵绵的挤在了一起,范纹微卷的短发好像摸了发蜡一样变直了,三人中只有什喀还有些精神,昂首阔步的赶著路,另外两人远远的跟在後面,直不起腰来,就连方才背著的缆绳现在也由什喀拖著。

没人想说话,无论是头上还是脚下的景色依然是一成不变,偶尔路过的一只贼头贼脑的沙鼠也因看到人类而慌乱的钻入了地下。在照片上看沙漠的确是一种别样的美,但是当你真正身处其中,此时你根本就无暇去顾忌美或不美了,脑子里都是冰箱、空调、娃娃雪糕的影子。

突然间,范纹感到头上一阵清凉,稀稀落落滴下了无数水滴,晴空万里的天气,怎麽下起了雨?

轻柔的雨水打到自己的脸上,流向全身,蒸腾出了一身的热气,范纹回头看了若雨,果然是她在使用水行术。

“若雨,不要太耗费体力了。”还不到撑不下去的时候,现在就花这麽多精力使用结印,难保碰到那地下的妖物时会气力不支。

“再这麽下去我们都会昏过去的,只是用一点没事的。”若雨和范纹都出身在北方,受得了严寒却耐不住酷暑。若雨解除了结印的姿势,拿出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便继续向前进发了。

也不知是雨水的关系,淋浴过後范纹觉得浑身舒畅,脚部的胀痛也舒缓了很多,即便问道:“若雨,你刚刚那是什麽术,不是单纯的雨水吧?”

“那是甘露之术哦,是属於治愈之术的一种。”炼丹世家可不单单会烧丹焚炉那麽简单,世代传下的治愈之术也不在少数,两千多年以前是没有郎中或是医师的,丹师等於是医生一样的存在。

“原来你还懂得治愈之术,不愧是炼丹师啊~”不禁有些小小的羡慕,范纹何尝不想习得土愈之术。翻遍古籍虽能知道确有此术,然无法结印施出,果然是自己悟性太低了吗?

不知不觉间,天际渐渐显现出了晚霞的橙红,三人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找了个歇息的地方补充了食物和水,范纹迫使著自己的头脑保持在清醒的状态等待那妖物的到来。

“什喀,等会那东西来了,你要紧紧抓住缆绳,千万不能松手。”范纹把自己的计划对著另外两位说明了一下,妖物袭来之时,范纹佯装被吸入沙流,而若雨则使用水行术保持著她和什喀不会被卷入,两人拉住范纹不让其被妖物捉住,这样一来那妖物势必会出来探明状况,此时便可以一同发动总攻了。

“虽然冒险,但也只能一试了。”不得不说,若雨实在是佩服在如此的环境之下范纹依然能冷静的想出问题的解决办法。虽然各自都是习道已久,若雨却在此时感觉到自己明显的不足之处,平日也是小心翼翼选一些自己能够胜任的任务去做,看来只是这样是无法历练成一个真正的丹师的。

夜幕降临,星空依旧璀璨闪耀,三人却无心观这较好的夜景,个个绷紧了神经,等待著那妖物的到来。

不出一刻,三人所站的地方便有些微微的松动,若雨轻呼一声:“来了。”

什喀双手紧抓著攀山绳,若雨此时发动水行符,大喝道:“水符,水涌之术!”借助地下水往上不断涌动出水流,两人所站之处的沙地被牢牢的凝固住,离开稍远的范纹此时双膝已经没入了沙沼之中,若雨也急忙到什喀旁边一同紧拉著缆绳。

既不能让范纹落入妖物之口,也要若即若离让那妖物有捕捉到猎物的感觉,就这样半僵持著,那妖物的气力何其之大,若雨和什喀两人拉动也花了十二分的力气,再这麽继续下去两人恐怕要托不住了。

“再等等,如果还是不行若雨你就用水行术吧。”范纹见远处两人眉头深绞,拉著缆绳的双手发白发紫,怕是快到极限了,好不容易想出的计划又得打水漂了麽。

突然沙地不在向下吸附,范纹也从大坑内跑了出来,只见坑部中央露出一只黑黝透亮的甲克,接著是另一只,两只大钳在空中愤怒的舞动著,那钳子何其之大,被夹住的人可能直接就会被一分为二,不用等到那妖物的全身袒露出来,三人便已明了了,这是只蝎妖!

即使有半年多的实战经验,如此巨大的妖物三人仍旧是第一次碰见,此时那蝎子已经完全展露出了头脚,单单两把巨鼇就有四人宽。饱满的尾部带著一根尖锐又细长的针孔,一旦被扎到,可能就要命归黄泉了。

什喀首当其冲,念动火符发出了火行术:“火掌!解!”高个男子浑厚的嗓音带出了两只巨大无比的附有火焰的手掌,像是活物般,手掌包裹住了巨蝎的两只大钳。那蝎子刚从沙地内遁出还未明了状况突然被攻击,此刻被惊的浑身发抖,震的四周沙土飞扬。

范纹还未见过只是用符纸便能发动出如此巨大的形态行术,看来这什喀也不是什麽简单的人物,至少对方肯定也是自幼就学习道术了。

不光是巨大,而且能操控手掌做出相应的攻击动作,新生中就他所知也只有弗生有这等本事,真没想到大家都是深藏不露之人。

符纸殆尽,蝎妖的两只大钳上面印著两个通红的巨大的掌印,就这麽一发就让这巨物的攻击减半,无法使用大鼇夹击他人进而攻击了。

巨蝎可能被突然袭击吓的还没缓过神,不停的在沙地上扭动著也不遁入地下躲避,此时不攻更待何时。范纹示意若雨和什喀速速出手解决那妖物,两人也明白状况随之使用了结印之术。

“水行术,水雾!”

“火行术,无量业火!”

淡蓝色如同鬼火般的火焰拔地而燃,范纹更是惊讶不已,那什喀到底是何许人物,居然可以改变火的性质。

若雨则在地上灼烧的火势下配合自上而下产生了大量的水雾,使得那巨蝎上冷下热整个外壳快被弄的脆裂分离。

但是此时那妖物也已发现自己著了道,提著疼痛的双钳正欲挖开沙土遁逃,范纹岂能让它得逞,使用了土行术不断让沙土往上喷涌,让其不得攀入地下。

三人搭配无间,不出半刻便将那妖物放倒在地,爬也爬不起来了,黝黑的甲克被烧的通红,上面裂开了无数细小的纹路。待日出东升,那蝎妖可能就会被这无情的热沙滚熟,渐渐死去。

“范纹,看!”离开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结界,原来是通过测试了。范纹不忍将这蝎妖暴晒於此,念动了土行术将它埋入了地底。

“你还真是好心呢,连妖怪都要厚葬一番。”三人走向结界,若雨非常高兴自己又交了新的夥伴,也不知道弗栾通过了没,不过那唠叨鬼肯定可以的。

“芸芸众生,到最後都是入土为安较好。”依然是那招牌的娃娃脸笑容。

进入大殿後便发现空无一人,原来现在还是半夜。

三人分别告了别,范纹回到了宿舍。

“咦!!!范纹你回来了!”听见宿舍的门被开启,锦翔还以为有贼夜闯,原来是范纹那家夥。

“嘿嘿,你们都已经回来了啊,看来我是最慢的一个了~”带上了换洗的衣服,银发男孩准备去好好冲个澡,洗去这两天的燥热。

“我也是今天下午回来的,浩霖那家夥居然早上就回来了,就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真不爽!!!”锦翔也不管现在是大半夜的,在宿舍叫嚣了起来。范纹让他小声点继续休息去,随即就跑去了浴室。

第十七章:风生水起

“浩霖,你在这啊~”同样有着金眸的女孩弗生的妹妹弗栾,走到了浩霖近前,对其打着招呼。

虽然还是打着游戏,浩霖居然意外的回应了:“恩,有事吗?”

“也没什麽特别的事,我在想我们之所以在快要被树妖吃掉的时候导师还没来解救我们,是因为那才是考试真正的试题吧!”弗栾经过这次考试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但同时也对自己有了更多的自信。

“的确是这样。”浩霖如是答道。

“还有,浩霖,真是谢谢你了呢!”这次最大的不足就是对於五行系态的认知度,远远不如浩霖这样,对什麽事都能一针见血的看透。

“恩,彼此彼此吧。”虽说如此,但是帮助最大的还数会木行的弗栾了,反正怎麽说这次的测试三名队员都是缺一不可的,即便是勉强通过,却没人觉得遗憾。

“很稀奇呢,浩霖居然会与人正常的对话!”范纹在一旁大惊小怪的,锦翔的面部表情颇为奇怪,仿佛是…的确是,已经爆发了。

“浩霖!你这家夥,喜欢打游戏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泡mm,你不是宅男是什麽!!!”人潮涌动的大殿被这吼声扫荡的一片寂静,随之又开始嚷嚷起来。

“又是锦翔啊~”

“哈哈,天天吵,浩霖也真是惨呢。”

“有吗,我觉得浩霖根本就在无视锦翔。”

“嘘嘘,导师来啦~~~”

方才的喧嚣在诸位导师进入大殿後戛然而止,总导师宣布了此次升学考试正式闭幕,没有通过的道生在今年无法学习後面的课程,只能靠接任务来磨练自己。

同样总导师还介绍了另外两位大家没有接触过的导师,一位是式神召唤导师,韩寅,是水行系态的导师,韩导师性格开朗,酷酷的带着两个耳钉,米白色的短发挑染了一些红色,宽松的t恤和迷彩裤,颇有街头风味,也是众多女生心仪的对象。

另一位是阵法导师,聂蔓,是个气质高雅的女人,有着淡紫色的长发,与关导师一样时常带着温柔的微笑,拥有木行系态。

介绍完毕後,新生们都准备上新的课程了,六畜寺是没有暑假的,如果想休息,少接些任务就行了~

“对了,弗生,你上次的那把好帅的枪,是不是找朱导师做的?如果是行术的话符纸燃尽就会消失,我记得那把枪你可是从头拿到尾的。”在新生们陆续退场的时候,锦翔逮住在前面走着的弗生。他好像根本没有问清当时妮妮为什麽说弗生差点杀了自己的事情,事後也没有问弗生,反正是完全不介意的样子。

“那是专门为金行的学生制作的武器,枪上面有符咒,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不停的往其中注入子弹,子弹的材质也是可以自己制作的。”弗生在一旁认真的解释着,仿佛也对之前的事抛作脑後了。

“啊,太可恶了,我是火行的,难道就不行了吗?!”气的牙痒痒,虽说道士都是可以携带武器的,但是桃木剑啊,八卦旗之类的太老土了吧,难道只有金行的家夥可以耍酷吗!?等等,会不会有高达里面那种铠甲啊!!!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金行的局限性还是很大的,这把枪再厉害,碰到灵类或者大型妖鬼时也无济於事,反而你这种系态在任何情况都能使用。”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平静无波的语气,仿佛在陈诉着一件平常的事情,但是锦翔发现弗生好像在鼓励自己,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但不管怎样,弗生果然是个好人呢。

“再不去上课就迟到了,白痴。”浩霖在两人身旁经过,边打着game边说。

不用看也知道,锦翔那家夥又气的跳脚了。

“你说谁白痴呢,你自己也不是刚去吗!?”锦翔实在想不明白,虽然游戏的确挺好玩的,但是这家夥也不至於天天捧在手里吧,慢着,他刚刚手里的,好像是苹果牌的那玩意儿吧!!!

虽然自己17年前和舅舅呆在深山中,但是舅舅总会和自己说一些山下的事情,也会带一些杂志书籍给自己看,所以基本的社会观念在锦翔的脑中还是大概有个映像的。

不过锦翔一直不知道为什麽舅舅不让自己在17年内下山,虽然自己也不是没有偷偷尝试过……

“浩霖原来是有钱人啊,只要是能打游戏的他都有。”锦翔有点羡慕的看着他手中的苹果。

“哦,那个的话我也有。”弗生从口袋中掏出另一台苹果,锦翔有点眩晕的错觉,难道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是没有手机的吗?!

“我…我们道观没什麽钱,我连手机都……”有点气馁的低着头,从小只和舅舅在一起生活,来到这个地方遇到这麽多人,锦翔真的希望能在这里交到更多的朋友。

“那这个借你用吧。”弗生不太在意的把苹果放在了锦翔的手里,便走开了。

“喂,那你……?”随之对方在前面又掏出一个一摸一样的,锦翔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这是新生们最最期待的课程了,召唤式神,召唤式神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使用符纸,一种是使用阵法,阵法还没有学,现在只能用符纸召唤。

式神的种类和能力,都会根据召唤者的力量而有所不同,新生召唤出的式神,既弱小,又呆不长久,只有强大的道士才能长时间的召唤式神并且让其有强大的战斗能力。

“喂,范纹,弗生家不是寺院吗,他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啊!”锦翔有些颤抖的拿出苹果给范纹说明,范纹也不知道浩霖的底细,但是可能会知道弗生的多一些。

“噢,是呢,但是因为是很大~~~的寺院啊。”范纹笑着说,抢过锦翔手里的苹果,把玩了起来。

“但是还是个寺院啊,和尚不都是靠化缘吃饭的吗!?”锦翔虽然对召唤式神很有兴趣,但是他根本不会画符纸,所以这堂教授如何画召唤式神的符纸的课他一点也听不进去。

“那是因为现在已经变成旅游圣地了啊,年收入是这个数。”范纹用手指对锦翔比了比,对方张大了嘴巴吃惊的合不拢。

“我不会玩啊,范纹你教我吧。”看着范纹流利的把玩着这部手机,锦翔虽然也知道手机大概的功能,但是因为没有使用过,还是不太懂。

“真好呢,我也想存钱买一台了,先听课,回宿舍再告诉你~”把手机还给了锦翔,范纹认真的听讲了起来,锦翔觉得无趣,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下课後,锦翔见到妮妮也跟着新生一起走出祠堂,还有几个也是没有见过的,便上前叫住对方:“哟,妮妮,你怎麽在这?”同时打了个哈欠。

“锦翔啊,因为落下了一年的课程,现在上课都是和新生一起了呢,不过平时的任务还是和以前的夥伴~”妮妮好笑的看着锦翔,虽然只相处了仅仅两日,这个大大咧咧的男生也在妮妮心中渐渐有了朋友的位子。

“这样啊,对了妮妮,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吧~~”锦翔兴奋的掏出了苹果递给了短发女生,妮妮微愣一下,便笑着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

“谢啦~我们是朋友吧~?”激动的接过手机,锦翔觉得自己又交到了新朋友。

“当然啦~”妮妮没想到这个男生真是单纯的可爱,对方又打了个哈欠,好像没睡饱的样子,妮妮便挥挥手与之道别。

“式神召唤,解!”锦翔刚回到宿舍,便看见范纹在一边使用今天刚教的式神符咒,不过好像没什麽进展。

“范纹,这个很难麽?”锦翔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啊,比学习发动行术难多了,新生里面只有弗生第一次成功的召唤出了式神,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个什麽东西…”娃娃脸男孩有些羡慕的看着弗生,对方貌似在看书。

“弗生,你在看什麽?!”锦翔二话不说便抢过弗生手里的书本,密密麻麻的全是古代文字,然後切的一声,把书还给了本人。

“真无聊啊,去找任务做吧,看看任务版有什麽任务~”宿舍内置的一台电脑,除了平时能上网之外也在寺内随时会更新任务,一旦有人领取便会改成任务中的字样,如果这个任务失败了,则会重新回到选单中。

锦翔虽然是从山里出来的,不过经过一年的时间也学会了电脑的操作,发现这个世界有趣的东西真的是无穷无尽。

“打假?就在寺内啊,还是导师亲自发布的任务……”锦翔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刚出现的新任务,不过对於他来说,不是重量级的妖魔他一律不感兴趣。

“锦翔,你不是要我教你怎麽用那手机麽。”范纹有些落魄的放下烧到一半的符纸,看来这种术的确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是啊是啊,喏,给你!”锦翔兴奋的掏出手机坐到范纹旁边,等着他指教。

“哼,真是蠢。”在某个幽暗的上铺,那个冰冷带有无比讽刺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了。

“喂,浩霖,你说谁呢!!!”说实话要不是对方吭出了声,锦翔根本没发觉那宅男也在宿舍内。

“无论是在寺内还是外出任务,遇到结界或者妖灵、这种电子产品就无法使用了,还是好好学习传送符文才是上策。”浩霖不屑的瞥了一眼范纹手中的苹果,又继续盯着游戏机的屏幕了。

“那…那你也不是用了,为什麽我就不行!?”锦翔有点底气不足,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手机的具体功能,也不知道原来在实战情况下这种东西是会无法使用的。

浩霖看着有些黯淡的某人,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差了点,毕竟这家夥刚来的时候什麽都不懂,回想起那个时候……

第十八章:初来诈道

“啊,你,你们好,我叫陈锦翔,是新来的!”大大咧咧的男孩出现在宿舍门前,一身红色的t恤印著一只裂开嘴的小熊,下身是一条六分西瓜色的休闲裤。

大家都是新来的,不用那麽紧张吧?

“那,那个,我睡在哪里?我没什麽行李,只有一些换洗衣服……”对於宿舍里还有三个人,新来的褐发男生无比的紧张。

这家夥从没见过生人吗?

“啊,那个同学,你手里的是?!!”万分稀奇的看著自己手中的psp,难道这家夥连游戏机都不知道?

“诶!!!桌上那个方盒子是什麽啊!?”而且……连电脑都不知道是什麽。

浩霖当时只是想著,这家夥一定是个笨蛋,没想到与这样的人分在一组,以後一定会很麻烦。

不过虽然是个笨蛋,学法确意外的有天赋,施放出的火行法术的威力都非常强大。

虽然平时很吵,坐禅的时候居然意外的安静,对每个人都很亲切,对於比自己强大的导师或者学长都带著敬佩的心理。

但是一旦碰到妖魔,这家夥却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股脑的狠劲,而且又是一根筋,总之还是非常麻烦。

“喂,你说话啊,反正又是骂了人後又不理人,你这家夥真让人讨厌!”锦翔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研究那手机了,范纹也无奈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弗生依然一个人安静的看著书,并没有被这里的争吵所影响。

“算了,这个打假任务,我一个人去做就行了,以後也是,再也不需要你帮忙了!”点击领取的按钮,锦翔朝著宿舍外走去。

他不知道浩霖为什麽总是看自己不爽,平时不理人就算了,每次开口都是骂人的话。

就算是哪里不对,哪里不懂,就不能正常的提醒自己,或者像弗生那样罗嗦的教导自己也没有问题。凭什麽一上来就是一句白痴笨蛋的,我陈锦翔也不是傻到这种话的意义也不知道的人吧!

“浩霖,你也不能老是这样,锦翔也没有做错什麽。”范纹继续探究这召唤符文的问题,边开口道。

“想说就说了,又不是在针对他。”上铺有点随意的回应道。

“连我都感觉到你在针对他了,要是曾经你们有什麽事发生不和,说清楚比较好吧。”虽然知道浩霖对什麽事都是抱著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也慢慢伤害到了锦翔,身为锦翔的朋友,范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两人的事弄清楚。

“我自己解决吧。”浩霖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因为那样的事…就是知道那样的事,让他莫名的不爽。

“那也行,我还以为你不愿和锦翔说话呢,还是好好说清楚比较好~”范纹松了口气,对浩霖笑了笑,便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了。

打假话说任务板上就说学院近期有人造假,要把犯人抓到送往导师办公室,造什麽假?该往哪里找呢?

无所事事的锦翔在寺院周围闲逛著,自己只是一时冲动不想呆在宿舍便接下了这个奇怪的任务,现在却根本无从下手,无名的燥火逐渐上升,这点小事,怎麽能把本大爷难倒呢,哼!

“咦,这不是锦翔吗,你在这做什麽?”中长发带著金眸的女生向著自己走来,这个人好像是弗生的妹妹。

在她身旁站著一个烫著一头夸张的卷发,穿色粉色泡泡裙,非常洋气的女孩,对方也向自己招手问好。

“恩,那个,弗…”锦翔有些红著脸伸出了手,却尴尬的忘了对方的名字,脸更加红了。

“我叫弗栾,应该说过的吧~”女生笑著回握了对方。

“柏若雨,叫我若雨就行~”栗色卷发的女生也同锦翔握了手。

“对了,弗栾,我在打假啊!最近道院里有什麽造假的事发生吗?!”锦翔好不容易逮著一个认识的人,不好好抓住机会问些事情可不行。

“造假?这里能有什麽可以造的假啊,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弗栾不愧的弗生的妹妹,连思考时一手抵著下巴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果然是这样麽,我来到这里这麽久了,也没听说有这种事情。”锦翔正想和对方道别去别处问问,不想对方却有意与自己同行。

“我和你一起去找吧,多个人多份力,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去吃个饭,你吃了没?”金眸女生盯著对方,锦翔的肚子不适时宜的发出咕的一声。从正午宣布考试结果,然後是上新课,再到宿舍休息又跑了出来,现在不知不觉都过了中午了,自己气的连饭都忘了吃。

“看来吃饭也有伴了,走吧~”弗栾招了招手,示意锦翔与她们一起去大食堂吃饭。

“你很喜欢吃咖喱?”女生文雅的切著一块五分熟的牛排,在锦翔眼里血淋淋的有些吓人,每一刀掐下去渗出的汁水都是红色的啊!!!

“恩,算是吧。”心不在焉的回复著对方的话,向著啃著蔬菜沙拉的若雨挤了挤眉毛,对方捂著嘴笑了笑,锦翔无奈的看著那块牛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麽饿了。

“不舒服吗?对不起啊,我从小喜欢吃偏生的食物。”弗栾笑著把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著。

“恩,我没事,这个也是个人口味不同,没关系的~”锦翔试著克服了那血腥的肉块,闷声吃起了咖喱。

“锦翔你,是不是对符文特别没辙?”弗栾换了个话题,希望锦翔不要因为这样而讨厌自己才好。

“是啊,非常不在行!看那些字我的头就疼!”锦翔一提起符文就上火,不过为什麽弗栾会知道我讨厌符文呢?

仿佛看出自己的疑虑,对方嚼完牛肉便开口道:“是哥哥告诉我的,哥哥在学院里遇到的事都会对我说。”

“诶,弗生也是会聊天的那种人吗?我看他平常都是干巴巴的,一说话就是长篇大论的推理啊,或者教导之类的。”弗栾看著对面的男生说话时还附带丰富的肢体语言,不禁有些好笑,怪不得哥哥那样的人都被弄的变了个性格。

“也不算是聊天吧,基本都是我问了他才说的,好像写报告一样,哈哈~”弗栾一想起哥哥那种平板的语调就憋不住笑了出来。

“话说锦翔,我知道这宿舍里有一家专门卖符纸的哦,都是帮人画好了,好像是十元一打吧,也不算贵。”即便是学习道法的寺院,但是在这里做小生意的人也有许多,从外面带进来的零食啊,或者日用品,服装也有,没想到连符纸都有卖。

“真的吗?可是我没什麽钱啊,每次任务分到的钱也不是很多。”每次的任务除了发布任务的六畜寺可以得到收益外,领取任务的道生一样可以分到钱,所以是一举两得,不然怎麽会有道生不停的去接任务呢~

“去看看也好啊,像你这样,要是还学不会,还是得买一些才行。”弗栾建议锦翔去那家宿舍参观参观,锦翔也答应了,毕竟现在还没什麽线索,去看看也不碍事。

“咦!弗栾你要丢下我麽!?”若雨还在啃著蔬菜沙拉,听著两人的对话後有些泪汪汪的看著弗栾。

“自力更生!要自力更生!自己找事做去。”弗栾板起了脸,完全和弗生一个模子里刻出的表情啊。

“呜呜呜,弗栾好凶~~~~!”锦翔看著那个正在假哭的女孩感觉有点发毛,这就是,传说中的发嗲吗!!!

那家夥,跑哪去了……

吃过饭後,浩霖想找锦翔道个歉,却不想对方依然没有回宿舍,连食堂都没有来,不会是为了找线索傻兮兮的跑到外面去了吧。

虽然手里揣著游戏机,浩霖却没有心情玩,明明说过不能再让那家夥跑出自己视线范围的,要是再出事……

第十九章:正龙拍虎

“哥哥,来学法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听过你介绍你宿舍里的人呢~”弗栾与队友请假,和哥哥一起回佛寺参加一年一度的开光大会,这天是不接待旅客的,寺内的僧人们都要在大殿与主持一起坐禅听佛。

“你们宿舍的队友都叫什麽名字?”已经习惯了与弗生的相处模式,弗栾知道必须自己问出一个确实的疑问句才能得到对方的答案。

“陈锦翔、范纹、李浩霖。”对方冷冰冰的答道。

“那麽范纹有什麽喜欢的东西吗?”弗栾毫不介意这样拖沓的对话方式,耐心的慢慢了解著哥哥来这里的情况,与同道之间处的好与不好。

“不知道。”

“那那个浩霖呢?”

“不知道。”

弗栾猜想他根本没去注意那些人平时都在干嘛吧,也算是哥哥的性格了,恐怕是交不到什麽朋友了吧。

“那陈锦翔呢?”

“大概是,咖喱吧?”弗生推了推眼镜,稍作思考回道。

金眸女生的面部表情突然有些讶异,她有点吃惊哥哥居然会对他人作一些思考并回答出别人的喜好,他居然会注意这些被他称之为不必要的事情?!

“那范纹讨厌什麽呢?”又试著追问,希望那只是个特例而已。

“不知道。”

“那锦翔呢?”继续问道。

“好像是符文。”对方用不确定的话却用了肯定的语气,弗栾有些不懂了,那个陈锦翔,是什麽人?

“那哥哥的任务夥伴是谁?”弗栾觉得可能对方与哥哥相处时间久了,这些事就算不去特意记住也能说出来还是比较正常的吧。

“范纹。”

“……”居然说不出与和自己时常相伴的夥伴的喜恶,却说得出另外一个宿舍里的同道,等等,这是什麽情况?

弗栾现在真的搞不懂了,一向对交朋友这种无聊的事情不屑一顾的哥哥,可以用现代的话说他的生活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怎麽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了他的思维方式?那个叫做锦翔的,有必要亲眼见一见了。

然而回到六畜後,弗栾发现对方只是个单纯的,大大咧咧的普通男生而已,并没有什麽特别,觉得可能因为那家夥的性格比较外向,时常把喜好放在嘴边,才会被弗生无意中记下来的吧。

现在,弗栾走在锦翔的身边,她又有些不确定了,这个男孩,到底有什麽惊人的力量,能改变自己的哥哥。

“弗栾,是哪间啊,宿舍那麽多的。”二人走到了电梯口,宿舍楼跟五星级宾馆差不多了,连电梯里都铺有软绵绵的红地毯。

“好…好像是1402号房间。”被打断了思绪的金眸女生回答道。

咚咚~

锦翔敲开了1402号的房门,里面有两人高年级的道生,锦翔两人说明来意,对方就拉开抽屉,里面有满满一叠成品符纸,叫他们随意挑,完了就结账。

锦翔拿起一叠火符,又想买些土符好好谢谢平时总是帮自己画符的范纹,这里的品种真是齐全呢,净化符也有,高年级用的召唤符等等。

“等等,锦翔!”弗栾拦住了想要买下符纸的锦翔,她随即面对另外两名高年级的道生,说道:“这符纸是怎麽回事,这是拷贝出来的吧,一股墨粉的味道。”

一名带著刺蝟头,眼睛小小的男生怯怯的说:“那个,大姐,这东西一张张去用手画,不得画死人啊,墨粉里掺朱砂的,能用~”

另一名染著土黄色头发、刘海都遮住了半张脸的男生附和道:“是啊是啊,好多人都来买了,也没说不好用,我们自己也用这样的符纸的。”

“你们没有上过符文课吗?灵宝五符中记载,之所以能斩杀邪魔,符所用的纸张必须是用掠取地上精气的竹子所制成。在其刻画的符文,除了可以用朱砂、血液、吸收了正气的甘露,也被称之为圣水,其他都不能用来画符。其後果不堪设想,轻则遇敌时使用不出行术,严重的可能会被反噬,这种害人害己的东西,你们也敢拿来用!”金眸女生的周围仿佛浮出了一层气场,说的让宿舍内的两名男子目瞪口呆。

锦翔在想,不愧是弗生的妹妹啊,讲起道理来也是这麽副居委大妈的模样!

“锦翔,你刚刚不是说在找造假的东西吗,我看这东西就是假货,把这两个人带到导师室去!”弗栾突然间怒气中天,锦翔也不敢多说半句,立即逮住了那两个高年级的道生,不想此时宿舍另外两名舍友回来了。

“怎麽回事?”一个唇边带著一条疤的男子厉声问道。

“刘哥,系距地,话我地滴符纸系假噶,想要抓我地去导师过度!!!”那个小眼睛的男生居然吓得吐出了方言,锦翔一时因为听不懂有些发愣,那个叫刘哥的人把那两个男生拽了过来,呵斥道:“没出息的!没看那两个是学弟学妹吗?要认真跟对方解释才行!”

刘哥走到锦翔跟前,然後说这符纸是多麽多麽无害,没人出过事,弗栾实在听不下去了,推开在锦翔身边的刘哥怒道:“不管这符纸的作用如何,本身使用的材料就是错误的,看来你们四个都是一夥了,一起去导师室请罪吧!”

“小丫头真不识抬举,你以为我刘哥是什麽人?”对方的刀疤嘴唇微微一抖,右手偷偷的摸进口袋好像是要进攻的样子。

自己和锦翔都没有带符纸,如果对方真的出手,只能结印快速收场了,就在弗栾思考的一刹那,数跟带著倒刺的枝干刺向了两人。

那个刘哥,也是木行的!

“结印,藤盾!”弗栾快速的做出了防御,锦翔也刚明白过来了事情的原委,做起了战斗的姿势。

“可以吗?我用结印?”有点不确定的问著弗栾,平时无论是范纹还是弗生都叫自己少用结印,因为自己控制力太差,往往总是伤及无辜。

但是弗栾根本不知道这点,所以放心的点头答应了。

“结印,火鼠!”十几只浑身是火的老鼠冲向对面,锦翔选了个稍微伤害比较小的行术,像红莲那样的大型结印他怕烧毁这间宿舍也说不定。

“水鞭!解!”突然另一个跟在刘哥後面比较魁梧的国字脸男生用符纸使出了水行术,火鼠立刻被水鞭子卷上,慢慢蒸发了。

“细路女,现在是4比2,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吧!”刘哥稍稍停手,不屑的看著对面二人,眼色冷清。

“是吗?我看只是2比2吧?”弗栾傲气的抬起双手继续结印,方才那两个胆小的男生现在都躲在角落观战,不敢出手。“结印,木刺!”忽地从地面出现数根粗长的木刺,弗栾快速的使用了方才刘哥使用过的行术让那两人措手不及,随即被那木刺划伤数道口子。

“好狠的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虎守,你上!”命令著身後国字脸的男人也一同上前攻击,那个叫做虎守的人是水行系态的。

“水鞭,解!”两条粗壮的鞭子打向弗栾二人,因为只能结印,始终比不上符纸的速度,弗栾使出藤盾时,两人已被鞭子狠狠的抽了一回,锦翔吃疼的捂著肚子,怒火中烧,立即使用了红莲结印。

嫣红如血的莲花在整个房间内绽放开来,这是锦翔最厉害的招数之一,根据结印的时间莲花可以一直以高温持续灼烧。但是目标范围过於宽广,锦翔也没有学会如何控制,所以整间宿舍都烧了起来。

两名躲在角落的男生看这势头吓的逃出了宿舍,房门被开启时吹进的细风又将火势放大,锦翔虽然已经收起结印,但是整个室内瞬间都烧成了一片火海。

“锦翔,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弗栾有些无语,这个男孩是怎麽回事,他不会控制自己的行术吗?

好热,照这样下去整个宿舍楼都会被烧光的。

“喂,那个用水的,还不来灭火!”弗栾叫著那个有些慌张的国字脸,对方会意後立即使用符纸发动水行术:“银泉,解……”些许水流从符纸间流出,却在几秒间的功夫,符纸便用尽了。

“不要用那符纸了,大型的行术还是用结印吧。”原来这样的符纸无法承受过於庞大的行术,弗栾心急如焚的告诫这国字脸,四周的床铺都烧焦了,锦翔也急的跳脚,又责怪著自己没能好好控制住行术。

“结印,银泉!”国字脸使出了结印,仿佛真的像瀑布般,一股水流从头涌下,源源不断,但是火势却不见变小。

第二十章:你是伙伴

[[[cp|w:530|h:725|a:c|u:

]]](鼠标拖动图片可以放大~)

“怎么回事?”国字脸继续保持着结印,刘哥见情况越来越不妙,也不免有些心急了。

这血红的火,恐怕不是一般火行术使用出的火,那个锦翔到底是什么人,弗栾此时又做起了推敲,无视了乱成一团的另外几个男生。

“锦翔,这个招数你是从哪学来的?”所谓的行术,平时导师所教授的只是如何运用自身蓄积的气发动出自己系态的术而已,如何让术变成有形的,可以做出伤害或者防御的招式,都是靠自己去领会,或在这大自然中发掘的。

最普通的术则是像藤盾那样施出藤蔓集结在一起变成盾牌,而后比较难的则是造型行术,就像锦翔的火鼠以及红莲,包括刚才的木刺,都是利用相对的行变化出来的不同的攻击形式。

每个人可以使用的招数都与悟性相关,而使用招数的范围大小、时间长短与伤害都是靠日积月累的坐禅、听佛。

养气,就是这样形成的,所以有些世外高僧即使挥一挥手都能刮出一阵烈风也是如此。

“弗栾,想想办法啊!”锦翔站在一旁看着思考中的弗栾真是急的要命,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这么冷静的处在火海中想事情,简直就是翻版的弗生啊!!!

“我刚刚问你呢,红莲这个招数你是从哪学来的?”金眸女生见势也不再多做思考,赶忙问道。

“跟术有什么关系啊,这个我是做梦学来的!”锦翔的话又让弗栾的脑中多了无数个问号,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推敲的时候了,关于这个男生的事,待会还是一并说清,问个明白为妙。

“你们俩,快去找导师来,国字脸,结印不要停!”弗栾厉声指挥着在场的人员,并且让锦翔和刘哥告诉隔壁的舍友会水行的过来帮忙,其他人都去避难。

几分钟后,导师赶到了,两人在路上碰到了刚下课的凌依导师,便急急将她找来了。

“哦呵呵,真是厉害啊,这就是狱火吗?诶呀,我什么都没说,呵呵呵呵。”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符纸导师见这变成烤炉的宿舍还幸灾乐祸,真是可怕的女人啊。

笑归笑,导师也明白了状况立即使出了结印。

“荒坟,让这大地全部死去吧!”只见宿舍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中,生出了无数灰白色的尘土,渐渐的把整个房间都填满了,看这情况火也应该熄灭了,果然导师就是导师,况且凌依导师是土行系态的,只是这被填满灰土的宿舍……

真是狠辣的招数,还有后面那句不明意义的话……弗栾对这个奸狠的符纸导师稍稍无语,见对方解决了问题后便扭头就走,便叫住了她:“导师,那个打假任务是你发布的吧?”

“哦呵呵,是啊,原来是你接了那个任务吗?”凌依回过身来,打量着弗栾。

“不是,是锦翔接的,我们已经找到作案者了。”弗栾看了看锦翔,又指着刘哥那几人。

“原来是锦翔啊,真是可爱~”凌依拍了拍锦翔的头,褐色的头发有些杂乱微微翘起。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把我这个符纸导师放在眼里么?!”看来造假符的事早就被导师发觉了,只是刘哥他们威胁低年级的道生说出去就对他们不客气,即便用了符纸出现问题也不敢找他们对峙,所以导师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在暗中作祟。

“哼,一人扣一个学分,扣满3分就会被逐出六畜,你们好自为之吧!”放下狠话,凌依便悻悻的离开了,刘哥等人面如土色,就像宿舍内的坟土般灰白。

“好像,完成任务了,但是…没有奖励?”锦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明白过来导师已经走掉了。

“还要什么奖励啊,导师没让你赔偿宿舍的修理费已经是奖励了~”弗栾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锦翔,接着又板起了脸,道:“锦翔,跟我过来,我有事问你。”

两人走出宿舍,在靠近墨湖的草地边散着步,整个六畜结界,最南面是大殿,中部是祠堂,西北是大楼宿舍,东面是一潭不大的湖,叫做墨湖。

“刚才我想了很久,其实弗栾你陪我来做这个任务,不是主要的目的吧?”锦翔知道弗栾很像弗生,对于那些多余的事,往往不会去做,刚才的事,对于她来说应该属于多余的事。

“恩,是的,我实在不知道从何开口,有太多事想问你了。”弗栾顿了顿,理了理思绪,又道:“最近我哥哥他……心情不是很好。”

“弗生?他怎么了?”锦翔有些疑惑,最近自己也没出什么任务,天天看见弗生,都是在宿舍里看书,也没什么心情不好的样子啊。

“他是不是一直在看书,也不说话?”弗栾反问道。

“那也没什么啊,何况他平时也不怎么说话。”锦翔摇摇头回答道。

“他在调理心情,昨天在食堂我看见他时,就感觉不对劲,毕竟我是他妹妹,一看就发现了,然后我问了他,他说,是因为你。”金眸女生看着湖面,然后又转头盯着锦翔,对方被那金色的眼睛看的有些不自然。

“我?!”锦翔头上的问号更大了,弗生为什么因为我而心情不好?

“你还记得之前升学考试的事吗?他差点……”弗栾在听哥哥说是因为锦翔后,又深入的问道,弗生并不介意这些,毫不在乎的说出自己差点杀了锦翔的事。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什么意识都没有,醒来就看见弗生在看着我,这也没什么吧?”不知道为什么,锦翔隐瞒了自己去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的事,况且这事说与不说应该也没什么区别。

“是这样吗,原来你根本不在意啊?”弗栾有些放心了,这个男生居然如此大度,也不知是不是该说他太笨,换做是别人,对于差点杀了自己的人,必定是抱着仇恨的心态吧。

“当然不在意了,弗生可是我的朋友啊!何况都是因为他那次考核才过关的,我还没有好好谢谢弗生呢,反正对他说了他也会说我多此一举……”锦翔又想起了弗生平时对自己的教育式口吻,还是别说谢谢了吧。

“朋友…吗?”弗栾有些自言自语,没有再看着锦翔,或许这个男生真的可以改变哥哥,现在不是已经在改变了吗,哥哥因为他的事,会去担心,猜疑,搞到自己心情不好,真是好笑呢。回想起之前两人的对话…

---

“但是哥哥你还是得道个歉为好哦~”在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弗栾这么提议着。

“怎么道歉?就是说声对不起吗?”弗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既新鲜又烦人。

“哥哥的话,说对不起别人也不会当真,冷冰冰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弗栾语气轻佻,稍稍考虑了一下又说道:“送样礼物给他吧~”

金眸男子随即不语。

---

“锦翔。”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两人被吓了一跳,回头,居然是浩霖那家伙。

“是浩霖啊,在找锦翔吗?”弗栾对浩霖笑了笑,那个黑发男生的额头微微有些细汗,一向沉稳的浩霖为了找他而着急吗?

“喂,白痴。”浩霖又叫了对方。

“谁是白痴啊,我不想看见你!”锦翔扭过头冲着湖面大吼,搞什么,一上来又骂人。

“……”浩霖不再说话,真的非常头疼,非常的头疼,即使是自己想要来找他好好道个歉,但是现在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弗栾看着两人,八成是吵架了吧,她看着浩霖皱起眉头的样子,手里也没有一贯捧着的游戏机了。较好的薄唇加上高挺的鼻梁,微长的头发遮住了双颊,大开着v字的针织毛衣衬托出对方修长的体型,因为平时总是低着头打游戏看不见,但是不得不说,浩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啊。

“锦翔,浩霖特地来找你,一定是有什么事吧,这样不理人家不太好吧?”弗栾不再留恋在浩霖的身上,转身劝起了锦翔。

锦翔也知道浩霖这次居然自己找上来,真的是非常难得,但是心里的气还憋着,一时半会也不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啊。

“你走吧,我自己解决。”浩霖看着弗栾发出了冷语,弗栾有些震惊,之前考试的时候明明还是那样温和的态度,可能是好心办坏事了,果然多余的事做不得么。

弗栾自嘲的笑了笑,便走开了,锦翔的火更大了,浩霖居然就这么赶人家走了,这也太过分了吧。

“你怎么这样,弗栾可是帮了我一下午啊,我都没和她道谢,你还赶人家走!还有……”还有手机号都没问到啊!!!锦翔转过身正视着浩霖,眼中好像要冒出火来。

“对着差点杀了自己的人说谢谢,你还真是蠢啊。”黑发男子居高临下的撇着锦翔,眼睛微眯,语气冷淡。

“什么?什么跟什么啊,你这家伙到底来干嘛的!!!”受不了,实在是受不了,浩霖这家伙就这么看不起人吗,一口一个白痴,谁蠢了?真的太讨厌了!!!

“……”对方再次不语,锦翔不想再和他闹下去,开口道:“我走了,我会去找导师让我们换组员,反正我们也合不来……”

“对不起…”侧过的身子被挡住,刘海遮住了对方的眼睛,但是薄唇中透出的三个字让锦翔的怒气瞬时烟消云散,这家伙,原来是来道歉的!

一时间被浩霖软化的态度弄的不适应,锦翔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好,平常嘴巴再臭,其实浩霖还是把自己当伙伴的吧!

接着对方又说:“回去了,白痴。”手轻轻的拍过自己的后脑勺,转身离开,锦翔好不容易想原谅对方,不想对方又拽了起来。

“喂,我都没说原谅你呢,你又叫我白痴!”

------

ps:第一卷到此章节就正式落幕了,不过各位道生的冒险才刚刚开始,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六畜,谢谢!

第二十一章:式神召唤

这几天都有式神讲课,所以新生都没有出去做任务,锦翔和范纹走在去往祠堂的路上,后面是浩霖和弗生。

“你看得出么,我可是一点也看不出啊!”锦翔对着范纹鬼鬼祟祟的说着。

“虽然看不出,但是的确有点这样的感觉…”银发娃娃脸的范纹回头看了看弗生,回道。

“已经两天了啊,之前我明明有对他说过的。”回想两天前,锦翔和浩霖回到了宿舍,他走到弗生面前说明自己一点也不介意当时的事情,让他不要担心了,弗生却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难道那家伙还是很介意吗,自己都说没事了,果然弗生的心地还是非常好的,一定要再让他心情好起来才行啊!

锦翔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确实如浩霖所说,其实手机并没有多大的用途,况且自己里边只有四个人的号码,其中三个人天天见到,还要这手机做什么,只能当表看了……

“这两天每天下午都要上式神讲课,但是我还是召唤不出式神,范纹你也是吧?”锦翔见范纹同样泄气的摇了摇头,又跑去浩霖那里说道:“浩霖,你好像根本没听课吧?你会召唤式神???”

那个宅男跟自己一样一堂课也没听,但是这种自若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爽,八成是有什么特殊导师在暗地里教他什么厉害的秘法。

“诶,算我多问,反正你也不会理我……”锦翔估摸着浩霖这臭脾气一辈子也改不掉了,现在能和自己说说话的就只有范纹,自己没遇到过多少人,交的朋友也就这几个,怎么就偏偏赶上两个不爱说话的呢?

其实锦翔本身并不是什么健谈之人,以前总是听舅舅回来讲故事,自己却没什么说什么给舅舅听。现在好不容易交上朋友,他真的希望能更了解他们,与他们相处的更好,他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自己当做朋友,应该…有吧?

想着想着,众人已经到了祠堂,新生都已入座,却不见导师的踪影。

入座之处,其实也只是祠堂的正厅而已,坐落于六畜结界的两个大祠堂规模都非常雄伟,这个祠堂的二楼就是导师室,话说锦翔居然不知道导师是不是和道生们一起住在宿舍还是住在哪里……

式神导师韩寅居然从祠堂外匆匆赶来,满头大汗的,这六月中的天气,虽然还留有一丝微风,但是逐渐上升的温度都能感觉的出了。

导师小心翼翼的放下身后背着的一个大包,看那形状好像是吉他之类的乐器,果然这导师是搞音乐的吗?!

许多女生见这架势都有些蠢蠢欲动想要上前问导师,但是身为道家,因为修为的关系,大多数人都比一般人更沉着、深稳,不会被突发事件或诱惑之类的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米白色头发的导师呼了口气,对着道生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说道:“现在开始讲课吧,在前几天我已经说明了召唤式神道符的画法,已经如何运用操作接着召唤,新生中好像只有两位已经做到了吧?”韩寅看了看弗生,又看向另一边不知道是什么人。

“不如你们先向大家演示一下?”虽然导师自身已经演示过如何召唤式神了,但是这种事情可不是学会一个动作就能成的,导师的式神非常漂亮,是水中的贝灵,而且是盾系式神。

弗生与另一位同道走上前,弗生拿出召唤符念动口诀,一瞬间出现了一颗闪闪发亮的东西。

大家都好奇着这是什么,拼命的伸张脖子想看清楚,弗生单手一挥,那东西居然分裂开来,组合出了各种不同的形状,像钻石一般璀璨的光芒照耀着整个正厅,韩导师拍了拍手解释道:“这是金刚石精灵吧,真的非常漂亮,也是盾系的式神。”

接着另一位道生也发动了召唤,那是个表情冷漠、有着一头高高束起的黑色长辫,而且到哪都穿着金色道袍的女生。

还没见到本体,一阵惊天的啸声已经响彻了整个祠堂,但是道生们并没有太大的慌乱,个个镇定的看着这式神到底是何方神圣。

原来是只一人高的白额虎,其身形之巨大,且英气逼人,恐怕都快能幻化成人型了。那白虎温顺的用头蹭了蹭女生的腿,女生也轻轻拍了拍对方便召回了式神。

“好了,两位都做的非常好哦,现在我来说明下式神的种类吧。”韩寅示意两人回到座位,这位年轻的导师讲课起来虽然有些过于认真了,没有像关导师那样娴熟的讲解,并且还能带着一脸温柔的笑容,不过只要能正确的引导道生就足够了。

“式神分为灵系、妖系以及鬼系,灵系就如方才那位道生召出的金刚精灵,属于大自然孕育出的产物,沙土、木石、这些变身成的精灵都是属于这个范畴。然而妖系则是动物变成的,就像导师我的贝精和那位道生的白虎,大多数人一开始能召出的也就是这两种,鬼系式神因为太难控制,已经不被道家继续采用,但是因为你不能选择,万一你召唤出的是鬼系,只能自求多福咯~”滔滔不绝的讲完了这些说明,立刻便有道生举手提问了。

“那么导师,鬼系的式神是什么样的呢?”一个带着方框眼镜的矮个男生问道。

韩导师抓了抓头,有些尴尬的笑道:“其实我也没见过,但是听教导我的师傅说,鬼系的式神都是从那下面来的,其拥有的力量也是与一般式神相差悬殊的。只是鬼系式神从没有几个真正听从主人的命令,有些甚至会骗取主人再反噬对方。不过因为当今已经没有人召唤过鬼系式神了,所以大家也不必担心~”

“那么我们只能召唤一个式神吗?”眼镜矮个男继续问道。

“召唤式神并不是取决于你拥有的气或别的什么,式神可以说是你战斗中的伙伴,取得相对的信任后,式神可以一直呆在你的身边,甚至你还可以招到更多的式神来帮助你,当然等到你们召唤出式神便知道了,你们所能召唤的式神,都是必定在之前和你结缘的妖灵,并不是凭空就能召出一个的。”努力的讲出了一大堆,矮个男放过了导师与邻桌的朋友细声讨论了起来,正厅中的大多数道生都因为导师的讲解而商讨。

“原来是这样,那么弗生你以前是怎么认识那精灵的?”锦翔有些担心,自己平身从未碰到过什么妖灵啊,现在碰到的也是被自己杀了,怪不得自己什么也召唤不出吗?!

“如果有这个说法的话,我想是在儿时山溪中捡到过一块异常透亮的石块,当时就觉得那东西不是什么常物,并且拿到寺里的僧人那去询问,他们说这是快成型的石精,并不害人,我便把它放归山林了。”弗生又做出了思考状,便说出了这个典故,原来真的是这样,可是自己从来没捡到过什么石头,锦翔现在有些失落,可能真的召唤不出式神了。

“锦翔,别这么早气馁啊,你看大家都还召唤不出,我……”范纹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接着拿出召唤符,微微一笑,便念动了口诀。

果不其然,从空气中突然蹦出了一只银鼠,贼兮兮的转着两只小眼珠,这银鼠身形虽小,但是四爪异常的锋利,在范纹手中瑟瑟发抖,发出银亮的光芒。

“范纹!你成功了啊!”锦翔高兴的看着范纹,对方也欣慰的笑着。范纹也是因为导师和弗生的点醒,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看到一只死去的银色老鼠,身下躲着一只非常小的银鼠,只有一只,在那里可怜的发抖,他给那银鼠食物后对方便不见了踪影,虽然是非常小的事情,但是这鼠的皮毛实在特别,所以仍然记忆犹新。

“看来我是真的召唤不出式神了,从来没碰到什么奇异的妖物啊~~~”看着范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银鼠,锦翔此时的气泄了一大半,趴在了红木桌上自言自语起来。

“这是撼地鼠,可以在各种土地下穿梭自如,但是因为其皮毛过于奇特,常常被作为妖灵猎人赚钱为生的对象之一,而且这银鼠寿命也不是很长。”韩导师在看到后方的骚动后也走了过来,对着范纹解释道。

“是这样吗,呵呵,我会好好照顾它的~”范纹并没有因为这银鼠的弱小而感到失望,他非常珍惜这次的机缘再会,即使自己的式神没有别人的强大。

“恩,每个式神对于召唤者来说都是伙伴一样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利用工具。所以,无论大家以后召唤出的是如何的式神,都应该好好对待它们~”点头对着范纹笑了笑,韩寅没想到这看似年幼的道生内心却是成熟知事,来这六畜兼职导师真是挺不错的呢。

第二十二章:都市迷情

赶了两天的路,锦翔快受不了火车那既狭小又颠簸的空间了,要是能多赚些钱,还是坐飞机比较快吧。

六畜的任务分为四种,甲级、乙级、丙级和业级,刚来的新生只能接取丙级的任务,像是什么除灵啊、做法啊、驱邪辟妖之类的小事情,所以锦翔往往在路上看见什么巨大的妖物都会上前折腾一番。

现在则不同,已经可以领取高一阶级的任务了,乙级的任务的妖魔更加凶狠,而且任务的地点不再是那种小山小村,而是尔虞我诈的巨大都市,当然酬金必定会更加高。

式神课已经上的差不多了,锦翔也对其失去了希望,所以就拖着浩霖出去赶任务了,这次的任务在纷华斑斓的申城,也就是上海。发布任务的是一个叫做郑大庆的汽车配件公司的老板,锦翔想既然是老板应该挺有钱的,况且任务难度也不高。

陆家嘴高楼林立,人行道上摩肩接踵,锦翔刚走出地铁口,就被人流挤到了一边。享誉世界的东方明珠近在眼前,还有位于十大高楼之一的金茂大厦,无一不是响当当的旅游圣点。然而锦翔此时只能按耐这性子,去寻找那配件公司的所在。

郑大庆是个非常迷信的人,开的公司的地点也是特地请风水师傅来指点过的,但是他最近的生意却落得千丈,老婆也跟别人跑了,他怀疑自己是被什么邪灵攀上了。听闻六畜是除妖驱邪最正宗的道庙,他便出了重金请大师过来帮忙。

“这里是郑氏汽车配件公司吗?”进入了透明的旋转门,前台小姐对着电脑在那无聊的斗地主,撇了锦翔一眼时点了点头。

“是你们老板请我们过来的。”这家公司的规模并不大,不过配件公司,真正大的地方应该是工厂,但是这里工厂和公司好像不在一个地方。

“上楼就是了。”前台小姐这次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随意的回答道。

锦翔也不再说什么,就自顾自的上楼了。浩霖从头到尾都在打游戏,头都没抬过一次,居然还能完整无缺的跟着自己上来,他什么时候能摔一跤才好呢!

咚咚——

“进来。”

锦翔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眼前是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小眼睛大鼻子,嘴里叼了根555牌香烟。

办公室的格局及其简约,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办公桌,右手边有一个黑色资料架,还有一颗发黄的盆景,桌上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电话。

“配件工厂不在这,你们去……”那个郑大庆大概以为锦翔两人是来打工的,正想拿出配件工厂的地址名片。

“我们是六畜派来的,郑先生。”锦翔佯装礼貌的对着那发福的中年男子说道。

“啊,大大师!你们终于来了啊!”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锦翔两人,眼神略带不屑,虽然嘴上说的客气,但是锦翔知道对方的心思。

这种事锦翔早已司空见惯,他伸出手嘴上大喝一声,墙角的盆景随之燃烧了起来,那中年男子见状大惊,浩霖立即挥手浇灭了那上升中的火势。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状况,很多人看来除魔的人只是两个黄毛小子,都是不屑一顾,认为锦翔二人只是骗子。刚开始锦翔还据理力争,但是对方还是不相信他们,想赶他们走,一怒之下发动了火行术,居然被他们又跪拜又求饶的,山村的民众真的是愚昧无知的可笑。

“大师!大师!求求你们帮帮我吧!!!”那郑大庆此时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对着锦翔两人点头哈腰的。

“哼~”锦翔双手环胸,做出了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盯着那中年男子身后的老板椅。男子立刻会意,起开了身让锦翔坐了下去。

其实锦翔也不过是看不惯对方的老板架子,并不是想故意刁难人家,那郑大庆胡乱的又吸了几口烟便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了。

“说吧,什么情况?”浩霖则还站在门口一脸无事的打着游戏,中年男子打电话吩咐前台小姐准备茶水后便开始对锦翔说起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

“弗生,锦翔他们出任务了诶,我们是不是也该?……”范纹浏览着六畜的任务板,既然自己和弗生都已经召唤出了式神,便没有继续上课的必要了。可是那件事明明过了半个多月了,弗生怎么还窝在宿舍里看书啊!!!

范纹这下没辙了,虽然弗生表面上一丝不苟,而且脾性冷清,不像是那种会被感情左右之人。但是毕竟锦翔也是伙伴吧,如果是自己做出那样的事,也不知道会自恼多久。

范纹接下了一个离开六畜稍近的地方的任务,是在位于山东省的济南市,六畜位于河南洛阳,过去只消半天的时间。

“走吧,去做任务比较好。”银发男孩拿开弗生手中的书本,对方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范纹知道弗生是个很理智的人,绝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动起肝火。

眼角稍稍撇了一眼书本的内容,范纹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弗…弗生,你这是在看什么?”

金眸男子一本正经的回应道:“式神的召唤解说。”

“我知道,但是你不是已经能够召唤式神了?而且这一章叫…召唤失败的原因以及补救方法。”范纹看着这书中的内容不免有些好笑,难不成弗生这几天这么认真,都是在研究这东西?

“只是对这个特例有些好奇罢了,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见范纹疑问的神情,弗生推着眼镜说道。

这个特例,范纹在心底偷笑了一百回,不就是在说锦翔吗。新生都因为之前自己的启发,逐渐都召唤出了式神,唯独锦翔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到底与什么妖物结过渊源。弗生居然在为锦翔的事而担心,果然他还是把锦翔当成同伴的,范纹感到一阵欣慰。

“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以前没有,以后会有的。我现在可是想多做些任务买个新手机啊~弗生。”虽然弗生并不是什么缺钱的人,寺庙的旅游业其实也是他自己开发起来的,要不是当初方丈他们穷的只能种野菜为生,弗生才想出了那个下策,所以他自己也是股东之一,并不缺少金钱。

不过道术永无止境,他来到六畜也是为了能接触到更多可以历练自己的妖物。行李永远都是备份好的,这次的路途也不远,两人都轻装上阵了。

第二十三章:白眼妖猫

盯着那肥胖的中年男子说了许久,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两件事,大量员工莫名其妙生病,其他的也怕被波及而辞职,导致生产线急剧下滑。值班的保安在晚上会在工厂里听到诡异的声响,开始以为是小偷,但是夜夜如此,就觉得是有妖鬼作祟。那男子的老婆也是认为他公司快倒闭了,就和他早日办了离婚,免得到时候跟他一起上街讨饭。

那男子说着说着就呜咽了起来,想来费尽半生发起的公司,就在几天内潦倒,是谁都接受不了。锦翔觉得这郑大庆也怪可怜的,可能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吧。

“大致情况我们清楚了,你工厂的地址在哪,我们会去处理的。”锦翔学着老板的架子气态自若的说。

郑大庆把工厂地址的名片给了锦翔,千恩万谢说只要解决了就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师们。

工厂位于z路,居然是在郊区,离这公司大楼还真远。现在天色尚早,锦翔与浩霖决定晚上在到那里直接倒灭那妖物。陆家嘴是金融地段,往西过了江就是外滩,那里有旧上海风味的城隍庙,有缤纷斑斓的南京路步行街,锦翔从没来过这样大都市,很想见识一下这里的风采。

“轮渡要再往南走一些。”翻着旅游地图,线条密密麻麻细的像捣乱的米线,锦翔瞪的眼睛都快挤出来了,浩霖突然在他身后提醒着。

“诶?浩霖你来过上海?”其实浩霖并不是一句话也不说,至少在任务的时候常常会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或者哪里做的不好,但是语气总是那样冷冰冰又带点不屑,所以锦翔还是非常不爽浩霖的态度。

“算是吧。”

又是这种口气,锦翔收起了地图,停下了脚步说:“既然如此,那你来带路好了。”

不出意外,浩霖就知道那白痴又开始做这种麻烦的事情了。因为上次的争吵,浩霖已经尽量不用那些自己常会脱口而出的词汇了,只是白痴就是白痴,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收起了psp,浩霖的行李非常轻巧,单手背着一个黑色双肩休闲包,里面是游戏机、充电器、各种游戏机还有各种充电器……

锦翔有些不可置信,他也只是闹别扭说了那么一句而已,即使对方不愿意他也不会在纠缠下去,谁知浩霖还真的做起了向导,走在前面带着路。

半天的时间过的很快,锦翔从不知道大都市原来是这般繁华热闹,而且浩霖非常熟悉这里,绝对不可能只是来过一次而已。

在kfc吃过晚餐后二人便搭公车前往郑大庆的汽车配件工厂了,路程也花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已经黑透,工厂里面黑灯瞎火,毫无人气,看来保安也辞职不干了。

大门没有锁上,整个工厂园区规模庞大,四个大型车间,每间都有半个球场大小,车间后面还有一栋员工宿舍,但是现在一点灯光也看不到,怕是全部走光了。

现在是晚上9点半,锦翔二人在车间中游走,寻找着蛛丝马迹,却什么都没发现,难道那妖物已经离开了?

“应该不会,我还能感到隐隐的妖气。”浩霖看出锦翔的疑惑,对其否定道。

锦翔天生对妖物有敏锐的感知能力,但是他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出这里有什么异样,为什么浩霖能发觉,自己出了什么状况了么?

“就在前面!”突然浩霖向4号车间奔走过去,锦翔也紧随其后,可能只是比较弱小的妖物,所以自己没什么感觉吧。

推开沉重的铁门,铁链在铁门的晃动下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车间内有两点白光闪动,发现有人入侵后马上跳了起来寻找起其他出路。

虽然现在已经入夜,但是有月光的照射车间内也能看清事物,此时锦翔二人都愣在了门口,这是一只黑猫,但是却有着一副没有瞳仁的白色眼睛,这到底是什么妖物!?

而且如今近在咫尺,锦翔依然感觉不到这妖猫的妖气,难道自己的感觉失灵了?还是这妖物已经厉害到能掩藏住气息,但是浩霖确实是感觉到了啊。

心头顿时憋了一股邪火,锦翔连符纸都不拿出来,直接发动了结印:“红莲!解!”

红色莲花朵朵都如餐盘大小,在车间散乱的开放出来,一朵挨着一朵,整个车间顿时被火光照亮。黑猫在其间嘶嘶的叫嚣着,非常愤怒的样子。

浩霖已经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了,碰到任何妖物,那白痴连试探也不试探,直接就丢一个大型结印,其结果八成都是妖魔被烧的体无完肤。

但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红莲好像对这妖猫并没有杀伤力,那黑猫被滚烫的火莲灼烧着,却一点事情也没有。

“愚道,这点行术就能伤的了本尊吗~?呵呵呵呵呵呵~~~”二人顿时大惊失色,这猫妖来头绝对不小,居然已经能开口说话。普通妖灵只能用意念发出声响传送到他人脑中而已,到不了千年的妖物是绝对不可能有像人类一样说话的能力的。

黑猫发出了尖锐的笑声,白色的眼仁眯成了月牙形,仿佛在嘲笑着面前的两人。

锦翔依然保持着结印的姿势,愤愤的盯着那一脸怪笑的黑猫,为什么自己的术会对这东西没有效果?就算是千年的妖物,妖物就是妖物,哪有不怕火的,这也太奇怪了!

“本尊只是路过此地,并不是你们所要找的鬼灵,不要打扰本尊的休息!”妖猫优雅的跳上一台大型操作台,居高临下的对着锦翔二人威吓道。

的确如五行课上教授道,千年以上的妖物已经对红尘世事不感兴趣了,也不会随意去谋害他人。他们喜欢做的事就是观这世间百态,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想要游历遍这滚滚人间。

当然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想要毁灭某个种族,最大的可能性当然是人类,仅仅都是因为觉得有趣而已。自古以来多少千年妖物扰的这世间不太平,也有引发战争的,总之遇到这样的妖魔,必须降服或封印住才可。

但是锦翔二人别说封印,连普通的战斗都无法战胜这样的家伙,阵法也没有学会,硬来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浩霖准备撤退出去,然而那冒失鬼却不想就此结束。

“拽什么拽啊,不就是只黑猫吗,本尊本尊的真不害臊!”朝着黑猫的方向吼了一句,锦翔此时已经怒火中烧,浩霖也感觉到这车间内的温度上升了好几。

黑猫从刚才起一直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白色没有瞳孔的眼珠看的锦翔一阵发毛,但是对方却没有发起进攻的势头。

“虽然不太可能……,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妖猫依然是傲气冲天的态度,上半句还在自言自语,下半句却问起了锦翔的名字。

“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锦翔对这猫妖傲慢的态度实在太不爽了,但是对方却没有战斗的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浩霖看着一人一妖前言不搭后语,这样下去是没有解决办法的,于是插嘴道:“今日本无心打扰,我俩是来净化这里释放病魔的妖物,如不是您,那么我们就此告辞了!”

说罢就拽着锦翔的衣袖往车间外去,那妖猫此时打量着浩霖,又把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凭…凭什么!”褐发男孩这下不懂了,浩霖居然会对一只妖物如此礼貌,现在又想拉着自己离开这里,搞什么啊,不就是只猫吗!?

走出了车间一段,浩霖终于松开了手,锦翔在短短的一段路上就破口大骂了上百句,但是骂归骂,没有动手逃开继续无理的战斗,说明锦翔还是明白事情的重点的,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第二十四章:鹤山妖泉

济南多处都有温泉,这里的温泉位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鹤山村。虽然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温泉,那里的老板称近日来连连发生意外,客人说泉水会莫名的变冷,或者出现奇怪的杂质,非常浑浊。温泉老板觉得这必定是邪魔作祟,便请到了六畜的道者帮忙处理了。

老板姓谭,单名一个天字,已是个白发须眉的老人了。此时正值夏初,逐渐上升的气温让来到这里的客人也少了些许,但是这鹤山村不止有温泉,还有清凉舒爽的山泉,弗生二人却无暇赏心,急忙赶往那事发之处。

那是个露天温泉,而且规模不大,四周装点了大型的卵石、假山和盆栽。弗生低身用手探了探温泉的水温,非常柔和,墨绿色的水面也及其平静,不像有妖鬼作祟的痕迹。

温泉大都是一人高的深浅,然而这里的温泉是天然地下水挖掘而出的,在泉池内的一角还有一个一人宽如井口般的出水口,为了安全起见,也是用大型卵石围了起来。

“具体状况到底是如何?”金眸男子推着眼镜,转身问向那白眉老者,如果有必要,还是得下到那井洞去才能真正确定。

“也就是这几个礼拜的事,之前也只是以为是水质问题,但是这温度会变,也太奇了,到了现在,传了个四面八方去,没人再敢来这谭家温泉了啊!”谭老伯本就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在是揪成了一团,想来自己一生老实本分,继承了家族的温泉铺子,如果这铺子败在了自己的手上,该如何向列祖交待是好。

“老伯你也不必如此揪心,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问题的!”范纹看着老伯担心的面容对其露出了招牌的微笑,谭天佝偻着背点了点头。那老伯完全相信这六畜的两个小子,不像有些委托人见对方年纪过轻而会看轻他们。

范纹让老伯进屋歇息,便和弗生二人坐在温泉边商讨计划。

“首先只是让这温泉变冷、变浑,没有伤害来此泡温泉的游客,应该不是鬼系妖灵。”娃娃脸男孩一脸认真的思考道。

“的确如此,应该是妖系的可能性为大,只是单纯的想赶跑这里的人。”和弗生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共同任务也有半年,范纹很清楚弗生的思考能力。并且因为弗生,自己也大大的改善了对事的处理方式,变得更加冷静客观、考虑事情尽量做到周全。

五行授课有讲过,妖魔分为三类,灵、妖、鬼。灵系都是大自然孕育出的精怪,很少会对人类产生影响。妖系都是自我毅练而成,妖的性格也都有不同,但是大多生性凶残,也有脾性古怪,或喜欢捣乱的。鬼系则是由魂魄变质而成的,对人间有着执念的灵魂,对仇恨、对爱人、亲人等等,产生一丝邪念,便会让灵魂变质,进而被困在这阳界不得入府。鬼魂都是由怨念而生,所以有些鬼魂单单是靠近人类就会对其产生伤害。

范纹把玩着自己的符纸,他有一个习惯,喜欢用在学校背单词用的那种小本本上的大扣环把符纸扣成一串,再绑在腰间,这样取出符纸的时候非常方便。

符纸主要靠的是符文和自身的气力,撕扯时被破坏的一角对符咒本身并无影响。

即便知道是妖类作怪,但是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出手,这妖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好玩吗?

“难道真的要下水一探?”范纹在二人静坐许久后蹦出了这么一句,这也是弗生一直在思考着的事情。

“这温泉并不大,不需要租借潜水设备,我一人屏气前往即可。”说罢弗生就脱去了外套、摘去了眼镜,现在天气适宜,即使湿了衣裤也能很快被风干。

范纹也没说什么,见弗生深吸一口气,便潜入了泉洞中。弗生特殊的眼睛范纹早已知晓,在这幽暗的水底也只有他能看清妖物的所在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洞面依然平静无波,范纹探了探水温,手刚触到水面便像触电般收了回去,这温泉,怎么会变得冰冷彻骨!!!

忽地一道金光闪现,弗生从洞中跃出,是他的金行术,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未等对方开口解释,此时自那井洞口的温泉水变得混浊无比,不断有淤泥往上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洞中出来。

弗生的速度极快,戴上了眼镜并且拿出了金行使用的枪,不停的朝着井**击。

范纹也不再多做思考,扯下符纸念动口诀:泥墙,解!

虽然并不是什么坚固的防御咒,但是也能在妖物突来的一击时稍稍抵挡,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并没有什么妖怪破墙而出。范纹见泥墙后没有了动静,待符咒用尽,二人便上前探明情况。

踏进冰冷刺骨的泉池,范纹不知道弗生下去多久后才变成这样的,整个人呆在里面现在居然一点事也没有,不得不说弗生的确是有过人之处。

二人淌水走向洞口,此时水面已经平静下来,但是水质依然浑浊不清,无法看清洞内的情况。未见起形却闻得奇香,井内冒出的水带着一股浓重的香味,但是范纹却并没有觉得不适或者出现幻觉。泉水渐清,娃娃脸男孩定神盯着洞口,有一个白色的圆形物体浮在表面,那是……一张人脸!

范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那女子的面貌苍白如雪,长长的黑发随着水波飘动着,没有气泡往水面冒出,她是没有呼吸的。最奇怪的事情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妖气,或是鬼气,没有危险的感觉。

范纹看向弗生,对方稍皱眉头也表示没有任何感应。

女子直勾勾的盯着两人,在水中面无表情,但是她的眼睛根本没有生气,根本就像是一具冻死的尸体。

“好像只是尸体。”想必刚才弗生下潜时看见这女尸,并且泉水骤然变冷,认为是妖物动术,就急忙发动行术跃了出来。但是如果只是具尸体,又怎么解释泉水会变冷之说呢,还有刚才的异香。

范纹想把尸体从水中拖出,但是弗生说还是别轻举妄动较好。这女尸身着浴袍,卡在这井口,脸朝上翻着,盯的范纹一阵发毛。

范纹不想吓着老伯,两人商量先报警,之后再看那女尸被弄出后,温泉会不会恢复原样。

走回馆内问老伯电话在哪,刚才进来的时候比较匆忙,范纹没有细看这温泉旅馆的全貌。旅馆非常朴素干净,有四五间客房,价格也非常亲民,也有可口的饭菜提供,但是这里一个服务员都没有。

“没有客人,我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啊,旅馆的电话这俩天坏了,对不住你们小伙子。”老伯回答了范纹的疑惑并且说电话坏了,这山里也没有信号,两人的手机根本用不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二人又回到了温泉处,范纹望向那泉洞之时忽的扯住弗生,银发男孩大惊失色,那洞中的女尸,消失了!

第二十五章:无功而返

想不到在当今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道行的妖物,浩霖此时双眉深锁,慢慢踱步在锦翔身后。

因为一个苏妲己,九尾这妖物便在世间广为流传,其实狐精却不是最容易炼成妖的种类。黑猫生性狡猾且警惕,本身就有通灵之本领,会变成千年妖物也不足为奇。然而猫的个性也有慵懒、无自制力,所以要苦心研上千年,这妖猫的意念是何其之强烈,必定是在兽态时遇到了一些事变,让其痛下决心想要遗留万古。

“完全感觉不到,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妖物啊!”锦翔绕着车间走了好几圈,现在已近午夜,月光皎洁清明,南方六月底的夜晚非常舒爽,让人心旷神怡。

浩霖也感觉不出这里有其他异样了,两人商量就近找家旅馆休息一宿,明日再赴配件公司对那郑大庆说明缘由。

“什么?!没有,怎么可能呢,那我的员工是怎么回事???”郑大庆听罢,气的脸上肥肉横飞,脖子和耳根都发红了。

“说不定只是传染病罢了,说没有就是没有,难道你不相信我们吗?”锦翔搓了搓双手,郑大庆也知这俩人有些能耐,便不敢在造次。

“可是我的公司,到底该怎么办……”一屁股坐在了老板椅上,那中年男子老泪纵横,捂着肥大的脸庞低声哭泣着。

浩霖此时才正眼观览了一下这件简陋的办公室,实在是有些简约的不太寻常,于是开口道:“郑先生没有和太太的照片吗?”装修简约就算了,若大个办公桌,只有一台电话和随时可以带走的笔记本电脑,连支笔也不放在上面,更别说是至亲之人的相片了。

“那种女人,我还留着她的照片做什么!……”虽然那男子的头依然低着,浩霖却听出了他口中躲闪的语气,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如果郑先生还瞒着我们什么事的话,我们没办法帮你解决问题。”黑发男子此时冷峻的威逼着那郑大庆,锦翔看着这场面有些转不过脑来,隐瞒什么?

“不能啊,实在是…难以启齿…”中年男子面相懊恼又带些耻意,抽泣着说“当初是乾大仙说只要娶了那快死的女人,就能飞黄腾达,以煞抵煞啊……!!”此时那郑大庆又是一顿痛哭流涕,拍着桌子说起了当初那风水先生是如何让他保这风水的。

没想到这郑大庆居然是二婚,为了个风水,休了乡下的老婆去讨好一个躺在病床上命不久矣的中年女子。那女子得了脑瘤,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她的父母也去世的早,自己一人在这大城市无依无靠,也没有钱做手术,只好一天天在病床上等死。

郑大庆装作去医院看病,无意碰见这位女子,便与之攀谈起来。毕竟作为一个刚起步的公司老板,交际活当然是不在话下,不知不觉就取得了那女子的芳心。那女子虽然久病在床,但是本身的面容也算姣好,郑大庆也算捡了个便宜。他听乾大仙说只要等这女人一死,他的财源才会真正的滚滚而来。

听到此处,锦翔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郑大庆大卸八块了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为了钱就可以不择手段吗?!

浩霖抓着对方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这人其实也算得到应有的报应了。

然而世事难料,因为配件公司逐渐上升的趋势,那女人的治疗也得到了改善,一活就过去了8年。郑大庆也因为公司情势变好,没有再去想等那女人死了的事情,只是把她丢在医院吩咐下属照料着,自己在这些年里风流快活。

意外却不期而至,前几天,本来已经说是痊愈的郑太太却突然不省人事,去检查后才发现肿瘤再一次复发了,而且在手术时出了意外,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郑大庆早已忘了当年的风水之约,但是那女人一死,他便再一次想了起来,难道今后自己的事业又会上升一个阶段?变成国际化的配件公司!?

事实却是相反,车间员工相继得病,公司的名声也因此一落千丈,订单全部被取消,亏损了一大笔资金。郑大庆急的火烧眉毛,立刻去找当年帮他布置风水的大仙,但是那地方早已人去楼空,毕竟8年的光景,会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情急之下听说在洛阳有一个专门为人排忧解难的除妖寺庙,那里的道士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于是便联络了六畜,请到了锦翔二人。

听罢浩霖就觉得那风水先生必定大有蹊跷,可惜现在已经无从查证。要说如果那是个好人,为何不是告诉郑大庆必须好好照顾那名女子才会风水畅通。要说那是歹人,那又为何非要找个命不久矣的病重女子,还让郑大庆照顾,干脆弃之不顾不是更说得通吗?

即使如此,二人还是找不出公司发生这些怪事的原因。郑大庆称如果以后不会再发生员工得病的事才会把酬金汇给他们,现在他是不会付钱的。

锦翔二人也知在此事上他们并没有做什么,要不要钱都无所谓,便匆匆赶回了六畜。

--------

六畜的结界隐藏住了整个山头,没有天眼的人只能看到结界外有一座残破不堪的木头小庙,但是进去以后才是别有洞天。

进入结界的正前方就是大殿,殿后左右分别是两座大型的古祠。那古祠有前院后院,正厅厢房,也有楼上楼下,不过现在都已经改成了教室,和一些储藏室等等。

走进金色的大殿,今天殿内居然熙熙攘攘挤了一大堆人,但是气氛极其压抑,锦翔感到了不对劲,马上跑到了大殿最前端。

一个扎着短马尾的女生跪在地上低声哭泣着,金色的地板有几滴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逐渐变多,但是却没有看见那个流血的人。

大殿前方有朱阳导师和凌依导师在场,其他导师都不知所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浩霖见那马尾女生有些熟悉,好像是上次提到锦翔的女生的队友,那么那个流血的人……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妮妮…呜…妮妮……”导师在女生身旁想要问清事情的经过,然而女生现在精神状况实在很不稳定,一直低喃着妮妮的名字。

妮妮?锦翔看着那大片的血迹,看着那流泪的女生,立即冲了上去抓住女生的肩膀吼道:“妮妮她,妮妮她怎么了!?”

第二十六章:四人小队

“锦翔,不要冲动,莎妮妮已经被送去治疗室了,并没有生命危险!”朱阳上前拉开锦翔,那女生现在精神已经非常虚弱,再也经不起这般刺激了。

“治疗室,治疗室在哪?!!?”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两天,但是那个为自己哭泣的女孩,锦翔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伙伴。在六畜的一年多来,他从未见过有道生会受如此严重的伤,他也是见过妮妮的行术的,对方又不弱,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无论是新生老生,此时大殿内静的出奇,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只有锦翔的叫嚣声,凌依叹了口气便拖起锦翔往外走去。

“你这小子,真是让人操心。”凌依在路上自言自语着,锦翔一声不吭的跟在她的后面,心中万分焦急。

弗栾方才在大殿看见失常的锦翔,也拖着若雨跟在了后面,浩霖也收起了游戏机,五个人朝着宿舍大楼的方向走去。

原来五星级宾馆般的大楼还有地下室,而且那地下室不是车库,而是治疗室。

治疗室很少被启用,很多道生本身也有治愈之术,来到这治疗室,肯定是受了什么连治愈行术也治不好的严重的伤。

地下室虽然有些阴暗,但是环境干燥温暖,的确是适合让病人修养的地方,进入了某个房间,锦翔在那里看见了妮妮,虽然是搁着一层玻璃看到的。

阵法导师聂蔓此时在里面对着平躺在床上的妮妮嘀咕些什么,床铺的周围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古代文字。凌导师说她是在用读心阵法来找到伤害妮妮的妖物,进而才能确定妮妮到底中了什么邪术,进而好好的治疗她。

“阵法也能用来读心?!”锦翔见妮妮并无大碍,平静的躺在床上平稳的呼吸着,只是肩膀上蹭了好大一块伤口,所以才流了那么多血。

“呵呵呵呵,那是聂导师才会的术呢,好像是什么祖传的秘术吧,反正我也没听说过,呵呵呵呵呵呵~”凌依的语气尖锐刺耳,好像对那术非常不屑。

过了许久,聂蔓从治疗室内走了出来,对着众人说道:“任务情报不正确,她们在驱逐贪食灵时却碰见了魍鬼,敌对不过被那恶鬼吞食了部分记忆,她的队友拼了最后一丝意念才把她救出来的。”

聂导师的声音柔和淡雅,但是语气稍稍严谨,她说的话锦翔听的云里雾里,随之开口问道:“魍鬼?是什么东西?记忆也能吞食?!!?”

“你没有上过五行课吗?魍鬼是古时就流传下来的贪食记忆的恶鬼,魍鬼不止一只,凡是生前对着记忆有执着的怨念之人都有可能变成魍。然后靠吃别人的记忆来增强自己,其实也是为了忘记自己的记忆。”弗栾在一旁一本正经的解说起来,锦翔完全不记得五行课有讲过这些了。

“那么我们去打败那家伙,替妮妮报仇吧!”看着还在昏睡的妮妮,聂导师说她也不知道对方何时会醒来,但是如果打败那魍鬼可能会恢复记忆,头脑也可能苏醒。

“胡来!魍鬼可是甲级的妖魔,你们只不过是一年级的新生,怎么可能让你们去对付那种危险的东西!”看似一向对事情无所谓的凌依此时居然对锦翔大怒了起来,凌导师有着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带着一副细框眼镜,常常穿着白领一样的职业套装,看年纪也有三十多了,不知道凌导师是正业到底为何。

“凌导师,我们现在已经可以接乙级的任务了。况且如果不是两个人去,而是四个人呢?”弗栾利用巧妙的辩解让凌依无话可说。的确,六畜其实是有这种规定,乙级任务可以由四个丙级新生去做,甲级则是四个乙级。

但是他们才刚刚加入乙级,连暑假都没开始,都不能算是二年生啊。凌依虽然还是想出口阻止,但是那弗家姑娘甚是俐齿伶牙,而且他们如果执意要去,自己也阻拦不了。

“随便你们了,到时候不要再让导师帮你们收拾烂摊子!”丢下这句话,凌依便气恼的离开了。

“弗栾,你真的愿意帮我!?”虽然锦翔与弗栾并不是真正的熟悉,对方频频帮助自己也让自己有些过意不去。

“恩,我倒也想见识见识那魍鬼的厉害~”金眸女生自信的开口,若雨则在一旁推挤着弗栾。

“弗栾~~~能不能等你哥哥回来了再去,万一死掉了怎么办~~~~”见那卷发女生在一旁对着弗栾扭捏的模样,锦翔实在是受不了她那发嗲的语气,难道她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样子么?

“不行,现在就要准备起来立刻动身了,让那恶鬼跑了如何是好?”弗栾根本不吃那套,对若雨及其严厉,但是对方却还是黏着弗栾不放。

“但是但是,我想再见弗生哥哥一面嘛~~~”摇动着弗栾的手,若雨娇声嘟囔着。

锦翔看那女生有些害羞的样子,还有叫弗生……哥哥?

那女孩,该不会……

是喜欢弗生吧?!!!!

看着锦翔又惊又疑的样子,弗栾对其点了点头,锦翔立刻明白了自己的猜想。学生会长那家伙,居然会有女孩子喜欢!?

虽然不想插嘴,但锦翔还是上前问了那卷发女生:“那个,若……”

“若雨。”弗栾立刻接到。

锦翔有些尴尬,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开口了,怎么自己老有记不住别人名字的坏毛病。

“若雨,你喜欢弗生?”试探性的问道。

“是啊,超级喜欢!”对方居然一点也不掩饰的回答,让锦翔有些不知所措,现在的女孩都是这么大胆么。

“弗生他……哪里好了?”想起自己与弗生相处的那段日子,自己从头被管到脚,一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弗生马上就开始了长篇大论的教导,简直是可怕。

“性格认真啊,做事冷静啊,而且很帅不是吗?”对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锦翔,帅的定义在男生的眼里是不同的,但是弗生帅不帅他还真无法判断,那把枪倒是挺帅。

想起浩霖也有被女孩仰慕的情况,便开口问起:“那浩霖呢,他不也是大帅哥么?”

“你说后面那个打游戏的宅男?”若雨偏了偏头,随口回答道。

“……”这下换锦翔无语了,稍稍回转了下思路后,就大笑道:“哈哈哈,的确…的确是宅男,哈哈哈,笑死我了!!!”

弗栾看见浩霖此时捏着nds的手又有些发白了,头上说不定有个大大的红色的#号。

一路上,锦翔居然和若雨有聊有笑的,还交换了手机号,也问到了弗栾的,锦翔真的觉得来到这六畜真是太好了。

次日,四人小队挑战甲级任务,一触即发!

第二十七章:镜像幻术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又沉下去了?”见这情况,范纹立即跑向洞口,见那洞内一片漆黑,水温也变成了正常的温度,太诡异了。

弗生再次环顾着四周,现在是正午,虽然是艳阳高照,但旁边的旅社的屋檐遮住了阳光照射到水面的角度,所以泉面显得非常昏暗。整个泉池也就一个客厅大小,可以容纳10个左右的游客。温泉全部由白色的大小不一的卵石围成,水底也铺满了,踩上去凹凸不平但是没有痛感。

望着水面,虽然是墨绿色的泉水,但还是能清楚的照应出自己的身影,井洞内依然什么都没有,弗生的眼睛也看不出任何异样,那女尸难道又自己下去了?

“刚刚那不是幻术,对吧?”幻术,也可谓妖术,是利用妖气蒙蔽他人的五官,在对方脑内释放出自己想要表现的场景。所以当受害者立刻咬伤、刺伤自己或被外人影响造成脑部刺激,就可以逃离幻术。

“幻术对我的眼睛无效,无法蒙住我的眼睛也就无法对我实施幻术。”弗生推了推眼镜,对着范纹解释道。

“那么如果你看见的东西是真的呢?”范纹随之问道。

“那么我就能看到。”弗生平淡的回答。

范纹自幼阅读古籍,而且过目不忘,在这点上恐怕是弗生也比不过他。法家道术眼花缭乱,各种妖术更是千奇百怪,范纹不单研读道学,对各种妖术也非常精熟,这种情况,很像他几年前读到的一种奇异的幻术,叫做镜像幻术。

镜像幻术是利用一个区域的摆设,就如这潭温泉,其中的规则很严密,没有手把手的教授恐怕光是看书范纹也无法将它制作出来。当你进入这个露天温泉时,其实你并不在这里,看到的,只是这温泉的反射面而已。但是你还必须做出一个与实际地域相仿的地区,让中术的人在触觉上完全融入整个环境,所以做这种术是非常困难的。

随之你可以在实地温泉中做出任何行动,去迷惑在另一边的中术者,而你却不会被发现,对方却已经在云里雾里了。

“打个比方,你照镜子时,看得到自己,却不是真正的自己。”范纹在说明了缘由后,弗生点头也表示自己明白了几分。

顿时两人却因此更加费解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能做这个术的,也只能是这旅馆的老板,谭天本人了!

弗生拿出金行枪朝着挤出的屋檐设了几枪,被打穿的洞口漏出点点阳光,他们所站的地方马上显出的原样,这里只是一块山泉的一角罢了。

那屋檐之所以要遮住这泉水表面,不被阳光照射到,是因为光线会让反射面偏离角度,那术也就施不成了。

“不愧是六畜的法家,佩服,佩服!”从旅馆的后门走出的白眉老者,此时不再是满面凹痕,弯腰驼背的模样。那老者意气风发,语气浑厚,还笑着拍手对着弗生二人道好。

“你是山精吧?这么做的目的何在?”范纹一手捏住符纸,质问着那旅馆老板,要说精怪之物怎么会有如此举动,实在是奇怪。

“不错,老朽的确是此山之精,但是二位莫要恼怒,老朽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精怪之物,道人是很难对其感应到气的,所以弗生他们开始都无法辨认出来。

范纹看这老人虽然气度不凡,但是眉间依然透着一股哀愁,刚来时急切揪心的表情也并不是做戏。

“我有一个干女儿,是这鹤山的鹤妖,但是就在前月,她被歹人掳了去!”老人刚说完一句,范纹二人就唏嘘不已,既然是妖怪,又怎么会被人捉走?

“他们不是普通的人,他们,是妖灵猎人!!!”谭天此时双目发红,怒发冲冠,仿佛再见到那些歹人他便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般。

妖灵猎人?!范纹有听闻他们的传说,但那也是很久远的事了。相传唐代风行赏妖,一贯捉妖收妖的法家有些贪图利益,捕捉貌美的妖物供富人取乐,或是一些珍贵的妖物的皮甲,让那些贵妇人穿戴。自那时起妖怪和精怪听到妖灵猎人的名号就闻风丧胆,也有很多妖族联合反抗,之后妖灵猎人的确是被歼灭了士气,渐渐落败了。

想不到到了这种年代,还会有妖灵猎人,范纹虽然是一个降妖除魔的道士,但是他也以济世救人为根本,如果那妖性善,他也绝对不会去伤害对方的。

“如果老朽在委托上就说明老朽是何物,恐怕是没人会接受这样的委托的,来的人也可能是想收了老朽。”说道此处,两人恐怕是明白那老者的意图了,难不成是要我们帮他救出他的干女儿?

“正如二位所想,老朽之所以设下这幻象阵,也仅仅是想看看二位的能耐。一个道人最主要的并不是力量的强大,而是得靠脑子。”

“什么能耐?”这山精怕是有千年的修为了,竟然可以设下如此阵法,范纹不禁对他百般佩服。

“你们在刚来之时会先注意这旅馆的规模,然后在听过我说明之后会推敲是哪类妖物作祟。在进入幻象阵时碰到水温骤变,诡异女尸,却没有轻举妄动,而且还能冷静的思考出问题的根源,老朽着实佩服啊!”谭天屡着胡子微微笑道。

“但是我们没有完全破解老伯你的术法,水温,是如何做到的?”范纹不知这山精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千年之物难道思考问题的方式都是这么深刻吗?

“在那位小伙子潜入洞中时,其实他潜入的是这山泉之中,只是我在这山泉里,下了药!”弗生二人对望一番,想不到那老伯考虑的如此周全,居然还能用下药来让自身感觉这泉水诡异的变温。

那么说来,之后闻到的异香,就是那药物挥发时散发出来的。也就在那不久后,水温就变成了正常的温度。

“在你们刚触碰到山泉时,便中了药术,那药可以混乱麻痹人得感知能力,使其变成相反的,所以这泉水越热,你们所感觉到的却是越冷。”

那不对啊,山泉本身应该就是冰凉的,为何会是热的呢?

看出了范纹的疑惑,老伯随即解释道:“这整座鹤山,自山顶留下的都是温泉水,并没有冷泉。”

“那么那女尸又是怎么回事?”弗生也在一旁开口问道。

“那是在镜像术时布置的,想看看你们的品性如何,如果你们轻易对那女尸不分青红皂白就下了重手,老朽也不会将这件事告之与你们了。”谭天虽然是修炼了千年的山精,但是自己最得意的也不过的这种惑妖御敌之术,在妖灵猎人来袭之时,自己却力不从心,无法从敌人手中夺回自己的干女儿。所以他必须找既有头脑又有能耐的人来帮助自己,妖灵猎人,绝对不能小看!

待那白眉老人说完,范纹立即笑道:“放心吧,老伯,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问题的!”

“老朽的干女儿叫芊芊,麻烦你们了…!”说罢那老者便走回了旅馆,其实他并不想抱太大的期望,毕竟那些…是妖灵猎人啊。

虽然不知道去哪寻找,或是怎么寻找,范纹看着那孤寂佝偻的背影,那个老伯,实在是太想念她的干女儿了吧。

二人准备回到六畜,拿行李时,弗生正想开口,范纹却抢先说道:“多余的事不要做是吗?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想帮那老伯。”

弗生推了推眼镜,不说话,却冷清的看着对方。

“试试吧,偶尔做做多余的事情,恩?”范纹竭力说服着弗生,但是如果对方实在是不肯一同前往,自己一个人还是得去做。

“一个人是无法去完成乙级任务的,任务还没有失败,那么就继续吧。”金眸男子稍作思考,便开口道。

范纹此时又露出了招牌的笑容,弗生居然愿意帮自己,他发现弗生真的在慢慢改变着,变得越来越像一名伙伴了。

想要找到妖灵猎人的踪迹谈何容易,但是在六畜,可不仅仅是教授道术的学院这么简单。六畜虽然隐蔽,却依然能接到全国的委托是因为这里还有强大的情报收集部。主动找上门的委托其实少之又少,情报部在确认当地有异常便可以联系受害者是否发放委托,然后就变成了道生们所接受的任务了。

弗生二人打算先回六畜,拜访拜访这六畜情报部!

第二十八章:富华小区

那是我,我在下坠,下坠……

我面朝着地面,现在也许是晚上,四周很暗,但是地面有一朵巨大的红色莲花,血红血红的。

莲花渐渐变小,逐渐消失,我越来越靠近地面了,但是眼前非常模糊,越来越模糊。

地上,躺着一个人,我不知道那是谁,他没有看着我,没有看着任何人,他睡着了。

我想触碰到他,所以我不断的下坠,下坠着。

我的身体很重,但是脑子却轻飘飘的,我的眼前好像蒙了一层薄雾,我看不清他了。

之后,便是一片漆黑————

“喂,锦翔!”抹了抹眼睛,又是那个奇怪的梦,火车的车轮发出有规律的轰鸣,锦翔看向窗外,一栋栋低矮的平房和一条条乡间小路,现在,他们是在去北京的路上。

“马上到了,你这家伙真能睡啊~”若雨笑着给了锦翔一瓶水,让他喝了清醒一下。

“根据情报,妮妮她们所接的只是乙级的任务,但是却出现了甲级的鬼魅。所在地是北京市区位于d路的一栋快要拆迁的小区大楼,里面还有几家钉子户,但是晚上总是被吵闹声惊醒,家中的食物也莫名的消失,情报部才推测只是贪食鬼作怪。”弗栾单手抵着下巴,语调平稳态度认真的向另外三人总结道。

“可是那里的人并没有遭到袭击,对吗?”若雨在一旁提出了疑问,在相处了短短十个小时,锦翔了解到若雨仅仅只对弗栾才会做出那种小孩子的举动,平日和人聊天都是大方得体,思路清晰的。

“是的,这也是问题的所在,为何在那里会突然出现魍鬼,又为何它会袭击妮妮二人?”浩霖打了十个小时的游戏,锦翔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若雨已经不止一次对锦翔提问浩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的,是不是有自闭症。一谈到此,锦翔就会笑的前仰后翻,而浩霖还是在那里一声不吭的打着游戏,若雨也对此深信不疑了。

北京是首都之城,到处都透着一股子京味儿~

因为有弗栾在,锦翔刚想提出游玩赏光的建议就立即被驳回了。突然觉得这种时候还是浩霖像个好队友啊……

“故宫,故宫一定要去啊!”锦翔依然不依不饶,四人虽然已经坐上去往d路的车了。

“任务就是任务,那种多余的想法你就等到任务结束以后吧。”弗栾强硬的教育式口吻与弗生如出一辙,锦翔想再闹下去免不了会被一顿唠叨。

“那么…任务做完了可不可以…?”想归想,尝试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锦翔,你是一个道士吧?难道…….”

“好了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不去了不去了!”马上制止住了弗栾的‘演讲’,锦翔简直是怕了这兄妹二人了。虽说弗栾相较弗生更有亲和力,但是唠叨这一点可是两边都占了。

四人是从北站下火车,位于丰台的d路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浩霖依然埋头敲着psp,锦翔不断张望着车窗外想观览这北京大都城的繁华景色,若雨在手机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弗栾则安静的坐在位子上想着事情。

“这是mhp吧?”浩霖做在公交后门靠外的一个座位,现在车子刚走了一半路程,人都挤成了一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胖子突然开了口。

“恩。”浩霖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锦翔猛地把头扭了回来,mhp?什么东东!?

那胖子穿着一件黑白条纹衬衫,因为太胖,把衣服撑的紧紧的,粗短的黑发油光岑亮的。

“几星任务?在刷材料?”黑框胖子又凑近了浩霖手中的psp,浩霖却没什么反应。

锦翔也学着那胖子的样子,挪向浩霖,盯着psp的屏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浩霖那家伙也太凶残了吧,虐待小动物?!

“怎么?要联机吗?”浩霖虽然手上没停下,却对着那胖子这么问道。胖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笑道:“没带着儿小p啊。”

“单刷的确没啥意思,不如咱周末组团儿打?”胖子见对方不说话,又开口问道,肥厚的大脸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psp。

“我不是本地人。”浩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锦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家伙居然有些失望的表情浮现在了脸上!!!

“游客吗?真是可惜的呢,我到站儿了,后会有期!”胖子挥着那肥大的手朝着浩霖露出了一口白牙,浩霖也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李-浩-霖!”锦翔可从未见过这家伙这副样子,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胖子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mhp的力量太伟大了!!!

“……”不出意外,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自己。

“其实吧,这游戏我也玩过~”锦翔装作老练,对着浩霖调侃起来。实际情况则是他只玩过qq游戏或者是跑跑卡丁车那样的益智游戏。

“哼,你在哪玩的?”浩霖对此嗤之以鼻,那家伙又想卖弄自己白痴的一面了么。

“当然是——”锦翔想起自己没有psp,要是说是psp当然会被立马揭穿,不过这样的游戏电脑上不知道有没有…“当然是电脑上了,我又没有psp,电脑上也能玩啊~”

佯装自信,然后瞄着浩霖的表情,应该是忽悠过去了吧?

“哦?是吗?”浩霖此时都快憋不住了,那家伙真是蠢的可爱,嘴角稍稍向上勾起,竭力不想笑出声来。“那么请问这游戏的中文名字叫什么?”

“叫…叫叫…”叫了许久,锦翔叫不出声儿了,浩霖也终于把笑意憋了回去,继续面对着游戏机的屏幕。

锦翔自认倒霉,也不想再闹腾了,还有两站就到达目的地,四人都起身准备下车。

这个街区非常偏僻,下车走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名为富华的旧小区。小区规模不大,三三两两插了那么十几栋,有些墙面都已经被敲出了大洞,露出了内部的红砖。还有两栋楼只是褪了一层水泥漆,并没有被拆凿过。

几只野猫在一个绿皮垃圾桶上争抢着什么,小区的草坪杂草丛生,无人打理,而且满是垃圾,果皮。在这六月底的天气,已经有蝇虫聚集乱舞,实在是片糟糕的地方。

四人只觉这小区内鬼气冲天,就聚集在其中一栋楼房里,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寻常之地。

浩霖也因为这异常诡异的气息而收起了游戏机,双目环视四周,万分警惕。弗栾早在一开始就严加戒备了,若雨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紧张。

四个人,八只眼,无时不刻盯着小区周围,慢慢移动到那最最异常的楼房下方。

“喂!你们干啥的!”锦翔被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得立即扯出了符纸想要攻击,但是回头一看却只是个中年阿姨,马上收手把符纸藏了起来。

那老阿姨罩着个蘑菇头,带了一个头箍把额头露的光滑白亮,上身穿了件花色衬衫,下面是一条丝质藏青色长裤。

“我,我们……”锦翔慌乱之时连糊弄也不会糊弄了,弗栾立马帮他接口解围:“我们是来找人的,是一个叫阿芳的人。”

老阿姨半信半疑的看着这四个年轻男女,甩了甩手指着楼上说道:“阿芳在三楼,你们上去吧~”

楼道非常窄小,四个人上去时你推我挤的,锦翔边上楼边喊道:“谁是阿芳啊!?”

“嘘!别这么大声,阿芳就是委托人,你到底有没有在出发的时候看过妮妮她们接的委托任务啊!?”若雨戳着走在前面的锦翔,没好气的开口道。

咚咚!

走在最前面的弗栾敲响了301的房门,这门旧的都掉光了红漆,门铃也坏了,两边的墙面都布满了灰尘和脚印,一辆生锈的自行车停在楼梯口。

虽然这楼内鬼气遍布,但是四人到现在也没发现有一丝鬼影,那些玩意到底藏到哪去了。

一个面色灰白,十分精瘦的女人开了门,那个叫做阿芳的女人,两只手都是皮包骨头,依稀可以看见绿色和紫色的血管依附在皮下。双眼无神,眼圈极重,好像很多天没有睡觉了。

她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裙,散乱的披着一头黑发,稍稍看了四人一眼后便退回了屋内,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是阿芳吧?我们是六畜派来的。”弗栾首先打破了沉静的氛围,四人走进屋内,这屋子凌乱不堪,还透着一股霉味,衣服随意的扔在地上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墙角都布满了蛛网,老式电视机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积灰,地板也是,还有食物的残渣剩羹,简直像个垃圾桶。

“前天来的那两个女孩儿呢?”阿芳坐在了一张破了好几个洞的青灰色麻布沙发上,双手紧握,眼睛盯着墙上的一角,并没有看着弗栾四人。

“她们临时有事,所以换了人。”锦翔看着这双目呆滞的女子,她是不是中邪了?

转头望向弗栾,对方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忽的那女子突然开口尖锐的笑道:“哈哈哈哈哈,她们一定是被杀了,一定是被杀了吧!没人能把那东西赶走,没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简直是刺耳又诡异,弗栾立刻做出推测那女人应该已经被魍鬼袭击了,而且不止一次,她现在犹如一个活死人,对于以往的记忆时有时无。

她现在,只是魍鬼吃剩的食物残渣罢了!

四人不作停留,立即搜索了这阿芳的整间屋子,却一无所获。因为这小区到处都弥漫着鬼气,四人根本无法确定魔物的具体位置。弗栾拿出御符,对着阿芳的家门口施了一道防御咒。

“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吧,一定要打败那魍鬼才能让她好转,真是可怜的女人。”若雨此时无比的忧伤,双眉皱成了一团。锦翔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他不知道若雨原来是如此多愁善感之人,不过对方马上认真起来的神情也让他知道,若雨是个坚强的人。

第二十九章:雨鬼惊心

四人挤在楼道口,开始商量起了对策,这栋楼还有几家住户,可以分散行动查找鬼魅的所在再联络大家集合对抗。但是单独行动时万一碰到,容易被恶鬼牵制住,可能会像妮妮那样遇袭也说不定。

虽然是正午的时段,楼内却渐渐阴暗起来,望向窗外,北京城下起了连绵细雨。这小区也不知是多久以前建造的,楼梯都是用石灰粉刷,现在都一块块剥落或出现了裂纹,而且非常狭窄,只能容一人上下走动。小区一层有三户,一共6楼也就是有18户人家,不过这栋里边应该已经搬走许多了。

弗栾建议两两结队,逐一敲门拜访,锦翔可不想再和那宅男一起行动,马上托着若雨往楼下跑了,弗栾二人则从三楼开始往上搜查。

雨势渐大,楼道内的侧窗都是敞开着,这时都溅进了些许雨水,外面越发的阴霾昏暗,楼下的绿皮垃圾桶被翻倒在地,但是那几只野猫已经不知所踪了。

锦翔敲响了201的大门,这门外装了一层纱门,还粘了一张福字,不过上面积满了黑灰和网尘。一个上了年纪贼眉鼠眼的老大伯开了门,但是没有打开纱门。

那老伯非常矮小,还是个秃头,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和一条四角裤,两只发黄的眼球盯着锦翔二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你们干啥?”

“老伯你好,最近你家是不是常常有东西被老鼠啃了?我们是来帮忙检查的~”若雨知道锦翔不太会应付这类的事情,笑着露出一副优等生的面孔对着那老伯亲切的问候道。

“哦,现在的小青年儿这么上心的可不多啦,进来吧~”那老伯伸出褶皱的手拉开了纱门的门栓,招手让他们进来。

因为是旧小区,房户面积都不大,一个十平米的客厅,卧室、卫生间和厨房都并成一排挤在了一起。那卫生间只有一个马桶和一台旧的蜕了皮的洗衣机,进去连个转身的空间都没有。

“锦翔,过来!”若雨在厨房里翻动着,这个碗柜居然还是老式的木制碗柜,上面罩着一层纱,但是常年的油污让那青纱都变的发黑又黏腻。两人在厨房真是挤得无法动弹,碗柜旁是一个半人高的大橱柜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煤气灶,上面同样沾满了油污,橱柜里边应该是放煤气罐的。铁质的水龙头不断的滴着水滴,老伯用一只红色的塑料桶盛着水。

“怎么,有什么发现吗?”锦翔看着这既肮脏又狭小的厨房,好像也没有能让鬼魅藏身的地方啊。

“别忘了,这次除了魍鬼,还有贪食鬼要对付。”卷发女生此时从挎包中拿出了符纸,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向了碗柜。

若雨的行装非常简便,一个粉色挎包搭配白色泡泡袖衬衫和圆点短裙,再配上她那夸张的大卷发,既简单又可爱的打扮。

“在里面?!”锦翔可从来没见过贪食鬼长什么样子,五行课时常也在睡觉,所以并不知道贪食鬼的特性,或者弱点之类的。不过他也学着若雨拿出了符纸,准备进攻了。

若雨一开碗柜,两人便看见那碟碗间密密麻麻依附了好多黑色的小东西,那些东西好像感觉到了异样的存在,马上开始骚动不安起来。

那些小鬼头大身小,但是一个头就被嘴巴占去了半个,裂着嘴露出里面又尖又细的黄牙,还连着丝丝唾液。两只眼睛都是青绿色的,没有瞳仁,这些小鬼看见柜子外面的人盯着它们,马上吓得四散乱窜,发出吱吱的声响。

小鬼们不知道往哪跑才好,在柜中上下蹦跳着,尖锐的爪刺刮过碗碟发出让人发毛的响声。

锦翔不知道这时候应该用什么行术才好,任凭自己用哪个较弱的行术都会有把这碗柜烧焦的可能,而且那些贪食鬼又小又弱的,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致。

若雨在一旁念动了一个奇怪的水行术,原来若雨也是水行系态的。那水像蚯蚓般慢慢扭向小鬼,然后将他们全部绕成了一圈,动弹不得。接着若雨又拿出了净化咒,阿弥陀佛一下,它们就全部消失了。

“可爱的小家伙不是吗,不过千万别小看它们了。贪食鬼大多是一些小动物的灵魂变质而成的,虽然平时好像没什么危险,但是当它们爆发的时候,可是你我都无法应付过来的。”锦翔觉得这若雨也过于夸大其词了吧,这些小东西能有什么危害。

二人对老伯说已经把害鼠都清理了出去,老伯想留二人吃些糕点被若雨客气的婉拒了,接着二人便前往了下一户人家。

202是家空户,门都被拆了下来,里面还有一张烂了一半的木桌,一些没用的日用品,坏掉的拖鞋等等。所有的东西上面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黑灰。

雨还在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这屋里连个灯泡都不剩下,二人也没带手电,只能勉强摸黑搜寻了。

中间的门户面积较大,有两个卧房,客厅也比先前的大了一半。锦翔隐入其中一间卧室,地面上有一颗泄了气的足球,墙角还有几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蛾子。

锦翔走进卧室看向窗外,可以看到小区东面的景物。外面雨势磅礴,淋的窗面模糊不清,窗外的景色也随之扭曲变形。

砰——!

锦翔被巨响惊得立刻转身查看,那卧室的门不知被谁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马上跑到卧门前,却怎么也扭动不开这把手了。

感觉背后麻麻的有什么东西,扭头,却只是看见被雨水朦胧的窗子。

因为天色过于阴暗,锦翔观测整间屋子的全貌,处在一边就无法看清另外三个墙角,只是黑幽幽的,深不可测的感觉。

虽然下着大雨,沙沙的扰人烦心的雨水声让锦翔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但他还是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样。这屋子比刚进来时潮湿了许多,锦翔能听到在雨水声外还有不规则的滴水声。

嘀嗒,嘀嗒,就是在这屋内发出的!

也不知道若雨那边的情况如何,她好像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困住。这是鬼界,并不只是单纯的把门关住那么简单。在鬼界中你无论是叫喊或是破坏这里的门窗或墙面,都是无法逃脱出去的。

虽然自己有御符可以打破结界,但是锦翔并不想如此,他要好好和这厉鬼斗上一番。

水滴声平稳有节奏的持续着,锦翔靠着褪了色木门,脚边已经有水流了过来,那扭曲的流水围绕着锦翔的鞋边逐渐扩散,水越来越多,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井盖大的水沟。

锦翔看着自己的倒影,褐色的头发微微有些杂乱,自己并没有染发,范纹说他这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每一滴水滴落时水沟都会传来细小的波纹,锦翔看着这逐渐变大的水面。

一张青白色的人脸,赫然浮现在了自己的倒影之中。

那人脸诡异无比,眼眶细长看不清里面的眼珠,脸骨突出,嘴唇和鼻子都扁平的贴在脸上。

人脸似笑非笑,随着扩散的水面,眼睛拉的更加扁长。锦翔不动声色,佯装自己被吓的动弹不得,贴紧了木门盯着水沟。

在脸旁,慢慢伸出了一根骨爪,那手爪带着发黄发绿的长甲,上面布满了黏腻发臭的水苔,自那沟中缓缓现出,裸露在了这空旷的房间内。

这种诡秘的出场方式锦翔还是第一次碰见,脚踝猛地被那恶心的骨手抓住,锦翔措手不及被那恶鬼托进了沟内。明明只是一层在水泥地上浮现出的水面,内部却是深不可测,这鬼界好生了得!

「水鬼,是最常见,却也是最凶残的恶鬼之一。」

刚来这六畜没多久,锦翔还是个老老实实,又不敢主动交朋友的‘山民’。关导师的五行课除了讲五行义理,还时常会告诉道生一些常见的妖灵的习性和弱点等等。

「在河流湖泊中拉人入水,是属于最普通的水鬼。比较厉害的则是,在淋浴时、下雨天、或者甚至只是有水、潮湿的地方。那种水鬼甚至可以用自身的力量变化出水来移动自己,水鬼唯一的弱点就是没有了水,溺死者变质成的怨灵,只要把它从水中解脱出来即可。」

导师讲课十分清晰易懂,锦翔也在那里学到了许多自己从来不曾听说的知识。但是因为自己学道颇有天赋,行术逐渐变得越来越厉害,也就对这些扩充材料不作所谓了。

半条腿被托入了水中,那水简直是冰冷彻骨,现在虽然入夏,锦翔依然感到自己寒毛遍生,气喘不已。在水里是无法使用火行术的,直接用净化符更是不可取,使用御符虽然能逃离现在的境况,但是如果吓跑了这水鬼就得不偿失了。

看到妖魔就要斗争到底,虽然顽固,但是锦翔的脑子还是好使的,这时他开始拼了命的想着解决办法。

在被拖入的瞬间锦翔的双手紧紧抓住了卧门的把手,仰面朝天,一脚抵着门背后。现在身下全部积满了水,一旦放手,必定是被拉进无底深渊。

那水鬼的力道何止一个大字了得,脚腕处被抓的生疼无比,怕是已经被刮破流了血。那扭曲的水滴则是紧追不舍,居然沿着木门开始往上攀爬,要是连门把都被水浸透,自己肯定是无法逃脱了。

此时那水鬼把脸也带出了水面,锦翔看得更加分明,那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肉,覆盖的全是水底的泥沙和苔藻,居然还能拼凑出人脸的模样,诡异的眼眶内不断的流出水来,脸的另一边,又伸出了另一只尖锐的骨爪。

如今这屋内遍地是水,早已没了落脚点,虽然会道术但是又不会轻功,锦翔真后悔当初怎么不去武当山也拜他一拜,这么一来说不定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都会被那水鬼得逞,一不做二不休,锦翔咬咬牙还是拿出了御符,念动口诀:临兵斗者阵列在前!破!

御符不但能做防御的结界,还能破除一些普通的结界,虽然这结界是鬼做的,但是也并不是什么复杂的结界,所以很容易就能破除。

扭动门把,锦翔三下五除二一脚踹开了那骨爪,两手撑地,一个翻跟就站实在了地面上。

他朝昏暗的四周望了望,却没有看见若雨的身影,那家伙跑哪去了?

还没来得及担心片刻,那水鬼居然没有逃脱,反而加大水量朝着锦翔又一次袭来。如今这地势宽广,哪还轮得到你这小小的水鬼作怪。

锦翔发动结印,三米高的火龙卷在这卧室门口呼啸而起,顿时把这屋内照的透亮。

那水鬼见得这阵势,吓得想缩回水中。但是那龙卷威力极强,居然把水面都灼烧蒸腾,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就把这卧室的地面烤干了,那颗足球和墙角的蛾子都化成了焦炭。

水鬼的面部被烧的模糊难辨,在水泥地上不断的扭动挣扎,锦翔不做停顿马上从口袋里抽出了净化符将之净化,此时那水鬼无比痛苦,发出阵阵惨叫,符纸燃尽,那叫声也消失了。

第三十章:换灵之术

“你好,我们是居委派来来帮忙清理鼠患的。”弗栾敲响了302的大门,这门最近才上过墨绿色的门漆,想必这家主人都是非常珍惜这所屋子的。

开门的是一位7、80岁的白发老妇,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穿着丝质的肉色白花点上衣和黑色的棉裤。老妇有着一头灰白色的卷发,面容慈祥双目有神。

“年轻人儿啊,这大雨天的,辛苦你们了啊~”老妇为弗栾二人准备茶水,弗栾环视着屋内,客厅铺着一层淡黄色的胶毯,边缘因为硬化都微微卷起。中间有一张方形的传统木桌,四条长凳。靠桌的墙面上挂着一台古旧的撞钟,嘀嗒嘀嗒的秒针声音特别清脆。钟的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奖状、徽章等等,原来这老妇人和他的丈夫曾经是军人。

这屋子朝着南面,进门就是客厅,东面是厨房和卫生间,客厅西南角有一扇门帘,应该就是卧室了。弗栾二人首先进入了厨房,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虽然是魍鬼,但是妮妮她们所接的任务是净化贪食鬼,贪食鬼当然都藏在厨房之中。

不出所料,这小小几平米的厨房,碗柜中、米缸、还有水槽下都挤满了拳头大小的贪食鬼。那些小鬼一见到有人盯着它们,就吓得四处乱逃,弗栾和浩霖只动用了极小的行术就把它们一网打尽,接着念动净化咒将它们送走了。

接着便是卧室了,弗栾扫开了门帘,卧室北侧是一个大型衣柜,西墙则有一排矮柜上面摆着一台四四方方的老式电视机。南面有两扇落地玻璃门,打开便是阳台。现在外面阴雨连绵,卧室内暗黄色的灯光飘忽不定,这小区如此老旧,想必电路也早已老化了。

在这卧室的正中央,则是一张古老的红木双人床,上面铺着一卷草席,草席上,则躺着一位正在入眠的老翁,那应该是那老妇人的丈夫。

弗栾见这老伯躺在床上四肢笔直,双目凹陷,眼袋青紫,嘴唇发白,正是中邪的模样。怎么这年过80的老翁,也会被鬼缠身?!

“老婆婆!”弗栾见状马上把坐在客厅里的老妇喊了进来,浩霖则在床边检查那老翁的身体情况。

“老伯这样多久了?怎么没去医院呢?”弗栾必须问清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能知道这老翁是被何种妖灵所困,随随便便就使用净化符可能会导致把老翁的灵体一并给净化了。

“老奎这样已经两年了哇,去看过,根本不知道为啥,说是脑子堵住了啥的,反正就是这么躺着了,躺着也好,走的时候啊,也不会累的慌。”老妇边说边叹气,走到床边活动着老翁的手脚,帮助疏通血液流动,也不会导致肌肉萎缩过快。

弗栾也知道活到这种岁数的人,哪天一闭眼就没有再睁开了,把生死看的很开。但是现在这小区有恶鬼作怪,即便那老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也不会就这么把这老伯伯丢在这里置之不理。

俗称的中邪,道术中则称之为换灵术。

换灵术有三种,一种是并存、一种是融合、还有一种则是夺舍。

许多变质的灵魂,想要重新找回拥有躯体的感觉,便会依附在他人体内,往往都是并存的关系。然而一些道行甚久的邪灵,则可以驱赶走那躯体本身的灵体,自己则占据其内。但是一个人的构成,灵魂和躯体是缺一不可的,而且是配对的,一旦换了灵体,躯体也不能长久维持,那个人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了。

这老伯两年里都还能安稳的躺在床上,说明他的灵体还是存在的,之后只要确定到底是并存关系抑或已经被融合了。

弗栾看了看浩霖,对方望着窗外没有做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昏暗了。想起之前在墨湖的事情,也许浩霖知道了哥哥差点伤害锦翔的事,所以才那副态度,对自己和弗生都非常警惕。

“哥哥的性格虽然严谨,对人对事也满不在乎,但是他是个好人,如果你信任我,请你也相信我的哥哥。”金眸女生走近浩霖,板着个脸一本正经的说了起来。

浩霖也知道自己不该迁疑到弗栾身上,毕竟他们虽然是兄妹,处事方面还是有区别的。但是他可以相信弗栾,却怎么也不能相信弗生那家伙,从来到六畜的第一天,他就觉得弗生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而且经过上次的事端,他得知弗生的性情极不稳定,如果再让他修道下去,谁知道哪天又会爆发出来伤及无辜。

“上次的态度我很抱歉,但是凭你一面之词,我还是无法真正信任那家伙。”浩霖转身面对着弗栾,说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弗栾也不再为此多做辩解,毕竟这样的事只能靠当事人自己争取才能获得信任二字。

二人僵化的情况也随之好转,弗栾又开始思考起这老伯的事情来。浩霖因为这小区巨大的鬼气,自始至终都没有拿出过游戏机,时刻保持着紧绷的状态。

那老妇人见这两个小青年杵在了老头子的卧室内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事情,便开口道:“丫头儿、小伙儿,你们想什么呐?”

“老婆婆,也许我们可以治好老伯,但是你得告诉我们,老伯在变成这样之前都做过什么,到过什么地方。”弗栾见这老妇狐疑的看着自己,想必她一定觉得自己的话很好笑,医生都治不好的病,两个黄毛愣青又能有什么本事。

弗栾对此见怪不怪,她告诉老妇自己祖上是专门做法的,老伯这是被脏东西缠上了。虽然这番话都是弗栾编的,但是每每遇到这样多疑的人总是屡试不爽,迷信之人都愿意去相信并且让其尝试做法。

“那天呀,就和平常儿没啥两样,老奎很少出门,战场上受过伤,一条腿已经不好使了。他每天定时会做的事情就是到小区楼下啊,喂喂那些流浪猫儿,和它们说说话儿,那些猫也认得他,每天会在这楼下守着。”老妇拄着拐杖,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她看着昏睡中的老翁,满眼哀伤:“回来后睡下了,就没再醒来过……”

听完那老妇的话,弗栾又做起了推敲。那老伯即使在打仗时被恶灵盯上,也不会这么久以后才会被换灵。但是哪个灵体会对这么个行将就木的老翁感兴趣,除非…

“那灵体不是人。”虽然没有打雷闪电,但是这浩大的雨势居然如自天而落的瀑布般不绝于耳,哗哗的声音差点盖住了那黑发男生低沉的话语。

“的确,老伯也会在晚上出去喂野猫吗?”弗栾对浩霖的敬服有增无减,他与哥哥一样处事冷静,思路分明,并且懂得非常多的道术知识。弗栾也知道浩霖从不认真听课,那么浩霖应该有道家的背景才会如此娴熟。想来自己虽然是佛门中长大,但是方丈们都不会道法,所以来这六畜也是从零学起的。

“会啊,早晚各一次,老奎可是最喜欢那些小家伙的。”那老妇不知这两个年轻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如果要做法,不是应该准备法器神坛之类的物品?

第三十一章:小猫花子

注:花子是京音,子读轻声,不是小日本的叫法哦。

----------

1938年,何金奎,20岁。

“花子,咱要进连队了,阿麽会好好照顾你的,等咱回来,就给你买大鱼儿吃!”有着一脸黝黑的皮肤,头上戴了顶红星绿帽的何金奎,终于被编入了连队,成为了一名军人。

他的怀里,有着一只陪伴了他十年的花猫,叫做花子,它有着黄白黑的色块毛发,拖着一条细长柔软的尾巴,瞪着一双又大又亮的蓝眼睛。

花子仿佛听懂了金奎的话,轻轻的喵了一声,小脸不停的朝金奎身上蹭,发出咕咕的声音。

花子以为,它还会像以前一样,天亮时看着金奎走出去,天快黑了,金奎就回来了。

于是它坐在这四合院的门槛前,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日晒。

一乏过后,天空中繁星点点,京城的夜风干燥舒适,花子的肚子叫了起来。

喵了几声,在这门槛前来回踱步,它在等着金奎,金奎常常会去河里抓鲜鱼给自己吃,金奎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当当——

院内有人敲起了碗,是阿麽在喊花子进来。

这是酱油拌饭,花子根本不喜欢吃这种东西,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吃饱后舒展了身子,花子双爪攀上柱子,留下一道道细小的抓痕,每天都得这么磨一磨才舒服呢~

日复一日,花子越来越瘦,它不再发出嗲声嗲气的喵呜声,不再有人抚摸着它的脖颈让它舒服的发出咕咕的声音。

花子想念鲜鱼的味道,花子想念金奎。

北京城的雪天寒冷彻骨,花子优雅的坐在门槛前,眯着眼睛看着纷飞的飘雪。

今天,金奎会回来吗?这是花子每天睁眼就在想的事情。

花子的脚掌冻着了,花子那柔软的尾巴也不再摇晃了,花子伏在了雪地上,花子睡着了。

那天后,花子再也没有醒来。

何金奎不知道,他走的那天,就是见到花子的最后一天,抗日结束,金奎见到了年迈的阿麽,却再也没见过花子。

他天天喂着那些流浪的野猫,可能就是为了能再见到花子一面,但是他也知道,花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天是个平常的晚上,老奎每天都会去市场买些新鲜的猫鱼拌着鱼汤和白米饭,给小区里的野猫们吃。

他看见一只猫,一只黑白黄相间的花猫,它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细长又柔软的尾巴左右摇晃着。

它,是花子!

“花子啊!咱们,咱们永远都要在一起!”老奎想要上前抱住那只像极了花子的猫,但是对方却跑走了,那晚,老奎也没有再醒来。

许多动物灵,会因为对主人执着的思念,而变质,继续留在这世上。

但是它们没有思考,它们会被强烈的执念吸引过去,然后想要呆在对方身边,永远。

弗栾不知道那老伯经历过些什么,但是他如此喜欢猫,一定是养过猫,而且现在无比的思念着它。

如今已经过去两年的光景,弗栾不知道还能不能从老伯的灵体中把动物灵分离出来,看这情况,应该是被融合了。

回想至今习得的道术,却没有对这种情况的解决办法,弗栾一时间没了对策,不禁皱起了眉头,苦恼万分。

“你有没有带空符箓?”符箓即是符纸,符箓分为多种,如今道生都是使用最低等级的黄色符箓,稍高的道者都已经能使用蓝色甚至紫色是的了,但是弗栾没有见过有人使用过金银两色的符箓,那是最高等,也是威力最强的符箓。

弗栾一向准备充分,一身学生装背着一个双肩背包,里面准备了各种必需品,符纸、朱砂、手电甚至是绳索等等。

浩霖用水融了朱砂,一手拿着空白的符箓,一手沾着朱砂,在符箓上又圈又点,画起了符咒。

骤雨依旧未歇,雨水不停的敲打在落地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消一刻,浩霖便画完了符咒,那符咒正中为移魂二字,这难道是……拘魂咒?!

其实在古时,法家并不采用这么一张小小的符纸画符,而是使用符箓或者帛①上。然而帛的材料配方早已失传多年,符箓太大携带不便,时日久了,就慢慢变成如今的符纸了。

所谓的拘魂咒,则是可以驱除变质的邪灵,却无法伤害到纯净的灵体,是一种高等的符咒。弗栾虽然在古籍之中读过此咒,但是没有学过此咒的画法,便无从使之了。这浩霖不愧是道家的传承,区区一年级的新生,已经背会这样的咒术了。

「荡荡游魂,何住留存,三魂早将,七魄来临……」那浩霖手夹着符纸,纤薄的双唇开始念叨起了咒文,紧闭双目,神情凝重,慢慢使气踱出。

符纸在念咒的同时起了影响,开始慢慢灼烧,那符纸并不像被火烧一样慢慢消解,而是一点点化成了黑色的粉尘,安静又诡异。

老妇在一旁看的是又惊又怕,没想到这俩年轻人儿还真有那么一手,难不成还真把老奎治好了?

此时弗栾和浩霖两人看的真真切切,从那老翁的丹田之处,慢慢浮出了一个黑色的灵体,那是变质的邪灵,那是一只猫的灵魂。

没有任何的抵抗,那猫灵天真的盯着弗栾二人,奇怪自己怎么会从老伯的体内出来了。弗栾使用了净化符,将其送走。她有时会想,这净化咒净化的灵体,它们到底是从这世上消失了,还是到了另一个地方呢?但是她永远也不会得出这个答案,大概只能到她变成了它们的一员的时刻才知道吧。

老伯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那褐色的眼眸没有焦点,不断的在眼眶中打转。毕竟昏睡了两年,这老伯的身体还无法一下子好转,需要慢慢调息静养。

“老,老婆子?”奎老伯发出了沙哑的声响,看着在一旁默默流泪的老妇人,弗栾拿出了纸巾上前为老妇擦干了泪水,对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感激的望着弗栾二人。

没有再多做停留,弗栾告诉二位老人他们要去其他人家清理鼠患,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老妇紧抓着弗栾的手,不停的向他们道谢,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回报他们,弗栾则摇摇头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事,并没有什么。

「老婆子啊,咱梦见花子了。」

----------

锦翔脚踝上的伤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血怎么也止不住,恐怕是进了尸毒了。虽然道家可以用气护住心脉不让其毒扩散,但是没被毒死也快血流而死了。

“疼疼疼…”锦翔坐在楼梯口,他刚刚喊了半天都没有若雨的回应,脚上也越来越痛,干脆就一屁股坐了下来,扯下了西瓜色的帆布腰带,牢牢的绑在小腿部。

锦翔的行装非常简单,就是带了一口袋的符纸。因为曾经的任务无论是路费还是住宿费都是浩霖包办的,自己从来不考虑这样的问题,也没有受过太重的伤,现在却被个小小的水鬼弄成这副惨样,锦翔顿时火从心生。

这时有几只又小又黑的家伙在楼道内贼头贼脑的,锦翔知道那些是贪食鬼。他们可能是发现同类被驱赶,都逃出了各家的厨房,现在这几个小家伙瞪着绿莹莹的眼睛,在阶梯上呆愣的看着锦翔,不敢上来也不敢逃下去。

锦翔的脚踝处又麻又痒,还生疼生疼的,燥火渐升,看见那些鬼鬼祟祟的小东西,赶忙拿出了符纸想要上前肆虐一番。

贪食小鬼们感觉到了杀气,都吓的慌不择路,有几只头碰头撞在了一起,几只傻兮兮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龇牙咧嘴的。

数只浑身带火的老鼠从天而降,扑向了那些又弱又小的贪食鬼,小鬼们被火鼠烧的发出呲呲的惨叫,身上不断的冒出黑烟,在地上滚来滚去。

锦翔正想拿出净化符净化那些没用的贪食鬼,忽见一楼的楼道内有一个黑影,在往上慢慢行走。

锦翔身处二楼楼道口,那黑影马上就到拐弯处了,褐发男孩捏紧了火符,想在这阴晦的雨天看清那东西的相貌。

----------

①符箓:亦称“符字”、“墨箓”、“丹书”,古时采用的符箓如围脖般宽长,上面会画满各种符文、图形等等。

帛:中国战国以前称丝织物为帛,包括锦、绣、绫、罗、绢、絁、绮、缣、紬等。如今法家采用的材料已经不得所知了。

第三十二章:妖灵猎人

很少新生会知道情报部这个地方,虽然在寺庙后有两个大型祠堂已经够诡异离奇的了。

两个大祠分别都有祠名,东面的叫做李氏宗祠,西面的则是吴氏宗祠。道生都知道六畜的总导师叫做李道仁,所以李氏宗祠应该是李家传承下来的,然而那吴氏却不为人所知了。

情报部在李氏宗祠,祠堂的正门虽然拘谨,但是雕刻和彩绘都显得华丽磅礴,两头水蓝色的云生兽栩栩如生的鹤立在门梁之上,左右两根红色圆柱上分别有两只形势飘渺的雌鹿和雄鹿,二鹿仰首望天,所看之处正是这祠堂的祠匾。

祠内由前庭、正厅、后院、厢轩四个部分组成,进入后首先入目的是一面二人高的影壁,上面刻画的彩雕是二鹿嬉戏的场景,这李氏宗族好像很崇敬鹿的样子。

正厅被改成了教室,而且是阶梯形式的,全部由红木做成,即使风格现代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古韵在里面。

后院的左右和后方都由厢轩围成,分别有左右各一个,后方并排两个厢轩。院内栽种了各种奇花异树,几颗老榕树怕是已经活了上百年了,又老又皱的立在土中,枝干随着微风瑟瑟发抖。

情报部的所在正是这四间厢房中的一间,来到这里也并不需要特别的许可之类的,范纹和弗生此时站在了有着情报部三个大字的匾牌下方,敲响了这古色古香的门户。

二扇门户被同时开启,出现在眼前的是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男生,一个染了偏紫的短发,一个则是偏蓝,这种染色不在日照反光的情况下很难分辨出来。

“你好!”

“你们好!”

紫色短发的男生说完,那个蓝色短发的男生又接了一句。

范纹看着这两位双胞胎学长,又露出了那招牌的笑容,这两个人一定很有意思!

“我是范纹,这位是弗生,你们好。”范纹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同时那两人也礼貌的介绍了自己。

“杰克·格林!”

“普克·格林!”

范纹惊异的看着这两个双胞胎学长,原来他们是外国人,但是没有太明显的轮廓,眼睛也是褐色的,鼻子不是非常高挺,两人穿了一摸一样的黑色休闲西装,给人非常职业性的感觉。

“我们的父亲是英国人。”

“我们的母亲是中国人。”

二人见到范纹那娃娃脸上露出了又惊又疑的神情,一搭一唱的朝着对面解释道。

范纹稍稍点头以示理解,那双胞胎热情的邀请两人进入了情报部,里面的设施很简单,两个办公桌和两台电脑还有两台电话、两部手机。

“你们是这里是学生还是在这里工作?”范纹很好奇这俩人年纪轻轻却能在情报部专门收集情报,而且虽是外国人,中文却说的那么流利。

“我们是四年生。”

“我们毕业后还会留在这里。”

这证实了范纹的猜想,这两人应该是在中国长大的,并且还会长久的呆在六畜。

但是即便如此,范纹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知道妖灵猎人是怎么一回事,要是他们完全没听说过,那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你们听说过妖灵猎人吗?”银发男孩如是问道。

“妖灵猎人?”

“你是说恶魔捕手吗?”

“不是一样吗?”

“一样吗?”

看着这两家伙一问一答的样子,就像是照着镜子自己对自己说话,范纹都快笑出声来了,没想到在六畜还会有这样的道生。平日里大家都是互不来往,冷着一张脸,念经念傻了的样子,而范纹喜欢和人多交流,多交些朋友,学道,不就是为了去帮助别人吗?

“在中世纪,是恶魔最猖獗的时候,那时候一些贵族、骑士、还有巫术师联合在一起创建了恶魔捕手这个组织。他们以猎杀恶魔为首要目标,见到就杀不留余地,有些被恶魔附身的普通人,他们也照杀不误。”这时双胞胎之一有着蓝黑发色的男生坐在办公桌前,熟练的操作着电脑系统并且向着范纹二人解说道。

“巫术师?可是在中世纪,巫师不是被孤立的角色吗?”范纹曾经也阅读过一些国外的历史事件和介绍,巫师在那时候还是不被人所接受的,特别是女巫居多。

“那是后话了,恶魔渐渐减少,人们就开始惧怕巫术师的力量。没有参与猎杀行动的教集都开始大肆宣传巫师的可怕之处,他们称那些女巫会在深夜挖走你的眼球诅咒你们的家人。中世纪晚期就开始盛行焚烧女巫的仪式。”另一个有着黑紫发色的男生也走向另一张办公桌,同样开始操作起了电脑。

范纹虽然对这些事很感兴趣,但是这与他所读之的妖灵猎人的事迹并不相符,即便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但是妖灵猎人主要是以赚取牟利为主。

范纹把自己所知的情况告之了这两位正在快速敲击电脑键盘的双胞胎,谭老伯的干女儿是在五个星期前被掳走的,当时他走访了许多山野寺观,但是道人们都不愿借他一臂之力。一方面是帮助一个妖精实难准许,另一方面是大家都不相信现今还有妖灵猎人的存在,即使是真的有这么一桩事,道僧们都不想与那种人为敌。

“那是几号的事?”

“几点?具体的地点呢?”

一边的说完另一边的又接上,范纹此时已经不想去搞清这俩人哪个是杰克哪个是普克了。

“5月19,在济南远郊的鹤山村,那村子因为被山精设了结界,很少有人知道。”说罢那队双胞胎又开始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击起了键盘,其中之一招呼范纹和弗生上前看看这屏幕上的东西。

这似乎是一个监管系统,范纹确定他看见了国徽的标志,然后是password,接着是十几个挤在一起的小视频。

“这是当地车站、机场、火车站的摄像头,现在调出519那天的存档。”原来二人是想看在那天出入车站的时候有没有着装异样或者带着什么奇怪的东西的人,这样就能大大的缩小追踪范围了。

但是这是交通警署的监视系统吧,为什么这两个人有权限进去,范纹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了,他们是黑客啊!

范纹和弗生各看一边,四个人八只眼很快就能把当天的录像看完,但是万一没有找到还得再看看下一天的,说不定他们先在济南休息了一阵再离开的。

不过意外的是,很快线索就被弗生那敏锐的双眼搜寻到了,他让那正在播放的录像定格住,范纹也靠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图像瞪直了眼,要说这妖灵猎人也太过招摇了吧。

黑白的画面中一个戴着黑色圆墨镜的中年男子穿着一席深色唐装,也不知道那辫子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身后跟着一个非常魁梧的西装男,也戴着一副方形的墨镜,应该是保镖的样子。保镖的手里拎着一个半人高的巨大金丝鸟笼,里面有一只白鹤站在中间,鹤头却病怏怏的埋在了翅膀下面。

这是在机场拍下的画面,如果说那个就是妖灵猎人,那么那个人现在八成是个巨富,而且身怀绝技,还性格怪异。

双胞胎追踪他们做乘坐的航班到了杭州,他们出了机场后还有专车接送,追踪着马路监控,范纹得知他们最后停留的地方是杭州的西湖高尔夫别墅区。

如今已经隔了一个多月,谁知道那妖灵猎人对芊芊做了什么,是关在了别墅里,还是卖给了其他富商?但是既然得到了有利的线索,范纹认为现在应该马上动身前往杭州,只要抱有那么一丝希望,他势必要救出芊芊!

第三十三章:西湖别墅

有句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是中国数一数二的江南景点,杭州的西湖更是美丽极致。现在正值夏季,西湖湖面的莲花个个含苞欲放,想要争相斗艳一番,几只红蜻蜓轻盈的点过水面,留下了卷卷波纹。

虽说是西湖别墅,但是若大个西湖周边,除了别墅区,还有很多高级公寓和延生出的观湖景点等等。打的到了高尔夫别墅区,整个区域都被墨绿色的草地包裹住了,一栋栋突起的棕色别墅就像一个个蘑菇一样。

这个别墅区的别墅规格也有不同,从最普通的三室二厅到最高档的六室三厅,还包括屋外的别院等等,无论哪栋,范纹觉得他这辈子都是买不起的。

交通监管追踪到此后,那队双胞胎又侵入了这里的监视系统,得到的信息则是那妖灵猎人进入了x区的高档别墅中。那别墅前有一个不大的院子,上面铺着一条细长的石条小路。

路前是一潭一人深浅的人工水池,五彩斑斓的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路后就是这别墅的全貌了,别墅有两层加上一间小阁楼,属于最高级的六室三厅,居调查还有地下室。

范纹在路上便和弗生商议好了对策,如果开门的是那个妖灵猎人抑或是他的保镖,必须马上出手解决。毕竟对方也是学道之人,想要用什么奇怪的借口忽悠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引起对方的防备之心则更难攻陷,倒不如打他个出其不意。

这别墅前院后院都有门,前面还有个车库,车库侧面也可以进出,范纹敲响了前院的正门,那门上贴着一张奇怪的符咒,任凭范纹博览群书且目不忘,但是他从未见过这道符,这到底是什么符咒?!

没过多久,门就被稍稍敞开了,露出脸来的却是两人都没有见过的面孔,那应该是这别墅的保姆,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女子身着一件蓝色t恤,下身是一条做旧的牛仔裤,非常简单随意的穿着。长发梳成了一个低马尾,多余的刘海则全部用黑色的发夹夹住了。

女子的眼神特别的异样,她的神情并不像其他人开门时看见生人的疑惑不解,而是非常惊讶甚至有些惧怕,范纹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些蹊跷。

“我们是来找这家主人的。”范纹尝试着露出那招牌式的娃娃脸笑容,骗取这年轻女子的信任,但是对方却好久都没有说一句话,仍然是异常惊恐的看着二人。

“你们家主人在家吗?”范纹又尝试了比较简单的问法,如果对方是吓得说不话,那么点点头总能做到吧?

果不其然,那女子摇了摇头,但是双手紧抓着t恤的下摆,还是非常紧张害怕的样子。

范纹想既然那妖灵猎人此时不在屋中,干脆两人进去搜寻一番,若是能找到芊芊,就把她从这里偷出去还不用和他人交手,岂不是一举俩得。

“我们可以进去吗?”范纹知道这是个多余的问题,即使那女子不同意,他还是会闯进这屋里,只是寻找一个人而已,并不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那女子仍是摇了摇头,并且把双手抵住了门框,用身体挡着两人。

范纹想这女子也太过夸张了些,面对着两个年龄比自己小的男孩,居然会害怕成这样,虽然弗生看起来比较老成。

不过转念一想这女子会不会是有抑郁症或是智商低下,许多国立机构都会聘用低智人群做一些比较简单的工作,比如看管仓库或者做保姆,这样这些智障人群也可以有稳定的收入来养活自己。

范纹伸出手拉住了对面女子的双手,笑着对对方说道:“没事的,我们是来找一个人的,找到就会走。”

虽然那女子依旧摇着头,但是她也许感到了范纹并没有恶意,就退开身让他们进屋了。

可以说这妖灵猎人的品味还是不错的,映入眼帘的客厅全是古旧的家具,红木地板的正中摆设了一张白玉红木花雕桌,六条桌腿全部雕刻成了一条条气势凌厉的俊龙。圆桌中间则是一块巨大的玉石,虽然不是什么非常罕见的玉,但是在这玉石上形成的绿色纹路居然可以看似一副山水图画。这纹路中的群山层层叠叠,还飘渺着丝丝烟雾,山下的江河滚滚不息,骇浪惊涛。围着木桌的八张圆椅并不是配套,但是上面的梅花刻饰也栩栩如生。

范纹觉得这大厅中的家具摆设应该都是真品,而且一进这屋子他就感到了隐隐的妖气,还是从不同方位发出的。

大厅的四周都是木制的古董架,上面有青瓷,有玉器,还有些奇形怪状的古董,也有古籍,这妖灵猎人爱穿古装,又爱收集古董,还真是个闲散又恶趣之人。

大厅的右手边还有个偏厅,面朝西的小厅有三面大型落地窗,但是都被黑色的鹅绒窗帘覆盖住了,内部光线很暗,范纹依稀能看见里面有一张老的快散架的神台,上面是一个灵牌一样的东西,灵牌的前面摆放着一个竹筒,应该是唤灵用的。

另一个客厅应该属于封闭型的,会客厅一类,西南角的门在那紧紧的关着。进入大厅正中,东面则是卧房了,二人宽的长廊左右分别有着各种颜色不同的房门,范纹诧异在如此古色古香的客厅之后怎么会把卧室装修的这样凌乱,五颜六色的门完全把刚才的氛围毁之殆尽。

范纹决定和弗生分头行动,弗生上了二楼,而那个不说话的保姆现在已经不知道进了哪个房间了。

红色的门内是一间卫浴,有个半圆形的深红色的自动化浴缸,应该是那种可以制造泡泡的高级浴缸。黑色的瓷砖中镶嵌了一面等身的穿衣镜,范纹看了看没什么异常就关上了门。

东侧的走廊左右各有两扇门,下面一扇绿色的门里则是主卧室,卧室中应该还有间小型卫浴,但是范纹没有看见床铺,没有电视家具,这件若大的卧室里,只有一些儿童玩具,积木、皮球、小玩偶等等。

玩具都零零散散的在地上乱成一团,地面用泡沫地毯拼接起来,简直像个婴儿房似的。东面的落地窗也用黑色鹅绒窗帘盖得严严实实,范纹只能勉强看清这房间一半的状况。

在靠窗的角落里,他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咯吱咯吱,好像是谁在那里吃什么东西。

难道这房里有人?还是那妖灵猎人的孩子?所以才要雇佣保姆来照顾孩子?

但是为什么要拉上窗帘,还有这里的妖气……

范纹突然想到在一本古籍中记载过「剖他人之腹,食他人之肝,遂能持其颜幼,延其年寿,其形似童,实为髫妖。」

伸出手摸着右手边的墙面,想要找到开关看个究竟,但是吧嗒一声过后,房间里依然阴暗如初,这里的灯泡,根本就是坏的!

屋内的婴孩好像也发现了动静似的,停止了刚才的咀嚼声,范纹能感到那东西一直盯着自己,在暗处,紧紧的盯着自己。

范纹穿着蓝色卫衣和运动裤,总是非常休闲的样子,背了一个白色的帆布背包,里面有备用的符纸串、信用卡、身份证、还有一些小物品,当然也包括了手电。

笔状大小的手电只能照亮很小部分,光源在黑暗的角落内忽明忽暗的闪动,这间主卧大的出奇,简直都跟外面的客厅一样大小了。范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东南角的墙面,地上乱七八糟的玩具撒的到处都是,无心踩到了那么一两件都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终于走到了卧室的尽头,白色的光束四处扫荡着,但是范纹却没有看见躲在墙角的小孩,他去哪了?

低头搜寻之际,突然感觉脖颈后面一阵冰凉,好像有水滴在了颈后,天花板?!

第三十四章:业火之犬

猛地抬起头把手电照向上方,那东西的移动速度极快,范纹只看清了他那留着口水的唇面但眨了眨眼就不见了。

与此同时范纹留意到,这墙上和天花板上都帖了好几张奇怪的符咒,上面的符文难以解读,都是自己不曾见到过的,这里到底有什么鬼名堂?

既然已经走到墙边,范纹当即拉下东面的黑绒窗帘,露出了一扇扇落地窗,但是,这窗居然涂满了黑色的漆料,怪不得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和妖物共处一室,范纹现在是处于下风,如果对方要攻击,自己早就被大卸八块了,看来那东西不知道自己是属于被动,不敢轻易上前冒犯。

既然如此,就干脆走出房门,引那妖物到开阔光明之地再做进攻,那就方便很多了。想罢范纹就拔腿跑出了卧室,并且等着那东西从门里出来。

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从门框边慢慢挪了出来,站在范纹面前的,那只是个六七岁大的幼孩,他提溜着又大又圆的黑眼珠,傻兮兮的看着门外的人。他穿着平常小孩穿的衣服,有着一头黑亮的短发,除了嘴边正在淌下的哈喇子和那若隐若现的犬牙,那东西,和一个孩子根本没有两样。

这就是古籍中所说的髫妖?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小孩啊。

古籍中所述的拥有孩童形态的妖鬼并不多见,最常见的则是婴灵,但是那是婴孩的灵体变质而成的。髫妖则是一种古老的妖物,喜欢吃人的肝脏,维持儿童的相貌骗取他人。

范纹在看到这孩子的同时还发现了另一桩不寻常的事,他无法走出这个房间!

那个孩子,被困在结界内,无法出来,这一定是那些符咒的作用了,用来把这些无辜的妖怪关在里面?!

所谓的结界,最简单的就是念动咒语发动气力在门上施放一道屏障,让一些低等的妖魔鬼怪无法进入。再厉害些的则是围绕整间房屋或者大范围的屏障,根据念咒的不同,有些屏障还可以达到隐蔽内部的功能,就像六畜的结界一样。

只是要完成那样如此大型又长久的结界,是不可能靠人力做成的,在六畜的周围和内部都布满了阵法和咒文来维持这个结界。

另一种结界则是传送结界,其实过去的说法并不叫结界,只是因为都是使用阵法实现,现在都统称为结界了。这种传送根本无法靠一个人打开关闭或者实现对某个区域的传送,其中的规则非常复杂严密,也可以归咎与数化理论,靠只言片语的描述实在是难以弄清。

而现在,这个妖灵猎人做出的屏障,让那妖物无法从房内走出,但是自己却可以自由出入,这种高等的结界,难道真的就靠里面墙上几道符纸完成的?

如果是这样,单单进去把符文扯下是完全起不到作用的,术一旦施下,没有破解的咒法就无法捣毁结界。既然这里是那妖灵猎人的老巢,说不定会有这种术法的解说书籍?

弗生从刚进门时就发现了这别墅的异常,这房里充斥满了妖气,有普通的,也有危险的。

他和范纹商讨分头行动,走上了这红木制的光滑透亮的旋转梯,在那上面,有一股特别强烈的妖气。

二楼有五扇颜色不一的门,都牢牢的关上了,弗生在出发前看过这别墅的布局图,二楼应该是一个大卫浴、一个主卧、两个卧房和一个书房。主卧中应该还附带一个小卫浴。

弗生径直走向了西侧的一个偏卧,那是一扇黑色的大门,金眸男子拧开了金色冰冷的圆锥形门把,卧室的内部漆黑一片。

但是弗生却看见了,因为他那特殊的眼睛,虽然不可能像日光灯照下来看的那么真切,但他起码还是能看见那东西的。

这间卧室大概是35平米,而那东西,就占据了这卧室的三分之一,它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紧盯着这个开了门的人。

它是黑色的,浑身没有毛发,但是皮肤是黑色的,它可以被看做是一种犬类,它有着明显的犬类的形态,有宽大尖锐的犬齿,有黑湿的鼻子,也有一条可以晃动的尾巴。

但是它太大了,而且浑身暗黑,如果在黑夜,没人能看到它是什么样或是什么东西。

如果当今还有人想要称它为什么的话,叫做天狗,比较合适。

但是这种妖物可没那么大本事,可以把天上的月亮吞了。天狗极为罕见,就譬如人类的某种罕见的血型,在很少情况下才会出现,天狗,也是在很少情况下被诞生,然后变成这副模样的。

很多时候天狗因为不生毛发,体型越长越大,为人们感到惧怕,随之便被虐杀致死。

天狗的性情就像狗,它可以被教导,可以被驯养,但是没人知道这点,人们从来都只会被表象所迷惑。

但是这只天狗,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了。它已经在外面游荡了许久,它见过世间,它可能也遭遇过驱赶甚至是追杀,它的内心,可能已经憎恨着人类。当然在被妖灵猎人这么折腾过后,这种信念只会在它的脑中逐渐加强。

弗生推了推眼镜,一脚跨入了这屋子内,镇静的看着那盯着自己的大狗,毫无惧怕。

那狗抖了抖身子,撑起厚重的脚掌,背部都快顶到天花板,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刻不离的瞪着弗生,想要看这进来的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弗生此时却不道一句话,从口袋中掏出金行的符纸,立即施了一个金针术,朝着那天狗袭去。

仅仅是一瞬间,那刺眼的火光仿佛正在灼烧着人的眼球,从那黑亮的皮肤上,生出了道道烈焰,血红通透,像是用着自己体内的血液作为了燃料而燃烧起来的。

这,才是天狗本来的面貌,它会释放火焰!

金针刹那间就被那炙热的火焰所消融了,变成了一粒粒又软又烫的金属颗粒在地板上滚动,那不单单是火焰,那是业火,借助业力产生的能量。

可以使用业力的妖物甚至是人类少之又少,首先必须达到一定的悟性,然后就要借助自身的能力。如果自身无法释放足够的气来维持这种业力,那么幻化成业力行术的攻击都是无效的。

什么是业力呢?业力只是一种因果往回,它只是一种存在人脑中的公式,它不是任何形式上的能量,但是如果你掌握了这种公式的运用,则可以把它附加在行术上,生成更强大并且不同属性的新的行术。

就譬如打太极一般,要懂得以退为进之道,但是攻击手法,却因人而异。

那天狗收回了业火,业力能使用的时间非常短,因为需要巨大的气能,即使是体型巨大的天狗,也只能再发动那么两三回罢了。

弗生此时不在动作,他的目的很简单,第一只是想确定这是不是天狗,第二则是看清这屋子上方的阵图。他在门外就发现了这屋子的不寻常之处,不是因为这里面充满了妖物,而是这些妖物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它们无法出去,它们被困住了。

弗生与那天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他现在的能力,他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无法战胜那家伙,一旦靠近,就会被烧成灰烬,一点渣子都不剩。

既然目的达到了,就没有再逗留的必要,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救出一只鹤妖,在弗生确定这房子的每间屋内都可能困有妖物后,首先的问题就是,怎么把它们带出去?

第三十五章:大贪食鬼

雨天,潮湿又昏暗的环境,让人从内而外都觉得阴郁不堪,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在头顶,稀稀疏疏的雨声奏响的是哀伤的乐曲。

楼道里的感应灯早就坏了不知道多久,明明是下午却昏暗的像晚上一般,锦翔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那是个非常实用的照明工具。

那几只受伤的贪食鬼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剩下的几只都吓的逃向了一楼,那黑色的影子挪动的非常缓慢,让锦翔心痒难耐,拼命想看清那东西的全貌。

白色的幽光从平板手机上不断浮出,但是完全无法与手电相比,照射范围太小了,根本无法从二楼的间隙照到一楼,锦翔看了看手机屏幕,信号是零。

或许是雨太大的关系,锦翔听不见下面那东西上来的脚步声,或许只是对方动作既慢又轻,可能只是个老头,这么旧的小区住的大多都是退休工人了。

锦翔能感到自己脚踝的伤口还是在不停的流血,已经渗透了脚上的红色匡威,也有一些流到了水泥地上。

目光从白屏手机上移开,锦翔望向楼道的侧窗,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窗外模糊一片,只能看到在窗面上雨水的水流,还有噼里啪啦打向窗户的雨滴。

再次看向一楼的楼道,锦翔的表情疑惑万分,那个黑影…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了,刚刚还在慢吞吞的向上攀行的黑影,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先前还在呲呲惨叫的贪食小鬼现在都软趴趴的倒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锦翔觉得好笑,怎么会有这么弱小不堪的变质灵,它们变质的意义何在?

觉得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想到若雨还行踪不明,难道是上去找浩霖他们帮忙了?但是也不用花这么久吧,自己坐在这台阶上已经十多分钟了,老头老太都能上下一个来回了。

锦翔一手撑着石灰墙慢慢起身,毕竟伤口无法愈合,现在还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加快血液的流失。

转身想要走上三楼的楼梯,面对的,却是一张无比恶心的巨大肉脸。

锦翔与它贴的只离开几厘米,他甚至能闻到那东西嘴里发出的腐烂腥臭的气味,一瞬间,胃就翻滚了起来。

被吓的失了重心,倒退的一脚踩空,锦翔整个人从狭小的楼梯上摔了下去,还压在了那些就剩一口气的贪食小鬼身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又是眼冒金星,只觉得脚踝处疼的更加厉害了,锦翔倒吸一口冷气痛的发出了嘶声,双手撑住了地面,抬起头怒视着在楼道上端的丑八怪。

那东西简直就是贪食鬼的放大版,黑色的脑袋像个肉瘤一样挂在干瘦的身体上,大的夸张的嘴部占据了脑袋的二分之一,里面黄色的利齿就像鲨鱼那样的刺状,唇齿间连着丝丝粘稠的口水,一些都快从嘴里流出来了。那东西的眼睛就如两个巨大的桃核,没有瞳仁的猩红色,贪婪的看着锦翔,好像要把他整个人生吞了似的。

它的体型非常巨大,起码有两米高,那么那头也有一米宽了,简直让人作呕,锦翔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它长的跟那些小小瘦瘦的贪食鬼无异,难道这是贪食鬼的祖宗?!

只见那带着巨大肉球的怪物慢悠悠的蹲了下去,伸出那干瘪的手指,沾了沾锦翔刚刚在那留下的血液,然后那嘴里,伸出了一条紫色的,细长黏腻的舌头,缠绕住了手指,仿佛在品味世间最佳的美味。

锦翔看着这恶心的一幕,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么一个词:变态啊!

他从来没见过变质灵做出这种诡异的举动,鬼系灵类的确会伤人,有些还会用极端残忍的手法。但是它们不会去吃人,变质灵说到底还是个灵体,它没有肉体形态的结构,无法吸收任何食物或者其他东西,怎么会对人血感兴趣?!

不过转念一想,那些贪食小鬼不也是会偷吃厨房里的食物,难道它们不是灵体,而是妖类?不可能啊,什么动物会修成这副恶心的样子,这只能是鬼系了。

还不等锦翔把事情完全想明白,那有着巨大肉脸的大贪食鬼拖着干瘦的身体朝着锦翔慢慢走来,这不紧不慢的异常举动,不就是方才在楼下看到是那个黑影,它怎么可能一下子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杵着不动永远属于劣势,锦翔也从那天起知道,看到任何妖鬼要么拔腿先跑,要么抢先攻击,不然就会像小说里那样,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0.1秒的功夫,大贪食鬼的黑色肉瘤贴紧了锦翔的眼前,那家伙的移动速度简直就是光速,而且它好像很喜欢这么玩,喜欢看惊吓者呆愣住的一瞬间,它绝对是乐在其中的!

“靠了!”

锦翔此时居然不知所措起来,大吼了一句然后以惊人的速度站起再朝一楼奔出,狭小的楼道把左右运动的手臂磨的掉了一层皮,锦翔奔出了大楼,整个人露在了倾盆的大雨之中。

17年里,他只是被一个没有养育经验的男人一手拉扯大,他没有得到好的营养需求,他没有交过朋友,他整日就是看守着这个杂草众生的老旧道观,他看着云雾缭绕的山头,望向潺潺不歇的山溪,他就是陈锦翔,一个无忧无虑的山民。

锦翔没有其他同龄孩子那样乌黑的头发,也没有高大魁梧的身材,但是他舅舅给予了他一颗积极向上,并且善良的心。

陈建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他终生未娶,他把锦翔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一直照顾着他。弟弟走的时候,他告诉陈建,不能让锦翔随意下山见到外人,如果陈建也遭遇不测,就让锦翔去一个叫六畜寺的地方。

陈建也这么做了,他没什么学历,无法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他和弟弟都学过法术,但是后来他放弃了,因为他太过懦弱,无法面对那些未知的生物。

但是陈建为了锦翔,除了每天去市里打工,还会帮助别人驱赶一些比较弱小的妖灵,他会买一些书本杂志给锦翔看。陈建是个大老粗,不会写字,更对电器产品不熟知,所以他从未教过锦翔什么,只是告诉他一些做人的道理,陈建觉得,这样也足够了。

在锦翔十岁那年,陈建就托山下的知识青年,帮他写了这么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告诉锦翔他的父母已经死了,如果自己也死了,那么就去洛阳,找六畜寺。

光阴似箭,七年后,陈建因斗不过一方恶妖,就这么早逝了,留下了锦翔,一个人。

在这17年里,锦翔不时会趁着舅舅出去做法偷溜下山,寻找刺激。他也知道外面的世界比在书本上读到的可要有趣千百倍,他不止一次问过舅舅为什么不让他下山,但是舅舅那困扰的神情也说明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锦翔带着舅舅留下的几千块钱,经过徐伯伯的帮忙,好不容易到了洛阳,在那信中还有一张非常古旧的地图,上面的文字扭扭曲曲锦翔根本看不明白。

这时候刚刚入秋,敖岸山上的繁枝盛叶都被装点成了一片金红,锦翔问了好几个当地人后终于找到了这么一座偏僻的孤山,这里地势险峻,崖壁陡峭,连条山间小道都不曾被踏出过。

走到了山顶,锦翔看到的只是一个烂的可能推一推就会倒成数片的小破庙,上面的牌匾都掉了一半,只有个六字,这,难道就是六畜寺?!

满面愁苦的进入这个破旧的寺庙,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沾满了灰尘的蜘蛛网,层层叠叠都快挤满了,寺庙的正中,没有佛像,但是锦翔却看到了一团黑色的阴影,那是什么东西?

锦翔靠近那阴影,并且用手碰了碰,手居然直接自那阴影中穿了过去,他吓的立即收回了手,看看手上并无异样,锦翔的好奇心被激起,立马把整个身子都穿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金光四射的宏伟寺庙,那庙门可能以吨来计算了,人力根本无法将它推开或者关闭,金边黑底的匾额上刻着三个苍劲的大字:六畜寺。

锦翔走进了寺庙,那是一个巨大的宽广的金色大殿,左右分别矗立着12根金色圆柱,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扭曲的字符,大殿中有近百个学生坐在金色的蒲团之上,闭目听讲着殿前一名老者的话语。

“那个…”不适时宜的声音响彻了大殿,李道仁看向那个站在殿门前有些呆愣的少年,近百名道生只有寥寥几个睁开了眼睛转身查看情况。

那老者遣散了众人,锦翔紧张的浑身有些发抖,颤颤悠悠的走向殿前,开口问道:“这里是六畜寺?我舅舅留了一封信让我来这里。”

“汝舅父是何人?”老者洪亮壮阔的声线回响在大殿之中,锦翔觉得这老爷爷一把年纪还中气十足,真是了不得。

“我舅舅叫陈建。”那老者听罢便让锦翔去宿舍歇息,明天开始和新生一起授课,再没有多说半句。

一年后的现在,锦翔浑身湿嗒嗒的站在旧小区的水泥路面上,警惕的看着那空洞的楼道口,随时准备要和那大贪食鬼一绝胜负。

第三十六章:阿芳之谜

弗栾与浩霖二人搜索了3-6楼的所有门户,还是没有看见魍鬼的踪迹,也许楼下的锦翔二人已经与其对峙上了。但是在分散前弗栾说的清清楚楚,一旦发现不要急忙动手,先找回另外一个小队再一并解决。

二人回到了三楼的楼道,那道御符安静的服帖在门上,雨已经下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天色还是黑蒙蒙一片,楼道内的湿气极重,石灰墙壁上的裂缝都渗出了水来。

依照锦翔的性格,如果真的碰上了大家伙,肯定会立马施出大型结印,把这里弄的鸡犬不宁,而现在的情况则是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

但是没有找到的话,那两人又为何会这么久都没回到三楼?毕竟他们比起自己还要少搜寻一层,怎么可能会花费如此之久的时间。

弗栾不是没考虑过他们会不会也碰上像那个奎老伯那样的事情,但是动物变质灵会依附在人类身上本就少见,何况那奎老伯也是因为执念过重才会引来变质灵的。

金眸女孩瞥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的男子,他从进入这个小区开始就一副剑拔弩张的神情,现在更是因为找不到锦翔他们显得有些焦躁。虽然楼道里昏暗难辨,弗栾依稀能看到浩霖那只拖着背包带的手不安分的敲击着背带,他表面沉静,但是心里一定是非常担心他们的。

“既然没什么线索,不如先回到阿芳家里再问问清楚?”弗栾再一次为自己的失误懊恼万分,如果现在是哥哥在这里,他一定会在行动前问明白当事人是在何处遇袭,也会问楼内其他住户有没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而从来到这旧小区匆匆忙忙找到阿芳,然后什么都不计划就分组行动了起来,一股脑的想着可能会在某个住户家找到线索却不去问问那些房主。现在又把锦翔和若雨那两个冒失鬼都弄丢了,万一他们也遭遇了跟那莎妮妮一样的险况该如何?弗栾觉得自己做的实在是太不够了,连哥哥的一半都不如。

浩霖只是无声的点了点头,弗栾又一次敲响了301的大门。

阿芳依然是那副神态恍惚的模样,淡淡的看了弗栾一眼,又坐回了那破了好几个洞的旧沙发上。

弗栾再次环视了下这个屋子,虽然开着日光灯,也许的电力不足的关系,那白色的灯光非常昏暗,根本照不亮多少地方。屋子漏水情况很严重,一些墙角都湿的灰了一片,这房子连漆都没有上,还是毛坯房那样的水泥墙壁,邋遢至极。

“阿芳,你还记得你是在哪看见那东西的?”金眸女孩走向阿芳,那干瘦的女子眼眶突出,双颊青黑,细长的手指扭捏在一起,死盯着墙角眨都不眨一下。

弗栾蹲了下来,轻抚着阿芳的双肩,挡住她的视线与她对视,再一次开口:“阿芳,你再想想,我们会帮你的!”

阿芳的眼神稍稍有些聚焦,她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有着乌黑的头发,白皙的肌肤,还有一双好看的金色的眼睛,她的眼神坚定自信,从容不迫,她怎么能够这么光彩照人,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伤心的事情吗?

盯着盯着,眼前却开始模糊了起来,她看见那女孩拿出纸巾为自己擦拭,什么冰凉的东西不断的落在自己的脸上,啊,原来自己流泪了。

她的脑中闪现出了一些画面,那是个帅气的男子,他用筷子夹着自己最喜欢的菜肴喂进自己娇小的口中,笑的那么阳光。

接着又看到,眼前的男子面容凶恶,不再是先前的模样,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手捂着肿胀的面孔,一手阻止那男子挥来的巨掌。

然后是一片黑暗——

涣散的眼神再一次聚集,面前依然是那个美丽的姑娘,她皱着双眉疑惑的盯着自己,手上依然不停的帮自己擦拭着不断落下的泪滴。

“你没有想忘记的事吗?”阿芳带着浓重的鼻音,嗓子却调的老高,仿佛在这淅沥的雨幕间突然穿插进一阵急刹车般的声响,她看着弗栾,问道。

弗栾知道被魍鬼袭击过的人的记忆都会变得混乱不堪,而且被魍鬼盯上的对象大多是抱有非常痛苦的记忆的人,他们强烈的想要忘记一些事情,然后招来更大的不幸。

她想要让阿芳镇定下来,不去想那些零碎的记忆,只要帮忙找到魍鬼,阿芳的精神也应该能稳定下来,她看着阿芳,平淡的说道:“每个人都有想要忘记的事,但是一旦你离开了那些记忆,你就不是你自己了。”

阿芳听着那漂亮姑娘的话,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是,她没有想要忘记的事情?

“那么你呢?你想忘记什么?”阿芳再一次问道,她不相信有人会不想去忘记,谁都想要忘记,不是吗?

“我什么都不想忘记。”弗栾的回答让阿芳感到有些恼怒,她拍开了还在为她擦着眼泪的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感到自己十分难受,她想要看,想要看那女孩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是那么难以割舍?

浩霖在一旁静默的看着那两人,那个叫做阿芳的女人简直瘦的不像人形,即便是六月底,现在这阴雨天气穿着这么一件单薄的睡裙居然不觉的冷,那青紫的血管在灰白的皮肤下非常明显,这女人,到底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魑魅魍魉,这四种鬼怪在当今虽然统称为鬼,但是在古籍中这四个字分别代表着一种鬼灵,魍魉二鬼最为棘手,魍鬼可以变成人形,骗取他人分享痛苦的记忆,然后吞食。魉鬼的幻术极为精悍……」

浩霖此时隐约的想起在五行课上听到的讲课,魍鬼会变成人形,难道这个阿芳不是人,其实是魍鬼?但是他没有从阿芳身上感到强烈的鬼气,虽然这小区里到处都有小鬼,魍鬼那种级别的鬼灵,气场肯定是非常巨大的。

阿芳此时低着头,双手依然不自然的扭捏在一起,弗栾不想在逼迫她,可是现在锦翔二人行踪不明,如果那魍鬼走了也罢,万一被他们碰上了,还着了道,那该如何是好。

“再怎么痛苦,都已经过去了,阿芳,坚强些!”金色的双眸还是没有离开阿芳的脸颊,弗栾尝试着最后一次沟通:“只要找到那东西,你就能想起来了。”

想起来?

阿芳听着那女孩奇怪的话语,为什么要想起来?自己根本不想找回那些记忆。她的脑袋开始沸腾,为什么自己拥有的是那样不堪的记忆,那女孩不想割舍的记忆,一定非常,非常的美好,那么,为什么不把她的记忆拿来用,自己不就可以和她一样漂亮、自信了?!

“呵呵…不需要啊,呵呵呵,你的记忆一定没有痛苦吧?给我好不好?给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那瘦弱的女子此时变得力大无穷,尖细的指甲抓住弗栾的双臂嵌进了白皙的皮肉之中,弗栾不断的被那疯了一样的女人摇晃着,那女人的口中不停的重复着一个词汇。

好不好?

“水符,水网,解!”浩霖突见情势不对,立即从口袋中抽出符纸念动符咒,晶莹的水网就像真实的网具一般,把那干瘦的女子捆的牢牢实实,那女子还在疯狂的发出尖锐的叫喊声,想要挣脱那水网冲向弗栾。

与此同时,一阵巨大的爆裂声从这栋楼外发出,即便是如此磅礴的雨势也盖不住这轰天炮一样的巨响,外面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七章:贪食鬼众

锦翔刚跑出楼房就被这惊人的雨势浇的湿成了落汤鸡,眼前被雨淋的一片模糊,他能看见在小区的草坪里密密麻麻躲着无数只小贪食鬼,圆圆的脑袋都朝向了自己,那莹绿色的小眼睛紧盯着这个落魄的人类。

脚踝处的伤已经没有知觉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尸毒可能已经侵入了神经,使得自己的左脚完全没了感觉。锦翔看着楼道口全然没有那大贪食鬼的踪影,他唯一不想做的就是把头转过去,因为他感觉到身后,有那种麻痒的触感,为什么会有这种变态的鬼灵存在啊!?

但是他可是陈锦翔啊,捉鬼收妖明明是自己立志想要做的事,怎么能被区区一个鬼灵压倒了气焰?其实他并不是怕那东西,只是除了长得恶心之外,用这种惊悚的方式出场是人都受不了。有本事就和本大爷正面较量,看大爷我不把你烧成一堆焦炭!

锦翔狠了心,抽出符纸一个转身,眼前的却只是一片小区的景物,雨下的太密集了,眼睛根本无法看清楚东西,跑到宽阔的场所根本就是个错误的抉择。

本就湿滑的身子,忽的感到脚踝处一阵黏腻,虽然伤口害的脚部已经没了知觉,但是并不是整条小腿都没感觉了,现在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卷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条紫色的让人作呕的长舌,的的确确出现在了自己的腿部。锦翔稍稍转头,那巨大的黑色肉脸正靠着地面,用那干瘪瘦小的身子支撑着,猩红的眼睛看着锦翔,舌头还在不停的扭动,想要把那脚踝处的血液全部舔下。

锦翔觉得这东西真是变态至极,顿时一股燥热由内而生,大吼道:“舔个毛线啊!”

愤怒一下把胆怯的心理全部扫空,干脆把符纸丢在了地上结起了印,围绕着锦翔半径五米内的草坪和水泥道路上开满了血红血红的莲花,雨势根本对其不起作用。

许多小贪食鬼都直接被那红莲烧成了灰烬,而在脚踝处的长舌现在已经收了回去,那大贪食鬼用那光一般的移动速度躲过了锦翔的攻击,远远的盯着那个怒火冲天的男孩不动声色。

锦翔单纯的以为这么一发攻势会让这变态东西望而却步,但是情况却是相反,那大贪食鬼对于会抵抗的锦翔更加萌生了想要虐吓的欲望,它远远的站在雨中,桃核状的红眼看起来不怀好意,巨大的肉脸被雨水湿润后变得黏嗒嗒的非常恶心。

草坪中的小贪食鬼不安分起来,锦翔朝着四周看去,雨水真的把视线朦的一塌糊涂,他勉强能看清那些小东西都不再畏畏缩缩而是从草地里成群结队的走了出来,一坨一坨的慢慢围拢着锦翔,前后左右加起来起码有近千只。

锦翔发动了火鼠进行全方位的攻击,但是普通的火行术在雨势的摧残下力量一下子减了大半,那些小贪食鬼簇拥在一起根本没伤到一星半点。正欲结印再次使用大范围的红莲,锦翔双手刚刚摆出姿势,那条紫色恶心的长舌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种吓人的招数还真是百试不爽,锦翔又被吓得呆愣在原地,不过因为雨水的关系看不太清楚那家伙的模样,锦翔仅仅只是顿了一下便快速使用了结印。

四周的小贪食鬼被莲火烧的呲呲直叫,几百只黑色的肉瘤脑袋在雨水中滚来滚去,想要扑灭火势。

锦翔此刻已经气喘吁吁,连续使用了两次大型结印一下子把气力刮去了大半,然而还是无法伤到那大贪食鬼分毫。锦翔终于知道甲级妖鬼和普通妖灵的区别之处了,行术的力量再大,打不到照样没用,而法家所学的行术仅仅只是个基础而已,真正能降服厉鬼的法术必须是攻击阵法或封印的结界。

这时雨量比起刚才稍稍有些减小,锦翔的眼睛也不用总是眨个不停了,但是现在他对这样的境况完全束手无策,只是想着如果还有命回到六畜一定要好好开始听导师的讲课,绝对不能因为行术强大而自信满满。

他尽量无视站在远处那干瘪的身体上的那颗大肉球,筋疲力尽的往楼道走去,如果那东西还想过来舔,就让它舔去吧,反正脚都没知觉了。

昏暗的楼道口,锦翔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夸张的栗色卷发和圆点泡泡裙,那不就是,若雨吗?!

“若雨!”锦翔一下把刚才的狼狈抛之脑后,高兴的跑向那喜欢发嗲的女生,拍了拍她的肩头。

若雨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浑身湿透的锦翔,一把把他拽到自己的身后,然后紧盯着远处那虎视眈眈的大贪食鬼。

锦翔虽然知道那贪食鬼向着两人走来,但是他完全没看见这个走来的过程,刚刚还在几十米开外的肉脸,现在已经站在了他和若雨两人面前,并且紧紧的贴着若雨的脸,黑紫色的舌头在那发臭的大嘴里蠢蠢欲动。

若雨此时的镇静让锦翔自叹不如,眼前的卷发女生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惊叫出声来,抓着的锦翔的手从头至尾都又牢又紧,完全没有一丝颤抖的迹象。很多人都说女孩子喜欢看恐怖片,还能把胆子练的特别大,看来的确是这样啊!

又是0.1秒的功夫,大贪食鬼将它紫色的长舌从口中射出,锦翔正想推开若雨以免被它舔到,谁知那若雨居然像练了功夫一般,一只手以同样的速度抓住了那紫色的长舌,另一只拽着锦翔的手也移开抓在了那粘滑的巨舌上。

“wo!!!!”锦翔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得呼出了声,若雨那家伙是不是练太极的啊?!这动作简直像武打片里的场景,太帅了!!!

锦翔虽然没有与那贪食鬼正面交锋过,但是那如此大的体型一定是力大无穷的,此时却是被若雨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毫无招架之力,若雨的身材矮小又瘦弱,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难道是天生神力?!

暗暗崇拜了若雨许久,锦翔猛地想起现在这个情况完全是攻击的最佳时段啊,若雨虽然从一开始都不说一句话,但是牵制着那贪食鬼这么久也许就是要自己使用火行将它打倒吧?

不再做思考,锦翔拿出火符使用了行术火龙卷,因为红莲的范围太大无法控制,锦翔很难保证不会同时伤到若雨。

红色的火焰随着气流逐渐上升,滚动的气流加大了火焰的热度,自那贪食鬼的脚底慢慢包围起来,那贪食鬼知道情况不妙,扑腾着两只干瘪的细手想要掰开那抓着自己舌头的双手。

也许是到了极限,没烧多久若雨就放开了手,那大贪食鬼也只是被烤了半熟,不过那黑紫色的长舌倒是完全不能用了。

灼烧后发出了阵阵恶臭,锦翔被熏的逃出了楼道,顺便也把若雨托了出来,现在天空中下的已经是毛毛细雨,密集的乌云也被吹散了许多,散落出了零星的几丝白光。

大贪食鬼还未死透,但是锦翔出于人道,不想用行术将它烧成灰烬,改从口袋中掏出了净化符,想要将其净化走。

虽然锦翔不知道净化它以后是将它送去某个地方还是彻底抹杀了它在这个世上的存在,但是无论怎么样,总比被烧死舒服些吧……

奇怪的是,若雨却抢在锦翔前面,站在那大贪食鬼的身前,伸出一手好像在做什么仪式一般,锦翔身处若雨的身后,无法看清她在嘀咕些什么。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发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这诡异的巨响把锦翔炸的整个人懵了似的,那地上的大贪食鬼,化作了万千碎片……

第三十八章:两个魍鬼

“怎么回事!?”弗栾完全无视了自己还在流血的双臂,听到外面的爆炸声后拔腿就向一楼奔去,浩霖也急忙跟在后面。

只见一楼的楼道口的石灰墙上布满了黑色黏腻的物质,好像是什么生物被从内而外撕开了一般,紧接着浩霖看见楼道外还在愣神的白痴和一脸诡异的若雨。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浩霖跑向了锦翔并把他拽出了几米之远,弗栾则拿出了符纸使用木行术,数十根枝藤拔地而出,全部包裹在了若雨的周身,将她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你,你你们干什么啊!?”锦翔回过了神,却看见弗栾施术朝着若雨攻击,而浩霖则是一声不吭将自己拖到远处,自己的左脚整条小腿都已经麻木了,锦翔一瘸一拐的样子分外狼狈。

“你是白痴吗?这么强的鬼气感觉不到?那不是若雨。”浩霖实在无法再憋下去不叫那家伙白痴,死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下一个,如果不是及时赶来,就是这个白痴了!

“我怎么知道!刚刚和那贪食鬼战斗,我以为是那家伙的啊!”锦翔甩开了浩霖的手,如果那不是若雨,那那是什么东西?!

浩霖自上而下检视着那个冒失鬼,浑身湿透不说,脚上还受了很严重的伤,从这气喘程度来看,至少使用过了两次大型结印。他碰到了什么东西?居然会弄的这幅样子,贪食鬼不是很好对付的变质灵吗?

但是再多的问题也比不上现在碰到的问题,那个不是若雨,那么真正的若雨在哪?还活着吗?

“喂!说话啊,那到底是什么!?”锦翔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弗栾还在楼道口与那长的跟若雨一模一样的家伙战斗着,如果浩霖不尽快解释清楚,他怎么能一心一意的投入战斗?

“那就是魍鬼。”

“什么!?那就是魍鬼?!?!?”见那宅男对自己点了点头,锦翔的脑子呈现一片浆糊状,魍鬼怎么变成了若雨的样子?

“那是因为它捉住了若雨,而且,夺走了她的记忆。”浩霖接着解释道。

锦翔沉默了,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若雨被魍鬼袭击了。从他解决水鬼后便不见了若雨的身影,他不止一次的想到她会不会遇到了魍鬼,如果真的碰到了,她能不能应付过去?

手紧握成了拳,关节被掐的逐渐发白,锦翔在责怪自己,没有好好照顾若雨。

他不想再经历舅舅那样的事情,他不想再让自己重要的人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他不想……

浩霖见这一向乐天的白痴突然失了声,他第一次看见锦翔这样的表情,那种悲伤的愤怒。现在他就是一团火焰,任何人都无法碰触的火焰,他在燃烧,想要烧尽一切阻碍他的东西,这不是好事,道家如果被执念冲昏了头脑,很容易走上歪路,自取灭亡。

“她既然被夺取了记忆,应该不会死,只要打败那魍鬼,就能救回她。”浩霖竭力说清原因不想让锦翔再胡思乱想下去,这家伙的脑袋是一根筋,会形成袭击=死这个概念也不是不可能。

“靠!不早说,那还不快动手啊!”锦翔听到若雨应该没死的消息,其他一切都抛却了脑后,本来黯淡的眼神此时又重新绽放出了光芒,然后傻兮兮的拖着麻了的半条腿又走回了战区。

那魍鬼可谓天生怪力,可以变形骗取人的招数既然已经失效,现在能用的也只是肉搏了。弗栾的木行术简直让人眼花缭乱,藤蔓像是活物般被操纵自如,那魍鬼在藤阵中左右碰壁,扯断一条接着又补进了一条,实在没有可以攻陷的地方。

弗栾与那魍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种远距离的长效结印,对于施术者来说是最耗费体力的。

锦翔看着魍鬼用若雨的脸摆出那些狰狞的造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弗栾在做的仅仅只是围困住那家伙而已,为什么不攻击呢?

因为对方使用的是木行,锦翔现在没有插手的余地,但是没有任何的进展让那冒失鬼一阵急躁,浩霖居然也在一旁观战不动分毫,到底是怎样?不是要打败那家伙吗?!

“为什么不打它啊?”锦翔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这么拖下去弗栾迟早会用尽气力,那岂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不是不去打,而是打不动。”虽然锦翔不想承认,但是浩霖每每说出的话都让自己迷迷糊糊的,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浩霖也知道那笨蛋根本没听明白,也只能怪他不听讲五行课,魍鬼为什么会属于甲级的妖鬼?那是因为普通的行术对于魍鬼根本不起作用,许多甲级的妖鬼都有各自应付行术的办法。魍鬼虽然只是吞食记忆的变质灵,但是它因为存有大量的记忆,信息量非常丰富,从而可以在短时间内历练到其他妖鬼要花上百年甚至千年的修为。

简单点说就是,它的悟性可以特别高,它可以快速学习到那些要学很久的东西,包括各种术法,所以行术对于魍鬼是不起作用的。

浩霖随即想到了另一个可行的方法,与锦翔相处了一年之久,浩霖知道他的行术有些特别,他使用出的红莲术和一般的火的质量不太一样,但却不是因为业力造出的。曾经浩霖也特意问过爷爷这件事,但是对方也说对这种情况完全不清楚,仅仅能确定的是,锦翔这术是在梦里学来的,而且杀伤力非常强大。

或许只有锦翔一个人不知道,行术是无法杀死鬼灵的,只有他的红莲之术可以将其烧成灰烬,但是他从未注意过这点。浩霖觉得,试他一试也未尝不可。

与弗栾打了下照应,浩霖告诉锦翔当弗栾结印用藤蔓捆绑住那魍鬼时,便要立即使用红莲之术。浩霖知道锦翔无法精确的控制那行术,所以弗栾必须使用结印让那魍鬼准确无误的被烧到并且藤蔓不能被烧尽。

“结印,巨藤!”因为小区草坪杂草众生,路边的树木都疯长一通,弗栾使用了如此久的结印也并未显得力不从心。如今那水泥路两旁的梧桐树干像是几条巨蛇,极速的向着魍鬼蹒跚而来,并且缠绕了上去。

“结印,红莲!”浩霖早在对方施术之前就远远的躲开了锦翔的攻击范围,围绕着那褐发男生半径五米内开满了嫣红如血的炙热的火莲,弗栾在楼道处既要控制行术又得避免被红莲灼烧到,显得有些吃紧。

这时候,一楼的阶梯口走下了一个人,赤着脚,白色的连衣睡裙,那干瘦的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异常尖锐的凶器。

那是一把水果刀!

蒙蒙细雨,还未完全放晴的天空依然带着些许阴郁,轻微的风声带动着花草发出了颤动声,火焰的热度带动着枝干发出了爆裂的扭曲声,魍鬼借着若雨的甜美嗓音发出的怒吼声,还有锦翔的叫嚣声————

“幻!”一字之后,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浩霖特殊的蓝色符纸带动出了一头三米高的巨大雄鹿,那是一头由晶蓝透明的水构成的鹿。但是那鹿的形态实在是太精细了,锦翔能听见它踏步时发出的震颤,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家伙在看着自己。

稍稍倒退一会。

阿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弗栾的背后,手里拿着一把可以嗜人的凶器。红莲的效果非常显著,那变身成若雨的魍鬼在其间痛苦的嘶吼,面部因为灼烧变得分外扭曲。

锦翔在看到阿芳的异常行为后第一个举动便是朝着弗栾吼去,接着那个笨蛋居然解开了行术,想要制止发狂的阿芳。

弗栾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停止了施术,一个回头,看见的只是那把明晃晃的尖刀,还有阿芳那满脸的泪容。

浩霖因为要避开锦翔的攻击范围,虽然有空闲阻止,但是距离太远了,使用结印完全赶不及。情急之下便发动了召唤之术,招出了自己的式神——幻鹿。

那巨大的水蓝雄鹿就像一波汹涌澎湃的洪水,不但有力量,还有速度。双蹄猛地踏上阿芳那干瘪的肩头,对方轻的一吹就倒的身体立马被按倒在地,那尖锐的道具任凭在空中挥舞也伤不到任何人。

虽然躲过了这么一劫,三人都不由松了口气,回过神来,那变成若雨样子的魍鬼,却不知所踪了!

第三十九章:地下别墅

“有钱人都是疯子吗?这房子里到处都是妖怪啊!”范纹和弗生重新回到了一楼客厅,他们检视过了这房子的一楼二楼,每一间卧室内都关着一只妖物,但是唯独没有发现鹤妖芊芊。

银发男孩一边嘟囔,一边在这大客厅的古董架上胡乱翻找着,每一本古籍都被他快速翻阅了去,包括一些长相可疑的古玩也都被他拿来探究了一番。

搜寻了将近一个小时,范纹没有找到一丝丝的线索,这古董架上的书本全部都是普通的古籍,记录着一些民间的趣闻或者当朝大事等等。按照这些古玩的历史程度来看,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范纹惊讶那妖灵猎人怎么能搜集到如此之多的‘真货’,要知道现在的古董不是流落海外就是被博物馆充公,除非是自己去挖来,在古玩市场上根本是买不到这种真品的。

近代的不说,就连十六国、东晋时期甚至更早期的器具和书卷都陈列在内,有些甚至都不知道可以追溯到多久远的时代了,范纹隐隐感到,那妖灵猎人恐怕还是个不得了的盗墓贼。

弗生见此时并无多少进展,便建议二人去地下室一探,说不定他们将芊芊关在地下室了。

地下室的入口在东侧的阳台处,阳台是封闭式的,可能是为了不想影响客厅的格局,就把地下室的开口换了位置。

东侧的阳台采光非常好,也没有卧室内的那种黑色鹅绒窗帘,范纹看了看窗外,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他们早上9点来到这别墅区,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按照别墅规格介绍上来说,地下室应该有一个酒窖、一个放映厅、一个保姆房和一个储藏室。但是下面没有酒的味道,而且装修非常简约,只是涂了一层墙漆,所以放映厅应该也没有修。

走下水泥楼梯便是大厅,里面什么都没有,空旷的一大片,四根白炽灯在头顶处照亮了整个厅房,过了大厅有一条非常窄小的走廊,左边有一扇门右边各有两扇。

门户可能只是装修前的样子,三扇门都是普通的棕色木门,看来这妖灵猎人并不注重装饰地下室,仅仅客厅好看就好了。

范纹打开了右侧的其中一扇,里面有床铺,有衣橱和电视柜,床头柜上的台灯发出昏黄的灯光,这好像就是保姆房,是给刚刚那个女保姆休息的地方?

此时弗生却走在了范纹的前面,进入了这间房间,金色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一切藏在黑暗中的诡秘,弗生的外表一向冷静淡然,配上一副无框眼镜和职业性非常强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就像个大人一般。

砰!

范纹的耳朵好像要被撕裂一般,接着是无限的耳鸣声,弗生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拿出了金行枪射了出去,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的,但是范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昏暗的卧室内,金行的子弹不断的射向那白色的单人床铺,接着是床边的墙壁,然后是衣柜。弗生好像看见什么东西一样不停的在移动着攻击目标,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自己看不到?!

那金眸男子突然一个转身,范纹只觉耳边略过一阵冷风,紧接着整个人被推倒在地,脖颈处好像有一双手牢牢的按着自己,腹部也被抵住,应该是那生物的膝盖关节。

弗生推了推眼镜,眼眸中闪现出了冷峻的颜色,一手中的金行枪慢慢放了下来,依然是面无表情。

范纹的双手紧抓着掐着自己脖子的巨掌,对方并没有使出狠劲,可能只是象征性的威胁进而对弗生威慑,不让他轻举妄动。此时他整个身体仰躺在地,十分被动,弗生也因对方的胁迫而停止了动作,那生物行动如疾风,体态却轻盈无声,此时更是不发一丝声响,让人捉摸不透。

让范纹不解的是,为什么他自己看不到那妖物?

凡是入了法家,无论是天生有天眼抑或后期修出的,都应该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妖魔鬼怪和隐藏的结界等等,即便弗生的眼睛有些特别,但是妖物就是妖物,怎么会看不见呢?

所谓的天眼,就是开发出人类眼睛的第二阶潜能,可以看见灵体、精怪和妖魔,当然有些妖物用普通的肉眼都能看见。很少有人天生就有天眼,古时大多法家都是依靠后期的修为而炼出的。范纹自身也是在儿时由父亲的带领慢慢修炼而成的,修炼天眼的过程十分漫长,而且因人而异,在儿时开始修炼是最佳时期。

然而在古籍中所记载的第三阶甚至更高阶的天眼,可以看透天机预知未来之类的,范纹从没有相信过,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未来都是靠自己掌握的,被别人安排不就太可悲了吗?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感到脖颈间的施压稍稍有些松懈,范纹立即开口问起了弗生。

“影妖。”

弗生的回答干脆简练,范纹听罢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影妖,其实是一种爬行生物所练成的妖物,之所以称其为影妖,是因为你无法看见它,你看得见的,只能是它的影子。

那爬行生物是家喻户晓的,那就是变色龙,变色龙也是龙,所以这影妖的相貌极为狰狞。古籍上所绘的图样是一个有着巨大身躯,四肢虽然能像人一样站立,但是还是覆盖着一层青紫的鳞片,厚大的嘴唇上有两只灯泡一样还可以转动的巨眼。不过这影妖可以同化到任何景物中,真正有人能看见的根本没几个。

影妖极其罕见,不光是因为人们根本看不见它,也因为这种物种并不是由那些动物世界中看见的蜥蜴所变成的。黑蜥早已绝迹,黑蜥的体型巨大,且可以根据物景而变化自己的色细胞,黑蜥的药用价值非常高,所以在战国延伸至宋代,炼丹师、妖灵猎人甚至是皇宫内院都会捕捉黑蜥当做炼制丹药、药酒的药材。以至于在当今根本没了这种物种的影子。

范纹更奇的是,这妖灵猎人居然能捉到这种妖物,影妖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是因为看不见它,根本无法捕捉,更何况这是绝迹了近千年的物种,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它的?

此时范纹觉得自己身上的重量已经消失,那影妖离开了自己,它去哪了?为什么它会呆在这里?既然它可以自由的出入房门,为什么它不逃出去?

“它身上有符咒,而且很特殊,只是一条红色的缎带,绑在了腿部。”金眸男子盯着走廊上方的某个角落,那影妖一定是匍匐在那里,看着这两人到底要做什么事。

“但是他们并没有困住它,那这是什么符咒?为什么它不逃跑?难道……”范纹的思路越转越快,排除了多种可能性后只剩下了一种假设,虽然实在无法相信,但是来到这妖怪别墅,看见这些被关押的妖物,范纹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了,弗生的话便道出了范纹此时的想法。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控制这妖魔,哼。”那金眸男子单手托着下巴,又做出了那副深思熟虑的样态,对于未知的事,弗生往往都会被激发起求知欲,想要了解并且掌握,这也是弗生来到六畜的初衷。

“那还不简单,把那符咒抢过来研究一下不就知道了~”银发男孩露出了招牌式笑容,拉下了裤腰上夹着的符纸串,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弗生也举起了手中的金行枪,准备与这影妖大战一番!

--------------

此时在六畜,莎妮妮依然没有苏醒,聂蔓安静的坐在治疗室内,用红色的朱砂谱写着一断断扭曲的古咒,那淡紫色微卷的长发在写咒的动作下微微发颤,聂蔓的眼神哀伤无比。

“是吗,你们是好朋友啊。”

“既然是好朋友,那么可以帮忙做任何事吧?”

“呵呵,可爱的女孩~”

聂蔓轻抚着妮妮黑色的短发,妮妮的相貌小巧可人,任谁见了都会当做妹妹般疼爱。

第四十章:上古阵符

这地下室狭小低矮,可以说既是优势也是劣势。

优势在这影妖虽然无法见得,但是地势窄小可以随意攻击也能稍稍伤到对方。劣势则是对方也可以如此,相对的躲避起来非常困难。

范纹在弗生使用金行枪阻挠那妖物之时快步跑到地下室的入口将其关闭,这样也可以避免那家伙会趁机逃出,更难以寻找。

可以看出那影妖的移动速度也不容小视,弗生先是在西南角开了几枪,一会又射向了大厅的东面,墙壁、天花板、再到地板上,那东西四下乱窜,八面逃避。

突然,枪声静止,范纹手持土符静听动静,弗生为什么不攻击了?

「嘶嘶…」

只听见在大厅的一角发出了非常低沉的嘶吼声,那声音细小而轻微,在连续的枪声掩盖下的确无法听得这种声响,这是什么信号?

此时大厅中,范纹位于正东的入口阶梯下,弗生则是在西侧走廊外,那影妖躲在西南处的角落之中,可能现在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弗生觉得身后有些异样,但又不能转移视线让那影妖逮到机会再一次伤及范纹,走廊后的一扇门好像被开启了,咯吱一声过后,在安静的衬托下,又出现了重复的嘶嘶声,这家伙,不止一只!

其实这影妖与古籍中所绘的有些出入,弗生所见到的是一只体型巨大,全身被粗厚的鳞片包裹着的妖物。那鳞片如龟磷一般非常结实,一片搁着一片有些稀疏,还能看见在鳞片下隐隐透露出的黑色的皮肉。那东西的四肢异常粗壮,还附有黑色的爪刺,脸部并不像蜥蜴或变色龙般突起而是稍稍扁平,装点了两个细小的鼻孔,嘴巴呈八字状,脖颈处有明显的蜥科肉脯。

那影妖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妖物,浑身散发出着死亡、危险、神秘的气息,古籍中对它的描述少得可怜。因为根本没人看见过它的本来面貌,所以它的习性、它的喜好以及它的弱点,无人知晓。且只因对黑蜥的认知,这种生物仅仅具有药用价值,从而觉得它没什么攻击力罢了。

弗生面对这一前一后的阻碍,这种时候万万马虎不得,范纹无法看见这些东西,而自己只有一双眼睛,想要同时打到两只可能属于乙级的妖物,以自己的程度,稍稍有些挑战性了。

“哼。”冷哼一声,弗生的体内越发的燥热,越是有难度的事物,他越是喜欢去探知、深入并且毁灭。

在这点上,并不是弗生认为多余的事情,提升自己的能力,就是弗生来到六畜的目的。

弗生的运动神经非常好,而且是与生俱来的,他并没有特意做过体能训练之类的东西,但是无论是打架还是体育比赛,他好像都能站在最高端的位置。

此时从走廊一门中突然窜出的另一只影妖已经无声的潜伏在了弗生的背后,金眸男子先是单手向后射击了数枪,随后将身体移向走廊外的大厅墙面,贴紧了墙壁使背后无法成为攻击点,接着再朝着之前那只正想向范纹进发的影妖射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停顿,仅仅只是花了几秒的时间,弗生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了,金行枪虽然好用,但是消耗的气力也不少,何况自己制造出的金属子弹可都是纯金刚岩的材质。

大厅的四面墙壁被坚硬的金刚岩子弹射的成了筛子,一个个均匀且深邃的小洞仿佛是一颗颗在窥视着内部的监视孔般。

范纹觉得自己现在根本就是在帮倒忙,同时出现两只影妖,又无法看见,纵然有浑身解数也无处发挥,这可如何是好。

而且奇异之处是,弗生前前后后已经射击了那影妖这么多枪,为何那东西连个小擦伤都没有?范纹也是见过弗生的枪法的,可谓百射百准,对方也称在以前稍稍学过才会如此熟练,即便是移动速度再快,这么狭小的地方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打中呢?

弗生见范纹竟然杵在楼梯下一动不动,虽然知道他现在处于被动无法伸手援助,但是思考问题的时候也该稍微警戒一些吧,想要教育人的话语不断从脑中浮出,弗生开口道:“没意义的问题不要想了。”

范纹愣了一下便知道,这次又做了傻事,回去后肯定又得被弗生一顿说教了。虽然和弗生做了一年的队友,想要和他一样变得处事冷静,解事客观,但是本性还是改不掉的,每每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时范纹总会忽略当前的局面而去钻牛角尖。

「守可为攻,攻亦为守。有时候五行之术在创造出之际,往往想的是这招数的形态可以固定为某个形式,但是行术变化多端,在不同的地形也能成为不同的攻击性质。」

关导师是范纹在父亲之后碰到的又一个十分耐心,讲课清晰又不落俗套,非常适合做老师的人。

急中才能生智,此时此刻范纹便生出一计,扯拉下符纸立即念动了符咒:“土墙,解!”

一块、两块、三块……在这50平米的空旷地下大厅内,范纹利用地表的水泥借助行术造砌出了一道道坚硬的水泥墙壁,这墙壁拔地而生,直入天花板,自下而上堵的死死的。水泥墙一道一道相临隔开,成为了一个个小型的空间,并且把那两只影妖完全隔绝了开来。

弗生立刻知道范纹此举何意,收起枪械,也不用符纸了,直接发动了千刀结印,只听一阵指甲刮过瓷碗般的刺耳声响,麻的牙根都打了颤。

那是金刚刀割过影妖鳞片发出的摩擦声,之所以弗生一直没有攻击到那影妖,是因为其鳞片太过坚硬了,子弹根本射不进去,现在弗生可以控制这刀的走向,钻入那稀薄的鳞片中直捣内部,黑色的皮肉顿时被扎的鲜血迸流。

二人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死这两只妖物,只是想要拿到它们身上的符咒研究一番而已,弗生示意让范纹解开咒术,上前取下了其中一只影妖的符带,那影妖也被二人的戾气所震呵到,不敢再上前冒犯,嘶嘶一阵之后都躲回了各自的屋内。

范纹看着弗生手中的符带,那条帛带非常奇特,应该是丝绸一类的布料制成,细长一条上面写了许多古代文字。虽然能读出那些文字,却无法知道其中的意思,就比如你学过英标后能读出一个英文单词的发音,却不知道这单词的中文意思是什么。

那帛带正中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范纹觉得这名字非常熟悉,稍稍一想便发现这是之前自己进门时看见那正厅侧面灵位上的名字,那么那个快散了架的灵台才是这别墅困住这么多妖物的罪魁祸首了?!

二人移步至门口侧厅的灵台处,这侧厅西面应该是有两扇等人高的门窗的,但是这大窗除了用黑鹅绒布遮盖起来,还用黑色的漆料涂了个严严实实的,所以里面几乎暗的看不见东西。

好在范纹和弗生都是准备充分之人,手电这样的物品是不可能在任务的时候落下的,虽然对于弗生自身来讲这个设备其实有些多余了。

这招魂台高及腰部,四条老旧的桌腿遍布了枯燥的裂痕,感觉轻轻碰一下都有可能倒塌的样子。桌子本身没什么特别之处,那桌上摆着一个古旧的灵位,也是一副沧桑历久的模样,灵位之上只是写了一个名号:恩师乾徵子。在灵位前方还有一个乘米的竹筒,不过里面是空的。

无论怎么看,范纹完全看不出这灵台有什么蹊跷之处,没有古咒,没有阵术,怎么会是控制整个别墅的施术中心呢?

在结界的说法中,大型结界,需要一个施术中心,来谱写结界的阵术,然后依靠其他符纸和古咒的辅佐来维持结界,所以不把施术中心破除,只是拆除其他的小符小咒是无法真正意义上解除这个结界的。

棘手的地方在,二人连这些小符小咒的意义都看不明白,更别说找到施术中心了,而且起初的目的也是想要找到破除这个结界的书籍,到头来却是把问题越拖越远了。

范纹突然想起这别墅里不是还有个保姆吗,那么那妖灵猎人藏东西的地方她应该会知道,虽然对方是智商底下之人,但是她应该有起码的思考能力吧。

二人曾搜索过了这里的一楼二楼包括地下室,唯独这大厅一侧的会客厅没有去过,那保姆可能在那会客厅内打扫,或者去了庭院修剪花草了。

范纹打开了会客厅的红木大门,这里面也是一番古韵,镂空的紫檀木长椅上雕刻着两眼圆瞪的巨大黑龙,茶几则是木架上摆了一层磨砂玻璃,那玻璃上也有非常宏大的山水图景。让二人转不开眼的则是这厅壁上的一副字画,这是一副人像画,可以看出也有一定的年代了,画框的材质及其高端,应该是真空式的。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唯独让人惊异万分的则是这人像的长相,这是一个五官秀丽,面相红润的少女,那少女身着一件白色衬衣,打着两条麻花辫,藏青色的丝裤下是一双黑色的布鞋,她手持着一本历史书籍坐在湖边的青草地上,凝神看书。

这明明是一个70年代的青年女子的画像,但是这画像上的脸,却是弗栾的!

那女子的眼眸是黑色的,但是那张富有古典气息的脸庞,与弗栾毫无差异,范纹一时间被这画震的停止了思考,这比起大白天见鬼了还要离奇,何况这是妖灵猎人的老巢,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时间静止了大约十几秒,范纹看向弗生,以为他会因此而大惊失色,不过他错了。弗生照样是以前那个弗生,金色的双眸异常镇静的看着眼前的画像,没有一丝浮动的表情出现在脸上,范纹不知道弗生此时在想些什么,但是弗栾毕竟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当做多余的事来置之不理。

“你怎么看?”既然对方还能持有如此冷静的态度,范纹也将自己波涛汹涌的思绪全部安抚了下来,然后问着弗生。

“我和弗栾是孤儿,被扔在寺外的。”弗生开了口,仿佛在陈诉一件简单的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完全不带丝毫情绪。

是啊,范纹一直都知道这件事,那么弗生现在的想法难道是,这是他们二人的生生母亲?即便如此,为何她会与妖灵猎人扯上关系,难不成妖灵猎人之一会是弗生的父亲?!

仅仅是一副画像,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照片也没有灵位,无法猜测现在这女子到底是死是活,更加不知道这屋子的妖灵猎人与其是什么关系,线索太少了。

弗生此时觉得浑身发热,不但找不到破除结界的关键,还看见了这么一副诡异的画像,所知的信息却是寥寥无几,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烦躁?与上次在伦敦的情况如出一辙,弗生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容易被引发情绪了。

第四十一章:鹤妖芊芊

那别墅的保姆看着这两个陌生人进入这客厅后却一动不动,吓的缩在了角落不敢吱声,直到后来两人又交谈了起来才稍稍放了心。

范纹走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保姆,她手里的抹布都快被她捏成团状了,范纹知道应对这样害怕生人的患者,应该展露出自己完全无害,且弱势的一面取得信任。

范纹是有优势的,本身个子小又是一副娃娃脸,看起来还像个初中生,那保姆应该是看见弗生比较害怕的多。

先要确认基本的信息,范纹从头问起:“你知道这别墅里面关的都是妖怪吗?”

胆怯的保姆微微点了点头,看来对方对这里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

“那你也知道它们是被抓来的?”范纹接着问道。

对方依然颤颤的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怎么让它们出来吗?”如果直接问符咒、阵术一类的词语,对方可能听不太懂,范纹用了最简洁易懂的话语问道。

那保姆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满脸的疑惑的姿态,好像她自己也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无奈之下,那保姆竟拉住了范纹的手,示意他跟着出去,才能明了事情的真相。

她经过了客厅,来到卧室的走廊,两手分别指着这里的每一扇门,指指北边的又指指南边的,然后做了一个画圈的手势,范纹被弄的一头雾水,这是在说明些什么?

这些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仅仅是装了不同颜色的木门而已,又有什么稀奇的?

“五行克制大阵。”静默了许久,自那金眸男子的口中突然闪现出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语。

范纹可以说是饱览群书,却是怎么也没听说过这种奇怪的阵法,这也算是阵法?五行怎么能够同时克制?!

“道家学的是道,道是攻,佛家则善于解,也叫做守,守即为克制。收养我的方丈慈玄大师,他也是个降妖除魔的高人,不过从未习得道术,他整日念诵佛经,学习佛解之术。曾经与他攀谈时听过这么一段「学习法家之术,五行术,其实只是个基础,五行非常容易攻破,但凡是万物,都代表着一行,所以破解行术的之时,这经法还能同时克制住施术之人」。”

虽然范纹不知道这术到底是该如何施出的,但是听弗生这么一解说,这阵法的用途还真是广泛,不但能无效敌人的招数,还能同时困住敌人,真是可怕的咒术。

“但是如果妖物用的不是行术,而是幻术或其他的妖术呢?”妖系绝大多数都会使用行术当做攻击招式,但是鬼系往往是用幻术来恐吓敌人,让其处于崩溃的边缘,还有人甚至会被吓死。

会使用行术的妖鬼都是能力较强的一类了,普通妖物只会发动一些稀松平常的肉搏攻击而已。

“这妖灵猎人既然能掌握如此奇特的阵术,那么解除幻术妖术之类的招数当然不在话下,连无法用天眼看见的影妖都能捕得,要是今日与那厮面对面较量,我认为我们获胜的把握不大。”此时弗生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根连接线,他尝试把一些细小的线索用线连接起来,他觉得那山精之女被掳,绝对不仅仅是因为那妖灵猎人想要收集什么妖物而已。

“那怎么破除这术呢?”即使知道这五颜六色的门其实是代表了五行,但是不会施阵就无法解阵,何况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阵术,范纹对此越发苦恼了。

正当那娃娃脸男孩对此一筹莫展之时,弗生居然拿出了符纸对那红色的门使用了金行术,那金针好似刮人的利器,射入门板上发出沉重而密集的声响,听得人一阵牙根发麻。

金针却像是穿透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壁,虽然确实是刺入了门板,但是针却被那门板全部吸收了进去,开门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

更惊人的举动却是在后头,弗生竟然一个上前,抬起一脚就往门上踹去,又重又狠,那门还真是脆弱不堪,一踢就倒。

范纹立刻明白了弗生的意思,不等对方解释就一股脑的往其他门上撞去,那门才没看上去那么脆弱呢,范纹的半边肩膀被撞的阵阵发疼,好在门还是被撞下来了。

接连撞倒了一楼的五扇大门,虽然范纹没感到这与先前的状况有什么区别,只是现在这豪华的大别墅中没有了门罢了。

突然闪现出一个圆溜溜的大脑袋,那双眼无邪的孩童此时在门口战战兢兢的看着外面的三人,那保姆朝他招了招手,小孩立马从卧室内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保姆的双腿,两人十分亲密的样子。

“这阵法还真好破呢,不过任谁也想不到,破这阵不是要踢馆,而是得踢门,哈哈~”虽然解除了这囚禁别墅的术法,可那芊芊却不在这被关押的妖物之中啊,如果是白跑一趟,这又该如何向那谭老伯交代。

那孩子看着范纹二人,扯着保姆的裤脚指着范纹,保姆对他摇了摇头,小孩乖乖的点头后又黏着保姆不放了。

两人接着上了楼解除了二楼的阵术,范纹见那天狗巨大的身姿,惊讶不已,原来这就是古时人人厌恨的天狗,只是因为惧怕,就转而成了咒骂,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那关押天狗的门框是被改过的,不然以这天狗的尺寸完全是塞不进去,黑色的巨犬好像也知道了异样,朝着四周嗅了嗅,撑起巨大的身躯走向门口。它刚走出几步,便停了下来,紧紧的盯着弗生,有些危险的气息。

硕大的脚掌离开了地面,那巨犬居然想要攻击弗生,范纹此时离开弗生较远,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大叫不好。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抹雪白的身影飘然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范围内,那是一只白鹤,高雅又气质,它站在那天狗的面前,用黑色的双眼与其无声的交流着,天狗好像也明白了过来,从黑湿的鼻头中闷哼一声,便破窗跳出了。

白鹤此时又变回了一个成年女子的模样,她有些不自在的萎缩在墙角边,非常害怕的样子。

这个女子,就是这别墅的保姆,不,应该这么说,她就是芊芊,是被妖灵猎人捉来而且当成了奴役。

范纹终于明白这女子为何不说话,又非常害怕自己,因为普通妖物是无法开口说话的,她可能是怕吓着别人,不敢发出啼鸣声。害怕的原因可能是以为我们二人是那妖灵猎人的同伙,或者是来收妖的,不管是哪一方,其结果对妖物来说都是无异的。

“芊芊?!”娃娃脸男孩又惊又喜,笑着走向那衣着朴素的小保姆,那女子听见有人喊着她的名字,眼眶居然一下子红了,不断的点着头还抽泣着。

“是谭老伯让我们来找你的,你干爹!”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想要找的人近在眼前,范纹想何必一开始偷偷摸摸的在此搜寻,直接大喊芊芊在哪岂不是更有成效,这种时候不带锦翔来还真是可惜了。

--------------

“正如这青年所言,老朽被妖灵猎人袭击,其原因根本不是因为芊芊。”二人成功带回芊芊抵达济南,那山精看到自己干女儿毫发无损,也留下了两行老泪,对着弗生二人更是千恩万谢。

弗生却在这一家团聚之余,对那谭天问起了妖灵猎人之事。

“老朽这镜像幻术,是祖传的秘术,传闻近代的妖灵猎人喜欢收集奇异的术法,这不,找到老朽了。”谭天让芊芊回温泉旅馆好好歇息,吃了这么多天的苦,那孩子现在一定是满肚子的委屈。

“老朽宁死也不肯告之对方幻术古籍的所在,他们居然使诈,以我干女儿作为交换,本想如果二位办事不成,老朽便真要拿那古籍当错筹码了。”

范纹看着那面目沧桑的老者长叹了一口气,想来这妖灵猎人为了得到这古籍居然做出这等恶劣之事,况且如果被他们得手,那秘术更加是会被他们用在不轨之事上。

这也证明了弗生在别墅时的猜测,妖灵猎人好像喜欢收集秘术,至于是用来做什么,现在却无法得知。

“老朽研究这镜像术大半辈子,反正是后继无人,你小子悟性高,老朽就将这心头石转赠与你,如果你不想接受,老朽也是可以理解的。”谭天从内衣袋中拿出一本旧的发黄的书籍,粗粗一看也有五十多页,这区区一个幻术居然也能写有如此多的规则。

范纹觉得,既然对他来说这是个麻烦,自己又非常想要了解这幻术,何乐而不为呢。

“我收下,谢谢老伯了!”

这是来到六畜以来,范纹拿到的最好的任务奖励,一本书可比钱什么的有价值多了,不,书是无价的!~

第四十二章:我叫若雨

若雨记得自己和锦翔分别在一间空户中搜寻魍鬼,锦翔遁入其中的一间卧室,那卧室的门却突然被关上了,若雨想要过去查明状况,看到的,却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是阿芳,她不是呆在家里么,为什么出来了?

阿芳渐渐靠近自己,她的眼神没有聚焦,若雨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脑袋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里面攀爬,她开始感到恐惧,那记忆,好像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那恐怖的记忆。

那个看似阿芳的人,轻抚着若雨呆滞的脸庞。

多么悲伤的过去啊,来忘记它吧……

“你好,我叫徐晶晶,叫我晶晶就行了~”那个梳着马尾的女孩,有着一双小小的单眼皮眼睛,粉红的脸蛋更突出了她的可爱。

“你好,我叫柏若雨,叫我若雨~”若雨刚进入初中,在当地一家普通的中学上学,虽然她已经开始向爷爷请教各种道术和炼丹之术,但是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爷爷那样的人了,读书是必然的。

“柏?好少有的姓哦!你的名字真好听,不像我,满大街都能找到和我一样的名字……”晶晶羡慕的看着这个非常有气质的新同桌,好像大家闺秀一样,家里一定很有钱,而且很有家教。

“是吗?但是我觉得晶晶也很好啊,而且你长的也很可爱~”若雨笑着拍了拍晶晶的小脑袋,晶晶比自己更加瘦小,感觉像个小妹妹一样。

若雨住在山里,每天上学都得靠爸爸开车接送,晶晶每每看到黑色的名牌轿车停在校门口等着若雨,都羡慕不已,虽然两人是同桌,但是若雨从来没有和晶晶一起走回家过。

那天,轮到若雨值日,她便比晶晶晚走,回去的时候,却看见晶晶一个人慢慢的走在马路旁,自己却坐在车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告诉自己的父亲,想要一个人去上学,况且即使路远,也有公交可以坐,家里也只是在山腰,并不会花费多久。

之后,若雨便和晶晶形影不离,成为了真正的好朋友。晶晶的成绩不是很理想,长的瘦弱常常会被男生欺负,若雨是尖子生,又会说大道理,大家都怕她,所以每次晶晶被欺负的时候,都是若雨帮忙出头,晶晶也越来越依赖若雨了。

“晶晶,你的腿怎么了?”若雨看见晶晶的膝盖上包了一大块纱布,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

“哦,我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事的~”晶晶笑起来特别可爱,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角边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不知不觉就到了初三,教室的氛围及其压抑,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父母的期许,老师的教导,让每一个初三生都了解到,不考到好的高中,就没有了将来。

晶晶在这些年里大大小小时常会受一些伤,但是当时的若雨并没有想那么多,对方也说没什么事,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异样。

若雨发现,晶晶这几天时常会听课听到一半就摇摇欲坠的想要睡觉,成绩比以前更差了,老师天天都拿她来说事,有几次都被批评的狗血淋头,晶晶一个人闷声趴在课桌上流着眼泪,若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你晚上都没睡好吗?这样不行的,我来教你功课吧。”若雨实在不放心,依照晶晶现在的成绩,普通高中都考不上,顶多进个技校了,如果晶晶是对学习无所谓的人,也不会因为成绩问题而哭了。

“我,我实在读不进去,为什么若雨你成绩可以这么好,为什么你的爸爸妈妈都这么疼你,老师这么关心你,为什么……?”晶晶哭的越来越厉害,教室里的其他学生也都来安慰她,连平常最皮的几个男生都看不下去,想要鼓励鼓励她。

在那之后,晶晶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眼神涣散,脸色苍白,而且不光是手臂和腿部了,若雨发现晶晶连脸上都带着伤,那不是擦伤,而是抓伤,明明是人为的痕迹!

若雨问什么她都不肯回答,只是木讷的做在教室里一声不响,老师也不在对晶晶说教了,完全忽视了这个差生的存在。

一周后,晶晶自杀了。

当若雨从班主任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回想起自己的晶晶第一次认识的情景,回想起她告诉晶晶想要和她一同走去车站等车回家,对方笑的透露出了那两个可爱的酒窝的情景,回想起好多好多,和晶晶同桌三年,相处的情景。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伙伴,她居然从来没有看见晶晶背后的一面,她不知道晶晶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哭泣,而自己的存在,更是将她推入了那无底的深渊。

若雨是尖子生,问什么老师都愿意说,她特地去办公室问明了晶晶的情况,班主任告诉自己,晶晶的父母时常吵架,有事没事就拿孩子出气,晶晶的家庭状况非常糟糕,以至于书也读不好,成绩差,更加让其父母有争论的理由,雪球越滚越大,最终崩裂。

她去了晶晶家,看见了她的遗照,依然是那个可爱的单眼皮女孩,但是再也不会对自己笑了。

若雨每晚都会偷偷的流眼泪,她知道自己要是早点发现,一定能好好开导晶晶,甚至可以把她接到自己家里,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家。

若雨也知道了,因为自己一贯的优越性,导致晶晶更加的自卑,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加上中考的压力,终于把这个可爱的女孩打垮了。

若雨想,如果那天出现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可以和她共苦的同桌,说不定晶晶此时能更好过些。即使可能会对学习不作所谓,但是起码还是活着的。

只要活着,就是有希望的。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这刻骨铭心的记忆,始终被若雨深藏在脑中的某个角落,她没有向她的家人提过,她不需要被安慰,需要的人,早已不在了。

但是她害怕了,考上高中后,若雨没有和任何人交朋友,虽然她成绩好,却一直被老师和同学认为心理有障碍,但是经过交谈,却发现她是个很健全的女孩,并无心理问题。

若雨很坚强,她只是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问题而伤害到别人,无论这问题是直接或是间接的。

她把这个秘密深埋了这么些年,有时候还会梦见晶晶那可爱的笑容,醒来后又是默默的流泪。她有时候会想,如果可以忘记,自己可能不会那么痛苦,但她并不想忘记晶晶。

魍鬼读着若雨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将它们吞噬到了自己的体内,本来消瘦的手臂变得红润富有弹性,散乱的黑发成了夸张的大卷,白色的连衣裙转换成了可爱的泡泡圆点裙。

魍鬼,变成了若雨。

那烦人的大雨还在不停的下下来,短短几秒的功夫,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现在却是满面呆滞,不停的落下泪滴,比外头的雨势还要来的凶猛。

女孩双腿一软,静静的蹲在墙角,手抓着双臂,全身不停的颤抖着。

魍鬼已经离开了,不久之后,女孩隐隐听到有人叫唤着自己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人是谁,而且,也没有力气去回应。

她的脑子黑洞洞一片,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应该说什么,应该找谁,叫谁的名字,谁的?

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她叫若雨。

第四十三章:血狱红莲

“无论如何,先找到若雨本人才是主要的,锦翔,若雨是在哪不见的?”弗栾觉得这种时候再去搜寻那魍鬼已经没有意义了,若雨如果被袭击了,现在一定是孤立无援,若是变成阿芳那样,那还得了。

阿芳被迫害的时间过长,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的肉体,可能已经死了。

她的记忆被吞食,自那以后她没有对时间的观念,她没有任何概念,她不知道饿了应该吃东西,渴了应该喝水,她其实早就死了。

刚才的举动,是阿芳的灵体还未脱出却发生的变质行为,阿芳的嫉妒心理,渐渐的让她成为了一只新的魍鬼。

“就在二楼啊,我喊过,根本没人回啊。”锦翔焦躁的解释着弗栾的疑问,眼看着就要把那万恶的魍鬼收编了,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而且浩霖还大突破般招出了自己的式神,妈的,还是那么帅气的一头雄鹿,简直是人神共愤!

“光喊有什么用,若雨被袭击了脑子根本应答不了别人,快回二楼!”说罢弗栾立即跑上了窄小的阶梯,其实弗栾的心里比锦翔或浩霖更加急,毕竟若雨和她相处了一年之久,对方也是把她当做姐姐般喜爱撒娇。

弗栾看见了,那平日娇里娇气的卷发女生,现在居然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眼神空洞。

她冲了上去,环抱住若雨,金色的眼眸稍稍有些湿润,这个小傻瓜,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若雨,我是弗栾啊。”定神看着面前的女孩,对方疑惑的回望着自己,毫无生气,更加没有思考。

“弗…栾…?”粉嫩的唇瓣幽幽开口,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若雨感到一阵莫名,弗栾是谁?

弗栾还记得,这个喜爱发嗲的女孩,其实一开始并不想和自己做朋友。

新生在一开始并没有任务,都是在寺内学习一些基础知识,若雨和自己在同一个寝室,但是她从来没和自己或是其他两个女生说过话。

她会一个人静静的看书,也会默默的听着别人说话,但是她从不参与进去。

直到后来,弗栾慢慢展露出了自己爱说教的一面,时常对着寝室里另一个不听话的女生说这说那的,若雨在一旁听的笑出了声来。

慢慢的,两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朋友,弗栾不知道若雨一开始不想交朋友的原因是什么,或许是因为不熟悉,不习惯接触生人,或许也有别的原因。

但是她发现若雨是个很独立,很坚强的人,却往往喜欢依赖着自己。

另一方面来讲,明明她独自可以做到的事,却总是要拉着自己一起做,总是黏着自己不放,而且对自己的背景也很好奇,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

弗栾觉得,若雨以前一定经历过什么,以至于她不想再成为别人的伙伴,当自己变成了她的朋友时,她一定在想,绝对不能让自己离开她。

这个推断到此时此刻,可能是无疑的了,若雨因为带有苦涩的记忆,引来了魍鬼,遭遇了袭击。

弗栾的思想有些停滞了,她看着面前的女孩,那女孩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这不是精神创伤,治疗一下可能会好之类的。她的记忆被夺走了,没有办法治,只有打败魍鬼才可以。

突然之间,她感到有些无助,她以为只要懂得冷静的分析问题,学会大量的知识,什么事都能做的尽善尽美。但是她错了,不是什么事都能从思考上解决的,已经发生的事很难弥补,譬如现在,她对若雨的事根本束手无策,她不知道该怎么救若雨,她不知道。

那有着金眸的女子伸出白皙的手不停抚摸着若雨的脑袋,轻拍她的后背,但此时做这些根本没用,若雨现在没有常识没有思考,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举动的含义,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若雨的遇袭,对弗栾来说可能是个重创,浩霖在一旁看在了眼里,从升学考核时认识了弗栾,她一直都是个自信又冷静的人,但是现在,她在慌乱,她失了阵脚。

浩霖感觉身旁的温度有些提升,锦翔现在真的可以算是怒发冲冠了,他的周围热的惊人。其实按理说,行术是不可能因为施术者的情绪而产生变化的,锦翔一直以来都是特例,往往在他激动或者生气的时候,他体内的温度会莫名的上升,非常可怕。

随之浩霖也想到,这次冲动的来到这里净化魍鬼,的确是个糟糕的提议,凌依说的不错,这种级别的妖物还真不是一年新生可以对付的。若是学会更强的咒术和阵法,还算敌得过去,但是如今小队的成员只懂得行术,这是完全不利的。

好在锦翔的行术可以施放并伤害到那魍鬼,倒也能搏他一搏,不然此时此刻还真要找导师来收拾烂摊子了。

蓝色的符纸再一次出现在了这黑发男子的手中,口中仅出了一字,那巨大的液态雄鹿凭空而出。锦翔刚才在远处看的还不算真切,此时这幻鹿近在眼前,锦翔能感到那鹿体内的液态水在缓缓流动着,但是却看不清明,因为表面贴近于白色,并不透明。鹿高约3米,体长5米,鹿角起码有1米左右,因为房屋低矮,那雄鹿不得不低着脖子,四条壮蹄不安分的在水泥地面上发出踢踏声。

浩霖拍了拍鹿身,那雄鹿低鸣一声,就如流水般滑出了这屋门,跑下了楼道。

锦翔知道式神即使为妖灵,但是不到千年的妖灵是无法开口说话的,千年只是个近似值,总之一定得修炼很久才能像人一般思考并且说话,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学习罢了。

式神几乎都是和召唤者意念交流的,因为不会被敌方探明,所以即使式神可以说话,还是尽量会使用意念。

浩霖觉得弗栾此时根本不在状态,刚刚牵制魍鬼也已经用了大量的气力,他带上锦翔离开了这空户,打算就自己和锦翔来灭那魍鬼。

“我有一个问题!”锦翔此刻真是摩拳擦掌,就等着和那魍鬼一较高下了,浩霖已经派出幻鹿在周围搜寻,应该很快就能得出结果。

“不必瞒我了!你肯定有私人导师吧?说!是关导师?不,他很正直啊,不会做这种事。那肯定是凌导师了!整天一副奸笑的嘴脸,收学生的红包偷教秘术也不是不可能的!”看见浩霖回头示意后,锦翔立即一顿炮轰烂炸,把浩霖说的有些懵,这家伙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如果自幼学道被说成是偷学秘术,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浩霖的语气简直是不屑到家了,锦翔倒是还真没考虑过这茬,浩霖那家伙原来也是道家出生?!

其实基本上全寺的人都知道,院长叫做李道仁,李浩霖是他孙子,但是可笑的是,那个和浩霖做了一年队友的白痴陈锦翔,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怪只怪浩霖平时的表现太随便了,没调查过的人都以为浩霖是不用听课的天才道生,特别是经过上次在大殿内反击锦翔的巨大水行术被传的沸沸扬扬。其实浩霖自幼学道,根本不是一蹴而就的,要谈天赋,其实身后那家伙的潜力更加骇人。

脑中突然闪现幻鹿的呼唤声,就在小区的东北角,那里的楼房全部都被弃置了,草坪里全是碎砖乱瓦,那变成若雨的魍鬼就在那草地中整顿,幻鹿没有靠近魍鬼,以免让其发现得以再次逃脱。

两人依靠幻鹿的屏障得以隐蔽住道气,如妖物有妖气,鬼魅有鬼气般,道士其实也有道气,也可谓正气。其实许多妖精鬼灵感到正气都会逃开,往往是那种弱小的,或是强的不屑于与之比对的,会无视这样的气场。

锦翔在远处观察着那若雨样子的魍鬼,经过刚才的一番灼烧,现在若雨的面貌其实是惨不忍睹,上身还好,下半身两条腿都发黑发焦了,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皮肉,异常恶心。那魍鬼坐在草地中,可能已经没什么气力继续奔走了,锦翔的行术杀伤力非常强,居然连魍鬼这样的鬼灵也能做到这种地步。

锦翔觉得现在那魍鬼根本没有还手能力了,还玩什么躲猫猫,干脆上去直接崩了它得了。刚想完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上还没停下做着结印,浩霖再一次被他无厘头的举动弄的脑疼无比。

那个白痴,这么冲上去,别说记忆,脑髓都被吸光了。魍鬼之所以被列为甲级的鬼灵,是因为它本身就有一种特别的磁场,那不是妖术,不是幻术,只是会奇异的引发出范围内的人的不好的记忆,打乱他们的思维,进而进行记忆的吞食。

其实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是,看着别人大笑,自己也会笑,看别人哭了,自己也会想哭,在学术上称为,情绪感染。

锦翔越是靠近那魍鬼,脑中越是清晰的看见舅舅死前的情景,那透出血来的绷带,瑟瑟发抖的嘴唇,迷茫的眼神,垂下的手臂……

接着奇怪的是,他看到了另一幅情景,一个模糊不清的蓝衣男子,那是什么衣服?好像是道袍。那男子背对着他,然后慢慢倒下,他冲过去,好像是要做什么,眼前出现了巨大的红莲,大的可以囊括任何事物,但是眼睛却因此而越来越糊涂。

锦翔觉得,自己哭了。

浩霖几乎在同时命令幻鹿去阻止锦翔,那个白痴现在居然站在远处一动不动了,幻鹿档在锦翔跟前,与魍鬼对峙着,更奇的是,那魍鬼也没有了动静,这是怎么回事?

“血狱——红莲!”好像是着魔了一般,锦翔的口中出现了一个新的词语,血狱。

浩霖知道锦翔学会红莲这招数时,取名叫做狱火之莲,普通情况下就叫做红莲之术,现在那家伙背对着自己,浩霖根本不知道在这短短几秒内发生了什么,更加不知道锦翔怎么会突发奇想创造出了这么一个新的名字,不但是名字,这个招数,也是新的!

巨大的红色火莲,并不是像以前那样在一个范围内开出数朵碗状的小型莲花,这次是集中的行术,即便都是莲花,但是这术法其实是不同的。这莲花的火焰真如血一样殷红,整朵巨莲半径有三到四米,对于集中型的造型行术来说,这红莲真的是个很了不得的术法了。

长着若雨模样的魍鬼竟然在瞬间被烧成了灰烬,这诡异的结束方式真的让浩霖大开了眼界,这就是陈家的后人吗?

浩霖看着远处的锦翔左右摇晃着,幻鹿用脖颈支撑住那快要倒下的身躯,这行术居然让他体力透支了!浩霖跑上前去接住锦翔,那家伙,烫的吓人!

若雨的双眼寻找着聚焦,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眸,而且有些湿润,眼眸的四周都发红了,一点也不配那金色了。

“即使那是痛苦的,我也不想忘记,因为那记忆里,有我的朋友,我的伙伴。”若雨的语气有些发颤,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她紧紧的抱着弗栾,心里一下子从无到有,满满的。

“我是你的朋友,你的伙伴。”弗栾的话语镇静如常,但是脸上却充满了欣喜的笑容,她能认识若雨,是这辈子最有意义的事情。

----------

\(≧▽≦)/二卷到此结束咯,伙伴之间的友谊会越来越深厚,道生们的道术也会越发的精湛,今后的冒险依然会继续,依然是每日一更,三卷更多的是讲述六畜道学院的情况哦~喜欢的亲请收藏一下小文,投投推荐评论一下,非常感谢!

第四十四章:新的队友

锦翔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回去的火车上了,若雨和弗栾都疲惫的倒在对面,那卷发女生撒娇般的把头倚在弗栾的肩上,睡容安详。

浑身酸痛的难受,受伤的脚好像有了知觉,锦翔忘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隐隐记得自己打败了魍鬼,之后就双眼一摸黑了。

身旁的浩霖依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虽然只是在北京呆了一个下午,锦翔却觉得比一年还长,从被水鬼袭击受伤,到对战那恶心的大贪食鬼,再得知若雨的遇袭和魍鬼的出现,最后还莫名其妙的打败了那魍鬼,单纯的脑子一下子无法消化太多了信息,锦翔甩了甩头,决定先不要回想这些事情了。

“不休息一下再回去?这么匆忙?”锦翔发现自己的脚踝处被整洁的包扎过了,伤口处有些凉凉的感觉,可能是敷了什么药膏吧。

“导师打电话来说妮妮醒了,我把这次发生的事件始末大概的说了一下,凌依要我们立刻动身回六畜,主要是你的脚伤需要尽快治疗。”浩霖边打着游戏不紧不慢的对着锦翔说事,当他对凌依说道锦翔受伤的时候,那女子居然流露出了无比担忧急切的语气,浩霖也知道凌依与陈家有些渊源,所以她一直都很关注锦翔。

“哦,原来我这伤还没治好啊?都是一时疏忽,居然在本大爷的战绩上摸黑了一笔啊!”锦翔气恼的挥舞着手臂,在车厢内愤恨的哇哇直叫。

浩霖再一次专注到了自己的游戏中,脑子却根本静不下来,锦翔之前的招数,不是慢慢磨练领悟练成的,而是突发奇想产生的,这根本就违背了道法的原则,这可能,根本就不是行术。

按照法家的行术修炼,首先是聚气,养气,和运气。在体内有一股力的存在,便可以使用到五行之处了,譬如你是水行,便能发出气力,挥洒出一抹清泉,但是没有什么攻击力。

要形成有攻击力的招数,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的,锦翔的火龙卷在开始只是小小的一团火旋,后来才逐渐加大,红莲也是从少到多,由小变到大。

然而一下发出这么强力的一股集中型行术,可以说任何道家都是无法做到的。浩霖与锦翔是队友,时刻都伴随左右,他从未见过那家伙把那些分散的红莲集中在一起过,也没见过他使用过这种只有一朵红莲的集中行术,那家伙根本控制不好红莲那个行术,这绝对是个bug。

在锦翔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浩霖虽然知道一些内情,但是对方也只是个普通人,何况小时候没有学过道术,即便是有天赋,这般的突飞猛进还真是让人咋舌。

浩霖还记得自己在刚刚进入六畜不久后,门外突然出现的这个男生。他算是个插班生吧,没有被情报部通知到的,有天眼的道生,居然自己一个人找到了这六畜,而且对方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

浩霖起初是没有队友的,爷爷也同意让自己一个人磨练,其实在六畜没有队友单干的道生也有很多,也有一些喜欢聚众三四个组成一队的,总之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所以对于道生组队非常自由。

但是锦翔的到来,却让爷爷改变了初衷,他居然要自己照顾这个新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简直是个白痴。

爷爷说这是陈家的后人,现在陈家只有他这么一脉了,浩霖也不想知道爷爷跟那个陈家有什么瓜葛,但是这种麻烦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自己来做?

他也是听说过陈家的,陈向之,是当年六畜中最有天赋的道生之一,那个时代还在严打封建迷信,那几年,道家都是隐姓埋名的,根本没人敢去说,这里闹鬼,要不要我们来帮你驱鬼?这类的话。所以那个时候,六畜还是穷的一塌糊涂,道生也少的可怜,但是唯有陈向之,走访各处小乡小县,帮助当地的村民解围,但是要求他们千万不能把这事当真。

之后,可能就在锦翔出生的那一年,六畜遭遇千年恶妖的袭击,陈向之和陈夫人一起赶往六畜相助爷爷,却因此丢了性命。浩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锦翔,他觉得锦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死的,而且是在这六畜死的,要是让那家伙知道了,他可能会去找那妖物报仇,这可是与爷爷要自己好好照顾他的意愿相违背了。

颠簸了十个小时之久,到达洛阳火车站已经是凌晨了,不过锦翔和若雨他们从一上火车就睡的像死猪一样,所以到站后显得神采奕奕。

现在还是午夜两点,做出租车到了新安县,四人摸黑爬上荆紫山,又是花了一个多小时。锦翔觉得自己的脚伤的确没有完全复原,走路的时候还隐隐作痛,若雨用了她随身携带的丹丸磨成了粉状抹在了自己的脚踝处,但是只是做到一些抑毒作用,并不能拔毒。

走进六畜,这四下漆黑的环境让这巨大的寺庙显得有些诡异,照理说在山顶处应该是风雨无常,气候变化万千的,六畜的结界却可以做到隔绝天气的作用,所以在内部六畜往往都是四季如春,不过结界也不是遮阳伞,到了夏天还是会变热的。

现在周围安静的异常,锦翔只能听见四个人的脚步声,浩霖说凌依在治疗室等着我们,妮妮也在里面休息,已经醒了过来。

从两座宗祠间走过之时,锦翔好像看见了一些奇怪的黑影,不过仅仅是眨眼间的功夫,所以并没有当一回事,只是奇怪,这大半夜的,还有道生这么认真,出来修炼?

进入了治疗室,锦翔看见妮妮依然闭着眼睛睡在病床上,凌依和聂蔓都在治疗室内等着众人,那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女子双眼惺忪,完全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脸色也有些不对劲,好像随时要爆发的感觉。

“你这小子!早就说了,不要让导师收拾烂摊子,最后还不是给人添乱!”虽然是一副责备的话语,不过那凌依见锦翔安然无恙后,显得稍稍松了口气,脸上也不像刚才那么紧绷着了。

聂蔓让锦翔坐在一边,拆开绷带检查伤口情况,锦翔看着眼前这个从未熟知的阵法导师温柔的问着自己哪里疼,还让自己以后要多多注意,锦翔觉得,这种感觉真好。

聂蔓不愧为阵法导师,她所用的治愈术也是直接在地面或事物上绘出阵术,施加气力而进行的治疗。锦翔的脚伤在顷刻之内便愈合了,想来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只是被鬼灵抓了一下而已。

一阵骚动之时,妮妮在病床间微微呻吟,眯了眯眼睛,便看见锦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顿时欣喜异常。

“锦翔?”妮妮在十个小时前醒来,并且听聂蔓导师告诉自己,锦翔为了解救自己,亲自去讨伐那魍鬼了,那矮个女孩心中阵阵暖意,只是相处了两天的朋友,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锦翔真是个好人。

“啊!妮妮,你醒了啊,太好了!!!”脚伤完全好了的某人此时已经可以得以的到处乱跳了,看见妮妮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锦翔完全放下了心,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没事了,就好。

之后聂导师又告诉妮妮,自己的队友因为这次的事件,觉得无法在继续学习道术了,准备退学离开六畜。妮妮也知道她的队友其实不是道家出生,只是不巧生来带有天眼,才想练就一些本事来强化自己,不过碰到了这么强的对手,让她退却也是意料之中的。

锦翔看见对方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以为妮妮又有什么症状出现了,却不想对方又抬起头,笑着说道:“锦翔,我做你的队友好不好?”

那褐发男生稍稍愣了一下,他有些莫名,妮妮干嘛突然找自己做队友,她没有队友吗?

聂蔓导师在一旁温润的解释道:“妮妮的队友经受不起这次的事件,已经申请退学了。”

锦翔想起前天在大殿中看见的那个马尾女生,一副精神受创的模样,简直处于了崩溃的边缘。锦翔也知道,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自幼学道的,很多人都只是普通学生,却因为天生带有天眼,被妖鬼缠身,弄的日不能寝,夜不能眠。在六畜的指引下,有一部分人想要学习道术来抵御妖魔,也有人因此而变得坚强的,也有人走到半路还是退缩了的。

理解了妮妮的用意后,锦翔毫不客气的说道:“当然可以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斩妖除魔,在本大爷的神通下,没有妖魔再能伤你一分半毫!”

在锦翔接下了这句话后,治疗室内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异常,弗栾马上看向了浩霖,那男子的神色非常不好,及其的。锦翔根本没有考虑浩霖的想法,在弗栾看来,锦翔对浩霖已经是个麻烦,再加上个妮妮,可能浩霖今后会拒绝和锦翔的组队了。

凌依此时对这变化有些不解,她不知道这莎妮妮的意向何在,大多队友都是同级、同寝室的伙伴,这种不在一个寝室,甚至是跳级的,怎么可以组队作为队友?虽然六畜没有这种规定,但是根本没有高年级去找低年级生组队的,难道这莎妮妮在同级生里就没有别的朋友了?真是无法理喻。

第四十五章:任务禁令

弗生和范纹早就回来了,在听闻锦翔的事情后便没有接取任务,范纹想等锦翔回来问清他去北京的经历。

如往常一样,锦翔一大早就被范纹拽醒,范纹说过,道家最好的聚气时间是在每日的清晨时分,没睡多久就被叫醒,锦翔的神经还有些恍惚。

没犯什么错,弗生没有在自己耳边念叨,浩霖依然像个隐形人,在不在根本没什么区别,锦翔随意的套上不知道多久没洗的t恤,爬下床铺和范纹去洗漱了。

六畜的宿舍就像五星级的宾馆,一层楼面有六个房间,楼层的右边是电梯,左边是逃生梯,与每个楼房的设计都大同小异,但是唯一不同的地方在,这六个房间的其中一间,其实不是宿舍。

是的,这是个澡堂,可以泡澡,也有按摩浴缸,淋浴间。整个澡堂大概是两百多平米,因为每层都有,所以相当于公共澡堂的迷你版,澡堂的地面和墙壁上都铺满了墨绿色的花纹瓷砖,门口都有更换的防滑拖鞋和浴袍浴巾。虽然宿舍里面有卫浴,但是范纹还是喜欢每天来这宽敞的地方冲洗一把,非常舒适。

“哟!这不是锦翔嘛!听说你打败了魍鬼啊,一个人!?”那是隔壁寝室的同道生王宇,是个性格开朗,话非常多的人,喜欢到处搜集八卦。

那王宇是北方人,说话也是大嗓门,粗声粗气的,身子板非常壮实,一米八五的高个儿,别看他那魁梧的样子,人还是很好的,从不以身材来欺压弱小。

早上早起的道生很多,锦翔他们所在的楼层是四楼,两栋高级宿舍的分配是,左边为高年级,右边是低年级,1、2楼是新生女生楼层,3、4、5楼是男生楼层,上面的6-10是二年级生,11-14是三年级的道生了。

楼层都是14层(不包括底楼的食堂和上面的休闲楼层),每层六个房间,五个宿舍,每个宿舍住4-6人不等,学道的女生比例比男生少很多,主要是现在这个时代,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人了,所以来这六畜的学生真的非常少。

“哈哈,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吧!”锦翔屁颠屁颠的夸耀着自己的本事如何如何,听得一群新生都羡慕不已,事实上,锦翔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几个大男生都裹着浴巾去淋浴间冲澡,洗脸刷牙都是一气呵成,锦翔根本不会照顾自己,他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连洗衣机都不会用,还是范纹手把手教过以后,才把那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臭衣服洗干净的。

一身清爽的走出大澡堂,早上的温度还是偏低的,微凉的感觉很宜人,锦翔和范纹乘坐电梯出了宿舍,准备去大殿看看今天有没有院长的说经。

院长叫做李道仁,是这六畜一脉相承的传人,也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子了,院长时常会在清晨大殿中与道生讲授佛法义理,但是没有固定的时间,只是想起来了,就来说两句,所以道生们也是时而去大殿窥探一番,看看今日有无讲课。

今天的大殿内如往常一样,洋洋洒洒的几百号道生,有新生也有高年级的,大家都互不来往,显得一点也不融洽。

意外的是,今天除了院长,连关渺夜和凌依导师都到场了,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锦翔看见殿前有些道生中拿着什么书籍正在阅读,难不成是新的秘术?

“哼,这样的学徒,根本就没什么情面可讲的,直接逐出罢了。”一个束着发髻,穿着黑色纱袍的高年级男子正在和凌依对话。在六畜,很多道观出生的弟子都有穿道袍留长发的习惯,所以也不足为奇。

“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没必要这样吧?院长作何想法?”凌依手叉着腰,对着那高年级男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两人貌似相识已久,不然也不会在师生间有这样的对话了。

“这次算了,下次还会有,六畜寺是给道家学道的,那些不懂得道法仅仅只是有天眼的常人,根本不配来这里学习!”那男子咄咄逼人,口口犀利,对现在的六畜好像非常不满,也不把现在身处大殿的导师放在眼里。

那满头白发的李道仁放下手中的读物,对着凌依和关渺夜两人说道:“毕竟那是小陈的孩子,下禁令小惩即可。”

那老者环视殿内,双目盯住看向了锦翔,此时大殿中的道生纷纷转过了头,锦翔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慌了神,难不成,他们在说自己?!

“锦翔,过来!”凌依也发现了锦翔的到来,厉声把锦翔呼喊上前,锦翔看见弗栾她们都在大殿的前端,对着锦翔满面愁容。

凌依把一份报纸递交给了锦翔,这是一份北京的报纸,头条永远都是某某官员去某某地方拜访某某之类的。凌依让锦翔翻到b版,这是一个民间轶事的栏目,报纸的四分之一块居然有一张黑白图片,上面是自己正在施术打败魍鬼的场景,但是照片中没有魍鬼,只有自己的侧脸和熊熊燃烧的巨大红莲!

报导的标题为「民间神术还是特异功能?s社独家报导,照片绝对真实!」

锦翔不解,自己怎么会被拍了下来?还上报了?但是这又如何呢,跟六畜有什么关系?

弗栾手里也有一份,这个消息在清晨被情报部得知后,居然连夜从北京的印刷厂空运来了十几份这报纸,但是因为时间太紧,根本没来得及与上面打照应,下令禁止报刊的出版。

其实六畜由来已久,各地权贵大大小小都是知道这么件事的,何况也有六畜的道生当上了官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道术这种东西,是不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告白于天下的,这很容易引发民众的骚乱,也会生出一股抵制或是膜拜道教的邪风,这对社会的影响非常不利。

“锦翔,院长给你下了禁令,半年里你不能再接取任何任务,但是可以离开六畜,不过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你只能……”凌依的话还说到一半,那急性子的褐发男孩立刻叫唤了起来:“半年?!不是吧!!!”

锦翔有些不服气,自己明明是在做好事,还要被惩罚,也不知道那个拍照的人到底有什么企图,真是让人不爽。

弗栾回想了下当时在小区里的住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在刚刚进入小区时见到的那个多事的老阿姨了,在之后魍鬼引发的爆炸声,那中年妇女可能跑下来查明事态,看见锦翔那一幕后便用手机拍了下来。

此时在殿中的道生们都对锦翔议论纷纷,除了此次的事件外,也对院长过于宽大的处理有些歧义。六畜虽然没什么院规,但还是对学生有一些戒律的,比如做出危害他人的举动,轻者扣1学分,重则直接赶出六畜,就像上次的打假事件,导师们都有权扣除道生的学分。

还有就是媒体曝光,其实在道生们出去做的任务,与很多委托人之间都是有保密协议的,不得将六畜的事情公开化,但是可以与人相谈,小众的舆论并不会引起大风大浪,推波助澜的往往都是那些媒体、网络。一经发现,也应该扣除学分,如果有表演成分的,应该马上逐出学院。曾经也发现有道生居然用所学道术表演赚取牟利,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锦翔垂头丧气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范纹想要听锦翔详说在北京事情经过的计划也泡汤了,那娃娃脸男孩又露出了阳光的笑容,对着锦翔鼓励道:“不能出去也没关系啊,其实在六畜里面啊,也有很多事做的!”

“别告诉我是天天去听讲导师的课,我可……”一句话还未说完,锦翔突然话锋一转,想起之前在北京的经历,还有浩霖那帅气到逆天的式神,这半年,不正是自己好好努力的契机吗!?

“是啊!范纹,我现在要认真上课!起码,首先,我要把式神招出来!!!”虽然范纹想说的其实并不是这个,不过锦翔既然已经找到了目标,范纹也笑而不语了,怕是导师们也知道这锦翔其实是个非常努力的学生,并不想埋没人才吧。

“喂!”身后突然蹦出了两个女生,若雨重重的戳了一下锦翔的后背,那魔爪何止是尖锐锋利,堪比某凤的‘灵犀一指’,锦翔后背处的一点痛的要死,偏偏若雨就是喜欢这样的招呼方式。

范纹看着弗生的妹妹也在其中,他与弗栾并不熟悉,只是知道弗生有这么一个妹妹,反而与她的队友若雨曾经临时组过小队,还是比较了解她的性格的。

“干嘛呀,大爷恼着呢。”锦翔和若雨认识了仅仅一天,简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可能是两人都有些神经质,还有都看不惯浩霖,所以更加要好了。

“你还大爷呢,也不比人家范纹高多少。”范纹的银色脑袋上猛然增加了三条黑线,自己不但是娃娃脸,还长的矮,老是被当成初中生看待,非常凄惨。

范纹不打算对弗栾讲在西湖别墅碰到的诡事,这种事还是弗生亲自去说比较好。

“你干嘛啊,跟着我们。”若雨二人跟着锦翔一起搭上了宿舍的电梯,她们一年级女生就住在一楼二楼,搭电梯做什么?

“人家…人家来看弗生哥哥的~~~”若雨又变成了那副发嗲撒娇的花痴样,显然范纹是没有见过她这副样子的,吃惊不小。

其实弗生在弗栾回到六畜的时候就电话告之对方,第二天来宿舍见个面,有事商量,这才与锦翔二人顺路过来的。

第四十六章:吊车尾生

每间宿舍的格局都非常简约,进入宿舍先是一个比较小规模的客厅,有沙发有电视,不过这是男生宿舍,一点也没有精心装点过,显得有些单薄。

客厅的一边是卧室和卫浴,另一边就是墙壁了,卧室其实比客厅还大,如果精心装修一下,一定能变得非常别致,但是毕竟这只是宿舍,可以住人就行了。

锦翔拽着浩霖出来围观自己登报的事情,弗栾则单独和弗生在卧室内谈事,范纹觉得自己没有参与的必要,毕竟自己只能充当一个目击证人,并没有什么建设性的观点,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弗栾看着哥哥发给自己的彩信照片,那是一幅画,一副画着一个六七十年代的年轻女子,优雅的看着一本书籍的绘画。那女子,居然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令人咋舌。

“你是说,你们在妖灵猎人的地盘看到的?”妖灵猎人可以说,只是在道家的历史典故上出现过,为什么这个臭虫组织,在被精怪的驱逐后,再一次在现代出现了?!

不光是如此,在哥哥口述中,那奇怪的五行克制阵法,还有那些人收集秘术的缘由,这妖灵猎人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这种事情不能小视。在妖灵猎人风行的那几个朝代,生灵涂炭,许多自然中孕育出的精怪都被捕杀,导致生态链有裂痕,土地干旱、地震、洪水、都是因为灵气的失衡所致。

万物皆是阴阳两面,这阴阳之间有着微妙的,不可计算的平衡,一旦这平衡有一点点倾倒的迹象,就会导致不堪的后果。

以前如此,现在更加是这样,依照人类的发展速度,往后的反噬是无法估量的,不过这些都是科学家需要担心的事,弗栾现在要考虑的,只是眼前的事。

两个都被特别推荐到国家级重点大学的特优生,此时却对这么一副画变得一筹莫展,弗栾和弗生在高中毕业前,都被在校的老师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荐去清北,但其实他们根本没有上大学的打算,准备先去六畜学习一下道术,然后平平淡淡找个可以维持生活的工作就可以了。

折腾了许久,已经是正午十点了,每天导师的课都是上午十点和下午一点开始的,而且没有排课表,哪个导师有空,就是哪个来教,式神导师韩寅其实是最少出面的一个,因为他的职责很简单,只要学生都招出了式神,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范纹想既然锦翔刚刚说的那么明确,想要好好学习了,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要一课都不落下的去认真听课。想罢就从墨绿色的皮质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手扯着锦翔的t恤督促起了对方,而锦翔也因现在斗志尚存,准备赶去祠堂听讲。

偏偏今天是韩导师的课,其实招不出式神的人不单单只有锦翔一个而已,有些带有天眼的普通学生,以前并未学过道术,看见妖物什么的更是躲都来不及,哪有时间与它们结缘。这就需要韩导师接下来的教授了,如何认识一个新的式神。

其实在新生中的任务,遇到的妖怪都是一些捣乱的、讨厌人但是没什么攻击力的。除了鬼灵,无论是妖物还是精怪,都可以当做式神,如果对上眼了,其实可以与对方商量,对方要是答应下来了,那么这式神的事情也就敲定了。

很多道生都被韩导师的话说的受了启发,有些甚至不准备听讲马上奔出了教室去领任务了。锦翔再一次走向了瓶颈,因为,他现在被禁令了,半年内无法做任务。

“哎~~~”叹了口气,拽出了口袋里的平板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切着水果,锦翔想,上天为何待他如此不公,莫非自己上辈子也做了什么损事,所以这辈子要受到惩罚?!

范纹没有陪着锦翔来听课,那家伙把入学时发的五行义理、古文撰法、符纸妙用之类的‘教科书’全部倒背如流了,一般不是朱阳导师的实践课,他也不会来听课了。

到了下个学期,还会增加聂蔓导师的阵法课,那才是真正高难度的道术了,阵法的用术太多了,不同的阵法有不同的画法,锦翔连符文都没学好,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真是差劲到家了,来了一年其实根本没学到些什么,因为之前被大贪食鬼的刺激,锦翔对自己行术的信心一下减了大半。

“嗨,你就是那个上报的家伙?”因为在切水果,锦翔无法分心查看身旁突然出现的人是谁,只听得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他便随口回道:“是啊~”

“要是在英国,你现在可能已经被抓到魔法部了~”女孩的语调非常奇怪,有些戏谑的成分在里面,锦翔不光听不懂她的话,更是不爽她的语气,干脆切了个炸弹,抬头看看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肯定是个外国人,金发、碧眼,锦翔虽然不知道外国女孩长成什么样才算17、8岁的标准,但是眼前这个,怎么看都是个12、3岁的小孩吧!!!

那女孩穿着英式的校服短裙,还系着领带,淡金色的短发非常服帖,眼睛水蓝水蓝的,虽然是个小孩,但是外国人还真是长的挺好看的。

“魔法部?”锦翔疑惑,魔法部是什么东东?

“啊?你没看过哈利波特吗?!”外国女孩的面部带着夸张无比的神情,锦翔的确没看过哈利波特,不过他知道那是什么,好像是一部关于魔法的小说。

不过不管那是什么,锦翔都觉得无所谓,因为他根本不相信魔法这种东西,挥一挥棒子就能想什么来什么,简直是异想天开嘛!

“世界上根本没有魔法吧。”锦翔把平板手机放回了口袋,如是答道。

“哈哈!你这个麻瓜怎么会知道呢,要是人人都知道了,魔法还有什么特殊的?”外国女孩双手叉腰,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好像对魔法格外的相信,而且非常看不起不懂魔法的人,既然魔法那么厉害,还来学这道术做什么……

锦翔面对这个金发女孩完全无语了,也懒得和她争论什么,因为他根本就不感兴趣。

女孩看着面前的人无视了对方,有些不高兴,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锦翔旁边,继续对着他唠叨道:“但是你不会向往吗?有了魔法就可以做任何事,还可以回到过去,瞧,连你犯过的错误也可以弥补了。”

那外国女孩的手里是登有锦翔照片的报纸,这事已经传遍了六畜学院上上下下,一方面是为了告诫道生千万注意在外面不能过于招摇,另一方面也同时处罚了锦翔,现在整个学院都知道了这个闯祸的新生,很多人都会用有色的眼光来看待他了。

“但是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锦翔有些恼火,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其实就是犯了个错误的差生吗?他为了救助自己的伙伴,哪里做错了?

“哈利也觉得自己没错。”女孩自言自语的说着,不过他确实没错,当然,要不是他打败了神秘人,如果是其他人犯下这种错误,是没有人会去轻易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的。

祠堂正厅的阶梯教室很大,可以容纳一百多个道生,平常能坐满一半就很不错了,锦翔喜欢做在偏后的位置,这样感觉自己处在很高的地方,可以遥看一切景物。韩导师还在讲台前滔滔不绝的讲着一些式神和召唤者的事迹,都是些非常励志的故事,不过锦翔根本没听进去多少。

这里面其实只有一半没有召出式神的,也就那么1、20个吧,还有一些则是所谓的‘三好学生’了,每堂课都是必到的,比如那个总是穿着金色道袍的女生,还有一个穿着一身民族服饰,看起来年纪有些大的男子。

六畜的学制为五年,锦翔不知道第二年开始是如何上课的,但是新生的课程非常宽松,一般是周一到周五每天上午10点和下午1点各有一个小时的课程,而且根本不知道是哪个导师的课,因为导师们都有工作,还得请假来做这个所谓的‘副业’,普通情况下是一个导师分配一天,所以上午是韩导师的课,那么下午应该也是他的课了。

许多‘三好学生’都是只在周末出任务的,虽然范纹也喜欢读书,但是他也觉得多做些实际行动比较好,有时也会不听课而去做任务。

这里没有下课铃,导师感觉讲的差不多到点了就会下课,道法归根结底讲究的是自然,逼迫上进的道生都是无法真正强大的。

见到一身街头风格的韩寅导师开始收拾起了讲台,锦翔估摸着这课大概是上完了,结果是自己什么都没学到,反而得知了能召唤式神的时间还能有半年之久。

“你是不是也召唤不出式神?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研究一下?”那外国女孩看见锦翔好像要离开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研究?怎么个研究法?”这外国女孩来历不明,说话也怪里怪气的,但是如果真能研究出为何召唤不出式神,甚至还召出来了,那感情还是不错的。

“那就得问问我们伟大的张天师了~!”女孩指着那个往台阶上走来,穿着金色道袍的女子,那女子面无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且还把长发高高束起,是个非常传统的道生,恐怕也是哪个道观的传人。

“莫娜娜,不要胡闹,你要是再这么弱,我就找别人做队友了。”女子好像与那外国女孩不是特别亲近的样子,那女孩也因为对方的严厉而噤了声,锦翔觉得,这人也太凶了点吧。

此时那外国女孩悄悄踮起了脚在锦翔耳边低语到:“她呀,就是下一个伏地魔!”

第四十七章:天师传人

从离开祠堂的路上锦翔了解到,原来这外国女孩是一个神父的孩子,但是神父因为自身游历在外帮助各种被恶魔困扰的人,无法照顾她,所以就托付给了六畜的一个老朋友。女孩呆在中国已经两年了,中文说的挺不错,现在是14岁,全名锦翔根本记不住,反正是叫莫娜娜,那小家伙吵着想要来学道术,才让她当了道生的。

三人来到了墨湖边,这墨湖周边都是茂密的青草地,修建的像个公园一般,还有几条白色的石凳,正午的阳光撒的湖面一片白光点点,时常有道生来这里散散步,交流道术什么的。

锦翔知道这个穿着金色道袍的女生是最开始几个召唤出式神的道生,既然是与弗生相提并论的人,其实力一定不在话下。

随着一阵高亢的吼叫,那只雄壮的白额虎再一次出现,锦翔这次能近距离看看这生猛的家伙,兴奋的无以言表,不过那白虎虽然漂亮,但还是不及浩霖的幻鹿来的华美,而且那幻鹿还比这白虎大上不止一圈,气场上面也有很大的不同。

“莫娜娜不喜欢符纸,莫娜娜要是拥有魔杖,一定比张沁你厉害一百倍!”那金发女孩拿着召唤符却怎么也叫唤不出什么东西来,不一会就开始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起来,锦翔从中得知那个冷峻的女生叫做张沁。

那白虎此时躺在青草地上,享受着正午的日晒,张沁看着不再用功的莫娜娜,脸上的温度又降下了几度,厉声喝道:“召不出式神,还做什么道士,你干脆放弃吧。”

在骂她的同时其实也骂了锦翔,但是锦翔被唠叨惯了,反而有些不以为然,因为这个不是靠历练而加强的术法,这是召唤术,召不出就是召不出,怎么可以硬来?

锦翔觉得这张沁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而且作为队友,就一定得强大的配得上自己才行?这比起浩霖嫌自己弱智来的更严重,虽然锦翔不承认自己笨。

不过转念一想,这张沁可能是在用激将法,人在被逼急的情况下可以回忆起很多东西的,锦翔隐约记得他小时候在哪本书上看过,是那些抗日烈士还有汉奸之类的。(舅舅到底给锦翔灌输什么了!!!)

莫娜娜吓的躲到了锦翔的身后,不过也没有太难过的表情,可能也是被骂多了,脸皮也厚了,她拽着锦翔轻声惊呼:“绝对是伏地魔再生!食死徒们马上要崛起了!”

锦翔突然发现他还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想着也许可以借此分散一下对方的注意力,帮莫娜娜做掩护:“对了,我叫陈锦翔,你好啊。”

伸出了手想与对方示好,但是对方根本没有回握的打算,死板的脸孔面对着锦翔,对其说道:“哼,一个到处炫耀的道生,还有脸继续呆在这里。”

锦翔觉得这张沁说话真是尖锐刻薄,不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虽然他不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是做错了,也没必要去澄清什么,他也不想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发脾气,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那么接下去要做的则是,尽量把自己显得大气一些,让对方觉得自己其实很靠谱。

“我是陈锦翔,火行,普通道生,刚刚起步呢~”伸出的手没有收回,而是稳稳的横在当空,张沁被这人的气度有些折服,不过她对人对事一向是严厉有佳,而且对不好的事都会批判性的评论,不会因为仅仅一面之缘就对此人下了某种定论的。

然而对方已经礼让,自己不回敬则变成了自傲了,张沁绝不是看不起他人,把自己捧得高高在上的人,她回握了锦翔的手,并介绍起了自己:“张沁,自幼学道,水行,天师嫡传。”

“wo!!!真的还有天师吗?!好厉害啊!”锦翔回归了以往的本色,一般情况下如果是浩霖说了那句话,其实锦翔早就怒火冲天准备和他打一场了,虽然浩霖肯定不会理会自己。不过既然是第一次遇见的人,锦翔就觉得不必要与其大动肝火,如果合不来,就干脆互不来往,而现在,那张沁应该是承认了自己,锦翔觉得这第一步走了出去。

虽然自己一惊一乍的,但是锦翔并不知道天师和普通道士的区别在哪里,只知道天师的地位比道士高,但是到后来天师好像自成一派,反正是有那么些区别的。

天师之所以那么有名,是因为天师真的算是所谓替天行道之人,古时的天师个个都是降妖的好手,并且天师拥有许多奇异的法器在身,天师宗的戒律非常森严,这也导致了后来道士都变成了招摇撞骗之徒,而天师才成为了正道。

“在当今中国还是有几位有名望的天师的,我是张氏的嫡传,不过每个道士都是从普通人做起的,所以血统什么根本无所谓。”锦翔听出张沁对自己是天师的身份还是带有非常高的荣誉感的,但是如今这个社会,什么天师啊,炼师啊,什么师的统统没用,也没有人会去花一辈子的工夫研究道术,差不多顶用就足够了,也许再过个几百年,这世界恐怕就没有妖怪了。

此时莫娜娜得到了解救,就在一旁和那白虎戏耍了起来,那白虎可能还不是成虎,性格不算稳重,晃悠着黑白相间的尾巴和那小女孩推推搡搡的,一人一虎的感情好像比那主人还要要好。

“其实你这样逼迫莫娜娜也无济于事啊,如果她以前真的没见过什么妖物,当然召唤不出式神了。”锦翔对于天师的事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也没什么好聊下去的,干脆就把话题转向了莫娜娜,也让张沁不要再对自己的队友这么凶了,何况莫娜娜还那么小。

“这你就不懂了,其实只要拥有了天眼的人,必定会与某些妖物结缘,只是你们根本没发现罢了,无论是多么细小,或者是会被忽略的事情,往往就是决定性的存在。”张沁好像把式神的事情说的过于铁板钉钉了,锦翔还是不太相信,因为从自己的角度看,整整17年,自己是没有见过妖物的,之后到了六畜,基本都是被自己灭了,没有就是没有,哪还有什么忽略的地方?

“还有一种可能,是你根本没见到它,但是你认识过它。”张沁看锦翔半信半疑的神情,再一次对他作出了自己的推断,锦翔却觉得这说法更加不可取了,没看见的东西怎么认识?认识的时候肯定是会看见的啊。

现在已经中午了,其实应该是吃饭的时间,锦翔想着既然没什么进展,还是去大食堂吃饭吧,式神的事,只能随缘了。

莫娜娜与那白虎告了别,走在路上却是一副无比纠结的神情,水蓝色的眼睛盯着地面,金色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14岁的小脑瓜还有什么事可以困扰的?

“式神真的不可以是鬼吗?”进入了大食堂,这食堂的装修可以跟饭店媲美了,天花板上的都是华丽耀眼的水晶吊灯,饭桌虽是普通的长桌,但是都铺了一层米色的桌布,显得很有格调。莫娜娜突然在后面蹦出了这么一句,让张沁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难道你和鬼灵有过结识?”鬼灵多数都是凶残狡诈的,其余的都是没有思考,只会依附于执念的低等灵体,鬼系根本不适合当做式神,至少张沁所知,拥有鬼系式神的前辈们,都死于非命了。

“也不算是,都是因为刚刚张沁说的,看不到却可以认识,那个也算吗?”锦翔照例点了咖喱,张沁吃的是普通的中餐,莫娜娜点的是炸鸡排什么的,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这个只有你自己最清楚,要知道结果,召唤一下不就明了了。”张沁说罢,就安静的吃起了饭来,锦翔也对莫娜娜的想法有些好奇,难不成还真能召出鬼来?

胡乱的把剩余的鸡排塞进口中,这小女孩的吃相还真差,恐怕是自幼没有父母的照顾,连基本的餐桌礼仪都不了解。不过这么一想,其实锦翔自己也是如此,舅舅教给自己的东西太少了,来到这六畜一年,锦翔学到了好多自己不曾了解过的知识,更可笑的是,自己一开始连电脑是什么都不知道。

“式神召唤,解!”清脆响亮的声音从莫娜娜的口中发出,这孩子居然在大食堂就准备召唤式神,张沁虽然说是召唤一下就知道了,但也没让她现在召啊。

一团黑色的阴影,浮现在了三人的眼前,那阴影一人高,模模糊糊的显示出了人的形态,却看不清面部,或者任何一个部位,还有这个气息,显而易见的,这的确是只鬼灵!

鬼灵也分种类,首先是动物灵和人的灵体,动物灵一般都是非常弱小的,也有极个别在死亡后产生怨念,开始变质,愈演愈烈的情况。而人的灵魂,一旦变质了,就有危害性,有些甚至能剥夺其他活着的人的身体,或者残忍的杀害其他人,总之鬼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鬼灵统一的特点是,黑黝黝的,不是实体,看起来虚无缥缈,但是道行深一些的鬼灵,是可以幻化出动物甚至人的形态的,不过这也仅仅是一种幻术,是可以破解的。

现在在三人眼前的,完全是一个鬼灵的原始形态,在这大食堂中诡异的漂浮着,许多道生都看见异常开始围观了起来,莫娜娜看着眼前自己召唤出的不明物体,被吓的愣了神,说不出话来了。

“喂,真的假的,那外国小孩召唤出了鬼系式神啊?”一旁一个满脸雀斑的高年级男生与另一个队友窃窃私语着,对那幽幽漂浮着的鬼灵闪现出鄙夷的目光。

“虽然导师在式神课上说过,鬼系式神很少有,但也不是没有,你们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此时张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依然冷着一张零下几度的脸,对着围过来看热闹的道生大声呵斥,一些道生都被张沁的气势吓的躲开了。

“笔仙…哥哥?”莫娜娜对着那鬼灵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那黑色的灵体居然开始剧烈的颤动,锦翔生怕那鬼灵会做什么危害到他人的事,口袋中的符纸被捏的紧紧的,随时准备与之抵抗。

“莫娜娜!~~~~”瞬间,那灵体突然消失无踪,出现在莫娜娜身后的,居然是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披散这一头悠长的黑发,穿着一身白色古袍的男子!

看见骚乱的弗栾等人,发现锦翔居然也搀和在其中,便和若雨一同上前探个究竟,没想到却看见了这等场景,这鬼灵瞬间变换成了人的面貌,而且还能开口说话,这个鬼灵,绝对不是普通的小鬼而已!

“这个声音!真的是笔仙哥哥!?”莫娜娜好像认得这鬼灵,居然高兴的冲上前兴奋的看着这美貌的古典男子,那男子自始至终都摆出了一副微笑的脸庞,但是在常人眼中,这笑容显得生硬、不自然,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假笑。

锦翔对这东西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好感可言,何况还露出了一副假惺惺的作态,更加让人生疑,但是那莫娜娜居然认识那家伙,而且看莫娜娜的神情,好像是非常喜欢那家伙的。

在围观者中发现了弗栾他们,锦翔撤出了与莫娜娜的队列,回到了自己的小队当中,浩霖对这情况好像完全不感兴趣,依然在人堆外打着游戏,范纹则和弗生开始了有深度的讨论,锦翔觉得自己还是和若雨她们比较合得来。

“这鬼灵是千年之物了,恐怕不简单,莫娜娜只有14岁,怎么会召唤出如此高等的式神。”弗栾在一旁开始做起了推敲,不过看向范纹那边,他们已经停止了商讨,可能已经得出结论了。

“她刚刚不是喊他笔仙吗?这世上真有笔仙!?”弗栾此时直呼莫娜娜的名字,锦翔想她们难道是认识的?

笔仙虽然称作仙,但笔仙其实是鬼,而且还是个捣蛋鬼。

笔仙的由来没人知道,只是突然有那么一天,人们开始知道有笔仙(包括杯仙碟仙等等)这么个东西,而且根据一定的游戏规则,你可以问他一些问题,他可以预知未来,或者告诉你别人心中的秘密。

其实笔仙可没有这神乎其神,笔仙只是一种喜欢捣蛋的鬼灵罢了,恶劣点的就喜欢把人弄死了,也非常可恶,所以知道笔仙的人,都是非常讨厌笔仙的。

撇开笔仙不说,张沁的教导方式还真的成功了,这下该换锦翔郁闷了,跟着两个陌生道生研究召唤式神的方法,结果到最后自己还是没有想到可以召唤的东西,叹了口气仰天长问:“什么时候我也能认识个鬼呢?”

第四十八章:初出茅庐

“锦翔想要找鬼?”此时在众人背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矮小的二年生妮妮,锦翔的新伙伴。

因为这次的上报事件,学院也下达了全体禁令,一周内不能外出任务,所以现在食堂里人声鼎沸,也有很多人认出了锦翔,对其小声的抱怨着。

“鬼啊妖啊都可以,但是现在我被禁令了,什么都是浮云啊~”看着垂头丧气的锦翔,妮妮知道锦翔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要是自己强的可以敌过魍鬼,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其实啊,我们a楼一直有个传闻,1404寝室里是没有道生的,而且从不让人入住,人家都说啊,里面附着一只厉鬼,连导师都束手无策!”妮妮的短发微微翘起,半长的刘海用两个红色的小夹子夹住,穿着休闲t恤和热裤,一副邻家女孩的模样。

“这么夸张?连导师都打不过?那肯定是比甲级还甲级的鬼灵啊!”锦翔一听到有厉害妖灵的消息就会全身振奋,就像常人喜爱工作做的上瘾,喜欢学习学的上瘾一样,锦翔恐怕是喜欢捉鬼喜欢的上瘾了。

弗栾虽然与那莎妮妮并不熟悉,但是从现在看对方的说话处事来看,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但是思想上面可能有些单纯,并不知道她已经对浩霖和锦翔的小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了。

莫娜娜看见弗栾她们也过来了,就高兴的叫她们一起回宿舍,让大家的式神都出来交流交流,其实张沁、莫娜娜、若雨和弗栾四人恰巧是一个寝室的室友,当听到召唤式神的字样后,弗栾的面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锦翔想既然下午没什么事做,韩导师的课也没必要听了,要是能降服那厉鬼,说不定自己今天就能有式神了。他跑到浩霖那边,问他要不要一起来捉鬼,却被对方一口回绝了。

锦翔也没怎么生气,这也不是任务,浩霖不去做也是情理之中的,范纹和弗生也表示没什么兴趣,锦翔便只能和妮妮两人草草上阵了。

乘坐着金色的圆柱体电梯来到14楼,锦翔在半个月前来过这里,当时还差点把人家三年生的宿舍给烧了,现在看看那2号寝室的门口,好像已经修建好了,完全没有烧焦的痕迹。

电梯的正面是1号寝室,一侧为1-3号,3号房间都是大浴室,而4号就在3号的对面,接着是5号和6号。所以4号寝室就在最西侧的楼道旁,锦翔走过软绵绵的红地毯,看着这1404号房门,与其他房门并没什么两样。

突然想起一个校园寝室的鬼故事,主人公怀疑隔壁寝室闹鬼,就去一探究竟,但在门眼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红色的一片,其实,那红色的,正是在盯着你的,血红的眼睛。

在刚刚来到六畜,大家学的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道术,第一个要学习的,就是心理承受能力。

导师会介绍一些比较靠近妖鬼形象的电视电影,或者书籍供新道生观习,一些拥有天眼,却害怕鬼魅的道生尤其要正视那些东西,道家如果一开始就怕了那些鬼怪,在气场上就输了,更别说要使用什么符纸阵法。心悸则生惧,生惧则不得要领。

特别是鬼灵,恶劣的鬼灵喜欢吓唬受害者,有甚者可以直接把人吓死,虽然鬼也是人变的,或者会想它们可能还会心存一些善念,但那也只是及其少有的,多数鬼灵因为已经体会过了生死,所以把生死看的根本不值一提,对于把活生生的人弄死,根本就不是什么可以愧疚的事。

锦翔的胆子并不大,至少他在看过一遍咒怨后就不想看第二遍了,有些时候都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还有那万恶的音效,电影最能搞气氛了,其实在实际情况下,鬼灵只是长的比较恶心的东西罢了。

“话说,这世上真有鬼吗?”来到这六畜已经两个多月了,锦翔学会了念动咒术,但是还无法发动多大的攻击招数,不过净化咒已经背会了,他决定与队友实战一番,接下了一个小村落的除鬼任务,便往着地点赶去了。

马家村位于天津香河县的偏远郊区,之所以叫马家村,当然是因为那里的人都姓马,马洪青则是这次任务的委托人,他说村里闹鬼,一个村的狗全死了,而且死相恐怖。

村子全是那种自建的两层民房,不远处还有几亩田地,民房外的小河里养了几十只鸭子,看见人过来了就会吓的挤成一个队列来回的游动。

乡村不比大城市,房子虽然大,但是里面却很简陋,只是随便的漆了一层白漆,家具什么都是二手的,地面也是脏兮兮从来不清理的感觉。几个小孩在屋外胡闹,争抢着一只气不怎么足的皮球,委托人见到来人是两人年轻小子,面带苦涩。

“你们那啥道观呐,咋不请你们师傅来呀?”马洪青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材矮胖,脖子粗短,说话也不中听。

“什么师傅?不是要捉鬼吗?”锦翔第一次出来‘办事’,当然不知道这世态和人心,看对方年纪小,就会把人看低,觉得是江湖骗子,或者是半吊子,怎么会放心把事交给这样的人办。

“你这熊样咋捉鬼呐,没道袍没神台的,一看就是个混饭的,要是没啥大师来,咱们还不让捉了!”那姓马的正眼都不瞧锦翔一眼,就急着赶人家跑,锦翔现在是又发傻又发愣,完全搞不懂了状况,浩霖在一旁看的好笑,这新人连基本的交际方法都不会使用吗?

“狗尸在哪,最近发生的地点是哪里?捉不到可以不给钱。”浩霖简简单单的放出了话,那姓马的两眼一眯,觉得这人还挺靠谱的,既然都这么说了,就让那倆小子试试也无妨。

“死一条就烧一条了,没尸体咋整?最近死的是隔壁马二姨家的,可能还没烧,你俩自个儿去瞅瞅吧~”马洪青也只是个发起人,并不是整件事上的受害者,整个村都想把那可怕的厉鬼收了,但是又不敢去得罪那恶鬼,那姓马的只是指了指路,就回屋里睡大觉了。

锦翔觉得反胃,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视觉冲击感太强烈了,那狗死的太惨了,整个身体,可以说是被撕扯成了两半,什么肠什么管的全扭捏在了一起,眼睛都没闭上,空洞的看着眼前的人。

浩霖怕这新人可能会抵抗不住,不过好歹是压下来了,要知道往后可能还会见到死人的场景,也不知道那家伙能不能接受,许多新进的道生,就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些场景,才来六畜没多久就退出了。

要是觉得做道士是个很酷的职业,那就大错特错了,做道士与做刑警无异,首先要观察凶案现场,找到线索推理出作案者的种类,并且在受害人的关系中梳理出最近遇到的仇家或是诡异的事件,接着就是查找并缉拿真凶了,这个‘枪战’场面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差池也会被施害者加害。

而电视小说中常表现出的神台、喝符水等等其实全是瞎扯,除非是被附身了,妖鬼都是有灵性之物,哪能召唤一下就能逮来的,撒个符水就能驱走的,那可真是闹着玩了。

浩霖的推论是,这鬼灵非常讨厌狗,所以很简单,找到生前不喜欢狗的人家,就知道是谁杀死那些狗了。

问了那马二姨这村里谁讨厌狗,而且最近还死了,马二姨立刻想了起来,是河对面的马勇家,三岁的娃给狗咬死了,怪可惜的。

比起成人的灵体,婴灵其实更加歹毒,因为它们对生死没有见解,小孩在不懂事的时候就会把娃娃拆成几瓣,毫无怜悯,因为他们不懂,这种行为其实很残忍,所以在儿童死后一旦变质,形成的灵体的杀伤力是最可怕的。

这婴灵成型没多久,虽然杀伤力强,但是却没什么气场,所以很难根据鬼气追踪定位。

村里的狗死的没剩几只了,浩霖挑选了一家离最后受害点最近的人家,打算在晚上蹲点,锦翔对这些事情完全没辙,他以为只要过来了就能见到鬼,见到了就能捉,捉了就净化走,非常简单的一条线,实际情况却是如此扭曲和复杂。

现在已经是冬至了,锦翔是在9月底来到六畜,如今过了两个月,这北方的夜晚冷的直叫人打颤,锦翔生在南方,最怕的就是冷,现在身上裹着一件大红色的羽绒衫,里面套了两件毛衣,最里面还有加厚的棉毛衫,但还是瑟瑟发抖,上下牙齿不停的在打架。

脚冷的没了知觉,锦翔缩成了一个球状蹲在角落里,浩霖仅仅是穿了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外套是黑色的毛呢大衣,却一点也不觉得冷,简直是神人!

此时两人身处一个小后院中,这院中有一口井,院前是住房,后面则是单独的厨房,乡里人都用旧时的灶台,所以厨房都是孤立出来的。

这两人只认识了两个月,浩霖平时很少说话,而锦翔也刚从山里下来,所以基本没有什么交流,跟陌生人没两样,锦翔是十分想交朋友的,但是他现在还不太会与人说话。

面前是一只普通的黄毛狗,狗毛卷卷的,乡下的狗大多是杂种,所以这狗有很多狗种的体态特征,那狗现在趴在一堆干草中,可怜兮兮的看着远处站在墙边的两个人,锦翔心生怜悯,想要上前摸摸那只小狗。

北方的冷风在夜空中微微呼啸,锦翔走向那只黄毛小狗蹲下了身,伸出手轻抚着它的脑袋瓜,小狗也吐出了湿热的软舌舔着锦翔的手,虽然现在冷的要命,不过锦翔被这小狗的举动弄的心头一暖,十分高兴。

忽然间,自那井中,慢慢浮出了一团小小的黑色的阴影,锦翔此时背对着井口,完全不知道那东西在缓缓靠近自己。

浩霖呼唤了一声,锦翔立马转身,看见的,是一个面相丑陋,四肢怪异的凶灵。

那东西就在锦翔的面前,但是锦翔却动弹不得,他觉得自己全身发冷,而且是透到骨子里的冷,他的脑子好像无法思考,映出的只是那婴灵可憎的面容,那黑洞洞的眼眶,被咬过撕拉开来的嘴角,脖颈处的牙洞,还有那肚子上翻出的一块皮肉。

仅仅是一瞬而过的功夫,锦翔却觉得自己全发软发疲,这是被鬼灵的怨气影响到了,锦翔作为一个新新道生,还不会利用气力来抵挡鬼灵的恶气,婴灵见有机可乘,伸出了冰冷的小手抓向锦翔,被碰之处马上一片青黑,那鬼气如果被侵入全身锦翔便要去见阎王了!

浩霖虽然在婴灵出现的同时拿出了符纸念动符咒,但还是不及那婴灵的攻击速度来的快,锦翔已经被婴灵碰伤,那白痴躲都不会躲一下,发动水网之术,密集的水线交织成了一张两米宽的大网,水线蓝白交织,在月色下照的闪闪发亮,大网轻柔的包裹住那婴灵,却发狠似的将它越缠越紧。

一阵刺耳的哭喊声划破了夜空,锦翔也从方才的愣神中跳了出来,只觉脖颈处一阵刺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被叫声惊醒的马姓人家,都来到这后院看起了热闹,他们虽然看不见那婴灵,却能看见那包裹住婴灵悬浮在空中的水网,围观的村民都是又拜又磕的,怕极了这诡异的场景,浩霖拿出了净化符开始念动净化咒。

净化咒有很多种,道生常年的是往生咒,虽然是佛家的咒术,不过效果算是最显著的了,根据念咒时同时发出气力,发动的声波可以将灵体转换至另一个空间,这种驱鬼的方法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然而到底是把这鬼清除了还是只加入了回收站,这却无人知晓了。

“想什么呢?”妮妮拍了一下锦翔,对方从迷茫的状态中一下清醒了过来,居然晃晃悠悠的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捉鬼的经历,想到当初自己还什么都不懂,被鬼气伤到的颈子处整整酸痛了一个礼拜,而如今,大道士陈锦翔,又会碰到什么厉害的鬼灵呢?

第四十九章:诡异宿舍

把手伸向了门把,锦翔停顿了一下,扭了扭门把,然后转身尴尬的看向妮妮:“话说…我们没钥匙啊?”

妮妮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挤了挤眉毛,嘟囔道:“这也不能去问导师要啊,我们是偷偷来这里捉鬼的,只能破坏掉这门了。”

锦翔有些不太情愿,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道生,这么做不是在破坏道院嘛,而且里面真有鬼的话,说不定导师是将那鬼封印在内,所以随随便便破坏门扉是很不恰当的做法。

“锦翔的红莲,不是可以把鬼灵烧成灰烬吗?没什么好犹豫的吧~”妮妮推搡着锦翔,这一向自信满满的冒失鬼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

锦翔想到既然只是在屋内,而且还有妮妮相照应,再厉害的鬼灵应该都能拿下,他摸了摸口袋,突然发现自己早上刚刚换洗过衣服,连符纸都没带。

妮妮看见锦翔一脸苦涩,便拿出了土符亲自上前解围,一个简单的土行变化咒,符纸迅速的融成了水泥与墙壁上的水泥交相辉映,粉刷的米色墙壁顿时变得像奶油一样软绵绵的,土行术只要在有土的地方就有施展空间,其实是非常了不得的行术。

锦翔遁入了那软绵绵的墙壁,妮妮也紧随其后,然后结束了术法,那墙壁又恢复如初,变成了一面普通的水泥墙。

屋内非常昏暗,宿舍的格局都是一样的,一个长扁的客厅,大约有二十平米,门旁边是一个一人高的双层冰箱,然后是棕色的椭圆型毛绒地毯,上面有一张玻璃制的透明的茶几,茶几后是三张墨绿色的皮质沙发,一人坐的两张,三人坐的靠窗一张。

门户都是在左侧的,客厅右侧则是卫生间和卧室,卧室比客厅还要大,两张双层的单人床铺,白色的不锈钢材质和淡蓝色的床垫显得非常简约。床铺各靠着两边的墙面,最里面靠窗有一张电脑桌,上面是一台平板电脑,而靠外面则有一台46寸的液晶电视,是嵌在墙体内部的,然后是两张看起来非常舒服的球形座椅,可以拖动到任何地方,轻巧易携带。

锦翔想要拉开窗帘让光线透进来,走到了客厅最底部,一手拉动着米黄色带着白色花纹的厚重窗帘,眼前呈现出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是墙壁,确切的说,窗的后面没有景色,而是墙体,锦翔打开了窗户,奇怪的盯着那光滑的墙面,仿佛这窗并不是在有空间的时候装上去,而是在墙上嵌进去的一般。

锦翔找到了灯泡的开关,但是抬头一看,这宿舍根本没装灯管,他随即走向了卧室的门内,转动门把拉开了门,顿时整个人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搞什么毛线,这tm的,是鬼打墙?!

妮妮也在发现了不对劲后心生焦虑,此时她一手抓着锦翔的衣摆,对这诡异的情形显得有些惧怕,这矮小的邻家女孩因为之前被魍鬼的肆虐,现在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双眼迷茫的来回看着这空荡荡的客厅,为什么这里,却没有一丝鬼影?

鬼打墙也即为鬼界的一种,造成的封闭空间虽然能打开窗子或门扉,面对的却是冰凉的墙面,这与无法开门的鬼界又有所不同,如果在室外环境设置这样的鬼界,会形成一个迷宫一般的幻象结界,就是无论走多久都会回到原地,或者无论朝哪个方位走到最后都会没有路。

但是对于道家来说,这些只是小伎俩,这鬼打墙可以忽悠那些不懂法术的普通人,却无法惊吓到学道之人,一张小小的御符,应该就能解决这个困境。

“你带御符了没?”锦翔面色柔和,语调镇静,示意妮妮不要被区区一个鬼打墙吓到,这连鬼的真面目都没见着,怕不怕还是等较量一下再做定论为好。

那短发女孩苦恼的摇了摇头,锦翔这下可没了准头,没有御符,也没学什么破解阵法,如果那东西一直把自己困在这里,没被害死也渴死饿死了。

不过一根筋的脑袋有时候还是会拐弯的,御符也是用咒文画出来的,当场画一个不就得了。但是转念又想,没有朱砂,难不成要用血液画咒?况且锦翔自己完全不会画古咒,还得劳烦妮妮做这种事,再一次锦翔感觉到了力不从心,要是自己好好学习符文,就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了。

“妮妮…你会画御符吗?”锦翔的声音有点弱气,他实在不好意思与对方提出这个要求,毕竟连他自己也没有尝试过以血画符,凌依导师也曾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随随便便用血液画符画阵的。

邻家女孩会意的点了点头,随之锦翔开口说能不能尝试用血液点画,那妮妮却犹豫了起来,较好的细眉扭捏在一起,眼神稍稍有些黯淡,锦翔知道,她正在做思想挣扎。

两人站在昏暗的客厅中间,妮妮抓着锦翔衣摆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锦翔虽然对这鬼打墙的现象万分奇怪,但是最最让他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是,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任何气息?这让他想起了在上海遇到那诡异黑猫的经历,难道这次碰到的又是什么千年魔物?

“不然你先用土行术再融开这墙面看看?”锦翔虽然做事冲动了些,但是对事物的看法还是很深刻的,他知道这是无用功,一旦进入了鬼界,除了先把结界破除外,对这结界施加任何的行术攻击都是没有用的。它好比一个橡胶球内,从任何地方施压都只是把它越扯越大,然后再被弹回来,除非能变大到把它挤爆,但是这是另一种能量了,目前锦翔二人是完全做不到的,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一根针,把球戳破,但是现在,他们没有那根针。

妮妮耗尽了符纸,无奈了摇了摇头,此时那女孩面对这无法挣脱的困境,又回忆起了自己当时被魍鬼感染的感受,那是多么孤单,多么寂寞。

妮妮是被她妈妈独自拉扯大的,她妈妈说「你的父亲早就死了。」在她懂事前,她天天看到的,就是一幕幕可怕的,诡异的场景,一个头发浓密,身材矮瘦的中年男子,时时刻刻跟在自己母亲的左右。

妮妮告诉自己的母亲,她看见爸爸了,接着她的母亲就开始贪婪的舔舐着一些白色的粉末,好像是一个神经病人,渴求着自己的精神得到解放,她拿出针管,朝着自己体内不知道注射了些什么,然后她的母亲,开始疯狂的大笑,大哭。妮妮的童年,就是在这样不堪的环境下过去的。

直到她慢慢成长,她知道了自己拥有天眼,她能看见自己死去的父亲,而她的母亲因为大受打击,一直消磨着父亲留下的保险金,用来购买毒品。妮妮开始变得成熟懂事,她劝阻自己的母亲去戒毒所,而自己辍了学,去打工赚钱,日子没过多久,突然就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那是,六畜招生部打来的。

回忆到了这里,妮妮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边,因为自己想要变强,可以改变妈妈,拯救妈妈,那么只是小小的流一些血水,又有什么好忌惮的呢?

还未等锦翔的劝阻,妮妮摆摆手,示意她了解情况,然后张开娇小的嘴唇咬破了食指的指尖。嫣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滚烫的流出,滴到地面则立即变得冰冷没了生气。妮妮在一面墙面上谱写着御咒的咒文,锦翔此时认真的看着咒文的写法并牢牢的记在了心中,他想,下一次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同伴流血,绝对不能了。

数分后,妮妮写完了咒文,那一排排血字看得锦翔触目惊心,妮妮因为伤口不够大,血液出了一些又不流了,还补咬了一口。十指连心,验血时被针扎的指尖都是钻心的疼,还有古时的夹指酷刑,都说明了手指受伤时带来的疼痛都是非常骇人的。妮妮现在是面色灰白,可能因为过于紧张,而且之前在与魍鬼争斗的时候还受过伤,此时又耗费了大量的血气,显得有些疲惫了。

「临兵斗者阵列在前,破!」锦翔面对着墙面的血字,发动气力念动口诀,但是眼前的窗户依然封闭如初,墙面根本没有消失,难不成一定要画咒者本人来破咒?

妮妮也面对着自己画的符文念动了口诀,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墙面还是墙面,这以血画符,从古至今,都是在危难关头使用的绝术,难不成,是忽悠人的?!

锦翔面对着无解的境况,就开始恼怒起来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自己如果多听几堂课,多背几段符咒,少一些冲动,就不会每次都把事情搞到死胡同了。就像弗生常常教育的,每次做一件事之前,要好好考虑清楚,是否准备齐全,是否得以应对,然而自己却什么都没带,什么都没想,冒冒失失的跑进这无人宿舍来,不但连累了自己的伙伴,还伤害到了对方,锦翔觉得自己真是差劲的可以。

妮妮疲累的坐在绿皮沙发上,这房子应该很久都没人进来了,沙发上灰灰的蒙着一层尘埃,锦翔端着一肚子火气也坐了下来,顿时粉尘飞扬,呛了一鼻子灰。锦翔发现妮妮的状况很不对劲,眼袋发黑,嘴唇发青,不像是累到了面色不好的症状,这明明,是中邪了啊!

他见妮妮微低着头一声不吭的,锦翔回想起他曾与妮妮在伦敦共同作战打败那附妖灵的情形,妮妮不是那种不爱说话,也不善于思考的女生,她是二年生,其实在实战情况下比新生更有经验,虽然没有通过考核而落下了一年的课程,但是好歹也多了一年的道术修炼了。

锦翔此时没有对妮妮做任何表态,若是妮妮一开始进来就被附身了,那么自己没有发觉鬼气也不是不可能的,鬼灵附身于人体之后会被人的阳气所遮盖住,很难被感知到。况且这鬼的来头也不小,把妮妮的作态模仿的惟妙惟肖,锦翔一时间都没发现有何异常,直到现在妮妮伤了血气,这被鬼灵附体的状态才快速显露了出来。

然而最棘手的地方在,锦翔不会驱赶鬼灵的阵术,也没有符纸,更背不出符咒,如果自己身旁的那个妮妮现在是鬼,那么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宿舍,找到导师帮忙驱除那恶灵,不然妮妮就会有危险了!

锦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轻巧的对妮妮说道:“我的红莲的确是能烧尽一切鬼灵,不然我用红莲试试?”

一直以来锦翔的自满都是因为自己的红莲之术,这是他17年来时常会做到的一个梦,在那个梦里学来的。他根本不明白那梦境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因为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模糊,只记得那血红耀眼的巨大红莲,在学习行术的一开始,锦翔就把那红莲套到自己的术法上去,果然成功了,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红莲术法越发精湛,甚至可以直接烧死那些恶灵猛鬼。

妮妮淡淡的看了锦翔一眼,微微点头,锦翔背对着妮妮开始发动行术,却没有看见,那背后的邻家姑娘,笑了。

依然是分撒的朵朵红莲,开始在宿舍的四面八方绽放开来,妮妮从沙发上跳起躲到了墙角,那绿皮沙发不一会就被烧的成了一块焦炭,锦翔维持了将近一分钟的术法,感觉到气力不断的从体内流失,而且流失的速度非常快,像是一瓶饱满的矿泉水被一个渴了一天的人一口喝气完一般,锦翔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被挖空了。

持久的保持行术对道家的伤害极大,符咒发动出的招数是几秒到十几秒的时间,而行术则可以维持几十秒甚至更久,但是一个人的气是有限的,就像体力,如果在不休息的情况下一直剧烈运动下去,那个人迟早都会体力不支而倒下,甚至会晕厥,或发生更严重的症状。

锦翔觉得自己的双手开始发颤,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水,这昏暗的宿舍内部被火光照的红光透亮,米色的墙面全部熏成了黑灰色,墙面的墙漆都被熔了下来,露出了内部的水泥和砖块,包括进来的木门都被烧的开裂,锦翔发现门外好似有点点白光透入,他解开了行术,气喘不已,一脚踹破了宿舍门,那鬼打墙,不见了!

情势逆转,锦翔立即把妮妮拖了出来想要去找导师驱散走附在妮妮身上的恶鬼,却见妮妮此时面色红润,双眼有神,完全不是刚才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难道自己在烧毁这宿舍的同时把那鬼吓跑了?

他问了妮妮有没有事,对方看着那火灾后的狼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锦翔想既然那恶鬼已经逃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现在他浑身是汗,不仅是累的,还是热的,只想去好好洗个冷水澡,休息一下。

第五十章:式神聚会

“想不到莫娜娜会召出鬼系式神,真是了不得呢。”四个女生在吃过午饭后一同走回了宿舍,若雨惊叹这年纪轻轻的小洋妞居然有召唤出鬼系式神的本事,若雨虽然不算是自幼学道,家里不是道学世家,爷爷不过是个炼丹的老头子,然后会些拿妖降鬼的本事罢了。然而鬼系式神,凡是学过道的,都是知道其中利害,鬼灵的凶残、没人性,狡诈又没有信用,自身又有怨气,无法与人共处过久,都是无法作为式神的原因,一旦召唤出鬼系式神,很大程度上,是那恶鬼盯上了那道人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一笑而过,应该谨慎对待,鬼不讲信用,不讲道理,更加不听从人话,莫娜娜,你到底是怎么认识那东西的?”弗栾一向严谨的性格再一次暴露无遗,张沁虽然严厉,但是不会对一些事情挖掘过深,既然莫娜娜有那个本事能召出鬼灵,那么就有本事降服它,若是没有,那也不过是她修为不够而已。弗栾则不同,她对人对事都会考虑有加,但是并不严厉,而是善意的点醒,或劝解,两人虽然都是一副深邃沉稳的性格,但是在处事方面还是有所不同的。

“笔仙哥哥呀?那是以前在学校玩笔仙的时候认识的~”四人此时走进了宿舍大楼,食堂虽然在一楼,但是没有直通二层的楼梯,必须从宾馆大小的楼房外围进入二楼,这二楼的楼梯在楼房的左侧,进入之后是一层宽阔辉煌的大厅,铺着一圈艳丽的红地毯,头顶则是好看的水晶吊灯,墙边都摆放着一颗颗漂亮的盆景,大厅的左右两侧是大型的娱乐场所,有健身房、k歌厅等等,另一栋宿舍还有室内溜冰场,其豪华程度让每一个新来的道生都叹为观止。笔直走进金色的圆柱形电梯,弗栾等人所住的宿舍是0201号房间。

女生的宿舍往往都会被装点一番,若雨则是最喜欢打扮的那种,她从刚进这宿舍就从网上购买了大量的创意家居用品,包括在朴素的绿皮沙发上定制了三个超级毛茸茸的粉色沙发套,地板上的地毯都是若雨自己买的,本来只是普通的米色圆形毯,现在换成了方形有流苏的加厚超软型hellokitty地毯。

茶几上有四个透明的杯子,里面有四种颜色不一样的冰块区分,在杯中倒入水后里面的冰块看起来像真的一样,若雨可是费尽了心思买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卷发女生和金发女孩一同倒在了那软绵绵长条形的沙发上,长呼一口气,两人各歪在一边,占据了一个三人沙发。弗栾和张沁则安静的坐在两边的单人沙发上,弗栾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怎么认识的,哪里认识的?”其实若雨方面,顶多是被弗栾督促着让她一个人做事,不要老粘着别人。然而对于莫娜娜,从刚来这六畜认识弗栾开始,就不停的被教育教育再教育,莫娜娜不会洗衣服,莫娜娜吃相难看,莫娜娜总是会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莫娜娜还小,知识储备方面根本不够充分,就急着想来学道尝鲜,弗栾时时刻刻教导着莫娜娜,免得她以后离开六畜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社会,但是那小女孩怎么会懂得这些。

现在莫娜娜又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被弗栾问这问那的很是不爽,但是自己要是不说,更加会被缠着问下去,莫娜娜懒懒的回答道:“来六畜前上的中国学校啊,我和几个同学住宿在一起,晚上就玩笔仙,而且还和笔仙哥哥说话了,但是她们都不信我。”

“哦?你们说了些什么?”弗栾知道莫娜娜的天眼也是天生的,要是笔仙真来捣乱,莫娜娜应该不仅仅只听见对方的声音,而看不到对方才是。

“笔仙哥哥说他很没劲,想要找人聊聊天,我就给笔仙哥哥讲在英国的生活,反正笔仙哥哥人很好啦!”那段时间,莫娜娜常常会在晚上自言自语,一个寝室的同学都开始以为莫娜娜被附身了什么的,远离了莫娜娜,那也造成了现在莫娜娜想要快点来六畜学道的原因,她在那里根本交不到好朋友。

“你再把笔仙召出来让我看看,我还是不太放心。”弗栾实在无法相信一个鬼系式神,而张沁又是那种视力量为一切的人,如果莫娜娜遭遇什么,张沁只会说她道行太低,毫无怜悯之心,更加不会去帮助莫娜娜了。

莫娜娜撇了撇嘴,淡金色的短发有些杂乱,湛蓝的眼睛里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意味,但还是拿出了召唤符将笔仙叫了出来,弗栾和若雨在大食堂都是远远的观望过那东西,此时近距离一看,这笔仙还真是个美男子,一身古装别有韵味,披散着的乌黑长发更是潇洒不已,那笔仙微笑着看着宿舍里的一群小姑娘,顿时定格在了弗栾的身上。

弗栾与之面面相窥,却不知道对方在动什么心思,那面容的确好看,但是鬼就是鬼,它本身也不过是一团黑雾而已,还有这假惺惺的笑脸,让人看的遍体生寒,也不知莫娜娜有无发觉,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敢问姑娘芳名?”笔仙假笑着微微鞠躬,一副白衣小生的礼态,弗栾对此嗤之以鼻,但是表面却不动声色,镇静的回复道:“我叫弗栾。”

那美男子挺起了腰板,脸色没有变化,依然是一副让人生厌的表情,接着开口哈哈大笑:“有趣,有趣!”

这宿舍中的四位女生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那笔仙到底在笑些什么,还一口一个有趣,弗栾的名字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那金眸女生对这轻佻的鬼灵越发的看不顺眼,但是对方既然没有伤害莫娜娜的迹象,也没什么可以争论下去了,可能是闲着无聊,才找了莫娜娜当召唤者,毕竟人的生命有限,那笔仙,能逗留的时间可就久了。

“好啦好啦,看完了吧?现在我要看看弗栾你的式神,因为我还没有看过!”莫娜娜正坐起来,让笔仙回了去,指着弗栾点名要看她的式神。

这宿舍里的四个女生都已经召唤出了式神,但是莫娜娜根本没见过弗栾和若雨的,弗栾既然这么唠叨自己,自己这回也要唠叨唠叨弗栾才好。

弗栾本就难看的脸色现在好像更是加了一层霜,若雨居然在一旁偷偷笑了起来,莫娜娜不解,难道弗栾的式神弱的要命?难不成是家养小精灵那样的东西?!

此时那卷发女孩从沙发上挪了出来,一边窃笑一边走向白色的双层冰箱,从里面拿出了早上泡好的橙味果珍,淡黄色的果汁自透明的玻璃水壶中缓缓倒出,流进了那一个个有着假冰块的玻璃杯里,内部的冰块若隐若现,莫娜娜一把拿起果汁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弗栾还在犯难中,我先让你看看我的式神吧~”若雨虽然喜欢撒娇,但也仅仅是对弗栾如此,来到这六畜的每个道生,内心都是有担当的,他们多数人都是在高中毕业以后被招进六畜,此时的年龄是一个人的人生观刚刚起步的时候,若是太早来,会对道术依赖过剩,以至于回到社会无法继续学习,步入工作。太晚,也会失去学习道术的最佳时段,在上过大学开始成为一个成人之后,那种无法放低的姿态、对学习不再专注的心理,是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道生的。

若雨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那是一颗植物,淡黄色、有根须,顶部有一串经络,上面有几粒红色的小肉果,那东西只有半个拳头大小,在若雨的手里微微发颤,然后撑起那细小的根须站了起来。莫娜娜靠近那小玩意仔细观摩,还能听见对方发出轻微的嘤嘤声。

“这是,参精!?”张沁放下了带有棕色冰块的玻璃杯,金色的天师宗道袍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耀眼,那高高束起的长发也显得非常犀利,一向严厉的女生此时有些惊讶的开口。

“是的,超——可爱吧?”那小东西在若雨的手上没有方向的转着圈圈,发出叽叽的小声音,莫娜娜在一边都快把那对蓝眼睛瞪出来了,她真没想到原来这种东西也可以当做式神。

“不过参精当做式神有些闹笑话了,参精只是药用价值高罢了,不是攻系也不是盾系,要来何用?”此时张沁又是一副心高气傲的姿态,鄙夷着若雨那东西没什么用处,若雨对张沁这种喜爱讽刺的性格虽然也带有不爽,但是若雨与张沁并没有什么深交,也不必要对这些鸡毛小事去纠结。

“这是我从小种的人参,不过在我之前是爷爷一直在照顾着的,没想到已经成精了,虽然它没什么大作用,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它~”若雨才不管召出的式神到底是什么系厉不厉害之类的,这又不是拍电影一定要一决高下般,相较弗栾,自己可是幸福的多了。

莫娜娜的小嘴一会成0字形,一会又紧紧地抿住,看着那弱兮兮的参精有些表达不能,不过既然若雨喜欢就没什么好异议的,现在最主要是一直把弗栾困扰着的式神拎出来看看!

弗栾一向对人对事都非常坦诚,因为弗生的影响,导致弗栾也不会忌讳一些在常人眼里看来是不太能说出口的话,弗栾是想说就说,有什么说什么,毫不拖沓。现在只是让她把自己的式神召出来,怎么就变成了一副让我召还不如要我命的样子呢?

莫娜娜还在不停的催促弗栾快点召唤式神,张沁则安静的喝着橙汁不发一语,若雨把手扔到脑后身体倚在了沙发上,长呼一口气伸展了一下,对着弗栾说道:“召一下就赶回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弗栾则稍稍点头,拿出了召唤符念动口诀,此时那茶几前端突然生出一股清风,还带着非常清新的香气,好像是雨后的草地发出的清香,有种大自然的气息。

那东西先是绕着一圈圈粗细不一的藤蔓,渐渐的组成了一个人的形态,几秒间的功夫便从一堆树藤幻化成了一个人类,这东西也是不俗之物,弗栾到底在为这东西纠结些什么呢?

“树精?”张沁依然是临危不乱的模样,大气的坐在粉色的单人沙发上,双手靠着沙发两侧,坐姿端正。

“不是,是树妖。”导师在课堂上讲过大自然孕育出的都是精怪之物,但是树却分精和妖之别,这个区别在什么地方呢?很好确认,大自然的产物,是经过年月,经过风雨然后逐渐形成的,而妖物,是靠自己的意念历练而成,这树从带有意念便动了邪性,捕食生灵来快速加强自己的能力,那么这精怪也就成为了妖物,不再有灵性了。

而这树妖,恰恰是弗栾在之前升学考核之时所见之物,她不知道那玩意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但是这不是最主要的,可怕之处在于,那东西的性格简直是让人生厌,简单的说,那东西,就是个变态!

“咦!栾妹妹,你叫我?~~~”这树妖修道时间不长,幻化成人型的肤色明显有些青灰,连头发里都有些残干残枝的,不过倒是学会了人语,第一句话冒出的时候,莫娜娜嘴里的橙汁就喷了出来,若雨赶紧从茶几上拿出纸巾给莫娜娜擦干净,英式短裙上沾满了黏黏的橙汁,莫娜娜现在被呛得咳嗽不止。

那树妖长的有些中年猥琐大叔的摸样,身材魁梧还留着一副络腮胡,眼睛不大还有很深的眼纹,穿着一身宽松的皮质甲克,下面是一条普通的黑色长裤。

如果每个式神都是幻化帅哥美女,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幻化人形和变成别人是两个概念,就像你从出生到长大再衰老的面貌,是无法改变的,也是无法选择的,妖物同样是如此,而变成别人则是一种变化之术,是无法长时间保留的。若是奇怪为何方才的笔仙之灵却是个年轻的美男子,是因为那是那鬼灵生前的模样,才得以幻化成型,如果那人死时已经是个七旬老人了,那么幻化出来的形态也应该是个老者才对。

这树妖既然已经有百年近千年的年纪了(注:修道时长和年龄不能成正比哦),变成一个大叔模样也不足为奇。那一口一个栾妹妹的猥琐树妖此时眯着双眼来回看着这宿舍里的四个女生,有中式又有西式,有古典又有日系和欧系的,真是大饱眼福。弗栾实在看不下那东西色迷迷的神情,挥手消解了那召唤符,赶走了那猥琐树妖。

第五十一章:再闯事端

火烧了一间宿舍,不被传的沸沸扬扬是不可能的,早在锦翔拿衣服去澡堂的时候就已经被14楼的三年生传开了,导师也被叫去了1404号房,看着那被烤成了焦土豆片的墙面,门板都快成灰了,这火力,与之前在02号房的有异曲同工之处,凌依一眼就看出那是锦翔的火行术造成的,此时另外几个导师可能还一筹莫展,凌依马上动身下到4楼,找起了那冒失鬼。

锦翔用淡蓝色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棕色短发,套了一件墨绿色中间有一个灯泡图案的t恤走向了宿舍,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脸怒容的符纸导师凌依。凌导师带着一副细框眼镜,留着超长的黑色头发,穿的也非常职业,一直是一身上班族的装扮。

“锦翔,是你把14楼的宿舍烧了?”凌依竭尽的不对锦翔发脾气,声音似颤非颤,那小家伙怎么老是闯祸,真怕总导师会因为这次的事而把锦翔赶出道院,这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出去了该怎么生活?

“诶——导师你这么快就知道了?”惊讶的同时也渐渐地下了头,“我不是故意的啊,真的很对不起…”。锦翔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做错了,如果是要扣学分或者亲自修补那间宿舍,锦翔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你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凌依现在只想知道这孩子这么做的原因何在,那1404里面什么都没有,去烧那地方做什么?锦翔不可能知道那件事的。

“是有人说里面闹鬼,而且我进去后真的被困在里面了,才用行术逃出来的。”浩霖听见了门外的‘争吵’,便放下了游戏机走了出来,果然是锦翔那家伙又出什么事了吗?

黑发男子稍有疑惑的看着凌依,那女导师对浩霖便没了导师架子,说着锦翔听不懂的话:“锦翔把1404烧了。”

凌依虽然是淡淡开口,浩霖却在一旁皱起了眉头,锦翔更加不明白了,如此的强调1404,锦翔不是傻子,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

“莎妮妮告诉你闹鬼的地方,是1404?”浩霖回想起在食堂的细节,他没有过于关注当时的情况,不过因为大家看见鬼系式神都不敢大声说话,所以他还是听见了妮妮和锦翔的对话的。

“是啊,而且我们真的碰到鬼灵了,我们中了鬼界,而且是鬼打墙!”想来想去,难不成那宿舍的鬼杀不得?所以才封在里面?锦翔那小脑袋实在是猜不透其中的玄机,若是对方不想告诉自己,那么想再多也是多余的。

“那为何不用御符?”凌依奇怪这好端端的宿舍怎么会出鬼?1404根本就是一间普通的宿舍罢了,闹鬼之说更是胡扯。

“没带啊,而且用了很多方法都没用,甚至,甚至还让妮妮在墙上画了血咒,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才用了我的红莲术的。”凌依与浩霖此时面面相窥,对这血咒之事再次大惊,随之凌依重重的敲了锦翔的脑子一拳,湿漉漉的头发此时被敲的陷进去了一块。

“你这个笨蛋!符咒即使是血咒也是要画在符纸上才有效的,只有阵术才是不用依靠符纸,你这小子以后再敢不认真听我的课,看我怎么罚你!!!”凌依也知道锦翔一向是单纯又善良的,那么这次的事件可能根本就是个意外,也不必要如此大惊小怪的,她让锦翔先等在宿舍中,匆匆赶去和总导师商议此事了。

锦翔坐在宿舍客厅的沙发上,还未干透的头发依然滴着水滴,水滴再从那平滑的皮质沙发上慢慢滚落。浩霖站在他的对面,盯着那个垂头丧气的白痴,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凌依恐怕是去求情去了,要换做其他道生,早已被赶出了六畜也说不定。

弗生和范纹去底下的图书馆找书啃了,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浩霖也不想跟那白痴多说什么,自己做的事情都需要自己来承担,即使是有原因,或是意外,做了就是做了,而且还做错了。

此时在14楼,只有凌依、韩寅、聂蔓和总导师李道仁在场,还有两位导师都在工作,没时间赶来六畜。

韩寅来六畜没多久,对六畜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他没有在六畜学过道,是曾经在街头卖唱时拜了一个云游道人,学了几年的道术,并且在他口中得知了这么个地方,若是自己感兴趣,可以来看看。

此时韩寅看着李导师和凌导师的神情都万分的发愁,虽然只是烧毁了一间宿舍,也不必要表现出这般伤脑筋的脸色吧。

“院长,锦翔说是这里闹鬼,他被困在鬼界,又没带御符,才出得下策动用那红莲之术烧了这宿舍的。”凌依想,锦翔的想法可能是红莲术的施术范围广,又找不到那鬼灵的所在,干脆全部烧一遍,总会有烧准的地方,而且他也是跑出来了,不过这好端端的宿舍有鬼这一说,前提就是让人生疑的。

李道仁看着这被烧毁的宿舍的状况,两面的墙壁从下方开始往上溶了将近一半,天花板都是一片熏黑,三个沙发更是没有沙发的样子了,好比三块木炭,这件事可大可小,虽然他不知道锦翔为何会来这1404,而且还在大意之下毁了这里。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其实质问题就摆在了眼前,道生陈锦翔,用行术烧毁了一间宿舍,所以,扣除学分是免不了的,至于因为之前的事端要不要将惩戒升级改为逐出六畜,这才是凌依真正要弄清的地方。

“院长,想想向之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李道仁穿着一身蓝紫色的丝质道袍,灰白色的长发如古人一般包起并用发髻固定,眉毛和胡须都留的很长,一看就是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他举起手做了个禁止的姿势,示意凌依不必再说下去。

“小依你放心,老道不会赶锦翔走的,这件事是个意外,所以也不必深究了,就这么罢。”凌依曾在六畜学道,并且李道仁是当时的五行导师,而陈向之是凌依的前辈,在当年那个氛围,道生数量少,每个人的姿态都放的很低,所以低年级和高年级都是相处的很融洽的。

既然院长放下了话,凌依也随之宽了心,只是就怕那小家伙又惹出什么事情,锦翔的那种大大咧咧还有急性子,必须得收敛收敛,作为一个道生,不改正的话是进步不了的。

锦翔烦躁的仰躺在三人沙发上,也不管那湿漉漉的头发和皮质沙发接触后多么的黏腻,大呼一口气,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但是让人更烦躁的地方在,浩霖那家伙,从刚才就一直站在茶几对面,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却一言不发,到底是想怎样?

浩霖此时才管不得锦翔心里那些小火苗燃的有多快,他觉得锦翔会去烧了那1404肯定不止是巧合、意外这么简单,那莎妮妮也不过是个不知情的道生,到底是谁放出那寝室闹鬼的谣言?这件事还有待查证。

“喂,看毛线啊。”锦翔终于按耐不住,朝着那正在深思的黑发男子吼了一句,他一直无法了解浩霖,对方也从没有给予那机会去了解,他不是傻子,他知道真正交朋友是什么样的情形,就像他和范纹和若雨和弗栾,他能确定他们是自己的朋友,因为对方会在乎自己的想法,关心自己。弗生则是个特例,除了自己做错事的时候会唠叨两句,平时也不怎么交流。而浩霖,却是锦翔最最猜不透的,虽说那家伙会在任务的时候提醒自己,警告自己,却从未和自己聊过一些平常的事情,锦翔除了知道浩霖喜欢打游戏(这人人知道…),其他则是一概不知。

浩霖一声不吭的走近锦翔,半蹲下看着仰躺着的白痴,伸出手放在了锦翔的额头上,另一只则放在了自己额头上,锦翔被这举动弄的有些莫名,浩霖收回了手,依然维持着半蹲的姿势。

“没发烧啊,果然是白痴才会干出这种事吧。”那摇摆不定的小火苗此时遇到了干柴和风暴,顿时演化成了熊熊的森林大火,在锦翔的全身一片叫嚣,拿着手里的蓝色毛巾pia的一下抡到了那嘲讽自己的宅男头上,虽然手劲不大,但还是发出了那么轻微的打击声。

“去你妈的,谁tm发烧,谁tm白痴啊!”浩霖并没有为此大动肝火,慢悠悠的站起了身,露出了半嘲半讽的轻笑,顺手拿下了躺在头顶的毛巾,继续看着锦翔不停叫骂的嘴脸。

那个家伙,从没有被这样批评、质疑过,从召唤不出式神,到禁令,再是这次的扣除学分,锦翔应该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一个道家最大的弱点就是去怀疑自己,如果不相信自己的力量,随时都会被妖灵们趁虚而入。现在这家伙把气憋在心里,脑子里肯定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是否还可以做一个合格的道士,浩霖做的,只是让他把那些气发泄出来罢了。

骂着骂着,锦翔又噤了声,身子从沙发上撑起并坐直,抬头看着那讥笑着自己的黑发男子,问道:“为什么你总是可以应付自如呢?”

浩霖知道锦翔的意思,他所谓的‘应付’不单单是指除妖方面,更多的是对事对人的判断,处事的冷静,但是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锦翔自己也应该明白这一点,这家伙,来到社会才多久?认识的人才多少?经历的事又有几件?他可能的确不是白痴,不是笨蛋,但是,他太单纯了。

手再一次伸向那个褐发男生的头顶,半湿的头发微微有些冰凉,正欲开口,身后的门扉被开启,范纹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大叫到:“锦翔,你疯了啊,居然烧了14楼的宿舍!?”

“不是这样的!我跟你说啊,其实当时的情况是……”

第五十二章:湖底生物

事隔一周后,道生们的禁令都已经解除,半数道生都赶着去做任务历练自己了。现在已经是七月,山顶的气候还是凉爽宜人的,锦翔登陆自己的六畜个人中心,中行的账户上有着可怜的几千块人民币,在过去的半年里,锦翔接的仅仅是普通的,在一些农村里帮忙驱鬼除妖的小事情,分到的钱非常少,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接更高难度的任务的机会,现在却要被困在这六畜半年的时间。

任务版就像心情留言板一样,一条条任务被贴的乱七八糟,当然在网站顶部还有级别分类可以删选,业级的任务是不对外发布的,只有最高级的五年级道生亲自向导师领取才能做,而且这种任务本身就少的可怜,所以能做到甲级的任务就已经很不错了。

任务虽然分级数,但相对应的妖灵却不是这样分配的,比如锦翔之前遇到的大贪食鬼,虽然是乙级的鬼灵,却可以分配至甲级的任务了,因为那东西真的很难捉到,何况还带领着一群没用的小兵,他在后来特地问过弗生和范纹这是什么东西,也不愧两人都是读书的料子,一听就能给自己解释明白。

大贪食鬼其实不是动物灵变质的,而是人变质而成的,然而为何这些鬼灵喜欢吃东西,弗生的解释则是,许多鬼灵都有吞食食物,甚至人血人肉的习性,它们只是以为这样可以增强力量,或者可以获得实体而新生,但是实际情况是这完全是无用功,而且做这些举动的鬼灵往往是没什么思考的。

看着这黄蓝红一块块可口的任务版,锦翔真是气恼的快爆炸了。道生的任务上是没有标价的,只有任务的事发简介、发布人的姓名和手机号,再有是可能会遇到的生物。为何没有标价呢?显而易见的,有了标价,那些便宜的,简单的任务就不太会有道生去领了,相对的那些钱多的任务,则会被一抢而空,但是没有了标价,就没人知道这任务可以拿到的报酬是多少,考虑的则是这任务自己可否完成,这样是最简单的办法。

锦翔关闭了任务版打算出去走走,穿着一身蓝色带着电视台未开播的圆形诡异图标t恤还有白色中裤,散乱的棕色短发在起床后就没有打理过。他知道这栋楼的大厅中有一个k歌厅,再是一个健身房,隔壁再是一个图书馆,另一栋是一个小型的室内溜冰场和一个超市。

然而锦翔最喜欢的地方还是在墨湖边转悠,那碧绿的湖面此时被白色粉色的莲花所妆点,因为有结界保护,这山顶的气候舒适异常,从宿舍楼走向墨湖的道路两旁也有各种奇花异草,湖边的翠柳随着微风缓缓摇荡,锦翔靠坐在一条白色石凳上,享受着清晨的朝阳。

红白的刺眼光芒从正面射入眼内,锦翔眯起了眼睛,望着缓缓荡漾的湖面,这山顶有这么一潭死湖,其实怎么想都是有那么点不对劲的,不过相对那两座祠堂和高级宿舍来说,这又能不对劲到哪去呢?

几只调皮的蓝鹊在草苁中嬉闹着互相整理好看的羽翅,山上的动物也不少,这荆紫山山下虽然是怪石嶙峋,草木也比较稀疏,但是在这结界内却有着繁茂的生态系统,可能是气候的差异导致的吧。

整座山脉沿着黄河由西至东,而这荆紫山则是其中海拔最高的主峰,山下有旅游景点也有盘山道,但是这六畜所在的地方是把整个山头藏住了,要登上六畜所在的山头是无法从盘山道进入的,而这隐藏住的高山,其原名其实叫做敖岸山。

“锦翔?”温柔犹如一席清泉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为日光的刺激锦翔在转头时还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不过听这声音,锦翔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聂蔓聂导师。

“有事吗?聂导师?”锦翔不断的眨着眼睛,用手揉了揉,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相貌,的确是聂导师,她始终是一副温柔慈祥的模样,淡紫色的卷发好像是盛开中的兰花,聂导师就像一个母亲一样,穿着白色小碎花连衣裙,微笑的望着自己。

“锦翔也喜欢来这湖边转悠?”聂蔓优雅的轻坐在了锦翔的旁边,白色石凳的体积可以坐三到四个人,不过这石凳上还带有清晨的晨露,稍稍有些微凉。

“是啊,这个怎么说呢?享受大自然的气息~~~”双手大张,锦翔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番,深吸一口气,充斥着青草香和泥土的气味,锦翔发现他呆在聂导师身边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刚认识人时的紧张感,反而很安心的感觉。

聂蔓有些惊讶,她以为锦翔是那种毛毛躁躁,喜欢到处玩乐的坏小子,从她了解锦翔的程度,那个看见妖灵就会头脑发热,做什么事都凭感觉勇往直前的男孩,竟然也会静下心来欣赏这一日之初的美景。

她从连衣裙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块链表,那表盘之上刻画的并不是数字抑或是罗马数字,而是一些古代文字,环绕表盘一圈有大大小小接近二十个字,而表的中心只有两根指针,锦翔瞄着那奇怪的怀表,又撇了撇聂蔓导师,对方看着这表不发一语,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更奇的是,这表没有玻璃罩面,居然可以用手去挑拨那表盘的指针,聂蔓微笑着拨动了那怀表的一根指针,将它从一边转到了另外一边,接着关闭了表面,又放回了口袋中。

她没有再对锦翔说一句话,轻轻的起身就离开了,锦翔也不会没礼貌的问人家那是什么东西,或是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之类的,在这清晨时分,安静,才是最好的消遣。

此时这墨湖周边一个人影都没有,锦翔继续迷茫的盯着这闪烁不断的湖面,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儿,比如在半年后自己会降服一只比谁都厉害、帅气的式神,比如在哪次除魔任务后锦翔得到了丰厚的奖励,还封了一官半职,又比如自己终于交到了一群生死与共的好朋友,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湖面的波纹突然转向,本来是顺风的卷卷细纹,现在却变成了一圈圈,几朵含苞欲放的莲花被托到了湖里,锦翔好奇的走近湖面,蹲下身看着水里到底出现了什么东西。

水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水面上几条正在嬉戏的小鱼发现了上面的动静,吓的游到了荷叶下面躲了起来,锦翔凝神盯着湖面想要看清那把荷花拖入水中的到底是什么。

一条绳子一样的滑溜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住了锦翔的脖颈,一发狠劲,将毫无戒备的锦翔直直的拖入了水中,这湖水简直是冰冷彻骨,锦翔的整个身子都像是被刀子割过一般,脑子也不好使了,双手扯着那诡异的粗绳却毫无成效,身体完全使不出力气。

搞毛线,难不成会被淹死?

锦翔挣扎的在刺骨的水中睁开了眼睛,他从来没学过游泳,更是没有尝试过在水中睁眼,这对第一次这么做的人是个巨大的考验,眼睛的疼痛感和灼烧感刺探遍了全身,锦翔一连吞了好几口湖水进去,那一条条莲藕连接着花叶的经络在湖中错综复杂,导致完全看不清湖内的情形,拖着自己的东西游走的速度极快,锦翔不知道现在已经下到几米了,几秒的功夫而已,湖内越发显得阴暗。

好在只是个死湖,而且还是有底的,虽然憋着的气已经开始让胸部感到胀痛,锦翔还是看到了那湖的底部,又黑又绿的淤泥躺在湖面下,稍有动弹就会引起一片污浊,湖里的生物其实很少,锦翔也没看见有多少鱼在四周逃窜,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挣脱这滑溜的粗绳,不管那到底是什么妖物,再这么下去自己肯定没命了。

可能是在濒临死亡前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或者是其他什么,不管如何,锦翔完全想不出能逃脱的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释放结印,即使火行术根本不可能在水里燃烧,锦翔还是抓着那最后的期望,拧着那快要失去知觉的双手开始结印。

莲花还是如往常一样如血般嫣红,在这冰冷黑暗的湖底,居然就那么诡异的绽放出了百朵千朵,下面的莲花烧毁了上面的莲花,连接着的那些经络一条条的都被烧断了开来,那致命的粗绳也好似发现了不妥从锦翔的脖颈处溜走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在水中使用红莲,其实锦翔隐隐约约还是记得在北京消灭那些贪食小鬼时,下着雨,却还是能用红莲的情况,虽然只是下意识的,但还是成功了。

不过锦翔虽然挣脱了那东西,却根本没有了气力往湖面游,而且可悲的是,他根本就不会游泳。

整个过程可能过了三十秒,可能更久,锦翔已经不会思考了,他的四肢在湖水中胡乱的晃荡,但是怎么也无法将自己的身子浮上去,眼睛刺痛的无法承受,便慢慢的闭了起来,锦翔觉得自己的脑袋很重,肺部也快炸开了,接着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第五十三章:讨伐水妖

锦翔那家伙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也没有和范纹他们去听早课或者吃早饭,浩霖估摸着那家伙可能又跑到湖边了,根据之前发生过的事件,爷爷更加是叮嘱了自己要好好看管着那个冒失鬼,虽然浩霖根本不想做这种类似于‘保姆’的角色,但是一个不注意,就可能又让那白痴惹出什么事来了。

走出宿舍的右手边就是一条石板小道,离开墨湖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浩霖朝着前方望去,太阳还刚刚从山头浮出,清晨的阳光非常刺眼,远方隐约有个人影面朝湖面蹲了下去,下一秒的功夫,就跌入了湖中,是谁?!

加快了脚步跑到了湖边,湖面此时不断的冒出绿色的水泡,荷花荷叶都被推挤到了边缘,浩霖盯着湖面约有十几秒的功夫,却不见那人影从湖中现出,咬了咬牙,便潜入了墨湖之中,打算救出那个落水之人。

快速滑向湖底,那穿着绿色t恤双眼紧闭的落水人居然就是锦翔,此时那家伙已经没了知觉,也不知这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连接着荷花荷叶的经络全部被灼烧断了,底部的藕根可能也被波及到,他扯着锦翔冰冷的手臂往上游去,这湖水冷的生疼,浩霖虽然会游泳,但是在下水前完全没做什么准备,也被冻的手脚僵硬。

吃力的爬出水面,温润的朝阳照射着后背,这湖水却不见升温,真是奇了。浩霖微长的黑发服帖在脸颊两旁,全身又湿又粘非常难受,拍了拍锦翔的脸,那家伙嘴里还不断的冒出水来,朝着有电视台图标的胸口按压了几下,锦翔马上把吞下的湖水全咳了出来,并且恢复了意识。

“咳…咳…浩霖?”难过的支撑起了身子,那长短不一的青草扎的身上到处痒痒,锦翔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居然被这家伙给救了起来。

“我看你是真发烧了吧?大清早的来湖里游泳?”浩霖也累的坐在了一边,穿着吸水的毛衣弄的上身重的要命,而且还黏腻的吸附在了身上,更加难受。

“谁…咳tm发烧了,是有东西…拉我下去的…咳咳!”这与在伦敦的经历完全不同,锦翔感受到了生死一线的滋味,现在冷的浑身发颤,脑子也一团麻乱,真的是要处处提防万事小心,要不是浩霖及时赶来自己这回真得小命不保了。

有东西?浩霖突然感到有些无力,不管是之前火烧宿舍还是这次的‘自杀式’晨泳,都是因为锦翔声称有妖灵作祟,但是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妖灵的踪迹,要说在这满是道生道长的道学院,有妖魔鬼怪怎么会不让人发觉呢?真是可笑。

锦翔的嗓子口火辣辣的疼,不但是被水呛得,这冰冷的湖水把自己的肺都快冻住了,怎么会这么冷,现在可是夏天了啊!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冷的水,莲花居然也能长出来?!”锦翔虽然没研究过花花草草,但是莲花之所以都在夏天开放,那也应该是因为水温上涨的关系吧?这水虽然没有结冰,但是与冬天的湖水差不多冷了,锦翔虽然呆在这里一年了,却从未触碰过这墨湖的湖水,竟然会是这样的诡异。

听对方这么一说,浩霖也觉得事有蹊跷,没想到那一向冒失的白痴也会考虑到这个方面,也算有些进步了,这莲花的确有古怪,而锦翔根本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这么说来,这湖里恐怕还真隐藏着什么东西。

蓝色黄色的符纸都湿透了,不过这不影响符纸的使用,何况浩霖本身还是水行的,召唤了幻鹿,那巨大的雄鹿站在锦翔跟前,锦翔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这东西真的是气势逼人,而且不知道为何,锦翔总觉得那鹿好像认识自己的样子。

水一般晶莹的白鹿滑向湖面,然后钻入了那冰冷墨绿的湖水之中,只见湖中一阵翻江倒海,好似有数百条大鱼在内部挣扎,本就没了根络的荷花荷叶都被扫荡至湖底,湖面显得一片清净,不过那湖中的激荡依然在持续。

虽然那幻鹿体型巨大,凌气逼人,但是盯着这沸腾的湖面,锦翔想,这鹿有什么攻击能力吗?除了身体像水一样轻盈,基本就是水包起来的,而那妖物也是在水里的,水怎么能伤到水呢?

道术的基本就是阴阳五行,虽然一年生还学不到那些威力强大的雷、冰、毒等系态攻击,单单是五行,研磨精进,也能发挥出不俗的力量。但是本就生于水的妖物与水斗,恐怕不是个好的方式,锦翔猜测那把自己拖入湖中的东西不是什么恶心的八爪鱼就是水蛇之类的。他和浩霖都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浑身湿透,看着这水中混乱的争斗。

“话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锦翔感到身体的体温渐渐恢复,手脚也不像刚刚那么麻木了,粗喘的气息慢慢的平稳了下来,浩霖看着湖面一声不响,也不知这幻鹿到底要和那妖物扭打到何时。

“你以前总是会来这里,所以我就来这里看看。”浩霖干脆的回答了锦翔的话,可能是手里没带游戏机的缘故,现在他显得有些无聊,实在是被那黏腻的毛衣弄的难受无比,浩霖把那毛衣脱了下来,用力拧了拧,再套了回去。

“哈哈哈…”突然,那落水的白痴轻笑出声来,浩霖以为他是笑自己的毛衣,就无视了对方。其实锦翔笑的是,浩霖毕竟是自己的队友,对于自己喜欢去什么地方都了然于心,这对于锦翔,是个莫大的鼓舞,那个从来都会嘲笑自己的宅男,其实也是认同着自己的。

一两分钟的功夫,那白色的幻鹿自水中跃出,带出一条绚烂璀璨的水线,随即重重的落在了这草地之上,锦翔发现那东西虽然行动看似轻巧,但是实际重量一定是成反比的。

那湖面依旧没有平静下来,湖中的莲花都被摧残的差不多了,从湖水的中央,好似有个巨大的石台慢慢升起,那石台如砚台般黑紫,光滑涔亮的,接着,二人看到的,不再是一个石台的模样,这明明是,一副巨大的蛇头!

也难怪这幻鹿与那妖物会恶斗这么久,这墨湖整个直径也就三百多米,而那蛇头可以说是占据了湖的十分之一,差不多算是怪物级别的了。黑紫色的巨蛇头部有两个突起,而突起下方的一双眼仁却是白色的,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水蛇!

“有没有搞错,六畜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锦翔抬头望天状,那蛇仅仅是露出了一小半身躯而已,吐露着黑色的信子,凶狠的看着坐在岸边的两个年轻人。

锦翔很早就出来等着看日出了,现在也不过是刚过六点,六畜外围一点道生的痕迹都看不到,何况昨天刚刚取消禁令,更加是少了一大半的人,如今在这种地方出现了这种东西,锦翔完全知道单凭自己和浩霖的力量是不可能打败它的。

道人修炼多久就能降服修炼多久的妖物,那些小说电视里讲的什么初出茅庐的小道就可以只手消灭群妖群魔,或是千年恶鬼,完全是不靠谱的。锦翔的红莲固然强势,但是经验不足,养气不够,即使能烧伤这妖物,却不可能置于死地或者是简单的降服,他也怕会遇到与那只黑猫相同的情况,当时那红莲居然对它完全无效,这可是很挫败人的。

浩霖也因为眼前的状况弄的迷糊不已,这六畜一直是李家掌管着的,爷爷也从未告诉过自己在墨湖中有这么个东西,何况这东西居然一点妖气都感觉不到,也不知道它到底在这墨湖里活了多久了,它又为什么要把锦翔拖入水中?过去可完全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这蛇的身躯极大,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蛇类妖化而成的,蛇身铺满了黑紫的细鳞,带着清晨的日光反射出了五彩斑斓的颜色,蛇的面貌看似凶狠,但那蛇眼却好似被什么蒙住了一样,白色的一层,看不到瞳孔,黑蛇安静的立在湖中,并没有向两人发动攻势。

远处的蓝鹊都从茂密的树丛中钻了出去,飞向了蓝天,围绕墨湖周围的柳树依然随风轻微的摆动着,自那妖物身上不断落下的水滴在湖面散出卷卷波纹,浩霖和锦翔心里想的却不是同一个问题,二人在苦思冥想之际又望向湖面,那黑紫色的巨大妖蛇,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第五十四章:冰莲阵法

浩霖召回了幻鹿后马上跑向了祠堂,这妖蛇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根本不是从外部进来的,这是内部的人干的,这东西,恐怕是哪个人的式神,没有第二种解释了。

锦翔连喊都来不及喊一下,那浩霖已经跑出百米远了,他现在是浑身发软,经过刚刚差点被淹死的经历,他只想换身干净衣服再去睡一觉,不想再纠结于那水妖的事了。

李氏宗祠有正厅后院,而这正厅之上还有二楼,前院的左右都是过道,二楼也有木制的廊道,这正厅之上还建有类似茶楼般的二层,接着就被导师们当做办公室使用了。

浩霖快速的从过道间的楼梯走上二楼,里面只有爷爷和关导师,聂导师在场。半弯着腰喘着粗气,浩霖的身上还没有干透,黑色的头发上不断的落下水滴,总导师李道仁看见自己的孙子居然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奇怪,浩霖怎么会如此慌张?

“刚刚在墨湖,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蛇妖,还差点淹死锦翔。”理顺了气,浩霖就这么简单的概括了一句方才的事端,导师室内除了头上的灯管,还有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外,其他都是与这古色古香的宗祠搭配的装潢,简约的木桌木椅,连镂空的木窗也是纸糊的,导师不需要批改作业,不用出考卷,带的都是可以随时带走的笔记本,现在坐在三张桌子后的三位导师都惊异的互相望着,墨湖怎么会出现妖物?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蛇妖呢?现在还在湖里?!”李道仁从椅子上站起走向浩霖,这17岁的孙子对一个老者来说完全是个孩子,浩霖想要学习道法完全是他自己要求的,李道仁本想自己老去之后在学院里找个得力的学生继承六畜,而浩霖这么一出头,李家的担子又得延续下去了。

“已经消失了,锦翔也没什么事。”听完消失二字,想必这导师室里的三位导师都应该有些了然了,六畜的结界可以抵挡妖物的入侵,这种大型的,多元的结界,遍布了六畜的多个角落,就连破解,也不是一招一式能完成的。突如其来的妖物,又悄无声息地消失,这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东西是别人带来的,是某个道生的式神。

“那蛇都干了什么?锦翔为什么会被攻击?墨湖里的莲花都完好吗?”白眉老者一下问了浩霖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的前两个很好理解,而这第三个,却是浩霖怎么也猜不透的,这关莲花什么事?

“蛇把锦翔拖入了湖中,莲花全部被烧毁了。”刚才自己的幻鹿和那蛇妖打斗时,浩霖就看到翻滚着的湖面不断涌出的断了根的莲花,上面满是黑色的焦痕,他猜测锦翔在落水时发动了行术,而且那行术,居然在水中燃烧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李道仁扶着身旁的木桌,走向最近的一个木椅轻轻坐下,他沉思了许久,屡着那一个手掌般长的白色胡须,开口道:“去把那兄弟找来,还有打电话给凌依。”

关渺夜在一旁拿出了手机开始拨号,而浩霖没有多问什么就跑下了祠堂,到后院找到了情报部的格林兄弟。

根据浩霖描述的蛇的形态,那双胞胎兄弟开始盘查已知道生拥有的式神,一旦有道生召唤出式神,那兄弟都会记录在案,而在资料库查看了许久,还是没发现那巨大的黑蛇样貌的式神,难道那是新生召唤出的新式神?

浩霖坐在导师室内,聂蔓给他泡了杯红茶,这大清早的潜到那冰冷的墨湖之中,浩霖现在需要回回暖,舒缓一下情绪。

“渺夜,小蔓,你们对这事怎么看?”聂蔓、凌依和关渺夜都曾经是六畜的道生,而凌家在道教名气盛响,凌依却不是那种自傲孤高的脾性,她十分敬重李道仁和当年的其他导师,也与院内的道生相处融洽,是李道仁最喜爱的弟子之一。

“听院长方才的提问,那墨湖之中的莲花到底有什么蹊跷之处?”关渺夜有着一头黑色的干练短发,时常穿的也似凌依一样的职业套装,走在路上八成会被当做是一个学校的老师或者教授之类的,事实上,的确如此。

“冰莲阵,就这么被破了,那小子的行术…”欲言又止,李院长又是长叹了一口气,两位导师对这冰莲阵一事又做起了推敲。聂蔓是阵法导师,不会不知道这阵术的用法,所谓的冰莲阵,就是用一种特殊的植物,冰莲,所种植出的高级阵法。

普通的莲花只能生长在吃水及浅的温润的水域,而冰莲可以长出非常长的经脉,而且撕扯不断,并且只能在极寒的水域培育出。冰莲开出的莲花虽然与普通莲花无异,但是这莲藕却大有讲究,根据不同的阵图摆放了莲种,发育出的莲藕会在水底互相交接,形成一张巨大的藕网,就等于那百朵莲花,都变成了一个根,而这莲花的经络,如钢筋一般强韧,火烧不断刀割不伤。

锦翔那能烧尽万物的红莲之术,不但能在水中施出,还把那百朵冰莲全部烧尽,这冰莲之阵就被彻底破解了,然而让浩霖不解的是,这小小的墨湖,为何要设置如此复杂的植物阵术?

阵术也有多种,最常见的就是在任意地面、墙体、纸张上绘画咒文,达到阵术的效果。接着是比较吃力的活,刻画,在六畜大殿内的金柱上刻满了古文,便是那可以开启到各地结界的巨大阵图。植物阵术则是最少使用到的阵法,因为很费时间,而且所需的植物大多都不存与今世了,这百朵冰莲,也不知是从何处觅得。

还有一种则是行术阵法,只在古籍中提到过的,一种现今没人能够施出的高级阵术。就是利用行术描绘出阵型、阵文,发挥出的力量可谓是「惊得天地,泣与鬼神。」

“墨湖中有东西,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清楚的,现在的情况,恐怕是有人,想要将它释放出来?”关渺夜的语态如授课时一样温柔礼貌,虽然少了那浅笑,此时是一副正经的姿态。

墨湖中有东西,浩霖也是知道的,但是具体有什么,恐怕只有爷爷一个人知道,此时看着爷爷深锁须眉,直摇着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做出这等恶劣之事,而且那人还很清楚锦翔的能力,并且屡次利用了锦翔,这个嫌疑范围,可能缩小了许多。

是的,包括一周前的火烧宿舍,那宿舍是六畜结界大阵中的一个施术点,嫌疑人知道只有锦翔的行术可以烧毁阵法,自己无法破解,就利用这种暴力的手法,何等的下作,让人生厌。

有一句没一句的商讨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早上8点了,凌依急匆匆的从外面赶来,看来她今天需要请假了。

“事情关渺夜在短信里说了,院长,查出什么来了吗?”一向喜欢使坏的凌依,对于李院长一如既往的礼待有佳,其实作为一个合成的道生,尊师是最最基本的。

凌依转头看向了那对漂亮的双胞胎,混血儿有着中式的柔美又有西式的线条感,而且这双胞胎智商极高,仅仅是两人就能管理这六畜,以及外部各地发生的事件并通知到组成任务,包括编撰了历来道生的资料,各种行术的招式,已知的妖灵,而且他们似乎也有这样的癖好,喜欢收集情报,制作图鉴,往往都是乐在其中的。

那双胞胎一个摇了摇头,一个摆了摆手,做出了两种不同的反应,看来即使是双胞胎,也有不同的情绪表达方式。

从刚才开始,聂蔓仅仅是听着众人讨论,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她此时在饮水机旁帮凌依倒过茶水后,清幽的开口:“那人利用了锦翔做这些事,在毁坏宿舍的时候是谁带锦翔去的?那个道生的嫌疑,好像是最大的。”

那个盯着锦翔要做他的队友,带着他到莫名其妙的宿舍捉鬼,还在火烧宿舍后表现的一无所知的邻家女孩。那个明明是二年生却与新生共事,而且也没有召唤出式神的短发姑娘。那个巧遇魍鬼,却惨遭袭击,导致锦翔与其挑战的受害者,那个人,是莎妮妮!

第五十五章:校图书馆

换上了一件不太穿的粉红豹t恤,锦翔爬到上铺平躺着呈现出大字型。宿舍有四个床铺,范纹和弗生都睡在下铺,自己和浩霖都在二楼,锦翔对睡觉的地方要求不高,一个坐在公交火车上都能立马睡着的人,管他是大床小床还是楼上楼下,能睡人就足矣。

“你一大早去哪了?怎么又回来睡了?”范纹吃过早饭后回来看到大清早就消失的锦翔又一副惨样的走回了宿舍,虽然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也不用急着一早上去游泳贪凉吧。

“诶,不提了,掉湖里差点淹死,累死大爷我了。”将柔软的蓝色毛毯盖在身上,锦翔刚来这宿舍的时候仅仅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罢了,还是范纹手把手教他怎么使用电脑,包括在tb上买了很多日用品,牙刷、杯子、棉被、毯子,锦翔的一大癖好就是穿各种图案的t恤,网上流行什么他就买什么,而且大多是搞怪类型的。

“原来是掉湖里了,我还以为你没事去游泳了呢。”范纹整理着电脑桌上的一些零食包装袋,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娃娃脸笑容,穿着白色连帽外套的银发男孩看起来阳光又有朝气,不过还是抵挡不了那上铺不断飘出的怨念之气。

“你等下是不是要去图书馆啊?”锦翔突然灵机一现,想要挖掘一些东西,弗生应该已经先走一步了,范纹他们可能明后天开始就去出任务了,得先抓住机会问问清楚才行。

“是啊,怎么?你也有兴趣看书了?”范纹给自己买的几包原味薯片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锦翔吃空了,锦翔现在被禁令了半年,范纹觉得应该去超市买个几箱来才够吧。

“想找一些东西,跟你和弗生讨论一下。”说着便伸了个懒腰,扑腾扑腾的从上铺爬了下来,锦翔拽着还未收拾完残局的娃娃脸男孩,奔向了楼下的图书馆。

从外围楼梯进入的二层大厅,整个楼层正中央是上下的金色圆柱体电梯,左手边有一条长廊,是一个k歌厅,前前后后有那么四五间小型的包厢,而右手边的长廊上方是一个健身房,下方则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图书馆大约二百多平米,一大半都是关于道家、道教、佛教的书籍,很少部分是一些小说、中外的文学作品、科普作品等等。

每个书架之间的间距很小,仅能容纳一个人来回走动,整个室内的右侧排有两个横排,十个纵列的架子,左侧则靠墙有三个,而空下的地方则是六张长形方桌,供道生坐着阅读。

那个戴着无框眼镜的金眸男子拿着一本看起来非常厚重的砖块在那边啃的津津有味,锦翔轻手轻脚的拉开了椅子坐在了弗生的旁边,并且招呼范纹也坐过来。

弗生并没有被二人的到来所打断,依然在认真的阅读着书籍,锦翔粗鲁的把对方手里的书合上,也不管弗生是否会生气,就轻声细语的说起话来:“今天早上我在墨湖边被一条蛇妖拖进了湖里,你们能帮我分析分析那是什么东西不?”

“蛇妖!?”范纹以为锦翔只是失足落水,却不知其中原来大有文章,这墨湖里怎么会有妖怪呢,何况这六畜可是有结界保护的,根本不会有妖物进来,除非……

“你是想问,那妖物是谁的式神吧?”弗生还没等范纹转过弯来,就开口对着锦翔这样说道,锦翔在回到宿舍后根本没有心思睡觉,足足想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妖蛇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不是别的什么,必定是有人指使,那条水蛇,是一个人召唤出来的式神。

“不愧是学生会长,大爷想了半天的问题一句话就让你揣摩出来了啊!”虽然是羡慕嫉妒不带恨,弗生思考问题的能力依然是首屈一指的,那么锦翔想要的答案可能马上就能被揭晓。

“墨湖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此类事件,而蛇妖出现的时候恰恰只有锦翔在场,那个时候应该只是清晨吧?攻击你的目的虽然还无法得知,但是目标却是很明确的,那么攻击你的人一定是认识你的,并且知道你当时正在湖边,这个范围已经很小了。”弗生推了推眼镜,又是一段坑长的论点,不过都说的字字在理,表达的非常明确了,接下来就是排除法,认识锦翔的人几乎都不可能有作案动机,知道自己早晨会去墨湖的人则更少,锦翔想破了头都想不到是谁干的,或许也只是自己刚好出现在哪里?

“锦翔你在墨湖边的时候,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碰到过谁?”范纹坐在二人的对面,边说话边拿过弗生手边的书粗粗的翻阅起来,那书的书名是lt;唐史妖传gt;,也是个不知名的山野老道写的,在这图书馆的大半书籍都是非常稀少的,从来没有在外界出版的读物,范纹随即把那本书放回了原处,因为他已经看过了。

“聂蔓导师,她来了一下就走了。”聂蔓导师是个非常优雅的女人,而且话也说的不多,锦翔从未上过她的课,根本就不了解她的为人,但是在她帮自己治疗腿伤的那个时候,锦翔觉得聂蔓一定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何况导师怎么会做出伤害道生的事情来呢。

“那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范纹依然不肯放弃的追问着,弗生则在一旁又看起了那本唐史妖传,那书全篇都是古文,如果拿给锦翔看,他大概宁愿死也不会去翻一下的。

“火烧宿舍却没看见鬼够奇怪了吧?”这是反问,锦翔现在也是完全理不清状况,这接二连三的事端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锦翔有些心悸,难不成那次的事也是被外人干扰加害的?按理说学院内部根本不可能有妖物或鬼灵,实在是太蹊跷了。

现在只是早上,图书馆里根本没几个人,何况今天刚刚撤销了禁令,道生都出去了,马上又是上课时间,剩下的几个道生也归还了书本离开了图书馆。这里没有管理员,也不担心有借书不还的状况发生,道生个个都是光明磊落之辈,不会为了区区一本书而破了情操。

范纹和弗生打算今天也动身出去任务,锦翔与其告别之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图书馆内,脑子里空白一片,双手趴在桌上用下巴撑着头,检视着图书馆内的布局。

北面靠墙有二十个书架,第一列是常用书籍,应该是上课用的那些五行义理之类的,二列则是妖灵大全,道教派别等等,是白话类的,后面还有古文类,再往后还有更可怕的古代文字类,锦翔不爱看书,就算是小说也从来不看,可能是因为在过去的17年里,除了看舅舅带给自己的书就没有别的事做了,就对书产生了抗拒,一看到书,他就觉得非常寂寞、孤单,还会想起离开了自己的舅舅。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锦翔本来半瞌的脑袋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他朝着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那叫声好像是在书架后面传来的,到底是谁?

锦翔走近那一排排书架,一个过道一个过道的查看着,越是往后走,他就越是感到一股强烈的阴气,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图书馆里,有鬼!

艳阳当空,静秘的图书馆从南面的窗户下被照的亮堂堂的,鬼怕太阳,也不算是胡扯,灵魄异变出的半实体,遇到紫外线的确会受到损伤,锦翔小心翼翼的走到第十排书架,那里是个死角,阳光根本照射不到,阴气此时更甚,锦翔从口袋中掏出了火符,大跨一部出现在了最后的过道口。

只见一个没了半个脑壳的丑陋鬼灵背对着自己,而那尖叫的人,此时跪坐在了地上,惊恐的看着那步步紧逼的恶灵,随着恶灵左右摇摆的躯体,锦翔看见了那受害人的半张脸,那个人是妮妮!

“火鼠!解!”几只由火构成的俏皮的小老鼠缠绕至那鬼灵的周身,遇到火焰的鬼灵被灼的上下直跳,过道实在太窄了,锦翔无法经过那恶灵去把妮妮拉出来,拽出了口袋中的一堆符纸,却发现没有净化符,在这图书馆放火可是大忌,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妮妮,你带净化符了没?”锦翔仰着头朝着过道内的妮妮大喊着,那小姑娘此时坐在水泥地上满面泪痕,完全是被吓坏了的表情,不停的摇晃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那丑陋的恶灵摆脱了火鼠,朝着妮妮的方向更是快步走去,妮妮退到了墙角,根本无处藏身,看着那缺了半个脑袋的恶心灵体,妮妮哭喊着大叫道:“快杀了它,杀了它啊!!!”

锦翔此时手足无措,若是使用红莲,必定能瞬间烧尽那诡异的恶灵,但是这里可是图书馆,自己从未真正控制好过红莲那行术,散发出的莲花必定是四处乱烧。

接连在六畜内遇到妖灵,锦翔居然学着弗生开始思考了起来,虽然第一次去宿舍是自己撞上去的,第二次则是被害,这第三次反而是偶遇,但是两次事件都遇到了妮妮,而当时妮妮被附身的样子也不是装出来了,那么这个恶鬼难道一直跟着妮妮?这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又想做什么呢?

妖物吸取精气,是确有其事,而鬼吸取阳气,却是胡说八道了,鬼是由人的魄变质而成,而魂则是精神力,拥有魂与魄却没有肉身的鬼,是有思想的,而没了魂,则是单纯的魄鬼,没有思考,只会随着本能做事。就像时常人们会说的「丢了魂似的」,而不说丢了魄,魂是思想,魄则是灵体。

变成了鬼,就是一个鬼了,无论吃东西也好、喝人血也好、都不会改变鬼是鬼这个事实,也不可能修炼到成为一个肉体之类的,除了掠夺他人的身体,没有他法,所以一个鬼去伤害一个人,要么就是嗜杀、喜好,要么就是迷信,想要重生。

锦翔看着眼前这个丢了一半脑袋的鬼灵,对方根本没什么道行,不然也不会直接显现出自己死前的状态了,这人看起来好像是被车撞死的,虽然有阴气,但是没有戾气,并且它只盯着妮妮一个人,况且如果它想要伤害妮妮,上次在宿舍里就可以那么做了,所以锦翔完全猜不透那东西的目的何在。

“锦翔,我们…不是朋友…吗?快救救我…啊!”妮妮缩在角落完全丧失了斗志,双眼红肿都快把眼泪流干了,她哽咽着求着锦翔,双手抱头不敢看那越来越逼近的鬼灵。

“你不要再靠近她了,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啊!”想了半天还是白想,目前的状况实在紧急,不管那鬼灵想要做什么,锦翔都是不允许的,虽然他感到妮妮与在伦敦时判若了两人,但朋友就是朋友,为朋友就是要两肋插刀的,即使是烧了这图书馆……

没了脑壳的恶灵幽幽转身,锦翔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人的魄都是纯净的,遇到了变质的鬼,就会感染,也就是所谓的阴毒,尸气一类的。那鬼灵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它忧虑的看着锦翔好似要说什么,但是道行太浅,即使是用意念也无法交流,男子扑通一下朝着锦翔跪了下来,阴风驶过,那跪下的恶灵接着就这么离开了。

妮妮比起刚才却哭的更加大声,锦翔急忙跑到过道底部,蹲下查看妮妮的情况,好像没受什么伤,就是精神非常不稳定。短发女孩嚎啕大哭,嘶叫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图书馆,她伸出双手环抱住锦翔,额头靠着对方的肩头轻轻颤抖着,突然间,哭声戛然而止,妮妮她,居然哭晕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查找真相

“不太可能,对方没有动机。”杰克从平板电脑中调出了莎妮妮的资料,是个普通的带有天眼的女孩,学道天赋一般,但是心理承受能力不错,性格也成熟稳重。

“而且普通学生应该都不会知道1404的事情吧?”凌依也在一旁做出了判断,知道六畜结界地点的人,除了几位导师、情报部、和与导师相关的家属,并且都是道家出生的人,才得以熟知,况且就连浩霖,都不知道墨湖中的冰莲阵的存在。

“那么你的意思是,作案的人,都是知情者?”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聂蔓,此时优雅的坐在了一张藤编的椅子上,拿起了桌上的陶瓷杯眯了口红茶。

“也有情报泄露的情况,不是吗?”关渺夜整理着手边的一些纸质资料,今天应该是他上早课,聂蔓在外面没有工作,一直呆在六畜,她很喜欢这里,而且对金钱也不怎么看中。

“现在做定论还为时过早,总之先把那莎妮妮找来问问情况,也不外乎是意外的可能,但是释放式神的人一定得找出来,浩霖,你回宿舍换洗去吧。”李道仁一个起身,挥起的蓝紫色道袍器宇轩昂,看着自己满面狼藉的孙子,心疼不已,想要他早些去歇息为佳。

还未起身离开,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浩霖拿出手机接听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无比急躁的叫喊声:“浩霖,我在图书馆碰到鬼了,妮妮昏过去了,过来帮帮我!!!”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把浩霖弄的云里雾里,那个白痴怎么总是会惹出事来,只不过一两个小时没见罢了,真是不让人省心。又一次见鬼,又一次出现了莎妮妮,这混乱的情况让这个掌机高手也有些抓不到点上,线索太少,事端却接二连三的发生,如果再不主动出击,就怕被背后的真凶抢先得手了。

“你等等,我马上过去。”挂断了电话,浩霖随即开口道:“是锦翔,他说在图书馆又遇见了鬼灵,而且碰到了莎妮妮,那女孩现处于昏迷状态。”

在座的导师们面面相窥,对这再一次突如其来的状况吃惊不已,而且两次都有莎妮妮参与其中,这恐怕不能用意外来解释了,关渺夜要去上早课,李院长嘱咐凌依和聂蔓陪同浩霖一起前往,并且让那双胞胎继续查找相关资料,还有那些知情人可否有动机等。

匆匆赶至图书馆,那个白痴把莎妮妮平放在了馆内的长桌上,自己坐在一边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锦翔皱着眉头好像有解不开的心结似的,看见浩霖从外面跑来,立马站了起来仿佛见了救星一般。

紧随其后的是凌依导师和聂蔓导师,锦翔才猜想到原来之前浩霖离开是去找导师解决墨湖的事端了,真可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水蛇的事还没有眉目,这次又出现了图书馆闹鬼的事件了。

“图书馆没事呢。”聂蔓环绕四周观察着这安静的小型图书馆,轻声的开口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你能指望图书馆出什么事?”带着细框眼镜一副职业女性的凌依刻薄的回敬道,凌依一直都非常讨厌聂蔓,从女人的直觉观察到,聂蔓温柔的态度有点做作,与关渺夜的完全不同。

聂蔓微笑着不再说话,她检查着妮妮的身体,对着锦翔点点头示意没有什么大碍,应该很快能醒来,锦翔憋着的气终于大呼了出来,整个人又倒在了椅子上,头歪在了一边,觉得累的要命。

“三次事件都有锦翔在场,但是为什么我们就认定锦翔是受害者,而不是作案者呢?”空旷的图书馆内,聂蔓温柔的口气却带出了这么一句质疑的、伤人的问句。凌依顿时怒火中烧,双手叉腰对着聂蔓狠狠的批到:“怎么可能是锦翔干的,锦翔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聂蔓理了理稍有凌乱的连衣裙,淡紫色的卷发轻盈的上下摆动着,聂蔓的年纪与凌依相仿,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凌依的性格适合做大姐头或者小姨,而聂蔓,是非常适合做母亲的角色。

她不紧不慢的对着凌依说道:“我也只是随便猜猜,小依不要当真了。”

“可是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了。”穿着粉红豹t恤的稚气男孩认真的看着两位导师,他的心里充满了迷惑、不解,他不想再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要是其中有联系,他想知道这是为什么,而且还可以避免不是吗?

他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妮妮,对方的眼角还有未干透的泪痕,回想起一次次让她受到伤害的场景,锦翔每次都是束手无策,他不想再对一些事情这么不清不楚了,他虽然是一根筋,做事也不太考虑后果,但是这次是真的伤害到伙伴了,这事情也好像到了越来越严重的地步。

凌依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考虑到事件愈演愈烈的地步,早点告之早些防范也是无可厚非的。她走到长桌的另一头,与锦翔面对面的坐着,眼镜后的双眼凌厉的瞪着那个大男孩,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导师们一致认为,有人在背后利用你的行术,进行着对六畜结界的破坏。”

锦翔不敢相信的回望着对方,张开了一半的嘴还没说出话,凌依接着讲道:“1404和墨湖里,都有结界和封印的布阵,还有这个图书馆。”

静默了许久,凌依大概是讲完了,可是锦翔知道,她应该还有话说,他看了看昏睡过去的妮妮,转头问着凌依:“那么这件事,和妮妮……”

凌依将双手伸到桌上交叉相握,上半身朝着锦翔的方向稍稍前倾,细框眼镜在正午艳阳的反光下让锦翔看不到了对方的眼神,那个长发导师继续开口:“妮妮的嫌疑最大,待她醒来,导师就要和她谈谈了。”

谈谈?锦翔一点也不觉得这个‘谈谈’只是谈谈而已。曾经看的那些书里,多数的谈谈都是审问的意思,但是怎么可能?妮妮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这不可能啊,妮妮之前,是被鬼附身了,而且在墨湖的妖物,她根本不在场,这次在图书馆,也是有鬼灵要攻击她才…不管怎么说,妮妮应该是受害者才对吧!”锦翔的思绪有点混乱,他只相信他所看到的事情,妮妮绝对不会利用自己,也绝对没有这个必要,破坏掉结界,不就对道生、对六畜造成威胁了吗?

“你替她辩护,又没有第三者在场,那么就是变相承认是你自己做的?”聂蔓此时站在一旁微微笑着,对锦翔轻轻的提问,本是好声好气的口吻,但是说出的话,却字字阴毒,凌依的双手捏的更紧了,其实对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凌依绝对相信锦翔,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到锦翔这孩子的。

“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啊!”见凌依咬着牙没有替自己辩护,锦翔虽然奇怪为什么这个大姐头一样的导师总是护着自己,不过对于聂蔓这样的态度自己更加是百口莫辩,锦翔对于这些伤脑筋的事情最最无措了,现在他结结巴巴的想要再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聂导师,锦翔差点在墨湖中淹死,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站在长桌边缘的黑发男子此时开了口,毕恭毕敬的叫着聂蔓‘导师’却是加重了的语气,充满了对对方的不屑以及怀疑。

聂蔓收拢了微笑,看着反驳了自己的黑发男生,院长的孙子,极有道学天赋,相貌俊朗,个性沉稳,除了有喜爱打游戏的小小癖好,这个男生,与那个人,非常的像。

凌依在听到锦翔差点成为尸体的话后一身冷汗,这锦翔也太不小心了,但也不能这么想,完全是因为那个操纵式神的恶人在背后作怪,锦翔虽然没有根基,又不喜欢自己的符文课,不过行术的长进却是最快的,可能是这新生中数一数二的了。

此后图书馆内静默无声,大约等了有十几二十分钟的工夫,妮妮低吟着从昏睡中醒来了,本身就是因为惊吓过度而晕厥,睡个一天一夜什么的就太不靠谱了。

短发女生被聂蔓轻抚起身,她迷惑的看着周围的四个人,因为哭的太厉害导致了眼睛酸胀,她不停的揉着眼睛,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妮妮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但是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莎妮妮,跟我去导师室一趟,院长有事问你。”凌依此时站起了身,一席黑色的职业装束,加上一副眼镜格外有些教导主任的风范,不过却是个邪性的教导主任。

妮妮莫名的望着锦翔,想要他开口说点什么,锦翔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就没有说话了。聂蔓牵着妮妮的手让她放松,她拿出那个没有数字只有文字的怀表看了看‘时间’,虽然锦翔根本无法确定这时间到底是怎么看的。

第五十七章:缉拿真凶

锦翔跟着浩霖回到了宿舍,他已经错过早课时间了,马上就要吃午饭去了,浩霖换了身衣服,早上穿的是灰色v领毛衣,现在换成了米色v领毛衣,宅男都喜欢穿毛衣吗?

不忘记带上psp,浩霖打开了游戏界面戴上了耳机,又变成了一副不问世时的宅神模样。

其实每天吃午饭,正是锦翔最最期待的时刻。因为他和若雨她们约好了每天11点半在食堂西北角的长桌集合,本来只有范纹会和自己聊聊天什么的,现在又多了两个,完全可以无视另外两个不说话的家伙了。

把玩着弗生送给自己的苹果手机,若雨前几天发了条短信给自己,说弗栾的式神是个怪蜀黍,锦翔还天真的回她一条什么是‘蜀黍’,原来只是叔叔的谐音,但是怪在哪里?锦翔一直挺好奇的,但是弗栾说什么也不想再召唤式神了。

今天的菜单居然没有咖喱,锦翔顿时傻了眼,食堂有四排长桌,每排并列两张,横向是六列,所以是接近五十张桌子,一张桌子能坐六个人,一排就能容纳12个。

最北面就是打饭窗口了,一共有八个小窗口,而且窗口的周围都是用白色的瓷砖封闭住的,每次点菜时锦翔只能模糊的看一眼厨师带着口罩穿着白褂的模样,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八个窗口有八种菜系,中式、日式、美式、意式这几种基本是天天都有的,而印度菜、法国菜、一些特殊的菜系比较少有,中式菜除了普通的四菜一汤,也有面食,有时还有川菜粤菜等等,菜系百花缭乱,菜色鲜艳华丽,口味更是一绝。

锦翔呆在六畜已经一个礼拜了,实在是按耐不住想要出去闯闯的冲动,但是自己一连犯下了这么多过错,没有被六畜逐出,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来盘炒饭。”冲着中式窗口喊了一声,里面的几个白褂大厨中的一个从一旁的大铁锅中炒起了饭,火腿、蔬菜、鸡蛋,虽然是普通的食材,但也别有风味,锦翔端着炒饭坐到了桌子的一角,弗生他们已经出任务了,若雨她们也拿着饭菜坐了过来。

浩霖无声的吃着四菜一汤,弗栾又点了那种血淋淋的牛排,不过锦翔已经习惯了,虽然还是不太愿意看那白色餐盘中的血水。若雨说要减肥,吃的都是低热量的东西,锦翔觉得若雨根本不胖,但是女孩子好像总觉得自己的身材不够好,天天喊着要减肥。

锦翔边吃边告诉了她们今天发生的事情,包括之前的事情也都是在饭桌上讨论的。若雨塞进一半的抹茶玉米粒还没嚼,就吃惊的把嘴张的大大的:“不是吧!墨湖里有妖怪?!还有图书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弗栾不但喜欢吃半生的牛排,而且锦翔发现弗栾根本就是个肉食动物,弗栾从来不吃蔬菜,也不点一些素的菜系,这么吃还不胖,也是厉害,不过锦翔倒是知道有些人是怎么吃都不会胖,而有些喝水都会胖,真是好笑。

“我觉得这两天锦翔你就好好的跟浩霖呆在一起,不要一个人到处跑,这不是小事,六畜的内部有人搞破坏,而且还利用了你,同时也不在乎你的生死,这人必是蛇蝎心肠。”弗栾的推断其实和弗生说的差不多,不过弗栾还好心好意的警告锦翔不要再擅自行动了,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那金色的眼眸看的锦翔好似中了魔咒一般乖乖的点着头,虽然脑子里想着与那浩霖成天呆在一起必定会无聊到死,但是锦翔却无法当面对着弗栾反驳出来。

若雨在吃完了一块无糖蛋糕后在弗栾身旁细声的低语起来,不过锦翔就坐在她对面,今天大堂的人也不多,还是被锦翔听了进去,虽然锦翔觉得自己宁愿没听到才好。

“弗栾,你哥哥又出去做任务了,什么时候我们能一起去做任务呀?~~~”腼腆的抓着弗栾的手臂,左右摇晃着,若雨总是求弗栾让她叫弗生一起做任务,但是弗栾的意思是四人做乙级任务根本就是多余的,做甲级,还不够格。经过上次的事件,弗栾也不敢轻易接受甲级任务了。

锦翔的牙麻到了根了,这小姑娘就偏偏喜欢对那兄妹发嗲,而且锦翔也知道,虽然若雨明确的说过自己喜欢弗生,但是那个嗲妹妹却从来没有对弗生表白过,可能若雨自己心里也清楚,弗生这种不做多余的事情,不交朋友的人,是更加不会需要一个女朋友了。

“不要闹,首先我自己都不会同意这样多余的事情,更何况是弗生。”弗栾虽然有意撮合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亲哥哥,但是她也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问哥哥能否一起同行任务,当场就被弗式演讲教育了一顿。

「乙级任务也不过是中下的难度,根本不需要四个人进行,若是改为甲级,倒可以拼队。但是听了你们上次在北京的事端后,我认为你和你的队友应该再历练历练,与我同行,是多余的……」balabala之类的。

若雨不服气的嘟起了嘴,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两个女生决定明天也接受任务出去磨练,那么从明天开始,锦翔就要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锦翔今天根本没心情上课了,下午的课就pass掉吧。他今天的步伐不如以往的自信轻盈,锦翔走在浩霖的身旁,与那低头打着游戏的宅男同行,他拉下浩霖一只耳朵上的耳机,有点落寞的问:“我知道半年太久了,之前你也是一个人出任务的,你是不是也……”

还未说完,浩霖抽回了耳机从新带上,同时讽刺的对着锦翔说道:“谁让我跟白痴是队友呢?”

你大爷的!又开始拽了!锦翔恼火的快步走回宿舍,重重的开门再重重的关门。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在网上和范纹聊了会天,他们已经在火车上了,范纹他们坐的是动车,比普通火车贵出一倍的价钱,而且碰到路途遥远的地方,他们居然还坐飞机过去,真是奢侈。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妮妮不断的摇着头,紧张的坐在导师室,聂蔓、凌依、院长和两个双胞胎都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妮妮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在宿舍里的经历,包括在图书馆,她根本不记得她碰到了什么。

“莎妮妮,你有式神了吗?”李院长坐在最里桌,端正的观望着这个无助的新生,看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但是当对方结结巴巴的说自己没有式神,并把眼神往其他方向摆的时候,李道仁看出她在说假话。

“你有式神。”不重不轻的回敬了对方,仿佛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摸样,妮妮被唬得一愣一愣,她心虚了,可能院长真的知道了自己有式神,不然不会是这样的语气,那么自己再隐瞒嫌疑就更大了,妮妮把头低的更下面,小声的说道:“是的,我有式神,但是那不算是式神,因为那是我父亲……”

李道仁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现在的局面则是更加混乱了,一个好端端的道生不但拥有鬼系式神,并且是自己父亲的式神。而对方的答案不是蛇妖,那嫌疑人就是另有其人了,那么妮妮从中到底在做什么梗,另一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你现在召唤式神让导师们看看。”没有人相信妮妮的话,但是用自己的父亲鬼魂作为式神这种借口也太烂了,可以说别的,什么精什么妖的,偏偏说是自己的父亲,那么只要看到那鬼系式神,妮妮基本可以被排除嫌疑了,恐怕妮妮也是个不明真相的受害者吧。

淡黄色的符纸在娇嫩的手中飞扬,但是过了许久,也没见有什么东西出来,妮妮不断的念咒,语速越来越快,她不懂自己为什么召唤不出式神了,时时刻刻守护着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消失了,他到底在哪?他不要自己了吗?

“格林兄弟,把这道生安置在后厢的梅花间,下结界。”李道仁也不等其他几个导师开口说什么,便发出了这样的命令,说是安置,就是禁足,是关押,在一系列的怪事没有弄清前,妮妮变成了罪犯,她所处的房间会被施下盾壁咒,那是普通行术无法破解的结界,没收了她身上所有的符纸。

妮妮现在,一脸迷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发生过的事,对父亲的事更是不解,她开始无声的流泪,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好像有一个洞,怎么都填不满,一个看不见的洞。

第五十八章:结界裂缝

“锦翔,快起来啊,有人吗!?”隔壁的王宇不断的敲击着这间宿舍的大门,锦翔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了看窗外和墙壁上的夜光时钟,搞什么,现在可是半夜啊!

拖着酸痛的身体爬下床铺,因为早晨的事端自己全身又酸又痛的,脖子僵硬双手无力,锦翔拽开宿舍的门把,看着外面亮堂堂的走廊,顿时把眼睛眯的紧紧的,真是刺眼。

“诶呀妈呀,锦翔,出大事了,楼下图书馆烧起来了!”王宇二话不说拉着锦翔跑向逃生梯的方向,他们这边虽然是四楼,但是锦翔也觉得这楼道间的温度有些高,他顿时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过来,图书馆?!那不是结界布阵之一吗,到底是谁干的!

锦翔想回去叫浩霖那家伙,不过转念想想自己出来的时候好像根本没看见那家伙的影子,难不成他一个人先跑了把自己丢在宿舍里?!真是丧心病狂的死宅男啊!

奔下楼,一楼简直成了一片火海,王宇和锦翔冲出了过道,这火又烫又红,锦翔的心里有些乱,这血红的火焰怎么这么熟悉。一边几个水系的道生不断的朝着图书馆释放结印,但是毫无成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火,明明是自己红莲行术的血火,难道有人能和自己一样发出这样的行术,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大半夜的,导师都不在,只有院长和聂蔓导师,已经有人去把他们叫来了。”王宇在一旁对着锦翔说话,但是锦翔一点也听不进去,他焦急的望着这快变成灰烬的图书馆,这火势大的惊人,再托下去就连二楼都危险了,天花板的墙面都烧溶了一片,墙漆都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泡破裂再崩离。

猛然间,从正厅门口灌入了一阵奇寒的冷风,留在六畜的道生本来就少,现在这三三两两的道生走出一楼大厅,看向外部,一个人指着天空惊恐的吼道:“结界破了!”

皎洁的夜空围绕着薄雾般的云朵,此时那些悠然的轻云却因为山风的转向改了方向,不断的拥入着隔绝了气候的六畜结界内,山上的天气变幻无常,此时居然下起了细密的小雨,更多的云聚集到了六畜的头顶,一群道生看着这异变顿时目瞪口呆,这结界,怎么会裂开了呢?!

院长和聂蔓导师匆匆赶来,看到这火海和头顶的云阵,李道仁哑口无言,浩霖就在两人的身边,原来那宅男在第一时间就去找来了导师。浩霖一直打游戏到深夜,听到下面的响动后马上下去查探了一番,没想到这火已经烧的一发不可收拾,而且这血红的火焰作为队友是浩霖再熟悉不过的了。他立即赶往祠堂后厢找到了两位留守在六畜的导师,浩霖在一路上唯一不想想的事情是,锦翔再一次做了,这火烧图书馆的事。

“这火势太大,即使是用老道的结印可能也无法同时熄灭,得用墨湖的水。”李道仁根本不考虑那么多,现在结界已经出现了裂缝,要是不快些制止住火势,这栋宿舍楼都要不保了。墨湖的湖水本就是极寒的极地淡水,利用本身就存在的水系资源,浇灭这庞大的火势才有保障。

白眉老者不再是以往一副道骨仙风的姿态,李院长穿着白袍睡衣就跑了出来,披头散发煞是狼狈,但是为了拯救六畜,根本没有一个道生会在意这些,只见这老人举起那满是皱纹的双手开始结印,这印术让人看的眼花缭乱,无从分析。结印就是利用手势加上体内的气力实现行术的使用,手势则是用临兵咒、子午咒等等组合而成的,这一个个手势都好似一段段公式,不牢记于心便施展不得,越是困难的‘公式’,施发出的行术越是厉害。

墨湖好似一片汪洋小海,此时这漆黑的湖面上见不到一朵红莲,平静的湖水开始没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瞬间如同一头巨兽自湖中奔走而出,带着湖中的杂鱼和断根,三百多米宽的墨湖整个被抽空了,犹如一个抽水机般不断的把水注入了一楼的图书馆,从南面的窗口逐一灌入,一个个窗口都被水柱填满了,其声势浩大让在场的人都看的愣了神。

不久之后,最后一滴湖水也被移空,李院长喘着大气席地而坐,从窗内已经看不到火光,这火势总算是被熄灭了,若干道生都不由的松了口气,同时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型行术,对院长更加是敬佩不已。

浩霖轻拍着自己爷爷的后背,毕竟一大把年纪了,施出这么巨大的结印一下子掏空了他的气力,爷爷根本不是累的坐了下来,而是双腿发软,不得不坐下来。

虽然火灭了,但是结界依然是坏的,已经毁掉的阵术不补全,结界也不会因为火势熄灭而恢复。锦翔现在心里乱成了一团麻,那个人的目的马上快达到了,到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浩霖走到了自己的身前,用着异常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锦翔被看的火大,却无心与他顶嘴,浩霖主动对自己说起了话,却是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你刚刚晚上有去上厕所吗?”

锦翔不知道那宅男到底在想些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与上不上厕所有什么关系,他无奈的回答了对方:“没,我一直在睡觉,直到隔壁的王宇叫醒了我。”

一瞬间,自己的双手被人从后面抓住,浩霖以极快的速度闪到自己的身后并克制住了自己,锦翔晃动着身体想要挣脱,那家伙居然越抓越紧,手腕被掐的生疼,锦翔生气的大吼了出来:“搞毛线!你tm干嘛啊!?”

浩霖是怎么也不想做到这种地步的,但是一连串的事件都与锦翔有关,与莎妮妮其实只有一半的关连。而且,锦翔说谎了。自己一晚都没有睡,他清楚的看见锦翔爬下床铺走出卧室大约有五分钟之久,再回来继续睡觉,而之后十几分钟的功夫,下面就开始吵了起来,图书馆变成了一片火海,一楼半个大厅都烧的血红。

这太奇怪了,锦翔根本没有动机,却都是他做了这些事情,他为什么说谎?他从来都不说谎的!

“浩霖,你在做什么!?”穿着白色睡裙的女生从远处跑了过来,金色的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黑发男子,这是在做什么?他为什么抓住锦翔?!

若雨也跟了过来,二三楼的女生更早发现了异常,都从宿舍跑了出来,若雨穿着hellokitty的淡粉色泡泡睡裙,夹着枚红色的人字拖,栗色的大卷发非常杂乱。

“每次的阵术都是他破坏的,他说他今晚没有下过床,但是他说谎了。”浩霖居然施出了水网之术,褪开了双手改为行术克制,锦翔更是被困的难受无比,这水网越是挣扎缠的越紧,锦翔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怎么能肯定这是锦翔干的?他可能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记得呢?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可是队友啊,浩霖,你居然不信任锦翔?!”弗栾与锦翔认识多久?浩霖又是多久?锦翔的为人,大家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为什么这浩霖居然因为这样的事就不相信自己的同伴,太让人失望了,院长的孙子,李家的传人,拥有超长天赋的骄子,也不过如此。

“我x你大爷的,劳资没说谎,没下床就是没下床!”锦翔被逼急了,也被浩霖的态度伤到了,他根本不该抱有,浩霖是自己朋友的这种天真想法,人家可是大少爷啊,怎么会和自己这样的人做朋友。

皱着眉头,浩霖对那不断唧唧歪歪爆粗口的白痴恼怒不已,许多道生看到了这边的吵闹纷纷围聚了过来,李道仁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孙子对自己的同伴做出这样的质疑,不禁摇头叹气,却没有丝毫力气上前阻挠了。

浩霖不是不知道,锦翔那家伙单纯、没有心机,做什么事都一根筋。但是,他没有被冲昏头脑,浩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锦翔先前可能被利用,可能是无意撞见,不管如何,今晚的状况却是不同的,他没有承认他自己做过的事,那么,有两个可能。第一,他在说谎,但是那白痴根本不会说谎。第二,他被操控了,或者被附身了,总之做这件事的时候,锦翔是没有意识的,所以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事端,浩霖才出此下策,绑住了锦翔。

与此同时,在抽干了的墨湖底下,一个女子用她那白皙瘦弱的双手不断的扒开那腥臭的淤泥,一个发霉发烂的铜盒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她兴奋的打开了那盒子,在盒子中浮动着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红色圆球,那圆球好似被丝带包裹着,里面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召唤着那女子,女子微笑着解开丝带,流下了眼泪。

第五十九章:她与爱人

16岁的她温柔可人,同时也非常调皮。她在孤儿院的后院里踩踏着一些绽放没多久的白色小花,那些花儿太小了,一点也不漂亮。

她已经16岁了,她有着白皙透嫩的肌肤,水灵灵的大眼睛,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却无人领养。

她有一个朋友,叫舒震,那是个刚来没多久的男孩,他的父母离开了他,现在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他的眼睛很有神,说话好像大人一样,她喜欢他。

“不要踩了。”舒震站在女孩的身边,看着这个顽皮的女孩好气又好笑,白色的小花都被踩的病怏怏的弯下了腰,花瓣都皱在了一起,非常可怜。

“我想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了!”女孩撒娇般的想要握住舒震的手,却被对方巧妙的躲开了,女孩垂下了闪亮亮的大眼睛,眼眶一红,好似要哭出来一般。

微风拂过,女孩抬起了头,眼前的,却不是刚才的人。

“有兴趣来这里吗?”那个高大的男子,戴着一副方框眼镜,厚重的玻璃压的他鼻梁都快歪了,灰色的中山上装满是淤泥,脏兮兮的样子。男子笑的很温柔,女孩却根本没听进去,左右环顾着,想要找到舒震。

“你可以离开这里。”男子没有动弹,站的笔直,手里拿着一副奇怪的地图,上面写的文字女孩根本看不懂,但是当她听到能离开这里的话语后,女孩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金色的寺庙气势浩大,女孩被眼前的一幕惊吓住了,往更高的山头走去,便是两个巨大的祠堂,和一排排乱七八糟的厢房,有些都破旧不堪,没了门扉、窗户。与前方的寺庙相比,后面真是脏乱的可怕。

女孩终于知道了这个地方的用意,也知道了自己的特殊,她开始学着融入这里的生活,并在抽空的时候回孤儿院看望舒震,院里的阿姨每次看到女孩,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她。

女孩开始变得懂事了,她心里其实一直清楚,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仅仅过了一年的时间,孤儿院的后院依然是那样,一片平整的青草地上,边缘开满了白色的脆弱的小花,女孩小心翼翼的不去踩着那些小花,看着院中的男孩,对方也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是什么,舒震。”女孩与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积累的正气已经能感应到鬼灵的阴气,她一靠近舒震,就觉得浑身发冷,那是变质的魄影响到了纯净的魄。

男孩点头表示理解,还是一副大人的样子,看着女孩的眼神,就像是保护着一个心爱的收藏品,那个单纯的女孩终于长大了,而自己,永远只能保持这样的姿态。

“成为我的式神,保护我。”女孩坚定的开口,毫无犹豫,她才不管什么鬼系式神的危害,她只想要舒震,那个和自己度过最孤独的日子的男孩。

舒震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依然有着那顽皮的个性,而且多了倔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变质灵,在一场意外中丧生,途径此处,遇到了能看见自己的女孩,他便没有离开过。

点了点头,契约就算是完成了,召唤者和式神本就是因为心意相通才可以利用虫洞原理瞬间召唤到身旁,女孩高兴的绽放出了笑容,清风将她的白色连衣裙微微吹起,长长的头发也左右摆动着,她得到了他。

那年的道生少的可怜,女孩总是一个人出去闯荡,但是她毫不惧怕,因为有舒震陪伴着自己,女孩非常努力,资质也不错,但是一年、两年过去了,女孩却不觉得自己增进多少,她始终觉得不满足,不是因为道术方面,而是她的式神。

鬼灵不增加戾气就无法强大,吓人甚至杀人,都是增加戾气的方式,然而舒震不会这么去做,女孩也不想让他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这样一来,舒震的灵体会变得脆弱不堪,无法在阳光下停留过久,时间久了,舒震很可能会被阳界摧残的不堪一击,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可能。

“我不会让你消失的。”女孩疯狂的查阅着各种古籍,天天呆在图书馆不再出去历练,她变得不爱说话,脸上的红润转为苍白,舒震是自己仅有的,没有了他,自己曾经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本就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孤儿院呆了十几年,好不容易遇到了关心自己的人,她不会放弃的。

无法触碰的恋人。他们虽可以天天见面,却无一不清楚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女孩不再和舒震谈笑风生,说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趣事。而舒震,因为魄的损坏只能离女孩越来越远,正气也会伤害到他,女孩的能力愈来愈强大,两人的心,越隔越远。

“别找了,我本就不该存在于这里,是时候离开了。”舒震心疼的望着日夜憔悴的女孩,女孩圆嘟嘟的脸蛋瘦了一大圈,本来水灵的大眼睛毫无生气,这不是舒震想要的,他只是一个孤魂野鬼,女孩却是活生生的,有着大好的青春可以挥洒,她这么做,不值得。

“说什么傻话!道无止境,就算没有这种术,我也会去创造出来,我不要你走!”带着哭腔,女孩脆弱的神经逐渐崩坏,她心爱的人居然就这么简单的说放弃,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吗?他怎么能这么随便就说放弃!

除了这个女孩,舒震对这个世间毫无留恋,而认识她的这些年,他只能在她身旁看着她,与她说话,鬼灵不能接触人类,舒震更是脆弱,不能接触一个道士,他只怕再过多久,即使自己小心翼翼,也会被这炎炎烈日被消融,被烧毁。

女孩边翻阅着书籍,边默默的流泪,她无依无靠,身边只有舒震一个,如果连他也保护不好,那么她想要学道,变强自己的意义也没有了。

女孩哭着哭着,便累了,睡倒在了书桌上,书籍上满是水迹,舒震强忍着无比的痛苦,居然伸出了手,轻抚着女孩的长发,正气从对方的体内侵入自己的身体里,舒震觉得自己的思想变得支离破碎,一段段美好的回忆在他的脑内回放着。

他第一次遇到女孩的时候,她正在后院中偷偷的哭泣,他问她怎么了,女孩说:没有人要她,人家说她是个怪物,是个神经病。

舒震告诉她,要做她的朋友,女孩不敢相信的抬起了头,看着比自己大出几岁的男孩,女孩第一次笑了。

舒震从不让女孩靠近自己,女孩也仅仅只能在后院中遇到舒震,年少的她根本不考虑那么多,只是舒震总是会讲一些她从来没听过的故事,舒震会关心她,叮嘱她,这是女孩从小都没有经历过的,即便是一个不能触碰的人。

直到女孩得知了自己的天眼,学会了道法,她要求舒震和她在一起,开头的时光过的那样的快乐无忧,却因为舒震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让两人的心越纠越紧,舒震时常会显露出自己遇害后的状态,无法保持完整的人形,女孩却一点也不害怕,还问舒震痛不痛,舒震微笑着回答:早就不记得了。

抽回了手,舒震离开了厢房找到了一间特殊的屋子,里面有着一个男人,是那个当初找女孩来到六畜的男人。

男人看着舒震,不发一语,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个道生的式神,并且没过多久,就要被这阳界消解了,这鬼灵要是再不聚集戾气,就会魂飞魄散。

“净化我吧。”舒震镇静的开口,他不想再让女孩痛苦下去了,这样的自己,只是一条捆绑着女孩的枷锁,无法让她得到自由,天大地大,她应该出去闯荡,交更多的朋友,而不是和一个无法实现任何话语的鬼灵,相依为命。

“真的要这么做?”男子戴上了厚重的玻璃眼镜,显得眼镜后的眼珠被放大了好几倍,男子从衣兜里拿出了净化符,却没有念动咒术,毕竟对方是一个道生的式神,这么轻易的做了,实在的不太妥当。

“让我走吧,我不想再看小蔓这样下去了。”

转瞬之间,男子面前的鬼灵就这么安静的消失了,带着笑容,消失了。

--------------------

【ps:小玉在这里推荐一部非常感人的日本ova动画短片lt;萤火之森gt;。(泣)】

第六十章:爱的伤痛

聂蔓的白色碎花连衣裙上沾满了肮脏的泥渍,十指变成了十根扭曲的黑色虫子,她兴奋的抓着那个红色的小球,那小球就像一个冰块般冰冷,轻轻的在她的手中颤抖着,聂蔓的嘴在微笑,眼睛却在流泪。

“舒震…”话语中带着颤音,聂蔓的脑子停止了思考,她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她只有他,她必须找到他。

那天,聂蔓醒了后,却发现舒震没了踪影,她使用召唤符,却怎么也召不出对方。聂蔓像个疯子一样在六畜搜寻着舒震的身影,她找到导师,却没人能帮到她,所有人都没有看见那个脆弱的鬼灵,他到底去哪了,他不会那么快消失的。

聂蔓走了,她离开了六畜,去了孤儿院,却还是没有找到对方,她去了许多地方,甚至查到了舒震的身世,去了他的老家,去了他的亲戚家,没有,哪都没有,聂蔓不承认对方已经离开的事实,她一直在不断的寻找,天南地北,天涯海角,她知道他肯定在那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躲着她,只是因为他想让她放弃,但是她绝对不会放弃的。

一年、两年、三年,从19岁到29岁,聂蔓找了整整十年,她游历了中国各个大小的城镇,她走过了南部危机四伏的毒林,跨越了西部一望无际的边疆沙海,经历了人声鼎沸的城市的喧嚣。可能她心里早已知道那个答案,但是她不想停留,她不停的走着,大街小巷,不断的行走,她只想保持着自己的心跳,她怕自己一旦停下,就听不到了那心跳声。

在旅途中,聂蔓的锋芒渐渐被抹平,她的性格变得恬静深沉,她不问世时,不与人交流,却走遍了大江南北。她遇到了许多妖魔鬼怪,她在湍急险峻的黄河流域拯救了一条瞎了眼巨大黑蛇,那黑蛇为了报答自己,答应成为自己的式神。

直到那年,聂蔓在一家当地的小饭馆休息吃饭,她遇到了一个老者,一个有着慧眼的老人。

空旷的饭馆,那老人却坐到了聂蔓的对面,那个留着长长的卷发的女人,依然安静的吃着饭,无视了这个奇怪的老者。

老人微微一笑,轻声开口:“姑娘在找人?不,不是个人。”老人好像在对着聂蔓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聂蔓停下了动作,疑惑的看着那个老者,那是个八九十岁的白发老翁了,身形瘦弱,面黄肌瘦,眼睛却发出精光,对方是个道人,一双褶皱的老手苍劲有力,白色的胡须留到了胸前,穿着一身朴素的黑白道袍,手边还有一块用竹竿撑起的布牌,上面写着「神算乾大仙」。

聂蔓依旧不语,什么神算鬼算的,都是瞎掰,可能对方是歪打正着,总之还不是个江湖骗子,这老头一把年纪了还出来骗人,真是敬业。

“那东西还在原来的地方,根本没有离开,它被别人关了起来。”老者说的话越来越奇怪,聂蔓始终猜不出个倪端,她啃着干冷的面条,山野的饭馆煮不出什么好味道的东西,但是经过了这么些年,聂蔓什么苦都吃过,只是一碗难吃的面条,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

“那东西,还在六畜。”聂蔓顿时睁大了眼睛,十年后的双眸依然像以前那样水灵动人,却少了希望、少了追求。她握着筷子的手不断的颤抖着,筷子敲击着碗缘发出了没有规律的撕磨声,聂蔓的双唇张张合合,无法镇定下来。

那个奇怪的老人,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那个老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聂蔓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开了,她回到了六畜,却在一路上想了很多,她仔细分辨着老者说过的话语,她回想着当年六畜的情况,下了飞机,她爬上了久违的山头,进入结界,却发现这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换,后面的厢房全部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两栋巨大的,漂亮的宿舍大楼。

聂蔓的到来,让年事已高的阵法导师欣慰的退休了,聂蔓什么都没问,只是说想这里了,想要回来,并且不想离开了。

聂蔓开始调查,她发现六畜有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各个地区的结界封印,在祠堂里,还有东西藏在里面,而唯一让聂蔓一直关注着的秘密则是,墨湖之中,关着一样东西。

她曾经不止一次潜入墨湖,都以失败告终,冰莲阵根本无法破除,不抽空湖水也就分不清阵术的中心在哪,就算找到了里面的东西,聂蔓也无法将它带出去,结界比以前更加严密了,必须先破坏掉结界,同时破坏墨湖的莲阵才行。

就这么过了五年,聂蔓终于开始了这个计划的实施,她找到了一个道生,一个拥有烧尽万物的行术的男孩,他天真善良,做事冲动,能力却非常强大,聂蔓锁定了那个道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一个短发女孩被推进了医疗室,她的肩膀受伤了,但那不是主要的,那个女孩,被一种特殊的鬼灵袭击了,在抽取记忆时被中断,现在她的脑子就像一个不完整的程序软件,无法被读取,就无法醒来了。

聂蔓在过去的十年中不但走遍了大江南北,更是学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阵术,就如这记忆读取,是在古籍中也无法探知的。只不过这种阵术用处不大,施术时间较长,无法用于战斗,所以也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她在得知一个叫锦翔的道生居然仅用了一人之力就把那魍鬼烧成了灰烬,聂蔓的双手在微微的发抖,这样特殊的行术也许能够破了那冰莲阵法,聂蔓利用那个女生和锦翔的关系,先让锦翔去1404尝试了第一次的破坏。直接去破除冰莲,目标就太明显了,而且没有保障,聂蔓在治疗妮妮的同时对其使用了催眠术,普通的催眠加上自己特有的阵法,女孩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她在操控妮妮的同时,还利用了妮妮的式神,也就是那女孩的父亲,她告诉他,要配合妮妮演好这场戏,如若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妮妮了。

在1404,妮妮使用了土行术封闭了门窗,让自己的式神附在自己身上,单纯的锦翔果然中招,从而爆发了出来。

在图书馆,妮妮害怕着叫嚷着的鬼灵就是她自己父亲的灵体,但是妮妮根本没有了自己的意识,他的父亲看在眼里,却痛在心里,当锦翔来到只是,他完全下不去那个手,朝着锦翔跪了下去,便离开了。

聂蔓很聪明,她知道即使破坏了第一道结界点,陆续破坏早晚也会被察觉,所以她的计划及其的周密,而且非常迅速。六畜的结界点一共有七个,破坏掉其中三个就能让结界产生裂缝,她让锦翔破坏图书馆的同时,自己也在赶去图书馆的途中破坏了祠堂中的一个结界点。

聂蔓的式神记录没有更新,还是原来的鬼系式神,所以当时根本怀疑不到她的头上。唯一让聂蔓不解的是,为什么他们要将自己的式神关起来,但是聂蔓管不了那么多,她若是问了,就不会再有现在的机会了。

圆球上的丝带居然也是一层封印,聂蔓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封印术法,没有任何的文字和符号,但是却把那圆球裹的紧紧的,依聂蔓的阅历,她知道这层封印无论用什么行术都是解不开的,只能找到相对应的密码才行。

此时温柔的导师不再美丽,她跪坐在湿滑的淤泥之中,两只手不断的扯着那红色的丝带,却毫无成效,聂蔓猛地想起了什么,从连衣裙的口袋中拿出了那块怀表,打开了表盖,聂蔓的嘴里念出了一段段诡异的咒文。

那天清晨,也是在这墨湖边,聂蔓打开了表盘,身旁的男孩看的有些入神,聂蔓轻轻的挑拨着指针并且细声的念了咒术,那男孩双目呆滞,完全停止了思考。

聂蔓的准备及其充分,她也想到锦翔在光天化日不一定会烧了图书馆,便对其下了催眠暗示,同时妮妮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引开众人的目光,聂蔓还一味的想要把事端往可怜的锦翔身上推,结果众人只能在这两人之间徘徊辗转,却根本怀疑不到第三个人身上去。

这个表面温润的女人,其实早就疯了,在舒震离开的那年,就疯了。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聂蔓的世界只有舒震一个,她从来没有接受过对方已经离开的事实,当她得到了那么一丝希望后,积累了十年的苦涩瞬间崩塌。

当人们一直相信着的事情被他人肯定,甚至被‘验证’,那些人,就会去疯狂的找寻他们一直相信着的事情,并且他们相信他们可以找到。

“聂…聂导师?”有着紫罗兰一般漂亮卷发的导师猛地转头,与她对视的,却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第六十一章:为何而战

那个一直被自己利用着,还差点淹死的男孩,这比起妮妮的性质更加恶劣,妮妮根本不记得,而锦翔却是经历着每一件事的,锦翔无法像妮妮那样昏迷了让自己施术,长期的催眠暗示需要非常久的施术时间和大量的工作,所以聂蔓无法像控制妮妮一样控制锦翔,这也是她最不想见到这个男孩的原因,若是被那男孩知道了一切,他会恨自己吗?

经过弗栾的再三劝阻,浩霖解开了行术放开了锦翔,对方不再对他说一句话,闷声不吭的走到了墨湖那边去了。现在是半夜,宿舍大楼外的路灯青光闪现,图书馆中不断的飘出让人作呕的焦臭味,道生们虽然还在担心结界的问题,但是好歹也灭了火势,便陆续回宿舍休息了。

浩霖陪着自己的爷爷还在宿舍外停留着,弗栾和若雨则非常担心锦翔,远远的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疼不已,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一下在这些天历经了这么多事,但无论是生死一线,或是被禁令被扣分,也比不上被自己最信任的伙伴所怀疑,锦翔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继续呆在这六畜,他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被抽干的墨湖邋遢的要命,三百米宽的巨大湖泊变成了一个黑洞洞的泥坑,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泥坑中左右摇晃,锦翔好奇的滑入了湖坑内,黏腻的河床不断的把自己的双脚吸进去,几条将死的小鱼在泥泞中苟延残喘,鱼嘴一张一合却无法再维持那鲜活的生命。

湖底的莲藕都支离破碎,大部分是因为自己的行术被烧毁了,锦翔靠近了那个身影,对方穿着一条白色的碎花连衣裙,有着长长的淡紫色的卷发,那个人锦翔再熟悉不过了,他万分疑惑的开口叫道:“聂,聂导师?”

女子猛地回头,湿润的双眼盯着那个毫不知情的男孩,她装作镇静的慢慢起身,巧妙的将怀表和圆球塞进了口袋中,不让对方发觉。

墨湖周围的路灯非常昏暗,锦翔看不清聂蔓此时的表情,他一向觉得这个温柔的女导师是个非常好的人,所以根本没有怀疑对方在这空荡荡的墨湖中间做些什么。

对方什么都没问,聂蔓便着急得解释了起来,只是语气依旧故作镇定,温婉的说道:“是锦翔啊,我在修补这里的阵术,你来做什么?”

“我…我只是来散散步,心情不好。”锦翔突然有些尴尬,大半夜的到一个大泥坑中散步,还不让别人笑掉了大牙。头顶的结界已经停止了崩裂,但是留有的巨大开口还是不断的往里灌着冷风,山顶云雾密布,看不到澄清的天空,上面根本就是一片混浊。

“怎么了?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听听?”不知道为什么,聂蔓居然停下了欲要离开的脚步,她看着眼前的男孩,那种不被接受的孤斥感,不被肯定导致的自我轻视,他渴望一个能够理解他的人,就如自己一样。

那个女孩坐在孤儿院的后院中轻声哭泣,她被同龄的孩子欺负,打骂,被别人叫做怪物。照顾孩子们的阿姨,也都不喜欢靠近她,她总是会和空气说话,并且会拉着别人叫他们去看那些所谓的‘朋友’,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只是把她当做了疯子。

女孩又一次被欺负了,她越哭越凶,却根本没人理睬,但就在那一天,那个男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微笑着开口,让女孩第一次感到了温暖「怎么了?说出来我听听?」

那个有着太阳一样笑容的男孩,会告诉女孩不要调皮,不要去折磨那些小花草,还会告诉女孩,外面的人有好人、有坏人,但是大多数都是温暖的人,更会告诉女孩,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最漂亮的,至少在男孩见过的女孩之中。

锦翔在聂蔓导师面前叽里呱啦的发了一大堆牢骚,说自己怎么怎么倒霉,又十分担心妮妮,更是因为浩霖的不信任而难过,却不知眼前的导师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忽视了眼前的事。

聂蔓突然醒悟了过来,那个男孩,与其在这里抱怨,为何不去自己争取?他可以争取到他想要的,而自己,已经失去过一回了,她绝对不会让它再一次从自己的身边消失。

封印的结界也有种类区分,冰莲阵在阵术中属于少有的结界,在封印中却是中等水平的封印,不需要咒文或是图形密码,直接破坏就能解开的封印并不厉害。更高等的封印则是在密封的器材中(收妖的宝葫芦应该都熟悉吧)或是房屋、封闭的空间里,实施‘公式密码’咒术,或是刻画,这种封印必须要有对应的口诀或者对应的阵术破解方法才能破除。

而这丝带构成的捆绑封印,却是另一种奇怪的封印方式了,古时也有道人用秘术将妖物封印在自己的体内,或是利用有关那妖物的物品加以改造,从而克制那个妖物。这红色的丝带,是稀松平常之物,根本不见得有什么法力或是什么法器,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丝带,是封印舒震的道人之物,而为何利用丝带,这个问题又将聂蔓带入了死胡同。

“好强的妖气,你们感觉到了吗?”道生们对于已经破裂的结界爱莫能助,一个个都回到了宿舍继续休息了,浩霖和弗栾等人还在宿舍外围等着锦翔,那家伙刚走没多久,弗栾就莫名其妙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弗栾,你没睡醒吧?哪有什么妖气?”山风从头顶上呼啸而来,若雨穿着宽松的泡泡睡衣感到有些阴冷,不断的踩着小踏步,娇小的脸蛋也越来越红。

“你们没感应到吗?!”金眸女生觉得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从墨湖中间不断袭来的压迫感让她有些踹不过气来,这种强烈的妖气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她能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温度越来越高。

“没有,但是你们还是过去查看一下为好。”浩霖依然陪着自己脱了力的爷爷,李道仁年事已高,为了这个宿舍,为了六畜,他刚才可是拼了老命的发动了转移行术,三百多米宽,四五米深的湖水,从几百米开外导入图书馆内有序的灭火,这是何等精准而又高超的行术,这虽然不考验术的攻击力,却大大考验了道人的气力维持和行术使用的精确度,当今世上,已没有几个能达到这样的能耐了。

其实还未等若雨点头答应,弗栾已经自顾自的跑去了墨湖,卷发女生也急匆匆的紧随其后,无论是已经在墨湖的两个人,还是正在赶去的两个人,或是还在原地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自这晚后,这个世界会被一个小小的事端所颠覆,天枰的一端因为没有达到平衡,无论是下落的一面还是上举的一面,都会引来巨大的震颤,天枰中的砝码在空气中混乱的摇晃,无法得到停歇……

弗栾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那股强烈的妖气仿佛有着一股吸力,不断的想要自己靠近它,而当弗栾想要止步退后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停不下来了,她不顾自己白净的裙摆抑或是干净的双腿,从四米高的泥坡上滑踩而下,一深一浅的踏着泥泞的步伐,来到了墨湖的中央,迎面而来的却是两个再熟悉不过的普通人,锦翔和聂蔓导师,那么那股妖气,到底是从哪来的?

聂蔓正想再尝试用怀表解开‘密码’,却再一次被打断,锦翔好骗,但眼前这个姑娘,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之前在治疗室中聂蔓已经见识到这弗家姑娘的厉害,头脑清晰,善于言辞,并且不会被人蛊惑。让她更加讨厌的则是,为什么到场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自己的目的明明没人知道,却总是会有人过来‘打扰’,现在更好,连炼丹世家的柏家独女也来凑热闹了,这场戏,到底该怎么收场?

“诶呀,弗栾,你慢点啊,我的拖鞋啊~~~~脏死了tut。”若雨在后面没头没脑的跟着,松散的大卷发因为没有打理扭成了一团,锦翔看着背后又跑来了两个身影,还听到了若雨熟悉的嗲声,她们怎么也过来了,又发生什么了吗?

轻声的喘着气,弗栾金色的眼眸在湖边青灯的反射下显得格外妖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猫妖转世,两只眼睛岑亮岑亮的。

“锦翔,你没事吧?”上下打量着已经先到于墨湖中央的两人,弗栾的感受及其明显,那股力量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她却没有看见,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呢?

“我能有什么事?”褐发男孩摆摆手无所谓的回答道。聂蔓则是被那女孩盯得浑身不自在,所谓做贼者心虚,弗栾本就没有怀疑对方的意思,却因为聂蔓此时躲闪的眼神,越发的不得不去怀疑对方,聂蔓到底在隐瞒些什么,何况出事的地点明明是图书馆,她来这墨湖底下做什么?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第六十二章:局势混乱

“聂导师来这里做什么?”弗栾不饶弯子,直入主题,只要对方心中无愧,就不会在之后的回复中被找到破绽。

“呵呵,我来修补这里的阵术。”聂蔓伸手指着这一片狼藉的藕根,多数都被烧焦烧断了,锦翔看着这可怜的莲藕脸不由的发红发烫,又是自己闯的祸……有时候他会想,干脆不要红莲那样的行术了,伤害太大,自己又无法控制,简直就是个安全隐患。

“是吗?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术,但粗略一看,便知道这是植物阵法,聂导师的行术已经厉害到可以再生植物?”弗家姑娘虽是客气开口,却是字字带刺,句句中刀,行术中出现的,无论是水火、土金木,都是用气力瞬间生成的物质攻击,但是当那气力中断时,这种拥有实体的攻击则会瞬间消失,所以即使是金行可以制造金子,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像你对一个气球施加压力,这股力是真实存在的,气球也是会‘痛’的,但是当你放手的时候,力就无形的消失了,行术则是比普通的肉搏更高级一些的术法而已,当然比不上后期的借天施力,比如著名的‘五雷轰顶’。

聂蔓的脸色有些发黑,单纯的锦翔和若雨根本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只是以为弗栾在和聂导师探讨着一些深奥的问题而已,金眸女生步步紧逼,再次问道:“若是导师还没有这等能力,那么何来修补阵法一说?那么导师来这里的目的究竟何在?”

聂蔓虽然聪明,但是为了这个计划,也整整潜伏在了六畜五年,而年纪轻轻的弗姓兄妹,任何一个都有过人的脑力天赋,观察入微,言语紧密,遇人遇事都沉静有佳,做事更是周密没有破绽。若是让那兄妹来策划捣毁六畜结界,解开封印,相信只要一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都能做到,简直是可怕。

被问得哑口无言的女子下意识的捏住了自己的右手口袋,隐没在连衣裙边上的小口袋中有一个鼓鼓的突起,弗栾尖锐的眼神立马看到了异常,一个挺身便想上前抢夺此物,另外两人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毫无防备,想着弗栾这家伙怎么胆大包天,居然上去抢导师的东西。

“不要过来!”聂蔓退后几步从口袋中拿出那颗冰冷的小球,双手不住的发抖,声音尖锐,锦翔被吓了一跳,一向温柔的导师居然尖叫着让别人远离她,脑子转不过弯来,锦翔顿时又处于迷茫状态。

“木刺,解!”没想到睡袍里都揣着符纸,弗栾的准备到底是有多充分?潇洒的单手一挥,符纸如一块木片瞬间干枯散裂,十几根尖锐的木刺也在同时从黏腻的湖底拔地而出,聂蔓措手不及,整个人仰倒在地,腿上被无情的尖刺划破了几道口子,开始不断的流出血来。

锦翔和若雨对现在的情况基本是看傻了,弗栾太狠了,什么都不说就出了手,而且不留情面,而聂蔓更是一副甘被惩戒,还心惧无比的模样,弗栾到底发现了什么,而聂蔓又做了什么?

“藤蔓!”一招完了又是一招,弗栾出手快、狠、准,扯出了符纸变幻出的绿色树藤把躺倒在地的聂蔓紧紧缠住,同是两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在这青灰色的夜幕下,犹如两个白色幽灵,只是一个正在吞噬着另外一个。

符纸变化的藤蔓只是一瞬的功夫,在半空中下坠消融着的符纸还未完全落地,弗栾又改用了结印克制,聂蔓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简直比自己还要疯狂,她毫无招架之力,更找不到空隙还手。

弗栾看着眼前被自己越缠越紧的女人,她的脑子疼的快要裂开了,她想停下来,却无法控制自己,她只觉得自己热的快要爆炸,心跳速度极快,那股烦人的妖气一直萦绕着自己,召唤着自己,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现在想做的只是,去拿到聂蔓手里紧握着的那个小球,无论结果怎样,只要拿到手,一切都能明白。

被树藤纠缠着的女子不断的挣扎,却不愿空出紧捏着小球的手来反抗,聂蔓的白色长裙被河泥包裹,现在已是一条脏乱不堪的青黑色的湿布,淡紫色的长发也粘在了一起,脸上更是溅的到处都是。锦翔虽然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但是无论是哪边,都是不应该去伤害的人,弗栾做的太过火了,再不阻止的话,聂导师说不定就快被她勒死了。

“弗栾,你住手啊!”凑近对方着急的喊出了口,那吓人的双眸突然转向,盯着锦翔,对方的眼睛犹如两盏青白色的灯笼,在这幽暗的湖底漂浮在半空中,锦翔感到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弗栾就像一头野兽,折磨着自己的猎物,并且恐吓着围观者不许上前一步,不然就会和那地上的一个下场!

“你妹的,若雨,弗栾到了晚上就变这个样子了?”男孩抬头望了望天,又接着说:“今天不是满月吧!”锦翔和弗栾她们相处了也够久了,记得之前一起去北京的时候她跟弗生其实没多大差别,总体来说比弗生性格更好一些。这样的弗栾虽然严肃但是也会关心伙伴,对锦翔来说就足够了,即使是血腥的牛排还是别的什么,其实都是在接受范围内的。

但是现在这样的弗栾,锦翔简直有看到某些大片里的影子,又想着弗栾是个肉食动物,难不成这世上真有狼人这种东西?不过弗栾除了眼睛亮了些,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变化啊,不过变得凶狠了是真的。

“才不是呢!锦翔你快想想办法啊!”卷发女生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的,平时怎么撒娇发嗲都被淡淡的无视,现如今的弗栾就像一头饥饿的野狼,只是比狼漂亮了不止一点而已。若雨急躁的摇晃着身边的锦翔,两个白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制止现在的情况,锦翔虽然极其不情愿,但还是拿出了裤袋中的平板手机,拨通了那家伙的电话。

若雨不停的用尖锐的小爪子戳着锦翔,紧皱的眉头示意着对方都这种时候了还有空打电话,看着躺倒在地的导师挣扎的动作渐渐变小,若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熊抱直接从弗栾的后面把她抓住,并且机灵的扯开了对方的手势制止住结印。

浩霖拿出了手机看着屏幕,是那个白痴打来的,本以为经过刚才的事端那个白痴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和自己说话了,两个女生只是过去了几分钟,就着急的打电话来,又出什么事了吗?

只是短短的思考了一下,不带犹豫的,浩霖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焦躁,说话声的背后还有女人的嘶叫声,那家伙走到哪都不安分,真是个祸头。

「浩霖你快过来,弗栾发疯了!」

「就来。」

短暂的对话结束,浩霖用眼神向爷爷示意自己要过去查看一下情况,李道仁点点头就没有多说什么。迅速的冲到了墨湖边,黑洞洞的泥坑深不见底,坑洞的中央隐约站着几个人,周边的莹绿色的路灯找不清最下面的情况,浩霖也不嫌脏的滑走至泥洞地步,艰难的走到了墨湖的中间。

“哇啊啊啊弗栾你醒醒啊,锦翔你个白痴快来帮忙啊!”远处不断的传来若雨尖锐的叫喊声,逐渐适应的深浅不一的泥坑路面,浩霖加快了步伐,想要上去一窥究竟。

弗栾并没有疯,也没有因为月亮的关系而变得狂暴,她只是控制不住想要得到那个小球的欲望,被若雨抓住的一刹那,弗栾脑内的温度稍有下降,她冷静的分析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的缘由,却无一不是落到那小球的答案之上。

“若雨,放开我!”厉声的命令身后的姑娘放开自己,若雨却紧紧抓着弗栾根本不想放手,弗栾想要掰开自己腹部的那双白嫩的手,却怎么使力也扣不下来,若雨从背后抱着自己,并且把头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弗栾不用猜也知道若雨现在的表情,她吓坏了。

学会了抵抗那股强大的力量,弗栾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慢慢变得平静下来了,刚开始的急躁与混乱,都是因为那股强烈的妖气所发出的震慑感,而不受控制的去攻击一名导师,弗栾则归咎于自己的定性不足,这和那些杀人劫货的抢匪有什么分别,她如果想要那东西,根本不必要利用这样的手段。

“我没事了,放开我吧。”轻拍着若雨紧抓着的小手,弗栾的语气镇定而且温和,若雨看向锦翔的方向,让对方确认一下,锦翔看着弗栾安静的面容,应该是平稳下来了,便点点头让若雨放开了手。

此时浩霖已经到了四人中间,他看着一身狼狈的阵法导师,对刚才的争端更是一知半解,他看着墨湖周围的情况,过于昏暗的路灯只能让他看到众人模糊的身影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浩霖走上前几步,感觉到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低身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发霉的铜盒,他看向聂蔓手中紧握着的圆球,又看着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人,立马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东西,居然被聂蔓释放出来了,那些结界点,全部都是她搞的鬼!

第六十三章:爱的代价

匆忙之下除了弗栾,都没人带着符纸,黑发男子伸手正想结印,却被对面的导师抢先一步。聂蔓此时已经看清了局势,浩霖那小子必定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弗家姑娘则是对这小球有所图谋,另外两个孩子还不明真相,但是他们肯定都会帮着自己的队友。

那么先发制人,是必要的手段。聂蔓把球放回了口袋中,夜幕下谁也看不清对面的人已经开始施术,棕黄色的粗大枝干从淤泥中瞬间喷涌而出,数根枝干如同虫子一样左右扭动着,相互交接在一起在那四个道生的周围形成了一圈巨大的树牢。

一行人被打的措手不及,导师释放出的行术都是普通道生无法力及的,那树牢就像是天然成长的巨大树木而形成的,树干的质地坚硬牢固,就算是拿个电锯也得磨上老半天。

“靠了,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聂导师反过来攻击我们了?!”锦翔此时还在云里雾里,根本不了解现在的状况,明明是第一受害者,却完全不知道对面那位其实是加害人,真是笨的可以。

浩霖敲了敲巨大的树干,看着对面的导师依然保持着结印,就以她一人之力,困住四人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若是无人配合攻击,那么印术结束就是众人反击之时,真是多此一举。

“聂蔓手里那个是六畜封印了很久的东西,包括之前的结界,可能都是她利用锦翔破坏的,为的就是让那东西能离开六畜。”用了非常平淡的口吻叙述了这件事的大致情形,锦翔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他没有愤怒,没有叫嚣,他只是想不通,温柔的聂导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还利用了自己,为什么是自己……

“哇啊!————”随着若雨的一声惊叫,树牢的枝干内部倏地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倒刺,若雨裸露的手臂被划破了一大条口子,身着的泡泡睡裙也被刺破了好几处,四人都背对着背挤在了中央,密集的倒刺犹如一根根尖锐的铁针,任何一根都能置人于死地。

“导师不愧是导师,可以利用盾系行术加之攻系。”结印的手法应该是原创,这种强力的行术,光看书可是学不来的。六畜选择导师,并不是只要懂得道法,任何人都能来就任,没有大量的实战经验,是无法教授学生的,而没有真正的本领,更是无法让学生信服,所以在这六畜的每一个导师,其实都是身怀绝技,在某个领域有着过人的本事。

容不得弗栾继续思考下去,那自树根中拔出的倒刺就像古时的刑具一般,树干此时越来越向中心靠拢,那些尖刺随时都会穿破众人的身体,放干血液,刺穿灵魂。

“锦翔,火攻!”此时一行人都与锦翔贴的很近,即便对方施放出红莲也不一定会被波及到,而且就算是被烧到总比被尖刺扎到好的多,只要烧灭了这些树干就能立马逃出去,弗栾快速的发挥着指令,锦翔也不再慌乱专心的开始结印。

那红莲比起弗栾在前些日子‘打假’任务时看到的更加骇人了,分散的红色莲花已经不是碗状大小,而是汤盆子那种大小了,而那红莲居然可以连带着把淤泥中的残藕一起烧成了焦炭,真是让人汗颜,巨大的树牢被锦翔轻松击溃,聂蔓也料到自己的行术再厉害,也比不过那孩子的火,现在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刻满了古文的怪异怀表出现在了那个满身污迹的导师的手中,聂蔓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这是最后一个办法,也可能是唯一的办法,如果成功了,自己就能和舒震在一起,永远。

表盘的文字和指针可以绘制不同的阵术,这怀表不是普通的表,这是个法器,但是这种西式的制造乍看下怎么也不太像是中国道术的东西,然而这内部的文字的确是古文。在漆黑的暗夜之下,只有弗栾清楚的看见了聂蔓手中的东西,另外三人只是隐约看见聂蔓手里拿着什么而已。

那女子咬破了另一只手的手指,鲜红的血滴滴入表面,来回拨动指针,怀表自身开始了轻微的颤动,在这诡异的夜色下,不知名的阵法正在被施行,而对面的四个新生束手无策,只能等待对方下一步的进攻。

而在六畜结界顶部,山风依旧没有停歇,被打开的豁口虽然没有明显的轮廓,不断挤进的薄雾便能看出那裂痕的走向,李道仁顿时觉得心神不宁,明明已经灭了图书馆的火,却还是没能感到安稳,他艰难的支撑起朽木般的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墨湖,这个晚上,到底还会发生什么?

弗栾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光是弯曲一根手指都艰难无比,她撇向了其他人,锦翔也困扰的不知道怎么办,眉头都扭捏到了一起,却吃力的根本平复不下去了。弗栾运用气力想要冲破捆绑,却发现自己体内空空如也,根本感觉不到了气的存在,当众人终于可以动弹的时候,却如同一堆烂泥似的全部瘫倒在了地上。

浑身都使不上劲来,他们的气力,被抽干了!

难受的抓着脖颈处,锦翔觉得自己呼吸都非常困难,瞬间被抽掉能量的人,即便是普通人,也不是一下能恢复过来的,此时无论是心肺的负荷还是大脑、神经都受到了极大的阻碍,肌肉也开始不住的痉挛,四个人就像四个没有支架的泥人一般,手脚不听使唤,肺部好像灌满了水,无法顺畅的呼吸,脑子也不能像平常一样正常的思考了。

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聂蔓此时也不比那些人好到哪里去,吸收他人的气力光靠一枚怀表是根本不顶用的,必须使用血阵,使用自身的身体消化那些气力,然而四人的精力实在是过于庞大了,聂蔓的双耳已经流出了血水,浑身的血管都好像快要爆裂开来了,现在就差一步,只要打开了那个封印,她就能和舒震在一起了。

聂蔓的鼻孔中也不断的流出了血水,扭曲着沾满了泥土的手指,拨动表盘打算施放最后一个阵术,本来白皙通透的肌肤现在红的发紫,无论是手臂还是腿部都涨了一大圈,此时那温柔的女导师完全不复存在,对面的人,只是一个丑陋的,肮脏的怪物,而那个怪物,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流露出了凄惨的笑容。

「无往生息、九九归一、破车破阵、急急律令!」

滚躺在地的众人骤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以聂蔓为中心爆发了出来,巨大的气力带动着空气的滚动形成了一股强力的风势,聂蔓把吸收了四人的气力再从那表盘中释放了出去,另一只手中的红色小球在半空中不断的滚动摇晃着,浩大的力量震得墨湖低凹凸不平的淤泥都被抚成了一面光滑的泥地。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弗栾看的清清楚楚,那快速转动着的表盘负荷不起强大的力量居然碎成了几片,洒落在了泥地上,而聂蔓手中的小球不安分的转动了几圈后,又静止了下来,清幽的浮在聂蔓的手中,依旧散发这让弗栾作呕的妖气,却丝毫没有开裂的现象。

聂蔓呆住了,她已经找不到其他的方法去解除这个封印,利用怀表吸收气力,用巨大的能量震破封印,这是聂蔓最后的手段,现在,她失败了,自己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所作所为也全部被人看在了眼里,而自己心爱的人,却还是无能为力。

没用,没用的家伙。

“呵呵呵…”聂蔓跪在了地上,自嘲的笑出了声来,她用双手紧握着那冰冷的小球,贴紧了自己的胸脯,她的泪已经流干了,眼睛里流出的早已不是透明的液体,而是鲜红的血滴,她因为吸收了过量的精气,体内早就被撑爆了。捏紧着那红色小球,聂蔓的手比那球更加冰冷,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轻,眼前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光亮,她看到了。

那个安静的午后,阳光明媚,微风荡漾,如同一个绅士般,对方灿烂的笑容比任何的花朵还要漂亮。聂蔓蹲在地上不肯起来,在对方的安慰下,虽然平复下了心情,却又显露出了自己调皮的一面,想要他扶自己起来,那是聂蔓的第一个念头。

但是那个温柔的男孩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微微笑着,仿佛自己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东西……

锦翔听到了扑通一声,他吃力的抬起了身子,看着眼前的情景,那个有着淡紫色长发,穿着碎花长裙的女导师,像一朵枯萎了的百合花,静静的落到了地面上,没有声响,只有叹息。即使面目蒙的血肉模糊,聂蔓在闭上眼之前,依然保持着温润的笑容,她抓紧了那颗小球,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锦翔扣抓着平坦的泥地,他爬到了聂蔓身旁,轻轻的推着对方冰冷的身躯,锦翔扯开燥热的嗓子,拼命的使出力气想要发出声音,沙哑的话语从喉头挤出,男孩的眼前一片朦胧,他轻声的叫唤着:“聂导师,醒醒啊,聂导师…醒醒……”

17岁的男孩再一次体验了生离死别,脑中的胀痛无法磨灭心中的纠痛,他使劲的推动着那个身体逐渐僵硬下来的女子,那个即使素未谋面,也会对自己温柔微笑的女子,他撕扯着干枯的喉咙,想要哭喊出声,却只能发出些微小的低吟,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单纯的脑袋完全想不通透,但是无论如何,丢去了生命,便什么都不再重要了,那么她一直以来想要珍视的东西,却到了此刻放弃了,不值得,根本就不值得!

第六十四章:胡郎出世

披散着满头白发的老翁步履阑珊的走到了墨湖中央,他看到了打开着的铜盒,看到了碎了一地的怀表,看到了躺倒在地,喘着粗气的四个学生,也看到了,那个浑身红紫,双目紧闭,满面血水的女子。

他跨步走至聂蔓的身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伸出苍老褶皱的手轻抚着那紫色的、漂亮的卷发,老人原本凌厉的眼眸顿时黯淡无光,悲愤的摇头同时晃落下了眼眶中的泪滴,双唇似动非动,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李道仁用尽了腹部的力量,朝着空气中哭喊出声:“小蔓啊————!”

她是当年为数不多,不是道家出生的学生之一,李道仁当时既是六畜的院长,同是五行课程的导师,那个拥有着木系行术的女孩,也带着花一样漂亮的头发,有着花一样美丽的笑容。

女孩非常刻苦,对于妖魔鬼怪之事毫无惧怕,当李院长得知那女孩的式神是鬼系式神时,不禁对她的关注又加重了,但是特殊的是,女孩的式神非常脆弱,根本伤不到他人,而女孩与式神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李院长觉得这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即便拥有了鬼系式神,也能将对方降的服帖,确实厉害。

而在入学后的第二年,女孩的情况有了转变,她很少向导师申请任务,天天赶往祠堂后的书院观览古籍,在第二年中,女孩展现了她惊人的阵术天赋,她甚至可以原创出自己独有的阵术,或是将两种不同形态的阵术合二为一使用,那个女孩对道法的热枕异于常人,但当时的导师根本考虑不到那么多,只觉得她非常用心,就足够了。

第三年,女孩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六畜,李院长询问了同届的几名道生,他们告诉自己,小蔓说她找不到自己的式神,就离开了,从此以后,李院长再也没有见到聂蔓。

五年前,聂蔓突然回到六畜,什么也没有说,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李道仁看见那历经了沧桑,却支撑着笑容的女孩,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因为在李道仁的心中,聂蔓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女孩。

这个女孩,现在永远的离开了自己,他不知道聂蔓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为何,也许她被人蛊惑,或是利用了,因为在这铜盒中的东西,肯定不是她想要找的东西,真傻啊,就像当初,她想要找到维持鬼灵魂魄的术法,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术法,要是想要维持住一个鬼灵,就必须让它去杀人,让它的魄更加的变质,那么多年过去了,单纯的女孩依然单纯,做的事,不但伤害了他人,更是伤了自己。

那个白眉老者,依旧佝偻着褶皱的手,安抚似的轻摸着女子的头,老泪纵横,不光是李道仁,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聂蔓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有理由的人已经走了,这个答案,怕是永远不会被人揭晓。

弗栾虽然稳定了下来,但是那股妖气依然弥漫在自己的周身,怎么也挥洒不去,更奇怪的是只有她一个人能感觉的到。虽然她对聂蔓的自杀式行为深感叹息,但是她就如同弗生一样,对于那些多余的人做出了多余的事,导致的多余的后果,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弗栾面对这样静默的场面也无法流出一滴眼泪,对面的女子与自己毫不相识,她现在考虑的只是找到那股妖气的来源,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那颗诡异的小球,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浩霖此时是气力恢复最快的一个,他勉强的支撑起了身子,踱步走到了自己的爷爷身边,轻拍着那老人的后背,老人因为伤心过度,加上之前用尽了精力,现在是哭的又咳又喘。

若雨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虽然对于聂蔓,自己感觉不到一些伤感之情,但是看到锦翔低吟着叫着对方,想要对方醒来,看到他抽泣着低吼,看到李院长望着聂蔓的那种疼惜的神情。若雨的心也一阵绞痛,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实在太狭隘了,聂蔓那样的女子,只是为了一个不知名的,被封印住的小球可以抛弃自己的生命,而在死之前,她饱受了巨大的痛苦。

晶莹的泪滴也从若雨那粉嫩的脸蛋上慢慢滑落,若雨隐隐的感觉到,聂蔓这么做,一定是为了爱,不然没有其他的解释了,如果是受雇于人,根本不值得用上这样的手法。

李道仁看见了聂蔓手中紧搓着的物体,仍旧是无奈的摇着头,这东西与她毫无关联,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想要这么做。而且这东西上面的阵术,是没人能够破解的,即便是再厉害的阵术导师,也无法破解。

老者竭力掰开了女子的双手,僵硬的手指把圆球抓的死紧死紧的,聂蔓到死的那一刻,都想要保护着这东西,那么她真正想要保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冰冷的小球滚落至了地面,李道仁根本不把那球状物体放在眼里,他现在只想背起面前那支离破碎的身躯,将她安置在平稳的,舒适的地方,那个微笑如同花朵的女孩,再也不会绽放了。

浩霖抢先一步托起了聂蔓的尸体,爷爷毕竟已经老了,体力根本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强忍着动作只会加重身体负担,黑发男子步履稳健,踩踏着湿软的淤泥向着墨湖边上走去,泥坑上有四五米的落差,锦翔也紧随其后相互帮忙。

若雨擦干了眼泪,扯着弗栾的手示意她可以一起离开了,红肿的双眼充满了迷惑,弗栾现在又是一副中了邪的模样,紧盯着泥地上的小球一动不动,弗栾干嘛对那小球那么感兴趣?还有刚刚弗栾所说的巨大的妖气,然而若雨什么都没感觉到,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遗漏的?

那个穿着白色睡裙的金眸女生,盯着那个用丝带包裹着的小球慢慢蹲下,她伸出了手,却到一半停住了。理智告诉自己,现在自己正在做多余的事情,而且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而所有的人,都无法战胜自己的好奇心,这个古怪的小球的的确确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弗栾想要去探究,去触碰,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正是那颗小球所渴望的——解放!

指尖触到的一刹那,犹如电流般的刺麻的痛感直逼神经,弗栾仅仅是轻触了一下,换来的却是这样无比疼痛的代价,为什么刚刚聂蔓捧着那东西那么久,却没有这样的反应?

惊讶的往后仰倒,弗栾曲坐在了地上,那颗奇特的小球此时发出了蓝色的冷光,从红色丝带的内部幽然透出,并且慢慢的浮到了半空之中。

「来触碰我吧~触碰我~」

小球在半空中轻轻的颤动,仿佛发出了无声的召唤,弗栾对这情形更是想要弄得通透,不管不顾方才指尖的不适,大着胆子伸手一抓,整个圆球被自己的掌心所包裹,弗栾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在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入,握着的手心散发出了难闻的焦臭。身旁的卷发女孩吓得拼了命的拍打着弗栾的手,想要对方放开那颗恶心的小球,弗栾紧闭着双眼,呼吸急促,手中本是冰冷的小球变得像火一样炙热,她睁开了金色的双眸,盯着那颗球体。

包裹着球的红色丝带,居然开始被灼烧溃烂,从里透出的蓝色幽光此时更加的明显,弗栾终于放开了手,手心变得一片血肉模糊,血泡不断的从内部形成并且爆裂。若雨看着弗栾的手掌顿时触目心惊,眼泪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从眼眶中滴落了出来,她撕扯下自己睡裙的裙摆替弗栾包扎止血,眼前的一幕却更加是刺激了自己的神经,若雨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蓝色的光球突然变得无比刺眼,本是蓝白色的冷光此时变得如同阳光一样挥发出万丈光芒,而那被光芒照射出的,球体的倒影,在巨大的墨湖坑底部,形成了一头怪异的,可怕的巨兽,那巨兽好似在叫嚣,在怒吼,然而只能通过那影子所展现出来。

这不是最主要的,一个巨大的影子也许不能吓破他人的神经,切切实实的感受,才是罪魁祸首。若雨感觉到了,那股浩大的,惊人的能量,那股让人作呕的妖气,光是感觉,就让那个卷发女孩畏惧不已,那种强力的压迫感,仿佛从千米之上的高空直降到最底部,然而现在的情况则是,它一直在下降,永远没有底。

走出墨湖的两个少年也被这突如其来强烈的妖气震的动不了身,李道仁则是颤颤悠悠的回过了头,看到那可怕的倒影时,双腿一软,再一次跪在了地上。寝室中所有的道生都被惊醒,这种气息让每一个人都开始不住的颤抖。

就如同那逐渐逼近的海啸,单单是看到那个阵势就能让人生畏,使人不住的想要拔腿而逃,因为没人能够战胜那股力量。

两栋宿舍大楼瞬间灯火通明,许多大胆的道生都跑出了宿舍,来到墨湖查明情况,而越是靠近墨湖,那股恶心的妖气就越是强势,道生走了几步都不敢再向前进发。李道仁跪倒在地,白袍中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抖动着,那老者仿佛置身在了一个冰天雪地的空间,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就连那一口黄牙也克制不住的上下撕磨着。

刺眼的球体此时凑近了弗栾的面前,那球体好像有意识般的审视着弗栾,可惜球是不会说话的,弗栾即使感受着那强猛的压迫,却还是镇静如常的回看这那颗球体,金色的眼眸毫无惧怕。

球体不在留恋弗栾的跟前,在墨湖的上空盘旋一圈后,又定格在了李道仁的方向,它又想上前,又有所犹豫,最终还是没有靠近那个气喘不已的老者。

朝着结界内部不断涌入的山雾已经迷蒙住了顶部的天空,耀眼的球体看到了那个不规则的裂痕,不带着一丝犹豫,那球体如同一只骄傲的雄鹰,朝着外面的天空悠然驶去,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当道生们都为那妖气消失松了口气之时,唯有李道仁,却还是惊吓不已,干枯的老脸上一会青一会白,他不明白这封印到底为何会被破解,为何是今时,又为何是今日?那个本就快被自己遗忘的东西,再一次重获了新生,而这一次,又会引起怎样的动乱?

“那到底是什么?”浩霖望着灰蒙的天空紧紧皱眉,在爷爷看到那东西出现之时,根本就已经崩溃了,此时那老者愤恨的捶打着自己的腿部,从鼻腔中闷哼出声。那种级别的妖气,简直太可怕了,六畜一直以来封印的就是这个东西,封印着它,必定是有缘由的,然而那东西如今得到了解放,第一个的目的,可能就是报仇,而目标……

“那是…胡郎啊!——————”

胡郎,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不是什么妖物的名称,也不是什么代号,那是一个名字,一个谁也不想提及的名字。

----------------

墨湖卷(完)六畜寺第一部(完)感谢各位起点读者的支持,往后依旧是每日一更,尽请期待第二年道生们的奇异经历!

浩霖的假期——重返申城

(xd轻松搞笑的假期番外,旅游不会少,鬼怪也不会缺席,六畜第一大帅哥却是个无敌大宅男的浩霖先森,以及我们的第一主角白痴山民陈锦翔,又会遇到什么奇异的事件呢?!)

那双棕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有着一副韩国明星的面容却只会面对着游戏机的家伙。

那个家伙,居然在打包,他在检查每个游戏设备的性能,并且一个不落的带好了配对的充电器,无线设备等等。

虽然对于之前的事还是耿耿于怀,但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终于按耐不住,一直窝在上铺吹冷气的某个白痴,对那宅男‘喂’了一声。

黑色的眼眸望向上铺,还是那么一幅不屑的神情,仿佛每次对视时都在说:这白痴又想搞什么名堂了?

“你打包干嘛啊,我们没接任务吧?”锦翔现在还在禁令中,如果浩霖接了任务,那就意味着他要一个人出去磨练了,见鬼,不是说好他不会单独行动的吗?

浩霖又有些想嘲笑对方的冲动了,经过了之前的事件,那家伙整整窝在宿舍一个多月,还真亏他能憋的住,还说是因为天气太热,真是幼稚。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大概3、4天后回来。”浩霖的语气依旧是那副让人不爽的态度,并不是说的话的问题,而是语气上,一点也不尊重人的感觉。

“去哪?干嘛去?”虽然语气是让人不爽,但是好歹也习惯过来了,但是那整天只会低头打游戏的宅男,还会有事办,要出去这么多天?!

“上海。”

“去上海干嘛?”锦翔回忆起两人之前去上海的经历,浩霖非常熟悉上海,难不成,那是浩霖的老家!?

不过转念一想,并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地方,锦翔其实从来不知道浩霖是哪里人,他知道范纹是天津人,弗生是陕西,自己是重庆的,却从没问过浩霖是哪的,也只怪那家伙从来不肯好好跟人说话,一问问题就摆出一副臭脸,还不说一个字。

“说了你也不懂。”浩霖见那白痴居然做出一副思考问题的姿态,还真是少见。

“哈?什么叫我不懂,你要说你想妈妈了回家探亲,这点我还是能理解的!”褐发男生毫无悬念的又一次被激起的怒火,这一年多的压迫可不是白受的,不光能吼吼了,还会顺带讽刺着压迫者。

刚想夸那家伙终于学会思考问题,没想到又换回了那副傻里傻气的狮吼样,即便呈了一时口舌之快又如何,被压迫者始终只能被压迫而已。

“我去chinajoy参加比赛,你懂吗?”无比平淡的语气,其实浩霖不用看也知道那家伙此时发愣发傻的神态了,看着那好像k歌唱到一半被切了的模样,还真是好笑。

见那家伙不再吭声,浩霖便继续收拾起了自己的行装,这次虽然通过了一些预赛还有选拔赛,但是每一届的高手都层出不穷,应接不暇,浩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自己能赢到多远。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托着小型行李箱的浩霖又转头望向上铺,那个白痴,到底在做什么!?

胡乱的拿了几件替换的衣物塞进条纹帆布包里,带了一小打符纸,手机也没有忘记拿,锦翔想既然只是去玩的,应该没什么东西要带了吧。

低声哼哼的笑了几声,爬下了床铺与浩霖站在了一个水平面,锦翔背着帆布包奸笑着说:“那就带我一起去搞搞明白吧~”

其实锦翔早就受不了了,呆在六畜根本没什么事情可做,除了定点的每日课程,其余的时间只能窝在宿舍发呆,无论浩霖这次要去哪里,做什么,他都无所谓,只要能出去逛就行了,况且那禁令,只是禁止自己接任务,并没有禁足。

“不可能。”浩霖想也没想立即回绝了锦翔的要求,对方感到不解,只是去玩而已,浩霖从来没有从某件事上完全回绝过自己,与其说是回绝,其实根本是无所谓,所以自己跟不跟去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为什么这次是这副态度!?

见锦翔说不出话来,浩霖在接着开口道:“你什么都不懂,过去简直是受罪,而且到了那里,我根本没空闲去管你。”

什么跟什么啊?锦翔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了,是说自己会拖后腿了?本大爷一个堂堂的杀妖道士,怎么会拖起你李浩霖的后腿?!哼,你越是不让本大爷去,本大爷越是要跟着去了!

现在又不是在打架,看着那坚毅无比坚定无疑的神态,浩霖有些无语了,那家伙到底是哪根经不对了?

懒得跟他怄,反正到时候那家伙肯定后悔都来不及,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以后自己有什么事要外出,那家伙也不会在吵着要跟来了。

“随便你,到时候别找我诉苦就行。”虽然很麻烦,而且浩霖知道对方肯定撑不住那么个大场面,到时候指不定躲到哪个角落去跟范纹打电话哭诉了。

一想到那马上会见到的,锦翔的那副惨状,浩霖的嘴角又控制不住的上扬了几分,白痴的价值就在于,可以供人取乐。

火热的申城,与六月份来时不同,八月开头的申城简直就像个小笼包的蒸笼,一个个人都被蒸的浑身冒出汁水,不光是汗水,连油水都快被蒸干了。

从火车站走到地铁口,虽然是短短几分钟的路程,锦翔已经热的满头是汗。浩霖的穿着也十分简便,短袖的休闲衬衫和牛仔裤,锦翔则是t恤和六分裤。

走进地铁站,丝丝凉风沁入心脾,乘坐2号线到了龙阳路站便要下车了,锦翔觉得他可以呆在地铁里直到晚上再出来,反正不出验票口就不会扣钱。

那个黑发男子拉着行李箱,一路过来都没有拿出过游戏机打游戏,现在那家伙仰着帅到逆天的面孔看着地铁中的移动电视,几个穿着时尚的女生不断的朝着那家伙瞄去,并且互相叽叽喳喳小声的议论着。

“今天先找个住的地方,展会明天开始,等会早点睡,明天得早起。”浩霖在一路上吩咐着锦翔一些琐事,锦翔觉得这是有史以来浩霖说话最多的一次,这神奇的chinajoy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对了,你不是上海人吗?为什么不住到家里去?”说是来参加比赛,但是也只是一年一次,以浩霖对上海的熟悉程度,绝对是从小在这土生土长才会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去借宿呢?

“我家到这里光是坐地铁就要一个多小时,上海在地图上看起来虽然小,但是那只是因为地图小,明白吗?”

毛线啊!那李浩霖居然也学着自己先前的样子反唇相讥,锦翔虽然现在心里烧起了一把火,但是自己任凭怎么说也敌不过对方的样子,要讲道理,完全讲不过他,要比骂人,人家不说一句就能把自己气个半死,反而是找罪受。

就在地铁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浩霖的行装这次非常繁重,平时做任务只不过背一个双肩包而已,这次居然用到了拉杆箱,锦翔对浩霖要去的地方更是万分好奇了。

旅馆的老板娘神情恍惚的坐在前台玩着手机,浩霖开口说要一间标准房,入住三晚。

老板娘的嘴唇下面有一颗圆滚滚的黑痣,拉直的长发染着酒红色,与看似四五十岁年纪的那张脸极其不搭,慵懒的眼睛离开了手机屏幕,老板娘上下打量着这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惊异的开口:“你们两个人,一间?”

浩霖大概愣了二分之一秒,急忙补充到:“两张床铺!”

拿到了门卡,二人乘坐电梯上至三楼,上海的旅馆价格比其他地区都贵出很多,特别是在一些特定的路段,不过相比之下,环境都是非常不错的,以前在外面住过的旅舍,有些地方的厕所就算关上门都会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臭味。

电子竞技不单单考验玩家的熟练度,更是要挑战操作性和流畅性,大战之际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浩霖虽然还是带了很多游戏器械,但也仅仅是在比赛前热身用的,并不需要过于忧虑,心理素质才是最最主要的,一个紧张,就有可能完蛋,把心态放平就好。

其实对于浩霖,参加比赛也算是娱乐的一种,他根本没有把名次或者奖金什么的放在眼里,只不过只有在比赛的时候才能真正发挥出潜能,出生于道家,无论是以前在私立学校中,抑或是现在的六畜,根本没有一个player可以和自己组团打拼,着实寂寥。

如今又带了个大麻烦在身边,自己有参赛证可以直接入场,但第二天大清早还得帮那白痴排队买票,浩霖对于锦翔撑不撑得住完全不是因为那里的人会比蚂蚁还多,或者是那奇怪的展会内容等等,在那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着。

浩霖的假期——ChinaJoy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都开始洗漱准备出发了,锦翔虽然平时做事马虎,但是早起却是一直以来的习惯,虽然旅途劳累,但是也没有影响到睡眠问题。

套上了一件红色带有蜡笔小新的t恤,这是锦翔收集的t恤中最喜欢的几款之一,小新的脸红着扭动着自己的pp,猥琐又可爱。

“换件黑色的。”浩霖吹着自己半长的黑发,撇了一眼那白痴后便开了口。???锦翔的脑中满是问号,他正想开口问为什么,却突然想起那家伙昨天说过的话,无论他说什么,自己一定要听从,不然,后果自负。

锦翔抿了抿嘴,及其无耐的换了一件黑色的骷髅t恤,他现在在忍,等到他到了那里之后,却发现根本没有浩霖所说的那么夸张的话,就是他对浩霖怒目以待之时!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现在是早晨六点半,马路边顺手买了两个杂粮饼填了肚子,在整个会场外,已经有几百号人涌聚在此,浩霖只是拿了一张胸牌,其他什么都没带,真不知道他准备那么多游戏设备是用来做什么的。

等到开馆,买票,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烈阳渐渐升到了半空,锦翔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水,走入了曲折坑长的通道,整个会馆呈现在了锦翔的眼前,简直就是一个字,乱!

每走两步都有一个巨大的展台,展示着每家游戏公司的品牌游戏,特别推出的新游等等,人潮不断的拥入会场,而展台之上的coser也开始准备了起来。锦翔看着那一个个舞刀弄枪的mm,却觉得都没有弗栾若雨漂亮有气势,跟着浩霖到了电竞专区,巨大的电子屏幕在展台的正中央播放着游戏的片头动画。

“哟,阿辉。”浩霖与一个头发超短,带着耳钉的非常酷的男子相互轻打了一拳,那男子回以浩霖一个微笑,并同时打量起了他身后的那个人。

锦翔根本不了解这个展会的内容,虽然他看到了熟悉的跑跑卡丁车比赛区,其他就一概不知了,现在他整个人处于迷茫状态,而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盯着,锦翔更是感到浑身不舒服。

使了使眼色好像在问浩霖那是什么人,浩霖客气的笑出了声,一手搭在了锦翔的肩上,说道:“我表弟,没见过吧。”

此时那个叫阿辉的人,突然露出了一副奸诈的笑容,搓着双手靠近了锦翔,并且用手指勾起了对方的下巴,无比娘气的大叫道:“诶哟!这么清秀,哪能不早带出来的啦?”

“好叫!你院子里的花够多了。”双方用着一半方言一半普通话说着锦翔根本听不懂的‘火星语’,那个潮感十足的男子居然说话娘里娘气的,真是把锦翔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地方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

男子放开了那只勾着锦翔下巴的咸猪手,啧啧两声,看着警惕性十足的浩霖,便放弃了想要改造眼前这个小男孩的冲动。几个赛区无非是dota、cs之类的大热门,浩霖告诉锦翔,等会比赛后自己就要专心致志的操作电脑了,无暇顾及对方,锦翔也就乖乖点头走到了一个较为冷清的角落,这里是会场的边缘,玻璃窗外骄阳四射,排队买票的队伍比火车还要长,外面的人都带着各种行装,笔记本、psp或是别的什么,但就是没人肯挪出手来撑伞遮阳。

突然间,一股奇怪的气息侵入了锦翔的神经,他迅速回头环视着周围,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找不到目标的所在,也就在他四处搜寻的时候,左边,右边,前面和后面,他感到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让人生厌的味道,那不是别的什么,那些是——妖气!

“小弟弟~”一个妩媚而又戏谑的声音在锦翔的耳边响起,猛地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对巨大无比的胸部,那个带着白色假发,穿着紧身皮衣的女子,露出了万分邪恶的笑容,锦翔条件反射的倒退了几步,那女子却是得寸进尺,更加的靠近自己。

“lucy,快来看看啊,我找到了好东西!”那个有着巨大胸部的女人朝着左边兴奋的叫道,还然后更是色迷迷的盯着锦翔好像要把他生吞了似的。

“什么事啊…姐。”这时又走过来了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可爱女生,应该就是那个叫lucy的,女生抹了一层淡淡的粉底画了眼线,显得两只眼睛看起来特别的大。

“虽然有点呆,但是可以用,绝对适合!”锦翔突然有点想要逃跑的冲动,他有些明白浩霖的意思了,浩霖那种不正常的人会来到这种地方,那也就说明了来这里的人其实都是不怎么正常的,在这种巨大的环境压迫下,反而显得锦翔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简直都快把他逼疯了。

“他应该有朋友吧,看样子是走散了,我们不能随随便便……”穿着女仆装的女孩看到锦翔一副吓怕了又迷蒙的模样,觉得他有点可怜,母爱泛滥,对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更是起了巨大的同情心。

“怕什么,只是借来用用。”白发魔女说罢就一把拽起了锦翔朝着场内走去,锦翔突然一个激灵,头皮发麻心跳加快,他用力的甩开了女子的手,并且把手伸进了裤子口袋,但是因为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锦翔迟迟都没有下面的动作。

白发魔女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微微发红,她收起了邪魅的笑容,皱着柳眉问道:“道士?”

虽然对方都是奇怪的人,但是锦翔也知道,其实那人没有恶意,就算是平常的任务,只要是不伤害人的妖物就不会去杀死,鬼灵则必须净化,妖物却不同,所以当那女子看出锦翔的身份后,锦翔倒是不那么紧张了,微微点头又把手从口袋中拿了出来。

“酷诶!可以表演行术吗?!”那女子看到锦翔点头后又兴奋异常,蹦跳着带动了那对巨大的胸部上下摇晃着,她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也不认为锦翔会伤害自己,反而因为锦翔是道家身份更加的高兴了。

“不行!不可以的!”想到之前上报被批的经历,要不是因为那件事,锦翔其实还不知道六畜有这个规定,行术不能随随便便让人看到,尤其是不能被媒体曝光,若是发现自己被拍摄下来则必须立即通知情报部找到报社和网站善后。

虽然锦翔明确的拒绝了对方,但是那女子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是扯起了锦翔的衣袖,朝着会场中央走去了,锦翔一路上都快被挤成了大饼,那些人却都是那么游刃有余,在人潮汹涌的过道内肆意的穿梭着。

“仙境,给你们带了个好货!”

“虽然是新手,但是这个只是当摆设吧,应该可以。”

好多人在一个展台上乱七八糟的争论着,锦翔却一句也听不懂,接着他便被拉到展台的后方,里面有好多道具和服饰,一个犀利的大叔塞给了自己一套奇异的服饰,锦翔脑袋中嗡的一声,这是让自己穿着这个上台?给这么多人看!?

当自己展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锦翔的脑内一片空白,他终于真正的了解到浩霖所谓的可怕之处了,这里简直就是个地狱,不但聚集了一群宅族,而且到处都是妖物,他居然忘了自己还有反抗这项权利,就被糊里糊涂的拉去做了coser。

眼前的闪光灯就如同眨不停的群星,锦翔觉得头昏眼花,而自己则只要安静的站在那里,像平常一样的姿势就可以了,绚丽魔法袍加上自己干净的短发,不需要夸张的妆容就能显现出那个角色的秀丽的姿态,锦翔是一个年轻的魔法师,笨拙又可爱,深受姐姐们的欢迎。

浩霖结束了一上午的激战,走过了巨大的百事展台,那个靠窗的角落已经不见了锦翔的踪影,拨通电话后出现的却是一个女子的声响,浩霖气愤的对着电话大骂了出来:“脑子坏了伐?说了是我的表弟,这也可以玩的啊?!”

对方才管不了浩霖发不发脾气,在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可以疯狂,也就在这种地方,女子可以交到不惧怕自己的朋友,可以大胆的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被厌恶,lucy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却完全接受了女子是个妖物的事实,现在这年代,有等级区分也就太可笑了。

一口气喝下了半瓶矿泉水,锦翔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打过一拳似的,嗡嗡嗡的不停的叫嚣着,眼前的景物也分外的模糊,都是被那些可恶的闪光灯给刺激的,他的身子虽然不累,心却累的好像老了好几年,如果上天还能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宁愿呆在六畜无聊的享受着空调的微醺也不要来这种鬼地方!

“白痴。”熟悉的声音仿佛是时间最美的音符,锦翔第一次那么渴望那个不屑的语气在自己的耳畔响起,得救了。

----

(笑,开始只是觉得浩霖作为一个宅男不让他去cj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是没想到锦翔同学居然被搞到这么惨,下面解释下某些上海方言的词义:哪能=怎么|好叫=好好说话|ps:魔女姐姐又赚了一笔外快你懂得)

浩霖的假期——地铁2号线

剩下的两天,锦翔都在旅馆里度过了,看着无味的电视剧也比去那里受罪好的多,本来晴朗的艳阳天居然开始下起了暴雨,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无聊的拿出平板手机和范纹发着短信,他倒好,现在正在任务的途中,自己却被困在这该死的旅馆里。

“又是这样?浩霖你什么时候也拿个第一嘛,绝对会火的!”阿辉眼睁睁的看着几个肥壮的宅男屁颠屁颠的上台领了奖金,浩霖虽然会来参加比赛,但绝对不去争第一,对方说过,他比较喜欢低调。

“真是浪费,这皮相不做coser就算了,出名的机会也不要。”阿辉翘着兰花指,捏着浩霖的发尖帮忙打理,却被对方一手拍开,黑发男子冷漠的开口:“前天的事我还没找你,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那些家伙早就……”

阿辉立马吓得双手合十对着浩霖又求又拜的,说他自己怎么怎么不对,不该玩弄他的表弟。阿辉和浩霖曾经是同学,也是一起游戏当上了朋友,而阿辉自从办起了cos团,居然着迷般的收纳妖物来做coser,不过那些妖物本性都算善良,所以浩霖也没有做过什么,只是阿辉太放纵自己团中的部员了,在会场里找到适合的角色就抓去展台上展出并且获取牟利,那些妖物一个比一个精。

整个展会虽然会举办四天,但是浩霖还是打算呆三天就走人了,毕竟最后一天其实都已经没什么料了,他也不是什么网游迷,对于那些免费的小物其实不太感兴趣。

远处的闷雷不断的在黑云中怒吼着,大雨倾盆,这样的雨势就算是撑着伞也会被淋的半身湿,根本不顶用。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浩霖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锦翔拖着劳累的躯干有一步没一步的跟在后头,那家伙还没从之前的经历中缓过来,毕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山民,典型的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

走至旅馆门口,浩霖打开了一顶蓝黑色的格子雨伞,回头看了看那个背着双肩包无精打采的白痴,对方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再与浩霖挤在了同一顶伞下。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每个置身于户外的人都火大无比,有些人没带着伞,也干脆光秃秃的在大马路上奔走着,雨水敲击着伞面不断的发出噼里啪啦的的声响,浩霖的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手臂上的衬衫被打湿呈现出半透明状,黏腻的依附在肌肤上面非常难受。

打伞的是浩霖,黑发男子便把行李箱让锦翔拉着,那个竭力稳着拉杆箱不让其跌跌撞撞左右摇晃的男孩在骤大的雨势下喊出了声:“你不回去,看看你家人吗?”

自己就在旁边,又不是聋子,喊那么响干嘛,浩霖简直对那家伙无语到极点,他不屑与回答对方的问题,说到底,身旁的这个人,与自己毫无关联,五年后便各奔东西,这些琐事,与他无关。

“又装逼……”这次锦翔是小声的低语,却依然被那耳尖的宅男听了进去,也不知道这个白痴从哪学来这些骂人的话的,好的不学坏的倒学的挺快。

“我父母在国外。”冷冰冰的开口,黑发男子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波动。锦翔发现自己又是自讨没趣,浩霖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连基本的同伴之间的互动与交流都做不到,那家伙干脆宅在家到死算了。

进入了地铁站,上海的地铁站大的简直像个迷宫,要不是有浩霖带路,锦翔肯定看的头晕眼花然后完全没有方向的迷路了。现在不巧正是下班高峰,龙阳路站头人头涌动,包括展会归来的各种宅族,整个候车口变成了一个菜市场。

地铁平稳的呼啸而来,一群人蜂拥而上没有规律,锦翔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支撑双腿就能被人流冲到车里了,轻喘着气寄到了另一侧门的边上,去往火车站的路程大约一个小时,锦翔只能这么半贴在门上站一个小时,他苦恼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加上火车的车程,到达六畜也要第二天凌晨了。

觉得身下湿漉漉的,一个拿着折叠伞的阿姨挤在了锦翔的旁边,伞面被扭曲的搭靠在了锦翔的腿部,他的米色中裤都被弄湿了一大块,显现出了一大片深色的水迹。皱了皱眉头,锦翔勉强把自己的身子更加往边上靠了靠,并转过身去面对着黑洞洞的隧道。

叮叮当当,一阵阵清脆的响声逐渐逼近,隔绝了地铁的到站通知广播,锦翔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半拧着头朝着车厢内望去,那是一个一身破衣,满面粉尘,并且又老又丑的乞丐。

在这雷雨天,又是高峰时段,一个浑身酸臭的老头挤在车厢内乞讨着,不断被肮脏的老者接触到的人们纷纷露出了无比厌恶的表情,老者完全忽视了每个人的神情,依然是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向车厢内的人讨要着钱财。

老人发出了让人听不清明的呓语,八成是行行好啊之类的话,锦翔现在脸贴着侧门,被挤在了门和座位的死角之间,当老人摇晃着只有零星几块硬币的被切开的塑料瓶,慢慢的走近这个过道时,挤压着的人群被分割到两旁,使得在两边的人更加被挤了进去。

“死要饭的,走开点!”挤在锦翔身后的一个男子粗鲁的暗骂出口,那男子穿着一件深色的外套,明明已经是夏天了,还穿那么多。锦翔更是扭过了头,看了看那男子的相貌,对方的刘海遮住了两只眼睛,而鬓角下不断的滚落下了水滴,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看着稍远处的浩霖,他身处于座位的前方,拉着头顶的拉环,非常泰然的站立在那里,四周有几个年轻姑娘都有想要挤到他身边的冲动,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谁都不愿挪动身子。

那浑身脏臭的老乞丐突然停下了脚步,眯着一对浑浊的眼睛向着刚刚低声咒骂的男子的方向,晃了晃他手中的塑料碗,好似在向那男子讨要一般。男子此时更是厌烦透顶,转头不去看着那恶心的乞丐,依旧是低声的在说些什么。

乞丐突然伸出了他那油腻又污秽的手猛地抓向那男子,却也只是仅仅一瞬间,男子被吓的直往后仰,却根本没人能替他挪出地来,乞丐面无表情的放开了手,继续摇着那塑料碗向前面的车厢走去了。

“卧槽,疯子!”男子此时不自在的整理着自己乱了的外套,轻声的自说自话并不停咒骂着那个老乞丐,本来身处于男子周边的几个人都稍稍挪动了身子,不想与那男子靠近半步。

锦翔的腿已经麻木了,地铁上人来人往却总是只多不少,艰苦的一个小时终于过去,得救般的抱着行李箱随着人流游出了车厢,随着一股刺耳又尖锐的刹车声,整个候车口的人都停了下来,有人吓的捂住了耳朵,有人则迷茫的四处观察着,过道对面返回的地铁停了下来,车门却迟迟没有打开,一群人蜂拥至列车头部,一个女子突然在人堆中发出了一声尖叫。

“卡撒特宁勒!”前方的情况快速的往着后面扩散,但是这里大半都是本地人,锦翔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些什么,他紧张的跑到浩霖身边,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浩霖虽然没什么巨大的反应,但是锦翔依然看出那家伙现在有些不爽,此时的黑发男子的脑中正在迅速的解析着现在的情况和起因,根本无视了锦翔的问题,直到那家伙扯着自己的手臂再一次问了自己,浩霖有些无奈的说:“有人跳轨了,被压死了。”

这种意外事件与他们毫无关联,黑发男子正想叫上锦翔走上电梯尽快赶去火车站,但是身后那个呆愣的白痴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比屎还臭,那家伙不断的摸着左右口袋,并且在自己的帆布包里翻找着什么,却什么都没找到,锦翔抬起头来望着浩霖,无比怨气的开口道:“我的手机不见了……”

那个手机虽然不是自己花钱买的,却比买来的更加珍贵,那是弗生作为道歉给予自己的礼物,弗栾在惊异于弗生居然送给自己手机的时候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自己,锦翔更是倍加珍爱着这部手机了,然而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失了踪影,锦翔也知道在这大城市里必须处处警惕,他的手机,八成是被偷了。

而这地铁站一时间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车站内的管理人员在车头部疏散着人群,不久后应该就会有警方介入,但是在这公共场合,并且是高峰时期,地铁是不可能停止运行过久的,如果是自杀事件,只好尽快将尸体清理出来再恢复地铁的运行。

浩霖拖着锦翔走到了自动贩卖机旁的死角内,现在进入地铁口的通道到处是人,两人只能呆在比较空旷的地段才能安静的说话,紧皱着眉头,浩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的锦翔的电话,随着拨号中的嘟嘟声的延续,对过的车头那头突然引起了另一波不小的骚动,浩霖这头的电话却通了。

「你是谁?」浩霖想那偷手机的人居然不关机会接电话,难不成想让他们用钱把手机买回去?真是找错人了呢。

「你是什么人?」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刚正的男声,反而对电话这头的人充满了怀疑和猜测般,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是这部手机的失主,刚刚在地铁站丢了这部手机。」浩霖客气的对着电话里的人说明道,与平时的语气完全不符,不过认真听还是能发现有那么一丝不屑的态度在里面的。

「你还在地铁站吗?……」

两人交涉了许久,没想到接电话的人居然是地铁站的工作人员,他们告知浩霖这手机是在事发人的身上找到的,如果经确认后这手机的确是他们的话,那么那个跳轨自杀的人,就可能是个惯偷了。

锦翔死命的挤到了车头的事发地点,中间一段路面都被地管人员围成了人墙隔离了开来,那褐发男生一眼就认出了那间深色的外套,接着是一个惨不忍睹的镜头,那个男子,被挤压在了列车头的下方,半个身子都被卷在了里面,因为列车的减速所以男子的尸体保存还算完好,但是那被扭曲的形状依然让人看着浑身不自在。

在对过了通讯录中的名单后,工作人员非常礼貌的归还了锦翔那部苹果手机,手机完好无损,锦翔上提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落了地,但因为是与死者有间接关系,两人不得不被暂留在地铁站等待警方来过录好笔录之后才得以离开。

叮叮当当,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在锦翔的身后响起,乞讨的老人在人群之中佝偻着沧桑的背影,锦翔锐利的眼神却看到了,那个老者,眯着眼睛,弯成了如同月牙的形状,他露出了一口烂牙,狰狞着满是斑纹的老脸,接着,他笑了。

那种阴邪的笑容让锦翔突然浑身发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笑,不仅仅是因为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更是感觉不到,才越发的让人可畏,那个心怀不轨的老者,必定不是什么善类。

人潮涌动,一下就不见了老乞丐的身影,任凭锦翔怎么观望,都找不到那个老人的踪迹,肩上突然被猛拍了一下,锦翔被吓了一大跳,浑身一个激灵,转身的时候居然还没合拢住嘴,就保持着那幅半傻的状态看着来人。

“浩霖,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火车上,虽然坐在了舒适的包间中,对面那个宅男总是愿意花钱买比较昂贵的火车票,锦翔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谁知道呢。”看也不看对方一眼,浩霖正在认真的打着游戏,对于这次来到cj的经历,比浩霖在来之前预想的糟糕了太多,他的心情一直维持在了中下水平,所以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想和他人对话。

一个刚偷了他人手机的窃贼,怎么可能有任何的原因让他在短时间内去想要自杀,这根本是不符合逻辑的,而那个可疑的老乞丐,仅仅是触碰了一下那个小偷,居然能让其跳轨身亡,锦翔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更不明白对方是为了什么,若是看不惯偷盗行为而将其杀死,那人的心地其实更加的恶劣,所以根本算不上是好人,而且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一路未眠,本来走到哪就能睡到哪的锦翔此刻呆板的望着暗下的手机屏幕,脑子里却空空如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是希望,能快点回到六畜就好了。

-----

(浩霖的假期就这么短暂的结束了,本来轻松的前奏居然又被我搞的迷雾重重,长叹一声果然我不是写轻小说的料吗tatps:番外就算了自白还这么多你够啰嗦了!)

第一章:招生简章

经过了一个炎炎夏季,六畜迎来了新的一届道生的入学,而当初的锦翔众人都成为了二年级的老生了,新新道生们半数为道观、佛寺内加入的道士、僧士,半数则是招生部从民间邀请来的,拥有天眼的年轻人。

聂蔓导师的事没有被公开,只有为数不多的道生知道了当时的情况,而大多数则不知情,对于那巨大妖气的解释则是,被封印的妖物不小心冲破了结界,但是无需担心过多,就这么被一笔带过了。

对于胡郎,所有人包括浩霖,都只知道这个名字罢了,自己的爷爷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灰白的头发一夜之间苍白如雪,那个意气风发的老者,现在却是一副病不久已的姿态。

没有人知道胡郎是怎么冲破封印的,除了弗栾和若雨,但是弗栾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若雨,她相信着弗栾,所以当导师们问起她两当夜的情况时,两人一致同声都说明,不知道任何缘由,就看着那精魄自己发亮了。

而新一年的学期,六畜同时也迎来了一位新的阵法导师,目前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对于锦翔,这样那样其实完全没有分别,原因是,那个有着因为营养不良的褐色头发的男生,喜欢穿各种搞怪t恤,做事一根筋的白痴山民,还处于禁令阶段。

“无-聊-死-了!”禁令半年,还剩四个月,处于夏末的傲岸山山顶,现在已是凉风习习,山上的温度本就偏低,加上修补后更加牢固和精湛的结界,隔绝恶劣气候的保护膜也做的更加厉害了。

娱乐楼层的图书馆还在修建中,一些有备份的书籍都放置在了大祠堂的后厢之中借人观览,而另一些珍贵的古籍则需要寻找到原版再抄写下来了,就像所有人不知道聂蔓的过错一般,也没人知道这把火其实是锦翔放的,而知道人都没有归咎于锦翔,相反却只有无尽的感叹和安慰,虽然很温情,但是锦翔不觉得自己需要安慰,他做过了,错过了,也就懂得了,学到了。

“不然你去搭把手,帮忙修整图书馆?”范纹在电脑前无聊的浏览着一些新闻趣事,图书馆的大半书籍都是非常少有,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的,很多书都是照着古籍的原版抄印下来,仅仅拷贝了寥寥几本罢了,就那么一把火,说不定烧毁了不知道多少已经绝版的书籍。

而多数原版,都盛放在了博物馆或收藏家、古董商的手里,想要搜集回这样庞大又分散的信息,恐怕一日两日是无法完成的。

“他们嫌我碍事,何况我本来就不会搞什么装潢嘛!”褐发男生趴在了上铺躺尸,感觉两个月没出去运动好像懒散了不少,体重也可能增加了。关于图书馆的装潢,六畜的人脉甚广,从六畜‘毕业’过的某名建筑师带着自己的亲信队伍来此施工,而对于道术之事,其实无论是哪个普通人都是有所了解的,只要不被媒体大肆宣扬,被少数人知晓其实并无大碍。

黄蓝红的任务版面顶部,突然跳出了一条滚动着的文字广告,绿色的小字中显现出了一个女生俏皮的语感,上面这样写道:

「六畜招生部找寻继承者了哦~喜欢蹦跶的亲赶快来祠堂报名,我是五年生的小雪~o(∩_∩)o」

范纹仰头撇了撇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露出了阳光的、稚气的笑容,娃娃脸男孩提溜着圆鼓鼓的眼睛便朝着锦翔建议道:“锦翔,你有兴趣去招生吗?”

“招生?”招生的意思是,让自己去找有天眼的学生来六畜吗?虽然可以出去活动活动,但是锦翔其实对于陌生人,就不怎么善于言辞,交朋友的方式也烂到爆,现在那几个也只是碰了巧,何况作为队友的那一个,根本就没把自己当过朋友。

“对啊,招生,五年生今年做完就是最后一次了,可能还没找到帮手吧,你要不然去试试?”对于那个渴望交友,又处于禁令中的锦翔,去做这个可能再合适不过了,范纹说完就朝着电脑旁边拿了一盒pocky拆开吃了起来。

“恩……”锦翔的下巴抵在了柔软的蓝色枕头上,盯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墙壁,思想上正在判断着要不要下这个决定。

浩霖说话算话,两个月的时间,他也没有领取任务独自外出,在这点上,锦翔对其先前怀疑自己的态度差不多是一笔勾销了,可能浩霖知道他自己做的有些过头了,以表歉意才勉强答应不独自任务。

无论如何,不管对方是好心还是无奈,总归是没有食言,如果自己现在选择出去招生,不就把浩霖一个人丢在了这里,锦翔觉得自己肯定会过意不去,而叫上浩霖一起去的话……

“我拒绝。”浩霖虽然人呆在六畜,但是他时常会去祠堂照看他的爷爷,更是对那逃出封印的精魄极为感兴趣,与其说是感兴趣,不如说是对其充满了敌意和不安,所以想要消灭之。

就像锦翔刚刚想的一样,等浩霖回到宿舍再问出了这个问题,对方想都不想就回绝掉了。这是肯定的,招生只是出去和人交涉,又要到处赶路,又学不到什么东西,根本是吃力不讨好,可能只有锦翔这种闲到想死的人才会愿意去干。

耸了耸肩,锦翔不再看那个盯着游戏屏幕的宅男,自顾自的走出了宿舍往祠堂走去了。

现在是下午,结界内的环境依然是和煦且温润,轻轻的微风带过发尖,锦翔穿着橙色的带有漩涡图案短袖t恤和浅棕色的休闲长裤,从宿舍走到祠堂有那么几百米的距离,而整个山顶由低至高的走势让其中的建筑物分割成了高低不一的截面。

走到祠堂的路是下坡,一路上两边修剪平整的草坪就像一块块假的绿皮似的,浩大个寺院,锦翔从未见到过一个清洁工人,所有的清理工作都不是道生来做的,那么每天清洗澡堂,维持大殿的光亮整洁,还有这些花草的茂盛和规范,到底是哪些人做的?

招生部就在情报部的隔壁,李氏宗祠比旁边的吴氏热闹多得多,导师室、招生、情报、加上临时图书馆,都在这边,而院长李道仁,则住在隔壁的吴氏宗祠内,吴氏宗祠是给3、4、5高年级生上课用的祠堂,其他锦翔则一概不知了。

敲响了典雅的门户,祠堂的后厢都别具风格,与后面的宿舍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锦翔平时也爱看一些武打片什么的,特别欣赏古代风味的房屋,还有那种沾口水就能捅破的门纸,和拿一把小刀就能打开门扉什么的。

“啊,你是?…”开门的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女生,染成卡其色的长发束成了两个均匀的长辫分别在左右脑后,长长的刘海用一个粉色的爱心夹子夹住,女生的性格非常开朗,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能发自内心的展现出笑容。

“那个,我是来做招生的。”锦翔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虽然对面的是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五年生学姐,但是对方穿着的蕾丝衬衫短裙加上黑白条纹的裤袜,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像个小姑娘似的。

“诶!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可爱的学姐高兴的蹦蹦跳跳的,伸手便拉着锦翔朝里屋走去,这厢房大概有三四十平米的大小,整个厢房内都是古色古香的木制家具,包括电脑桌都是用红木精细的雕琢而成的,而那桌上的银白色笔记本与这整间屋子格格不入。女生兴奋的带着锦翔浏览电脑上的一份名单,又说道:“杰克他们每年会事先统计好数据,根据院规,六畜只招收14-22岁的人入学,道家身份则可以任意年龄入学。”

关于年龄限制,锦翔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的,学习道术,最主要的是心境(静),而如今的社会背景,已经无法用道术来当做正业了,所以每个人都应该先学好应有的现代知识,许多在这里离开的五年生,则会继续大学的课程,然后迈入社会,对于在这里的经历,仅仅是克服自己心理恐惧的一个过程罢了。

女生看着锦翔点了点头,便继续说明下去:“而每年的身份名单有新人和旧人区分,有些去年拒绝入学的人可能会因为事端的变化而改变主意,不过这些大多是让情报他们解决了,多数人都会主动通知六畜,也不必我们操心。真正主要的还是新人部分,高中毕业的新人尤其先要询问,特别是要察言观色,有些人胆子特别小,有些则多疑,更甚的有些人会借助行术来作恶,这种性格使然的新人六畜是不会欢迎的,在招生的时候也必须做出一些删选。”

锦翔十分耐心的听讲着学姐的说明,因为并不是什么高深难懂的话题,也不像弗生那样教育式的口吻,所以锦翔听的非常认真并且都一一记在了心里,而对于观察他人的言行来判断是否能作为一个合格的道生,这对于锦翔来说还是具有挑战性的。

“哦,对了。”女生抬起了头,朝着锦翔大方的笑了笑,再次伸出了有着黑白色系酷炫美甲的手,开口说道:“我叫萧雪,草肃萧,下雪的雪。火行。”

第二章:招生教学

相互介绍过后便是开始核查新生名单并归纳地区地址了,锦翔看着这空荡荡的厢房,陈列柜上只有几本皱巴巴的古籍,三台电脑桌现在却只剩一个人在使用,他浏览着打印下来的纸质文件,好奇的问道:“萧雪,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吗?”

女生拿着水笔在纸件上做着标记,听到了锦翔的提问后便停下了笔,锦翔能看到那个可爱的学姐眼神突然的黯淡了下来,本来微微上扬的嘴角现在也没有了弧度。

“是啊,本来有个队友,现在不在了。”不在了?锦翔的脑子咚咚的响着,难不成是去世了?六畜的道生死亡的案例不在少数,但是近几年已经没有了,曾经妖鬼纵横,无论是哪里的道观和寺庙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伤亡。

静默了许久,锦翔觉得气氛完全被自己搞砸了,就不愿开口说话了,然而萧雪却平复了心情,再一次微笑的看向锦翔:“明年我就不在这里了,你一个人不可能做好的,还得再找一个哦。”

再找一个?锦翔当初是因为闲的实在没什么事做才来这里帮忙招生的,要是因为这样今后自己每年都要招生的话,肯定是办不到的,但是去哪找呢,找谁呢?

锦翔首先想到的就是若雨和范纹,姓弗的那倆家伙绝对是不可能的,但是若雨很依赖弗栾,而范纹好像对这事没什么兴趣,锦翔的朋友就这么几个,这会儿想要找个朋友来帮自己,居然走到了死胡同里。

而莎妮妮,因为去年的事端,居然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六畜,她没有与锦翔告别,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因为阵术的失效,妮妮也记起了她在被操控时的所作所为,她觉得作为一个道士,她是失格的,为了弥补过错,她毅然离开了六畜,妮妮依然是坚强的,她现在找到了新的工作,继续为了她妈妈的幸福而努力着。

六畜的开学时间,是没有什么具体限定的,因为大半是从校园中招选进来的,所以在暑假过后就开始了学业,而一些道家出生的人则是想到了就来了,之所以升学考试给予两次机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些道生来到这里可能不到半年就六月了,通不过考试被勒令退出就太不公平了。

“这次的新生名单有二十多人,大概花一周的时间就能全部通知到,你回去整理一下行李我们明天就出发吧~”萧雪收起了那些文件,单单是讨论了些事情,就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小时,锦翔发现有事做的时候时间总过的特别快。

新生仅有二十多人,加上道家的新生,六畜每年也就招收到三位数都不到的新人,其实拥有天眼的人不在少数,何况中国人就比其他地区的人多的不止一倍,只是有些人宁愿背负着一辈子的疼痛,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而有些人则非常坚强,即使面对着未知的事物,也能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实在是可敬。

分别询问过了若雨和范纹,给予的回答都是大同小异,双方对此都没什么兴趣,更不想浪费时间做这样无聊的事情。而明年那位学姐就要离开了,不可能让自己担下这么个大包袱,虽然招生花去的时间并不久,但是让锦翔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不懂道学,成天担惊受怕逃避着鬼魅的新人,他自己也不怎么会劝说,总得找个人一搭一唱来的好吧。

学姐到底是学姐,萧雪身穿着一席黑色蕾丝带有英伦风的长裙,依然是那条纹状的打底袜,学姐属于高挑型,一米七五的身高与锦翔相差无几,但是那大眼娇小的脸庞怎么看都还像个小女孩一般。拉着大红色的复古式拉杆箱,萧雪居然买了飞机票,直奔广东,从下到上一路寻访。

在拥有天眼的新人名单里,广东就占了三位,大城市都比较多,而偏远的地区大多都进了道观或佛寺,更多的是情报部也统计不到的地方。

一个刚刚就读完高中的少年,16岁,名单上的那个名字特别少见且富有诗意,他叫做:欧阳赋。

在车水马龙的路上,锦翔想着这位少年可能如书生一般瘦弱却意气风发,有着滔滔不绝的美妙词汇,也可能如同古代的将军,拥有刚正不阿的较好品性,总之肯定是一个三好青年。

与所有的城市一样,敲响的总是一栋小区的大门,棕色金边的门框稍显高端,这片小区应该是刚建成没几年的。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女性烫了一个棕色的大卷短发,穿着薄的几乎透明的衬衣和黑色短裙,这是一名非常具有职业性的女子。

“你们…找阿赋?”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怎么想都应该是找自己儿子来的,但是这位母亲从未见过眼前这两人,一席黑白装束的萧雪更是让这母亲对来人没有多少好感。

“伯母好,我们是来找欧阳赋的~”萧雪维持着温情的微笑,漂亮的脸蛋上显示出了自己无害的一面,那位女子也渐渐放下了心,只是听对方的口音并不像本地人,还是在门口思考着没有让二人进去。

现在还是暑假期间,在九月份的前一个星期,招生部开始了最后的招生行动。而早在暑期前,也由情报部通知过了每位带有天眼的新生,有些人光是听到学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就直接挂了电话,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得以有招生部并且亲自上门拜访说明。

“伯母,我想您应该知道您儿子的问题,我们是来帮您解决它的。”身为带有天眼的孩子的父母,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特殊性的,与生俱来的天眼没有遗传因素,大致来说其实与灵体有关,较为薄弱的魄能更强烈的感应到世间的另一面,天眼能看到鬼,人眼不能,但是人眼可以看见妖,只是对方想不想让你看见的区别罢了。

那女子的脸色瞬间粉白,虽然对面的女孩依然笑得那么无邪可爱,但是那倍感关怀的话语却是女子最最不想提及的话题,自己的孩子能看见鬼,根本就是让煞气附身了,无论自己怎么求神拜佛也没用,眼前这女孩就能解决了?笑话!

拥有天眼的人的家庭,往往都有这样普遍的问题,其父母都觉得孩子中了邪,或被人下了咒,总之是不幸的,接着便到处寻访高人解决问题,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而那个拥有天眼的人,在成长过程中经历了各种的事端,坚强的,则会越挫越勇,懦弱的,可能就久别人世了。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女子低头看到了萧雪那夸张的行李箱,因为只是来通知,劝说一下,不需要暂住于此,所以两人都是拉着行李到处跑的,今天一天就要把广东的三位全部交代完毕,然后下午赶飞机前往贵州。

“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是正统寺庙委派下来的~”萧雪继续委婉的解释着想要那女子开门让他们进去,这女人的戒心强的实在有点过头了。锦翔突然想起什么,便翻箱倒柜的拿出了一张证书,也就是身份卡一类的东西。

“那个没用,锦翔。”漂亮的学姐回过身来收起了锦翔手中的卡件,对方顿时就被搞糊涂了,这身份证明每次在旅馆什么的地方都非常好用啊,以前帮忙运送饕餮的时候就是让老板看了这个他才答应下来的,为什么到这边就不能用了呢。

突然间,从屋内发出了一阵碗碟碎裂的声响,那女子急忙跑了进去把两人晾在了门口,萧雪挺着那漂亮的脸蛋朝着屋里望去,这是一间普通而又温馨的客厅,整个大厅都以淡粉色、米色为主,带有绣花的丝质沙发裹着一圈上好的紫檀木,萧雪毫不客气的踏入了里屋,随手把行李扔在了鞋柜旁。

锦翔对眼前这位学姐自说自话的行径有些担忧,毕竟人家还没同意自己进门,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闯进来呢,而萧雪此时居然自在的坐在了柔软的丝质沙发上,欣赏着这带有欧洲风情的客厅。

没过多久,那女子便从厨房里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个一脸苦相的小男孩,他好似见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脸上的肥肉圆滚滚的正在微微抽动,眯着一对小到不能在小的单眼皮眼睛,男孩看着沙发上的两个陌生人,露出了一副傻呆了的模样。

此时那人完全颠覆了锦翔在来时的种种想法,什么文弱书生什么霸气将军,眼前的人根本与欧阳赋这个名字完全不符,这个有着圆柱形身躯,粗短又油量黑发的小眼睛男生,分明就是个小胖子!

第三章:毒舌学姐

“你们怎么这样!我根本没让你们进来吧!?”女子见到那个漂亮的女生居然把她家当自己家一样自由散漫的歇坐在客厅内,顿时火冒三丈,而萧雪则完全是面不改色,依然维持着柔和的表情,看着那个有些被惊吓到的小胖子。

“你就是欧阳赋?”萧雪无视了那中年女子,开始对着小胖说起了话,小胖呆愣的点了点头,嘴巴微微张开,脸部的肉也随着头的运动而上下晃悠着。

“你好,我是六畜寺的道生,我叫萧雪,那是锦翔。”萧雪保持着微笑的神情慢慢从沙发上站起,伸出那只有着夸张美甲的漂亮的手想要与对方握手,小胖有些颤颤悠悠的不知道改做什么反应,也许是他根本没听明白对话所说的话。他的母亲则一把抓住小胖的衣领把他往后拖去,不想让那女生碰到自己的孩子。

锦翔看着这尴尬的场面,顿时觉得这招生原来并不是这么容易的,要是自己设身处地的想自己是个普通人,突然有人告诉自己这世上的确有妖怪,还可以学习道术驱除,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把对方当神经病来看待的。

“我们的道院专门招收可以看见鬼灵的普通人,来学习基本的道术,以便于在未来的生活里可以应付自如。”萧雪充满自信且中气十足的语感让那中年女性的面色稍稍有些柔和下来,好在这里是广东,众所周知,广东人都是较为迷信的,他们信鬼神,信风水,多数人家都会在家中摆放供台,当那位戒心十足的母亲听到自己儿子可以学道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女子想要开口询问一些东西时,萧雪却没有给予对方说话的空闲,立即接了下去:“我们的道院在河南洛阳,敖岸山的山顶,是一个叫做六畜的寺庙,所有的道生要在那里度过五年的学道时间。”

五年?!本来有一丝期待的中年女子此时又变了卦,五年的时间,阿赋都可以上完大学开始工作了,如果过去五年再回来,阿赋的大好青春不都浪费在了一个穷酸的破庙里了吗?况且那寺庙一点名气都没有,自己从来没听说过,阿赋去了那里,还不一定会学到真本事呢。

看着那女人一脸皱眉,依然在苦思冥想之际,萧雪的耐心渐渐被磨光了,在与一个人相处之后,时间,才是真正体现出一个人真正姿态的利器,而萧雪,乍看之下是一个美丽又温柔的学姐,聪明、漂亮,说话严谨,实际在她的内心深处,有着另一个连她也无法控制的性格。

“你们那里,收费是多少?”女子决定还是先问一下那边的基本情况,何况可以先学个一两年退出再回来嘛,毕竟这边才是东家,又不是说去五年一定得留五年。

“哦,呵呵,我们的道学院是不收学费的。”六畜是不收学费的,但是给予道生所做的任务,就可以牟取足够的经费维持若大一个学院了,只是在一开始就告诉他人要靠做危险的任务来历练和学习的话,大多数人更加会拒绝这个提议吧。

“政府出资?”女子想,如果那地方啃的是官粮,不收钱也是正常的,而自己的儿子有特异功能,其他人巴不得这样的孩子能学到本事,以后说不定还能成名呢,女子的利欲熏心立马把自己的头脑冲昏了,现在她巴不得自己的孩子先去那里学学道,将来可以成为众人景仰的大仙。

“老太婆,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看着那女人有些飘飘然的神情,萧雪的嘴里冷不丁的就溜出了这么句话,锦翔当即愣在了原地,而对面的母子二人也被吓了一跳,而那说出那句极其无理的话的女孩,依然是一副微笑着的正常的模样,好像把刚才的那句话不当回事一样,萧雪的眼睛在笑的时候会弯成月牙状,无邪的脸显得特别的可爱。

“不想你那猪头儿子早死的话,还是乖乖来我们这边为好。”嘴似弓弩,唇似利剑,萧雪是一句之后紧接一句,而一句更比一句阴毒,锦翔感觉自己一定是穿越了,现在他身处的可能是一个平行世界,这个世界的萧雪不是那个温柔的学姐,他想,如果现在闭上眼,再睁开,会不会可以回到原来那个世界呢?

“你…你你你…怎么…”女人被气的脸上又红又紫的,连话都说不连贯了,眼前这个女孩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如果让自己的孩子去那个地方,也会变成这样?那还得了!

“小蛾!”蓝色的符纸从漂亮学姐的长裙口袋中被抽出,不知名的生物带动了巨大的气场刮起了阵阵旋风,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眯起了眼睛阻挡着大风的侵蚀,也就几秒间的功夫,在那丝质的沙发之上,居然停留着一只巨大无比的妖物,那妖物恐怕是锦翔有史以来看到过最诡异的东西了,虽然没有大贪食鬼来的恶心,但是光是看着那东西,就不免的让人心底发毛。

“哇啊!!!!————”欧阳小胖尖叫着躲进了自己妈妈的怀里,而那女子只是空洞的看着沙发上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又看见了可怕的东西,但是她却无法与儿子分担痛苦,这么多年来,这是她最最不想经历的时刻,而每到这个时刻,自己又将是束手无策,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母亲,是最失败的。

萧雪笑着走到沙发边,轻抚着那妖物脖颈间的绒毛,脖颈之上的两个巨大的黑色复眼毫无生气的盯着那对母子,而脖颈之后的肥大的褐色腹部,随着生物的呼气一鼓一缩的,让人看着特别不舒服,最诡异的还是那东西的双翅,翅膀之上的两个眼睛一样的鳞纹,感觉就如同有个人脸在那里无声的窥伺着,那不是别的什么,那是一只一米多长,有着巨大体型的蛾妖,锦翔都能感到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我让她现在吸干你那猪头儿子的血,他根本无力还手,这件事,你还想再考虑下去吗?”随着那女子愈渐发白的脸色,锦翔知道萧雪让那蛾子显现在那女人的面前了,中年女子居然吓的双腿一跪,与自己的儿子相拥而坐,思想上可能完全短路了,刚才还在责怪自己的无能,如今却确确实实的显露了出来。

随着萧雪的挥手动作,母子二人以为她真要指挥这头怪物攻击他们了,但是那诡异的蛾子只是舒展了下翅膀,接着便在转瞬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非常典雅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锦翔觉得非常非常的熟悉。

“世间妖物繁多,学有一身本事并不是坏事,刚才只是帮你们实战演习一下,你们赶紧考虑,我们还赶时间呢。”锦翔这下算是看明白了,萧雪是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而太硬则会真的吓到人,接着便又用回软的,这软硬皆施的确是个好方法,但是要像她那样对症下药并收放自如,锦翔在一时半会是学不来的。

“去,阿赋,就去历练个五年,妈妈不想你一辈子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下,好不好?”毕竟是成年人,女子的思想远比孩子成熟,她知道如果让阿赋时时刻刻担心看到鬼怪,担心被鬼怪伤害,这么下去早晚会被逼成疯子的,而只是区区的五年,回来之后照样可以正常学习、生活,女子当下便做了决定,不再多做考虑,只等自己儿子的答复了。

“我去,妈妈,我去!”小胖被惊吓的流出了眼泪,晃动着他那肥大的脸庞,整个脸因为哭泣红的像煮熟的猪头一般,女子欣慰的轻拍着他油亮的短发,在萧雪给予他们六畜的地图后,便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第一次招生,快速又成功,锦翔想不愧为五年生,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就说服了一对母子,而此刻锦翔更加关注的是她身旁的式神,现在对方变成了人形,锦翔完全就忘记了它方才那副可怕的模样,然而对方的脸,怎么都让锦翔觉得熟悉,他正想开口问萧雪,那漂亮的学姐抢先解释了开来。

“很熟悉是吧?小蛾是演员。”锦翔的脑子迅速的转动着,想到了之前看过的海报上的那位女明星,恍然大悟的‘哦~’了出来,接着就是无比的激动和惊讶,这个女星,居然是个妖物,还是别人的式神!

“式神也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哦,小蛾更是如此,她在忙的时候,我召唤她,她是可以不来的。”在这点上,锦翔也在韩导师的式神课上听讲到过,式神只是在这世间生存的妖物之一,自己的式神可能有它自己的生活圈子,所以当自己召唤却失败的时候,应该是式神没有空闲,多数妖物还是生活在山野之间的,在这大城市里结缘妖物并当做式神,萧雪的能耐也绝对不凡。

两人拉着行李箱,坐上了taxi赶往了下个地点,在这一周内,锦翔遇到了各种可爱的新人,也目睹了萧雪如何成功的招到他们同意进入六畜,正当锦翔渐渐的喜欢上这份任务时,短暂的一周就这么过去了,那个已经受不了成日无所事事的白痴山民,正在偷偷摸摸的计划着什么……

第四章:教唆犯罪

“锦翔你来帮我做这个,是因为你在禁令中,太无聊了吧?”萧雪在厢房内整理着今年新生的资料文件,这间厢房实际上每年也就使用这么几次而已,而大名鼎鼎的上报异术少年陈锦翔,是在六畜人尽皆知的,萧雪好笑的看着对方窘迫的脸,等着锦翔的回复。

“是啊……但是,我明年也会来的!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因为想打发时间才来干这个的,锦翔摆出了一副端正的姿态,认真的对着萧雪表达着自己的情感,招生这份工作,他一定会去努力完成的。

看着那手握成拳,双目发亮的褐发少年,萧雪的骨子里突然又蹦出了一些微妙的因子,这么天真单纯的学弟,可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啊,是时候得学学长进了。

“你想…出任务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锦翔对此话却摸不着头脑,刚才对方明明知道自己被禁令的事情,现在又问自己想不想出任务,那不是白问嘛。

“你被禁令,但是没被禁足吧?我可以让你和你的同伴一起去任务,只是任务栏中不能填写你的名字,所以拿不到报酬的哦~”锦翔听着萧雪怪里怪气的口气,但是对方所说的内容着实让自己垂涎不止,即使拿不到钱又如何,只要能让自己出去痛痛快快的杀妖收鬼,就算让自己给别人钱也无所谓!

“可以去偏远一点的地方嘛,而且我能保证你不会被发现,除非你的伙伴把你供出去!”萧雪的诱导和教唆把锦翔一步步的往一个深不可见的洞内推去,但是锦翔毫无抗拒,他知道洞里有着他渴望的东西,就算路程艰险抑或有磕磕绊绊,但是他还是想要到达那底部,再掠夺那洞里的一切,一切他想要的。

萧雪先提出一个乙级任务,但是锦翔是无法参与的,那么接收任务的人必须的两人,而浩霖绝对不会和其他什么不熟悉的人一起出去做莫名其妙的指派任务。随即他又想到直接找范纹和弗生一起得了,但是以弗生的性格,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八成就会被当场拖回六畜,可能还是被‘说’回的,范纹虽然人好,但也是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人,两人性格默契,自己插入一脚反而会有些唐突。

最后想要决定是弗栾和若雨,却碰到了与刚才一样的情况,弗栾绝对不会让自己搀和进去的,结果这样那样都不行,锦翔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萧雪在听过锦翔同伴间的性格差异后,便又生出了一计。

前天刚刚完成了一个乙级任务,范纹此时悠闲的在电脑前看着pps,路飞一如既往的喊着自己想要当海贼王的口号,银发娃娃脸男孩含着布丁味的珍宝珠发出了啧啧的声响。

‘叮咚’。使用了阿里旺旺一样的提醒音,六畜的账户登录面板提示范纹有一条系统信息,一般系统信息都是提醒道生自己任务的钱财到账了什么的,范纹按下了播放器的停止键,打开那个喇叭状的图标,嘴里的棒棒糖瞬间被自己‘呱嗒’一声咬碎了。

「情报部通知:弗生、范纹、李浩霖、柏若雨临时组成四人小队,前往海南施行一个甲级寻人任务,次日出发。」

what?!

范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都快瞪了出来,嘴里的棒棒糖都咬成了碎渣,这突如其来的通知让他一向冷静的头脑顿时变成了一桶浆糊,情报部没有任何缘由,就随随便便让道生组队去做甲级任务?这葫芦里肯定有些什么,但是范纹现在却无法猜测出是些什么。

因为图书馆被烧了个干干净净,范纹和弗生二人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只好窝在宿舍修养身心,六畜领取任务并不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在一次的任务过后必须有两天的停滞阶段,以防止有些道生过于贪婪、急功,发生不必要的损伤。

范纹叫了叫那个坐在床边浏览着电子书籍的金眸男子,虽然有些珍贵的古籍没有做成电子版本,但是一些普通的道学教科书什么的,还是可以在六畜网站内下载到的。

弗生盯着电脑屏幕,一言不发,那无框眼镜后的金色眼眸,总是发出一股寒冷的戾气,没有表情的开口说话,弗生的语气永远是那样硬邦邦毫无生气:“总之先去情报部确认一下。”

弗生并不是什么都没想,只是这条消息来的太突然,而且没有理由,那么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这四人之中有人与此任务有联系,而任务艰巨,需要四人。第二种则是,有人刻意将四人组成甲级队伍,原因未知。

而同寝室中只有锦翔无法去任务,所以在四人中加入了那个丹师后人,而那个叫做若雨的女孩不但是锦翔的朋友,还是自己妹妹的队友,所以无论是哪点,都与这群人之间脱不了干系。

敲响了情报部的木门,不等里屋的人走近前去,弗生就自顾自的把门推开了,而里屋的人正欲开门,门外的那个有着冷酷外表的男子就肆意的进入的屋内,穿着黑色小西装,蕾丝短裙的女孩连连倒退了数步,皱着眉头有些讨厌的看着那个男子。

黑色的高跟鞋差点扭到了脚,萧雪看着面前那个有着金色瞳仁的男子,那双眼睛好像一下就把她看穿了似的,萧雪不自在的别过了头,装作看着电脑屏幕的模样,她能感到自己紧张的手有些微颤,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弱角,仅仅几秒的功夫便缓过了神,用那漂亮的脸蛋摆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欢迎着来到情报部的两个道生。

“杰克和普克呢?”范纹跟在后面对方才的情况毫无知觉,他只是环顾着四周没有看到那对双胞胎的影子,就开口问了起来。

而敏锐的弗生早就看穿了萧雪的行动,对方心怀鬼胎,不知道在策划着什么东西,但是弗生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所以就算她在做着不为人知的事情,也与自己无关。

在这点上,萧雪完全占了优势,她可以毫不避讳的告诉两人那对兄弟正好出去任务了,圆滑的语气让弗生也辨别不出真假,而那所谓的通知她则表示毫不知情,她声称自己是招生部的部员,现在是最后一年的招生完结,来情报部递交报告表而已。

发完通知就不见了踪影,情报部的兄弟可以说是六畜的核心人物,在六畜所有的秘密他们都是知晓的,而所有导师都要依靠他们来获得外界的情报,导师们也非常信任这两位出色的混血双胞胎。如若这项任务真是情报部发布的,那么必定不是什么小事,而在任务成员中还有李浩霖的存在,这可能关系到六畜一些隐秘的委托,不得不找一些可以相信又不怎么突出的人前去。

“虽然很多余,但是任务就是任务。”对此弗生虽然抗拒这种被人安排的任务,但是弗生还未做过甲级任务,这对自身又是一次难得的挑战,弗生来到六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能加强自己。在学业上,永远高于常人的他完全看不起那些枯燥的知识,而对于道术,他除了拥有一双比较特殊的眼睛,其他也都是从零学起的,而他更是没有像锦翔那样的天赋,这种可以拥有比较,想要向上的心情,对于弗生就不怎么多余了。

“其实也不错啊,听完锦翔上次的经历,我也想试试甲级任务呢。”甲级的任务,其实有些模糊不清的界定,比如悬赏高于一定金额,就必定会列入甲级任务,但是可能领取到的任务并不艰巨。而一些低级的妖灵却以群组的形式出现,就会成为甲级任务,那种任务靠一二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还有一种则是拥有着上古妖魔存在的可能,但是也仅仅的可能,所有任务都是情报部根据发布人的描述做出的推断而指派的,并不能完全依靠任务信息来施行任务。

范纹露出了招牌的笑容,点点头与那漂亮的女生告了别,两人便准备回宿舍找浩霖询问了。

萧雪此时心情大好,在她的策划中,两人队伍既然不可行,那么四人却反而是可行的,弗家兄妹是绝对不能凑到一起,一个聪明脑袋总比有两个好,而萧雪为什么选择弗生而不是弗栾,则是听过锦翔的大致描述后决定的。

弗栾只是个正直严谨的女生,在锦翔的叙述中,萧雪居然发现弗生带有的邪性,虽然锦翔把对方在伦敦大打一顿自己的事件完全轻松的一句带过了,萧雪还是隐隐的觉得这人性格上的差异。

而那个叫若雨的女孩子,居然喜欢那个冷漠可怕的男子,这么安排,那女孩一定是高兴也来不及,唯一无法确定的就是那个院长的孙子李浩霖了,对方与世隔绝的闷屁性格,宅族的怪异属性,可能会完全不屑的拒绝这个任务邀请,成败在此一举,在这方面,萧雪和锦翔只能默默祈祷浩霖同意接受任务了。

第五章:计划实施

可能是因为情报部的邀请,浩霖看了一眼系统通知后便答应下来了,闷声蹲在上铺的锦翔现在笑的比花还灿烂,只是用那薄薄的毛毯遮着面部,不让下面的人看到。

在计划中,锦翔必须先一步到达目的地,免得与他们错开,而去海南这么远的路程,他们肯定也是坐飞机去的,看着下面的三个室友正在苦恼的打包,锦翔枕头边的帆布双肩包早已准备妥当,当浩霖朝着自己方向看来的时候,锦翔赶紧收起了笑容,一副超级不爽的样子浮现了出来。

“别看了,我也没办法。”答应过的事情,居然被这种不可抗力而打破,浩霖的心情直转急下,那个一脸惨象的白痴现在像个怨妇似的看着自己,浩霖觉得自己的背后有些发毛。

“话说,去海南,还是找人,这任务也太奇怪了吧。”寻人任务,这不应该是警察做的事吗?除非这里面另有千秋,是失踪了人,还是被抓走?总之一定与妖物脱不了干系。范纹检查着自己腰间的符纸串,每次抽走几张就补上几张。

符纸方面,不是带的越多就越厉害,每个道生的气力有限,就算是用符纸,也有用尽气力的时候,所以普通情况下外出,带上一打属性符纸,两张净化符,两张御符,就足够了。

三人和若雨商议过,是第二天上午出发,锦翔则与萧雪策划在半夜就赶往机场,况且自己只是大白天不见踪影,三人是不会怀疑什么的。

半夜装作上厕所便偷溜出了宿舍,萧雪早已换好行装等着锦翔了,锦翔发现那个漂亮学姐总是喜欢穿黑色系带有蕾丝边的服装,这次居然夸张的穿了长长的松糕皮靴,具体是什么学名锦翔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萧雪热心的将锦翔送去了机场,这次的行动也正式宣告结束了,行动的结束却是锦翔任务的开始,满怀激动的遐想着在海南会遇到什么奇异的事件,而且还是去三亚,可以好好的观光一番也说不定呢。

走到哪就能睡到哪,锦翔是一分不落的在飞机上睡足了,适应能力超强的锦翔在第一次坐飞机时就毫无不适的感觉,反正给他一个封闭安全的空间,一张床还是一张椅子任意,这家伙就能立马睡着。

现在可是九月,海南的气候完全还是高升不降中,到达了三亚凤凰国际机场,各种前来旅游的旅游团、散客,像蚂蚁一样从机场内依次走出,锦翔现在只身一人,处于人势浩大的飞机场,却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孤寂,他打开手机看着当地的地图,那委托人好像是在一个码头上的渔民,锦翔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个码头是叫红沙码头。

从机场叫了taxi沿着凤凰路一路向南,在榆崖路的交界处拐弯,经过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路段后,一个有着千百搜渔船,嘈杂又热闹的码头,呈现在了锦翔的眼前。蓝色的海映照出了蓝色的天,各式各样的渔船在海风的吹动下微微浮动,码头边有许多海鲜餐馆,而那些渔船则像一栋栋插在海面上的小屋一般,渔民都生活在船上,饱受着日晒和风吹。

各类的海产在渔船上争相夺艳,所有的鱼类蟹类锦翔完全叫不出它们的名字,甚至自己都没有见过、吃过,此时那未见过世面的褐发男生不但大饱了眼福,还有冲动想要大饱口福一番,只是现在还在任务当中,自己必须先找到委托人,再与浩霖等人会合,才能有闲情来这边继续享乐。

而这么多渔船,哪个才是委托人的,根本就无从得知,锦翔重新在任务版上翻看了一下任务情况。

六畜的网站必须有道生的账户和密码才能登陆,手机也可以浏览,但是无法操作,萧雪虽说帮自己选择一个偏远的地区,远是远,但是这里人也不少啊,万一又闯出什么事来,说不定自己真要被逐出道院了。

任务信息非常简洁,委托人:许飞根,委托地点:海南-三亚-红沙码头,委托事件:寻人。而这么简洁的任务情报,居然被分配在了甲级任务中,这位许先生出的钱必定不少于那个数,没有留一个手机号,也不知道情报部是怎么联系到他的,锦翔一会就被推向了死路,这不清不楚的任务情报还怎么让人做下去啊。

锦翔未在社会中长期呆过,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用嘴巴就是最好的选择,若大一个渔港,其实大家每日出去打渔,且都生活在船上,可以说所有渔民都是邻里关系,而只要问道任何一个当地的渔民,都可以得知那个叫许飞根的人的所在。

即使是九月,即使还是热到头晕眼花,即使物价贵车费高,也抵挡不了旅客来三亚游玩的热情,锦翔遥望着远处的海面,海平线与蓝天完美的交接在一起,而海上的白色沙滩犹如一块块柔软的棉花,轻盈的漂浮在碧蓝的海水之上,海鸟欢快的叫嚣着飞过锦翔的头顶,金灿灿的阳光即便蒸发着自己的水分却已然有着无法磨灭的爽朗感。

呼吸着咸咸的海风,锦翔站在纷乱的码头上观望了许久,终于那短路的脑袋想到了办法,而这笨到连猪都想骂人的智商,锦翔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居然是——报警。

“浩霖,锦翔不见了诶。”三人已经准备好了行李打算离开,范纹看着那拿着游戏机的室友满不在乎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对他说出了口,锦翔八成是怄气躲到了什么地方去,不想看着他们‘兴高采烈’地去任务吧。

浩霖轻叹一口气,这麻烦的家伙此时就算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本身自己同意不接任务已经是非常大的退让了,殊不知在那家伙没来六畜的时候,自己都是爽快的单干,要不是爷爷特别照顾这个爱生的后代,怎么轮得到自己揽下这苦恼的差事。

虽然去的地方非常远,但是去哪里都是没有分别的,只要不是特定的长期任务,一般任务所有人都是准备一个轻便的包裹,里面备有一到两天的换洗衣物,符纸备份,一些必须品,绳索、手电、医药用品等等。

与卷发女生在六畜的大殿前集合,若雨白皙粉嫩的脸庞现在红的像个熟透的西红柿,第一次与弗生一起任务,可以近距离的呆在一起,若雨那少女的心如同小鹿一般砰砰乱撞。

若雨是个懂事又乖巧的女孩,喜欢上弗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她不喜欢那种毛毛躁躁,大大咧咧的男生,也不喜欢那种整天沉闷对着游戏机的宅男,也不中意那种善良可爱但是没有男子气概的男孩,她喜欢弗生那样,成熟稳重,心思缜密,长的又非常男人的男人。

若雨穿着韩系可爱风格的圆点衬衣和灯笼热裤,长长的大卷发每天都要经过长时间的打理,若雨有着典型的大眼小嘴,呈现出东方女孩可爱的一面,只是因为不怎么高挑,所以在气质上是那种小家碧玉型。

因为身旁有着三个大男生,若雨在其中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也非常奇怪为什么这次任务叫的是她而不是弗栾,毕竟像找人那种靠脑子的任务依靠弗栾那样聪明人不是更快能完成吗。不过她也庆幸着邀请的是自己而不是弗栾,这次终于有机会能面对面的与弗生交流,可以更深入的了解弗生,若雨虽然在弗栾面前会犯花痴,但在他人面前表现的都是较为拘谨的,常年的贵族式教育也让若雨如同一个富家小姐一般彬彬有礼,并且会体贴他人,照顾他人的想法。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锦翔去警署说要找当地一个渔民,居然被人当做什么奇怪的贩子搜遍了全身,看到那些诡异的符纸后又认为自己是邪教的传播者,还问自己的身份证查明身份,锦翔火大的从口袋里掏出六畜给予的一张证件,开始当地的警察还不懂得那是什么,在搜查过等级标示和地区分布之后,那些警察居然毕恭毕敬的对着锦翔点头哈腰的,一个有着秃头缺了一颗门牙的中年胖子用着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对着锦翔说道:“领导,你想找谁呀?”

“哦,我找一个叫许飞根的渔民。”查询了当地的住民信息,电脑中马上显示出了两个叫许飞根的人,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一个则是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能出得起这么多钱,又是个渔夫的人,八成是那个中年男子了,警察热心的带着锦翔回到了红沙码头,找到了许飞根所属的船位,那些当地警察虽然长得笨拙,在渔船上居然身手矫捷,都是生活在大海边的住民,想要和这喜怒无常的大海作伴,这点能耐还是必须有的。

在锦翔让那些白痴警察离开后,正想进入渔船与那委托人说话,身后却出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那声音在尖叫中带着一丝惊讶,惊讶中还带着某些怀疑,那不是别人,那正是自己最要好的死党之一,有着大卷发的可爱女生,若雨。

第六章:四分五裂

“锦锦锦…锦翔!?”卷发女孩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乘坐飞机将近六个小时,再用了一个小时抵达码头并找到了委托人,众人却在那船上看到一个怎么也不可能会看到的人,那个穿着红色中间带有一抹金色闪电t恤的男生,为什么会来到三亚!?

“hi,若雨,你们好快啊~”锦翔完全无视了众人惊讶的脸色,除了弗生还是一张扑克脸外,就连浩霖都表现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这来的太突然,比之前突然让他们做甲级任务更夸张,本来以为是因为禁令心情不好消失掉的某人,居然是偷偷摸摸来到了这里,难道锦翔真的气到这种程度了?

“你这是做什么?锦翔,你是不能做任务的!”银发男生穿着轻薄的带帽白色外套,范纹总是一身非常运动休闲的装束,他此时正在认真的对锦翔说话,这件事可大可小,万一被发现,岂不是会被逐出六畜了?即使是小惩一下,也得扣一学分,锦翔本身就已经被扣过一分了。

“没事的啦,我们现在就去找委托人吧~”说罢就想进入船尾的后舱走去,却被身后的人狠狠的一把抓住,浩霖此时才不管锦翔是不是因为生气,但是禁令就是禁令,他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做出这样违反院规的事来。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在就给我回去!”黑发男子对着锦翔大发雷霆,手中的游戏机被粗鲁的塞进了口袋,另一只手紧抓着对方的手臂牢牢的不肯松开,一向只会低沉说话的浩霖居然对着锦翔吼了出来,那个本来心情大好的褐发男生被吓的一动不动,惶惶不安的看着眼前的人。

若雨和范纹在一旁对看了一眼,用眼神无声的交流着,浩霖居然发火了,这也太可怕了,虽然锦翔任性的跟着他们也来到了三亚,但是只要不被发现,也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吧……

弗生此时却在想另一方面的事情,精明的脑袋立刻找到了公式的解答方式,而一条条无形的线都被他完美的串联在了一起,他的嘴角稍有浮动,却在转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凭什么!何况也没人知道我来了这边吧!你那么火大做什么!?”虽然被惊吓到了,锦翔却硬挺着胸膛与浩霖大胆的对骂起来,只是锦翔完全是第一次抵抗自己的伙伴,他能感到自己在说话时连嘴唇都在不住的颤抖着,这是浩霖真正的对自己发火了,那个从不在意自己的人,有什么权利对自己指手画脚的?

“没人?我们不是人?你就这么想被赶出六畜吗?半年都忍不下去吗?”幼稚的离谱,浩霖本不想对他发火,但是锦翔一次次的挑战着自己的耐心,做出的事更是出格,如果他现在不马上回去的话,浩霖就打算做完这次任务,与锦翔不再作为队友了。

褐发男生的双肩剧烈的颤抖着,对于对方讽刺又轻蔑的口吻,他能忍受一次、两次、三次,但这次,他绝不能忍,那个头脑发热的男生恼怒的吼向了浩霖:“你一点也不会体谅别人的心情,何况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朋友,别再对我说三道四了!”

从始至终,浩霖从来都是在挑自己的毛病,自己做错了,做岔了,就不断的对自己人生攻击,好似在他的眼里,自己永远都是个失败者一样,但是锦翔要让他知道,他才是错误的,自己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而这条路,是正是歪都与他无关!

渔船在海面上悠闲的浮动着,现在已近黄昏,火红的天空映射出了红色的海面,海平线上有一颗充满着力量,让人无限向往的光球正在慢慢下垂,海风带过了每个人说出的话语,吹到天际。

另外三人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形,不由得替两人都捏了把汗,浩霖把规矩定死了,不愿变通,而实际上是为了锦翔好。但锦翔觉得浩霖根本不了解自己,更是在看轻自己。两个本就在旁人眼里看似兄弟的队友,居然显现出了巨大无比的矛盾,原来浩霖和锦翔根本没有真正交心过,那句「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朋友」,在锦翔单纯的脑子里,却存有这样的想法,那么浩霖可能真的还没有和锦翔成为过朋友。

“锦翔你是因为发脾气才一时冲动,跟着我们过来的吗?”若雨想做和事老,这样吵下去是没有结果的,锦翔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不想走,浩霖也不愿退让,但是既然人家来都来了,只要相互掩护好,不被发现就可以一笔带过了,这根本不是大问题。

“我……”褐发男生欲言又止,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因为眼红他们的甲级任务,偷溜了出来,其实却不是这样,锦翔不会说谎,所以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无法解释。

“让我说吧。”若雨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不经意间的问题,却是火上浇油,而弗生则是无表情的分析着眼前的境况,毫无怜悯的伤害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其实这个任务,就是锦翔通知的。”金眸男子扶了扶眼镜,又做出了一副想要开始演讲的姿势,光是这样认真的说话,若雨的少女之心就被带动了起来,她现在脑中只映出了弗生的一举一动,完全没听见对方在说些什么。

“我大致的猜测如下:在锦翔与五年生做完招生任务后,锦翔与五年生聊到禁令的话题,那五年生决定让锦翔出去做一次任务,但是锦翔的朋友不多,在为数不多的伙伴内选两名伙伴接取乙级任务有些牵强,进而升级为甲级。”弗生顿了顿,看着锦翔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他只是平淡的将事情的原委阐述出来,对于他人的心情是如何,弗生从不考虑。

“甲级任务就比较正式,而利用情报部的通知系统通知到了个人,那位五年生必定非常熟悉情报部的动态,也知道当我们去确认的时候,情报部的人员恰巧是不在内的。”

“就是那个穿的很哥特的女人?”范纹惊呼了出来,原来都是那个女的在搞鬼,想想也是,六畜从来不会这样非正式的对道生下达任务指令,要是自己再严密一些,去向导师确认,就不会发生这样的问题了。

“所以锦翔才在半夜先我们一步到达,就是怕与我们错开,而禁令中的道生即便是离开六畜,也是要经过许可的,相信那位五年生都帮他办妥了吧。”弗生的‘演讲’完毕,正如他猜测的那样,锦翔的所作所为完全被他剖析了出来,而萧雪利用还有一名新生没通知到的借口让锦翔外出,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没人刻意去调查的话,是根本不会被知道的。

“这么说来,我们四个来这里,不是别人,正是锦翔设计的?”若雨虽然乖巧,但是在逻辑思考能力上还是稍逊一筹的,对于这样极速的变故,她有些头晕,锦翔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

“确切的说是那位五年生,锦翔也只是她娱乐的一部分吧?”弗生的嘴角再一次有了轻微的浮动,只是在黄昏夕阳的朦胧感下众人都没有看清对方的面貌,而一直看着弗生的若雨此时却看向了锦翔,她实在不能相信锦翔居然开始做起了坏事。

一个十几年里没有接触到个位数以上的人,一个没有在社会中游历过的人,一个走下山来就依靠着天赋和法术横行肆意的人,他自信又天真,会去相信每一个对他好的人,却不知在这世上,根本没人会对别人没有目的的示好。

萧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娱乐性,她也闲得慌,就想做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无论是招生还是策划这起‘任务案’,都是她生活中的娱乐,在这其间带来的种种刺激和惊险,比大白天去捉妖还有趣,一句话来概括说:萧雪喜欢耍人,喜欢支配人,喜欢给人洗脑。

“锦翔,弗生说的都是真的吗?!”范纹也不太相信锦翔会做出这种事,毕竟住在一个寝室,大家在一起一年了,锦翔什么性格大家都清楚,为了做任务,居然算计同伴,这是哪门子道理?

锦翔没有说话,而且也不在看着那四人,他抠抓着渔船的栏杆面对着海面,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冲昏了头脑做出这种事,面对朋友的种种质疑,他无法回答,因为是铁斩钉钉的事实,所以他无法辨答。

无声的寂寥,海水随着风的吹动轻轻的拍打着船身,一波接着一波的微浪让船体开始大幅度的摇晃起来,本以为同伴们会欣然的接收自己,与他们完成一个顺利的甲级任务,却在一开始,就四分五裂。

“切。”黑发男子闷哼出声,发出不屑又讽刺的气音,他拎着黑色双肩包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船头。

浩霖对此无话可说,对于这样的锦翔,他连生气的必要都没有了,一开始居然还担心那家伙的事情,现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这是锦翔的第一次欺骗,虽然带着无比单纯的目的,怀着一颗无比积极向上的心灵,但是欺骗就是欺骗,无法原谅。

第七章:富商渔夫

傍晚,海边的风力稍有加大,几艘渔船的船头都开启了青色的灯光,夕阳西下,而在码头边的几家餐馆,依然是非常热闹,人声鼎沸,码头上的渔船越聚越多,许多下午出海捕鱼的渔民都开船回到了码头,也有些渔民打算在入夜出海,不过如今九月的气候,在这海上风云变幻,入夜出海必须准备充分,万事警惕才行。

“不要浪费时间了,先找到委托人吧。”金眸男子对如今的状况满不在乎,他对于锦翔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芥蒂,更对于浩霖的退出没有任何想法和不快,他只是单纯的接受了一个可以磨练自己的任务罢了,现在就是要把任务做好的时候,其他的事情对他来说,其实都是多余的。

此时的三人却根本没了心情,被弗生捅破的那层纸,却捅进了众人的心,无论是犯案人还是受害人,都被无声的屏障隔阂着,范纹和若雨对于如此的锦翔觉得不再熟悉,他们像看着陌生人一般的看着锦翔,而锦翔心中的愧疚会因此而无限放大,他曾以为只要相互成为了朋友,无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会被朋友包容,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抓着栏杆的褐发男生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微低着头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竭力用着自己以前在书中看到过的情况,想要梳理出在这种时候应该如何对应,所有的剧情都走向了最后那个点,而这是必须经过,也是会带给自己转机的部分,那就是,道歉。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好伙伴们,那个善良聪明的银发男生,那个可爱灵巧的卷发女生,他虽然不知道弗生有没有责怪自己,但是弗生是把自己扒了个干干净净,若是对自己的事情无所谓,弗生必然不会说出来,其实他表现的再怎么镇定,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吧。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的,第一次交到这么多朋友,千万别和我绝交啊……”锦翔有些语无伦次,他呓唔着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好在众人离得都很近,离码头边上也比较远,大家都听清了锦翔说的话,大度的若雨马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锦翔太天真可爱了,那句千万别和我绝交,他以为我们会因为这点事就不把锦翔当朋友吗?

“得了吧,就你那性格,这次是被坏人骗了,下次该知道防范了吧?”若雨用着她那尖利的锐爪狠命的戳着锦翔的额头,额头被施虐过的地方显现出了一个个月牙形的凹陷。锦翔那家伙不会看人,是个人对他好就以为是朋友,殊不知在这大千社会,人的脾性千奇百怪,有的人一生都在利用别人,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有的人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为朋友做他们想要做的事情。

“好了,道歉了就没事了,我们也相信锦翔自己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但是不许有第二次哦!”范纹展开了亲切的笑容,锦翔还是那个锦翔,没有变过,只是对于初出茅庐的锦翔,范纹还有待教导,他觉得在这次回到六畜锦翔继续禁令的剩下几月,他决定要好好的教授锦翔为人处世的道理。

“对了!浩霖怎么办?!他该不会回去了吧!?”在那个大大咧咧的男孩提到浩霖的名字时,对面的两人又露出了稍微苦涩的神情,锦翔刚刚说浩霖根本不是他的朋友,他们组成小队相互任务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是观念上的不统一还是纯属的性格问题?照理说像锦翔那样单纯天真的男孩,是没有人不愿意与他交朋友的,那么问题应该出在浩霖的身上。

“总之你去找浩霖道个歉,委托人这边我们来搞定吧。”范纹催促着锦翔快去找那个一怒之下便离开的黑发男子,他不觉得浩霖真是那样薄情之人,因为无论从过去浩霖对锦翔所说所做的,范纹看在眼里的,虽然是表面上的不耐烦和厌恶,但是每句话都关切着锦翔不让他误入歧途,他用严厉苛刻的方式教导着锦翔,就如同一个会打骂孩子的家长,但是每一个过来人都非常清楚,这打骂,是非常必要的,也是必须的。

其实许飞根早在五分钟前听到了船外的动静,但是面对没有见过的生人,他稍稍有些迟疑,他在船舱内窥视着那几个年轻人争吵的过程,接着一个跟着一个离开了,剩下的三个则敲响了船外的舱门。

范纹那无邪的娃娃脸永远是最有用的利器,任何人看到他都觉得只是个无害的初中生,便会毫无戒心的打开门扉,许飞根也是如此。好在范纹真的是好人,不然利用这样的脸蛋出去招摇撞骗,上当的人必定不会在少数。

“是许飞根先生吗?我们是六畜派来的。”范纹礼貌的对着那个身穿一席黑色西装,却晒的整个人又黑又瘦的中年男子,那男子一米七的个子,微长的黑发用发胶固定住并往后缕,他黑的油光岑亮的,两只手带有明显的打渔的烙痕,枯燥和干裂,却非常的壮实。

“是是是,你们就是那个寺庙的道士?!”许飞根给人的感觉非常老实,他对来人即使是年轻人也非常客气,虽然身上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却没有那些大老板一样看轻人的想法。

“是的,我们想与你具体谈一下你委托的情况,寻人,是什么人,哪里失踪的?”那中年渔夫邀请众人来到舱内休息慢慢说话,渔船本就是一艘普通的打捞船,并不豪华,这舱内也是平平淡淡,还带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与那渔夫身上的西装极其不符,这当地的渔民大多身着简陋,为何这姓许的男子会穿成这副模样呢?

“我想找的,是我的儿子啊!”范纹知道这个任务之所以被列为甲级,是因为悬赏金额的高度,在委托任务时有紧急和普通的区分,一些非常要紧的任务,比如鬼灵作恶,死了很多人,快威胁到自身安全时,情报部会通知道生立即赶往,或是找到就近外出的道生协助。而一些出钱很多的任务也会被列为紧急任务,这次任务的内容是寻人,是生是死完全不清楚,所出的金额也不低,便被归纳进了紧急任务。

“你儿子在哪失踪的,找过当地的警察了吗?”看着许飞根一脸着急万分后悔的神情,他的儿子应该是真的失踪了,但是在范纹说到警察两个字时,对方的眼神稍有飘忽,只是这一瞬间仅仅被弗生捕捉在了眼里。

“我儿子入夜去捕鱼,渔船和人都消失了,那个地方,我已经找当地的渔民一起找了个遍,就差海底没给我翻过来,船和人都不见了,是海王作恶啊!我儿子,一定是被抓去当贡品了!!”生活在海边的民族,是不可能没有一两条可怕的传说的,大海的力量是人类无法比拟的,从古至今,大海都被民众乃至帝王膜拜着,大海是一个广阔无边,神秘莫测的地带,那海的另一边,有一个所有人都向往的天国。当然如今,海上已经被人类霸占,所有的海面都有了人的‘足迹’,高速的科技发展也让现今的人类知晓,海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捕捞工作不在我们的任务范畴内,你这是让我们如何找人呢?”如果仅仅是如此,那么这个任务根本是多此一举了,也不知这个有钱的渔夫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儿子的消失被冲昏了头脑罢。

“不,不是的,我是要让你们去一个地方,我儿子一定是被带去那里了!”看着许飞根说到的那个地方,却又没说清是什么地方,况且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哪,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回来,这话越说越奇怪,在场的三位道生都怀疑这人是不是精神不稳定了,只是范纹依旧耐心的询问着问题并听着对方的解答,毕竟这是甲级任务,任何细节都是不能忽略的。

“那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不能去吗?”

“能去,但是去了,都回不来了!!!”去了都回不来了?面对许飞根着实害怕着的神情,范纹想他说的地方该不会是地狱还是冥府吧?现在还能有什么地方是去了回不来的?连南北极都被插满了各国的国旗,果然还是当地人过于迷信了吧。

“海王住着的地方,一座岛,没有名字的岛!”三位道生相互对看了一眼,在这之中只属范纹最有学识,过目不忘的本领是到处都可以使用的外挂,三亚边环绕着中国的南海,而著名的南沙群岛就在南海之中,整片南海拥有的大型岛屿并不多,虽然在海里有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岛屿,在海面上的,却寥寥无几,而那些属于中国领土的,则更加稀少了。

“许先生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去那岛上找你的儿子吧?这没问题,我们明天就能出发。”无论是哪座岛,怎样的岛,都不外乎有茂密的树林,抑或是光秃秃的礁石组成,看过探索频道的都应该有映像,其实在一些岛屿之上,有着更多稀有的生物物种,进入那岛屿之中犹如进入了危机四伏的热带雨林,可能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就有中毒丧命的威胁。

只是这所有的威胁,对于道生们,特别是若雨而言,都是小case,古老的丹术拥有的治愈能力,若雨的术法也不容小看,所以对于上岛寻人,范纹一行人都是非常有把握的。

黑发男子只是站在码头边吹着海风,他看见那个火红的身影踉跄的从一艘艘渔船上蹦跳而来,锦翔看着浩霖并且非常诚恳的道了歉,他却不为所动。

无声的跟在锦翔后头走回了渔船,前面那个兴高采烈的男孩以为自己谅解了他,天真的脑袋永远是最可怕的,反正对方是个白痴,这样那样都应该无所谓,浩霖恼怒的抛开了心中麻乱的感受,拿出掌机玩命似的敲打了起来。

根本懒得再搭理那个人,但是既然接了任务,就该认真完成,只是对于锦翔,他还是不能轻易原谅,他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他只是不想再去管锦翔那家伙的事情了,反正这项任务做完之后,就是他与锦翔分别的时刻。

第八章:荒芜礁岛

红沙码头处于内陆的一个小型海湾,除了渔船外这里更多的是简陋的渔排,搭建聚集成的小型海上房屋也是作为渔民们所生活的地方,那个叫做许飞根的中年男子不但拥有一艘渔船,还有一幢特殊的‘海上别墅’,经营着小资的海上餐馆,并且在渔排下养殖鱼苗,日子也属过的充裕。

虽然找人心切,但是许飞根打算次日的中午出发前往中心岛,他所说的岛屿就位于南海最南面的南沙群岛中的某处,而单单是开渔船过去也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几个年轻道生在许飞根的招待下尝到了当地难得的新鲜海味,坐在海上房屋里跟随着海浪摇摇晃晃的微醺感,让锦翔不知不觉就把头歪在一边睡了下去。

诡异的梦寐永远是那么的模糊不清,锦翔想抬起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却发现自己一丝力气都抽不出来了,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倒下,火光再一次充斥了镜头,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炙热温度,他能感到自己面前的东西的巨大气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刺激遍了全身,锦翔倏地被惊醒,那股力量让锦翔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又是一个正午的三亚,蓝天很蓝,白云很白,位于海南三亚的亚热带气候,虽然晒的可以把人制成肉干,但是质量极高的空气环境、悠闲的生活娱乐,都是国内外旅客们纷纷想要来游览的目标。若雨用发绳把那长长的波浪卷系成了两束,带着夸张的蛤蟆镜和草帽,防晒工作做到了极致。

“靠啊,热死人了!!!”锦翔怕冷又怕热,常年生活在温度适宜的山间,对于太过极端的气候非常的不适应,无论身处寒冷的北方抑或是燥热的南方,锦翔都像个神经病人一样不断的喊着好热好热或好冷好冷。

那个黝黑的中年男子检查了一下渔船的动力设备,没有更加高级的船只,渔船的行驶速度太慢了,去往南海边缘的群岛区域,要花上十几个小时的时间,而没有声纳导航,仅仅依靠那渔夫的出海经验,要找到那个没有名字的岛屿,更是难上加难。

只不过这片海域早已被完全开发了出来,是个岛就有人,所以就不会有在海上迷失的情况,而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其实也并没有多远,遇到风浪什么的气候问题,也可以应付自如。

渔船缓慢稳当的行驶在了海面上,马达的噪声非常响,许飞根的渔船与大多数渔船都差不多,通体白色,钢化材质,因为不是沿岸类捕鱼,在近海作业也是需要好一些的船只的,木头船基本不能开出湾内。

渔船上的设备比较简陋,没有那种大型的捕捞机械,也许只是在浅海、岛屿边缘捕鱼的缘故,船上也仅有一些捕捞网之类的东西。

许飞根是一人驾船,没有找帮手,照理说拥有这样一艘渔船怎么说也要有一两人打下手的,却根本没人与他一起出行,而许飞根解释说他经验老道,并且不想麻烦别人,就独自一人驾驶船只了。

每隔一段时间,众人都会看到海面上有岛屿出现,为了不走岔了方向,许飞根都是沿着岛屿线路慢慢行驶而下的,无论是小型的沙滩还是繁茂的小岛,南海一路的风景都让人目不暇接,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船还在走,天却黑了下来。

许飞根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开着船向前行驶着,这一路上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出海就遇难的事情往往只在电影和小说中发生,现实生活里,可没有这么多惊险刺激的场面。

“他应该会开一晚上吧?”若雨用湿毛巾擦着白嫩的脸蛋,被阳光舔舐了一天之后,晚上就要做一个简单的spa护理护理的时候了,从包中拿出准备好的防晒修护面膜,若雨此时像个白面女鬼,在这无声的海面上到处漂浮。

“大概吧。”那个叫许飞根的委托人,的的确确是心急着自己儿子的下落的,范纹等人此时都歇坐在船舱内,底舱有两个床铺,一个让给了若雨,一个则猜拳输给了锦翔,那两个成天爱叽叽喳喳的死党现在屁颠屁颠的跑到底舱去了。

有时候做任务,并不是帮人除妖除魔,就多么英勇潇洒的,每个道生都会经历艰苦的环境,遇到刻薄的人,解决刻苦的事。他们带有一身本领,却只能在世间默默奉献,这就是道,磨练自身、圆满他人,才是道学的真谛。

寂静的海面上只有马达声不断的轰鸣着,许飞根关闭了船头的照明设备,让整条船浸没在了阴影之中,颤抖的老手紧抓着船舵,心中祈祷着上苍自己的儿子千万不是去了那个地方,即使去了,也一定是相安无事,可能只是船毁了,被困在岛上,小波也是在海边长大的,如若仅仅的被困在岛上,那也绝没什么生命危险。

第二天一早,范纹就从朦胧的状态中渐渐醒来,坐在舱内睡了一晚反而更加的劳累,整个腰都又酸又疼的,看着弗生的脸色毫无变化,那家伙也是适应性超强,而浩霖则更夸张,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耳麦的声音开到最大,离开他三米远都能听到那个方向传来的模糊的噪音。

走出船舱,面对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海域,船已经停下来了,却不见那驾船人的身影,海上居然升起了浓密的海雾,能见度降到了最低点,除了伸手可见五指外,其他就跟在晚上没什么两样了。

“怎么回事?已经到了?”走到船头看到几块黑色的石块,白色的缆绳固定在一块比较突出的石块之上,显然许飞根已经把船停在了这里,但是驾驶室内却空无一人,范纹冲着船舱的方向喊了两声,出来的却只有剩下的那几个伙伴,许飞根去哪了!?

“起雾了?那个委托人呢?”若雨因为没有带吹风机和卷发棒,本来富有光泽弹性的大卷发现在像稻草一样堆在了一起,不过还好现在是大雾天气,所以没人看见她的囧样。若雨不断的用水和梳子整理着头发,最后干脆用发绳扎了起来包成了一个球,她可不想让弗生看到她邋遢的样子。

“不好了,不会是太过心急,自己一个人上岸去找了吧!?”范纹说罢就回到舱内拿好自己的行装,也等着其他人一起准备上岸,银发男生此时颇为担心,那个思子心切的中年男子虽然在海上可以肆意横行,但是上了岛,他又变成了一个普通人,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件,都不是他能应付的来的,而这岛的周围弥漫的浓浓海雾,更是加强了这座岛的危险系数,这样的岛屿很难被发现,也不知道那个叫许飞根的人是这么到达这里的。

虽然隔绝了紫外线,但是岛上的温度依然很高,这座岛的边缘没有那种白色柔软的沙滩,也没有一颗绿色植物,有的只是黑色的石块,经过海水日积月累的冲刷,边缘的石块都形成了一个个镂空的诡异空间,而这座应该是通体黑色的岛屿,其实是礁岛,由珊瑚礁群的尸骸组建成的坟墓,经过年月的变迁,就形成了一座黑色的石岛。

因为大雾的关系,没人能确定这岛的具体情况或是大小,五个人排成一列,由范纹和弗生为首在礁岛边缘向内进发,而这大雾如果久聚不散,不光是找那个失踪的人了,就连找不找得到委托人都是个大问题。

锦翔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只是清晨六点,而在这无名小岛上,黑色的平板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此时手机又成了只能看时间和照明用的廉价工具了。身后的宅男完全无视了这岛上诡异的情况,依然在大雾中打着游戏,浩霖所带的设备和电池一般都能维持48小时甚至更久,锦翔觉得,那家伙如果没了游戏机,可能就会死。

当初满怀期待的接了任务并来到了这里,锦翔面对一个光秃秃的小岛骤然觉得无趣了许多,他还以为是那种有着茂密森林的大型岛屿,没想到来的却是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范纹他们只是在岛的边缘徘徊,如果进入岛内也什么都没有的话,锦翔就决定再也不乱接甲级任务了。

浓雾好似无形的屏障,过了很久才有人发现到不对劲的地方,在踏上这岛的一瞬间,海浪的声音消失无踪,所有人犹如身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除了相互间的脚步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怎么”正当若雨惊讶于这异常的变化时,脚下的礁石却突然颤动了起来,惊呼一声停下了脚步,身后还在思考问题的锦翔一头撞在了若雨的身上,卷发女生重心不稳,身体前倾,正要摔倒在了这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第九章:礁石怪蛙

“哇啊!————”穿着白色帆布鞋的双脚在石地上站立不稳,若雨惊呼一声,就闭上眼睛准备摔个大马趴,只是额头还未落地,就感到腰身被人用手稳稳的拖住了,那个束着包子头的女生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处于自己前方的弗生眼疾手快,立马把即将摔倒的若雨在半空中拦截了下来,灵巧的肢干扶正了若雨的上身,对方也站稳住了脚。

没了大波浪长发的若雨,此时更是一副小女生的样子,而在这白茫茫的大雾里,通红的脸快变成了一个发不了光的红灯笼似的,但是不等那女生遐想连篇下去,脚下石块的震颤越来越明显,一行人惊异的看着脚下的变化,感觉到了下面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

“都退后!不要靠近岸边!”敏锐的观察让弗生和范纹都发现了这岛上的异常,银发男生朝着后方的几位同伴喊去,处于岛屿边缘的石块都像一个个活物般剧烈的颤动着,而那样抖动的石块都有巴掌大小,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海岸,却唯有最靠近海边的地域才有这样异样的状况发生。

雾实在太浓了,没人看得清那些石块到底是什么东西,弗生的眼睛虽然特殊,但是也仅仅有利于夜晚看清事物,对这种浓雾屏蔽视觉的效应下,弗生也无法看清周遭的情况。

骤然间,黑色的石块犹如从天而降的黑色陨石,一颗接着一颗的向着五位道生砸来,在白雾内看着一个个黑色的阴影不断的向自己的方向凭空飞来,五个人好似五块吸铁石一般吸引着那些石块。

锦翔的额头上立马被那石块敲出了一个大包,还没来得及喊疼,更多的石块向自己侵袭而来,搞毛线啊,石头自己也会砸人?!

伸出双手瞄准一个方向,锦翔犹如一个接球手,在转瞬间漂亮的抓住了一块飞向自己的黑色石头,他感到手中的石块并不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反而有些软,他凑近了双手低头看去,那被抓着的物体全身黑色,头部就如同一块坚硬的礁石,而身体却是软的,在那奇怪的头部下面,有着一张血红的大嘴一张一合,而那东西没有眼睛,整个嘴部上方都被石头包裹住了,这怪异的东西看似青蛙的形状,却是锦翔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虽然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但是不断飞过来的怪蛙就像下流星雨一样,数都数不清,即使是小角色,锦翔也总算觉得自己可以有一展身手的地方了,随意的把手中的那只黑蛙丢了出去,锦翔快速结印施出了红莲之术,骤然间,锦翔四周血红一片,连白色的雾气都被烧散了开来,另外四个正在躲避石娃的同伴,看到这突然绽放出来的火莲更是跑的远远的,锦翔那家伙一句话都不说就开红莲,也不怕把他们一起烧死啊……

“妈呀,锦翔你别用这个啊!”若雨磕磕绊绊跑了好几米远,红莲的效果太显著了,地面上的石蛙多数都被烧成了红色,而那些普通的礁石也被烧的冒出烟来,咸腥的烟味呛得若雨不断的干咳,锦翔这家伙不是在破坏生态环境嘛。

“喂,烤青蛙啊,这东西能不能吃的?”收起了结印,锦翔蹲下身来捡起了一只烤的半焦的怪蛙,虽然头部是石头做的,但是身子还是肉吧?

“别乱吃的好,岛上的东西多为毒物。”范纹颇有兴趣的与锦翔一起在地上研究着那些石蛙,这东西范纹从未见过,也没有在书上看到过,这难不成是新物种?但是随即就被范纹否定了,因为这南海诸多岛屿,都没有这类东西被发现,而这黑蛙,没有眼睛,头部是石头做的,感觉不像是活生生的东西。

被烧散的浓雾又像无声的幽灵一般聚集到了一起,此时五人都站在礁岛的边缘处,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一无所有的礁石岛屿,不但找不到委托人,更是对本次的任务无从下手,几个人所带的必需品也只能用两到三天,到那时如果找不到委托人就根本回不去了,这里没有信号,所有人都不会开船,即便会也不能认路,除非用船上的无线电设备求救,总之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岛上闷热异常,锦翔穿着在当地买的椰子树衬衫和平脚裤,完全一副来旅游的样子,而怕热的范纹也不断的从两鬓流下了豆大的汗水,越是向岛内进发,那温度好像就越高,范纹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暖风机的当口,那灼热的暖流直直的吹向自己,眼皮子都好像要被烧溶了一般。

“这座岛,应该是下了结界的。”聪明人永远是第一个发表出了正确的推断,而置身于炙热的荒岛之上,弗生依旧是一副平静无常的表情,那金眼的男子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却丝毫没有闷热不适的迹象。

范纹对此表示赞同,一进入岛屿就隔绝了外界的声响,这个绝对只能是结界搞出的名堂了,而之前在沿岸的石蛙攻击,可能是岛屿边缘的防御阵术,防止这座岛的入侵者而布置的。

不但为一座岛下了结界,还有防御的阵术,这座岛上就必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了,即使目标不是寻人,众道生也都有兴致想要一窥这岛屿的究竟,然而让人失望的是,走了大半小时的路程,四周的情景却与海岸边无异,都是光秃秃的礁石,岸边起码还有些蕨类生物,在岛内,基本什么都没有了。

“指南针不会失灵了吧?不是很多电视里都出现过,上岛就会有失灵的情况。”锦翔大概是冒险电影看多了,哪有去哪指南针都会失灵的情况?也就电视电影里出现罢了。岛上只有普通的礁石,并没有影响磁场的巨大磁石,何况就算方向不对,那也不是在岛上迷了路,这样的礁岛面积应该不会大到哪里去,只要朝着一个方向一直前进,不出半天的功夫就能到达对面的海岸。

“如果找不到了怎么办?就这样回去?”若雨小心翼翼的问着另外的几个同伴,遥遥千里来完成一个甲级的任务,聚集了五个实力强劲的道生来此帮忙,不但把委托人丢了,还完不成任务,这可不是小事,在任务中如果让委托人伤亡,六畜是要做赔偿的,而委托人(或家属)也可以拒绝交付赏金,当然已付的定金是不予退还的。

那个叫做许飞根的中年男子,虽然一脸黝黑,是一个地道的南海渔民,却身着了名牌西装,出了大价钱委托了任务,在任务中,定金就是四人的机票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而在甲级任务的金额限度上,除了任务的具体难度限定,超过一万元的任务就被列为甲级任务,这样的任务非常少,这男子为了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惜一切代价了。

“这样的天气根本无法找人,到达对岸知道小岛大概的面积后回到船内,再考虑下一步的行动吧。”范纹的决定基本与弗生想的一致,如若这岛屿不大,那还可以等待浓雾散去后再慢慢寻找,也可以回到船内寻求支援,而这蛙阵已被破除,这岛上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所以可以放心让人前来搜寻。

浩霖在遇到怪蛙之时就收起了游戏机,他对于这空无一物却神秘莫测的岛屿有些忌惮,按理说这样的岛,有结界有阵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过,更应该是不可能被人找到的,而那许飞根为何会如此轻易的就找出这座处于海雾中的荒岛?

何况大型结界,却没有六畜那样精密的阵术刻画来维持,在这岛上,施术中心究竟在哪?防范的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布阵的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统统都是未知的迷。

几个人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岛上做了个来回,现在是下午四点,原以为只是在三亚进行任务的锦翔丝毫没有准备充足的食物和水,来到了这个荒芜的礁岛上,他啃着若雨施舍的压缩饼干略显凄凉。

白色的渔船犹如一艘幽灵船般,安静的躺在海面之上,锦翔突然想到自己如果上船回去,会不会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眼前的三亚变成了千年前的古代海岛,然后几个被渔船惊吓到的渔民好似看见神仙下凡一般的朝着锦翔跪拜祈福,正当这脑子里有千奇百怪的想法的男孩走上渔船时,脚下却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抵挡在了船舱外的过道间。

锦翔好奇的弯下腰,看到的却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男子,他的脸上被划破了无数道口子,血还在不断的溢出,一只眼睛好像也流出了血水,上眼皮肿的根本合不拢,白红相间的眼珠没有丝毫生气,乍一看还以为眼前这人已经气绝身亡了。

弗生拉开锦翔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呼吸虽然缓慢但还是活着的,那男子穿着白色背心和工装裤,黝黑的皮肤和粗糙的双手让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正是众人找了一天的任务委托人,许飞根!

第十章:龙眠之洞

若雨已经走了三天两夜了,昨天那活泼好动的丫头还自拍了一张身处三亚的靓丽照片发给了自己,今天却没了任何回应。

弗栾现在是一个人,不愿休息的脑子想着若雨这次所施行的任务可能会遇到怎样的情况,但是未能身处其中,弗栾是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中长的黑色直发衬托出弗栾那白皙的瓜子脸,弗栾有着中国古代女子的典雅之美,金色的眼眸让其透出了些许犀利的王者之气,高挑又丰满的女生举手投足间都好似一个有着柔美脸蛋的一朝之后,虽然不声不响,却能洞悉一切的人事物,并掌握在手。

“弗栾,你这么快就吃好回来啦?我还想和你一起走的呢!”有着淡金色柔软短发的外国姑娘,一个仅仅14岁就进入了六畜学习道法的女孩,莫娜娜,连外国人都觉得诡异的名字,那女孩说着流利的中文,对着弗栾抱怨道。

若雨走后,弗栾形单影只,却根本不在乎自己变成了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寂寞孤独的感觉,就连去吃饭,也是独自前往独自回来,莫娜娜还想和弗栾一起去,虽然弗栾喜欢教导人,但也比张沁那样动不动就冷言冷语的骂人好。

“今天又能接任务了,莫娜娜,赶紧选个任务,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张沁虽然是二年生,却不与多数道生同龄,二年生大多是17、8岁的热血青年,而张沁实际已经20岁了,她自幼在道观学道,来到六畜也是想到就来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虽然同样是带着古代韵味的女子,张沁则更倾向于花木兰那般的阳刚之美,只是没有木兰那样喜欢帮助别人的热情的心,张沁是个刻薄又无情的家伙,一心只为发扬自己族人的天师宗,并且看不起那些无门无派的闲散道人。

“莫娜娜,那天晚上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那个披着头发的白衣笔仙,动不动就被莫娜娜召唤出来陪在身边,也只怪张沁为人过于严厉,莫娜娜想找个聊天的对象都没有,此时那穿着古代服饰的鬼魂漂浮在莫娜娜的身边,却没有散发出较为强力的鬼气,那东西的道行太久了,已经可以封闭住气息,弗栾越看那家伙,就越是不舒服,一脸的假笑更是让人牙痒痒。

“我也不清楚啊,问弗栾不是更好吗,毕竟她在现场吧?”而莫娜娜非常喜欢笔仙陪着自己,他飘来飘去的样子就像是在霍格沃茨里的鬼魂,让莫娜娜有种到了魔法学校的感觉,只是手里缺的总是魔杖,而自己的伙伴也没有罗恩或赫敏好相处。

“我说过了,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那精魄突然自己冲破了封印,从结界的裂缝除逃脱了。”弗栾分析问题的时候是镇定的,就连说谎的时候都是那么的从容,只是对方的假笑好似在无声的嘲笑自己,弗栾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不爽到了极点。

那鬼灵不知为何对这事情非常感兴趣,而打开封印的人正是弗栾,再加上鬼灵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稍有吃惊的神情,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联系,只是弗栾现在还不愿捅破自己解开封印的事情,何况她根本不想从那东西身上获取什么‘可靠’的情报。

“这个这个,山林中的洞穴有类似龙的咆哮声,晚上还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是中国龙还是我们国外的龙呢?”除了魔法,莫娜娜对于这些奇妙的生物更是有极大的兴趣,她非常喜欢张沁的白虎,也会恳求张沁在闲暇时招出那白虎和自己玩耍,而传说中的龙,更是莫娜娜一直以来着迷着的东西,可以飞翔在天际,会喷火,拥有巨大的力量,那种东西,如果真的存在,那么魔法也一定是存在的!

“在重庆吗?就去这里吧,莫娜娜。”笔仙眯着眼睛看着电脑屏幕,虽然他知道时代日新月异,科技正在高速的发展,人文水平也大大提高了,但是那男子却还是喜欢一身古代的装束,披散的长发犹如一个游走世间的侠士,摆着一副假笑的嘴脸细数人间。

弗栾还在思考关于那精魄的问题,她想现在既然没什么事做,而她又想暗地里多了解一下那笔仙的事情,而且她隐隐的感觉到那笔仙可能会带她找到那个逃出六畜的精魄,踌躇万分,弗栾最后还是下了决定,对着莫娜娜问道:“这次任务,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低级的任务没有人数上限的规定,只要是大于等于两人,就可以领取任务,只是如若有些任务过于简单,赏金也不多,那么人数一多,拿到的钱和经历的历练则大大下降了百分比,所以普通的任务还是两人组队为好,有些自傲的道生也会申请单干。

“好啊,太好了,弗栾就跟我们一起来吧~~~”莫娜娜圆嘟嘟的笑脸展开了纯真的笑容,如同蓝天一样的眼睛闪闪发亮,每一次和张沁出去任务其实都是一次煎熬,因为她几乎没有什么施展的余地,全部被那大天师一人包揽了,特别是在那些委托人谢过她们的时候,张沁那副唯我独尊的性格让莫娜娜十分汗颜。

张沁对此没什么异议,反正到了那里,出手的永远是她自己,张沁为人狠辣,无论遇到什么妖灵都不留余地,全部诛杀,在她眼里,妖物就是妖物,是应该被清除的东西,即便是那种做了小小恶作剧的妖灵,张沁也不留情面。

一个身着金色道袍,束着高马尾的女生,一个穿着英伦短裙,有着金发碧眼的小女孩,一个身穿浅蓝色碎花长裙,带有金色眼眸的女子。三个不同韵味的女生走在一排,无论到哪都是那么受人瞩目,乘坐动车前往重庆,一路上只有莫娜娜不停在车上喧闹着,想着会遇到怎样厉害的龙。

三人是在晚上出发,到达重庆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乘坐了347路公车走上了危险系数极高的盘山公路,莫娜娜看着窗外哇哇大叫着,她还是第一次来这山野之间,以前的任务都是在一些小乡村或大城市里做的,却没想到这所谓的龙洞是在山中。

在老长正街下车步行来到了洞口,委托人就是当地的山民,看着洞口的警告牌和人工走廊,莫娜娜顿时傻了眼,这地方原来是个旅游景点,根本不是什么可怕吓人的山洞,虽然是处于偏远的深山之中,但是很多当地的游客也会来此探险,此时正有几个中年旅游团准备乘坐皮艇入内。

“那个,你们是六畜的吧?”一个有着平刘海,笑的非常阳光的女生招呼着众人,警惕的张沁和弗栾都在审视着对方,唯有莫娜娜高兴的与其握着手,相比之下,其实莫娜娜才是最有礼貌的人。

“你们好,我是雷雨燕,这个景区的导游。”说是导游,其实也只是个领路人,雷雨燕是当地的山民,其父辈开发出了这个钟乳石的山洞景点,并富裕了当地的民众,而这个洞内在最近频频发生怪事,半夜会发出可怕的、如同怪物般的吼叫声,向洞的方向望去,还有隐隐的幽光出现,但是到白天却什么都没有了。

“大致情况也在委托中诉说过了,现在你就带我们进去走一圈,看看有什么问题吧。”这种情况的发生,不外乎几种可能,一种仅仅是山林的动物作祟,但是却解释不了幽光的存在,那么另一种就是妖物了,发出光芒难不成是为了引来人类,然后抓走?但实际情况是,吃人的妖物少的可怜,在智商的高度进化下,妖物也知道什么东西更好吃,更容易吃,它们会像人一样开始吃熟食,并且不停的练习如何幻化好一个人形。

种种推断都被打翻,弗栾想还是得进去看一看才能定夺,三人跟随年轻的导游雷雨燕,坐上了一艘简陋的橡皮艇,跟随着洞口的金龙隐没其中,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此尽显在了众人的眼前。

墨绿色的地下河静静的在洞内流淌,七彩的灯光照出了洞内钟乳石的千姿百态,龙洞内有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却不影响人们前来观览的心情,虽然只是一个洞穴,那些怪诞的钟乳石就让人看的目不暇接,而愈来愈幽暗狭窄的洞穴,则更是让人心跳不止。

橡皮艇划至一个区域内,便不再前行,已经到达了最窄处,无法再往里进发了,这一路上弗栾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更没有感觉到妖气,看来那东西也许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那么她们恐怕是要在这等到晚上了。

没有人敢在晚上呆在这样一个地方,即使这里已经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而大胆的导游雷雨燕,则表示愿意陪同三位道生一起等待入夜,位于重庆的南山之岭,在这九月的天空下,繁茂的绿林肆意盎然,鸟兽在山林间流窜自如,潺潺不息的山溪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叮咛声,四个女生,却在这里等待着夜晚的呼唤。

坐在低矮的洞口,四个女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弗栾从中得知,雷雨燕不但是当地的导游,也是当地一所大学的实习体育老师,那女生喜爱运动,胆子大性格直爽,是个非常值得深交的朋友。

雷雨燕对于她们道观的事情颇为好奇,当她看见来人不但有外国人,还有金色眼睛的美丽女子时,更加对那所谓的六畜寺向往万分了,只是那个叫弗栾的漂亮姑娘告诉自己,没有天眼,看不到鬼魅的人是无法成为道士的,雷雨燕随即是一副失落的表情。

而所谓的自修天眼,没有长辈的指引,普通人自己修炼,是非常危险的,所以除了道观中的道人,修炼天眼的方法都是不外传的。要看见鬼魅,不仅仅是依靠眼睛,更是要用灵体感受到其鬼气,所以修炼天眼不止是历练眼睛,更是磨练灵魂,本身就是一项极其危险的术法。

傍晚时分,这里已经没有游客和维护人员了,几个人关照了雨燕若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能逞强,跑才是上策,只是雨燕本身也对这洞中会出现什么怪物十分好奇,而身边又有三位漂亮的女生陪着自己,雨燕也相信她们是有能力对付任何妖物的。

在山间看着夕阳下山,蓝黑浸染了橙红,墨绿的山林也开始转为阴森的幽林,气温开始下降,莫娜娜本想招出笔仙出来活跃活跃气氛,却被弗栾一个锐利的金眼瞪的抽回了手,不知道为什么,弗栾非常讨厌自己的式神,而莫娜娜觉得笔仙根本不坏,他没有任何缘由的愿意陪伴自己,在自己无助的时候鼓励自己,莫娜娜虽然还小,但是她也知道,笔仙哥哥是真的对她好的,她也深信这一点。

山风灌过洞口,洞内的彩色景灯还开着,雷雨燕还是第一次在这山野之间过夜,胆子再大,面对从未体验过的经历,总是会有一些心悸的,几个女生在洞口一分一秒的等待了下去,却迟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而在当地山民的口述中,这奇怪的吼叫几乎每晚都会发出,现在已经是午夜了,除了山间树叶的婆娑声,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我们的正气太强了,妖怪被吓跑了?!”大多时候,若是遇到低等的小妖小鬼,它们感到有正气强烈的人类来到时,便会逃之夭夭,莫娜娜瞪着两只碧蓝的大眼睛朝着四周张望,却一丝鬼影都没有看到。

“要不然我们还是再进洞一次看看吧?”弗栾对着雨燕提出了建议,面对这没头没脑的任务,再聪明的脑袋也无从思忖,金眸女生感到自己又一次判断失误了,她根本不该来帮忙做这个无聊的任务的,这在哥哥眼里,完完全全就是多余的事,而自己因为那精魄的影响,连思想上都慢了一拍。

雨燕拿着木桨让另外三人坐上了一艘红色的橡皮艇,夜间的老龙洞更是变化万千,在昏暗的景灯的衬托下,形状各样的钟乳石犹如一幅幅诡异的石雕,深色的洞河下看不到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迹象,短短的路程到了底部,人工景区就不往内开发了,依然是一无所获,弗栾觉得这次任务应该就到此结束了。

正当雨燕摇着木桨想要返回时,洞内突然升起了一股白色的浓雾,雾势来的极快,没划出几米,坐在橡皮艇上的几个人都辨别不清了往返的方向,雨燕握着木桨的手心开始微微的出汗,她站着的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难道是妖怪来了!?

弗栾金色的眼眸无从施法,拿出符纸警惕的看着四周,却都是白茫茫的雾气,还来不及思考一番,却眼见这身旁的莫娜娜和张沁倒坐在了皮艇上,弗栾摇着脑袋尽显不用力呼吸,但是逐渐发软的双腿和晕眩的脑袋终于支撑不住,也闭上了眼昏倒在了皮艇之上。

第十一章:祭祀神龙

水声滴滴,刺鼻的钟乳石的化学气味,刺激了弗栾的神经,倏地睁开了那双媚艳的金色眼眸,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弗栾朝着四周看去,自己身处在一个非常狭小的矮洞内,恐怕是这老龙洞的一个内穴。

双手被反绑,弗栾的身边躺着另外三个女生,张沁也从迷糊的状态下清醒了过来,只是这洞内漆黑一片,只有弗栾能看清当下的情况。

“怎么回事?”张沁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若是有人觉得一根绳子就能把她困住,那就大错特错了,只是面对这昏暗潮湿的洞穴,张沁对于目前的状况感到不解。

妖物?不太可能啊,现在还有什么妖物有绑人的怪癖,处于山林的精和怪,其实都是朴素的家伙,在城市中的妖物才更加凶狠,弗栾转动着灵活的脑袋,开始排除一项项不可能的情况,到了最后,她竟然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人做的,甚至一点可能性都无法辨别,弗栾开始烦躁了起来。

“呜…头好晕…”金发碧眼的小女生从冰冷的石面上做起,想要伸手按摩头部,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绑了起来,莫娜娜害怕的挣扎着,撞到了身旁的张沁,她惊吓的叫了一声,旁边的人恼怒的让莫娜娜安静下来。

“好黑,我好怕tut。”莫娜娜完全看不清四周,但是得知了张沁她们也在自己身旁后,便慢慢稳定了下来,而自己另一边的当地导游雷雨燕,则紧张的连话也说不出了,她不断的发抖着,瞪大了双眼想要找到逃生的出路。

手被绑住,没人能够使用符纸和结印,只是这把四人绑在一团的方式,完全不是个好办法,张沁早已和弗栾双双背对着背互相解开了粗绳,穿着金色道袍的女生,从袍袖中拿出了一个玉镯,那玉镯发出了青绿色的诡异光芒,就好像是荧光棒一样,不过显光程度相对更加强烈。

“这里没有水路,已经不是刚才洞穴的区域了。”弗栾边说边从内穴中走出,虽然还是潮湿带着刺鼻气味的山洞,但是这内部已经没有了浑浊的地下水,脚下都是坑坑洼洼的地面,面对那些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众人开始找起了出路。

“雨燕,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金色的眼睛在‘荧光灯’的映照下反射出了白亮的光,弗栾的眼睛好像猫眼一样,在这夜晚让人生畏。

“不不知道,从没有来过……”虽然是当地人,但是好像没人到过这个地方,况且那景区也只开发了很短一段路程,再往里的水路都封闭了,可能也没人到过里面看过里面的样子。

这样的天然溶洞,犹如一个巨大的迷宫,没有来过的人,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出口,而如果出口只有先前的水路,若是没有船只,众人就只能游出去了,当然这一切都还是小事,严重的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将她们捆绑到此的,为何又轻而易举的放了她们,那东西是否就在周围窥伺,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弗栾摸了摸长裙的内袋,淡蓝色的连衣裙让弗栾好似暗夜中的精灵,优雅的游走着,而在口袋里,却空空如也,自己的符纸,全部被拿走了!

“你们的符箓还在吗?”虽然被拿走了符纸,弗栾依然把持着镇定的口吻,她带着些许严肃的意味问着另外两个道生,莫娜娜也摸着自己的口袋慌乱的叫了起来。

“没了没了,怎么会这样!?”

“小声点,把敌人招来如何是好?”张沁责骂着激动的大叫着的莫娜娜,莫娜娜撅起了嘴噤了声,在张沁手中的法器,是她随身佩戴的,所以没有被拿走,而在衣袍中的竹匾和符纸则全部不见了。

弗栾随即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妖物会不会是那种喜欢寻求刺激,将人耍着玩的恶劣份子,把人抓到这样一个黑洞洞的地方,挑战她们的精神力和耐力,主导者确在黑暗中窃笑并且欣赏着这一切。

“老龙,我们一定是进了老龙的肚子里了!!!”一路上,雨燕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她落在队伍的后面,嘴里不断的神神叨叨的说着什么,那个阳光的导游此时突然停下脚步,惊恐的对着三个女生喊了出来。

弗栾虽然知道这是无用功,但是她还是对着雨燕解释了一大堆,龙,是不存在的,并不是否决了被古人绘画且崇拜着的那种生物,只是即使是有龙这样形态的妖物,也绝对不是这么大的体型,龙和凤,都如同鸟兽一般大小,可能是已经绝迹的物种,也可能还存在,但非常稀少,归根结底,龙并不是巨型生物,那是不可能的。

而进了老龙洞,就是进了老龙肚,这样的想法对于当地的山民,不是不可能,深山间妖物倍出,一些人其实不是迷信,而是真的知道有那么些东西的存在,而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当然会把那些妖物当做鬼神来膜拜,黄皮子、山精、狼精和蛇妖等等,其实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我们是老龙的祭品,回不去了,我们已经被老龙吞下肚了!!!”雨燕完全不相信弗栾的说法,对于生长在这片山林中的姑娘,雨燕对老龙洞的传说深信不疑,她对于父辈开发这个景区的想法固然赞同,但是打扰了老龙休眠的地方,就一定会受到老龙的惩罚,这就是惩罚!

“笑话,若是巨龙来袭,为什么还要将我们绑住?”张沁发出了贬低的嗤笑声,她对于这样愚蠢无知的人更是讨厌,因为迷信,失去了本该有的理智,连基本的逻辑能力都没有。

被泼了一盆冷水,虽然语气很难听,但是雨燕好歹也冷静了下来,那位高傲的女子说的不错,如果真的是神龙将她们吞下,还要那么麻烦,将她们昏迷再绑住?雨燕甩了甩头,抛却了方才不切实际的想法,鼓起勇气再一次跟着那几位女生往前进发。

就如同每一部电影里会出现的场面一般,到了洞穴之中,必定会迷路,找路的同时,必定会有岔路,岔路出现了,而且还有三条,无法用投掷硬币决定,也没有火柴棍找微风的来向,况且敏锐的道生能感觉的出,这三条路,都是通风的。

“溶洞少有死路,大多是四通八达的,顶多到时候退出来,千万不要分头找路。”分头行事,就是自寻死路,至少在电影里想要炮灰一个配角,就该安排这样的剧情。然而到了现实这头,这样的思想要不得,几个人必须在一起,分散开来只会拆撒力量,万一遇到什么妖物,就很难应付了。

莫娜娜已经不再害怕了,身为一个道生,莫娜娜早有了对应艰苦环境,和大妖怪斗争的决心,矮小的个头和低龄虽然让自己的队友看不起,并且被一些道生轻视,本身莫娜娜就是个外国姑娘,来学习中国的道法,必然会有吃味之人。

莫娜娜只是有着天真的想法,如果学了道术,就可能变强到能找到魔法世界的存在,道术固然厉害,但是还是不及魔法的随心所欲,单单是瞬间移动这项功能,利用魔杖和飞路粉就能完成的术法,在道学中,居然是那样的深奥和难懂,六畜大殿中那么多柱子刻画出的阵图,才能让人移动到其他地方,要自己实施,是完全做不到的。

跟随着张沁手中的幽光走了许久,除了四人安静的脚步声,其他什么都没有,在这寂寥的溶洞之中,弗栾找不到任何妖物存在的痕迹,连普通的动物都没有,当她用那高效的眼睛望向前方,弗栾定住了脚步,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又是那三个通道,钟乳石都拥有各种不同的形状,而观察入微的弗栾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形似五指的石笋屹立在山洞的下方,在这个潮湿阴暗的山洞中,四个女生,又回到了原地。

“是幻术?还是鬼打墙?”莫娜娜疑惑的看着那三个通道,转过身问着弗栾,弗栾拥有特殊的眼睛,幻术是无法欺骗到她的,而鬼打墙其实也是幻术的一种,只是下了鬼界,在一个特定的大范围内作怪,只是有鬼界,就必定有鬼气,这里没有丝毫鬼气,这点也是不可能的,难不成,是阵法?

四人刚刚选择的是最左边的路,现在金发女孩想尝试下中间那条路,便一马当先走了上去,还未等张沁等人跟随而至,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通道,变成了一堵石墙,莫娜娜,就这么消失了。

第十二章:二重之岛

“我靠,他该不会是被那些青蛙砸成这样的吧?!”面对锦翔的惊叹,范纹稍稍无语,一个普通的渔民,又如何会应对突如其来的阵术攻击?从未见过鬼怪的普通人,见到一群石蛙攻击自己,还不当场傻了?而那石蛙对于道生虽然容易对付,普通人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要不是这许飞根跑的快,指不定已经被砸的千疮百孔了。

范纹拿出了包扎工具替那渔夫包扎伤口,肌肤裸露的地方有着大大小小的划伤和淤青,那许飞根其实完全可以在攻击一开始就逃跑的,他一定是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不会也是被这怪石攻击了,便抵着怪石的侵袭而四处找寻,最后还是撑不住了,便跌跌撞撞的逃回了船内,却在这过道上昏迷不醒了。

“现在该怎么办?看他这个样子,等他醒了,也不会放弃找寻的吧?”若雨从自己的小包中拿出了一粒黄色的药丸,那是止痛药,不过比市面上的效果好的可不止一倍,而且还有舒缓神经增强免疫力的效果。若雨除了会背一些任务用的必需品外,还会随身斜背一个很小的挎包,里面放了各种可能会需要用到的自制丹丸。

“不走也得走了,他这样,只吃药是没用的,得尽快去医院治疗,现在天气这么热,伤口很容易感染。”只是现在许飞根身负重伤,范纹也不能肯定他醒来后还有没有精力驾船回去,若是不行,还是只能寻求外援的帮助了。

众人在船上等了两个多小时,那黝黑的渔夫终于醒了过来,经过范纹精心的包扎,那许飞根现在变成了一个白色的木乃伊,脸上手上都布满了纱布,虽然伤口密集,但是承重力还是比较浅的,所以流的血并不多。

“许先生,你现在这样,应该立刻回去治疗,找寻你儿子的事情,我们回去后再找其他渔民带我们过来吧。”银发男生把事情一一说明了出来,简洁又有说服力,但是急昏了头脑的许飞根哪管的了这么多,现在他的儿子生死未卜,他这一身小伤又算的了什么,不找到他儿子,他是死也不会回去的。

“我一定要找到小波啊!来不及了,再找不到就来不及了!!”听着那渔夫的话语,范纹和弗生对看了一眼,这渔夫一定还有什么没有坦然的事情,他的话中,明确的显现出了他知道他的儿子去了哪,又遇到了什么事,自己却无法着手,但是如果他不说出来,又怎么让这几个身手不凡的道生们帮助他呢?

“许先生,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告诉我们,请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怎么让我们帮你?”范纹站在许飞根所躺的床前,现在慢慢的半蹲了下来,亲切的看着那位黝黑健壮的渔夫,他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日夜操劳着,无论是粗糙的双手还是青黑的眼袋,都体现出了一个为人父亲的骄傲。只是这么一个爱子如命的老实人,为何要向别人隐瞒能找到自己儿子的情报呢?

“无论如何,我儿子一定是在这座岛上,你们快去找,一定会找到的!”许飞根秉持着自己的话根,根本不想对范纹他们袒露半句,他可能有难言之隐,但是人命关天,此时此刻又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东西?而范纹一行人在这岛上走了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现,关于他儿子的事情,他的判断又为何这般的肯定呢?

“你要是不说,我们就先把你带回去治疗,再找当地警方和我们一起来这边搜寻,这座岛上布满了浓雾,区区五人是无法帮你找到人的。”询问转为威胁,弗生锐利的眼光让那姓许的渔夫浑身一震,那种好像被完全看穿了的眼神让许飞根的心缩的更紧,那个带着无框眼镜的金眸男子,知道自己不想找警察的事情,在那句话里,他着重强调了警方二字,一向老实的许飞根,被人看穿了谎言,一时的说不出话来。

平稳的白色渔船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锦翔首当其冲朝船舱外走去,只见本来白茫茫的海雾此时变成了灰黑一片,而蓝色平静的海面倏地波涛汹涌起来,海浪无情的拍打着海岛周边的礁石,让那黑色石块烙上了更深的斑驳。

“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飓风马上就来了。”许飞根裂开了黑紫色的嘴唇苦笑着,生活在当地的渔民,不会不知道在这九月的南海,是飓风最多发的季节,每一次的风暴,都会持续非常长的时间,数天乃至数周,都是有可能的。

即使现在马上开船离开,也比不上飓风的速度,顶多走上一个小时就被刮进风暴之中了,现在委托人身受重伤,众人所带的物资完全不充足,若是那飓风连续数周,那么他们只有在这船上等死了?

“果然出海就会遇到风暴吗……”锦翔望着外面若有所思的低语着,那个看多了乱七八糟的书和电影的褐发男孩此时又在脑内建立起了自己的世界观和认知度,他望着渐渐逼近的黑云,骤然加大的风势吹的自己睁不开双眼,而细密的雨水也开始下了下来。

现在白雾都被吹散了,其实正是找人的大好时机,只是这光秃秃的礁岛没有任何的遮蔽物,身处于巨大的风暴之中危险系数太高了,范纹还在犹豫要不要在风暴中心到达之时出去再探一探的时候,站在舱外的锦翔瞪大了眼睛喊叫了出来。

“我靠,这岛,变红了!!!”一行人听罢便纷纷挤出舱外,本来被白雾笼罩的礁岛现在清楚的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虽然来势凶猛的黑云和大雨也让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大家都清楚的看到了这座岛的真实地貌。

凹凸不平的黑色礁岛从岛屿周边开始,黑色石头如同被高温灼烧了一般,显现出了熔岩般的火红颜色,而这晕染的速度极其迅速,就像初升的日光普照了大地,红色的岩石逐渐扩散开来,从岛的周围直至中心,整座黑色的礁岛,变成了一座火红犹如火海的红色岛屿。

这是奇妙的大自然现象,还是有阵术作怪?为何在众人回船之前都没有任何异变,却在现在这时候变化了?难道和白雾的消失或飓风有关?再多的猜测也没有任何帮助,好奇心激起了范纹无限的求知欲,他爬下了白色的渔船裸露在了暴风骤雨之中,想要研究研究这岛屿的神奇之处。

银发娃娃脸男孩穿着白色带有十字架的休闲t恤,稳健的踩踏到了那红色的礁石之上,如若这真是熔岩,范纹的脚底可能就被烧出个大洞了,而当他触碰到这奇怪的石头之后,却没有任何的灼烧感,石头还是石头,只是变红了,范纹拿起了一块石头凑近观察,却在拿起之时,那石头又恢复成了焦炭一般的黑色。

“奇了,真是奇了。”锦翔和若雨也万分好奇的跟在在范纹之后,看着这个瞬间变红的岛屿,范纹还在惊叹这岛屿的鬼斧神工之际,躺卧在船舱内的许飞根,此时却走出了船头,面对这如同火海的海岛,许飞根大叫一声,弯下了双腿跪在了甲板上。

弗生站在许飞根的身旁,面无表情的思考着这岛屿变异的问题,而浩霖对此也毫无头绪,许飞根此时如同膜拜一般的行为,更是让众人不解。

“海王,海王发怒了!!!”在这愈来愈剧烈的骤风之间,黝黑的渔夫嘶吼着浑浊不清的嗓音,痛苦的哀嚎着,他知道要是自己的儿子真是被海王抓走,是绝对不可以来这里找回去的,但是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让儿子死,他不想啊。

在场的两人都没有阻止许飞根的意思,那健壮的渔夫又像疯子一样爬了起来,跳下渔船跑上了红色的礁岛,范纹暗叫不好,那许飞根难道又要一个人去找他儿子了?暴风马上要来了,万一被刮进风眼,纵使拥有钢筋铁臂之躯,也没有任何帮助。

在岛上的三人跟着许飞根跑上了岛内,弗生和浩霖也只能跟随其后,只是那渔夫负有一身伤,却跑的比任何人都快,毕竟在这艰苦的海边磨练出的体魄,那些擦伤撞伤对他来说可能不值一提。

“小波啊!!!许波!!!爸爸来找你了!!!小波啊!!!”奔跑着呐喊,许飞根撑着模糊的眼睛环顾岛内,火红的岛屿让他的心也被烧红发烫,他一直不相信那些所谓的鬼故事,而当他的儿子失踪,又真真正正找到这座岛时,他明白了,这个世上是真实存在的,海王是真的,火岛是真的,而渔民们一直以来的信奉,却终止了,所以海王发怒了。

跑到了礁岛的凹陷处,许飞根步伐不稳,一个踉跄,滚到了礁石镂空的内部,而那内部倾斜又湿滑,还不等许飞根抓着外沿处爬起,又是一脚滑到,双手也从镂空的礁石边缘松开,紧接着,整个人都从那倾斜的空间滑了下去,许飞根想要扣抓牢这内部的岩壁,却根本没有力气施展。

眼冒金星,黝黑的渔夫连滚带爬的从礁石的镂空处滑至了岛内的深处,而在几十秒的跌落之后,呈现在许飞根眼前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副情景,火红充斥了双眼,奇异的生物翱翔在半空之中,抬头望天,居然是触手可碰的轻薄的红色火云,这是一座被礁石覆盖的二重岛,是在海底深处的密闭空间,是海王居住的地方,这里就是————狱岛!

第十三章:引路童子

“停下停下!”因为大雨的侵蚀,范纹蓬松微卷的银色短发被冲刷成了直发,娃娃脸男生跳下了一处礁石的凹陷处,那里有个裂开的镂空的洞口,这种礁石的岛屿,这样深深浅浅的洞是非常多的,他拿着手电朝里照去,却见不到底,这个洞未免也太深了点吧。

“他掉进去了,怎么办啊!?”若雨着急的在洞口徘徊着,紧随其后的弗生和浩霖也来到了此处,因为出来的过于匆忙,没有人带着应急工具,连绳索都没有,范纹尝试着大叫了几声后却完全得不到回应,对方可能跌落的时候撞晕了头,出不了声了。

“幻!”在这种时候,式神往往就是最好的选择,而这五人当中只有浩霖的式神体型大的可以拉动一个人,所以也只能是浩霖帮忙出手了。

蓝白相间的水鹿在着爆裂的雨势下依然显得格外灵动,而当它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浑身发红的火岛上时,居然开始不安分的踩踏着蹄子,浩霖皱着眉头安抚着幻鹿,命它下到礁石的洞中找到那个渔夫。

水鹿去的快来的也快,它告诉浩霖下面别有洞天,而那渔夫已经不在洞下了,浩霖虽然清楚的接收到了幻鹿的意思,却怎么也想不透这下面到底是怎么个别有洞天法。照理说这样的洞内,应该是非常浅的,而且会有底,礁石组建成的岛屿,再怎么深入也只是黑漆漆的礁石,又会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呢?

“幻说下面有东西,但贸然下去不太妥当。”逐渐逼近的黑云也加大了雨势,这火红的礁岛却没有被骤雨浇灭,浩霖加大了音量对着众人说明道,正当众人踌躇之时,心急的锦翔却跃跃欲试想要下到那洞里面了。

“他都掉进去了,我们不进去也找不到人吧?没什么好考虑的!”按照冒险片的情节走向,锦翔觉得进洞是非常必要的,而下去之后一定会是一段惊险又刺激的历险,然后怎么逃脱出去,则是到时候再发现的了。

虽然有些冲动行事,但是锦翔说的也没有不对,而这愈演愈烈的飓风也催促着众人的决定,如若下洞,可以躲避过暴风,但是如果找不到出口,就麻烦了。

当下众人也对这礁岛地下的小小洞穴不以为然,「再怎么样也不会是多么奇怪的东西出现吧?」的想法。范纹点点头让锦翔滑了进去,这洞又深又滑的,就像坐上了一条超长的滑梯,锦翔顺利的到达了洞低,面对着眼前的东西,锦翔当场愣在了原地。

下面简直是一片火红,地面是红色的岩石和泥土,茂密的奇怪植物也都是红色、深棕色组成,头顶被一个巨大的锅盖一样的东西笼罩着,上空漂浮着薄薄的红色云朵,而在这云朵之间,穿梭着几只锦翔从未见过的生物,那好像鸟一样的东西,却有着四个翅膀。

“噢shit……”范纹出现在了锦翔的身后,看着这巨大无比的二重岛,居然爆出了粗口,这神秘的岛屿简直就是个世界第n大奇迹了,范纹此时表现出无比强烈的求知心,想要把这个岛的秘密翻个底朝天。

这座岛必定下了巨大的结界,头顶的礁岛就如同生长在这岛上的蘑菇,岛的中心有一根粗大无比的巨石支撑着,而蘑菇岛下的二重岛则更大,没有裸露在海面上的蘑菇顶完完全全的罩在了这座岛上方。

“那鸟….”弗生望向‘天空’,有着四个翅膀的红色怪鸟正在众人的头顶自由的翱翔着,那怪鸟的体型不大,就如鸽子那样大小,而四个翅膀也不像普通的鸟那样的羽翅,而是光滑的,轻薄的鳞翅,那是传说中的,蝶鸟!

众人能感到这二重岛的温度比在上面更加高,闷热的空间让范纹有些喘不过气,虽然躲过了巨大的风暴,但是这个奇怪的岛屿,根本不能用常识来解释,这许飞根跌落至此后居然一声不响就跑开了,经过他之前的行为和各种隐瞒,难不成他知道有这么一个岛的存在?

说是岛,其实这内部的路面还算平坦,但是因为面积太大,谁也不知道在密林深处有些什么东西,唯一可见的标志就是蘑菇岛和这里连接着的巨大石柱,面对这满是红色植物的岛屿,锦翔此时到了兴奋的最高点,因为先前的吵架和任务的受阻,锦翔还以为这次来会变得一无所获,而看到这个神秘诡异的岛屿,先前失落不安的心情完全被抛之脑后了,现在锦翔就想穿越这奇异的岛屿冒险一番,最好是能遇到什么厉害的妖怪,让他能施展一番!

从洞内滑入,众人可以说是身处于二重岛的边缘,而这岛上的特殊的植物让范纹更是惊异,那扇状的树木明明就是普通的椰树,但是叶子却不是绿色而是红色的,许多稀松平常在亚热带出现的植物,在这边都变成了红色。

现在不是探险的时候,锦翔想要踏入密林冒险一番时,手臂却被弗生抓了住,金眸男子严厉的盯着眼前那个笑的很嗨的男生,锦翔从骗取他们来到这任务时就一直不懂反思,虽然对于弗生是很多余的事,但是他还是会想要对锦翔讲道理,而对于讲道理,弗生一向不认为是多余的。

“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之前的事没有对你多说,希望你能稍微自律一些,锦翔,我们现在是在任务,找到委托人才……”

“懂了懂了!!!”褐发男生没等对方说完,就拼了命的点着头:“一切听从弗会长指挥!”锦翔可不想让弗生长篇大论的说下去,那家伙要么不说话,一说就是一堆,是人都受不了,何况他也知道弗生是好意,虽然说穿了自己骗取大家来任务的事情,却没有责备自己,他知道自己是被人误导而做出的蠢事,所以也没有过于介怀。

“乱找不是办法,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危险,再决定要不要分头行事,集合点很好找,就是那根柱子。”范纹对着弗生提出了提议,此时那两人才是带领队伍的中心人物,锦翔不会思考,若雨不擅长,而浩霖则是懒得,众人也无声的听取了范纹的指令,一个跟在一个后头开始向深林处进发。

范纹走在最前,其次是弗生,若雨在中间,锦翔断后,浩霖则走在最后,顽皮的男孩动不动就报了先前的魔爪之仇,朝着若雨的后脑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那圆鼓鼓的包子头被锦翔戳的有了一个小洞,若雨气恼的转身大抓锦翔,两个死党在一路上闹腾不停。

“咿呀~~”

“呵呵呵~~”

“咿~~~~呀呀~~”

还没走几步,众人的四周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呓语声,那如同孩童的笑声和低喃,锦翔撇着头朝着红色的树林间望去,一双双清澈的黑色眼睛,都紧盯着闯入这片火林的来人,如同莲藕一样的手脚,粉嫩如桃的圆脸,穿着大红色的围兜,自那树林间,突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童男童女,他们一个个拉扯着诡异的笑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五个年轻道生。

“唔……”穿着兔八哥t恤和米色热裤的若雨,有些紧张的抓住了身前人的衣摆,那些是婴灵,而且数量不凡,他们集体发出了阴冷可怕的笑声,却比哭声还要让人胆寒,若雨虽然是一名济世救人的丹师之后,但是遇到这样异怪的场面,还是不由得冒出了冷汗,这么多,五个人还不一定能对付的过来。

“咯咯咯”

“咿嘻嘻”

婴灵们的笑声越来越响,若雨吓的捂住了耳朵,那些纯净的小眼珠好似透露出了嗜血的邪气,它们朝着五位道生身处的位置,逐渐聚集起来,从刚开始的十几个,变成了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太多了,笑声,也在耳边回荡不去。

锦翔正想结印,却被弗生阻止了下来,婴灵们都是非常纯净没有变质的灵体,完全没有鬼气,这些婴灵,按照弗生的推测,应该是海边民族世世代代为海王贡献的童男童女,然后全部流落到了这个岛上,永远无法超生,古人的封建迷信简直到了极致,残杀无辜的孩童,放到如今,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咿咿~~~”

“嘻嘻咿~~~”

笑声依旧没有停止,上百个婴灵好奇的盯着来人,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虽然不会攻击众人,但是伴随着的怪异笑声也让一行人浑身不舒服,范纹大着胆子继续前进,而那些婴灵则像迎宾者一般,排成了两排铺出了一条没有路的路,身处于上百个无辜亡魂中步行向火林深处,这种遍体生寒的体验恐怕是任何人都不想经历的。

踩踏着火红如血的草地,众人再次排成了一列,四处警惕的朝着内部进发,而被这密密麻麻的婴灵带去的地方,又会是怎样一个更加恐怖的地带呢?

第十四章:红色果实

前后左右都是茂密的植被,只是那红色的沙土红色的花草和红色的树木,让那五个道生看得更加燥热难耐,这个岛屿热的惊人,而越是跟随着那些嬉笑着的婴灵往里走,就越是热。

“毛线啊,热死人了!!!”锦翔的椰子树宽松衬衫现在湿嗒嗒的黏在了身上,前额的刘海全部变成了一条条扭曲的面条,汗如雨下,他感到自己完全被放在了一个烤箱里,手和脚上的皮肤都发红发烫,马上就要熟了。

出生在北方的范纹也好不到哪去,实在是太热了,恐怕有四十度以上的高温,若是再长久的逗留下去,所有人都会热到晕厥过去,而出汗更是耗费着体力,范纹决定一旦找到许飞根,就立刻离开这个岛屿,探险什么的,下次还可以再来。

“我不行了!谁带水了啊!?”锦翔恼火的一屁股坐在了红色的草地上,还没坐稳就倏地跳了起来,那地面,都可以煎蛋了,烫的要命。

面面相窥,没人带了水,不光是水和食物,连基本的工具设备都没有带,每个人都是两手空空,除了若雨的斜背小包和众人口袋中的符纸,其他什么都没有。

婴灵们见到那些人突然停下,好奇的纷纷围拢了起来,那一个个天真无邪的脸蛋直勾勾的盯着那五个汗流浃背的道生看着,几个女童呵呵笑着,抬起圆鼓鼓的小手含在了嘴里,即便是纯净的灵体,但是婴灵的数量也让人不禁胆寒,内冷外热,这诡异的感觉都快把锦翔逼疯了。

“谁带了净化符啊?!把它们请走不行吗?”锦翔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符纸一张张看着,平常这种善后的事都是浩霖来做,背咒文什么的最让他烦心了,所以他口袋里一般只放火符,而且数量也不多,一般都是喜欢直接用红莲结印的。

“太多了吧,请完了我们就更加走不动了……”虽然使用净化符念动往生咒等一些净化灵体的咒语,可以把鬼灵驱走,但是这也需要用到道士的气力来推动念咒时发出的声波的功效,单单面对鬼魂说几句话就能把它们送走,完全就是瞎扯的。

娃娃脸的范纹倚靠在了一颗有着红褐色树干的椰树上,这一片火红的树林让范纹看的眼晕,绿色带给人欣欣向荣,生机万千的清爽感,而这黯淡的红色,则是古怪和烦躁的感觉,让一向沉静的范纹也躁动不安起来。

“这座岛,地貌奇特,还拥有远古的物种,而那些婴灵则是祭祀漂流而来的,却不知为何,被困在了这里。”弗生推着无框眼镜,金色的眼眸环顾四周,那个身着正装的男子,到哪都是西裤的衬衫,怎么看怎么都像个职业人士。

“被下了结界,有防御阵术,这个地方,一定还有其他东西,至今所见之物,都不是能做到前面两点的角色。”金眸男子一字一句沉稳的推断着,范纹也在树下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但是以他们如今所学得的知识,却从未提及过这座岛的存在,到底是因为没人发现过,还是有人知道,却被隐瞒了起来呢?

而那热的发昏的锦翔完全不在乎这样或那样的事情,现在他一个劲的在那里喊着水水水的,把若雨都烦的施出了九阴白骨爪,狠命的戳着锦翔的手臂。

有着帅气脸庞的宅男浩霖,此时却没有拿出游戏机,身着灰色的休闲衬衫和修身长裤,浩霖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富二代的模样,那微长的黑发现在也是湿粘的难受,鬓角处不断的滚落下了汗水,那黑色的眼眸,正疑惑的盯着那群婴灵看着。

这些婴灵虽然半数都是出生没多久,穿着古代围兜的婴儿,但有些也是稍大一点的小孩,也有的根本不是溺亡的,比如近前这个,灰白的肌肤上微微有些溃烂的痕迹,那是被埋在土里慢慢被侵蚀的状态,而让浩霖皱着眉头万分不解的则是那其中一个孩童,它的肚肠被翻出,身上有几处咬痕,但是却是纯净的灵体,那个婴灵他再熟悉不过了。

“浩霖,你在看什么呢?”锦翔朝着那宅男盯着的方向望去,眼前是一片大脑袋,锦翔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幼儿园,现在正带着小朋友郊游,那些婴灵的眼神一个比一个纯净,实在无法想象它们是被施虐致死的鬼魂。

“你别这么看着它们啊,况且它们也不懂……”话说到一半,锦翔的眼睛突然瞪得快要弹出来了,挤在婴灵中的一个孩童,它的面孔,它的伤痕,让锦翔到现在都是记忆犹新的,那个是锦翔第一次做任务时,净化掉的婴灵,是被狗咬死的可怜的孩童,锦翔确确实实看到浩霖将其净化走了,而自己疼痛了一周的伤势绝对不会是假的。

“我…我靠,那个不是……”结结巴巴的指着那个有些呆愣的婴灵,它现在已经完全无害了,但是裸露出的肠子依然让它看起来有些恐怖,激动的锦翔招来了若雨等人,他们疑惑的看着锦翔在那里急的跳脚,却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是的,就是它。”面对浩霖的肯定,锦翔更是不解,为何被净化的婴灵却来到了这里?这个岛屿虽然特别,但是又不是地府或什么地方,鬼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难道这里也有轮回司,也有阎罗殿?不能啊,况且地府的存在与否,在道家中也是众说纷纭的。

经过锦翔的一番解释,范纹对这座岛的看法又有了新的变化,他隐隐的觉得那许飞根所说的海王,可能是真实存在的,而这二重岛,其实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地方,只是人们都不知道,这其实是一座岛,只是他不亲眼见到海王,就无法下这个定论,现在一切都只能靠目击过的事物来佐证,循序渐进的拨开迷雾。

本来就热到头晕,现在那诡异的婴灵又往锦翔的脑子里塞了一块棉花进去,又热又涨的脑子嗡嗡直响,锦翔现在及其渴望能有一盆清水浇在自己的脸上,好洗去那混乱的思绪。

头顶的蝶鸟不知疲倦的在上方盘旋飞舞,也不知道那些蝶鸟以什么为食,但是让范纹知道的一点则是,这种远古美丽的生物,是生活在极其酷热的地方的,恐怕是之前大冰河世纪,才让这生物灭绝的,不过却在这炙热的岛屿还有幸存活,的确是大自然的奇迹。

看着锦翔像颗阉咸菜的脸色,范纹不禁又担心起了自己的同伴,况且现在众人都不清楚大家会呆在这个地方多久,没有物资,更是寸步难行,他望向四周茂密的火林,除了红色还是红色,仔细的辨别清视野,将一颗颗植物的学名都一一标上,在一堆褐色的草丛之中,范纹看见了零星的几粒红色果实。

那本该是青绿色的苞球在这里却呈现出红褐色,那一个个刺状物也接近深红,而那淡红色的花在这里变成了血红,虽然看起来貌似是有毒生物,但是这实际上是营养、药用价值颇高的一种草本植物。

“这可以吃?!”范纹摆摆手招呼锦翔过来,对方蹲下了身子看着这个丑陋的植物,这怎么看都不能吃吧…

“当然可以,这是牛蒡子,虽然是排除毒素的一种药品,不过用来补充体力也不错。”娃娃脸男孩笑着采下了一株牛蒡,上面零零散散有着几个小果粒,剥开了那刺状的外壳,露出了里面红嫩的果肉,正巧是成熟期,范纹掰下了一颗果肉拿给了锦翔,对方不客气的放到嘴里咀嚼了起来。

“如何?”虽然是野生牛蒡,但是应该也不乏有汁水,只是唯一让范纹不解的是,这么热的岛屿内,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植物生长,恐怕这些植物不能和上面的植物相提并论了,都是远古遗留下来的古代植物。

“不知道,怪怪的。”小小的果粒没有多少水分,而那微微发苦的味道也不怎么好吃,锦翔没嚼几口就把那东西吞了下去,却是完全解决不了自己的饥渴感。

果实下肚的一瞬间,锦翔捂着肚子突然开始急喘了起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热感,身体里面好像要烧起来一样,吃下去的果肉仿佛是一颗手榴弹,在胃里爆炸了开来,锦翔连话都没说一句,就半跪了下来,全身通红。

“锦翔!?”范纹看着这一幕,完全是吓坏了,自己好心帮忙找解渴之物,却换来这样的结果,这明明就是可食用的植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锦翔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都烧开了,现在正冒着蒸汽想从毛孔内喷发出来,脑子又热又涨的,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多,便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弗生蹲了下来观察着锦翔的状况,他的皮肤烫的吓人,而且开始呈现了被灼烧般的红色,脂肪聚集的地方冒出了许多白色的小点,那些皮下脂肪居然来不及消解,被硬生生逼了出来。而范纹采集的植物,的确是牛蒡无误,也是一种有益的草本植物,发生这样的情况,是谁也料想不到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水源,帮锦翔降温,不然他会被烧死的!”若雨是丹药世家,面对伤者的情况,当然知道如何应对,她虽然不知道这火岛上会不会有水,那水又是冷是热,但是无论锦翔吃下去的是什么,都导致了他体内温度急速上升的趋势,血管会承受不住高温而从内部爆裂,脑子都有可能被烧坏,时间紧迫,不能在多做思考了。

“我去,我去找!!”范纹此时是又惊又怕,慌乱的跑开隐入了森林之中,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不会让他迷路,而自己闯下的祸,也应该由自己解决。

“一个人不够的,范纹去了东面,我去西边,我们是从南面过来的,谁去北面找!?”虽然离开了队伍,肯定无法快速的找到回来的路,但是浩霖拥有的大型式神应该可以寻找到对方,那么浩霖则负责北面,幻鹿则跟随着若雨,这样三人都能顺利的回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每个成员都分配好了应有的工作,只是没有人知道锦翔可以撑多久,他们又能不能找到水源,弗生再一次看着昏迷不醒的锦翔,金色的眼眸发出了一股骇人的戾气。

第十五章:再入鬼门

眼前这个家伙,不是第一次这样躺倒在自己的面前了。

弗生是个淡漠的人,在佛寺中成长的金眸男子,一直被僧人们礼待着,而除了与自己同龄的妹妹,弗生一直都没有可以教导自己做人的对象,连方丈,都只会对着自己念佛经,仿佛自己真的是佛寺中的一尊佛像一般。

弗生的智商很高,面对事物的解析和问题的解决,弗生可以能迅速准确的应对,但对于人性,弗生却完全没有兴趣。而自己喜欢教导人的癖好,大概是被方丈洗脑的成果,弗栾也是如此,在佛寺中长大的两个孩子,都养成了习惯告诫别人、教育别人的表达方式,但是对于和人交流处事方面,弗生却没有学到半点,而且他自己也觉得这是多余的。

上次,这家伙是被自己误伤,险些缺氧致死的,如今锦翔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皮肤越来越红,手臂处,腿部都布满了白色的脂肪粒,他的嘴唇发干发白,脑子恐怕已经停止了思考。

弗生突然觉得他也有做不到的时候,譬如现在,他找不到方法立刻解决锦翔的痛苦,而面对锦翔到底是会死还是能够得救,却不是弗生重点在考虑的,弗生现在在想的是,如何能增进自己的能力,在遇到任何状况时能够得以应对,至少不能像这样站在这里做着看人的多余之事。

他稍稍蹲下了身,用着金色的眼睛看着那个浑身发红的男生,仿佛在看一件稀有的物品或是一本古籍般,弗生在解读对方,他在思考锦翔会变成这样的原因,结合对方的症状,包括这座岛的奇异之处,弗生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岛上终年如此炙热,还会生出植物,而那些植物都是红色或棕红,想必是吸收了地热慢慢变异而成的,那么再清热解毒的植物,到了这边都变成了热量极高的危险植被,多吃几个橘子就会长泡,而吃上比橘子热上数百倍的东西,就变成这副摸样了。

接着就是找到解决方法了,前面的推论只是热一下脑,下面才是正题。热量已经扩散开来,洗胃也无济于事,那么降温的确是最快速有利的方式,但是在这种地方,会有冷泉吗?微乎其微,而如果把这种方式pass掉,还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身边的婴灵们都围绕着锦翔,它们没有思想,只会傻呆呆的笑着,弗生对它们毫不在意,就当它们不存在一般,这个火红的岛屿到处都是红色的植物,如果有人在上岛实施了阵术,那么这里一定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存在着,若是范纹刚刚猜想的那个东西,他们恐怕就很难离开这个岛了。

还在思考岛的事情的时候,弗生突然站了起来,眼镜后的双眼有些怒意,连眉头都皱了起来,虽然是很细微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太愚蠢了,自己居然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分头离开,要是自己早些想到,锦翔还可能有救,如今,这家伙可能真得去见阎王了。

感觉自己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锦翔张开了眼睛,从模糊到渐渐清晰,这是一座山谷底的裂缝处,上面是看不到天空的黑夜,但是却没有星星和月亮,只是一片漆黑。

那尊大磨又一次诡异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锦翔这次没有慌乱,他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绕着黑磨走了一圈,却依然没有看到什么人。

而这山谷间隙的两头,都是没有的尽头的黑暗的道路,唯有这尊巨大的黑磨,孤零零的矗立在中央,却毫无用途。

锦翔见这磨既然这么高,干脆就爬上去看看,说不定上面会有什么东西,又或者会有个门,可以进到里面。

他轻巧的爬上了光溜溜的石磨,完全没有怀疑自己为何突然拥有这么好的身手,褐色的脑袋从磨的最上沿处探头,巨大的黑磨之上,有一个圆滚滚,红色的东西。

静悄悄的走到黑磨中间,他看着那个奇怪的动物,它有着火红色的皮毛,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那东西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

这是什么?不是猫也不是老鼠,难不成是黄鼠狼?但是这是红色的啊。

脑子里东串西转的,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锦翔伸出手碰了碰那东西,没想到对方就这么被自己弄醒了。

惊异的盯着对方,而那生物也瞪大了眼睛盯着锦翔,不过只是一瞬的功夫,那东西又眯起了眼,往后一弹,离开了锦翔数米远。

“大胆小鬼!竟敢来这黑磨之上作怪!”红色的动物没有张嘴,那厚重的声音却出现在锦翔的脑中,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原来上次就是这小东西在说话?在体型上真是一点也吓唬不了人啊……

“那个,不好意思,这次能送我回去吗?”锦翔对着对方笑着抓了抓头,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知道自己先前绝对不是在这里,大概是昏了过去,总之现在必须醒来,不然范纹他们可得担心死了。

“这不是老夫能力及的。”红色动物回答了锦翔的话,警惕的靠近着对方,它实在是不解,为何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两次都碰到了这家伙,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来,人,或者说是灵魂,是无法到这里的,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那么能告诉我怎么做才能回去吗?”锦翔很客气,那东西虽然说话的声音挺吓人的,还一口一句老夫显得资格很老的样子。但是长的还算可爱,就把它当做黄鼠狼看也行,虽然有着漂亮的红色皮毛。

“这也不是汝等能够左右的。”轻蔑的看着对方,锦翔能感到自己实实在在的被轻视了。被一只动物轻视,这还是第一次,但是锦翔现在没心情跟它吵架,他要回到火岛上,自己的同伴们一定在等着他醒来。

“哦,我知道了,这是梦吧?”锦翔尝试着像弗生范纹一样多面思考,想到种种可能性,这也许是自己昏迷时在脑子里闪现的幻想,那么自己什么时候能醒来,的确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他重重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接着就对这个推断深信不疑了。

“无知小鬼,哼。”那动物居然哼了出来,对锦翔更是不屑一顾,它好像觉得锦翔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或者是反过来了,那东西把锦翔当成了动物一般,而对方,却好似拥有无穷智慧的人类。

“得了吧,你这头红鼠狼!”锦翔想既然是梦,那么自己怎么说也无所谓了,他给对方起了个搞怪的名字,那东西听闻后,便立即开始炸毛,龇牙咧嘴的。

那个无名小鬼简直是胆大包天,看见自己居然敢口出狂言,说自己是那种低等生物,红色的动物又发出了声响,那种震慑人心的粗狂音调,把锦翔的脑袋都震疼了,虽然现在锦翔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听好了,小鬼,老夫乃是黑磨尊者,赤炎,若是老夫显现出真身,汝等小辈恐怕连这区区魂魄都无法维持。”那个自称尊者又叫做赤炎的红鼠狼顿了顿,看着锦翔呆傻的表情,这个道士是怎么回事,他什么都不懂就来这里,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要再到这里来了,快快回到汝的肉身内罢!”赤炎以为那魂魄是用了出窍之法来到这里的,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但是它第一次放过它,第二次赶走它,第三次,就说不准了。

“我也想回去啊,怎么回去啊?!”锦翔听着那红鼠狼一句比一句还奇怪的话,他没有一句听得懂的,但是人家赶自己走,自己还想走呢,可是怎么离开?这不是个梦吗?

“汝是如何到来这里的?”见那小鬼急切的神情,对方好像没有说谎,但是如果不是利用术法来到此处,难不成……

“我吃了个什么东西觉得浑身发热然后昏过去然后就到这里了!”锦翔干脆不做停顿的对着那红鼠狼说明道,那东西刚才还保持着四腿站立,前身微倾的防卫姿势,现在却一屁股坐了下来,两只杏仁般的红色眼睛瞪成了葡萄那样圆溜。

“你…你这家伙,是死了才过来的!?”什么死了活了的?锦翔完全搞不懂对方,而且刚刚还在说古语的动物现在又说起了白话,真是奇了怪了。

“我才不是死了,我只是昏过去了!”锦翔气愤的双手环在胸前,那动物居然说自己死了,本大道人日夜操劳的杀妖驱鬼,积了多少的阴德,阳寿有这么快就尽了?何况死了也该是去地府吧,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是什么?就算自己真死了,他还得找判官评评理,这不该啊,吃了个果子就挂了也太忽悠人了!

第十六章:命悬一线

虽然这岛上的温度热的异常,但是弗生却没有出一滴汗,他的体质也稍异常人,在这点上更是被寺内的僧人们传的神乎其神,这让弗生无比的厌恶。

地上的人突然停止了抖动,弗生再次蹲下身查看了一番,身体的温度几乎和地面一样烫,锦翔的全身都湿透了,而干裂的嘴唇内部,舌头上都长满了脓疱,脂肪堆积的一些地方,也都生出了白色的粒状物。

弗生掰开了锦翔的眼皮,那黯淡无光的瞳孔好似没有了生机,双指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居然没了出气,他推了推眼镜,从口袋中拿出了符纸,目光冷冽。

没命的跑着,范纹的嗓子眼火辣辣的疼,本就热的煎熬,现在更是跑的体力透支,娃娃脸男孩的心却比身子更加痛苦。

自幼,他都以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为傲,一心想要做一个和父亲一样济世救人的道人,父亲是一家诊所的医生,加上他那神奇的土愈之术,父亲是一个和蔼可亲,受人尊敬的人。

范纹经过熏陶,自身也继承了自己父亲随和的性格,只是学习了道法之后,却没有学到治愈之术,让范纹一直心怀芥蒂。他喜欢帮助别人,看到别人幸福快乐,自己也就满足了,但是当他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学识带给他人欢乐时,换来的,却是痛苦。

岛屿的面积说大不大,蘑菇岛众人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做了个来回,而且是用走的,下面虽然比蘑菇岛大了两三圈,但是跑的话也能很快到达边缘。

只是单单走一条线路,也未必能找到水源,范纹支起灵敏的身子,跳过几条红色的粗壮藤蔓,越是往森林深处进发,里边的植被越是茂密,而越是茂密的地方,就越是有可能找到水源。

在这里,范纹发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除了蝶鸟,这里没有其他生物了,婴灵是鬼魂,其他可称为动物的东西,好像都没有了。红色的沙土上,连只蚂蚁都看不到,火林当中寂静无比,没有兽嘶虫鸣。

只是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观察和研究,救人如火,若是锦翔在这个时候离开了自己,范纹一定会自恼一生,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够担当好一个道士,能不能够像父亲一样做个厉害的医生。

蓝色的运动鞋踩踏着红色草地,银白色的短发甩出了滚烫的汗水,范纹是在这片若大的森林中唯一发出声响的生物,而除了还在原地的婴灵们,这里仿佛没有其他鬼魂了。

奔走的声音戛然而止,范纹喘着粗气,耳朵都在嗡嗡的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小腿肚酸胀的难受,银发男生侧耳倾听,那微乎其微的水流声,好像就在前面的方向。

犹如一个收放自如的马达一般,范纹再次极速前进,也不管那些细长的枝干划伤了自己的手臂,死命的向前冲刺着,他实在太担心锦翔了,而经过这次的事后,范纹可能再也不会乱给锦翔吃东西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潭两米宽的泉水池,前方有一处高出的红色岩石,大概有十米高,自那上面,不断的流下红色的泉水,鲜红的好似血水一般。

那水势极小,就像是半开的水龙头,水好似从石缝中生出一般,岩石顶上并没有溪流。范纹大胆的将手探入泉池之中,那水却没有预想般的灼热,而是透到骨子里的冰冷,拿出手放在鼻前闻了闻,没有血腥味,只是水的味道,这应该可以。

银发男生正想打道回府,赶紧把锦翔背来这里,但是还未等他转身,一个声音,就从那泉中出现了。

浩霖跑的也非常快,他虽然不喜欢锦翔那种家伙,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室友,也是六畜的道生,这么一条人命,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丢了。

幻鹿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而范纹那里更是不得所知,黑发男子一路上看到的只有红色的恶心的树木,这岛就像是丢失了像素的负片,只剩下红色色系,让人看着倍感难受。

想起自己先前与那家伙的争吵,他从心底还无法原谅对方,锦翔他,根本就没有一点长进,无论是过去一起的任务,还是之前墨湖被人利用的事件,再到这里被不知名的道生所诱导,那个家伙只会无条件的相信别人,并且做些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出来,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就直接来六畜学道,遇到的人都是各式各样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走上歪路。

浩霖出身在道家,受教严肃,尊师敬老,其实是个非常传统的人,只是他对学习提不上什么劲,对道法则情有独钟,而对于游戏,则更甚之。一口一个被称作宅男的人,思想上还是很传统的,面对锦翔无厘头的搞笑,有事没事的找茬,做任务都是乱打一通,浩霖就气上心头,但他又不屑与管教,因为他跟锦翔完全没有搭界,没有关系,仅仅是互相磨练的队友。

现在的事情则是个意外,怪不了任何人,范纹是好心办坏事,他自身的自责感已经是惩戒了,而锦翔的牢骚和麻烦则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所谓因果循环,种下了因,则必有果,只是如若这果子有毒,或是别的什么,那么收果子的人就苦恼了。

脚步并未停歇,浩霖朝着密林周围仔细的勘察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虽然没有范纹那样有丰富的学识,也不如弗生那般可以把问题快速的解决并能够精密的布局,但是正常的逻辑思考能力还是有的,只是这岛上的种种都不在现今的逻辑范围内,无论是火红的植物还是带鳞翅的飞鸟抑或是那些婴灵,包括那诡异的,被自己净化走的那只,一切的一切都让浩霖无比的头疼,他从未在古籍上看过有这么一个岛屿的存在,它甚至不在任何传说之中,没有一个故事讲诉过南海有一座火红的海底岛屿,这个地方的意义到底何在,仅仅是大自然遗留下的奇迹?是被人遗忘的失落的世界?

眼睛立刻在一个点上定住,浩霖在几颗棕榈树后看到了一个奇怪的黑影,好似人类一样的体型,照理说这里应该没人会来,来的人也不会是在这个方向,那黑影也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响动,突然如惊兔般拔腿就跑了起来,浩霖立马追了上去。

树影闪动,跑的太快就看不清周遭的事物,浩霖仅能盯着眼前的黑影快速移动,逐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那黑色的身影却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黑发男子朝着前方喂了一声,那人便停下了脚步,弯下了腰大喘着气,浩霖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那个穿着背心和工装裤的人,便是一开始就在洞下消失的许飞根。

若雨跟着幻鹿急切的向前跑着,她那圆鼓鼓的包子头因为剧烈的跑动开始散了开来,若雨也不管不顾,裸露的腿部被纸条和叶片划了数条白痕,有些都带出了红色的血丝,若雨更是置之不理。

锦翔虽然是个喜欢搞怪,又很冲动,没什么脑子的人,但是他非常重视朋友,对朋友好,做人诚恳又善良,还非常单纯,若雨很中意这个大男孩作为自己的朋友,要是锦翔有个三长两短,卷发女生怕是要重蹈四年前的覆辙,把内心的抑郁积压的更厚重了。

本来来到这三亚,又是与自己心仪的弗生在一起,若雨一直都是心情好好的,但是踏入了这座岛后,奇怪的事接二连三,而且都无法用道学的常识来判断,只会研究丹药的女孩,更是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如今锦翔出了事,若雨的心情更是被拖至谷底,她急躁的想要找到冷泉,能拖住锦翔生命流逝的水源,她又暗自懊恼,若是自己有那种可以降温的高级丹药,锦翔现在就可以蹦蹦跳跳了,只是这种丹药,早就绝迹了。

身旁的幻鹿有着巨大的身形,蓝白相间的身体好似一片翻滚着的汪洋大海,若雨虽然对那鹿的主人不怎么待见,但是这鹿的确是美丽极致,而这学名为夫诸的水鹿,在过去一直被普通人当做不详之物,其实它们只是喜欢水,自水而生,与其说见到夫诸就会爆发洪水,不如是说因为会爆发洪水而引来了夫诸。

一股妖异的精怪之气从背后逐渐逼近,鬼气带给人阴冷的感觉,妖气则是微微作呕,精怪之气很微妙,很少能感觉的到,但是也有,感觉上是浑身被毛茸茸的棉花包裹住了一样,麻麻痒痒的,不过这大概是若雨的个人感觉,别人也说有不一样的。

包子头女生猛地回头,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若雨知道这是什么,可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锦翔已经……

无法相信的想要继续向前走,那东西却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它是要让自己回去?

第十七章:审判之泉

“欺瞒、图谋、索利。如有以上犯者,请在此处自省。”那诡异的声音奸猾阴毒,好似一个仗着有权的大爷得利的小人一般,他命令范纹在这里说自己犯过什么过错,但是以上的那几点,他可从来没有沾染过。

“小鬼先报上名来罢。”尖细的音调对着范纹下了指令,好像自己是他的小弟一样,范纹看着这满是血水般的泉水,却找不到那声音的来源,那个奇怪的人到底躲在哪里?

“你是谁啊?”范纹疑惑的问出了声,对方却突然静悄悄的,没了回应,过了许久,正当范纹又想起步离开时,那红色的泉水居然开始冒起了气泡,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那是一个人,却不能称为完整的‘人’,那个浮在血泉面上的人脸,饥瘦又灰白,薄的几乎透明的嘴唇是直线般的一条,眼睛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的珠子,头上还带着一个非常滑稽的官帽,就是那种古装剧里小县令带的有两根长杆子的黑色帽子。

但是脸部以下,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人,只有一个头,脖劲处有被切割过的痕迹,长长的气管还在血泉中来回漂浮着,这人死的时候,下刀恐怕不是很利索。

“你是人!?”那东西开启了扁薄的嘴唇,惊异的对着范纹问道。

“是啊,难道还跟你一样,是鬼不成?”范纹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除了婴灵以外的鬼魂出没,只是他现在实在没什么时间研究这些,锦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就算这里面有鬼,也不阻碍降温的治疗,把鬼赶走就可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颗头颅居然开始疯狂的笑了起来,扭曲了白脸撕扯了长嘴,连那眼睛的两旁,都开始流出了泪水,还是红色的血水,到底有什么好笑的,范纹不解。

“我走了。”不解归不解,范纹可不想和这疯鬼有什么瓜葛,正当他又想离开之时,那头居然又拦下了自己。

“来到这里,是人也化作为鬼了,你早已不是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癫的笑着,那颗头颅发出的笑声震荡了这片红色的树林,那诡异又尖细的声音让范纹的头皮发麻,是人是鬼他自己会分不清吗?真是个神经病的鬼。

“好心助人,却落得如此田地,心怀不轨,自傲自大,自私,自私,自私鬼!!!”那颗头颅在血泉上喋喋不休的对着范纹喊着,因为过于激动而把平稳的水面搅的到处散溅,范纹当即愣在了原地,那东西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却说自己是自私自大的人,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那个疑惑的人,头颅更是兴奋的要命,它的嘴开始不受控制的说着话:“羡慕?不不不,是嫉妒。想做好事?哪这么单纯,都是为了名利!被别人夸两句,就高兴到云霄宝殿了吧?给予就是为了索取,你这个自私的小鬼,真不害臊!”

那东西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进到了范纹的耳朵里,使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它认为他想学习医术,济世救人,就是为了名利?它认为自己无私的为人贡献,帮助别人,就是为了讨来赞赏?不是的,它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哈哈哈,自私鬼还不承认,天底下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帮别人,你想要帮你朋友解决口渴,就是为了讨来他人的感谢之情,为了索取他人的感情,你就会不择手段,多么阴暗的想法,却以为自己怀揣着最最单纯的目的?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头颅把范纹之前的事情说了出来,还在不停的耻笑对方。

范纹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了解到自己的事的,而对方说的话,范纹是绝对不认同的,他一心为了朋友好,绝对不是要乞讨到他人的感情,正因为他们是朋友,他才会如此关心,这是没有目的的!

“没有目的?若是对方不向你道谢呢?你还会继续帮他?你早就在心底想了,这人品质不过如此,怎么还会去帮他?索取不到感情就去责怪他人,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做出给予,没有谈拢的交易你就能期望每一笔都能得到回报吗?哈哈哈,真是个失败的商人!”头颅越说越起劲,那扁平的嘴唇不依不饶,范纹被说的头昏眼花的。

他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种种,是不是都有着某些目的,无论是为了得到亲友的认同,或是陌生人一个善意的微笑的回报,的确如此,范纹看到这样的回应会高兴不已,他在索取他人的感情,他是个骗子,是个自私鬼。

“哈哈哈,还是道士呢,得到他人的感恩很爽快吗?获得他人的叩谢很骄傲吧?贪心,真贪心,比那些小偷小盗更可耻,不知羞!!!”

“够了!闭嘴!”那好似直线的嘴唇被范纹的吼声叫停了下来,银发男生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的怀疑自身的品质,但是锦翔现在的状况又让自己烦躁不已,他要是不自以为是的去帮助别人,锦翔今时今日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这全部是他一手造成的。

方才还在想这明明是个意外,只要能救回锦翔,自己也就踏实了的心情,完全被推翻的一干二净,这是他的罪孽,因为这样自私的给予,反而会给他人带来更痛苦的后果。

“犯骗他人,谋求他人物物,有罪,将推入大狱,等待另发。”

诡异的头颅此时却发出了威严低沉的声响,它那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范纹,薄薄的嘴唇上下飞舞着,飘荡在血泉中的气管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它以命令式的口吻定罪于范纹,而对方没有反驳,范纹现在处于自责和自省的混沌边缘,他的脑子里充斥了自己的罪恶,他是个罪人。

本来没有生气的气管却犹如一条透明的小蛇一般游走到了泉边,然后露出了水面,开始缠绕住范纹的脚踝处,范纹仰面朝天,整个人被一股狠劲拉的倒了下来,他居然没有任何挣扎的,任由那恶心黏腻的气管将他拖进了泉水之中。

冰冷的血泉浸透了他滚烫的肌肤,浸没了他微张的嘴唇,沉浸了他呆滞的双眼,吞没了他那漂亮的银色短发,范纹犹如一个没了生命的娃娃,被拽进了无底深渊。

“金刚石是让我们回去吧?”若雨看着幻鹿,她不懂式神的意思,而这小东西还不会说话,但是式神和式神之间应该可以交流的吧?

幻鹿好似听懂了若雨的问题,对着她点了点那带着漂亮鹿角的头部,若雨也明白了过来,转过身就想往回跑。

幻鹿用头轻轻的撞击了若雨的背部,若雨看着那水做的大鹿,它的眼睛极其美丽,犹如两颗蓝色的玛瑙,散发着幽光,女生见那巨鹿跪下了身子,脖颈半弯,好像是让自己坐上去的样子。

她没想到看似水一样的鹿,原来是有实体的,而且摸上去是丝一样柔滑,却不潮湿,若雨马上爱上了在鹿背上的感觉,幻鹿轻易的穿梭在红色的林间,那火红的背景更是衬托出了这蓝白色的灵动巨鹿,呈现出了一副极其艳丽的图画。

弗生让式神来找自己,必定是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在一路上,若雨千祈万祷锦翔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但是如此紧急的情况,越是不想要发生的事情就越是可能成为真的,若雨突然有些退却,她不想看见没有活力的锦翔,不想自己的朋友再一次生活在自己的记忆当中,心力交瘁的女孩眼眶居然开始湿润了起来,那红扑扑的圆脸,也转为苍白。

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弗生依然是那样镇定泰然,眼镜背后的金色眼眸有种强烈的吸力,若雨每次与弗生对视,都会害羞的心跳不止,只是从鹿背上滑下之后,看见的却是一动不动的锦翔,那男孩的皮肤红的吓人,虽然身体的温度还是居高不下,但是心脉已经停下了运作,太糟糕了,里面可能都烧坏了,就算现在是拿灭火器来也无济于事,到底该怎么办,若雨是那么的无助,她开始不争气的哭了出来,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闪动着,豆大的泪滴一滴滴的滑落到了脸上。

“骗人,这不是真的……”她不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她宁愿这座岛是假的,三亚是假的,任务是假的,其实大家还在六畜,被淘气的锦翔施了幻术,不让他们领取新的任务,这样他们就能傻兮兮的陪着他,一定是这样的,锦翔太过分了,现在应该让他们醒来的时候了。

弗生也不管蹲在地上伤心欲绝的泪人儿,他拉起若雨让她远离锦翔,对方不知所措的表情更是可怜万分,金眸男子收回了式神,盯着还在远处的幻鹿,他沉稳的开口,命令着对方:“你,过来。”

幻鹿摇晃着脑袋,一步步的走近对方,弗生缓缓的从口袋中拿出了轻薄特殊的金行枪,单手平稳举起,对着幻鹿的眼睛,就这么开枪射了上去。

第十八章:十六重狱

范纹不知道自己潜在水中多久了,他完全感觉不到有任何的不适,好像自己已经不用了呼气,他被那气管缓缓的拖至水底,而那泉水却没有底,银发男孩从水中穿了出去,抬头稍望,那血红的水浮在了岩壁之上。

踏在了平稳的地面上,范纹浑身一个哆嗦,这里跟上面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好冷…

而那炫目的血红,却依然没有消褪,身处在一个满是红色岩石包裹着的地方,前方看不见尽头,而那岩石上,零零星星窜出了几条红艳的火苗,却小的可怜。

“跟着我来~”头颅讪笑着看向范纹,好似变成了它的一个战利品般,灰白色的脸上咧开了薄扁的嘴唇,那头颅拖着长长的气管游走在看似滚烫的红岩之上。

深邃的岩洞发出沉闷的回响,范纹的脚步声被放大了开来,踢踏、踢踏,一步一步的走在一片荒芜间,洞的末端,又出现了一个洞口,跟着那头颅穿了过去,范纹的眼前,一片血红。

跟前是一个深渊,细窄的岩桥接连着下一个洞口,而在两端之间,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它被深红色的石头盖住,下面却是深深的凹陷,而在其中,满是薄薄的沙雾,幽幽的漂浮在下崖,黑色的沙雾中朦胧不清,男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在一个满是铜斧的悬崖中,范纹看见几个扭曲没有规则的人形,它们瞪着昏黄的眼珠,毫无感情的看着来人,它们的眼中连绝望都不复存在,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任由那锋利的斧子穿透过身体,撕裂灵魂。

又走入一个洞穴内,范纹不知道自己看过多少个‘刑场’了,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人间,只是因为自己有痛感,有思想,应该还没有死,他更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如何恐怖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刑罚,都是区区人类承受不起的,这里,完全不是为人准备的地方。

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这个洞穴下居然布满了黑色的雄鸡,火红的鸡冠艳丽夺目,那些雄鸡围在一堆,狠命的啄着在悬崖下的一个人,那人的衣服早已残缺不堪,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所谓的皮开肉绽,就是这样的情形,那翻开的肉像一朵朵挣脱而出的红色花朵,而那些花瓣,还未好好的伸展,又被无情的鸟喙叼啄殆尽。

经过一个个‘炼狱’,范纹浑浊的脑子开始有了新的思考,这个地方越来越熟悉,在阅读过最最基本的民间古籍中,这里神似那传说中的地方,但是让他怎么也想不透的是,为何普通人也能来到这里,自己阳寿未尽,又如何被判刑,这不对啊,这里一定还有别的什么。

“嘿嘿嘿,以前很热闹的,冷清的好久,终于又有‘罪人’来了,喜欢哪个?但是由不得你选哦,这里,才是为你准备的。”头颅虽然不再斥责对方,却仿佛比刚才更加兴奋了,它转动着疯癫的脑袋,带领这范纹来到最后一个洞口,范纹刚刚踏入,就完全感觉不到了自己的脚部,脚趾居然被瞬间冻住了。

“被凝固在一个空间,能思考能观察,但是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吃、不能喝,你会感觉不到任何感觉,你的时间会被静止,你拥有无尽的光阴去反思自己的过错,你会认错,然后懊悔,接着痛苦,再而恼怒,累了会泰然,接着又是循环往复。”头颅拽着范纹进入了红色的洞穴,下面却是白色的岩壁,仅仅低了一下头,他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头颅完全没有受影响,它把范纹推了下去,随着物体落地的咣当响声,范纹如同一个石块,重重的跌落了下去,接着就是一片虚无。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这里就是寒冰地狱,而受罪的刑罚并不是让人体验寒冷的感觉,而是无,什么都没有,面前只是一片透白,范纹无法动弹,也喊不出声,他只能思考,他宁愿自己晕了过去,想闭上眼睡过去,却发现自己毫无睡意,他只能思考。

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依然存在,先前被头颅施压和施加的罪孽,银发男孩一时间迷失了方向,并被诱导了过去,脆弱的心灵经不住他人的怀疑,范纹在本质上,其实还不够坚强。

如果是弗生,他会怎么做?弗生也有罪孽吗?他从不帮人,且教育人不求回报,他对事都是平淡如常,就如一个僧者一般,弗生一定不会轻信头颅的‘花言巧语’,从而怀疑自己的本质,而范纹认罪了,居然抵制不住一时的软弱,轻易的认罪了。

在书中记载的,即便这里真是那个地方,范纹也不该得到这样的惩罚,因为这里不处决这样罪行的小鬼,应该被转移至它殿,为何他被头颅带来了这里,退一万步说,自己根本没死,这是不合情理的。

冷静的脑袋开始理清了思路,他要感谢弗生,与他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自己学到的就越多,虽然不是弗生刻意教导的,但是范纹也渐渐的能够理性的思考问题,并且想出种种不同的对策。

只是现在无法动弹,又没有一本书中说过来到这里的解决办法是什么,而刑期结束,怕是要好久之后了,虽然现在感觉不到饥饿,到时候被领出来,恐怕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头颅一直没有离开,它拖着气管咧着诡异的笑容,摇晃的脑袋让那黑色的官帽也晃来晃去,看着掉下去的人,头颅觉得自己充满了成就感,这冷清的狱岛,又增添了一名罪犯,但是仅仅是一名也不够,它要找更多的罪人来这里受难,这是自己的职责!

“狰狞鬼!”清幽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脑中,头颅惊异的转向那个横在地上的男孩,他没有说话,他在用思想叫自己。

“你越权了。”范纹不知道那头颅还在不在上面,对方既然能看透自己的想法,那么这样一定也能让他听到,只要对方在这里,范纹还有一线希望。

“什么希望?你还真是天真啊。”头颅跳了下去,戏谑的在范纹的眼前转来转去,那扭动着的透明气管看着直叫人恶心。

“哈哈哈,狰狞鬼,这里是二殿,不受理欺人之罪,犯骗是侵犯到少年男女之罪,与我的罪名毫不相干!”范纹大胆的与对方理论,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都会被对方看穿,那么他就让对方知道的清清楚楚,自己的想法,完全是可行的。

“即使我死了,早晚也会刑满入殿核查,到时候我把你的罪行一一列出,你的官帽不仅不保,恐怕还得尝试尝试这狱刑的滋味了!”那家伙自傲又偏激,还将无辜之人盖上欲加之罪,它的罪孽可深不见底了,范纹的威胁好像起了效果,那头颅现在是一声不吭,立在范纹的眼前抿紧了薄唇,几乎已经看不见那嘴唇了。

“我是人!这一点就是最大的错误!你要是不现在放了我,你就先想想办法自保吧!”敏捷又精确的思考,头颅本想在这里看好戏,让那小鬼在这里做最最痛苦的思想挣扎,不想对方居然冷静了下来,并且找出了自己的破绽,头颅见势不妙,若是不放了他,入殿后一查生死薄便知,自己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该死的小鬼…”头颅恼怒的臭骂了一声,驱使着长长的气管把范纹卷了起来,并且开始往上漂浮,离开了那个洞口,范纹的身子又恢复了知觉,他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展开了阳光的娃娃脸笑容,那柔和的笑脸让头颅看的浑身不舒服。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银发男孩现在完全不惧怕那颗头颅,在知道这里的情况和原委后,范纹虽然对这地方惊异的无以言表,但是在着急救助锦翔的同时,任务也是需要完成的。

“前几天在这里出现的一个年轻渔民是不是也被你带来了?他在哪?”头颅黑着一张脸往回飘去,它停在了那个满是密密麻麻的黑鸡的洞内,那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就是失踪许久的许波。

“早就死了,要魂的话你随便取。”轻蔑的看着下面那具‘尸体’,这个人完全就是个小混混,没有一丝可取之处,死不死没什么区别,如果说身边这个小鬼有些能耐,还是个道士,着实特殊,那么下面那个东西,完全是反了过来,反正死了活的都只是一块肉罢了。

范纹皱起了眉头,没想到那渔夫苦于寻找的儿子早已被受刑致死,而那渔夫所隐瞒的,恐怕就是这件事情,这个岛,其实是狱殿的事实。

虽然范纹不清楚这里的鬼魂为何寥寥无几,而且这狱殿,与自己想象和所知的完全不符,没有宏伟的建筑,只是粗糙的山洞构成,而那红色的岩石都是冷冰冰的,毫无地狱那般炙热滚烫,而既然有狱殿,那么传说中的冥府,难不成是真实存在的?

叫头颅放出了许波的魂魄,那一副战战兢兢的鬼灵跟在范纹的身后,看到那头颅更是吓的抖三抖,完全就是个胆小如鼠之辈。

第十九章:巴南宝地

回到龙洞这边。

弗栾她们在一瞬间完全惊呆了,仅仅是眨眼间的功夫,那个洞穴就从众人的眼前消失无踪,莫娜娜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那被封闭的墙体,根本就是实打实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再踌躇下去也别无他法,弗栾叫上另外两人往最后一个洞口跑去,没多久的时间,就跑到了底,眼前突然一阵刺白,弗栾的黑色瞳孔收了收,又扩张了开来,这里是山林,已经是洞的外面了。

“没想到通到了这里,都已经是早上了,我去找找人来帮忙!”雨燕看到了山间的地貌,发现在这溶洞中走出已经是山的另一头了,现在几个人没有设备,再回洞也无济于事,她经过了弗栾的同意后马上朝着山下跑了去。

弗栾还想回洞内探探情况,那洞口会不会又突然间冒出来,但是走进那个岔口后,依然没有看见当中那个消失的洞口,金眸女生有些烦躁的走了出去,张沁一脸漠然,完全对莫娜娜的消失毫不在意,而两个女生正在各想各的事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

“你们在干嘛啊,我早就出来啦~”那个金色的脑袋在绿林间忽隐忽现,莫娜娜从里面窜了出来,高兴的看着弗栾她们,她从那个洞走后一会儿就走到了外面,但是却发现她们没有跟着自己,莫娜娜就进到林子到处喊着,没想到她们比自己晚了这么多才出来。

“你不知道你身后的洞突然不见了吗?”弗栾看见莫娜娜没事,就松了口气,她和弗生不同,关心朋友这件事虽然不是特意想去界定属于多余还是不多余,但是不知不觉就自然的流露了出来。

“咦?我没往后看啊。”小脑袋又伸到洞里探头探脑的,却被弗栾一把抓了回来,虽然今晚没有看见什么妖物,但是这洞内的确有蹊跷,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小妖作祟,看样子没那么简单,弗栾朝着雨燕下去的方向往山下走去,山脚有一个当地的村子,叫做桂花村。

山里的房屋的确简陋又朴素,虽然已经是砖墙泥砌了,但是白色的疙瘩墙体和黑色的瓦片屋顶,还是让人感觉这里的房子非常古旧,桂花村也是个不小的村子,在这重庆的巴南区,还有这么个风景秀丽,满目春色的宝地,让人感叹万分。

当地的村民都好奇的看着从山上走下的三个女生,她们有着奇怪的装束,特殊的面貌,其中一个还是洋妞,几个小伙子顿时来了劲,眉飞色舞的贴到了三个女生身旁向她们介绍着当地的美景和特产等等。

“美女,是来旅游?难不成跟旅游团走散了?木得事木得事,我们哥俩带着你们观光,让你们吃好喝好!”一个留着小胡子,比较黝黑的小伙笑脸盈盈的对着三人示好,他身旁那个比较矮胖的圆墩子也带着肥肉点着头。

胖子盯着弗栾漂亮的脸蛋简直到了垂涎欲滴的地步,他制止着自己不断抽动的猪爪,想要摸摸弗栾那金色眼睛的冲动,胖子被身旁的兄弟瞪了一眼,便把手放在了背后,一声不吭的。

此处正值夏末,从山下望至山顶更是别有一番韵味,那葱郁的树木此起彼伏,山间的鸟兽虫鸣此时也叽喳直响,村里有非常大的绿色湖泊,用人工的水泥小道一条条隔了开来,变成了一个个长方形的大型水池,那些房屋参差不齐,东一幢西一栋的,围绕着弯长的湖泊依湖而建。

弗栾冷淡的看着那两个好似在唱双簧的轻佻男子,她微微张口发出了沉稳又端庄的嗓音:“我们来找雷雨燕的,她在哪?”

两个男人对看了一眼,眼神略微有些飘忽,那个黝黑的男子笑着答道:“燕子啊,刚刚还看见来着,一会就没影了。”

胖子也附和着男子点头称是,又问了几个村里人,他们都声称雨燕好像刚刚就进山里了,可能是与她们错开了。弗栾想要到晚上再探老龙洞一回,而在这白天,想要问问当地村民一些具体的情况是如何。

“老龙洞哇,我们这是有传说的,曾经有个老道士来此处斗龙,摆了一双草鞋在洞口,让他的弟子看着草鞋,一有动静就来帮忙,但那老道的弟子们一看到草鞋开始激烈的相斗起来,就忘乎所以,以至于那老道惨死在老龙的口下了。”那个带着草帽的老农夫扛着满是泥灰的耙子往村里走着,弗栾边走边听他说着这洞的故事。

用自身的器物绑与意念来在远处传达自己的信息,这种古老的术法的确厉害又高效,而现在有手机、无线电、还有一些更先进和高科技的设施,这术法已经渐渐被道家们遗忘了。就连古时一种非常漂亮的术法,符信,都已经绝迹,那是利用符纸切开空间传达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意念集中气力维持平稳,就能把信息交给自己想要传达的人。

无论当时相传下来的东西是不是龙,根据传说,这洞的的确确存在过妖物,且能力非凡,只是相隔了这么久,又为何到现在才出现异常?还会是同一只妖物吗?若是那与草鞋老道相斗的妖物,估摸这时间也该有那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了,那么这妖物也必定是更甚一筹,怕是弗栾三人联合起来,也未必敌得过。

“它不想现身,却喜欢玩,把我们绑起来又放了我们,到底是什么打算?”弗栾单手抵着下巴呈现出了思考状,解决问题的时候金眸女生其实都是在自言自语,而莫娜娜则以为她在问别人,还单纯的摇了摇头,张沁对此更是置之不理,她的目标只是找到妖物,接着诛杀,现在对方和自己玩起了捉迷藏,这让张沁恼火了几分。

穿着金色道袍的女子从袍袖中拿出了一块小小的,方形的木盒子,古旧的盒子里是一个圆形的小型罗盘,上面刻满了古代文字(文中提到的古文多数为西周时期的,也就是金文),而不是当代罗盘的中文或繁体中文。

两个指针在小罗盘中不断的转着圈圈,完全无法稳定下来,张沁皱了皱眉头,用力的合上了罗盘,又把它放回了袍袖之中。这个定位罗盘完全起不了作用,这是天师宗一派传承下来的定妖罗盘,虽然小,但是定位非常精确,怎么到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踩在干裂的泥地上,这山脚下的村子都没有铺上水泥路,弗栾也问的差不多了,而那两个烦人的男子依然跟在她们身后想要邀请她们去做客,莫娜娜好奇的观览着这山野间的景色,生长在外国城市的姑娘,来到中国也区区两年,而来到这样的穷乡僻壤,更是为数不多,见到这夏末中的巴南桂花村,更是觉得中国的山水处处都美的像一幅画,与那些乌烟瘴气的大城市根本无法比。

“我饿了!”穿着学生制服的矮小女生突然从湖边站了起来,莫娜娜毕竟还是个孩子,蓝蓝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只不过这山里可没有薯条和汉堡,也不知道莫娜娜吃不吃得惯这重庆的地方特产。

那两个男子听到那小洋妞说饿了,更是笑开了花,领着小洋妞就想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弗栾虽然不怎么放心,但是这村子也就这点大,出格的事怕是给他们胆也做不出,便也跟在他们后头走到了湖的对面。

小胡子的男子已经三十多了,那个胖子是他的弟弟,比他小四岁,小胡子到现在还没讨到姑娘,胖子倒是有个老实朴素的老婆,只是那胖子心也燥的很,要换做平常人,早就对他们毫无好感可言了。只不过弗栾是不会考虑这样的事情的,这些人情世故对她来说很多余,而莫娜娜完全不懂,张沁则是不屑。

山里的菜肴多是取自山里的素材,除了莫娜娜,另外两个女生自小也生长在山中,完全可以适应这里的菜色,只是让弗栾意外的是莫娜娜也没有任何异议的大口吃起了那些不知名的菜肴。

自家散养的雄鸡用石锅炖熟放了好多本地的朝天椒,弗栾有些不适应过于熟透了的食物,但是她更不喜欢吃蔬菜,金发的莫娜娜好像完全不怕辣一样的啃着鸡肉,还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嘴里一鼓一鼓的非常可爱。

第二十章:迷信村民

“美女,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呀?”小胡子色迷迷的盯着弗栾不时的还撇了张沁两眼,面前两个大姑娘居然都是冷美人,城里来的女孩有了学识,就看不起山里人了,小胡子虽然样子贱,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自卑和气恼的。

“我叫莫娜娜!”除了莫娜娜,另外两人都无视了那个男子的问题,小女孩单纯的告诉了对方名字,不过莫娜娜是外国人,名字又十分奇怪,所以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对了,你们找雨燕什么事啊?你们认识她?”桂花村位于老龙洞所处的山的另一头,这里大山小山连绵不绝,要走到昨天进来的那个洞口现在得翻一座山才能到,雨燕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但是这山与山之间大家都如同邻里关系,所以说一个名字就能认得人。

“最近洞里有异常,我们是雨燕请来捉妖的道士。”弗栾正经的向对方说明了来意,如果雨燕与她们错开此时去了山洞找人,这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了,现在上去更是浪费时间。

“道…道士!?”小胡子手里的筷子滑了出来,唇上的两撇胡子微微扭曲着,他看着这三个年轻的女生,除了那个有着长发穿着金色道袍的俊美女生外,另外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道士,别说那个小洋妞了,那带着金色眼镜(顺便一提很多普通人都以为弗栾带的是隐形眼镜…)还有水蓝色长裙的漂亮女生,怎么看都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这么说来,你们已经赶走那头妖龙了?!”胖子吃着他老婆端来的第二碗饭,这山脚的屋子朴素但还是挺温馨的,四方桌旁的墙上挂着一幅十字绣制作的时钟,胖子的老婆性格内向但是手巧的很,那胖子也算是有福气了。

“没有,我们根本没看见什么妖怪。”莫娜娜嚼着一根长长的绿色蔬菜,虽然她不像弗栾那般有特殊习性,但是莫娜娜更加喜欢吃肉,却不想现在居然吃起了蔬菜来。

龙洞的洞口没有面向这边,但是这里貌似也出现过妖物作祟的痕迹,许多村民都知道最近那洞里不太平,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查看一番的,胆大的进去也毫无所获,晚上则根本没人敢去了。

“你们不是道士吗?怎么会找不着妖怪?!”小胡子瞪着那几个女生有些不敢相信,他一向认为只要是道士就该是神通广大的,什么小妖小魔的根本无所遁形,哪有找不到的说法。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上山打兔子都得找很久。”莫娜娜对着小胡子调侃的意味略带轻浮,这让弗栾突然感到有些异样,但是却怎么也不知道怪在哪里。

“嘿,瞧这小洋妞嘴俐的,初中毕业了没啊?这么小就出来打打杀杀的,不怕?”自古学道之人大多是自幼学起的,小胡子这话也算是调侃回了对方,莫娜娜用那蓝眼睛白了一眼对方,吐了吐舌头就不说话了。

“话说你们没有听过传说吗?从前有个老道士啊……”小胡子正想说之前一个老农夫说给弗栾她们听的传闻,弗栾表示她们已经知道了,小胡子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提议道:“那就容易了啊,你们也弄个草鞋,摆在洞口!”

别说草鞋之术无法实行,现在是那妖物都找不到,怎么与那草鞋相连互斗?而且按正常的逻辑思考来说,那老道一开始既然知道里面有东西,完全可以领着弟子一齐进去,何必还等到草鞋相斗再攻入?那时候怕是赶到也来不及了。

“这术法早已失传,况且那也不能帮助我们找到妖物。”弗栾摇了摇头,中长的黑发随着头的摇动微微晃动,弗栾不怎么爱打扮,从不化妆,头发也是拉的直直的并且绕到耳后,只是那古典白皙的面孔无论搭配什么发型都是那么优雅动人,而那金色的眼眸更是无形中衬托出了一股妖异之美。

饭早就吃的差不多了,胖子的老婆正在收拾碗筷,众人商议了很久也讨论不出什么对策,弗栾依然认为今晚还得去那洞里看看情况才行,只是现在雨燕已经上山进洞,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在入夜前赶回来。

巴南的桂花村安逸美丽,入眼的一片都是翠绿,在这个宁静的午后,几个人在房屋外的大院里观览山水,弗栾敏感的听觉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而那声音愈来愈近,就连村里的人都纷纷走出了屋内查看异状。

吼声,如同巨龙的怒吼,自那山洞里慢慢传出,那吼声厚重坑长,仿佛是一头年迈的老龙,想要抓捕无法抵抗的猎物填填那老瘦的躯体。

“妖龙…妖龙来吃人啦!!!————”小胡子吓的屁滚尿流的,操着嗓子对着后村大喊,然后一溜烟的拔腿逃回了屋里。

许多胆小的村民都纷纷跑回的房屋内,哆嗦着身子摇晃着双腿,那吼声好像快要到洞口似的,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这么送上门的猎物,此时哪能临阵脱逃,弗栾不顾他人自管自的跑上了山,往那洞口的方向跑去。

当然这里不外乎一些胆子大、好奇心强的人,几个壮汉也拿起了‘工具’跟着上了山,一些不相信鬼神之事的人,都认为这只是一头发怒的野兽别无其他,不过说到底,就算是妖物,那也是动物衍化而成的,真刀真枪也能伤到对方,只是伤害程度的高低不同而已。

快速来到了洞口,弗栾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皱着好看的柳眉,疑惑的盯着洞口的地上,一双破旧的草鞋,就在那洞口整齐的摆放着,但是并没有动,这双草鞋,是谁做的,又是为谁准备的?

她随即想到可能是这里的村民,过于迷信,把草鞋放在门口,以为能像过去那样赶走妖龙,但是当年的传说,那老道可是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换得的这些年的平静,现在又有谁赶只身前往,与那妖物单打独斗一番?

穿着道袍的张沁始终如同一幅得道高人的模样,不过这副漠然又具有杀气的气场,的确能让多数的人信服,而张沁本就是正统的天师宗传承下来的,她来到这六畜也是为了多多磨练自己,提升自己,不过她好像对六畜所教授的法术不屑一顾,她在天师门所学的东西恐怕比这里多的多了。

几个村民想让张沁带头先进洞勘察,只要把妖怪赶出洞外,大家都可以帮忙一起消灭,张沁根本不屑与搭理那些无知的普通人,无论什么任务,只要妖灵一出现,张沁总是冲在第一个的,她踏着稳健的步伐镇定自若的走入洞中,也不管弗栾还在外面思考草鞋的事情,在张沁走入龙洞的一瞬间,那草鞋便微微颤抖了起来。

“动,动了!”站在洞口的村民们惊讶的唏嘘着,那传说可能是真的,那么依传说来看,之后当草鞋争斗之时,村民们应该马上进入洞内帮助那女道士,那些拿着锄镐耙子的壮汉们,个个出了神的盯着那双草鞋,准备要进洞帮那道士一把。

“如果这是个圈套呢?如果那东西就是想让我们进去,然后遵循传说的结局,老道会死,我们也会死?”弗栾又做出了思考状,紧盯着那双现在还没有动静的草鞋,她身后的莫娜娜以为她在问自己,就傻呆呆的回答了一句:“但是她一定能打败那妖怪的吧~”

弗栾回想起一行人最开始到达这龙洞的洞口,然后在第二次进入水路的时候却被迷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山腹内的陆洞被捆绑着,遇到了奇怪的岔口却发现了莫娜娜突然消失的异情,然后在另一条路走出去后,居然见到了莫娜娜。

她突然转过身去,没有再看着草鞋,她面目轻松,看着莫娜娜好像看着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一般,莫娜娜也对她施以微笑回应着,弗栾指着那微微发抖的草鞋说:“这个术法真的很厉害,就像魔法似的。”

金色短发蓝色眼睛的莫娜娜,撅起了嘴瞄着那双破旧的草鞋,轻巧的回答:“魔法什么的,都是胡说八道的吧~”

第二十一章:贪婪雾妖

“恩…胡说八道?”弗栾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她摆出了思考问题的表情,好像对于莫娜娜的回答不太赞同。

“当然是胡说八道啦,想什么就能变出什么,太不现实了!”蓝眼睛的女孩只是单纯的以为弗栾正在和她聊天,但是她不知道弗栾早已全身戒备,只是身上的符纸早就被拿走了,现在也只能以结印来攻击对方。

几个村民紧张的盯着草鞋,完全不知道这边的动静,弗栾想要抓住莫娜娜的手把她拉到远一些的地方,手握之处却空无一物,只感到一阵潮湿和冰冷。

“你……”对方发现了弗栾的动作和惊异,马上倒退了数步,稚嫩的脸上展露出了不符合这年龄的笑容,‘莫娜娜’勾起了嘴角笑的那么阴毒。

“哈哈,被发现了~”一路上它尽量不让他人触碰到自己,雾妖的变化之术可以犹如海市蜃楼一般真实并且能隐藏住气息,只是一旦被触碰到,就原形毕露了,雾妖属于精怪,只是多数雾妖喜爱捉弄人,将人困在迷雾中无法逃脱,用毒雾伤害人,所以自古以来雾精都被称作雾妖了。

那迷雾,那第三个洞口,前面的一些事情都解释的过来了,雾妖的幻术非常特殊,依靠光照来混淆他人的眼睛,就连同类也无法识破对方。只是弗栾不懂的是,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龙洞内的吼声又是怎么回事,真的莫娜娜又在哪?它又有什么目的?

除了锦翔,没有人会一看见妖物就热血的冲上去想要打败对方的,弗栾自幼在寺院长大,更是懂得众生平等的道理,能不杀生尽量不会去为之,除了鬼灵必须净化,遇到妖物弗栾则是赶走就算了结了。

“你想做什么?”很简单很明了的问题,弗栾聪明,但不是别人肚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别人的想法,她只能这样问对方,因为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莫娜娜还在它的手里,冒冒然然出手绝对不是好的对策。

“我什么也没做呀~”雾妖用着莫娜娜的幻影在弗栾的面前嬉笑着,她蹲下身抚过几朵山间的紫色小花,上面立刻被撒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水,就如同清晨的朝露。

“莫娜娜在哪?”弗栾换了一个方式,既然这是对方的策划,不说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它抓莫娜娜到底有什么意义?居弗栾推断,应该没有。

“在里面~”头歪向一边,面对这洞口,雾妖回答了弗栾这个问题,弗栾回头看了看洞口,又瞄向那双还没动静的草鞋,再次回头,那东西早就了无踪影,只留下一地的肉和菜,这是它刚刚‘吃’下去的东西。

弗栾此时哪管那雾妖的踪迹或是那双诡异的草鞋,拔腿就朝着洞里跑了进去,巨大又黑暗的溶洞马上吞噬了外面的光亮,穿着水蓝色长裙的黑发女生踏着带有回响的脚步快步进入洞内,很快到了当初拥有岔口的巨大区域,却发现这里一个岔口都不见了,果然那第一个也是假的,那时候中了雾妖的术法,而且刚刚从被雾妖迷住的状态中醒来,所以很难判断那是不是幻术。

张沁早已进入洞穴的深处了,那沉闷的响声渐渐逼近,她从袍袖中拿出了一块竹牌和那只发光的手镯,寻找着妖物的踪影。

但是奇怪的是,她感觉不到任何妖气,所以在这黑暗的洞中,即使能听到声音,她也不能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巨大的溶洞内怪石嶙峋,凹凸诡异的钟乳石、各种突出的尖锐的石笋,一些发红发黄的矿石也在绿光的照耀下反出亮光。

虽然行李被拿走了,但是袍袖中的东西都没有被发现,而里面的东西,都是张沁的宝贝,任何一样都是丢不得的。这发光的手镯,是一种质地非常特殊的玉石打造而成,也有驱散鬼灵的功效,而那竹牌,则是复古式的符纸,符纸本就是竹子所织成的,竹牌的功效其实可以更好更长效的发挥出来,只是竹牌太大不便于携带,到今时今日,已经没有多少道人还会手持竹牌的。

手电也被收走,张沁暗悔在进来时没有讨要一把,这玉镯的光效不太灵光,在古时这东西可以说是个法宝,现在却不值一文了,古时只有火把、蜡烛,遇到妖物被吹灭就会处于下风,拥有这样一个比荧光材料更好的夜光的玉石手镯,是多数道人向往的道具,但是现在有手机(闪光灯)有手电,这东西已经淘汰了。

溶洞深且大,那妖物发出的吼声带着阵阵回声,张沁实在无法找到它的位置,还在胡乱搜寻之际,一个黑影突然在莹绿色的冷光下闪过,穿着道袍的女子跟随着黑影的方向一个转身,也不管对方到底是何物,直接抛出了竹牌发动了行术:“万剑!穿心!”

冷冽的话语一出,在那女子身处的洞穴内突然微微的抖动起来,洞壁上都开始溢出浑浊的地下水,瞬间,自那岩壁上喷发出了一道道巨大的水柱,如同那尖锐的石笋从一处窜出又扎到了另一边,水柱的范围大而广,几乎布满了近二十米的洞壁,那妖物逃的再快此时恐怕也无所遁形了。

“住手!”两个重叠的声音从张沁的背后响起,竹牌如同一块雪糕一般融成了水渐渐消散,水柱的术法也收了回去,女子转过身举起了玉镯,两点白光正在半空中浮动着,那让人看得发毛的眼睛不是别人,正是与自己一个寝室又喜欢多管闲事的弗栾。

而另一个声音,却是一个阴柔的男声,不过这个声音她也非常熟悉,对方一如既往的穿着白色的古代装束,把长长的黑发披散开来,微微裂开的嘴角好似假笑,那是莫娜娜的式神笔仙,而在他手里环抱着的,正是昏迷不醒,浑身湿透的小女孩,莫娜娜。

也就在张沁攻击的同时,那坑长的低吼消失了去,但是她却没有看见任何妖怪的踪迹,张沁虽然道法精熟,性情冷漠,但是却不是什么聪明人,她完全看不懂如今的状况,只是皱着眉头讨厌的看着对过的人。

“那东西太可恶了,居然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弗栾检查着莫娜娜的伤势,那水柱的威力大的惊人,虽然没有射中要害,小女孩的腹部已经被捅穿了个大洞,正在往外不停冒着血水,气若游丝。

若是打掉了别的地方,这如同冲击炮一般的力量,脑袋很可能就像西瓜一像整个爆裂开来,想想就后怕,张沁那家伙完全没有搞清攻击的目标就发动这样的行术,真是愚蠢又残忍。

面对弗栾鄙夷的目光,张沁不爽到了极点,莫娜娜本就好好的呆在洞外,怎么又会出现在这洞中,本身带着这家伙已经非常碍事了,现在又被那不人不妖的家伙看轻,若是自己单独行动,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眼前的这些人,完全就是自己的绊脚石。

张沁冷哼一身,甩了甩袍袖,便与他们擦身而过,朝着洞外走去,不想再管这里的异状。

而笔仙那家伙,是自己出现的,莫娜娜没有召唤对方,它就这么自顾自的出现了,它是一开始就跟在她的身旁?不会的,若是如此他也不会让莫娜娜在一开始被困在洞中从而受到伤害了。那么笔仙居然能感觉到莫娜娜面临危机,从而自己划开异界(就是虫洞)瞬间来到对方的身边?普通的式神再怎么与召唤者心意相通,也不会到这样身心共存的地步,这笔仙的能力,恐怕比弗栾想象中的更加高深。

事不宜迟,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到村里帮莫娜娜治疗,弗栾和张沁都不会治愈术,现在治愈术可以说是少的可怜,而治愈阵法更是难学,只要能止住血稳定伤势,回到六畜就可以马上治好。

笔仙还不等弗栾把事情想的周全,就抱着莫娜娜快速的移动出了洞,那家伙触碰到了莫娜娜,居然对对方一点影响都没有,弗栾甚至都快怀疑那笔仙到底是不是鬼魂了。

如果那雾妖这么做,纯粹是闲的无聊,那么弗栾在心底积郁的火气,恐怕在遇到它的那一刻,会立马爆发出来,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火气居然会爆的那么一塌糊涂,而且还在不该发的地方发了出来,这是弗栾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只是仅仅是怀疑,还是不够的。

弗栾也是人,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哥哥,在他人生死攸关之时,也会流露出为同伴着急的烦躁感,虽然他们低调且不爱交际,但是比起一些伤害伙伴,却连道歉都不说一句的家伙,可是要好上千万倍了。

第二十二章:当局者迷

村子的医院根本不能叫做医院,只能算是个卫生室,除了常用的包扎止血工具,还有一些止疼药,其他高级一些的医疗设备这里一个也看不到。

水柱的力量虽大但也不及利剑那般具有穿透力,莫娜娜的下腹就像被重物挤压过一般,留下了黑紫色的巨大淤痕,而中心处的皮肤已经破裂,自那里不断的流出鲜红的血液,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弗栾根本不让当地的医护人员插手,她利用自己学过的急救知识在帮莫娜娜止血顺气,那小姑娘连疼都没来得及喊,就这么不省人事了,无法保持清醒的意识更加危险,若是她坚持不住,这么睡下去也许就醒不来了。

“你有什么办法?你可是……”弗栾想说笔仙可是有千年道行的鬼灵,怎么可能一点厉害的术法都没有?

但是心急之下只会混乱思考,对方是鬼,鬼是没有五行区分的,鬼只有阴没有阳,鬼可以用幻术吓人,可以借助实体触碰到人,包括像笔仙那样甚至不用借助,但是鬼就是鬼,它只是一个虚无的魂魄,它是没有能力去拯救另一个魂魄或者肉体的。

“天师一定有办法,我去没用,你去说。”莫娜娜与张沁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张沁的为人笔仙是再清楚不过了,看轻一切除了人以外的异物,甚至瞧不起平凡无知的普通人,还看不起比自己能力低的道士,更是把自己的天师宗捧的高高在上,其实最愚蠢的人到底是谁?

弗栾跑出了医务室找到了还在山脚缓缓走下的张沁,她抓着对方的肩膀,张沁比弗栾还要高出许多,那金色的眼眸只能抬起来凝视着对方,一向沉稳的女子再一次急躁的做出了平常根本无法想象的事,弗栾求着张沁拿出可以救人的法宝,救救那个被她误伤的女孩。

“那东西怎么可以用在这种地方,何况她自己修为不够,连那种攻击都躲不过,还执意要当道士,简直就是自讨苦吃。”张沁拍开了对方的手冷漠的看着弗栾,对于莫娜娜的伤势她毫无介怀,而且她是万分的藐视着这些弱小的角色,本来为了斩妖而牺牲的道人就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而莫娜娜此时也算是讨了个教训,最好她回去以后就马上离开六畜,不要再来麻烦自己了。

“她撑不住的,求你了张沁,她只是个孩子啊!”无情又冷酷,为什么张沁可以拥有这样一颗寒冷无比的心灵,弗栾虽然不与人深交,也不会做乱七八糟和他人示好或攀谈之类的无聊事,但是她还是有感情的。面前这个人,别说感情,连心都被狗啃的干干净净,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一个道士。

“看看你这副样子,还什么佛祖转世,如果真这么神通,自己就做不到吗?何况万物皆有定数,是时候了就不能勉强,不然会有循环往复的。”嗤笑着弗栾求人的态度,张沁还把莫娜娜的死当做定数来相看,而且她的意思是她如果救了莫娜娜,还会遭到报应,这是什么逻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点她怎么不拿来说说?什么宝物能比人命还重要?

“如果你不肯给,那我只能用抢的了。”

弗栾握紧了双手,稍长的指甲微微嵌进了掌心撕磨出了半弯的凹痕,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简直不配做一个人,虽然弗栾没有把握赢过对方,但是她的脑子聪明,利用这里的地理和自己木行的优势,还是有胜出的希望的。

“哈哈,那就来试试吧!”穿着丝质的金色道袍,象征着天师宗至高无上的标志,张沁面对着猎物,便开始兴奋了起来,她从袍袖中拿出了剩下的几枚竹牌,一一夹在手中,等待着对方的行动。

弗栾没有符纸,更没有其他的道具,她只能用结印的行术,而这里群山峻岭,树木繁茂,对于她是比较有利的,但是不要忘了,村口开始就是一片内陆湖泊,张沁此时就处于山脚,过去仅仅百米的距离,加上张沁自幼就习得了各种不外传的特殊法术,弗栾胜出的机会可以说是渺茫的。

虽然五行有相克之道,但是根据使用者的行术差异,力量的高低,即便是火,也有可能把水蒸腾挥发,而木,也可以把金碾碎斩断。但是水和木之间却是相生的,两人无论用如何形态的行术都无法对对方施以致命的一击,无论是分散的、集中的,弗栾的藤蔓无法打击到张沁,而张沁的水弹也不能穿透那些粗长的枝干。

密集如同千万粒透明的珠子,那水弹的行动速度极快,而且张沁可以自如的操纵对方,但是弗栾也一样,身边的植被在她手中犹如玩物,那分散又大范围的攻击对她来说毫无威胁。

“我可没兴趣…”张沁用完了竹牌,甩了甩湿漉漉的双手,右手伸进了袍内,从腰间捆绑住的地方拿出了一根嗜血的利器:“…再跟你玩下去。”

“你病的不轻啊,桃木剑?”都说女人和女人打架,往往更加的凶狠毒辣,此时弗栾已经变成了一头无人能阻拦的猛兽,她瞪着金黄的双眸怒视着对方,而嘴上的话语更是犀利,弗栾鄙视着张沁,更是鄙视她手中的那把老古董。

“上面沾过的,可不止一头妖物的血,而且从未清洗,这把剑,早已不是一块普通的木头了。”说罢女子便一个挺身,朝着弗栾刺去,而对方始终都没有解除结印,身边的藤条更是飞速的抵挡了住,张沁一个下蹲从下方斩断了近十根粗壮的绿藤,那剑虽然是木头做的,却是这般锋利无比。

结印太过消耗气力了,弗栾现在早就剩不下多少力量,她只能撑起那张自信并愤恨着的脸庞让对方以为自己还有能耐,而张沁的桃木剑根本就无视了弗栾任何的防御,再粗大的枝干都像切豆腐一般的被剔除了,真是可怕。

“可以切除一切五行术法的剑器,你还不认输?”对于她手中拿着的器物,她简直是把鼻子翘到了天上了,自大狂,真是让人作呕。弗栾既要躲避张沁的进攻又得持续行术的释放此时早已是气喘吁吁,而逐步退后之时没有稳住脚步,身体本能的想要撑住什么地方,双手也从而分了开来。

“有破绽!”利剑无情的划向自己,弗栾只觉得眼前一片猩红,对方一个箭步把剑举在半空并砍了下来,虽然弗栾因为重心不稳而稍稍向后倒去,但是右脸之上,早已被勾勒出了一条血红的大口子。

生疼生疼的,弗栾不是没有受过伤,但是这次的疼痛却不是脸上被划伤的疼,而是疼到了里面,钻心的疼。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收紧,黑色的瞳孔像猫一样收成了一条线,全身沸腾的血液让自己白皙的皮肤发红,弗栾犹如一只猫,倒在地上又迅速站了起来,同时一个侧身轻巧的躲过了张沁第二次的攻击。

“剑器不错,身手却差的可以。”邪魅一笑,弗栾窜到了张沁的背后,用了狠劲拉扯着对方的长辫让她不得不把头向后仰去,单膝一抬,膝盖处瞄准了脊柱用力一敲,张沁整个人都仰躺在了地上,并且难受的不停咳嗽着。

那股劲实在太诡异了,若是弗栾再狠力半分,张沁的脊椎现在可能已经断了,而被压迫的神经让那拿着桃木剑的女子浑身施展不出了力气,四肢也不听指挥,她现在只能这么仰躺在地任人宰割。

弗栾蹲了下来,面朝着对方却是相反的方向,她踩着张沁的鞭子用金色的眼睛盯着对方,那女子现在连话都说不出,只能艰难的喘息,弗栾伸出了双手摸着张沁的脖子,她能感到对方皮肤下的血管的跳动,血液的快速流动,还有心脏的颤抖。

一手撑在对方的脖颈之上,一手撕扯下张沁的两段袍袖,弗栾也不管下面那人现在已经开始无法呼吸,她检查着那些眼花缭乱的道具,一些铜钱,定妖罗盘,红线,金眸女子把那些垃圾都扔在了一边,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暗红色绣盒中,找到了一颗红色的,米粒大小的丹丸。

“哼,这种东西,若雨的式神上有五颗。”她站了起来,俯视着那个现在正在倒吸冷气的女子,这根本不是什么颇为稀有的东西,她只是不愿意救莫娜娜罢了,真是自私的女人。

弗栾的瞳孔此时又恢复到了原样,而这一系列的变化她也是记在了脑子里的,只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思考更多,但当她走去医务室的那一刻,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虽然拿到了保命丸,但是自己的事情,却又变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人参精上结出的小红果,越大才越是有药效,本身就是从蚂蚁那样大小开始成长的,变成米粒大小也已经形成了百年多,红果可以止痛止血,也能快速的恢复一些不太严重的伤口,虽然不能完全治好莫娜娜,但是起码能把命保住了。

龙洞的吼声已经消失,而雨燕也从山的另一头赶了过来,她说她带着一些村民穿过洞宫,却什么都没看见,而见到莫娜娜也被找到,便放下了心,村民们百般感谢着这些斩妖除魔的大道人,还想要请她们游览这桂花村和附近的美丽山水,只是所有人都没有这个心情,而且那老龙的事情其实根本没有解决,但是弗栾已经无心去追究那雾妖的事情了。

莫娜娜的伤势更加紧要,弗栾连再见也不说一声就背着那女孩离开了,笔仙已经走了,而张沁更是没有和她们在一起,说不定她这辈子都不会想看见自己了。

雨燕站在湖边看着那女孩走远,她跳了下去,轻盈的浮在了水面上,犹如一只天鹅一般翩翩起舞,她笑着对着湖边的另一个人说道:“这样就行了?我明明看见那东西了。”

小胡子裂开了蜡黄的牙齿,对着那雾妖摇摇头:“那东西随时可以拿回来,但是刚刚看到的东西,则是更加有趣的。”

“老板,我不懂啊~”雾妖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单纯的看着那丑陋的男子。

“最可怕的不是任何刀枪或是术法,而是人心。”小胡子说道。

第二十三章:幻鹿之眼

回到燥热诡异的火林,弗生举着金行枪,对着幻鹿,就这么扣下了扳机,响亮的枪声吓的若雨浑身一跳,她的喉头发出了轻呼,接着瞪大了那双黑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不出弗生所料,那鹿的移动速度快的犹如光速,自己的枪支根本无法伤它半毫,而这么一发,已经让对方引起了警惕,幻鹿伏低了身子,对着对面的两人呈现出戒备状。

“弗…弗生?”小声的叫着对方,若雨犹如惊弓之鸟,无论弗生做什么,她都是会去相信对方的,因为弗生是弗生,他所做的事情永远都是对的,也永远都是有意义的。

弗生没有回应,收起了枪械又抽出了符纸,施发了金针朝着幻鹿袭去,密集的针雨穿过幻鹿的身体,却对它毫无损伤,幻鹿就像是真的水一般,普通的打击对它没有效果。

弗生知道此时此刻,好好说话根本无法解决问题,而它的主人一时半会根本赶不回来,就这么一时半会的工夫,锦翔恐怕也撑不下去了,武力才是最快速的解决方式,但是弗生要打败幻鹿,则是难上加难。

“帮我。”男子背对着若雨,用着镇定的命令式的口吻,“要救锦翔,就帮我。”若雨的头发微微散开,脸上也都是划痕和红土,一副脏乱不堪的模样,她不知道弗生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一定是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所以才这么做了,而且他说,可以救锦翔,只要能救锦翔,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即便是去伤害她刚刚才开始喜欢上的东西,那美丽的水蓝幻鹿。

“怎么做?打败它吗?!”看着一动不动的锦翔,褐发男生的脸没了生气,连眼眶中的珠子都没有任何转动的痕迹,天哪,千万不要就这么走了……撑下去啊!

若雨只能在心里这么默默的祈祷着,弗生这时候已经收起了剩余的符纸,开始双手结印,包子头女生也干脆不用符纸,结起了印。鹿本身就是水行的妖物,若雨可以说没有什么忙可以帮到的,但是弗生要求自己,自己就必定有一定的用处,水的话,怎么才能打败水呢?

“控制它!”正如若雨想要想的,弗生已经说了出来,但是这怎么可能,她可没有那么厉害,可以用行术控制相同行的妖物的能力,这太难了,只有那些修炼行术(注:道术除了基本的行术还有各种符画、口诀、阵法、指法,这里指的修炼是仅仅去精研行术,也要用上这么些年月,其难度可想而知)十年到几十年的老道才能办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

锦翔盘坐在黑磨之上,与那红鼠狼两眼相瞪着,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又呆在这多久了,他的口袋里没有手机,也没有符纸,他甚至不知道他穿的衣服是不是真实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体上什么感觉都没有。

“呼呼呼~~~”无聊的吹起了口哨,锦翔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红鼠狼对面前这个脑子有些蠢的鬼魂无语透了,但是人家已经死了,自己还能对他做些什么呢?

“你这小鬼,该不会要和老夫这么呆一辈子了吧?”红鼠狼的口气有些自嘲,它一个在这里,已经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月,它守着这尊黑磨,等待着一个可能根本不会回来的人,但是这是它的职责,因为在那个人走之前,他说过,让它等着,守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

“毛线!我才不要一辈子呆在这种鬼地方,我要回火岛,我要找弗生他们!”锦翔停下了口哨,又是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他在这里无用的叫嚣着,却根本没办法解决现在的境况,在赤炎的面前,这个小鬼就是一个无知又可怜的小丑,只不过能陪自己消磨时间罢了。

红鼠狼此时又缩成了一团,张开了一口利齿的嘴打了个哈欠,好似又要准备睡觉的样子,它已经对锦翔没了兴趣,而终日无聊的生活,也让它习惯了成日处于睡眠状态的习性。

“喂,你别睡啊,快把我送回去!”锦翔虽然还在硬撑着,但是他的心底已经开始发慌发乱,他怕自己真如那东西所说,已经死了,如果自己死了,难不成再也见不到他的朋友们了?怎么可以这样,他连句再见都没有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了。

而且这里,除了锦翔就没有其他鬼魂了,怎么可能是死了才会到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所以锦翔一点也不相信那东西的胡言乱语,它肯定是瞎编故意吓唬自己的,总之自己绝对不可能这么早死。

“你们这些妖物,一个比一个爱装深沉,以为自己多了不得似的,看我的红莲!”锦翔想要结印去烧烧那家伙,但是印法施完,面前却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血红炙热的莲花去哪里了,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是,死了?…

赤炎蜷缩在一旁,一只眼微微睁开瞄着那个垂头丧气的小鬼,那只是个孩子,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他到这里来的,如果上面的人还不能把他拉回去,这家伙恐怕真得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如果要控制住对方,那么第一个想的就是,要把对方当成自己行术的一行,也就是水,它不是实体,它只是水,那么一来,若雨便可以随意支配它,把它当做自己的术法来掌控。

包子头女生只是站着,看着弗生牵制住对方不让其逃脱,但是若雨不知道该怎么做,这种时候,应该用什么结印?结印的话不是会自己变出水来吗,又如何去控制那幻鹿?乱了,太乱了,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而看着锦翔逐渐冰冷的身体,更是急躁般的混乱。

“想想你第一次触碰到水并且和它相互感应的时候。”弗生那金色的眼眸瞄了一眼身后的女孩,她手足无措却又心急如焚,混杂的思绪交织在一起让对方更加无法稳定下来,控制妖物这种术一定要保持冷静的心绪,只要那么几秒就足够了。

若雨,之所以叫做若雨,因为她出生在雨天,而那白嫩的脸蛋如同雨水般吹弹可破,从一开始,家人就知道,这孩子是水行,而在若雨开始学道法之时,也印证了这个想法。若雨天生也喜欢水,喜欢雨,她会在湖边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听着那水声潺潺流动,只要不是倾盆大雨,若雨也不爱撑伞,她喜欢与那细密的水滴交融的感觉,即便它是冷的,但她觉得很温暖。

虽然在家里的时候,若雨并没有学习行术,但是那个时候她已经能稍稍控制水的流向,或是变出一些水来了,就连喝水的时候,调皮的姑娘会伸出一指放在杯口,然后动用微小的气力把水引向指尖,晃动指尖,那水也会摇头摆脑的。

那个时候,她不用记背任何难懂的符文,不用练习指法,也能与水心心相印,虽然那种连接无法有任何攻击力或防御力,但是她可以控制它们,就像现在,她只是站着,看着幻鹿,她让它停止,不要动,那蓝色的水鹿,就这么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挣扎。

没有动,但是气力正在流失,而且是那么的迅速,若雨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被掏空了,头晕晕的开始站不稳,弗生则稳当的走上前去,那冷淡的眼眸紧盯着幻鹿的眼睛,蓝色如同玛瑙的鹿眼美丽又迷人,但是在弗生眼里,却一文不值。

毫不留情的用手指抠挖了出来,幻鹿连嘶吼的权力都没有,连带着蓝色的经络,幻鹿的血液都如同水一样半透明。若雨闭上了眼跪坐在了地上,累的轻轻喘气,而那蓝色的大鹿,意识到了疼痛,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吟叫,一声坑长又刺耳的叫声过后,幻鹿因为巨大的疼痛而躺倒在地,无法起来了。

弗生拿着那颗渐渐黯淡下来的鹿眼,表面看似没什么大碍,但是眼尖的若雨已经发现,弗生的手现在又红又紫的,而且不断的冒出了白色的水气,这不是烫伤,这是冻伤!

想要起来说点什么,但是若雨知道,此刻救锦翔才是最最重要的,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弗生,他忍受着痛,把那寒冰之眼放到锦翔的口中,冷却的速度快的惊人,若雨真无法想象这鹿眼究竟冰冷到什么程度,她觉得弗生的手此时可能根本没了知觉,而锦翔身上那些白点也开始迅速的消散,肤色也渐渐转为正常,那满是脓包的舌头也消褪了下去。

若雨只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锦翔突然睁眼,然后活蹦乱跳的咒骂着那害人果,只是一秒、两秒,一分、两分,她觉得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长,却还是不见锦翔有丝毫的动静。

“不…不是治好了吗?”苍白的唇瓣微微发颤,她接受不了下面要面对的事情,如果弗生此时对她说,他死了,那么若雨一定会崩溃,她知道她会的。

“别急。”这个回答,把若雨从谷底拉到了现实,她知道她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弗生是那么的可靠,而且表面沉静,却还是会掏心掏肺的救助伙伴,单纯的女孩又突然胡思乱想了起来,对刚刚还想跟着锦翔一起去死了算了的念头完全抛至了脑后。

锦翔前一秒还在咒骂着那红鼠狼对他不理不睬,又慌乱自己会不会真的死了的时候,一个眨眼,却又是弗生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而若雨在一旁完全是一副疯婆子的模样,看的他更是好笑,他指着若雨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但是却发现自己舌头麻的根本没有感觉,从嘴里吐出了一颗圆溜溜的东西,那是一颗黑色的、光滑的石球。

第二十四章:新的争端

浩霖看着那满头大汗的老实渔民,许飞根从一开始就在剧烈的跑动,白色的背心全部湿透了,黝黑的肌肤上不断溢出的粗汗,像雨点一样不断的落下。

“你到底在做什么?”这家伙让他们来找他的儿子,却什么都不告诉他们,浩霖对这样毫无可信度又自说自话的人,完全没有什么好感可言,他不耐烦的看着许飞根,责问着对方。

“海王,我要找到海王,带回我的儿子啊!”许飞根在一开始进来时,看到这满是火红的岛屿,就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狱岛,而南海之王,就居住在这里,它管理着死在正南的鬼魂,发配它们去受罪或是轮回。

而开始他也看见了那些嬉笑诡异的婴灵,那些像是祖先祭拜时虐死的童男童女,老实的渔夫一下就被吓破了胆,正常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鬼,而他一见就是一群,还是一群小鬼,论谁都会被惊吓一番,意志不够坚定的,疯了都有可能。

当许飞根发现那些婴灵并不会伤人,只会这么傻呆呆的围绕着自己时,那渔夫也壮起了胆子开始观察这个岛屿的情形,如若这真是传说中的火岛,那么海王就一定在这里,只要找到海王,他就能伸冤把自己还未尽阳寿的儿子带回去,许飞根坚信自己的儿子不可能这么早死。

他先在森林的周边走动查视着,却发现这里除了树木还是树木,那飞舞的怪鸟静悄悄的不会鸣叫,火林之中更是寂静一片,没有一丝动物存在的痕迹。

许飞根当即想到,王居住的地方,一定在一个具有标志性,又高人一等的位置,那么这个地方,在这里,就只有一处,那就是连接着蘑菇岛的根茎,也就是那巨大的石柱。

石柱摆在城市,就如同一栋摩天大厦,高耸入云且宽厚粗大,虽然可能比不上迪拜那种规模,毕竟迪拜是撑不起头上那么大一个岛屿的,红色的岩石浑然天成,没有一丝人工打磨的痕迹,这么巨大的石柱,根本不可能是大自然的产物,这必定是海王的杰作。

许飞根二话不说就朝着岛中央跑去,跑到半路的时候便发现有东西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他以为是来抓自己的小鬼,便没命的快速逃着,直到后面的人叫了自己,他才想起那是自己请来帮忙的道士的声音,他们也从那洞口下来了。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虽然浩霖知道,如今责怪对方也无济于事,锦翔现在生死不明,而对方口中的那个儿子更是不见踪影,但是他好像知道要去哪里找似的,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那么为什么不说,那他来找六畜帮忙的意义又何在?

“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信啊!我自己都不信。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信?”这已经不是反问了,许飞根说的不错,若是在一开始就告诉他们说这里有个收纳鬼魂且由红色树林构成的鬼岛,任谁都不会相信。虽然道家见到的、知晓的妖鬼、禁地、邪性的法器等等多到数不清,但是这个岛,却是没人会相信,或敢相信的。

“如今我们都知道了,你不要再一个人冒冒然然的行动,现在先跟我回去。”浩霖急,他现在不想继续与许飞根多做商议,锦翔的生命危在旦夕,现在是救人第一,找一个根本不知道在哪的人,也不差那一时半会。

“我要去那里,我儿子在那!!”黝黑的渔夫伸出发抖的手臂,指着那根巨大的石柱,他的儿子已经失踪一周了,从他到处寻访佛寺、道院,无论报警,还是求助当地的渔民,根本没人相信他,或者愿意跟他出海的,直到许飞根倾尽家当,在一个叫做六畜寺的道观申请了救助,果然在隔日就有人来了,但是却是五个年轻人,许飞根也顾不得那么多,带着他们就出海了,而在出海之前,熟知大海的渔夫就知道风暴将近,他必须快点找到自己的儿子,阴差阳错真的来到了这里,他就算是丢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弃寻找许波的机会。

懒得管那思子心切的男人,浩霖此时正在考虑是先继续找水源还是把许飞根带回去,只是由不得他多考虑一番,一阵撕心裂肺的吟叫自火林的南边传了过来,这个叫声他再熟悉不过了,它的叫声,是那么的悲痛、那么的无助,到底发生了什么,幻鹿不是跟在若雨身边吗?难道若雨也出事了?

本来的分配就是,范纹如果第一个找到水源,他可以按照记忆快速的回到那里并且帮助锦翔,但是若雨那边只能由幻鹿跟随,一旦找到,幻鹿可以回到浩霖身边通知对方,而浩霖找到,则可以召唤幻鹿,这样两人都能照应到,不会盲目的浪费时间。

浩霖放弃了继续找寻,扯着许飞根就往回跑,但是那渔夫倔在那里不肯回去,浩霖干脆撒手不管对方,一个人往南面跑去了。

如果幻鹿遇难,他其实可以召唤对方以脱险,但是假如此时若雨也有情况,那么幻鹿一旦走开,她可能更加处于弱势,所以浩霖只能只身赶赴现场,无论是什么情况,他现在都不能召唤对方。

有着微长的黑发,线条分明的脸孔和高挺的鼻梁,穿着灰色衬衫的浩霖无时不透露出一幅高富帅的气质。六畜的环境和条件不比那些个私立学校差多少,而身为院长的孙子,买得起那么多高档的游戏机,穿的衣服都是名牌,除了比较宅以外,浩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只不过富二代不能只把它当做贬义词,浩霖的道术天分人人看在眼里,那巨大的式神幻鹿是不会屈服于一个半吊子的小道士的,他的水行行术不但威力巨大,更是学得很多其他道生还未习得的特殊符画和咒文,如果浩霖仅仅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也不会有那么多女道生对他一见倾心了。

此时展现在他眼前的,是浩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情景,他从来没感觉到这般的迷惘过,他的式神躺倒在地,一只眼睛被挖走了去,而站在它身边的是另外三个人,三个他都非常熟悉的人。

但是现在,他觉得他们好陌生,他甚至不想去想他们的名字,那个有着褐色头发的多事鬼,那个可爱的卷发女生,摆出了假惺惺的哭脸,那个金眸的男子,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浩霖知道,他内心的邪恶早已展露无遗,他对它没有怜悯,而且他正在耻笑自己。

“浩浩霖…”若雨并没有为锦翔的回归高兴多久,她看见幻鹿在火红的草地上扭曲着四肢,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发不出一点叫声,美丽的鹿角撕磨着红土,刨开了一道道划痕,那凹进去的眼眶,不断的溢出半透明的蓝色血液,就如同水一样,但是若雨知道,它很痛,痛的想死。

在另一边的,黑色的石球,是幻鹿已经失效的眼珠,很少有人知道,夫诸的双眼是它本身精气的聚集所在,而那眼睛是极寒之物,因为效用不大,所以不怎么被记载在书籍中。弗生在他们离开后就想到了这点,与其找寻那不知所谓的水源,不如取就近的,并且更加有保障的东西才算得上解决问题,他驱使金刚石叫回了若雨,并且和她一同制服了幻鹿,挖下了它的眼睛。

若雨在小包袋中找止疼的丹药想要给幻鹿服食,善良的姑娘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呜咽着想要触碰对方,但是刚刚伸出的手就被浩霖拍开了,黑发男子跪坐在巨鹿的跟前,抚摸着那丝般柔滑的鹿颈,用着意念安抚着幻鹿的神经,他无法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即使这是为了救锦翔,也不能原谅,就像锦翔被人诱导而把他们欺骗至此一样,他还是会怪罪于锦翔,因为那本身就是他的过错,而现在,浩霖连看都不想看锦翔一眼。

在浩霖赶到之前,若雨就向锦翔说明了他差点被那果子烧死,然后弗生用幻鹿之眼救了他的事情。现在锦翔看着伤透了的浩霖,他宁愿自己死了算了,这到底算是什么,自己如果一开始不安排这个任务,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浩霖现在对自己恐怕已经到恨之入骨的地步了,他不祈求对方的原谅,锦翔觉得现在都无所谓了,浩霖就算当即杀了自己,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偏激的想法自脑中产生,锦翔紧闭着嘴等着对方的叫嚣,但是浩霖一声不响的跪在那里,安静的等着幻鹿渐渐稳定下来,然后他让它走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站起来,什么都没说,看都没看自己,自顾自的走开了。

“你别走,你说话啊,浩霖!”锦翔有些急了,他怕对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但是能有什么事能发生呢?最坏也不过如此了,浩霖根本不想在呆在这个地方,看见这些人。

“对不起…”来人已经走远,锦翔抵着头小声低喃着,他觉得他永远在做错了事后才懂得反思,而在反思之后又会不断犯出新的错误,他不知道这到底该怎么阻挡,才能让他不再犯错。

第二十五章:鬼岛二殿

“你们人类真可笑,刚刚还在担心自己的伙伴,现在又在着急那渔夫的事情,然后你又在考虑粮食和水的问题,这样不累?”头颅漂浮在半空,围绕着范纹不断的读取着对方的思想,然后嘲笑着他。

“哈哈,总比你只会想着怎么带更多人去受刑那么无聊好的多,你还会想其他事情吗?狰狞鬼。”银发男孩轻喘着,他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小跑着回到了南面,那许波的鬼魂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看见头颅便吓的像个小媳妇似的,许波和他父亲一样高瘦,但是脸框较尖,不如许飞根那般刚硬,皮肤也比较白。

狰狞鬼受不了那小东西的伶牙俐齿,更是看不习惯那一脸纯真无邪的笑容,它不知道原来人可以笑的那么好看,纯净没有杂质,至少在它活着再到死了的这段时间,它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笑容,如同太阳一样温暖,即使它已经记不得太阳的模样了。

到了记忆中的那块地方,在场的只有三个人,而锦翔此时竟然已经好模好样的坐在了那里,身上一点灼伤都看不到,肤色也变回了正常的肉色,若雨则是哭丧着一张脸,散乱的包子头当做枕垫依靠在了树干上,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弗生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没有波澜,但是范纹看见了他的手,右手发紫发黑,受伤非常严重,他走向前去抓起了弗生的手,冷的像一块冰似的,他可能完全感觉不到右手的触感了。

“你们怎么了,锦翔为什么会…?”看向锦翔的时候,范纹看到了地上的一颗黑色珠子,他立马明白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太可怕了,弗生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这的确是弗生会做出的事情,如果摆在范纹面前,他是绝对没有这个胆量的,但这也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可能当时锦翔已经快不行了,不然弗生也不会出此下策。

“你的手要快点治疗,不然会废掉的,你以为手不是肉做的?”他无法对弗生或其他人做出任何批判,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要不是太过热心,想要帮助锦翔,也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自责也无济于事,现在锦翔既然回来了,弗生这边才是更加主要的。

若雨仅仅听到废掉这两个字后,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发疯似的在小包里找各种丹药,但是冻伤应该用什么?这是外伤不是内伤,吃丹药好像是不行的,她竭力想着各种草药的名称和效用,接着想要在这片火林之中寻找,但是还未行动,就退却了,因为这里的植物不能用常识来理解,即使是外敷,说不定也有剧烈的反噬效果。

弗生看着那两个忙的晕头转向的家伙,他却萌生不出任何感激之情,救锦翔,仅仅是因为想要解决一个问题,他的世界不能存在问题,而自身的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锦翔虽然还处在自恼和自省之中,他不知道这次,到底该怎么道歉,怎么让浩霖原谅自己,原来有些事是道歉也无法解决的,他从来都不知道。

锦翔看着弗生黑紫的掌心,因为自己的任性和冲动,连弗生都做出了这样的牺牲,他发现弗生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对伙伴不理不睬弃之不顾的人,弗生一直都是个好人,这点想法锦翔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犹如置身在火海的红色岛屿,所有的植物都是红色,天空中漂浮着一层轻薄的红雾,红雾之中,几只带着鳞翅的蝶鸟正在优雅的飞舞,安静又诡异,而在头顶,则覆盖着一层红色的岩石层,那也是一座岛,被一个巨大的圆柱支撑着,上面是一重,这里是二重,而范纹,刚刚从三重而来。

“什么?!这里是南沃礁石地狱!?”锦翔虽然不怎么爱看书,但是这点知识面他还是知道的,地府就如同总法院,然后是十个分殿判别各种不同罪行的罪犯再一一处决或分配,但是这些不都是民间传说吗,虽然妖鬼之说的确是真的,但是狱府之事,就连道家都不怎么相信,因为没人见过,所以就没人相信。

“想来也是,不然我们一直以来净化的鬼灵都去往了何处?我也不太相信是被分解了。”分解和送走之间的区别就大了,简单的例子就是把一张纸巾扔进垃圾桶,只要用一些些力气即可,但是要它变没了,那就不是用力气就能解决的了。

范纹正儿八经的和弗生讨论着狱府之事,并且帮弗生处理着伤口,完全无视了自己带来的两个鬼魂,而本来一直处于四周的婴灵们见到狰狞鬼,都有些惧怕的四散逃开了,看来这狱殿的差使也有几分威严。

“我靠,这鬼有个性啊!”锦翔想要拉扯那头颅下面的透明气管,却被狰狞鬼厌恶的躲开了,它想要读取那家伙的思想,却发现那家伙只是个单纯的可以的笨蛋,随即就没了兴趣。

狰狞鬼又转向了弗生,那人的思路清晰,考虑周全稳健,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有一个小毛病,就是没有多余的负面感情,这种毛病在平常看来是绝对的优点,但是往往会在关键时刻走进死角,这只是早晚的问题。

狰狞鬼阅人(鬼)无数,可以读透他们的思想,从而判断此人犯下过什么罪行,然后给予相应的惩罚,它能攻击他们的软肋,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就如同一开始把范纹说到认罪一样,这并不是投机,因为如果那人觉得自己没错,就绝对不会去认错,范纹也仅仅是抓到了自己的把柄,其实也不过是个揪住了稻草杆子的无知小鬼罢了。

“我觉得这没什么好讶异的,存在与否都与我们现在无关,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许波,现在找到了,许飞根又不见了,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里?”银发男孩考虑了很多,狱府的事情要让人接受起来也非常迅速,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相信了,因为身处于妖鬼的世界,不相信上天有三尺神明,也绝对不会不相信下地有八尺鬼王的。

范纹此时看向了那头颅,带着官帽的灰白面孔乍笑了一下,咯咯咯的回答道:“来了就出不去了,这里是地府啊,要走可以,转到轮回司即可。”

别开玩笑了,这里是二重,不是三重,何况他们是活人不是死人,爬也能爬上去,就是太费时间了,而且没有水粮,必须找到更快的捷径才行。

范纹都懒得开口,就用思考与头颅争辩着,头颅的脸又黑了许多,那小子说的的确没错,这里说到底也不过就是用岩石组成的岛屿罢了,只要有时间就能出去,但是这里可没有他们人可以食用的东西,就连水都是不能喝的,所以没爬出去,可能就变成鬼又回来了。

“浩霖呢?”虽然他不想问这个问题,每个人的式神就犹如自己的同伴、家人,浩霖亦是如此,试想,若是有人挖走了你家人、同伴的眼球,你会是何种心理?愤怒,必定是无尽的愤怒,但是如果作案的人也是你的朋友或家人,而且是为了救活另一条生命,你又该怎么权衡?别无他法,你无法责怪他们,只能把抑郁的感情憋在心里,一个人承担着。

“他…不知道去哪了,可能想一个人静一静吧。”若雨依然没有从自责中走出来,幻鹿是那么的美丽高雅,现在硬是被她取走了一只眼睛,那如同蓝色玛瑙一般的眼珠,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空洞洞的眼眶和蓝色的筋肉。

包子头女孩根本没心思打理自己的头发,虽然心上人就在眼前,她依然靠在树干上木讷的看着周围。范纹抓着地面上的红沙敷在弗生的手心之上,微热的沙土缓缓在掌心搓动促进血液循环,可以缓解冻伤的疼痛。

银发男孩轻轻的叹了口气,现在的状况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测到的,从锦翔的阴谋、许飞根的隐瞒、自己的过失、弗生的行动,导致了整个小队的人都开始动摇。若雨和锦翔觉得对不起浩霖,自己又对不起锦翔,虽然范纹不知道弗生是怎么想的,不过他应该不会对浩霖有任何愧疚,本身他们之间就不怎么熟悉,而对于救锦翔,其实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好,弗生仅仅是在解决一个问题罢了。

“现在我们先找到浩霖和许飞根,然后想办法离开这里,因为我已经找到他的儿子了。”范纹指了指站在一旁畏畏缩缩的鬼灵,那男子尖嘴猴腮又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让人感觉第一印象就不怎么良好,他叫许波,是许飞根苦苦找寻的独子,不过现在,他已经是一个鬼魂了,他已经死了。

火岛的温度依然闷热异常,这里没有烈阳,却好似身处于一个高压锅中,随时随地都有被煮熟的可能,范纹出汗极为厉害,又是北方人,更耐不住热,经过刚刚的小跑后又是汗流浃背的,他那微卷的银发到现在都没有翘起来过。看见狰狞鬼兴致颇高的读取着自己的思想,范纹随即就用脑子对着狰狞鬼说道「你上司在哪?这里不会只有你一个吧?」

第二十六章:楚江鬼王

“上司?哈哈哈,你个小鬼,还有胆想见大名鼎鼎的楚江王?只怕你还没见到,就小命不保了!”狰狞鬼此时笑的分外大声,他对于范纹的想法只能当做是个玩笑话,普通的凡人,哪能说见就能见到阎罗之一的楚江鬼王?如果真让他见着了,还真是在闹笑话!

“怎么就不敢见了?不管是阎王、楚江王、海王,说到底就是鬼、鬼灵,和我们平时净化走的东西没两样!”微微展开自信阳光的笑容,范纹对于那头颅陈腐的想法不予置评,当今社会,还有什么人不敢做,不会做的?既然知道了这个地方的真实身份,那么见一见阎王,又有何不可,范纹他现在可是好奇的狠呢~!

“无知!十殿阎王的传说有多久,它们的存在就有多久,你们区区几个毛头小道,以为可以承受的住那种鬼魅的能力?”狰狞鬼张合着那扁扁的嘴唇,呵斥着那银发男生天真的想法。

这点倒是范纹没有想到的,鬼魂拥有侵蚀灵魂的伤害性,普通人单单是被恶灵碰到,就会浑身发冷,甚至会发烧、生病等等,若是被恶灵迷惑或附身,更是会被折磨的不成人样,那些历史悠久的超级鬼灵,怕是他们还没靠近它,就被腐蚀了纯净的灵魂,变成了这里的囚徒。

本来还想一睹阎王的君容,看看这掌管鬼界的王者到底是什么面貌,如今这个想法已经成为了泡影,果然只有死了才能看见吗…

范纹还在纠结于无法见到楚江王,弗生抽回了手示意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在他得知鬼王的存在之时,弗生的脑子里又产生了许多思考和联系,如果人的灵魂真的有轮回,有惩戒,那么这个地方当初是怎么衍生的?又是谁想出来的?轮回这个形式,又是利用了什么原理?孟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真的存在?世上所有人的生死都是注定的?今生作恶必定来生没有好报?

狰狞鬼快被那金眸男子快速的思维方式搞的喘不过气来了,虽然它不用喘气,但是那一个紧接着一个的问题,有些连它自己都无法回答出来,它没有在狱殿开始就跟随着,它曾经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直到被斩下头颅的那天。

在西方的宗教文化中,好人死后会去往天堂,而恶人则会去地狱饱受苦痛,但是在东方,得道成仙虽有这么一说,但是多数凡人死后都是进入地府,然后根据他今生的作为来判断,是受刑还是轮回转生。

如果西方的天堂和地狱真的存在,那么现在他们下面已经充斥着千万年来不同的文化背景的鬼灵,而且可能已经挤不下了,没有轮回这个措施,这个宗教说法的想象成分应该居多。既然鬼灵是真实存在的,轮回也应该是无法被否认的,那么灵魂又是如何产生的呢,到底是因为有了轮回的分配渐渐增加,还是在繁衍肉体的过程中发生的?

(按照地府已经存在的时代开始计算)如若是前者,那么灵魂只会越来越少,因为按照比例来说多数则在受刑中。若是后者,那么轮回就没有必要了,既然可以繁衍出新的魂魄,又何必需要轮回呢?

除非……

“你这家伙,仅仅是依靠对这地方认识的线索,就能把下面的流程剖析的那么确切,真是可怕。”狰狞鬼打断了弗生的思路,它一直在读取着他脑内的想法,从对地府的怀疑和解析到对轮回的深究。的确像他最后推测的那样,轮回可不是任何灵魂都能享受的服务,要再世为人,那样的灵魂是有一定的条件和要求的,比如对阳界做出了极大的影响的人、大善之人、佛道者等等。多数人的灵魂都是新生的,而死了也就没了,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轮回转世的。

很多人一定会对一个可以看穿他人思想的东西非常厌恶,因为自己的思想是最隐私的东西,但是弗生他毫不忌讳,他可以说没什么隐私可言,自己的所思所想都是非常严谨的问题,弗生不懂得娱乐,不会开玩笑,不会和人搭讪也没有自己的小秘密,虽然他极其聪明,但在狰狞鬼眼里,他恐怕是这世上最最无趣的人了。

“对了,那个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是你们刚刚说要找的人吧?”见弗生对自己的言语不为所动,狰狞鬼咧着嘴,把那黑洞洞的眼睛眯了起来,问道。

“许飞根?你知道他在哪?!”既然见不到阎王,那么范纹现在就想快点离开这热的要死的地方,他从火红的沙土上爬了起来,稍作休息后体力也恢复了不少,只是汗水还是不停的在流下来,黏腻又难受。

“哈哈,他呀,刚刚入殿了,后面还跟着一个黑头发的男子。”拖着那长而透明的气管,狰狞鬼可以看见二殿门口的情况,以便于随时能够带领罪鬼入狱受刑。

黑头发的男子…除了许飞根,这里只有一个人不在,那个被他们伤到的人,那个对他们无比愤怒,却无处发泄的人。浩霖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带有锋芒的人,他行事低调,一心认真的学道,就算是对无知的锦翔,也仅仅是口头上的责备,在范纹的眼中,这是温柔,这是承受,浩霖有一个作为男子汉的担当,他其实把他们都看作了伙伴,只有锦翔那个慢半拍的没有发现罢了。

“二殿在哪?!”此时不管那鬼王是何等厉害,许飞根居然找到了狱殿,而他的儿子现在就在范纹身边,许飞根这样冒冒然然的进去,简直就是在找死,而浩霖,也不知情的跟在他后面。

狰狞鬼紧闭着嘴唇,好像不太愿意透露狱殿的所在,它那没有眼珠的眼眶阴冷的看着对过的四人,他们正处于最繁花似锦的年龄段,而他们都是降妖除魔的道士,他们是一帮具有正义感的人,这样的人,它无法不去考虑他们的往后会经历什么,又会改变些什么,如果它告诉他们,就等于是让他们去死,狰狞鬼虽然是鬼,但是它见过的死人太多了,比起活人,它其实更加珍惜生命的价值。

“刚刚不是还想杀我吗,现在又装‘好人’?”看穿了对方的想法,范纹在激对方,但当时那头颅根本不知道范纹的本性,只是一股脑的想带人去受刑,狰狞鬼可以读取别人的思想,却无法看到他们的记忆,因为每个人的记忆都亦真亦幻,并不能全信,所以唯有读取当即的思想,才是判断一个人真正的良方。

“这里就是冥府,你们无法对我做什么,我是不会说的!”威胁根本不起作用,头颅下定了决心不想开口,它浮在半空,扭动着那恶心的气管,灰白的面孔没有一丝生气。

冥府,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结界,净化鬼灵的咒语,恐怕都是在地府开创之时为了联络结界的咒文,这样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地府不是凭空出现的,它是由鬼,由人一同建造起来的,但是古人的想法到底如何,建造它的意义何在,这还有待弗生的继续推敲。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吗?”自古以来王者都喜欢呆在显赫的地段,没有一个老板不喜欢自己的办公室是最大,最舒适的,也没有一个帝王不喜欢为自己建造宫殿、城堡,以显示自己的地位,人亦是如此,鬼也不例外。

“它,就在那里!”范纹伸出了手,一指的指尖朝向了那巨大的圆柱,红色岩石构成的粗大石柱上下两端都逐渐加粗延伸开来,中间是最细的,但是也与几十层楼的宽度那般了,范纹推测那二殿就在石柱的底部,延伸出的范围也非常宽广,有三四个足球场那样的大小。

狰狞鬼此时依然紧闭着嘴,什么都没有说,它僵直的气管已经告诉了众人,范纹说对了。

火林再大,这也不过是个海中之岛,只是古人可以摆出这样庞大的结界,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这个时候,根本不再让人多做思考,锦翔已经朝着石柱的方向奔跑了去。

他可不能让浩霖有什么事,他还没有道歉,没有当面道歉,没有得到原谅,无论自己曾经怎么怨恨过对方,甚至想他如果从来没出现过该有多好,但是在此时此刻,锦翔觉得自己幼稚的可怕,浩霖一直以来都忍受着自己的任性,因为他把自己当做了一个不成熟的孩子,事实也的确是如此,锦翔有史以来第一次想要快点长大,他不想再一次次的当那个只会犯错的孩子了。

只不过冲动这点可能永远都改不掉了,其余人只能跟在锦翔后面,没命的跑了过去,他们只能祈祷浩霖在见到鬼王前就被找到拦截下来,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第二十七章:狱殿昏君

浩霖的脑子很乱,他走开了,他还是无法相信刚刚看见的那一幕,所以他走开了。

当他召唤出幻鹿时,他对它就一见如故,他觉得幻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他能肯定他出生到现在,是第一次见到那头鹿,虽然李家对鹿非常崇敬,他也知道他的祖先也拥有过这么一头忠实的伙伴,被他的后代所赞美着。

虽然脑子乱了,心乱了,但是浩霖也知道现在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无法责怪他们,无法迁怒与若雨和弗生,更无法对刚刚死而复生的锦翔做什么,在一个人整理着思绪的同时,浩霖又走了回去,想要找到许飞根,毕竟他是委托人,而且还是个普通人,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么个危机四伏的火岛之上。

巨大的石柱是最好的导航,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许飞根一定是去了那里,但是有没有找到他的儿子,他还无法确定,正当帅气的黑发男子从火林中走出,踏上一片平稳的石地之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门口,就着红色岩石而建造出的屋檐和黑色柱子,柱子上的两扇门大开着,随时欢迎着前来的‘人’。

黑色的木门,黑色的柱子,黑色的门檐,与那红色的背景交相辉映,这是一幅极其诡异的场面,浩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门,比六畜正殿的门还要高大,大概有三层楼那么高吧。而这门,只是普通的木门,用木头做的门,没有一丝一毫的雕琢和漆画,在这种温度极高的地方,木门还是一片乌黑,那当然不可能是上了漆的,这木头,本身就是黑色的。

浩霖不知道从哪来能找到这样黑色的树木,更加无法相信那树木可以巨大到这种程度,因为那门上的纹路,只有一个圈,一个套着一个,这是从一颗树上砍下来的!

门口没有任何标记,没有门匾,也没人在那,浩霖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踏了进去,首先是一个深邃的洞廊,四周都由红色的岩石包裹着,在那岩缝间不时的窜出几条小的不能再小的火苗。

走到了尽头,前面没有路了,但是并不是堵住了,在脚下的,是一条血河,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好似被人硬生生挖空的地方,而围绕着中间的地面,四周则挖了一条护城河般的血河,那红色的死水,如血一般浓稠,但是浩霖没有闻到血腥味,这应该不是血水。

在那血河的中央,是一块地面,坐落在那里的,是一座巨大的古城,灰色的城墙里,有着一个个黑色的瓦顶,那些八角屋檐,纸窗,和黑色的灯笼。

一无所有的礁岛,突然变成了红色,从礁洞中滑落,到了一个布满了红色植被的封闭岛屿,在岛屿的正中间,却有着一座城市,传说中的海王,难道是真实存在的?那海王,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是人是妖,还是鬼?那些流浪的婴灵,又是为何会在这个岛上?

一切的一切,只要进了这座古城,浩霖觉得他就能明白了,但是对面静悄悄的,一丝声音都听不见的城市,仿佛根本没人在里面,而自身又感觉不到任何异样,没有鬼气或妖气,里面难道只是一座空城?

空城计,这是浩霖随即想到的,如果他进去,会不会就中了计?但是血河阻碍了他的去路,若是想要引诱他进去,何必要摆上这么个障碍呢?

许飞根若是来到了此处,他现在又在何处?难道他过了血河?浩霖可不想轻易的浸泡到河中游过去,颜色鲜艳的东西,往往都是带有毒性的。

“来呀,过来~”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在浩霖的脑中闪现,女子的音律优美中带有一丝凄凉,却没有狡诈的味道。

“不要怕,过来~”

这次又多了一份真诚,浩霖望向四周,只见那血河的另一端,古城的城墙下,站着一个女人。

怎么过去?

浩霖刚刚在脑子里提出了疑问,对面的女子便回答道:“闭上眼,走过来。”

他确信自己没有被诱导,没有受蛊惑,对面的人是真心的对着自己‘说话’的,但是对面那个,浩霖可以肯定,她不是人。

只是不是人就不相信对方,那只是普通人才会做的事,浩霖闭上了眼,踏上了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血河,他毫无感觉,平稳的向前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十几秒的功夫,女子便叫他停下。

睁开眼,面容憔悴的女子站在了自己的眼前,她的确不是人,但是浩霖感觉不到她的鬼气,鬼气亦为戾气、煞气,这鬼没有,所以感觉不到。

女子骨瘦如柴,穿着素色的古装,打着发髻,脖颈间,是一条青紫的淤痕,本就细长的脖子,如今变得更窄了,青色的动脉有些扭曲的浮现在灰白的皮肤下。

女鬼只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子,如果走在大街上,可以说是看一眼就会忘记的那种,是什么事让她轻生,让她的双眼不再有期待?

虽然她的眼睛向上翻着,看不到眼珠,但是浩霖知道,这是个因为绝望,而自杀的人。

“不要怕,这里很好。”

女鬼不能说话,勒过的脖颈把喉头都挤坏了,她只能用意念对浩霖交谈,而对方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其实浩霖根本没有惧怕。

古城中了无人烟,所有的房屋都是同一式样的,并且带有黑色的木门,黑色的窗框和黑色的屋檐。在每一家的木门前都挂着两盏黑色的灯笼,而黑色的灯笼,根本照亮不了什么东西,浩霖能看得清这古城中的一切事物,只是源于那岩壁上不断窜出的火苗,一朵可能很小,没什么力量,但是这巨大的岩洞中有千万朵,就是另一幅情景了。

在城市的中央,有唯一一座不同的建筑,它不仅仅是房屋,如同寺院般大小,但是装潢却非常简陋,从灰色的石阶走上去,女鬼带领着浩霖一直到了这里,而这里,有一个黑色的牌匾,黑发男子终于可以得知这里是什么地方的同时,心却一下子跌落到了深渊。

「冥·二殿」这是匾牌上的内容,他知道这是哪里,知道了很多,也解开了许多学道以来都不曾能解决的问题,黝黑的眸子看着那黝黑的牌匾,浩霖的一身现代装束,与这里简直是格格不入,他那微长的黑发、俊俏的脸庞、有力的手臂,都是实打实的存在的,拿出口袋里的psp,还是可以运行的,但是他还是想问一个问题:自己死了吗?

“来到二殿的,当然都是死人,不要怕,跟我进来~”

女鬼的话语依然是那样认真和坦诚,但是浩霖退了一步,看着她没有表情的面孔,不要怕?她既然可以读取自己的思想,为什么还让自己不要怕?是谁在怕?谁又需要被安慰?浩霖皱起了眉头,他可能遇上……职业勾魂者了。

一边喊着不要哭,一边又做出让对方泣不成声的事情,一边喊着不会痛,一边却拿着利器伤害着别人,一边喊着不要怕,一边却带着对方进入一个最最让人惧怕的地方。

这个女鬼,她是个疯子,即使变成了鬼,她依然没有理智,只会一味的带人(鬼)过来,让它们被判刑,被惩罚,被打入无尽的炼狱。

浩霖不怕死,但是他现在还不想去无端端的送死,冥府既然是个活人也能来的地方,那么他也可以随时离开,不再多看那女鬼一眼,浩霖放弃继续找许飞根的打算,还是决定回去与范纹他们会合,再做商议。

“别怕,这里很好,不要怕。”女鬼幽幽的站在那里,浩霖觉得她的声音突然没有了任何感情,平板的音调如同持续的耳鸣,红色,突然充斥在了眼前,本就瘦骨嶙嶙的女鬼,此时变成了一个皮包骨头的怪物,瞪着那双上翻着的白色眼仁,迅速的攀爬到浩霖的跟前,那红色的、稻草一样的头发,变成了绳子向浩霖捆绑而去。

“赤发鬼…”

浩霖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反应,悬殊太大了,这种级别的鬼灵,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他整个人被托到了地上,高低的阶梯磨蹭着他的背部,赤发凶狠的把他拉拽进了殿中,而那简陋的二殿内,没有其它东西或人,只有一个黑色的案台,在那后面,坐着一个老者,他身着一身红褐色的官袍,带着黑色的官帽,双手随意的撑放在案台之上,眯着没有瞳仁的眼珠,看着来人。

老者面红肚圆,留着很长的山羊胡,两鬓垂下的长发也交织在了一起,让人觉得像是一个毛茸茸的怪物,不过要是把那胡子卷一卷,再带一顶红色的帽子,传说中的圣诞老人恐怕就是如此了。

案台之上有数本古旧的书本,老者翻开了最上边一本,查找着什么东西,他抖了抖眉须,没有找到李浩霖的名字,但是他忽略了这点,依然扣下了惊堂木,如同一个古代的官员一般,对浩霖就这么任意的定了罪。

“入,斩截地狱!”

第二十八章:狰狞小鬼

“罪名何在?”此时赤发鬼已经放开了浩霖,那灰色的衬衫早已被磨的碎开了一大块,背部也擦伤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浩霖镇定了下来,这里是审判鬼灵的地方,怎么会如此的冷清?狱府仅仅是为天朝而产生的地方,但仅仅是国人,就有14亿,每分每秒都有人死,怎么可能一个灵魂都没有进到这里?除非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二殿,而是一群脑子有病的鬼灵,自己臆想、建造出来的。

楚江王正坐在那里,挺着那圆润的大肚皮,脸上没有任何浮动,而嘴巴也不打算张开的样子,浩霖又问了一遍:“罪名,何在!?”

在狰狞鬼的带领下,锦翔一行人快速的进到了古城,它比起赤发和鬼王,其实算是最有理智的一个了,但是理智往往会包裹着一些私心,狰狞鬼不想年轻的生命就此早逝,是带着个人情感来思忖的,而鬼王,其实有着更深入的思考。

“你不能离开这里,只有死人才会见到狱殿,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答非所问,但是浩霖能非常明白的理解对方的话,它的意思是,这里是不可能让活人知道的,活人来了,也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这里是地狱,是一个传说中的、让人惧怕的地方,如果人们少了对其的尊敬和惧怕,恐怕不出几年,这里都会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了。

“定罪之人,没有罪名可依,这里没有法?没有规则了?一个好端端的活人,阳寿未尽,也可以压行至地狱?”浩霖把双手插在了口袋里,抬起头眯着黑色的眼睛不屑的看着那个所谓的鬼王,俊俏的脸庞发出了一股盛气凌人的攻势,强硬的语气把对方压制的死死的。

“你是聪明人!我不想和你多费唇舌,总之今天生死薄上没有你的名字,那我就画上你的名字,问题解决了!”鬼王意外的说着白话,浩霖不知道这鬼王有没有去过阳世,千万年来的传承,再怎么前卫的鬼都不太可能摆脱古语的束缚,若眼前这个真是楚江王,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真是让人觉得咋舌。

鬼王见浩霖不肯就范,朝着赤发使了个眼色,此时浩霖早已准备充分,还未等女鬼从一旁动出,浩霖就快速的抽出了符纸念动口诀:“水网,解!”

水网的大小可以任由浩霖的气力控制,此时那水交织成的网如同一张床单的大小,悬浮在半空转了一圈便罩在了那女鬼身上,水网好似有意识般捆住了女鬼,带有正气的行术让鬼灵无法动弹,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呆的越久,越是见不得太阳,若是浩霖此时将头顶的礁岛移除,让它们暴晒于此,必定会当场魂飞魄散。

没有人反抗过它们,即使是鬼也不曾过,楚江王此时被浩霖的举动吓了大跳,没想到对方是个实力强劲的道士,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来了二殿的,就是鬼,没有活人,也没有人或鬼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去。

“不要太放肆了,区区人类……”鬼王撑起了肥壮的身体,老者见赤发被束缚的越来越紧,本就扭曲的喉头发出了不规则的咕噜声,而那黑发男子没有收手的样子,楚江王顿时怒目圆睁,整个身子穿过了案台,挡在了浩霖的面前。

对方因为坐着所以看不出来,这鬼王的身形简直是高大无比,浩霖一米八的身高也只得仰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表情,那东西恐怕有两米甚至更高,而壮实的躯体更是在宽度上增加了对方的气魄,若是在常人眼里,它就是个令人惧怕且法力无边的狱府鬼王,但在浩霖眼里,它只是个生活在臆想中的疯老头子罢了。

有些鬼灵,只会生活在执念之中,它们基本上没有思想,却能支配自己的行动,但是它不会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错的、不和常理的。比如有些厉鬼水鬼,喜欢把人拖拉至水中,觉得这样可以解脱自己或什么的,其实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但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它的习惯,接着就形成了水鬼这个称呼的东西。

鬼王伸出肥厚的手想要抓住浩霖,却被黑发男子一个蹲身闪了过去,鬼王那没有眼仁的眼珠在框子里不停的转了起来,那密长的胡须也随着抖动,它的手像面条一样渐渐变长变细,虽然动作缓慢,但是没等浩霖起身跑远,就已经被那诡异的手臂缠绕住了。

没有什么疼痛感,那手臂除了把浩霖托回原处外,没有其他的举动,浩霖甚至不觉得有东西抓着自己,但是自己确确实实在被拉动着,奇异的感触让浩霖不知道怎么应对,而这种招式也是他平生没有遇到过的。

“如果你觉得自己还活着,不公平…”鬼王发出了严肃的口气,它把浩霖举在半空,那扭曲柔软的手臂如同一条没有骨骼的长蛇:“…那么,现在就去死吧。”

手臂突然使劲,将浩霖重重的摔向灰色的地板之上,只是还没等浩霖做出什么反应,那地板突然软化了开来,他倒进了一堆软绵绵的沙土之中,飞扬的灰土一下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浩霖!”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个冲动的带有无限朝气的嗓音,即使那是个天真诚恳,人见人爱的小伙子,只是此时的浩霖,还是不想看见他,一眼都不想。

“它们对你做了什么?!背后受伤了啊!”褐发男生关切的看着浩霖,并且想要把他扶起来,趴在软沙中的男子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自己支撑着双臂站立了起来,那鬼王见突然进来了这么多人,也停下了进攻,眯着眼珠看着这里的情势。

“它就是鬼王?一个老头子?!”虽然被拒绝了好意,锦翔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扯着范纹想要叫醒对方,范纹一路上对这里的种种都进入了一副痴迷的状态,他可能恨不得现在有台相机可以把这些都拍下来,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这里,是不能随意公布出去的,这是自古以来lt;鬼道传gt;里声明过的:凡见书中所记载之奇景、奇器,均不能占为己用或告知他人,此为道者的准则之一。

鬼道传这本书大体讲的是为道的根本,一些戒律,一些身为一个道士的规矩,有些事情如果做了,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为什么道人都相信这本书,也是因为有些人做了一些事,的确是受到惩罚了。

虽然这黑灰两色的巨大古城,这座大型的官府和这身形巨大的鬼王,无一不展示着这里是地狱十殿之一,二殿的事实,但是随即又来了一个问题,这里,为什么一个鬼魂都没有?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二殿,只是一群疯鬼建造出的假狱罢了。”浩霖检查着自己口袋中的psp有没有被损坏,却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高档衬衫已经被磨的一塌糊涂了,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剩余的符纸,打算与对方继续打斗。

虽然范纹不太想相信,这种规模的地方,却仅仅只是个山寨的地狱。但是一个鬼魂都没有的地方,怎么也不可能是狱殿。十大狱殿,一殿是判决鬼魂有罪与否,有罪者转入二殿受刑,二殿虽然比不上一殿那么拥挤,但这里一定也是魂鬼满座的,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

他们都被那些婴灵和狰狞鬼迷惑了,范纹现在回想起来,那十六小地狱,也没有多少盛大的场面,里面仅有的几个死灵,恐怕都是在海上遇难的可怜人,而婴灵只是刚好被卡在这里,并且被这几只能力较强的鬼关住了罢了。

“无论如何,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鬼王透露出了清冷的话语,它板着面孔,一无方才那红圆的面色,此时它的面孔干瘪灰白,眼珠依然在眼眶里急剧的转动着,它看着狰狞鬼,又一次伸出了那诡异的手臂。

狰狞鬼没有表情,紧闭着扁薄的嘴,张着黑洞洞的眼睛,而那气管,却是直直的僵化着,范纹能感觉的出,那家伙,在害怕,真的是在害怕。

无声的软臂环住了那颗头颅,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而狰狞鬼没有一丝挣扎的,渐渐被手臂完全包裹了住,接着是,手臂开始收拢,缓慢的,静悄悄的,没有搁楞也没有阻碍,它收拢的那么自如,仿佛里面什么都没有一样。

还暴露在外的气管剧烈的扭动起来,单单是看着那气管,范纹就觉得自己痛苦难耐,太恶心了,这种手法,它简直把它当做了一只虫子一样,就这么轻松的捏死了。

“够了,停下啊!”范纹壮起了胆子,虽然在他的心底,真的是在颤抖,他也能感觉的出自己的声音都无法平静下来,狰狞鬼不是楚江王的助手吗?即使它们不是真的鬼王鬼将,但是好歹也在一起建造了这么个地方,为什么要自相残杀,那个拥有巨大身躯的老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哈哈哈…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哈哈哈哈哈唔……」

这是狰狞鬼的最后一句话,鬼王没有停手,那颗头颅,现在只剩下一根透明的气管,苍白的躺在石板之上。

第二十九章:并肩作战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此时二殿内安静的一丝声音都听不见,那透明的气管轻轻的落到了地上,上面的头颅,则完全消失不见了。

鬼灵的招式是道书中记载最少,最不齐全的,因为多数鬼,都以发动幻术为主,吓唬普通人,让普通人自残、自杀。而且不怎么强健的鬼灵,是没有实体的,这所谓的实体,意思是无法端起东西,可以穿墙而过。

像笔仙那样,可以抓住人和东西的鬼灵,是用了特别的术法才做到的,那就是‘贴骨’。

它们找到了自己的尸身,残留的骨骸,重新依附在了魂魄之上,这就是贴骨。贴骨的过程极其复杂,而所有的道书中也仅仅是提到这个名称,根本没有任何方式方法的记载。

眼前这巨大的鬼灵,使用的招数却是众人从未见过的,多数发鬼为什么用头发,也是因为贴骨后头发也是实体存在着的,而电影里的鬼也不全是瞎编乱造的,只不过那种报复性和连续杀人什么的其实在现实生活里少的可怜。

它那软绵绵的手臂在半空中游来游去,可以自如的伸长和缩短,也可以突然施出巨大的力量,或是缓慢的揉捏。只不过一个鬼杀了另一个鬼,实属少见,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前段时间在北京,锦翔就亲眼目睹了魍鬼杀死贪食鬼的过程,暴力又血腥,虽然鬼流不出血,但是锦翔看的也一脸恶心。

锦翔的脑子里又一次充斥满了那贪食鬼被撕裂的画面,然后是自己杀死了魍鬼的情景,接着又想起了他在去北京的火车上,做到的那个,总是会做到的梦。

他在杀死魍鬼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又在想些什么,锦翔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的,一幅幅图片乱七八糟的闪现在眼前,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杀了它。”站在殿门口这么久,弗生也不是什么都没想,在他看到这狱殿的情况,再面对了狰狞鬼被杀死的状况后,他先前的推断可能要稍稍拐个弯了,既然这里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城,连鬼城都谈不上,那么五对二,还会没有胜算吗?

弗生是说杀了它,没有说净化它,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了,但是要杀死一个鬼灵,需要的步骤实在繁琐,首先众人都没有符水、红线、铜钱米筒之类的,无法摆阵,也不会画复杂的阵图,更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宝。唯一可以杀了它的,只有锦翔,锦翔的红莲。

所以弗生这句话,实际上是说给锦翔听的,只是那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现在表情稍稍有些呆滞,好像被刚刚的一幕吓的不轻。

浩霖首当其冲,他早已按耐不住,想要挑战挑战这所谓的鬼王了,而赤发鬼怎能让其得逞,更是先一步跳了出来,它变成了瘦骨如柴的怪物,那干枯的红发,杂乱的在半空中飞舞着。

弗生也不管会不会误伤到那黑发男子,浩霖现在身处大厅中央,面前是鬼王和赤发,而站在门口的弗生居然开起了金行枪,不断的射向那两只鬼灵,猛烈的枪声把这宁静的鬼城划开了一道喧闹的口子,浩霖暗骂了一声,便半蹲着大步走到了一边,躲开了后方的弹雨。

“锦翔,你还没缓过来?”范纹与弗生配合无间,在他施发子弹的同时银发男生也动用了土行术,让地面变成了沙土,但是鬼不比妖,在意识到了后马上可以将自己的身体保持漂浮的状态,只不过这种状态也是需要气力的,在它们抵御攻击的同时耗费它们的力量,接着让锦翔来个致命一击,这是个绝对简单有效的策略。

若雨戳了戳锦翔的脑袋,那尖锐的指甲把锦翔戳的浑身打了个颤,他瞪大了眼睛环视着四周,接着看见了那站在一边的浩霖,他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表现出一副从来没见过对方的样子。

浩霖撇到锦翔在盯着自己,他也回看着对方,只是他不明白那白痴现在又在想些什么,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如果要道歉,现在根本是最差的时机。

然后那褐发男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嘴角的一头微微勾起,居然露出了一个平常不怎么见到的笑法,不是那种傻笑、那种自信的笑、那种开怀大笑。他那是一种满足的笑,却让人不知所云,他在满足些什么?

“假的?哈哈,那就让我收了你吧!”不止慢了半拍的脑子此时才反应了过来,锦翔兴冲冲的跑到了前面,弗生已经停下了攻击,而范纹的术法也起不上多大的作用。锦翔一如既往的丢出了一个红莲结印,四散开的红色莲花在灰色系的大厅里绽放出了刺眼的光芒,浩霖又退开了好几步避免被灼烧到,而在攻击范围内,赤发鬼正在痛苦的挣扎,那鬼王,却丝毫没有动静。

“哈哈,小心火烛!”从临兵印突然改为了子午印,锦翔又做出了不明意义的举动,但是浩霖发现这个印非常的熟悉,而在下面那东西出现之时,他才真正知道,那家伙,居然已经掌握了这个术。

散落的红莲突然慢悠悠的聚拢了起来,就像脸盆边缘的水滴,每一滴都在往里面挤去,而那朵朵红莲,都交融到了一起,渐渐越来越多,红莲也越来越大。

范围集中的巨大火莲攻势更加强劲,那赤发鬼嚎叫着化成了灰飞,但是鬼王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它站在红莲的中央,却好似站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地上一般,根本伤不到它一星半点。

“浩霖,结印,龙啸!”那个术非常耗费气力,看似华丽却不怎么实用,但是冲击力绝对强劲,他不知道为什么锦翔突然开始指使起了自己,那打的火热的家伙此时脑子肯定烧成了一团芝麻糊,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无奈的施放了龙啸,巨大的水龙散发着冰冷的水雾,而锦翔的红莲此时还没有收起,那种火势,浩霖觉得它的小虫没飞到鬼王跟前,就可能被蒸发干净了。

蓝色的水龙呼啸着冲向鬼王,那没有瞳仁的鬼王伸出了双手,又变成了那副软绵绵的样子,然后像网一般,交织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水龙一头撞到了软软的手网上,接着就像是消防管子的水冲向了一堵墙一样的情景,那水龙完全没有丝毫作用。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楚江王挺着那大肚子,一身红褐色的官袍在红莲的灼烧下稍稍有些熏黑,但是没有燃起的迹象,它眼眶里的珠子转动的越来越快,那像面条一样的手居然裹住了三米宽的巨大红莲,接着,撕成了两半。

“哈哈,不试试怎么知道。”锦翔那白痴,到现在一直处在兴奋当中,说话也不停的发出笑声,简直半癫了一样,首先感到不对劲的是弗生,他发觉锦翔裸露的皮肤开始变成了粉红,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难不成那红果的毒性还没过,又复发了?

红莲是火,却被鬼王像真实的花一样,撕扯了开来,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范纹还在一旁高声惊呼,若雨也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所有人对其都没有效果,连红莲都被这么简单的破除了,这下空有一身本领的五人,根本施展不出更多的招数了。

“结束了?”鬼王震慑般的嗓音厉声的问着那五个年轻人,它是一个老者,是活了千百岁月的老人,作为人,他活的够久了,作为鬼,则更加久远,对于这些黄毛小道,根本不值得它亲自动手。

“结束了,就换我来了。”只是如今赤发和狰狞都已经魂飞魄散,若大的二殿,只剩下自己一个,而本来门庭若市的狱府,现在变得如此冷清,它其实对这里也没有什么留恋了。

鬼王没有在用那双恶心的手臂,但却做出了更让人反胃的举动,若雨不懂为什么这些妖啊鬼啊的学到的招数都是这么血腥,而且多多少少带有一点自残倾向。就像现在,鬼王伸出手指,居然捅破了自己的一只眼睛,而另一只,还是在剧烈的转动着,那破开的眼珠里面,窜出了一股黑色的雾气,它们不紧不慢的从里面幽幽的浮出,看似没有任何攻击性。

“退后!退后,是戾气!!”范纹把锦翔和若雨都拉了回去,但是在大厅中央的浩霖没有出路可走,雾气已经弥漫到了中央,他只能往大厅内部走才能躲避,但是这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早晚他都会被这戾气侵蚀,灵魂必定会被腐蚀的一丝不剩。

“不行,浩霖在里面!”锦翔甩开了范纹的手,急躁的又跳了进去,他一时还想不起有什么可以对付对方的办法,那一根筋的脑子又能想出什么可靠的方法呢?此时他进去,顶多是多送个鬼王一条命罢了。

“谁有召唤符?给我一张召唤符!!!”褐发男生突然做出了更加不明意义的举动,锦翔根本没有式神,所以他从来不带召唤符,现在又问起别人讨要召唤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他已经找到自己的式神了?

第三十章:出其不意

范纹二话不说就塞到对方手里一张召唤符,但是他还在后面催着锦翔赶紧离开门口,浩霖现在在最里面,还波及不到,而锦翔却离那戾气没多少距离了。

黑色的雾气在不知不觉间就充斥满了半个大厅,灰黑色系的屋内加上那黑蒙蒙的气体更是让人感觉压抑无比,锦翔甩出了召唤符大声的叫了一个名称,是其他人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黑爷!”

黑爷?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所有人包括浩霖,都不知道锦翔有认识过这个名号的东西,每个人的表情都大同小异,皱起了眉头对锦翔种种行为极为不解,他们觉得锦翔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东西,并不像往常一样乱打一通,虽然说不上来,但是隐隐约约还是感觉的出的。

而那从半空中跃出的东西,却是浩霖见过的东西,他对它记忆尤深,这个东西,与他们仅仅是一面之缘,为什么锦翔,居然可以召唤出它来?

那是一只美丽的黑猫,有着白色的眼仁,它轻盈的从半空中落下,检视着周围的情况,好像还没进入状态似的。

黑猫压低了身子,警惕的看着锦翔,对他发出了嘶嘶的低吼,锦翔只是对它笑了笑,然后开口:“黑爷~”

“你…你这家伙…”黑猫瞪大了那对杏仁状的白色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它张着嘴说着话,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猫是优雅的生物,而这有着光滑黑色毛皮的猫,更是美丽到了极致。

“嘿嘿,突然想起来了。”是的,在锦翔回忆到贪食鬼的事情时,他记忆深处,突然又记起了儿时的一桩事端。

那时候锦翔太小了,根本是不记事的年纪,所以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在舅舅出门之时,昏头昏脑的跑到了道院外玩耍,那时候已经入夜,他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依然穿梭在那满是枯枝腐叶的山间。

那是深秋时节,山上刮起的夜风,那个叫透骨的冰凉,而锦翔,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四处游荡着,那个年纪的小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该做什么。他穿着破旧的布衫,有洞的牛仔长裤,穿着黑色布鞋,完全是半个小乞丐的样子。

有猫的嚎叫声,而且并不是那种,喵喵的声音,而是呜呜的震慑之声。锦翔好奇的走到山林深处,这片林子虽然挺大,但是锦翔自幼就生活在这里,而山里的孩子哪个胆子不大的?若是遇到什么妖魔鬼怪,锦翔更是兴奋都来不及,那时候他极其羡慕舅舅可以出去打妖怪,自己也想做像舅舅一样的人。

他看不见那只猫,因为它的黑色的,但是那白色泛着光的眼仁,则在他眼里清清楚楚的显现了出来,那只猫正在和一个黑色的阴影对峙着,而那阴影只是漂浮在猫的跟前,什么都没做,猫的眼睛好像是一个器皿一般,居然将阴影就这么瞬间吸了进去。

“妖怪?!”锦翔发出了稚嫩的声音,如果是正常人,这种时候恐怕是躲都来不及,而锦翔那傻蛋居然走了过去还问起了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

“……”黑猫没有回应,它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孩子,对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的小孩,它对他没什么兴趣。

也好在黑猫对他没有兴趣,若是遇到嗜血的妖灵,锦翔那一刻就小命不保了,单纯的男孩又问了句:“鬼?”

这次他指的应该是被黑猫吸走的黑影,那猫看着这个无知的孩子觉得好笑,对方应该是真蠢,不然也不会傻到见到妖怪,不逃之理:“本尊对你没有兴趣,你走吧。”

锦翔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嘴巴也张的大大的,好像对什么事特别吃惊一样:“本尊?”他吃惊的居然不是那猫会说话,而是它称自己为本尊。

“哈哈,你好黑,叫你小黑吧,不不。”锦翔歪了歪头,又思忖了一会,说道:“叫黑爷!霸气!”

黑猫无声的看了对方一会,接着举起一只爪子指向了锦翔身后,男孩回头看了看,发现什么都没有,当他再转过来的时候,那黑猫已经消失了。

这段像梦一样的记忆,在锦翔第一眼看见黑猫时,根本没有想起来,因为黑猫又不是什么稀有的动物,而在当时的情况下,白色的眼仁在他眼里仅仅是反光,没有特别的记住。而当锦翔看到鬼杀鬼,想起以前的事时,突然又记起来了,他在儿时,就看到过鬼杀鬼的情景。

而这黑猫,不是妖物,是鬼。

“这个,你能解决吧?!”锦翔虽然不是很肯定,但是依照他的记忆,这黑猫既然能吸食鬼魂,那戾气也应不在话下。此时二殿前的众人都越看越不懂,浩霖却稍稍有些明白了过来,大概是他们先前就认识,只是在上海的时候锦翔没有想起来罢了。

式神和召唤者间,总是有那么一条隐形的线,无形的牵引着双方,早就被遗忘的东西,却又被碰见,虽然没有当即想起来,但是经过一些机遇,最后还是会走到一起。这千百年来的巧合,已经不能说是巧合,可以作为一个定律来看待了。

“哼,第一次召唤本尊出来,就是干这个?”黑猫很快的进入了状态,并且不屑的看着锦翔,那黑猫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当初锦翔的红莲同样伤不到它,浩霖也从中发现锦翔的红莲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厉害,遇到道行稍高的鬼灵,就对其无效了。

抱怨归抱怨,黑爷还是瞪大了眼仁,把那黑色的戾气全部吸到了自己的体内,那鬼王看见了黑猫,整个脸都变了色,他抖动着长长的胡须,滚圆的肚皮不断的收缩着,那仅剩的一只眼睛,因为戾气的快速流失,而开始减速的滚动着。

“你不可能成功的。”雾气渐渐消散,而那老者却还是嘴硬的呵斥着对方,它恼怒的看着锦翔,看着其他人,它可是二殿的鬼王,楚江王,怎么可能被区区凡人打败,它是永生不灭的!

“别做梦了,冒牌货。”虽然浩霖不知道,这黑猫和那鬼王相比,哪边的道行更久些,而那鬼王此时已经是在做困兽斗了,净化是绝对不可取的,没有人会让这样危害了那么多人的鬼灵还下到其他地方,退一步说如果这里真是狱殿,那么净化了它还不是会回到这里,那就是多此一举了,就如那弗生刚刚说的,我们必须,杀了它!

黑发男子从大厅的后头靠近了鬼王,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杀死它,锦翔的红莲没有效果,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快速和有效的办法了,如果有什么厉害的法器,则可以一举歼灭那东西,因为它的大半戾气都被吸了去,现在它的里面都已经空了,哪怕是不怎么厉害的法器,都可以伤害到它甚至消灭它。

“话说,弗生不是有佛血吗?会不会很灵验!?”锦翔那颗只会动歪脑的头突然想出了这么一句,他转过头看着弗生和范纹,不怎么确定的问着他俩,因为道书上也写过,一些高僧因为吃斋念经,连自己的血都有驱鬼的功效,而弗生有特殊的金色眼睛,又被说是佛祖转世,那他的血是不是也很厉害?

“听他们胡扯,弗生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范纹无奈的摇摇头,他在刚刚开始和弗生组队的时候就和他探讨过这个问题,而且也在任务时做过实验,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一个过目不忘爱看书和一个思考缜密爱推理的人凑到了一起,简直可以成为实验小组了。

一行人又进入了无声状态,可爱的包子头若雨皱着眉头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她刚刚还担心锦翔会真的去让弗生划开一道口子把血噌噌的洒出来,那白痴什么都做得出。范纹和弗生用眼神交流着,他们的推论和积累此时也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道书上没有说过遇到这种东西时的解决办法,因为道书上没有写过世上还有这种东西的。锦翔无所事事的盯着黑猫继续侵蚀着鬼王的身体,那小巧的黑猫能耐倒是不小,他现在真的是高兴到了天上了,终于召唤出了式神,他已经不是落后的那一个了。

而浩霖,半倚在一根黑色的圆柱上,看着那没有能力反抗的鬼王,他觉得事到如今,不尝试一下总不是个办法,接着他镇静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开始在半空中画起了不知名的咒文。

第三十一章:人间炼狱

没有符纸,没有墙面,什么都没有,那血水居然像雾气般浮动在半空,形成了一个个古代文字和一些奇异的图形。

锦翔看的整个人都傻了,这是画魔法阵啊?浩霖那家伙一定是游戏玩多了,居然变态的学会了这样的招数,以为自己放血很帅吗!?

“————渡?”范纹看着对方一笔一划的写出了这么一个红色的大字,然后在其周围打上了阴阳阵,而那阴的一面他没有填满,这使之看起来只是一个白色的圈,而在圈外又描上了五行的五个大字。

在浩霖不紧不慢的画完了整个咒文后,他用那冷峻的黑眸看着鬼王,帅气的面容任谁见了都会倾心于此,只不过在场的唯一一个女生还心有所属了,黑发男子轻轻吹了口气,那悬浮着的咒文没有散开,而是慢悠悠的打在了鬼王的身上,接着,金光四溢。

由内而外的溢出了刺眼的白光,锦翔觉得这只有在动画片里才看得到的场景,如今实打实的展现在自己眼前,的确感到了不小的震撼,鬼王没有挣扎也没有嚎叫,它那仅剩一颗的眼仁已经停止了转动,若大的肚子里窜出了针一样细密的金光,然后越来越大。

“你不会成功的。”坚定的话,那口气充满了威慑和自信,鬼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它颤抖着长而白的胡须,那缺了一颗眼球的眼洞内变成了一个探照灯,把昏暗的大厅照的犹如白昼。

二殿的主子,传说中的楚江王,就这样消失在了一片金光内,魂飞魄散,它在苟延残喘之际,又说了一遍:“你不会成功…哈哈哈……”

众人都没有想到,浩霖居然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那血咒是范纹和弗生从未见过,也从来没有在书中读到过的,李家的后人,院长的孙子,他们必定传承了一套不外传的显赫招数,刚刚就让所有人都大开了眼界。

只是此时的反噬让众人更是心惊不已,浩霖的气力根本支撑不住这样高级的咒术过久,他现在变成了一个脱了力的长跑运动员,头重脚轻,根本睁不开眼睛了。

摇晃着浑身无力的身子,浩霖勉强支持着头脑的清醒,锦翔此时又想好心的去搀扶他,却发生了更加让人意外的事。

那个大大咧咧的男生居然没抓着人家,自己一头倒了下去,浩霖就在他的近前,没有办法的接住了他,将他平稳的安放在了地面上,锦翔的体温居高不下,皮肤又呈现出了红色,他明明吸取了幻鹿眼睛的寒气,怎么又开始升温了?

“不想…好难受,我不想…走。”浑身冒着虚汗的家伙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锦翔刚刚太过兴奋了,不但用了大量的气力,维持了巨大红莲那么久,还召唤出了式神,身心上都到达了巅峰的状态,也难怪不会热火朝天的,就算没病的人,这时也该疯晕过去了。

他整个人蜷缩了起来,抓着滚烫的胸口难过的呼气,所有人都围在了他的身边,若雨满面愁容,结印用甘露之水想要帮他降温,如果此时此刻,锦翔撑不住,她再向浩霖讨要另一颗眼睛,自己会不会变成了罪人?

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锦翔现在出的气多进气少,他穿着搞笑的椰树衬衫,沙滩裤,这身是锦翔最不喜欢的衣服了,他可不想在自己死的时候穿这种衣服上路,而自己的脑袋热的像一锅烫粥的时候,想的却是这样的事情。

浩霖在犹豫,他已经将手伸入了口袋,紧捏着那张蓝色的召唤符,他讨厌锦翔,那种自大又没有脑子的家伙,只会给人添麻烦,但是他不能见死不救,有效又唯一的方法摆在眼前,不做的人就是杀人凶手。

“不要…伤害它了,对不起…了。”像热水袋似的手虚弱的抓着浩霖的手臂,那男子下蹲着看着自己,黑色的眼睛飘忽不定,锦翔对他笑了笑,虽然那死宅男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在犹豫,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情理之中,就算浩霖不打算救他,锦翔也毫无怨言,滚烫的手指慢慢滑落,锦翔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不要啊,浩霖,救救他,求求你了!”若雨不知道这算不算自私,她跪坐在地上摇着头,哭着求起了对方。而一条人的生命和一头鹿的两只眼睛,这样的比重到底孰轻孰重?妖物想要反抗人类,也不无它们的道理,因为人太自私了,只会想着自己,而现在,若雨只想救回锦翔,她觉得就算要杀了幻鹿,此时她也做得出来。

浩霖坐在地上,一只手揪拿着蓝色的符纸,越拽越紧,他闭上了眼,脑子一片空白。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而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锦翔咎由自取,所谓的因果报应,就是这般。

但是一个单纯的人,犯的单纯的错误,真的用得着用生命来偿还吗?这个交换不怎么等价,这违背了道教中所谓的万物平衡的准则,而且,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白痴都是很长寿的。不是吗?

包子头女生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符纸召唤出了自己的式神,人参精,结着五颗米粒大小的红色果肉,那小人参在若雨的手中扭扭捏捏的,好像在向自己的主人跳舞撒娇,而若雨只是看了它一眼,便咬牙从它的小脑袋上拔下了一颗。

小人参痛的弯下了腰,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呜呜声,若雨疯了一般的把红色果子塞进锦翔的嘴里,如果一颗不行就两颗,两颗不行就三颗,她就不相信,自己没有能力救任何人。

只是神经紧张的女生没有发现,其实锦翔的皮肤早在她召唤人参精的那一刻已经开始慢慢好转起来了,弗生看着这样急剧的变化,对方可能是余热未除,刚刚的一番战斗又烧了起来,但是休息一下就会回归到正常温度,虽然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所有人都手足无措,而担心伙伴的若雨更是没了应有的镇静和准则。

她以为是自己的果子有了效果,看着锦翔重新睁开了眼,若雨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力气了,紧张的状态一下子又松了下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包子头女生皱巴巴的倒在一边傻傻的笑着。

“我靠,头好痛…”锦翔捂着头,嗷嗷直叫,他的温度已经开始下降,嘴里泛着一股苦味,应该是那果子的味道,若雨没有给别人解释的时间,一心认为是自己救了锦翔,而别人更是没有解释的机会,因为就在鬼王刚刚被杀死的这两分钟后,那灰黑色的鬼城,突然动荡了起来。

而从这一刻起,若雨对浩霖的看法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那个假装稳重空有一身本领的男子,居然不愿意牺牲自己式神的一颗眼睛,去救助自己的同伴。若雨完全错了,浩霖刚刚,就是在生气,气他们,气所有人,但是他们人多势众,他也没办法,所以就一个人走开了。真是个软弱的人,朋友的生命危在旦夕,他还要做思想挣扎,虽然若雨依然对擅自夺取幻鹿之眼的事而愧疚,但是对于浩霖方才的态度,她则完全无法认同。

五个人里有两个伤患,弗生拽着锦翔,范纹扶着浩霖,后面跟着若雨。一行人跑出了大厅,面前的鬼城开始坍塌,不是地陷,而是天塌下来了!

“鬼王的存活一直维持着结界平衡,那么大的礁岛怎么可能一根柱子就撑得住?快点离开这里!”范纹边跑边解释道,这石柱内部完全是高危地带,而这坍塌的速度也不会慢到哪去,而头上的岛若是压下来,连周围的海水都会涌入其中,其实就算逃出了鬼城,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火岛。

但是范纹如今毫无办法,狰狞鬼也不在了,他想过能不能下到三重去躲避,但是既然结界没了,下面也不免惨遭毒手,反正不是被压死就是被淹死,第一次面对这样没有出路的逆境,范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不敢告诉别人,当然弗生跟他一样,早就清楚明白了。

“像拍大片啊!”锦翔望着开始碎裂的岩顶,石柱的重量已经开始挤压着空心的岩洞,那根好似定海神针一样的东西都快压到众人的头上了。

也不得不说锦翔走哪都会犯2,这种情况下还能表现出轻松的作态说这样的话,一句话说的也好:无知是福啊!

“等下!许飞根…”浩霖突然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是他们杀死了赤发,打败了鬼王,却依然没有看到许飞根,那家伙到底去哪了?

“什么许飞根,浩霖你看见他了?”银发男孩吃力的搀扶着对方,本身个子矮小,和对方相差了十几厘米,那一条手臂的重量都快把范纹压趴下了,但是浩霖又讨厌弗生,若雨也不肯帮忙,自己只得干这苦力活。

“我在火林里看见他了,他说要到这里来,我才来找他的,但是却没有看见他。”浩霖眼见着后方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鬼灵,范纹说那就是许飞根的儿子,已经被虐杀致死了。

跑出了鬼城,踏过了血河,来到那巨大的黑色木门前,仰头张望,那条石柱已经向一边倾斜了去,而天空中的红雾都因为四周结界的裂缝而随着空气的挤压混乱的飞舞,几只蝶鸟都飞到了更上方,可能等着上面的岛塌下来,还有一线生路可寻。

只是锦翔他们都不会飞,所以只好在这里等死罢了。

“会不会被压入炼狱了?”那些臆想过头的鬼灵居然能造出如同地狱般的结界,而且它们本身能力也不一般,经过这么些年月,也被海上的居民称作了海王,算是小有成就了。

当范纹叹着气,面对着任务的失败,小队的险境,和一路来种种的不快等等,那叫做许波的鬼灵颤颤悠悠的飘了过来,裂开了一嘴黑牙,怯生生的问道:“你们说的那个许飞根,是谁呀?”

第三十二章:止于静寂

是谁?

是…谁?

“你,你不是许波吗?”

火岛由红色的岩壁所包裹,它的中央,有一根巨大高耸的石柱,支撑了海面上的礁岛,使这二重岛,在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位于海中的火岛,燥热无比,所有的植物都是火红的颜色,这岛上,漂浮着红色的雾气,飞舞着绝迹的蝶鸟。

从火岛的南面滑落而下,幽长的滑道根本无法人为爬回去,众人只能另寻出路,并且找到走失的委托人。

经历了生死一线,范纹找到了火岛的第三重,并把许波的灵魂带了出来,而锦翔也在伙伴的帮助下,活了下来,浩霖在林中遇到许飞根,却因为幻鹿的嘶鸣而任由其离开。

如今,这满是红色树木的红色岛屿,开始剧烈的动荡着,围绕岛屿周身的巨大岩壁,一片片的破落下来,那石块落地的巨大响声,让所有人的耳朵都震的生疼。有些岩壁的缝隙间,已经开始渗入了海水,一行人身处火岛的中央,要被淹死可能还有些早,但是被压死,却是随时会发生的。

空心的岛屿被头顶的礁岛压盖着,而那岩壁根本支撑不住礁岛的重量,石柱也不过起了装饰的作用罢了,没有了结界,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崩坏。

娃娃脸男孩,圆溜溜的大眼睛,银色的头发。他没有弗生聪明,比不上他处事就能从容不迫,但是范纹过目不忘,而且积累量极深。而如今,他不懂,真的不懂了,男孩有些结巴的问着那鬼灵,希望他只是找错了人,并不是另一个答案。

“我是许波啊,但是许飞根是谁啊?”鬼灵虽然胆小,但是也是本性使然,当狰狞鬼不在这的时候,那家伙显露出了自己势力的一面,许波摊了摊手看着这些处于危境的可怜道士,因为他是鬼,所以他不会死。

“他不是你的父亲吗?是他让我们来找你的。”石柱如今已经呈现出了z字型,上头的岛屿开始倾斜,不久可能就会沉入海底。范纹急于想知道答案,他快速的回答对方问题,急切的想让那鬼灵回应自己。

“我阿爸叫许海,早就死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许飞根的。”显然那许波觉得他遇上了一群白痴,问得都是不明不白的问题,自己既然已经死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他随意的在火林中飞来飞去,但是没过多久就觉得没力气动弹了。

初生的鬼灵拥有的气力少的可怜,而那许波,可能没照多久的太阳就会消失了,鬼魂之物,并不是可以永久存在的东西,若真是如此,那人只会越来越多,鬼也会越来越多,十四亿的人只有一个轮回司,有谁觉得这东西可能每个人都能照顾的到?

而轮回司的存在与否,又变成了一个未知数,因为这里,完全是假的,是一群疯鬼造出来的,虽然的确巧夺天工,神秘诡异,把16小地狱也展示的惟妙惟肖,但假的就是假的,没有鬼灵下来受刑、审判,这里就不能被称为地府。

“那许飞根……”到底是谁?…这是范纹到口边,却不说下去的话,他无法理解,难道那个自称许飞根的男子,从一开始就在骗他们?他高额赏出甲级任务,也只是想把六畜的道生骗到这里?目的何在?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是故意引诱还是碰巧发现?这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谜团,就连弗生,也推断不出对方的想法。

“搞什么搞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我头晕!”头晕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整个岛屿都在摇晃,每个人都头晕,而锦翔也根本不是因为这一个个谜题而头晕,是真的头晕,他可没有更多的智商去剖析刚刚的对话,在锦翔的脑内,刚刚的对话大致意思就是:鬼叫许波他爸爸叫许海然后许飞根是委托人,接着他儿子到底是谁?

但是应该反过来想,许飞根寻找儿子许波但他的父亲其实叫许海而且死了很多年了,那么许飞根到底是谁?

“大片的末尾,主角总会逃出去的,大致有以下几种可能…”锦翔已经对许飞根的事没了兴致,他开始神神叨叨的吐露他的大片论,那个喜欢看科幻冒险武打片的白痴,脑子里全是英雄主义和主角无敌的念头。

“第一种,某个配角或突然出现一个神人,解救主角。第二种,主角聪慧过人发现了逃生出口。第三种,主角其实身处于梦中,还没醒来……”照这样说下去十种都说不完,那不是盗梦空间吗?!锦翔居然还看那种东西,在场所有人都无语了。

若雨又使出了九阴白骨爪,狠命的戳着锦翔要他闭嘴,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此时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命吊在了稻草上,就等着那根草断了。

因为海水还没大量的涌入,而那头顶的石柱也没立刻倒塌的迹象,众人才能维持着这轻松的氛围,一旦身临险境,可能就连最乐观的锦翔,都不会再说一句不搭边的瞎话了。

“其实海水进来,岛塌了,我们可以游上去啊!”憋了好久,这就是锦翔所提出的不带玩笑的建设性想法。

这愚蠢的方案立即被弗生驳回了,他不会对开玩笑的锦翔说什么,但对于认真思考却说出这种话的人,弗生就忍受不了,他推了推眼镜,金色的眸子闪闪发亮,仿佛可以洞穿一切,弗生冷淡的说着:“我们从礁岛滑落至少用了二到三十秒,测出滑道大致的长度,加上在礁岛下落时的压强和吸力,连海水都会产生巨大的漩涡,仅仅用游泳,你还是在说笑吧?”

被弗生浇了一盆热开水,锦翔的脸烫的要命,任何人被人间接的说自己无知,都会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不想在他人面前丢脸。而锦翔虽然平时做人挺粗糙的,杀妖的时候更是不用脑子,但是基本的思维还是存在的,也是会觉得丢脸的。

“金刚石可以变成盾球吗?把我们包裹在里面,躲过漩涡就可以了。”若雨也想在一旁出谋划策,而比较机灵的女生立马着想到了式神方面,她可不敢说浩霖的幻鹿可不可以,她如果下次还有幸能见到幻鹿,她一定会好好道歉的。

包子头女生两眼期待的看着弗生,对方这么沉着冷静的样子让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了,弗生太聪明了,而且为人低调,绝对会是个好男人,虽然有些死板,但是若雨讨厌圆滑之人,死板些反而有些萌呢~

“不可取,金刚石无法分离出这么大的防御圈。况且石精变为了妖物,也是需要吐纳气息,要呼气的,不能在海中逗留过久。”平板无调的回复了若雨的提议,对方却一点也没有气恼的样子,弗生已经开始和自己‘正常’的对话,这进一步的阶段让若雨脑子里想的全是其他的东西了。

“这时候,谁能画个转移结界就好了…”范纹垂头丧气的,因为海水的侵入让岛内的温度不那么热了,银发男孩已经不再出汗,但是与其被热的,范纹更不希望自己被一座岛给砸死。

转移结界,是不可能由一个人完成的,而那咒文,更不是一笔两笔能画完的,六畜大殿中的转移结界,可以转移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同时转移上百人,而这结界,是刻在了大殿中那十二根粗壮的金色圆柱上的,密密麻麻的咒文有上千万字,需要数年的时间来完成。

而转移结界的原理很简单,公式却很复杂,早在千万年前,古人就研出了开启、制造虫洞的方法,算出了公式,就像如今的数字时代,每一个字每一副图像都可以用网线来传递,而人,其实也可以在这世间穿梭自如,只是这结界的公式到如今,已经没人能读懂了。

“有一点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式神可以通过转移到召唤者身边,有些式神甚至可以自发的出现,而道人却做不到这点,式神是怎么做到的?”既然说到转移结界,范纹提出了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这个问题他也与弗生探讨过,但是没有式神自己的解答,人是得不出任何可靠的答案的,而且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在古籍中被记载过。

“那是因为我们不需要解方程,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一个高傲郑重的声音突然在众人之中响起,除了弗生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那是黑爷在说话,原来那家伙还没走……

“黑猫!”锦翔看见那黑猫又惊又喜的,他指着对方,那东西怎么看都只是只猫而已,为什么会是鬼灵,猫的鬼灵,也太诡异的吧。

“你能把我们一起带走吗?”一群人在这里困扰了半天,就没人能早点问问这式神的,范纹真是一点也不镇静,说不定弗生在一早就知道这黑猫的存在了,只不过他也没有考虑到式神的情况罢。

“如果是平常,肯定不行,不过本尊今天吃了那么多,应该可以。”黑猫讪笑的看着那群道生,都是一群无知之辈,它虽然不服气,居然与那种没用的小鬼连接成了召唤关系,但是这是法则,不能违逆不能改变,这套法则人类是不知道的,式神也是不能告诉人的,不然自己的一方更加会被利用。

是的。没有一个式神是全心全意的相信召唤者的,一个都没有,所有的式神不是妖精就是鬼灵,与人完全不是一个种族,这样的隔阂,是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即使它能作为一个道人的式神,并且那道人待它不薄,但是它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的。

火岛周围的岩壁都开出了一个个蜂窝般的洞口,冰冷的海水不断的灌了进来,脚下的红土已经开始湿软,而周边的树木都被水势冲塌了,倾斜的红色石柱越来越向地面靠近着,头上的礁岛说不定有一半已经沉入了海中,那些蝶鸟依然无声的在半空盘旋,这美丽的生物恐怕也要葬送于此了,对于那个鬼灵,众人没有把它带回去的打算,他死在这,就得呆在这,就算带他上去,也不过是一死。

黑色的雾气从黑猫的眼中涌出,渐渐形成了一个一人高的黑洞,那扁薄的黑洞不知道通向何方,但是能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糟糕的呢?

安静了,突然之间,整座岛安静了下来,锦翔踏入了黑洞,面对着什么都没有的虚无地带,他回头看了看其他人,他们都心急的想要快点离开那里,褐发男生不带犹豫的继续向前,而这个甲级任务,止于这般伤人的静寂之中。

鬼岛卷至此,就这样无声的落幕了,太多的谜团需要解答,伙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糟糕,不过这只是纷争的起始,冰山的一角,更多的冒险,还在等着他们

tut求收藏求票票,好苦逼啊到现在都没满300收藏

第三十三章:正式决裂

锦翔跟随他人去甲级任务的事情,被揭发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一个小队的伙伴,李浩霖。

他说了一切,锦翔的诡计,鬼岛的经历,和身份不明的委托人,并且向自己的爷爷申请,与锦翔拆撒队伍。

“浩霖,锦翔不懂事,你怎么跟着一起犯糊涂?”李道仁可不想自己的孙子学做独行侠,一个人做任务的风险太大,而且锦翔那孩子什么都没学会,还需要人教。

“谁都可以吧?为什么是我?如果您执意如此,那么我干脆退出六畜罢了。”边打着psp边对抗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爷爷,他虽然是来历练自己,但不是来卖命找死的,跟锦翔在一起,除了死亡率大大增加,更是伤脑细胞,包括自己幻鹿的事情,这件事他没有告诉爷爷,他也不想对任何人说,为了保护好自己珍视的东西,浩霖更是坚决自己的决定。

“哎,也罢,我再找一个道生吧,那么你还需要其他队友吗?”李道仁不是什么严厉的长辈,而浩霖也有浩霖的考虑,他尊重对方的决定,只是毕竟对方还很年轻,有些时候不能意气用事。

“暂时不需要,我走了。”还是低头打着psp,浩霖其实从回来到现在还没有调整好心情,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人可以大度到,被人骗被人耍了,还会笑嘻嘻的和那人继续称兄道弟的。

若雨的头发里裹满了卷发棒,那栗色的长发僵硬的垂在脑后,可爱的女生穿着粉色凯蒂猫的吊带睡裙,慵懒的躺在沙发上。

她不知道这寝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不是那个坐在沙发上满口念叨的人发出的,而是其他人,所有人都不对劲。

锦翔傻了,整个儿都傻了,浩霖居然申请拆散了队伍,一个人单干,原因再清楚明白不过了,他那个自私鬼,不想看见碍事的锦翔,不想别人成为他的绊脚石,若雨越发觉得浩霖让人感到恶心,他除了道术厉害点,还有什么能耐?

「有没有搞错啊?你真这么做了?我不是道歉了吗?你还想我怎样?!」在听到浩霖的消息后,锦翔愤怒的对着对方大吼了起来,他实在不明白,到底该怎么挽回这个过错,他表面上虽然对着浩霖生气,但是实际上是在对自己生气。

「教育白痴的能力我没有,其他人不是更适合你吗?不要来烦我了。」躺在上铺的黑发男子轻蔑的对着锦翔吐出了一句,继续打着电动,那个死宅男富二代,看不起人的人全部都去死!!!

接着,锦翔像丧家犬一样流奔到了若雨的寝室,没了半条魂的褐发男生,无神的仰坐在毛茸茸的单人沙发上,一声不响。

“你别这副样子了,你自己也不是说过,他从来没有把你当朋友吗?”若雨可受不了锦翔这样,那个总是充满着自信朝气的男孩子,现在无精打采的,锦翔第一次以为交到了朋友,却被对方舍弃了,这种心情普通人是无法明白的,因为锦翔从前只是一个人。

“那也只是嘴上说说,但其实…我也不清楚。”是的,锦翔总是觉得浩霖不把他当朋友看,但是另一方面来说,在过去的一年里浩霖的确帮到自己很多,无论是为人处事,如何与委托人正常的沟通,抑或是怎么减少最大的伤害和损坏来收妖捉鬼,这些琐事,加在一起就感到非常沉重,因为变成了不可磨灭的记忆,那么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锦翔破碎的心。

傻男孩没有完全长大,锦翔接触过的人还是太少了,等到他以后了解到,世上有各色各样的人,有好人有坏人,也有假好人假坏人,浩霖这样的人,根本是不适合做朋友的。

“对了!锦翔,你是射手座的吧!?”若雨不想与他再讨论浩霖的问题,对于她来说这是锦翔的另一个新的起点,与其和那人在一起这五年都没什么长进,还不如和自己或弗生哥哥他们一起,绝对比那个人好太多了。

“咦?你怎么知道。”锦翔的生日在十二月,确实是射手座的,而星座这种东西,也是锦翔来到六畜后从范纹口中得知的。

“典型,太典型了,爱玩啊,易怒又冲动,没脑子!哈哈!”若雨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可爱的圆脸却发出了那样疯癫的笑声,锦翔与对方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若雨是个非常开朗聪明的女孩,偶尔有些范纹所谓的大小姐脾气,不过她家貌似也是有钱人,所以这也是环境所致吧。

“你呢?你是什么?”锦翔可没有专门去研究过星座,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可是从来没看过具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锦翔觉得只要天天过的快快乐乐的,自己是什么样,别人是什么样的,都有关系吗?

“双鱼哦~”天真烂漫爱瞎想的小女生,若雨和锦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就是午饭时间了,客厅内的小熊时钟指向了12点,卷发女生拆掉了卷发棒,回到宿舍换了身衣服,并叫上了一直在屋内看书的弗栾。

弗栾的脸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白皙无比的皮肤和嫣红的嘴唇,加上那金色的眼睛,女生穿着一身米白色带有翠绿花纹的雪纺长裙,就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现在是九月,敖岸山上温度适宜,不冷不热,走出宿舍从楼外的阶梯下去,向下的山坡两边都铺满了翠绿,进入了食堂,依然是一股不温不火的氛围,人总是只有一半,从来没有挤满过,也没人会大喊大叫的,只在窃窃私语,这就是道院,每个道生,都是一副严谨的姿态。

两栋犹如五星级宾馆般的宿舍格局,地下室为治疗室,一楼是大食堂,而到二楼则必须从左边外围的楼梯上走去,二楼是娱乐楼层,从中间被红地毯割开的两边,分别有一个健身房、一个图书馆、还有一个k歌厅。图书馆还在修复中,从圆形电梯上去后就是宿舍大楼了,而楼层内的每一层都有一个小型的浴场,每个宿舍的房间面积也非常大。在另一栋宿舍楼的二楼则有一个室内溜冰场和一个超市,提供每个道生购买一些生活必须品等等。

“话说b楼的一楼是做什么的?不是食堂吧?”一层楼的食堂已经够大了,而且也坐不满人,锦翔从来没进去过b楼的一楼,只去过二楼超市,所以不知道下面是做什么的。

“一楼是游泳池啊!你不会没去过吧?!地下室是咖啡厅哦~”若雨喜欢水,所以一到六畜得知这里面居然还有游泳池,每周都会去那里畅快的游一番。

“这里还算是学校吗…”如果不是呆了五年就得走,锦翔觉得任何一个人在这里过一辈子都可以了,有吃有喝有玩的,房间大风景好,没事的时候下山打打妖怪,这是何等闲暇舒心的生活啊~~~

聊多了就容易把不开心的事抛在脑后,那个穿着带有加菲猫黄色t恤的男生此时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食堂,坐到了他们总是集合在一起的座位,而今天,在那里的人只有范纹和弗生了。

本来松懈的脑袋一下又疼了起来,浩霖那家伙真的就这么走了?他会不会连寝室也不住下去了?自己难道真的那么无法理喻吗?居然被人讨厌到这种程度……

而弗家兄妹,真是冷清的见面时连招呼也不带打一下,只有偶然碰到一些可以探讨的问题,才会大肆的谈论起来,不说话好像是陌生人,一旦说起来,又变成了至交一般,真是让旁观者抓狂到死。

“hi,锦翔~”范纹展开了好看的笑容,银色的头发格外扎眼,锦翔一直觉得范纹是个低调的人,不过就算有温柔善良的性格,也不免喜欢为自己打扮一番吧。

“hi,我去点菜啦!”看着他们俩已经拿好了饭菜,弗生那死板的性格吃的永远是中式盒饭一样干巴巴的东西,范纹这次选了日本寿司和烤秋刀鱼饭,不过锦翔不太喜欢吃小岛国的东西,太清淡了。

“搞毛?!又没有!?大叔,你们怎么回事啊,一个礼拜了,牛肉咖喱呐!?!?!?”从鬼岛回来已经一周了,锦翔他们从黑猫的结界内踏出,就到达了洛阳,那黑猫本领太逆天了,锦翔虽然高兴于自己得到了这么个厉害的式神,但是又担忧了起来,毕竟,对方是个鬼灵。

“烧咖喱的回老家了,不吃咖喱会死啊?选别的!”带着白色口罩穿着白色外套的大叔白了锦翔一眼,急躁的让他快点点菜。

“靠,劳资就是不吃会死啊!你们这难道就一个人会煮咖喱啊?有木有搞错啊!!”锦翔那种家伙,就是吃软不吃硬,人要跟他倔,他可以比人更倔,那大叔既然放出了话,锦翔今天不吃到咖喱,他还就不走了!

“你tm别在这jjww的,没看见后面有人吗?”盛菜的大叔居然爆出了粗口,隔着口罩对锦翔骂骂咧咧的,褐发男生哪能受得了这气,要比骂人,锦翔也不是没那两把刷子。

“你妹的,我……”锦翔正想大骂一通出来的时候,食堂里的道生已经被这里的争吵吸引了过来,那家伙的狮吼功也是了得,八百里外的人都能听得清明,而锦翔,却在叫嚣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叔叔我要一份牛腩拉面~”在锦翔后面的女生,插到了他的前面,对着食堂大叔说了起来,那大叔从窗口离开,没隔多久就拿出了一碗面,有着平刘海梨花头的女生,穿着白色韩版连衣裙,中间扣有一根粗大的黑色腰带,那个带有巧克力色头发的清新女孩,笑着跑向了一个黑发男子:“师兄,我给你拿来了~”

当然,锦翔不说话,根本不是因为那女生的插队,他看见了,那食堂大叔的眼睛,在刚刚一瞬间,变成了红色……

第三十四章:阵法导师

“你看花了吧~”在回宿舍的路上,范纹不太相信的摇了摇头,这道院里,是不可能有其他东西的,锦翔已经上当过一次了,难不成他这次又被什么人盯上了?

和弗生警觉的对望了一眼,思想深刻的脑袋立即会想到符合实质的东西,只是经过聂蔓的事件后六畜已经做过了一次深入的排查,再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人。

其实锦翔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看花了,因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都怪后面那个女的,不然他肯定能看清楚。

“而且有些人火气大了,眼睛就会充血,很正常的现象。”经范纹这么一说,锦翔更是对刚刚的事情没了疑惑,心想烧了这么多年饭菜的大叔,居然变成了妖怪,潜伏在道院之中,这根本就是拍谍战片啊!

到了二年,锦翔的课程时间也发生了改变,在一年级时他们上下午各有一节课,都是由同一个导师担任的,而如今,二年生只有下午一节课了,是下午1点到3点,两个小时。每天学院内都会有两名导师在内,分别在吴氏和李氏宗祠上课,而每个导师都是有正式工作的,来这边,仅仅是做兼职而已,锦翔还听说一个导师,工作地点根本不在洛阳或周边城市,每周来上课,都得坐飞机过来。

终于轮到了阵法课,锦翔还没有见过新来的阵法导师,在聂蔓的事件过去后,锦翔身为受害者,却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他无法理解聂蔓的做法,更不知道那个被释放出去的东西是什么,他被人不明不白的利用,又不清不楚的结束,整个事情没头没尾的,让那单纯的男孩思考不下去。

依然坐在了祠堂阶梯教室的最里面,锦翔喜欢坐在很高的地方,在六畜虽然接任务的总数没有限制,任务间隔稍微有些时间限制,但是没有一个道生是没日没夜的在做任务的。第一,去各种城市,就跟出差一样累。第二,任务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多、或有历练性。第三,上课也是很主要的,每天都有课,每个道生都不想落下,实战固然重要,但是基础知识也是需要的。

红木制成的阶梯教室可以容纳近百位道生,而在最下面的讲台,非常的宽阔,那可不仅仅是用来放粉笔和备课本用的,讲台可以作为阵台,用来施法布阵。

一个满头白发,身形高瘦的老人,慢吞吞的走了进来,那老人满脸都布满了皱纹,两只眼睛却冒着精光,在他把手放置在讲台上时,锦翔看见那带有青色血管的老手上,有一个阴阳八卦的纹身。

老人与院长不同,李道仁如果走到大街上,就是一拍古装片的老道士,而这个老人,一看就是个普通的现代人,穿着宽松的棉西装,黑色的裤子,脚上的居然是布拖鞋,老年人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很多老人都喜欢穿拖鞋。

“我叫姜知意,你们叫我姜爷爷就行。”老人非常和蔼,六七十岁的年龄让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锦翔不知道为什么要请这么个老爷爷来做导师,他怕那老爷爷现在连字都看不清,别说画阵了。

“锦翔,快劝姜爷爷走吧,这里危险!”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小洋妞莫娜娜,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睡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从哪个监狱逃出来的,莫娜娜腹部的伤还未痊愈,肚子被纱布包裹的又厚又紧,只能穿这种衣服上课了。

那小家伙居然是真的在担心对方,锦翔每次上课,都和莫娜娜坐在一起,对方也喜欢坐在高处,两人虽然没什么共同语言,但是只要合得来就好。

“为什么?哪里危险?”锦翔皱着眉头问着对方,莫娜娜的脑子里总是会萌生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想法,到底是因为年龄问题还是种族问题呢?

“聂导师的事我知道啊!这个老师的职位一定是被诅咒了!”在一个寝室,发生那些事肯定不会不说,虽然道院中大多道生都不知情,但是几个在当天晚上在场的人,包括他们的伙伴还有情报部、导师,都是知情的。

“诅咒?什么意思?”锦翔可不相信什么诅咒的事,见莫娜娜嘟着小嘴一副神经紧张的样子,此时他却不得不相信代沟这件事了。

“第一年的教师死了,是作恶,被学生发现了。第二年的是好人!就像爷爷那样!但是爷爷一定隐瞒了什么身份!就像卢平那样!!!”当莫娜娜看到姜知意手上的阴阳纹身时,更是确信了这个推断,她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语调却很激动,当锦翔听到卢平这个名字时,他的头上多了三条黑线,原来又是哈利波特那点事……

“你不能不相信啊!都是安排好的!第三年来的,一定是间谍!”那金色短发的小姑娘两只白白的小手都紧握成拳,眉头也压的很低,姜导师还在下面讲解一些阵法基本的种类,锦翔虽然对这种要用脑子记的东西非常厌倦,但是不好好学就没有长进,在这点上他已经吃过很多次教训了。

“不对哦,第二年来的是个炮灰吧。”坐在他们前面的是银发娃娃脸范纹,其实很少有道生坐在阶梯最上面,因为一旦有什么术法的展示就看不清楚了,范纹因为能过目不忘,所以对位置问题不太介意。

“诶!差点忘了那家伙了,但是爷爷不可能是那种人吧!何况六畜的学制是五年,不是七年啊!”经范纹一点醒,莫娜娜才想起来在密室篇里来的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但是眼前这个导师爷爷怎么看也是个大好人,但是却有些神秘。

范纹不但不制止,还起劲的和莫娜娜攀谈了起来,锦翔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可不相信那些魔法的p事儿,更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诅咒,他不信神,不相信有那种可以掌控他人的‘人’,而鬼灵之事,不过是生物繁衍时的另一种形态罢了,鬼也是一种物质,不是什么厉害到逆天的东西。

「阵法从古至今,最有名的就属八卦阵,有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八卦阵,在当年诸葛孔明发明后,就流传几世。而现如今,根本没有人能参透此阵的秘密。」

姜导师在下面讲的头头是道的,那苍老坑长的嗓音不疾不徐,他非常了解阵术的历史,而且在讲课时思路也很清晰。其实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台演讲的,有些人面对下面众目睽睽的情形,思想就会混乱,说话也东拼西凑起来,先前想的完全不是现在说的,所以要做好一个导师,也是需要演讲的才能的。

「后古,阵法被用作军事,阵术则完全没了踪迹。阴阳、五行、天干地支,都是组成一个阵术必要的符号。而阵术,到底有没有原型?有没有规则?是否每个阵术都是固定的,不同的情况要用何种阵术应对,如何能准确快速的刻画阵术,下面,都由我来向大家一一讲解。」

老人说话不带古语,没有那股文言的腔调,言语非常干净简练,从中也能看出这导师是个非常坦率的人。姜导师两手撑在讲台之上,时不时用着那带有八卦纹身的右手做着各种手势。

就像体育课的第一节是不出教室一样,阵法课的第一节也是不画阵法的,导师在用了一个小时讲过了中国古代阵法的由来后,便对着下面的道生做出了提问邀请。

“姜导师,如今的社会背景,除了一些小妖小魔的,几乎已经用不到繁琐的阵术了,你认为道家还有传承阵术的必要吗?”这是一个很务实的道生所提出的问题,也的确是很多人心里所想过的,现在不是古代,没有科技没有知识,古代人固然聪明,但是交流空间有限,不如现在一个想法可以前一秒在国内下一秒就飞到国外了,阵术太过繁琐,但相对的阵术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视的。

“这件事上,不是我的认为就可以决定的,你可以选择学,可以选择不学,如今的社会背景,难道还要让教师来告诉学生什么是需要的,什么是不需要的吗?”巧妙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想来这姜爷爷也是个聪明人,而且给予道生自主选择的权力,没有界限任何一方。

“那种,国外的阵术,比如有名的五芒星阵,与我们的有何不同呢?”前排的另一个女生站了起来,道生们提问都是彬彬有礼的,尊师是最基本的行为,道之本,就是为人,再是助人,现如今有些半吊子的道士,有那么些小本事就出去骗吃骗喝,没鬼也说有鬼,实在是有损道家的名声。

“五芒星阵不能以偏概全,五芒星只是一个符号,与五行相近,阵法的咒文不同效果也不同。”两个小时的课程,人人都觉得太短,而一周一次的阵法课,更是遥遥无期,虽然导师是个老者,但是很多道生对阵法依然有着极大的兴趣,想要学习学习。

锦翔还处于禁令当中,他现在不但禁令,还被禁足了,不允许踏出六畜一步。只不过他现在也是没心情去杀妖驱鬼,被人看不起还厌恶着,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褐发男生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出了祠堂,走着上坡路向着墨湖的方向去了。

第三十五章:清新师妹

墨湖已经被人工填满了,水变成了清澈透明的,莲花已经没有了,下面养了数百条大型锦鲤,挤在一群四处游荡着。

在湖边草坪上搭建了一个木杆子,上面有个木头小屋,但是不是鸟窝,小屋上有一扇小门,里面是那种散装的鱼饲料,前来散心的道生可以拿取那边的饲料喂喂鱼什么的,也可以舒展舒展心情。

锦翔拆了一包绿色饲料有一下没一下的撒到了湖中,那些锦鲤贪婪的纷纷围聚在湖面,长着圆形的大口吞食着豆大的吃粮。鱼身上的花纹,的确好看,但是锦翔却一点也不喜欢鱼的长相,那眼睛没有生气,死死的盯着别人,嘴巴一鼓一鼓的,吃东西也是用吸的根本不咬不尝,作为一条鱼,它的乐趣到底何在呢?

坐在湿湿的青草地上,锦翔眯起眼睛享受着微风的轻抚,下午的时间让人整个懒洋洋起来,连太阳都没什么劲头,只是发着光挂在那里。双手撑在地面,被草尖扎的又刺又痒,锦翔的性格虽然是那种急急躁躁、大大咧咧的,但是他也喜欢呆在安静的地方,这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说。

“师兄~~你看那条,好肥啊!”女孩的声音在左边响起,锦翔依然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微长的刘海已经过了眉毛,他已经很久没有剪过头发了,只是这六畜居然没有理发店之类的地方,现在又被禁令了,半年的时间他都可以扎小辫了。

“师兄师兄!你看啊,那鱼跳起来了~~~”女孩依然在那里一惊一乍的,看见几条鱼就兴奋的要命,而一口一个师兄的,真是个喜欢撒娇的姑娘啊。

“小清,我回去了。”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人一定是在低着头,而且有那么些不爽,在这种大太阳下,一定是因为看不清游戏机的屏幕才不爽的。

“不要嘛,师兄,你老不出来走走身体会坏的!”锦翔虽然不太想转头,但是他实在太好奇了,因为那个女孩口中的师兄,他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他真的想看看,浩霖的师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可从来都不知道,浩霖有个师妹啊!

接着他转过了头,半睁着眼睛盯着左边的上坡处,那个女孩不就是中午那个插队的人嘛!穿着白色连衣裙配有一根粗黑的腰带,平刘海梨花头染的巧克力色,锦翔当时根本没看人家长啥样,这一看,浩霖的师妹长的还真是清新脱俗。她不是若雨那样小公主的可爱,不是弗栾那样古典优雅,而是那种,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不能说是美女,但就是让人看着很舒服。

锦翔可是个小老粗,不懂在这种情况下,可是万万不能打扰这样的人的,他一天没和浩霖和好,就要一天逮着机会和他说说话,这不,刚巧遇上了,不说两句哪能行。

“哟,浩霖啊!”典型的装熟,锦翔举起一只撑在草地上的手向对方挥了挥,浩霖却理都没理他,心凉了半截,但举起的手还是流畅的放了下来。

“师兄,认识的?”女孩挽着对方的手,让浩霖操作起来非常不便,但是他又没有一点不乐意的意思,这让那女孩更是贴紧了对方,看着对方帅气的侧脸,笑容就像花一样绽放着。

“一般吧。”淡淡的回答,一般吧。凉了半截的心此时完全冷了,千错万错,错的都是锦翔自己,浩霖这种态度,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而自己,真的永远得不到原谅的机会了吗?

虽然浩霖说是一般,但那女孩却对着锦翔打起了招呼,她笑着小跑向了他,犹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此时锦翔有些纳闷了,浩霖长的像韩国男星,这师妹就像韩国女星,他们一家的都是棒子国来的吧?

“你好呀,我叫钟冰清,是浩霖的师妹哦~”那种口音,是典型的南方口音,她与浩霖应该认识很久了,而不同的姓,难不成不是家人?

“恩,你好,我…我叫陈锦翔。”面对陌生人,锦翔毫无列外的会不好意思,一只手抓了抓头,另一只与对方握了握,短路的男孩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傻笑的看着对方。

“我是今年的新生,本来是决定上大学的,但是太想见师兄了,就过来了~”锦翔这下算是看出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而浩霖那副不怎么拒绝的样子,恐怕两人的关系已经确定了吧。不过这个年龄…锦翔虽然不是什么陈腐的人,但是他觉得找姑娘这事17、8岁果然还是太早了些。

虽然锦翔脑子里不断在吐槽,这种整天闷声不吭玩游戏什么都不管的宅男到底有什么好的,他是男生,所以所谓的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那么浩霖本身,就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

静默了一会,对方不说话,锦翔也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熟人,根本没有共同语言,而那宅男自顾自在一旁打着电动,对这边的事毫无感觉。锦翔尴尬的想说自己回去了,但在他开口前,那女生已经无趣的挽着浩霖离开了这里,他松了口气,便一个人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墨湖。

六畜整个道院的格局,十分诡异,从山顶处破庙结界进入,这里居然是一个隐藏着的山头,山头宽广微微倾斜,寺庙就建造在最低处,从寺庙两旁向上,则是两座并列的大型祠堂,祠堂的两边和中间都有人工草坪和白色的石路。再往上,左边是墨湖,右边是两栋宿舍大楼,不得不说住在楼顶的学生呼吸系统一定很发达。

而宿舍楼、各种娱乐室、浴场、教室等等,都不是由道生来打理的,那些一年四季都如地毯一样平坦的草坪,锦翔从未见到有人拿出过割草机来割草。这不得不让他想,莫娜娜口中的魔法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或是由另一种形式存在着,道术什么的,是不是也能念念咒语,挥挥符纸,就可以清理房间、变出食物了呢?

“我靠,居然被洗脑了!”想着想着,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穿着加菲猫t恤的男生突然停住,从嘴里骂了出来,好在附近没什么人,不然锦翔可真得被人当神经病来看了。踏走在白色的石板路上,锦翔从墨湖回到了宿舍大楼,他走上了二楼,却没有乘坐电梯,而是左拐了进去。

二楼楼层的格局很现代化,从门口有两条走廊,中间隔出了一个圆形的空间,两边一半是图书馆,一半是歌厅,从电梯相对的口子进去,则是健身房的入口。

歌厅锦翔进去过一次,圆弧状的空间有一条超窄的走廊,然后隔出了一间间小型包厢,大概有七八间,包厢里设施也很全,电视超大,触屏点歌机,激光灯什么的,应有尽有,就是没有服务生,没有水果盘,都得自备。

这栋大楼是方的,所以一边是弧状,其他则是直角,锦翔探头探脑的走到了图书馆的门口,门已经换了新的,本来是米黄色的木门,现在做的更加高级,好像是防火的铁门,脸微微有些发烫,不好意思的大男孩推开了门,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施工队的进度非常快,一个月的功夫,已经修补粉刷了新的墙面,窗户全部换了,增加了几个灭火装置,本来一排隔着一排的摆法好像也要变,书架也换成了封闭式的,铁框架上有可以开关的玻璃,看书时要打开玻璃门,拿走了就得关上,这样便能很好的保护书籍。

“捣蛋鬼,又来啦?”热心的施工大叔带着黄色的安全帽,一身工装服,蓝色的毛巾随意的挂在脖颈间。大叔有着浓密的络腮胡,典型的工人模样,但是锦翔知道,他也是从这个六畜出来的道生。

“大叔,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我真的想弥补……”锦翔不会设计,不会粉刷,不会接线,他哪有什么忙帮得上的,大叔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方这个小青年,单纯诚恳,这样的孩子已经不多见了,犯下了错,还会想要来纠正,作为一个六畜的道生,已经合格了。

轻叹了口气,锦翔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一无是处,谁都不需要他,他还没有真正接触过社会,也没有上过学校,天真的脑袋根本不知道,仅仅学会道术,是无法维持生计的,而不学会面对人,更是不能在社会上立足,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同了,锦翔比普通人学习的更晚,他得更加快点意识到这点才行。

“哦对了,小伙子,你去把吴祠的书搬过来吧,这里架子已经可以放书了~”大叔指了指几个放在墙边的书架,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而六畜已经整理出了一些市场上可见的道书,和一些备份书籍的印刷,都摆放在了吴祠的厢房内,正好需要人手帮忙搬运过来。

虽然这么多书,锦翔一个人一时半会儿是般不完的,但是终于被人需要的时候,锦翔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高兴的跑到了祠堂那边,准备大干一番。

第三十六章:夜半歌声

在食堂随便吃了点,锦翔就向施工队借了一辆运砖块的单轮车来运书,吴祠和宿舍楼相距几百米,而绕进祠堂内部,又是几百米的路,所以锦翔每次一个来回,就等于走了两个圈。

锦翔穿着黄色t恤,米色中裤,和绿色的人字拖,整个一个好像在家里的邋遢模样,好在道院里的道生并不多,而祠堂最晚的课也在五点结束了,现在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虽然是九月,但是山间的温度始终是偏低的。

跑了三圈,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锦翔觉得自己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做,干脆把那些书全运完得了,而在厢房中堆放的书籍,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一个推车可以装近百本,遇上辞海那种大小的就只能放十本了。

吴祠相对于李祠,略显简陋,它没有华丽的门檐,没有岩壁没有彩雕,而正厅中,也没有二层楼,经过中庭来到后院,厢房都是破旧不堪,也不见有人打扫的,除了前面的教室还算干净,整个吴祠就像个鬼屋一般。

锦翔利索的甩了十几本书抛进了推车内,已经来回跑了不知道多少圈了,他拿出平板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而屋内的书还有三分之一没有搬完,看来今天是完成不了了。

有一个未接电话,是范纹打来的,大概是想问他去哪了吧。锦翔快速的回复了对方一条短信,告诉对方他在帮忙搬书马上回来。

来到六畜已经一年了,锦翔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问题,既然这里被设下了结界,又为什么会有手机信号?而且,外面石路边的绿色路灯,还有宿舍内的点点昏黄,这些电,又是怎么来的?山里要有电,也是得造电杆接电的,但是这座山没有人住,根本没人知道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通电、通宽带呢?

难不成,真的有魔法的存在?…

单纯的脑子很容易受人影响,即使对方是个外国人,还是个小女孩。锦翔在禁令的这段时间,被莫娜娜烦的,还真去把哈利波特看了一遍,书的字太多了,他只看了电影,而那里面描绘的魔法世界,的确是方便到家了。

那什么叫飞路粉的东西,撒在壁炉里,喊出目的地就能迅速到达,但问题是,中国只有灶台,没有壁炉啊!不过那个会飞的扫把的确很帅,要是真有,锦翔也想去买那么一把。而里面的生物,比如独角兽,的确是真实存在的,狡猾聪明的妖精,如果有人伤害了它们,给予的报复则是无穷无尽的。

现在的时代不同,人的生活方式也大有不同了,虽然是身处在道院中的道生,但是每个人都有不少的娱乐方式,现在更是黄金时间,图书馆在白天是非常安静的,到了晚上,就没人能在那看书了。隔壁的歌厅开始了吵闹,各种歌曲从里面杂七杂八的窜出来,什么月亮之上啊,什么哦买噶啊……

推书其实是小事,放书才是最繁琐的,锦翔必须先把书籍分类,再一本一本的摆放在书架上。先是道书和非道书类,接着是白话、文言文、金文类,然后是五行、妖鬼、阵术、法器之类的全部要区分出来。

施工的大叔们早就回去了,他们是不住在六畜的,暂住在山下的某家旅舍内。这群山中也是游客常来的地点,包括敖岸山的整条山脉,都围绕着黄河边缘,在夏季是风景最最秀丽的时节。

不过这座山,基本是没什么人上来的,偶尔有些独自旅游的游客,来这里观览一下,也不会发现六畜的存在。

“baby~baby~baby~噢~~”锦翔哼着歌边推着单轮车,边跑回了祠堂,他准备这次运完后,就回宿舍了,洗个澡再睡觉,也得半夜了,道生都有早起的习惯,因为早上的气息是最纯净的,包括晨浴,都是道士古往今来的惯例。

吴祠内一片漆黑,里面连个顶灯都不装一盏,在后厢里也仅仅是一个黄色的灯泡,根本照不亮什么东西。锦翔的双手早已酸痛无比,但是为了补救自己犯下的错误,这点算不了什么,他不是什么大少爷,这点苦还是吃得下去的。

“哼哼~~哼~~~”唱着不知名的旋律,锦翔虽然累,但是心情却很好,只要有事情做,可以帮到别人,锦翔就觉得是幸福的,他推着车走出了厢房,后院没有漂亮的花草,与李祠的大榕树、蔷薇等等完全不搭边。那杂乱的狗尾巴草长的到处都是,除了中间的灰色石阶,两旁都是高长的杂草。

山间的夜景格外漂亮,那半弯的月亮白的像块玉,星星也多的数不清,一颗比一颗亮,只是这样的景色,锦翔早就看了十几年,看厌了。夜风微微的刮过自己的发梢,锦翔抖了一下,穿的这么少,就算是九月,晚上也只是十几度的低温,鸡皮疙瘩瞬间从皮肤上跳了起来,锦翔加快了推行的速度,双鬓已经流了不少的汗。

“哼哼哼~哼哼哈嘿~~~”锦翔跑到了中庭,经过了灰白色的石桥,这里的花园早就废弃很久了,石桥下的小河已经干枯殆尽,只剩下腐烂的枝叶。顺着踏步的节奏,锦翔哼起了明快的歌曲,当他走下石桥的同时,却停了下来。

锦翔转过头,望了望后面,却什么都没有,山风轻微的吹拂着自己的刘海,遮住了一半的视线,他又转了过去,再次迈出了步伐。

“哼哼~~恩~~~”穿着人字拖的男孩停住了,他又转过了头,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杂草、枯树、和石桥,中庭宽广没什么阻碍视线的东西,但是锦翔却什么都没看见。

“哼恩~~哼~~~”刚刚回过身,那歌声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锦翔可以确定肯定认定,刚刚的两个声音,都不是自己发出来的,但是不是自己的话,又是什么人?

“谁啊?”面对着空旷的中庭,呼唤出的只有风的回答,杂草互相推挤着对方,发出了疏疏的声响,锦翔握着推车的手,此时已经冒出了丝丝细汗,这样的情景,简直就跟恐怖片里的一个样了,虽然锦翔胆子大,什么都不怕,但是面对未知的东西,再大胆的人都会抱有那么一丝敬惧,除非知道了对方的真身,不然在谜团未解之前,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则是可以吓走任何人的利器。

锦翔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可能只是晚归的道生,在做恶作剧,或者无意罢了,他转过了头,眨了眨眼,在一瞬间:“哼————”

被拉长的哼声,平坦没有音调,在他转头的一刹那,出现在了自己的耳后,锦翔甚至能感到对方呼气的声音,但是他又一次转头,依然什么都没有,这大晚上的,还真见鬼了?!

若是真鬼,他还真不怕,虽然身上没带符纸,但是结印也是能快速解决的,但是这里,是不可能有鬼的,六畜是没有妖灵的,上次的事件是有人指使,除去那次的事,这里根本是不会有鬼出现的。

“别玩了,我看见你了!”锦翔学着电影里的场景,这样唬人很容易,隐藏的人可能真的以为自己看见了对方,而乖乖的走出来。

红色的两点,突然出现在了石桥边的河道上,那里长满了杂草,锦翔只能吃力的看清那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搬,他渐渐的靠近对方,那小小的两点就像两道红色的激光灯一样,如果是什么动物的眼睛,也太小了点。

半弯着腰想看清那东西,锦翔探出了头:“喂!”

“卧槽!!!”肩头被人猛地拍了一把,锦翔吓的跳转回了身子,简直像个撑杆跳的运动员一般,嘴上大声的爆出了粗口,锦翔瞪大着眼睛看着后面的人。

“你小子不骂人就不舒服?”穿着白袍的食堂大叔有着一张很大的嘴,脸上的肉也微微下垂,眼睛也是吊眼,远看就像只癞蛤蟆一般,怪不得他白天得带着口罩(人家那是卫生啊!)。

“大叔!你想吓死我啊!!”锦翔顺了顺气,再回头那里已经没有东西了,那蛤蟆大叔来的真不是时候,自己明明要看见了。

“你吓我还是我吓你,大半夜的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爷还当你是鬼呢!”蛤蟆大叔张开那厚长的嘴,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锦翔光是看着对方的嘴,就听不进对方在说什么了。

“我在搬书啊!”锦翔苦恼的指了指后面的单轮车,里面还有满满的一堆书斜靠在中庭的门边,那食堂大叔白了一眼锦翔,随即说道:“现在都几点了,快去睡觉!”

切,又不是我老子。锦翔只能在心里这么咒骂,他撇着嘴推着推车,慢慢悠悠的离开了吴祠,走到一半他才想到,这大半夜的,那大叔去那里,又是做什么?

第三十七章:符纸进阶

“我说啊,那个大叔真的很可疑!!!”锦翔和范纹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吃过饭就直接上课,最近早课少的可怜,院长似乎没有什么时间,听佛听经少了,锦翔觉得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更少了。

“你别想那么多了,食堂的叔叔阿姨们每天在六畜帮忙,难不成是回家住的?他们恐怕是住在吴祠吧。”吴祠只是院子里缺少打理罢了,里面的厢房都是干净整洁的,可以住人,没有锦翔说的那么恐怖。

“哼!我今天就去会会那大叔,抓住他的把柄!!!”锦翔哼哼两声,连鼻子里都哼出了气,娃娃脸范纹好笑的看着那个粗糙的男生,他走到另一排,今天打算尝尝意大利面。

那个蛤蟆大叔是负责中餐的,锦翔昨天本想点咖喱,但是所有的菜板上都没有,无奈之下就打算吃吃三菜一汤,在问起那烧饭大叔为什么没有咖喱的时候,却吵了起来。

咖喱,咖喱,咖喱!依然没有咖喱,锦翔快发神经了,他愤恨的走到中餐窗口,吼了出声:“大叔!我要一份牛肉咖喱!重辣的!!!”

“你tm有完没完,发病啊!”带着口罩的蛤蟆大叔在里面喷着口水,他那一腔东北粗狂的嗓音苍劲有力,但是锦翔那狮吼也不在其下,两人可说是半斤八两。

“尼玛的我今天就是要吃咖喱,你不是厨师吗?tm不会烧啊!?”锦翔的两只手都抓在了送饭窗口上,他把头伸了进去,朝着厨房里大骂了起来,里面的人都莫名的看着他俩,所有的人都穿着白褂和白色口罩,让锦翔根本分不清里面谁是谁。

“衮尼玛的,你个愣小子再tm给我找茬,小心劳资出来抽你两个大嘴巴!”蛤蟆大叔操起一把闪亮亮的菜刀,重重的摔在了砧板上,发出了沉闷的砰声。

锦翔看着那把菜刀,看了看那大叔粗壮的双手,咽了咽口水,眼睛眨巴眨巴的,他的头慢慢的从那小窗口内移了出去,有些结巴的说:“给…给我一份炒饭…”

“调查的如何?”范纹用叉子卷起了几根意大利面,却一直无法塞进嘴里,他在饭桌前不断的笑着,看着锦翔那副囧样,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哈哈哈…噗…”

锦翔闷声吃着炒饭,整张脸臭的像坨屎一样,比骂人可以,但要动起手来,锦翔就孬了,那明晃晃的菜刀就在那里,而怒火冲天的蛤蟆大叔真的非常恐怖,虽然锦翔会道术,但是道术是用来对付妖灵的,六畜最大禁止的一条就是,不能用道术伤人。

而在刚刚的吵闹中,大多数在食堂里的道生都看见了这一幕,有几个女生拿着饭菜走过锦翔身边时,发出了呵呵呵的嬉笑声,锦翔的脸因此越发的臭了,若雨也忍不住,嘴里的玉米奶油汤差点没喷出来。

弗栾今天点了生鱼片,总之她是无肉不欢,而且爱吃半生的东西,锦翔真不知道弗栾的肚子是用什么做的,难道不会消化不良吗?弗生却没有这种嗜好,他又是一个人安静的吃着三菜一汤,好像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了一样,带着无框眼镜的脸什么表情都没有,简直就像个活死人。

“你怎么天天吃蔬菜沙拉?还有那种黏糊糊的汤…”锦翔打算岔开话题,这招是在电影里学来的,如此自然的与对方交流,别人也不太会发觉到,果然,若雨他们已经不再笑话自己,那个有着大波浪卷发的富家女像一只兔子一样,边啃着生菜边说道:“减肥啊!减肥!!”

为什么女生如此在意自己的身材呢?而且在锦翔看来,若雨根本不胖,但是她们还是会一个劲的说自己太肥了。弗栾倒没有这个问题,那个成天吃肉的家伙,居然还是不见长肉,那成熟古典的韵味,漂亮的弗栾却从来没有追求者,大概是气场太强的缘故吧…

范纹在锦翔的眼里,就像个小弟弟一般,但是对方却是一直教导着自己的人。范纹个子矮小,跟若雨差不多,却比弗栾矮,他的头发染成了亮眼的银灰色,微微发卷,加上那张娃娃脸,完全就成了那种流行的sd娃娃一般,不过范纹为人朴素低调,穿着非常简便,一般都是以一身舒适的运动服为主。

仅仅过了一个星期,在这种时候,锦翔居然已经没有考虑到浩霖的事情了。那个人平常就没什么存在感,对锦翔来说,实质上的确可有可无,他可以照样和他人大声说话,吵吵闹闹,却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但是锦翔恐怕还没有想到,当他禁令结束后,又能有谁帮他、和他一起做任务历练?没有人了。

从白色石板下坡走到李祠,大厅内的雌雄二鹿的影壁鲜艳如常,这屋子都已经这么久了,那彩雕却还是这么光鲜,滴尘不染的,这里一定有人日夜精心照顾着,才会这般。

阶梯教室容纳的人虽然多,但教室本身就不怎么高,所以层数较少,但是长度较宽,锦翔又挤上了最后一排,与莫娜娜坐在了一起,那小家伙最近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问她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如今青春期好像来的越来越早了。

凌依是个非常有责任感的导师,还未到1点,她也已经比道生先一步到达正厅了,整个正厅除了有红木阶梯外,前面有一块将近十米的巨大黑板,而讲台也有七八米之大,简直就像个吧台一样。

穿着黑色职业套装,带着黑框眼镜,那一头直长的黑发,垂顺到腰际,但是与表面不符的是,凌依不是什么严厉古板的人,她性格很坏,喜欢耍道生玩,喜欢开些恶劣的小玩笑,而且以别人的糗事作为笑点,总之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好了,上课吧。哦对了,锦翔,你想吃咖喱,今晚我带你去山下的餐厅吃吧?”坏坏的导师看着最后一排,那个莫名的男生顿时傻了,他虽然知道,凌依对自己一直犹如家长一般,但是一起吃饭什么的…

他尴尬的望着下面的同伴,很多人又回想起中午的一幕而引发出了轻微的笑声,锦翔在无比受挫的情况下,看到了一个有着梨花头的女孩,她不是一年生吗,为什么会和浩霖在一起上课!?太bug了!

「符箓、符纸、符咒。三种分别是大型的画符、小型的纸符、和咒文的刻画。在第一年里,我已经告诉过大家,如今道士用的都是差不多规格的符纸,小巧轻便,虽然不如大型符箓来的力量强大,但是与其只能在包里揣那么一两张,没了就没了,不如拿个一打小符,可以随时应付。」凌导师一旦开始上课,就恢复了一副严谨的模样,而且她与其他导师不同,在她的课上,是不许任何人开小差的,就连小说话都不行,所以锦翔每次在她讲解咒文时睡着,都会被她大骂一顿。

「而符纸的材料不同,所施出的效果也有所不同,最常见的黄符,就是用一般的竹子所制成的。稍稍厉害的蓝色符纸,则是用紫竹制成,纯度不同,更为厉害的紫符,则是更强劲的符纸。」长发导师从讲台上的书本内抽出一张张各色的符纸,上面还没有被刻画咒文,那比手掌稍长的符纸非常轻薄,在导师的手里软软的没有生气。

「金竹银竹少的可怜,而且基本没人能够驾驭那种程度的符纸,所以已经没有道家在使用了,今天我主要要讲解的,是如何正确运用蓝色符纸,并且能够熟练的操控。」

锦翔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运用符纸,也是要看人的,如果一个人的气力不足,勉强使用符纸,只会损害到自己,而运用符纸时,并不是念念口诀就能发动术法的,必须先把气力灌入符内,让它产生消解反应,再从符纸导出行术、净化术等术法,符纸等于一个媒介,将自己的气转换成实打实的力量。

他突然想起来,浩霖那家伙,从很久以前就在用蓝色符纸了,怪不得人人都说他厉害,没有学习的东西他已经运用自如,其实锦翔很清楚,浩霖的能耐不止如此,他隐藏的太深了。

「还有一点,蓝符纵然厉害,但是不要用它来召唤式神,只会浪费气力,没有其他多余的效果。」凌依说罢,就指定了一名道生上前画符,再用蓝符施出行术,这同时她还能检查每个道生的符文熟练度,凌依是个很上心的导师,对每个道生都严厉有佳。

前面想的完全不算,锦翔刚刚还在佩服某人,原来用蓝符召唤式神纯属多余?那么,浩霖每次召唤幻鹿使用蓝符,是要应景?还是在耍帅?难不成是气力太多,用不完吗?!

普通的符文,其实非常简单,用朱砂墨绘制出与自己行相同的金文,下面是一个‘令’字,然后是一个金文的‘解’字,那字扭扭歪歪的实在难看,所以锦翔一般都懒得去画。

而好一些的,则要刻画图形,包括符纸周边一圈,都得描上天干地支、阴阳、五行等符号,这已经不是在写字,而是画画了,画符画符,不是写符,的确是靠画出来的,但是锦翔可受不了这些,他没有艺术天分,画这些东西,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呜哇!”讲台前的女生手里揣着蓝符,右手正在不停的发抖,她好似与那符纸相互排斥,根本没有气力可以传输进去,女生丢掉了蓝符,最终以失败告终,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有想上前一试的冲动,这奇异的蓝符,难道真的这么难掌控?

第三十八章:铜钱妙用

六畜没有分门,没有别派,最初创建之时,就是用来聚集全国各地,拥有天眼的道生,来这里学习基本道术,并且利用在生活中的。

为何在创始之初,把这里取名为六畜?所有人都不知道。六可以对号为六道轮回,而畜是其中一种,但是这样不雅的名字怎么也不能当做一座道院的名称吧,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更深一层的意义。

在这里,多数都是从未学习、甚至从未见到过道术的年轻人,他们自幼看着那些可怕的怪物,更是让其他人看做异类,这样双面的夹击,再乐观向上的人,都会被逼疯的。有些人幸运,会遇上一些云游道人,教授法术,传授口诀,给予秘籍等等,而更多的人,只会消失在人海之中,痛苦的终老。

道生们坐在阶梯教室内,好奇的看着几个被凌依点名到的人上前尝试蓝符的使用,已经掌握的人,凌依是不会去叫他们的,而像锦翔那样,连符都不会画的,她还不想在课堂上让这样的人浪费时间。连续试炼了几个道生,大家都对蓝符异怪的力量弄的莫名不已,眼前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符纸,为什么就是发动不起来呢?

「第一次这样,是非常正常的现象,符纸的属性不同,使用的气力传输也不同,就如同一个两百瓦的电器,插进了只能供应一百五十瓦的插头,那电器是无法运行的。」

经过凌导师这么一比喻,道生们都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要与蓝符真正契合,绝对是要花时间的。

长发导师把符纸收了起来,课程还剩十五分钟就结束了,但是这位导师是不会浪费一分一秒上课的时间的,最后的十五分钟,就是凌依讲解一些法器妙用的时候,虽然朱阳导师主要是为道生配备法器,教授体质训练的,但是凌依讲的,都是一些非常不起眼,却有很大用途的事情。

她从课本中拿出了一枚铜钱,锦翔因为离开太远了,根本看不清上面是什么纹路,有什么字,不过就算他看清了,也断定不出那是什么年代的钱物。

「相信大家对这个都非常熟悉,风水之中铜钱被使用的非常广泛,而道术中的铜钱剑、水中放铜钱、铜钱穿线布阵等等,也是自古以来很普遍的器法。」凌依用那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灵巧的玩弄着那枚小小的铜钱,那铜钱稍带青灰,已经有些氧化,并不是崭新的。

“但是这里有多少人知道,为什么一枚小小的铜钱,却比金银更加有用?”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导师,拥有一副凹凸有质的身材,没有人知道她的正业是做什么的,但是凌依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都穿着一身职业套装,就像什么公务员一样,加上她的眼镜,锦翔猜她八成是在公司做那种管账的什么的,虽然凶但是又很坏,肯定天天看着钱在算计些什么。

“那是因为,铜钱可以吸附正气吧?”坐在锦翔前排的范纹,自信的露出那副好看的笑容,对着导师这么说道,虽然最后带有疑问词,但是范纹的语气,是肯定句。

过目不忘的男孩看了太多的道书,这点小问题,根本难不倒他。范纹是凌依最喜欢的几个道生中的一个,因为他不但长相可爱,为人聪明,心地也很善良,凌阿姨就差没把他认作侄子收回家了。

「恩,范纹说的很好。铜钱在古时是最频繁的钱物,而金银无法吸附正气,况且铜钱,是捏在每个老百姓手里的,一传十十传百,正气会越来越强劲,即使像这枚生了锈的铜钱,也还是具有法力的。」这也是为何在最初,古人都爱用铜来做饰物、器皿,而到后面,金色成为主流后,铜就开始不值钱了,到如今,金子那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依然是所有人抢手的目标。

凌依把铜钱传阅给教室内的道生一一观看,她走下了讲台,又开始说道:「把铜钱包在符纸里,不但可以节省气力,还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力量。铜钱很小,随身带那么几枚,也可以驱赶一些微小的妖灵。不过记住,越新的铜钱其实越没有效果,市场上都是做旧的假货,要纯正的古铜钱,可以来找我订购或上我的淘宝网店购买。」

是的,这就是凌依真实的面貌。每节课结束前,她都会教授每个道生十分有用的小知识,这点真的非常好。但是,就如锦翔猜测的那样,凌依一定是那种,天天数钱数到手软,却拿不到的人,所以,她只好用这种方法,挣更多的钱,虽然她肯定不是什么骗子,但是这样的推销行为,让更多的道生无语万分。不过好笑的是,除了那些无语的人,其他人都很爱去凌导师的网店买东西,而且还不用运费,真是方便…

就连锦翔平常用的符纸,也都是去那买的,六畜可不会给道生免费的符纸,就像上学也要交书簿费才有书和笔记本。在这里,每个道生的任务奖励,六畜会抽成百分之十,这包括了食宿、水电煤,单单这些就已经是一大笔钱了,而这么大个地方,维护也需要一笔经费,包括道生的基本课本,虽然只有五门课,课本不多,所以也就不例外收书费了。

凌依刚刚介绍完铜钱的用处,就有一些忠实买家向她订货了,还是依新旧程度算钱的,从十元到百元不等,而最古老的那种(价格是四位数)根本就可以当做观赏性的古董了,而且也不是越旧越好的。铜钱风行的年代也就是唐宋,所以多数人都会订购那三十五元的太平通宝铜钱。

“太坑爹了,明明不想要的,为什么这么多人买,弄得我也买了三个!(买三个就是一百元便宜五元哦~)”锦翔已经写了自己的名字和数量,在和范纹他们走回宿舍的时候,他却开始后悔了起来。而这个,就是消费者的一种心理,看到有人围聚一起,争抢什么的时候,有些人不管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自己也会想要去凑和凑和,而且那东西即使是自己根本不需要的,有的人还是会去买。

“哈哈,就你那气场,哪还需要那种东西?”范纹走在锦翔的旁边,弗生则无声的跟着两人身后,莫娜娜早就被张沁拉走了,弗栾和若雨在几个男生的前面走着。

“是啊,我也在想,这东西我根本用不着嘛!”现在后悔也晚了,红钞票就这么扔了出去,锦翔想自己既然用不到,买来了送人也可以。

只会犯二的脑袋转了转,锦翔把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对着范纹讪笑到:“小饭饭,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哦,刚过,七月二十。”想也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范纹摆摆手也声明不要那种东西,不过送给朋友的生日礼物,一百块也不算少了,锦翔知道若雨是二月的,而弗家那两个家伙,根本不会要这种多余的东西。

其实道生的盈利,真的不多。普通的小任务,在什么村里山里的,能拿到两三百就不错了,除去六畜的抽成、火车费、食宿费,然后和伙伴一人一半,最后到手的钱少的可怜,还不如去kfc打一天的工赚得多,不过如果接到一些有钱人的任务,那就赚多了,但那也是极少数的。

锦翔为了多赚点钱,每次都是选择一些城市里的任务,就像上次在上海的任务,再那之后那姓郑的老板还是打款了过来,虽然那没有良心的郑大庆公司已经倒闭了,但是迷信之人也惧怕鬼神,所以这些钱还是舍得花的。

“你可以给浩霖啊~”范纹知道,两人的关系闹的很僵,锦翔那脑袋,可能永远都取得不了对方的原谅了,但是范纹也知道,浩霖不是那样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虽然锦翔的确有错,但是不至于闹成这样,浩霖这般到底是为何,范纹暂时还不清楚。

“他…他能理我就不错了,而且他好像是一月的。”在这个锦翔眼里的朋友圈子里,张沁是最年长的,然后是弗家两位,接着是浩霖,若雨,范纹,自己,最后是莫娜娜。还没拿到手里的铜钱,却已经为此开始烦恼了起来,锦翔真是个喜欢找麻烦的家伙,而且每次都是麻烦到自己的头上,范纹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众人在宿舍电梯内分开,女生已经走了,一天就这么过去,锦翔打算吃过晚饭后继续搬完图书馆的书籍。

而在宿舍的绿皮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面孔,这个人锦翔知道,但是其他两人都没有见过,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鱼摆连衣裙,巧克力色的梨花头上带着一个白色的蝴蝶结头箍,显得整个人都非常有气质,而且带着一些小俏皮。

女生做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双腿斜放在那里,特别文雅,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手机屏幕,好像在等人。

“你是?…”范纹友善的开口,问起了对方,并且笑着。

“哦,你好,我是浩霖的师妹,钟冰清~”女孩回复了范纹一个清新的微笑,撇了一眼锦翔,对他也点了点头。

“嘿嘿,你来做什么呀?参观你师兄的宿舍!?”锦翔觉得,既然无法和浩霖沟通,不如先跟他师妹交个朋友?接着大家都熟了,不就成一家人了!这样浩霖也会慢慢原谅自己的吧。

单纯的男孩终究只有单纯的想法,锦翔热情的坐在女孩的对面,向她正式的介绍着自己和另外两个室友,女孩在一旁不怎么认真的听着,眼睛没有看锦翔,依然盯着手机屏幕。

锦翔突然发现,这对师兄妹,意外的相像……

第三十九章:讨厌的人

「你看,那个小弟弟叫范纹,别看他长的嫩,年龄跟我们是一样的哦~还有一个严肃老成的家伙叫弗生,你可以无视他~」锦翔半坐在绿皮沙发上,起劲的跟着浩霖的师妹说着话,但是对方却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完全被忽视了。

“你…你在看什么啊?”但是这点事是不会打击到锦翔想要交朋友的欲望的,他厚着脸皮继续跟对方搭讪着,范纹坐在他旁边安静的看着事情的变化,弗生已经回房间里了。

“……”

这…这是怎么回事…锦翔面对着冰清,却好像感觉自己在跟浩霖说话似的,这个女孩,居然跟她师兄一摸一样,完全盯着手机不理睬任何人,难道他们李家教出来的道生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锦翔用手肘碰了碰范纹,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范纹跟她说话看看。

男孩会意后又展开了那副灿烂的笑容,对着浩霖的师妹问道:“你来这边,是来找浩霖的吧?”

“恩,师兄在打游戏,我等他一会去吃晚饭~”女孩也对范纹笑了笑,冰清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冰清玉洁,皮肤犹如花朵一样白嫩,眼睛也水灵灵的特别好看。

锦翔不懂了,为什么他说话,她就不理,范纹一说,她就回答了呢?无知的男孩又插了进来,笑道:“你那师兄整天打游戏,就跟宅男似的,你怎么能这么迁就他~?”

冰清放下了手中的白色苹果,眼睛盯着锦翔,她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那黑溜溜的眼珠上下审视着对方,红润的嘴中发出了声音:“师兄无论在网游、单机、页游里多个领域,都是有排名的,他可不是那种喜欢看萝莉的恶心宅男,你别用这种词形容他。”

锦翔本来好心,想让那师妹附和附和,再去说说浩霖的不是,没想到对方这么袒护他,这明明已经到了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地步了!她的师妹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啊!?

无语的看着范纹,想要得到他的救助,但是范纹也无可奈何的样子,两人无法理解那师妹的世界,包括浩霖的世界,都是他们一辈子都看不懂的,游戏什么的,真能当工作十二小时的不离手吗?…

锦翔看了看沙发后面的圆形时钟,他和范纹坐在最靠里的大沙发上,冰清坐在左手边的小沙发上,三个人围绕着透明茶几不时的搭着三三两两的话。已经四点了,他觉得时间突然过的好漫长,剩下的一个多小时,还可以去看部电影休息休息,但是他现在不想进房间,就生怕看到浩霖在那里,却仿佛根本当自己不存在一样,太伤人了。

褐发男生突发奇想,这师妹,虽然也不怎么搭理人,但是她这么上心浩霖的事情,也一定被浩霖重视着,要是自己告诉她自己稍微做错了一点事,让浩霖生气了,不知道她能不能为了帮浩霖消气,而帮自己呢?

“那个,冰清啊,我有个事,想给你说说。”锦翔有些犹豫,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去劝阻浩霖,更不知道能不能有效,但是死马当活马医,自己怎么道歉都没用了,可能这小师妹一开口,就能有翻转的余地呢?

“恩?…”女生又在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是在发微薄还是看团购,总之这些都是女孩子钟爱的东西,若雨平时也总是看着手机一动不动,就为了买个什么限时折扣的东西等等。

“之前有次任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锦翔只是告诉她,自己骗取他们去南海做任务,并没有说幻鹿的事,冰清有些不以为然,她摇了摇头,笑着说:“师兄才没这么小气呢,这点小事怎么可能让他生气,师兄是我见过,最最温柔的人了~”

他觉得浩霖的师妹一定根本不了解浩霖!当时浩霖已经跟自己吵起来了,根本是火大的要死,那‘最最温柔’,到底是从哪来看出来的?锦翔完全不懂啊!

“那那么,幻鹿呢?…浩霖一定很重视幻鹿吧?”这根本是个多余的问题,锦翔组织不出适当的语言,来暗示对方自己不小心做了更严重的事,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告诉对方,因自己的大意而让幻鹿失去了一只眼睛。

“那当然啦,幻鹿自幼就陪着师兄了,在他没有学会召唤术的时候就已经…”冰清弯着嘴角,露出了微笑,眼睛望着墙面,渐渐回想起了浩霖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自己刚刚入门李家道院,看见那个男孩,对着幻鹿绽开了温柔的笑容,从那时候起,冰清就觉得,对方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绝对不会错的。

锦翔不知道,原来幻鹿陪伴浩霖有这么久的时间了,那么他把幻鹿,当然不仅仅是当做一头式神来看待了,他心中的愧疚感突然无限的膨胀开来,觉得自己现在一切都是罪有应得,要索取原谅什么的,简直就是奢求。

“我…我真的很对不起,除了道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要看锦翔平常,是一副大摇大摆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质上,他根本面对不了任何事情。

这点上,范纹是一直看在眼里的,锦翔无论出去做任务或是做什么事,其实从来都是跟随着他人的建议,没有自己的主见的,他不知道对不同的人、事、物,给予的应该是不同的反应,他往往喜欢跟着感觉走,或者一根筋的向前冲,不会考虑更多。所以每每当他遇到自己常识中无法解决的事情时,他就开始困扰了,就比如现在,他除了道歉,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就连说抱歉,也只是‘对不起’这三个字,不会说更多了。

范纹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不但佩服着那人的远见,更是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无奈,不过现在还来得及,不打算说穿,但是他决定也帮帮忙,这样可能比那个人的效果快许多。

见冰清疑惑的表情,锦翔低头窝在沙发里不断的说着对不起,好像是什么人欺负了他一样,范纹收拢了笑容,皱起了眉头,也十分苦恼的说道:“这,这完全是我的错,我让锦翔误服了毒果,为了救他,我们取走了幻鹿的眼睛。”

一瞬间,冰清的脑子短路了,她的耳边只回荡着范纹的最后一个声音:我们取走了幻鹿的眼睛。

这就是,那个男生一直在抱歉的事?冰清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嘴微微张开,她试着理着思路:那个银发男孩不小心让锦翔吃了毒果,需要寒冰之眼,那到底是什么毒果?需要极寒的东西抵御?这点还是其次,以师兄的心胸,如果对方真的快不行了,他可能还是会忍痛割爱的,但是像锦翔说的,师兄居然与他解除了队友关系,这是为什么?而加上锦翔刚刚说他骗取他们去一个火岛做任务,那么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件事的发生,如果锦翔不那么天真,做出这事,幻鹿就根本不会受到伤害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然人救回来了,不就结束了吗?那个叫锦翔的,还想做些什么?师兄已经给了他一条命,他还想索要更多吗?这会不会,太贪心了呢?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取鹿眼的时候,是经过师兄的同意的吗?”冰清并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小女生,自幼学道的女子,总是有那么一份担当的,在处事方便,当然是比普通人更加成熟,她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也是决定锦翔错误与否的核心。

褐发男生没有说话,这话是范纹回答的,他也是一副十分懊悔的表情,但是当时人命关天,而且自己也不在场,不过若是自己在那里,他也是会选择救锦翔的:“当时浩霖不在,是我们抢来的。”

那么一切都明了了,师兄气的,是被朋友欺骗、背叛,根本不是幻鹿受伤的事,而且冰清相信,如果师兄在场,他一定也会选择救助自己的伙伴的,师兄根本就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那么这群所谓的伙伴,简直就是一群人渣,是垃圾,真是恶心。

“捡回了一条命,你,还不满足吗?”冰清的声线稍有颤抖,她仰着头,竭力制止自己身体的抖动,那个男孩,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假蠢,师兄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想怎样?要换取师兄的原谅?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师兄人再好,遇到这种事,谁都无法原谅,没有杀了他来泄恨,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浩霖原谅自己…”锦翔根本没有奢望些什么,但是就如对方所说的,要谅解本身,就是一种奢望,他觉得自己现在差劲透了,却又没办法想到其他解决方式。

“我不想说难听的,你…现在还有脸出现在师兄的面前?为什么连这点自觉都没有,你父母是怎么教导你的?”冰清和锦翔,可以说根本形同陌路,对于一个陌生人的责备,锦翔不知所措,而自幼,也根本没人教导过他,所以他现在更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把这苦往肚里咽,因为说到底,这还是自己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

不是冰清过于严厉,而是事实如此。因为浩霖做了他该做的,锦翔在骗取任务后,浩霖劝阻过他,让他回去,谁知他居然还是一意孤行。而到了那个什么岛内,锦翔是唯一一个没有定力的人,伙伴好心采果,却没想是毒果,这无法责怪那银发男孩子。而没有解救的对策,被人硬生生抢过了幻鹿的眼睛,锦翔是何等的幸运,如果没有浩霖,他现在还能好端端的在这里说着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吗?不可能。

见着那个愣神的人,冰清现在不想看见他那无辜的脸庞,搞得自己像个坏人一样,她看了看房门的方向,浩霖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但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当冰清转头看向他的时候,浩霖则冷淡的开口:“小清,去吃饭吧。”

第四十章:超市惊魂

醒来,早课,午饭,正课,睡觉。就这么过了九月、十月、十一月。敖岸山上已经是另一幅景象,石板路边的草坪都换了色,墨湖周边的各种树木也仅剩下了粗大的枝干,祠堂的地面上堆了一层薄薄的雪,所有人都换上了厚实的棉衣,虽然有结界的保护,在内部,温差不会太过明显,但是结界不是真空包装,无法隔绝整个大环境的变化。

锦翔虽然已经挺了过来,在被冰清的责备之后,他整整三天没有说过话,而且自那以后,他开始躲着浩霖,掐好时间,尽量避免两人的碰面。这快把他逼疯了,因为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只是因为别人告诉他,他到底是用何种心情再出现在浩霖的面前的?他不知羞耻吗?

若雨可受不了他那个样子,她建议锦翔干脆换宿舍,申请一个新队友,这样再过三个月,他就能和新朋友一起出任务了。但是锦翔却摇了摇头,不想再找其他人了,若雨突然有些心痛,那家伙,开始惧怕接受新的朋友,就跟当年的自己一样。

男孩的头发依然是那没有营养的褐色,乱乱的根本没有打理过,他那前刘海已经长到眼睛那边了,锦翔虽然没有范纹那样看起来稚嫩,但是那精瘦的脸也让他显得稍稍幼气,怎么看都是个大男孩的样子。

他穿着从淘宝新买的军绿色风衣,这是近几年非常流行的款式,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却怎么也显不出那种气场,果然还是休闲风适合自己吗…

锦翔走在湿滑的石板路上,他刚刚吃好午饭,和范纹他们告别后打算一个人去超市买些日常用品。被禁令了半年,钱是越来越少,天天无聊的呆在宿舍,锦翔的脸整个都圆了一圈,薯片、曲奇的包装袋到处都是,而他看过的电影已经不下百部了。

洗头膏用完了,牙膏还有,零食也吃的差不多了…锦翔边想着自己要买些什么东西,边计算着自己剩余的钱来合理分配,他被若雨传染了,变成了个网购狂,没事就在宿舍里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着,就连那朴素的绿皮沙发都被他蒙上了一层冬季款的毛绒黑色沙发套子。

超市位于b楼的二楼,处于那外面一圈的环状空间内,从右手边的门口进去,逛一圈,直接可以从左上边的门出来,非常方便合理的设计。

超市就是超市,跟外面的没差,什么油盐酱醋、什么生活起居的用品、文具、零食、化妆品、少量的药品,简直是应有尽有。而收银方式都是刷卡,这里是不支付现金的,道生们平时也不会带现金在身上,反而麻烦。

刚刚吃好午饭的时间,超市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锦翔走进右手边的入口,那里设计成了一个圆弧状的门洞,并且用那种透明的塑料帘子遮着。一进到宿舍大楼内,就开始暖洋洋的了,里面有中央空调,室温都是在20度以上,锦翔脱下了那毛呢大衣勾在手里,同时拿了一个蓝色的塑料篮子。

超市的一面是弧状,但是另一面是正方形的,平面的墙边都并排放着一列列的货架,弧状的那面是更小的玻璃柜子,半人高,放小型的商品。比如左边现在是瓜果区,但右边则是卖调味品一类的东西。

中间的走道格外宽大,这可不是民用超市,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商品也都是繁而精的,像不怎么用得到的酱油,两三个品牌每种也就摆那两三瓶在那里。明亮的白炽灯在头顶无声的发光发热,因为奇特的环境架构,加上那光滑的瓷砖地面,锦翔走路时都会发出轻微的回响:咚~咚~咚~

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锦翔早已对这里熟门熟路了,去超市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薯片在拐角处的第二层,巧克力在对面,正北一排是冷冻食品,他最爱的酸奶和布丁也在其中,快到出口处有真空包装食品,泡椒凤爪什么的也是他的最爱,顺路拿了一瓶海飞丝,锦翔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最后。

只是在那两个白色的收银台前,一个人都没有,平时常常见到的那两个家伙,今天去哪了?

那两个是来这里‘打工’的青年,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与自己相差无几。但是让锦翔奇异的地方在,他们并不是六畜的道生,他们不会道术,却到六畜的内部来帮忙,也不知道他们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一定非常丰厚,不然根本没有正常人会来做这样的工作。

包括食堂的大叔阿姨们,也都是些普通人,而且个个都是高级大厨,手艺不凡,锦翔觉得他们道生辛辛苦苦做的任务,被六畜抽成的一半钱财,可能都是花在那些人身上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天天有各色的菜式品尝,那是其他食堂都做不到的。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之前咖喱的事情,不过在那之后的一周,那个烧咖喱的人总算是回来了,而锦翔和那蛤蟆大叔也没有再吵过架,果然当时是自己太多疑了。

“有人吗?小俞啊!”有个叫做小俞的,高高瘦瘦的男生,留着寸头,带着黑框眼镜,一副让人看着就是个老实人的样子,鼻子总是跟草莓似的又红又粗。

叫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回应,锦翔想着大概现在是午餐时间,他们会不会去吃饭了?而在这超市里,正北墙面后其实还有一间隔间,方方长长的,是作为仓库使用的,他们会不会在那里面呢?

锦翔放下篮子和外套,走回了那冷藏柜的区域,那里有一扇银色的铁门,门上有个方形的玻璃窗口,他靠近了门边,拉长了耳朵听了听,里面好像是有什么声音,悉悉索索的好像什么人在般东西一样。

他连门也不敲了,就这么直接推了进去,锦翔边朝着那阴暗的仓库张望,边喊:“小俞?二胖子?在不在啊?”

还有一个收银员,大家都叫他二胖子,因为他真的很二,每次有可爱女生去买东西,他都不免油嘴滑舌一下,那粗短的身子就跟球似的,黑色的头发总是油腻的黏在一起,但是他又不愿把它剪短,因此更加造就了他猥琐的形象。

在他叫过之后,里面搬东西的声音便停了下来,这仓库虽然窄,但太深了,昏黄的灯泡根本照亮不了多远,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让锦翔看不到任何人。

“在不在啊?我买东西要付钱诶~”锦翔有些燥了,他们怎么着也回自己一声吧,这么在里面到底是在干嘛,马上就是上课时间了,他可不想落下今天的阵法课啊。

“咕咕~~~咕~~~”在仓库的深处,发出了一种更加奇怪的声音,好像是那种洗衣服时揉捏发出的水声,沉闷的感觉。

锦翔知道里面一定有人,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回应自己,实在是想不明白也就干脆不想了,他从门口走了进去,前面是一个工作台,靠在门后的墙边,朝右边的走道进去,就是长条形的仓库了,两边都堆满了货物,使得本就狭隘的空间变得更加窄小。

仓库里只有两盏黄色的普通钨丝灯,一盏在门口,一盏在最后,这当中,完全是昏暗一片,根本看不清,他觉得这种地方怎么着也得装两管白炽灯吧,这让小俞他们怎么找货啊…

锦翔只是走了几步,就感到了不对劲,脚下的触感变了,也发出了踢踏声,下面有一片水渍,从深处慢慢的流了出来,这是水?还是别的什么?这里难道漏水?

水越来越多,两边底下的货物都已经湿透了,黄色的纸箱都变成了深棕色,软塌塌的被上面的箱子压着。锦翔眯着眼睛继续前进,但是恍恍惚惚的灯光让他看的整个人都晕,而且他越是前进,就觉得越是潮湿,还好自己穿了皮靴,不然早就湿到袜子里了。

那种挤压湿衣服的声音就在跟前,锦翔看来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毕竟还是有灯泡的,虽然很暗,但是有没有人在这里,他还是能看清的。

正当锦翔在四处找寻声音来源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踩到了更加奇怪的东西,不是湿湿的路面,而是硬的质地,又很滑,但是又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猛地低头,看见的却是一片黑乎乎的东西,锦翔没有被惊吓到,而是万分奇怪的蹲下了身子,想看清楚那是什么。

“咕咕————”就是那个声音,就是这个东西发出来的,这是什么?跟一锅盖大小,黑漆漆的,在积水很深的地方发出这样的声响,这是动物吗?

锦翔这回看清了,他蹲了下来,却闻到了一股极其腥臭的味道,从那黑色的一团那看去,稍稍转了个方向,想要看到那东西的正面在哪,不看不知道,一看真tm吓一跳。那东西,正在津津有味的咀嚼着一条死鱼,好像是超市里卖的秋刀鱼,那血水和肠子到处都是,死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锦翔,发出着无声的求救。

锦翔突然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吃烤秋刀鱼了,鱼的尸体在那东西的面前铺了一地,大多数都只剩下了一颗头部,张着鱼嘴平躺在地上,正当锦翔想离开这里,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时,他却看到了更恶心的东西。

那团东西里面,有一个头部,听到锦翔的声音,它从里面完全伸了出来,那个头,又粗又长,却长着一副人的面孔,眼睛大如铜铃,鼓出在两边,鼻子扁塌着,嘴巴呈倒三角状,但又微微勾起,好像在笑的样子。

这东西比起贪食鬼,锦翔根本绝不出胜负来,包括那嘴里若隐若现的鱼肉,实在太恶心了,他现在双腿发麻,被那东西盯的停下了思考,锦翔唯一在想的是,为什么超市的仓库里,会有这种东西?!

眼前突然一阵刺痛,锦翔捂住了发酸发烫的眼睛,他竭力不让自己倒坐在那腥臭的脏水中,过了许久,昏花的眼睛终于从模糊中调整了过来,锦翔看着这亮堂堂的超市仓库,四周都是白刷刷的墙壁,地上的确有水,但是也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积水,一个高瘦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惊讶的看着蹲在里面的锦翔,问道:“咦?锦翔你在里面干嘛?”

那是小俞,后面跟着二胖子,两个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呆滞的锦翔,而锦翔自己,也根本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看到的东西,难不成是幻觉!?

“我我买东西,进来找你们。”锦翔被小俞扶了起来,他晃了晃头想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接着又环视了一遍这细长的仓库,头顶居然有六盏白炽灯,而那两盏老式的灯泡都没有亮着,那么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四十一章:传统道术

朋友帮忙开了一个q群,有兴趣的亲可以加进来~:141162045

gt;.lt;求票票求收藏求评论各种求啊哈哈~~

----------

「其实只要有妖灵的物件,毛发、生前的贴身器物、心爱之物。召唤阵法,也可以召唤出自己想要找寻的妖灵。」这与召唤式神不同,召唤出其他妖灵,必须使用繁琐的阵术,而且需要很多奇怪的东西。

长长的讲台就跟神台一样,姜导师操着那双枯老的双手,点上了两只红色蜡烛,这蜡烛,也是有讲究的,普通的蜡是不可取的,蜡烛之中,必须掺入一些东西,可以持续气力发动的东西,最有效的一种就是竹粉,或者是用竹料制成的特殊灯芯。

阵术分为两大类:一种是画阵,一种是摆阵。摆阵是最最常见,也是最最通用普遍的,画阵更加精密和繁杂,而在阵法课的最初一年,姜知意所教授的阵术,全部都是以摆阵为先。

“我跟你说啊,我真看见了,实打实的!”那一幕完全是让锦翔记忆深刻了,就连现在开始上起了阵法课,他也完全听不进去,他开始对着莫娜娜不断的念叨,现在又向着前排的范纹解释了起来,那嘴巴就没停过。

“好好好,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又怎样?你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对方又没有伤害你,退一万步说,那可能是谁的式神,出来偷吃东西呢?这都与你无关吧?”既随意又苛刻的,锦翔觉得范纹这些天来变得越来越不好说话了,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样,怎么每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一碗水,重要的不在水,其实是在碗,那是评估妖灵能力的器皿,必须使用铜碗,电视电影里的瓷碗简直就是在坑爹,仅仅是为了好看的样子……

盛满水的铜碗,平稳的摆放在两枚蜡烛中间,水要满至碗口,但又不能溢出,加入施术人自身的一滴血入碗,此时那碗水便是施术人气力的观测表,现代简称为mp条。

不用桃木剑,不用烧符、喝符水,不用跳奇怪的舞蹈,也不用神神叨叨的念大咒。接下去,就是要制造一个可以让妖灵通往这边的门了,而这门非常简单,任何一种竹子制成的竹筒,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加米?这又是另一个讲究了,米不可以驱邪,但是可以吸邪,如果前来的妖灵来者不善,在米没有完全变黑前,必须停止施术,包括铜碗中的水快没有了,也必须停止,因为这带来的东西,必定不是善类。

「召唤术实际是个非常危险的术法,虽然布阵简易,但是如果召唤了厉害的妖灵,而自身的气力又无法维持结界的打开,那么自身可能会被反噬挫伤,小则头晕呕吐,大则会丢了命。」没有一个妖灵会心甘情愿的被从一个地方拉到另一个地方的,这也是和式神不同的地方,施术者不但要打开通路的结界,还要利用自己的力量把妖灵拽过来,对方如果抵抗,就会变成持久战,所以若是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再厉害的道人也不会随意使用这个术法。

当然曾经在五行课上讲过,什么年龄的道人就可以驾驭什么年龄的妖物,而妖物的年龄是如何计算的呢?那是在对方,从动植物、或死后变成变质的鬼灵开始,动物的年龄如果是动物,那么一百年还是算作0岁,但是一旦它开始质变,拥有更高的智慧,开始变化自己的形态,就计算+1逐渐上升。而鬼灵更简单,死后、变质成厉鬼后多少年,就是多少岁了。

所以一些刚刚死没几年的鬼,还不如一个学了两年的道士,对方的正气已经可以伤到它,而且鬼在阳界的生存是极为困难的,妖是生的物,更容易些。如果一只鸟活了50年开始变成了精怪,那么它从那开始才是1岁,如果它仅仅修炼了三年,那么如今的锦翔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对方,或者用召唤阵术把它拎过来。

所以百年,甚至千年的妖灵,是极为罕见的,但是锦翔完全就没有这个觉悟,无论是他曾经遇到的,现在揣在兜里的,哪一个不是外挂级别的东西?但是自己却变得越来越弱,连红莲都杀不死什么东西了,不知不觉又开始沮丧了起来,锦翔这几个月变得越来越情绪化,脑袋也不灵光了。

只见那佝偻的老者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两滴血入了碗,众人都不免担心那年过七旬的老人能不能发动如此困难的阵术,不过对方仅仅是把一片叶子放在了米筒内,接着双手放在桌上,嘴里发出了声音。

道生们都看得聚精会神,这种实际演练的阵术为数不多,许多阵术是不能实地操作的,多数是没有攻击目标,或者是太危险了,会伤到其他人。姜知意黑紫的双唇轻轻的叫唤着一个名字,锦翔根本听不见他在叫什么,但是没多久,那竹筒就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竹筒内的白米一下爆裂开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一样,而那铜碗中的水好像根本没什么变化,这老人的气力到底有多少浑厚?这是在坐的每一位道生都想象不到的。

“这…这是什么!?”锦翔看见了有一个东西从米筒中爬了出来,但是小的可怜,根本不像是厉害的家伙。

范纹一看到那东西,便知道了,那质地坚硬的外壳,柔软的如白玉的内部,大小居然如一个拳头,简直是不可思议,这美丽的生物,藏在最最隐秘的山林之中,必定与生命之泉为伴,所以拥有这东西,就等于可以再活上一百年!

彩蜗,从来没有人知道的生物,它不能算作是妖物,也不算是精怪,但是它本身就具有灵性。它的外壳呈现出斑斓的彩色,晶莹透亮,而那肉体白的毫无瑕疵,好像根本不是活物一般。而那所谓的生命之泉,则是极为罕见的泉水,根本没人去到过那些地方,但是这个传说是一直存在着的。

生命之泉有三处,中国就有两处,以如今的推断则是,那包裹泉水的山石必定是稀有的矿物,包括内部存活的生物都是外界没有的,人喝了那里的水,恐怕会有十分显著的疗效,增强免疫新生细胞等等。

许多知道这东西的道生都发出大为惊叹的轻呼,有一个矮小的男生都激动的冲了上去,想要看清那彩蜗的模样,姜知意和蔼的微笑着,任凭那彩蜗缓慢的攀爬到了自己的手中。

不错,这是姜知意的式神,一个在常人眼里极不起眼,却是个超乎所有人想象的东西,范纹可不知道,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彩蜗的存在,这老头还能活多久?

不过姜知意这一身本领,恐怕也不简单,他能持有彩蜗活到这个年龄,并且大方的展示给人看,他要不是身怀绝技,谁都不敢这么做,范纹觉得这新导师的能力远远超乎这六畜中的任何一位,包括那年轻的几位导师。

“对了,我可以用这个术,把我刚刚看到的东西召过来!”锦翔那脑袋还没搞清楚情况,他总是这样,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却越发的来劲,这也更加导致了他会闯祸的可能,仅仅是眼花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即使是真的,那又如何?为什么他就一定要确定那东西的存在才安心呢?

“你有它的毛发?随身物品?”范纹回过了头,反问着对方。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但是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只是看到罢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召唤出来?

锦翔有些邪性的笑了笑,他又把眼睛弯了起来,穿着绿色间隔白色条纹的毛衣,加上他那猥琐的笑,范纹的脑内突然闪现出了一头生物的样子,他不知道对方又想动什么歪脑筋了,不管是什么,绝对是要制止!绝对!

“你笑什么啊?”听着锦翔在后边不断的发出咯咯咯的窃笑,范纹必须尽快将对方的目的套出来才行,当然对方才不会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就这么大方的说了出来。

锦翔指了指讲台那边,哼哼两声道:“最喜欢的东西,也可以吧?那叶子就是。”

虽说如此,但是他怎么知道那东西喜欢什么?而且他能肯定那东西就是最喜欢锦翔想的东西了?但是除了这点,无论是铜碗、米筒、还是蜡烛,道生们都是没有现成道具的,他又要去哪弄来这些东西?

“哈哈哈,下课去找凌大妈!”凌依,一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被人叫成了大妈,如果被她听见了,锦翔这个星期都不会在祠堂出现了,不过凌依常常会在课上嬉笑锦翔,还有几个调皮的道生,所以即便她对锦翔如家长一样疼爱(仅在关键时刻)但他还是不免给对方取绰号。

范纹倒是忘了这茬,凌依那里根本就是小叮当的百宝箱啊,什么都有,这些会没有?不行,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他一定得想个巧妙的方法阻止锦翔!

第四十二章:首次交易

江南的十一月,湿冷的天气让每个人都紧缩着身体,穿上了厚实的羽绒大衣,带着围巾、帽子,不让一丝冷空气侵袭自己。

碧波荡漾,美丽的绿色湖水其实是致命的寒冷,湖边的红色亭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身着黑色西装,头发用发蜡抹的非常干净,那白净的脸上透露出的是一个坚挺刚硬的面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成熟稳重。

一个穿着唐装,加厚型,那人留着一个长长的鞭子,带着圆帽和墨镜,走到街上都让人以为是哪里的演员。那奇怪的人的手里,有一个三角形的石块,他随意的把玩着那东西,嘴角咧开后就没有合拢过,接着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身后的保镖拿出那东西。

“谢谢你一直保管着她。”西装男捧着那珍贵的物件,两眼突然朦胧了起来,他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却只能是以这样的形式。

“不用客气,这是师傅嘱咐的,说会有人来取。”唐装男发出了几声窃笑,他那墨镜后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千寻万找的东西居然这么容易就到手了,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利用一下此人,今后的事情一定会更加方便。

萧风瑟瑟的西湖边上,两人正在一个偏僻的石亭内品茗聊谈,那带墨镜的人,被称作黄老大,是妖灵猎人的头领,也是个神出鬼没的人,而且是个富商。

而另一个穿着西装的人,现在还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但是黄老大隐隐感觉到,对方的气力不凡,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而且很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人。

亭子外围停泊着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在这西湖周遭的人,哪个不是钱多的没处花?来这里享受生活的?黄老大亦是如此,他那两只手上装满了金器玉器,就连那副墨镜都可能镶了金边,而那圆顶帽上的白玉,也一定是货真价实的。

巨大的柳树沙沙的响动着,湖面被风轻轻的吹拂着,慢慢的走出一波波漂亮的纹路,幽幽的,静静的。

而面对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装饰品罢了,他仔细的看着自己手中那块普通的三角石块,上面有一些特殊的刻痕,但是他却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当然只有这一块是不够的,他必须收集满剩余的那些,才能解出那个密码。

闲暇的午后,虽然被日光照射着,但是冰冷的湖风也带着湖边的人儿颤了颤身子,那西装男穿的很少,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冷一样,黄老大穿着棉质的高档红色唐装,连那魁梧的保镖都套上了风衣,鼻子都红的可怕。

咪了一口上好的西湖龙井,那淡淡的清香充斥满了口腔,黄老大舒缓的伸了伸腰子,随手把那石块藏进了衣兜里,而对面那个人,到现在还是看着那东西一动不动,只是一幅画而已,而且不是有名的画作,是近代的油画,并没什么特殊的。

“先生,您帮我找到了这枚收藏品,这副画算是小小敬意,但是黄某还不知道,先生您的全名?”两人的相识,根本不是巧合,那个人突然在古玩界出现,却只寻找一副近代的油画,他描述说上面有个年轻女子,扎着两麻花辫,拿着一本书在湖边认真阅读。这一听,黄老大就知道了,那人找的,就是自己。

但是他可从来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交易,要那画,就必须用其他东西来换,而他一直需要的东西,有那么几样,他联系到了那个人,并想确认他的底细,但是势力雄厚的黄老大,却根本找不到这人的所在,或是去到过的地方。

黄老大又喝了一口茶,坐在石亭内,暖茶一会就变成了凉茶,魁壮的保安又从一个保温袋里拿出了滚烫的热水,倒掉了剩余的茶叶和水,又泡了壶新茶。这顶级龙井,一壶就是上千,没喝完就倒,简直跟用钱当厕纸差不多。

就在前几天,他们见面了,那人见到画后,就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但是黄老大根本没给他看第二眼的机会,他告诉对方,如果要这幅画,钱是没用的,必须用他想要的东西来换。

「我没什么东西能给你的,但是你要我去哪里取,我是一定能够办到的。」西装笔挺的男子没有使用什么小伎俩,而是实打实的和对方做交易,黄老大见对方是个豪爽之人,自己也就不婆婆妈妈的了。

「你知道,这个地方吗?」带着墨镜的富商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黄纸,上面好像绘着一个地方的地图,但这地形完全是千百年之前了,如今的那里,到底是怎样的,没人知道。

「去那里,取出一样保护最好的东西,就可以了。」男子没有说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仅仅过了四天,他就把那东西拿了过来,连黄老大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那个人居然只身一人找到了,而承诺过的事情是绝对不能食言的,黄老大现在只想的是,怎么才能抓住对方,继续利用这个家伙?

“我叫什么,你不需要知道。”那男子似乎没有透漏自己身份的意向,有些人一旦被知道了名字,可能就能揣测出他的所有身份,因为道家的圈子不大,而妖灵则更狭窄,无论他是哪一边的,都不会逃出黄老大的资料库。

这个男人,沉稳冷静,做事有根有据,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上的冲动,他做任何事,都是用脑子的,而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一个死胡同,他不会与黄老大念初交之情,或是赠画之意,交易完了,就该结束了。

“等等,先生可否知道,六畜寺这个地方?”当然黄老大也不是那种随便能打发的人,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与六畜一定是有关系的,在自己别墅之一的监视录像内,他看到了两个六畜的道生,他们不但把自己华丽的别墅毁的一塌糊涂,还破坏了五行大阵,包括放走了所有的妖物,然而最让他奇异的一点则在,他们居然把这幅画,拍摄了下来。

当男子听闻六畜二字后,脸上出现了不怎么明显的表情变化,这一丝一毫都看在了黄老大的眼里,他知道,鱼上钩了。

“如果先生您能帮黄某找到剩余的几样东西,那么黄某必定倾尽全力,帮助先生达到您想要实现的愿望。”黄老大的话语特别客气,而口气也非常尊敬,但是他的内心,却是充满了不屑与嘲讽,那个人的表情,在一瞬间裸露了出来,那是一种他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表情了,憎恨。

男子偏过头,望了望那两银色的跑车,又看了看那高大的保镖,眼前这个狡诈的人,实力不凡,如果对方能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那么机会就大大增加了,他还在烦恼自己可能永远都报不了这深远的仇恨时,却遇到了这样的机遇,即便他本人非常清楚,对方想要利用自己,但是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仅仅是帮忙找几样东西,完全是合算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毁了六畜。”这铿锵有力的四个大字,让黄老大哈哈大笑起来,这人的抱负还真是伟大又艰巨,但是何乐而不为呢?黄老大正想试试,这,摧毁六畜的感觉。

虽然他不知道,那男子和六畜有过什么渊源,而黄老大自身,与六畜其实并没多少瓜葛,但是他是一个爱冒险的人,他喜欢尝试新鲜的事物,包括毁灭一个一直被隐藏起来,被保护起来的地方。而这毁灭的意义,可不是字面上的,一个计划已经从黄老大的脑中慢慢浮现出来,第一步,就是让愚蠢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

舆论的力量是最可怕的,安逸的道学院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曝光了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而在此时,他也应该能破解六畜那高深的结界,黄老大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六畜,但是他却对它毫无感情可言。

笑声渐渐止住,黄老大把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他不爱把茶水那么灌来灌去的喝,直接在紫砂壶中吹饮,那感觉更是爽快,他舒畅的叹出了声,又对对方问了起来:“我可以帮先生您做到这点,那么如今,先生愿意透露一下您的名字了吗?”

长期合作下,名字是一个承诺,如果连名字都不愿说,就代表不相信合伙人,这样严谨过头的人,黄老大也不愿与其深交,但是当得意忘形的富商揣着紫砂壶乐呵呵的提问时,那人的回答,却让他哭笑不得。

“我叫,胡郎。”

胡郎,谁不知道胡郎?妖灵猎人,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名字的,而这千百年前的大仇人,现在居然与自己变成了合作人,黄老大的紫砂壶自手中应声落了地,砸了个千粉万碎。

----------

朋友帮忙开了个q群,有兴趣的亲来看看哦~xd:141162045

求票票求收藏求评论gt;.lt;

第四十三章:夜游吴祠

锦翔跪坐在上铺,把棉被和枕头翻的乱七八糟的,范纹从下课后就一直两眼盯着对方,生怕他去找凌依购买那些召唤用的道具,包括去找那妖物喜欢的东西。

但是锦翔直接回了宿舍,还没有行动的意向,这家伙难不成又放弃了?不太可能啊,锦翔认定要做的事,是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弃的。

“喂,范纹,给我打个电话。”那家伙在上铺睡了一会,连晚饭都没吃,不过看着电脑桌上的各种零食包装,他也知道锦翔现在根本吃不下其他东西了,而这家伙醒来后,就开始在自己的床铺上瞎忙活起来。

“你干嘛呢?”无奈万分,范纹拿出了自己买的新手机,白色的苹果,十分搭配自己那银色的头发,整个人显得更加阳光干净。但是在嘟嘟嘟声后,他没有听到那熟悉的铃声,就是那首: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一步一步往上爬。

“卧槽,真丢在教室里了。”锦翔可能是太过激动了,刚刚在阵法课结束后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也没见那手机有没有放在桌上,不过一般情况下应该被导师拿走了,他只要在第二天去导师室要回不就可以了?

锦翔本想现在打电话给凌依,让她明天来的时候带上那些东西的,不过虽说可以问其他人借来打,但是现在自己的手机不见了,还是得先把手机找到才行。像只猴子一样利索的爬下了白色的阶梯,他告诉范纹自己去导师室拿手机,现在可是晚上10点啊,里面根本没人了。

当然在李祠后厢可以找到院长去开门,但这未免也太不礼貌了,锦翔这家伙缺少教育,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范纹皱了皱眉头,想一把抓住锦翔,却抓了个空,那家伙,跑的比猴子还快……

“哼。”在另外一个上铺,某个帅气的黑发男子拿着掌机,嘴里发出了戏谑的哼笑,所有人都知道范纹最近在做什么,而且在范纹的串联之下,连若雨都不再对之前的事抱有介怀了,那群聪明的伙伴们,在不知不觉间,一个个都开始对锦翔苛刻起来,那男孩如今更是成天郁闷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别笑我了,我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但实质上弗生弗栾是不帮忙的,浩霖也暂时退出,现在只有自己和若雨能稍稍做点什么了,不过锦翔根本不搭理若雨,两个见面只会闹腾的死党,说道理是根本没用的。

所以到最后,只有范纹一个人在做苦力,这简直跟带孩子一样困难,但是能怎么办呢?锦翔是自己的朋友,他一心只想为了他好,而且不求任何回报。

初冬的六畜位于傲岸之巅,被巨大的隐藏结界遮盖了起来,包括能抵御强烈的气候变化和山风,但是寒冷,还是照样来临了。两座祠堂一大一小,李祠豪气磅礴,吴祠则犹如一个鬼宅,无人打理。正殿只有一个巨大的殿堂,照例说佛寺,除了大殿,后面应该还有其他建筑,但是这里是没有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大殿,位于结界的最低处,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呼呼呼!好冷!!!”锦翔穿着棉拖鞋,披了一件外套就蹭蹭的往外跑,山间的温度低的可怕,特别是在晚上,那浑身热血的家伙现在也开始双腿哆嗦,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李祠。

李祠的正门是从不关闭的,毕竟这里是道院,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也就不做什么防范措施了,但是导师室还是锁的,里面有许多资料文件等等,丢失了虽然没什么大碍,却会给辛苦备课的导师们添麻烦。

锦翔穿过了庭院,来到若大的后厢,被白色石雕路面分割出了四块大型的花坛,两边各有两颗巨大的榕树,另外低矮的两边,围着木头栅栏,在夏天会开满红艳的蔷薇花,十分漂亮。今天晚上的天气还算不错,虽然冷的要命,但是星星月亮都亮堂堂的浮在半空,没有乌云也没有大风。

锦翔看见那其中一个叫做水凝的厢房已经是一片昏暗了,院长恐怕已经入睡,急躁的冒失鬼到了此时,也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老人家,实在太没礼貌了。

呼呼吹了口气,锦翔的脚板都冷的发麻了,现在得赶快回去打电话才行,不然明天真来不及了。他快速的跑出了李祠,这浩大的祠堂内点着许多黄色的小灯笼,是通电的,在晚上也能把路面看个清清楚楚,但是正当锦翔转过弯想跑去宿舍的方向时,却突然站住了。

两祠之间,仅仅间隔了一条弄堂的距离,锦翔完全猜不透这东西当初是怎么安排建造的,他觉得六畜的建筑,都是拼接起来,而不是设计出来的,但是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什么人能厉害到,搬运整个建筑物呢?

本来总是死气沉沉的吴祠,现在居然比李祠还要明亮,简直可以用灯火通明来形容了,他看着那祠堂内部幽幽散发出的黄色微光,里面就好像有人在开篝火晚会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当锦翔走至吴祠门前,他更加不懂了,这暗色的木门居然被锁了起来,还是用那种古老的花式铜锁,从外面被锁起来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能被人看见的?范纹常说吴祠里住的是那些食堂的工作人员,但是锦翔从来不见他们一群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的,简直就是神出鬼没,而且吴祠根本没有浴室,他也从未听说有其他人去道生的宿舍楼洗澡的。

既然正门不能走,偏方还是有的,祠堂的围墙并不高,也没有什么防盗措施,以锦翔那猴儿似的身手,可以轻而易举的爬进去。他也不打算从正前方进入了,直接遛到侧面,从吴祠的中部爬了上去,那正是发出光亮的地方,也是吴祠的庭院,那有座石桥的地方。

在黑色的瓦檐后探出了头,锦翔那对瞪大了的眼睛往里拼命的搜寻着,这光线的确是几个大火堆构成的,而在石桥前后的火堆旁,却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那么这火,又是什么人生的?

此时天真的锦翔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十几双眼睛紧紧的盯上了,那些眼睛有大有小,有红色有绿色也有其他颜色,他们一个个隐藏在院子里的草丛中,走廊里面,黑暗的死角。

“呱~”还攀在墙上的男孩,突然一个激灵,他听到了声音,还是这种声音,在平常可能再普通不过了,但是,现在可是十一月啊!

锦翔匍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响的,他以为只要静静等待,就会看到里面的人出现,但是随着自己的体温逐渐下降,双手也不住的开始发麻了,锦翔才知道对方根本就不会轻易现身了。他干脆抬起了一条腿,跨了进去,然后是另一条,接着,砰的一声,锦翔纵身跳进了吴祠。

“你到底是谁?!呆在吴祠做什么?你是六畜的人吗!?”锦翔围着火篝转了一圈,然后对着空气喊了起来,白痴才会回应他,这样问,岂不是更让对方加强了警惕吗?

“你再不出来,我就发动行术,把这里烧个精光,看你出不出来!!!”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冲劲这一点,有好有坏,有时在关键时刻,反而冲不出去,但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下,锦翔依然想要以发动红莲来逼对方出现,他就没有考虑过,若是再止不住火势,这次烧毁的,可就是一座祠堂了啊!

锦翔双手合并,想都没想就开始结印了,但就在那么当口,肩头又被重重的拍了一下,这回又是吓了他没了半条命,他转身时不断的骂着娘,看到的是那个上次也把他吓得不轻的家伙。

“搞毛线啊!大叔你真心想吓死我才开心!?”锦翔对着那蛤蟆大叔不断的喷着口水,虽然那事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但是对方屡屡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免让锦翔的心火燃的更旺了。

蛤蟆大叔依然穿着食堂的服装,但是没戴口罩,他那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看的锦翔心里稍微有些小怕,毕竟对方恼起来比自己还疯狂,锦翔可不想跟这种暴躁的人对干。

“又来!你吓我还是我吓你啊!?咱们在这喝喝小酒唱唱小曲,碍着你大爷了!?”锦翔低头看去,发现那大叔手里真揣着一瓶啤酒,而在他的身后,不知不觉就多了好多人,都是食堂中的叔叔阿姨,包括小俞和二胖子,都在其中。

锦翔虽然单纯,但他可不是傻子啊,这奇怪的事情频频发生,一次次的堆积起来,再蠢的人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可他没有证据,而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根本讲不清楚,范纹他们也不相信自己,不支持自己,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不…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继续~~”锦翔挠了挠头,讪笑的挪回了墙边,假装自己的过错,并且迅速的爬了上去,跑回了宿舍。

而他清楚的听见了,在他跑到半路的时候,吴祠之中,发出了阵阵哄笑,还有那可怕的嘶鸣。

第四十四章:侦查吴祠

“锦翔,你不做实验了?”范纹和对方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下午就是凌依的课了,但是他昨晚没有打电话,也没有上淘宝对她说,那么他这是放弃了?

“嗯,不需要了。”淡淡的回答了对方,锦翔一整天都好像神经恍惚着,但是又没人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范纹向后看了看浩霖,那人低着头打着游戏,没有看向这边,不过说的话,他应该都听进去了。

走进了大型食堂,头顶的水晶吊灯金光闪闪的,每张加长型的方桌上铺着一层米色的桌布,显得格外的典雅朴素。照例走到了靠近点餐窗口的长桌旁,若雨她们已经坐在那里了,而让锦翔诧异了好久的是,浩霖在前几周开始,也和大家在一起吃饭了。

“弗栾,你能不吃这些油腻血腥的东西吗?胆固醇会不会过高啊…”除了锦翔,也没人管过弗栾,但是弗栾哪一点都好,就是这点不好,只吃肉什么的,还是个女生,也未免太不自律了。

当然锦翔更多的还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这样长久下去,到了一定年龄,肯定会变成三高的!他见弗栾莫然的看了自己一眼,又继续啃起了那半熟的羊排,津津有味的样子。无奈的歪了歪头,锦翔走向了中餐的点菜窗口。

“大叔!”蛤蟆大叔一如既往的留守在此处,操着那亮闪闪的菜刀烧出了一手中式好菜,这里的菜,都是现烧的,虽然有菜单,但也可以根据不同人的口味加不同的材料。

“干嘛!”恼火的回了一句,食堂大叔每次看到锦翔,就不爽到了极点,那家伙既没有礼貌又粗暴,还是一傻蛋,浑身上下真是没一样好的。

“我要一份干锅牛蛙!”锦翔气势汹汹的朝着里面大喊了出来,虽然那大叔带着口罩,但是他看见了,那人的脸,整个都臭了下来。

“牛你二大爷!看看菜单!!”今天的中餐里,除了普通的荤素搭配,拉面,和特别的南方小笼包、生煎,北方的水饺外,根本没有其他菜系。原来今天是面食日啊。

锦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那红烧田**。”

“卧槽尼玛的。”刚说完,那蛤蟆大叔就抡起了那把巨大的菜刀“劳资今天不收了你,劳资就跟你姓!!!”大叔怒火冲天的走到厨房的后面,打算绕到外面把锦翔砍个稀巴烂。

锦翔一直都没想到,如今完全明白了,食堂的菜色虽然繁多,但是从未出现过蛙类,这是为什么?甲鱼汤都敢煮,牛蛙就不敢了?太明显了,那长着蛤蟆脸的大叔,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臭名昭著的蛤蟆精!!!

既然对方是妖物,锦翔还怕个鸟?红莲随便放,符纸随便用,怎么样都好,也顺便,能让这食堂的道生看看他的真面目。

“老赵!别冲动!”那大叔刚刚走到门口,其他人都上前阻拦了他,一个阿姨对他使了使眼色,好像在无声交流些什么,蛤蟆大叔居然又走了回来,把菜刀狠狠的一摔,然后啪的一声拉下了中餐口的门盖,怒吼道:“今天中餐不供应了!!!”

洋洋得意的点了一份咖喱,锦翔屁颠屁颠的跑回了餐桌,在食堂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住了,前几个月还被那大叔压制的死死的白痴锦翔,如今是学会了什么秘籍?居然把那大叔气成这样,还停止了工作!

“你就不怕,他们去告诉导师,来扣你学分?”若雨啃着水煮西兰花(若雨的菜几乎都是自己特定的),那东西真是难吃的要死,真亏她咽的下去。有着大卷发的可爱女生穿着蓝色的毛呢蝙蝠衫,带着一个有着夸张蝴蝶结的头箍。

“哈哈,那来得正好,我可以告诉导师,那家伙,是个妖怪!”锦翔边大口吃着咖喱,边哈哈大笑起来。他那副得势的样子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想离他远一些,有这样的同伴还真有些吃力啊。

“哎,你怎么还在固执。”范纹今天也点了咖喱,本来还想尝尝小笼包的,现在全部成了泡影。锦翔的脾气还是这样,这是不行的,不光作为一个道生,要有应有的谨慎,就算是普通人,做事也不能这样,太没有教养了。

“不信拉倒,莫娜娜,晚上我带你去找魔法!!!”每次上课,锦翔都是跟莫娜娜坐在一起的,虽然对方比自己小了那么几岁,但是莫娜娜一直都是个支持伙伴相信伙伴的人,除去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锦翔还是非常喜欢这个外国姑娘的。

“really!?!?”激动的爆出了英文,莫娜娜可不知道,锦翔也相信魔法这回事,在她的记忆里,她跟任何人说到魔法,都是被人无视了去,甚至还有人想洗自己的脑,说魔法不存在,太可耻了!

虽然锦翔知道那并不是魔法,但是他需要一个目击证人,所有人都不愿帮助他,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找上莫娜娜了。在无意间,锦翔没有发现自己的脑袋突然灵活了许多,也只有在干坏事的时候,锦翔会显得比较聪明。

锦翔去导师室要回了手机,在上完课后便窝在了宿舍里开始准备了起来。他在这几个月里,因为禁令的关系,居然开始认真的学习起了符文,包括临兵、子午、和五行的古代文字他都能书写自如了,锦翔现在在做的,就是画一打火符。

白天过去肯定是闯空门,但是晚上又太危险了,他不知道这妖怪到底是那大叔一个人还是所有人,包括自己在超市看见的东西,那么起码有两只,而且那些人都是清楚明白的,还包庇着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要么就是时间久了,有了交情,所以帮忙掩护,要么就是,他们所有人,全部都是妖物!

锦翔切切实实的在动脑子,这是平时的他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无论在过去的任务中还是普通的小事里,锦翔从来都不爱用脑子思考问题,因为太麻烦了。但如今,他在孤军奋斗,所以不得不靠自己的力量,他找过范纹,找过弗生,都被一口拒绝了。若雨耻笑他,弗栾无视他,而其他人,他则更加不会奢望。

如果他找到导师,说:吴祠里有一群妖怪!?食堂的工作人员都是妖怪?他们会信吗?说给自己听,自己都不信。耳听为虚,眼见则为实,这万古不变的道理,如今锦翔也懂得操作了,他调整好了手机的摄像模式,打算把那些妖物的模样全部拍个清清楚楚!

而叫上莫娜娜,则是以防万一,他不但需要一个目击证人,也需要一个帮手,自己一个人逃不逃的出去还是个问题。渐渐的,锦翔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有根有据的规划问题了,即使是为了这样奇怪的事情,但毕竟他开始思考了。

夜幕降临,锦翔的口袋塞的满满的,手里抓着手机,从电梯下去后,看见了等在大厅中的莫娜娜。

女孩的伤势已经痊愈了,那金色的短发像太阳似的,金灿灿,莫娜娜穿着衬衫和针织毛衣,下身是毛绒打底裤和短裙,还有黑色的平底皮鞋,整个一个在学校的好好学生的样子。

蓝色的大眼睛盯着锦翔,他到现在还不怎么习惯看外国人的样子,而且锦翔能看得出,莫娜娜长大后绝对会是个大美女的。

“go!”朝着小洋妞开了句洋文,莫娜娜兴奋的跟在锦翔的后面,她的脑子里都充斥着魔法的样子,那漂亮的光,那些神秘的咒语,包括可以送信的猫头鹰,还有……

“会唱歌的蛤蟆。”走到半路,锦翔突然对着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蓝眼睛的姑娘顿时愣住了,难道他,看见了会唱歌的蛤蟆?这是真的吗?那么说来,魔法是真的存在的?!

不出所料,吴祠的门被关闭了,现在是晚上九点,也不算太晚,只是山间已经黑漆漆一片,没了生气,道生也习惯早睡,这个点基本都在宿舍里了。锦翔不打算打草惊蛇,他先把莫娜娜从正门边的墙上推了上去,接着自己也爬了进去,两人现在处于吴祠的门口。

祠堂,是祭拜先祖的场所。吴祠当然是祭拜吴氏的,然而六畜里,没有什么姓吴的有名人,锦翔估摸着这吴家在道教中的血脉可能已经落寞了。吴祠比李祠小上很多,正厅本来还是开放式的,后来才改建成了封闭的教室。从正厅两边的门洞走进,就是中庭,有一条干枯了的人工小河,上面有座两步宽的石桥,中庭之后就是后院和厢房,厢房也很小,挤在一起非常杂乱。

两人在身上胡乱抹了些樟脑,别看这东西不起眼,其实起到很强效的除味作用,对于鼻子敏锐的妖物,这可是廉价的良方。锦翔偷偷摸摸的从大厅一侧穿了过去,那些木质的柱子都有了一条条裂痕,没多久就要烂开的样子。

中庭黝黑一片,这篝火晚会当然不会是每天都开的,不然这吴祠早已被人破门不知几回了。锦翔观察着草丛,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而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些妖物能这么好的隐蔽住自己的妖气?明明就近在咫尺,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锦翔的打算是,先偷偷进到每间厢房中去,看看那些大叔大妈是不是真在里面。然后逐一搜寻,有没有暗门之类的地方,如果依然一无所获,他就决定明天当面与食堂的人对峙,杀个你死我活!

第四十五章:吴氏宗祠

走过静谧的中庭,后院的石板路都碎成一块一块的了,丛生的杂草早已干枯黄萎,病怏怏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后院呈现出品字规格,左右两边分别有两间厢房,直走会有一条横廊,最后还有并排的三间厢房。

其实按理说,祠堂之中应该是没有住人的房屋的,但是为何这里会有厢房?谁也说不清。所有的道生只知道,在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了。

每间厢房都漆黑一片,根本一点人气都没有,锦翔半弯着腰,轻手轻脚的朝左手边的厢房走去。现在是十一月的晚上,萧瑟的冷风不断的朝着锦翔的脖子里灌去,他穿着一件加绒的大嘴猴卫衣,里面是一件黑白格子的毛衣,下身是条普通的黑色休闲裤。

门很轻,简直就像块泡沫塑料一样,只听清幽的‘吱呀~’一声,左边的厢门就这么被锦翔推了开,两人的心都在扑通扑通狂跳着,脑内却想着截然不同的事。莫娜娜期待魔法的出现,锦翔则希望能看见一只妖物在那里惊慌逃窜。

用iphone放着白光,莫娜娜小心翼翼的跟在锦翔的屁股后面,屋里有床铺,有柜子,有桌子椅子。但是,所有的所有,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墙角处布满了脏兮兮的蜘蛛网,房间跟古代的厢房规模相同,一半是隔开的,里面是卧房外面则是一张圆桌。锦翔踩踏着到处飞扬的尘埃四处探查着,却找不到任何东西。

“什么嘛,这里什么都没啊!”莫娜娜也不是傻子,虽然她没来过吴祠,但是这里都是一堆破烂,到处是灰尘,怎么可能有魔法的影子?因为要找到魔法,首先就是找到一位会魔法的人啊!

“嘘!别说话!”锦翔生怕那些妖物被莫娜娜惊动了去,他知道那些东西一定藏在这里的哪个地方,既然厢房从来无人居住,那就更进一步的证明了锦翔的猜测,那些食堂的工作人员,根本就不是人。

但是一间、两间、三间,依然是一堆废弃的桌椅家具,什么都没有,而且锦翔敲过了每一块屋内的地板,都没有空心的石块,柜子后面也没有奇怪的暗门,连床底下都空空如也,那些东西,到底隐藏在了什么地方?

“锦翔,你是在哪看见会唱歌的蛤蟆的?”为了不让莫娜娜起疑,锦翔告诉了她这件事情,其实他仅仅是靠着自己的猜测才说出来的,在三个月前的晚上,中庭有哼歌的声音,之后他在草丛中看见猩红的两点,而回头后却是那个长着蛤蟆脸的大叔,不用再多想也该知道,当时一定是那大叔在唱歌而且是变回了蛤蟆的!

“中庭!”一想到,他每次遇见他们,其实都是在中庭,跟这后院完全没有关系,那么他们躲藏的地方,也必定在中庭了。中庭不大,左右两边的围墙处有两段瓦顶,一根根柱子撑起形成了两条走廊。中间是一条人工河,但是里面是空的。

四周的花草都枯萎了,石桥也灰漆漆的,完全看不出原来是白色的,锦翔站在这仅两步宽,四步长的石桥之上,两眼到处寻找着藏身之所,但是空荡荡一个中庭,哪还有什么让人躲藏的地方?

即便能想出所谓的计划来吴祠侦查,并且带上了非常相信自己的莫娜娜,锦翔此时却变得一筹莫展了,不怎么精明的脑袋再让他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此时真后悔没有在行动前告诉弗生自己这个计划,相对的对方也一定会给予自己一些解决办法或建议什么的,只要是讨论问题,弗生没有哪方面是拒绝交谈的。

“这里?还是…这里?”莫娜娜在石桥周遭的枯草丛中随意的翻找着,但是稀疏的草堆如今是一目了然,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藏匿的地点,锦翔对着那外国姑娘摇了摇头,不知不觉是晚上十点半了,他们已经在吴祠逗留了一个多小时。

“蛤蟆,不是应该住在水里吗?”虽然蛤蟆主要是栖息在泥洞或河滩边,但是住在水里的说法也是不错的,莫娜娜张着那双蓝盈盈的大眼睛看着那条干枯的小河,下面被一片腐烂的枝叶盖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河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锦翔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二话不说就跳进了那一米深的河道,然后不嫌脏的在那枯枝烂叶里胡乱的翻找着什么,直到他的双手被一些黏糊糊的东西沾到了,他抓开那附近的枯草,显现出来的,是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口,里面阴暗又潮湿,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虽然没有结界或其他防御措施什么的让人感到有些太过简单,只不过锦翔才不会想那么多,对于他来说能找到这样一个洞口算是个极大的突破了,他兴奋的打开了iphone的摄像功能,招了招手对着莫娜娜阴险的狂笑着。

莫娜娜可不觉得下面是个好去处,这让她立即想到了在阿兹卡班那部中的那个树洞,通往的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地方,虽然在哈利中那个结果还算是挺欢乐的。

那黏糊糊的洞口深处爬满了蚯蚓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虫子,现在可是十一月啊,锦翔单单是一条腿伸进去就感到里面暖洋洋的,下面简直就是个天然的温室,说不定还是那种冬暖夏凉。

裤子上都沾满了泥土,那件大嘴猴卫衣早就脏的不能看了,连脸上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锦翔艰难的爬下了泥洞,没多久脚就碰了地,接着就是一条挺宽阔的直道,但是也是粘腻的泥洞构成的。

“下来啊~”莫娜娜还在洞口犹豫着,她又想下去又不想下去,还未等她做出某个决定,锦翔已经自顾自的开着手机朝里面走去了,莫娜娜看了看寂静无声的中庭,又望了望湿粘的泥洞,闭紧了眼也一下子蹬了进去。

一深一浅的踩着泥泞的走道,锦翔已经热的把卫衣也脱了,反正脏成那样他也懒得洗,干脆就心一横扔在了洞里,只要自己抓到了那些妖物的把柄,一件卫衣而已,以后可是什么都能有了!(好像没人说做这事有工资吧…)

“等等我呀!”莫娜娜从后面小跑了过来,她在跳下来的时候没站稳,整个人都坐到了泥地上,现在她那条短裙后面就有两个大大的屁股印子。现在女孩既高兴又害怕的,跟在锦翔后面不敢出声。

手机的光照微弱的可怜,锦翔只能眯着眼睛勉强看清前面的路,他就生怕走到一半突然碰到个大蛤蟆精挡住了他们,在满是泥土的地方,锦翔可是不得势的,而莫娜娜也是火属性,所以一旦遇到敌人,就应该立即出手不能犹豫!

走了大概有五分钟的路,锦翔能感觉的出这路其实不是一直线构成的,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六畜的哪里,但是无论是哪里都是没人知道的地方。走着走着,锦翔突然感觉到脚下的触感变了样,那不是软塌塌的泥土了,下面,是木头?

他看见有四根长条型的木头围成了一个方框打在了泥洞中,好像电影中常常看到的矿井一样,难不成里面是矿道?!锦翔回想起很多电影里都会有坐矿车却好似在坐过山车的场景,那可就真是好玩加刺激了。

但是现实往往不如想象中的好,眼前的,居然变成了一扇普通的木门,那木棍大概只起到了加固作用,他可不打算礼貌的敲门去惊动里面的东西,锦翔抓着门把手,转了一下,就这么打开了门。

“新人吗?”有一个男人,锦翔不知道他是谁,他穿着古装,真的是古装,就跟莫娜娜的式神一样,不过这人穿的,是书生装,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并且热情的欢迎着来人,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是…是的。”锦翔可不想表现出过于惊讶的样子,他佯装自己知道这里,但又不熟悉,他领着莫娜娜走了进去,那男人给了他们两块牌子,是那种古时候住宿用的号码木牌,他们是十八和十九号。

而这里,简直就跟武侠电影里的客栈无异,几张古旧的方桌,上面坐了些好友喝酒谈天,桌上有佳肴,有美酒。而在木质的柜台后面,有一个成熟美丽的老板娘,正在那里和客人嬉笑谩骂着,那老板娘却是一副现代装束,不过夸张的貂皮披肩和网状丝袜,让锦翔怎么看都觉得她是那种轻浮的女人。

刚开始的气氛真的不错,但是就像每一部武侠片里都会出现的场景一样,主角一旦进去,所以的客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无论是哪种眼神,锦翔也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直到他与一个有着蛤蟆脸的大叔对视,对方那本就通红的粗脸变的更加红亮了。

蛤蟆大叔把酒瓶摔到了地上,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但是谁也没说话,只有那个大叔,低沉又愤怒的开了口:“谁让你,找到这来的?”

第四十六章:妖灵客栈

“哈哈哈,老赵,今天中午那小……”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了一个胖子,那个胖子每个人都熟悉不过了,有着油腻的长发喜欢调侃妹子的二胖。锦翔看着他和小俞嘻嘻哈哈的走来,看见了自己后,两人立即换了副脸色。

锦翔盯着胖子和小俞,他们惊慌失措的看着其他人,而别人都无奈的摇了摇头,锦翔再转过身看向柜台,那妖媚的女人已经准备好了一碟秋刀鱼放在了那里,答案再明显不过了,他tm的,进了狼窝了啊!

那个穿着古装守门的男子,领着莫娜娜坐在了一张木头椅子上,还倒了杯水给她,男子亲切的看着莫娜娜,对她嘘寒问暖的,还问她要不要帮忙洗衣服。

锦翔却没有这种待遇,他被所有人盯着,然后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表达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难不成逃跑?他才没那么没骨气,手里的iphone摄像模式还开着,但是锦翔把手机紧捏着,根本没拍到什么。

那个被大家叫做老赵的蛤蟆大叔,从方桌前站了起来,他魁梧的身躯足矣摆平这里的任何一人,而那闪着精光的双眼杀气浓厚,看的锦翔开始冒出了虚汗,那家伙,该不会过来打自己一顿吧?

“傻蛋,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找到这的?”被称作为傻蛋,还真是第一次,白痴笨蛋就算了,还傻蛋,他可不傻啊!锦翔就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对着蛤蟆大叔嘶吼起来:“谁tm傻了!大爷我自己找来的!”

一见那小伙又恼了起来,老赵表现出了‘哟呵~’的表情,然后回头看着众人,接着,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p啊!”穿着黑白格子毛衣的褐发道生,被一群大叔大婶围在中间,站在了土砖路面上,只能用叫嚣来博得自己的存在感,此时的锦翔,真的变成了一个傻蛋。

他可不知道他们还想笑多久,而莫娜娜和那男子聊的挺开心的样子,锦翔无语的又仔细看了遍这个秘密基地。这里虽然在地下,但是通风良好,居然没有什么异味,而且还带有一股植物的清香,柜台后面装的可不是古代的那种酒,是三得利、二锅头、洋酒和各种女士酒等等。

整个酒馆就是处在一个大洞里,四周都是干燥的泥墙,上面居然还有灯,那灯还不是什么普通的钨丝灯,是那种中型吊灯,仿照蜡烛的样子,金色的非常漂亮。而桌椅可能都是故意做旧的,这里是他们刻意装饰成古时酒馆的样子,锦翔还能隐约看见柜台后有个阶梯,难不成还有一层?

笑了大概有一分钟,终于平息了下来,老赵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喝起了啤酒,他那肚子都可以装下一桶了。所有人都表现的非常轻松,即使看到锦翔的到来,也仅仅是稍微惊讶了一下下,也就不以为然了。

锦翔以为,他终于发现了它们的身份,它们一定会哭着喊着让自己不要告诉导师们的,可是事情完全反了过来,他觉得他来到这里,不但无法邀功,好像又做错了……

“今天食堂那小弟弟呀……”一个女声又从门口响起,眼见一双超高的长靴从外面垮了进来,穿古装的男子高兴的走上前去迎接,并且给了她一块木牌,她却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径直走了进来,在看见锦翔后,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也咯咯咯笑出了声。

女生有着卡其色的头发,束成了两条长辫,在那辫子上总得精心打扮一番,今天是两朵黑色的蔷薇花,带有蕾丝边。她穿着一件黑色披风,里面隐约是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袖子和领子上都围绕着大块的绒毛,胸前还有一朵红玫瑰的胸针。

“萧…萧雪!?”

是的,那正是几个月前,骗锦翔一起帮忙做新生招收,并且忽悠他违抗了禁令,去甲级任务的女生。在情报部的解说后,本来还不怎么熟悉六畜工作范围的锦翔一行人,也知道了,萧雪根本就不会离开六畜,虽然她今年是五年生,但是就算她毕业了,还是会每年来帮忙招生的,这是当初说好的,也是她点头答应过的。

为什么她要发放那个招收新人的信息?太简单的解释了,因为她无聊…

锦翔一直想找对方说个明白,但是后来想想,这种事情,也不仅仅是对方想要恶搞,就能被恶搞的,锦翔自己也有过错,所以怨不得别人。但是现在,他却在此时此地看见这个人,不由的火气更大了,原来她是一直都知道这个地方的,却没有举报揭发,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里,却不说的?

“呵呵呵,锦翔,你居然找到这了?真是聪明啊!”萧雪从容的解下了披风,任由那男子拿走并摆放在衣架上,她那修长的身材配上这一身黑色系,整个一个魔女转世,莫娜娜看着那学姐,马上就是两眼放光,她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羡慕又期待的看着对方。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和这群妖怪在一起!?”单纯的男孩依然觉得,萧雪虽然喜欢使坏,但还是个正直的道生,人在生活无聊的情况下,也许总会做些出格的事,这他也能理解,但是与妖为伍,这是身为道人该做的事吗?

那群妖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看轻的口气立即激起了几个人的怒意,他们可以当做锦翔不懂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劳烦老赵,也可以把今天他来这里的事当做没有发生,但是刚刚是事,是不能得过且过的,身为一个道生,连起码的尊重都不会,又怎么出去闯下一片天?妄想!

萧雪意识到了氛围的变化,马上识趣的选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点了一杯血腥玛丽,让那漂亮的老板娘开始调了起来,老板娘有着一双妖艳的狐眼,如今她一边调着酒,一边看着这里好戏的上演。

莫娜娜看见萧雪坐了下来,也搬着椅子坐在了她的旁边,萧雪捏了捏莫娜娜圆圆的脸蛋,对方有着金色的短发和蓝色的眼睛,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呢~

“小子,你看不起妖怪?”一个有着一脸麻子,门牙微微突出的食堂阿姨,冲着锦翔凶狠的问道,坐在她身边的另外几个大妈也同意的点了点头,并且一齐看着锦翔要他回答。

“六畜是没有妖怪的!虽然我知道妖物也有好坏,但是你们来到六畜,到底是什么目的!?”锦翔到现在还是站着,根本没人愿意让他坐在位子上好声好气的说话,被一群大人围攻着,身为孩子的他,其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马上要成年的锦翔,也该有一份自己的担当,自己的责任了,如今的他,也必须学会一点,每说出的一句话,都是要自己负责的。

“是谁告诉你,六畜是没有妖物的?”坐在小俞和二胖一桌的另一个老头开了口,这里的人年龄阶段各有不同,小俞他们最年轻,而那老头也跟院长似的,有六七十了。

“是…是…”锦翔根本不知道,是谁说,六畜没有妖物这件事的,因为他从来到六畜以来,没听过任何一个导师有说过,六畜是没有妖物的,但是所有的道生都说,六畜的结界是百毒不侵的,什么妖灵都无法通过,这样一想也就知道,六畜里面应该是没有妖物才对。

但是现在他又不确定了,因为墨湖的事,让他知道,六畜其实存在着许多的秘密,那个封印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又在哪?它何时会回来?又会做什么?这些他都不清楚。而面对着如今的境况,吴祠中庭里的泥洞,通向的是一个群聚着妖怪的酒馆,而那些妖怪,都是六畜里的工作人员,说是间谍,那也不能每个都是吧,那么为什么,六畜要找妖怪来帮忙打理呢?!

其实老赵他们在几个月前,被锦翔怀疑的时候就在商议了,要不要把这里的事情公开出去。但是讨论至今,总觉得弊大于利,就算人文程度进化的飞快,人的思想也逐渐开放了起来,但是在这六畜里,大半还是自幼学道,严谨自律的道生。他们是见不得一丝妖影的,如果被那种人知道六畜有一群妖怪,还时时刻刻身处他们的身边,他们会怎么做?到时候六畜真的会变得一团糟。

然而现在又不同了,他们藏身的地方被这么个家伙知道了,锦翔不到处说,是不可能的,虽然人家信不信是人家的事,然流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的人多了,不免会有人来探查一番,接着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如今老赵他们要思忖的就是,如何让锦翔闭上嘴巴,不说出他们是妖物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化敌为友

锦翔站在酒馆的中间,四周有六七张零零散散的方桌,也有那种长条型的凳子和普通的圆木凳。木质柜台的后面有一个大架子,里面摆满了名贵的酒水,而架子之后是一个通往下一层的阶梯,这个秘密基地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

从他们所说的意思是,妖物在六畜存在,是被默认,被允许的?这太可笑了,那么道人每日艰辛的历练,甚至抛却生命来抵御那些伤害人的东西,都是自己闲的没事干吗?

“不错,其实大半如此。”萧雪在锦翔思考的时候,突然接了话,但是锦翔根本没有提问,对方就说了出来,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她会读心术?

打扮夸张的女生张开那黑紫色的薄唇又对着锦翔笑道:“自古以来,都是人类在假清高,半数道士,为了杀妖而杀妖,不问任何缘由,你觉得这和捕杀动物的猎人有区别吗?它们有什么错?”

萧雪身为一个人,一个道士,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抱有什么私心的,脑子清楚一点的道人,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不过很多人都把他作为道士则必须铲除一切妖灵看做了己任,而人类的愈渐发达,也让这世上其他的生灵没了存活的空间。

老赵一直把萧雪看做自己的妹妹,萧雪为人聪明,却喜欢变脸,做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点是,萧雪非常喜欢妖物,善良的妖物,她在一年生的时候就找到了它们的秘密,并且在众人未说一句话的时候就开口:「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但是我以后会常来这里玩~」

这就是萧雪,一个活的自由潇洒的道生,让这群大叔大婶情不自禁的敬佩并喜欢她。

“你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没有端正过,什么叫‘抱有什么目的’?你在这里好歹也有一年多了,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你不会用脑袋想想?”用脑袋,这种话,可不止一个人对锦翔这么说过,如今他被一个长辈在众目睽睽之下严厉的教育着。连莫娜娜都觉得锦翔可怜,不过她来这里,可不是跟他们作对的。

坐在二胖子那桌的老人站了起来,叹了口气,并把那木牌还给了男子,开门走了出去,几个年纪大的阿姨也一齐跟了出去,如今酒馆突然少了一半人,他们都与锦翔素不相识,打算各做各的事了。

锦翔又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但是他真的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说什么。他没错,却好似被批判着,他有错,但错在哪?任凭任何一个道生身处于他现在的境地,谁不会这样想这样说?谁都会。

“唉,小雪也别这么苛刻,那傻蛋一看就是没脑子,只要他不说出这里的事情,我们就不会做什么。”老赵又灌了一杯啤酒下肚,有些醉醺醺的,他开始帮着锦翔说起了话,但后半句,怎么听都有些威胁的意味。

这么说来,他们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存在的?这么说来,它们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自己告发了这里,它们全部都会完蛋!那么,只要自己拍到这里任何一头妖物的原型,锦翔都有证据可依了。

“嗯,好,大叔,我可以不说,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锦翔扯着干笑,对着那满脸通红的老赵客气的提出条件,二胖他们都点了点头,只要锦翔不说,要求什么的不难办到。

“行!你说!”

“让我看看你的原型。”锦翔面对着老赵,却是背对着萧雪和二胖他们的,此时他们都盯着老赵,没有看见他把手里的手机放到了身前,摄像头对准了眼前的妖物。

老赵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他觉得那小子恐怕是好奇心作祟,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蛤蟆?不过他想的没错,自己的确是一直蛤蟆。

白褂子砰的一下就空了,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一直大蛤蟆,那蛤蟆也就一巴掌大小,看起来不怎么吓人,不过颜色是黑紫色的,看起来有些危险。

最有名也最有灵性的蛙类,也就数雪蛤了,不过这只可没有那晶莹如翠玉般的体色,两点红色的小眼睛瞪着锦翔,仿佛在问他看够了没有。这是毒蛤,一触即死的那种,它所带有的毒液,现代的科技也无法治愈,锦翔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在满是妖物的酒馆,出手绝对是不可行的,但是他已经拍到了,也就成功了。

午夜的六畜寂静无声,一个老人顶着夜寒,佝偻着身子用那粗糙的双手,打理着走道边的花草,他只是生长在这里并常驻下来的榕树精,他喜欢六畜,想与它一起终老,包括在酒馆的所有人,他们都是珍惜着这里,才会愿意呆在这里,美化这里的。

老人本来强健的体魄突然起了变化,他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起来,接着整个人都好似被吸干了,皮肤贴紧了骨骼,眼睛瞪出了眼眶,手指也被曲折过去,他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如同一根枯枝一般,倒在了平整的草坪中。

一只手从李祠中的树干上移开,其中较大的一颗榕树,在瞬间化作了死木,那个人发出了一阵轻笑,并转身离开了后院,他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男子,其中一个有着病怏怏的脸色,两只眼下有一层黑深的眼圈,嘴唇干裂,双颊发黑,看似命不久矣的模样。

带头的人又抓出了一张报纸,看着里面的某个新闻,他做了个手势,让另一个人去宿舍探查,而那个病秧子,则跟在那人的后面。

“可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锦翔终于坐了下来,他趁着转身的空档把手机塞进了口袋,老板娘扭捏着那凹凸有致的身子给他拿了杯果汁,里面还有一根插了柠檬的吸管,这里的服务也真是周到。

“什么问题?”二胖和小俞对锦翔其实根本没有敌意,它们与他相处的时间也算长了,锦翔一直都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子,还特喜欢吃零食,超市一半的零食几乎都是他吃的。

此时蛤蟆大叔已经穿好了衣服从架子后面出来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方桌前,又开始大口的喝起了啤酒,好像怎么都不过瘾似的。

“为什么,你们要帮六畜做这些?”这如今是最最困扰锦翔的问题,它们身为妖物,却为人服务,如果它们说是想赚钱,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哪不能赚钱?来一个满是道生的道院赚?嫌命不够长?

“这个问题,我们现在还不能说。”老赵帮着小俞他们回答了,对方也点了点头,他们保持这样的神秘依然让锦翔摸不着头脑,但是无论如何,他明天绝对会把这事公之于众的,就算他们现在不说,到时候也该说说了。

又七七八八聊了一会,锦翔看了看架子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一点,他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二胖他们说下面是层更大的房舍,有二十间卧室,他们平常都是在这下面休息的,也有浴室,总之是一应俱全。老赵打算跟锦翔他们一同去宿舍一趟,当然他去的是一楼的大食堂,因为中午的事,让他气得忘了准备第二天的食材,如今终于消了气,他也该去工作了。萧雪打算再呆一会,酒还没有喝完呢。

虽然莫娜娜看见的蛤蟆,并不是她所期待的那种,不过遇到了萧雪,却是今晚的另一个收获。她此时深信萧雪其实是个女巫,会魔法,她觉得她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教自己,当然首先应该与她成为朋友。所以莫娜娜留了下来,继续坐在对方的身边。

走出了泥泞的山洞,锦翔望着那肮脏的洞口,对着老赵眨巴眨巴了眼睛,老赵看见对方一身的黄土,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他从泥壁上按下了一个隐藏着的按钮,那洞居然变大了开来,并且从脚下的土中升出了一层白色的阶梯。

吴祠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他和老赵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但在刚刚拐弯走向李祠门口的方向时,他们却碰到了另一波人。

那个人收起了报纸,看向了右边,他的眼镜在夜色下发出了一些绿色的点光,好似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锦翔看到的只是个影子,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金丝笼!”白光一闪,锦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前的老赵突然被金色的细线捆绑了住,并且不把他当人似的,那金丝越收越紧,老赵只能幻化出原型,但是那金丝更是快速,立即把身为蛤蟆的老赵整个给困住了。

更亮的东西从锦翔的眼前显出,他看见对面居然有个男人驾着摄像机,拍摄了这整个过程,而另一个使用符纸的男人,穿着古怪,还留着长鞭,怎么看都不会是个好人。

“毒娃子在下就收走了,今晚收获真是不小啊,哈哈哈。”古怪的男子拉着一根金线,把老赵拎在了手里,锦翔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因为对方在收妖,对于一个道士的他,根本不可能出手阻止,但他的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救救他!

-------

球票票球收藏咯╭(╯3╰)╮喜欢六畜的可以加q群:141162045来聊聊天~

第四十八章:妖灵猎人

“你站住!”男人牵着蛤蟆把它转的晕头晃脑的,他还未转身,锦翔就吼了出来,那傻蛋的狮吼岂止了得,震得着祠堂之外一片回响,连对过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谁tm让你抓走我的蛤蟆的?!”被金丝缠得紧紧地,老赵连叫声都发不出,他可怜巴巴的盯着锦翔,两粒小豆眼在白灯下泛出了红光。锦翔突然火大了起来,他才不想对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归根结底,他们不是六畜的人,就不允许带走六畜的任何一样东西!

“哈哈哈,小子,这蛤蟆可不是你的,我想抓就抓,有本事,你抢回来啊。”穿着唐装,带着圆顶帽的男子,清楚的了解六畜的每个角落,既然他这次是来破坏的,就没什么好忌惮了,身为妖灵猎人的首领,不带上一麻袋实用的妖物回去,还怎么衬得上这称呼?

“大爷我说是就是!”锦翔生怕伤到老赵,也不打算用结印了,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前去,伸手就是对着那人挥了一拳,不过对方的身手也是了得,他仅仅是半弯下了腰,连脚都没挪一下,就挡过了锦翔的攻击。

而那个满面病容的男人只是架着摄像机,完全不参与其中的样子,他咧着嘴兴奋的笑着,仿佛特别喜欢看人打架的场面。

黄老大将蛤蟆甩了出去,扔到了李祠边的草坪上,蛤蟆在金线里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半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斜眼看着锦翔和那人互斗。

只不过在此时,那人手里已经没了东西,锦翔却还是没有使用行术,他也不给对方使用的机会,立马又是一拳上去,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都是一米七出头,但是锦翔较有冲劲,而对方则稳当。

“小子挺有道义的。”黄老大生平最佩服的就是豪爽诚信之人,只不过他自身却与其完全相反,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上两轮的孩子,还是个遇人不用道术的道士,黄老大在思考到底是让他懂得世态人心还是保持他那颗单纯的心呢?

这也不是拍武打片,锦翔的打击毫无章法可言,道家也有许多分支,比如法师和道士就是两种不同的类型,法家惯用行术,道士则以摆阵和剑术扬名。还有精通各种法器的天师、只运用气力的气功师等等。如今早已没了这样精细的别派,而锦翔手中无剑,即使他在朱阳的课上学过了半年的剑法,现在却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

男孩的花拳绣腿根本伤不到黄老大分毫,几乎天天都在和恶妖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抵御不住这种攻击?在这十一月,山间的温度已经降到了负数,锦翔哈着雾气流了满头的汗,北风一吹,那滚烫的汗水马上就变得冰冷,使得他外冷内热,连头都开始晕了。

不光如此,那奇怪的人一直把这个场面用摄像机拍了下来,锦翔却是毫无办法,他要么使用行术,一举打败两人,救回老赵还能摧毁摄像机,不然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只不过不能用道术伤人这个规定,是不限定在六畜之中的,道术本身是用来降妖伏魔之术,用来伤害同胞,未免也太不择手段了。

“这个社会,可没你想的这么美好。”黄老大带着圆墨镜,墨镜的两边还闪着绿光,锦翔猜测那可能是特殊的夜视镜之类的,他与锦翔隔着三步的距离,两人在探照灯的光芒下能清楚的看见对方的举动。只见黄老大动了动右手的拇指,并且搓了搓食指上的那枚金色戒指,接着那戒指闪了一下,一根金线瞬间从戒指中窜了出来。

锦翔知道倒退是来不及的,他合拢了双手,在身体被缠绕住之时就发出了结印:“红莲!”那火光比摄像灯还要明亮,燃放在李祠外围的一片,连祠堂门口的柱子都被熏黑了,黄老大被这厉害的分散行术攻的立刻放开了手,为了避免自己被烧到,也只能退出锦翔的攻击范围,而那金线也被收了回去。

而在锦翔放出红莲的那一刻,那白色的灯光,却暗了下去,黄老大回头看了看那病怏怏的男人,对方耸耸肩,无奈的笑道:“没电~”

火属性一向是最具有攻击性的,因为烈火无情,无论是人是妖,只要带有肉身,就碰不得这滚烫又虚无的东西,黄老大殊不知,锦翔这火,连鬼也烧得!

一打符纸在口袋里可不是用来看的,人家既然出了手,自己也没什么好客气了,想教自己做人的道理?锦翔笑了笑,这样的人,还想告诫别人要如何如何?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准则可言,这样的人,最后只会做那最最失败的一个。

夹住了一张,锦翔的嘴里念念有词,在他禁令的这段时间,他不光会画符了,连以往学到的招数都精进了许多,就譬如这看似不起眼的火鼠,属于小范围的分散攻击,没有红莲那般带有杀伤性,但是锦翔已经可以控制火鼠的走向,并且灵活的利用这些小东西了。

符纸的运用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几只灵动的小火球先是从锦翔这边分散了开来,接着围成了一圈包裹住了敌人,火鼠们正想一齐往上冲击之时,却被一枚枚铁掌给裆下了。那奇怪的家伙,是金行的,火克金,但锦翔并不处于优势,因为对方无论是结印还是画符,其娴熟程度都比他高出不止一倍,而且修炼的时间不同,气力也有高低,这样到最后,只会变成一场持久战,然后锦翔会是落败之人。

三人处于李祠的门口,另一边则是大殿的后墙,两幢建筑物之间相隔了二十米左右,也是个非常大的空间了,只不过宽敞的地方就是考验真实本领的时候,锦翔现在除了不停的放火,根本不知道能干什么,而黄老大已经摸清了锦翔的攻击距离,谨慎小心的与他保持着那么五六米远,这样红莲也伤不到他了。

锦翔觉得,现在这样真的非常不必要,又不是野蛮人(你也知道这点啊!),见面就杠上连缘由都不问一句,就这么发狠的下了手,就算是坏人,也该有商量的余地吧?他可不想又把六畜闹得天翻地覆的,不然他可真得被赶出去了。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要从另一个人手里把摄像机给抢过来。

“你们说说,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锦翔边说边用符纸洒出了一堆小火苗让对方的手停不下来,他已经竭尽使用最原始的行术了,不然太过耗费气力,那么他就什么都问不到了。

“毁了这里。”坦白,太坦白了。锦翔连愣一下的机会都没有,那穿着唐装的男人又使出了那种奇特的金线,那种东西的攻击距离好像可以到很远,只要是在他视线范围内的物体,他都能捕捉到。

黄老大刚刚说完,就摸着戒指哈哈大笑起来,今天晚上本来就想找到这个,在前几个月上过报的道生,再借此炒作一番,这样舆论的力量会越滚越大,谁知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实际情况是,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在拍到自己抓住毒蛤并且那男孩的脸后,但他实在太想和人打打交道了,即使对方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家伙。

“你是胡郎?”不知道为什么,锦翔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他顺口就这么问了出来,而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其实在那件事之后,锦翔无时不刻警惕着胡郎的存在,并想着某一天他会回来,会报仇,如果对方真的是他,锦翔又该怎么做?

“怎么,你认识那家伙?”黄老大挑了挑眉毛,他可不知道这里居然有人知道那东西的存在,胡郎的身份密不透风,要知道也只能是那几个大人物,为什么这种小角色,也知道胡郎的消息?

既然对方不是,那锦翔也没什么好问了,目的已经明确,身份不用再做追究,打败或是打跑都可以,就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见对方不再说话了,黄老大也知道那家伙想要搏他一搏了,只是红莲打不到他,迄今为止他也只见过那红莲算是比较厉害的招数,那家伙,还会有什么能耐?

子午印,可不是这个年龄的人能学得会的,只是对方刻画下的顺序和手势,都超出了这妖灵会首领的预料,混乱的时间排序加上奇怪的指法,红色的火焰自脚底升出。螺旋状的火心逐渐变大,瞬间的功夫,一朵巨大无比的红色莲花开在了他脚下的地面之中,而黄老大则惊得一身虚汗,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集中型行术给收了。

那拿着摄像机的男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戏,却在关键时刻,甩出了一根电线把黄老大从施术中心拉了出来,那家伙的半身唐装已经被烧得焦黑,连那长鞭都散发出了焦味,病态的男子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黄老大拍拍身子,对着锦翔又是大笑一番。

今天能碰上这样的对手,实在是荣幸之至,既然对方想要那只蛤蟆,他就当做礼物送给他吧,黄老大又搓了搓左手食指的戒指,锦翔隐隐约约看见在他们面前突然多了一道口子,这转移结界,居然被人这么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他没有追上去的时间,更没有拦住他们的空档,锦翔只是呆呆的站在还存有余热的‘战场’,脑子里全是对方那想要毁了六畜的话语。

躺在草丛中的老赵,也目睹了这一切,他听到了胡郎的名字,却是从锦翔的口中,难不成那小家伙,已经知道了?

——————

票票收藏神马的gt;_lt;

第四十九章:旧仇宿怨

“什么!?”

现在是第二天的中午,锦翔他们包括弗栾和若雨都围坐在了食堂的桌上吃着午饭,他没有把昨晚拍摄到的东西给大家看,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老赵告诉他,让他今天在食堂等他。

接着,锦翔边吃着香喷喷的牛肉咖喱,边听着老赵说起了话来。

「锦翔,我昨天听到了,你提到‘胡郎’这个名字。」老赵依然带着口罩,据锦翔说,老赵的口水里含有剧毒,所以必须时时刻刻带着,以免误伤到人。

锦翔木讷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老赵想要说这事干嘛,胡郎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胡郎,为什么会被关在六畜?又是被谁关在六畜的吗?」老赵是个东北汉子,身材魁梧,挺着个啤酒肚,就跟蛤蟆似的,他瞪着那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了浩霖身上。

那帅气的男子此时根本没什么闲暇的时间,自从那个叫做冰清的小师妹来了以后,她无时不刻跟在浩霖的身边,即使她及其的讨厌锦翔,但是浩霖想坐这里,她也必须跟过来。漂亮女孩看着浩霖一口口吃着饭,都很享受的样子,看的若雨一阵鸡皮疙瘩。

老赵见院长的孙子不想说话,就转过了头,面对着锦翔,自己说了起来:「胡郎是在妖物鼎盛时期的首脑,并且在当时,一度和妖灵猎人作对过。」老赵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然这些都是八百里外的事儿了,胡郎在十几年前,认识了一个姑娘,还与她生了孩子,在那个时代,人和妖怎么可以在一起?就算是现在也得斟酌一番。于是就有六畜的人出马了,他们被委托带走那个孩子,处理掉!」

听到‘处理’二字,还在啃食水果沙拉的若雨突然把整张脸都揪了起来,难道他们就这么硬生生的杀死了一个婴儿?

「因为孩子被带走,那女的也因此大受打击,自杀了。胡郎追去六畜,大开杀戒,既没找到自己的孩子,又被李院长他们封印了起来。」锦翔以为老赵已经说完了,他又开始吃起了咖喱,但是对方失魂落魄的表情,好似觉得这事根本没这么简单。褐发男孩穿着蓝色的机器猫外衣,机器猫的两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众人,显得锦翔越发的傻气。

「在对抗胡郎的过程,六畜牺牲了两个道生,他们,是你的父母。」

锦翔一直以为,这种老套的情节只会在电视电影里出现,但是当他叼着勺子,看着老赵那认真的表情,他知道,对方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这么多年来,锦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死的,或是在哪里死的,如今知道了,他却没有更多的思绪除了讶异。

想来也是,锦翔在刚刚出生时就没有了父母,他根本不可能对其有任何美好温馨的回忆,他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萌生出伤心的感觉?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母,既然知道了,就该有所行动,报仇?这不是锦翔会做的事。他虽然做事冲动,火气也不小,但是锦翔不是个没有理智的人,他知道就算现在报仇,也拿不回任何东西,只要胡郎不找他麻烦,他也不会去麻烦他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锦翔自幼一个人生活,没有体会到他人拥有父母的幸福感,所以也不懂得所谓的亲情,锦翔缺少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他说话做事都是那么的单纯和单一,让人不得不去指导并教育一番。

在他的狮吼‘什么!?’之后,食堂里的道生们又是一阵窃笑,他们都把锦翔当成了一个开心果,每每在食堂,总会有搞笑的事情在他那里发生,而食堂的座位分布,也明显的开始聚拢了起来。他们位于西南面最前面的长桌上,而西面和南面的几张,都坐满了人,其他两个角,却根本没什么人了。

这个消息,对于其他人也非常的震惊,除了弗家那两个面无表情外。冰清也听说过当年的事,但是不清楚细节,原来当年帮助李爷爷的就是那个锦翔的父母,难怪他现在没什么教养,冰清此时稍稍对锦翔多了份怜悯,并对其父母无比的敬佩着。

“但是,但是但是,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锦翔也真是笨到家了,那老赵既然是个妖物,呆在六畜的日子还能算短?而六畜的所有事情,都被这群妖物看在了眼里,只不过锦翔问出了这个问题,却是对的,对老赵而言,他现在的确应该说了。

“我,是你父亲的式神。”从那口罩中幽幽的吐出了这么句话。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差点没让若雨把菠菜汤给喷出来,她一直以为锦翔称作那家伙为妖怪,是气话,没想到这茬居然是真的,还是这种关系!

锦翔也没好到哪去,就连浩霖都觉得自己的饭粒卡在了气管里,不断的咳嗽着。冰清心疼的轻拍着浩霖的后背,自己却一口都没有吃。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六畜已经亡故的道生的式神,我们是自愿留下帮忙的,这个回答,你能相信吗?”当然留下的人真的只有极少数,老赵当时选择不说,是因为式神是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其实是多么忠于对方的,这样被对方利用的机会和借口就更加的多了,所有的妖灵都懂得一点,不能相信你没有完全了解的人。

而人这样的生物,它们是一辈子都猜不透、读不懂的,他们会有千变万化的心情,会根据不同的情况作出不同的抉择,比如他们很喜欢问一个问题:你的爱人和家人掉进水里,你会救哪一个?这个问题太奇怪了!如果对方能游泳,那就只够救一个的力气?如果不会,当然一个都救不了。那么这个问题只要变成:你会不会游泳?不就可以了!

还没等锦翔问出更多,他们的谈话就被人打断了,锦翔本想知道,他的父母到底是怎样的人,他们厉害吗?朋友多吗?爸爸帅不帅?妈妈美不美?而他们,又是如何抛却自己的生命,只为封印一个家伙,却不是杀死它呢?

“老赵!老榕树死了!”那个昨晚有着麻子脸的大妈拽起老赵,急匆匆的跑出了食堂,他们所谓的老榕树,是李祠里的那两棵树吗?如今是冬季,榕树早已干巴巴的了,而且只是一棵树而已,用得着这么急?

“真没想到,锦翔说的都是真的!”若雨对那白痴有些刮目相看了,锦翔居然单枪匹马去找到妖怪的藏身处,而且全身而退!对方还未说到之后的事,而这也是锦翔现在最最担心的事,那个摄像机,那个奇怪的人,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是啊,这次我要给锦翔道个歉!之前一直都没有相信你,也怪我太想制止你乱做事了。”范纹展开了暖洋洋的笑容,在这十一月的天气,那笑就像初升的太阳一般,和煦而温暖。

“但是老赵为什么突然想告诉你这些?”就算锦翔找到了妖怪酒馆,那与胡郎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扯到那上面去了?若雨吞了口汤,又问着对方,她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公主式风衣,胸膛前还吊有两颗毛茸茸的白色小球。在这讨论中,弗栾和弗生一直在认真分析着现在的情况,他们猜测昨天锦翔遇到的,不只一件事。

“昨晚,我碰到了个奇怪的人!”锦翔已经把咖喱吃完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没饱的样子,范纹天天警告着他,长身体期间不能再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锦翔却总把这些当做耳边风。他一个伸手就把若雨跟前的水果沙拉抢了过来,拿起他吃过的勺子挖了起来,若雨气恼的戳了他几下,无奈的喝着剩下的菠菜汤。

“他带着夜视镜!穿的也很奇怪!我说不清!他本想抓走老赵的,说他是什么,毒娃子?还有个人,跟在他后面,居然驾着摄像机!”锦翔表达的真是不清不楚的,听得众人一头雾水,弗生此时在长桌的最左边,他一手抵着下巴,金色的眼瞳看了看范纹,说道:“那个人,带着圆眼镜,穿着唐装?”

“是!!!是啊!!!”锦翔激动的回应到,难不成弗生也见过那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单手劈开一道转移结界,简直就不是人!

“那个是,妖灵猎人。”弗生面无表情的开了口,说到妖灵猎人这个称呼,凡是道生,都应该是熟悉的,他们是课本中出现过的名字,但仅限于一些‘历史课本’。在当代,居然还有妖灵猎人?这让弗家两位和范纹以外的人都震惊不已,冰清更是吃惊的看着浩霖,身为李家的门徒,如果现今真有这号人,他们应该首当其冲,去确认他的存在,并牵制住的。

妖灵猎人虽然是人,但是从宏观角度来说,他们会加速人和妖直接的纷争和误会,这样平衡就会被打破,战争会愈演愈烈,而那导火索,却会躲藏起来,坐收渔翁之利。

李家在道界,算是最突出的了,李道仁不但是六畜的院长,也是六大尊之一。虽然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称尊的规定了,但是李老爷子就是有那一身可以称尊的本领,而李氏从千百年前,就在道界名扬天下了,与那天师宗可以媲美,而茅山是一个综合性较强的门派,之所以比较有名是因为戒律较低,收的人多了,也就名气大了。

锦翔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妖灵猎人,又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这话,让其他的人根本没了食欲,个个都放下了碗筷:“那家伙告诉我,他的目的是,毁了六畜。”

;

第五十章:危机边缘

“那么……”

「全体道生注意了,请在六畜内的道生全部赶往前殿集合,有重要会议。」

食堂四角的喇叭打断了若雨的提问,他们刚刚还在为锦翔带出的消息而疑惑时,如今又发出了这种紧急性的广播通知,到底是怎么了?突然之间,一夜之间,事情居然变化的这么迅速!

发出广播的不知是杰克还是普克中的哪位,但是没人管他是谁说的,还在吃饭的道生们都急匆匆的扒了几口便跑到前殿去了。学道,可不是在大学里选修,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界定,自己的规则,而身为一个学道的人,被教授自己的‘宗派’传唤,无论他在做什么,或身处何方,都应该马上响应,并且赶往目的地。

锦翔他们也一个挨着一个的走出了大食堂,他们想着这事八成跟刚刚那老榕树有关,还有昨晚那个奇怪的人。

一路上,许多人看着手机,又对着锦翔指指点点起来,锦翔的表情就跟他衣服上的机器猫一样二缺,但是他也猜到七七八八了。

进入了大殿,数数人头也就那一二百人,每天都有一半的道生在外任务,这个月份,有这些人已经很不错了,有时候上早课,连五十个人都不满,硕大个殿堂总是那么冷清不堪。

院长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他的面色苍老了许多,自从胡郎从墨湖挣脱后,那老人的精神每况愈下,总是皱着眉头,有着满肚子的心事。今天在校的导师还有关渺夜和朱阳,而在没有佛像只有一个高出的阶梯的前殿上,躺着一根木棍似的东西,干枯又黑不溜秋的,锦翔仅仅是看了一眼,整个人都被吓住了。

“相信有些道生已经在手机里的**、youtube等等地方,看到那个视频了。”关导师温和的声音带着丝丝叹息,他一席黑色西装,干净的黑发和俊朗的轮廓,这个比道生们年纪稍长的导师,一直都是女生们憧憬的对象。

锦翔立即拿出了手机,若雨已经把**视频转发给了他,他看着那老人渐渐枯萎的身躯,还有老赵被抓住的场景,接着是自己使用红莲的那一瞬间。

那根在大殿上横躺着的木棍,就是昨晚锦翔在妖怪酒馆看见的老人,他居然就这么死了,死的是那么的痛苦。

“许多高年生都知道,老榕树在六畜的时间不久了,它在六畜每晚勤勤恳恳的工作,无偿的帮忙整理绿化、打扫,都是因为它对六畜的喜爱。”关导师自己,到现在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了取乐,就这么把一个精怪给杀死了,他觉得这跟杀人无异,这是犯罪!

“而老赵烧得一手好菜,也因为当晚锦翔的出手,才得以相救,这次的事件,锦翔也是受害人,所以请大家不要把矛头指向他。”年轻的导师把视线移向了锦翔那边,所有道生都盯着他看,锦翔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虽然不是他的过错,但是这么被看着他也怪不好意思的。

“这些都无关紧要吧?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六畜里会有妖怪!?”一个尖刻的女声从人群里窜了出来,她周围的人也应声附和了起来,而另一头的道生则反驳了他们。

“那你还想怎么样?让个普通人来这里?那些妖物没有伤害过我们吧?”围绕着那个男生的那群人也点着头,觉得是不是妖物倒是其次,而这视频却是对六畜恶意相向的,他们不但拍了下来,还杀死了六畜的‘人’,这简直就是在下战书啊!

“我觉得应该把拍这视频的人找出来!”没有人会希望这个地方被世人皆知,道术毕竟不是人人可以学习的,一旦这种超出常人认识度的东西变成了真,那么那些普通人就会变着法想要逃避现实,来学习这些,这样整个社会体系会大肆的崩塌,最终让别国甚至是妖物有机可乘,那么一个小小的六畜,也可能带向他们走向灭亡。

“拍都拍了,怎么找?现在还是把六畜剩下的妖怪赶出去为妙。呸!天天吃妖怪煮的东西!”那女子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连锦翔也听不下去了,但是正当他想吼出声时,却被范纹一把抓住制止了下来。

银发男孩看着手机,没说一句话,对方只是单纯的不想自己干傻事,所以连话也没有说。

只是五分钟的时间,大殿里的人就分为了三派,一派是希望剿灭六畜的妖怪,却无视那视频信息的人。一派是想找到拍视频的人,并讨伐对方。一派则是中立,他们两边都想应付,却又不想站在哪一边,总之变作了被动的一方。

情报部的两位如今正在竭力的制止视频的扩撒,并且联系上了几家网站的主管,亮明了他们的身份,与此同时他们还对此视频追溯着发源地,但是对方好像连隐藏的想法都没有,那个ip一查就查到了,是一家媒体公司发出来的,但是给他们视频的人,又是谁呢?

六畜的正殿,容纳千人也不为过,这殿内铺满了金闪闪的地砖,十二根大型圆柱上刻满了咒文,而圆柱的两旁都是空无一物的,就连最里面也没有巨大的佛像,只是一个高出许多的阶梯,整个殿堂因此显得更加宽广,但是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你们脑子有病吧!它们在六畜这么久了?为什么要做伤人的事情?你们的式神也是妖物,你们怎么不把式神也杀了?神经病!现在最重要的绝对是找出这个拍视频的人,他的目的才最值得怀疑!”

“好好说话会不会啊?你是不是也是妖怪啊!?话说六畜的妖怪可真厉害!我们一个都没感觉到,潜伏这么深?是想造反!?”

两派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烈,一些自视清高的道生已经无趣的退出了大殿,既然已经知道了事件的原委,也不必要听那些不懂道的白痴在这里喋喋不休了。

李院长在殿前叹着气,他可没办法安慰下任何一方,因为连他也不能做什么,他不可以帮老赵他们说话,这样自己的身份也会受到怀疑,但他也无法教唆那些道生去寻找这么一个可怕的人,那家伙可是拥有,杀死一只百年榕树精的力量,这些个小道,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种家伙?

虽然这次的矛头没有指着锦翔,但是他觉得他自己也做错了一些,比如如果他不是好奇心旺盛,去找到那个地下酒馆,就不会暴露老赵他们的身份了,可能老爷爷也不会碰上那个妖灵猎人,用不着死,而老赵那时候也能在下边舒舒服服的喝着酒,完全不会遇到昨晚那样的事。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世上可没有后悔药,过去的时光也不可能给你倒回来,如今锦翔既然已经清楚明白了对方的目的,那么是坐着防守还是展开进攻?这两个都是要选择和决断的。

对方的实力不凡,但是一群人总不能打不过一个吧?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了,就是不知道去那找他,这点可就难度高了。

锦翔转过身,突然想起来弗生刚刚提到过那妖灵猎人的事,他便问了起来:“弗生你们以前见过那家伙?”

弗生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无框眼镜显得他的脸格外的死板,金色的眼眸盯着别人都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被看的心虚,锦翔也不喜欢跟那家伙对视,但是就算不看,自己心里想什么,也总会让他猜着。

“我们之前去杭州的任务,在寻找一个人时,意外得知这号人物的存在,我们也仅仅是在视频中看到他,并不是实体。”那个任务范纹其实也告诉过他,他们帮一头山精寻找自己的干女儿,就是被那个叫妖灵猎人的人抓去了,原来就是那个人!根据范纹所说,那个人简直就是个富豪,洋房洋车还有一屋子的古董,简直可以拿钞票当厕纸来用。

加上那家伙可以单手劈开转移结界的力量,锦翔觉得要找到他真是难上加难,除非对方想要自己找到他,否则这种人是根本就找不到的,这在一些谍战片里常常都会出现。而既然人家放出了话,说要毁了六畜什么的,那么好啊,就让他来!锦翔就天天守在这里,等着他来!

视频只有短短的十几秒,但是范纹却看着手机有了十几分钟了,那娃娃脸男孩此时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无论是视频还是六畜的妖物,都不是他现在最最关心的,他最想知道的,是这个人发的短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就在刚才,范纹收到了一条熟人的短信,但是他根本看不懂那个意思,白色的iphone屏幕上显现的,是这样一串字符:aw707

----------

tut球收藏球推荐

;

第五十一章:导师之谜

殿内的道生们逐渐散去,院长只是现了个身,一句话都没有表达,关导师告诫各位道生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而在六畜的妖物,他也当场保证,他们不会伤人。

范纹打开了网页立即百度了一下这串字符,但是得到的内容都是无关紧要的信息,他跟在已经走出大殿的导师的身后,等着道生差不多都不在附近时,开了口:“关导师。”

男人回了头,看见了那个一头银发的男孩子,他叫范纹,是个长相可爱,脑子聪明的二年生,在导师里也非常受欢迎,特别受到凌依的喜爱。

“有事吗?”关渺夜对着对方笑了笑,可范纹这时却露不出笑容,他从上周开始就在怀疑了,只不过这件事与现在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他还无法确定。

他就这么直接的问了:“韩寅在哪?”

关渺夜的笑容收了起来,这男孩,叫韩寅,却是直呼名讳,他与韩寅是什么关系?两人姓氏不同,成长的地方也在两处,根本没有任何搭界,为何他会认得韩寅?

只不过这些考虑,都不是现在能立即解答的,对方也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既然对方已经这么问了,他也只好如实回答:“不见了。”

正如范纹所担心的,韩寅上周和这周根本没有来上课,从二年生开始,式神课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仅仅会讲解一些训导式神的方式,说些式神的典故等等。所以每每轮到他的课,总是只有那么十几个人,不过韩寅在平时是一个业余歌手,他也会在课后,弹着吉他清唱几曲,和喜欢音乐的道生交流交流。

至于他是怎么和韩寅相识的?其实范纹在来六畜前,根本还不知道韩寅这个人,只是他非常喜欢一个网络歌手的歌,当时也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就在后来,才知道,那个叫‘游牧’的人,就是韩寅。

韩寅长相帅气,不同于关导师的温柔成熟,他也喜欢染那种淡色却是夸张的发色,还戴耳钉,身上穿的也总是非常休闲,人却非常的善良,范纹和他的喜好、想法,相差无几,所以两人都以名字称呼了对方,并且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

对方因为连续两周都没有来上课,而qq和手机里都没了消息,这让范纹不免担心了起来,而在他刚刚收到对方这个莫名的短信时,他更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仅仅是带着猜测的性质问了导师,结果得到的答案还是让自己大吃了一惊。

aw707?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不能明确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呢?这再明显不过了,有人盯着韩寅,他无法发出正确的信息,而且范纹相信,在他发了这条简讯后,再打过去也不会有人接了。

坐在毛茸茸的黑色沙发上,范纹用笔写下了这串字符,韩寅不是弗生那种会算计的人,发出的暗号一定也不会难到哪去,但是却又是了解他的人才能看懂的。寝室被锦翔装饰的越来越花俏了,那家伙居然闲得将客厅的四面都贴上了黑白格子的墙纸,好看是好看,但是这又不是自己家,哪有这样折腾一间寝室的。

那个闲人现在横躺在中央的长沙发上,暖气缓缓的从空调里送出,范纹脱下了带有混乱字母设计的白色外套,里面是一件高领的浅灰色毛衣。

“写啥呢?”一根接着一根的吃着牛奶味的pocky,锦翔对今天的事也无能为力,所以也不想多想下去了。电脑被浩霖霸占着,最近那家伙打dota打的太疯狂了,好像遇上了对手什么的。

“没什么,你看,这像什么?”范纹想了半天,也猜不出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是象形?还是得意译?或者要组合排列?替换?

“707?看着像t0t啊,那个哭的表情…”锦翔歪着头,斜眼看着那白纸上的字串,范纹用笔指了指前面的aw,示意得把这个也考虑进去。

“慢着!这个很像一个东西啊!”嘎吱嘎吱的把一根牛奶棒塞进了嘴里,锦翔含糊不清的说着,还边把饼干屑喷了出来。

范纹正想问是什么,那家伙就拿着pocky指指点点的说道:“那个车子后面的那个,很像啊。”

车牌?那也不对啊,缺少一位数,而且也不知道是哪个区省的,应该不是这样解释的。锦翔看着范纹那字符看的发愣,好像非常困扰的样子,他蹭蹭的跑进了卧室,把坐在球椅上看书的弗生拽了起来。

“怎么?”对方手里拿着一本,叫做《杀妖记》的古书,不过这种名字的书好像是翻译成白话的,看起来非常轻松,而且这样的书,就跟历史书或小说差不多,一般都是用来消遣才看的。

金色的眼睛总是透着一股戾气,弗生在被对方拉起来的时候,冷冰冰的问了句,锦翔只是傻呵呵的笑着,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因为自己无理的行为而生气,就这么把他带到了客厅,并且贼兮兮的指着范纹手里的那张纸:“解谜啊~你喜欢的!”

弗生看了看那纸上的东西,范纹本来不想麻烦他的,因为这对弗生来说,完全是多余的事情,他才不管韩寅发生了什么,又要做什么,与他自身没有利益关系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只不过弗生对于解谜,还是抱有一定兴趣的,锦翔就猜准了那家伙会喜欢,现在就像个傻子似的站在一边等着对方解答出来。

“先说说事情经过吧。”光是这么串字母,福尔摩斯都猜不出那代表着什么,弗生必须知道这是谁发的,与谁有关,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可能会发生什么,才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范纹把自己认识韩寅,还有韩寅的职业,包括他如何遇到奇怪的道长,习得了道术,再到上周突然不来上课,接着是这个暗号,然后关渺夜说他消失了的经过。

当锦翔在一旁,听到韩导师的失踪后,整个人都从傻兮兮的状态里抽了出来,接着就是那熟悉又喧闹的吼声:“什么!?韩导师失踪了?!”

戴着耳机的浩霖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融入了团战的世界,外面的客厅安静了几秒,范纹则是无声的点了点头,而听完了叙述的弗生,则推了推眼镜,一副知识分子的样子。

线索还是太少了,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字符串,根本不能明白这到底在说些什么,弗生的第一个想法则是找到韩寅的办公室,看看他在那里留下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相关的物品存放在里面。

这跟做侦探没两样了,锦翔虽然不喜欢想这种复杂的东西,但是到处跑到处看,他还是非常有兴趣的,所以那个穿着机器猫外套的男生,此时也兴冲冲的跟在两人后面,走到了李祠,进入了导师室。

还没多久就要上课了,今天是朱阳导师的课程,他的课一般都是在室外上的,有时候会人手一把小木剑,练强身健体的剑法,有时候会讲解一些法器的知识,包括什么行的道生可以用什么武器。朱阳虽然长得健壮,看起来就是一副粗大汉的模样,但是有着黝黑肌肤、扎着短马尾的他,其实是个天才,比如金行枪,就是他发明的,而那个总是坐飞机来上课的导师,说的就是他。

三个年长的导师看见锦翔他们进来,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他们,而范纹的目的很明显,他向院长申请,能不能看看韩寅的东西,他说他有找到他的线索。

李道仁总是穿着一身厚重的道袍,是个非常念旧的人,如今是寒冷的十一月,这一层裹着一层的袍子居然变成了保暖的良衣,连锦翔都有点想穿道袍的冲动了,因为山上实在是太冷了。

老人点了点头,毕竟这里只是导师们工作的地方,也不会留有什么过于隐私的东西,而范纹与韩寅既然是关系亲密的好友,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找到对方,那让他看看也不妨。

木质的办公桌呈现出复古状,韩寅的桌上干净而整洁,只有一本上课用的备课簿、几只笔放在一个黑白条纹的笔筒里。桌子正中的抽屉里是许多乐谱,左手边的翻转门里边则是一套衣物,可能是有事呆在六畜的话,备用的。而右手边的两个抽屉,第一个是一些道术的书本资料,第二个,则是一个奇怪的黑色箱子。

这是一个两掌宽的手提箱,金色的手把两边分别有三个字母滚轮,这是一个密码手提箱!

----------

票票~推荐~收藏~\(^o^)/~喜欢六畜的亲可以加q群:141162045

;

第五十二章:箱中灵牌

这东西在这多久了?

这是范纹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想法,韩寅为什么要把东西装在密码箱里?这里面会是什么?

所有人都围绕在这个黑色皮箱的周围,包括三位导师,也好奇的盯着这个箱子看着。

这么一来,那韩寅留下的字符,难不成是这箱子的密码?

银发男孩把箱子从桌上竖了起来,并且拨动滚轮,两边都调到了707的位置。没有轻微的‘咯哒’声,证明这密码不对,他也猜到是这样的结果,毕竟前面还有两个字母。

韩寅的突然消失,加上这神秘的箱子,让人不禁猜想,韩寅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所有人只知道,他是个业余歌手,并在六畜兼职导师。但是没人知道,韩寅的一身本领是向何人学来的,而能在六畜就任导师的人,必定个个身手不凡,这是每个人都非常清楚的。

差使了锦翔当跑腿的,把后厢的那对兄弟找了过来,他们的发色一个深蓝、一个深紫,不在阳光下很难分辨,而两人的穿着也是那么的奇怪,格林兄弟今天居然穿了中山装,那中西融合的脸庞与那传统的服饰格格不入,但是又别有一番韵味在里面。

他们早在上周就查遍了韩寅的资料,但是这样的事情很难查证,师从何处?如果只是那种,大街上遇到的人,那怎么查?怎么都是查不到的。而韩寅过去的资料,也与其他普通人一样,小学、中学、大学。他的父母,在很早就去世了,带大他的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不是很熟悉,之后的他都是在寄宿学校中度过的,大学毕业后,他销声匿迹了两年,开始创作起了音乐,并且小有成就,但是当娱乐公司找到他时,他却拒绝了,最令人惊异的是,韩寅是自己找到六畜的。

“关导师也是自己找到这里的?”范纹看着笔记本上的资料,并听着格林兄弟的分析和讲解,六畜虽在道界是鼎鼎有名的,但是对于普通人,完全就是个不存在的地方,为什么在20岁前都不知道道术是什么的韩寅,竟会知道六畜这个地方?

“朱阳和凌依都曾是六畜的道生,我的确不是,但是我也是自幼学道的。”那么说来,要知道这里,必须有过来人介绍才行,这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教授韩寅的道人,到底是谁?

当范纹还在和那群导师讨论韩寅的事情时,弗生则在一旁安静的解读着那串密码,锦翔跑的累嘘嘘的,现在倒坐在韩寅的办公椅上无聊的看着那家伙。弗生很认真,锦翔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对于弗生来讲,什么才是他最渴望的呢?至少锦翔知道,普通人的想法都是,活的快乐,口袋满满的,就可以了。然而对于年纪轻轻就不用担心钞票问题的弗生,他的追求到底变成了什么?这样活着,会不会很无趣呢?

金色的眼眸撇了自己一眼,锦翔立刻把那对瞪直了的眼睛转到了上面,挑着眉毛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种一下被看穿的眼神,真的特别吓人,虽然锦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是就是觉得这样很不舒服。

“把它烧了。”修长的手指将箱子推倒,砰的一声平躺在了桌上,弗生看着锦翔,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话,这话可让其他人都一头的冷汗,什么时候,精明的弗生也会到使用暴力的地步了?

而对面那个坐着的傻蛋,将嘴摆成了0型,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解谜真的很麻烦,这样一个小箱子,怎么能难得到他陈大爷?只不过这话从弗生嘴里说出,那短路的脑袋一时还缓不过来。

“要强制解锁,还有其他方法啊,用榔头和螺丝刀都行了……”范纹看了看这箱子的结构,的确不是非常高档的密码箱,里面也不太可能是一打绿色钞票之类的,就算是锁着,也不一定是值钱的东西。

“直接烧了,让锦翔来。”不知道为什么,弗生这次很强硬,他并不是随便说的,也不是因为解不出密码而得出的结论,他觉得烧了它是最好的方法,虽然两人都愿意一试,但导师们可不依啊,万一把里面的东西烧坏了呢?

而弗生所说的烧,当然是用红莲了,不然哪个人不能用火?关导师就是火行的,他控制行术的力度绝对能比锦翔好上几倍,但弗生指名了要锦翔来,这又是为什么呢?

正当导师们还在犹豫的时候,弗生指了指箱子手把上的东西,除了锦翔,其他人都恍然大悟了起来,连李道仁都佩服着弗生的洞察力,并且为自己有这样的道生而自豪着。众人都同意了弗生的决定,唯有锦翔还不清不楚的,被拖到了大厅外,准备开烧。

“真烧啦?”摆好了结印的姿势,锦翔傻愣的看着后头的人,还壮着胆吼了吼,他还真怕自己把那箱子连着里面的东西给烧成灰了,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烧!”范纹笑着点了点头,并且无比的支持鼓励着喜欢搞破坏的锦翔,当他能当着人面名正言顺的破坏时,却心虚了起来,锦翔还真是好笑呢。

火热的莲花四散开来,其中两朵舔舐到了小巧的黑箱子上,而那箱子犹如一块磐石,硬邦邦的没有改变,锦翔继续施放,他觉得那箱子外面好像裹了一层什么东西一样,火根本烧不进去,他要怎么才能突破那层东西?

“还真是,连红莲都不行。”众人在锦翔的身后开始了颇有深度的讨论,他们个个都应付着范纹的调侃,边嗯边点着头,而锦翔则是完全不知所以,还是一个劲的发动着行术,弄的气喘吁吁的。

“这防御阵也太利害了,没想到韩寅的能力如此之强,这箱子里,必定刻满了咒文。”朱阳也在一旁惊叹到,厚实的嗓音无时不刻让人听得精神一震。而这解除的方法,想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只有了解韩寅的人,才能了解他的密码,这的确是事实。韩寅喜欢音乐,喜欢弹吉他唱歌,而他说过最经典的一句话是:只要有人与我共鸣,一切美妙的音乐都为你而唱。

所以,这个密码其实什么意义都没有,即使让其他人看见了,也没有任何作用,这完全与字符无关,任何关系都没有。范纹大声的把那串字符读了出来,并且让锦翔停止了红莲,那黑色的箱子,就这么‘咯哒’一声,崩开了~

锦翔看着那个自动打开的箱子,连那密码也是假的,他靠了一声,转过头对着范纹就这么不爽道:“合着就是这么回事?那还让我烧了那半天!?”

“焚烧只是测试一下防御咒的真实与否,这是必要的措施,况且你的红莲威力强大,即使有反弹阵术,相信也能被你的火莲破解掉。”弗生这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锦翔已经开始后悔对他们发脾气了,他拼了命的摆手说明他完全不介意,才制止了对方的继续教导,而展示在众人眼前已经打开的箱子,才是最最诱惑人的东西。

“咦?”锦翔首当其冲,站在冰凉凉的前院走向了箱子,那黑色的箱子里果然铺满了咒文,密密麻麻的跟范纹的外套一样,但是这里面的东西,却是每个人都没有想到的,里面横放着的,居然是一块木质的灵牌。

“咦!?”范纹也发出了跟锦翔一样的惊呼声,不过语气更加往上调了几度,因为这东西太眼熟了,他居然见过这个东西!

「恩师乾稚子」

这不是他们在妖灵猎人的别墅里看到过的牌位吗?为什么会在韩寅保存周密的箱子里?韩寅与妖灵猎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被同一个人教授过?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云游道人四处收徒,他们有些看重品质,有些看重能力,虽然同门中的人都不知道对方,但师父的灵位,却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只不过更加让他们稀奇的是,韩寅为什么,要把一块灵牌放在箱子里?!

乾稚子,格林兄弟马上搜索了这个人的身份和资料,对方的确是个有名的云游道人,已经过世很久了,而且他也无门无派,却有一身极为高超的本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也没有身份证,没有死亡证明,如果不是有道家的资料,这个人在社会里,可以说是不存在的。

但是没有人比李道仁,更了解乾稚子了。此时那老朽的院长整个人都僵化在那里,这个名字,与胡郎一样,是他不想看见的,但是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居然已经在多年前死了,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死!

-----------

票票啦~收藏啦~推荐啦~

;

第五十三章:分道扬镳

“他到底是什么人?”范纹的问题也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只不过站在这里的人没一个知道,除了院长。

李道仁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道袍,里面裹着好几层内胆,在这十一月的敖岸山山头,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老者顺了顺自己的山羊胡,开始娓娓道来。

「乾稚子,无论是在我那代,或是再推前,都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这样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听得糊里糊涂的,什么叫那代和推前?备受争议又是怎么个争议法?李道仁只是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他师从何处,但是他的道术在我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而且根据古籍记载,那个叫乾稚子的人,从唐代开始就存在着。」众人面面相窥,都无法相信这个说法,院长的意思是,那个人可以长生不死?要说他穿越了可信度还高一些。

「只不过这一切也只是流言,或许只是同名的巧合。那家伙喜欢游历,到处收徒,也会帮人测算风水,但是总体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不过,在那件事后,他就开始被道家避讳了起来。」看着院长深远悠长的眼神,他仿佛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但是又是那么历历在目。

“什么事?”锦翔最喜欢听故事了,虽然那故事与自己没多大关系,不过他也听得丝丝入味,精彩入迷的。

「乾稚子,他创造了一个组织,名叫重生会。」老者刚刚说完,就停了下来,看着他们的表情,这件事根本没人知道,只有在道界权威极高的一些人知道,而且当年这个组织在刚刚兴起之时,就被他们快速的扼杀了。

「他号召那些想要长生不死的人,一起寻找不死泉、提炼不死仙丹,做各种稀奇古怪的实验,他甚至会让人离魂,让他们去看看地狱的样子,不过那些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过。」这样说来,这乾稚子根本就是个疯子了?他让普通人离魂,他们根本没有找回肉身并依附回去的能力,这样跟谋杀没两样了,怪不得当院长听到这个名字时,脸都绿了。

而那家伙,在当年杀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上百,堪称可怕。这样大型的宗教事件,刚好被抗日战争这个靶子给裆了下来,连上面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桩事,当年仅靠李道仁和其他一些道众一起讨伐了那组织的主力组员,但是他们连那家伙的影都没见着。

「那个人,可以凭空劈开一道转移结界,他拥有常人都不知道的高级法器,而且自身的术法也变幻莫测,根本不是在哪里能够学到的。」说到这里,锦翔大声的喊着自己也看到一个可以凭空劈开结界的人,那个就是那天来六畜捣乱的妖灵猎人,再加上范纹他们在那妖灵猎人的别墅中看到那块一模一样的灵牌,进一步证明了这个叫做乾稚子的人,收那个妖灵猎人为徒过,并且把那厉害的法器传授给了那个人。

「我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总之在那件事情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又见到了他的名字。」李道仁轻叹了口气,望着那古旧的灵牌不发一语,其实他从未见过那个人,但是又非常惧怕那个人,他与胡郎不同,那个人太神秘了,而且做出的事又是那般的狠毒,简直就不像个人。

听完了大致的叙述,众人都沉默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变化的速度太快,从六畜的曝光到韩寅的消失,现在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了这块灵牌上面,说到灵牌,就会想到墓地,这个人死的地方。韩寅想要表达的,会不会就是这个呢?

范纹和弗生已经有了默契,马上就想到了这个方面,他们对着格林兄弟问着这个叫乾稚子的人所有相关的资料。只是这个人低调的可怕,根本就没有多少地方记载过他,很多民间古籍里有说到过这个人,说他是活神仙,算命一个比一个准,而且这个人喜欢到处走,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过久。

“看看,这句。”范纹指着平板电脑,过目不忘的脑袋立即能记住一行行已经阅读过的资料并且快速的过滤出来。「乾道长最喜爱之处莫过于洞庭湖畔,每年都会去此地与信命之人相约为伴,谈天说地,乐此不彼。」

一个自由惯了的人,他最终想要扎根的地方,肯定是他生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就像范纹自身,他喜欢汪洋大海,觉得在里面能体会到世间的一切喜怒哀乐,就算被巨大的洋流所施虐,但是他还是觉得痛的痛快,虽然范纹是土行的,但他还是不希望自己死后被埋在闷热的泥土中。

线索少,但是时间紧,看了三遍资料,都找不出比这里更有可能的地方了,而且洞庭湖周边好山好水,本就是风水宝地,他会选择在那里入葬也不足为奇,只不过如果到了那里,既找不到墓又找不到韩寅,可就变得白费一场了。

如今范纹还不用担心韩寅的生命危险,他在刚刚发了条短信,证明韩寅在之前还是好好的,发短信肯定意味着他此时失去了人生自由,被限制住了行动,不然以韩寅的身手,还不一定要到发暗号来索求解救的地步。范纹猜想,对方可不止一个人。

“这事怎么来?让导师去找吧?”朱阳来回看着关渺夜和李院长,现在可是一个人失踪了,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况且这样的事,与道生完全没有关系,所以不必要把他们也搭进去。

“这可是要找墓啊,关导师和朱导师,都会看风水?”范纹不给他们考虑的机会,他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去找韩寅,换做是别人任何人,他都无法放心,虽说现在韩寅还没有事,但是时间托的越长,就越是会出事,要是让对方得逞,韩寅没了利用价值,就分文不值了。

貌似‘威胁’的话语从一个身材矮小,面相可爱的道生口中说出,关渺夜笑了笑,就走上阶梯回到了导师室,而李道仁是个非常开明的老者,既然对方想亲自来,他也不会阻拦,毕竟那是他自己要做的事,负责到底的也是他自己。

六畜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这里就是用来锻炼每个道生的能力包括意志力的。半数以上的道生平生从未接触过道术,对能看见的妖鬼惧怕着,这样的历练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没有导师会去担心那些道生的安危,而且也不会为他们买意外保险。

记住,自己的命永远只握在自己手上。

范纹露出了纯真的笑容,但是心却是那么的担心和慌乱,他根本就没有询问弗生的意向,那家伙,是不可能跟自己走的。

对于弗生来说,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所以无论韩寅是被人抓走,甚至被人杀了,都不关他的事,对他来说,接下去的事,就是多余的事。

范纹看了看锦翔,但是也没有开口,那家伙现在还在禁令期间,根本不能出六畜,两个首选人都没有了,接下去,又能找谁?

“李院长,如果是去找人,我可以帮忙吧?”正想踏出李祠的范纹,身后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声音,那天真狂妄的男孩自信又大声的询问着老迈的院长,对方已经走在了阶梯之上,他回头看了看锦翔,微微点头,又继续走了上去。

“嘿嘿,搞定,就我们俩吗?”锦翔有时候会耍些小聪明,这让范纹非常意外,因为那看似粗糙的性格却会散发出一些精明的特质,而且是那种有意无意的,锦翔自己根本不知道的,范纹觉得这样的性格特别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两个人还是有些少,你再帮忙找个?”范纹想着这次出行可能要用到的东西,洞庭湖离开洛阳也有很远的路程,不过对于他来说找一个墓地是再简单不过的,唯一难的是,如果那里不止一个墓地呢?

锦翔当然在第一时间排除了浩霖和弗栾,那么莫娜娜和若雨便是首选了,卷发的洋气女生稍稍有些小姐脾气,但是道术也及其厉害,水行的治愈之术其实在六畜中非常有名,而身为丹师之后,若雨的身上更是有了一份责任。莫娜娜的道术,其实跟张沁说的一样差劲,不知道是因为种族的关系还是年龄的关系,总之她除了式神比较厉害,其他真的见不得光。

蹭蹭蹭的跑回了宿舍,两人放弃了朱阳的课程,直接打算准备行装,立刻出发了。而在男生宿舍中,另一个人,居然也在收拾着行李。

“你干啥去?!”锦翔现在已经敢跟他说话了,但是心里还是虚的慌,以前他那种眼神顶多是不爽和不耐烦,但是现在到了锦翔眼里,全部是厌恶厌恶再厌恶的感觉。

“你又去干吗?”对方居然反问了自己,锦翔毫不犹豫的说自己要去解救失踪了的韩导师,浩霖的脸色微微有些浮动,但是也没说什么。

最后,他边整理着游戏设备,把它们一件件的放进储物柜里,而不是行李箱,边开启了薄唇,发出了深沉的音调:“我们去找,妖灵猎人。”

;

第五十四章: 洞庭湖畔

十一月的洞庭湖……

完全没有锦翔想象的美好,现在是旅游淡季,岳阳与其他大城市一样,匆忙的人群,爬来爬去的车子,当然还有舒爽的江风。

“二货发什么傻呢?”夸张的大卷,可爱的大眼睛,若雨穿着英伦风的深蓝长外套,下面是一条格子裙,加上黑色打底裤。她答应了锦翔的请求,帮助范纹一同去寻找消失的韩寅,开始她还是不肯去的,实在是被锦翔烦到想从楼上跳下去了,没有办法才答应了。

“我!…”锦翔停了停,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像朵萎了的花一样失了声。若雨答应的前提是,锦翔不准跟她顶嘴,不准说她圆,总之在一个月里要完全听从她的差遣!

锦翔的大嘴猴外套居然被大叔他们拿去洗了个干干净净,而他其实还没从之前的事中缓过来,父母的死因、大叔的身份、妖灵猎人的出现、六畜的曝光,然后是这里,韩寅的消失。

视频的传播速度已经得到了控制,范纹知道这六畜,可以这样大肆的招收新人,训练、并且分配任务。加上在一个偏僻的山头,居然可以供水供电供宽带,这种地方,没有上面罩着,是根本不可能继续运营下去的,虽然不知道上面同意这里的存在是为了什么,但是范纹一直觉得六畜的存在是非常有意义的,也是有益的。

“这身份证,到底是怎么用的?”锦翔拿着六畜发的一张证书一样的东西,这在很多地方都能用,特别是警局、医院,那种地方的高层,只要看见这张东西,都会立马对其点头哈腰的,一些小地方不知道的,让他去查一下,也能明白过来。

“这就跟大片里的fbi证差不多,当然我们这里的是议员级别的待遇,不过我每次拿这东西出来,人家都以为我是谁谁的孩子…”他们首先找到了地方警署,查查有没有叫乾稚子的人,几个年轻人拿出那种东西,虽然会让人怀疑但也顶多被看做是官二代什么的,范纹无奈的撇了撇嘴,看着电脑屏幕却没有任何收获。

格林兄弟也查不到的东西,在当地警署也没什么能查到的,范纹有想过去图书馆,但是时间太紧了,他们光是来这里都花了半天的时间,而且他连韩寅到底在不在这里都不知道,就算真的找到了墓,但是韩寅其实根本不在,那又该怎么办?

“洞庭湖是有多大啊,这怎么找?!”锦翔看着自己手中的旅游地图,上面介绍了许多这边的旅游景点,有花有水也有好吃好喝的。但是再怎么诱人,他现在也没有想去尝试的心情,韩寅的失踪太离奇诡异了。即使现在他们根本没什么危机感,但是这种隐隐的慢热才是最渗人的,就如同在一个玻璃杯中的金鱼,从下面点火慢慢烧热,开始它是没有感觉的,连死的时候都无法挣扎那几下。

“你想想,集会聊谈的地方能有几个?能看到好风景的又有几个?”银发男生其实早已知道答案了,但他还是要考验考验锦翔的判断力,一行人走出警署打算直接打的前去,这种时候钱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那么说来,我们还能顺便去参观参观了!?”这地方太明显了,其实在刚刚锦翔就一直盯着那图册上的图片看,必须是岳阳楼了,不然还会是哪?兴奋的心情毫不掩盖,在忧心忡忡的同时却还能旅览一番,真是一股特别的滋味。

只不过岳阳楼也仅仅是一个地方建筑而已,要找墓,又该怎么找?那家伙总不可能,把墓造在楼里吧?

他们是下午出发的,到达这里已经是晚上了,而现在是隔天的早晨,9点整。即使是旅游淡季,岳阳楼内还是一片喧哗,80块的门票带着三个人走进了这座古老的建筑。

沿江而建的小型古城,放在锦翔他们的眼前,其实始终是没有六畜的大殿来的宏伟,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有蓝天有白云,除了风比较大,其他都还挺不错的,穿着大嘴猴外套的男生蹦蹦跳跳的在四处转悠着,这样一个人流不断的旅游景区,又如何查到久远之前的蛛丝马迹呢?

金顶红墙的高塔建筑,虽然只有小小的三层,但作为一个谈聊集会,并且在古时用的地段,已经算是相当幽静和大气了。黑色的牌匾显露出岳阳楼三个金色大字的精华,但是门口摆放的指示牌往往就会坏了这想要融入古城氛围,范纹先在高楼周边视察了一番,便进入楼内查找线索。

里面也就那样普普通通的样子,其实大多旅游景点,都被商业化,使得建筑没有一丝原味,而游客的素质更是加重了这种恶性循环,许多人都不注重卫生,或者随意触摸这些老旧的装饰,有些东西,对于有些人,光是看,永远都是不足够的样子。

“这样盲目的找,真是不知道要找些什么。”若雨仰头望着外面,三楼的窗口小的像个狗洞似的,里面的陈设真的没多少,而两块牌匾几段诗句什么的,完全是耳熟能详的东西,不可能作为线索来看。

“古时的岳阳楼,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而这楼损坏又修建了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找什么看得见的东西,恐怕是不太可能了。”范纹看了一圈,也觉得没什么东西,就打算下去了。他所说的看得见的东西,是代表什么?那么看不见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银发男生穿着蓝色的连帽衫和灰色的运动裤,别人不知道的都会以为是锦翔带来的小弟弟,不过范纹总是走在最前面,带领着那两个智商不达标的家伙,所以这样的组合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所谓的琉璃瓦顶,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这样残破不堪,三层瓦檐上的刻饰,恐怕也是后期人工装束上去的,但那五个小球的尖顶,貌似是属于这座建筑的特点,也许是初始建造就附带着的。

“他不可能在楼里动手脚,范纹,依你的知识,在这附近,哪里是最适合作为墓地的?”锦翔才没心思来考虑这些,此时若雨和范纹正在认真的讨论着事情的解决办法,风水就如同风和水,没有永远的顺风和逆流,所以建墓看地段这种说法,在现代已经是个非常迷信的看法了,但还是有半数人相信着这些,以至于现在连一块豆腐干大小的墓地都能炒成那种价格。

“以我的知识,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建墓,临水而建的墓地必定会潮湿不堪,没有一个建筑可以隔绝那水气,除非那家伙的墓地是用钢筋水泥建的,而且还有真空水晶棺保存着,就像故宫那种…”只是那乾稚子本人,也许比范纹更加精通风水,范纹自己也仅仅是阅读过大量的书籍,才会积累了这样的知识的,他从未在哪件世上利用过风水之说,越是清楚道术、道教的东西的人,越是知道,升仙、造墓造福后代或来世之类的事情,完全是不可能的。

那么以这样的思想来考虑的话,乾稚子可能根本就是喜欢这个地方,才想葬在这个地方的,完全与风水无关了?有时候越是复杂的人,做出的事就越是干脆,这样反而让人猜想不到,这就正是他的复杂之处了。

园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一个墓地,也得要一定的知识才行,毕竟这墓可是没有墓牌让人辨识的。

“但是你看啊,韩寅才几岁,那家伙也没死几年吧?也许并不需要找到非常古老的线索呢?”聪明人往往喜欢钻牛角尖,却不会往简单的方向想,锦翔的一句看似无意的话,立即把范纹从充满了古韵的城中拉了出来,对啊,那家伙,只是近几年死的,那么墓地一定也是现代人能想的到的地方,如果是范纹自己,他会选择在哪里呢?

锦翔不知道在哪拿了一包士力架出来,在一边发出了那种嚼东西的声音,三人从厚实的城墙中走出,外面就是宽广的江河,两边的树木现在都不再翠绿,在夏季,这里也许真的能美到极致呢。

范纹在想,那家伙该不会江葬了吧?接着他马上回绝了这个念头,因为如果乾稚子真的是古人一直存活至今,那么那顽固的思想概念是不会因为时光的变迁而改变的,入土为安这个道理,在他的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了,他根本不可能接受把自己火化并零零碎碎的抛洒到水里这种形式。

古时的山水奇多,为何他只中意这一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鹤雀楼是比岳阳楼更加雄伟壮观的楼邸,那一览无余的景色更加美不胜收,是什么让他选择在这里‘扎根’呢?

锦翔无聊的走到红墙后的小码头上,江河像一个具有生命的生物一样来回晃动着,让人不禁想躺在上面跟着它飘来飘去,他一屁股坐在码头最下面的阶梯上,隔着一层不让水打湿自己的鞋子,而在他坐下的时候,屁股下的石块,却摇摇欲坠起来。

;

第五十五章:岳阳之颠

“这东西是豆腐渣工程啊!”被水侵蚀过的石梯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青苔,而这石头都已经松融脆裂了,锦翔有点半身不稳的想要站起来,但是脚却一个打滑,向着江面倾斜了过去。

“尼玛!——————”这回运气真不怎么好,后面的两人完全来不及抓住他,锦翔就这么噗通一下跌到了水里,现在可是十一月,而且那家伙根本不会游泳,他此时此刻又回想起了墨湖的情景,脸都开始绿了,不停的在水里边扑腾边骂着。

“你会游泳吗?”江风轻轻的吹着,因为现在几近入冬,江面上没有多少船只,岸边也没什么人,若雨看了看范纹,又看着在下边乱蹬的锦翔。

“不会…”范纹虽然过目不忘,学识惊人,不过他还真没学过游泳,但是他知道,若雨一定会。

“真麻烦…”这种时候她倒想起了浩霖和他的幻鹿,那样还能方便许多,他们三个人的式神都的小型‘动物’,根本救不起人,而若雨现在完全不想下到那冰冷的江水中,湿透自己好看的衣服。

“麻烦…你妹啊…大爷我不行了!!!————”其实就算不会游泳,锦翔这次只是掉到了水里,不会很快的沉下去,上次是有东西拖他下去才会那个样子的,看着码头上的两个死党居然推推搡搡的,搞得他火气一下就冒上来了。

男孩拼命不让自己被江水推走,他现在扣抓着码头外围的石砖稳定着身子,只不过当他放上另一只手时,上面的砖块居然掉了出来。

“卧槽!…”拿着那砖块愣了下,锦翔又快速的抓住了那块空出的地方,终于让他有了一丝喘气之地。

而岸上的两人,此时才没有为锦翔这惊险的一幕而惊吓不已,他们双双看着自己身后的地面,那下面,居然开了个方方正正的洞口。

范纹突然觉得,每次跟锦翔在一起,总是会发生一些在电视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面,就像这个通道,完全是因为锦翔掉入河里,触动了机关,才开启的,如果没有这一茬,他们恐怕永远不会找到这里。

从背包里取出了绳索,抛下了不过两三米高的码头让锦翔抓着,然后那两个缺德的死党把他拉到楼梯边让他自己爬了上来。

洞口就跟一个阴井似的,范纹拿出了笔状的小型手电,朝里面照着,现在是中午12点,他们连饭都没吃,锦翔一路上倒吃了不少零食。

里面就是普通的石阶,就像现代的地下室一样,而这开口则是一块暗门,可以从内部关闭,从外面的话就必须把那块石砖放回去。

锦翔全身都湿透了,他懊恼的把大嘴猴外套扔在了一边,这是他第二次遗弃这件可怜的外套了……

关闭了石板,下面的空间貌似不小,而且温度适宜,不像是在江底的建筑。走下一段超长的阶梯,范纹估摸着有三层楼那么高,然后在三人的正前方是一扇普通的石门。

石门不能称之为石门,因为石阶不过一人宽,然后下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狭小空间,面对面的地方只不过是一堵水泥墙罢了,但他们肯定里面是有东西的。

范纹可不是什么专业的盗墓者,**炸药什么的不可能配备,更别说ak之类的东西了,但是他可是道士啊,一堵墙,能挡得住一个会土行术的道士吗?

银发男孩从腰间撕扯下一条符纸,念动口诀想要变化这扇石门的材质,但是行术对其却毫无反应,石门还是石门,手中的符纸却被消解了,范纹也觉得自己体内的气力稍稍流失了一些。

“果然这种地方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地方……”面对吸附、消融、或五行术无效的阵法,范纹可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只不过上次是木门,这次可是厚实的石门!谁踢的开啊……

娃娃脸男孩在包里翻了翻,看着却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少量的食物和水、手电、绷带、绳索、备用符纸等等。他边看着其他人携带的东西,边说出这五行克制阵的原理,只要能破坏掉阵图,就能穿过这石门,但要破坏这阵画,只能同时破坏这石门,不能用行术,那就只能靠武力解决了。

“第一关就这么棘手了,一个老道所建的墓,非比寻常,不是常人能够理解和探知的。”若雨绕着那狭小的空间来回走着,同时避免触碰到浑身湿透的锦翔,那家伙还惊魂未定,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恐怕这种事再来个几次,锦翔就会得惧水症了。

‘咚咚咚’范纹敲了敲那石门,发出了厚重沉闷的声响,这东西起码有几吨,跟那种古墓的墓门没两样,只不过小了些而且没什么装饰罢了,道人本就没有千军万马可以驱使,没有人力可以为他建造一座雄伟壮阔的墓宫,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了不得了。

就算想用锦翔的红莲尝试一翻,但是这里太狭小了,对方根本不便施展,而且这仅仅是第一关,一下让锦翔用那么多力气,之后万一碰到什么麻烦,肯定应付不过来,锦翔此时也是坐在了最后两道阶梯上,看着若雨和范纹不声不响的,觉得浑身都难受。

嘴里的土腥味十足,还好地下比较暖和,不然锦翔现在连站着都有问题,头发软塌塌的服帖在头皮上,半长的刘海都遮住了眼睛,穿着咖啡色圆领毛衣的锦翔感觉浑身都被那毛衣弄的痒痒的,而且还很重,反正就是难受的要死。

若雨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有一些清热的绿色药丸,止痛的白色药丸,除味的淡黄色药丸,其中还有一把瑞士军刀、一把粉色的梳子和一面圆镜子。

锦翔的帆布包里全是零食,符纸和银行卡除外,还有他之前买的铜钱,加上一些探险必备的物品。所有人都没有带什么危险品和重型武器,而他们身处异乡也无法从哪里借来,仅仅用身份证去警局寻求相助是不可取的,因为即使权威再高的人,都管不住下面的一群对其毫无感情的人,被他们发现这里,发现道术的秘密,他们寻找韩寅的线索和时间就更渺茫了。

“所以是说,要轰开?”怨念的语气从阶梯上发出,锦翔刚刚还因为能参观岳阳楼而感到开心,碰到这两个缺德的死党心情就一落千丈了,居然没人想下去救他,就算那码头低了点,还有楼梯,但他游不过去啊!放绳子了,还不把他拉上去,居然让他在水里荡了半圈让他从楼梯上自己爬上来,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怨归怨,正事还是要做的,锦翔担心韩寅的心不比范纹少,在五个导师里,韩寅是最能和道生打得开的一位导师。凌依霸道贪财,关渺夜过于温柔反而让人有些距离感,朱阳刚硬却有一股大智慧,姜知意因为有那八卦纹身,始终让人觉得他维持着一副神秘的面纱。

但是所有人却没想到,韩寅才是最最神秘莫测的那个,他不光是那诡异道人乾稚子的徒弟,而且还因为某些事情被什么人抓了去,加上他保存紧密的灵牌,又让他的身份多了一层迷雾。

“不管是轰开、撞开、还是挖开,总之只要是人力破坏掉,就ok的。”范纹对着这面巨大的石墙颇为头大,他后悔没有在来前做好充分的准备了,看到灵牌就想到墓,来到墓就得准备那些个**炸药的,现在他们全都只带了一叠软绵绵的黄纸,这有p用啊?

“人力不行,不是人行不行?”锦翔一直认为他自己的式神是个绝无仅有,史上最强的鬼系黑猫,在火岛那东西制住楚王并且劈开结界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被套上主角光环了,但是让他挫败的是,那死猫居然很少会接受自己的召唤,锦翔十次用召唤符,九次是没有东西出来的,简直让他恼火至极。

“你得了吧,黑爷可不屑搭理你。”要不是那黑猫太强势了,若雨还真想把它当做宠物养,无论是毛的成色还是身材都属于猫咪中的上品,简直太漂亮了。

怨气男还是杵在石阶上,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哎~~~的叹了口气,范纹随即灵光一闪,拿出了召唤符把自己的式神召唤了出来。

这个小家伙,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银色的皮毛显露出了它的与众不同,虽然长得一副老鼠样,但样子真的是挺可爱的,若雨看见那两颗黑溜溜的小眼睛转来转去的,就忍不住想要摸摸那小家伙的冲动。

银鼠,拥有美丽的银色皮毛,寿命仅比普通的老鼠长那么一点,一鼠仅能下一胎。银鼠不属于妖物范畴,顶多属于珍奇动物的范围,其实很多道人,所拥有的式神都不算是妖精,就像姜导师的彩蜗。

银鼠的另一个功能则是拥有四只锋利异常的爪子,可以挖开任何土壤和磐石,这小小的墓门,应该不在话下。

只不过这东西太小了,要想挖出一个一人宽的洞,恐怕要不少的时间。

;

第五十六章:甬道幻象

锦翔看了看平板手机,他最近刚刚买了个黑色的大嘴猴的iphone手机套,手机刚刚浸了水,反应有点慢,他就怕没过几天里面都锈了,好好的一份礼物也就这么被毁了。

现在是傍晚五点半,那东西居然挖了一下午,而范纹则非常担心的一直观望着那颗银色的小球,对方十分卖力,也不叫苦叫累的,他打算等出了古墓后,好好厚待这小家伙一番。

咯吱咯吱的声音持续不断,在场的人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锦翔一直在抱怨他们没有立即把他救起来的事,还唠唠叨叨的说着自己的手机快坏了什么的。若雨在一旁整理着自己的发型,无视了锦翔的‘念经’,并且想要发条短信给弗栾,说她已经找到墓了,不过下面完全没有信号。范纹蹲坐在石门边,看着那小老鼠勤奋的挖着狗洞,五个小时的功夫,那坑坑洼洼不成样子的洞终于被打了个穿。

银鼠跑到了范纹的手中,那小爪子滚烫滚烫的,男孩心疼的抚摸着小东西的头,安慰它说马上会给它买好东西吃的。小老鼠好似听懂了一般,吱吱了两声便消失不见了。

锦翔的好奇心永远是最旺盛的,他一马当先从那不规则的洞口中爬了过去,也不怕这里面会有什么机关暗器之类的。

但是刚刚把头塞进去的人,爬到一半就停止不动了,若雨喊了喊他,但是没有任何回应,突然那卷发女生的脸一下子刷白,她想起了一些恐怖片的镜头,当他们拉出那洞后的锦翔时,看到的恐怕只剩一些带着腐肉的白骨了!!!

这墓也只是几年前造的,若是那老道有所准备,那么可能在更久远的时间就已经建造好了,但是关闭和使用,就一定是那几年前了,所以墓中是不会有沉积过久的毒气的。但是机关暗器就说不定了,只不过他们用这种偏方进入,而不是轰炸或解除阵法,范纹觉得会触动机关的可能性非常小。

而那趴着的人此时又有了动静,继续不吭声的往里爬去,若雨毫无松气的想法,她现在想的则是里面那个锦翔恐怕早已被什么无脸生物替换了,当他们也爬进去的时候,也会被他变成无脸同伙之类的。双鱼座女生的想法被放到了无限大,若雨的脑子浑浑噩噩的,生怕下一秒就见到什么恐怖的场景。

当锦翔的屁股也隐没在那洞口之后时,对方伸出了手朝着他们招了招,这下若雨就更吓了,这跟招魂有啥区别了?!

但是范纹却不以为然,他才没想到这么多,就这么跟在锦翔后面也爬了进去,对方好像也愣了一下,接着继续往里去了,而那个卷发女生,站在四方的石门口不敢入内,望着那狗洞就怕突然有什么东西出来。

“进来啊。”这声音突然变化成了万千回响,越传越远,若雨从惊吓和猜疑的心情立即升级到了惊恐和慌乱,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她是该救他们还是自己先逃掉?一般情况下现在不逃之后也逃不掉了!

“水桶腰,你快点啊!”锦翔因为他们先前的不当措施,都气得忘记了和若雨的约定,大声朝着洞外喊去。

一句水桶腰就把那女生从幻象中抽离了出来,若雨蹭蹭两下就爬到了对面,正想使出白骨爪把锦翔狂戳一番,但是映入眼前的情景,却完完全全把她征服了。

荧绿色和荧蓝色的物体在四周漫天的飞舞,一会组成了一个人的形象,一会交织成了一幅壮观的山河图画,那些东西非常小,就跟眼屎似的,它们好像活得,又好像是假的,这种在暗处发光还会组合成图像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高科技啊。

而门的背后,有的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两人宽,四周的墙体上全是古代经文,整齐的刻成了一排一排的。那些点点的荧光好似在欢迎着来人,向他们展示着自己的风采,画面的变换速度极快,而蓝绿不同的光点也让一行人看的眼花缭乱的。

没有人说话,那些东西也没有任何声音,就好像是在开演唱会时的激光灯一样,照洒在了他们的眼前,只不过后面没有布景罢了。范纹此时胆大的伸手一抓,把那绿莹莹的东西抓到了手里,他微微把手张开,看见四五只小东西在自己的手掌中飞来跳去的。

“这是一种闪粉蝶,我只在一些珍奇生物书籍里看到过。闪粉蝶生活在温暖干燥的洞穴或地下,可以发出这种莹亮色的光,它们的生长周期极短,今天孵化明天就应该死了,但是它们在孵化的当天又能够产卵。”范纹完全张开了手,把那几只小家伙放了回去,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小的蝴蝶了,而且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在,它们居然可以根据队列的变化来组成不同的图像。

“那它们吃什么?”一天出生一天死亡,锦翔更是无法明白这种生物存在的意义是为何,所以才会灭亡吗?被那些奇妙的生物所吸引,锦翔一下又把刚刚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如今他像个小孩似的朝着那群闪粉蝶扑去,打乱它们的方阵,让蝶群开始慌乱起来。

蓝绿色的粉蝶起初只是在狭窄的通道内胡乱的飞撞,但是突然之间,它们好像有意识般的停住了,接着在一瞬间,所有的闪粉蝶都冲向了那三个人,而本来好看的荧光色,现在全部变成了猩红。

范纹蹲下身来往里面跑了几步,手里的电筒根本照不亮多远,只是他听到了脚底那些咔嚓咔嚓的声响,低头一看,下面堆满了死去的闪粉蝶,层层叠叠就像坟场一般,在那些东西之下,还有一些较为坚硬的物体。

那些就是,人骨。

虽然每天都会死亡每天都有新生,但是它们被存放在这里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从它们的初代开始,就以人血作为供养,此时它们遇到了不同的温度,不一样的气味,远古的召唤立刻将它们化为了索命的亡魂。

“第二关吗?真是防不慎防。”锦翔顺着若雨刚刚的结论看着当前的形式,蝶群是有一定数量的,而它们的生长方式就像菌类一般,那种东西真的太小了,一只两只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感觉,但是一群这么上来,怕是没几分钟,锦翔就被扒掉了一层皮。

想要施放行术来抵御这种密密麻麻的攻击,但是所有人的符纸都被消解掉了,攻击却根本没有奏效。这个通道,刻满了咒文,当然也有那条五行克制阵的存在,而甬道的长度加上暗度,使得施术人根本找不到破解的那条在哪里,以至于他们只好被那些蝶类活活咬死。

如今的范纹突然觉得高科技也不是那么的好,要是他手里拿的是火把而不是手电,现在还有一丝生路,来势汹汹的蝶群包裹住三人,开始也只是痒痒的难受,但是在不知不觉间,范纹的手上就多了几个小红点,有些东西甚至都想钻进去了。

“不要,不要碰我!!!”女孩有点惊慌了,因为那粉蝶会咬开人的肌肤,吸取皮下的血水,漂亮的若雨此时根本不想自己身上留有任何一个疤痕,更别说是那种密密麻麻的了,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和恶心。

“我靠,其实这是幻觉吧!!!”锦翔每次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就会去想那是不是幻觉之类的,这是最典型的一种逃避现实的方法,只不过现在敌人就在眼前,而束手无策的男孩只能在这里被那些虫子叮着,一向有干劲的他居然开始退缩了起来。

“先别这么惊慌,你们谁带了打火机?点火的东西!”本以为有锦翔那个灶台在,就不需要打火机那样的小东西了。范纹想利用脚下那层厚实的碟尸,烧起来就能熏死一群,虽然自身也比较危险,但总比被虫子吸干的好。

若雨只带了一个小包,并没有过多的准备,她在一边哇哇的叫着,跑到了通道的更深处,蝶群一分为二也跟着她到了里面,女孩因此叫的更尖锐了。

其实在刚刚范纹就挨个检查过了大家的行李,根本没人带打火机,连火柴棒都没有,而他们现在又无法使用行术,这下该如何是好呢?

红色的粉蝶无声的贴紧了那三个人,锦翔觉得自己全身痒的难受,皮肤裸露的地方都被咬出了一个个极小的红点,这种东西伤害其实不大,只是时间一长,他们都熬不下去,如果再找不到解决办法,他们只能先撤出再做商议了。

“那东西,只能活在温暖的空间里?”褐发男生一边拍着那些小的根本看不见的粉蝶,一边问着范纹,他记得刚刚范纹是这么介绍的,而他们现在又不是被关在了里面,身后的洞口还在那里,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难办的问题。

范纹也突然知道了什么,有些惊讶的看着锦翔,他觉得自己居然开始比锦翔还要不懂得思考了,要是弗生在这里,完全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银发男孩跑到里面把若雨拉了出来,并且和锦翔分分爬出了那个凹凸不平的狗洞。

;

第五十七章:灵魅索命

范纹先将若雨推出了洞,锦翔则跟在后面不停说着快点,他们前前后后的往上跑去,在悠长的楼道间发出了踢踢踏踏的声响。女孩将石板门一推,整个眼前都豁然开朗,只不过天色已进黄昏,江边的风吹的更冷了。

寒风灌入通道,本来温暖的地道里瞬间变得像个通风口一样,锦翔还湿粘的的身子被凉风一吹,整个人都抖了三抖,面对紧随其后的蝶群,那极大的温度差异就像是喷了无形的杀虫剂一般,一群接着一群的飘荡到了楼道上。

所谓现实中的探墓,总是会有后路走的。此时三人原地满血又可以继续前进了,范纹虽然想补充一些必需品或防具之类的再进去,但是他们拖延的时间够久了,无论里面还有什么,反正出路还是在的,就都不值得惧怕了。

许多盗墓小说里,都描述了古墓中,存在奇异的动植物,还有最渗人的不死之尸,也是所谓的‘粽子’。包括奇门遁甲、暗器毒气、妖器等等。为何好好一个,让死人安睡的地方,要存放这样形形色色的东西呢?一切都源于墓主。

古人认为风水好,必定可以造福子孙。而好到一定境界的,还可以让自己羽化升仙。但是到了现代,根本没有几个人会去相信这回事了,死了就死死了,什么都没了,而后代的成功与否,其实都是靠其自身去努力争取的。

而除了避免被打扰外,死后在古墓中存放的稀世珍宝也是墓主要这么安排的原因。只是人造出来的东西,必定会被人毁灭,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再坚固的防守也会被破解,再危险的进攻也可以被躲闪,这样耗费周折的做这样一个墓宫,花尽了多少人力物力还有性命,换来的只是千百年后的尘埃滚滚。

面对一个道士所建造的地下古墓,封闭的石门和奇异的粉蝶好似只是开胃菜一般,三个年轻的勇者就这么一无所知的闯了进去,吃了亏却还是勇往直前,没有五行克制阵的解除方法,身上的装备也不齐全,所摄取的知识也不够充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毅然决定继续回到古墓,向里进发。

再一次进入了悠长的墓道,两边的咒文延续不断的往前延伸着,三人都拿着手电,却只能照出三条小的可怜的光束,地上白色一片,就如同人的皮屑一般堆积起来,看的直教人恶心。

越是往里,蝶尸就越是少,不知是通道太长的关系,还是因为只在开头那段有死人抛掷。走在回响极大,却安静异常的墓道中,三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始终绷紧着神经打算面对下一关的危险了。

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直至墓道的尽头,范纹觉得他们足足走了有十分钟,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当然还是一扇门了。只是这石门与先前的有些许不同,它不再是那朴素或厚实的样子了,看起来就像一扇精致的门,由红黄两色绘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图像,圆弧状的门周边都刻有云彩般的纹路,而那正中的图像,则描绘着一个正在哭泣的白色男孩。

男孩没有穿任何衣物,连头发都没有,他浑身灰白,看起来非常不健康,而那男孩双眼微闭,都流出了无色的泪滴,紧皱着眉头好似遇到了什么非常伤心的事情一般,他立在石门的中央,而在他的背后,是黄红相间的,模糊的背景。

门就像被嵌进去的一般,没有缝隙没有把手可以拉开。在范纹第一眼看见那副图像时,他就知道了,这第三关,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锦翔,若雨,我们是好朋友吧?”银发男孩转过身,用那微乎其微的光线打在了他们的脸上,并且微笑的看着他们,男孩的笑总是那么的让人充满活力,他一笑,就觉得世间一切的事都没那么紧要了。

“这不废话嘛!”锦翔不知道范纹为何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话,他从前根本没有朋友,来到这里,范纹是第一个把锦翔当做朋友的人,所以比起其他人,在锦翔眼里,范纹才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最关心、照顾他的朋友。

“是啊,我们当然是朋友!”若雨曾与范纹一起通过了升学考试,也时常和锦翔在一起的时候接触过他,范纹在她眼里,就像一个成熟过分的小弟弟,她是非常珍惜这个弟弟的,他聪明又善解人意,是个求也求不到的朋友的首选呢。

“但是就算是朋友之间,也会有不能说出口的话,无论是爱情、友情甚至是亲情,在表面,我们都是和气融融,在内心,却又是一副别样的景色。”微笑的表情突然收拢,娃娃脸在阴暗的光照下变成了一张没有血色的木偶一般,范纹的话,是一种提示,又像是一种警告,但是为什么,他要说这些?

“再友善的人,听到自己朋友在心里的耳语和嘀咕,只要是稍稍带刺的,都会有强烈的不适感,而当我们这种想法被无限放大后,你们还能坚持的下去,不开口大骂对方吗?”男孩的话让那两个不怎么聪明的家伙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们也清楚一点,范纹此时说的,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在这个节骨眼,聊天说笑什么已经是多余的了,他比任何人都担心韩寅的事情,所以这些话,都是必要和必须的。

“只要我们抱着齐心协力的心情,下一关,一定可以轻松通过的。”面对一个巨大又神秘的道人古墓,对方断定来的人不会只是一个人,所以设置这样的东西在里面,也是情有可原的,只不过这东西没什么杀伤力,有的只是对人心的折磨,这对于锦翔,其实是最最难受的考验,但是为了通过,锦翔不得不去接受这样的现实,即使是朋友,也是会有秘密的。

范纹轻轻敲了敲石门,并且触碰到了那门上的图像,石门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本来毫无缝隙的圆弧外围,开始往里退去,渐渐地,整面石门都开向了一边,邀请着来人的进入。

而进入了这里之后,便真的没有退路了,眼见着石门慢慢关闭,范纹知道这次真的只能继续前进了。石门外,闭着眼的男孩流完了眼泪,他张开了猩红的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墓道,从以前,他就以闪粉蝶为食,如今已经没了食物,他存活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不过在最后,他还是邀请了三位年轻的伙伴进入了他的游乐场,这最后一局,会是怎样有趣的节目呢?

在一个不到三十平米的空间内,除了身后的门就没有别的出口了,但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却什么都没有,没有棺木也没有雕像和咒文,有的只是平坦的墙面和一片黑色。

在江底的密闭空间里,温暖又干燥,范纹看了看内部的墙面,是用最好的建筑材料铺打的。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头的空间居然比想象的还要宽大,就像个室内球馆一般,头顶起码有五六米的距离。

「喂…」若雨张开嘴,想要叫他们,问问这里的情况,但是娇嫩的嘴唇动了动,喉头也发生了震颤,但是耳边,却没有听见一丝声音,自己的声音,去哪了?

锦翔也在这时发现了异常,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什么音调,三支手电只能少量的照到对方的表情和动作,在昏暗的密室内,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这恐怖的静寂,犹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

锦翔用着那穿着绿色耐克平板鞋的脚踢了踢那扇奇怪的石门,但是坚硬的石头纹丝不动,自己的脚倒踢的痛得要命。在这时,众人更因此而讶异了,因为在锦翔踢门的时候,他们什么也听不见,那么说来,是他们听不见,而不是说不出了?

黄色的电光忽闪不断,若雨觉得自己的眼睛越眨越没有力气,她最后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疑惑和惊恐的表情成了她记忆中最后的图案,接着,是一片黑暗。

白色的奇怪生物,拥有一双红的像血一眼的眼睛,它可以看见一个人的内心,封闭一个人的五官,让他们处于最最原始的状态。

要进入这里面,就必须叫醒它,但是叫醒了它,就只能等待它的考验和审判。灵魅是传说中的生物,在范纹看到门口那图像,又想起墓道中的闪粉蝶时,他也不得不相信,传说中的东西,的确出现在了现实之中。

没人知道它是怎么被关在门上的,能这么做的人,恐怕这世上任何一个道人都无法打败,现如今,这还不是他们可以考虑的问题,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他们要呆在黑暗中多久,才能通过它的考核?

只不过这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

-----------------

xd求收藏求票票各种求~~~~~~

;

第五十八章:友情冰点

黑暗中的三人,围坐在一起,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他们把身子紧挨着,避免谁找不到谁,但是那无声的寂静,快把他们的神经逼疯了。

这个过程,绝对是个煎熬,就连有了心理准备的范纹,也无法去相信现在正在经历的事。这比之前被关在寒冰地狱中更加痛苦,因为他连看都看不见了,而且这次,还不只他一个人,还有锦翔和若雨。

「他们能撑过去吗?锦翔那家伙,实在是…」

只是单纯的一个想法,瞬间在对方的脑袋中浮现了出来,锦翔觉得自己晕晕的,幻听幻视就算了,现在还有幻想不成?只是刚刚从脑中出现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身边的人发出的,范纹的声音。

「到底要这样多久啊,一直这样下去,早晚都会死的吧,那两个人真是没用啊……」若雨轻叹着气,却发不出叹气的声音,微微动了动身子,左右两人都感到了自己的动静,而刚才的想法,也在同时传达到了他们的脑内,非常的清晰。

锦翔更是搞不懂了,刚刚是范纹的声音,现在又是那水桶腰的,他们看不见、听不见、也说不出,但是为什么变成了可以知道对方的想法,这太诡异了。而在锦翔想着水桶腰这三个字的时候,也明明白白的传递到了若雨的脑内,她愤恨的掐了对方一把,锦翔则更是恼火了,想着「真是只母老虎,力气还这么大…」

「衣服也总是穿的那么夸张,还会发嗲,喜欢弗生什么的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留着指甲就是用来折磨人的?太可怕了,这种习惯能不能改改???」

这种话,在平常,锦翔是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顶多在脑子里想想,就过去了。然而现在,这一字一句都到了对方的脑袋中,若雨越来越听不下去,她不知道,锦翔原来是这么瞧不起她的,而且非常讨厌自己这么做。

范纹还没有意识到对面两人的变化,在他考虑过关的方法时,却发现一边的若雨站了起来,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开了,她去哪了?

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对方离开了这个圈子内,范纹只能用手来触摸,才能找到若雨的方位,但是现在,他还不想轻举妄动。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若雨又是因为什么而走的,那是她和锦翔之间的问题,必须由他们自己来解决,自己插一脚,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居然走了…真是大小姐脾气…」锦翔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心思,但是就算被知道了,他也认了,在这种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如果她就为了这点小事而闹脾气,也太不成熟了点。

而若雨想的,则完全不是这样,她不是闹脾气,而是不敢相信。一向要好的伙伴,也会有这样的想法,若雨曾经不顾一切的想要救回频临死亡的锦翔,即使得罪了浩霖,伤害了幻鹿和自己的式神,她还是没有想过放弃。然而她这样的为一个人,得到的回应,却是这样子的话!

这就是灵魅的魔力,它可以读取每个人的想法,然后有选择性的传递到其他人的脑中,它会挑拨那些好朋友,那些亲人或情人,它以此为乐。曾经灵魅在世间游荡的时候,不知道让多少曾经要好的伙伴兵刃相见,甚至是杀死了对方。

无论是多么尖锐的武器,多么强烈的毒药,都抵不过一句话语,一个思忖。所谓的出口伤人,就是这样的结果,没有人喜欢被其他人讨厌,或是念叨的,再怎么温文尔雅的人,都会因为他人浮躁的话语而暴跳如雷,更别提是被自己最相信的朋友所不认同了。

然而嘴巴可以闭上,脑子,却很难关上,一个再怎么冷静的人,脑子里的想法,却往往比会说话的人多得多,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有得罪他人的想法蹦出来,接着根据对方的行为,那些想法会像火山爆发般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即使范纹想叫锦翔,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是没用的,灵魅的传递的有选择性的,往往是那种比较尖锐的话,并提到了那个人,才会传达到对方。从一开始,一个人就被气得离开了,短短几分钟的工夫,范纹不知道,他们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熬过这个考验呢?

「你以为你就很了不得了?自大狂,每次用道术就是在破坏东西,根本没人喜欢你,除了嚷嚷,你还能做什么!?」蹲坐在角落的卷发女生,越想越来气,她毫不掩饰的对着锦翔进行着攻击,说的话也是句句带刺,却也是事实,但是这样的话,在平时,根本是不会有人点穿的。

坐在范纹身边的锦翔动了动,好像是想站起来的样子,但是他又想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这样离开也不是个办法,心里的火越升越高,脑子也胀痛难耐,他就这么回敬了对方。

「大爷就是本事大,你说你又做过些什么?每次跟你出任务,都是你在拖后腿,想想那次魍鬼的事吧!」突然之间,他们开始互相追究起来,魍鬼的事其实根本不能怪若雨,任何一个拥有悲伤记忆的人,都可能作为魍鬼的目标,若雨只是刚好在那群人中最最痛苦的那个罢了,锦翔的话说的女孩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要说拖后腿,他才是真正拖后腿的那个吧!?

「每次?火岛的事,完完全全是因为你才变成那样的,你应该庆幸有浩霖救了你,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懂得感恩?浩霖的师妹说的完全没错,你就是缺教!」

面对越来越无理的锦翔,卷发女生边落着泪边火冒三丈,双鱼的女生是个爱哭鬼,脑子也乱乱麻麻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镇定下来,若雨把锦翔贬低的一文不值,并且把那件事,也捅了出来。

「我们为了帮你,所有人都瞒着你,想要历练你,知道浩霖为什么不搭理吗?他想让你学会什么叫承担,什么叫负责,什么叫不该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你这个可怜虫,你什么都不懂,需要我们的教导,你知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会!?」

范纹这边没什么动静,但是身旁的锦翔,却开始微微颤抖着,男孩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他不想就这么冷眼旁观着,两个性格都比较开朗的人要是对上了,只会越说越难听,没有第三人的调节,他们根本无法冷静下来,而此时的范纹,无能为力。

锦翔有点呆滞住了,原来从那时候开始,浩霖他们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看待自己的,他们是大人,自己只是个孩子?他们什么都会,自己需要被教?他们可以擅自决定自己的事情,而自己又是什么?

自以为是的人,到底是谁?

锦翔真的愤怒了,要是他们好好跟他说,要帮助他了解人性,熟悉社会,他为何不肯接受?但是用这种隐瞒的方式,暗中进行,就好像自己是他人手中的玩偶一般,这样默默的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习惯,很好玩吗?

他稍稍挪了挪身子,不想靠着范纹,他们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欺骗他。他终于明白了啊,怪不得范纹在那之后,开始对自己苛刻了起来,并且有意无意的灌输着自己一些为人的道理和准则,他们居然在改造自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般,任人宰割着。

「你们,都tm是群疯子,我告诉你们,我陈锦翔要是出了这个古墓,就不会踏进六畜一步了!!!」这话同时反映在了两个人的脑子里,范纹隐隐约约猜到了些,如果若雨真的把那件事也说出来了,那他也没什么好争辩的,锦翔若是不肯接受他们对他的好,反而认为这是侮辱,他也无话可说。

「别装清高了!什么叫对我的好?范纹你也真是自大啊。」正在气头上的锦翔,虽然什么都不能做,但是他已经习惯了用思想来攻击对方,好斗的性格在任何地方都是占有优势的,然而范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权衡万分的话,也会被选择灌输到对方脑内,锦翔已经不管孰是孰非了,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只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孰是孰非这个界定,你恐怕没有资格帮他人定夺吧?随随便便决定一个人的人生,这算是有理智的事情吗!?」就算是冷静的思考,却还是被对方当成了嘲讽并且还击了回来,灵魅其实根本没做什么,只不过把一个已经破了的窟窿,越捅越大而已,而这一片片碎裂的心墙,都是被他们自身所打破的,如果他们的友情真的坚不可摧,也不会有灵魅的侵袭之地了。

范纹摇摇头,不想与锦翔再争辩下去,但是光是不想争辩这个想法,都飘到了对方的脑海里,无论现在他做什么,说什么,锦翔都会当成是可怜的给予或是讽刺,别说范纹他无口可说了,就算长了一千张嘴,他也完全说不清楚了。

果不其然,锦翔也离开了范纹的身边,摸着墙壁走到了另外一个角落,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个位置,也不知道带着什么表情或是做着什么事,但是他们的想法,却一个不落的转移到对方的思绪里。

黑暗无声的密闭空间内,三名年轻的道生身处于一个老道的古墓之中,寻找着韩寅失踪的线索,但是如今,他们之间的隔阂却越来越大,人心,真的是这么脆弱不堪的东西吗?

;

第五十九章:再赴杭州

西湖湖畔。

江南的十一月是个湿冷的气候,在湖边更是让人瑟瑟发抖,不过习惯了南方生活的浩霖和冰清俩,都对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富帅,此次的行程中并没有带上他所钟爱的游戏机,有着微长黑发的男人,盯着那碧绿的湖面一言不发,为什么妖灵猎人的出现,会与他们有关呢?

这是一个久远又俗套的故事了,妖灵猎人虽以猎妖为目的,但是他们到底是如何衍生出来的?这也只有李家的人知道了。当年李氏作为唐代的大统,招收各种异类能人来帮助他们巩固一个个基业,所有的人被冠上了李姓,以至于浩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原来是姓什么的。

而那时的帝皇及其迷信,又信奉道法,李家逐渐声名远扬起来,但是名气大了,自然会招来麻烦,有眼红的,想要破坏李家的家业,有嫉妒的,想要捣毁李家的家室,也有被伤害过的妖灵来报仇的,总之他们在当时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加上为各个官员祈福做阵等等。

妖灵猎人,是李家的一个‘叛徒’,所建立起来的组织。他厌烦了每日的进宫朝奉,厌恶着那些充满铜臭的嘴脸,他以杀妖作为己任,他离开了那个安于现状的地方。他开始流浪,学习着各种神秘的道术,强大自己,并且招收着那些具有上进心的道士。

一开始的念想,总是美好的。他想要打造一个纯洁的,没有妖物的世界。所有人都同意他的想法,但是想法只能是想法,如此做,只会破坏生态的平衡,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发生。

妖精们的反抗,就是这平衡被破坏的实质性的第一步,他连第一步都没有抵御过去,就这么消失在了世间。

但是妖灵猎人的后遗症,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妖物们开始对人类躲避,伤害人类,或是愚弄人类。这一切都是那个人所导致的,而那个不知道姓名的李氏,是他们族人的耻辱,所以妖灵猎人的徒孙们,都该由他们自己来解决。

“师兄,那个别墅都空了啊~”冰清有着一副洁白如玉的脸蛋,灵巧的双眼和粉色的嘴唇就像画里出来的人儿一样,女孩有着干净简洁的梨花头,穿着米色的毛呢大衣配着一根黑色腰带,非常有格调。

他们为了调查妖灵猎人,到往了范纹他们曾经去过的西湖别墅区,那座别墅里面什么都不剩了,除了那些被漆黑的玻璃窗还算得上证据外,里面什么都找不到。要调查一个人,并不困难,但是要找到一个组织,却是困难的。

为什么呢?组织不是个人,目标明显,为何反而困难?大型组织,并不难,但是这样一个组织,却是一个聪明无比的人带领着的,他们的队员可以很少,但是一定都是最好的。他们某位可能就在浩霖身旁的小茶馆中帮人倒茶送水,可能坐在人民大会堂中讨论着国家大事,但是想要找到他们,的确是难上加难。

根据范纹他们的供词,妖灵首领喜欢收藏各种妖物作为观赏,但是其另一个目的是收集古籍。很多想要变强的道者其实一生都在找寻厉害的古书来磨练自己,这点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而根据锦翔的供词,那个男人还带着一个病怏怏的男人,他拿着摄像机拍摄了那一幕幕惊悚的镜头,却是面不改色。那个人必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记者,也是帮助那妖灵猎人的一份子,所以突破口,就在那个人身上了。

那个毫不避讳的ip地址,就标识在了杭州,市区内的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中。这是一家当地没什么名气的杂志社,还涉及一些成人书籍。浩霖和冰清离开了西湖,来到了这座写字楼前,楼房不高,不过十一二层的样子,外墙灰漆漆的还有下雨天留下的水渍,如今已经冲洗不掉了。

推开了许久没有清洁过的玻璃门,前台根本都没有服务人员,底楼只有一个木色的半圆形前台和一颗发黄的长形植物,踏过黑色的大理石路面,浩霖看着电梯边的指示牌。

杂志社在七楼的整个楼层,这样一个小型的杂志社,是不可能利用整座大楼的空间的,而地理位置定义着不同的租房价位,这个偏僻阴暗的小角落里,外面的马路上都没几个人走过,这里的租金肯定不会贵到哪去。

坐上那种最普通的银色密闭电梯,这比起六畜的金色玻璃电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而电梯之中充满了异味,四周也贴满了各种广告纸,xx装潢、xx搬迁、xxktv寻找兼职小妹等等。冰清皱了皱眉头,面对这破烂的地方,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向生活在富足中的女孩,是体会不到这种社会低层的氛围的。

直接到了七楼,现在是下午三点,正是一天最漫长悠闲的时间。办公室里的职员个个都吹着暖洋洋的空调,昏昏欲睡的样子,所有人都顶着深深的黑眼圈,喝着同一个牌子的咖啡,就算穿着不同的衣服,每个表情,却都是一模一样的。

楼层不大,电梯外的走廊两边分别有三扇木门,其中一间会议室、一间经理办公室、一间操作(影印等)间、一间茶水、卫生间。剩下的是写有a和b的两间门口,他们的内部是连起来的,里面堆满了小型电脑桌,每个人只有一个平米的空间可以移动,a区是负责取材和创作的,b区则是排版和编辑。

没有人注意到了有外人的闯入,直到浩霖站在了那办公室的门口,几个萎靡不振的女职员立即抬起了头,张着那双无神的眼睛贪婪的看着对方,她们个个都穿着廉价的职业套装,涂着盗版的化妆品,掩饰那真实的表情。许多女职员,在白天是个老实的办公室女性,到了夜晚,就变成了各种娱乐场所的‘服务人员’,她们为的就是想找到个有钱的男人,可以把她们养的白白胖胖就够了。

而面对眼前这个英俊又有气质的男生,虽然年龄稍稍小了点,但是那些成熟的大姐姐才不会顾忌这点,相反的,她们对这样的更加有兴趣,加上那身上的名牌风衣,就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对象。

一个瘦的像只猴子的女人从狭小的电脑桌里挪了出来,她的嘴上涂了一层又厚又红的唇膏,使得她的嘴看起来越发的不性感,只不过是两条不好吃的香肠罢了。女人对着浩霖不停抛着媚眼,扭捏着身子走向对方,然后发出了那种只有鹦鹉才发得出的尖锐声音,问道:“小帅哥,来找谁啊?”

冰清撇了撇嘴,警惕的看着这一办公室的老女人,她们都快把眼睛瞪出来了,连嘴唇边都好似流出了哈喇子。她承认浩霖师兄真的很帅,但是那些女人表现的也太过头了,这简直就像到了狼窝一样。

然而小女生连抗议都来不及提出,浩霖就被那猴子女人拉到了一边,她给了他一张椅子坐,而在这忙碌又不算忙碌的办公室内,许多人还像个活死人般做着自己的事。

“我来找一个男人,他看起来很病态。”具有磁性的嗓音从喉间发出,那个女人此时已经没了思考,要不是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冰清相信她一定连吃了师兄的心都有了,只不过师兄表现的及其镇定,面对那些人的各种挑逗,他则当做完全没有看见一样。

红色的高跟鞋有意无意的撩拨过了浩霖的裤脚,男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女人环视了办公室一圈,然后笑笑说道:“你是找小潘吧,他今天去采访了,应该不会回来了。”

许多前线记者,采访过后可以直接把文件发到公司,自己不一定要亲身前往了。采访拍摄这个工作本来就是体力活,所以许多记者都可以有更多不去公司在自己家做事的时间。

“他叫什么?去哪里采访了?”办公室里的几个女人,都叽叽喳喳的围绕到了浩霖的周围,她们拿出小零食、小挂件之类的,想要送给那个帅气又有钱的小弟弟,但是浩霖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这样冷酷的姿态,更是让那群女人花痴无比。

猴子女假装镇定,并且挑了挑眉显示出自己的胜利,呵呵笑着回答到:“叫潘江,他去灵隐寺采访了,最近那里有些怪事~”

现在是十一月,即使是西湖也是有旅游淡季的,而著名的灵隐寺,寒冬中除了一年之底外,又会有多少信佛的人常去供奉呢?所谓的怪事,又是什么事?

浩霖站起了身,离开了那张浅蓝色的办公椅,并且连再见也不说一声,就拖着冰清离开了那里。实际上,那个温柔又有些木讷的宅男早就受不了那群恶心的女人了。

-----------

gt;vlt;求票票求收藏求推荐咯~

;

第六十章:灵隐古刹

位于西湖西北面灵隐山麓中的灵隐古寺,是一座远近闻名的古代佛寺。其规模与六畜相差无几,除了都是用黑顶瓦所设置的建筑外,它所占的面积大小还是有相当的分量的。

而灵隐寺曾是大唐皇帝李世民钦命修建的三座灵寺之一,在深山中的巨大古刹,被一个帝王所看重,以至于从此之后便是香火不断,这到底是因为风水的关系,还是其他什么呢?

灵隐寺所处的山头叫做飞来峰,这飞来峰的名字取得分外的有特点,难不成这个山峰,还是飞过来的?山间的巨寺云雾缭绕,金碧辉煌,不时的透露出一股神秘的气息。现在是下午四点,离游园区关闭还剩一个小时。

一座寺庙,就如同一城小型的宫廷,有朝拜之地,有前院后院,有大小厢房,有偏厅偏殿,有柴房有茅厕,就像身处于古代的小型社会之中,只不过里面住的人都是光头罢了。

经过煞风景的检票栏,灵隐寺则是那种金底黑字的牌匾,牌匾被刻画的金光四的,上面的浮雕精细又栩栩如生,加上国家领导人的特别提名,这块牌匾的身价便涨了不止一倍。

这个季度散客反而比较多,许多旅游团都不会在淡季跟团做生意,因为人凑起来太慢而且太散了,比较不好统计,所以干脆就不接单子换在其他更加温暖的地方了。整座飞来峰都被铺上了一层红褐色,茂盛的枝叶现在都如残花败柳一般,凋零的凋零,摇摇欲坠的摇摇欲坠,踏过一段白色的石路,上面满是那脆裂枯萎的树叶。

虽然四周风景还是非常优美,但寺内的建筑中充满了现代化的痕迹,电扇、电线、垃圾桶、指示牌等等,无一不扰乱着游人想要身临其境的感觉。黑发的浩霖此时要在这偌大的古寺中寻找一名记者,他恐怕还不能用自己的眼睛来做这回事。

想当然的,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没有摄像头的,拿出六畜的‘公务员证书’,浩霖要求监控室的人帮他寻找一个带着摄像机,一脸病容的男人。师妹冰清自从进入了这座寺庙,她就开始晃晃不安起来,因为她感觉不到这古庙所携带或散发出的正气,她所发觉的,只是在阴暗的某处,发出的丝丝邪气,让人觉得背脊发麻。

没想到工作人员连视频都懒得调出来了,他们立刻说明那个叫做潘江的记者打算在这里过夜,拍摄一些前所未见的神秘事件,现在那个人被安排到了僧人们的住房内。

据这里的工作人员说,最近古寺频频发生怪事,就像这小院中的湖水,本来在里面养的好好的锦鲤,居然在一夜之间都死绝了,漂浮在绿水之上瞪着那一只只没有生气的眼睛,大张着鱼嘴,仿佛是表现出了它们的死不瞑目。

包括山道间的一些石雕,有僧人说它们在半夜居然会改变位置,本来坐在中央的如来佛祖突然移动到了其他地方,而其他地方的雕像则换到了中间,好像它们在交替换班一样。这一件接着一件的事件搞得寺内人心惶惶,就连那些服务人员都害怕看见那些带着伪善面具的菩萨了。

而潘江留在这里过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证实这些事件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或者是巧合是眼花,或是有人装神弄鬼,总之这样就是让潘江心动的专题,他可以不吃不喝甚至不睡也要揭穿这个寺庙的秘密,就如同那天他高兴的拍着六畜的各种生物的时候。

穿过正殿来到侧面的厢区,这灵隐寺实际有三个大殿,环环相扣一殿接着一殿,而其他小院小景都分别在大殿的两边。浩霖两人本就不是什么爱玩之人,他们无暇欣赏这灵隐风光,急匆匆的就去了那些和尚休息的地方。

僧人也有等级区分,这让浩霖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口口声声说着万物平等的光头们,居然也会有三六九等之分。比如方丈是穿金袍子和红袈裟的,下面的是穿棕色的袈裟,而再下面的是不穿袈裟只有金袍子的,最最普通的小和尚则是穿灰色的袍子。

一路上浩霖看到了这灵隐的无限风光,虽然现在已近黄昏,暗沉的光线把这里照的一片死寂,山道间的石刻都像是不怀好意的妖媚一般微笑的看着来人。若是没有信佛之人,必定会对佛抱有惧怕之心,因为他们的面容总是那么的狡诈,笑着眯着眼睛却不表达任何东西,而还有一种可能是,佛祖笑看众生,且是笑而不语的。

“师兄,我觉得那个人恐怕只是个疯记罢了。”冰清在前往厢房的路上这样对着浩霖说道,女孩可能是被这神秘和压抑的氛围弄的透不过气来,才认为这寺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现在她走了一会后,便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即使是这样,他也应该带有什么线索,你想想,一个痴迷于神秘事件的记者,被一个会厉害道术的人邀请去拍摄,他自己难道不会同时对那个道人感兴趣吗?”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考线路来揣摩那个记者的心思的话,浩霖觉得十成有七八成就是这样的结果,所以问题不是在找到那个记者后会不会有线索,而是在如何套出线索上。

那种圆滑又会装疯卖傻的人,对于浩霖和冰清两个绝对是个巨大的挑战,他们不懂得用软还是用硬,又或者是该软硬皆施并收放自如,他们没有提前做过对那个叫潘江的人的调查,自然无法和他投机的说上话,而这么贸贸然的找上别人,已经让对方心怀戒备了。

厢房好似一个人体和机器的结合,并不是出于自然生态中的物体,虽然房子也是人造出来的,但是这古色古香的环境内,却还有先进的电器设备等等,让人身处其中就有种奇异的感觉,和尚们并不是个个面容和善的,他们大半都是普通人然后招聘过来的员工,在这里拿着丰厚的福利。

与其说是不和善,不如说是高人一等的,他们看惯了这来来往往的人群,知道哪种人是土大款,哪种人不好说话,哪种人只是来图个热闹等等。而浩霖两人刚刚出现在这里,他们就知道,那两人都不是以上的那几种人,他们是来找人的。

两身名牌就这么曝光在众和尚眼前,这两个人的来头必定不小,而一个如此有名的寺庙,就算是不会道法,也一定会有会佛法之人,眼尖的僧人立刻看出这两位其实是道士,一个穿着棕色袈裟年纪稍长的光头,慢悠悠的走到两人的跟前。

“施主来此,是否是来寻人?”文绉绉的说着人家听不太懂的话,但是李家人却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负面反响,因为他们自幼就被教育说这样的话,虽然古文其实根本不是这样读这样念的,这充其量算是半白话半文言。

“在下乃李氏,李道仁之后,不知方丈可知否?”礼貌的对其介绍着自己,本来目中无人的宅男此刻在长辈面前却是彬彬有礼的,道家学到的礼仪绝对不是看看就过的,浩霖拥有基本的尊师重道的原则,就是对于同下辈比较苛刻罢了。

“当今道尊之一的李氏,谁人不晓?今日真是红霞挂天、彩云环绕之气象,寺里来了如此贵客,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当那老和尚对着浩霖拘礼之际,四周的小和尚也纷纷展开了和善的微笑,本来没有表情的面孔现在一个个都弄的笑脸盈盈,让人看得吃不下饭。而老和尚听完了浩霖此次前来的目的,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到了那个记者所住的厢房之内。

;

第六十一章:僵尸记者

“你是潘江?”一个面色苍白,眼圈乌黑,嘴唇毫无血色的男人,正坐在厢房内的木椅上,检视着摄像机的功能。男人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又套了一件黑色背心,下面则是一条普通的黑色休闲裤,典型的记者样,潘江点了点头,那长的遮住了半张脸的刘海随着点动而飘来飘去的。

男人抬起了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除了那几个老和尚,其中还有两个他从未见过的。他们都是年轻人,男子英俊潇洒,气质不凡,女子清新可人,乖巧伶俐。潘江好像是癌症晚期的病人似的,他连话都不说一句,只是贱笑着,对他们点着头。

“我是李浩霖,这位是钟冰清,我们是六畜的道生。”浩霖知道这个时候,说谎是没有用的,他不知道对方的来头,所以他无法肯定对方会不会知道自己,就算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因为身份这件事对于浩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自信有本事能撂倒一个比他年长的道人,对普通人就更加无惧了。

“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询问你,那天找你来六畜拍摄的人,现在在哪?”单刀直入的问法,浩霖摆摆手让那些和尚各做各的去,自己则站在那记者面前认真的问着问题,但是那个人只是在刚刚看了他们一眼后,又开始擦拭起了他的摄像机来。

在听到六畜两字后,潘江抬起那瘦削的脸庞,又看了看浩霖两人,他如同一只饥渴的僵尸一般,有些贪婪的看着他们,无神的眼睛在眼眶中打转,思考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见对方还是不说话,冰清有些急了,她插出来开口说道:“如果你知道,就告诉我们,不然……”

“不然什么?”潘江发出了咯咯咯的笑着,好笑的看着那个激动的姑娘,想用威胁来压制自己?一个一无所有的无赖记者,兴趣就是拍摄这些奇异的事件让大众知晓,对方除了夺自己性命,还能把自己如何?

冰清当然不能把人家做什么,就算是报警或打官司也是没有用的,六畜是不存在的,没有一个政府会承认这样的事情,网上的视频被秒封,扩撒程度被挤到了最少,这些都是上面的功劳,为了不让六畜曝光,他们可是下足了功夫。

与对方才接触了几分钟,浩霖就想出了对策,他想利用这灵隐寺所发生的事件来做筹码,男子这样对潘江说道:“我们帮你找到这里事情发生的原因,你就告诉我们。”

潘江这下笑的更加猖狂了,他喘着粗气好像快要死了一样,干瘦又惨白的手捂住了胸口痛苦的吸着气,纵然这样,他还是止不住自己的笑意。

“噗哈哈哈哈哈哈…这种…事情,我还要人帮忙吗?”两人被看轻了,无奈的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拿这个家伙怎么办,像他这种人,恐怕连死都不怕,唯一能撬开他嘴巴的,就一定要是最能诱惑他的东西,而浩霖和冰清现在,找不到这样一件东西。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如果你把那家伙的信息告知与我,我就让你参观我们的李氏道观,包括密道。”前面的话都有些不痛不痒,而最后那句‘包括密道’,随即就让那雷打不动的记者挑了挑眉毛。

李家的道观,其实也不是没有去过,但是他们那儿风水普通,建筑也不怎么精致,占地面积却非常的大,而没有密道,才是骗人的,密道内会有什么,它又会通向哪?这些都是潘江感兴趣的东西,但是这样一个筹码,还不值得换取妖灵猎人的信息。

这挑剔难喂的男人,让这两个道生的头都大了,对方不是小无赖,给他钱他就跟谁屁股后面转。他也不是没胆子,被吓吓就软了腿,他更不是没耳根,有人求求拜拜就会答应下来的,这人圆滑的要命,而且也算固执,必须要等价交换他才能满意,浩霖的这个要求还是太少量了。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寺庙寂静无声,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旅游景区全部关闭,剩下的只有潇潇的冷风,和那些没有思想的枯叶。冰清不想再和那老男人耗下去,虽然这事不紧急,但是她还是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嘿嘿嘿…”男人坐在圆椅上,一手搭着那黑色的摄像机,一手在大腿上来回搓动着,露出了恶心的笑。灰白的脸被扯开,一口烂牙在里面摇摇欲坠,潘江笑了笑说:“我要的不多,只要你跟着我,一周。”

女孩愣了一下,看看左右,然后确定对方说的是自己。可是,为什么?这人只是刚刚见到自己而已,要跟着他做什么?一周,是去哪?

“什么时候,去做什么?”有些烦躁的问着对方,冰清觉得这个人真是有点不可理喻了,若是想要找姑娘,他哪里不能找?不过对方所说的意思应该不是如此,但她也完全无法接受,与一个互不相识的人,相处一周。

“现在还不知道,都不知道。”提出的条件,却不说出履行时间,那个病态的记者好似完全不担心自己的状况,而且确信对方会同意一般。

“那怎么做交易?只有我跟你走的那天你才会说吗!?”冰清觉得她应该先谈好条件,要是他现在说,以后再履行自己这边的,那完全可以答应下来,以后再赖掉就可以了,但是如果是以后才会说,那么他们干脆直接来硬的算了。

“不不不,你们先帮我拍到这里的东西,我就告诉你们,但是钟小姐的承诺,也是要实现的。”男人此时居然彬彬有礼起来,他站起身,半弯着腰,像个绅士般托起了冰清的手,用那无色的嘴唇轻吻了一下。

冰清皱了皱眉头,立刻抽回了手,她厌恶的看着这个男人,这个脑子有病的人。

浩霖站在一边,他无权决定冰清的想法,对方想答应就答应,想拒绝就拒绝,这都不是他能控制的,然而他也搞不懂的是,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冰清和他在一起,而且只是一周的时间,他到底要用她做什么?不过无论是做什么,都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总之当他来找她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让冰清落入他的手中的。

“现在,让我们去吃顿斋饭吧。”晚饭时间,那个瘦的不成人形的男人居然也会想到自己,冰清还以为他会为了拍摄鬼怪而茶饭不思的人。他挺了挺那件黑色背心,把病怏怏的脸抬在半空,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前方,然后不管那两个人,自己走了出去。

山间的寺内气温骤降,枯黄的树木像一个个被禁锢的人偶般褶皱在一起,透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冰清也缩了缩身子,把风衣裹得更紧,那被吻过的手背上还带有湿冷的唾液,她用衣袖擦了擦,直到手变得热乎乎了才满意。

两人随后也走去了吃饭的地方,寺内的和尚们都非常欢迎他们的到来,并且对他们非常尊敬。两个不过刚刚成年的孩子,居然被一群长辈这样厚待着,让他们浑身都不舒服,而那些僵硬的假笑,更是比那悲哀的枯木长的更加难看。

“你说他会不会是忽悠我们的?”冰清在路上一直在考虑这点,要是那家伙根本没有妖灵猎人的信息呢?他们一开始就振振有词的问他讨要消息,觉得他一定会有,但是要是那家伙其实没有呢?

只不过那家伙没有说谎的必要,因为帮助他拍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并没有影响到浩霖他们的计划,而就算是假的,他们也完全可以明天再去别的地方找,这不存在什么拖时间的问题,本身他们也做好了长期在外的准备了。

寺庙的斋饭的确清爽简单,吃惯了斋菜的两位李氏弟子,对此也没什么不适应的,然而让冰清失望的是,与师兄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对方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什么表示,她一直觉得她和师兄其实是最最般配的一对,就算不认识他们的人也会这么认为,可是师兄那种性格,恐怕永远也不会对女孩子主动起来。

她对他这么好,他也一定是看在眼里的,是人都知道,她钟冰清就是喜欢那姓李的小子了。而师兄接受着自己的好,也让自己黏着他,但是就是不做出什么反应,这让一个倒追的女孩一次次的受挫,直到最后,她会累会伤心,对方也未必会知道。

----------------

o(∩_∩)o票票啦收藏啦

;

第六十二章:神秘女子

傍晚木质的指示牌让人看的不是特别分明,灵隐寺规模极大,大小殿宇、宝塔、楼阁都有数座,不看地图根本分辨不清哪是哪。此时浩霖他们刚刚从斋堂走出,位于地图上的东南角,而死鱼和石像移动的地点都在北面,他们要穿过三个大殿才能到达那里。

那个叫做潘江的记者一手拎着摄像机,一手拿着iphone看着他白天已经拍摄下来的指示地图,虽然那家伙的性格非常惹人讨厌,长相也难看,但是脑子还是很灵活的,知道在晚上行动,这些措施是必不可少的。

而寺里的怪事其实也没怪到哪去,气温的变化或许会引发水质的突变,让那一湖的鱼全部死去。移动的石像恐怕就是视觉上的差异了,指不定是哪个小和尚到寺外的馆子里喝了两口,头昏眼花说的话。

沿着石阶小道从大殿的外围往上走去,山路上刻画的石雕栩栩如生,让人目不暇接,有静坐的,有仰卧的,有微笑的,各种表情的佛像展现在众人的眼前,直至黑暗的降临。

“话说,为什么不让寺里的僧人带我们过去呢?”三个从未来过灵隐寺的人,居然为了一些莫名的事件而自行开始寻找,寺里那么多熟悉这里的和尚,却一个都不带,这记者到底是太过自信了呢,还是隐藏着其他什么秘密?

冰清和浩霖肩并肩走着,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前面那个疯子记者已经打开了摄像头的灯光,女孩纤细的手已经冷的像冰块一样了,脚上虽然穿着皮靴但也没有非常好的保暖效果,这山里比山下更加冷,透骨的寒冷。

“这种事,亲自冒险才来的深刻吧?呵呵呵呵…”那面色惨白的记者回过了头,对着冰清猥琐的笑出了声,刺眼的光线把他的脸照的更加僵白,要是这时突然来个小和尚路过,指不定明天又有新的传闻了。

又在心里骂了那记者几百遍神经病,冰清还是对之前他要她跟随一周的事耿耿于怀,任何一个姑娘碰到这样不要脸的人,都会有所心悸,而当时浩霖师兄居然不上前阻止,也不说一句话帮自己骂骂那家伙,这让冰清更加的气恼了,难道师兄根本不在乎自己吗?

来到这个小的像个巴掌似的潭子前,里面的死鱼已经全都被清理出去了,潭子是人工建造的,用假山围成了一个小圈,在里面注水,种植一些普通的水草,然后就可以养鱼了。而灵隐的大门处有一潭大湖,里面的鱼还是活生生的,唯独这偏僻的一角出了事情,所以才会在寺内传颂开来。

这在浩霖看来,不过是普通的水质污染问题罢了,这么小的地方,若是被游客扔了过多的食物或垃圾,没多久鱼也就死光了,现在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其实如果白天来这边,一定能看到这水其实已经很浑浊了。

潘江扛着摄像机在水面拍了一会,看看也没什么异常就不拍了,可见他也觉得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打算去看看那个雕像颠倒的地方。

“为什么妖灵猎人会找到你?还是你找到他的?”男人刚刚放下摄像头,身后的女孩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提问起来,冰清想要尽快的了解细节,光知道那家伙在哪是完全不行的,毕竟那个是妖灵猎人,何况他手里的东西,都是她和浩霖难以对付的。

“他想要一个去过六畜的记者,我刚好是那个人而已~”潘江轻松的语气放佛这话说的跟放屁一样轻巧,他这句话,含义着太多东西了,冰清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浩霖,那个家伙,原来是在六畜呆过的,道生吗!?

“你站住!”三人逐渐靠近了那些石像堆了,但是冰清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怒气,全部在瞬间发泄了出来。这种人,这种人简直就是忘恩负义,六畜给予那些普通的孩子提供了那么好的机会,让他们认识到这样一个全新的世界,为何他还要这样做?

“六畜教过的,难道你都忘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发出尖锐语气的女生此时也不管眼前这人其实是她的前辈,而潘江则是不屑的笑了笑,好像把她的话根本不当一回事一样,只不过他嘴上还是说着那不痛不痒的客套话:“是是是,是我不好,但是做这行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居然以讨生活作为借口,把这么恶劣的事件给掩饰了过去,虽然冰清还是无法原谅,但现在也不是吵架的时候,那家伙又兴奋的把摄像头架了起来,对着那排石刻仔细的拍摄着。

佛像不大,自山石中雕琢而出的几座石佛在黑暗中对着他们无声的嗤笑着,那细长的眼睛,垂荡下来的耳朵,圆润的脸庞,与常人相差太多了,佛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繁衍出来,又从何时开始占据在每个人的心中脑内的?这种比细菌还要根深蒂固的传播,已经遍布了世界。

实际上这样的勘察,完全可以在白天做,为何要等到天黑才来?这是两人首先想不通的。而潘江在那里扣挖着那长满青苔的石像,动敲敲西按按的,好似把它当成了什么可以移动的密道一般。

“这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一个温和的女声从众人的背后发出,三人惊异的转过身去,白色的探照灯下显示出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红色的唇膏好像要滴出血来一般,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那坑洼的山道上。

“寺里的传言,我早在几天前就查证过了,那是新来的小和尚,走错了路。”虽然对方说话时,不带什么感情色彩,但是那温文尔雅的语气如同寒风里的一道丝线,开始只是轻轻的飘到他人的身上,接着只会越来越紧的开始缠绕。

表现出了极其的好意,却还是得不到众人的信任,女子又说道:“后面的潭水已经很久无人打理了,早在几天前就开始有鱼陆续死去,并不是同时死的。”

这个女子,穿着神秘却不失时尚,长长的头发稍稍发卷,染成了深棕色,显示出了对方女人的韵味,而那红色的嘴唇在她的嘴上,则完完全全的透露出了女人性感的一面,黑色的眼影又浓又深。

“你是谁?为什么你…”

“知道寺里的事?”还未等冰清问完,女人便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她这时候轻轻一笑,看着那两个年轻的道生,却始终没有看后面那个猥琐的记者,又说了下去:“我最近来这里找灵感,住了很长时间了。”

性感的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含在嘴里后便是一点红色的小火星,女人眯着双眼,舒服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吸了进去,循环往复。

这女人,在暗色的森林之中,居然悠闲的抽起了烟来,她对三个素不相识的人毫无惧怕,好似对生命中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一般,她站在那里无声的吞吐着雾气,等着对面的人发话。

“你是谁?”

第一句总会是这样的话,即使知道了,又有何意义?自己是谁,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知道。而且,他们就能肯定,自己说的是实话吗?

一切的反驳理论仅仅在脑子里闪现而过,女人镇定的回答着冰清的问题:“我是个作家。”

这不是回答了她是谁,而是她是干什么的。然而这个女人既然说自己的作家,那么作家也一定有作家的怪癖,就比如半夜在寺里晃悠并且与三个素不相识的人聊天还抽着烟。

第二句,也总是最最多余的一句,女人在心里暗自的自嘲了一番,觉得自己好像呆不下去了,但是实际上,她还是站在那里,等着那天真的女孩问出问题。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还是问得那么正义凛然的,女人深吸了一口,又幽幽的吐了出来,开口:“我刚刚不是说过了,来找灵感。”

人总是对探查别人的情况而乐此不彼,即使他们自身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无论是陌生人还是好友间、情人间、亲人间。所有人都以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而取乐,比如今晚吃了什么,隔壁的三婶今天说过什么难听的话,孩子的分数又下降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却总是能说的热火朝天的。知道别人的事,又不能改变什么,然后又向着其他人来说那个人的事,直到最后这件事淡了,也就不说了,那么在说的那段时间,就这么被白白浪费,被践踏了。

女人一直认为,自己写作让他人阅读,其实也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但是如果他们不看看自己写的,又怎么会了解到时间是如何宝贵?自己做过的事情,又是多么的没有意义。

第三个问题,也是女人猜得到的,追根问底虽然是女性的专属权,但事实上,人都是如此,虽然问这个问题的,还是个女的:“你是写什么的?”

对着女孩又是轻轻一笑,如果冰清是个聪慧过人,美丽可人的公主。那么这个女人,就是个能洞悉人心,轻视一切的女王,对于无法与她在一个层次的人,她全部都可以不在乎,就像是蚂蚁一样。

“我写推理小说,就比如,在这十一月的宁静夜晚,灵隐古刹,突然发生了一件离奇诡异的命案……”

在女人刚刚说完后,山下的寺殿一片灯火通明,景区间的喇叭,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

第六十三章:善之妖物

锦翔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又过去了多久,身处于密闭的空间,五官除了触觉外全部失灵,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真空包装里,与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开来,不知道何年或是何月。

埋怨和咒骂不断的从脑中送出,锦翔的脑子其实比嘴更历害,每分每秒都在不停的骂着娘,连带的把其他几个一起参与进去的人也骂了,他最最可恨的地方在,自己唯一可以无条件相信的人,范纹,也会欺瞒自己。

少年已经分不清真假,他骤然觉得这个社会真的真实的可怕,就算是认识再久的朋友,也会有背后捅自己一刀的时候,单单是欺骗这种行为,就在锦翔的心头划上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他苦恼的靠在墙边,头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墙面,直到自己的头皮渐渐发红发麻。

「你就没骗过人吗?想想你在南海做的事,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若雨的攻势此时更是火上浇油,只是女生这种时候完全已经不再责怪,而是无法停止的瞎想,她其实是在自说自话,自己圆着自己的思想,只不过那些为锦翔解释的部分,都是无法传输到对方脑袋里的。

要不是大家都无法使用道术,这小小的灵魅定然一下就能被任何一人解决。这被人禁锢在石门上的灵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范纹此时沉溺在黑暗之中,不去理会锦翔和若雨直接的斗骂,他回想着古籍中曾记载过的灵魅的资料,然后开始整理和解读。

灵魅既是人,也是妖,也是鬼。这种三种形态同时并存的东西,实为少数。他在初生,其实是个普通的人类,是任何一个健康的孩童,但是当孩童遇到了变故之后死去,它就变成了死尸变成了亡魂。而灵魅自身是无法幻化成型的,这似人非人的东西,是蛊术的结晶。

施蛊人把孩童纯净的灵魂拉回到尸身内,并且把尸体倒置在一个窄长的黑色缸体中,在里面注满水,加入那些不能透露姓名的药草,最后把缸体封闭住。缸本身就不是普通的缸,可以阻隔魂魄的消解和逃脱,并且能完好的保存住尸体,制作灵魅必须使用刚刚死去的孩童身子还是热的那种,而且身上不能有残缺,特别是脑部。

而在浸泡了三季之后,黑缸必须砸破,草药和水早已凝固成石块一般把孩童紧紧的包裹了住,这时则需要手艺高超的石雕师父,把那孩子给雕琢出来。

这是一个几乎就等于送死的工作,所以灵魅在现世,应该是不可能存在的,石刻者随着刀凿的深入,渐渐的分割出了一具灰白色的身体,他的精神会因为灵魅的出生而被慢慢的吸取走,当他清理完一只灵魅时,他就已经没有思考其他东西的空间了。

而灵魅天生并不是全能的,它需要被灌输知识,被教导,什么样的思想是可以传输截取,什么样的是用不着的。其实灵魅在蛊术之初的用途,仅仅是在宫廷之中,利用读取敌人的思想的,也就在古时,这种东西非常稀缺,但还是有人愿意去做,去训练。

与一个浑身无毛,灰白红眼的孩子在一起,若不是意志坚定的大蛊师,恐怕是没人可以胜任的,孩子的口味也特别挑剔,喜欢吃昆虫,特别是蝶类,因为需要喂养,所以这种东西也可以称之为妖物。

而精神的训练,则更是个煎熬,几乎每个养育过灵魅的蛊师,也都是郁郁而终的。蛊之所以称之为蛊,它存在的一天,就是破坏的一天,无论是养蛊者还是受蛊者,亦是如此。蛊师必须先用自己的思想来灌输给灵魅,这个小家伙天生已经带有转移思考的能力了,只不过它还不会控制,所以每当蛊师和它在一起时,他的脑子里总会充斥满了其他人的想法,弄到自己的脑袋也快爆炸了一般。

具体的过程,谁也不知道,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制作灵魅了,他们现在看到的,可能是最后一只,可能的最后第二只,但绝对不会有更多了。

而书本上的介绍也仅仅到此为止了,没有人知道怎么驱除灵魅,何况灵魅本身是没什么攻击力的,它在过去都是被保护起来的东西,如今范纹却找不到能制止对方的方法。

「尼玛,柏若雨你不就是个富二代吗,白富美你还少两样呢,别站得高些就看人低行不???」从相互指责渐渐演变成了人生攻击,锦翔的‘话’越来越有针对性,而且开始对若雨着重的点明了开来,他看不惯对方时而撒娇的性格,看不惯对方穿着高档,总是一副大小姐的样子,更看不惯明明不是个胖子还口口声声要说减肥的话,总之她做什么都让锦翔感到不爽到了极点。

「你个**丝男,缺少教育就不要处处挑别人的不是,先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再决定有没有资格说别人的是非!!!」要不是看不见听不到,范纹猜想这两人恐怕已经打起来了,本来的小打小闹在常人眼里,他们是再要好不过的死党了,如今却唇齿相争到这般田地,就算是结束了这次的事件,依两人的火爆脾气,也可能要吵上那么几个星期吧。

「靠,等回去了,我就删你号码你qq你**!绝交!!!」绝交这两字,居然从锦翔的脑子里说出,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最最珍惜伙伴的两个人,此时竟然厌恶起了对方,范纹估摸着也就几十分钟的功夫,两个认识了一年多的好友,在瞬间就这么决裂了。

只不过在范纹感叹的同时,他发现了一件特别的事情,不知是因为他多心了还是被他注意到了,明明是那两人间的争吵,却也同时传输到了范纹的思想之中,这与他无关,灵魅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难不成是bug?

想到bug这个词,范纹的脑袋豁然开朗了起来,灵魅再怎么厉害,它呆在这下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了,所以对于锦翔和若雨他们刚刚说的话,其实它除了感情波动外,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最后它只能选择波动较大的思想同时传输给两人,如果能利用这一点,范纹还能找到一些解决的办法。

只不过灵魅不是机器,它也是有思想有逻辑的,太明显的表达方式只会被它看穿进而不再传输自己的想法,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它不发觉又让另外两人听懂呢?

在不知所谓的黑暗空间内,其他两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经历些什么,只是一味的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们的心底,其实从一开始就在慌乱之中徘徊着,因为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接受其他人的思考,但是却把这唯一可以交流的地方用在了争吵之上,稍稍冷静一点的人,都会马上停止并且与对方共同进退,但是被朋友的嫌弃和厌恶,也同时加重了感性的上限,使得理性的一面大大下降了。

虽然范纹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多少对方的思想了,毕竟对骂了这么长时间,该说的都说过了,此时就是吵架的另一个阶段,冷战。

不过幸好两人还算是有理智,要是脾气大的人,指不定就这么摸黑的杠上了,范纹猜想他们此时一定静坐在两个角落中,脑子里想的并不多,当一个人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时候,需要的就是一种回应,就算是对骂也是一种,而今没了回应,两个人都被浸没在黑暗中了。

「isthatall?」硬是把语调提的很高,像是在责骂的感觉,范纹不知道这能不能奏效,因为无论是说哪国的语言,对方都只会认为是不可识别的新词,只要波动正确,应该还是会被传送的。

突如其来的英文让还在恼火的两人傻了眼,范纹的语气也真是凶了些,不过有一点疏忽的是,锦翔从未读过正常的学校,他根本不懂英语……

「wherearewe?whatshouldwedo????」不过幸运的是,锦翔因为在禁令期间,看了太多的电影大片,就算是看不懂,但起码也能听懂,而范纹用的是再简单不过的语法,所以他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再互指下去也是无济于事的,找到韩寅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为什么他们可以为了这点小事而吵了这么久?

若雨也瞬间清醒了过来,本身在黑暗之中,没有任何人依靠还被指责,脑子根本就静不下来,但是只需要一个人的点醒,这种迷糊的状态其实可以立马脱出的,也好在范纹可以想到这个方法,来联系其他两人,不然就算不吵下去,持续的冷战也会磨光他们的神经,直到最后一个个都倒了下去为止。

锦翔摸着墙开始往自己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他发现其实这房间没有他想象中的干燥,即使与外面甬道同样温暖,但是这光滑的墙面有种湿湿的触感,就像雨天的墙面一样,看不见水,但是感觉的到水分。

三人又一次围坐在了一起,触碰到了同伴的手,锦翔瞬间把刚刚说过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觉得无论如何,有同伴在才是世上最最快乐的事情,就算会有分歧,会有摩擦,但是他们到最后,始终会站在自己一边,并且帮助自己。

虽然他还是无法原谅他们想要改造自己的事,但是自己首先要放宽心才能取得他们的认可,进而来商议这事到底该怎么进行下去,在不知不觉中,锦翔越来越会为其他人开始考虑,并且权宜着自己的情况来定,这种无形的成长,正是每个人都在历经的过程。

;

第六十四章:羽化群尸

只不过…现在,应该做什么?总算冷静下来的众人,却依然迷茫的处在相对的黑暗中,即使他们不计前嫌,不互相指责对方的过错,齐心协力想要解决问题,但这问题本身,就是个问题。

按照现在的思路,范纹想的应该是怎么逃出这里,而他们的行术能力全部被禁锢住了,所以门肯定是打不开的,他也不指望再召唤一次式神来帮忙,毕竟对方已经非常累了。接着是扩散性的思维模式,既然退路打不开,那么前进的路呢?一个古墓,是不可能就到这里结束的,一堆白骨一群蝴蝶和一只灵魅,到现在出现的全部只是前戏而已,通往墓室的路,到底在哪?

然后他就得找出问题的解决办法了,这就跟做应用题没啥两样,只不过他需要实际操作罢了。回想到一行人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是看得见的,头顶是个巨大的空间,但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四面墙壁没有任何雕刻和装饰,地上也没有珠宝字画或是棺材,就像是一栋毛胚房似的。

这地面的材质很特别,不是用水泥铺的,而是石头打磨出来的,一块块石头拼接的毫无缝隙,摸起来就像是平面一样光滑,但是也不像瓷砖那样滑的容易摔跤,石头质地较软,摸上去就像在摸自家的写字台一样,只不过写字台是木质的或是塑料的。

伙伴们的思想已经很久没有互相传送了,范纹猜测他们此时也是在想办法或是担惊受怕着,他能感到锦翔的手湿湿的都在出手汗,而若雨的指甲扣抓着自己的手印出了深深的凹痕。

他反握住他们的手,也紧紧的抓着对方,无法交流的三个年轻人,此时只能依靠这样简单的动作来相互鼓励,灵魅好像已经起不到什么效果了,只是蒙蔽五官依然是个劣势,而找到出口的重任全部压在了范纹一个人身上,放在以前,无论有什么难题出现,他都是与弗生商议过后得出的结论,或是被锦翔那种单细胞生物所点醒,现在他必须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了,所拥有的线索就这么多,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那只湿湿的手突然从自己的手中抽开,范纹以为他俩又吵起来了,他正想伸手抓住对方,但是对方却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并且用指尖戳着自己的背。

银发男孩愣了下,接着他感到自己背上麻麻痒痒的,锦翔那家伙还真是碉堡,居然在自己的背上写起了字,随着背脊的触感,那一笔一划都在自己的脑中浮现出来:现…在…应…该…怎…么…办?

外套有点厚,他开始还猜不出那是什么字,范纹干脆把卫衣脱了下来,在他了解到对方的意思后,他也抓着锦翔的背开始写了起来:找…出…口。

…门?…锦翔的意思是那个进来时的石门,但是范纹又告诉他是另一个往深处走的口子,对方的脑袋一定是转不过弯来,手指仅仅抵着自己的背部,没有动作了。

因为处于黑暗中,他们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写字读字的过程实在漫长,他们也将这一方法教给了若雨,现在三个人都用这种极其诡异的方法互相交流着,他们也统一了目标想要找到这个密室的另外一个出口。

是…有…机…关…之…类…的…吧?锦翔这么对着范纹问道,对方朝他的背上画了个勾以示正确,男生摸黑爬到了墙边,对着墙上东摸西摸的,在电影里,机关一般都是会在墙上或地上,就像他们刚刚进入古墓时的砖块,或是在吴祠的小按钮等等,都是这么做的。

摸着稍有潮湿的墙面,锦翔在墙根处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一个小洞。他退了几步,把范纹也拉了过去,让他摸下面的小洞,接着范纹感觉到,这墙下面每隔一步都有一个一指宽的小洞,密密麻麻的占据的整个墙根,说不定另外三处也有,这么小的洞在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因为太过阴暗而没有发觉到,如今靠触感摸到了这些小洞,范纹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做什么的。

然而根据墙面的潮湿和小洞里有水的迹象,包括这间密室虽然狭窄但却非常的高,范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但这还不是破解机关的设施,这里只是施放机关的地方,而触发这机关的位置,到底在哪里呢?

银发男孩根据自己在刚刚进入这间密室之时的记忆,回忆着这里的格局,灵魅是被封在外面的,门是朝里开的,没有门把其实根本就打不开那门了,这里本身就是进来就不让出去的设置,要是不通入下一关,等在这里的人早晚都是死。

但是换一个角度想,如果进来的人知道这是出不去的,而这里一定有另一个出口,然后他不会把触发口设计成他人想要逃出而能触碰到的地方,一定是一个不想逃出去的人才想的到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又会是什么地方呢?

接着是不走寻常路的想法了,如果这个人是自己,自己会怎么设定?范纹坐在墙边,背靠着湿滑的墙面,与另外两个人肩并着肩,他们看不到彼此,却好似能听到彼此的心跳,那扑通扑通的平稳的声音,让每个人都感到十分安心,只要有朋友还在身边,即便他们最后会被困死在里面,他也毫无惧怕。

这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这里是他的房间,他知道这门是只能进不能出的,接着他就打开了那个开关,犹如开灯一样,非常顺手和方便的地方,而且也不会让普通人想到。

范纹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踢了踢身旁的锦翔,让他挪出一个空儿来,他沿着墙壁走到了靠门的一边,接着摸着那椭圆形的门框,比了比那门的宽度,然后在门的夹角处右手边的墙壁上,同样的宽度的地方,胡乱的按着。

不需要什么阴阳五行或奇门遁甲,这一套连不会道术的人都能解开,按照现代人最最普通的想法,要不是范纹可以把心静下来想到这一点,任谁都不会知道,就在这种门边的位置,果真会有一个凹陷进去,软绵绵的地方,他戳着里面好似有个东西咯哒了一声,接着便是细密的水声缓缓的传了过来。

下面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按照他的猜想,下一个入口就在头顶,而水马上会灌满这个密室,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密室的门如此的密不透风,而墙壁和地板都是用石头做的,并且感觉不到一丝的缝隙。小洞中一定有个开关,可以把江底的水引进来,然后注满整个房间,他们必须游到顶部,把上面的门打开才行。

别看那洞小,但是四排小洞一齐进入的水量也能与消防水管相媲美了,水很快就淹没了范纹的膝盖,而另外两个伙伴感到脚下突然有水,都慌乱的扭捏着身子,男孩在锦翔的背上写了几个字:机…关…在…头…上,游!

锦翔现在是恨极了水,他又不会游泳,刚刚好不容易脱了险,这回又掉到了水里,他这辈子跟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一条纤细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锦翔知道那是若雨的手,女孩已经摒弃前嫌,并且帮助着锦翔在水中踩踏着。短短几分钟的功夫,水已经快淹到顶了,范纹必须在他们被淹死前找到出口,这也是个苦活,虽然他们找到了出口,但也因此加重了他们的危险系数,不成功、便成仁。

出口应该不难找,水流的速度很快,设计的关卡也不会太繁琐,很快的,范纹就摸到了一条非常浅的缝隙,那一定是个小门的边框,他摸着那正方形的石门,却找不到可以按的地方,接着他灵机一动,直接把石门推了上去,一个人没有助力很难推动,他扯着锦翔的胳膊让他也帮忙一起推,而若雨则辛苦的扶着那家伙避免他再沉下去。

那石门其实就是一块地砖,而这石头的特殊构造,居然可以在并排时连接的没有一丝空隙,范纹推开了石砖,拖着沉重的身子爬了上去,接着把锦翔也拽了出来,当他把石砖放回去的一刹那,三人还被蒙着的视线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在上来时一行人都带着自己的包裹,如今银发男孩拿出的手电,一眼朦胧的看着眼前这个地方,三个湿嗒嗒的道生,揉捏着自己的眼睛拍打着自己的耳朵,慢慢的习惯起了可以看见听见的状态。

而可以说话的嘴,此时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们面对周围的东西简直是哑口无言,近百个人,盘坐在黑色的地板之上,一个个都闭着眼睛,好似在沉思的模样,只不过只有站着的三个人,才是活人……

----------------------

三天没更真是抱歉!接下去应该会稳定!继续求收藏票票啦xd~~~

;

第六十五章:迷宫走廊

三人为了找到失踪的韩寅,进入了一个老道的古墓,经过了危机四伏的甬道,诡异的密室,终于到了正室,一个古墓的中心。

而在这黑暗的,大的出奇的空间里,居然坐满了人,那些人一个个板着灰白色的面孔,盘坐在黑色的地板上,闭眼冥想,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近百个死人围坐在一起,并且犹如活人一般,让看得人不颤而栗。

那些人都穿着六十年代的衣物,中山装、白衬衫、丝裤、黑色布鞋。男的都是那种普通的短发,女的则是两个麻花辫耷拉在两肩,白色的手电照在那些人的脸上,显得他们的面相更加的惨白。

若雨抖了抖湿漉漉的身子,有些紧张的抓着锦翔的胳膊,虽然这古墓中的温度并不是很冷,但是女孩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寒毛也直竖。眼见这满地的尸体,女孩的脑子乱作一团,她立即联想到了生化危机里的场景,那些东西很有可能在感受到人的气息后觉醒,然后啃食你的全身……

然而作为一个道士,对于死者,应该是最最不作惧怕的,范纹亦是如此,银发男孩一手握着手电,一手伸向了一具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的尸体,朝着他的身上戳了戳,接着检查着他的眼耳口鼻,若有所思的在那里蹲了一会,最后站起了身,转头说道:“很奇怪,不是水银保持这尸身不腐的,而是其他某些,我从没见过的药物。”

“t病毒!?”本来就挺大的眼睛瞪的更加大了,那个卷发女生挤在中间,试着不想碰到那些死气沉沉的东西,生怕他们在下一秒就被惊醒。

“这里就像是个祭祀场所,所有人都是自愿的,与院长之前所说的事情不谋而合,但是那老道为何要将尸体保存下来呢?”他们先是走下又长又深的阶梯,接着是稍稍倾斜的甬道,然后到了这边,反而是往上了,一个老道的墓,是不能用过去的王族的墓地知识来辨别的,何况这东西才封闭了几年?老道死了时间并不长,所以范纹必须用较为现代的眼光来看待这里。

只是制造这墓地的时间,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而那老道居然可以在江底挖出这么大一个空间,所需的人力和物力也不在少数,那必定是古时才能做得的事了。这个聚集了近百具尸体的房间大概有三百平米,他们所处的是房间的正中心,而手电照射到的四周,则是一些小型的灯烛,挂在四面墙体之上,正前方是个木质的台阶,还没有被腐蚀的迹象,毕竟才几年的功夫,要是过个几十年几百年,这里就说不定都烂了、坏了。

而在台阶之上则有一个不怎么大的丹炉,只是他们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明。壮着胆子走在尸群之间,那些盘坐着的人靠的很近,一个不小心就会触碰到他们,范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举步艰难,袜子和鞋子都湿了,脚下粘腻的要命,浑身都不舒服。

细小的光柱都集中在了那座小小的丹炉之上,丹炉有四腿,呈铜黄色,开盖式,而不是那种大型丹炉可以侧拉开来,在若雨眼里,这个丹炉并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她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这让她十分想打开丹炉看看。

指尖刚刚触碰到炉盖上,就被范纹阻止了下来,这里面不知道放了些什么,可能是毒气,可能是引发什么生物靠近的气味或是别的什么,无论是什么东西,他们都不能这么轻易的去查探,毕竟他们的目的是找到韩寅,不是来研究古墓的。

若雨转头看了看那群静坐的人,她随即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丹术研究什么的,哪都可以做,就是这里不行,万一把那些东西叫醒了,何况他们还不能用行术,那绝对完蛋!

台阶之上除了一个丹炉,还有一些普通的雕刻,包括两边有两头一个高的铜鹤,墙面则有一副踏云入天的彩绘,那个踏着云的老者满面红光,并且面容慈祥,他稳健的站在一朵彩云之上,屡着胡子,看着那云中的火阳,慢慢的朝它靠近。

房间长而窄,在台阶的左右两处,有两个门洞,分别通向其他地方,这与其说是古墓,倒像是古代建筑了,门洞之上分别有‘阴’‘阳’二字,代表着两个空间,现在只能二选一,就算不是也完全可以退出来,但是为了尊重队友,范纹还是问了一句。

“走哪边?”因为是在赶时间,他们可不会像个盗墓贼似的,研究那丹炉或彩绘过久,或去探查整个房间找找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只是想找到韩寅的线索,即使这线索实在渺茫。

是的,范纹根本没有抱着会在古墓里找到一个大活人的想法,只不过现在他们没有他法了,韩寅既然留下了那串密码,告诉他们这个老道的事情,那么他一定是希望他们来到这里的,范纹早就知道他只想他们来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不是韩寅本身。

“哪边有区别吗?”在失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这是锦翔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那家伙说话声绝对是没有调音符的,在空旷的大厅里一阵阵的直响,吓得若雨就怕那后面的东西突然把眼睛都睁开。

只要是人,都希望可以走充满希望的道路,不约而同的,他们选择了‘阳’的门洞进入,黑漆漆的洞内并不是他们所想的另一间房间,而是一条不怎么长的走廊,这走廊有明显的砖块的分层,已经不是那种黑色石块所铸造的了。

没走几步就是一个转弯,然后他们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往下走了进去,走廊两处隔几步就是一个烛台,只是现在没人带着火,所以还是只能依靠那笔状的小电筒照明着。

七弯八拐之后,他们还是没看到什么变化,就在他们面对了第一个岔路后,范纹终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喜欢走迷宫吗?”银发男孩微微一笑,转过头来看着两人。

“不喜欢!”两个死党不约而同的说了出来,对于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家伙,要他们走这样的东西,当然是不会喜欢,特别是锦翔,这种只会走一直线的笨蛋,遇到需要记忆力、耐力和脑力的迷宫,想都不会去多想。

而当范纹说完那句话,并且出现了那后面的岔路之时,锦翔突然有点想退回去走‘阴’门的念头,而那个老道简直就是个奇葩,好好的一个墓地,他死了也不让活人安宁,建什么迷宫啊,真是吃饱了撑得!

“怕什么,别忘了我在这里啊~”其实走这个东西,也就是花时间罢了,江底不大,就算那老道建造的宫殿,远远超出与水底下的空间,只要是有出口的,范纹就不相信他走不出去,加上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要走出这种地方,简直是小菜一碟。

唯一让他顾虑的则是,这迷宫之中,会不会隐藏着其他什么东西?就像哈利波特里的迷宫测验,几乎每道转弯都会有一个生物或是诅咒等待着挑战者,虽然在这里他们没有竞争对手,但是面对更多的未知生物,三个不会道术的道生又能有何作为?

“我无法肯定里面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东西,但是进去之后,你们绝对要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走散,明白吗?”身材最最矮小的人,却好似个大人般的叮嘱着其他两位伙伴,而对过的两人却好似小孩子乖乖的点着头。

三个人的衣服还是湿的,这种闷粘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不过看着锦翔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依然轻盈的走在最后,若雨被保护在中间,在范纹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了漆黑的迷宫,踏步的声音在此之后突然显得格外清楚。

在锦翔眼里,他走了这么久,四周好像还是一样的景色,就算当中拐了几次弯,遇到了几个死胡同,也无法让他觉得有前进的感觉,好在有两名伙伴陪伴着他,假如是他一个人在走这个,说不定不到五分钟他就放弃甚至恼火了。

走在路上,范纹发表着他对韩寅事件的看法,若雨也点头赞同,韩寅一定是要他们找到什么东西,而不是他本人,但是那个东西又会是什么东西呢?那也只有找到那个老道的棺材时,才能一见分晓了。

时间好似很长,其实也就过了十几分钟,而迷宫大多都是在绕圈子,他们直线前行的路根本就不长,范纹十分有耐心,并且记住了每个分叉口和死路的所在,迷宫的地图渐渐的在他过分发达的脑子里形成了。让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道人不是变态皇族,喜欢施虐那些盗墓者,况且这种墓,根本不会被盗墓人所找到,这里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反而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而拥有现代思想的老人,就算知道风水易理,也不会真的去相信,而去找个龙脉之类的地方,让人更加好找。

;

第六十六章:阳之铜门

“怎么这么久啊…不会是走不出去了吧?”毫无耐心的某人已经在队伍末尾开始了哀声载道,若雨则没有伸出利爪或是说对方的不是,两人的芥蒂在之前就已经形成了,范纹也知道他们要和好如初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走迷宫其实是及其枯燥无趣的事,因为没有沿途可以欣赏的风景,也没有什么挑战性,除了找到出口就是找到出口。其实他们已经走过一次回头路了,设计迷宫的人非常狡猾,故意把走向设定为横打来回并且一个转错就走到了原来的道路上,好在范纹可以分清哪些转弯口是走过的,所以再走一遍就绝对不会出错了。

假使没有他在这里,身处于黑暗的地下迷宫之中,还会有什么人可以快速的走出这里?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而这样的迂回和距离长度,完全足够将一个人困在其中很久,一天甚至三天都有可能,虽说只要是有出口,就不会走不出去,但是巨大的心里压力,也能快速的将一个人的身心消磨殆尽。

“这迷宫的来头可不小,属于半阵术型,工程其实不大,这里的砖瓦也只是一般的土砖,但是直线行走的距离短,转弯口却很多,走久了就会让人产生晕眩或者是走过了的感觉。”范纹一边解释说明,一边朝着另一个转口走去,其他两人都牢牢的跟在后面深怕走丢了,没有范纹,他们一定是走不出去的。

“这老道还真是无聊,建造这种东西,这么严密的保护着的,必定是他的棺材吧?”若雨抖了抖打结了的头发,因为刚刚被水浸过,大卷发都变的半卷半直了,而且都粘在了一块,好在她随身都携带着小梳子,现在就这么边走边梳起头发来了。

“其实有一件事我还是没有弄明白。”范纹没有停下脚步,但是眉角却收了收,这事他从一开始就在想了,始终就是想不通:“你们看啊,那个老道收了韩寅为徒,当时他已经非常年迈了,可能作为收尾的弟子,他交给了韩寅什么东西。”

“但是他凭什么去相信一个自己刚刚认识不久的人呢?而且那老道为何又会收妖灵猎人为徒?老道和妖灵组织有什么关系吗?重生之类的活动,是他们一起做的,还是分别为之的?”

说完了很久,后面两人还是默不作声的,范纹抓了抓头,知道自己问错人了,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能搞得清楚……

“啊!门!”

这不是在喊‘阿门’,而是啊门,大嗓门震得若雨的耳背嗡嗡直响,而锦翔则是一个劲的门门门的叫着,不远处真的出现了一扇门,是一扇青色的铜门,质地古旧,看起来非常牢固。

“终于到了啊,肚子饿了……”他们从中午下到古墓再是挖洞再是被困然后是走迷宫,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而一路上居然都没人觉得饿或渴的,直到那卷发女生揉着自己僵硬的小腿坐在了土砖墙边,说着饿饿饿的。

锦翔在包里掏了掏,拿出了两包薯片和一条德芙巧克力,还有一瓶脉动,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来旅游还是来干嘛的,包里尽是这些东西。

懒散惯了的锦翔如今已经离不开零食了,也怪禁令的时间太久,让一个大好青年整整圆了一圈,本身不怎么成熟的脸现在也变得像个小孩似的,虽然没有范纹那么夸张,但是还是让人看着有点想欺负的感觉。

嘎吱嘎吱的啃完了那两包东西,三个人根本就不管饱,但是有食物和水的补充已经非常不错了,休息了一会后范纹便开始研究起那扇铜门来。

铜门是单体的,没有左右对称的两扇,门上没有那种突出的圆点或是刻画之类的,只是一片青绿色,而门把上有一头兽口叼着门环,兽的长相好似麒麟或龙之类的东西,两眼圆瞪,牙口锋利,还有胡须和触角。

“一般情况下,开关都是在那兽头上,比如用细针戳那两只眼睛,或者按它的嘴巴什么的。”看过无数大片的‘知识分子’锦翔先生又开始了他的套路论,不过他也不是瞎说瞎掰,这种东西被拍成电影,往往是有事实依据的,而且锦翔说的东西也不是每次都不中。就比如上次在火岛的事件,就跟电影似的,有惊无险,真的像被套上了主角光环一样,不过他能招出那种东西,的确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也只能算他是运气好吧,让他和小时候遇到过的猫灵,又重新相遇了。

“戳眼睛…”锦翔接过了若雨的瑞士军刀,取出里面有尖头的一根,朝着那兽头的两眼都戳了戳,但是没什么反应。“按嘴…”伸出一指按了按那兽头的嘴,只听咯哒一声。

“卧槽!!!——————”

随着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身边的两人吓的脸都绿了,锦翔的手指居然被那兽嘴给咬住了,而且没有一点松口的迹象,门也完全没有开启,这算是整蛊用的???

“你妹啊,疼死大爷了。”指尖被卡住的滋味的确不好受,虽然卡的不是很用力,但是不断倒流的血液让那食指开始又冷又热的,十分难受。

而那兽嘴被巧妙的设计成了一种三孔口,它的里面有三层利刃,越是往外退出,第一层感觉松动后,第二层则会夹得更紧,连指甲都会被掰下来,所以在锦翔挣扎了几下之后,他就疼的不敢动弹了。

“那个老道,生前定是个老顽童,这一路过来的机关,都是耍人用的,却都不是致命的。”若雨看着那个诡异的兽头,然后轻描淡写的总结道,她看着锦翔已经在冒虚汗的额头,但是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救他,而且她现在倒想欣赏一会那家伙这样的样子,俗话说女人的报复心理是最强烈的,在刚刚被锦翔的一顿毒骂之后,若雨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

闪粉蝶的攻击力太小,只要是能挣扎一下的人其实马上可以通到第二关。而只要有一点坚定意志的人,其实都不会中了灵魅的套,很少有人真的会因为吵嘴而大打出手的。正殿没有遇到什么,是因为他们没有动任何东西,而迷宫也是个整人用的极品设备,包括这小小的门环,如果那老道的灵魂还在这里四处游荡的话,他现在看着这幅场景一定是笑得满怀罢。

“也别想的太轻巧,若是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丧命于此,锦翔就因为这样而失去了一根手指了。”当范纹笑着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身边那个褐发男生整个人都虚了,他可不想做个四指人啊!这样就一点也不英明神武潇洒大气了!这样可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啊!食指没了,用什么手指吃薯片啊!!!

“哈哈哈,玩笑玩笑,军刀给我,我来帮你弄出来~”看着锦翔已经在发白的脸,两鬓都开始滴下了大颗的汗珠,范纹就笑笑示意这没什么,他拿出军刀的那根针,朝着锦翔手指旁的缝隙间穿了进去,并且向上抵住了那压下来的地方,并点头让锦翔把手指退出来。

这个机关的确是这个吓小孩的工具,但是有些人如果脑子不冷静,很有可能就把手指留在里面了,如今知道这兽头只是个幌子,那么还有什么套路是可以开启一扇青铜门的呢?

“芝麻开门?”在若雨喊过之后,众人居然真的小小的期待了一会,安静的等待着那门的动静,接着不知道是谁先叹了口气,然后又是转到了沉思的状态。

“你有试着转动这门把吗?”不断揉着自己指尖的男生问出了这么个傻到不能再傻的问题,范纹连回都不想回答他,这种必要的动作,早在他们刚刚看到这扇门的时候就做过了,锦翔这也太离谱了吧。

被两双白眼瞪的有点尴尬,男孩又蹲了下来朝着自己的食指不停的吹着气,那指头已经红得发紫了,不过还好没有瘀伤,只是蹭破了点皮,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等下!”半蹲着的锦翔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靠近那个兽头左看看右看看的,接着指着那兽头周边的一圈装饰环说道:“这个,绝对是可以转的!”

不起眼的外环上被刻上了一条条间隔相等的细痕,要是不仔细看,绝对是没人会发现,这细痕之中有一条稍有粗长。而这环状物,的确是像极了某种东西,也不愧那家伙可以发现这东西。

范纹尝试这转动了一下这个兽头,有点紧实转起来比较吃力,但是的确是可以转动的,当锦翔正在伤脑筋密码的问题时,银发男孩笑了笑,说:“密码,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

第六十七章:五行破解

沉重的铜门被缓缓推开,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一片,三支小手电射出的三条细小的光线在黑色的布景下来回穿梭,在这个偌大的房间内,有的却是那层层叠叠的,数之不尽的东西。

书本。

“这股纸张的味道,还真是浓郁…”有一些些陈腐,一些些檀香的书的味道,充斥满了整个室内,而在那些木架子上的书本,直到天花板,书架之间的空隙极小,仅能够一个人走过,如今这三人一个跟着一个走在窄小的书廊内,看着两边的古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以为,历经了千辛万苦到了这边,一定会是那老道的棺材的,没想到走到‘阳’之门,看见的果然不会是什么阴界才会有的东西,这密密麻麻的书,到底会有什么用呢?为什么要如此严密的保存起来?!

“韩寅给出的密码,是关乎于这个房间的,也许要找的并不一定是棺材,总之我们先搜查一下。”范纹随意拿过一本书籍,咬着手电就开始翻阅了起来,他发现这里的古籍都是市面上极其稍有的道书,五行的各种招数、气的聚集和养成、雷冰属性的学习、光是这一个架子的书,就讲了许多现今道人都已经不再教授的东西。

“气可以自己造出来?!不是只能依靠时间和修养吗?”锦翔可不想一个人在角落里翻书看,所以他就跟着范纹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他看见范纹正好在研究的那章时,年轻人又激动了起来。

娃娃脸男孩摇了摇头,表示他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在他看过了那些书的内容后,脑子里立刻对道术这门科目有了新的认识,原来只要是自然界所能产生的物质,人都可以相对的应用并使用出来,就像现代的科学,利用鸟来制造飞机,术法只是强化了自身而不是外围的防御而已。

本身作为人的进化,自身和器械都是缺一不可的,但是科技在发展,人却依然是脆弱不堪,一场车祸,一个病痛,甚至是一颗子弹,都能立即取走一个人的性命,这是何等的不平衡,与那些高速发达的器械来对比,人没有进化,也就等同于退化了。

“冰与雷的系态攻击?这又是怎么做到的,这个,从未听说过啊!”锦翔看着那书上的字两眼都快挤眼眶了,他在一边哇哇直叫,不敢相信这世上原来还有更多更厉害的术法,而所谓的雷术,其实并不少见,但是像五雷轰顶那种借天的术法,其原理是非常难掌握的,就像人工降雨一样,对方用的可是大型机械和科学公式,要让自己的头顶劈下一道雷,是要写多长的咒文才能解开那串‘密码’?

“其实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锦翔你没有上过学,思想没有被禁锢住,我其实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一段小小的符文,就能产生有型的攻击,太奇妙了。”卷发女生在对过的一个书架翻看着书籍,这一排书都非常厚重,大多数都是古代妖灵的记载和说明,就像刚刚的灵魅,这里的书也有详细的解说,除了制作方法还是无人知晓外,灵魅的用途、出处和使用方法,居然都这么被一一列在上面了。

“这里的书太珍贵了,但是有些也很危险,的确有保存起来的必要。”范纹又走到了下面一个书架,这墓室大概有五十平米的样子,摆满了书架,堆起来也有上万本了,后面的书架上有的已经不是纸质书籍了,而是竹筒状的,非常古老的书牌。

上面的字更是难以读懂,锦翔干脆不看下去走到其他地方闲逛了起来,范纹却还是一个人在那津津有味的读着,这里面讲的是古代道术的繁衍过程,但是古人始终不明白的是道术是在哪天发生的,又是何人创建的。为何在科技不发达的古时,道术是如此精湛并且被广泛使用,而到了如今,却慢慢被人忘却和无法接受了呢?

爱读书的男孩此时此刻居然沉浸在了书海之中无法自拔,完全忘却了他此行来的目的,而另外两个粗心鬼也没有一点的紧张感,在这书室内左看看右翻翻的,锦翔在一个架子上看到了一本金光闪闪的书本,它被包裹的十分完好,书皮是用金丝绒所制作的,而书名则叫做:五行之本。

只是草草的看了下目录,锦翔就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那个章名叫做五行克制和解除的方法,这不就是一路上困扰着他们的阵法吗?面对着书室墙面上一排排的文字,男孩因为无法使用大招而屡屡涉险,简直快把他逼疯了,现在有了破解之术,还会怕那些土墙土砖?小小的灵魅?

「五行克制,其真正克制的并不是行术,而是施术者本人的气力的发动,没了气力,进而无法使用五行术,此阵术设置巧妙而简单,但是破解之术,也是极容易攻破的。」

这章东西先是啰嗦了一堆五行的相生相克和由来之类的废话,到了这行才算进入了正题,锦翔意外的开始认真的阅读了起来,一手拿着手电照着纸张,一手捧着书靠坐在了书架上「因为无法释放气力,阵术也相对无法用行术来解除了,然而这克制阵术所用的咒文并不繁琐,仅仅是表面上的破坏,就能将咒术打破。」

锦翔看了看左手边墙面的咒文,一条当然可以,但是这么多,怎么破坏?还不把人累死啊……

「若是遇到保护性或密集型阵术,无法淡淡在表面或某处破坏,这术法还有另外一个解决方式……」

“范纹,过来下!”看到后面,锦翔突然叫了一声,把范纹叫了过来,因为这后面的话,实在是有些难懂。

“你看,我找到破解五行阵的方法了,但是这里,我看不懂啊…”男孩指着这下面的一段话,这书一看就是从古籍翻译过来的白话书籍,但是属于他人私藏用的,包装非常精致,纸张的材料也很好。

「…在施术终点刻画指向不同的方位阵术,普通情况下终点都是在玄武位,只要引开空间概念,就不会被这阵术所困了…」范纹读出了其中这么一句,但是他自己也看不太懂,什么是方位阵术?玄武位又是哪个位置?没有更精确的了么?

“大致意思我能懂,就是用一种术法把这克制阵引到别处,就相当于它不在这房间内了,但是这种高级术法,我们根本就不会啊…”能够将一个阵术转移空间的概念,这难度是何等之高,根本没人可以做到,因为这种术其实是可以通用的,不但是五行克制,随便一个阵法被施放在房间内,他们都可以用这样的术来破解,只不过他们没人可以做到罢了。

若雨听到了书架另一边的声响,她从后面走了出来,手电的微光照到了两人身上,卷发女生好奇的问道:“你们刚刚是说,方位阵术?”

“怎么?你知道?”范纹回看着对方,而那束光正好从下往上打在若雨的脸上,使得那圆脸大眼睛的女生看起来格外惨白,而严谨的表情此时也变得冷冽无比。

“你不知道吗?这个,道家都是知道的。”还不知道对方被吓了一跳的女生走到了书架的另一边,靠着墙面四处看着,然后走到靠北的墙体处,摸了摸墙上的咒文,继续说道:“玄武属阴,朝北,大型阵术,可不是画画就能了事的,这方位问题,也大有讲究,从哪里开始写,哪里结束,哪里是不能写的,等等。”

“方位说,在每个道家,每个学道者都是有讲的,但是因为只是个知识点,没什么其他用途,所以被提及的时候也不太多。”而范纹家也不算正统的道家,虽然他也知道这四象之说,但是他倒不知道,原来阵术也可以用这一点来破解。

“而一个小型的空间,是不存在真正的正南正北的,这种时候,施术人必须先刻画出一个小型的方位阵,把这四面墙当做正方位。”若雨开始数起了这墙面上的咒文,一排一排往上点着:“正北的正中,就是这条。”

“然后呢,怎么改变它的方位?”范纹经过对方的一番解说,也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原理,道术真是可以无处不在,连方位,都能够用阵法控制,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锦翔在一边则听得似懂非懂的,他对这种道说玄学等等都是一窍不通,唯一拿手的也不过是行术罢了,所以在他们一圈人之中,综合实力最最强的,也只能算是浩霖和弗生两人了。

“超简单,正北玄武属水,拿把土盖上去,将它的方位扰乱,五行不平衡,就ok了!”说罢范纹就拍了拍锦翔,男孩不推辞,反而十分开心的跑出了墓室,从外面的迷宫墙面上砸下了一块泥砖,然后又兴冲冲的跑了回去。

第六十八章:灵隐悬案

灵隐寺。

「寺内的僧徒们注意了,请全部至大雄宝殿集合,包括在寺内的斋客们,请至大雄宝殿集合。通知再播报一遍……」

只是在那女子说完的下一秒,景区的小喇叭内就传出了这样的通告声,男声匆忙而急促,好似有什么非常重大的事情发生了一样,而通告的内容也十分让人不解,为何连借宿的游人都得去正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灵感总是不期而至呢。”女人抽完了烟,把烟头随意的扔在了地上,连火星都懒得踩灭,说罢就走下了山路朝着正殿去了。

“真是个无法理喻的女人。”冰清恶狠狠的用脚尖捻了捻地上的烟头,看着那个黑影慢悠悠往下而去,他们也紧随其后,不敢落下这场好戏。

而此时潘江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见到那女人后,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他以往那副贱样,反而缩在后头一声不响,并静观其变着,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对这女人的警惕,而身为一个记者,说不定对方知道那女人的来历,才会如此谨慎的。

“那女人不会是自己杀了人,再说找灵感什么的吧。很多作家因为没有灵感,而去亲自尝试一些危险刺激的事物包括杀人,师兄,你怎么看?”事情还没有眉目,冰清就在一旁瞎揣测起来,也难怪她会如此。

本身优越感极强的女孩认为自己是个公主,美丽又聪慧,几乎没有什么人能打败她,但是一旦出现那种成熟又渊博的女人,冰清就成了一个花瓶,好似只会被对方讪笑的模样让她感到不爽,但这也仅仅是女孩自己的心理作用,女人其实根本没有看轻她的意思,她只是对任何人都不上心罢了。

“过去就知道了,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找到妖灵猎人,无论下面发生了什么,都与我们无关。”浩霖有浩霖的思量,其实不管发生了什么,就算那女人真的杀了人,也不是他们能力及的,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让那记者开口,如今这记者一脸愁苦的样子,好像没什么心情与他们周旋了,所以浩霖暂时还没有提出条件。

僻静的深山中即使灯光点点,还是掩盖不了四周的树影婆娑,不知名的野兽踩踏着落叶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有时会看见两点绿色的小光点,在暗处偷偷摸摸的看着山路上的行人,怀揣着图谋不轨的心思。

大雄宝殿是灵隐寺中最宏伟的殿宇建筑,其规模之大,气势之磅礴,都不是一般的小庙小寺可以相提并论的,而这大殿是每年佛僧们讲义的聚集地,也是游客们来往最频繁的大殿,虽然在景区有具体的烧香流程,但是心诚则灵,这种不知道哪个人编出的套路其实都只是赚钱用的方程式而已。

在灯光的照射下,佛殿中更是一片金黄,在寺内的僧人都安静的聚在大殿门口,按照等级制度一次排列了下去,有些旅客都因为这不明不白的广播而被弄的烦躁不安,但是在这种神圣的地方,他们也不敢造次以免惊动了佛祖。

穿着红色袈裟的方丈住持都一脸严肃的站在台阶之上,他们盯着来往的僧人和游客,好似在找寻什么东西一般,而让人感到惊讶的是,真的有一个人躺在了大殿中,头上还流了好多血,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的。

“本寺创建以来历经了多少代的风险?如今终得升平之年,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衲恳请作案之人能痛改前非,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样佛祖还是会谅解你,给你轮回的。”这老僧人的语气听起来客气,但是却是不屑和威胁。他的意思是这寺庙被多少人搞过了,都没缺胳膊断腿的,要是没人敢承认自己今晚做的事,那个人肯定不得超生了。

“大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一个比较热心的游客站在比较后头,他探出头朝着前面喊去,想要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也是每个人除了知情者外想知道的事情,那方丈也随即结束了他那滔滔不绝的演讲,开始把事件说明了出来。

“今晚在大雄宝殿,有人袭击了我们寺内的守夜僧人,法皆僧徒只是昏迷了过去,并没有大碍。”刚说的袭击二字,底下的人群就开始躁动起来,许多小和尚都无法心平气和的听老者讲完,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讨论了起来,而游客们则说的更起劲,几名游客虽然素不相识,却也因为此时的特殊环境而走到了一起,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方丈假意咳了咳,等待下面的喧闹稍有停滞,便又说了下去:“但是镇寺之宝丢失了,释常久大师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找到的生天堂古缸,被人盗去了。”

又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这个信息完全掩盖住了刚刚僧人被袭击的事件,接着便是一段激烈的讨论,这古缸虽然有名,但是谁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而灵隐寺也不对外让人参观那东西,只是遇难的人是在大雄宝殿受的伤,这么说来,那东西一直都在宝殿内?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发现呢???

此时那个长发的女人又取出了一根烟,含在嘴里并且点燃了火,她完全不顾前方那些僧人的表情,说不定这里的和尚半数都渴望着烟的感受,而他们天天吸着难闻的香烛味,恐怕一闻到这烟味,就能激起他们潜在的兽性,想要不顾一切的吸一口也好。

“寺庙里不能抽烟吧!”冰清实在受不了这女人目中无人的举动,而抽烟本身就是个不好的行为,她可以理解对方写作压力大,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烟瘾,但是她不能接受的是对方居然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就这么随意的抽了起来,即使被人那样的看着,女人也脸不红心不跳的,仿佛在说:关我什么事?的感觉。

女人本就对于他人的事不怎么感兴趣,现在这个小姑娘居然管起了自己的事来,真是可笑,人往往觉得自己认为的事是对的,就一定是对的。然而对于在寺庙里抽烟这件事,为何在其他地方都可以,在寺庙就不行?每日的香烛就不是在污染空气吗?如果她现在走到近旁的山林里抽,没有人会多说她一句,可是她想问的一点是:有区别吗?

但是再多的想法也不会从女人的口中说出,因为她懒得说,也不想惹麻烦,她笑笑就把烟丢在了地上,只吸了一口的烟还在那里不断的燃烧着,女人用高跟鞋踩灭了烟头,继续听着那些人的争议。

“他们把我们叫到这里,必定是查找真凶的吧,但是作案的人,应该是寺内的僧人的可能性比较高吧。”冰清决定不再搭理那个女人了,她也就着刚刚的事情开始和浩霖商讨了起来,然而浩霖则觉得,这种事情完全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帅气的男子从刚刚就一直注意着潘江的表情,当他听到古缸被窃的消息时面色更加的阴沉了,他看了看那个女子,然后转头看了看浩霖他们,当他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时,就马上换了副脸色,对着冰清裂开了恶心的笑容。

“现在条件更改,若是你们找到偷窃古缸的人,我就把那个人的消息告诉你们。”这句话是浩霖绝对不想听到的,这个人的要求条件一个接着一个,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对方,但是拥有情报的是对方,他们属于被动的一方,所以不得不答应这样的请求。

只不过就算是答应,也能有回旋的余地,浩霖皱着眉头对着那记者这样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我师妹跟随你一周之事,就此作罢。”

潘江好似也无所谓了的样子,点头就同意了,此时冰清发现了自己的师兄还是在乎自己的,马上就把之前心里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女生高兴的挽着浩霖的手臂,笑着对他说谢谢,而浩霖则轻微的点了点头,没有其余的动作了。

也正如冰清刚刚所说的,作案之人是寺内僧人的可能性较高,但是也不外乎是外人作案,而那神秘女人的嫌疑也非常大,只是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他们不能结下定论。作为李氏的后人,浩霖上前对方丈说明自己想要参与这个案子,而方丈也非常信任这个道尊的孙儿,对方成熟稳重,散发出的气息也让人敬畏,即使方丈没有学过道术,但是每日在殿内的坐禅念经,也让他积累了一定的气力了。

夜幕下的大雄宝殿散发出了神秘的气息,昏黄的灯光其实照不亮全景,浩霖踏进了这大的出奇的殿宇,看着前方金碧辉煌的佛像,再是那个躺倒在地的小和尚,这个晚上,怕是平静不下来了。

--------------

求收藏球票票什么的oo

第六十九章:镇寺之宝

小和尚刚刚睁眼,看着大殿外的一群人感觉迷迷糊糊的,浩霖检查着他的伤势,也就头上被敲破了一块口子,流了很多血。

那个记者和那女人也随之跟了进来,和尚们对女人很客气,互相之间好像认识很久了,这么一来女人作案的嫌疑就下降了许多,但也不能排除一种可能,就是女人长久来灵隐做客,就是为了找到那样东西,如今真的找到了,才下手的。

“方丈,如今作案人已经逃跑,你怎么能肯定他还在寺内,并没有带着古缸离开呢?”冰清望着大殿外的一群僧人,还有已经不怎么耐烦的游客,若是她自己作案的话,必定会在第一时间逃走,又怎么会乖乖的回到这里,任由他们盘查呢?

“升天堂古缸不是个小东西,一个人搬运出去恐怕是有些困难,如若是多人作案,的确有可能已经离开,但是寺内的监控并没有在各个出口发现有多人离开大门的。”这个方丈并不年迈,也众所周知的,许多寺庙的和尚其实都是被招聘进来的,每个月都有工资拿,灵隐这么大个旅游景点,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方丈当然还是要找有方丈样子的人才能当方丈,冰清也能看得出,这个方丈还是有一点积累的。

有着浑圆脸蛋的光头方丈继续说道:“而游客的入住登记和僧人的名单我们这边都有记录,谁一旦离开,就马上知道是谁所为,所以作案人八成还未离开寺庙,并且就在我们当中。”

“那么方丈,你怎么肯定,作案的人,一定就是个人呢?”这句话是那个提着摄像机,一脸苍白的猥琐记者所提问的,然而在他问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后,方丈和那个女人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吃惊,好像他们也知道这世上有其他东西存在一般。

“哈哈哈,潘施主想的倒是周全,只不过在这灵隐,妖物鬼魅都是无法侵入的,就算是让其侥幸进来了,但也是绝对出不去的。”方丈大气的对那记者笑了几声,并告诉他们这里绝对是不会任由妖物所侵的。虽然灵隐的确是历史悠久的寺庙,但是浩霖也看不出这里设置了与六畜一样的结界,方丈又是哪来的自信,说妖物就算可以进来,也出不去呢?

“后生不懂,妄请方丈提点一番。”黑发男子客气的对着老和尚说道,冰清也在一旁点了点头想要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灵隐寺本身从未用任何咒文阵法来抵挡妖鬼作祟,但是这寺庙起初的建筑,包括之后的改建,均是由阵术形式来建造的。且看这三环之殿,除了药师殿左侧有空档外,其余地方均被其他建筑包围,对于妖鬼,就形成了一面看不见的屏障,而其中的原理,老衲也无从解说了。”

“包括这罗汉堂的万字阵、斋堂的山字阵,大小建筑均设置成了无法让妖魔侵入的结构,就算那妖物得以从哪边的空白之处溜进来,但也绝对是出不去的,寺庙本身所带有的正气,就能把那些小魔小妖给消灭殆尽了。”方丈自豪的对着一行人讲述了灵隐的结构特点等等,而他所谓的正气,就在一开始,冰清就怀疑过了,她在来这里之后,没有感到太多的正气,反而透着一丝妖气,但是如今再让她感受一下,也感觉不出其他了。

此时方丈刚刚说完,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和尚也走到了殿中,对着众人不疾不徐的说着:“人数已然清点,寺内僧人全部到齐了,斋客也没有缺席。”

方丈点点头,转头看着浩霖他们,现在就是搜查犯人的时候了,那个受伤的小和尚靠坐在大殿的柱子旁,吃痛的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另外两个和尚在帮他擦拭和包扎,刚刚进来的那个老和尚则走到他面前,对其念起了佛经。

浩霖在这大雄宝殿内来回走了一圈,黑色的风衣搭配那冷峻的脸庞显得格外帅气。其实寺内的建造也是大同小异,而方丈既然不想透露他保存古缸的位置,他也没什么可以多问的了。

他也问过了这里的保安和监控,并没有人发现有什么可疑人拿着大件的东西在寺内走动的,而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报警警察也不会在半夜走上山路来管这样一个丢失物品的案子的。虽然浩霖他们不赶时间,但是他还是想尽快找出那个偷盗古缸的人,趁早找到妖灵猎人。

“当时在大殿里,只有你一个?”浩霖弯着身,问起了那个被打晕的小和尚,小和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傻呆呆的,可能是还没缓过来的缘故,身穿这一身灰色的袍子,头上包着一圈纱布。

那个叫做云辞的小和尚这样回答道:“我和另外一个朋友是今晚打扫大雄宝殿的和尚,他在我之前先走了,我正想离开的时候,就被人从背后敲晕了。”

“你被敲晕的时候,是站在哪边的?面朝着门还是背对着门?”一个女声突然从浩霖的背后响起,那是那个女作家所发出的,她一手拿着手机,开始记载起了今晚发生的事件,并且像个侦探一般,向着受害人问取这些详细的问题。

“我正想走出去,是正对着门。”小和尚这样回答到。

“那么那个作案者是在你们到达宝殿时就在其中了,而在你被打晕之后,又是过了多久才有人发现你的?”女人格外的专业,问的问题也是对症下药,如果她没有说自己是个作家,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她是个警察什么的。

“之后大悲师兄发现我好久都没有跟上去,就走了回来,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几分钟的功夫,再之后,那和尚可能就去找了方丈,直至方丈来的时候才知道是古缸丢失了的,而再次召集齐那些小和尚,到现在,也花去了不少时间,监控也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那么那个古缸,到底是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女人的脑子越转越快,她用上了以往遇到过的相似的案子的套路来解读这次的事件,却终以失败告终,只不过她又想,虽说这个古缸是灵隐的镇寺之宝,但是一口缸而已,为什么可以将它当做宝物来供奉着呢?

“敢问方丈,这古缸到底有什么重要之处,得以作为灵隐古刹的宝物,并且还如此之保护着?”因为女人是熟客,寺里的和尚都对她十分尊敬,而且对方不但是个畅销作家,还是个美女,虽然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对于那些和尚,只是看看就能够满足了。

“柳施主,这古缸的秘密,连我这个住持都不清楚,只知道过去的方丈,代代都是如此保护着这东西,包括那个寻找了它几十年的释常久大师,一个人为了一口缸而花去了几十年的光阴,这其中,必定是有不可说的秘密。”一个神秘的古缸,在百度上的图片,只是个普通不过的缸而已,柳敏,一个喜爱思考人性,觉得世间诸多的事其实根本没有实际意义的,奇怪的女人。

柳敏收起了手机,把它放回了大衣的口袋里,艳红的嘴唇紧闭着,不再多说一句话。她抬起头看着那尊金色的佛像,佛祖散发出了一股震慑人的气场,假寐的微笑让人感到害怕,好似心内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似的,然而对于柳敏,她完全不在意这些,即使被人看穿了又如何,自己本就如此,是好是坏,也不是他人能够为自己评判的,只要自己觉得好,就是好的。

大殿外的人早就开始了抗议,那些来旅游的斋客都想回去休息了,现在已经是午夜,无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只要与他们自己无关,他们就完全不会去关系去在意,只想着自己的事情。也只有在与自己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人们才不会去多管闲事,尽量做好自己的事情。

柳敏朝着外面看了看,又开了口:“让客人回去吧,方丈,我能肯定不是他们做的。”

毕竟这里还有监控,总之想拿走一个大缸的人,可没这么容易走出这里,方丈也同意了女人的建议,让一个小和尚领着斋客们回去休息了。

“你们知道吗,其实今天,我遇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女人刚刚转身,就万分不解的对着大殿里的人说了起来,几个小和尚和老方丈,包括浩霖、冰清和潘江,都看着她,而女人则镇定的拿出了红白相间的烟盒,取出了一根烟,含在了嘴里。

“浩霖你们是不是,在林子里看见了我?”柳敏看着浩霖和冰清他们,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了白色的烟雾,满脸的放松。

对方点了点头,也没有说其他的,冰清也懒得去说那女人了,既然方丈也没有阻止,她也不想多管别人的事了。

“本来我今天想一个人,慢慢走回作协的,可是走到了晚上,我还是没有走出去,那条路,我明明走过不下十次。”柳敏本不想把事情捅开的,但是古缸的秘密实在吊着她的胃口,虽然她对于人的种种提不起劲来,但是对于破解和探秘,却是十分着迷的。

女人说罢,又抽了口烟,继续说了下去:“现在你气息大伤,当然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才能逃脱,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是今晚,恐怕就是你的忌日了。”

还未抽完的烟瞬间从女人纤细的手指中被弹飞了出来,笔直的射向那个受了伤的小和尚,并且如同一团火焰似的燃烧了起来,小和尚抓着身旁的另一个和尚,将其挡在自己的身前,那和尚的胸前立马被烧出了个大洞,开始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七十章:正面交锋

“以往的灵隐,都带有一股正面的,朝气蓬勃的感觉。而今天,我却感受到了阴冷,和无比的怨念。这让人作呕的气息,要不是因为被正气所覆盖,恐怕你早已被那两个小家伙发现了吧?”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小,而那个声称自己是个作家的柳敏则使出了一招不带有符纸的火行基本行术,且威力巨大,那个和尚的胸口全部烧焦了,不过并没有危及性命。

“本来我是不想多管闲事的,杀妖收鬼什么的不是我的天职,我只是想知道这古缸的秘密,若是你肯说,我也就此作罢了。”女人说出的话让冰清一阵心寒,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尽管会道术,尽管知道妖物的存在,居然会为了一个小秘密而放过一个伤人的妖物,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小和尚冷眼看着女人,没有一丝怜悯的把身负重伤的挡箭牌扔到了一边,他扯掉了头上的纱布,那殷红的伤口开始慢慢的愈合了起来,紧接着,本来是一脸天真模样的小和尚,突然长出了头发,改换了眉宇,变化了棱角,只是在一瞬间,他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稍显消瘦的脸庞,黑色的短发十分干净清爽,皱着的眉头表现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一身西装革履,潇洒泰然的模样,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在旁人眼中,他十足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得以让众多女性为之倾倒的对象。

“有趣……”面对对方的冷眼相看,柳敏丝毫没有觉得害怕,她若有所思的回望着那个男人,在她眼里帅不帅倒是其次,只是这男人的道行远远超出她的想象,要不是因为他被这灵隐所困,若是出了这,恐怕还没几个人可以制服的了他的。

“怪不得我在刚刚进入寺里的时候,也觉得不对劲,原来真的有妖物进来了。”且不管那女人要求的那些,冰清此时也终于知道自己的感觉是没有错的,她看着浩霖征询着对方的建议,如今这个局面,是要开战了吗?

老和尚眼见自己熟悉的人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也吓得不轻,他惊慌的和另外一个进来通报的和尚闪到了大殿的另一端,看着这群奇怪的人在那里争执。几个人就站在佛像右侧,把那个陌生男子围了起来,而男子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和紧张,他的眼神极其冷漠,这不禁让浩霖觉得有那么点眼熟。

冷漠的眼神对上了自己,那副知晓一切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表情,让浩霖越发的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而且这种表情让他十分厌恶,十分的不爽,总觉得对方正在审视自己,并且针对自己,浩霖下意识的将手移动到了口袋中,捏着那轻薄越拥有无限威力的符纸,蓄势待发。

而身旁的女孩见此形式,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拿出了符纸一脸正经的摆好了姿势,如果那方丈说的没错,那么这妖物如今元气大伤,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只要在制服他时问出古缸的下落即可,就算对方不说,那东西肯定还在灵隐,早晚也会被他们找到的。

那男子微微晃了晃,同时向前走了一步,他好像十分虚弱的样子,但是还是故作镇静,男子发出了低沉的声音:“用烟头当做火行术来施出,你好像,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他开始说着柳敏,其余的眼睛都望向了她,确实这种不用符纸的自然行术,很少能达到这样强大的力量的,而以柳敏的年纪来说,这种行术要从她刚出生就练习才能有这样的成就,可能天赋不高的人还做不到,所以这的确也是让浩霖奇怪的地方。

“我是什么人,与你毫无关系,难道在这世间呆久了,就算是妖物也会被人的劣根性沾染吗?”女人高傲的呵斥起了对方多管闲事的个性,她张合着艳红的嘴唇,抬着那张成熟漂亮的脸蛋,一头卷发自然的飘荡在脑后,就像是个黑社会的大姐大一样。

“的确无关,既然我今天能进到这里,也是做好可以全身而退的准备,你们还是不要多费力气了。”没有任何生气或激动的意向,男子就这么直挺的站在那里,自信且从容,好似这里的人根本伤不到他一般。

而此时殿外的小和尚都发现了里面的异常,纷纷聚拢到大殿门口往里张望着,他们发现那个受伤的小和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漠的男人,而小和尚们有些都傻呆呆的继续站着,有些拿着念珠开始念起了佛经,有些则比较胆小,站在门的最外围,不敢朝里看去。

自男人的双脚处,消无声息的出现了几条青绿色的细小藤蔓,它们犹如活物一般,轻轻的裹住了男人的下身,再是慢慢悠悠的向上攀沿着,冰清手中的符纸也在同时没有声响的消解着,她使出了行术却没有一点声响,这是冰清最拿手的术法,藕断丝连,可以在敌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把对方困住。

而这细藤也不是普通的树藤,这种材质的藤蔓是经过气力特别加强的,十分坚韧难以扯断,连刀也得磨个一段时间。男子早已发觉了脚下的动静,却只是任由其慢慢的包住了自己的全身,直到那女孩手里的符纸消失殆尽,一个抖身,全身的绿色像是一条条青虫一般被撕裂断开,软绵绵的掉在了金色的地板上。

“啊!”女生的尖叫声油然而至,冰清在使完术法之后突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那男子已经在她的身后,只是轻轻的被碰了一下,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触电似的麻痹了,而且连接气力的经络好像被人搅乱了似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长的这么清秀,用的却是这种阴招,这不好。”这句话让人听得非常难受,因为那男人说的是那么一本正经,仿佛这是件实打实的,正确的事情一样,他在教育那个不乖巧的女孩,并不是在调侃或者讽刺。

浩霖马上将冰清扶了起来,让她靠在柱子边好好休息,女孩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就像在看雪花电视一般,连头都涨的难受。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这招数也太奇怪,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想要作呕的感觉。

而柳敏则十分清楚这是什么,这不是妖术,更不是行术,这男人,仅仅只是把自己的妖气传输给了那女孩罢了,妖气,骇人的,阴毒的妖气,居然可以将一个学习了几年的道生弄到这般田地,这是多么强烈的妖气啊,这个妖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一旁什么都没有做的记者潘江,如今也没有拿出摄像机拍摄,他从刚刚开始就是一张吃了屎的表情,无论是对于那个女作家还是这个男子他都非常的不爽,他好像知道他们,却不敢动他们,但是又无法离开,好像他们拥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

“古缸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柳敏依然想知道那个秘密,虽然对于对方的强大稍稍有些惊奇,但是她也不是好惹的,要是真的杠上,还说不准谁更厉害些,只是她实在是不想做这种事情,因为非常无聊,战斗,太无聊。

“像你这样的人,知道了也是多余的。”两个人虽然刚刚见到,但是男人好像已经知道柳敏是个怎样的人一般,认真的对其说道,而柳敏居然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放弃了那个秘密,她笑了笑,又拿出了烟,自顾自的走到方丈那边,一个人抽起了烟,什么都没有说。

面对一个比自己强大太多的敌人,现在还不是非到战斗不可的地步,浩霖皱着眉头,没有做出更多的举动,他看着男人,却对着潘江说起了话:“犯人找到了,潘先生您非要亲眼见到那古缸不可吗?”

潘江佝偻着僵尸一样的身体,靠着佛像将摄像机放在那上面,然后笑嘻嘻的说:“李家人,这古缸,不是我非见不可,而是你。”

潘江本以为在今天,他可以找到一些关于奇异事件的蛛丝马迹,但是却碰到了这么桩大事件,而对于那古缸,他本身就有探查并盗取的意思,更没想到居然被人抢了先,古缸的秘密,不止一个人知道,他也知道,所以他也想得到。

而这秘密,也关乎于浩霖他们想要知道的事件,就是妖灵猎人的行踪,所以找到古缸,就等于得知了他的行踪,潘江知道的,也就到这里了。

浩霖疑惑的看着那个一脸贼像的记者,如同韩国明星的帅气与那男子的帅是两种类型,男子拥有成熟和魅力,非常受稍微年长的女性的欢迎,浩霖则受同龄女生的喜欢,那种温柔的大男孩,却十分让人有安全感,得以依靠。

“古缸上,是一副地图,它标示着妖灵猎人想要去的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先生,就是妖灵猎人派来的。”

而潘江口中的那位先生,现在却是另一幅表情,他散发出了一股更加阴冷的气息,眼睛紧盯着浩霖,好像看见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猎物一般,接着,他哼笑了一声。

第七十一章:针锋相对

“哼…李家人?”男人似乎在自问自答,他也没有要浩霖承认或是说些别的,他笑着,看着浩霖,笑着。

杀气和妖气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不给对方一丝思考的余地,男人径直冲了上去,朝着浩霖的方向袭去。水做的墙壁也在瞬间从地板中拔地而出,抵挡住了那股强烈的妖气,那股气把水墙撞的四下飞散,潮湿了大殿中的柱子与佛像。

果然是水…这熟悉的水行术,男人再了解不过了,当初自己被视为异类,就是被这水困了住,然后压制在六畜整整18年,白白牺牲了两个年轻人的性命,身为六畜院长的李道仁,却还是心安理得的把他关在墨湖湖底,并且杀了他的妻儿,让他痛不欲生。

这个仇,就算把那老头千刀万剐,也是报不尽的,如今他的子孙就站在他的面前,一个还未成熟的道人,虽然上辈的事与他毫不相干,但是既然那老家伙可以如此对待自己,为何自己就不能杀害他的孙儿,以泄愤呢?

自胡郎被放逐之后,他一天天都在缓慢恢复着元气。在刚开始,他还只是个没有实体的精魄,非常脆弱,但是他毕竟是修炼了千年的妖物了,只要一点时间和一些东西,就能马上让自己恢复如初。

现在他已经能幻化出人形,但是还是没有过去强大的力量,那股妖气是千年的积累,是任何人都无法磨灭的,但是相对的气力,却少了很多。胡郎答应了与妖灵猎人的交易,替他找寻一些东西,此次正好是来到了灵隐寺,寻找一个古缸,上面有着一副地图,地图所标记的地方,的确是人是妖都想要去往的地方。

而灵隐的正气比他想象的还要浓烈,在胡郎刚刚进来的时候,就被伤了大半元气,再想从寺庙的薄弱环节破出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只好先按兵不动,在这里恢复一段时间,强大的妖气把正气一扫而空,连建筑结界都被弄的震荡紊乱。

结果这一切都变成了次要,如今这李家的小子的出现,让胡郎全身的血液沸腾了开来,妖性在瞬间被唤醒,他现在想要的,只是杀戮。

“溶解!”背后的佛像如同化开了一般,软软的漂浮在半空,那眯着的双眼此时扭曲的望着大殿里的人,没有一丝怜悯,佛像整个被化作了一团金色的物质,接着像是被什么打穿了似的全部散了开来,形成了一颗颗细小的颗粒,也就在下一瞬间,那些颗粒像是子弹一样全部射向了殿中央的黑发道生。

这股力道就像是拿着两把冲锋枪在近距离朝着敌人射击,而且子弹的范围更加密集和扩大,浩霖连符纸都来不及拿出,一个侧身被人推到了柱子后面,出了一身的冷汗,黑色的眼眸充满了不解和怒意,无论对方是什么东西,这个梁子,他们也就此结下了。

金色的颗粒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半空停留了一下后又朝着柱子袭去,圆柱被打成了筛子,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小洞,而在浩霖的面前则掠过了一团红色的火光:“火凤凰!”

血色的火鸟就像活物一般,无声的嘶鸣着并且烧灼了那些细小的‘子弹’,在短短的时间内,那个陌生的女子一连救了浩霖两次性命,而那个叫做柳敏的女子,此时没有拿符纸,也没有结印,却释放出了一头两米宽的巨大火鸟,火凤凰。

“虽然我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你这个年纪,想要致一个孩子于死地,千年的妖物都是这幅德行吗?”火鸟还在半空扑扇着双翅,而离它最近的浩霖丝毫没有感到对方有过于炙热的温度,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妖物,一个问题接踵着一个,他们的术法都超出了一般的道人,特别是那个女人,千年的妖物,那算是正常的,为什么那个女人,也拥有如此强大的行术?

“师兄…”冰清就靠在更里面的柱子旁,她因为刚刚的情景,吓的眼眶都发红了,女孩没有力量可以帮忙,脑子也混乱不堪,一个小小的刺激都有可能导致崩塌,浩霖镇静的看着她,示意他没什么事,让她放心。

“你也看到我的行术了,想想自己的处境,你未免能胜过我。”柳敏任由那火鸟在大殿上空随意的盘旋着,她又拿出了烟盒,细长的手指夹着烟放到唇边,不屑的对着那男人说道。

双方其实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柳敏可能只是在唬人,而胡郎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气力可以打持久战,火又克金,他的确不占优势,然而仇人之孙就在跟前,说不想报,肯定是骗人的,只是未来的计划更加重要,他现在必须忍耐。

“你,叫什么?”男人也镇定了下来,他问着浩霖,对方也如实回答了:“我问你,若是有人杀害了你的家人,你最爱的人,并且把错全部归咎在你自己的身上,还惩罚你,你会怎么做?”

虽然浩霖不怎么明白这个问题的含义,帅气的眉头又皱了皱,他从柳敏的身后走了出来,与对方面对面站着,开口道:“首先,我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当然退一步说,真的发生了,我不是圣人,无论对方是人是妖有什么目的还是苦衷,我都不会放过他。”

“那就好办了,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放过你呢?”

说到这里,柳敏也大概猜到了些,无论浩霖的长辈对那妖物做过什么,但那都不是浩霖的过错,一个还在成长中的道生,拥有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灵,被这么扼杀就太可惜了,况且这还是个小帅哥,大好青春还在等着他去挥洒……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打打杀杀你死我活你以为是在看漫画呢?谁做错了事就去找谁负责,这种道理连小学生都懂,我不是想维护这个孩子,但是你想想清楚,杀了他,到底能换来什么?”或许这种说辞,对于一个还有良心的坏人,他会有所悸动,但是对一个心如死灰的人,这些全部都成了p话,死了能换什么?太简单了,换取那老头的伤痛,对方越是痛苦,他就越是爽快,即使这是空虚的,无奈的,但是不做,更是会后悔的!

在另一座佛像也开始溶解的时候,潘江立刻从上面把摄像机取了下来,并且跑到了大殿的另一侧站到了那两个老和尚身边,架起了摄像机开始了拍摄,那个苍白病态的记者好像根本就不怕死一样,对这样刺激的镜头更是热血沸腾。

两个老和尚都被吓的脸色惨白,外殿的小和尚们也一个个呆若木鸡的,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妖术和道术,但其中的分别他们也是不明白的,当事人则根本把他们当做不存在一般,在这灵隐的夜幕之下,一场单方面的恩怨激战在此展开。

浩霖也不是傻子,他也大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但是他不了解爷爷,更不了解自己的父母,无论是谁做了什么事,都不是他可以判断和责怪的,而对于一个妖物的怨恨,他所能做的就只能是迎战,并且打败对方,因为对方是妖物,所以没有多说的余地。

眼见那小子拿出了符纸,认真的盯着对方,柳敏一把把他抓了住,右手则夹着还未抽完的烟,厉声说道:“你不要命了?真的想和他打?”

浩霖虽然年轻,但是脑子还是不错的,当前的形式他也看得清明,这个女人也必定会帮着自己,而自己也未必会输,况且为了得到妖灵猎人的线索,这场仗是必打的。女人就像自己的姐姐似的,抓着自己的胳膊关心着自己的安危,浩霖温柔的笑了笑,此时他居然开始怀念起了psp的触感,后悔这次居然连那家伙都没有带出来。

第二波子弹也在女人拿开手时向着浩霖袭来,年轻的道生此时双手各拿两张蓝色符纸,一同施出了水网之术,四张水网交织在一起,带有气力的网络有弹性也有粘性,立马把那些金属颗粒全部固定住了。而在丢出四张还未燃尽的符纸后浩霖就开始双手合并做起了结印,带着白色雾气的巨型水龙从半空中盘旋而至,龙嘴一口咬住了男人的头颅,接着是一股强力的冲撞,将对方的全身都浇的湿透了。

利用行术打击、防御,都是最基本的攻击模式,而对于一个修炼了千年的妖物来说,普通的冲击对他根本毫无效果,他甩了甩双手,并且脱下了那湿漉漉的西装外套,虽然这里是寒冷的山间,男人也没有觉得很冷的感觉,他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没有感情波动的状态,这次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第七十二章:业力之冰

“你不去帮他吗?”潘江看着女人一个挥手,居然把火鸟收了回去,那女人继续抽着烟,扶着冰清也走到那群人当中,处于大殿的西南角。

“哼,我没这个义务吧?”关心别人是一回事,插手别人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李家人自幼学道,一定也有些常人不知道的本领,浩霖更是一个成熟知事的孩子,没有把握他也不会贸然上前应战。况且那火凤凰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方便招式,在刚刚那几分钟的时间,使用巨大行术已经耗费了女人大半的气力,其实她自己也撑不住多久。

“你就这么看着师兄去送死吗?你得帮帮他啊!”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女孩紧张的看着殿前的局面,她现在已经能勉强站起来了,但是被妖气侵袭的体内还是无法快速的调和回去,使得内部的气息到处乱窜,手脚都在轻微颤抖着。

女人拍了拍大衣上沾到的烟灰,并从口袋中拿出一面小小的化妆镜,涂抹着自己因为吸烟而淡掉的红唇,她已经不想理会那个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了,她还太年轻,总是觉得别人做一些事,是天经地义的。比如帮助别人打败一个妖物,这是好事,她又有相当的能力,所以就必须去帮他。但是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她与那个男孩其实毫无关系,所以就算对方死了,也不关她的事。

这又让她想起了一道犯罪心理学的题目,题目很简单。一个疯子把五个人绑在铁轨上,火车马上就要开过来了,你只是个路人,但是你可以拉动身旁的铁杆改变火车的线路,只不过在那时你却发现另一条轨道上也绑着一个人,那么你的选择会是?

不去救人,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渣,去救了,技术上来说,你杀害了另一个人的性命。

这题目看似与她帮不帮浩霖没有多大的联系,但是把那个男人也包括进去,问题就出现了,男人也不是恶人,他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来这里偷窃了一口古缸,并且把浩霖认作了复仇的对象。

若是柳敏帮助浩霖,就是在变相的杀害男人,不帮,却又是对浩霖的危险熟视无睹。

人啊,总是会生活在这样的困境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弄的里外不是人,还不如不做人。

刺耳的枪声从空旷的佛殿中发出,那个男人的手里出现了一把金色的、扁薄的行术武器,在浩霖方向的两个圆柱上充斥满了圆形的小孔,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一定不想看到这个场景,拥有金行的人可以使用的武器很多,枪是最容易携带和方便使用的。

而创造出这种武器的人现在则在六畜教授道生学习道术,无限和质地强硬的子弹嗜血的朝着浩霖一颗颗的打去,男子只能侧身躲在圆柱后面,根本来不及使用行术抵挡或者进攻。

微长的黑发贴在了前额,现在虽然已经入冬,浩霖的身上却不断的出着细密的冷汗,一声温柔的呼唤,蓝色的巨鹿从半空而至,发出了一阵坑长的嘶鸣。巨鹿的一只眼窝空空如也,露出了内部深蓝色的肉组织,另一只如同玛瑙般的蓝眼,正望着那个不断攻击着自己主人的男人。

胡郎看到了那头蓝色的鹿,那鹿实在太美了,莹蓝色如同水一样形成了鹿的形状,不知那是水做的鹿,还是鹿包裹着水。它踩踏着大而厚实的蹄子,摇晃着两根蓝白渐变色的鹿角,子弹就像是射进了棉花中一样,根本伤不到它分毫。

“眼睛…”在看到了蓝色雄鹿的缺陷后,胡郎的表情显得十分疑惑,他居然停止了射击,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近距离的看看那头鹿。

而幻鹿没有给对方靠近的空间,它一个闪身,配合着浩霖从一旁走出,并且使用符纸念动了口诀:“水柱!”像竹子一般的水柱一根接着一根的从殿上殿下窜出,那水流速度极快,使得那水都已经呈现出了白色,这种攻击不比子弹的威力小,就像灭火时用的消防水流一样,男子一个疏忽,就被激流顶翻在地。

“哼,我早该想到的。”单手一撑就从地上稳稳的站了住,妖物的体能也是不可小视的,就在冰清一开始对其攻击的时候,他就能快速的移动到女孩的身后并且袭击对方,胡郎又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你根本不配拥有它,真是差劲。”

一直以来,式神都是备受争议的存在,有人奴役妖灵,有的妖灵却因为喜欢人类,就那么无怨无悔的守护在他们身旁。而对于那些自由的妖物,它们都不认同这样的作法,当它们发现自己的同胞居然被人类这样对待后,对人的愤恨只会越来越深,而道人和妖魔世代的纷争,也愈演愈烈。

胡郎快速的从浩霖的右侧袭去,浩霖是背对着门口的,在左侧的幻鹿也在同时向着右边跳去,用那两根锋利的鹿角把对方撞开了,只是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浩霖的脸上,还是留下了三道细长的伤痕。

这是抓痕,一阵惊叫自身后发出,呆在大殿门口的和尚们都倒退了好几步,生怕眼前这个妖魔会转过身来袭击他们。浩霖猛地回头,一头巨大的,白色的兽类,踩着锐利的爪,撕咧着尖长的牙,对着他发出了震慑的低吼。

它有着四条尾巴,尾尖处有淡淡的金色兽毛,它的拥有像猫一样的眼睛,现在呈现出一条细线,比幻鹿还大出一倍的身躯简直就如同电影中的怪物,而这生物如果不是在生气,一定是个极其美丽的物种,它是一头金狐,拥有四条尾巴的金狐。

四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时间,四千年的历练,要不是因为这灵隐寺的帮助,浩霖在他的面前,绝对是一招毙命的。而胡郎本身就因为元气大伤,所以也没有过多的体力快速的移动身躯,恢复原来的形态,绝对变成了力量上的考验了。

“你是胡郎…”浩霖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这股熟悉又恶心的妖气,对六畜对爷爷的憎恨,金狐的原型,它就是胡郎,被爷爷封印了许久的妖物,浩霖还记得在它逃出六畜的那天,爷爷绝望又懊恼的神情,他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这个家伙,不杀了他们,是不会罢手的。

“喔~”记者潘江居然在一边吹起了口哨,他驾着摄像机把那巨大的妖物拍了个遍,此时那家伙根本就处于半疯癫的状态,见到这种‘超自然’的东西兴奋到了极点,也不管之前想要一睹古缸的计划,如今见到这千年的妖狐,已经是一个能让他飞黄腾达的猛料了。

老方丈从一开始就抱着念珠不断的念着经文,但是他发现这一点用处都没有,然而这妖物挡住了大门,他和另一个和尚想逃也逃不出去,黑溜的眼珠转了转,决定还是按兵不动,躲在那记者和女人的身后。

幻鹿在前转移着金狐的视线,浩霖则在后方施放行术加以攻击,水龙行术已经用的十分娴熟了,如今浩霖可以同时施放三天巨龙分别从三面集中往敌人身上攻击,双方配合的十分到位,眼看着还有突破的希望,但是金狐有的,也不止是身形的巨大而已。

妖狐甩出了一条尾巴,尾巴上的金色尾毛立即变成了强韧的金针,这金针细的异常,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而那攻击速度又非常的快,就连幻鹿也来不及阻挡,五六根细针,就这么穿过浩霖的风衣,扎在了肩头和胸口。

“啊!”冰清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她的脸都湿了,眼泪不受控制的从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来,女孩没有发出让人厌恶的抽泣声,她只是抿着嘴,备受怜悯的看着那个女人,仿佛在说:帮帮他。

被扎的瞬间,也仅仅是轻微的刺痛,但是金针虽细,力度还是非常强的,所以扎的也很深,浩霖把那几根细毛就这么拔了出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是他能感到自己的肩头正在缓慢的流出血液,温润的、粘腻的。

无论是火凤凰,还是这种不用符纸不用结印的行术攻击,其实都说明了一点,浩霖也仅仅在书籍和课堂上看到过相关的资料,如今亲眼见得,也不得不相信这世间的确山外有山了。这是业力,一种特别的力量,不是正统的道术,也不能算作是妖术,也可以归咎为佛法,或是经法,这种力量也可以利用自身的行术来加以改变,但是却不需要任何外界的辅助,不过非常消耗气力。

业力并不需要时间,也不是有时间就能练成的,这只是一种使用术法的形式,不是一种力量,也不是新的招数,就如同游戏中的丹药或是烹饪,是增加攻击和人物属性的辅助品,不过也不是实物,而是一种公式,要依靠悟性。

很多人都会因为如何使用业力而困扰,其实这仅仅是对于自己行术的一种升华,不要单方面的考虑业力的操作,而是集中在把自身行术的加强。浩霖不是没有使用过这种力量,就在一年生的测验时,他就可以不结印、不用符纸的用出水,并且是温热的水。但是当时他并没有想到业力的方面,仅仅是以为自己依靠水的共鸣把附近的水源带动了而已。

如今自己最疼爱的伙伴在自己的身前保护自己,浩霖觉得他该做些什么,因为用尽了招数,却依然无法伤害到对方,这样下去绝对是打不过对方的,如果他曾经就使用过,那么现在,他也有把握再把业力发挥出来。

闭眼冥想是静心的基本,浩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全身都放松下来,不去管身上的伤口和脸上的刺痛,他想着一条龙,蓝色的巨龙,龙啸是他最初学会的结印招数,也是他最喜爱的招数之一。

而随着耳边的轰鸣,浩霖感觉到了自己体内快速流失的气力,睁开了黑色的眼眸,巨龙周围依然包裹着一层白色的雾气,而龙本身,已经不再是水蓝的色彩,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加上随后的破裂声,那白龙与白色的妖物相互碰撞,水龙,变成了冰龙。

第七十三章:新的敌人

半米宽的冰龙硬是砸上了金狐的背脊,那坚硬的冰块如同一道长矛就这么将它的背砸出了一个血洞,而散落在金色地板上的一片透明,仅仅在粉碎之后又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这龙不同于火鸟,是可以再生攻击的。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浩霖不管是定性还是悟性都超出了一般的人,在处于绝对弱势的状态之下,他居然还能冷静的想要提升自己,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一定会有这股魄力。

只不过道行不深的男孩根本支撑不了两次的业力攻击,冰块们还在地板上跳动的时候,浩霖已经头晕目眩,双腿一软,就这么倒了下去。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只不过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这场被一群秃驴围观着的闹剧,在两败俱伤之后,惨淡的收场,女人还是没有出手,潘江一路下来都拍了个通透,而冰清则是有哭又有笑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胡郎变幻回了人形,左肩处好似被什么利器穿透一样,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水不断的从里面流了出来。两个人都负伤了,两个人都没了气力,在这种时候,往往都是另一种人,渔翁得利之时。

只不过刚好在场的人之中,没有小人。柳敏踩着高跟鞋走向了那个男人,她站着,对方半跪着,那男人微微抬头,凶狠的看着她,柳敏微微一笑,却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女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松散的摆在一边,她此刻又提起了兴致的问道:“古缸在哪?”

“在这里。”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柳敏的面前发出,她眯起了那双涂抹着浓妆的眼睛,黑色的云雾从那男人的身后渐渐显现,接着变成了一道黑色的圆洞,这种东西,任何一个学道的人都非常熟悉,但是却很少见到,那是一道转移结界。

那是一个身着唐装的男人,他带着一副圆墨镜,留着长鞭,就像是从片场走出来的人一样。那个人对着男人哼哼的笑着,说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你这样,就还得多帮我做一次。”

承受着伤势,胡郎依然是那副冰山似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的点头答应了,就没有说什么。黄老大将他扶了起来,同时避免着自己的衣服被血沾到,与此同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男孩,那个李家的男孩。

浩霖当然也看见了对方,明明是此次出行的目标,却没人能够上前抓住他,连阻止一下都做不到,那个人就像锦翔说过的一样,可以随时随地的做出转移结界,而那法器应该是他两手中的某枚戒指,只是他手上有八枚,可能每一枚都拥有这无穷的力量。

“先生真会开玩笑呢,我可没见到哪里有古缸了。”柳敏当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万分好奇,而潘江就像是见到老朋友似的对其打了招呼,然后继续专注的拍了下去。

“古缸当然还在灵隐,感兴趣的话,你们就自己去找出来吧~!”说罢,黄老大就退回了结界,连带着胡郎一同消失了,短短的时间,浩霖再一次失去了那人的踪迹,他现在可能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而浩霖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对方。

无论如何,虽然结局来的唐突,但是对于灵隐的僧人们来说,他们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妖物逃走,古缸也没有丢失,只要花上一段时间,早晚都会找到那东西。而对于柳敏,这次的事件不能称之为灵感的来源,但是她好歹也有一些新的想法了。对于潘江,这个冒险可能还未结束,他想要出名和拍摄灵异现象的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对于浩霖,他悟出了业力的使用方法,打退了想要杀死自己的狐妖,却眼见着家族的叛徒浩浩荡荡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潇洒的离开,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冰清已经可以勉强走动,而浩霖本身也没有受什么重伤,两人在大殿被方丈好生照料一会后,又恢复了元气。不知不觉已近凌晨,暗色的天边也好似出现了一丝淡色的幽光,而柳敏还是没有离开的意向,她抽着烟,一脸狐疑的说道:“怎么样?我们去把古缸找出来?”

那个人不带走古缸,说不定是已经记住了上面的地图,或者已经拍摄下来了。而为什么男人受到了危险,那个穿着奇怪的人会知道?而且那转移结界,他手中的戒指,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东西,那些东西,又为什么在他的身上?

这一切的谜团,都因此让柳敏更加在意那个古缸的秘密了,她觉得她甚至想要照着那古缸的地图,亲自去探查看看,只不过她今年的写作指标还未完成,受欢迎的作家总是没有那么多的自由,一纸合同更是一场轻薄的玩笑,当然她也是因为喜欢写作,才答应下来的。

“让我们来回想推算一下。”柳敏叉着腰,抽着烟,又是一副大侦探的样子,她结合了这几天在灵隐遇到的怪事,把它们都联系到了一起,然后说道:“那个叫做胡郎的妖物,他必定不是今天才来这里的。”

为什么这么推断呢?因为他既然知道来到这里大伤了他的元气,他当然不会贸然做出自己被害的样子,让他人怀疑。“他可能是在三四天前就到了灵隐,被大量正气攻击后的他,只能先把古缸藏在一个地方,再想办法逃出去,而古缸的秘密,他一定已经知道了。”

“所以他带不带出去倒是其次,他自己能不能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他伪装成自己被袭击的样子,这样僧人们就会将他送到山下的医院检查,他就安全出关了。”

柳敏也想过为何男人不在第一时间找寻外援,但是依照那家伙的性格来看,即使他失败了,他一定还会在这里独自干下去,而且她也能看出,他和那个穿着奇怪的人其实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并不是什么交心的伙伴。

“让我们再回想这次灵隐还出现的一个奇怪现象,北山小潭之中的鲤鱼,全部死了,这的确是水质原因,但是是什么造成了那潭水水质突然的变化呢?”

说到这里,众人的心里都清楚明白了,那古缸必定是与众不同的,而与水接触后,更加触发了它的力量,导致了里面的生物都死去了,而那浑浊的潭水根本没人敢下去探查,也因此没有发现古缸藏匿的地方。

浩霖身上的伤口很深,细小的洞口却无法用包扎来止住血,那血像是硬生生从皮肉里被挤出来似的,也好在伤口的细小,不然浩霖根本撑不回六畜,像刚刚那样的攻击,如果再被多扎几下,他现在可能就成了血人了。

找了几个壮实的和尚去潭水中打捞,没多久就发现了那尊古缸,在金色朝阳的照映下,古缸显得格外的扎眼,铜色的身躯和金色的雕刻,本身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缸而已,却因为那刻画的图画而变得与众不同。

柳敏也知道这东西为何会变成为镇寺之宝了,莲花和金光,各种佛教的符号,她不知道这缸是出自谁手,但是就看那上面的图案也能知道,这本来就是宗教之人所为。而古缸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地图的图案,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任何人都看到上面有一副地图,那么这地图就没有任何保密的意义了。

拿出手机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方丈当然不会让他们把古缸拿回去研究了,而现在另外两个小家伙又需要赶快回去,虽然柳敏不知道他们要回的是哪里,八成是李家吧。潘江看了看古缸,也用摄像机拍了会儿,就打算回公司了,这次的拍摄简直就是个超级大新闻,虽然他知道还是会有人去阻止他,但是如今网络信息这么发达,中国不行就发放到国外,早晚都会被传播个遍,到时候就是潘江成名的时候了。

“有什么头绪吗?”浩霖指着古缸问了问女人,柳敏摇摇头,暂时也想不出什么,他的肩头麻木的使不上劲,而冰清则在一旁催促着他立即坐飞机回六畜,治疗伤势为先。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那群和尚排成两排对着他们念起了佛经,那些不带有正气和真实心意的经文,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他们就像是机械一般,每日不动脑子,不作思考,日复一日的重复着那些单一的音调,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灵隐的邪气正在慢慢退散,随着旅客的增加,这里的生气又会恢复到以往的繁荣,这座千年的古刹,拥有着古老的建筑和古老的知识,它只要纹丝不动的在这里,就可以抵御妖魔并且伤害到它们,这又与六畜不同,它只能防御却无法进攻,灵隐绝对是个别样的存在。

而浩霖真的得感谢这座古庙,要不是它,浩霖今日可能没有生还的余地,或者是得到妖灵猎人的线索,现在虽然是暂且撤退了,但是古缸的秘密一旦被破解,他们又有了找到那个人的机会,而与此同时,浩霖也知道了他们现在正面临着一个复仇者的报复计划当中,不管是六畜当初的遇袭和自己现今遇到的那个人,他们一定都在做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想要破坏六畜,伤害道生和导师还有爷爷。

第七十四章:术化危机

阴暗的走道中发出了规律的敲击声,咚咚、咚咚。他狰狞着面容用力的敲打着,他的脸上都湿透了,从那短发中不断的流出水滴,然后朦胧了他的眼睛。

走道里发着了悠长的回响,昏黄的点光把他的脸照的格外惨白,被敲击的地方发出了嘎吱的脆裂声,而那手中的利器也在尖叫着,不断的朝着那里进攻进攻再进攻。

“好了没啊你。”不怎么卷的卷发女生朝着铜门外喊了一声,锦翔捧着一堆土笑嘻嘻的跑了回去,又把瑞士军刀还给了女生,接着那女生朝着墙面洒了一滩水,再把那些土涂在了墙上,使得它不容易掉下来。

最后若雨从自己的小包中拿出了一张黄色符纸,一圈圈细小的水线从符纸中慢慢流出,当锦翔惊异于他们终于能使用行术之时,却又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是不是,还得走回去啊?”

识相的男孩也知道,在这里他们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而进来的时候有两扇门,说明了他们走错了,还得去阴门走一遭才行。锦翔眨巴着眼睛来回看着范纹和若雨,他真的不想再走那绵长的迷宫了~~~只不过再不想走也是没用的,就算是走出古墓去,也不该是从这里走的啊。

范纹捧着一本叫做封妖诀的书籍恋恋不舍,这里简直就是个道术的宝库,有着平常根本学不到的知识还有远古的术法、妖魔和道器。但是他们没有停留的余地,食物和水都支撑不了一天了,入口也被堵住,他们一定先要找到线索再找到其他出口才行,而范纹也肯定这里是会有其他出口的,不然在涨水的房间就不会有那么扇小门让他们进到墓中了。

“二货,再挖点土,装在瓶子里,我们回去大厅。”若雨一把将一个脉动空瓶塞在锦翔手里,差遣着那只会做苦力活的傻蛋,锦翔还是挺开心的样子,又一个人屁颠屁颠去凿土了。

同时范纹抓紧了这几分钟的时间,又选取了几本重点的书籍快读着,拥有过目不忘记忆的男孩是不需要照相机的,他看一遍就能把它记在脑子里,在着急着找到线索的同时,范纹还纠结着能不能再回来呆一会,当然若是他们找到了出口,他以后可以随时回来看这些书,并且把它们带回六畜,收藏好。

“gogogo!”锦翔捧着半瓶子土开着洋腔催促着众人,范纹也放下了书本打着手电走进了迷宫,因为走过了一次,所以回去的时候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到达了终点,看看表,现在是半夜12点半,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12小时了。

进入阴森森的大殿,那一具具盘坐着的尸体依然静的可怕,三个人都默不作声的,就算是锦翔,也对这样的场面稍有畏惧了。只要是人,没人会是真正的天不怕地不怕,正是因为害怕了,才想强硬,才想反击,不怕的人那是无知,无知才是可怕的。

整个大厅大概有近百个人盘坐在那里,一个紧挨着一个只留出一个人的空隙,而大厅的地板全是由特殊的黑色石块建造的,四面墙壁上有一些彩绘的图画,都说着一些升仙的事情之类的,而大厅前方的阶梯上有一个散发着古缸气味的丹炉。

在图画后的墙上依然刻着五行阵,所以若雨还是用了刚刚的方法朝着大厅最里面的正北处走去。穿着黑色裤袜的女孩拖着半湿的身子朝着里面挤去,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其实已经走了不少路了,迷宫错综复杂,饶弯子非常的多,在一个小小的地下空间里明明只要半小时的路,可能就被放大了三四倍的路程。

若雨的腿肚子有些发抖,在这么狭小的走道里走起来不怎么容易,而裹在鞋子里的棉袜也没有干透,粘在脚底非常难受。一个不小心,膝盖就轻碰到了一具坐着的尸体,那个闭着眼睛的男生全身都是白色的,嘴唇都没了颜色,他穿着深色的中山装,西裤和不怎么干净的皮鞋,然后在若雨的脚边晃了晃,又不动了。

心跳的很快,因为没什么实际危险,锦翔他们也就没跟过来,三个人一起走更要花去很多时间,若雨本身胆子就不是很大,走到一半发现电光也照不亮后面的伙伴的脸时,女孩就更加心慌了,好在后面的两点小灯光还是在那里不断的扑闪着,让她知道这里还是有两个活人的。

一手拿着脉动的瓶子,里面放着湿了水的泥土,土掏的比较稀,容易倒出来,另一只手则握着手电,习惯了黑暗的女孩已经不会随着灯光的变向而感到眼晕了(很多人在黑暗中用手电会感觉跟着光的走向看非常头晕)。艰难的走到了大厅底部,这里是正北正中的墙面,虽然按照指南针上,这里一定不是确切的正北,但是按照这四方的房间内的布置,这里就属于正北,正阴之处。

最北面的墙面是灰色的,周边有暗红色的雕框美化,墙角是两根深色的石柱,雕框中间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没有图画,其实这里没有什么要用到行术的地方,也不必大费周章的去破解,只不过范纹想的更远,要是阴门之中有什么东西他们敌不过来,则可以退到这里甚至是迷宫之中与其周旋,要是在这边突然断了一截,很容易就被攻陷,总之是要万事俱备吧。

咬着手电拧开了脉动瓶盖,往手里倒了一把湿土,再把水沥干,瓶子里还有一些是用来到阴门里面在使用的,若雨将土涂在了墙面上,湿土发出了兹兹的粘腻的声响,女孩的手上沾满了土腥味,她又拿出符纸释放了一个小型的行术,把手洗了洗,接着盖好瓶盖拿着手电转身回去了。

一步,两步,三步,若雨喘着大气,横着向前进发着,要知道在这种窄小又黑暗的地方,而且还要横着走路,是多么的困难,又是一个不小心,若雨又撞到了一具尸体,那是刚刚那个男人,他一定在坐阵的时候没有排整齐,以至于身子稍微突出了一些,更加容易被人碰到。

男人又左右摇晃了一下,若雨转过头不想再盯着那鬼气的脸看,男人摇来摇去的,却像个钟摆似的没有停下来,若雨还未注意到这个境况,但是她突然闻到了一股味道,那是那个丹炉里的东西的味道,之前闻还是很淡的,现在居然在大厅深处都能闻到了。

“若雨,快跑!!!”

从大厅的前方,一个阔燥的声音突然的响了起来,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脚踝处被一个生硬的东西抓住了,她别过头去,看着下面,那是一直惨白的手,手的主人,正是那个被她撞到的男人。

什么状况?搞什么???若雨差点没被吓断气,只听着她急速喘气的声音,并且蹬着脚不断的想要甩掉那只手,但是那手好像是钳子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这样的异常可不止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女孩发现她四周的尸体都有蠢蠢欲动的现象,近旁的一个四十多的女人带着一副厚厚的玻璃眼镜,长着一副瘦削的脸孔,那女人缓慢的摇了摇她的头,接着就开始朝着若雨的方向爬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活了!?!?”若雨其实也是个大嗓门,只不过平时不太常用而已,她此刻尖叫的分贝可不比锦翔低,而快速的心跳则更加诱惑了群尸想要聚集到若雨这边的冲动,女孩因此更加的慌乱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过去没多久,那个丹炉就自己烧起来了!”

丹炉?若雨闻着这股奇怪的味道,然后联系到自己刚刚破解了五行克制之术,丹炉的自燃,药草的气味,尸体的复活。是啊,这东西她是知道的,而且当今能知道的人,并不多了,这是控尸草啊!

所谓的控尸草,仅仅是一种可以让尸体跟着草药气味而运动的奇怪植物,这在赶尸人之中非常的常用,但是草药因为存放时间不长,用起来也很快,所以并没有被广泛的使用或者传播过。但是有一种术法,可以将控尸草发挥的淋漓尽致,达到真正控尸的效果。

那就是业火。业火是业力之火,业力不是只有人可以发出,阵术,也是可以达到业力的效果的,但是这样的阵法真的已经失传了,甚至可以说这是传说中的阵法,根本不可能存在在这世上,为什么在这丹炉之中,会有这么个阵术,这小小的丹炉,又会有什么乾坤呢?

业火为何燃烧控尸草,就可以将控尸草发挥出效用?其实这也是一种奇怪的原理,业火燃烧制成了丹药的草丹,本身这种药丸一般的草药十分耐用,在业火的舔舐下,它也可以被燃烧很久,草丹的来由也是一段非常长的故事了,若雨只知道这在他们柏家也是一个失传的秘方。

草丹发热,会引发那些尸体想要靠近控尸草以及热源,就像是磁极一样,会吸附那些东西,其实尸体早已不是尸体,只是体内的磁场被吸引了过去罢了。只是再怎么奇异也奇异不过这一点,为什么这么多年,这些尸体,依然可以保持着原样,并且拥有磁场,这么说来,他们的魂魄,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肉身?!

第七十五章:转生之门

“这不科学!!!”若雨甩了甩头,把自己以往学到的知识全部抛到了脑后,她疯狂的踢着脚,想要挣脱那只像钳子似的手,然后拼命的向前面喊着。

“废话嘛,道术都不是科学能定义的,你个白痴用行术啊!”在这种时候,身处于前殿的锦翔居然开始教育起了那个傻丫头,而在前面的两人也好不到哪去,因为热源也在前方,大批的僵尸从地上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朝着他们走去。

若雨定了定神,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要做些什么了,看着那一张张没有生气的面孔纷纷向她扑来,女孩一下子没了方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被锦翔一点醒,她又稳定了下来,现在可不是慌乱的时候,况且这些东西再怎么样,也不会伤人吧?

那些尸体与大片里的丧尸不同,他们身上是没有感染什么病毒或者拥有想要攻击人的食欲的,他们不过是普通的不腐之尸,然后被控尸草引了过去,再对有其他磁场的东西有感应罢了,人都是有灵魂,有磁场的,所以那具男尸在刚刚醒来就一把抓住了若雨。

旁边那个中年妇女现在已经站了起来,她的脸都快贴到若雨的脸上了,那些尸体像是牛皮糖一样朝着女孩粘过来,却根本不做其他什么攻击性的行为,只是这样也让人不寒而栗,而且更难以对付。

在幽暗的墓室里,三个人都被一群没有生命力的尸体簇拥着,那些人都穿着5、60年代的中山装、布鞋,女的打着麻花辫,男的带着圆框的眼镜。其中半数人都是学生,半数是民工、工人,少数穿着旗袍和西装的男女,一看就是有钱的主,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死的,而且从这种情况来看,他们是完全自愿的。

那个带着厚厚玻璃眼镜的女工人,她的魂魄就如同她生前的性格一样,无比的倔强和火爆,她虽然瘦小,但是力大无穷,女尸从尸堆中挤了出来,拼了命的想要抓住若雨,好似对方是她一直渴望的东西一般。

若雨从小包中抽出一打符纸,她也懒得去数了,只管一张张的拿出来用着,一个水行术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无数花瓣似的水滴有力的朝四周撒去,女孩咬着手电,白色的灯光随着挣扎的扭动晃来晃去的,水花的力度虽然不大,但也弹开了不少尸体。只不过他们就算受到了伤害,还是不会停止想要靠近若雨,除非把他们的灵魂全部驱走才行。

只是破坏不是她的目的,因为尸群的散开,女孩已经有了逃脱的空隙,她奋力的往前跑着,尽量不去在意那些尾随至后的活死人,只见锦翔就像个疯子一样在前面狂喷着火,鼠群和迷你小龙卷在丹炉四周忽闪不停,一个结束了接着就是下一个招式,殊不知这高热的温度更加引发了那群死人的欲望。

“别烧了别烧了,你…”还未等女孩说完,只觉浑身一阵凉意袭来,若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周出了三点小小的手电光在,其他都是漆黑一片,但是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突然冷了许多。

白色干瘪的手幽幽的绕上了自己的脖颈,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是符纸,若雨想要别过头去攻击对方,却发现自己冷的双脚都开始打颤了,这感觉就像是在冬天,即使穿了再多衣服也还是觉得冷。

「怎么回事…」麻木的感觉流遍了全身,瞬间的寒冷让身子不听使唤,女孩的头昏昏沉沉的,脸也开始发青发紫,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手电和符纸纷纷落了地,随后的行尸都窜了上来,卷发女生被一群活死人围了住。

迷糊的脑子回想起了这墓室内的摆设,丹炉,铜鹤,驾云的老者,盘坐的学徒,这不是普通的祭祀仪式,包括两扇显示着阴和阳的门,这是转轮术,说明白点就是一种阵术,是用活人,做成的阵术。

这也只是若雨曾经在书本上看到过的一种阵法,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做到,所以仅仅只能称为一个假想型的阵术罢了。然而这术法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若雨不得不去相信,那个睡在墓中的老道,说不定真的是个神仙,或者他其实根本没死,还是一直活了下去。

转轮术,其实并不是难以设置的阵术,只是最难的一点就在于:人。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在这里排列坐好,等死的,这怎么可能,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简直是不可思议。但是转念一想,在当时那个年代,无知者遇到一个通晓天文地理,过去和未来的老者,很多人会真的相信那是神仙下凡,并且想要习得升仙之道的。看看这里的死人,困苦的工人、富足却得不到精神满足的人、单板的学人,无一不是想要找到另一条出路的症者,这样的人在那个时代一抓一大把,所以根本没什么好惊讶的。

有了人之后,就是布阵了,为了防止外人的侵入,这里的尸体是不会腐化的,已知的保持尸身不腐的手段虽然多,但是在这里的,则不是若雨看到过的任何一种,当然除此之外,怎么让人死,却还保留着灵魂,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谜团了。

“水桶腰,你tm别发愣了!”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啪啪的清脆的响声把耳朵震的嗡嗡直叫,那粗糙的男孩正在使劲的拍打着自己娇嫩的脸蛋,若雨下意识的先拉开了他的手,揉着自己发红的脸也不管自己全身是多么的虚弱。

两个男生在抵挡尸群时发现了这里的异样,范纹聪明的把丹炉移到了迷宫之中,引走了大半僵尸,不过因为这阵术本身就是用来抵御外人侵入的,所以很多尸体还是朝着人的生气扑来。锦翔一股脑的挤进了尸堆把若雨拖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打起了对方的脸来,大大咧咧的男生哪知道,女孩的脸可是绝对打不得的啊。

触碰到锦翔的正气,若雨也终于不再发冷发抖了,她先是白了锦翔一眼,这账打算到了外面再算,接着就是命令他立即跑到阴门里去,越快越好。

“到底是怎么了啊?”锦翔可完全不明白现在的状态,从刚刚开始以为终于可以用了行术,还在高兴的时候,却突然被一群五十年代的‘古人’袭击,他也只能乱放技能了,不然还能怎样?

“这是转轮术。”若雨由两个人男生左右扶持着,女孩的身子一时还恢复不过来,范纹当然也知道转轮术是什么东西,随后也是一脸惊奇的表情。

“转轮术,就是利用死人来吸取活人灵气的阵术,控尸草其实只是起到了唤醒那些东西的作用,若雨你刚刚差点就是被吸走灵魄?!”在阴门之中,只是一大段昏暗的走到,两个男生打着手电,照着前方虽然还是一片黑暗的地方。银发男孩看着若雨依旧青紫的脸,她的灵体说不定已经松动了,若是不及时检查,恐怕会出事。

“嗯,恐怕是的,而且我们也没有能力毁了所有尸体,所以只能逃跑了。”女孩的声音低哑无力,在无光的地下呆了这么久,一会是被困,一会又是被淹,然后又是消耗体力的迷宫,接着又消耗完了他们的气力,如果在这阴门里还有什么厉害的角色,他们根本就无法应付了。

这墓殿根本与皇室的无法相比,所有的墙壁都是那么单一和普通,但是却非常结实,而其中虽然没有机关暗器,一波又一波的阵术让人无从接手,这老道生前必是个精明狠毒之人,如果他们不去除那五行之阵,也就不会唤醒那些僵尸,也就相安无事了,有时候为了方便,却往往找了不方便。

只有熟悉这里的人,才知道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本就把墓门造在了那么显而易见的地方,说明这里根本不是不让人进来的,已经吃过亏的三个年轻道生,此时面对阴门之后的东西便会更加谨慎了,长长的甬道渐渐有了坡度,三人在往高处走去,进来的时候是下坡,那么出去的时候,当然是上坡了。

这里没有了耗费时间和精力的迷宫,上坡之后连一扇阻碍的门框都没有装,一个空旷的墓穴就展现了在三人的面前,而在灰色的房间中央,躺着一张红木棺材,非常普通的棺材,没有任何刻画和装饰。

墓穴的周围也没有陪葬品之类的东西,墙角四处都有一盏灯烛,墙上没有咒文,说明在这里是可以用行术的,锦翔想要点燃烛灯,但是被范纹阻拦了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做,现在还是万事小心为妙。

---------------

555换了个工作,三班倒还是做六休一,第一个礼拜的关系,累到脱线,所以根本没时间更,之后习惯了作息时间,就会正常的,说过不会tj就不会tj,暑假也因为读者增多的关系,会更加勤奋更新的!

第七十六章:岳阳楼墓

若雨坐在木棺旁,也不管里面关了什么东西,只要能歇口气就是好的,她从小包中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依然是无服务状态,当然她可不是想用来打电话的,手电的备用电池也用完了,现在只能用手机照明了。

浑身还是有点发冷,若雨晃了晃脑袋,刚刚的晕迷状态还没有缓过来,而随着手机的灯光照射到棺木前的门洞,她发现后面那些活死人已经不再跟过来了,恐怕这里也有着什么奇怪的阵术吧。

“现在怎么办?开棺?”范纹有些自问自答的意味,照这个情况来看,这里是这道人的墓宫的最后一站了,像这样的墓,普通人根本走不了多远,所以他不需要费尽心思做什么隐藏的墓门暗室之类的东西,何况如此简陋的地方,也不太可能会做那样的东西。

然而到了这里,他们除了一些绝迹的道术书籍之外,没有发现任何珍宝或重视度极高的东西,就连这最后的墓室中,也没有任何摆设和器皿,那么只能打开棺材,看看里面的状况了。

三个人都身处于木棺的前方,手机的灯光射程比手电还要短,而且也不是非常的亮,范纹能识别出这木头也不过是比较好一些的红木材质,不过从那个年代起土葬已经不怎么推崇了,所以要买到这样的棺材也有些困难,男孩估摸着这道人是在更早之前就准备好这东西的了。

如果这样一想,那么那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死期?还是有意为之?一个人在活着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这样的人生还能有什么意义呢?当然除非真的像传说那般,那老道可以活上百年千年,死后也定是成了仙了。

不过照这样的推论来看,范纹又萌生出了一个新的想法,这个老者,会不会是个妖怪?

咯咯咯…随着棺门摩擦的响动声,身边那个只会动手的家伙已经动起了手,锦翔咬着牙吃力的推着那层木板,却感觉像是一块千斤石一样纹丝不动,这木头有那么重吗???

“你电影看多了吧,哪有棺材一推就能推开的。”这种木棺肯定是钉住了的,他们没有撬棍,也没有其他什么大型工具,空有两只手,而三个人当中没一个是金行或者木行的,所以连行术也派不上用场了。

“这样的棺钉其实也不难去除,范纹你试试用这个吧。”若雨再一次从自己的小包中拿出了那把瑞士军刀,这小家伙在他们进来之后就一直在帮着他们解决各种困难,要不是范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根本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本以为找到的墓是那种露天的土坟之类的,却没想到是个江底的地宫。

用小刀在棺钉的空隙之间慢慢的挖开一个口子,然后一点一点的将钉子撬出来,这不仅是体力活,也是脑力活,用力过猛或者施力不正确非常容易导致小刀断裂,而且棺钉长而深,这一根就得花去很长时间。

“这得挖上三天三夜吧?”锦翔看着范纹在那里扣扣转转的,但是那钉子也没出来多少,不耐烦的在棺材周围转了两圈,便急躁的说道:“干脆烧了不是更快??”

若雨半仰着头,有气无力的又白了锦翔一眼,这家伙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棺木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东西,被烧坏了怎么办?他们岂不是白走一趟,而且连韩寅的消息也找不到了。卷发女生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现在已经完全干了,但是因为被那些死人的拉扯,头发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卷卷的富有弹性,她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他们在下面呆了将近一天一夜。

若雨拍了拍屁股,半撑着从棺材边站了起来,黑色的打底裤上沾了一层厚厚的黑灰,连格子裙上都有一块一块的黑色,整个人变得脏兮兮的。女孩有点在意的皱了皱眉头,随即问着范纹:“我知道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范纹。”

她可不是第一次与范纹陷入困境,在升学考试时,她和另一个男生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只有范纹带领着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无论是定位还是引出蝎妖,范纹都显现出了他出奇的天赋,遇事冷静,脑袋聪明,对人也很和善,虽然不像弗生兄妹那样聪明到变态,但是相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范纹的脑子还是非常高端的。

银发男孩看着对方一声不响的,他好像还在考虑,为什么明明有其他方法,还得考虑呢?三枚手机的微光都集中在棺材板上,深红的木头就像血一样迷眼,以至于让若雨都觉得自己的嘴里有股咸腥的味道。

“想什么呢?”锦翔也有点发急了,他们呆在下面的时间实在有些长了,而且食物和水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吃完了,剩下的一些水都用作破解五行阵,那家伙到现在八成是肚子饿了。

“有是有,但是不知道行不行,也不太可能去尝试。”这话可说的奇奇怪怪的,对过的两个人都听不懂了,什么叫有办法,确不行?而且也不可以尝试的?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范纹还是叹了口气,把小刀收了起来,说:“还记得大厅里的两只铜鹤吗?用丹炉中的业火把鹤腿烧下来,可以当做撬棍用,只是大厅里有什么,你们都是知道的。”

刚说完,面前那个女生的脸就好像吃了苦瓜的样子,然后瞄了一眼那把小刀,想着还是用那个算了?但是锦翔却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非常嗨皮的喊:“不早说!大爷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说罢就撩起了两条毛衣管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墓室,往着下坡去了。若雨也知道用一把瑞士军刀根本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但是她实在不想再看见那些恶心的尸体了,光是想到那些东西她就全身发颤,所以她选择呆在这棺材旁,而范纹也过去帮助锦翔拿到‘撬棍’。

下坡路也不短,这一路来又上又下,还走过迷宫,连范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处于什么位置了,不过无论是在哪里,只要最后能找到出口就是好的,但是就算他们把棺材打开了,后面还有一个问题才是他们真正要担心的,因为那间墓室,根本就是条死路。

那些穿着中山装,打着麻花辫的不死之尸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的,感觉到了两个人的生气,他们立刻像是猛兽般扑了过去,那些东西不像书上的僵尸那样伸直了双手,只能僵硬着身体一跳一跳的,他们更像是美国大片里的丧尸,可以弯曲四只,拥有较为灵活的身体,并不嗜血,但是嗜魂。

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主攻当然是‘火’力最强的那位,锦翔一个马步就施放出了大型的火鼠群,不要看火焰形成的老鼠小而没有攻击力,但是分散型的行术在大范围攻击的时候反而有惊人的效果。

鼠群就如同爆发了鼠灾一般,被践踏过的人畜活生生的变成了白骨,而这里的火鼠则是无差别的燃烧了大厅里的所有尸体,小老鼠们灵活的从黑色的地板上跃起,跳到那一个个僵白的身子上胡乱的‘啃咬’着,不一会就有很多尸身燃烧了起来,但是这样的火力还是不够烧毁一具肉体的,仅仅能减慢它们的行动就足够了。

但是过于庞大的行术无论是哪种,都是非常消耗气力的,锦翔因为刚刚的那一发已经变得大汗淋漓了,这地下本身就不是什么凉快的地方,那个浑身冒着火的男孩此时又将好不容易阴干的毛衣给弄湿了。

范纹也没有丝毫的懈怠,他一个箭步跃上了那个高台,穿入了阳门的迷宫之中找到了那个小丹炉,那股奇怪的味道依然在不断的散发出来,丹炉周围聚满了没有思想的僵尸,他利用迷宫中的土墙将那些活死人围了起来,并且隔离出了丹炉再将它搬到了大厅。

要搬动铜鹤是非常困难的,男孩只能将它推倒,然后打开丹炉将业火浇在它的腿上才能取下‘撬棍’,这丹炉也定是不凡之物,业火的温度何其之高,但是范纹在搬动它的时候却没有感到多少的烫手,但是当他打开丹炉侧面的滑门时,一股灼热的空气里面扑面而来,还好躲闪的及时,要不然自己的眉毛都有可能被烧了。

轰的一声巨响,铜鹤应声而倒,这么重的东西磕在那黑色的地板上,地板居然一点划痕都没有,接着男孩将丹炉口对准了那鹤腿,端着丹炉将里面的火气倒了出来,小小的几串火苗虽然看似毫无威力,但是被烧到赤红的鹤腿也让看得人知道,这火要是人给碰一下,连骨头渣子都不可能会剩。

扛着一条鹤腿往后退去,锦翔给范纹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而在前面的那个男孩一连发动了三次大型行术,如今早已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范纹喊了一声撤,锦翔也抹了抹脸上的汗,顺便把毛衣脱了下来,两个人重新朝着墓室跑去了。

第七十七章:墓宝之争

若雨看着那两个满头大汗的人跑了回来,因为刚刚的巨响把她吓的不轻,但是看到伙伴都平安无事便松了口气,女孩显得有些吃力的又坐在了一边,大概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若雨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发酸发痛。

锦翔现在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t恤,他从进到这古墓中后身上的衣服就没有干透过,现在又弄了个浑身是汗,那家伙激动的拽过范纹手里的鹤腿,一边抵着棺门,一边扛在肩上,就这么撬了起来。

范纹也同时双手抓住了棺门,手臂用力往上抬着,若雨也不再坐在一边看着了,她晃了两下便起了身,帮着范纹在另一边也向上抬。棺钉在鹤腿的撬动下渐渐的松动了开来,锦翔能感到那小细腿逐渐深入了那个红色的棺材里面,接着那条长长的口子越开越大。

并不是拥有了行术,他们就完全不会惧怕那些千年僵尸或者是其他什么奇怪的生物了。行术是靠自身的能力发挥出的行系打击,比起不用力气却可以爆发出强大伤害的枪械、炸弹,行术简直就是小儿科了。当然大型行术比如结印也是具有一定的力度的,只不过非常伤体力,没有器械来的直观和实用。

就像游戏一样,法师没了蓝就是脆皮,而战士平砍也好歹能拼一拼命。还有一个方法则是画阵术或者使用法器,可惜的是他们仨谁都没有那个能力。

“喂,要是蹦出只粽子呢?”锦翔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那黑洞洞的裂缝,里面寂静无声的,好似有什么东西等着被释放一样,这种感觉可不好,他才不想变成电影里的牺牲品,如果那东西一出来就把自己咬一口咋办?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人称熊胆陈爷吗?区区粽子能耐你何?”卷发女孩使劲抬着那才开了一拳小缝的棺材板,嘟囔着嘴说着锦翔的不是,那家伙怎么每次都到关键时刻问出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来,里面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他们是非打开不可的啊。

“靠,大爷我当然不是怕,就是怕你们没做好准备啊!”锦翔在两人中间张牙舞爪的,差点把肩上的鹤腿都给滑开了,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继续使劲的往上抬着,头上的汗也比刚刚更加多了。

“放心好了,粽子什么的,应该不可能会有的。”范纹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来,这红木也其重无比,三人的力气居然也就打开了这么一点,他咬着牙继续说道:“试想,哪个人愿意自己的尸身在死后变成一堆烂肉到处走的?还给人又打又踢的,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像那些小说电影里的,什么尸体吸收到生气后就会变异,变成会走动,会攻击人的不死僵尸,其实都是忽悠人的。这种说法的来由很可能是,人在死后神经系统还没完全关闭运作,会出现抽搐抖动的现象,让古人看到后,一传十十传百,就说成了僵尸什么的了。

当然活死人也不是没有,就像之前遇到的那些东西,但那也是因为控尸草和阵术的作用。还有一种则是,被变质灵夺取的人体的肉身,因为灵体与肉体不吻合,肉身慢慢坏死,渐渐变成了半死不活的东西,也被称为了僵尸。

随着棺木咯吱咯吱的响声,赤色的棺门渐渐的开了大半,从三台白色的手机灯光照射下,棺木内的状况渐渐的显露出了。三人抬起棺门用力一推,把门板整个摔在了地上,那棺材里面铺着金色丝绸状的垫子,上面躺着一具干尸,看着的确是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了。

尸体浑身呈土黑色,完全是死透了的模样,尸身有着长长的头发和胡须,一看就是个古人的样子,就跟院长似的。老者穿了一身白色道袍,显得格外高雅,在那镂空的头部下面枕着一块灰色的枕头。

那东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没有任何宝物围绕,尸体也根本没什么特别的。范纹接着俯身去检查衣服的情况,说不定藏在了里面,或者是捏在手里,还是在鞋底等等。

“靠,什么都没啊。”锦翔看着范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道袍,查探内部有何异状,但是除了骨头还是骨头,鞋也脱下来了,也是什么都没,嘴里也没含什么古玉古戒的,就连屁股那里都看过了,还是没有。

“别心急啊,会不会不是什么宝物,而是地图之类的呢?这件衣服……?”若雨则做出了另一种猜测,其他两人也点头称是,既然在不知道要找什么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哪个地方都不能忽略。

既然只是一堆枯骨,三人也没什么忌讳了,念叨了几声敬礼道歉之后,范纹把那尸体扶了起来,并且让锦翔把它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老人死了没几年,衣服还不到一碰就碎的地步,那麻布似的白色道袍,就犹如画中的神仙道人一般,踩踏在白云之上飘飘然,就差一把拂尘,便完全像个羽化成仙的老道士了。

这衣服做的非常精致,虽然布料是全白,感觉没什么普通的,但当他们拿手机凑近一照时,才发现它的倪端。两个男生把道袍平整的铺在了地上,那道袍的袍边都是用上好的丝绸缝制的,丝绸也经过了特殊的编制,形成了卷云的图案。

而在白色的布料之上,隐隐显现出了莲花的图像,这样的纹路也只有在白天才能看得分明。衣服的袍袖也做的非常精细,内部有十分紧实的收放口袋,缝线都是非常匀称的,看起来就像机器做出来的一样,但是这衣服根本找不到线头和暇丝,是人工缝制的可能性更大。

只不过这些细节也无法告知他们任何线索,而在若雨使用过水行术之后,也没有发现衣服上面有其他的东西,做的再好,也不过是件衣服罢了。

“喂,一般情况下,装宝物,都应该放在盒子里,是吧?”锦翔说话从来都是这样没有礼貌,叫人都是喂、诶、之类的,此时他又盯着棺材里面,对那具尸骨毫无惧怕。男孩的脸上还有留有些许余汗,他回顾着过去看过的探险电影里的资料,接着看到了那个不起眼的枕头,那东西,不就刚好可以放宝贝吗?!

还有什么比把自己心爱之物枕在脑后更让人安心的?就算是在人活着的时候,也有很多会这么做的,多数武打片都会出现这样的场景,那么在人死后,也可能会这样做。男孩就这么自顾自的端起了那块硬邦邦的枕头,不过让锦翔最不懂的一点就是,古人为什么可以睡这么硬的东西!简直就不是人!!!

“小子难得聪明一回。”卷发女生举着手机同时夸了锦翔一句,锦翔立马做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看这枕头,虽然灰漆漆没什么特色,但是细看,还是能看见在四角上有很淡的莲花刻痕,而在枕头侧面,则有一条黑色的细缝,一看就是可以打开的。

当男孩正想打开那东西时,背后突然被什么人拍了一下,锦翔朝着范纹叫了声别动,但是范纹则迷茫的看着对方,而当锦翔突然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完全就是个陌生的面孔。

“卧槽!!!!”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锦翔三人,那个人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只是看起来非常有礼貌的样子。他也没有拿手电什么的,只是被三只手机照着,看起来不太像个活人。

锦翔有力的叫喊声更是把两个同伴吓没了半条命,而在看到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时,另外半条魂也不见了。若雨则是急促的吸了口短气,接着就是想着对方是人是鬼,这也是三个伙伴同时都在考虑的事情。

“别激动,我是活人。”那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有些萎缩的朝着三人点头哈腰的,那家伙笑的样子还有些贱,让人看着就像揍他一顿的冲动。

“你……你从哪冒出来的?!?!”紧紧端着石枕的锦翔倒退了几步,倚在棺木之上,戒备的看着那个男人,接着大声的向他发问到。

“我在这很久了,只是你们都没发现我罢了,刚刚我也是因为害怕,所以一直没出声。”仔细的看了看那个男人,他的嘴上还长着两簇短短的八字胡,穿着的衣服也是土里土气,让锦翔有种他其实是下水道工人,但是误入了这墓室的感觉。

“所以你到底是从哪来的啊!?”只是对方还是没回答锦翔的问题,所以就算他表现的再怎么傻气,还是无法真正相信对方,毕竟锦翔他们,都是历经的艰难才走到这里的,为什么这个人,居然可以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这个墓室?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是从岳阳楼下来的啊。”小胡子男人一脸无辜的看着三人,他自己好像也搞不清楚状况一样,而他说出的话更是让三人不解,为什么从岳阳楼,可以来这里?

“字就是结界,你们从来都没学到过吧?呵呵呵,毕竟还是刚刚学道的孩子嘛~”锦翔感到自己的双手一阵潮湿,接着手里的石枕随着一股雾气就这么飞向了另一边,悬浮在了那个小胡子身旁。

接着一个长相朝气,扎着一个干净马尾的女生,笑呵呵的出现在了那个男人的身旁。

“老板~我拿到了~~~”

第七十八章:大战雾妖

于是,诡异的一幕就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在这个昏暗的墓室里,墓主的棺材被大开着,三个年轻的道生举着手机朝着墓门的方向瞪大了眼,而被光照着的两个人都狰狞着狡诈的笑容。

女生眯着眼的将石枕交给了小胡子,她在一边因为自己的功劳而呵呵笑着,希望讨到老板的夸奖。小胡子则知道女生的心思,伸出了手摸了摸她乖巧的头颅,说着:“我们家雨燕真是厉害呢~”

“呵呵呵,才没有呢,那是雨燕应该做的~”扎着马尾的女生害羞的低下头,锦翔甚至能看见她那粉嫩的脸庞上出现了两朵红晕,这两个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是说话也不用这么肉麻吧?!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搞什么!!!”眼见着自己双手好好揣着的东西就这么被夺走了,稍微愣神了一会的锦翔随即反应了过来,接着就是一顿狂轰滥炸的咆哮声,震的这墓门外的走道发出颤颤的回响。

小胡子礼貌的点了点头,伸出的手收了回来,紧抓着那个石枕,带着稍微轻佻的语气开口:“真是失礼了,在下还没有介绍过自己吧?本人叫做瞿哲,在当地做点整顿的活儿,不是什么大官。”

瞿哲瞿哲,这个人不但长相曲折,名字也非常曲折,而做出的事更是又曲又折,让人十分看不懂。照这样的情势来看,这个人必定也是来这墓中寻找宝物的,而且他们的能力比范纹三人高过不止一倍,说不定也是前辈了。而那女生应该是那家伙的式神,虽然不知道这人是善是恶,但是他手里的东西,只能是范纹他们的,不然寻找韩寅的线索,就泡汤了。

而对方说的话,其实也是有深意的,他所谓的整顿活、不是大官,都暗示了三人他的身份的特殊性,也警示了三人,对于他,随随便便出手是需要三思的。

范纹在三人中是头脑最清楚的一个,所以交涉这种事情,当然只能靠他来办了,银发男孩在对方眼里简直就是个小屁孩,他干脆让锦翔点燃了这墓室内的油灯,不然在暗处他们实在是处于弱势了。

“那么瞿先生,你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何你也要这枚石枕?”对于一个不知道目的,不知道身份,甚至无法确定对方的名字的真假的人,范纹根本没有理由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在这个当下,他甚至能怀疑这个人与韩寅的失踪有关。

“哈哈哈,有宝贝我当然要拿了,不然谁会来这种地方!?”小胡子觉得对方问的问题还是有些好笑了,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目的,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说出来,那个孩子的阅历还是太浅,与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过的人谈话,这么说可就不怎么圆滑了。

范纹可不会想当然的把对方就这么认作是盗墓贼了,因为这是不合理的,这里不是什么古老的墓宫,也不是皇族、王族的墓,更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在这石枕里,甚至都不可能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他能肯定,这个人来这里,是因为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但是范纹三人处于绝对的弱势,因为他们既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更不知道快速出去和进来的办法,也未必能战斗过那两人,如果谈判失败,也只能以命相搏了。

“瞿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这东西,是为了什么,但是我们的朋友因为这个而失踪了,为了找到他,我们必须拿到这东西。”范纹诚心诚意的与对方交谈着,他所说的也全部都是事实,换做一个有良心的人,说不定看到里面的东西不值钱,也就会给他们了,但是范纹找错了对象,因为瞿哲,根本就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

他又是笑笑,表现的非常抱歉的样子:“你是说韩寅吧?呵呵,他根本就没有失踪,只是离开六畜寺了,你现在出去,就能联系到他。”

说完那个女生也在一旁点着头,好像完全不担心的样子,为什么他们会认识韩寅,并且知道他根本没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韩寅留下的那个信息,难道不是为了让范纹他们找到这里,并拿到这东西吗?

除非,韩寅的目的是,让他们拿到这东西,并且是比别的人,先拿到。

这么一来,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找到韩寅,并且用常人不知道的方法得到了这个墓宫的信息,只是韩寅抢先了时间,把信息告知了范纹。

所以,那小胡子手里的东西,他们此时此刻,是说什么也得抢过来的,不管韩寅现在安全与否,都是一样的。

谈话到此结束,双方之间的气场也变了样,从开始的不确定到了针锋相对,就连最笨的锦翔也看得出来,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在范纹点头示意之后,他完全就明白了过来,那两个人,就是胁迫韩寅的人,而他们手里的东西,绝对就是他们所要寻找的宝物了。

“你们胡说!韩寅根本不会离开六畜,我看你就老老实实说出来,他现在在哪里,大爷就放你一条生路!”在昏暗的烛光的照明下,墓室内呈现出了一片棕红色,本就像血一样红的棺木此时越发的鲜艳了,锦翔的气势一贯性的压倒了一切,不过在他刚刚抵御活死人的时候已经花掉了大半的气力,就连他自己也知道,他恐怕是打不过那家伙了。

从刚刚点亮这墓室起,范纹就没有好好的看过这里的状况,这个墓室不大,近百平米的地方正中摆着一口红木棺材,现在棺材板歪躺在一边,墓主的尸骨在棺材里呼吸着污浊的空气。而墓室的构造极其普通,正如这地下墓穴一样,所有的工艺都不是花了大价钱的,建筑无法持久,就比如那土砖构成的迷宫,时间一长,它自然就会倾塌,所以按照范纹的推论是,那个叫做乾稚子的道人,其实在生前就知道,自己的墓没多久便会有人问津,所以也设下了一些极其礼貌的‘玩笑’罢了。

而那枚石枕,他也一定知道,无论他把它藏在哪里,都会有人去找,并且找到,所以他根本没有设计更多的机关,况且他已经死了,所以活人的事情,其实他根本也就无所谓了。

“你们三个,一个人负了伤,两个人都只有一半的体力,而我们是完好无损的。”小胡子用指尖敲击着那石枕,在静谧的墓室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完全清楚锦翔三人的状况:“退一步说,就算你们都有着最好的状态,也不一定能打败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

这样的自信,源于他的能力,小胡子根本没有动手,他还是站在三个人面前,端着那枚石枕,而在他身旁的那个女生,却在刚刚的一瞬间,消失无踪了。

雷雨燕,这是小胡子给她起的名字,她的真实身份,是一个非常美丽又危险的东西:雾妖。

雾是一种自然现象,雾是水气凝结而成的,雾妖,虽然称为妖,但是雨燕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是一直精怪。

这可与树精、人参精抑或是石精不同,雾本身就是一种系态,雨燕随时可以化身成为一缕雾气,消失在众人的眼前,让敌人探视不到,也无法攻击。

而雾又不同于水,水是可见的,雾却轻薄如无物,它的特殊性使得它的行术成为了别具一格的雾行,而不是水行。雾拥有可以隐匿、突袭和变化多端的优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防御性也非常之高,因为根本打不到对方,所以才困难。

只是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墙角的四盏灯烛被灭了两盏,墓室开始变得昏暗起来,而三位年轻的道生都背对着背朝着不同的方向看着。

锦翔想要投机,先释放出了火鼠,红艳的鼠群直接冲向了那个自以为是却长的丑陋的小胡子,但是那些小家伙才冲到半路,就被一片白茫茫的东西给抵挡了住,接着那火鼠就像是被吞噬了一般,生命被白雾所揭取殆尽,火焰慢慢的变小到无,然后消失。

只不过雾这种东西,并不是一种常见的天气现象,它需要特定的温度、湿度的条件,才可以形成。熟知气象的人都知道,雾在高温的情况下,是无法形成的。

火龙卷虽然没有红莲一般的杀伤力,但是其扩散性和移动性都比红莲高出不只一点,在范纹的提醒后,锦翔立马施出了一个大型的龙卷,它围绕着三人外的空间不断的游走着,墓室内的温度一下子被上升了好几,本就温润的室内现在变成了一座温室,锦翔如今又是满头大汗,正如之前所想的,他从进来之后身上的衣服就没有干过。

雾妖因为温度的原因变回了人形,它无法在保持雾的形态,远离了龙卷躲在了墓室门口的地方,而小胡子则皱起了眉头,没有意料到这个道生的火行居然已经厉害到这般了。

随着熟悉又陌生的‘砰’的声响,范纹条件反射的以为是弗生开了枪,而实际则是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浮现了出来,抵在自己身后的若雨渐渐的从背后滑落了下去,卷发女生的手臂被拉开了一道红色的口子,那子弹仅仅是擦了过去,根本没有打进去。

对方用的是真枪,而且还手下留情了,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七十九章:失落之宝

“唔…”本就惨白的女生此时跪坐在地不断的呻吟着,若雨疼的流出了眼泪,即使是划伤,但是子弹的伤害比普通的刀具大的多,其震动性之强足以把里面的肉也捣碎,根本没有人会意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三个道生统统青着一张脸,感觉上遇到了一个十分嗜血又精明的敌人。

虽然任务都是艰巨而危险的,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没有一个人会真正碰上难得可以危及到生命的妖灵,甲乙丙级的分配也是因为不想发生过多的流血事件,在一个人真的遇上性命的边缘时,那种精神上的刺激,四肢的控制,都会大大的受阻、受限。因为没有把握,因为害怕,所以不知所措。

“呜呜…好疼……”蓝色的长版外套被割裂了一条口子,红色的鲜血正从衣物之后慢慢的映出,若雨本就虚弱的身子现在一下子没了知觉,除了疼痛。

卷发女孩呜咽着不停的发抖,让另外两个男生看着心疼不已,范纹立马从若雨的小包中找出止疼的药丸给她服食。那个叫做瞿哲的人,太狠了,按常规来说,想要震慑住对方,找一个力量最强的人开刀才是有力的,但是他偏偏选择最弱的,而且是个女性,这让人感觉到其实最强最弱都没有问题,他谁都敢动,谁都能动,却没有人动的了他罢了。

被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怒目而视,瞿哲只是邪气的笑着,轻蔑的看着蹲在棺材边的他们。年轻的道生有冲劲,这是好事,只是积累的不够,就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他们与此物毫无干系,却因为一个人的关系,以性命相搏,实为可笑。

“我说的都是事实,韩寅根本就没事,而这东西你们拿到了根本就没用,何必呢?”假惺惺的怜悯若有似无的浮现在那张丑陋的脸上,雨燕也认同着小胡子的话看着他们想让他们就此罢手,但是越是这样,越是没有人会去相信这些,何况若雨已经被他们打伤了,就算与石枕无关,锦翔也非得把那小胡子揍一顿不可。

“别tm小看人了。”只穿着一件黑色t恤的男生从口袋里抽出了召唤符,虽然那黑猫屡次不听命令不出现在锦翔的面前,但是式神与召唤者都是有一定的心灵感应的,此时黑猫感觉到锦翔的的确确处于十分危急的状况,一阵阴风过后,那拥有一身美丽的黑色皮毛的鬼猫,就这么无声的出现在三人和小胡子之间。

当白色的瞳仁对上了另外一双细小奸诈的眼睛,整个墓室的氛围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小胡子的双手紧扣着那枚石枕,面色突然显得有些不自然,再也不是方才那副唯我独尊的模样。而黑爷也把那大眼睛眯了起来,就如同在郑大庆的车库里看着锦翔一样的玩味的眼神。

“这,不该啊,你根本就不应该……”那瞿哲此时连话都说不全了,一直念叨着其他人都听不明白的东西,而黑猫步步紧逼,休闲的往前走着,好似根本不把对方当做一回事一般。

“但是天底下有如此皮相的,就只能是你了,但是你怎么会?……”小胡子看了看黑猫,又看了看锦翔,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但是没过多久,他又换了一副脸色,他弯着嘴角继续抱着那枚石枕,笑着说道:“哈哈哈,真没想到,你居然流落到这种地步,去当一个式神!?”

被突然嘲笑了一番,黑猫此时弓起了身子,对那小胡子嘶嘶的低吼着,阴郁的怨气也随之散发了出来,这种千年以上的鬼灵,就像之前讲过的,哪怕碰一下都会被影响到,自身的灵体会受到侵蚀,即使是小胡子也不例外,因为他也是个人。

没了高热的龙卷的室内又变成了雾妖的场地,她舍身抵挡在瞿哲的跟前,轻盈的把怨气带到了另一边避免自己的老板受伤,只是这剧烈的阴气也把雨燕侵蚀的头昏眼花,自身的灵气被消耗了大半,整个人又无法稳定的保持住雾的形态。

“如果被它看见你现在这幅样子,真不知道它会觉得有多耻辱。”小胡子哼了一声,对于黑猫完全又是看不起的态度,他好似认为那鬼灵根本就不可能作为人类的式神,但毕竟那黑猫的功力着实强大,作为一个才学了一年道术的道生的式神,也确实是有些委曲求全了。

“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不是吗?瞿哲!”浑厚的声音从一只猫的嗓子中滑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小胡子都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而黑爷根本就没有听到对方介绍自己,却熟练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他们俩个,难道是认识的?!

“放!屁!你现在做的能叫事吗?你的打算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现在我正在纠正这个错误,黑猫,别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只有你一个在的话,也未必能打得过我。”不知为何,小胡子突然激动了起来,他不认同那鬼猫,也同时在呵斥着对方。

范纹对现在这样的情况感到迷惑不已,但是他现在也能肯定在过去他们两一定有过渊源,而锦翔这个智障基本就已经在云里雾里了,如今只是担忧为什么黑爷迟迟不出击,把那家伙给打个稀巴烂,若雨在吃了止疼药丸后感觉到脑袋重的要命,整个人都倚在了棺材边快睡过去了。

“我现在,是一个式神。”黑爷说罢,就瞪大了那双白色的眼睛,从那双瞳仁中聚满了黑色的戾气,白色的眼睛变成了黑色,接着那戾气就像是子弹一样飞速的射向小胡子:“作为一个式神,它是义务就是做到召唤者的要求。”

“老板危险!”雨燕再一次作为了挡箭牌,居然跑着只身抵在了小胡子的跟前,在对方还没来得及把她推开只是,黑色的两枚‘子弹’精准无误的摄入了雾妖的体内,此时那女孩再也无法保持任何的一种形态,连话也来不及说完就这么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小胡子顿时满目通红,愤怒一下子灌满了全身,他一手夹着石枕,另一只手从那破旧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符纸,开始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这句咒语锦翔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那小胡子的语速极快,拿着净化符一遍遍的念着往生咒,如果他是想净化走黑爷,那也太自负了点,千年的鬼灵是一句咒语和一张符纸说带走就带走的吗?

金色的符纸开始发生了震颤,那难懂的梵文此时也越说越响,黑猫一个转身马上暗道不好,这瞿哲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了,他根本不是在驱赶自己,他是在驱赶那个卷发女孩,那个已经动荡不堪的灵魂。

若雨只是觉得有些冷,她越来越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就吃了止疼的药丸,身上感觉不到其他多余的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灵体正在逐渐剥离肉体,在完全脱离的那刻,她就变成了弱到一碰就碎的孤魂野鬼,那么一句咒语,一张符纸,就能把她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小子,她快不行了,你得打败他,必须打败他才可以。”灵体脱离这种事情,范纹和锦翔毫无办法,此时黑猫用着自己的力量将若雨的魂魄保持在肉身之中,范纹也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连发动了两个大型土行术,但是却被那小胡子轻松抵挡了去。

瞿哲干脆放下了石枕,把净化符咬在嘴中,同时还能念念有词的说着经文,而空出的双手居然开始结印,红色的火柱就像是硬生生的石柱一般,将范纹的土系攻击全部烧灼爆裂开来,这个人的行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连土都承受不住火的炙热,简直是可怕之极。

“没办法了,我要用那个术。”锦翔虽然耗尽了体力,但是他还是想要尝试施放大型红莲,这种巨大的行术非常难以防御,而且锦翔的火与其他人的不同,所以即便在用过之后可能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但是他还是的拼一拼。

血莲的结印比普通的红莲更加困难,锦翔为此苦练了很久,回忆结印、记录结印、背会结印并使用结印,根据上次在火岛的施术,他已经掌握了这个术的施术方法,但是因为气力的问题,所以只能用非常非常短的时间。

梦幻般的火莲就如同昙花一现,巨大的莲花把小胡子整个都包裹在了其中,而小胡子依然保持着结印的姿势,他身上的衣服都开始发红发热,渐渐的烧成了黑灰,但是他的皮肤却没有一点灼伤的迹象。

这个时候,比红莲更大的火焰从地上升起,那一串串火线就如同蜘蛛网一样在瞿哲的脚下散布开来,顷刻之间就布满了整个墓室的地面,连锦翔都感觉到双脚灼烧的痛感,而范纹也在同时机敏的将若雨拉到了红色的棺材里,此时这里变成了一片火海。

第八十章:道宝迷踪

火网。

就像连带着大地也在燃烧一般,这个石头做的墓室,转眼却变成了地狱。

没有干柴,然带烈火,高亢的温度让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受不了,那瞿哲好似在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一般,毫无节制的焚烧着这里的一切,地面的石头已经被燃的通红,无论是什么放在上面立马都能变成熟的。

三个人就这么躲在了棺材内,紧挨着那老道的骨骸满头是汗,而黑爷则稳当在处在烈火之中,没有被烧伤的迹象,锦翔也知道,这猫来头不小,火系行术好像对它没有用处,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一点还是非常惊人的。

虽然很热,但范纹的脑子还是冷静的,他知道这次一定是打不过对方了,而对方也不是讲道理的主,此时此刻如若那黑猫也奈何不得他,他们也只能认输不做其他了。若雨的伤势太过严重,本身就被那活尸的阴气所伤到,如今又有了外伤,加上那瞿哲现在又在抽离若雨的魂魄,要是还不赶紧带走她,这姑娘可能就在下一秒永远呆在这阴门之中了!

范纹的银色短发又服帖的粘在了两颊,从刘海处滴下的汗珠模糊了眼前的视线,灼热的火流更是让这墓室变得透不过气来,他摸了摸额头的汗然后看着昏迷不醒的若雨,对着那小胡子说道:“我们认输,我们不要那个东西了!”

锦翔瞪大了眼睛看着范纹,仿佛在说:纳尼!?的表情,他可不想认输,虽然现在他没什么招数和办法,但是他相信黑爷一定有。

“若雨快不行了,你放我们走!求求你了!”范纹扯着锦翔看看若雨的脸色,那女孩现在不只是半条腿踏在棺材里,她现在就睡在棺材里,苍白的脸色因为红木和火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不堪,本来粉嫩的小嘴已经变得青紫,连呼吸都轻的快要没了似的。

而随着经文的持续,瞿哲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求饶一般,继续对他们释放着行术和净化,他的人死了,他怎么可能让他们全部好好的离开这里?放尼玛狗屁!今天他不弄死一个,他就不叫瞿哲!

此时黑爷的脑子里正在做着权衡,其实它根本不用去挽救那个女孩,因为她与它没有任何关系。而它从来就没有对自己的召唤者有过任何好感,这种诡异的寄生关系让它十分搞不明白这召唤式神的模式在开元之处到底是谁创造出来的。黑猫又眯起了眼睛,接着说:“你停手,不然就别怪我了。”

黑爷压低了身子,在它的背部,突然奇异的升起了一股浓厚的黑色雾气,那东西扭曲的不成一个形状,在它背后的两个人仅仅只能看见一团黑色的影子罢了,但是瞿哲,却脸色发黑,差点就把嘴边的符纸给要成了两半。

“我在说一边,你停下。”声音突然转向,范纹能辨别出那声音不是从下方,黑猫的口中发出,而是那团黑雾发出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黑猫只是个载体?黑影才是它真实的样子吗?

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因为猫变成一只厉鬼,怎么想都是不太可能的,而它的气息可以隐蔽的如此只好,也可能是因为把猫当做容器的缘由,娃娃脸男孩现在十分有走出棺材去看看那东西正面的冲动,但是火势浩大,根本没有他落脚的余地。

小胡子呸的一声,把嘴里的符纸吐了出来,双手一甩解除了结印,他理了理半焦的衣物,阴郁的开口:“你这是想跟我同归于尽?那你想做的事不就做不成了!?”

黑影哼哼两声,又说道:“那样一来,你也做不成你想做的事了。”

“狡诈!所以我从以前就讨厌你!虽然能肯定你不会轻易这么做,但我还是得停住,真让人恶心!”小胡子扭捏着那张民工一般的黑脸对着那黑猫唾骂着,他弯下腰拿起了石枕,在同时那黑影也缩回了黑猫的体内,墓室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

精挑细刻的枕头看不出是一个宝盒的样子,上面淡淡的莲花图案端庄优雅,枕缘的细线就是那盒子的开启处,小胡子只是用拇指轻轻一扣,就把那枕头打开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那里面的东西,接着开始微微的颤抖,整个人都变了一副样子。

砰的一声,那石枕随即就被瞿哲摔在了地上,他恼怒的大吼着:“我操他娘的!空的!!!”

范纹看向那摔成了两半的石枕,内部有一个空挡的地方是空空如也,那个形状也十分奇特,是一个三角的形状,不像是古玉还是什么器皿,倒像是什么装饰物或是什么东西上的一部分。

黑猫早在他恼羞成怒之前就离开了,它稳定住了若雨的魂魄,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将他们送回六畜。现在范纹只能依靠那小胡子帮他们找到出路,不然他们就毫无后路可走了。

小胡子对着那石枕又打又踢的,简直是气疯了,那也难怪,苦苦找寻了这么久的东西,花费了如此大的时间和精力,不惜绑走六畜的导师,还牺牲了自己的式神,得来的却是什么都没有,正常人可能现在都想杀了锦翔一行人来泄愤了。

但是他也知道,他如果真这么做了,黑猫一定不会放过他。昏暗的墓室内此刻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喘息声。锦翔难耐的从棺木中爬了出来,踩的太用力还不小心把那老道的肋骨给弄成了两瓣,此时对于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孩子来说根本就是煎熬,因为他居然要向自己讨厌的人求助,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锦翔当然开不了那个口,这重任还是落在了范纹身上,他让锦翔把若雨背好,那卷发女生现在安详的闭着眼睛,虽然睡着了,但是脸色好了很多,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能带我们出去吗?”

其实小胡子现在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只能出去继续他要做的事情,如果他要做的就是找这个东西,那么他现在就得继续调查,最近还有什么人进到过这里,而且是除了韩寅以外的人也知道这里的入口。

他不屑的撇了一眼范纹,对他来说他们几个只不过是路人,要不是有黑猫作祟,他也不必损失如此之大。瞿哲走到了墓室底部,面对着那石墙念念有词,接着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并在墙上画起了阵符。

本来只是一片石墙的背后立马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他连头都不回的离开了这里,范纹他们也紧随其后,接着一股刺眼的白光都扎的两人睁不开眼来,好不容易适应了过来,才看到他们是在岳阳楼的内部,而现在是清晨,景区还没有开放游览。

冬日的清晨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那冰凉凉的感受让锦翔瞬间抛离了之前的烦躁和热气,在这么低的温度里那家伙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锦翔没走几步就打了个喷嚏。

瞿哲闭着眼任凭雾气包裹着自己,他在景区内的一处树林中呼吸着大自然的气息,一个轻轻的女声隐没在雾中,他微微一笑,便向着那声音走了过去。

小胡子摸了摸女孩子的脑袋,对方也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接着女孩开口问:“我叫你什么?”

瞿哲的脸僵硬了一下,之后又恢复到了那宠溺的笑容,说着:“叫我老板。”

女孩点点头,接着又想说什么,小胡子却比她先一步说道:“你叫雨燕,雷雨燕。”

==========

自此道墓卷全剧终。

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至少从小胡子出现过的两次后,大家都能看出他其实不算是个反派,但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胡郎的出现越来越频繁,下半年必定不是六畜安稳的一年,大战在即,道生们的成长却慢的可怜,行术其实还比不上枪械,所以在前面锦翔一行人的冒险基本都不是他们自己战胜的,最后到底谁能打败胡郎?与他合作的妖灵猎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很多人可能想看设坛驱鬼、收鬼、俯身、之类的,但是在我的设定之中鬼并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它们是人变得,自然会比人更聪明,没有能力的鬼光是见到太阳就生存不下去了,那么剩余的厉鬼,哪能是说赶走就赶走呢?

至少在本书之中,没有多少厉害的鬼是真真正正被杀死的。

而这本书本身的背景是设定在现代,现代人的想法、现代鬼妖的想法,当然与过去的人完全不同,想法不同,作法也会不同,很多人可能觉得行术的存在太具有争议性,可以接受画符驱鬼,桃木剑,法器收妖,但是五行之术却感觉非常不真实。

但是想一下著名的五雷轰顶,那也是利用念动符纸,借天势力,劈下一道道巨雷来抵御妖魔,无论是火是水,行术也是借助大自然的力量来施法的,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喜欢道术的朋友也一定能接受这种战斗模式,不过后期耍阴的应该会更多,毕竟阵术什么的也很厉害啊~

因为工作的关系七月更新的太少太少,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打算下月底就辞职,找个不怎么辛苦的活,不然这文进度实在是慢。

在这里小玉看到好多人在评论区的留言,大家都提出了很多建议,我非常开心,毕竟有人提出就说明有人认真看了,有人看我就很开心~~~

我的确是喜欢布局,喜欢阴谋论,平常看电视电影也喜欢看悬疑警匪类的,所以有这种偏好,在巴同学的提议中说明我这个局布的不好,而且题材也写差了,希望你能再回复我帮我指点一下,毕竟真的是第一次写长篇小说,要改进的地方多了去了。

而六畜道生二年级的生活并没有结束,这一年可以说是六畜灾祸不断的一年,媒体、政府、胡郎……他们为了商讨对策,决定要不要公开道术的存在,要不要召集帮手来抵御外敌,六畜,迎来了重大的下半年:‘六畜大会’将在下卷为大家呈现,非常感谢大家的观看与支持!

本卷总结

本卷总结:妖灵猎人为击垮六畜,放出了一段妖异的视频广为流传,使得六畜上下人心惶惶。

而式神导师韩寅突然消失,范纹为求真相,寻找韩寅,找到了一块其师傅的灵牌。

根据乾稚子的线索,范纹、锦翔、若雨三人找到老人的古墓,寻找韩寅。一番周折后,三人到达墓室,却遇到一个陌生人与三人争抢石枕。

瞿哲便是当初偷窥试探弗栾一行人之人,双方交战,锦翔再次召唤出黑猫,雾妖惨死,瞿哲威胁若雨的xìng命获得石枕,里面却空无一物。

得知妖灵猎人对六畜的恶行,浩霖与其师妹想要找到那个妖道严惩。他们找到了当初拍摄视频的记者,记者做出交易,让两人前往灵隐寺寻找寺宝才肯道出妖道所在。

恰巧的是胡郎也在寺中寻找寺宝,却因伤势过重无法遁出。胡郎见到昔rì仇人之孙,与其打斗,却被一位突来的女人所挡。浩霖重伤,胡郎被妖灵猎人带走。古缸被找到。

求收藏求票票~谢谢一直以来看小玉书的人,在下感激不尽~哇咔咔~;

第八十一章:新的变故

续更,话不多说。

=================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

“喂?”离开墓宫后锦翔一行人的手机一下子接收到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很多短信,那在初冬的清晨里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的年轻道生接听了手机说道。

“什么?!好,我现在看。”弗栾的话语非常简短,就是让锦翔现在登录**看看她@他们的东西。

那是一个视频,高清,震撼,堪比3d大片,背景好似一个寺庙,锦翔还看见角落里,门口,都站着很多和尚,而镜头的正中间,居然是一头巨大的狐妖。

然后,对面有个男子,穿着黑sè的长款风衣,头发稍微有些长,他那冷冽的眼神让锦翔一看就知道那人是谁,那tm不是浩霖嘛!!!

“fukkkkk!范纹你看**了吗!”这个视频有被剪辑过,但是锦翔还是看见了浩霖使用出龙啸的那段画面,那不是普通的行术,白sè的水气围绕着质地稍硬的巨龙瞬间爆发出的强烈撞击,那龙不是水做的,根本就是冰!锦翔现在正坐在taxi的前座位,摇晃着手机不断的向后面问着,那不服气又着急的神情让他的整张脸都发红,因为不论是行术还是视频本身都太出人意料了,锦翔一时还消化不来。

司机瞄了一眼那个不安分的小伙,他看见手机上的视频,也惊奇的开口:“这个我昨天就看到了,太逼真了,这是新的电影炒作?”

司机大叔带着白手套,稍胖的脸加上一个啤酒肚让人觉得格外亲切,他认为这个视频是假的。

返回机场的途中一路无声,因为若雨的关系两人不再选择动车回去而是坐最快的飞机,这钱还是由范纹垫的。

下飞机后,若雨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身体还是非常虚弱,走路都能看到那两小蹄子歪歪扭扭的样子,她难受的嘟起了嘴,还在一边嚷嚷着锦翔怎么不把衣服穿上。

走到了六畜寺的山脚,让他们迷惑的一幕出现了,山脚的山神庙里突然人声鼎沸,里面充斥着吵闹声、询问声。而看管山神庙的龚大婶在其中不断的对着那些人呵斥着,满脸烧红简直就像要动手打人了似的。

这山神庙也由来已久,几乎每座山都会有这种小庙,而这里因为六畜的关系被建造的比普通的小庙稍稍华丽了一些,而龚大婶则是这个小庙的管理人,也是六畜的看门人,她会在这里阻挡那些形迹可疑者或是迷途的旅客,但是依今天这个局面,大婶恐怕是有点力不从心了。

庙的格局也与其他的大同小异,两根普通的木质红柱,头上的板子写了山神庙三个字,黑sè的瓦顶和灰白sè的泥墙,庙只有一间没有分间,里面的香台就是一个泥砖砌起来的平台,而山神并不是什么雕像而是画在了白墙之上,唯一入眼的是这庙比起别的来大了很多,也有供奉用的蒲团和香火,而山神图画也被清理的非常干净,sè彩浓郁,一点也看不出是陈旧之物。

‘那个学术法的地方就在这里吧!网上都传遍了!’

‘大婶,你就告诉我们在山上哪里,我们只不过是去采访,并没有什么啊!’

‘中国术法博大jīng深,为什么要隐瞒呢!老阿姨,我要学道!!!’

在这里,聚集了一半的记者和一半的疯子,有些想要找到六畜的所在,大肆宣扬一番,谋取利益。有些则被那视频上的术法所诱惑,想要学习,成为一个什么都不怕的超能力者。

“都给我滚!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一群疯子!!!”龚大婶平rì是个非常和蔼的大妈,除了看管这个山神庙,她也会帮那些道生送信或快递去六畜,因为总是有人在山上进出实在显眼,而且这里偶尔也有野队的游客欣赏没有被商业化的山林。

这时一位眼尖的记者立马看到了人群外的锦翔一行人,他那多年识人的经验马上告诉了他,那家伙曾经上过报纸,而仅在几秒间的功夫,他就回忆起了那男孩上报纸的原因,记者保护着摄像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然后一把抓住锦翔说道:“你!你就是那个上报的异术男孩!”

锦翔被抓了个正着,立马整个僵在了那里,他就这么被发现了,这下事情可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好在范纹还算是机灵的一个,他拖着锦翔和若雨逃开了山神庙,朝着山林里跑去,这敖岸山对每个六畜的学生都是再熟悉不过了,那些跟在后面乱作一团的记者根本追不了多远就迷了路,他们七弯八拐的跑到了破烂的六畜庙门口,范纹顺便把那破招牌一起拆了下来踩了个稀巴烂,然后跑了进去。

“你也太狠了,把招牌都给拆了。”锦翔一边朝结界里走着,一边往后看着,那块摆在那里不知道多少年的烂木头在今天终于化作了尘土。

光鲜的大殿一如既往,那金sè的招牌与外面的那块烂木头完全没有可比xìng,锦翔瞬间就把那木头块的事忘了个干净,急匆匆的跟在范纹后面一同进入了大殿。

殿前有上百层阶梯,虽然数量惊人但是层次不高,可以三四一步的往上跑,本就被旅途折磨的劳累不堪的小若雨此时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两个男生这时一个前一个后一个拉一个推的将她送到了殿门口。

‘所以说这次的事情绝不可能草草了结,封禁视频也来不及了!’

‘只要在网络媒体做好工作,大多数人还是不会知道或相信的,不要把事情想的太极端。’

‘院长,现在山下都是记者和疯子,而且这样的事情,你能保证不发生第三次吗!?’

还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家伙,锦翔记得这个人在上一次对凌依导师也没大没小的,现在又威吓起了院长。此时在殿内挤满了道生,道术和妖物再次被曝光的事让整个六畜都鸡犬不宁。

李道仁一声不吭的站在殿前,挤着眉头思考着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但是他毕竟年迈,对于这种高科技的作案始终是难以参详透。当他看见殿门口又进来了几个人时,他看见了锦翔,老者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些许的悲伤,并且看着锦翔好像需要他的帮忙一般。

“喂,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尽力防止扩大才是第一位吧!”有着没营养的干黄sè头发的大男孩在所有人背后大喊了出来,包括在最前那个刁难导师的道生也诧异的回过了头,但当他看见来人是锦翔的时候,又做出了十分不屑的表情。

众人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即又各聊各的去了,大殿内又变作了嗡嗡一团,仅仅李道长一个人站在上面,看来还不够威慑力。

“锦翔,我们能不能…”若雨抓着男生的背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只是在回来路上的歇息根本不够让她的身体恢复如初,而中枪的手臂虽然止住了血,却还是隐隐作痛着,那个可爱的卷发女生,就这么无力的昏倒在了大殿之中。

锦翔吓的立刻转过了身,蹲下查看若雨的情况,他粗鲁的抓住女生的肩膀摇晃着,并拉大了嗓音狂喊着她的名字。

“喂!若雨!水桶腰!别死啊!”

范纹的嘴角抽了几下,一把拉开锦翔并叫上两个看上去比较壮实的道生把她送去医疗室。而女孩的晕倒又成为了这大殿中的又一新的话题,大家都在猜测他们遇到了什么事,居然会狼狈不堪甚至晕倒。

而院长十分清楚他们去做了什么,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锦翔这边的情况也是如此危机,他把情报部的兄弟喊了出来维持秩序,接着叫上了锦翔和范纹前往导师室。

他们从岳阳到长沙机场再回到洛阳足足用了五个多小时,而现在已经是正午了,导师们都吃好在饭在导师室休息,并且商议这次曝光的事件。

当凌依看到锦翔回来之时,更多的则是安心的表情,那小家伙说什么也要去找韩寅的踪迹,而无迹可寻的地方有没有危险他们都是无法预测的,失去联系的三天三夜她总是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事端。

关渺夜也坐在古旧的导师室中,还有姜知意姜导师也在,看来因为这次的事件,导师们这几天都没有离开六畜。

木质的祠堂二楼散发出那股cháo湿的霉味,但是却不怎么难闻,因为木头本身比较好闻的关系吧。锦翔和范纹都随意的搬了一张藤椅做了下来,几位导师也期待着他们这次行动的结果。

“还是我来说吧。”银发男孩见锦翔吞吞吐吐的样子,明显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或是怎么说,范纹重新调了调坐着的姿势,接着说道:“根据乾稚子留下的资料,我们去了岳阳,并参观了岳阳楼,却没发现可疑之处。”

“但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们在景区外的江边码头上找到了一座迷宫的入口,在里面设置了‘闪粉蝶’、‘灵魅’、‘迷宫阵术’和‘转轮阵术’。”范纹一口气把里面的机关都说了出来,然而一个比一个奇异的生物和阵术都让听的导师屏住了气息,不敢发一点声音。

这乾稚子的墓何其凶险,特别是转轮阵术,这只是古籍中提到过的一种奇异的禁术,根本没人实cāo过,他却可以办到,这样的人,简直可怕至极。

范纹也仅仅是吞了吞口水,便继续道:“整个墓都设置了五行克制阵。”

“什么!?那你们是怎么活着出来的,简直不可思议!”凌依一直以为就算有那些凶险的东西,依锦翔的火力和范纹的脑力,也应该能坦然过关的,但被设置了克制阵术,他们就变成了普通人,嗜血的粉蝶、蛊惑人的灵魅、无常的转轮术和消磨意志的迷宫,哪个不是对一个普通人的巨大考验,没有行术,他们如何通关?

“也算是运气好吧,粉蝶就在道口,我们重新回到外面,现在又是冬天,适应不了温差都死了。灵魅则是我们好不容易熬过去的,及时找到了下个入口的机关,迷宫则不难,而转轮术则全靠了锦翔的火。”

“你们不是被克制了吗?怎么又能用行术了?”凌依及时问道。

“开始转轮术没有被发动,一定也是被克制住的原因,我们走过迷宫后,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放满了道书古籍,半数都是我从未看过的。”

因为看书才找到阵术破解的方法吗?要是这么说来他们的运气还真是好,运气不好的人,也未必会看到克制破解的那本吧。

凌依思考了一会,感叹他们福大命大,接着,范纹却说到了重点中的重点。

“最后的墓宫里有两道门,yīn和阳,我们先走了阳,到底则是书室。接着是yīn,就是那老道的棺材。我们发现他的石枕里藏着什么东西,觉得这就是韩寅要我们找的。”

正当所有导师想听范纹说出那是什么东西时,对方说的,却是众人都大为所惊的事。

“然后,出现了一个人,他相貌丑陋,言语粗鲁,自称叫做瞿哲。他把石枕抢了过去,并和我们大打了一场,锦翔的式神杀了他的式神,他伤了若雨,我们两败俱伤。但当他把石枕打开时,里面,却是空的!”

范纹说那人大发雷霆,但是还是没有动他们就那么走了,而他们这边也一无所获,若雨也越来越虚弱,就赶紧回到了六畜,根据瞿哲的说法,韩寅是自愿离开六畜的,并没有受到什么危险。

“瞿哲吗,没听说过的名字啊,居然拥有那么厉害的行术,按照那个年龄,院长有记得相仿的人在六畜吗?”凌依看着那守旧的老道,他无论什么时候都穿着道袍,也不是想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之类的,仅仅是习惯了罢。

“从未听过,没亲眼见到,也无法判断。”的确,在范纹的口述中,那人的道术也差不多位于尊之列了,居然可以与一个千年的魔物相对抗,虽然最后还是收了手,却也不可小视。

“大致情况我们也知道了,范纹、锦翔,你们就先回寝室休息吧,因为这里的事情更加紧急,我们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凌依打算打发他们离开,但是锦翔却没有走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头,来气的说道:“浩霖是怎么回事?那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长发导师叹了口气,就知道他会问这个,她再次坐了下来,严肃的对锦翔说了起来:“还记得之前老赵的事吗?”男孩微微点了点头。“浩霖他们去追寻妖灵猎人的线索,却被摆了一道,不仅遇上了最大的仇人和敌人,还有一个小人。”

什么仇人什么敌人什么小人?锦翔越来越难懂。凌依看对方也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又耐心的解释道:“他们去找当时的那个记者,却不巧遇上了胡郎,浩霖和他师妹都被打的遍体鳞伤,而那记者投机的把他们战斗的场面拍了下来,最后胡郎居然被妖灵猎人接走了,他们竟然是同一阵营的。”

说到这里,锦翔也明白了仈jiǔ分了,没想到那家伙遇到了这么强劲的对手,若是那妖灵猎人没有把胡郎带走,反而是展开攻势,那浩霖不就必死无疑了?

“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凌依看了看那家伙纠结的神情,必是以为浩霖敌不过对方,然而在浩霖的陈述中,他们遇到了一个叫做柳敏的作家,居然也是行术高人,而那个人,凌依是知道的,她也在闲暇之余看一些推理小说,那个人写的小说非常现实,无论是作案手法还是破案手段都好像是目睹了真人真事一般,而除了在专业手法方面,她对于人xìng的描写则更是淋漓尽致,但有时却也展现了消极的一面,总是写不到好的地方,小说让人读起来有一股紧绷感,没有感染人的场景。总的来说柳敏是一位十分严谨、务实的作家。

然她却不知道那个人也有高超的能力,她们年纪相仿,她却没在六畜听过她的名号,也许是某个道观的弟子吧。

锦翔见凌导师一直沉默着,估摸着她大概已经说完了,所以就自顾自的想事情去了,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奔出了导师室,往宿舍大楼的方向跑去,范纹也紧随其后。

第八十二章:小队重归

‘碰’的一声,宿舍大门被重重的拍开,锦翔也没缓两下,就径直走进了卧室。

在六畜,虽然是按照道生入门年数来分配的宿舍,不是像普通大学一般男生一栋女生一栋。但是要进入每一层都是需要这层道生的同意才可以踏出电梯的,这样的微型结界实用又复杂,也是很多道生想要学习的招数,不过对于只在这里呆五年的他们来说,学这个还差得远呢。

因为天气转凉的关系,宿舍内开着暖洋洋的空调,锦翔可不知道这东西是多么的伤电,何况一栋人每间都开着,一天就得耗费多少电呐?虽然大多数道生会为这深山之中电力如何到达而心存怀疑,但是且看这偌大的佛寺,宏伟的祠堂和高级宿舍,难道还有六畜做不到的事吗?回答当然是没有。

果然,那半长不短黑头发的家伙在打游戏,看来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嘛。锦翔哼哼两声,就拔开了嗓子。

“李浩霖!”

正在打游戏的某人斜了斜眼,然后继续认真的打起了游戏,还是对锦翔没有半点搭理的意思。

“喂!帅哥!”傻气的男孩把对方的耳机摘了下来,对方正好处于团战当中,一个不注意就被吃了一招,他及时帮助队友放了最后一个技能,接着就被虐死在了一片闪光之下。

“cāo。”轻轻的哼了一声,锦翔好像没听见的样子,依然贱兮兮的笑道:“别装了,帅哥,都上电影了!”

锦翔大大咧咧的拍着对方的肩头,浩霖吃疼的抓住了那家伙的手腕,顺势将手肘用力的敲击在他的胸口,这一下可真算是大力了,锦翔顿时感觉自己的肺都吸不进气了,他边咳嗽边恼怒的说道:“好好的打人干嘛啊!”

那妖狐的术可没有那么好解,光是取出那尾刺就让浩霖痛的晕了过去,血怎么也止不住,没有了治愈阵术高超的聂蔓,六畜现有的导师都对这样的伤势不怎么拿手,最后还是院长找到了一位老友,帮浩霖止住的血。

那位老者说这是妖力作祟,侵蚀内部的血肉使它们无法自然的愈合,好不容易把那千年妖力清除了,但是内部组织已经遭到破坏,这样的伤虽在外面看不出来,然而其实一天两天根本无法痊愈。

也只有细心的范纹才会观察到这一点,他制止住想要对抗浩霖的锦翔,开口道:“浩霖受伤了,锦翔,你这都看不出吗。”

粗心的家伙也只有被朋友点醒后,才会发现自己所犯的错误,那家伙此时垂头丧气的坐到了球状的沙发椅上,轻轻的说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想到对方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浩霖还以为他会继续无理取闹下去,会说一些看起来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受伤的话。不知道他们这次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感觉锦翔一下子变了很多。

寝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狭长的地方有着两张双层床铺,床铺之间的墙边夹着一张稍大的写字台,上面放着一台配置极好的液晶屏电脑,还有一些锦翔没有吃完的零食,乱七八糟的符纸和一些书本。

而锦翔则坐在门口,在他的背后是一台小型的挂壁电视,也可以打wii游戏等等,宿舍的空间很大,大的离谱,而双层床铺也比普通的单人床大上那么一两圈,材料也不是普通的铁质。在客厅更有舒适的沙发和可以存放各种零食的电冰箱,总之生活在六畜的宿舍,就这么呆一辈子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浩霖,我们重新组队吧。”只是短短一瞬的功夫,锦翔又接着开口道。

在老家原地复活的英雄此时又充满了斗志,浩霖本想继续下去,但是因为这句话,他的手移开了鼠标,变成了一个坑爹的队友。

他只是转过身看着对方,没有说话,黑sè的眼眸依然是那么平静无波。锦翔即使到现在也无法猜透那个人的想法,但是因为灵魅的事,他一下子知道了很多,他知道浩霖一直都把他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待,并用冷教育的方式改变着‘顽劣’的自己。

“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在这里保证,不会再做任xìng的事情,而且在任务中,绝对会听从你的意见。”锦翔在这里低三下气的恳求着对方,这种放下莫须有的自尊,谦虚的态度,对于范纹来说最有成就不过了,他展开了好看的笑容,知道锦翔这次真的是有所成长了。

接着他看向了浩霖,那个人仿佛还做着思忖,他还在犹豫什么?当然是幻鹿的事情,浩霖也不想一味的因为锦翔却白白弄丢了自己的xìng命,虽然对方不是故意的,但这样的决心还是得有的。

“浩霖,你就给锦翔一次机会吧,我相信他会做的更好的。”虽是一句挺麻的话,但放到范纹口中说出来,却是那样的温柔有感情,同时锦翔也拍了拍胸脯保证自己,浩霖呼了口气,点点头,又转身开始新一轮的游戏了。

“哦耶!”没有人比现在的锦翔更高兴了,他终于又有了队友,而半年的禁令完全在各种事情之后被他所遗忘,锦翔现在就在考虑下次要做些什么任务,却不知道自己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不能出去。

“话说今天在大殿的道生还真多呐,是不是因为曝光的事情全部被召集回来了?”范纹坐在自己熟悉的床头边做着推敲,而寝室里的两个人都不是他可以议论的对象,好在此时弗生正好回来了,他就跟对方津津有味的开始了颇有深度的对话。

“嗯,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派遣道生了。你们这次有什么收获?”交流了情报后,弗生开口问道:“那个人的式神,叫雷雨燕?”

“怎么?你见过?!”范纹惊讶的开口,每次在他们碰面互相交谈后,总会遇到很多不是巧合的巧合,就像他们之前遇到过妖灵猎人,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在锦翔遇到后,便知道了,而根据他们的初遇,则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

“没有,是弗栾见过,她们之前去龙洞的时候,那个女人是当地的一个导游而已。”弗生坐在范纹对面的床铺上,右边是玩的起劲的宅男,左边是坐在那里昏昏yù睡的白痴,他们完全无视了两个家伙,隔着一条弄堂也能如此畅谈。

“怎么可能,那女的是个妖物啊!”

弗生再次回忆了一下弗栾告诉他的经历,莫娜娜被调换过,是一个不知名的雾妖干的,莫非就是那个叫雷雨燕的人?但是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之后弗栾说它就那么离开了,而龙洞也没了异常,为了治疗莫娜娜的伤势,她们才匆匆赶回来的。

只不过在其中,弗生感觉还少了些什么,不通人xìng情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隐藏了一些事情,这样的变化就连若雨都发现了。弗栾与张沁的关系变得更僵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而弗生则没有考虑到这点,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弗生最大的缺陷了。

“瞿哲的身份暂且不管,他所说韩寅的事,是真的吗?那么他现在到底在哪?那石枕里的东西又是什么呢?”虽然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可能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韩寅为了这样的东西离开了六畜,也一定是有隐情的,对于谜团,弗生一向是喜欢的,他想要探究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我打韩寅的电话,依然没人接,qq也不在线,我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他。”

随后就是无尽的沉默,锦翔因为咕的一声被从梦境的边缘拉起,他朝着范纹大吼了一声:“我还没吃饭呢!”

范纹也发觉自己有些饿了,既然这里没他们什么事,六畜又处于紧急的状态,恐怕下午的课也不会上了,而对道生们而言是最闲暇的时光了吧。

静谧的地下室密不透风,躺在一个充满香气的房间里,女孩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她的头依然痛的要命,连动也不能动弹,她知道自己受了重伤,能撑回六畜完全是不想给锦翔他们添麻烦。

房间很干净,面对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她找回了眼睛的焦距,这里是治疗师,女孩曾经来过这里,虽然跟医院比起来,这里没有什么jīng良复杂的设施,但是温暖干燥的环境、柔软的床铺都是疗养的好地方,当然像锦翔那样呆不住的人可受不了一直躺在这里。

她觉得里面很热,而且很香,她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家的味道。

“小雨啊,你醒了啊?”苍老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温柔的响起,若雨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湿的,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自己的伤势吗?被转轮术所伤的魂魄,不是单单靠修养就能恢复的,需要庞大的气力来维持魂魄在本体的稳定,并且搭配高超的丹药,好的则更快。

感觉到对方用棉制的袖口擦拭着自己的眼角,自己居然不争气的哭了出来。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不开心,就回家吧。”

“不!爷爷,我很快乐,只是看见你,太高兴了,太想家了……”女孩柔弱的哼出了声,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又开始哭了起来。

温暖的丹炉在病床边静静的烧制着,没有一丝嘈杂的声音,老人又心疼的擦着女孩的泪珠。这个小家伙,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依然不喊苦不喊痛,依然要坚持道术之路,虽然自己千百个不愿意,不愿自己的孙女在外面受苦受伤,但是她的意志如此坚定,他还是决定让她在外面历练成长,这对她才是公平的。

这个有着白sè眉宇,一头稀疏的白sè短发的老人,正是若雨的爷爷。他身穿最普通的藏青sè羽绒衫,下身则是一条深蓝sè的加厚西裤,相貌极其的平凡,根本看不出是一个修道之人。

柏行。当今最强,也是唯一一个能炼制出已经灭迹的丹药的老者,他与六畜的院长李道仁曾是一起磨练道术的老友,但都在各自成家之后分道扬镳。柏家有丹药观继承,而李家则有更大的重任。

“爷爷,你怎么来六畜了?”若雨知道,当初李院长找过爷爷,来教授道生们一些炼制丹药的基础,但是他却拒绝了,他说如今止痛有麻药,止咳有感冒药,一些基础的丹药根本用不着特别的去学习,而那些高深的,他则不推荐道生学习。

李道仁也能理解对方的用心,关于丹药,人们就会想要长生不老之类的,对于道生,他其实也有一套严明的规定,就比如道术必定不能伤人,凡是有道生用道术伤人了,他会立即把那道生逐出六畜。心境不定的道生占大多数,所以授课丹药这个想法,可能是有些多余了。

而柏行此次前来,有两件事,一件是老友所托,治疗受伤严重的李家孙子李浩霖,一件则是对道术曝光的事件作商议的。

不错,柏行也是六尊之一的丹术尊者,所以他被邀请到六畜商议这次重大的事件。

而若雨的事则是他完全料想不到的,他的宝贝孙女居然被人抬进了六畜,在老者一开始看到的时候,他吓的半条命都进了棺材,以为自己的掌上明珠就这样离开的人世,好在只是魂体不稳而晕了过去,虽然伤势不轻,但以他的能力,没多久就能恢复如初的。

“爷爷是来参与六尊大会的。”老人用沾湿的毛巾擦了擦若雨那肉肉的脸蛋,因为丹炉的关系让这室内的温度偏高,但是这也是必要的措施,魂魄不稳的时候,**更容易感觉到寒冷,何况现在是冬天。

老人刚刚说完,若雨就充满了疑惑,好好的为什么要找爷爷来开六尊大会?六尊这个名号,已经多久没有被人提及了?现今的尊者都是年迈的老者,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来劳烦他们?

若雨出生在传统的到家,虽然父母不是干这行的,但她跟着爷爷的修行,了解到了道界其实有很多复杂的繁文缛节,譬如这道观的传承、弟子的等级区分、兄弟间的名号档次、六尊的选拔等等。

现今的六尊,都是一些尚存名望的道观的主人所持的名号,就像李院长和爷爷。李家的行术多变又具有力道,而让李家最为自豪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水系式神都是极为强大的,让李道仁做六尊之一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而爷爷则是现在最后一个能熟练cāo作炼丹的人了,根本没有几个道人会用丹炉,做出可以有效用的丹丸了。

若雨还知道,六尊在初始被选拔出来,是为了镇压住其他邪术道观或者妖物大侵的地方。在繁荣的地方,必定会有竞争,只要被帝王选上的道人,便一辈子不愁吃穿了。因为这样不平等的条件,许多有天赋的道人独自开启道观,自封名号,想要把自己的名气打响,并且去挑战那些有名望的道人。

这样的事件让一些名望极高的道人觉得非常羞耻,作为一个修道之人却为了图名利而对同道拔刀相向,实在是有辱‘道’这个名称。他们随即决定在繁荣的六大城市选拔六个道术最强的道者,并掌管那些闲散的小道观,再归纳之。本身道术是对人的一种修为和升华,在器械和科技不发达的古代,人们更容易发觉自身可以进步的地方,所以古时的道、寺和许多奇怪的宗教总是层出不穷。

当六尊刚刚出世之时,当时的帝王也下诏全天下,若是觉得自己有才能,便去六位尊者所在之地毛遂自荐,如果被尊者相中了,再举荐进宫或王府等等。

也因为六尊的出现,道家的凝聚力一下高出了不少,常常有人为了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优越,就去杀妖御敌,使得妖物骤减,久而久之道人就变成专门杀妖怪这个奇怪的职业了。

见若雨躺在那里没说话,柏行以为自己的孙女又有什么不舒服了,他赶忙动用气力从丹炉中吸出一颗火红的丹丸,待它在半空中渐渐冷却后,又变成了一颗白sè的小药丸,老人拿着丹丸让若雨吃了下去。

第八十三章:六尊之会

生吞下了微苦的药丸,若雨早已习惯吃这些丹药的感觉了,柏行在她幼时就让她服食一些强生健体和解除毒素的药丸,若雨的体内可以说是有一定的抗体的,而若雨一直吃蔬菜和清淡的东西,也有一半的原因不是为了减肥,而是现今的食物有很多都有一定的毒素,那会渐渐侵蚀若雨体内丹丸的效果,所以久而久之这小姑娘就不怎么爱吃垃圾食品了。

“爷爷,六畜发生什么了?”在说到六畜这两个字之后,若雨又在想,六畜、六尊,他们之间有何联系?六畜通俗的解释只是六种牲畜,自古以来为人所饲养,也是人们不可缺少的东西。而六尊则是个名号,出现时间一定比六畜晚。想了一下,若雨又觉得他们其实根本没什么联系了。

老人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其实这样的事情连身为尊者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决定,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道界没人可以承担,也有人不想老李一个人承担,便把他们都叫来了。

“是关于道术被曝光的事情,你的同道中的一位,在施术对妖时被人拍摄了下来,而今社会的舆论纷纷,已经到了一个不是蒙混就能过关的地步了。”老人也只是简略的说明了一下,其实具体事件他也知道的不清明,但是经过这样的解释,若雨也是明白了几分。

想当初锦翔仅仅被一个女人拍摄了一张照片,就让院长和六畜的导师们慌张成那种程度。如果这次不止是一张照片而已,那必定不是小事了,道术的曝光对谁都不是好事,如今的社会系统是无法接纳在体能上超出常人的人的。

“爷爷,我的伤怎么样了?”若雨虽然也学会了炼丹,但是她不会诊人,她现在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对劲,额头上不断的冒出冷汗,虽然感觉很热,但手脚却是冰凉的,她知道自己的魂魄一定移位的非常严重,要不是黑猫的帮助,自己可能就死在半路上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伤了魂,可就不止了,小雨,这半年,你不能再使用行术了。”柏行有些心疼的看着若雨越来越失望的脸,半年可不短,而一旦离开了六畜,没有人会不辞辛苦的到处奔走寻找妖物。六畜的信息网也是一流的,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渺小,而柏家的道观根本没有什么弟子什么规模,若雨之后也只能跟随自己学习炼丹之术和一些基本的道术了。

“符纸还是可以使用的,但是爷爷不建议你接乙级以上包括乙级的任务。在灵魂还未归位完好之时,绝对不要轻易结印,用尽自己的气力。”柏行又解释了一下要注意的地方,其实要是下地行走的话,不出一周就可以了,但是若雨可能还是时常会觉得头晕目眩,手脚不听使唤,单单是这样的症状可能会持续一两月,为了让她完全康复,柏行把三个月的时间加了个倍。

随后的一周,锦翔他们陆续来看望若雨的情况,也在她可以往外面蹦跶的时候,六尊大会终于开始了。

这个会议,不仅仅是六位尊者的会议,相应的道观中的权势之人,有名望的道长,席下的弟子均会到场,而召开会议的场所就在六畜的大殿之中。

之所以要一周的时间,是因为要整改大殿的规模,其实道长们在事发三天都陆续抵达了六畜,并暂住在宿舍内空出的几间房间内。大殿本是光秃秃没什么摆设的地方,却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多了一张十米长的椭圆形桌子,桌子是木质的,通体棕红,桌面覆盖了一层jīng美的雕刻,不是龙也不是凤,而是高雅的梅花刻纹。而桌沿之下则被设计成了梅花的枝干,延伸成了无数桌脚扭曲的抓在了地上,这十米长的桌子才得以被支撑住。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由极其高超的木行术所制作出来的桌子,而且不会因为施术人的解术而消失,这简直可以与魔法所媲美了,不过这桌子也用去了敖岸山上的好几颗老树罢了。

因为本次的事件,六畜所有的道生现在都回到了寺内,包括在外任务的学生们都在一周内陆续回来了。那些喜爱看热闹的人都围聚在大殿之外,不顾冬rì的寒冷,站在台阶上往里看去,看这金碧辉煌的殿内一下变成了一堂高雅华丽的会议厅。

搭配着华丽的梅花木桌周围摆了一圈梅花雕琢的圆椅,这桌子是zhōngyāng宽两边窄,不算是圆桌,入座的人也是面对面的,桌子粗看下可以容纳十五个甚至二十个人,的确是一个非常华丽又庞大的桌子了。

在桌面之上摆着几台笔记本电脑,一些纸质文件,陶瓷茶杯,钢笔一类的必需品。大殿门口有几个高年级的道生把守着,现在这里面谁也不能进去,除了那些前来参加会议的道人,锦翔听闻这桌子的离谱,也像小市民似的挤在人堆里凑热闹,不过看久了也就厌了,他看了一会后就退出了人群找到在一旁等他的范纹一行人。

“真的很夸张啊,那桌子。”男孩边走边把手插进了大红sè羽绒背心的口袋里,山上的温度越来越低了,到了十二月,这里简直就是一片寒天雪地可以形容的。

范纹、若雨和弗栾都与他一起出来了,弗生对于桌子的事情没兴趣,而浩霖则和他爷爷在一起,他也会参与这次的会议,毕竟是当事人。

“我对桌子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我真想知道当今的六尊,另外四尊是谁?”听过了若雨的解释,范纹也猜到她的爷爷是六尊之一,加上院长李道仁,另外四个,又是什么来头?也是与他们一样年迈的老人吗?他们各自的看家本领又是什么?师承何处?

银头发的男孩在这冬rì显得很苍白,范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护理一下自己的头发,锦翔时常想这家伙是不是因为黑头发看起来更像小孩子才那么做?不过范纹有范纹的个xìng,他的rì常兴趣就是音乐和比较街头的夸张打扮,他一度想去学街舞来着,但是因为道术学习为首要,所以暂时没拿起这个念头。

“我还知道一个,这也是我在书上看来的,阵术尊者。”拥有金sè眼眸的古典女子弗栾,此时穿着一件深蓝sè的长款大衣,锦翔也看出弗栾时常会穿着蓝sè系的衣服,无论是水蓝还是深蓝等等。高挑的褐sè长靴修饰出了弗栾好看的身材,她双手交叉微低着头又说道:“那个传人,是姜家,这么说,你们也知道是谁了吧?”

若雨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范纹也跟着点点头,唯有锦翔那傻小伙还在那里想个半天不知所然的。范纹提醒了他我们的阵术导师以及姓氏,锦翔则发出了更大的‘噢噢~~~’声,完全一副知道了的模样。

不过这样一来,单单是在六畜就有两位尊者的存在,可见这里是当今最为繁荣和高超的学道之所了。如今外面的小道观,也只是学一些皮毛,行术的踪影是完全看不到的。有些道长也只会传给自己的后人或亲信的弟子,不会大肆的传教,让所有前来学道之人学习真实的本领。

现在是早上九点,道院中不知名的角落里又发出了广播的声响:各位道生请注意,六尊大会将在十点于大殿举行,请无关的道生回宿舍休息,谢谢配合。

那个礼貌的声音不知是杰克还是普克发出的,随着广播的第二遍播放,聚集在门前的道生纷纷离开了大殿,三三两两的朝着后面的宿舍大楼走去了。

“看来我们也不会知道其他几位尊者是谁了。”摇摇头,范纹的语气中充满了可惜。

虽然前来的道人们都能看到,但是谁也不知道哪个是尊哪个又只是普通的道长,范纹也不过想见识一下当今最厉害的道人的面容,不过今rì怕是没这机会了。

“反正都是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锦翔撇撇嘴,没有一丝兴趣。

在他们跟随人群往回走的时候,锦翔看见在另外一边和李院长缓缓走来的浩霖,他面sè平淡,没有一点紧张感,但是处于当事人,浩霖一定避免不了谴责,特别是这群来开会的人,都不会对一个普通道生客气,李院长的压力也不小。

李道仁在对过的人堆里看到了一个红sè的点,他拍了拍自己孙儿的肩膀,说道:“把锦翔叫过来。”

浩霖表示出自己的疑惑,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看着爷爷急急忙忙的姿势,他也不再多问,就径直走了过去。

“跟我过来。”浩霖也没叫对方的名字,就这么开口。

锦翔指指自己,瞪大了眼,意思是‘我?’

浩霖点点头,接着就转身走回了爷爷的身边,锦翔跟范纹他们匆匆道了别,也跟了过去。

“喂,找我干嘛啊?”锦翔可不知道浩霖有什么意图,因为这家伙才不会主动找自己呢。

“锦翔,此次的会议,你就陪同浩霖一起。”说话的是身着一身蓝紫sè丝质道袍的李道长,老者的语气稳重深沉,肯定的话语让锦翔拒绝不起。

而到现在他才发现,浩霖这家伙也穿着一身道袍,不过没有老爷子那么华丽。内里是浅灰sè的麻布,外面有一层浅蓝sè的沙质外袍,搭配浩霖那冷峻的脸和稍长的头发,分明就是一武侠电影里走出的男主角啊!

没有再说什么,锦翔与浩霖默默跟随在院长身后,边走进大殿他边想着,老头这个举动,可能是为了浩霖着想。这样的大事件让浩霖一个年轻人被围聚在一群资格最老的道人中,即使他表面不表现出来,心里一定也是非常惧怕的,锦翔的陪同,应该可以给他多一份分担,好让他不必如此紧张。

浩霖也在不觉之间,慢慢放松了自己,道袍的袖子中藏着手机和psp,那也是他的定心丸,这次声势浩大,与打鬼怪可不同。他知道灵隐的事件他也有责任,他应该在与胡郎对峙的同时阻止潘江的,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道生已经全部散去,大殿里现在只有锦翔、浩霖、李院长、凌依、关渺夜和姜知意这几人,都是六畜里的人。而现在那些看门的高年级生都离开了,他们陆续把其他道观的道人带进了大殿。

锦翔大致数了下这梅花桌周围的椅子,一共是二九十八把,除去六尊,还可以坐十二个人,加上凌导师、关导师,那么还可以坐十个人,自己是不是也能坐着呢?浩霖应该也是坐着的,那自己总不能站在他后面当保镖吧?

“李道长,幸会、幸会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对着老头微微弯腰寒暄着,他有着一头灰黑的短发,却穿了一身金sè的道袍,与那满是疙瘩的红脸十分不相配,而老头则笑着叫他张道长。

“那是天师宗,别看他表面客气,其实暗地里十分看不起我们六畜。”凌依在不知不觉中跑到了锦翔的身后,并且帮他们介绍着来人。

锦翔转头看到,凌导师今天一如既往的穿着一身黑sè职业套装,黑框眼镜擦的十分透亮,不同的是她今天还画了不淡不浓的装束,稍稍涂了唇膏,比平常看起来更冷艳一些。

那个中年人身后跟着两个亲信,其中一个是穿着金sè道袍的长发女子,她是张沁。

“老李!多rì不见又瘦了啊,现在天冷,可要多补补啊!”这时一个穿着一身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并且笑的非常自如,与院长的关系也非常好的样子,与刚刚张道长之间的对话完全不同。

“诶,惭愧惭愧,老郭,大忙之下还劳烦您,真是惭愧啊。”大概是碍于人多的关系,李院长说话还是毕恭毕敬的,不过连锦翔都看出这男的进来后老头子的脸一下松弛了很多。

“他是冯老郭,名字是有点俗气,大家也都叫他老郭。别看他年纪比院长小很多,他不但是六尊之一,还是zhèngfǔ里的人,具体职位我就不便透露了。”这个老郭也就五十出头,而且还有些秃顶,穿的西装一定是名牌,啤酒肚也说明了他平rì的生活不清淡。但是这人的脸sè却不像那些成rì酒肉的人那样青灰,也是红光满面的,恐怕是长期练道术的关系。

接着进来一个年迈的老者,穿着非常朴素的羽绒衫和棉裤,白sè的头发遮住了的脑袋,面sè蜡黄但是双眼非常有神。

“这是柏行,就是柏若雨的爷爷,他也是六尊之一。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的姜导师,想必你们也知道了。”锦翔和浩霖同时微微点头,接着进来了一些在当今还算有名的道观的道长,以及一些会道术并在zhèngfǔ机关工作的人。

还在入座之时,此刻又进来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人带着一张京剧脸谱,身穿一席白sè道袍,长而黑的头发散乱的披在后头,让人分不清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凌依则不带一丝疑惑的继续解释道:“他是六尊之一的异术尊者,掌握各种五行之外的怪术,特别是蛊毒之术,都是他们擅长的领域。当时的六尊涉及所有奇异的术法,就像柏道长是炼丹,姜导师是阵术,院长突出的并不是水系行术,而是式神。”

每个尊者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锦翔则奇怪的是那个高傲的天师一族怎么不被封个什么尊的。现在五尊已经就坐,座位与身份没有什么搭界,特地做了圆桌就是为了不让身份等级过于突出。

“熟悉道界的人都知道异术尊者是不露相貌的,所以大家都不奇怪。一些人说他们因为长年触碰异术使得他们的脸部和身体都遭受了变形。一些人也说他们练就了比天眼更高级的生死之眼,不能随意与人对视。”凌依说话很轻,大殿比较空旷,很容易将声音扩散出去。也就在这十分钟的功夫,锦翔的知识层一下被刷新了不少,原来在道界还有这么多能人存在,还都是些奇怪的人。

五个尊、三个道长、两位导师加上天师宗的两位门徒、面具男的一位门徒、柏道长的一位门徒还有两个凌依说是zhèngfǔ的人。加起来一共是十六个人,加上浩霖的话还缺一个,还有一位尊者在哪?

此时锦翔围观着入座的众人,他看见那个异术身旁坐着一个十分年轻的小伙子,他穿着一身民族服饰,并不是道袍。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男孩突然回头看着门口,那从未关闭过的大殿殿门,今天居然在李院长的气力之下,缓缓的合上了。

第八十四章:赤炎尊者

高年级的道生被请离,留在殿内的只有这十几个人。凌依从大殿的金sè台阶上拿出一个电子热水壶分别为几位老道长倒上热水,这大殿此时变成了一个安静的会议室,却依然保持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十二根金sè大柱两旁的是红木制成的细围栏,里面应该有佛像摆设的,但就如殿前的空旷一般,里面也什么都没有。要不是这刻满咒文的金sè圆柱点亮这大殿,这里除了地方大点,也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了。锦翔抬头望天,上面有着雕画jīng细的壁画,两顶吊灯分别被挂在前后两处,使得大殿之内都充满了金光没有一丝昏暗。

因为只是个佛殿,所以这里面没有空调之类的设备,这么大的地方人们坐在里面也一定会冷,所以接了电源的热水也在桌子旁边一直烧着。

“还有一个?……”锦翔跑到正在倒热水的凌依身边,问起了她还有一位尊者的事情,但是他话还未说完,那个天师宗的男人就在位子上说道:“赤炎尊者已消失多年,这个门派早已销声匿迹,这六尊,如今也只有五尊了吧?”

在场的人都没接话,老郭则是一脸嗤笑的看着那个姓张的。那人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自己做六尊之一?不过五尊相会的时机并不多,在这种时候再推选出一位新的六尊也不为过。只是现在这个时代早已不需要尊这样的角sè,老郭又把这想法吞下了肚。

只不过赤炎的消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赤炎尊者到底是谁,只是在很久以前就没有这号人的存在了。

“赤炎…尊者?…”锦翔有些愣神的念叨着,他虽然笨,做事前也不经过大脑思考,但是对于难忘的记忆,他总是记得非常明白的,赤炎尊者。多熟悉的名字,他听过,是因为,他见过那个自称赤炎的家伙。

但是那家伙,明明是只动物啊!

可是没人留意到锦翔的异常,李道仁安排他和浩霖坐在长桌的东北角,处于大殿的最里面,这样十八个座位也就没有空缺了。

关导师就坐在西北角,也是与锦翔面对面的地方,他熟练的cāo作着笔记本,在上面记录着什么,还有几个人也正在这么做着,并且在浏览梅花桌上的资料。

“咳咳。”这时所有人都已坐定,老郭却先一步开了口:“在座都是道界中最为威望的人,杀过的妖鬼无数,也有人在生死徘徊,也有人为了道术舍弃了做一生的常人。”说了几句客套话,老郭从一开始就有意为浩霖求情,只不过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如何杜绝道术在社会的舆论,是公开还是继续选择隐瞒?

“此次的事件相信各位道长都略知一二,道生李氏在执行任务时遇到千年妖物,在与其斗战时不巧被恶人拍摄下来流传到了各大媒体。想必有一点各位还不知道,或有人已经知道的,那个千年妖物,是当年臭名昭著的金狐狸,胡郎。”

老郭说话十分谨慎,而且在一开始就袒露出胡郎的名字让大家都稍稍吃了一惊,当年胡郎在六畜大闹的事端也非常轰动,而且在当时还牺牲了几位年轻的道人,胡郎也是让道长们最头痛的妖物,他道行甚高,玩世不恭,虽然没做过什么大错,但是喜欢聚集妖物在一起享乐,也喜欢戏耍那些无知的普通人。

而他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抢走了人的女孩,并与她诞下妖人之后,这无论是放到古代还是现今都是天理不容的,人和妖本身就是两个不同的物种,这样的后代只会是个怪物,人不人、鬼不鬼。

在事情曝光之后由李道仁带头讨伐这个饶人的狐妖,到了他藏匿的地方时才发现那女子已经自尽身亡了,孩子的下落也不明,而胡郎则以为他的妻子是被李道仁逼死的,孩子也是被他带走的,便一怒之下冲破了六畜的结界,打算报仇。

跟随讨伐的还有锦翔的父母,他们都是李院长席下的道生,刚离开六畜没几年,锦翔诞下也不过个把月的功夫。

最后就是他们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把狂暴的妖物围困在了六畜的墨湖之中,院长为了以防万一,还在其中种下了冰莲阵,只是这样的封印,还是被善于用阵的聂蔓导师所破坏了,胡郎也在十七年后再一次得到了zìyóu。

对于一个千年修为的妖物,十几年的功夫,不过是眨眼转瞬。但是对于一个充满了仇恨、愤怒的妖物,它在墨湖底下的每一天,无时不刻想的就是杀了那个老头,和他的亲人,让他也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浩霖是侥幸的,灵隐寺的压制和柳敏的帮助,要是没有这些,他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即使再有天赋的道生,也是无法敌过这样一个敌人的,五尊的心里也十分清楚明白这点,其实从情理来说,这孩子根本没做错什么,只是出现在了错的时间和错的地点罢了。

只不过这一句轻巧的时间地点,又有多少人是因为yīn差阳错而犯下了大误?无论事情的经过如何,现在造成的结果,是他必须承担的了。

“老郭你说这些我们都无法做决断,我们之所以被召集的原因,是来讨论道术是否要被世间所知的事情吧。”这是一个锦翔没听说过的老者发的话,他也是哪座道观的头子吧,其余人也在他说完之后轻轻点头,他们此次的目的不是谈论浩霖那件事情的过程的,而是来解决这个结果。

关渺夜停下了敲打键盘的动作,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发出了那种轻柔的声音说道:“目前资料的扩散情况就算阻止也无济于事,几乎所有在网络活跃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年龄层次在12到35之间居多,也有许多老年人听闻后大肆的前去道观朝拜。连rì来全国上下的道观都香火不断,旅游业一下子爆棚了起来,在以往,冬季完全是淡季,这就是反常。”

锦翔注意到张道长的眉宇微微翘起,恐怕他家的道观最近也人cháo涌涌,赚了不少钱了。

“但是道术,特别是阵法、五行之术,是不能公开于众的,这会引起多大的恐慌?甚至还会被用作歹事,学道者都立下誓不用道术伤人,一旦道术公开,那些愚味之人学习了道术,这个天下可就大乱了!”那个穿着羽绒衫的老爷爷这样严谨的说道,锦翔知道那是若雨的爷爷,想不到他是一个十分严肃的人,可能宠爱的一面只对若雨表现出来吧。

“话也不能说的太死,学道之人第一步是得看到这世间的妖物,不然没有这个悟xìng和历练,这样的人也是学不会道术的。”姜导师却说出的客观事实,他的意思就是人们知道了又怎样,不是人人都能学会道术的,就像不是人人都能考上清华北大一样。

整个议论过程都是这样的不疾不徐,也没有人说的面红耳赤,只是道出本来的情况再找出加以改变的方法罢了。锦翔的脑子也被弄的十分冷静,只不过他在考虑的又是另一回事。

那个赤炎尊者,在他的记忆里,是一只赤貂,是一只会说话的动物。锦翔一直以为他可能在昏迷时魂魄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遇到了一只奇怪的式神。

但是如若赤炎是个人,那么他为什么又会变成动物?

或者是赤炎本来就是式神,只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罢了?

这个大胆的假设让锦翔深信不疑,恐怕就是这么回事了,赤炎尊者是一个式神,而且在多年之前,被不知道什么人关在了那个地方,一个谁也到不了的地方,除了锦翔。

但是他要怎样再次见到他,再死一次吗?这样做过于冒险了,但是不这样,他又如何得到答案?

“在想什么?”旁边的人用手肘碰了碰自己,锦翔回过神来。

“一些事情,我都分不清那是梦还是什么了。”因为桌面上的人都一对一或对二的讨论着,对于锦翔他们这边的话题,也没有人注意到,而这两个重归于好的搭档就这么聊了起来。

“什么事情?”

“嗯,就是关于那个赤炎尊者的事,曾经有一次……”锦翔顿了顿,把一只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托着下巴继续说道:“你怎么关心起我的事来了?”接着皱眉。

浩霖瞥了那人一眼,平淡的说道:“无聊罢了。”

……

虽然锦翔现在心里又燃起了一团火,但是他还是把自己的表情压制住了,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平静的谈论着。

“还记得之前在火岛的事吗?”男孩稍稍停了一下,看了看浩霖的表情,再开口:“那时候我处于昏迷之中,去了一个地方。”

见浩霖没说话,锦翔继续说道:“那个地方我以前也去过,但是在那时候不同,那里是一座山谷之间,但是前后都是黑漆漆的,连天空也是。在我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黑sè石磨,有三颗老榕树那么粗!我爬了上去,见到了一只赤貂,它自称是赤炎尊者。”

“你与它对话了?”锦翔的这番话激起了浩霖的兴趣,他可不知道这家伙曾经有这样的经历。

“是啊,差点吵起来了,当时我不知道情况,只想回到火岛,让它把我送回去。可是它说是我自己过去的,它还说那里谁都进不去,只有我办到了。”

浩霖推测着这家伙的话,难不成锦翔在昏迷的时候离魂了?可是为什么会去到不同的地方,而不是呆在肉身旁边呢?传说中的赤炎尊者,在非常久远的时间之前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来头,难不成它真的是一头式神?

那么它所处的,又是什么地方呢?山谷、石磨、没人能到的地方。是谁把它封印了起来吗?浩霖觉得这种可能xìng很大,不过锦翔又为什么能走进他人的封印?这家伙的能力远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你说不止一次,还有一次呢?”大殿内的议论好似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那个姓张的天师宗不断的提到六尊缺人之事,何不再次再选举一个新的尊者。而老郭则主张保持事件的隐蔽,不要把道术之事公布出去,视频的事可以利用媒体作出新的解释,舆论的热cháo不久就会冷却。而柏行则提到了再发生这种事件的可能xìng,接着他们说到了与六畜敌对的妖灵猎人和胡郎,如果不铲除他们,道界永远不会安宁下来。

殿内很冷,木质的梅花凳也毫无保暖的作用,浩霖把双手插进了道袍的袍袖之中,穿着布鞋的脚已经有些发麻了。

“还有就是升学测试的时候,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被鬼灵附体,然后弗生把我打晕了,就去了那里,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连话也没说上几句,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锦翔又把这件事说的很轻松一般,这让浩霖不爽了起来,什么叫打晕了?那家伙可是差点把你杀了,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

而幻鹿的事,也是弗生想出来的,利用若雨把它的眼睛取了出来,根本没有遵循自己的意见。弗生对于毫无情面的伤害他人的事,根本无动于衷,他恐怕还以此取乐吧,真是可怕的家伙。

不屑的哼出了声,锦翔还以为浩霖在笑话他所说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憋着没做什么。

“这件事可以找范纹一起商量,查一查,即使在道界,随便离魂见到奇怪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普遍的现象。”微微有点关心的对着锦翔说道,锦翔一下把前面的恼怒都甩掉了,原来浩霖挺重视这件事的,他也说要帮忙,看来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变了很多呢。

喝光了陶瓷茶杯中的热开水,锦翔挤了挤眼睛示意凌依导师再为他端茶送水。专门来服务的凌导师此时额头的青筋稍微爆出,牙齿之间也在打着架,她重重的踩着高跟鞋,在这大殿里发出了非常刺耳的回声,然后拿起电热壶帮那些道人倒水。

“这样一来我们还是很难解决现在的问题,要先解决六畜目前的敌人才可以吗?”丹术尊者柏行在喝过一口暖茶后说道,他是在场看起来最最正常的老爷爷了,其他人不是一身华丽道袍就是西装革履的,特别是那个异术尊者,穿着白袍带着面具还有皮手套,简直就像是一些恐怖片里专门拿电锯杀人的变态份子,而这个变态从进来到现在根本没说过一句话。

“胡郎的问题早晚也得解决,既然前不久他就被灵隐的正气所压制过,那么现在的时机去讨伐最为合适不过了。”老郭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却没有使用桌子上的,有些人都有这样的癖好,偏爱用自己带的东西。接着他边说话边在那资料上划着什么,同时做一些记录和说明。

“如若妖灵猎人的事件也属实,那么这次真的是一次棘手的事端了,六尊出马并不为过。”姜知意也在随后这样说道。

“五尊,现在只有五尊了!”那个脸皮颇厚的张天师又一次假意的提醒道,锦翔看得出连他两旁的徒弟也有些不耐烦和丢脸的意味。

根据大家商议出的决断,各自的门派都小声的分别讨论起来,zhèngfǔ的两位与老郭悄悄的说着什么,李院长和柏行、姜知意、关导师他们一起说着,而那个异术也在自己的门徒耳边轻轻的说着什么。

“这个不是很容易决定的事吗?为什么还要讨论这么久?”锦翔看了看手机,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这个会开的真是长。

“道长们都有各自的思忖,没有人想做冤大头先人一步去讨伐什么千年妖物或奇怪的妖物猎人,这对于他们有好处吗?”浩霖还没完全说完,锦翔就开始嘟囔起来:“好处好处好处的,道士杀妖驱鬼难道不是天职吗?!”

“哼,这你就错了,道术在一开始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锻炼意志用的,并不是除妖。听我继续说下去,他们无法不去考虑胡郎到底是不是一个,如果他有后援呢?他们家人的生命就会受到波及,而妖灵猎人虽然是人,但也不是能够小瞧的角sè。”

原来他们要顾虑的事情还是很多的,锦翔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无依无靠的可悲之处,他之所以能够勇往直前,是因为他没有牵挂,没有家人,他无法在这点上与他人换位思考。

“在下觉得,讨伐妖狐和猎人,都不妥。”在一个闷哼的声音之中,是在面具背后一个神秘的人,异术的声音不像男人一般浑厚粗矿,但又不是女人的细腻,却有股妖娆的意味,听得锦翔浑身又起了鸡皮疙瘩。

第八十五章:异术尊者

“还请薛道长赐教。”李道仁双手一抬,做出双手抱拳的姿势,这是古时的礼仪,被称为作揖,很有大侠的风范。

锦翔也在老头口中知道那奇怪的人姓薛,薛什么呢?真想知道全名。

“讨伐之前,大家都应该弄清他们的目的,胡郎暂且不说。为何消失许久的妖灵猎人也会参与其中,他们与六畜有何仇怨,要做出这等损事?”薛道长的一句话后,众人都点头称是,这次的事情真是来的突然,来的奇怪,六畜招惹妖灵猎人什么了?为什么他们会与胡郎结伙?这么看来,事情完全不是想象的那般简单。

这时关渺夜关导师再一次cāo作起了笔记本电脑,他今天还如往常一样穿了一身比较休闲的长款风衣和西裤,这样的风格与浩霖颇为相似,但是又比他成熟几分。

“各位道长且听我说一下。”关导师礼貌的打断了正在讨论的各个道长,他们纷纷合上了嘴不再说话,学道之人的修养都是比常人更高出一筹的,自制力更是强悍。

“根据两位道生的陈述,他们在执行一项任务时与妖灵猎人稍微接触过。”

两位道生?锦翔想了想便明白了,难道是范纹和弗生他们?

“他们本来的目的是帮忙揪出在山泉中作怪的妖灵,但是那是山jīng作祟,随之根据山jīng的阐述他的干女儿鹤妖被妖灵掳走,并请求六畜的道生帮忙。”

话未完,张天师的嘴角稍稍歪了歪,那个山jīng什么的东西,难不成是之前来求情的一个老头子?说什么有妖灵猎人抓走了自己的亲人,来向天师宗道观求助,但是没等那老头说完张道长就把他赶了出去,区区一只山jīng,虽然非妖非鬼,但是他凭什么帮他?何况他当时觉得妖灵猎人什么的完全是胡说八道。

“六畜的两位道生根据交通录像追踪到了杭州的一栋豪华别墅之中,他们在里面发现了许多不寻常的地方,别墅内关押着许多珍奇的妖物、收藏了许多稀有的书籍、还布了十分高超的阵法。他们救出了鹤妖并毁坏了阵法,放出了所有妖物,但是没有发现妖灵猎人的痕迹。”

关渺夜总结归纳着当时范纹陈述的情况,因为妖灵猎人是个特殊组织,他早在事发之时就问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并且记录了下来。关渺夜不仅是个尽责的道术导师,还是个心思缜密的调查员。

“其中有几处可疑的地方,在别墅中供奉着灵位,是妖灵猎人的师祖的牌位,他的名字叫乾稚子。”

说完最后三个字,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长大了嘴巴,那个张天师的嘴里恐怕可以塞得进一个蜜桃了。道长们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那个人可以说是传说中的人物,但是也做过让人觉得意外可怕的事情,道界都不想染指这个邪魔的存在,但是没等有人身先士卒打算除去这个异类之时,那个人就销声匿迹了。

谁也没想到不死之人乾稚子原来早已离开了人世,会不会是升天或转世轮回了?毕竟老一辈的人都觉得他应该是个不死的人物,虽然谁也没见到过或认识过他。

“说到乾稚子,我一直认为他只是书中存在过的人物,早些时候的事情,我觉得只是有人借了他的名号,谣传出去罢了,恐怕不是他的子孙,就是徒弟。”老郭看起来是除了院长之外最为冷静的一个人了,他每天进出那种严谨没有气氛的场所,把整个人都绷着,完全没有放松的时候,但是经历的年月多了,这种处事不惊的xìng格就渐渐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我也同意老郭的说法,其实这个人在古时并不有名,至少没有姜家或诸葛孔明那样有名吧?虽说在道界,我们自有一套历史,不为人知的历史,但是这样的人,顶多也不能算是个大角sè,不能看的过于神化。”柏老头子拿起了还没冷下的陶瓷杯捂着自己的手心,那布满青筋和褶皱的老手却能炼出灵丹妙药,人真是一样奇特的生物。

“这线索还是不够让我们知道妖灵猎人的目的,还有其他的吗?关先生。”老郭说道。

关渺夜停下了cāo作鼠标的动作,他把头偏了偏,看向隔了一个位置的老道人,那个穿着蓝紫sè道袍的老人也回看了他,却并没有做什么指示。

接着李院长好像考虑了一段时间,锦翔觉得似乎有五分钟,可能更久,这之间一丝声音都没有,没人说话,男孩插在口袋中的手都冒出了细汗。

“这件事情,与我们的一位道生有关。”李道仁再次发出了苍老的声响。“但是出于对这位道生的保护,在下无法告知各位那个道生是谁。”

这是最为权益的做法了,虽然说出实情的真相,却不说事件的中心人物是谁,可以理解的人只要知道这事情本身就可以了,但那些不能理解的,却非要对方道破。

接下去就换成李院长来陈述了:“在那别墅之中,道生还发现了一幅画,那幅画与我们道院的一位道生的长相极为神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是作画的年代非常久远,画的肯定不是那道生本人。”

“亲子关系?难道六畜还招收了妖灵猎人的儿女来这里?”其中一个不知名的老道长问道。

“那道生不会是妖怪吧?你们六畜不也到处都是妖怪嘛!”天师宗的那位道长此时把老赵他们的事情也扯了出来,看来这个人不掀起点小风小浪就是不舒服,只不过在场的人好似都对他没什么兴趣。

“根据那位道生的背景,我们无法肯定这件事情的情况。”现在是关导师插话了进来,他还是那样温文尔雅的口气,让听的人觉得软软的。

“那么就是,孤儿了?”

真聪敏。锦翔不得不佩服,老郭是这里面最冷静聪敏的一个,他根据关导师的一句话,就能推敲出弗栾是孤儿的事情。

接着那个西装革履的zhèngfǔ官员突然把目光转到一直隐没在角落里的锦翔这边,男孩心虚的回避了他的眼神,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把目光移开了。

“暂时的情况知道了,但是我们无法肯定那道生与妖灵猎人的关系,所以现在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何况在座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无法找到妖灵猎人的所在吧?”老郭不等他人的回应,就自顾自的总结了起来,打算将这个会议画上句号了。

“视频的事件,不必做任何解释,这种事情时间久了自然过了,不要去封禁,反而引人注意,多找些内部人员在媒体评论里发放小资电影公司炒作的资料,相信热cháo不久就会褪去。”锦翔已经分不清这次会议的主要负责人到底是谁了,这个老郭不仅有领导的身份,更有领导的气场,而且在他看来,李老头子反倒因为他的存在而安心了许多,恐怕让老头本人来说,也不能说到这般详尽吧。

“胡郎的事,还是由李家人自行处理吧,我们外人插手反而不太方便,但是妖灵猎人的情报请大家随时分享出来,这个人物比那老狐狸更危险,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演讲完毕,老郭也把自己心爱的钢笔放回了口袋,然后面不改sè的喝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吼。

这样的处理的确是非常妥当的,要说只是道术曝光的事件,其实不用惊动六尊到场,但是一连串奇异的人物的出现,才是这个会议主要要解决的目的吧。在外说是解决曝光事件,在内是商议讨伐,那些高层领导可是一个比一个jīng明。

胡郎最初是李道仁和六畜招惹的,这屁股也该由他们自己擦干净,这就是老郭要表达的意思。但是妖灵的目的不明,让道人们都存在了危机感,所以要分享情况以自保,这也是老郭想到的最权益的办法,只不过谁也不能出手,或者说谁也不会,因为土还没动到他们头上呢。

凌依看了看手表,会开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吃饭时间,也不能饿着这群大道长们,于是她等所有人稍微讨论的差不多时,便轻轻拍手说道:“那么,这次的六尊大会就到这里了,劳烦各位道长远道而来,甚是感激,现在就去六畜的食堂品尝一下各地的美味吧~”

“哼,妖怪做的东西,谁要吃,张沁,我现在就回去了。”那个天师宗的家伙拖着另外一个徒弟与张沁道了别,而他的独女张沁一脸冷漠的点点头连再见也不说一句,恐怕是丢脸丢到家了,心里只有呵呵两字能表达了吧。

“呼,还以为他们会对你评头论足的呢,结果都没有我们什么事。”在走去大食堂的路上,锦翔一边低头发着短信叫范纹他们出来吃饭,一边对着浩霖说话。

“把我叫进去,也只是做个样子,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找你,真是奇怪。”浩霖虽说在开始的确有点紧张,但是在清醒之后又想到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可以议论的,所以爷爷把锦翔叫去的举动,的确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诶,傻啊你,我们不是队友嘛!~”有着乱糟糟褐sè头发的男生撞了撞身旁那个重新与自己和好的人,他是自己的朋友,李院长心知肚明,他不想让浩霖一次次的独自承担,所以才把自己叫去了。

浩霖哼笑了一声,边从袍袖中拿出了psp,开始了与世隔绝的斗争。

“师兄!!!——————”

还没进入状态,身后突然一阵刺耳的尖叫,锦翔知道,那个人来了。

“哟,小师妹啊!”回答的人是穿着红sè马甲的不正经男生,他到现在还没放弃讨好冰清,想要她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女人的仇恨值远比他想象的高深,那个女孩居然白了自己一眼,硬是把浩霖从自己的旁边拉开了。

“我从刚才一直在外面等你了,开会好久啊,他们没有骂你吧?真的好担心。”在冬rì的艳阳下路上白花花的一片,冰清穿着一件白sè羊羔绒外套,黑sè的加绒打底裤和白sè的雪地靴,十分时髦俏皮的打扮,不过稍微有点刺眼。

“没有,放心吧。”浩霖盯着屏幕并没有对自己手臂之间多出的异物有什么不适,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没有就好,师兄现在是去吃饭吗?一起吧~”在这期间锦翔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不过也是若雨指点了他才知道的,冰清她,是在单恋浩霖,根本不是两情相悦的。若雨说这样的事一看就明白了,而浩霖根本就是跟游戏结婚了,对这种事完全没兴趣,即使知道也没兴趣。

锦翔知道,浩霖不是那种心思粗糙的人,对于女孩的爱慕,他都是能发觉的,但是他也知道他这个人其实是比较不擅于表达的,以至于干脆就不怎么说话了,而且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师妹,以浩霖的xìng格当然不想伤害她,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锦翔也只是无奈的与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作为男生当然要让着女生,而且他也希望终有一天冰清也会正眼看自己,认同自己。范纹的微信回了过来,六畜最好的一点是连无线都有,他都不用交多少手机费,范纹说他们现在已经在北桌坐着了。

走到食堂的路线并不复杂,因为建筑都是依山而建的,就没那么讲究布局了。一条上坡的石板路歪歪扭扭的链接到了宿舍大楼门口,道生们基本是在李祠外围走上去的,很少有人会从吴祠那里走,因为那边靠墨湖比较近。

一楼就是大食堂,粉刷的米白sè墙壁和米sè桌布都是非常干净简洁的设置,而头顶的华丽吊灯则是这个食堂最大的特sè,这使得它没有那些普通食堂白炽灯中发出的灰暗气氛,而是亮堂堂金光光的感觉。

食堂的地板是木质的,并不是普通的水泥地,走起来非常舒服,看起来也很有格调。在六畜无论是哪边都有非常好的装修和设计,而且都是那种不怎么华丽却又感觉很漂亮。

中餐口的老赵依旧带着口罩为道生们送餐,而今rì的特sè菜肴是普通的家常菜和各sè的煲汤,鸽子煲汤每个小碗里都有半只,真是奢侈的午餐啊。

因为冬季的关系,一些夏rì才有的菜sè基本绝迹,但是咖喱还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几回的,锦翔走到另一个大妈的窗口前,点了一盘中辣的鸡排咖喱饭,然后在窗口旁的小篮子里拿了一根大勺子兴高采烈的走去了北桌。

“前阵子的sāo乱已经恢复了呢。”若雨今天也选择了煲汤,这个的确是养身滋补的好东西,那小东西喝的脸都红扑扑的了。

“是说蛤蟆大叔他们的事吗?”锦翔问道。

这个桌子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的长桌可以坐十二个人,范纹、弗生、若雨、弗栾在半张桌上松散的面对面坐着,浩霖和冰清坐在另外半张,而锦翔现在则是一个人一大块地方。

“是啊,之前闹的真的很厉害,还有道生居然想把他们赶出去的,但是回想这么多年是谁为了我们做出的可口的饭菜?大叔他们这样无偿的付出,我们怎么可以那样对待?”范纹喝着暖洋洋的汤大肆的说着,锦翔扫了一眼台面上,今天人人都点了汤喝,真是夸张。

“对了,会议开的怎么样?”那边的若雨探出头朝着锦翔的方向问了问。

锦翔则边吃咖喱边把他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一顿饭的功夫,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各自发表着意见,就算汤碗见底,饭碗里没了米粒,他们依然滔滔不绝,朋友们恐怕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要讲,时而被锦翔吐槽的若雨使出了许久不用的大招反击,范纹和弗生加上弗栾成为了一个侦探小组,浩霖无声打着游戏沉浸在自我之中,冰清则笑着陪伴着自己最喜欢的人。

冬rì的午间,是那样的闲暇和温暖,踩踏在不深的雪地上,友谊也随之被烙下一枚枚刻痕。

第八十六章:消声匿影

道长们没有久留的念头,锦翔在第二天早上就听到别人说b宿舍楼的空房都没人了。像老郭那样的人天天都有国家大事要忙活,当然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恐怕在昨天吃过饭就飞回去了。

现在是十一月中旬,没多久就是第二年的来临了,但是在六畜的生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锦翔对六畜的一砖一瓦都熟悉的要命,因为被‘关押’在里边的关系,他到遍了六畜的每一个角落,时而还会去墨湖边欣赏美景和思考人生。

老赵他们的事件被曝光后,道院虽然没有爆出他们的藏身之处,但是莫娜娜却时常吵着锦翔要跟他一起去吴祠下面见那个魔女姐姐。随后他也知道了在六畜的地下居然还有这么大一个地方供那些式神居住,不单单是他之前去到的像酒馆一般的第一层,下楼就是装修豪华的地下旅馆,每个房间都配有dúlì的卫生间,里面有01-23一共二十三间房间,而六畜的叔叔阿姨们也就十几个,所以还有很多空房在里边,恐怕是为了以后还有要呆在六畜的式神准备的吧。

此刻穿着红sè羽绒马甲的男生正走在去墨湖的路上,所有道生被禁令,今天也不上课,图书馆和各种休闲场所全部爆满了,超市的二胖子他们这几天一定也忙得很。雪总是在晚上悄悄的下过,到了清晨又是一片安详的气候,踩踏在石板路上发出了吱吱的声响,锦翔穿着一双深褐sè的马靴,防滑又保暖。

“锦翔!陈!锦!翔!!!”忽的,在自己的背后,有一个轻微的声音却很有力,他稍带疑惑的转过身去,看见一个长毛狮子朝着自己奔过来。

“大清早的干嘛啊,练狮吼功?”对着若雨喊了回去,殊不知锦翔自己的叫声也如同狮吼,两个人半斤八两。

长毛狮穿着一件卡其sè的大斗篷,里面则是厚厚的高领毛衣,若雨总是喜欢穿一些宫廷风十足的衣服,搭配她那夸张的大卷,而那可爱的圆脸则更显露出了她那小公主一样的气质。

“呼…呼呼…锦…锦翔……”若雨跑到自己面前,还未痊愈的身体就连一点剧烈运动都让女生喘气的吃紧,她弯下了腰手撑住膝盖,缓解自己全身颤抖的状态。

“怎么了?急的要命啊。”见若雨不像往常一样对自己顶嘴,锦翔隐隐觉得可能发生什么事了。

“弗栾,弗栾她不见了!”本来以为是粉红的脸蛋在对方抬头时看到的却是满面苍白,若雨的眼角都湿了,她说的话却让锦翔摸不着头脑,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一起吃过饭吗?怎么就不见了?

“你先把事情说清楚。”他故作镇定的说道。

“昨天吃完午饭,我就跟她一起回宿舍了,但是在晚饭之前她说要去图书馆看些什么东西,我就一个人呆在宿舍等她了,结果到了晚上她都没有回来,这种情况对作息正常的弗栾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若雨把一大堆话都一起吐了出来,还不等锦翔说话,她又开口说了下去:“我发她短信打她电话,结果发现她的手机根本就放在床铺上没带走,我以为她是去找弗生了,但是太晚也不好去打扰你们,就打算今早去见他的,但是弗生也说没有看到她,可是这样一来,她又去哪了!?”

“不管她去哪,总不可能离开六畜吧?别忘了现在所有道生都被禁令了。”马甲男孩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头脑冷静的思考着,现在就急急忙忙的说人不见了就太没阵脚了,弗栾不是那种会一声不响离开的人,那么肯定是有什么特殊情况让她回不了宿舍了。

会不会还在图书馆看书看的入迷忘了回来了?

说罢两个人就快步走回了宿舍大楼,到达二楼的图书馆找人,但是根本没有弗栾的身影。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游走遍了六畜,除了其他人的宿舍和吴祠底下,所有地方都找遍了,时间也从七点到了十一点,依然没有任何人看见弗栾的痕迹。

“先别慌,我们去找找杰克他们。”锦翔拉起若雨就朝着李祠里面走去,那个大病初愈的小姑娘现在又是一副腌咸菜的样子,怎么也jīng神不起来了。

李祠的后花园只有两株寒梅等待着释放芳香,老榕树已经枯死了,怕是再也回不来了。木质的别院与宿舍大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锦翔时常觉得自己身处在两个不同的空间之中。

他知道弗栾对她的意义是什么,不仅仅是同届道生这么简单,弗栾是若雨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了。无论是锦翔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比不上弗栾对若雨的一切,那个让若雨重新提起勇气交朋友的严厉女生,教导若雨改变娇生惯养的脾气,学会dúlì,学会成长。如果这个人又突然在若雨的世界里消失,那将是对她多大的刺激?锦翔连想都不愿去想,所以无论他自己多么没有头绪,却还是一副泰然的样子面对着若雨,他可不想再看见若雨崩溃的样子。

有些急躁的推开了情报部的古旧大门,这样的木门根本没有上锁的必要,而被突如其来的人惊动的两位兄弟都端正的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大概还在处理浩霖的事情吧。

“杰克、普克,我有事情拜托你们!”锦翔也不管他们觉得自己不礼貌或是太冲动之类的,他也就这样对他们要求了起来:“帮我广播一下,找一个叫弗栾的道生,她从昨晚就不见了。”

“等等等等!”

这是兄弟俩同时说出的话,只不过一个人的动作是在摆手,另一个则在摇头。

“就广播一下!不用你们多少时间啊!”锦翔可不想等下去,要是弗栾真的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那可不是小事,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可以到六畜绑架一个道生而不让任何人发现的?

虽然锦翔想在若雨面前表现的镇静一点,但是一举一动也显出了他有多么的慌乱,而这件事若雨找谁都不应该找他,只不过肯这么帮若雨在寺院里狂奔,不顾脸面冲进情报部找人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了。

“你先别急啊,六畜也有监控,在事情扩大之前,你们先自己找找线索吧?”左边使用着笔记本并且带着蓝sè围巾的男生说道。

“是啊,我现在就帮你调出来。”右边的台式电脑已经进入了监控系统回放,带着紫sè围巾的人这样说道。

监视录像切换到从昨天中午过后。宿舍图书馆的确有弗栾进出的记录,但是她在晚饭前就走出了图书馆,然后走出了宿舍,却没有进一楼大食堂。

“外围只有墨湖边和两个祠堂的门口装有摄像头,追踪恐怕就到这里了,现在看看昨天的进出记录吧。”带着紫sè围巾的普克熟练的cāo作着系统,调出了另外一段录像。

道长、道长、还是道长,根本没有道生出去。

而弗栾没有进过吴祠和李祠,所以没有被老赵他们找去的可能,她可能是在走出宿舍大楼的路上不见的,当时走出图书馆已经是晚饭时间了,而冬rì的夜晚又来的早,所以那个时候发生什么都不太会有人发现。

若雨现在真是急的哭了出来,然后嘴巴不停的弗栾弗栾叫着,叫的锦翔头大,当他再一次看了一遍进出录像时,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别叫!别叫!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男孩此刻霸占了普克的位置,原来的主人耸了耸肩,便走到一边与杰克说话去了。

锦翔紧盯着屏幕,那些离开的道长都没有任何异常。张天师是第一个离开的,他的随从徒弟散漫的跟在他后面不声不响。接着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应该都是去吃午饭了,李院长分别送走了一位位道长,与他们握手道别。所有人都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为什么他觉得总有什么,总有个地方没对。

“弗栾,弗栾她到底去哪了?她真的凭空消失了?”像个小怨妇一般的若雨耷拉在一边,连那卷发看起来都没那么卷了。

消失?不见?消失?……

锦翔看着录像,接着一拍桌子,大吼道:“真的!消失了!”

“什么!?”

“消失了!那个人消失了!”

“谁?”若雨不明白。

“那个异术尊者,你或许不知道,但总听我形容过吧?”若雨回想起大会后锦翔的描述,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很奇怪的人。

“那又与弗栾有什么关系呢?”若雨不懂。

“靠!道长全走了,杰克普克,这是确定了的吧?”锦翔转身问道。

两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宿舍全部清空了,根本没有外人留下来。

但是锦翔却发现了,这个录像里,根本没有异术的离开记录!他没有踏出过六畜!但是他不在了!

“可是锦翔,我还是听不明白,那个人消失,与弗栾有什么关系呢?”若雨呜咽着声,根本不懂那家伙在说些什么。

“我也不明白,但是去找弗生就马上会明白的,走!”说罢就托起若雨匆匆跑去了宿舍大楼。

在电梯出口处按下外来人员接待的按键,若雨就可以在这层宿舍的房间内穿梭自如了,他们急急忙忙的进了房间,里面与外面真是一个冬天一个夏天,锦翔把马甲脱了下来,接着进到卧室叫弗生和范纹都来客厅里。

他们把刚刚的事情都重复了一边,但是弗栾的消失还是让他们感到异常的莫名,接着弗生再一次把锦翔形容的会议内容温习了一遍,金sè的眼眸收缩了一下,眉头皱的比以往都紧,慢吞吞的说:“弗栾出事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还是不明白啊。”范纹和弗生坐在两边的沙发上,锦翔和若雨在大沙发上,黑sè的毛绒沙发套瘙痒着每个人的脖子,除了锦翔谁也不愿背靠在上面做出最舒服的姿势。

“大会上提起弗栾与妖灵猎人的事情,如果里面有叛徒,那么弗栾马上就会被锁定,谁知道那个异术到底是什么人?戴着面具最可疑不过了不是吗?”弗生的声音非常冷淡,冷的让人都觉不到着房间开着空调了,范纹觉得这家伙的火好像升起来了。

用绒布包裹住的茶几上放着几个昨晚喝过的咖啡杯,面对弗生的说法锦翔也十分认同这一点,在那些人当中最可疑的莫过于那个薛道长了。

“的确很可疑,但是人家毕竟是尊者之一,谁会去怀疑他啊?而且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锦翔尽力回想自己看到的那个男人,但是除了知道他姓薛,其他的什么都抓不到。

“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可以让这个设定成立。”弗生推了推无框眼镜,虽说是假设,但是他几乎认定那就是真实的情况,不然在一开始他也不会直接的说出‘弗栾出事’这样的话。接着他说道:“那个异术尊者,就是妖灵猎人,或者是他的一员,只能这么解释。”

客厅内一时间没了声响,只剩那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另外三个人顿时都说不出话来,弗生好像还没说完,又继续道:“凭空消失,这点除了他还有谁做到过?恐怕只能是妖灵猎人本人了,其中的一员都不算是成立的。”

的确,能做到在六畜内部突然消失的,不也只有那个人了吗?

这个可怕的假设一点一点的萦绕在了所有人心头,那么一切的不对都能说得通了,妖灵猎人与画像有联系,伪装成六尊前来六畜探查,得知弗栾的身份后将其劫走。

太可怕了,敌人明明近在咫尺,却根本没人发现,就连那些道长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啊,他们学道不是为了帮助他人,杀妖除魔吗?为什么一个人,一个学道的人,要与他们作对,掳走他们的朋友呢?

弗栾到底,是为什么与他有关呢?锦翔宁愿相信她们只是长得像而已。

“那么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啊!!!”若雨突然发疯一样的捶打着沙发,找不到出气筒的她只能任凭自己的双手在空气中挥舞着,她什么都没做,就让自己的好朋友这样的离开了,而她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另外的三个男生陷入了沉默,因为妖灵猎人会转移结界的关系,所以踪迹难寻,难似登天。要找到弗栾,必须动用老一辈的力量,而在当初的会议也说明白了,其他尊者并不参与六畜的事情,除非妖灵找到他们头上。

而在卧室内的还有一个人,他早已拿下耳机有十分钟之久,以至于这盘游戏输的惨不忍睹,在被骂妹妹的同时,浩霖无声的关闭了电脑,走出房门对着外面的人说道。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第八十七章:解密古缸

“这样啊,因为曝光的关系我们一直把古缸的事情忘在了一边,看来现在要找到妖灵猎人的线索,也只能通过这个古缸了。”听完了浩霖的简述,范纹琢磨着说道。

“有件事我还想不明白,妖灵猎人不惜派胡郎去灵隐拿到古缸的线索,为何还会在一周之后的大会里动手脚,难道弗栾和那里有一定的联系吗?”浩霖此时也加入了他们的队列,锦翔和若雨挤到了沙发一侧让出了一个位置给他。

虽说是正午,但是雪却不期而至的下了下来,不怎么大的雪花从天的一边慢慢洒落,没有风,只是这样静静的落了下来。

“我并不觉得胡郎与妖灵是从属关系,应该是相互利用。”弗生这样说道。

在场只有浩霖一个人与胡郎对峙过,所以其他人也无法判断胡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是依照常理来推断,一个千年的妖物是不会屈尊当一个道人的侍从的,而妖灵猎人再而的帮助胡郎也一定是有利可图才这么做的。

“即使是弗栾真的与妖灵猎人有什么关系,但是弗生你们不是兄妹吗,为什么你却根本没有牵扯进去?或者只是因为那幅画,其实妖灵猎人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吗?”有着与雪一样银白sè短发的男孩这样分析道。那幅画是被很好的保存起来,可以说是保护着的,所以那个女人必定与妖灵不是仇家,那如果是有血缘关系,为何他们不知道弗生的存在?

“我能说两句吗?”红马甲男生弱弱的举起了手,虽然他对这种比较高智商的对话有些跟不上,但是他也有他的想法要表达:“我觉得那个妖灵猎人,恐怕就是六尊之一,而遇到弗栾,完全是碰巧,所以就……”

弗生又推了推眼镜,瞳孔缩的更紧了:“锦翔说的,差不多接近答案了。”

“那么说来,我们面对的妖灵猎人,不仅有钱,还有权,更加是个道术了得的人。这样的人,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对付?这样的人,找回弗栾的可能xìng有几分?这样的人…”若雨说着说着又开始呜咽了起来,她的脑子里现在可能都乱作一团不知道怎么想了。

“再干坐着也没用,我先去把情况跟爷爷说一下,这里是古缸的资料,范纹,你们研究一下吧。”浩霖把之前在灵隐拍摄下来的照片发给了他们所有人,接着就一个人走出了宿舍,往李祠去了。

“嗯…怎么说呢,虽然因为雕琢让这个缸不像普通的缸那样普通,但是却又只是个普通的缸而已。”

“能不能别这么绕口啊范纹…“锦翔横竖看着照片嘟囔道。

缸上的建筑,到底是哪里呢?而浩霖说这里面可能藏着地图,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有地图的样子啊。果然是要把缸拿来研究才行吧?

锦翔边想边感到旁边那卷发还在微微发抖,他用手戳了戳若雨的后脑勺,说道:“别哭了,照这样的情况弗栾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早晚都会找到的啦。”

“嗯,我知道,可是…就是控制不下情绪…”因为魂魄还没恢复的关系,若雨的情绪也有着大起大落的变化,所以她自己也控制不好。

“或许应该换个思考方式,其实地图的含义并不一定是一张地图,譬如这缸的雕刻,有一座建筑和许多古时的图案装饰,这座建筑恐怕就是那个地方的所在,虽然过于明显,但是还是要从这个建筑上面着手。”有着金sè眼睛的弗生就像一个侦探一般,无论是什么事都能全方面的考虑进去,的确一般人都觉得只是一座古代建筑不太可能有什么预示的地方,但是这里刻的又是哪里呢?该怎么找?

导师室内一片忙碌的景象,除了朱阳导师不在其他人都在做着应对曝光事件和收集胡郎资料的工作。浩霖坐在李院长的办公桌前,与他说起了他们刚刚发生的事情。

“浩霖,这件事情不能过早下定论,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是薛道长做的?又或者弗栾真的是被劫走而不是还呆在六畜的哪里呢?”

凌依也被这里的氛围吸引了过来,在六畜她是所有导师中最上心的一位,虽然脾气不怎么好。

“有一个证据,锦翔在早上去情报部看过昨rì六畜的出入监视,根本没有异术尊者出去的记录。”

“嗯,如若是这样,的确有怀疑的必要,但是薛道长虽然行事神秘,为人谨慎,可也为道界做过不小的贡献,不然他怎能被选举出被作为六尊之一呢?”

异术的由来已久,但是往往都被称为邪术来看待,在古时也是如此,蛊毒之术只有害处没有益处,曾经异术都是被作用在军事和暗杀之上才被上头得力引用,也因此有了个尊的名号。

而自从薛氏继任后,他也能较好的掌管这门奇异的术法,并且没有让道界的异术崭露头角,就说那冰莲阵法的冰莲之种也是薛道长相赠的,他们异术总是能找到许多道术没有的方法来做一些事情。

“爷爷,如果弗栾被抓走,必定是与妖灵猎人有关,那副画您也看到了。”浩霖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老一辈的帮助,最好是能让其他四尊把那个异术抓出来,当然这个想法有些过于天真了,实在办不到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找寻了。

“会议里他们也说的很清楚了,谁都不想参与六畜的事情,打算让我们自己解决啊,如今爷爷和导师们加强六畜的防卫,向各地道观收取情报,找出幕后的真凶,像老榕树那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了,当然也包括你的。”

“不行!您不能这样!”浩霖有些激动的说道。

“不要多说了,弗栾的事情有情报了自然能找到,你是不可能再踏出六畜一步的!”老院长的表态坚决无比,接着板着一副面孔看起了文件,不再多看浩霖一眼。

“切…”轻哼了一声,浩霖推开藤椅就这么走出了导师室。爷爷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就算事情是真的,他也不会让他们去冒险,而他只想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敌人过来,虽说防守永远都比攻击有效,但是弗栾,谁去考虑弗栾的心情?

回到了寝室,发现沙发上只剩那卷毛女孩一个人,她现在呆呆的捧着一杯泡热的nǎi茶盯着地板看着,浩霖也没有出声,关上门又走了出去。现在的他心里憋了一团的火,莫名的燥热升到肺部,让他觉得呼出的气都滚烫无比,爷爷怕自己被胡郎杀死,所以把自己也关在了六畜。

乘坐电梯到了二楼,锦翔已经发短信告诉他他们到了图书馆。

新建好的图书馆比过去看起来更加的现代化和坚硬了。大门和内部的书架全是钢铁制的,书门则是隔热玻璃,都是十分昂贵的材料。而半圆形的内部如今摆设成了另外一种状态。中间有一条一见到底是走道,左手靠窗的边是四人的小桌一直排到最后,右手边全部是嵌入天花板的书架,上面的书得用三角梯才能够到。

锦翔他们就坐在门口的第二桌,浩霖走了过去,坐在那个不安分的男孩旁边,没有吱声。

“喂,说的怎么样了?”三个人停下了讨论,锦翔对着浩霖问起。

对方却不说话。

“怎么样了啊?”男孩又问了一遍。

还是不说话。

“大概是被拒绝了吧。”弗生一边翻看着一本名叫《著名道观》的书,一边说着。

“什么拒绝?”男孩问道。

“虽说一名道生的失踪不是小事,但是这必定与妖灵和胡郎有关,而六畜现在根本没有进攻的趋势,李院长也不会让浩霖一个人出去寻找线索。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对方的动静,而不是出动出击。”金眸男子带有一脸自信的说明道,弗生的头脑真是好到让人羡慕,锦翔想他什么时候也能像弗生一样聪明,看人的脸sè就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就好了。

被那个家伙说穿的浩霖此时更好不到哪去,本就被爷爷束缚的心情现在更加差透了,他yīn郁着脸想从风衣的口袋中拿出psp,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出来。

“那我们只要把古缸的秘密找出来不就好了。”锦翔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人的表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院长根本没有要派人出去找弗栾的意思,懂吗?”范纹这样解释到。

“什…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弗栾都被抓走了,他们却一动不动?为什么啊!他完全不明白!

“若雨不能用行术,根本出不去,那还不急死她?不啊,我也急的要命,说真的,我现在就想马上找到线索出去找那个什么妖灵猎人的,我才不管那么多!”安静的图书馆搭配着安静的小雪,锦翔却把这一切的氛围都毁了,而图书馆里的其他道生都好笑的看着那个脾气火爆的道生,在他们眼里那个叫锦翔的家伙到哪都是吵吵闹闹的。

好在六畜的图书馆没有那种xìng格诡异的图书管理员,时常会捉住那些说话大声的人把他们训斥一顿为乐。

“锦翔你别那么冲动啊,我们这不是还在找嘛。”范纹赔笑着安抚着那头暴躁的猴子,然后拿了更多的建筑古籍给他辨认。

弗生终于合上了那本著名道观的书,但是他没有取手边的其他书,而是把背靠在了木椅上,调整了一下无框眼镜,接着双手交叉做出一副严谨的姿势。

静默许久,大家都以为他在考虑事情,却没想到他突然说话了:“姜道长想必已经恭听多时了吧,有什么建议不妨与大家分享一下?”

那家伙的语气极其冰冷,看似礼貌却有威逼的意思。

而坐在弗生对面的锦翔看向了他的背后,原来真的有个白头发的老爷爷坐在后面一个人看着书,但是弗生这也太不礼貌了吧,而且他从哪里肯定姜导师在偷听他们的话?

“呵呵,不愧是弗生,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金眸子。”姜导师摆了摆那只带有太极纹身的手,笑道。

“你们可知这彩蜗是何物?”而在他摆手的功夫,那一瞬就把彩蜗召唤了出来,快的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锦翔看的目瞪口呆,这个爷爷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吗?!

“依附于传说中长生泉的灵物。”范纹如是回答。

“不错,而关于长生泉,并不是传说中的存在,想必各地都有长生泉这样东西。”

“不是那种泉水,姜导师,这你我都清楚。”各地的旅游景点的长生泉,不过是充满矿物的山泉水,比一般的水更富有营养和原生态罢了。

“而自古以来,没有道人放弃过寻找长生泉的所在。”这句话说的意外的沉重,姜知意随即转过了身,面对着锦翔他们。

“姜导师拥有着彩蜗,必定遭受到不少麻烦吧?”弗生冷哼道。

背后的人突然没了声。是啊,姜知意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召唤出彩蜗的情景,不出三rì就有不知名的道人找上了他,恐怕是天师宗那老一辈的家伙派去的,当然在那时候多是有礼之人前来询问。

在拥有彩蜗后的三年间,他遇到过最为凶险的事就是在一次去云南解决被毒物附体的人的任务。

开始就如被委托的那样,无辜的人被不知名的妖物所困住,妖物释放虫蛊控制他们来牟取财务和‘食物’。

在一个偏僻的寨子里,里面的人个个面黄肌瘦,都是半死不活的,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出去找新鲜的幼童回来给那个妖物享用。

吃肉的妖怪虽然不多,但并不是没有,当时的年代久远,姜知意年轻,但是道术已经非常纯熟,所以一个人前去解决事件。

他首先用阵术把被控制的人们解救出来,而他们基本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在一开始找不到那妖物的所在。

但是式神往往有着比人更灵敏的感知,他召唤出彩蜗。穿梭在茂密的雨林之间,一个当地人为了感谢他的帮助也随他同行,走了半天的路程,彩蜗就不再有动作了。姜知意看到一个被藤蔓包裹住的天然洞穴,里面yīn暗又cháo湿,一下就让人想到是妖物住的地方。

当地人没那个胆子,远远的呆在洞口,看着姜知意就这么走了进去。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手拿着那种巨大的老式电筒,穿着一身深蓝sè的中山装,一副学者的模样。他毫无惧怕的撩开藤蔓踏进cháo湿的洞内,只见里面窜出了一张孩子的面孔。

那孩子面sè青白,嘴唇扁薄,头发就像水草一样耷拉在脑袋上,到此为止还算是正常的。

但是那东西的脖子极长,是人的两到三倍,而在他的身上有一层薄薄的鳞片,深绿sè的,有些溃烂的感觉。他的四肢极为粗糙,手臂和脚差不多长短,也是青白sè,而且带有许多疙瘩。

姜知意才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是龟孩,也是龟妖,龟类在异变时产生的状态,半人半龟,离不开cháo湿的地方。

那东西见到一道白光,立即把脖子缩了回去,但是因为惧怕来人,马上又窜了出来攻击对方,姜知意动用普通的金行,用数把飞刀把那东西割出了一道道红痕,龟孩吓的缩到了洞穴的底部,姜知意往前进发,换来的却是背后的一记闷棍。

有时候人心真的是最为恐怖的东西,蛊术不是龟孩施的,寨子里的人也在解除术法后被人收买。年轻的姜知意根本不知道在世间比起妖怪,更要提防的则是人。

他被寨子的人绑了回去,他们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询问他长生泉的所在,并且要求他召唤出彩蜗,姜知意反问他们指示他们的人是谁,但是他们好像只会说这两句话。

他又饿又累,被他们关在里面两周之久,但是每每被人问到,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终于在两周后的某天晚上,他被蒙住眼睛,放在了雨林之中,在回到道观的时候,姜知意整整瘦了十公斤,简直变成了人干,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是谁做的,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以后遇事,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并且保护好他的式神。

说了许久,四个人听的也非常入迷,弗生是第一个开口的,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您说了这么多,又与我们的线索有何关系?”

“呵呵,那你们可知道,这长生泉,都是与长生殿相连接的。”

第八十八章:新的交易

回更一周编编就给了个分推十分感谢,接下去会更努力的!

================

又是这里吗。

一个冷面如霜,嘴唇苍白的男人坐在了一个石亭之中,灰sè的石椅冷的刺骨,但是那个穿着一件薄风衣的男人毫不介意,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青绿sè的湖水慵懒的在一块土盆之中来回晃悠着,湖边的绿柳现在也只剩下一折就断的枯枝,对面茶楼里的人寥寥无几,每个人都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好似有什么利器会随时穿透他们的缝隙中去。

看着悠悠的湖水,男人想到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她作画的情景。

那是个凉爽的夏天,不知道为什么,夏天也可以让人觉得那样的畅快,芦苇丛高过了头顶,小河之间蛙鸣不断,偶尔有几只水鸟停在里边,优雅的踱着步子。

他是一个经历了时间考验的男人,所以对世间的一切诱惑都毫无兴趣,那天他带着作画的器材,想去到一个幽静的地方散心,却在那边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就像其他人一样,扎成了两个麻花辫子,她坐在河边的石块上面,避免河川边的土壤弄cháo了她的衣物,她微微低着头,认真的阅读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籍,河风轻抚过她的脸颊,并带动着书页一起翻了过去。

刚开始,男人也没什么顾忌,只是把她当做风景的一部分,与画一起融汇了进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女孩依然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书本,而男人则认真的画着画。

直到这朴素的油画完成了最后一笔,那女孩合上了书本,伸了个懒腰,抬起了头。

那是一个长相古典的女子,因为知识的熏陶让她覆盖上了一种他人无法带有的特质,而不仅仅是个花瓶。而让胡郎感觉到不同的一处则是,她好像能看穿人心。

那么妖物的心,她也看得穿吗?胡郎这样想着,然后不屑的笑了笑,开始收拾画笔和颜料。

“诶,你是画家吗?”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然后盯着那副没有干透的画看。

“不是。”胡郎淡淡的回道。

“嗯…不过画的真是好呢,你一定出国学过吧?毕竟在这里很少有人画油画。”女孩肯定的说道。

“大概吧。”胡郎不怎么肯定的回答着。

“这画,你画完了,放哪里?还是卖掉?”

“哪也不放。”胡郎喜爱享受作画时的心情,对画本身没什么依恋,也不会因为自己一幅幅累积的作品而自豪无比。

“那把它送给我吧!?”女孩好像知道他不要似的,就取下画板,把画拿走了。

见胡郎不说话,打算就这么离开了,女孩的手颤了颤,把画捏的很紧,然后鼓起了勇气说道:“狐狸先生现在就走了吗?”

一只白sè的水鸟突然从芦苇中窜了出来,发出了轻微的鸣叫声,然后飞到了远处。河风静静的安抚着被扰乱的芦苇丛,让它们有序的来回飘荡着。

胡郎一手夹着画板,一手拿着绘画的工具,面对着近似橙sè的夕阳慢慢回头:“嗯,现在就走了。”

“我很喜欢历史啊。”女孩摇晃了下她之前在看的书籍,是一本历史书:“狐狸先生一定知道很多吧?虽然很冒昧,但是我想听听狐狸先生讲讲过去的事情。”

那是个道士,胡郎肯定着。但是这个女孩即使知道自己是什么,好像也没有特别惧怕或厌恶的样子。千百年来一直被人类唾骂、驱赶的狐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是为了知道对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胡郎就对一个普通的女孩放下了戒心,也许是为了其他的什么,当时的他根本不知道,男子默默回头继续往前走了:“明天再见吧。”

烦躁的引擎声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现在是冬季的西湖湖畔,不再是那个宜人的夏天。

从高级跑车中走出的是那个穿着古怪,身份神秘的男人,他自称黄老大,是妖灵猎人的头目,也是个富商。

富商也得有富商的派头,壮实的保镖与他形影不离,生怕有什么人会突然对他不利似的,但是胡郎知道,根本没人伤得了他。

黄老大带着墨镜,留着长长的辫子,穿着一件翠绿sè的绒毛唐装,上面纹有金丝绘成的金龙图案,龙嘴中吐出了无数的金sè钱币,一看就是个嗜钱如命的人。

“我已经帮你做了两件事了,这次你还能用什么与我交换的?”胡郎生硬的说道。那个家伙口口声声答应帮自己摧毁六畜,但是用的那种不软不硬的方法根本没多大的效果,胡郎需要的是一招毙命,不仅仅是让他们提起jǐng惕而已。

“第一次在下给你了画,第二次可是救了你的命啊。况且上次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你帮我做事,我帮你完成你要做的事。”黄老大从袍袖中伸出一只带满了金银戒指的手朝那保镖挥了挥,对方立马去车子里取出了茶具和热水。

“那这次是什么事?”灵隐的事件的确是他过于急功了,要不是那个妖灵猎人及时赶到,拖久了自己也逃不出去,虽说杀掉那个小鬼绰绰有余,但是另外那个女人也不好对付。

“想必先生是知道的,不过黄某这次约你见面,还为了另一件事。”黄老大扭曲着嘴脸,笑了笑。

胡郎估摸着就是关于那古缸的事情了,现在那家伙把自己当成了跑腿的,完全隐蔽在幕后。而胡郎的实力非常强,所以帮黄老大办事也绰绰有余。

“先生且看这张照片。”那人从一个白sè的信封之中拿出了一张照片,胡郎接过去才看了一眼,就立马定在了那里。

那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内,有一个女孩坐在床沿,照片不怎么清晰,恐怕是监视摄像头截取的,但是女孩仿佛知道有人盯着她一般,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正面。

她的眼神异常犀利,表情也十分冷漠,只是这样坐着,她有着一头不怎么长的黑发,显示出了她的干练和勇气,一看就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孩子。那个女孩有着一张古典雅致的面容,眼睛却是金sè的,而气质也不带有一丝的温柔,她不是她,但她又是谁?

“她是谁?她在哪?”掩饰住了自己的激动,胡郎把照片放在了石桌上。

“她正在寒舍歇息,先生请放心,黄某不会对她做什么。”黄老大将泡好的茶水倒出一杯推给了胡郎,然后自己就着茶壶喝了起来。

“先生确定在当年,自己的孩子被六畜处理掉了吗?”

“不,不确定,我连孩子出世之时都在躲避六畜的追踪,孩子一眼都没看到。”

“她是我在六畜偶遇的,就顺手带回来了,之时问她什么都不说,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黄老大将这件事说的很轻松一般,什么叫偶遇就顺手带回来了?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去六畜?

“我要见她。”太像了,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如果她真的是他们的孩子,那说明六畜当年没有把她处理掉,也是啊,作为一介道人的李大尊者,怎么可能无耻到杀死一个婴孩呢,只不过胡郎被囚禁了十七年,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时,也不会去过去考虑,一心就想着复仇。

而沈婷的死不是假的,要不是他们把她逼到了绝路,她怎么可能会死?她做错了什么?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罢了。

‘我好像…喜欢上狐狸先生了呢。’胡郎犹记得那女孩听完了不知第几次自己对历史的讲述后,突然蹦出的话。

小婷的父母都在一次意外中丧生,只有一个瞎了的nǎinǎi陪着她,而天生带有灵力的她也进入了六畜学了道术,虽然是短短五年的时间,却让她对世界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六畜怎能容得下这般的丑闻,院内的道生与千年恶妖勾结在了一起,当时人们憎妖的情绪比现在更加的强烈,所以根本没有人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们就变成了时代的牺牲品。

胡郎虽然见得多了,却远没有学到人xìng这种东西,而当他第一次放开自己想要真正保护一个人时,却无能为力。

“现在不行,如果先生能把这件事做好,我就把她送过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黄老大似乎把这次买卖看的很重,特地把好字加强了一个音调。

“好,这次要取什么?”虽说见那女孩的心思非常急切,但是胡郎知道,要是对方不想自己见到,自己一定是见不到的,何况自己的伤势还在复原中,只是取东西这样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快速完成。

“上次的古缸你也看到了,去那里,你自然知道要取什么。”黄老大摆弄着茶壶,里面的茶水已经被他喝干了,接着他突然把那东西往后一抛,扔到了湖里去。

“哎,有时候很喜欢的一样东西,时间一久就不怎么心仪了。”说完,就悠闲的走回了跑车里去了。

江南的冬天冷的渗人,而看似温和的湖水却是致命的毒潭,跑车离开后,石椅上的男人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但是他却不是因为这寒冷造成的。

那个女孩,那个女孩,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十七年,的确是差不多的年纪,除了眼睛以外其他都是正常人的特征,太好了,活着就好。

胡郎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他一直以为从那刻起自己就已经死了,没想到奇迹就这么悄然而至。但是紧接着,他又开始忧心了起来,因为她也是六畜的道生,她会接受自己吗?

那是胡郎答应与小婷在一起的rì子,她却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狐狸先生,我可以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吗?”女孩瞪大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但是胡郎却不想破坏这份美好,如果她看到了,却不再喜欢自己了,那该如何是好?

“没什么好看的。”男人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我想看看啊,我想看狐狸先生的所有,想知道狐狸先生的一切,不管是丑是美,我都能接受。”女孩的心砰砰的跳着,妖物更多都是一副兽xìng的脸孔,眼睛里更是容易透出嗜血的光芒,但是她想要看,不然她怎么能知道胡郎是真的爱她呢?

转眼间的功夫,一只带有一身金白sè的皮毛,拖着四条又粗又长的毛茸茸的尾巴的生物,就这么站在女孩的面前。胡郎的眼神依然是温柔的,这也只有他看着她的时候才会有的眼神。

女孩立即感到一股强力的妖气迎面扑来,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动着,但是眼睛却没离开那只巨大的妖物,她说道:“好漂亮…”

那是真心的话,胡郎知道。

“哈哈,狐狸先生好漂亮啊!怪不得人们都要拿狐狸的皮毛当做自己的衣服,但是这样做却伤害了狐狸先生,只是看就够了,这样不美好吗?”她是活泼的,有着聪明的头脑和温柔的xìng格,纤细的手慢慢缠绕上妖物的脖颈,胡郎感到了一阵阵的暖意。

微凉的风将他的梦幻再次吹走,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坐下来回想以往的事情了,他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抛开那不再回来的过去,朝着现今的目标走去。拥有千年妖力的金狐,曾经一个号召就能集齐上百的妖众,他战斗过,也迷茫过,更爱过,如今为了自己唯一的遗憾,他将释放出自己最大的力量,来摧毁这个被扭曲的世界。

“长生殿?是你们李家造的东西吧?”范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是那可是闻名的旅游胜地啊,而且那里根本没有长生泉吧。

“不,我的意思是,只有长生殿和长生泉同在的地方,才是你们真正要寻找的地方。”姜知意这样解释道。

“那还是不知道上哪找啊?但是姜导师你拥有彩蜗,真的不知道长生泉的所在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你们真的相信长生不老这样的事情吗?”姜知意反问着。

“我不信!完全不相信!”锦翔像小学生一样举起了手,然后大声回答。

姜知意好笑的看着那个男孩,想不到六畜还有这样活泼的道生。

老者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他们的桌前,把那彩蜗摆放在他们的书桌上,那只五彩斑斓的蜗牛懒洋洋的在书丛中攀爬着。

“虽然我不知道长生泉这种东西,但是我知道彩蜗的老家在哪里。”那老头故意把话说的很含糊,但是却有想要把事情告诉他们的意图。

弗生不知道姜知意这样做的目的何在,是好心帮助他们?还是想要找人帮他探查长生泉的秘密?只是这人活了这么久,想必他自己也早就去过了吧。

“在哪在哪!?”锦翔着急的问道。

“广西,具体位置我就不清楚了。”姜导师轻轻的捏起了那只拳头大小的蜗牛,把它放在自己的手心,接着嘴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蜗牛就消失了。

第八十九章:转移阵术

“他会不会在忽悠我们啊?”等那老头走后,锦翔用一只手遮住半张脸,悄悄的对着范纹弗生说。

“不太像,但是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他这么关心我们这边发生的事。”银头发的男孩正在整理书籍,现在已经没有翻看的必要了。

浩霖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现在他的身上围绕着一圈黑紫sè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俗称为怨气。

“广西啊…广西哪里?从没去过那边啊。”处于亚热带气候的广西没有广东海南那样闻名,但是确实最最多原生态的地域,事件发生的情况也比较少,因为人口不怎么密集,妖类要不就去了大城市,要不就在深山老林里修养了。

“不早了,我们先去找若雨吃饭,下午再一起商讨如何?”范纹把书全放了回去,弗生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向食堂,而锦翔跑去宿舍找若雨了,浩霖则走在最后。

宿舍内那个卷毛姑娘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为她泡好的nǎi茶已经凉了,但是她的手还是依附在了杯子上,好像这样能得到更多的安全感一般。

锦翔看见若雨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而他们拥有的能力也实在有限,如果自己再强一点,在上次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就能果断的把他解决,现在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锦翔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喂,水桶腰。”嘴巴依然不饶人,这样的昵称互相已经叫惯了,对方也不会在意什么,就像若雨总是叫锦翔无脑猴或大喇叭一样。

“我们找到古缸的线索了,据说妖灵猎人要找的东西在广西,不要无jīng打采了,我一定会帮你把弗栾带回来的。”锦翔做下了一个承诺,他拍拍胸脯,眼神放光,然后微微一笑。

即使知道希望渺茫,恐怕过去了也不一定能看到弗栾,但是能逮住那妖灵猎人就一定可以找到她,不管怎样,他们一定要弄清事实真相,不能让弗栾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失踪了。

“走,下去吃饭了,你上次的伤还没好,快点。”抽出了女孩手中的杯子,锦翔戳了戳她的额头,若雨反手一拍,嘟着嘴有些生气,但是没有开口说话,不过最后还是乖乖跟着他下去吃饭了。

因为禁令的关系,道生们都呆在了学院里,此时的宿舍楼内异常活跃,无论是澡堂还是走廊或是电梯里随时都有道生的身影,锦翔与隔壁的几个哥们打了打招呼,然后走到电梯那边打算下去。

电梯里有不少人,锦翔看到一个男人的穿着十分奇怪,他身材魁梧,几乎占了四分之一的空档,表情僵硬,看似是那种不怎么圆滑的人,而那个人穿着一身民族服饰,还带着蓝sè头巾,就跟李老爷子在现代建筑里穿着道袍同样的有违和感。

一瞬间的画面转到自己的脑中,锦翔突然抓住那个家伙,就在电梯里质问了起来:“上次大会你是不是也去了?你是那个异术尊者的徒弟!?”

电梯里的其他人都挤到了边上,个个都看傻了眼,还没等到对方的回应,玻璃电梯内传来了叮的一声,已经到底楼了。

道生们鱼贯而出,纷纷远离了那被点燃火苗的战场,锦翔依然抓着那家伙不放,又同时与他以一个艰难的姿势走了出去。

“我不会跑走,你也不要这样的呢。”男子说话中气十足,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无礼的对待过。

锦翔看对方也算老实,就放开了手,与他一起进入了大食堂,弗生他们已经开吃了,他等那个人点完菜让他坐到了北桌,接着自己也拿了一盘盖浇饭坐了进来。

“咦,什喀(shika)你怎么来了?”范纹坐在位置上大方的对其笑着,其实在刚才若雨也认出他是谁了,只不过那小妞没阻挠的心情,任凭锦翔那样做了下去。

“哦,范纹呐,我被这家伙拖过来了呢。”什喀轻巧的说道,好像不把事当一回事一样,他也不认识锦翔,所以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锦翔快速的把嘴里的鱼香肉丝盖浇饭吞了下去,显得很意外的样子:“什么?你们认识!?”

“是啊,他是当初在升学考试里和我们一组的道生,比我们大一届,叫什喀,云南来的呢~”范纹学着什喀的音调说话。

当初在六畜过的第一年,主要学习了道术的基本和行术的使用方式,一年生都很少量的出去任务,更多的是锻炼内心对异类的恐惧,那个时候锦翔看了近百部恐怖、惊悚电影和小说来练胆,范纹倒没看多少,只是面对一些鬼灵还是稍微有些惧怕。

那次的沙漠之行要不是有什喀的帮忙,范纹他们一定是通不过的,不过同队的若雨也有十分强力的回复之术,而范纹靠的则是脑子,在力量上就不怎么足够了。

什喀的行术异常突出,他的术法纯熟稳扎,能与锦翔那巨大能量的火相媲美,然而锦翔那是天生的,什喀则是磨练出来的。

“这个人,他是异术尊者的徒弟!”那家伙搞笑的用勺子指着对方,嘴边还有沾到的酱料。

什喀随之点点头,没有否认的意味。但是范纹和若雨知道他的为人,他怎么可能与妖灵猎人同流合污呢?不过回想起什喀过去使用过的高超行术,难怪他这个年纪就那么厉害,原来是有高人指点。

“什喀,你知道你师傅是什么人吗?”范纹开门见山,在饭桌上所有人都是和气的,他们边填着肚子边说着正事,却能说的非常开心。

“知道,师傅是寨子里的头子呢~”

“那你见过你师傅的真面目吗?”范纹换了个方式问道。

“嗯…这倒没有,大祭师都是带着面具呢。”

听什喀这样说,恐怕这妖灵猎人的身份真的有很多,不但是个有钱人,还是个大祭师,他就像一个变sè龙,带有一身高超的本领混迹于各个体系之中,但是相互都不会往来,要不是有弗栾这一出,他们永远都猜不出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什喀,你的师傅恐怕不是什么好人…”拖着沉重的面容,范纹把妖灵猎人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半小时,碟碗都已见底,但是他们还不打算离开食堂的样子。

食堂的大妈过来收拾,并好心的为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道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里边只剩下了锦翔一行人还在说着。

“不,我师傅不会是这样的人呐。”等到范纹讲完,什喀才插话进来,他完全不认同他们的说法,师傅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在来六畜之前什喀一直呆在寨子里,每隔一段时间师傅都会来指点他学习行术,寨子里还有两位资质尚好的年轻人,他也一并收了他们为徒,但只有什喀来到了六畜,其他两个娃子都不想走出去见见世面。

“不管是不是,看来你这边也没有他的线索了,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怎么离开六畜去广西?还有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吗?以往我们面对妖灵猎人的经验,对方是个狡诈的家伙,特别是他能用转移术,很难抓到,又不爱正面交锋。”虽说在这之中智商最高的应该是弗生,但是范纹往往成为总结和出谋划策的带头人,而弗生仅在极其困难的时刻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啊,上次没打多久,他就逃了,浩霖也是吧?”对方微微点头,浩霖的心情稍微好一点了,既然找到线索,下面就是找出偷溜出六畜的办法,他不管爷爷如何的反对还是无动于衷,他这次非去不可,也一定要把弗栾找出来。

“这样吧,锦翔,你去问问凌导师有什么办法,但是要私底下问,我去问姜导师,我感觉他这次会帮我们很多,但是不知道原因是什么。”说罢,大家都回了各自的宿舍,锦翔直奔李祠,打算马上就找凌依。

范纹深知凌依十分疼爱锦翔,所以由那大大咧咧的男孩去要求,对方就算再严谨也会被攻陷,只是凌依也不喜欢看锦翔时常去无厘头的冒险,上次在火岛就差点没了命。说到底还是要看锦翔的嘴上功夫了,或许卖个萌也是不错的选择。

银发男孩现在却不怎么着急,他觉得明天早上再去图书馆,可能还能遇到姜导师的。他现在窝在了宿舍的床上,翻看着一本之前在图书馆借来的书,依然是关于治愈术的书籍,虽然看得懂,但是却做不到。

叹了口起,拿起白sèiphone插了耳机浏览着围脖,然后他看到了,看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

“凌大妈!”偷偷的溜进了办公室,锦翔假借购买新符纸的事情把凌依叫了出去,凌依以为锦翔要什么小折扣,也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点事,所以就答应了。

“小子再敢这么叫我小心我把你嘴缝上!”眼镜背后的眼神露出了凶光,他们现在站在李祠的后院里边,本来的花圃现在都被白雪覆盖住了,大榕树也死了一颗,瓦顶上都浇上了一层银白,冬天是个单一纯白的季节。

“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啊?”锦翔的请求说的有些理直气壮了,但是让凌依料想不到的是这家伙原来叫自己出来是为了其他的目的,他跟谁学坏的?

“什么忙?”

“我和浩霖他们要出去一趟,可以吗?”锦翔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些。

“去干什么?”凌依立即提高了jǐng惕,这家伙每次出去都没好事,况且锦翔生xìng好斗,出去就是找危险的事做,她才不会让那傻小子到处跑着送死呢。

情报部的门突然被打开,两个人被吓了一跳,锦翔从凌依的身后看过去,那是兄弟中的一位,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他们好像从来没分开过,这次怎么是一个人出来了呢?

没想那么多,见对方与自己打了打招呼就走掉后,锦翔接着说道:“弗栾消失了,我们要去找她!”

凌依双手叉腰,撇了撇头想着。她就知道那小鬼要说这件事,在之前浩霖过来又被院长拒绝后她就猜到了,如今的年轻人心思活络,根本不可能沉得住气,而院长又不了解他们,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在他拒绝的下一秒,浩霖他们就有逃出这个六畜的念头了吧。

“你们去哪找?有线索吗?”但是转念一想,院长他们的确过于保守了,只是坐等消息完全不是应对敌人的上策,都已经那么明显了,为什么还畏畏缩缩的?不如这些小家伙来的干脆利落!

“有啊,我们根据上次在灵隐发现的古缸找出了妖灵猎人要到达的地方,在那里就算找不到弗栾,也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妖灵猎人的!”锦翔自信的答道。

凌依又考虑了一会。这妖灵猎人的技艺何等的高超,他们几个道生去可以吗?太危险了,但是院长又不会派人帮忙,说是说不通的。要不然先斩后奏?然后派援兵?嗯,这样倒是不错的计划。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明天准备一下,晚上离开六畜。”意想之外的,锦翔也没想到凌导师会答应的这么快,他立马笑的像朵开盛了的花儿一样,如果范纹的笑容像chūn天的朝阳,那锦翔的就是夏rì的清风,热辣中带有微醺的感觉。

当晚寝室里的四人全部打理好了行装,他们全员一起出动,虽说浩霖不想与弗生接触过多,但是找弗栾的心思急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弗生还是她的哥哥。

锦翔又向凌依那里买了三打符纸,两打火符半打净化符和半打御符。他还准备好了一些在雨林中常用的道具,防水手电、手套和套鞋、花露水、纱布、麻绳和一把瑞士军刀,那是上次若雨施舍给他的。

宿舍里静悄悄的,锦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不对劲,范纹好像在他出去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现在一个人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看着手机。浩霖一如既往的打着游戏,这次去任务他还是准备带psp过去。弗生看起来一直没什么变化,但是锦翔相信他是所有人里边最心急的一个了,虽然他现在正坐在床边看着书。

每个人都怀着揣测不安的心情入睡了,直到第二天的艳阳升起,锦翔才知道这次的事真的大条了,他面对过强大的敌人,也与要好的朋友争吵过,更目睹过亲人的离去,但是这次的事,是他有史以来觉得最离奇的事了。不是伤感,的确是离奇。

手机的内置铃声有节奏的响起,锦翔调的是早上六点十分的闹钟,这样去洗漱再吃早饭差不多就是七点,然后可以去墨湖边坐坐或去超市跟小俞他们聊聊天,午饭后还可以找老赵和莫娜娜他们到酒馆喝饮料打牌,真是休闲惬意的生活。

但是当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两个空着的床铺,范纹和弗生都不见了。

他迷迷糊糊的穿好了衣服,然后叫浩霖起床,紧接着他看见一个已经被拆开的信封,里面有一封信:

弗生、锦翔、浩霖:

首先是非常抱歉,我不能与你们一起去寻找弗栾的线索了,我相信没有我你们一定也能找到弗栾,特别是弗生,有你在就绝对没问题了。

我在昨天找到了韩寅的踪迹,但是我用尽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没联系上他,所以我决定亲自去找他,希望你们能谅解我。

韩寅的确没事,但是他却做了莫名其妙的事,我昨天在围脖上看到了一则消息,一个叫做‘游牧’的歌手在台湾出道,备受好评,并且在这几rì都有新专辑的签售。

我无法原谅韩寅会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六畜,所以我必须去找到真相。

请让我任xìng一次,抱歉了,各位。

范纹^_^

“纳…纳尼?!?!?!?!?!?”锦翔的河东狮惊醒了浩霖,他慵懒的下了床,扫了一眼那封信。

“肿么办!浩霖,肿么办!?”锦翔已经语无伦次了。

“这有什么办法,让他去吧。”浩霖理了理稍乱的头发,去床下的柜子里找衣服穿。

“弗生呢!?弗生去哪了!?”

锦翔那家伙急的双脚乱蹬,跳上跳下的,然后他披上军绿sè的大衣蹦出了宿舍,在走廊里就大喊起了弗生的名字。

第九十章:各奔东西

那个男人穿上了灰sè的高领毛衣,套上厚实的长风衣,带上眼镜,拎着一个黑sè双肩包,快速的离开了房间。

天还微微亮,大楼内几乎没什么人,但是他不关心这些,他只冲着楼下的图书馆而去。

他似乎不像别人一样对冬季的寒冷有多大的反应,敞开的风衣潇洒的飘荡在两旁,穿着正式的皮鞋和西裤,总是让人觉得非常正经。图书馆的大门已经开了,里面稍稍有些昏暗,顶上的吊灯只开了一半,而左手边的座位之中只坐了一个人。

“姜导师真是早啊。”有些调侃的意味,弗生邪气的笑了笑,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姜知意非常想去那个地方,但是他自己却有原因没办法去,所以才想要帮助他们。

“彼此彼此吧。”老者站起来,回敬道。

姜知意就像在普通的公园里随处可见的一位jīng神极好的老人一样,他穿着加厚的太极服和布鞋,裤子是那种鼓鼓的棉裤,非常保暖,老人的手被冻得青紫,但是那纹身依然没有变sè,神秘的依附在了那只手上。

弗生走了过去,现在是早上五点半,整个六畜都静的出奇,天边灰蒙蒙的没有rì出的征兆,山风非常大,呼呼吹的窗户都在震颤着。

“我就直说了吧。”他似乎很急的样子,弗生推了推眼镜,也不想坐下了,直接开口:“想必姜导师作为六尊之一早就怀疑那个异术的身份许久。”

“随后你也通过什么方式得知对方在寻找长生泉的踪迹,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明争暗斗已经多年,只是都不知道是对方而已,但是隐隐也猜到是对方。异术的这次举动过于突出,无论在灵隐的大闹或劫走六畜的道生,都不再是你隐藏住的理由,但是李方没有寻找那家伙的意思,所以你在得知我们要找到那个道生的时候,便想要来协助我们。”

仅仅是用猜的,已经仈jiǔ不离十了。姜知意暗自佩服这年轻道生的脑力实在了得,而当他对视着那双金sè的眼睛,感觉自己恐怕是遇上一个不得了的家伙了。

“说的不错,但是我想问的是,为何只有你一人前来?昨天的那几个小伙子呢?”老者非常干脆的承认了。

“我一个人就够了。”弗生说道。

“你打算这个时候就离开六畜吗?为什么不选择晚上,还有充分的时机吧。”满头白发的姜知意再次坐了下来,人就是不能不服老,才说一会脚就开始有些疼了。

“因为我知道姜导师有更快的捷径可以过去。”男子自信的推了推眼镜,背后的眼神犀利又直接,他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转移阵术。

“要送四人太勉强了,所以就一个人先来了吗?哼。”不知道这个道生到底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别人,恐怕那四个人里面只有他知道自己可以用转移阵术,但是他却没有告诉他的同道,而是选择一个人来了。

“那里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对付的地方,况且这次还有要应对的敌人,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办到,这样不是去送死吗?”老人的表情十分激动,他不想那个年轻人因为过于冲动而把自己的xìng命丢了。

“我现在过去,也不过是早到他们三天的路程,在这期间我可以先熟悉附近的地貌,找到长生泉的位置,并且不被敌人发现踪迹。请不要低估他人的能力姜导师,在下是有充分的准备才来这样要求的。”弗生就怕来不及阻拦敌人才会这么做的,如果乖乖的与锦翔他们坐飞机再在那么大个地方寻找一个小小的泉,必定要花上好几天的功夫,妖灵猎人的设备和人脉如此jīng良,万一他们找到却已经人去楼空,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弗栾的踪迹就更加难寻了。

“哎。”姜知意叹了叹气:“既然是这样,我就成全你。”

青sè的光芒突然从那褶皱的手背上渐渐隐现,那刺青好似活物一般转动了起来,而太极的外围也形成了一张八卦阵符,那是平常看不见的图案,现在都在幽幽的发着光。

浩大的气力从那消瘦的身体内猛地喷出,弗生竟然有一点点颤抖的感觉,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他居然在这种时候惧怕着这个力量,为什么会这样?

而那老人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念动着阵术口诀,并用另一只手在那八卦阵外画着咒文,看不见的咒文。

这种阵术是书上看不到的,弗生猜测这是姜家独传的密法,而太极刺青不仅仅是个图案,是聚集道力的地方,需要使用的时候则可以让气喷涌而出。

凭空画符这种把戏,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当初在火岛的时候就看见李浩霖用过,弗生为此查阅了许多的资料。这种画符、画阵的方法,与用纸笔不同。他是利用气力打出的文字,或许有些人看着还不太能理解,但是就像云一样,可以在天空中组成图案甚至文字一样,气也可以。

不过李浩霖在当初还是用了自身的血和气结合而成的,力量极其巨大,也因此能制服那只千年的鬼灵。而姜知意现在仅仅在用气,因为不需要什么杀伤力,而是画阵,所以就这样简单的施术了吧。

但是要画这样的术,也不是像看着那样简单,几乎没人能用气力组成咒文,单单学习五年道术的人都是无法做到的,而转移阵术更不是想学就学得到的,弗生将对方的一笔一划都记了下来,打算在空闲的时候自己研究看看。

黑sè的开口在空气中被撕裂出来,外面只有一点点青光,指引着来人找到对的方向。

“最后一个问题,转移过程中的黑sè地带,是什么?”这是弗生的求知yù,在他亲眼见识到后,便更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知道,没人会知道,知道的人,恐怕都不在人世了。”姜导师这样说道。

说罢弗生便头也不回的走向那点青光,隐入了那片yīn暗又cháo湿的雨林之中。

整层宿舍的人都被锦翔吵醒了,他们都开门大骂着那个嗓门极大的家伙,锦翔充耳不闻,继续在四周叫着,没什么回应,就跑向电梯下到了一楼。

外面冷的要命,锦翔穿着小熊维尼的连体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大衣,就这么在道院里面乱跑。一边弗生弗生的叫着,然后看见一个人影从图书馆里出来,锦翔跑近一看是姜导师,然后就扭头朝别的地方去了。

姜知意的左手不断的抖动着,因为不能留下施术痕迹,所以他选择了这种耗费气力的传送方法,现在一只手已经没了知觉,只是无意识在抖动着。

他看见昨天那个活跃的男生大喊着同伴的名字,看了自己一眼后就马上跑开了,真是个上心的人啊,如果人人都像他一样天真善良,这个世界会变得怎么样?

那个家伙可能会说,这个世界会因此完蛋的。

“弗生!————弗!生!”穿着维尼睡衣的家伙在墨湖边大肆的叫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失恋了在释放什么负面情感一样。锦翔也不管自己穿着拖鞋的脚多么的冷,手也被风刮红了,他还是一个劲的叫着,生怕弗生听不见似的。

蹬蹬蹬的跑到了李祠,导师室里已经有人在了,他先是到情报部看了看弗生会不会在查阅什么资料,但是进去却只看到杰克还是普克中的一个人。他又跑到了前面,上楼去导师室,里面只有凌依一个人在。

“大妈,看见弗生没?”

“没,我找针线呢。”凌依边翻着办公桌的抽屉边冷飕飕的说。

“额额额,凌导师,突发状况啊,范纹突然走了,弗生也不见了。”锦翔气呼呼的把范纹写信离开,并且在一早也不见了弗生的身影的事全说了出来。

“你说范纹找到韩寅了?”凌依先忽略了弗生的消息,马上用自己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百度了一下那个叫游牧的人,立即看到有一条在台湾发售新专辑的消息。

“你确定那是韩寅?”凌依问。

“嗯,范纹说的,那是韩寅的昵称。”

“我会叫格林兄弟查一下的,至于弗生,你确定他不是去找范纹了吗?”凌导师从笔记本旁拿起了她刚刚泡好的咖啡,还有自己在来的路上买的甜甜圈,她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呢。

“不可能!弗生不会干这种无聊的事。而且弗栾失踪了,他怎么可能不先去找她,而跟范纹去找韩寅呢?!”这是连锦翔都懂得逻辑,不过凌依从来不接触像弗生那种道生,所以并不知道他们的秉xìng。

“你再在道院里找找,晚上还找不到你跟浩霖两个先去吧。”凌依把锦翔打发走了。她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件东西,盯着它看了许久。

本来四个人面对敌人,或许还有可趁之机,现在就剩下了两个,这样就太危险了,而已经答应了的她是不可能向锦翔反悔的,她可不想让锦翔讨厌自己,当然凌依也相信他们两个的实力,不然她是不可能放任他们这么偷溜出去的,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凌依把她收藏了多年的法器拿了出来,打算在晚上交给锦翔。

找了一上午,还是没有弗生的影子,就跟之前找弗栾一样,那家伙一眨眼就消失了。锦翔突然一个激灵,弗生该不会也被妖灵猎人抓走了吧?!

打电话叫若雨出来宿舍,并一起到了锦翔的宿舍,浩霖已经坐在电脑前有一会了,那家伙到现在还不近视也真是个奇迹。

看完那封信,若雨也谅解了范纹的举动,而听到弗生不见的消息时,那女孩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瞪了瞪眼,不像锦翔想象中的那样急躁。

“嗯…“卷发女生跑出卧室坐在了沙发上,她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虽然眼眶还是有些红红的,她拆迁锦翔又为她泡了杯nǎi茶,不疾不徐的说道:“弗生哥哥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先去找弗栾了。”

弗生哥哥…好久没听到那小东西这么叫弗生了,锦翔打了个冷颤,接着开口:“你怎么确定?”

“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啊,表面不关心不在意,其实心里急得要命,在火岛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是那种急躁简直到了恐怖的边缘。”若雨回想起弗生逼迫自己控制幻鹿的情景,那个人拿着枪,冷眼看着那只被禁锢住的蓝鹿,完全不把它当做活物一般,徒手取下了极寒的眼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塞进了锦翔的嘴里。

“但是说好了一起走的啊,又不是不走了,他何必急这半天呢?”锦翔能肯定对方好好的睡觉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半夜溜出去的,但也一定是在范纹溜出去以后的事了。

“我也不知道,弗生一定有弗生的理由。你们晚上就出发吧?”看见了另外一个沙发上的背包,若雨问道。

“是啊,晚上就走,坐飞机。”惭愧的是,锦翔的机票钱还是浩霖出的,他早就把积蓄花的差不多了,他们各自都有存款,唯独锦翔一个人穷的叮当响。

“那里地貌比较特殊,我昨天在网上看过了。长生泉,也是彩蜗居住的地方,如若是广西的话也不出意料之外,那里到处都是高山和雨林,也是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未被人踏足或忽略的地方很多,所以要找起来相当的麻烦。”喝过nǎi茶后若雨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她一边提醒着锦翔注意着各种事项,一边叫他不要冲的太前,要听浩霖的话。

也许是因为弗栾不见的缘故,若雨的话比以往多出了一倍,那种教育式的口吻跟她的同伴如出一辙,都说朋友做久了,两个人会变得越来越像,锦翔也渐渐感觉到了这点。范纹跟弗生一样越来越爱推理,若雨跟弗栾似的喜欢多说话,而弗栾也变得向若雨一样重视朋友了,恐怕弗生也是这样的只是不怎么表达出来。

但是锦翔觉得自己跟浩霖完全不一样,他也不可能变成浩霖那样整天埋着头打游戏,浩霖也不会像他一样开朗活泼爱说话,这个道理看来不是适用在所有人身上的。

熬过了一个寂寞又无聊的下午,锦翔背着他那条纹背包等着浩霖打完最后一把游戏。那家伙揣上了psp,真希望能在过去的路上就坏了或是丢了,浩霖铁定会伤心到爆的,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为了他心仪的游戏机所哭泣呢?

越想越远的家伙呈现出了发呆的状态,被浩霖一记板栗敲醒后两人摸黑到了六畜的门口,也就是穿过结界的破庙里。

现在是晚上九点,导师都已经回去了,院长则应该在自己的别院中看书或歇息,道生们也在最后的娱乐中划上了句号,听说明天开始就要正常上课了,大家也就停滞了三天的时间。

凌依早早的等在那里的,结界外面更是冷的彻骨,凌依可不敢再穿一套单薄的职业套装走在外面,她现在披着一件黑sè的大棉衣,帽子和袖口处都有白sè的绒毛,是那种冬季常见的女式大衣。

“十点半的飞机,现在赶去机场差不多,这个你拿好,在危急的关头使用。”凌依将一个一手长,一边有一个突刺,一边则是一个空心的圆球状的东西交给了锦翔。

“金刚杵?”浩霖盯着那个制作jīng良的东西说道。

“嗯,真识货,九股的。”凌依笑道。

这可是降妖的利器,光是上面带有的正气恐怕就抵得上半个灵隐了,浩霖佩服的看着凌依,那家伙居然放心把这样的宝器交给锦翔?

“金刚啥!?”锦翔手握着那根短短的棒头,正好能被他的一只手握住,用来攻击捅人什么的的确不错,不过好像没什么大的威力啊。

“不跟你说那么多,总之你们快走吧。”凌依催促着他们赶紧去机场,到达南宁需要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稍作整顿一下也是第二天早晨了,而此次的目的不明确,她也要尽快让格林兄弟缩小范围帮助他们才是。

匆匆告别后锦翔和浩霖两人就走下了山,乘坐计程车赶往了机场。

第九十一章:广西之行

嘀嗒、嘀嗒、嘀嗒。

那个木头柜子上的时钟非常的吵人,它不像普通的钟那样只是静悄悄的走着,而是发出了非常大的声音。

那台钟是圆形的,外面包裹了一圈木雕的纹路,好似一群鸟儿连结在了一起,钟的指针是铜制的,铜锈已经在那上面显现了出来,想必这钟也有一定的年数了。

这个房间不大,却也别致,窗户被封了起来,用暗红sè的窗帘遮住了。顶灯就像一只倒扣的南瓜,只是上面刻画了jīng细的图画,让那黄sè的灯光映出之时有一丝的斑斓。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再是一台钟,剩余的则是脚下那暗红sè的木地板了。

弗栾吸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已经被关了两天了,对方会送饭给自己,也会让自己出去上厕所,只是被两个魁梧的保镖盯着罢了。

女孩穿着不是自己的衣服,那是件恶心的冬季旗袍,白sè的底搭配蓝黑sè的玫瑰,加上一件毛茸茸的披肩,她觉得自己像个三十年代的舞女,心情差到了极致。

不过这件衣服,也不像外面卖的那般廉价,这旗袍不怎么修身,袖子也稍微扩大的垂下来,一看就是古董,那个妖灵猎人不但爱收藏这些东西,还把这些东西给人穿,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金sè的眼睛又直勾勾的盯着那摄像头看着,弗栾在这两天里想了无数她为什么会被抓走的原因,却都得不出结果,对方也一直不跟自己沟通,使得自己只能处在黑暗之中胡乱猜忌。

她不知道六畜现在如何了,若雨一定着急的要命,说不定会不顾禁令出来找自己,但是她没有明确的目标,所以此时恐怕只是坐在宿舍里发呆,或窝在床上偷偷的哭泣。

想到这里,弗栾的内心膨胀了开来,她决定在下次上厕所时做点什么,那妖灵猎人怕是太小看她了。从一开始自己被抓住,弗栾就没有特别的反抗,因为当时的气实在太渗人,而现在只是两个保镖的话,她应该能对付过去。

“累死啦…”从飞机上下来,锦翔的头几乎不能转了,他就一直歪着睡了近五个小时,不落枕就怪了。

南宁的气候宜人,只要穿一件t恤和薄外套就足够了,而两人都穿了军靴,为了之后的行动做的准备,现在锦翔歪着头跟在浩霖的后面,他们要找旅馆休息一阵,再决定目的地。

从机场辗转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镇,他们这次不再在城市中心落脚,现在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半空了。

“就这里吧,你去前面饭馆买两个菜。”浩霖穿着一件薄薄的黑sèv领毛衣和修身的牛仔裤,他的头发也比较长,配上靴子特别酷的感觉。

“哦。”锦翔则穿了一件机械凯蒂猫的t恤和大红sè外套,他拿着浩霖给他的三十块钱跑到了旅馆对面的餐馆里去了。

“老板,鱼香肉丝、番茄炒蛋、两盒饭。”十五加八加二一共只用了25块钱,还省了五块,锦翔乐呵呵的把那五块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进了旅馆。

这个旅馆还算普通,卫生不错,但是设备不是很齐全,电视机也是那种老式的方盒子,更别说会有电脑了,有网的还得加钱,锦翔宁愿花流量也不花这点钱。

吃饭的时候静默无声,这让锦翔又想起了曾经与浩霖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光,那时候也是这样,浩霖几乎都不说话,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起床,一个人打游戏。只有任务上有什么困难了,他才会提醒锦翔两句,接着又放之不理。

这样的生活其实没什么特别的,锦翔以为自己能从那个破道观里走出去,就可以天天遇到不平凡的事,可以交到数不清的朋友,大家可以像家人一样的互亲互爱,然后成群结队的去冒险。

只是一个人的一生,总不会是惊涛骇浪的,即使像这样去寻找宿敌,锦翔也没有了兴奋的感觉,其结果他是已经预见到的,要不就是打败对方问出弗栾的所在并找回来,要不是就是惨败或让他又跑了。

那么自己所期待的,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呢?难道是自己预见不了的事?这个世界还能有什么预见不了的事吗?

“不饿吗?”看着锦翔含着筷子坐在床头发呆,浩霖就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

“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咣当一声,从隔壁卫生间里突然传出了剧烈的声响,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锦翔放下一次xìng筷子和盒饭,蹭蹭两步走到卫生间,推开那歪了半边的门,朝里探去。

只见一坨黑黝黝的东西正在水池边蠕动着,大理石上的牙刷杯被打翻在地,水槽内留有黏糊糊的液体,看来这东西是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

当锦翔走近与它四目相对时,那个白痴突然静了下来,弯着腰一动不动,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锦翔突然想到侏罗纪公园里边,迅猛龙的眼睛,那种被盯住就动弹不得的眼神,只不过在这边小了很多圈。而这东西长相极为奇特,它的身上看似有羽毛,左右生出了非常小型的翅膀一样的东西,头部却是鱼类的特征,它的身上很黏,以至于那些毛都粘在了一起,一点也不蓬松。

“喂?什么东西啊?”浩霖在外面叫了一声,但是锦翔没有回应。

双方僵持了许久,锦翔感到自己被吸住了一样,动都不能动,他觉得他要是一动,就输了,对方就在等待进攻的时机。

摒着气不让呼吸也变得大声,那黑乎乎的东西似乎不需要水源一般,它也盯着锦翔动也不动,匍匐在大理石上面等待着机会。

啊,天哪,这到底是什么?快想想快想想。锦翔催促着自己回想起过往学到过的知识,却怎么也过滤不出与其相似的东西,额头都开始冒出细汗了,本就酸痛的脖颈现在被定了住,更加苦不堪言。

哐当一声,浩霖把门推了开来,而在水池边、门背后的人倏地往水槽里倒了过去,锦翔把嘴张的极大,而大理石上的那个东西被吓的到处乱窜。从石板上跳到镜子上再到门背后接着跳掉了天花板的角落里。

“靠,吓死我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锦翔从门背后挤了出来:“那什么鸟东西啊!?”

指着上头,那条怪鱼正在扑哧扑哧的张合着嘴,而眼神还是那种死死的,盯住人的感觉。

“鳛鳛(xixi)。”

“笑什么啊?”男孩气氛的看着对方,这个家伙没事干居然笑话起自己来了。

“白痴吗你,这是鳛鳛,一种jīng怪,智商不高,喜欢呆在cháo湿温暖的地方,就像这里。”浩霖无奈的向锦翔介绍着他们头上的那条小东西,这东西不是什么害虫,它经常栖息在热带气候的地方,而且它总是呆在风水极佳的地方,通常这种地方呆着也比较舒服。

鳛鳛属于泥鳅的一种,只不过是非常古老的种类,现存极少数,但也不是没有,稍微有些灵xìng,能分辨出人的好坏。如若一个人存有恶意,鳛鱼立马就能感应出来,并作出非常异常的举动。

“那这到底是鱼是鸟啊?它吃什么?”锦翔总觉得那东西不怎么可爱,盯着人不动好像是个**监视器一样。

“鱼,那身上的不是鸟类的羽毛,而是软鳞,非常珍贵的药材。”浩霖耐心解释道:“它吃素,因为可以在陆地上呆着,通常吃些小果子或嫩叶之类的。”

诶~~~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而且鱼不都喜欢吃虫子么,这家伙居然吃草。

“有这种东西的出现,说明广西的确是个大型的生态园,各种有灵xìng的物种都在这里衍生,不像在一些大城市,我们看到的只是那些历经世事的妖灵,不如这般的‘淳朴’。”

这又让锦翔想到当初在五行课上关导师介绍妖鬼种类时说的话,就算是妖、鬼、jīng怪都是有不同层次的,有些如同浮游一样没有思想,只知道吞噬和繁殖。有些则像动物一样没有太高的智商,但通人xìng。有些就跟人似的,懂得欺骗,学会伤害,或者渴望快乐。

浩霖又坐了回去,继续吃起了饭,懒得管那条鱼模鸟样的东西。那个穿着大红外套的人却充满了好奇心,还在卫生间里呆着。

“休息一下后我们去找附近的道观或佛寺,询问这一带有没有彩蜗之类的jīng怪出没的地方。”浩霖把剩余的菜包了起来,放在一边让那笨蛋等会吃。他一直都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从以往的任务中就能看出来了,无论是住宿还是坐车都是浩霖找的地方,如果让锦翔一个人的话他肯定迷路到哪里都不认识了。只是这份心思根本没人察觉得到,就连浩霖本人都不觉得自己很照顾别人。

“嗯,知道了。”里面的人闷声回着。

“光是这样太没头绪了,你确定凌依在出发前没告诉你其他的事情吗?”男人拿出了psp,调了静音开始玩起了游戏。

“没有。”

浩霖叹了口气,开启了声音继续自己的游戏之旅。

整个寝室的人都消失了,这当然不是小事,特别是连院长的宝贝孙子都一起不见了,更加是大事中的大事了。

导师室内挤满了人,包括所有导师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格林兄弟、弗栾一个寝室的姑娘全部挤在里面,本就不大的地方现在被塞了个满当。

“肯定是去找人了,但是到底是去哪了?有谁想得到?”凌依装着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与大家商讨,却忽视了格林兄弟传递过来的眼神,那天她与锦翔谈话被他们其中一个看见了。

“但是根据他们寝室的纸条,范纹应该是去了台湾而没有与他们一起同行吧?”关渺夜输入了纸条的内容进了自己的文档内,他正在记录下这次发生的事情并且想在其中找到联系。

“杰克你们有什么线索?”李院长坐在最大的办公桌后面,面sè惨白,他以为浩霖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情的,何况弗栾与他也没多大联系,为何会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跑出六畜?是锦翔拖着去的?还是弗栾的哥哥请求他们一起去的?

“院长,毫无线索,现在他们在哪个城市,我们完全不可能知道。”其中一个戴着蓝sè麻布围巾的男生说道。

哈,真能掰。凌依在背地里暗笑道。

院长是不知道现今科技的发达,只要查一下六畜大门的摄像头就能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而查询附近的飞机、火车站监控也能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凌依从一开始就准备好被戳穿了,可惜他们在这里商量了一个小时还是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估摸着那些小家伙现在根本还没动身,不需要过早的提醒,等到他们快接近目标的时候派六畜的人赶去帮忙,则是正好的时机。

但是凌依不知道格林兄弟为什么会帮她而不帮院长找到人,她猜想他们也觉得院长的做法过于保守了,毕竟一名道生被抓走,这种时候再不起来反抗人家不都以为六畜是好欺负的了?格林兄弟借这次的机会让六畜反扑了起来,而他们一定会帮凌依到底,帮锦翔他们到底。

敖岸山与南宁的气候完全不同,这里下着微微的小雪,祠堂外的草地都被盖住了,石板路也被弄的湿滑,走起来一定要小心谨慎着。只要说说话,就能呵出一团团飘渺的白雾,然后消散在了那湿冷的空气里面。

道生们都披上了厚重的羽绒服,也有些传统的学生穿着道观独有的棉质道袍,在这冬rì里别有一番韵味。

凌依则是个时尚的女子,但是她不仅要风度也要着温度,她喜欢多穿几件保暖内衣,再包裹上修长的风衣,这样看起来依然不臃肿,但是却非常暖和。

导师室里的人各自怀揣着不同的想法,若雨暗自祈祷着他们能尽快找到弗栾安全的回来。格林兄弟打算接下去查找更多关于长生泉和妖灵猎人的资料。凌依想要在下午联系浩霖他们一次,便于知道行踪。关渺夜继续着他的总结和计算。李道仁依然为孙子的事忧心忡忡,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姜知意期盼着他们能尽快发现长生泉的秘密,得知以后将要做的决定。朱阳则关心着今天股票的起伏。莫娜娜和张沁都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是茫然的坐在办公室里听他们讨论。

这次的意外行动,又将会把他们带到什么凶险又奇异的地方呢?

第九十二章:香烛店铺

“别看了,走吧。”浩霖的头上已经开始浮现出一个大大的井字了,那个家伙被自己催着吃完了饭,接着又跑到卫生间跟那东西对上了,真像个小孩子似的。

他把游戏机放进了包里,下飞机后他们从南宁跑到了附近的小镇,这里民风淳朴,没有高耸的楼房,片片绿野中窜出几栋民房,就是那种乡间的风味。

要去大寺庙,得跑到桂林了,但是过去又得花上半天的时间,太麻烦了,浩霖打算先在附近找老人家问问当地有什么小庙小观的。

“可以养它么?”锦翔站在卫生间门口指着天花板,一副弱智的样子说道。

……

浩霖白了他一眼,拿着包就往外跑了,虽说知道弗栾暂时不会处于危险之中,但是他们的时间也有限,若是让妖灵猎人先走了,就算白跑一趟了,而且他也有随时被六畜找回去的可能。

“喂,等等我啊!”锦翔赶忙拿着包追了出去,不再去看那条奇怪的鱼。

广西属于亚热带气候,就算在这十一月也有十几二十度的高温,不像六畜此时已经是零度或更低了。这里的地貌属于高山和盆地,水资源特别丰富,而矿产也是广西闻名的一个要素,最为特别的就是这里的人文,广西是一个自治区,属于多民族、多语言的地带。

这里有许多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里边生存着珍奇的鸟类、兽类还有昆虫和植物。自然摄影师和动物学家也把这里当做研究的天堂,想要发现更多罕见的物种丰富自己的学识,然而在这种人杰地灵之处,必定隐藏着更多的jīng怪和妖物,只不过那些普通人难以发现罢了。

走在冷清的小路上,这里没多少钢筋水泥的大马路,都是车滚出来的石子路,现在是下午了,天气还算好,他们往镇子中心走去,虽说比较远,但是浩霖还是想在路上找些线索,不想错过什么。

偶尔的,他看见在一条偏街里有一家非常奇特的店铺,这里被两栋高楼挤在了一起,长年照不到阳光,路人也只是把这边当做捷径时才会快速的走过,而这边的店铺也都是一些五金、印刷之类的小门店,唯独有一家不同。

侧着冷峻的脸庞,浩霖一个急转就向这小街中走去,这个招牌太不吉利了,用黑sè的底木刻上了白sè的文字,平常人看一眼都会想离得远远的,这家店真的是为了做生意才这样做的吗?

香烛店,通常贩卖祭拜用的蜡烛和香,但是为了吉利,普通的香烛店总会用红招牌来招待客人,因为香烛不只在祭祀已故之人才用得到的。平常在家拜财神、出门拜佛都需要来这边购买上好的香火。

一般与佛神有关的地方,必定知道一两个传闻什么的,浩霖虽然不怎么喜欢这招牌,但是进去问问也不会少一块肉吧。

踏进了那家挤得恐怕只能一人来回的走道,锦翔背着包侧身跟在后面,他小心翼翼的怕碰到背后堆成山的蜡烛,而面前的柜台就是不愿往后挪一些让人好走。

一个面sè蜡黄,牙齿发黑的中年男人,就坐在店里的最角落,他懒懒的往前一看,看着两个穿着时尚的年轻人后又把头低了下去,他们貌似吵醒了他的午觉。

锦翔弯腰躲过了一朵金锡箔做成的莲花,它被挂在了天花板上垂在半空中,不注意的人很容易被它撞到。他朝着上面看去,没想到柜台的后面挂了许多小型的玻璃柜子,里面放了一些古玩之类的东西,其中一个像棒子一样的武器与锦翔的金刚杵长的差不多。

锦翔把身后的背包放到玻璃柜台上,开打包看了看自己的那根东西,还真挺像的,就是里面的那根比锦翔的更旧,也没有尖刺状,两边都是空心的球体。

浩霖走到了最里面,他看着那个眯着眼刚睡醒的中年男人,然后有礼貌的问道:“附近有什么佛寺或道观吗?”

“嗯…”男人想了一会说:“没有。”

“那你知道这一带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出没的地方吗?”浩霖再试探xìng的问道,但不把事情挑的过于明确。

“你们是打猎的?”男人挑了挑眉,这种季节来打猎的可不多啊,而且也不会堂而皇之来问这些东西,那两个小伙子年轻气盛的,就不怕被抓进去?

“不是的,我们只是在找一样东西。”浩霖回答道。

“嗯?什么东西?”男人突然好奇了起来,虽然来这里的外乡人也不少,但是大多都是有目标的进山或下水的,特别是偷采矿石的商人非常的多,很多人也因此赚了不小的一笔钱。

“这就不方便透露了,若是先生不知道,那我们就此别过。”习惯xìng的道别方式,浩霖这幅文绉绉的样子有时让不认识他的人感到异常奇特,这也是自幼被李院长耳濡目染来的,本人从来没有这个意识。

说罢就想回头走人之时,那男人却把他们叫了住:“等等,我知道有个地方,可能是你们要找的。”

“哦?先生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找的是什么呢?”回头看着锦翔在那里傻里傻气的摆弄着那根金刚杵,这么珍贵的宝器在他手里却变成了小孩耍的玩具一般,一下子廉价了一大截。

“你刚刚说到要找奇怪的生物,但是却否定自己是猎人,还说目标是一样东西,那么说来你们要找的地方有奇怪生物,还守护着一样东西,我这样说没错吧?”那个男人滚动着浑浊的眼睛,嘴巴张合的速度极快,他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头脑浑浑噩噩的。他是把与浩霖的对话都记了下来,并且推断出的。

“这里真的有这样的地方?”虽然觉得不会那样的顺利,但是总不能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探查一下的必要是有的。

“嗯,就在外面的五象岭之中。”男人点了点头。

五象岭?浩霖马上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地图,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南宁外围,良庆镇的附近,五象岭就在西南面,不是非常远的地方。

但是山岭间的范围也太大了,这找起来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的,没有更明确的方位了吗?

见那帅气的小伙子眉头一皱,中年男子笑呵呵的开口道:“如果你们付钱,我可以陪你们去找。”

啊…真是个见钱眼开的男人啊!锦翔虽然在一旁把玩着金刚杵,但是他们的对话他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的,那个老男人怎么看怎么不让人舒服,说到钱就把嘴咧的跟漏斗似的,灌几桶油恐怕都装不满。

“多少?”见那男人伸出两根手指,浩霖大方的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先给他,说是定金,成了可以再给两百。

靠…钱是这么花的吗!?锦翔看见那红票子出去的时候心如刀割,虽说不是自己的钱,但他可从没这样花过钱,这还把钱当钱吗!?

“现在就出发。”浩霖冷淡的开口道,他抓起自己的包背在身上,催促锦翔把东西收好,等那男人把店关了。

“现在?!到那里可就晚上了啊。”男人似乎有些犹豫,晚上进山实在不安全,但是如果他们做的不是正经事,可能就需要趁夜sè才干,他稍稍坐了一会,便抄起钥匙准备关门了。

租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由那男人开车一直到了五象大道,途中他们先吃过了晚饭,颠簸一路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夜sè早已笼罩在群岭之外,白sè的水气更降低了能见度,让这高低不齐的山坡变得像水墨画一样青黑。

外围多有人工的痕迹,山岭之间也有许多被踏足出来的小道,这五象岭不只是一座山,而是五座参差不齐的山岭链接而成,这山依傍着邕江就像一尊巨象一般吹饮江水,故称为五象岭。

开进了山岭之中,四周都是一些细长的树木,一颗挨着一颗但不茂密,这里的泥路非常湿润,浩霖猜测前几天这里下过了雨。

他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相信那个男人,特别是当对方问自己要钱财的时候,他觉得那男人为了赚钱可能会把他们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但是对方信誓旦旦这里有异常,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只不过为了要点钱的那副嘴脸实在让人讨厌。

又开了将近半小时的路程,已经无法往里面开了,男人说这山里总会发生些离奇的事情,很多来偷猎的人都没出来过,而前来露营的旅客也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大家都说不能在晚上进这座山。

“人都不见了,那这话又是谁传出来的呢?难不成是鬼啊!?”锦翔听惯了这一套,每个地方都说着相同的故事,也太土了点。

中年男人噤了声,不想与那小鬼头多费口舌,这一带连他自己都没有来过,所以他也没把握能不能找到什么特殊的地方,总之朝着深山里面去,肯定会遇到些什么的。

泥泞的土地把两人的靴子都弄的沉重起来,锦翔觉得自己好像在踩大便,但是越踩越来劲,因为穿着皮靴,再怎么脏用水一冲就可以了。

这里的山林不是非常紧凑,树木之间有非常大的空隙,植被也比较稀少,可能是土壤过于松散的缘故,小草不适宜在这里生长,只有那些高耸的大树才扎的住根。

浩霖打开了一个笔状手电,在山野间发出一道细小的光点,越是往前就越是浓厚的雾气包裹住了他们,现在的能见度只有一米开外,再远就只能看到一条条黑sè的木棍了。

远处传来了几声咕咕的叫声,那是猫头鹰开始觅食的信号,稀疏的山林里虽然少了很多毒蛇猛兽,但是每走一步还是得小心有什么东西袭击过来,特别是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感到肩头被戳了两下,浩霖想着锦翔这家伙到现在还静不下心来,附近都是一片迷雾,没事戳别人好玩吗?

无视了对方的举动,浩霖和中年男子并排走在前面探着路,锦翔则东张西望的跟在后面。现在那男人的脸跟雾气一样的灰白,觉得自己好像快到蜘蛛jīng的巢穴了一般,每走一步就是一个哆嗦。

这次换成了拍肩,浩霖冷冰冰的转过身,后面那家伙没注意对方停了下来,头一下就撞在了他的身上,锦翔吃痛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大骂道:“靠啊,干嘛突然停下来。”

“你无聊吗?拍我做什么?”浩霖在说完后马上提高了jǐng惕,因为他已经看到锦翔一脸茫然的表情了,这家伙虽然很幼稚,但是不怎么会说谎,如果不是他,那是谁?

咯咯咯咯咯~~~

众人抬头,嬉笑的声音从树上响起,细长的树枝间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着,扰的那树枝左右摇晃,不得安宁。

中年男人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唇僵硬的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浩霖赶紧拿手电往上照去,那东西嗖的一下跳到了另一颗树上,然后咯咯叫着。

“猴子?”这是锦翔的第一反应,浩霖也觉得是如此,不过一只猴子而已,那男人居然吓成那样,真是好笑。

锦翔拉起那家伙继续走着,那个男人已经紧张的魂不附体了,全身抖得厉害,要真那么怕还来做什么?为了几百块值得吗?真是奇怪的人。

朝着右手边的林子望去,他们早就迷失了方向,但是跟着指南针一直往一个点走,总是会走出去的,只是浩霖希望能在当中发现点什么,不想白白浪费这一天的时间。

锦翔看着左右的树木,一颗颗的都长的一样,他感觉自己到了迷宫似的,左边是墙右边也是墙。他盯着那些树木,突然发现其中一颗上有一坨突起的疙瘩,直到他把脸靠近再仔细看时,那年轻的道生就跟那男人一样魂不附体了。

那是一颗头,正确的说是连在树上的头,那张脸是灰sè的,很灰很灰,不靠近的话根本无法看清楚。而那所谓的头好像是活的,它瞪着黑sè的眼珠盯着锦翔他们,并且吸附在了树干上伪装自己,只不过最后还是让锦翔发现了。

“小兄弟,你见鬼了?!”中年男子看到锦翔一动不动的看着一棵树,他也朝那棵树望去,但是根本没看见什么。

咯咯咯咯咯~~~

紧接着,那灰sè的脸突然大叫起来,它张开了那张猩红的大嘴,发出了尖锐的笑声,然后又恢复了静止的表情,直直的看着锦翔。

“头浩霖…头…”手颤颤的指着那颗树干,浩霖也看见了那诡异的家伙,男子的面部没有过于惊吓的表情,但是心跳已经开始加快。那到底是什么?

见两人都看着空气却露出了可怕的表情,中年男人也被熏染的害怕了起来,他躲在两人的背后,不断的朝四周看去,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把他抓走。

男人紧抓着锦翔的背包,并阻止着对方往前的念头,无论他们看见了什么,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九十三章:山林石猴

手电的光点照shè在了那颗头颅上,静谧的山林除了树叶的婆娑声没了其他,那颗头像个吸盘一样横挂在了粗糙的树干上面,睁着无神的眼珠扫视众人。

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带有头颅的树干离开他们有三四米的距离,只是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而手电的光也不够穿透力,被浓浓的雾气砍断了半截,只是能稍微照亮一下前方。

中年男人在锦翔身后发着颤,脸部开始了不自然的抽搐,他紧抓着锦翔的背包当做救命稻草似的,却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无形的恐惧往往更加渗人,只不过若是让他看见,说不定这家伙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怎么办?走近点吗?”锦翔用着轻微的气声与浩霖对话,他们都不敢惊动树干上那个家伙。

“慢慢来,不要冲太前。”浩霖jǐng告着锦翔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举动,毕竟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一个,他们也有中埋伏的可能。

锦翔拖动着满是淤泥的脚步,一点一点的往前挪着,他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响,而身后那个男人已经放开了自己,站在稍远的后头,不敢走近。

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响,锦翔看见那颗吸在树上的头颅正在左右摇晃着,它比正常人的头颅小一半,脸皱巴巴像个老人似的,嘴唇几乎薄的看不见了,整体呈现出石块一般的灰sè,而头上有些稀疏的白sè毛发。

那颗头彭的一下从树干上弹了开来,就像是瓷砖上的吸盘被拉下来的声音,它跳到了更远的树上,然后又静止不动,紧盯着正在靠近它的锦翔。

浩霖观察了一下那东西刚刚呆过的树干,被它吸附过的地方现在整片都是湿湿黏黏的,有一些白sè的液体将它粘在了上面,而树干的表皮也被粘液溶解了一层,露出了里面白sè的木块。

如果被它吸附在身上,是不是连皮肉都会被分解了去?浩霖皱着眉头叫锦翔停下来,他们不能再往前了,要是把那东西惹火可就麻烦了。

一手举着手电,一手则悄悄摸到了背后,浩霖从包里偷偷扯出了一张水符打算用水网捉住对方,但是那东西一发现有什么靠近,就马上移动到了其他树上,它的感知能力非常强,对于突然增大的气场可以立即逃脱掉。

咯咯咯~~咯咯咯~~

那头颅再次发出了尖细的叫声,但是这次的频率明显与刚才不同。之前是连贯xìng的叫声,现在则边成了短促的间断xìng。

午夜的山林温度是偏低的,锦翔感到自己的双手逐渐发凉,光是一件外套遮不住多少寒气,特别这cháo湿的雾气蒙在人的脸上,不一会就凝结成了水滴从眉尖滴了下来。他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胸口好似有什么要撞出来一样,树干的背后忽然闪现出了无数个圆形的疙瘩,一颗、两颗、三颗……

“啊!————鬼啊!!!”躲在后面的中年男人好像看见了什么一样,尖叫着往反方向跑了,两人无暇顾忌那贪财的家伙的安危,现在他们自己也被头颅群包围了起来,随时都有被攻击的可能。

“浩霖,怎么办?”锦翔也从背包中拿出火符,让他不解的是他的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还是一开始就没拉好?

浩霖看了对方一眼,这个家伙果然变了很多,如若是以往,锦翔现在早就冲了出去,把那些东西烧的一干二净了,现在他居然先征询自己的意见再动手,耐xìng的确有增无减。

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恐怕就是袭击旅人的妖怪了,它们真的在守护着什么东西吗?浩霖考虑了一会,身边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说道:“先上猛料,弄死一两只,再追。”

锦翔听罢就上了一个火龙卷过去,因为在山林间的关系,他不能用红莲那样无法控制的行术,要是引发森林火灾就糟糕了。

被火卷进的一颗树像是进到了一个洗衣机里一样,开始被搜刮着全身,连带那颗头颅一起燃烧了起来,龙卷被控制的刚好能烧毁一棵树,好在这里树木也比较稀疏,所以没有波及到其他地方。

浩霖也没有落下攻势,他利用湿土中的水分来节约气力,变幻出了一条巨大的水龙,而当他甩出蓝符之时,水龙移动从嗖嗖的水流声变成了清脆的结块的声响,那半透明的家伙突然变成了全白,接着依然迅速的由浩霖掌控着四处乱撞,被冰龙啃食到的头颅立马被冻了起来,掉到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cao!太帅了!锦翔只是烧掉了一棵树就不再继续下去,他看着浩霖那强大的术法,由水居然凝结成冰,现场表演比在视频上的更震撼,虽然这里的龙比上次的小了一半,浩霖恐怕是不想浪费过多的气力吧。

不过这种行术在他用过一次后就可以这样熟练的运用了,锦翔自觉惭愧了起来,自己想出的术法都不能很好的施出,红莲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却还是控制不好范围和量。

咯咯~~咯咯~~

头颅群开始相继嘶鸣了起来,看到了只剩灰烬的同伴,它们一个个的都落荒而逃,而浩霖则带着锦翔在后面紧追不舍,那些东西一定会逃回最安全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它们的老巢了。

踩在泥泞的山林间,因为奔跑的关系脚跟的泥土全部甩到了裤管上,锦翔知道这条裤子肯定是要报废了。他不知道跑了多久,但是根据气喘程度的话也不会超过五分钟,却也是相当大的一段路程了,这里的雾气比刚才更浓,除了身边那个浑身都是黑sè的家伙他别的都看不清了。

他看见浩霖把自己的毛衣抖了抖,然后偷着笑了出来,那家伙的毛衣超级吸水,这里都是水气,肯定都吸了一斤水在上面了。

想不到在这样的深山之中也会有土地庙,几株老树包裹了一栋半人高的小屋子,上面的瓦片都掉的差不多了,开放式的屋子里面只有一个长满了青苔的香炉,庙上没有署名,不知是不是这五象岭的土地庙。

只见那些头颅朝着庙后的地下钻去,锦翔往后一看,下面有个大大的豁口,是一个塌陷的洞,里面好像有很大的空间似的。

光是站在洞口,他们就闻到一股腐臭之味往外冲来,锦翔用手扇了扇脸前的空气,但是还是扇不掉那股臭味,他差点把刚刚吃的桂林米粉都吐出来了。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挣扎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浩霖觉得那什么长生泉的不太可能在这种地方,何况姜导师也说过了,长生泉是与长生殿在一起的,特殊的地域,和这里完全不搭边。

锦翔则完全是因为太臭了才不想进去的,他相信浩霖一定也不会想进这种地方。

手机铃声在不适时宜的氛围中响起,锦翔从口袋中掏出了那只平板,然后看了下短信。

“诶!是弗生发来的!”立即兴奋的打开了菜单栏进入短信界面,弗生的消息这样说道:

(我找到长生泉的入口了,你们应该已经在广西,从南宁直接坐大巴到崇左市来。)

“诶!!!他找到长生泉了!”锦翔晃动着手机给浩霖看,他居然先一步到达了这里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长生泉,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他?

崇左市,浩霖看了下地图,那里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果然这里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他又看了一眼弗生发来的信息,浩霖冷哼了一声,那家伙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凭他的个xìng,怎么会发信息来找锦翔他们过去?不然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单独行动了,这家伙就算是求人帮忙也那么没感情。

锦翔拍了拍浩霖又指了下洞口,问他这里还管不管了,浩霖摇摇头说了个‘撤’。

两人逃似的离开了那个充满了恶气的泥穴,但是在转身之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土地庙的前方出现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

那块灰sè的石头轻微的颤动着,上面长着绿sè的青苔和不知名的野菇,它就跟一个人差不多高,可能比锦翔还高,而且很大,是锦翔的三四倍。那石头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好像在威吓面前的两位大道生。

锦翔低头往地上看去,只见两只巨大无比的脚掌正埋在那泥泞之中,那脚不像人一般扁直,而像一些灵长类动物般的,有弯曲的灵活脚趾,就如手掌那样。石头上的青苔向外被推开,从内部张开了一张极大的灰sè的人脸,脸上的黑sè眼珠向外鼓出,那人脸扭动了一下,便发出了那种咕咕的声响。

“糟了,是石猴。”浩霖终于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字了,因为一直呆在浓雾里的关系,也没有看到那东西有没有脚,所以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什么。如今看到了它们的老祖宗,被石块包括住的身体却能在树上穿梭自如,脚掌就像昆虫一样可以分泌粘液吸附在树枝上,石猴的xìng情顽劣,极爱吃肉,看来那些遇难的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石猴?什么东西?”从未认真听课的锦翔再一次被无视了过去,如果他平常也能像范纹一样多读点书的话就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只石猴很好对付,一群则勉勉强强,但是这么大一只,就有些吃力了。石猴的表皮其实不是真正的石头,而是年龄越大,皮肤外壳增长的越多越坚硬,虽说不是石头,但其硬度胜似石头。

因为那是它的皮肤而不像蜗牛壳那般累赘,石猴依然有可以快速移动的能力,特别脚上的粘液帮助它稳固的攀爬,就连尾巴都退化了去,仔细一看,它的双手小的可怜,就像霸王龙的那两只小爪一样,中看不中用。

“不打,快跑!”浩霖一个箭步就从土地庙的侧面跑掉了,锦翔还没反映过来,那只巨大的石猴就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把他咬下去,然后他哇的一声,也飞似的往浩霖的方向跑去。

“干嘛跑啊…”锦翔边追边吼着。

“不跑你去打,我没那闲工夫!”那个穿着黑sè毛衣的男人健步如飞,一点山路的泥泞完全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浩霖才不想与那群家伙对上呢,就算打过也会累的爬不起来,既然已经知道长生泉的所在,何必浪费无谓的体力。

“好吧,我跑,我跑…”锦翔像个二愣子似的在浩霖后面狂奔,他们也不管朝哪跑,一直往前就对了。

跑啊~跑啊~跑啊的。锦翔觉得自己的肺都快炸掉了,他急促的呼吸开始放慢步伐,再这么下去没被猴子吃了自己也累死了。

眼见附近的雾气没有刚才那么浓了,他朝着前面那个人喊道:“跑不动了,不跑了!”

浩霖此时也扶着树干停了下来,同时jǐng惕着四周的动静,要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立马逃走,他实在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看了看手机,现在才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有一会时间,不过既然快天亮了,那些石猴就不会那么活跃了。

“唉浪费了一百块,不,还租了车,一百块,两百没了!”虽说租的是破旧便宜的车,但也花了一百块,那个租的民工还算朴实,也没问他们几时还。

浩霖从喘气变为了叹气,那家伙也钻进钱眼里了,什么不想却想这个事情,两百块与弗栾的安危来比,根本微不足道。

其实浩霖这次那么积极,也是因为本身也想找到弗栾的关系。一方面被爷爷拒绝很不服气,一方面则为弗栾在担忧着。

妖灵猎人不是什么简单的角sè,弗栾就这么被抓走,对方也没发出一点消息,比方要六畜去赎人或者认输之类的。他知道妖灵猎人不是那种无聊的劫匪,弗栾的画出现在他的别墅中,一定是有其他含义的。

拧了拧湿透了的毛衣,浩霖暗下决心再也不会买这种吸水的毛衣了,他督促锦翔赶紧往山下走去,等会吃过早饭整顿一下,然后就坐大巴感到崇左市,路程较远,也可以在大巴上休息一阵了。

而此时那个笨蛋却喝着矿泉水完全没有时间观念的样子,锦翔慢腾腾的把水瓶放了回去,然后一愣,接着在包里乱七八糟的掏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笨蛋的脸sè越来越差,上扬的嘴角如今扭成了一团麻花,又是那张吃了屎的表情,这家伙怎么了?

浩霖走过去问他干嘛,锦翔悲催的说了一句:“那什么金刚杵不见了…”

“什么!?”真不敢相信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包也没打开过,怎么会弄丢的?

要是回去让凌依知道她的传家宝就这么被这个冒失鬼弄丢了,她为了避免锦翔以后再惹事或出去送死,说不定自己就会下那个手。

回想一路过来的情形,浩霖终于知道那男人要陪他们来的原因了,那个狡猾的老狐狸,从一开始盯上的就是金刚杵,根本不屑那几百块钱。

而在他们看到石猴的时候他从锦翔的包里把东西偷了出来,并且假装害怕就这么逃跑了。

火大的浩霖整个人被一团黑气所包围,锦翔现在都不敢吱声,从他答应重新组队开始锦翔就什么都听他的避免自己犯错,但是这次又犯错了,浩霖该不会太生气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第九十四章:台北之旅

从洛阳到台北,半夜是没有飞机的,范纹打点好行装,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

他匆匆的跑出六畜,下山打车找到一家偏僻的旅馆住下,次rì十点到达机场。从北郊机场飞到台湾,足足花了六个小时的功夫。

范纹从来没有到过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一个人。他以为到了台北就像到了异国一般,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他发现这里与其他城市没什么不同,形sè匆忙的人流,路边的摊贩,高耸的楼房,一切都是一副繁华的景象。

从拥挤的松山机场走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西门町。

机场外的天空有些低沉,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这里的温度适宜,不像在六畜山顶上要穿的那么多。迷蒙的小雨像雾气一样洒下来,几乎没人撑伞,任凭那雨水滋润着大地和自己。

他再次翻看了围脖的消息,签售会就在明天下午,算是游牧新人出道的第一站,转发量和留言非常多,看来他的人气已经开始慢慢形成了。

难道韩寅真的为了当歌手,就放弃六畜了?那么他的初衷到底是什么,仅仅是好玩吗?

‘喂,看那个人,好可爱啊!’

‘看啦看啦,那个小男生,帅哦。’

街道上与范纹擦肩的年轻人都把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上,不怎么高挑的娃娃脸还染了一头银白的短发,要是穿上欧式的宫廷服装他就可以像木偶一样供人观赏了。不过范纹的品味偏向休闲,现在他穿着一件深蓝sè的卫衣和灰sè运动裤,背着一个白sè双肩包在路上走着。

他打开从机场取的地图,虽说手机比较方便但地图看的更清楚,他可不喜欢在一个有限的小屏幕中寻找这更细小的街道和地址。

从这里到万华区有不小一段距离,但是西门町毕竟是较为有名的商业街,所以在这边也能打到公车前往。范纹乘车到了万华,吃过了简单的饭菜后选择了一家便宜的旅馆住下,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次rì,依然下着yīn霾的小雨,因为周末的关系街道上还是拥挤一片,这里的人们好似对雨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地理位置的原因让台湾成为了一个多雨的地方,所以大家都司空见惯了。

签售在一个商场里举行,本来应该是在外面的,也因为下雨的关系提前调到了内部。展台就像一个开放式的盒子一样,用大块的板拼装而成,签售的海报做的非常漂亮,上面是韩寅帅气的身姿正在谈着吉他,他低着头,一个人自弹自唱着。

看到了韩寅的照片,范纹的心才安定了下来,现在终于找到了对方,范纹就得问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离开六畜。

场内的人挤做一团,许多喜欢游牧的女生都准备好了相机打算留念这真实的一刻,韩寅没有发布自己的真实姓名,一直是以游牧这个名号在人前展示的。

范纹为了不惊动对方,故意把卫衣的帽子戴了起来,遮住那一头夸张的银发。

虽然外面下着小雨,里面的人却兴致高昂,不知名的主持人正在台上预热场子,随着一阵悠扬的吉他和弦,那个有着米sè微卷,带着耳钉,穿着迷彩裤的男人就这么笑着走上了展台,台下的小女生们一阵尖叫,接着开始安静的听游牧的演唱。

这里有现场贩售的专辑、海报,许多人都是自己带来签名的,游牧作为一个新人歌手,特sè是歌曲的创作和酷炫的外形,虽说现在还没有到可以开演唱会的资本,但是在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说明了他是绝对有明星潜质的。

事情没有如范纹想象的那么顺利,他计划在签售开始时排队,然后与韩寅当面对峙,问出缘由。然而当他开始弹奏第二首歌曲之时,吉他的弦突然就绷断了,话筒里传出了刺耳的回音,台下的女生们都关心着游牧有没有受伤等等,停止了音乐的场内开始了一片喧嚣。

韩寅的神sè立即紧张了起来,他放下吉他,让主持人在台上讲话,自己站到了一边,看着人群,好似在搜寻什么一样。

带着帽子的范纹反而成了显眼的目标,两人立即对上了目光,韩寅又显示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抢过了话筒:“范纹?”

范纹根本没想到他会在当众认出自己并叫自己的名字,他摘下帽子,点点头,对他笑了笑。

主持人被歌手这一行为惊吓到了,但是多年控场的经验立即让他镇定了下来,赔笑着对众多木粉说:“诶呀,想不到我们游牧的弟弟竟然来参加游牧第一次出道的签售会,来来来,我们请游牧的弟弟上台打个招呼~”

台下一片欢呼和鼓掌,早已忘了刚刚的意外事件,范纹的脸突然有些发红,他可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啊。

只是寒暄了一下就被主持人那鄙视的眼光赶下了台,那个主持人是个年轻的女xìng,但是经历了娱乐圈的屠宰场后变成了势力又刻薄的个xìng,要不是范纹也染着夸张的头发,她也不知道如何自圆其说了。

韩寅在台后对她道着歉,刚出道的新人若想混的好对谁都得尊敬三分,台前正在布置签售的长桌,韩寅则一本正经问起了范纹:“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我还想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你不是六畜的导师吗?”范纹从没有那么激动过,他无法接受韩寅这种口气,仿佛他来找他是个麻烦一样。

“我是有原因的,现在我还不能回去。”韩寅认真的说道。

“什么原因?可以告诉我吗?”

检查着破掉的吉他的人静默了一会,然后说道:“你去了吗?那个古墓?”

“去了,但是什么都没找到。”范纹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既然那么重要,为什么韩寅当初自己不去呢?

“你没找到晷(gui)针?!”韩寅之所以没有亲自去,是因为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当时根本抽不开身。(注:晷针的线索在妖灵猎人和胡郎‘首次交易’时出现过,忘记的朋友可以往前面翻看一下。)

“晷针?是那石枕里的东西吗?”范纹想起了里面空缺的三角状物体,原来那是rì晷的晷针吗?

他又说道:“我们在古墓还碰到一个人,与我们争抢晷针,但是石枕里根本就是空的。”

“额,该不会是瞿哲吧?”韩寅觉得糟透了,原来他们都没有拿到晷针,结果还是被那个人抢先了吗。

“你,你认识瞿哲!?”娃娃脸男孩快犯浑了,这实情越搞越复杂。

“他是跟我一起的,不是坏人。”

“诶!?——————”原来那个人当时说的是真的,韩寅没事,东西对他们没用,真是被耍了一样,那么当初他们干嘛那么拼命啊,早知道就不那么多管闲事了。

但是这就是范纹的个xìng,虽然韩寅没有说一定要他们去找那个地方,但范纹还是去了,为了找出真相。

展台对面的女孩们都开始等的不耐烦了,主持人也瞪着凶狠的眼神让韩寅快点出去,范纹虽然急着想知道答案,但这毕竟是他出道的第一次签售,必须有个圆满的结尾才行。

又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签售基本接近尾声了,韩寅以最后一曲结束了这次展会,他带上了毛线帽和墨镜,叫范纹跟他一起去附近的豪华宾馆。

“师傅当初根本不知道妖灵猎人就是他的徒弟,他还把rì晷的秘密告诉了他,在师傅死后,他就开始寻找起了这样东西。”明星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这里的装潢偏向欧式,卧室的床是圆形的,铺了一圈褶皱的粉金sè床单和大红sè的被子。

而大厅里有高档的电视音响设备,连灯都是水晶吊灯,地面上铺满了柔软的地毯,沙发是墨绿底sè金sè沟边,外围是木质的,非常高贵的sè泽。

“我以为瞿哲找不到,所以把这个消息留给了你,凭你和弗生的智慧肯定能找到,没想到你们却碰到了一起。”

范纹喝着顶级的红茶,享受着高级的待遇,他还是想不通韩寅为何会一声不响的离开,难道他就是为了品尝这些才来当歌手的?

韩寅见范纹不出声,继续说道:“那不是普通的rì晷,它有一个传说,当晷针和晷面相交时,在特地的时间它会指引出通向冥界的大门。”

“真的假的!?冥界?地府!?”范纹把手里的金边茶杯轻轻的放了下来,有些不敢相信。

韩寅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毕竟连他也没去过,只是听他师傅所说。

“那么晷面呢?在哪里?”

“我师傅只找到晷针,就离开了人世,他说晷面藏在通往永生的道路上,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会是哪。”韩寅此时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尝试着修复那根断弦。

范纹突然跳了起来,大叫到:“难不成是…长生泉!?”

如果晷针被妖灵猎人得手,他下一步当然是找到晷面,费劲心思从灵隐得到的线索,找到了长生泉的所在,为的就是晷面的踪迹。晷面一定在长生泉!

“长生泉?真的有这种地方吗?”韩寅没想到范纹能一下就说出那东西的所在,难道他们已经找到了?

范纹把妖灵猎人在六畜的所作所为,在灵隐的所作所为都一一告知给对方,韩寅没想到他仅仅离开了一阵,六畜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而现在锦翔他们正在寻找妖灵猎人的踪迹,希望他们能抢到晷面才好。

“先不说这东西作用的真假,我们这次是决心打败妖灵猎人的,但是韩寅,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开六畜?”范纹才不像锦翔那样,被忽悠一会就找不回当初要说的话题,他无时不刻在想着这件事,必须得到正面回答不可。

“要想追查到妖灵猎人的真实身份,没那么简单。”韩寅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把修好的吉他放到一边,接着说道:“他不知道师傅在死前还收了我这个徒弟,我掌握的资料最多,但是贸然告诉别人的风险过大,我用这个身份当做掩护来寻找妖灵猎人的老巢,不会有人怀疑。”

韩寅在六畜根本没法寻找妖灵猎人的线索,当他开始在各地活跃的时候,触碰到的都将会是更高级的场所和酒会等等,他可以从中找到妖灵猎人的真实身份,他是个富商,必定会来去一些娱乐场所、商业聚会。当韩寅也走红的时候,他可以开始小范围的投资,接触金融,以便寻找这样的人。

虽然这条道路走起来比较慢,又辛苦,但是哪个特工不是潜伏在一些黑帮之中三五年才摸清头目,将他们一网打尽的?韩寅的计划虽然有些普通,但的确是实用的。

范纹在了解了对方的想法后,便展开了阳光般的笑容原谅了对方。对方一定也是不想留下蛛丝马迹,才与六畜突然的隔绝开来,并且换了手机号,qq号等等,如今范纹要和韩寅见面,就得以他弟弟的身份来通知。

“为什么选在台湾?”范纹问完后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非常蠢的问题,现在走红歌手都是从台湾走出来的,韩寅要快速的成长,当然要在这里起步,他笑笑不再问其他的问题,开始与韩寅闲聊了起来。

安静的宾馆内充斥着淡淡的芳香,这里真的算是范纹住过最高档的地方了,尖锐的jǐng铃声却打破了这份宁静,他从门口问道了一股烟熏的味道,着火了!

韩寅看了看那台被修补好的吉他,又听着火jǐng铃声的叫嚣,他皱着眉头对范纹喊道:“我被跟踪了,但是我肯定那不是妖灵猎人。”

怎么会?如果那把吉他是那个人干的话,那么那个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范纹又被弄的迷糊了起来,难道他们还有什么未知的仇敌吗?

火势突然而至,宾馆内的客人们都发疯似得在走廊里尖叫开来,似乎只有这层烧着了,而电梯那头和逃生梯的口道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明显就是人为的痕迹。

镇静的拨打了911火jǐng报jǐng,范纹开窗朝外看去,这里是二十多层,根本没办法跳下去啊!

“他什么目的?想烧死我们吗?”

“看情况好像就是这样。”两人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笑,一个是水系行术,一个是土系行术,他们可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火可以烧的死他们的。

韩寅首当其冲,开打大门顶着黑烟就冲到了走廊之间,因为外面也铺上了绒毛地毯,使得火势蔓延的异常快速,烧焦的墙面开始冒出一个个开裂的气泡,当气泡爆裂的时候连带墙块也会被喷飞出来,要是溅到了脸上,必定出一个血洞不可。

使出的水行术却没有想象中的效果,地上的火苗被扑灭后又重新燃了起来,韩寅感到头上有些发热,一摸才发现连毛线帽都着了,他立马把帽子摘了下来,扔到火堆之中快速关上了门。

“不行,这火不对劲。”

第九十五章:火中修罗

范纹将屋内的窗户全部开了一半,如果火烧进来窗户开的太大就更加引燃火势了,现在在里面暂时是安全的,只要等到消防车来了,将他们从高层救下即可。

还顾不上与韩寅说话,范纹拿出一个装饰用的陶瓷花瓶在里面灌满了水,然后洒在了门口的地毯上面,同时把门和所有靠近火的地方都洒了水,这样也可以减缓一段时间。

微呛的烟味还是不断的从缝隙中飘进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怎么回事?”

韩寅拍了拍身上的焦灰,摇摇头说:“很奇怪,用水灭了之后的火好像有灵xìng一般,又会突然窜起来。”

范纹靠在那高雅却不怎么柔软的沙发上,呼了口气显得非常累,他想到了还有人的火也是这个样子的,但是不仅仅是锦翔,这样的火并不是真的扑不灭,而是力量的问题。

就像锦翔当初说的,自己的火可以烧死鬼灵和妖物,却烧不了一只小小的黑猫。这件事情就让他和弗生研究了许久,得出的答案则不是锦翔个人的问题,而是力量。

拥有高能的气力的话,再加上特殊的天赋,的确可能施出像锦翔那样的行术,而在他等级以下的生物或水,都是无法将他的术消灭的。相对的,黑猫的等级远远超过对方,所以根本上不到它一根寒毛。

如果这个假设是成立的,那么门外的火与他们的行术也不是同一个等级阶段,所以他们没办法将它扑灭。

“这样说来,的确是有些棘手,但是你刚刚也说过,火灭了后才燃起来的,对吗?”范纹绞尽脑汁想着解决办法,他现在不想被那么快救出去,他想抓住那个纵火之人。

“嗯,是的。”

那么这火力却没有锦翔的那样猛,一般的水根本浇不灭锦翔的火,韩寅的行术却可以让它暂时灭掉,但一旦不维持行术,火又会燃起。范纹也推测到可能的韩寅的行术也比较厉害,才能做到这步的。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干等着营救,对方是不会露出真身的。”探知yù有时也像是强迫症一般,范纹做什么都想做到最后,既然知道自己和韩寅成为了目标,那么他一定要找出那个人,问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

“要怎么做?”韩寅从一开始就把范纹当做自己懂事的弟弟一样,而且不是一般的懂事,是非常懂事。

“总之先试试,你用最大范围的行术看看,但是不要用时过长。”

第一步是在探查敌人的位置,如果这么容易就引蛇出洞了,那么对方一定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但如果没有,那么他有可能还会进入第二波的攻势。

看到那rǔ白sè的木门已经被烧的焦黑,门缝下的地毯也开始慢慢的缩成了一团,外面已经没有了人的叫声,不知是被吓的躲回了屋子,还是已经成为烈焰下的牺牲品?

韩寅只是轻轻的一脚,就把木门踹了开来,走廊里已经看不清东南西北了,有的只是熊熊的火焰。因为不能暴露出自己的身份,韩寅丢弃了一切与道家有关的东西,也不会随身携带符纸之类的,他施出结印,用了一个极为普通的术法,就如一波江水从细小的空间出迸裂了出来,然后充斥慢了整条走廊,把火压的低低的,无法再抬起来。

保持了将近二十秒的有水形态,范纹朝着外面四处探查着,但是根本没什么人影,其他房间的门也都烧坏了,电梯根本就停止了使用,逃生梯倒是可以走,但是距离太远,韩寅一定无法边跑动边保持这么久行术的。

水就像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无踪了,韩寅却落得一身的大汗,直喘着气。现在连门也没了,他们完全暴露在火势之中,刚刚被压迫下的苗子立刻有了起来的势头,那些火就好像活物一样,攀爬在两边的墙壁上,牢牢的黏住,然后在空中肆意的回荡。

范纹紧随其后,尝试了用土行能否盖住这火,不过他的效果明显比韩寅的还差了一倍,只是让它们稍微小了点,然后就回升了。

火很快就会延伸到这屋子里,再干坐着也无济于事,范纹想了一个巧计,他拉开嗓门用着锦翔一贯用的方式大喊道:“你这样烧不死我们的,还是出来比试一下不是解决的更快吗?”

韩寅则是个老实人,他也没有范纹那么好的头脑,现在的他也只是在一边干着急,不知道要怎么做。

“消防队来了哦,你不来我们就走咯!”那小男生此时的语气特别的调人胃口,而听的那个人说不定火气更大,如果那个人真想烧死他们,那么他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的。

不出范纹所料,在走廊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他就躲在不远处的房间内,可能是打算亲眼看见他们死掉才放心。

然而这个黑影完全没有在施术的样子,他拖着缓慢的步伐在火里行走,巨大的气场得以让他的衣服也不会被烧毁,他的双眼好似火一样猩红,可怕的,却是他的眼神。

戾气,范纹从未感到过如此强烈的戾气,在一个人的身上。他到底充积了多少的怨恨才能有如此的眼神?他可不像一般为了报仇的人那样仇视世间的一切,他也不像那种jīng神上有疾病的人散发出的感觉,他不是怀揣着恨,而是杀戮。

如果猪在人们的眼中仅仅是一块肉,那么此时的两人在他眼中则如同牲畜,没有丝毫的怜悯,范纹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个走在火海中的人一步步的靠近了他们,他的面sè灰白,体型干瘦,眼眶突出,双颊凹陷,完全就像是一个上了毒瘾的人一般。那个人穿着普通的西裤和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黑sè的马甲,如果他不是站在这火中,他就如同普通人一样普通。

而现在的他,就像是狱火中的鬼王一样,进发寻找着将要被处刑的犯人,他是修罗。

怎么办,脚都不能动弹了。汗珠从眉间滴淌到了脖颈,范纹开始后悔了起来,早知道还是乖乖等消防队来救援了,现在恐怕真的会死。

但是冷静的想想,如果这家伙执意要杀死他们,逃的过一时,也逃不了一世。

“你到底是谁?!”挣扎着问出了一句话,范纹拖着发呆的韩寅走到了房间的最里面,那家伙每走一步,火就前进一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全部都得死!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全部都的死!知道这个秘密的……”

在范纹的问话之后,那个低沉的声音却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这个秘密,哪个秘密?

他与韩寅对看了一下,得出的结果只能是rì晷的事情了,为什么知道的就要死?难道那rì晷的作用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没必要让他们死吧?毕竟东西都不在他们手上!

“先生不要冲动好不好,rì晷在妖灵猎人的手上,你找我们有什么意义?”范纹抓住韩寅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对方的实力悬殊过大,他没有把握可以赢。

“全部都得死!”那火人已经走到了房间里面,室内的温差顿时提了好几度,范纹觉得自己热的要命,这跟在火岛上差不多的感觉了。

不知道为什么,范纹觉得这个人虽然凶恶,但是口中不断重复一句话,让他感觉他还带着茫然。那家伙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到底是谁,或者自己到底该做什么,连手法都如同野蛮人一般,毫无逻辑可言。

然而倘若他是个疯子,那又为何可以找到韩寅的所在,并跟踪他呢?

“有没有召唤符?”韩寅已经有好久没有召唤过自己的式神了,相信小贝也一定非常想念他,而以小贝的能力,他估计能扑灭这气力极高的火焰。

范纹两人站在沙发背后,他偷偷的从卫衣口袋中拿出符纸给韩寅,没有被对方察觉到,而那个人的行动并不是十分迅速,好似他认定范纹他们已经是他的盘中餐了一样。

唇齿间轻微念动着口诀,在沙发上呈现出的则是一只巨大的海贝,它有半米宽,外壳通体白sè,稍微带点肉粉的感觉。壳部不像普通的贝壳那样只有两瓣,它的里面,有上下各十瓣外壳,每一层都坚硬无比。它的里肉不是白sè的一块浆糊,而是偏向婴儿的人形,胖嘟嘟的盘坐在其中异常的可爱,而这贝jīng也有二十年的修炼年头,所以术法程度要比范纹高出很多。

贝jīng感到了这里炙热的温度,马上发出了嘶嘶的叫声,韩寅从后面温柔的安抚着对方,然后那小东西开始大声的尖叫起来,那声音简直可以震碎这里的每一件玻璃制品,范纹用手把耳朵堵了住,但没有丝毫的效果,他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快崩坏了。

然后的景象是范纹一生都无法忘记的,随着那尖叫的延长,他发现四周的墙面都开始渗出了无数的水滴,地板上,天花板,连沙发上都开始cháo湿了,这些地方根本不会有水,这些水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仅仅是眨眼间的功夫,水就像子弹一样胡乱的喷发出来,韩寅反拉住范纹的胳膊让他蹲下来,两个人都护着头部避免那些水子弹伤到自己,而那些东西从小滴的子弹变成了拳头一般的水球,接着就如同汤碗一样的水炮,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尖叫从未停止,范纹的耳朵已经麻痹了,只有嗡嗡的耳鸣声,听不到这客厅被水砸烂的声响。

从沙发边缘,木刻的缝隙中,范纹看到那个浑身是火的人一次次的被水弹攻击着,周围的火被打乱了,它们开始没有节奏的乱窜着,然后被密集的攻势所消灭。那个男人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尽管他的身上已经砸出了多个肿块,脸也在流血,但他依然释放着强力的火焰,执着的可怕。

尖叫声戛然而止,韩寅探出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贝jīng则在那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越过沙发轻抚着那顺滑的白壳,然后笑着让它离开了。

“它尽全力了。”刚刚说完,面前的沙发猛地被掀开,那个家伙就像有不死之身一般,不但感觉不到痛处,也有着巨大的力量。

韩寅没有了说下一句话的能力,他被那个人重重的踢了一脚,整个人都跪倒在了一边,本就处于蹲着的姿势,重心的不稳十分容易摔倒,他单膝跪地,双手撑着还有些湿润的地毯,冷漠的看着对方。

而那家伙像踩蚂蚁一样碾着韩寅的手,火从他的脚上蔓延开来,韩寅的手也被烧的通红。那个帅气的歌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被火直接这样滚烫着肌肤,无论是谁都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疼痛。

范纹善于动脑,却无法应对这样的打斗,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拿出了符纸,背后的墙面形成了一株巨大的土刺,范纹想要把那个人刺倒,至少也要造出让韩寅逃脱的空隙。

好在那人真的退了一步,韩寅及时起身,回踹了那个家伙一脚,对方瘦弱的身躯更加掌握不好平衡,也倒了下去。

“没事吧?太糟糕了,为什么是手!”不觉中就湿润了眼眶的范纹心疼的看着那只红彤彤的手背,弹吉他是韩寅唯一的乐趣,如果手治疗不好,他以后该怎么创作?怎么弹出美妙的歌曲?

“没事,只是手背还没伤到手指。”韩寅抓了抓那男孩的头,接着jǐng惕的看着那个倒下去的家伙,他到底是谁,什么来历,什么目的,他是疯子吗?

那个躺倒在废墟中的家伙好似一块被浇灭的木炭,毫无生气的横在那里,他的嘴唇快速的颤抖着,好像要说什么话一样,因为刚才的攻击他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发出的巨大能量也让他此时更加的虚弱无力,但是范纹他们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没有靠近那家伙,只是在对面静静的看着。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知道。要输了,要输了,要输了!!!”那无名男子发疯似的乱叫着,沙哑的嗓子让他的话也没了那么多力道。

“什么输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范纹稍稍镇定了下来,他非搞清那个人的身份不可。

窗外响起了嘟嘟的jǐng铃声,消防队的节奏异常的迅速,但是范纹他们更快的解决了这里的问题,前后大概也只花了十分钟吧。

“我…我叫潘江。”

台北的雨依然没有停歇,楼层内开始喧闹起来,人的脚步声,孩子的哭喊声,还有寻找的叫声。十分钟前,这里还是温暖的,富丽堂皇的总统套房,如今剩下的,只是一片黑sè的灰烬,那好看的金边茶杯都碎了一地,红sè的床垫也变成了一坨恶心的黏糊,沙发被扔在了一旁,掉了一个木脚。

那个人,却把范纹牢牢的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出声。

第九十六章:崇左宝地

天还蒙蒙亮,在那个偏僻的小镇的街道上,只有早晨扫马路的清洁工人正在晃晃悠悠的来回着。两个灰头土脸的人都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怨气,他们一身的泥泞,满脸的臭汗,但是神情却十分可怕。

其中一个家伙站在那个有着黑sè招牌,白sè字体的香烛店门口,拉扯开了嗓子,怒吼道:“开门!!!——————————”

锦翔扯着自己裤子上的泥块,希望可以补救这条裤子,因为他根本没带其他的裤子。而在同时他也拼命的吼着让那香烛店的老板出来。

刚刚在山林里的时候,浩霖告诉了他,那个心怀鬼胎的男人根本不屑那两百块钱。打从一开始在店里,我们问他事情的时候,他一定是瞄到了锦翔的金刚杵,打算下手。

那男人的演技也算逼真,在锦翔他们发现异常之时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也显得非常害怕的样子,东西得手之后就一跑了之,真是足够的yīn险。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老阿姨摇了摇头,叹气着现在的年轻人一大清早就来香烛店叫门,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开门啊喂!再不开我砸了!!!”大力的拍打着银sè的卷帘门,在安静的街道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旁边正在扫地的老阿姨默默的走开了。

浩霖无声的站在后头,他们从山上下来后把车子还给了那个民工,然后马上跑了回来。那家伙昨晚跑走后根本没有车代步,他说不定根本没有回到这里。

两人也不能一直守在这等他回来,但又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追踪到了死路,看来那东西是要不回来了,锦翔也只能等着回去被凌依教训。

“怎么办啊…”锦翔叫了有半个小时,实在是叫不动了,他也终于意识到那东西恐怕是找不回来了。

“有什么办法,先去弗生那边吧。”浩霖拍了拍对方的肩,看着那家伙沮丧的神情,又说了句:“别这样了,我也有责任,我会替你向凌依求情的。”

“不是的,我不是怕凌大妈会对我怎么样。”锦翔摇晃着头:“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一定对她很重要,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比我还不高兴,我真是笨死了!”

“事已至此,弗栾的情况更加紧急,先别想那么多,到时候回去了再说吧。”浩霖在手机上查看了附近的公交线路,然后打的前往大巴站,之后转乘到崇左市。

两个小时候后的市内开始加大了人流,这里虽说是大城市,但是绿sè却比灰sè的建筑多出很多,马路上来回的车辆比较松散,几乎没有多少噪音。

两人从未来过广西,所以对一切都是陌生的,锦翔那个笨蛋也仅仅知道广西闻名的是桂林的山水和桂林的米粉。不过在这个范围内,大多都是有好山好水的,南部的雨量丰富,温度偏高,适宜植被的生长,动物的栖息。本就稀松平常的大自然,却因为被城市占据而显得极为少有和壮丽了。

“你问下他的具体位置。”在市区内下了车,这个城市的建筑一点也不拥挤,就连一个住宿的旅馆都跟半个学校那样大。

锦翔拨通了弗生的电话,嘟了一会后被接了起来:“喂?弗生,我们到了。”

“你们来响水镇。”说罢那没礼貌的家伙就把电话挂了。

“诶,他叫我们去响水镇。”锦翔莫名的看了看手机,屏幕已经显示在菜单栏了,那家伙好像很忙的样子。

浩霖本想去附近的商场里买套新的衣服穿的,毛衣吸水、牛仔裤又全是泥。但是他看了一眼锦翔,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到了那里也说不准又是一身脏,干脆就这样吧。

响水镇位于市内的龙州县内,过去还有几十公里的路程,在这种三线都不达标的城市,出租车的起步费是非常便宜的,到达外围的小镇也不过花了几十块钱。

说是镇,但却像个小山村似的,响水镇的大半都被高石萦绕,石山之上还有青葱的绿草,有些石块上面流下了白sè的山泉,重重的打在水潭之中。

司机很热情的为他们介绍着崇左市可以游玩的地方,而这个季节刚好是吃甘蔗的时节,广西又是产蔗胜地,而响水镇也是数一数二能大量种蔗的城镇。

只是虽然到了镇上,弗生也没说在哪里碰头,锦翔只能厚着脸皮再打了他一个电话,他始终觉得弗生接电话的时候好像很火大的样子,说一句就挂了,锦翔都不想给他打了。

“喂,弗生啊,我们在镇上了。”好声好气的叫着,锦翔边说还边对电话弯腰点头的。

“嗯,到附近的弄岗村来。”说完又是嘟的一声,干脆的挂断了。

“靠,一开始就说到那里不就好了!”锦翔都有点生气了,弗生那家伙总是自说自话的,一个人行动,现在找到地方了也不说清目的地,让他们一点一点的前进,要不是还没下车,他们在这种穷乡僻壤要去哪找车打。

浩霖在前面的座位上哼笑一声,弗生的脾气任谁都受不了,锦翔那个大老粗到现在才发现也太晚了点,就算是范纹,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脾气实在太好了,才能与弗生相处的,如果与锦翔同行的是弗生,现在这个家伙早就变成另一副模样了。

“司机,去弄岗村。”老实的司机大吼了一声好,就发动引擎前往了颠簸的小路。

这乡里的路都是泥道,都是被农车碾出来的,司机也不熟悉本地的路段,开在半路还问了问路上的车子怎么走,锦翔也发觉世上还是好人居多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感受到午间和煦的清风,太阳不高不低的挂在头上,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梯田,不时窜出几栋矮小的草房子。

“小伙,这里就是了~”大方的收下了浩霖的一张红钞票,浩霖摇头说不需要找钱了,那老实的司机还想拿找零,两个小家伙却快速的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跑进了村里。

这个村子就依山而建,周围到处都是绿sè的树木和庄家,房屋都是用泥砖砌成的,黑sè的砖瓦和茅草棚都散发出一股自然的乡村气息。几只灰鸭子在村口乱跑,似乎没有人担心自己的牲畜会被人偷走一样。

弗生发了条短信来,他说他暂住在村里的卫生局里面。

二人被好心的村民带到了卫生局,锦翔马上就看见坐在大院里的弗生,他的左手被包扎了起来,挂在胸口,本就冷若冰霜的脸现在变得死气沉沉,非常yīn郁的感觉。

“喂,弗生你怎么受伤了?”锦翔可没料到这点,原来弗生是因为受伤了脾气才那么差的,他到底遇到什么了?

静默的看了他们一眼,弗生对着身旁那个穿着白褂的女孩点了点头,女孩害羞的跑进了卫生室里去了。

“下面我说说这两天的经历。”弗生一贯的推了推眼镜,他现在穿着一身名牌却坐在一个矮竹凳上,完全与大背景不搭配。

两人也随意在大院里拿了两个小方凳做了下来,太阳晒的锦翔脖子有点痒痒,他找了个背yīn的地方坐着。

“我问出姜导师长生泉具体的位置。”话未完锦翔和浩霖就惊异的互看了一眼,但是没插嘴:“他答应先用转移阵术送我过来。”

“啊!?为什么不把我们一起送过来!?”锦翔可不依了,姜导师干嘛只送弗生一个啊!

“你在我就说服不了他了。”弗生完全不想解释过多,这点浩霖也非常赞同,接着弗生又说道:“我被送往了一个密林之中,我不知道那是哪里,手机也接受不到信号。”

“那大概是姜知意印象最为深刻的地方,所以才会传送到了那里,但是一定也是靠近长生泉的。那时候下着小雨,我没做什么准备就往前探查着,密林比我想象的难以辨别方向,但是我的视力不错,所以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麻烦。”

弗生说了几句,那个在卫生室里的小姑娘就拿了三个杯子出来,她又搬了一张比较高的椅子,把杯子放在上面,那是老式的搪瓷杯,上面还有红字,写着弄岗村委。她拿出一个大红sè的热水瓶,招呼他们喝水。

这个小女孩黑黑瘦瘦的,大概比他们小一两岁,但是看起来特别乖巧,锦翔拿起杯子对她说了声谢谢,对方只是害羞的点点头又跑了进去。

弗生看都没看那杯子一眼,只等那女孩又回去,继续说着。

那天是凌晨了,但因为雨水的关系让天空久久没有阳光的透入,弗生的大衣都被打湿了,但是他依然没有想要躲雨的念头。他徒步走在雨林之中,这里弥漫这一股淡淡的水气,老树挺着高大的干,延伸出无数弯曲的枝头,五彩斑斓的鸟儿隐在树丛之间捕食猎物,不时的从脚边遛过一只小树蜥蜴。弄岗的山林,犹如仙境。

男人感觉不到饥渴与饥饿,只是睁着金sè的眸子犹如林间的猎食者,他不知道朝什么方向走,只是记住来时的点,在半径一公里的范围内寻找着。

他抬头望着,左边有座高耸的悬崖,这里是谷底处,右面的山则只是个模糊的影子,还隔很远。天渐渐凉了,墨sè的林子也转为了生机勃勃的翠绿,鸟儿叫的更加的狂妄,一些蝴蝶就栖息在雨后的水洼之中。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弗生只是喝了一点山泉水,吃了些野果子,他绕着附近不断的搜寻着,却怎么也没找到类似建筑物的地方,难不成这地方还在更远?

他安静了下来,靠着一颗树休息,弗生的脑子不是十分清晰,因为弗栾被抓走的关系,他这两天一直非常急躁,这种急躁越是隐忍,就越是难耐,结果束缚着自己情感的弗生从体内爆炸了开来,现在都不能冷静的考虑问题了。

他现在根本就跟锦翔那傻瓜一样,用身体在做事,白痴兮兮的在林子里跑来跑去,却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到底是什么,真是可笑,当他意识到了这点时,夜幕,再次降临了。

所谓的转移阵术,是打开一个施术者记忆中所想的地方,错误的或有偏差的可能xìng极小,比方一个人想着在běijīng的故宫门口转移,他不会偏到长城去,只会在门口的某个范围内出现。

然而姜知意选择这种地方,必定是有其含义的,如果他说得出彩蜗的故乡,那么他也必定是到达过,才会这么说的。

但是他没有把他送到彩蜗之地,这又是为什么呢?

有几种解释,因为年代久远,那里可能已经不在或变迁了。还有则是姜知意故意忘记了。还有一种就是那里连转移结界都到不了。

弗生倾向于最后一种。因为若是有古代建筑,那必定是有人建造的,有人保护的地方。这种地方,必定有阵术抵挡,所以无法轻易突入。

而在森林之中,最好的掩护是什么?

金sè的眼睛扫视了整片雨林,一个棕sè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对方埋伏着,似乎以自己为目标匍匐着。

弗生没有动,他回敬着那个影子,用兽般的眼眸盯着它。草丛中有了动静,一直巨爪从绿sè中探出,那东西有着一身美丽的金棕皮毛,黑sè的斑纹,琥珀sè眼中的杀气与弗生不相伯仲,那是一直大猫,也是山里常见的狸子。

这山狸子的体型比其他地方的大出不少,可能是环境所致,它盯着弗生,弗生也盯着它。那狸子开始发出了低沉的吼声,它感觉到了威胁。

弗生则异常的镇定,他可不想被当做偷猎者,仅仅从风衣内袋中掏出了金行枪,朝着近旁的树开了一枪。

大狸子吓的上下乱跳,琥珀sè的眼里充满了惊恐,这里的猎人不少,那些野生动物想必对这声音并不陌生。

棕sè的影子一下就窜的不见了,弗生也同时想到了,如果说要在森林之中隐藏一座古建筑,它必定不能抖露出来,而根据这里四通八达的山泉,弗生肯定,那地方在地下的山穴之中。

而入口又在哪呢?这也在刚刚的混乱中被他悟出了,森林中最好的保护就是植物,是树,入口就在树之中。

此时已近午夜,弗生这惊人的家伙根本不需要打手电,他观察着附近的树木,忽略了那些新生的,只是锁定了一颗非常古老,但并不是很巨大的老树。

这棵树虽然不像榕树那样具有粗大的树干,但是也能容下一人走进的口子。它的枝干极其柔软,包裹住了附近的树木,包括它自己,一圈一圈的树藤围绕起来,让树显得异常鬼魅。

用一根手指敲了敲树干,里面发出了清脆的短音,这里面必定大有名堂。

弗生用脚将树根部的树皮剔开,表面的树皮非常脆弱,加上一些菌类和植物的掩护,里面的洞口被遮盖的难以发现。不一会的工夫,一块jīng致的石板门就出现在了弗生的眼前,它是圆形的,被牢牢的镶嵌在了树中,这种只有古代才有的工艺和术法着实让人惊叹。

石板整体呈现出青sè,外围刻画着一圈卷龙图腾,里面则是两只互相咬尾的水蜥蜴,蜥蜴的zhōngyāng是一个圆圈,一个普通的圆圈。

弗生尝试着按动那个圆圈,但是丝毫没有效果,石板也推不动,拉不开,这里面必定有什么密码。

他想到锦翔二人这时候应该到广西了,便用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而到了此时弗生才发现他的手机有信号了。

因为被雨水淋过,长时间处于湿润的山林之中,弗生的头发都被打湿了,镜框上也停留了几滴小水珠,他蹲在石板门口想着办法,却没有注意到老树的根部有着细微的变化。

一条黑sè的影子倏地窜出,一口咬在了弗生的胳膊上,他一个吃疼,立刻右手撑地倒了下来,直到他回头一看,面前已经是满地的黑sè生物,它们在暗夜之中露出了猩红的眼睛,打算赶走这位侵入者。

第九十七章:猛毒狎猥

那些生物异常的急躁,它们从树底下接二连三的钻了出来,发出了像蛇一样的嘶嘶声。

它们体型不大,只有2-3寸的长度,像极了蛇但又不是蛇,它有着鼠类的头部,却像蛇一样吐着黑sè的信子,它的身体被拉的很长,光溜溜的没有毛发,而在它的背部,还有两对透明的羽翅,像飞蚁那样的翅膀。

鼠头蛇身蝇翅之物,名为狎猥(xiáwěi)。这是非常非常古老的毒物,而且并不是什么寻常的生物。狎猥不是正常的活物,而是由邪术培养出的毒物,从它的名字直译过来则是:污秽。

这种东西只有古人才做得出,也只有古人得以保存如此长的时rì。古代的术法jīng湛却又可怖,用作防身、御敌,术法都是得力的助手,然用在谋害、利益,术法都变成了邪恶的化身,它们毫无情面,也不留活口。

弗生感到自己的手臂隐隐作痛,虽然伤口很浅,但是整个上臂都已经肿胀起来,他一个起身,立马退到树前,右手同时取出金行枪开始shè击。

金行枪的威力就如普通手枪的一半,但是根据使用者的气力和制造出的丹药会形成更大的力量或是破坏力。弗生曾向制作枪支的朱阳导师购买了两把,这种枪携带方便,非常轻薄,因为没有弹夹,所以都会被交通部的安检人员认作是艺术品而通过。

尖细的子弹jīng准的shè穿了一条条从树下钻出的狎猥,但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庞大,那下面好似一个无底洞一般不断的跑出那种东西。弗生踩在老树的藤条上面,一点一点往上攀爬着。树的外围布满了那种东西,而它们的攻击范围不大,他刚刚也是在下蹲之时被突然跳起的狎猥咬到,所以它们必须非常靠近才能伤到自己。

弗生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他爬到了老树的半腰,斜跨在一根粗大的枝干上面,那些蛇一样的东西马上也跟着爬了上来。无论用什么术,都无法一下击垮这么大量的狎猥,若此时有锦翔的火焰,那就轻而易举了,弗生皱了皱眉头,左手已经麻木的没了知觉。

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弗生再一次看到了那双琥珀sè的眼睛,双目相对,他不知道那家伙为何又回来了。那只山猫在战场外冷观一切,弗生就像是一只困在围笼内的怒兽,纵有一身本领此时也无处施发。

若是那山猫想要尝食自己死后的肉味,那它就大错特错了,被毒虫咬过的皮肉它一旦吃下去,自己也会死的很难看,况且弗生根本就不会死,他才不会蠢到死在这种地方。

在这cháo湿的夜晚,天上被淡淡的云雾所遮盖,看不到一丝星辰。那只山猫躲藏在草木之中,虎视眈眈的看着树上那个将死的人儿,它从未感到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只不过这样的力量被云雾遮盖了住,没人发觉。山猫无法做什么,它擅自上前也是死路一条,它只能静静的等待,等待那层云雾被撩拨开来。

那些毒物爬到了树zhōngyāng,弗生的枪也没了用武之地,他抖了抖大衣,身上已经有好些个毒虫胡乱咬着,那些东西没有思想,只是一味的驱赶着入侵者,弗生确认一旦他离开这个范围内他应该就安全了。

但是树的周围全是狎猥,他即使往远处跳还是处于毒虫堆里。弗生抽出符纸,念动了金刚之针,像雨水一样细密的针尖忽的shè出,那些针虽细却有力,把攀在树干上的虫子全部定在了上面,无法动弹。

恶心的毒虫在针下肆意的扭捏着,它们扑扇着透明的翅膀却无法飞起来,而一颗颗如同老鼠一样的面部之中却突出了黑sè的蛇信,发出嘶嘶的声响,它们痛苦的尖叫声则引来更多树下的同类。

不断的耗费着气力,身上的符纸也快耗尽,那颗满是老藤的古树上被插满了毒物,它们一条连着一条就像是黑sè的藤蔓一样,牢牢的包裹住了这颗富有生命的大树。弗生不断的吸着气,他感到头晕目眩,体力的流失以至于毒素更快的侵入了体内,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虽然他一点也不紧张。

他盯着那只狸子看着,对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根本不怕自己突然拿出枪把它打中似的,它隐藏的距离非常近,就在大树的三四米之外,但也是毒物无法追踪的距离。

金行比任何一个书法都有限的多,虽说金行的攻击非常致命,但也只能是单个毙命。火和水是范围最大的攻击xìng行术,火的破坏力强悍,水的可塑xìng更高。而木和土更多要用在巧计之上,它们的攻击也不高,就像太极拳一样要以柔克刚才行。金则是最特殊的,金相当于武器,却不如那些炸药和炮弹。金可以延伸出的术法太少,几乎所有使用金行的道人都只会变换出一些刀具和暗器来抵御外敌,拥有的可塑xìng太低。

冷汗从脖间慢慢溢出,弗生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细微的变化,他的眼睛在黑夜之中发着白光,瞳孔放的很大,他不再去看那只狸子,而是去研究那些不断前进的毒虫,那些狎猥攀着自己同类的尸体继续往上,不达目的不罢休。

而被金针插住的毒物并没有死透,它们疯狂的扭着那被拉长的身体,背上的翅膀也一张一合,接着弗生在其中一条发现了异样,它的背部开始撕裂,翅膀zhōngyāng变成了一条黑红sè的线,里面一鼓一鼓的好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一般。

迸裂的声音,外表的皮肉被撕扯了开来,一只更小的,带着透明羽翅的虫子从内部飞了出来,那虫子浑身发白,有六条扭折的细脚,还有一根非常细小的口器,它挥舞着翅膀开始向上进发。

弗生暗道不好,这东西原来还有寄生兽,被人杀死后居然会有小虫飞出,这种白sè的虫子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一定与那狎猥一样带有剧毒。而对方的体型更小,弗生根本不能抵挡住大波的虫袭。

命悬一线的压迫感顿时袭来,弗生看着那些被自己弄死的狎猥都开始分裂了开,虫子像是得到指令一般的往同一方向飞来,那双金sè的眸子突然一收,整个林子都安静了下来。

那是短短一瞬的情形,这个瞬间也只有那双琥珀sè的眼睛记录了下来,森林内本身细微的虫鸣,轻声的鸟叫,此时都不再出现,连树都与风隔绝了开来,不想摇动自己的枝摆。

就在前一瞬。弗生感到自己体内的气突然紊乱,像个弹球一样到处窜着,他没办法使用任何术法了。他的头部开始发热,脖颈间的冷汗都被蒸发了,再一次感到一股强烈的热气从体内冲了出来,那不是道气,那是什么?

这是与在伦敦之时一样的感觉,但是当时仅仅是一点点,而现在则是十倍百倍。弗生的脑子烫的无法思考,他想要把体内的热气释放出去,还原那个冷静的自己,于是他张开了嘴,从最里开始用声音往外冲去。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吼叫,也没发现自己的眼睛就如同兽一样的嗜血,巨大的气就在那瞬间迸发出来,因为过于骇人,能量过于庞大,周围的毒虫全部被邪气所侵蚀,化作了粉末,而远处的鸟兽们感到了不详的力量,也都噤了声,探着头jǐng惕着。

琥珀sè的眼睛从视线中悄然消失了,那只山猫看到了撩开云雾之后的天地,它挪动着微颤的步伐走向了林子深处,心跳不止。

“在毒虫侵袭之时,我爬到了古树之上开始shè击,打算击退他们。随后几个在附近做野营拍摄人听到枪声,并放出了烟雾弹把那些虫子吓跑了,再把我救了回来。”说出口的,则是弗生的另一个版本。

锦翔担心的看着弗生的手,若是被毒虫咬了,那手不会废掉么?

“放血后打了一管抗毒血清,这天刚好送上山了三支药剂,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弗生推了推眼镜,结束了这次的演讲。

“既然如此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后明天就出发吧?”浩霖眼见弗生的伤势,这么着急的过去并不好,而且弗生找到那洞口时并没有被人破坏,这说明他们抢在了前头。

弗生也没有说什么,就独自走到休息室去休息了。弄岗村的午后安静又舒适,当地的人们都做着自己的农活,或在山林里打野鸡,挖野菜。浩霖在卫生所里给自己心爱的游戏机充满了电,锦翔则想打电话给范纹和凌依说说现在的情况,但是这里信号一点也不好,于是他起身跑到那个小女孩所在的医务室内,打算用座机打过去。

时间离开这个闲暇的午后,回到那有着嘀嗒钟响的房间内。

第三天,弗栾在吃过‘名贵’的餐点后,打算去浴室‘洗个澡’。魁梧的保镖只在白天看守,晚上纵使弗栾怎么叫喊都是没人来的,她对着摄像头无声的看着,希望那家伙今天不在对面。

他们拿给了她一套新的衣服,青黑sè的长款唐装外部有一只飞舞的凤凰,还给了她一条加厚的打底裤和她的长靴。厌恶的看着那两个保镖,他们只是面无表情的拿着钱,做着事,也根本不管这事是对是错,他们知道弗栾在被囚禁,但没有一丝的表示。

这个浴室非常大,有一个圆形的按摩浴缸和一个封闭式的淋浴间,瓷砖是赤sè的渐变sè,卫浴则都是黑金两sè组成,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弗栾打开了淋浴间,沐浴在温润的水下,接着她快速的抹干身子,开着水却让人以为她还在洗的样子。走向卫浴的底部检视着这个澡间的窗户,也是从外面定了一圈钢缆,被封了起来。

穿上了较为宽松的唐装,好在这件衣服行动起来也挺方便,身边没了符纸,也只能结印了,细长的枝干从外围的建筑中生出,要从没有植物的地方造出植物,是五行之中最最困难的术法,与金行相似,非常的耗费气力。

如果要让发出的行术保持住形态,虽然不用再施术,但是还是要不断的耗费气力,所以许多情况下道生一旦发动术法击打到敌人,就会马上收回行术,避免自己的体力流失过快。

粗糙的枝干刚刚触碰到外面的金属笼子,屋内立即响起了刺耳的jǐng报声,弗栾吓的马上收起了术,碰的一声将窗关上了。

两个保镖撞开了门,他们想要走进浴室把弗栾抓起来,但是那有着金sè眸子的姑娘并没有放弃,她一个转身就开始释放术法,从那满是水的淋浴间里窜出了两条巨大的树干将两个魁梧的保镖给卷了起来,他们看到巨藤时都惊叫了起来,被挥舞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弗栾快速离开了浴室,开始朝着其他方向走去,打算找到大门。走廊的末端就是一个非常大的会客室,里面的气氛极其安静,墙壁上还有镶嵌在内部的大型鱼缸,几条银龙鱼在里面悠哉悠哉的晃动着。

木质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全部都是发黄发黑的书页,一看就是不菲之物。而一些矮柜上则摆有瓷器和铜器,都像是古董,弗栾犹如一只偷跑的猫一样轻手轻脚的走在里面,打算打开客厅对面的大门。

“在我的别墅里,没有任何一只妖物可以逃脱出去的。”门的背后出现了人的声音,本就捏着门把的手缩了回去,弗栾退后两步,紧张的盯着大门。

果然是那个恶趣味的妖灵猎人,那家伙没有别的事做吗?天天都守在这?

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弗栾的眼神十分冷漠,她与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说话。

“越看越是像呢,与你的母亲。”妖灵猎人笑着靠近了那个女孩,她有着天生的好皮肤,白的让人嫉妒,而眼睛却是那样的无情,让人不敢靠近,她的秀发乌黑发亮,十分健康的sè泽,而高挑又聪明的她,则是可敬又可畏的。

“你认识我母亲?”弗栾开口说话了,她必须知道真相。

“不认识。”黄老大咧着嘴笑笑,干脆的回答道。他就像那鱼缸里的鱼一样悠哉,坐在客室中的会客椅上,欣赏着手边的一块石器,那是一块三角状的物体,上面有一些纹路,看起来很旧,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抓我过来做什么?”弗栾的身体跃跃yù试,她从未对峙过这家伙,所以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但是无论如何,不打败他的话也出不去吧?

“做交易~”

做交易?什么交易?和谁?弗栾的脑中冒出了千百个问号,但唯一的执念则是想立马离开这里,因为只要她逃脱了,那么这笔交易必定失败,她不能成为被人的棋子!

手还没有抬起来,一根金丝就从她看不见的地方shè了出来,然后紧紧的困住自己的手臂,越掐越紧。

“我说过了,没有妖物可以逃出我的别墅。”黄老大的脸变了一个样,刚刚还是笑嘻嘻的让人厌恶,现在则变成了一副凶煞,让人不敢直视。

金线仿佛由他的戒指控制着,而这个术法的发挥速度极快,弗栾根本没有结印的空隙,对方的气力将自己的手勒出了一道红痕,螺旋状的血水从白嫩的肌肤上滴了下来,她失败了。

第九十八章:长生之门

天还未亮,村中散养的大雄鸡就开始练起了嗓。随着啼鸣声响起,早耕的农夫都睡眼惺忪的起了床,穿上满是淤泥的耕鞋与麻布外套,带上了装备往田里走去。

这里是外山的山脚,离开森林还要翻一座山的距离,锦翔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四点多一点,接着又一头倒下继续呼呼大睡了。

他们三人都睡在医务站内,里面的病床并没有招待多少病人,当地的医生让他们暂时住在了一间病房之内,没有收食宿费,也没向弗生要医药费用。

锦翔打通了凌依的手机,并告诉她找到了弗生和长生泉的所在,但是没有说到金刚杵的事情。凌依再三叮嘱他不要强出头,不要看见新奇的东西就随便去摸去碰,总之就是遇事要动脑,遇人需谨慎。

范纹那边不知为何打不通电话,手机能拨通但是无人接听,锦翔打了三次后便放弃了。

弗生的伤不算严重,至少在锦翔看来他已经能跑能跳了,手臂上面也只是两个青sè的小孔,肉也没有像中毒一样肿胀起来,反正状态不错。他们都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是当地的年青小伙送给他们的,是一些迷彩裤和棉汗衫、马甲。浩霖勉强让他们收下了几百块钱,并且说洗好的衣物也送给他们了,那里的小伙个个思想单纯,非常热情。

锦翔穿着宽大的迷彩裤,白sè汗衫和军绿sè的马甲,穿上那洗的油亮的军靴就像一个专业探险家一般,浩霖穿了一件比较正式的浅棕sè衬衫,而弗生还是穿着自己原来的那套衣服,只是去掉了大衣。

之前带弗生来村里的拍摄队也在这里住了一晚,今天他们打算再次进入林子里面进行拍摄,他们询问了弗生来这里的意图,而他则说他们三个是大学研究生,为了写论文独自来这里冒险,虽说jīng神可嘉但是欠缺经验。

一个领头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黑sèt恤,头颈上挂着相机,他的面部和手臂非常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出行的人,他笑笑表示佩服他们的勇气,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颗烟雾弹和一枚信号弹给予锦翔,让他们万事小心。

走进山野后,两队人马便各奔东西了,他们是往其他山的山顶去拍摄,而锦翔一行人则是往山谷处的深林之间前行。

“如果姜导师真的去过,那也肯定是很久之前了,五六十年前?”锦翔依然不爽为什么让弗生先一步到这里的事,而且他还亲眼目睹了转移结界,真是太lucky了。虽说弗生的解释是送太多人不够气力,但是怎么着也得跟他们说一声吧。

他回想起自己那天早上拼命找弗生的时候,就在图书馆门口遇到了姜导师,要是那时候能不那么着急,与他说说话就好了。

弗生推测那老头在云南的经历后根本就一心在研究长生泉之事,并且真的把它找了出来,但是里面到底有什么,就没人知道了,而根据他所说的,长生泉恐怕不能让人长生。

一路上似乎没什么阻碍,锦翔觉得这林子比其他地方都安静了好多,浩霖则认为这安静有些异常,所以一直jǐng惕着周围怕有什么东西突然袭击他们,而只有弗生知道是为什么。

军靴和粗糙的裤子抵挡了矮灌木中的昆虫的叮咬,今天的天气也非常不错,不冷不热湿度适中,若是不下雨就更好了。淡淡的云雾围绕在高山之上,而低谷之中也被盖上了一层轻轻的雾气,这水气到正午就会消失,晚上又会凝结起来。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就到达了那个地方,三人的脚程都非常快,他们急切着想快点寻找到长生泉并在那里等待妖灵猎人的到来。

浩霖注意到在那颗老树的周围有一些黑sè的粉末,但是他琢磨不透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接着他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圆门,青灰sè的石门完好的镶嵌在了树干之中,而这个入口必定是往下走的,这棵树被开出那么大的豁口还能活的好好地,古人的技术真是让人赞叹。

“怎么开呢?叫芝麻开门?”锦翔蹲在门前左敲敲右按按的,这门的大小刚好让一个人钻进去,但是如果是个胖子就有些危险了。

弗生从昨晚开始就在想门的事情了,这门的构造jīng简却略带诡异,那外围是群龙,zhōngyāng却是两条水蜥互咬相争的画面,而中心的圆圈更是不知所以然。

若是用蛮横的方法,这门可能很快就能打开,但是他们不是贼,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乱闯进去。而且这种带有毒虫机关的地方,保存的如此周密,门若被毁,十有仈jiǔ会把内部的通道垄断。

他突然想到在当年,姜知意是如何通过这里的?难道他没有遇到这些毒虫吗?还是他有什么特殊的法术抵抗,或者有护身符?

弗生看着那门中的圆圈,这个圆圈内,应该有什么?

“要不然还是烧掉算了,这样要想多久啊。”虽说在这边等,早晚也会遇到妖灵猎人,但是他们更多的是想解开妖灵猎人要来此地的秘密,并且证实长生泉的真伪。锦翔无聊的坐在古树边的树干上,用脚踢着那树旁长出的小蘑菇。

所谓的长生泉,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可以让人喝了长生不老的泉水。历代的帝王都听闻这个传说,派人四处打探长生泉的下落,却都不得而终。而长生泉与彩蜗的渊源,则是道界中流传已久的事情了。

彩蜗虽说是低等的jīng怪,灵xìng与寿命却超出一般,它们没有强大的力量,却有庞大的感知能力,而人们心中所想,也会被它们所识。就像姜知意所拥有的彩蜗一般,若是他想找什么,彩蜗必定会带着他去找,只要是天地间有灵之物,什么都能找到。

弗生观察着周围的地貌,老树的根部错综复杂,大块的苔藓和野菌生长在其中。谷底是最为cháo湿的地方,这里的泥土松软粘腻,走两步就会出现几个小水洼,而山上流下的支流全部汇集到了这里,树林间有好几条不成形的小河,虽然很浅,但也有鱼虫居住。

被锦翔所蹂躏的白sè蘑菇在那里病怏怏的歪着头,近旁的草丛里突然爬出了几只黑sè的小虫,蹬了蹬腿就往别处飞去了。弗生突然蹲下检查着各种植物,他不断翻开那些植物的叶子,躲藏在叶子下的小虫都被惊动的四处逃窜,而弗生锲而不舍,翻了一片又一片,直到老树外围的植物都被他糟蹋过后,他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弗生扶正了眼镜,盯着锦翔,让被看的人有些发毛,他说:“锦翔,去找只蜗牛来。”

“蜗…蜗牛!?”锦翔有些傻愣的看着对方,但是弗生的表情很正经,完全不是在开玩笑。他求救似的看了浩霖一眼,对方居然移开了目光!锦翔一个起身就朝远处的草里走去。

如果刚刚弗生在找蜗牛,那么他在附近找一定是没什么用了,锦翔郁闷的踩着那些软软的植物,一脚就被踩平了,根本就是弱不禁风嘛。走了大概二三十米远,他估摸再走就要认不得回去的路了,锦翔就开始弯腰搜索了起来。

“靠,什么嘛,这不到处都是嘛!”抓了一只又肥又壮的白sè蜗牛,锦翔把它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跑了回去。

接过蜗牛,弗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里是彩蜗的胜地,普通蜗牛不敢侵犯。但是如果要开这个门,就必须使用蜗牛的灵气来吸引蜗牛,他们手边没有彩蜗,不知道这种到处都有的蜗牛行不行。

白sè的大蜗牛被放置到了石门的中心,它现在还紧张的缩在壳中,三人围成一圈静静的等待着,直到那蜗牛终于伸出了触角,开始在圆圈中爬行。

透明的粘液被留在了上面,它好似被困住了,那蜗牛居然走不出那个圈!锦翔轻叹着这一幕并蹲下更仔细的看着,但是没等多久,这只蜗牛就从石门上掉了下来,接着,那个圈突然往里缩了进去。

随着摩擦转动的声响,石门轻轻的往下退去,直到树根部只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锦翔先把头探了进去,冲动的xìng格还未减退许多,他望着黑洞洞的内部,左顾右盼的,但是连条阶梯都看不见。

弗生却换了副表情,他本就为破了石门之谜而感到舒畅,依靠自己的智慧所推理出的答案再被证实,这是弗生的乐趣。但当他用那特殊的眼睛看到这里面后,他的脸sè又暗了下来。

因为弗生,也什么都看不见。

这不是暗,是黑,完全的黑。他相信这里面就算是用手电也照不亮,就像锦翔现在在做的那样,笔状手电的光点完全被黑所吸收了,就连锦翔伸进去的手也看不见,他吓的一把把手缩了回来,紧张的往后看着另外两人。

“这怎么办?怎么这么黑?!”锦翔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他侧身从洞边扭了出来,抓了抓头急忙说道。

弗生推了推眼镜继续思考着,锦翔看向了浩霖。

“可能是某种结界,不要轻举妄动为妙。”浩霖觉得这长生泉里一定大有文章,就连开一扇门都要这么多机关,而里面居然就是漆黑一片,他无法想象随后会遇见多少凶险,仅仅是他们三人,真的可以办到吗?

浩霖从泥地中捡起一根较大的树枝,从那黑洞里扔了下去,但是过了许久都没听见声音,他又接过锦翔的手电往里照着,依然什么都看不见,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真的是长生泉的所在吗?

刚才那只摔下来的蜗牛有些慌张的逃离了这个洞边,已经藏到了其他的花草之下了。三个道生依然一筹莫展,徘徊在洞口无法进去,山谷之间没有任何信号,锦翔他们也无法向凌依和情报部求救了。

弗生看着那洞口,黑的如同深渊,照不进一丝光线。现在还是正午,外面的阳光吹散了聚集在山谷的雾气,头顶的树叶间透进了一丝丝金sè的光点,照在脸上暖洋洋的感觉。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低着头,却无心欣赏这样的光景。

他上前了一步,一手撑住了树干,盯着那洞看了一会,说道:“锦翔你探进去摸摸看,有没有路或阶梯之类的东西。”

锦翔听话的点点头,便低下了头抬起了屁股,他把半个身子都挺了进去,伸长了手在里面探索着,上下左右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他闷声从内部开口:“什么都没…啊————”

他感到自己的屁股被人踢了一脚,接着整个人都倒了进去,因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便闭上眼睛朝着下面掉了下去。锦翔觉得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连掉下去的时候都没什么冲击力,而是软绵绵的样子,但他还是闭紧了双眼,不敢看自己摔死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你有病啊!”在洞外的人开始了争执,浩霖一把把弗生推开,厌恶的看着对方,但也不知所措,锦翔就这么掉了下去,该不会死吧?

“结界门,如果他没死,这就是结界门。”弗生的推断几乎有百分之九十是正确的,但也不外乎那百分之十的错误。他所谓的结界门,就是转移结界的迷你版,一个转移区的空洞,做成的门,它的后面是被保护起来的结界,普通人到达不了那里,也看不到那里。

就像是进入六畜时的通道一样,只是这里变成了往下,而不是往前。

“锦翔!听到声音吗?锦翔!!”浩霖无视了那个疯子的解说,他在洞口叫着那白痴,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就这么被人踹了进去,真是个大白痴。

然而结界门的作用就是隔绝一切,声音、视线、气味。浩霖无用的叫喊在森林里回荡着,四周的鸟兽都从树荫间窜了出去,他一拳打在树干上面,愤恨的看了弗生一眼,接着咬了咬牙,也朝着洞里跳了进去。

第九十九章:别有洞天

我,死了吗?

锦翔蜷缩着,半睁开了眼睛,眼前漆黑一片。

他没有感到多少疼痛,也没有受伤流血的感觉,他大概真的死了。

啊,才活了十七年,下个月是自己的生rì,就这么死了,真不合算。

“哇!————”突然一个巨大的物体压到了自己的身上,锦翔惨叫了一声,差点把内脏都吐了出来。

“搞什么,躺着做什么。”一道刺眼的光芒让锦翔眯起了眼睛,接着他逐渐看清眼前的物体,那是个人,脸特别臭,但是很酷,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是浩霖。

浩霖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电照着那家伙,还好没死,这里的确是结界门,而这里面,虽然也是漆黑一片,但是浩霖已经摸到了左右两边的岩壁,稍稍有些cháo湿,这里是地下。

“诶,浩霖,你也死了?”看着对方的脸比以前白了一度的样子,锦翔撑起了身子,傻呆呆的问道。

“你才死了,这是洞的下面。”一记板栗敲在那个还未清醒的头上,浩霖顺手将对方拉了起来,随后便听到身后有个重重的落地声,那家伙也跳了下来。

弗生出现在了手电的光点中,锦翔激动的开口:“啊,弗生也跳下来了啊!”锦翔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同样的手电,四处照着,也没提刚刚被踢下来的事情。

八成那家伙已经忘了自己是被踢下来的,浩霖jǐng惕的看了弗生一眼,接着与锦翔并排走着。

这里是老树的底部,一个天然的岩石洞穴,四周极其的cháo湿,手一触及那岩壁就沾满了水迹。浩霖检查了一下岩壁的构造,其呈现出灰白sè,凹凸不平,岩壁中没有草木生出,地上也没有虫蚁之类的生物,这里一定是个隔绝口。

他们往前走去,石洞有高有低,有时他们需要弯腰才能前行,走了大概几百米的样子,其中却没发现什么岔口,一直到了一个比较高的岩洞之内,三人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这个高洞非常宽大,好似一条管子的中间鼓起来般,形成了一个突出的点,锦翔冲到里面,原地转圈往洞壁上看去,里面星星点点犹如黑夜中打上了无数星辰,萤白sè的光松散的洒落在了岩壁之上,大大小小形状不一。

洞内有一股刺鼻的气味,但是因为空间很大,所以不是特别浓郁。锦翔的眼里冒出了闪光,这里简直比星河还漂亮,每颗都是放大版的星星,亮的也十分柔和。

“是萤石吧?”浩霖走到洞壁旁敲下了一小块石头,因为手电的反shè它会发出更亮的光芒,这种rǔ白sè的矿石不像普通的萤石,它是传说中制作夜明珠的材质。

广西乃是矿产胜地,各种矿源都被不停的开采出来,在这么一个深穴之内发现萤石矿,也不足为奇,三人仅逗留了几分,又向着对面的洞口走去了。

锦翔砸了好几块白萤石下来,放在包里,他打算带回去给那几个爱漂亮的姑娘做礼物,若雨肯定喜欢这种亮闪闪的东西。别看凌大妈平时正经又成熟的,但是个女的都会喜欢的吧,还可以作为歉礼,免得被她知道金刚杵的事后大打出手。

想的太好的某人连走路都开始轻飘飘的,锦翔在一边弯起嘴角傻笑了起来。

感到脚下的路面更加cháo湿,浩霖发现这下面居然有许多蓝sè的蘑菇长在洞穴的两边,越是往前就越是多,蘑菇也长的越是高,直到洞里的蘑菇有半个身子那么高的时候,他们走到了尽头。

前方却不是一片清明,而是被灰sè的云雾所围绕了住,锦翔第一个踏出了石洞口,他听见了扑哧的一声,低头一看,他居然踩在水里。

小河滩里有着五彩斑斓的石子,浅浅的却还有小鱼在其中嬉戏,河道两边都长满了蓝sè的蘑菇,而且高大的异常。

灰雾浓厚,无法看清前面的路,他们朝河的一边走去,围绕环状的河好似包裹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接着他们走回原地,打算踏过这条浅河。

地下的东西却如同外面一样的绚丽多姿,锦翔看到这淡水里的小鱼跟一般的小鱼不同,它的尾巴很长,而且带着淡淡的荧光,在手电的照shè下则反shè的更亮。

小河并没有想象的宽,拿着手电的笨蛋往前慢慢磨蹭着,但是走了几步就到了对岸,他甩了甩湿透的靴子,还好河水很浅,没有把里面的袜子也湿了。

锦翔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而且很光滑,照上去是深红sè的,就好像一根柱子,往下一看,果然有柱墩子包着,这是建筑物?

“长生殿久未迎来贵客,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从柱子旁突然出现了一个空灵的女声,锦翔吓得往后一跳,却不小心踩到了浩霖的脚,接着头上又多了一个肿块。

从浓浓的雾中,渐渐映出了一个身穿青纱的女子,她有着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白皙的皮肤嫩的有些透明,她非常瘦,但却没有棱角,而最让人奇怪的则是女子的眼睛,她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琥珀sè,zhōngyāng是一条细长的瞳孔。

女子的步伐优雅,面容和善,她微微笑着走向三人,然后低了低头,表示礼仪。

弗生却是不解风情之人,在他眼里那女的就是一头妖怪,他什么也没问,就掏出了枪,对准了对方的额头。

“难道贵客不是为这长生之泉的泉水所来?”女子有些惊讶,她茫然的看着那个枪口,但是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请问你是?”浩霖则挡在了前方,不让那疯子作威作福,虽然对方是个jīng怪,但是jīng怪多为善物,怎能一见面就兵刃相向呢。

“小女子是这长生殿的看门人,仙蟾。”这女子犹如一个古代人,说话行礼都是一片古风,但是锦翔他们都没有感到对方有什么恶意,所以也放心的与其谈话起来。

仙蟾,好似是一种蜥蜴类的美称,这女子被人设计在此,生活在犹如仙境的地下,成为了一只灵气高深的jīng怪,她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岁月的变迁,即使千百年后,她还是会在这里安静的生活,没有丝毫变化。

“仙蟾啊,我叫锦翔,这是浩霖,后面那个是弗生。”锦翔把手抬起来,将弗生的手臂按了下去,笑嘻嘻的对她介绍着自己。

如果姜知意所言属实,那么这个拥有红柱的地方就是所谓的长生殿了,之所以设置这样一个殿宇,难道就是为了让这jīng怪居住吗?

雾气很大,但是没有之前在五象岭那么cháo湿的感觉,锦翔想与对方握手,但是那女子却呆呆的看着锦翔伸出的手,古时并没有如此的礼仪,而随意触碰女子的芊芊玉手也是不敬的行为。

“贵客不敢当,今rì在下三人擅闯胜地实在多有得罪,可否引领我们去往长生之泉一看究竟?”浩霖像古代的大侠一样行礼道谢着,那富有英气的面容和委婉的语气让仙蟾看的脸红心直跳,她点点头,就转身往大殿里走去。

“这长生之殿长三百丈,宽三百丈,有主殿一座,副殿一座,待客房十间。长生泉就在大殿的末尾,那里是当今世上最美的庭院,赛过天上蟠桃园,胜于宫内御花园,见过的人一生都无法忘怀。”女子带领着锦翔他们到了主殿,她高兴的介绍着这里的情况,而且越说越起劲,毕竟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有时候也会想找个可以说话的伴儿吧。

“有这么漂亮?”锦翔小声的嘀咕着,然后看着这大殿的情景。

从雾中进入长生殿,里面好像可以隔绝一切,连雾气都飘不进来。殿中有左右各五根圆柱,殿前是一尊巨大的金像,那人物的相貌极其狰狞,穿着一身俗气的官服,表情凶恶,好似视一切都为仇恨一样。

柱后有一层薄薄的金sè帘子,从顶部一直垂到地上,这里千百年来都被保持的如此完好,一定也是仙蟾姐姐的功劳。锦翔好奇的探过那金帘,里面是一排红木椅子,但是空空的没有人在。

大殿的左右两边都有偏门,可以往后面走去,锦翔正想走出去,却被那女子拦了下来。

“贵客且慢,小女在此还有一些问题请教。”仙蟾眨了眨那蛙类的大眼睛,看似凶恶但十分灵动,她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非常礼貌。

“什么问题?”锦翔也把眼睛眨了眨,不过看起来却是一副呆蠢的模样。

“长生泉上泉生长。”仙蟾出了一副对联,以长生泉作为主体,而泉生长的长是zhang读音。

锦翔那个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傻兮兮的站在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浩霖则绞尽脑汁想着应对的答案,不知该用什么才能对出这幅对称联。

弗生猜想这仙蟾不止是看门人那么简单,她也是测试员,测试来这里的人是不是有资格见到长生泉,并有幸取走一瓢,饮之长生。

“喂喂,仙蟾姐在说什么啊?”蹭蹭两步遛到浩霖旁边,锦翔戳了戳他,问道。

浩霖皱着眉头,还在想怎么对那个对联,快有一些眉目时却被锦翔打断了,他有些低沉的回答:“她在出题,让我们对出她的联子。”

长生泉上泉生长?锦翔想了想,然后大叫到:“啊!前面和后面的字一样!只是倒过来了!”

黑发男子用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看锦翔,这是人都想得到吧。重要的是怎么回答下联。

动脑子的事情锦翔就不参与了,浩霖想不出弗生总能想出来。他悠哉悠哉的绕着大殿四处看着,然后坐在了金帘子后面的一个木椅之上。虽说外面是暗暗的雾气,但是这大殿里面却不黑,锦翔找不到光源,这里没有电灯也没有蜡烛,但是为什么他不用打手电也能看得见呢?

直到他靠近那吊帘时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帘子,根本就不是布。它没有布拥有的特征,一层层仔细看就能看到的纹路和摸起来粗糙的感觉。它是平滑的,没有空隙,而且它相比丝绸更硬,比麻布却稍软。

就是它在殿中散发着幽幽的金光,一点也不刺眼,所以很难让人发现。锦翔好奇的扯着那块东西,想要把它弄破看看到底是什么。

“贵客请勿动手,这是金鱼的鳞片磨成粉末后制成的光帘,十分名贵。”锦翔在帘子后面乱动时被仙蟾及时阻拦了下来,而那个多动症男孩此时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又无聊的坐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开始玩逃离古庙。

那女子口中的金鱼当然不可能是普通的金鱼,发光的鱼不少,但多数都是因为体内带有荧光素才会发亮,怎么这磨成了粉的鳞片,也能发亮呢?真是奇哉怪哉。

弗生一个劲的思考着这里与外面的大不同,却无视了那女子出的问题,既然已经到了里面,也不用那么着急去到长生泉,因为要等的人还未来。

在空旷的大殿里发出了一阵阵猴子的尖叫还有那个跑走的人的喘气声,浩霖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这种对联看似简单,其实不然,要对上格式,还要有一个多音字的意思在里面,随便找字就过于牵强,如果没有那多音字,就很简单了,打比方说花映月、月映花,一想就能出来的词。

“相中人里人中相。”硬着头皮说了一个,连浩霖自己都不怎么确定,也不知道能不能过。

他面无表情看着对方,其实心里紧张的要命,如果被驳回了可就颜面扫地了。不过善良的仙蟾只是笑笑,好奇的开口问道:“敢问这人中相,虽是谐音,但为何意?”

“喜欢的人正巧是自己心仪的相貌,虽有些牵强,如果不成,在下另想一个。”浩霖大致解释了下,未发现那仙蟾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她低头没有出声,手却指向了偏门,示意他们可以通过了。

第一百章:索命副殿

o(∩_∩)o一百章求吉利~各种票票、收藏和推荐~求长评啊~~~

=========================

“嗯三位,是一同前往长生泉的所在?还是单人前往呢?”仙蟾从左边走进了偏门,这后面是一条黑漆漆的走廊,若是点上灯烛想必一定十分漂亮,从走廊的左右两侧都有一个转角,她朝着左边转去,接着就是另外一个偏门。

“一同前往。”浩霖如实回答道。

“嗯,知道了。”副殿是正殿的一半大小,这个位置属于正殿的左斜侧,如果只有一半大小,那么右边其实还有一个空间?

这里面没有金sè的帘子,但是在殿顶之上挂有近百盏白sè的小灯笼,里面散发出了幽幽的荧光,那是他们先前看到过的白萤石。

副殿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摆设,除了四角的顶梁柱,还有左右两面大型的壁画,就只剩殿前一块奇怪的方框子了。仙蟾走向那个框子,那是一块木质的框架,其中有1-10写着十个大楷数字的木牌,她从上面摘下了肆号和玖号,把两块木牌放到了右边的壁画上。

这壁画左右各有五个人,每个人的形态各异,长相奇特,连xìng别也不统一,他们多数都皱着眉头,咧着大嘴,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他们穿着古代的官服,拿着朝板,而那木牌,则放在了其中两位官员的朝板之上。

三人都摸不清这仙蟾的意图,但是看她严肃的表情也不敢上前打断询问,直到她把一切都布置好后,浩霖就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仙蟾的大眼睛有些湿润,她突然握住了浩霖的双手,有些低哑的说道:“公子定要多加小心,保重。”

随后女子就如同一缕chūn风一般飞出了偏门,当他们回头时,那扇门已经不知所踪了。

“啊啊啊,搞什么搞什么!不是去长生泉吗?那门呢!?!?”锦翔的头都快炸了,这接二连三的都是他不明白的事,为什么找个地方这么麻烦?就不能直接带过去吗?

弗生此时走近那门消失的地方,敲击了两下,推了推眼镜说道:“这整座长生殿都被下了阵术,这是硬xìng的机关阵,不是法术,所以这里已经是墙了。”

而这机关,在千百年来依然如此灵活,没有一丝杂音,这造机关之人必定是个奇人。弗生推断这里必不止仙蟾一只jīng怪,如此庞大的机关阵,一个人维护,恐怕过于勉强了。

“现在该怎么办?”浩霖说这句话,但说了好像是白说一样,锦翔那白痴正在拼命摇头,弗生的意见太危险,他是不会听从的。

他尝试着拨动那壁画上的木板,但是这画上做了一个凹口,一旦把那特质的木块塞进去,就被扣住了,完全动不了。浩霖又走到前面,去查看那木框中的木板,它们是被斜放着搁起来的,壹到拾的数字让人猜不透这表示了什么,他想要拿下一块,但是当他碰到那木框时,那些木牌居然全部掉了下来。

木框的隔板从里面收起,接着它整个转动了180度,框板缓缓的从框里升了起来,浩霖看到的,则是三瓶颜sè不一的药水。

药水的前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娟秀的毛笔字,他轻轻的读了出来:“长生者亦能长生,且饮下,生者,则能长生。”

锦翔和弗生也因看到这一幕聚集了过来,木框之中有着三瓶药剂,分别是蓝sè、红sè和白sè。他们又看了遍那张纸条,除了锦翔,其他两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它的意思就是:只有注定长生的人,喝下去不会死。但若不是长生者,喝下去就死定了。

可这也意味着,喝下去没死的人,才能到达长生泉,而死了的,就是白白的死了。

三人无声的对视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这种选择就好像是他们三个中必须有人死一样,但是怎么可能,这又不是为了活命,从这里逃出去的闯关游戏。他们只是来长生泉探查,并找到他们的敌人,问出弗栾的所在,这样一来,不是都乱套了。

“这个测试有几种可能xìng,我简明的说一下。”弗生在一边做出了习惯xìng的动作,双眼放光,对着另外两人解说起来:“首先一种是测试人品,有些人可能为了争执夺权,甚至会杀死同行的伙伴,可能这个机关只剩一人时,就会自动解除。再则是团结,三人齐心协力喝下药水,其实一瓶都没有毒,三人安全通关。然后就是运气了,其中的一瓶或两瓶可能真的有毒,活下的一个才能通过。”

但是这些情况,无论是哪一种,每个人都有百分之三十会死亡的可能,谁都不敢轻易把药剂喝下,不然这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那个,我有个问题。”锦翔打破了严肃的氛围,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手,说:“谁知道我们有没有喝呢?把它倒掉也不算喝了?”

锦翔的话让其他两人考虑了良久,因为倒掉很可能发生其他更加严重的情况,比如药剂挥发导致毒气,三人全部会死。又比如这药剂非常特殊,会触发其他的机关,让他们无法应对。

三种药被装在透明的小瓶里,用软木塞塞了住,无论哪种颜sè都看起来有剧毒似的,锦翔偷偷拿起一瓶红sè的药剂来,对着里面呆呆看着,还不时的摇了摇。

“你手痒痒了?”浩霖生怕那家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把抓过药瓶放回了原位,他还在挣扎要不要把它们倒掉的事情。

“倒吧倒吧,你总不见得蠢到真的喝下去吧?”旁边那手痒痒的男孩无心的说了一句,但是这也是锦翔第一次说浩霖蠢,本身就蠢到爆的家伙说别人蠢,浩霖整个人恼了起来,但他却憋着没什么反应,他拿起一瓶蓝sè的药剂,慢慢站起来,走到了大殿的其他角落。

拔开了软木塞,浩霖连闻都不敢闻一下,就顺着墙角倒了出去,大殿的地板都是石板拼成,稍微有细小的缝隙,药水随着缝隙渐渐流了下去,本身就只是一点点,所以一会就没有了。

殿内静的像没有活人一般,所有人连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吸进去也会死掉,等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有十分钟,身处墙角的浩霖还是安然无恙。这说明药剂可能无毒,或者倒掉不喝下去,就不会中毒。

锦翔这下可乐了,赶忙揣起另外两瓶往其他角落倒去,他用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倒着药水,全部倒光时便跑回了那木框前,三个人此时等待着其他的变化。

“能不能行啊?”锦翔蹲在一边观察着动静,没有什么刺鼻的气味产生,但也没有什么通关的预兆,到底怎么才行啊?

“难道非得像电视电影里那样,要喝下去?太坑爹了嘛,机关又不是人。”

在三人不知的情况下,石板缝隙中的三种药剂开始互相吸引,渐渐的融合到了一起。其实这本身并不是什么致人于死地的药物,它的目的只是测试出求长生者的意志,如果他们相信长生,自然不觉得自己会死,也会大方的把药喝下。

可惜三人都是不信之人,虽说机关都是用来抵御恶徒,但锦翔他们还是破了规矩,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把药都倒了,这药水,不是什么毒药,而的一剂千年难尝的美味。

石板下突然有些不规则的声响,首先发现的人当然是弗生。眼镜背后的眼神紧盯着那块石板,它的下面好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

“喂!”

“嘘。”锦翔刚想说那里好像有什么,就立马被浩霖制止了下来,现在他们三个只能这样静待着,伺机行动。

首先出现的并不是手或爪子,而是一缕缕浓厚的黑烟,那黑烟恶臭无比,闻到直叫人作呕。锦翔捂着鼻子拼命扇着风,但是胃还是止不住的翻滚。黑烟往上不断的聚集,他发现上面的夜光珠全部被黑烟所遮盖了住,逐渐黯淡了下来。

室内变得昏暗无光,锦翔只能从包里再次拿出了手电,它把手电对向那个石块,黑sè的烟已经不再冒出,石块也像没有被翻开过一样躺在原位,他们看不到一丝人影,但却被弄的乌黑一片,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在作歹。

锦翔把手电胡乱摇晃着,突然就停在了左边的壁画之上,他扯了扯浩霖的衣袖,指着那人像,浩霖不解。

锦翔面sè发白,他颤颤的回过头,说:“刚才,肯定不是这张脸。”

浩霖也跟着光束看了过去,但是他没发现有何不同,十面画像都狰狞着面孔,露出了嗜血的獠牙,这个与其他没多大区别。

见浩霖莫然的神情,锦翔却急了:“肯定不是这张脸,相信我啊!”

不知道为什么,锦翔对于这里的画像看得十分仔细,而且他百分之百的记得,这幅画像上的人脸是往旁边看的,并不是正视着前方。

那脸呈现出青灰sè,脸颊两边有突出的疙瘩,嘴里吐出了两段长长的尖牙,它的眼睛极为吓人,没有眼皮,而是圆瞪着,瞳孔只有针尖般的一点,它的额头有深深的褶皱,两耳细长,没有毛发。

这分明的一副鬼魅的模样,与其他画完全不同,为什么他们分辨不出呢?锦翔又推了推弗生,对方也只是看了一会,摇摇头,并不在意。

锦翔执意把手电照在了那张脸上,生怕一不注意它就会消失,一分、两分、三分…他死盯着那张可怕的青脸,一动不动。

浩霖和弗生都走到了殿内,他们正在探查着那地砖的情况,弗生用小刀将地砖撬了开来,下面却是实心的泥土,他们在那里研究了一会,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锦翔很奇怪,他不明白那脸为什么会突然变了样,它跟那些黑烟有什么联系吗?难道黑烟会让这画变sè?甚至变形?

直到他脑子里塞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时,他的身子却不敢动弹了,那张青灰sè的脸,那有着针孔一样的瞳孔,不再是直视着前方,它看向了锦翔。

“哇啊!————”锦翔呆愣了一下便大叫起来,两人立马跑过去看他发生了什么事,锦翔只是坐在地上直点那张脸,当浩霖他们看过去的时候,那脸根本没有什么异常,一直是正视着前方的。

弗生说锦翔一定是看久了,出现了心理暗示,导致的幻觉,一幅画是不可能动的。

但是锦翔怎么也不相信,他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恼怒的男孩走向那副人脸,伸出手拼命的戳着,却怎么都是一面墙而已,锦翔一下就泄了气,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浩霖一个转身,眼角却突然出现了异常,他回头一看,但是并没有看见什么。他此时面对着木框的墙面,闭上了眼睛,然后让锦翔安静下来,一阵酥麻的感觉直冲头皮,他的背颤了颤,接着立刻睁开了眼,将眼珠斜视,看向那个角落。

那枚针孔一样的眼睛,同时也盯着他!

后脑勺的麻痒越来越剧烈,浩霖的眼睛也酸痛无比,他实在忍不下去,转过了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直视着前方的鬼脸。

于是他再一次用刚才的方法,用眼角看了看那脸,那笔直的眼仁,真的盯向了他!

浩霖急出了一声冷汗,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画像,这不是幻觉,也不是画的问题,他在转身时紧盯那人脸,他看到了它把眼珠转回去的动作。

浩霖问其他人有没有看到,但是两人都摇了摇头,他也像锦翔一样开始注意起了那东西,凑近去观察了许久,也用手摸过,但是怎么看都像是一幅画。

而当浩霖背对着锦翔,回头用眼角看到他的时候,锦翔他,变成了一张青灰sè,有着獠牙,张开了大嘴,瞪着针孔般瞳仁的脸。

浩霖轻叫了一声,完全转过了身子,看到的却是一脸茫然的傻瓜锦翔。

第一百零一章:青面地煞

“怎么了你?”手电下的脸不再是英气十足,浩霖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锦翔,而且面sè苍白,他定了定神,说道:“没什么,这脸的确有问题。”

顶端黑sè的烟蒙住了发光的萤石,好似有吸附力一般,吸在了上面,因为大殿跟高,他们已经闻不到臭味了。两人打着手电,再一次把光聚集在了那画上,青面獠牙般的鬼脸正对着他们,让看的人不禁倒退三分。

只要看着它,就没什么感觉,但是不看,浩霖就马上能感到一阵麻意,感觉那东西在背后看着自己。可是浩霖不再选择用刚才的方式去看它了,不然就会出现像刚刚看锦翔那样的幻觉。

“有什么问题,浩霖你看到什么了吗?”锦翔已经看不到什么异样了,但是对之前的事还心有余悸,只是他宁愿接受弗生的说法,不然一幅画怎么可能动起来,实在说不过去。

“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浩霖用手指摸了摸那东西的眼睛,粗糙的墙面和凹凸的质感都告诉他这只是单纯的一幅画而已。

‘救我!’

就在他触碰到的一刹那,浩霖好似听到了人的呼喊声,但却轻的像在千百米外,他甩了甩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太专注了,以至于开始幻视和幻听。

“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吧。”弗生打断了他们的研究,因为除了遮挡光线的烟雾外,这里并没有其他东西出现,他们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万一错过了妖灵猎人就糟糕了。

浩霖把手收了回去,他开始观察着这个副殿的一砖一瓦,打算找出破解机关的所在。

大殿有四根红柱,红sè的房梁和灰sè的石板,属于基本的古代建筑。最为特别的还是左右两边的壁画了,壁画各有五人,其中有两位女xìng和一个少年。而剩余的男子也有年龄上的不同,有半长黑胡的中年官员,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官。

他们每个人都拿着上朝用的朝板,那叫做笏板,其手中的长板都呈翠绿sè,属于最名贵的玉板。每块板上都有一个小凹扣,可以放入那些小块的木块,其他的木块就在大殿前的地面上,锦翔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所以不敢轻易摆放。

肆号木板的人物尤为特别,她是一个女xìng,穿着一身红sè女官服,双目细长,鼻子高挺,嘴唇小巧,但是她皱着眉头,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拿着朝板,望向前方,打算说出自己的心声。

玖号就隔着一位在肆号的旁边,众人以为人员是有顺序排列的,但是肆的隔间是玖,这样一来剩下的数字怎么猜都难以猜对。玖号则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黑sè官服,双目有神,嘴巴大张,面sè赤红,好像在呵斥什么,锦翔一直觉得这个人特别眼熟,但是也说不上来怎么个眼熟法。

“嗯…”浩霖低哼了一声,他侧过头仔细的看着那壁画。

“怎么了?又有什么?”锦翔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但是浩霖想不起来她到底眼熟在哪了,在他认识的人中也没有如此样貌的,也许是在什么书籍上看到的吧。

“诶?我也觉得这男的很眼熟啊!”被锦翔这么一说,浩霖也发现这中年男人也有些眼熟,这些图画虽然相貌夸张,颜sè鲜艳,而人物又形态各异,但是他们总觉得有些人的脸都有些熟悉感,当然除了那张青sè的脸。

‘救救我!’

浩霖转过了身,又看向左边的壁画,那青面的官员穿着一身红袍,望着画外的人,神情虽然凶恶,但却有些死气。

木框后面也没有更多的机关了,既然有关闭的地方,就一定有开启的地方,弗生认为这与那木板大有联系,但是一时解不出其中的奥妙。

“咯~咯~咯~”猴子的尖叫声突然从大殿前方传出,浩霖被吓了一跳,他看到那个不明情况的白痴又开始玩起了自己的手机,懒得动脑子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游戏?”黑发男子的话意外的认真,他开始有些生气了,锦翔这家伙怎么还是死xìng不改,就不能分清现在的情势吗?难道这样被困住,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吗?

“诶?可是你以前也不都这样,自己一个人打游戏。”锦翔的口气有些讽刺的意味,他边玩着游戏边说,并没有抬头看对方。

不知轻重。浩霖却没有做出什么,要是脾气大点的,早就把锦翔的手机没收,活扔在地上一通乱踩了。浩霖只是无声的离开了他,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心里却充满了失望。

‘我在这啊!’

他握着手电,但没有照shè任何东西,稍有疲累的身体依着壁画滑了下来,浩霖轻轻坐在地上,低头不语。

锦翔这个人,一直是单纯的,可能因为没有父母,没有受到过教育的关系。单纯、冲动又土气。浩霖之所以答应与他组队,也是因为锦翔这个人没什么心计,本质不坏,所以虽然麻烦点,但也认了。直到鬼岛事件后,浩霖实在忍受不了他的任xìng,想让他明白自己的过错,才故意那么做的,(主要是因为他欺瞒大家安排任务的事情,幻鹿的事大家都有过错,锦翔也是受害者。)

如果锦翔没有悔改的心,现在他也不会坐在这边陪着他了。

但是现在,仅仅是被围困了住,这个人居然置身事外一样,玩着游戏,不亦乐乎。就算自己已经提醒了他,他还是没有自知之明,浩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死宅男!李浩霖!!’

“什么?”浩霖抬起了头,望向前面,看到的却还是那个家伙一心打游戏的场景,他朝着昏暗的四周望去。

“怎么了?”弗生依然在研究那数字板的问题,他走到浩霖面前,询问对方,得到的却是冷眼相对。

浩霖叹口气,想了想,现在也不是怄气的时候,弗生要不是有确凿的肯定,也不会做出那般出格的事情的,当初不惜打伤幻鹿救来的蠢命,他也不能这样不珍惜吧。

“我听到了锦翔的声音,但是…”弗生就在锦翔身旁,他根本没听到他说话,接着金sè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过一丝青光,弗生推了推眼镜,脸sè沉静了下来。

他一个转身也坐在了浩霖的身旁,只是与他稍稍隔开了一点距离,弗生轻轻说道:“是地煞。”

浩霖听罢就是一个极为惊讶的眼神,接着他瞄了一眼锦翔,沉思了起来。

地煞。根本就应该是不存在的东西。

因为出生在道家,浩霖是知道这个东西的,就连六畜都没有提到过这样的东西,因为它就像仙界或地府中的人物一样,属于虚幻的鬼神。它不像一般的鬼灵和jīng怪,纵使普通人看不见,但也普遍的流传,那是因为一些稍有灵气,或灵位不正的人看到过,才会如此。

地煞则不同,它属于神话鬼神的范畴,而且不是什么好东西,地煞不嗜血,不偿命,也不贪图享乐。它不像名字上让人想的那样,会招来厄运,或者长相丑陋,它喜欢观察,喜欢猜忌,喜欢做一个它想做的人,然后没兴趣后就离开。

但是那个人,就回不来了。

地煞就像一个替换者,如果要举出相似的情景,有一个经典的鬼故事就很像地煞所为。

一个阳光快乐的女孩,在回家的途中捡到一只小狗,她想要饲养可怜的小狗,但是在几天后,女孩却把狗丢了,接着她的父母觉得她有些变化,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同。

只有那只小狗才知道,那个女孩是她自己。

与普通的鬼怪不同的是,地煞可以长久的换取呆在人的体内,也不会被排斥,不会让肉身腐烂,因为这个说法有些神化,地煞就变成了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鬼怪。

地煞的模仿力也极为惊人,一般鬼灵在附身后会出现基本的四肢不协调,口齿不清,或记不清宿主的习惯,甚至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地煞却不同,它会观察,然后模仿,以至于与他再亲近的人都有可能分不清楚,但仔细辨别,就一定能找出不同。

只是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如此的观察对方微妙的变化,最熟悉的人亦是如此,他们只会稍微惊吓一下,或者心里有些想法,但是过一天就记不起来了。

“这么说来,锦翔在哪?”浩霖暗指他们头顶上的那副青脸画像,弗生推了推眼镜,表示确认。

“那拘魂咒?”浩霖会拘魂咒,又学会了用气画符,这样一来驱走那鬼灵就不在话下。

“锦翔并不在体内,你又怎么把他本来的灵体放回去?”这不是赶出一个,另一个就会自动回归那么简单的,锦翔被困在画中,无法动弹,而两人之中无人能把灵体从一幅画中拖出,这种术法简直可以说是禁术了,能学会拖出必能知道如何封印,要是连这样的术法也人人学会,那画魂之事可要泛滥开了。

“可恶,这样那样都不行。”轻轻敲击了一下墙面,浩霖又暗自后悔自己的大意了,他若一开始相信锦翔,没让他去碰那幅画,如今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站了起来,又用手碰了碰那画。

‘死宅男,快救我出去啊!’

虽然很轻,不过他的确听到了,那笨蛋在里面一定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但是却一个劲的喊着自己的名字,没有放弃过。

“为什么你的眼睛在一开始没有发现呢?”浩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又淡定的坐了下来,轻声说道。

弗生的眼睛在黑暗里也能看清事物,对于妖鬼一向有更强的敏感xìng。

“不,我看不见。”弗生示意了上头的黑雾,他从刚才都是靠着浩霖与锦翔的光源来认清四周的,虽然黑雾不像结界门一样吸光,完全无法透视,但是本身就阻碍了弗生一般的视野。

眼睛。提到眼睛,浩霖就想到刚才的事情,那么说来,他只要用眼角看锦翔,就能看到地煞了?

此时那锦翔正坐在大殿前方的木框下面玩着手机游戏,他好似对这个入迷了一般,完全没有发现外界的情况。浩霖正过头,用眼睛斜视过去,虽然这样做会让眼睛十分疼痛,但为了看见那东西,他必须忍住。

一张青sè的脸就浮现在锦翔的脸上,它狰狞着铜铃般的眼睛,细小的眼孔盯着手机,如痴如醉。

浩霖把眼珠转了回来,然后闭上了眼让它们休息。

“怎么?你可以看到它?”弗生盯着浩霖的一举一动,那个人用一种奇怪的方式看着锦翔,接着脸sè比刚刚更加差了。

“嗯,用眼角,或许是视线的死角,它感应不到,才会看见的。”弗生也尝试了一下这个方法,但是他什么都没看见。

“不,我看不到。”弗生如实答道。

男子奔跑着,跳跃着,他走在无尽的古道上,被三只可笑的猴子追逐,一个不注意就会丧命。他会被淹死、摔死、撞在树上磕死,还有各种奇异的死法。这个游戏在智能手机应用上久居第一,模仿它的也不少,但还是不如原版来的畅快。

“李浩霖。”两人一语不发,许久之后,弗生开口。对方只是回看了他一眼:“你很危险。”弗生说。

“你在这个年纪,就学会了气符的画法,在这个年纪,领悟了冰之业力,在这个年纪,还能用眼睛来控制鬼灵,你很危险。”金眸男子的话让这个昏暗的室内添上了一层冰霜,弗生从未见到过有人有这般的天赋,如果说自己的眼睛是恩赐,锦翔的蛮力是血脉的继承,只是作为一个气力浑厚的李氏的子孙,为何他的悟xìng比谁都高,那不是遗传,那是天分。

“呵,那真是见笑了,要说危险,可没有你弗生的脑子来的危险。”浩霖的话语也带着刺,他从一开始就看不惯弗生的所作所为,他是那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虽然他没什么yù望,但是为了要解开自己的推论和困扰,他也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就像刚才,不顾锦翔的安危,擅自把他推进了洞中,虽然他的推论是正确的,但本身的行为却是错误的。

“彼此彼此。”弗生的语速很慢,他也从一开始就觉得李浩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但是这人平时低调不语,还沉迷于游戏之中,若是能一心向道,必能有所作为,但却走了岔路。

“哼。”浩霖不屑与他苟同,他又问道:“眼睛,是怎么回事?”

弗生站了起来,捋了捋身上的灰尘,开口说道:“我找到了,救回锦翔的办法。”

第一百零二章:水火不容

“什么办法?”浩霖不明白,那家伙现在又在策划着什么,无论什么都一定不是好事,但是弗生的办法总会是唯一的办法,这点他也深知。

“打败地煞,然后把锦翔的灵体放回去就好了。”说得轻松,弗生绷紧的脸已经缓和了许多,但听的人还是不怎么懂。

打败地煞,但地煞在锦翔身上,难道是要打败锦翔?那又如何将壁画中的灵体放回去呢?

两人在墙角下小声的讨论着,浑然不知道那手机音乐是在何时停止的,浩霖感到身旁突然多了一个喘气的,他倏地转头,看到的则是锦翔放大了一倍的蠢脸。

“你们在说什么呢?”锦翔站在旁边,拿着手电但是没有对着他们,他的装傻程度简直是一流,浩霖差点以为那是他本人了。

“没什么,就在讨论怎么出去。”冷淡的回了一句,浩霖不知该如何出手,眼见旁边的弗生此时站了起来,一个人走开了,根本不管这里的事情。

而锦翔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了自己的另外一边,他把手机收了起来,嘟囔了一句快没电了,然后无聊的打理着那乱糟糟又没营养的头发。

大殿又恢复了初始的宁静,浩霖的心脏犹如钟摆一样摇晃不停,他的手捏成了拳,牙关磕的紧紧的,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出手,特别是对锦翔出手,毕竟这个肉身是锦翔的,而眼前的人又与锦翔相差无几。

‘死宅男!死宅男!死宅男!!!’

头顶的声音好似被闷在一个瓶子里,又轻又低沉,但是浩霖依然被这扰人的声音惊醒了,面前的人不是锦翔,它是地煞,狡诈又难缠的恶鬼,铲除这种东西,则是道士的天职,浩霖差点忘了自己的本职,居然去挣扎一些小到如同针尖的问题。

“锦翔。”浩霖把眼睛埋在了头发后面,他扶着墙站了起来,自然的把一只手插在了口袋之中:“去死吧。”

水网呼之yù出,仅在电闪之间。握着的手电从锦翔的手里掉了下来,他贴着墙往后翻滚,然后双手一撑跳着站了起来,他的眉目顿时换了一种角度,嘴巴也合不拢的笑着。

锦翔弯着身子,呵呵低笑,眯着眼睛观察着对面那个人,他犹如一只从地狱来的饿鬼,找到了渴望许久的猎物,那呆傻的表情不复存在,此时浩霖也终于意识到,这家伙的危险。

“你笑什么。”唇齿之间却也不停留对其的攻势,浩霖开始结印,一手握拳一手摆在拳心之下,接着快速转动双手左手合十,右手三指夹住左手,食指与中指呈现出利剑之状,念动九天口诀:龙飞九五,哮之九重,龙啸九天!

利剑破天而起,水龙破气而出。水龙长近三丈,攻速惊人,如同一枚shè出的导弹,直冲目标。龙身周围因剧烈的移动挥发出了水气,水龙本身也带有巨大的拍响。

一点火星从龙嘴前端释放,围绕长龙形成了一道火卷,它就像锦翔的火龙卷一样可以将猎物围绕起来,但是这火控制的却比锦翔还jīng细,它就像火鞭一样紧紧缠住巨龙,然后不断放出炙热来把那水龙给烧的发白发烫。

“想不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地煞呵呵笑着,对于自己的暴露也没有多少讶异,他此时享受一般的释放着火焰与浩霖对拼,那水龙终于磨不过强烈的火势而变成了一股温热的水气。

弗生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好像将自己置身事外了去。他扶了扶眼镜,大脑开始快速运转,想着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又为何会附身于锦翔而不是其他人。

他蹲下查看那石砖中的药剂,轻轻用小刀挖开一层软泥,然后闻了闻。那味道很淡,但是他还是闻出来了,是一股奇特的香味,不是花香,也不是脂粉的香味,这种味道咸甜变幻,就像是一种特别好吃的食物的香味,但是他却辨别不出这是什么食物。

相传地下的恶鬼都会被人间的美味所吸引,乃至来人世作乱,它们不愿在无尽的地狱中受苦受难,循着那味道从九泉之下爬了上来,它们不知疼痛,一心只想垂涎那滋味。

如果这些药剂,只是测试信徒是否诚信,反之把药倒掉,却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而锦翔的力量是最强的,在三人之中地煞首先盯上了他,那个家伙也因为摸了壁画,被地煞所联系了上,不知不觉就换了魂。

地煞之所以被认作传闻中的鬼怪,是因为它就算替换了灵体,还能够像原本的人那样生存,无论是知识、谈吐甚至行术!此时的锦翔就像锦翔,除了那脸上邪xìng的笑。他用着高超的火系行术,一次次的将李浩霖压制住,让那天赋聪颖的道生无从施法。

随着一声尖细的啼鸣,蓝白相间的水气从两人中间窜出,一头高大的雄鹿站在那里,不安分的踏着蹄子,打算为自己的主人战斗。

幻鹿的一只眼窝是空的,露出了蓝sè的**,每每见到,浩霖的心就一阵紧绷,好似吃了梅子一样十分的酸楚,但是他也知道,心没有味蕾,感觉不到。

他下意识的瞄了弗生一眼,看到那人依然镇静如常,脸sè丝毫没有变化,对于幻鹿的仇恨,任凭浩霖原谅谁,也不可能原谅弗生,他的本xìng就非常危险,如果再遇到什么生命垂危之事,弗生一定会抛却所有,只为了个人的利益而斗。

“哈!这个不错啊!”用着玩味的眼光看了看那幻鹿,地煞就如同一个小**一般呆在锦翔的身上,耍无赖。他甩出符纸,十几只浑身是火的大老鼠从地底间冒了出来,它们不会发出让人烦躁的吱吱声,而是披着一身烈焰奔向敌人,施展出最大的攻势。

真让人恶心。浩霖见状让幻鹿高高跃起,火鼠招数的弱势就是无法延伸出较大的空间,比如只能在地面攻击,无法跳的过高。浩霖趁势又施展出了两道水柱,力道强劲的水柱从石板下面冲了出来,把两块大石板都刮的粉碎,它们削在了锦翔的背后,对方一个前倾就差点摔了下去。

“靠啊!”地煞大骂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衣服和背心都被撕裂了开来,破了两个大洞,肩胛骨外的皮被削了一层,蹭蹭的往外冒着血水,那水柱简直就像是切刀,又快又准。

“cāo!cāo!疼死了!”恼怒的地煞像是燃烧了起来似的,他不再从口袋里拿符纸,而是开始结印。

这个印对浩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但是任凭他见过十次百次,他也不想看锦翔以外的人去释放它。红莲已经成长到如同大盆,半个副殿的地上都开满了血sè的莲花,它们无情的在半空中旋转,散发出点点火花。

浩霖退出了红莲的攻击范围,驱使幻鹿从上面进攻,幻鹿的弹跳能力不容小视,它的移动速度也极快,就在红莲刚刚绽放的时候那美丽的蓝鹿就已经跃到了对方头顶。

地煞哼笑一声,将结印的手抬了抬,几朵红莲像被控制了一样往上飞去,它们把幻鹿包围了住,蓝sè的水鹿立即发出了滚烫的嘶鸣。

“回来!”浩霖急的立马将幻鹿招了回去,水鹿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半空,那几朵红莲也还原到了应有的位置。

真的很恶心。汗浸透了衬衫从里面透出了水印,浩霖喘着粗气,脸sè极为糟糕。那家伙运用行术的能力,比锦翔好上不只一点,它居然可以zìyóu的cāo纵红莲,任其中几朵移动到它想要的位置上,这样一来红莲变成了一种可攻可守的完美行术,只要施术者气力雄厚,基本没人可以伤到他的寒毛。

看来要打败这东西,必须要以杀了它的心来应战,但是看着那张熟悉的蠢脸,浩霖无论如何都是下不了重手的,他再次看向角落中的弗生,那个变态狂还是没有出手的意思,观战倒是乐在其中了。

两三点火星从男子的面前略过,浩霖一个下蹲,躲开了刚刚飞过来的一朵红莲。

“发什么呆呢!”地煞恶狠狠的将红莲驱使过来:“看来你同伴不是什么小人,让我们一对一,哈哈哈。”

那人笑的夸张离谱,好似知道浩霖与弗生之间是有隔阂的,他涨红了脸继续着行术,好似有着无穷无尽的气力一般,这个术已经被用了快两分钟,以锦翔的身子到这里就是极限了,再下去那地煞倒是没事,锦翔的肉身却会支离破碎。

浩霖暗骂了一声,又恢复了龙啸的结印姿态,此时就连他身上的汗水都形成了术的一部分,随着清脆的凝结声,白茫茫的水气渐渐聚集,长龙变得坚如磐石,它不再浑身水蓝而是变成了透白的冰块,龙嘴大张,吹出一股渗人的寒风,那龙居然将火莲吹散了开,直捣敌人的内部。

剧烈的冲撞在瞬间停止,浩霖驱动着冰龙狠命的缠绕在了地煞的身上,寒气迎面扑来,地煞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叫喊,就被冻住了嘴,冰住了颜。

“滚吧。”冰龙瞬间消失,但造成的冻创依然在目,浩霖上前两步冷眼看着那一跪不起的东西,那家伙此时颤抖着双唇不能发声,就连手都抬不起来,更别提用术反抗了,浩霖伸出一手打算在空中画拘魂咒,将那东西赶出去。

“等…等一…”带着锦翔的面容,地煞憔悴的哀求起来,他勉强伸出一只手,在半空挥舞着,仿佛要说什么最后的话一般。

浩霖一时心软,低身靠近他的嘴边,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呵呵……”浓烈的黑烟自那嘴中喷出,那黑烟恶臭无比,闻到就让人头晕目眩,恶心至极。浩霖马上捂住了嘴,但还是眼前一黑,被那地煞反打了一拳。

“蠢驴。”地煞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扭动着筋骨,慢慢恢复了身体的机动xìng能,他摒弃的看了浩霖一眼,就差朝他身上吐一口唾沫了。

浩霖的嘴角流出了血,半张脸微微肿了起来,他自下往上看着那个家伙,那东西的xìng格顽劣,在人中是人渣,在鬼里也是鬼渣,浩霖的眼神变得比冰更冷,他抓过地煞的脚就往自己的方向拖去,那家伙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浩霖单膝撞在他的胸口,一手凶狠的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摁在石板之上,他从口袋抽出符纸发动了水网之术,粘稠的水网把身下的人包裹的牢不可破,浩霖接着放了手,任其在网中发疯似得弯曲。

‘荡荡游魂,何住留存……’念着咒术,浩霖快速的在空气中划开一道道符文,地煞无声的在网中挣扎,接着它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惨叫,然后晕了过去。

施完了咒的人立即上前探了探锦翔的鼻息,那家伙面sè惨白胸口没了起伏,这只是一具肉身,灵体不在。

“现在怎么做!?”浩霖的眼睛带着一丝血红,他看着弗生大声说道。

弗生从刚刚就在做一个旁观者,战斗可以把一个人变成另一种模样,平rì里懒散怠慢的李浩霖也会变得如此疯狂,他的冲劲和狠劲远超过锦翔那家伙。锦翔只是虚张声势,配合强大的气力显得尤为突出,但李浩霖这次却动了真格,真真正正的发挥出了他的狠。

“怎么做!?说话!”一丝的血红逐渐蔓延开来,眼前的人现在是死尸一条,为什么弗生却能这样淡然的想着自己的事情?魔鬼,简直就是个魔鬼。

“用你刚刚用的方法,看着那壁画。”弗生推了推眼镜,也没被对方的凶狠所吓到,继续解释:“然后不只是看,要用力,动用气力将里面的灵体吸出来,并且是吸到眼睛之中。”

金sè的眼睛看着黑sè的眼睛,眼睛真的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东西。人与动物的不同,人可以看见五彩缤纷的世界,视野却很小。有些动物看到的是黑白的,有些则是红外一般的感应模式。

道家之中,眼睛也是重要的一部分,首先想要降妖除魔,不仅仅做个念经文耍木剑的小道士,就必须带有天眼。

这样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有些人痛苦一生,也不愿去相信自己眼前所见,有些人因缘学得道术,造福苍生。

浩霖的眼睛,已经上升了一个阶段,但却在第三阶段之间。他的眼睛成为了一件法器,可以看到,并吸收进一些常人看不到的魂魄,这样的成长,与修为?道气?还是什么有关,弗生却到现在都没有想透。

唯一想要深究的一点是,李浩霖的眼睛,若是更进一步,是不是能够预见未来?看到古往?这种例子在民间也不算少数,电视电影也将这样的故事流传至今,这证明着这样的人的确是存在过的。

不要不相信没有在眼前的,真正看到的时候会让人跌破眼镜。

弗生看到那双充满着血丝的眼睛正吃力的往墙面看去,浩霖的脸上又是一层薄汗,他不知道要怎么做,就像第一次使用行术一样,不知道怎么聚集它们,变出什么形状,又让它们去哪,或怎么回来。

他看到了那张青脸,但现在却是锦翔的模样,那个白痴还在不断的求救,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救人心切,浩霖生怕晚一秒就无法让他魂归肉身,离魂的时间过长,肉身坏死,即使灵体活着,也回不去了。

斜着眼睛极为痛苦,浩霖的脸扭曲了起来,他咬着牙关打算让气力上冲脑门,这是非常危险的做法,但是也只能搏他一搏了。

锦翔的脸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浩霖感到脸上湿湿的,比汗很浓郁的东西从眼睛里流了出来,那是血。左眼疼痛yù裂,他现在就想闭上眼睛抱头大喊出来,但是锦翔还在那里,他还在那里,到底怎么做才能把他弄回来?

拍照。这是浩霖一瞬间出现的念头,相机就像是一个灵魂储藏库,拍下人的瞬间保存起来,他拖动沉重的眼皮重重闭上,然后接着痛到了无法睁开,但是在黑暗中他看见了锦翔那淡淡的影子,好像是成功了。

“看这里。”弗生已经将锦翔的双眼掰开,浩霖摸黑爬到了那家伙的尸体旁,摸到了他的脸,面对面。

眼睛实在太疼了,他根本没有力气睁开,浩霖发出了一阵长长的怒吼,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伸出了手,也将左眼掰了开来,泪水与血水如泉涌而下,看着锦翔的眼里充斥了自己的血红,浩霖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那个浑身是伤的白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到刺眼的白萤石在头顶闪闪发光,他一看自己的手,满是血迹,接着撑起了劳累的身子,看到的却是一副触目惊心的景象。

浩霖就闭着眼睛倒在一边,满脸是血,他的脸比那石灰还惨白,身体一动不动的。

锦翔又难受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发现自己脸上也全是血,到底发生了什么?浩霖,还活着吗?!

第一百零三章:两个房间

“喂!浩霖!喂!”四肢无力的男孩摇摆着身边人的手臂,锦翔的记忆只到他看到青脸之后的事,他摸了摸那副壁画,却什么都没发生,但是突然之间自己就进入了一片虚无之中,动不能动,说不能说,他在里面拼命的求救,根本没人回应他。

直到刚刚把眼睛睁了开来,他却看到了这样的景象。自己躺在冰凉凉的地板上,右眼中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弄的很痒,抬起头,浩霖居然满脸是血,眼睛里都流出了血,弗生无声的站在一旁,什么都没做,也毫发无损。

锦翔不知所措,只能不停的摇晃着面前的人,现在若是有范纹或若雨任何一个在场就好了,他们都会帮助锦翔解决现况,特别是若雨还能帮浩霖治疗,不会跟弗生似的什么也不管。

“到底发生了什么,弗生你告诉我好不好?”从鼻间探到了浩霖均匀的呼吸,似乎除了脸上也没受什么大伤,但是昏迷不醒依然让人紧张。锦翔哀求似的看向了弗生,对方倒是很乐意为他解除困扰。

弗生的演讲比以往都要更长更枯燥,但是锦翔这次却耐着xìng子听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被调换了,浩霖与地煞大打出手,最后终于从自己的体内赶走了那家伙,而眼睛的事让锦翔完全听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一点,他再一次让浩霖受伤了。

“你为什么不帮他呢?这样也快一些不是吗?”锦翔不解,弗生怎么可以这样一直从头到尾看着,他不也很厉害吗。

“帮他把你杀了?”弗生反问道。

听到了这话,锦翔无言以对。他知道弗生的xìng情,对歹物从不留情,若是不注意下了重手,很可能就把自己一并杀死了,这是浩霖绝对不想看到的。

其实锦翔也不是真傻,被谁推下了洞,被谁掐过脖子差点丧命,这些他都记在脑里,但从未挂在心上。因为弗生一直是对的,他也相信弗生的判断,就算是现在,他也不怪弗生,毕竟他成功的解决了问题,赶走地煞,救回自己。

锦翔的想法与浩霖不同,他只是就事论事,并不在意自己受伤什么的。浩霖却不同,他不关注事的本身,无论弗生做出再正确的判断,他依然会批判他的行为。

这时男孩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他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并在浩霖的包里找到了一些酒jīng棉和创可贴,他轻轻的将水倒在浩霖的脸上,用棉花帮他擦拭干净,尽量避免碰到那红肿的眼睛。

顷刻之间,还在面对左面方向的两人都发现了异常,弗生是首先回头的,他看到那扣着两枚木牌的壁画,此时居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锦翔惊呼出声,还打翻了手边的矿泉水,他看着那两个黑不溜秋的门洞,想着里面又会是什么把戏?难不成还有比地煞更厉害的东西?

看了一眼身旁昏迷不醒的人,浩霖恐怕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锦翔支起身子,揣上包,打开了手电,打算朝里面探去。

弗生也没有阻拦,他们朝着肆号的入口走去,这一副长长的画在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弗生为此还检查了一下其他的画,画与画当中根本没有什么间隙,真是奇怪的机关。

昏暗的通道非常短,也就十步之遥,锦翔一下就看清了里面的构造,因为同样的,这间屋子里点着夜明珠。

这是一间极为陈旧的古代建筑,与其说陈旧,不如说是复古,因为它内部的构造基本都是九成新的,只是东西什么在现代都是不太有的。

方方正正的室内,被一副画着姜黄sè牡丹的圆形屏风隔了开来,它的外面一半是外室,里面是卧室,就像古代典型的厢房一般。

这间房子住的应该是女眷,锦翔还闻到了淡淡的胭脂香味,虽然他也不知道胭脂的香味是什么味道。处于正前方的是一张红木圆桌,桌面一圈是白sè的大理石底子,上面同样雕画着几朵怒放中的大牡丹。桌子之上摆放了一盏高脚灯笼,白sè的绸布内包裹着一颗白sè的萤石,它被打磨的像珍珠一样圆滑,幽幽的散发出光芒。

左手靠墙处是一个书架,也是典型的木质,共有四层,其中一层有三个隔间。书架里面却没有摆放书籍,它的顶部放有一个陶瓷花瓶,这花瓶口子细长,地盘很大,非常站得住脚,放上几枝牡丹进去可能会更加应景了。花瓶外的绘图非常干净,只有两只青sè的鸟儿在花丛中嬉戏的场景。

书架旁边也是靠墙角则是一个梳妆台,上面有一面黄铜境,古人的镜子不像现在那样清晰,锦翔看到的甚至是自己扭曲的样子。梳妆台上面也有一盏高脚灯笼。

在屏风的内部则是一张横打的大床铺还有一个靠着右手边角落的衣柜。衣柜不高,有上橱门两扇还有下面两个小抽屉,里面都是空空如也。唯一能入眼的也就是这张床了,它非常大,而且一看就让人觉得睡上去一定很舒服。

它的外面披着一层淡黄sè的纱帘,里面铺了黄sè的丝绸被子,被子是姜黄的底子,绣着好看的白sè牡丹,连枕头都是配套的,而且这个枕头很软,不是那种看起来硬邦邦的陶瓷枕。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危险啊。”锦翔在这里面兜兜转转了许久,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连弗生也没说什么话,看他皱着眉头,可能反而为这里的不异常而感到异常吧。

锦翔打算把浩霖背进来让他躺着休息,然后在想办法出去找到那个坑爹的仙蟾,向她讨个说法。

他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浩霖还是躺在那里,没有醒过来。虽然对方的呼吸缓和,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迹象,但看着那肿的吓人的眼睛,锦翔还是充满了愧疚感,他祈祷着浩霖千万不要瞎了,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了。

看到弗生不打手电就朝着玖号的通道走去,锦翔一声不吭的将浩霖抬了起来,那家伙平时就养的好,天天打游戏身上挂了一堆的肉,人又高,简直重的要命。那个笨蛋吃力的将他驼到背上,几乎是倚着墙才走到了里面,接着他轻轻的将浩霖放到了床上,平稳他的姿势让他躺在那柔软的丝绸枕头上。

弗生沿着道路往前走,也是十步的距离。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圆桌上的高脚灯笼,夜明珠在里面散发出幽幽的荧光,接着,他不用再看第二眼。

因为这里,与旁边的屋子的布置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空了的书籍,上头的花瓶,丝绸棉被,衣橱。他觉得这些物件和家具,恐怕连摆放位置都差不了一毫,这里面透着诡异,却不知道有些什么危险。

“怎么样了?”弗生回到了肆号房,出现在了锦翔身后,那家伙现在像个怨妇似的坐在床边,眉头深锁,指尖发白,他正在观察浩霖的情况,查探他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伤势。

“还是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锦翔叹了口气,幽怨的说道。

弗生上前看了看状况,他轻推了下眼睛,说道:“只是太累昏了过去,就让他睡一会吧。”

锦翔听闻后也就放心了下来,接着他问弗生旁边是什么情况。

“有些糟糕的情况。”虽然说出糟糕两个字,弗生依然是一张扑克脸,没有什么表情:“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锦翔看了看弗生,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既然糟糕,难不成有危险?但是危险的话弗生也不会这么淡定的回来了。

直到锦翔也看见这一模一样布置的房子。

“我!靠!”大骂一声,锦翔觉得自己好像穿越了,要不是隔壁躺着一个人,他一定以为自己到了同一个地方。

“没有出口,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不过这既然是那仙蟾布置的机关,我们若是通过这里,就应该能到达长生泉了。”弗生快速的解说着,并在四周观察着什么,直到他从卧室内的衣柜抽屉里找到了一支玉钗。

“我去隔壁看看!”锦翔说罢就跑到了旁边,也打开了底下的抽屉,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跑了回去摇摇头,弗生开始明白了这个地方的含义,是一种解密游戏吗?

相较之前入殿时出的对联,这里的机关好像都是一些测试脑力和诚信的东西,如果他们乖乖喝下药剂,可能就是触发这里的机关了,而通过这里,则可以到达出口。

“这个像一样东西。”锦翔双手插在胸前,一只脚对着地板踏着声音,撇嘴说:“大家来找茬!”

对,就是这个游戏。弗生发现锦翔最近的悟xìng越来越高了,要是以往的他现在都还在云里雾里。

“那就开始吧。”

说完那兴奋的男孩就开始砸锅敲碗的搜索了起来,他很快就在那个花瓶里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还是那娟秀的墨字:亦真亦假,何处是真,何处是假,若能识得,便得永生。

“有点不懂。”锦翔把纸条塞给了弗生,指望他讲解给自己听,但是弗生没有说话,锦翔又点了点纸条,弗生才开口:“说明这两个房间有一间是假的,我们找到真的就能出去了。”

“假的?怎么会是假的呢?两间都是房间不是吗?”锦翔的脑子依然转不过来。

“可以这样假设。”弗生拿起那枚玉钗,平静的声音中带着磁xìng,他的话虽然总是那么唠叨,但是说起来却非常有说服力,让听的人都觉得很对,不过实际上本来就是对的,弗生一直都很聪明。

“其中一间屋子才是真正住人的,另一间是伪造出来,譬如这玉钗,可能是一名女子用过之物,我们可以假设这里才是真的屋子。但是也要反过来思考,这玉钗可能是一个陷阱,故意让人觉得这里是真的,其实这里才是假的。”

“虽然有点绕口,但是我稍微有些明白了。”锦翔点点头,继续了刚刚的搜索行动,弗生负责这边,他被赶到了肆号屋子去找东西。

锦翔在肆号的梳妆台内发现了一盒脂粉,怪不得他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味,而隔壁却没有。接着他细心的发现床前有一双黄sè的绣花鞋,被放在踏床板之下。

鞋子是平底的,圆头,做的非常漂亮,锦翔虽然不懂这些女生的东西,但是他知道这上面绣的牡丹不是什么jīng简之物,一定是用了心做的。

弗生的收获也不小,除了那枚玉钗外,他还在枕头下面找到一束用红线系着的头发,还有一张在铜镜后面挂着的丝绢,上面也绣了一朵黄sè的牡丹。

“这也太难了!两边都有东西啊!”锦翔以为只要肆号找不到什么玖号就一定是出口了,没想到这比大家来找茬可复杂的多。

“首先按照常理推断,在一个衣橱之中找到一枚玉钗,是否妥当?”弗生将那些东西都摆在桌面上,然后与锦翔讨论了起来,此时没有范纹,他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是啊!钗子当然应该放在梳妆台里嘛!”锦翔立刻跳了起来,以为谜题已经被解开了:“那么这里是假的!”

“不要过早下定论。绣花鞋被摆放在踏床板下,一个女子可以不穿鞋就出门吗?”弗生又说了一个推论,这让锦翔失望的坐了下来,原来还是没那么简单啊。

“现在来看看线索之间的比对。”弗生却不把他前后的矛盾当回事,继续了下一种假设,他拿出那双鞋和丝绢,对照着上面的花纹看着。

“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接着他把丝绢放在了床铺上,与那丝绸被子上的花纹做着比对“鞋子是配对的。”

“那这里肯定是假的了!”锦翔一拍桌子,就肯定了下来,这么确凿的证据,难道还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等弗生到了另外一间又回来之后,他照习惯推了推眼镜,淡淡说道:“丝绢与那里的丝绸被是配对的。”

锦翔又歪着头坐了回去,像个泄了气皮球,无心再去思索这样高难度的问题。此时无聊的大男孩开始摆弄着那些物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接着他把目标转移到了高脚灯笼上,他想把那夜明珠也拆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长生之泉

高脚灯笼是细细的一截,因为只要放一颗珠子在里面,所以没有做的很宽大。灯笼外面是用布包裹起来的,纸做的容易破裂,一般家用持久xìng的灯具都不会用纸来包裹。锦翔轻轻的将手伸到那灯笼的口子上,然后把那颗圆滚滚的白珍珠拿了出来。

那东西不像锦翔想象的那样光滑,就像玉石一样,它的里面还有白sè的纹路,看起来好像要碎了的样子。锦翔轻手轻脚的欣赏着这颗珠子,生怕把它弄坏了,这夜明珠可与外面的不同,它的光很柔和,但不浅,几乎可以照亮半间屋子,不过床铺那里没有灯,所以那个角落也是比较暗的。

现在只留弗生一人苦思冥想,他做出了多种假设,其实也有几个接近的答案了,只是事情还是没他想的那样简单。

先不说两间屋子的真假,若是判断出来了,他们又如何去确认?难道这里会有监视器一样的东西存在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再者若是一个机关算计的话,两间屋子都是设计的,并没有真假之分,其实要他们判断,也真是让人发笑,本身两间屋子都是没有住人的。

想到相似之物,弗生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那是两个长相俊美,有着西方血统和东方骨子的男人。杰克和普克。

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就如这两间相同的房子。但他们也有不同之处,比如说话时会做出完全不一样的反映,考虑问题时往往是从两个方面着手的,他们也有一定的默契,cāo作计算机时就算不说话也能知道对方的进度,一人说一句,一人就能接上下一句。

而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一个人喜欢用台式电脑,一个人总是用着笔记本或平板。

这时弗生突然轻轻的说了句什么,锦翔只是听到了一个气声,以为他在叹气。弗生的眼睛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清明,他的嘴角变换了一个弧度,在不知不觉笑了出来。

“怎么了?解开答案了?”看见对面的人笑了出来,锦翔可从没见过弗生笑,或者说他从不知道弗生也会笑!这么让他开心的事,一定是谜题被解开了吧!

“没有。”弗生收拢了嘴角,淡淡回答道。

“什么嘛,那你笑什么。”锦翔失望的嘟起了嘴,但是对方又不说话了。

“我问你。”静谧的屋子内只有萤石在桌子上滚动的声音,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玖号,浩霖在隔壁,为了不打扰到他,锦翔才决定在这里研究的。

弗生过了很久才说话,那个闲的发霉的男孩总算能抬起了头,听对方说下去:“如果你看见一间屋子与你的屋子一模一样,你会怎么做?”

“嗯……这也有很多种情况吧!”锦翔是稍稍考虑一下才回答的,弗生听后就点点头,让他继续说是什么情况。

“第一我肯定会以为那是自己的屋子。要看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啦,如果在六畜,走错楼层什么的,我一定会搞混。”锦翔先是想到了这点,然后说到:“如果是在旅馆什么的,那我根本不会在意啊,因为他们的房间本身都是差不多的。”他又说了一种情况,接下去还有:“如果是在和妖物争斗的时候,比如我追它到一个房间,再到另一个,却发现是一样的,我会以为这是妖怪变得,会直接摧毁那个房间。”这就像鬼故事里说的一样了,不过那种基本都是幻术,进去就被妖物下了套,但对道生而言这种招数并不灵光,他们可以感应到不同的气场。

“那你现在觉得,是哪种情况?”那个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认真的问道。

“额…”锦翔不知道弗生现在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要分辨出房间的真假吗,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但是他还是用脑子想了一会,颤颤悠悠的说:“我觉得都不是我说的那三种。”

“答对了。”就算那笨蛋说得天花乱坠,但是他还是没看见问题的实质,这里的情况都不是那三种,这两个房间的确有真假,而且不难分辨。

弗生将手帕和绣花鞋放在了一起,将玉簪摆在一旁,然后把胭脂和头发放在圆桌的正中。

“现在用排除法,手帕和鞋子都各自应对相应的被褥,所以不去比较。玉簪的位置不对,本身就具有争议xìng,不去参考。现在想想这两样东西。”弗生指了指那束头发和那枚脂粉:“头发在枕下,脂粉在梳妆柜中,都是符合场景的东西。”

“不,不合理!”锦翔争辩道:“谁没事把头发放枕头下面啊,怎么看都不合理吧。”

若是安装弗生这种推测,也只有胭脂才是最合理的摆设了。

才算是聪明了些,这样一样肆号其实就是真的房间,太简单的推理了,以至于弗生都不愿去把答案说出来,非得让锦翔自己推敲出来。

其实牡丹的花期在四月,从这一点上弗生也能推断出真正的房间是肆号,很多线索都指向着肆号,而不是玖号。

两人互看了许久,锦翔才跳起来:“什么啊!你早就知道了!”接着他跑回了浩霖呆的屋子,然后他呆住了。

弗生也跟在后头,看着那呆愣的家伙不动声sè。

他现在一定在想,就算这里是真的,接下去应该怎么办。

是的,这是弗生刚刚一直在想的,真正的问题。

“一定有什么机关吧?或者喊一喊?仙蟾肯定就在外面吧?”锦翔有些自说自话的意味,他开始大喊起仙蟾来,完全忘了这屋子里还有个伤患。

屋子里发出了拍打墙壁的啪啪声,本来还身处在睡梦中的人被惊醒,他无力睁开那只眼睛,但是好歹喘着气,浩霖劳累的伸出一只手,不停的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

“好吵…”浩霖有些反感的轻哼了一声,正在拍打的人就马上停了下来,他光速一般的冲到了对方面前,开始嘘寒问暖的。

“你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要喝水吗?肚子饿不饿?”锦翔正想拿出自己包里的士力架和打翻剩半瓶的矿泉水。

“没事,就是头晕,左眼睁不开。”浩霖接过水喝了几口,但是没有吃那甜腻的士力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瞎了。

“那怎么办?睁一点点看看,有光就行啊!”男孩更加把脸凑近了。

“不行,完全没力气睁开,过会再说吧。”浩霖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镇静,看见眼前那个白痴恢复了原样,他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了,纵使瞎了,他也无悔,也不会去责怪锦翔。

“这是哪?”巧妙的转移了话题,锦翔本想纠缠下去,非得知道自己没事才安心。

“噢,说来话长,你打败地煞之后出现了两间房间,就是那个肆号和玖号的壁画,打开了!然后有纸条让我们找出两间房间里哪间是真的,这间就是,但是不知道找出来以后又该怎么办。”锦翔描述的又快就简洁,好在浩霖的悟xìng很高,他大致都明白了,也没问更多细节,总之现在就是要找出其他出口了。

“既然如此,那其他的壁画为什么不能打开呢?”

一语中的。

两个人都太专注在房间里面,完全忘记外面还有个大殿,大殿曾经有门,有门就是可以出去。

弗生和浩霖对视了一眼,金sè的眼眸没有感情,他想不到的事,被别人想到了,有些生气的样子。

锦翔跑到了外面,在光亮的大殿内四处查探着,但是也没发现什么新的入口。弗生紧跟着出来了,他看了一会这墙上的壁画,肆号的壁画其实是数过去第三幅,玖号是第五幅,他们的中间才是第四幅壁画。

弗生大胆的把手伸向壁画,然后没有阻碍的,手就这么穿了过去。

“哼,好厉害的结界门。”又是结界门,而且被下了幻视之术,这个门其实一直都开着,但是正常人都不会去碰一面墙的,而至始至终所有人也只是看过这些壁画,没有触摸过。

要是他们运气好,刚刚碰到的是右边的壁画,此时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了,之前他们一直靠在左边的壁画上,也只摸过左边的,因为右边有木牌的关系,连靠都不敢靠的太近。

这里的机关虽然jīng巧,但是有些古板,如果是稍微单纯一点的信仰者,一定可以很快的通关,没想到力量强大导致了不信任的居多,而头脑发达也容易把问题想的过于复杂。

浩霖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现在头重脚轻,根本没多余的力气去做什么了,光是行走都非常吃紧。锦翔看到通道之后喜笑颜开,然后马上跑了回来扶起了浩霖,他真的改变了很多,开始越来越多的关心他人,而不是一味的想要寻求刺激。

这道结界门意外的长,在黑暗中没有方向的走了十几米,锦翔差点以为自己走不出去了,终于看到一个光点时,他也同时闻到了大自然的气息。

泉鸣之声,这是他这几天来听到的最美的声音了,有泉,就意味着他们找到了。在地宫之中消去的也不过几小时,现在手机上显示的是下午两点,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这里也被一层白sè的浓雾包裹着,但是依稀能看清前方的东西,不像在长生殿前那么模糊。

而如今锦翔也认同了仙蟾一开始的话,长生泉的确是世间最美的后花园,它就像是天国的花园,不会沾染人间的尘土,不过这个花园却被建造在了地下。

花园的面积不大,呈椭圆形,它的周边都是那种蓝sè发着荧光的蘑菇,而这里的蘑菇出奇的高,有些甚至比人还高了,就跟拍电影似的。蘑菇下面是白sè的沙石,细碎的像粉末一样非常柔软,它像是一个盆地,长生泉的泉水就处于花园的正中,那水从一颗高耸入云的尖石中溢出,水流很小,在沙石中凝结成了一块直径三米的圆形水洼,而那水从不会多,也不会少,就像是人工喷泉似的。

高石上带着翠绿的青苔,云雾缭绕其中就像是仙境一般,有时候简洁却会让人意犹未尽,比起那些繁花似锦的花圃和参天的树木,这里安静又清雅,像是一朵初绽的白花,让人觉得自己踩一脚都会弄脏这里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舒服。”锦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空气味都让他觉得好闻,本来酸痛的肢体也缓解了许多,他放松的坐了下来,有些昏昏yù睡。

“这真的是长生泉吗?”浩霖用着一只眼睛观看四周,他也觉得自己的头痛缓解了不少,但是眼睛还是张不开。

“怎么?难道不是吗?这么漂亮!”与其说漂亮,倒应该说雅致,因为这里没有肮脏的泥土,那松软的石沙完全不会粘在身上,而是一挥就自然滑落下去。

“彩蜗在哪?”彩蜗的故乡,在长生泉,如果它们在这里,多半是以这些蓝蘑菇为食,但是浩霖没有在任何一颗蘑菇上看见任何一只蜗牛。

“是哦,彩蜗在哪?”锦翔自顾自的嘟囔起来,然后也朝四周看着。

“客人难道不是为取长生泉而来吗?”三人的背后,又一次的出现了那清幽的声音,锦翔猛地回头,看到了一位身着紫纱的女子,她很瘦,没有棱角,皮肤嫩的吹弹可破,眼睛像是青蛙一样的琥珀sè,中间有着一根黑线。

“仙蟾姐!”男孩对着她又哭又笑的,她可是把他们玩的惨爆了,但是看到那女子温柔的神情,锦翔也不敢对她生气。

“这是取泉的器皿,安照规定,无论来者几人,只给一瓶。”仙蟾手中的是一个蓝sè的小瓷瓶,仅有几寸,里面能装的水也不过一小口。

“我们不是为泉水而来的。”锦翔老实的说道,但是没有推脱,接过了小瓶。

“敢问各位过了那几关?”仙蟾忽略了锦翔的话,却问了个很傻的问题,这关卡不是她自己设置的吗?

“就喝药还有辨别房间的真假,不过喝药那个真的惨爆了啊!”锦翔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就这些?三个人?”仙蟾突然皱起了柳眉,粉红的小嘴微微张开。

“是啊,但还是很难啊!浩霖都伤成这样了!”男孩抱怨的指了指浩霖的眼睛,让仙蟾去看。

“长生之泉本就有限,岂能让你们这些歹类蒙混取走?玖门之内困苦的关卡比比皆是,你们经历的却是最为简单的真假辨术,这个伤,也不过是你们这些迂腐之人为争夺xìng命而大打出手的,难道不是吗!?”仙蟾突然激动了起来,那娇小的身板居然也能这样破口大骂,还真让人大吃一惊。

而前后判若两人的她更是让来人摸不清头脑,锦翔无奈的瞪着浩霖,对方也耸肩表示毫不知情。

“这泉水,绝对不会让你们取走的!”纤细的姑娘此时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把长剑,黑sè的长发微微飘动,白嫩的脸蛋被气的通红,她甩出利剑,往前一刺,差点就刺中了锦翔的左手,而对面那个男孩还傻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百零五章:仙蟾姐妹

“等!等等等等!!!”那个背着帆布包的男孩将双手举起,不停的摇晃着想让对方静止这样危险的动作。

“仙蟾姐,你怎么了?明明是你设计给我们的关卡啊!”银剑抵吼,锦翔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对面那个大姐也太极端了吧,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难道是清清带你们进来的?”穿着紫纱的大美女伸直了手,不愿把剑放下。

“清清?”锦翔疑惑。

“是不是一位穿青纱,与我长相相同的女子?”

“是啊是啊,她说她叫仙蟾啊,清清是谁?你不是她!?”锦翔点头哈腰的,还挪动着脚步偷偷后退了点,避免自己的脖子被划开个大口子。

“我是她妹妹。”身着紫纱的女子歪着头,有些不甘心的样子,接着她又恢复了刚才的士气,依然把剑举得高高的。

“清清凭什么将关卡设置的这么简便?你们威胁她了?”姐姐可是比自己更严厉的,以往来取泉水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只剩半条命才到了这里,没想到这三人居然只通了两关,而且几乎没什么伤。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锦翔拼命摇头,以示清白。

“那药剂之事,你们是如何解决的?”女子稍稍有些退步的意味,她把剑放了下来,但是没有收起,而一直握在手心。

“额…倒了。”锦翔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旁边那两个又都是懒得解释的人,他一个人担下这么大的担子还真有些累,他看着女子的脸sè又yīn了下来,赶忙补充道:“我们以为有毒啊!但是之后却更惨,倒掉后居然引出了地煞,他的伤就是被那地煞…”锦翔又指了指浩霖。

“哼,那是当然的,那些药剂中均有长生泉的泉水,虽然很少,但是放到普通的泥土之中,马上就能引来地狱的恶鬼,你们算是运气不错了!”仙蟾将手往前甩去,却忘记自己此时手中有剑,她又差点划到锦翔身上,对面那个白痴吓的退了好几步远。

“把瓶子还给我!”紫纱美女伸出了另一只手,她的手纤细小巧,白的像块豆腐一样,锦翔可没见过女孩的手会干净成这样的,完全像个假手一般。

“还给我!听见没!”

额…妹妹比姐姐凶了不止一点,而且任xìng的要命。就连锦翔那脑子都知道对方是在耍xìng子,但是他们本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讨要泉水而来,所以他也乖乖的伸出手,打算把瓶子移交给对方了。

“你……”话未完,身处于白sè雾气之中的仙女却愣了住,她的手停在半空,有些颤抖,那细长的柳眉皱成了一团,连眼睛也湿润了起来。

恬静的园内轻轻吹起了一股微风,这风却让那石崖周遭的蘑菇都低下了头,连中间的泉水都有了些震颤。眼前的女子长发翩翩,开合着樱桃小嘴却无法出声,她从琥珀sè的眼窝之中挤出一滴泪滴,红sè,慢慢自她的发间淌开。

血液浸染了她那洁白的肌肤,从头顶处开始不断的往下溢着,仙蟾不服气的哭了出来,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又是一阵微风,它将她柔弱的身体吹倒在地,白sè的沙石被染上了血红,血顺着盆地流了下去,慢慢的驶向了长生泉的低洼之中。

“你这……混蛋!!!——————”吼声里夹杂着哽咽,锦翔的气血瞬间冲到脑门,双眼发红,他一个挺身冲了上去,伸出手就像把对方打上一拳,但却被对方轻松接住了。

“你…你tm是谁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但这样的花拳绣腿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他连躲的必要都没有,冷着一张脸漠视着面前这个哭泣的男孩。

“锦翔,快回来!”浩霖也被突然的一幕吓的不轻,他根本没有感到敌人的一丝气息,但是云雾后的身型却让他熟悉,这个人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快回来!听话!”双方相隔数米,因为雾气的关系让视野变得模糊,浩霖的声音急躁又短促,他担忧锦翔在下个瞬间也会成为牺牲品:“回来!”浩霖怒吼。

用着蛮力将对方的手甩开,锦翔倒退数步,怒目而视,他是幸运的,与它接触的那么相近,却相安无事。

“你疯了你,不是早就说过遇到危险别冒冒失失冲上去吗?”浩霖用那仅剩的眼睛看着对方,还好没什么大碍,也不知道那家伙为何会手下留情。

“他是谁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仙蟾?!”男孩憋红了脸,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滑出来,他指着那个面sè僵硬的男人不断的唾骂着,骂他是畜生,骂他是魔鬼。

“你冷静点,不要叫,锦翔!”浩霖抓着那个还想冲上去讨要说法的男生,现在锦翔就像个泪人似的,看着仙蟾已经冰冷的尸体大吼大叫,年少的他无法承受过多的生离死别,曾经他以为经历过一次也就够了,现在又让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锦翔的脑子嗡嗡作响。

“碍事而已。”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他有着接近灰sè的肌肤,看起来非常的不健康,而那冰冷的神情与弗生如出一辙,不过对面那个男人眼中更多的是杀戮,他早就被血浸透了。

仙蟾的眼睛大张,死不瞑目,她连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遭受到了这等厄运。

男子面无表情,根本忽视了锦翔一伙人,他盯着仙蟾的尸体,蹲了下来,然后将双指抵在她的眉心,念了些什么。姣好的女子在顷刻间了了踪迹,紫纱之下只剩下了一条艳丽多姿的水蜥。

那条水蜥的头部破裂,眼里还带着泪珠,那男人拎起它的尾巴,把它倒置在自己的嘴边,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你…!”锦翔泪如泉涌,他想冲上去阻止,却被浩霖紧抓着不让动弹,他茫然的回头看着浩霖,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忍心目睹这些,他不想看,他不要看,他一定要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而这心惊胆战的一幕,也让那呆在结界门前的青纱所睹,就在刚刚,她突然感应不到自己妹妹的灵气,于是她奔向了长生之地,却看到了世界的坍塌。

千百年来,姐妹俩都是安逸度rì,她们没有深厚的功力,但却有着浑厚的灵气。她们聪慧,漂亮,是专门为看守长生泉所生。她们也笑脸迎接每一次来到这里的客人,然后赠上那小小的心意,以示慰劳。

“还有?”男子吃过仙蟾肉后妖力大增,他瞥向另外一头,打算出手。

“快跑!!!”浩霖朝着雾气后的黑影大声吼道,青纱也知道情况不对,瞬间变幻回了原形打算钻到地底中躲藏起来。

青纱霓裳缓缓从半空飘落,一条有着白玉般的皮肤、点缀了彩sè斑纹的尾巴,留在了洞口,充满悲鸣的扭曲着。

“他就是胡郎?”弗生不动声sè的旁观着,此时气氛却到达了冰点,他打破沉静,问着浩霖。

“是的。”浩霖的回答咬牙切齿,他看见了这个目中无人,视力量为一切的妖物,这种东西的确应该铲除,当年爷爷做的根本就没错。起初对他的稍稍同情现在已消失殆尽,浩霖也有一股想要杀了他的冲动,但却不像锦翔一样时刻表现在脸上。

胡郎。他是有着千年妖力的魔物,虽然被李道仁和锦翔父母压制后,元气大伤,在恢复阶段又被灵隐寺的正气所噬,但他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意志力,他靠着信念一步步的支撑到这里,起初是仇恨,现在则是为了一个人。

他吞下了有着千年灵气的仙蟾,仙蟾内丹属于jīng怪中的上上品,许多妖物为了大涨功力都苦寻多年,不想这千年内丹就隐藏在长生殿之中,胡郎为了恢复力量便毫不留情的把她杀死,连她的正面都没瞧一眼。

他就是…胡郎。

cháo湿的眼眶里透露出了不可置信,锦翔的表情呆滞的有些麻木了,他停止了争执,站在泉池边一动不动。

这个家伙,就是杀害自己父母的罪魁祸首。

他曾经以为,父母为除妖而亡,是一件光荣的事迹,他为他们感到自豪,也不会责怪他们早早离自己远去。而一旦想到那杀死自己父母的妖物,锦翔却不能记恨起来,如果碰上了,他当然会试着对干,但他从未主动寻找或复仇过。

如今,强烈的报复心却充斥了他的心腹,这样一个冷酷、无情,把生命看做废土的东西,死了也罢。

锦翔终于知道他的父母当初为什么冒死也要除掉他了,因为他是不允许被存在的,他的存在就附带着牺牲,自己的父母,他的爱人,还有仙蟾。

“呵…”锦翔轻笑一声,红肿的眼眶已经被风吹的干涩,他不屑的看着对面那个东西:“你知道吗?如果你早点去死,你所珍视的人也不会惨遭厄运,我们身边的人也能活的好好的,互不相欠,但是你没有这样选择。”

胡郎被一个轻狂少年所评价,他的脸sè马上从平淡转为恼怒,妖气骤出,整个长生泉都被盖上了一层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让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心砰砰直跳,而那压力中带着的味道,也直教人作呕。

“你懂什么,你明白些什么?”虽然恼怒,但胡郎的音调依然平静,他从未见过这个男孩,对方却知道自己的事情,难不成是李家那个小子说的?

“我是不明白,但你又真的明白过吗?仙蟾她只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你却让她死不瞑目,只为了你那肮脏的目的!”即使被压迫的手脚发颤,即使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锦翔依然坚挺的站在最前与其争论着,这不对,他一定要让它在死之前明白这个道理。

“试问如若有人夺走你最亲最爱之人的xìng命,你岂能无动于衷?”胡郎似乎也不心急,他跟那个无知少年争辩了起来。

“我当然不会,但得看看对象!是她吗!?”锦翔指着地上的紫纱。

“那如果有一个夺回他们的机会,你可否愿意付出一切?”胡郎淡淡问道。

“如果可以,让我死都愿意,但是至亲至爱已经离我们远去!一味的报复得不到任何慰藉!”大道理,很少会在锦翔的口中说出,这时候连浩霖都对他刮目相看,他不知道锦翔在平rì里的那些表现,内在却是这等的感xìng,其实他的内心也充满过悲伤?

“但我的还没有。”语毕,胡郎一个挥手就让这四周的白雾跟着冲到了对面,狂风就像挡不住的cháo涌,直挺挺的撞向对面的三人,而那周遭的蘑菇也全部被吹塌了下来。

在混乱中,锦翔听到一阵密集的嗖嗖声自他的耳边飞过,他用前臂抵挡妖力,转过头看见弗生正用一手拿着符纸施法,尖细的金针速度极快,拉扯开那风的力道shè向敌方,胡郎立刻一个翻身停止了妖力的释放,金针全部飞到了他身后的蘑菇上。

两眼互对,却没有料想之中的那般。极为相似的两人却没有交流,眼睛与眼睛里透出的全是敌意,弗生为这个强大的敌人感到兴奋,胡郎则为一个不明来意的道生感到烦躁。

一道白光闪过,锦翔看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漂浮在半空中,那是金刚石jīng,弗生招它出来做什么?

只见那半透明的石jīng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变得尖细像一把短剑,上面有着透明的手柄供人拿捏。一半成为了一面圆形的盾牌,径自浮在空中做着防备工作,不需要他人的指挥。

弗生矫健的身姿此时派上了用场,他不与对方斗法,而是斗体和敏捷度,这样快速的攻击也不给于对方施法的机会,而弗生的韧xìng和金刚石都是最佳的防御。

他弯曲腰部前冲而去,反手握住那把短剑,从侧面擦过胡郎的腹部,胡郎此时高高弹起,打算用脚进行反攻,但是那透明的圆盾却阻挡住了他,接着他借力一跃,又与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妖物果然是妖物,行动能力比人体强了许多,两对眸子淡然相望,两人的表情都没有任何起伏,但是手和脚却进行着激烈的角逐。

弗生驱使圆盾快速旋转起来,那透明的盾牌横打开,像飞盘一样切向对方,胡郎毫不惧怕,单手一挡就把它挡了下来,但是右臂的衣物全部被割开了,手上也留下了一道红印,没有流血。他趁势冲向对面,一个肘子撞在弗生的胸口,弗生感到胸前一闷,肺部剧烈的收缩了一下,一口淤血升至喉间,又被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第一百零六章:争锋相对

锦翔想要施法帮助弗生,但是被浩霖阻拦了下来,这长生泉其实是一个地洞,上面有一个个小孔流通外面的空气和雾气,但是由于面积过小,锦翔的火很容易破坏掉这里的结构,而且长生泉也只是小小的一个水洼,若是被锦翔就这么烧干了,可就得不偿失。

弗生也是预想到这点,才会主动出击的,而浩霖本身就带着伤,无法与其硬拼,那个家伙就自顾自的开打了起来,浩霖见他也是乐在其中吧。

“公子,李公子。”细微的声音在白sè的沙粒中传出,浩霖低头找寻,在一个巨大的蘑菇根部看到了一颗探出的白sè头颅,那一定是刚刚躲藏起来的仙蟾。

白sè水蜥披着玛瑙一样的艳丽斑纹,这仙蟾的道行的确不浅,她张合着嘴部发出人声:“公子,长生泉水虽无法让人永生,但是这泉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天泪,可愈百病,解百毒,公子只要将泉水涂抹于眼睛之上,便能马上复原了。”

坚强的女孩没有为亲生妹妹的死而哭泣,她一心想要帮助他们,即便他们只是刚刚认识。

原来这个泉水真的无法让人长生,但是治愈能力却超出一般,这样的水只有一点,说明这并不是什么纯天然的水资源,一定是古人研炼出来的。

两人再回首看向蘑菇根之时,此处的沙地已经变为平坦,那仙蟾又不知所踪了。

弗生的劲头比以往更加充足,不止是因为对手强大的关系。他的妹妹被歹人所持,不明生死,若是不打败这家伙,他便永远问不出弗栾的踪迹,所以他现在已经拼尽了全力,想要战胜对方。

两人打拼的水深火热,这时弗生飞起一脚,想要攻陷对方的下盘,而石jīng也配合的在胡郎背后旋转夹击,不过他的身体强度异于常人,圆盾的切割几乎伤不到他的皮肉,弗生的飞踢也没有让他摇晃那么几下。

对方一个狠劲抬起脚,朝着弗生的小腿踩了下去,接着顺势单膝跪在了他的大腿骨处,想要伸手就是一拳。而弗生右手一个回转,将小刀刺入了胡郎的左肩,石jīng灵气的伤害比他料想的更大,胡郎一个闷哼又重新站了起来,捂住肩头,眉心紧凑。

“快快快,我们去取点泉水涂一涂。”锦翔招呼着对方偷偷摸摸的走到泉眼处,弗生他们的战场处于结界门边,离开这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他轻轻的从水洼里沾取了一点泉水到指尖,瞬间锦翔觉得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但是并没有多想,他将指尖的水滴均匀的涂抹在了浩霖那红肿的左眼之上,然后又弄了几滴,把眼睛都浸的湿透。

浩霖感到自己的眼睛当下就没了痛感,而饱胀的眼皮也开始收缩,红sè渐渐变淡,没多久就变成了正常的肤sè。他闭着眼让眼珠在里面滚了滚,发现没什么大碍,就睁了开来,此时的他才发现,拥有两只眼睛的世界是那样的广阔。

黑sè的瞳孔对着锦翔,面前的男生终于松了口气,若是他的伤势治不好,锦翔可能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了。

“怎么样?好了吧?”还是关心的问了问,锦翔想要确定对方没事。

“嗯,看见了。”浩霖笑笑,以示自己已经痊愈。但是他的嘴角收拢后,又悄悄的撇了下去。

他的那只眼睛前变了样,与右眼不同,左眼看到的景sè更加清晰,连雾气后的洞壁都能看的清楚,而且如果他使出全力只用这只眼看东西,他会看到弗生和胡郎的打斗比正常速度慢很多。

这样的视觉差让他头晕感到想要呕吐,他强忍着不适让不再去那么关注那颗左眼,如此一来两边也渐渐平衡了下来,看的东西也一致了。

“弗生打的太辛苦了,我们要帮帮他。”白雾被方才的妖气所吹散,现在正在慢慢聚集起来,锦翔在雾中看着两人的打斗,弗生一直是处于下风,即使他的防御xìng强,但只要被打中,就是一记重创,不像那妖狐被弗生偷到了好几,但什么事都没有。

“虽说伤好了,但是气力也无法一下恢复,不过还是试试看吧。”浩霖不打算让锦翔出手,火系攻击的杀伤xìng太大,那家伙也控制不好。他拿出剩余的符纸,开始找寻时机。

两人的视野都是极好的,白雾做不了任何一方的障碍物,弗生知道自己敌不过对方,一直以防守中偷袭的攻势来进行攻击。他用石jīng盾扰乱敌人的方位,趁机走近然后出手,此时他一手握着透明的短剑,一手拿着金行枪,双管齐下。

枪击虽然没有较大的攻击力,但也不失为一个远程偷袭的好帮手,弗生的脚步从未停歇,左右突进和后退没有任何规则,这让敌方找不到jīng准的时刻下手,也只能等待他靠近的时候猛出一击。

弗生发shè出数枚金行子弹,其中一发shè穿了那胡郎的耳骨,浓稠的血液从那有缺口的耳中缓缓流出,对方却完全不当回事一样,从一个方向突然的朝着弗生冲过去,金行枪shè出的子弹全部被他冲出的妖力所弹开,弗生也没有了逃脱的机会。

在同一秒,白沙下突然跃起一股强烈的水流,一条细龙从地底穿出,用水声呼啸着威吓敌人。它挡在弗生面前消解了对方的妖力,弗生也因此有了一丝空隙迈出步子远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干得好!”观战中的锦翔激动不已,他已经从刚刚的悲愤中脱了出来,毕竟情绪发达的人来得快去的更快,只是仙蟾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让他忘了刚刚那样仇视的情感。

现在锦翔只期望弗生和浩霖能合力打败那个家伙,然后问出弗栾的下落,再由六畜的人把它捉拿回去,封上个几千年,使它妖力尽失,才是良策。

弗生趁势又连续shè了几枪,同时跟在子弹后头往前冲去,对方还在躲避子弹的闲余,弗生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反手握着的短剑锋利无比,充满灵力的金刚石jīng也不容小视,金眸男子将右手抬高,从下至上狠命的一切,那狐妖的胸口立马被开了道深深的血口子。

而弗生并不会因为占了一时之利就不断的往前进攻,他顺着切割的动作马上一个翻转,两步就蹬出了对方的击打范围,这让同时伸出拳头想要反击的胡郎没有得到机会,那家伙的眼仁突然收缩,本是圆形的瞳孔现在变成了杏仁一样的尖细。

石jīng的灵力比胡郎预想的更厉害,本来吞食了仙蟾的他以为可以恢复自己大半的气力,却因为本身就伤势累累,无法完全快速的消化那枚内丹,现在他也只是恢复了很少部分,被那才成形不久的灵石一割,居然产生了如灼烧般的痛苦。

但是上千年的功力,仅仅恢复一百年,就足够对付那三个小鬼了。胡郎根本没有发挥出他最大的力量,之前的妖力也只是冰山一角,打算让他们知难而退,给个jǐng告。没想到这群小鬼也挺jīng明,个个都以为自己很厉害。

“本来上一代的恩怨,与你们无关,李家的仇,今rì我也无心来报。”胡郎停下了动作,开始静静的说话,在已经聚集的浓雾中发出闷闷的声响。

“你们若想以命相搏,我也不会浪费你们的美意了。”

妖气骤出,随着一声空灵的怒吼,没人阻止得了这人眼前的变化。本来一个穿着正常的男人突然消失不见,在一团紫sè的光雾之中慢慢变大,当光雾逐渐变淡,泉眼的对面显现出了一头巨型的妖怪,它撕扯着嘴巴露出那尖利的犬齿,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它半压着身子,四腿随时都有跃起的势头,四条浅金sè的尾巴在云雾里缭绕,带着未知的威胁。

妖狐发出了阵阵低吼,从那血腥的嘴里发出了一股恶臭,它的巨大身姿挡住了结界门的出口,坚韧有力的四肢嵌进了沙地,蓄势待发。

弗生退后,与锦翔他们站到了一起,这股强大的妖力是他们所无法驾驭的,而这家伙的面目,他们都见过。之前在灵隐,它的视频就被每一位道生所目睹,浩霖的冰龙让它的后背破了个大洞,但它还是有着强劲的力量去反击,那时的浩霖却已经没有招架之力了。

况且当初,要不是有火凤凰的帮助,有灵隐正气的压制,浩霖根本没办法打到对方,现在吞下了一条仙蟾的它,已经不把浩霖放在眼里了,就算是十个、百个浩霖,它都能一口气将他们吃下肚去。

“快躲到蘑菇后面!”浩霖叫那两个还在看的人跑到地穴的边缘,胡郎一旦显现出原型,就能发动尾部的针毛攻击,那针尖的硬度和速度都比弗生的金行厉害不止一点,就连浩霖当初面对着它的攻击,都没办法躲避。

椭圆的地形在结界门处与对面,是最为长的直线距离,现在他们就在对角,而低洼处的泉石是无法当做挡箭牌的,所以只能躲藏在那一排排大蘑菇后面。锦翔双手抓着蘑菇偷偷往外看着,他发现这蘑菇特别的软,就像棉花糖一样,想起刚刚只是被风吹一下就东倒西歪的,这东西抵挡的了对方的攻击吗?

“怎么办啊,这家伙的妖气也太厉害了。”锦翔觉得自己的胸口闷的紧,头顶也好似有一只大手把他压住了,完全不能动弹,现在他就连说话都特别吃力。

他掏了掏口袋中的符纸,看到了那张从来不用,也仅只有一张的召唤符,现在叫它出来,它会来吗?

浩霖瞧见了对方的举动,没有声音的看着他的表情,黑猫是个不明来历的家伙,但是道行的确深厚,只是面对这极度亢奋的狐妖,一只小小的黑猫真的有本事与它抗衡吗?

蘑菇堆层层叠叠,在边缘处长了好几排,他们挤在里面就可以完全挡住外面的攻击,但是一旦攻势强劲,他们也没有了退路。

浩霖听见外围的蘑菇上发出了撕裂的声响,那尾针比上次遇到的更加凶狠了,无数的毛刺比针尖还要密集,附带妖力的冲击将前排的蘑菇全部砍成了两半,接着那些软绵绵的蘑菇就飘着掉了下来,还在沙地上回弹了几下。

弗生还不忘在里面偷袭,他伸出一只手不断的朝着外面盲shè着,也不管是不是打到对方,总之让它觉得现在还不能轻易靠近就好。

“胡郎,你说你来不是为了报仇,那你为什么替妖灵猎人做事?”浩霖见势不妙,隔着蘑菇开始跟对方说起了话,这种时候既然想不到办法,拖一会也是一会。

“那是交易。”胡郎回答道,语调平稳。

“什么交易?他给你什么了?妖灵猎人本就也是你们妖类的敌人,你居然也能忍受与他为伍吗?”本身妖灵猎人的初衷就是杀死这世间的妖物,他们认为妖物、jīng怪、鬼灵,都是这世上的异端,一定要铲除,才能让世界变成一切原始的模样,平和、繁荣、昌盛。

妖灵猎人在古时大肆追杀妖物,到最后演变成了一种娱乐般的行为,他们捕捉美丽的妖物控制它们的气力,供那些富人玩耍、观赏。也捕获那些灵气十足的jīng怪,做成药剂,卖给那些有钱人,或给自己服用,想要长生不老。

这样一种连道人都无法宽恕的组织,为何胡郎作为一方的妖物之首,还能屈膝与他合作?虽说当时的人已经不是现在的人,但他还带着妖灵猎人的名号,就必定会做出那些妖灵猎人所做的事来。

“他给我什么,与你有何关系?交易一旦结束,我与他就互不相欠,若是他侵犯到我的人,那么那时也将是他的死期。”胡郎把话说死了,但是并没有透露出交易的内容,这让问话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浩霖眉心一皱,又赶忙说道。

“那弗栾呢?弗栾在哪?!”本以为,他们来到这里是可以与妖灵猎人当面对峙的,没想到那卑鄙的家伙从头到尾都不愿露出真身,连来这种地方也是找到胡郎,与其做了交易而来,那妖灵猎人若不是为了取饮这里的泉水,那他来这里究竟是找什么呢?

“弗栾是什么?”胡郎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说到底他也不明白那三个六畜的小鬼为何会追到此处,难道他们不是为了歼灭自己而来的吗?

“就是被妖灵猎人抓走的女孩子啊!齐肩的黑发,瓜子脸,很白很漂亮的!”锦翔接着对方的话回答道。

“她叫弗栾?”胡郎这次是在自问自答,他也终于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

“你见过她?她在哪啊?我们要救她出来!”锦翔看对方的说法,恐怕是见过弗栾了,既然他也知道弗栾的下落,问清楚再让他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就好了,根本没必要打架嘛!

不过他转念一想,胡郎来这里还背负了仙蟾的一条xìng命,锦翔也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它了。

“她跟你们什么关系?”妖狐的嘴巴一张一合,完全不像是人在说话,它的尾巴停止了扭动,在蘑菇只剩到最后几颗的时候,它停了下来。

如果说这三个小鬼追到此地,是为了救她,此时也是为了她,冒死与自己对拼。他们跟弗栾是什么关系?好朋友吗?

“我们是朋友啊!”锦翔大叫道。

第一百零七章:火犬之哮

gt;.lt;球票票球收藏球人气嗷嗷嗷嗷唔!!!

=====

“那么我问你们,妖物对你们来说,是何种存在?”

白茫茫的雾气中飘着一股蘑菇的味道,因为针刺的剧烈冲击使得那断裂的蘑菇被烧熟了一层边缘,那发着荧光的蘑菇在落地后开始变淡了,渐渐的没有了光。

胡郎突然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这让他们非常困惑,妖物对于人,是何种存在?这个答案无论是人是妖都非常清楚明白,反问人对妖物是何种存在的话,其实对方的答案也类似吧。

“世间妖物,皆需诛之。”

“瞎说什么呢弗生!好的妖怪当然善待啊!就像仙蟾那样!”锦翔看见胡郎的眼睛眯了起来,立马赶到情况不对,在蘑菇后面插嘴打圆场。

“那是jīng怪,妖物都沾有血债。”弗生回敬道。

“诶呀,这你怎么知道呢!也有好的妖怪的啊!”一旁的男孩紧张的要命,生怕那狐妖突然大发雷霆冲上来都把他们吃了,虽说锦翔若是召唤出式神还有回旋的余地,但现在时间紧迫,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还是学着浩霖那样缓一缓为妙。

弗生?弗栾?胡郎根本没理会那锦翔的话,他的脑袋里一直在转悠着,难道这两个人是相关的?姓弗之人本就少见。他看了看弗生那双冷冽的金眸,瞬间明白了什么。

胡郎蠢蠢yù动,它迈着步子想要往前,完全不在了状态,瞬间,一声惊天的哮声突破天际,仿佛把那四周的白雾都震散了去,一团巨大的火球从结界门中冲了出来,它咬住了胡郎的脖颈,凶狠的将它撕裂。

在火里的,是一条巨大的黑狗,它的体型与胡郎相当,头部宽阔,看起来更有力。脚掌也比狐狸的宽大许多。它瞪着猩红的眼睛咬住自己的猎物,任凭那东西怎样挣扎,它都死死的不松口,越咬越深。

“什…什么啊!”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冒着火光的东西,锦翔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这一连串的状况使他脑子越来越乱,这东西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不过撇去这些不说,这条大狗好像是来帮助他们的。

“是天狗。”弗生推了推眼镜,镇静的说道。他的镜片上反shè着那血红的火光,这条天狗他见过,但是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他曾经对峙过的那条。

“嗯,不错,弗生果然才识广博啊~”一声温柔的轻语自那洞口传出,三人从迷雾之后勉勉强强的看见了一个身影,在锦翔还在猜测来者何人之时,另外两人都从声音辨别了出来。

那是关渺夜。六畜的后援。

回到昨天,三人还在弄岗村歇脚的时候,在六畜,凌依他们已经开始了行动。

“你说什么?浩霖他们已经前往长生泉所在之地?这…这……”年迈的老人双唇发颤,他的脸sè突然煞白,包裹在袍子中的手也开始不住的痉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相传去寻觅长生泉的人都是九死一生,也没听说真的有人活着回来,且说这长生泉的真假都是个未知数,怎么就随随便便的去了?

“孩子们也是为了救朋友而心切,院长,我知道你想保护浩霖他们,但是你的方式不对,一个道生被抓走,等于是跟六畜宣战了,你怎么可以坐以待毙?”凌依深知院长的脾气,他的脑子守旧,但是xìng格却稍显脆嫩,他无法像锦翔那样强硬起来,即便被人威逼,他也会想到最差的境况,就如那次胡郎出鞘,他慌得六神无主,就那么跪倒在地,其实院长一直都不是什么坚强的人。

“唉,小依啊小依,你怎么可以纵容他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李道仁哀声道怨的,想不出什么对付的办法,现在他的老脸满是愁容,就差那两行老泪从眼中滑出了。

“院长无须担心,锦翔他们已经联络过我了,他们已经找到目的地,打算明rì启程,我们现在派援兵前往,正巧能遇上他们。”凌依庆幸那不懂事的小家伙还想到打电话给自己,不过那家伙在电话里不断的呵呵笑着,有时候问他话他都没反应过来在说什么,隐约中感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直接问的话也未必能问清。

此时导师室内静默无声,除了朱阳不在场,其他导师都呆在了六畜。姜知意观赏着自己最近养的一株仙人球,那是在山下的集市里买的,只要三元,很小的一颗,也很便宜。他对此时心知肚明,但也不会明讲,只等那些年轻人的定夺。

关渺夜坐在电脑前,背对着那两人在说话的人,但是他听的非常认真,也对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现在他又开始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午间的六畜被一层银霜所遮盖,导师室内的木桌藤椅都不是什么保暖的材料,他们在上面添置了加厚坐垫和靠枕,还在里面放了一台暖风机,徐徐的暖风从里面吹出,把人的脸都吹的发烫。

“那么就要尽快,派谁去为好?”李院长深思了一会,既然木已成舟,只能按照凌依的意思办了。

“当然是我们最强劲的关大导师啦,我也可以陪同一起去~姜导师年纪太大,不适合前去,朱阳导师可是生意人,没办法和我们一起行动吧。”凌依把话说的轻松,但实际上已经皱起了眉头,韩寅的离开,聂蔓的死亡,六畜的战斗力下降了不少,要是突然有什么东西袭过来,在这里也只有他们还有他们的道生一同应付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你们快去准备一下赶到长生泉的所在吧!”李道仁叹了口气,挥手打发走那个不听话的丫头,现在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并希望着浩霖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回到现场,两头巨兽正在所谓的长生之地相互撕咬,天狗巨大的力量将那狐妖推向洞壁之上,并把那边缘的蘑菇都压成了扁扁的蘑菇干,它释放着强劲的火焰,灼烧着那家伙的身体,美丽的皮毛都化成了焦炭,胡郎的胸口和脖颈间变得通红。

“那是,咱们六畜的孩子能不聪明嘛!”一身正红sè的大衣,帽檐围着一圈巨大的毛绒,配上了一双过膝的长靴。凌依的着装夸张又xìng感,因为这里并不是很冷,她把大衣爽气的敞开着,露出了里面那件黑sè的打底t恤。

“凌…凌大妈!”锦翔激动的从蘑菇后面钻了出来,看见那个长相成熟的女人踏着高跟在白沙中艰难的行走,她微微皱眉以示不爽,但还是勉强走到了泉水的对面。

“臭小子,再这么叫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凌依伸出爪子就朝着锦翔的脸捏去,那圆嘟嘟的小脸就像软糖一样q弹,起初还是瘦瘦的,最近这小家伙越来越‘饱满’了。

穿着一身正装的关导师也悠悠走来,他对锦翔他们礼貌的笑了笑,就如同一个绅士般。

“这天狗?”弗生的眼睛对上了那温柔的视线,但是他毫不所动。

“就是你和范纹救出的那头哦~它喜欢四处游历,充满了野xìng,我也从没阻止或管教过它。它的年龄比我大多了,之所以它肯听命与我,也只是因为我是个滥好人吧~”关渺夜自嘲般的笑了笑,看着那火犬十分的高兴,他非常喜欢这条天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召唤出它来,但是他就是这么的喜欢。

“啊,火灭了。”锦翔看见那蒸发着白雾的火突然消失,以为那胡郎又做了什么不轨之事,正yù担心,关导师却没有什么行动。

“嗯,那是业火,也差不多这些时间。”

锦翔不明,望了望身边的浩霖,他有些无奈的解释道:“业力的维持时间很短,非常消耗气力,你就当那是红莲那样的招数看就行了。”

“哦~~~~”锦翔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天狗的啃噬异常凶狠,也许是因为曾经被胡郎所利用之人关押了住,它正在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泄恨。而业火的消失也消磨了它半数的战斗力,不再有滚烫热火的灼烧,胡郎一个耍身就把那大家伙甩了出去。

四尾狐狸摇晃了下身子,抖去身上那些已经被烧的焦脆的毛发,它的皮肤瘙痒难耐,而且疼的开始开裂,但它还是保持着身姿,没有丝毫的退缩。

黝黑的巨犬匍匐在地,它与那白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头巨大的狗狗没有毛,全身都是光滑的皮肤,而它的体型则近似大上了好几倍的猎犬,耳朵尖垂,尾巴粗短,四肢尤其的健壮。

天狗裂开嘴巴在对面低吼,它踩着软沙又是一跃,想要从正面进攻,但此时的胡郎早有防备,即便是修为了几十年或是上百年,对一个拥有千年妖力的怪物也不过如此。

尾针全开,那四条扰人的尾巴在胡郎的身后威武的晃悠着,天狗在半空中侧过身来,避免自己脆弱的眼睛被针扎到,黑sè的皮肤上被插的满当,那天狗的半身现在就如同一只刺猬,只是扎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发出如同小狗一样的弃鸣声,它一瘸一拐的逃到关渺夜的面前,对方拍拍它的大脸,示意它可以离开了,这样的伤势对它来说不消几天就能痊愈,关渺夜完全不担心这一点。

“啊,好不容易有个大家伙…”锦翔对天狗的持久力异常失望,不过那天狗的灼伤也不算轻,现在胡郎的脚步有些不稳,烧伤在颈部,不是那种皮糙肉厚的地方,如果血流不止,这家伙很快就会没有力气。

“天狗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关渺夜轻轻一笑,接着有些哀怨的看着那头狐狸。式神是人的伙伴,不是道具,但妖物也是如此,每一个生命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他们如果这么轻易铲除了胡郎,他觉得这是一种罪孽。

想到李院长当初选择了封印而不是杀戮,恐怕也是这样考虑的吧。只是胡郎这妖孽所背负的罪恶太过沉重,总有一天它会死在自己的罪恶之下,压的一口气都不剩。

受到了重创,即使吃了仙蟾的它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了。胡郎无视了那三个小鬼,打算认真应付这场战斗,大龄人的战斗与那些孩子不同,他们的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在挥刀舞剑,而行术以外的招数更为麻烦,胡郎祈祷着他们不要带了什么降妖的道器,这种东西可比直接伤害更加渗人。

一地的白沙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在凌依的手里,就如同一件利器了。她念动符咒,拿出了一张蓝sè的符纸,土符在她手里缓慢的消解,而地上的白沙则像网罩一样把那狐妖包裹了起来,内部的白沙快速转动,像搅拌机似的切割着中心的肉块。

胡郎大口一张,怒吼着释放出了妖力,浑身的气力将那白沙震飞了出去,那沙粒全部刮在了洞穴的四周,锦翔马上闭上了眼睛,伸出双手挡在面部,生怕那东西将自己的眼睛都刮瞎了。

‘得天之力,借吾之手,妖魔鬼怪,速速皈依!’

轰的一记声响,一道无形无sè的力量穿破了洞壁打在了胡郎的尾部,那巨大的狐狸长啸一声,抖动着那条被撕裂了的尾巴倒退数步,它憎恨的看着对面的两个道人,却因为力量的不足而无法将他们的脖颈咬断。

凌依的手中拿着的是一张普通的符纸,但上面的咒文有很大的不同,中间有一个圈,画了一个气字,那字横看像一个川,并不是现代的写法。它的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咒,锦翔离开了一个人的位置,有些看不清楚。

如果说有型的攻击称为行术,那么这种攻击,就算是气术了。这又与气功不同,它依靠天之气、人之气。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气震,从天下坠,打到妖魔的身上,将它们压在地上,俯首称臣,无法抵抗。

这样的术法,也必须是气力雄厚的人才能使出,普通的道生即使学会了,也发挥不出多大的功效,反而是浪费气力。

平常只在课堂里滔滔不绝的导师,在实战中居然都是身手不凡的人,锦翔这下真的不再小看凌依了,而他也深知作为一个道生的不足,这不是靠一头的热血就可以学会的,这需要时间的积累。

一行人眼见那苟延残喘的妖物,每张脸都是同样的表情,胡郎愤恨的回应,将那尖细的瞳孔拉的更直,它厌恶人类,他们自大,虚荣,认为拥有力量就是拥有一切。他们否认异端,将自己看做为神明,而千百年来真正的神明,也因为他们的作为渐渐丧失的期望,流离在人间,销声匿迹,直至消失。

但是它,胡郎,不会消失。

第一百零八章:血狐之怒

“好厉害的法术…”锦翔一人在他们的背后自言自语,他看见那妖狐的尾巴被劈成了两截,血洒了一地,尾部的肉和尾骨都扭捏在了一起,往外不断的冒着血水,那金白sè的毛发也被染红,这一条尾巴也因此而废了。

“呼~要知道这么一招可是用去了我一半的气力。”凌依大口喘气,黑框后的眼神犀利又自信。这种妖物要不直接给个下马威,它是不会觉得害怕或紧张的。

“累死了,你去吧。”穿着xìng感的阿姨一手撑在一颗比人还高的蘑菇旁,踩着高高的鞋跟不想动弹,她任xìng的将重担塞给了关渺夜,而对方只是笑笑,就上前去了。

关渺夜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对什么人都特别的温柔,也不会责怪对方的过错。就算是有人在上课睡觉、开小差,关导师也只会笑笑让他下次不要这么不专心,而对于一犯再犯的道生,他依然是用这种方法,有时候与其说是老好人,不如说是不怎么想负责任。

说起这关导师的身份,在道院内也众说纷纭。半数女生都认为他的本职就是教师、医生一类的奉献工作。他常年穿戴正式服装,行为也礼貌有规矩,说话都是谆谆教导,非常耐心的。

而在这六畜能当值的导师,在外做的必定不是什么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就像那朱阳是个生意人,除了每周的两天过来授课,其余时间全部在国内外飞来飞去。而凌依也有她神秘的工作,锦翔猜测是与钱相关的,但是又不会是那种财政秘书什么的,那必须天天报道,所以他也想不到凌依做的到底是什么工作。

火光雄起,在这cháo湿昏暗的地洞之下,明晃晃的光亮再一次紊乱了那群白雾的妖娆,它们四下逃窜着,找不到可以躲避的地方,接着被那火焰的舔舐,全部蒸发成了雾气落在了沙土之上。

随着纷乱的啼鸣,在洞壁间的火焰肆意的撞击着,它们好像有生命一般的在半空中滑翔,随着主人的手势或快或慢,然后突进。

“这是什么!?”锦翔看到那眼花缭乱火焰分不清那术法的形态,他感觉自己就像在看烟火,而且还是会自己动的那种。

“火燕子,关导师的拿手术法,无论是速度、力量,都是火系行术里数一数二的,它的攻击距离远远超过锦翔你的红莲,cāo控xìng也好上不止一倍,锦翔,你可是永远都打不过他呢~”凌依又一次充当了解说员的角sè,她高傲的介绍着咱们六畜导师的特sè,然后还对那小盆友施压,让他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即使是群鸟齐飞,也没有混乱不堪的景象,它们胡乱撞击洞壁却没有碰触到长生泉的泉石之上,也没有灌入泉水将其蒸发。火变成的燕子轻盈又华丽,展开的羽翅和交叉的尾巴快速游动,空气仿佛没有了阻力,在人的眼前像光一样窜来窜去。

浩霖特意用左眼聚集了气力,看清了那些飞燕的走势,它们的速度的确惊人,但是经过放慢后便看出了规律,它们两两互换,在上空来回盘旋,并以z字的走向上下飞撞,这样的步伐一只两只可以看得了,这么一群的确是让人有些混乱不清了。

一只火燕从群队中脱颖而出,它啸叫着冲向那头狐妖,用尖锐的鸟喙啄向它的身体,胡郎的后腿被钻开了个大洞,黑红sè的血不断的往外滴着,就像是关不住的水咀一般。

飞燕在猛烈的攻击后便化作一团小火焰,然后落到地上,消失无踪了。

“控制大量的火系形态,会消耗极大的气力,而关导师的控制方法与常人不同,他可以控制每一只燕子的走位,不像有些人的形态术法一旦释放,就算有几十只,几百只都只能往一个方向攻击。”在蘑菇群后的人都为这眼前的景象看的有些发愣,凌依耗费了大半的气力只弄断了那狐狸的一条尾巴,关渺夜的一只小鸟就可以在它的腿上打个洞,那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啊?如果让这天上的所有火鸟都一起攻上去,那胡郎不就被啄成焦炭了?

另一只火燕从群队中窜出,此时的胡郎正盯着上空一动不动,它用力的甩出了自己的尾巴,断了一条还有三条,他们也太小看它胡郎的厉害了。

尾巴上的金毛极其坚硬,是胡郎攻击和防守的必需品,它就这么硬生生的把那只火燕子拍了出去,那可怜的鸟儿卡在洞壁上嘶叫了几声,便化作了一团烟雾。

凌依的嘴抿了抿,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搭着蘑菇,摆出了一个极其妩媚的pose开口叫道:“这招不管用了,换个吧。”

诶!?锦翔听得有些懵了,刚刚不是还打到人家了,怎么就换了?那么变化出那么多的火燕子,不都全浪费掉了!

但也在下一瞬间,盘旋在空中的几十只火燕全部消失无踪,关渺夜也放下了双手,不再保持结印的状态。

咚!咚!咚!在众人还在疑惑的当下,三只白sè的巨爪从地下钻出,那爪子尖细异常,就像地狱中的骷髅一样,锦翔转头看见凌依早已拿出了符纸,驱动着白沙变成了她的武器。

巨爪分别抓住了胡郎的一条尾巴,一条后腿和它那脆弱的脖子,那头浑身是血的狐狸在三只爪子间挣扎着,发出了狂暴的怒吼,它的眼睛变得通红,伤口全部迸裂开来,血水不断,叫声也不断。

不愧是凌依。浩霖在此时有些微微发颤,这个女人完全没有他想像的那样简单,打架靠的不一定是力量,也要脑子,和诡计。她让人以为他们放松了jǐng惕,在所有人关注关渺夜要使用下一个行术的当下,她居然使用了术法,将那胡郎禁锢住。

这不是他们能做到的,浩霖知道自己过于木讷,不会考虑这种战斗方式,而锦翔更不提倡,他本身就只会用拳头说话,弗生虽然聪明,但我行我素,这还是需要有人配合才能打的漂亮。

“喂,锦翔,把那个金刚杵给我。”凌依像个大姐头似得向他伸出了手,那在镜片后的眼神慵懒又得意,好像对自己战术的成功感到非常满意。

“诶…诶?…”支支吾吾的缩在了蘑菇的后面,锦翔的头上呈现出了三条黑线,他的眼睛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搪塞过去,急了半天也没什么好说的,接着他又求救似得看向了浩霖。

那那家伙居然转开了头!!!

锦翔恨得急跺脚,面对眼前的凌依又怕的不行,他像个二愣子似的来了句:“啥啥金刚杵啊。”

“啊!?”凌依大喊了一声,看到锦翔畏畏缩缩的躲在了蘑菇后面,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心火从无到有,然后冒出了胸口往外喷发着,凌依面对这个小鬼,担心也罢懊恼也罢,但从没有这么气过的,这个家伙,怎么能这样粗心大意?

所谓的金刚杵,是道界一项常用,又具有杀伤xìng的除妖利器。它的制造方式早已流失,流传下的真品也少之又少,呆在凌家的那枚,简直就可以说是稀世珍品了。且不说那金刚杵的价格在今rì何其之高,仅仅作为一个观赏品,还大有人要。但其的真正作用,是人们想也想不到的。

鬼之所以会惧人,是因为它没有所谓的阳气,也是人类的正能量。但yīn气过甚的鬼,却会影响到那个人,反而将人的组织破坏掉。jīng怪则是特例,它们都是大自然所衍生的jīng灵,具有自然界的灵气,对人无害,却也有益。

妖类,则是另外一种了,它们大多繁衍与仇恨,无论是哪种,都是带着血出生的。目睹人类杀死自己的亲友,这是一种物种变成妖物最普遍的形式,它们之所以会惧怕人,却是动物那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猎物听到了枪声,连逃跑路线都会忘记,胡乱的奔走。

而金刚杵,就是自古以来的那杆枪。它的制造者必须是极刚之人,古时的铁匠大多如此,所以当时以及至今,人所打造的东西都会有些特殊的能力存在,这不是故事,也不是传说,而是事实。

金刚杵不是攻击xìng的武器,它是一个法器,专为道家惩妖而生。用它刺入妖物的心脏,其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那妖物也从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

如果没有这金刚杵,纵使凌依他们现在将它千刀万剐,胡郎还是不会消失,它的元神毕竟是修炼了四千多年的元神,没有一个人的术法可以破坏掉。没有了金刚杵,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胡郎的血越流越多,它的白sè毛发都被染红,长生泉的沙地也变得硕红,血水流进了那低洼之中,但是泉水却还是保持着原本清澈的面貌,这是治愈之泉,也是净化的泉水,无论的仙蟾还是胡郎的血,流到里面,都会被净化的一丝不剩,邪念、怨念、执念,统统都会消失。

被困住的血狐突然停下了挣扎,它用一只前爪在沙地上画着什么,这期间对面的人都在关注锦翔的事情,没有被发现,它狰狞着笑,充斥着红sè的双眼,开始写下那断古老的咒文,这样做是殊死一搏,但是无论如何,它都不能被那群人乖乖擒住,它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今天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喉间冒出了咸腥的气味,它挤了挤腹部,从嘴中吐出了大口的鲜血,接着一颗红sè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摔在地上砰砰的跳着,那是胡郎的心脏。

心脏与身躯分离,胡郎的肉身开始转变,它的那灼烧的毛发开始重新生长,而它们全部变成了血一样的红sè,柔软的毛发变得坚硬,竖在了身上抵挡着任何的侵入,它的眼珠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圈红sè的眼白,那东西一边变化着,一边从皮肤中挤出无数的鲜血,那鲜血渐渐染红了半片沙地,看的直教人触目惊心。

“糟糕了,是血咒。”

血咒只是一个咒文的统称,但往往碰到血咒,就是个极大的麻烦。胡郎吐出自己的心脏以保全元神,将**作为武器刻上血咒,它的能力全部被施展了开来,现在的它已经没有了思想,有的只是撕咬和吞噬。

锦翔看着眼前那个怪物,就像是噩梦中的怪兽一样,它浑身都在流血,流不完的血,而它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身上全部变成了血的颜sè,嘴里也不断的吐出了鲜血,它的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锦翔猜想那是它的吼声,但是因为血的缘故,使它不能叫的那样清晰了。

“血咒的攻击都由怨气聚集而成,你们…”凌依话未说完,右手的手臂上就多了两根粗大的尖刺,它是血一样的颜sè,尖刺内部有血,慢慢的灌输进了凌依的体内,她咬紧嘴唇将那两根尖刺拔了出来,满头是汗,那女人手臂上的伤口形成了两个黑sè的小洞,手臂则开始慢慢变得青灰。

“凌大妈!!!”锦翔从蘑菇后面跑了出来,刚刚还在对自己生气的人现在却一副快死了的模样,他紧张的托起对方的手,发现那只右手居然开始变细,好像饱满的树茎开始枯萎了似的。

“大意了,要把手砍了啊。”凌依喘着粗气,慢慢的跪了下来,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不需要的!”锦翔看了一眼那血狐,它正在与关导师对持,而那温柔的导师此时也发动了两枚巨大的火球往那东西的身上砸去,男孩快速爬到长生泉的低洼处,舀了一手透明的泉水,他感到自己抓到了什么东西,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急急忙忙的爬了回来。

他将泉水全部抖在凌依的手上,发现那黑sè的伤口稍稍有些好转,但并没有浩霖当初好的那样快速,他转身打算再捞一次。

男孩粗鲁的把手伸进泉内,又舀了一手紧紧的捧住,另一只手则支撑身体往回爬去,锦翔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中多出了什么东西,直到他把泉水全部撒出去的时候,他才看清了手里的东西,那不就是……

第一百零九章:彩蜗之泉

“咦!?”锦翔看见自己手心里有个豆大的东西,凑近一看,那家伙有着彩sè的外壳,白的几乎透明的肉身,还优哉游哉的在自己的掌心爬来爬去,那不就是彩蜗嘛!

“咦什么咦。”伤势来的快去的也快,本就麻木的手臂现在开始渐渐好转,手上的经络都变成了原来的颜sè,肌肉也停止了萎缩,皮肤开始呈现出自然的肉sè,那两个小洞也逐渐缩小,慢慢消失了。

凌依甩了甩手,还是有些酸痛的感觉,但基本已经没事了。想不到锦翔那小子还能急中生智,立刻用长生泉的泉水替自己治疗,真是懂事了不少。

他摊开手让自己看那颗小彩蜗,那只蜗牛简直小到不行,不过非常漂亮,他说他在捞水的时候抓上来的。

凌依望向远处的洼地,那泉水清澈见底,下面还是那种白sè的沙粒,根本看不到有东西在里面,这蜗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胡郎那里的战斗又升了一级,血sè的狐狸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血刺猬,它浑身的毛刺大张,喷发着带有腐蚀xìng的血液。狐狸的心脏被丢弃在沙地上,即使离开了**还在不断的弹跳着,那里面拥有胡郎几千年积累的元气。

关渺夜的火行虽然力量强大,但是准度欠缺,这是众多火系行术的缺点,它们的移动速度不如水来得快,没有金那样的穿透力,也不像土和木那般具有偷袭的能力。火只有一种方法来提升自己,就是大范围的攻击,越大,越是铺天盖地就越惊人,要大的让敌人无法逃脱,火系的真正效用也完全被展现了出来。

“那东西是不死之躯,我们只有把那颗心脏拿到手才有胜算。”凌依匆忙说道,她踩着高筒靴往那家伙靠近,手中的蓝sè符纸紧捏。

她驱使着白sè的沙粒作为挡箭牌,一个个白sè的护盾包围着她的周身,让她得以缓缓靠近那家伙。

“我们就不能做些什么吗?”锦翔护着手中的彩蜗,躲在蘑菇后面避免被那血刺伤到,他可不想只让那两位导师孤军奋战,这次的敌人太强大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硬拼的确不是办法,血咒是可以解除的。”浩霖想了想,血咒虽然大多是死咒,施咒的人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是并不是说血咒就不可以化解了,看这胡郎释放的咒术,是吐纳出自己的元神将肉身变成了一个具有巨大妖力的血尸,这种污浊之物可能需要净化咒来净化,但是普通的符纸肯定破不了血咒的力量。

说到底还是在等级上面的差别,如果可以布一个与那血咒的强度差不多的净化阵,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净化阵在阵术课程初始之时就教授过,但是阵术主要依靠的不全是咒文,还需要巨大的气力和好的地理位置。”仿佛猜出了浩霖的想法,弗生接着说了下去,他推了推眼镜,看着那惨白的沙地,在这上面画阵,是有一定难度的,沙地易散,阵术不会过于坚硬。

弗生又想到那胡郎也是在这沙地之上画的血咒,那么再强力的咒语可能在这里也被削弱减半,这样一来他们还是有尝试的必要的,这个阵术成功的可能xìng非常大。

‘阵术的种类繁多,用途也极为广泛,攻击、防御、治疗,都是阵术可以办到的形式。这次要讲的则是净化的阵术,它非常实用,比净符更有效。’老迈的姜知意挺着背脊,依然jīng神洒脱,他在讲课的时候极为认真,也不会看到走神的道生。阵术是道术中极其重要的术法,行术的攻防始终没有阵术来的强大,而阵术还拥有治愈的能力,还有一些封印的阵术、召唤的阵术,奇形怪样。

中国的阵法与异国的不同,阵法都以摆阵为主,香烛、铜钱、净水、竹叶、竹筒,等等都是具有灵气和纯净的东西。长长的讲台上被放置了一支粉笔、一碗净水还有一根很粗的香。

姜老爷子先用粉笔在圆桌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在圈外写上四角的方位,虽然这东南西北不一定是在地球上正确的方向,但是在这个圈里,它们才是标记着的方向。他将净水摆在了东字之上,大家都有些看不懂,为何不是放在圈内或正中呢?

‘所谓净化之阵,是将具有怨念的灵体送往极乐世界,而这个世界,是人到不了的。无论是东是西,极乐世界其实无所不在,但是却不存在在圈内,这圈内,是人生活的世界。’姜导师一边在圈内画咒,一边低头讲解着,再场的道生都点头称道,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样一个世界,但是这样的形式却是必要的,不然这个阵法就无法将那灵体净化到人们以外的地方。

其实所谓的净化,也相当于打开一个转移结界,将灵魂送走,但是这样的结界过于微薄,无法送人。

‘点香,这里的香是用来计算时间的,净化结界的开启同时消弱画阵人的气力,香可以准确的计算气力的流失,它会根据流失的速度来变化燃烧的速度,不过要注意的是这香必须由施术人来点燃才有效。’姜导师拿出一根火柴,颤颤悠悠的将火点上,那根粗长的香开始烧了起来,但是烧的异常缓慢。

‘众所周知,净化阵不可能由一人完成,还必须让你的同伴将鬼灵引诱或逼迫到阵内,施术人发动阵术,才能大功告成。’姜知意掐灭了香烛,又说了一句:‘要注意一点,净水必须是雨水或者山泉等非常纯净的水源,普通的自来水是没有功效的。’

说完,大家都知道该是下课的时间了,这里没有鬼魂来给导师做实验,这样的阵术也只能用眼睛看,用心记着才行。

弗生习惯xìng的推了推下滑的眼睛,看着地上那画完的阵术,沙土太过松软,他们用锦翔的半瓶矿泉水作为固定,而纯净水则要去长生泉内取出才行。

“这有用吗?那东西不是鬼灵啊。”锦翔的脑子充满了疑问,他看见那只浑身是血的狐狸被长长的毛刺裹成了一团,现在就像是一块带刺的肉一样在沙土上蠕动着,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灵体,怎么能用阵术来净化走呢?

“血咒的产物皆是怨念的形成,其实在胡郎元神被吐出的那一刻,它的肉身早该**消失了,最后这东西也不过是一团血浆而已。”眼前黑发男子的话语非常严谨,他对那些污秽的东西是深恶痛绝的,浩霖立志要当道人,也是因为想要铲除这世间的危害,虽然为非作歹的不止是妖魔,但这些东西是平常人抵抗不了的,浩霖虽然懒散,却也想要尽一份力。

“香怎么办?谁会随身带那种东西啊。”锦翔叫了一声,然后拿着空矿泉水瓶偷偷跑到了长生泉边接水,这低洼里的水潭也就两步宽,吃水很浅,灌了两大桶可能就没了,这些水滴滴都是珍奇的药剂,放在现代,可以解救许多身患绝症的病人。

“靠!”锦翔猛地低头,将身子趴了在地面上,几根血刺从他的头顶穿过,刺中了他背后的蘑菇群中,那蘑菇被污血浸透后立即化成了一颗干瘪的枯蘑菇。

他用瑞士军刀里的小刀把瓶子切成两半,然后迅速捞了半瓶水上去就往回爬,对面的情势太危险了,凌依也有意无意的发动着沙土盾牌帮他们抵挡,那团东西到现在还在冒血,一半的沙地全部被染红了。

锦翔发现那塑料瓶子上又有了几只小蜗牛,它们是在他舀水的时候粘上去的,他把蜗牛拿了出来,却始终不知道是怎么会出现在上面的。

“把水放在南面。”弗生指挥着那个像爬虫类的家伙,锦翔小心翼翼的避免碰坏那阵型,同时轻轻的把半瓶水放在上面,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偏南,所以摆在南面比较合适。

圈内的咒文与气力有关,它可以画的很简单,只是写上天干地支和净化咒或者一些普通的经文即可,在引燃香火之时阵术开始形成一个包围圈,这时候就算有人破坏那沙地也是没用的,但是这个时间非常短,必须速战速决。

“香火咋办啊?”锦翔又问了一遍。

阵术不同于行术,它是依靠外界的阵型吸收能量,从而达到最大的效用,这样的吸收连施术者本人都无法控制,也不能估量,所以用于测量气力的香烛、铜碗等等,都是必须使用的,万一施法人气力不足,很有可能出现被阵型吞噬的情况。

“这个如何?”浩霖从包里拿出了一根一手长短的东西,红红的像是蜡烛,头部由一个塑料包裹着。

“这什么啊?”锦翔看了那东西半天,才想起来那是他们上山来的时候那个拍摄队的头子送给他们的求生工具,这个在很多大片里也出现过,是在野外非常实用的照明工具,叫做燃烧棒。

“这样规格的差不多能用十五分钟,应该足够。”弗生看了看,觉得可以,便点点头。

关渺夜驱使着两颗巨大的火球撞在那血狐的身上,但那毛刺过于坚硬,就算是火也烧不了许多。接着他像凌依一样用了一道气咒,随着轰的一声响,那洞壁上面又被砸出了一道口子,气的攻击把那狐狸的皮给穿了个透,直接冲到了底下的沙地上,将它的中心贯出个大洞。

咕咕——血狐愤恨的发出了低吼,那团东西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团黑气从那伤口中跑了出来,那是由于血咒所聚集成的怨气,它正在被慢慢打散。

“好样的。”凌依发出一个赞赏,接着让那三只爪子更加的抓紧那东西不让它有更多作为,她同时还释放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白sè护盾,保护着关渺夜和她自己避免那血刺的攻击。

凌依的术法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是运用程度也是炉火纯青的,她可以用两张符纸,一边驱动爪子抓住猎物,一边在自己面前释放防御,这样的熟练度不是靠天赋就能学得会的,这要靠专jīng和时间,凌家虽不是在道界响当当的道观,但是他们运用行术的手段也非常奇特,在当今也没有多少人能同时施出两个术的。

这样的手法让锦翔看着有些熟悉,他突然想起了一个让他非常讨厌的人,就是之前在岳阳楼底碰到的那个叫做瞿哲的怪家伙,他也能同时使用行术,还在念咒驱赶若雨的灵体,锦翔觉得这样分心来攻击是他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大妈,你把那东西引过来!~”锦翔扯开狮子吼对着泉洼对面的人喊道:“我们画了个净化阵,说不定能用啊。”

相隔数十米外的人听到后,凌依却忙活的连头都无法转过去,她背对着锦翔也叫了出来:“那你们躲好,小心别被刺刺到。”

想来这几个小鬼的确可靠,不是单单看着他们打,而想出了用阵术抵抗血咒的办法,不过这个想法不是浩霖也就是弗生想的了,锦翔那脑子能有这么聪明的话,她凌依可以再年轻个十岁。

说罢凌依就松开了爪子,任凭那东西往自己的方向慢慢移动过来,血刺的攻击比方才的更强劲,它就像一把散弹枪一样,不断的放刺,不断的长刺,源源不绝。那层层叠叠的白盾不下百枚,前面的被撕开了又从后面造出一排,凌依感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是气力快用尽的征兆。

“快烧!”锦翔见着大妈的盾牌越来越少,知道她快抵挡不住,那血狐的速度又慢,攻击却强的要命,它拖着沉沉的脚步慢慢走来,一路的白沙全是鲜血,还有那被贯穿的伤口也在不停的冒着黑气。

浩霖拿着的东西,当然也得由浩霖来烧,虽然他本身的气力没恢复多少,但是锦翔不会控制,弗生也刚刚战斗过,由浩霖施法是最妥当的。

他掰开那段塑料头,一朵鲜艳的红光从那头上冒出,同时发出了兹兹的声响,那是冷火,不会灼烧到人。他开始念起了大悲咒的经文,这种耳熟能详的经文反而更有效力,几乎人人都听过这段经文,所以它富含的人气是最为旺盛的。

他的语速非常快,手中的燃烧棒比预想中的燃的更快,凌依也已经躲到了他的背后,那团血腥的怪物现在离他半米的距离,他能闻到那股浓重的,血的气味,还有一股让人头晕的怨气,这是普通人闻不到的,但是正气强烈的道人却能闻的到,这味道不同于臭味,这是污秽的味道。

咕咕咕咕————血狐感应到强烈的气场,有些退缩,背后的火球里面朝他撞去,两次撞击将它推动了半格,它的前身已经没入了阵型当中,那血狐身上的血刺开始一根根的断裂扭曲,接着全部化成一滴滴黑血落在阵中。

浩霖手中的棒子快烧到尾部,他现在闭着眼睛全神贯注的念诵着经文,他的背上都沾满了汗水,额头上也密集了一片,锦翔急躁的等待那家伙全部被阵法吞噬殆尽,直到它的后半个身躯也被关导师全部砸了进去,随着一团黑烟从内部的爆裂,外面的针刺全部溅化成血水,撒在所有人的身上。

第一百一十章:日晷现世

“我靠!恶心死了!”锦翔被溅了一脸的血,脖子里黏腻腻的,衣服、裤子上全部都是,他抓了抓头发,发现上面也沾了不少,简直糟透了。

弗生也不淡定,它的眼镜都被血水弄浑了,现在他正在不停的用那瓶子里的水冲刷眼镜,那可是能救人xìng命的长生泉泉水啊!

整个长生泉变成了一个屠宰场,几乎每一寸沙地都沾上了鲜血,除了徐徐流出的泉水依然清净,就连那些高耸的站在边缘的蓝sè蘑菇也被溅上不少。白雾又悄无声息的聚拢了起来,这里处于地下,却与上面流通着空气,加上cháo湿的原因,这里常年都会被雾气所覆盖。

“累死老娘了。”凌依此时不再风度,浑身疲惫的她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当然她选择了一块白sè沙地坐着,早就想到此次出行必定会有些麻烦,但她本以为只是与那妖灵猎人过招,不想却是这报复心强大的胡郎。

不过好歹也铲除了一方妖孽,胡郎此时此刻再也无法为非作歹了,她看向了远处那颗心脏,却因为雾气的关系而看不清楚,但是凌依突然浑身一抖,看到那个位置多出了一道黑影。

“那是什么!?”她指着黑影,紧张的喊道,众人望去,果然有一条低矮的影子匍匐在那里,一看就知道不是人。

只见那影子弯下了脊背,然后它的嘴缘叼着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它jǐng惕的看了这边一会,接着便朝结界门逃了出去。

“元神被什么东西叼走了!”凌依大骂一声,语气尖锐,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但也为刚才诡异的事情开始担心起来,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怎么会找到此处,并带走胡郎的元神的?

“会不会是附近的妖物贪图妖力,过来偷走了元神?”关渺夜想了一会,说道,他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血迹,同时还好心的将一条手帕递给了凌依:“不过胡郎的元气早被破坏,即使是修炼了千年的元神,也不过是个空壳,没什么大用。”

“嗯,说的也是,反正那家伙基本算是死了。”凌依本想叫锦翔那小子把它追回来的,现在想来追到了也是白费力气,不过是个没有力量的元神而已。

弗生几乎用光了那水瓶里的水,那些水量足足可以救五六个人的伤势啊!他居然全部用来洗眼镜了!太可怕了!锦翔一直盯着他看,然后他发现那塑料瓶里还有几颗小东西,里面居然还有彩蜗,它们是什么时候爬进去的?

“这里面怎么还有啊?”锦翔探到弗生身旁,问他接过那小瓶子看着,那些彩蜗的体型都特别小,不像姜导师的有一个拳头大。

“泉里还有更多。”弗生用纸巾擦拭着眼镜说道。锦翔看到弗生不戴眼镜的样子格外奇怪,而且觉得很像一个人,他歪了歪头,没想多久,对方又把眼镜戴上了,他就没有多想下去。

他跑到泉池处,四处张望着,大叫道:“根本就没啊,里面那么干净,什么都看不见。”

“彩蜗的体质在水中好像可以隐身。”弗生也走了过来,说出自己的推断,接着他用手在泉中一刮,好几只豆大的小蜗牛就在他手上滚来滚去的。

“其实这彩蜗也是药引之一吧?想来长生泉虽不能让人长生,却有这样出sè的治愈能力,彩蜗生活在内,必定也有一些缘由。”关渺夜也感兴趣的走到泉边,跟他们一同蹲了下来,欣赏这小小的泉池。

锦翔突然玩心大起,张开两只大手就朝那水里捞去,接着他摸到了一个特别大的,往上一拉,随着‘啵’的一声,一只服帖在泉石上的彩蜗被摘了下来,它一开始害怕的缩在彩壳之中,然后慢慢的探出了头,想要找到地面供它爬行。

“哈哈,这个好大!”那个白痴在里面乱抓一通,抓到了一只也像拳头大小的彩蜗。

“别玩了,你是煞笔吗!?”凌依在后头臭骂了锦翔一句,现在她依然火大的要死,祖传的金刚杵就这么被那小子弄丢了,看她回六畜的时候不打死那小子!

“哦………”锦翔把嘴拉的很长,眼神低靡,他轻轻的把彩蜗扔回泉里,一个人坐在一边发起呆来。

“现在怎么说?”浩霖揉了揉眼睛,因为气力的消耗会影响眼睛的感觉,现在他的眼睛特别的酸痒、发胀,不过没有痛楚。

“胡郎那边找不到线索,但是妖灵猎人必定是来这取什么东西的。”凌依望着眼前的泉水,那泉水会跟着地气返回到泉石当中,再从高石的外围流下来,但是这水不会涨只会少。

“嗯,胡郎也说过他是与妖灵做了交易才来此处的,但是交易内容我们却不得而知。”

浩霖一边说话一边拾起了泉池旁的紫纱,经过方才的激战,这条漂亮的霓裳已经血迹斑斑,而穿着这衣服的人儿,也再也不会出现了。

“真是这里的泉水吗?胡郎是聪明人,不会取走泉水就跑吗?还要以命相搏?”几个孩子一定是认为长生泉水才是他的目标,但是凌依不这么觉得,如若是泉水,他从一开始与锦翔他们互斗就是没必要的,胡郎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们,取走泉水就独自离开。

“难道这里还有比长生泉更厉害的东西存在?”锦翔正在刨着自己周围的沙土,想要把表面那层血迹全部剔除,这里本来是全白的,仙境般的颜sè,现在却变得这样不堪入目。

“这就不知道了,除非是知道这里的人。”凌依说。

锦翔和浩霖对望了一眼,一个人拿着那件紫纱做着酷酷的皱眉表情,一个人挖着地像个村民似的,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口:“仙蟾?”

“仙蟾?”后来的两位导师都是一头雾水,他们一来就参与了战斗,几乎没有与他们说过什么,本身找到这里都是非常困难的,这也是依靠那天狗带的路,那几个人能发现这里,本就是个迷。

“她是这里的守门人,这是她妹妹的衣服,她妹妹已经被胡郎…”浩霖yù言又止,眼神哀伤,他也见不得好端端的人在他面前突然消失,即使那是个任xìng妄为的jīng怪,本质而言她却是个善良的姑娘。

“那她现在在哪?”凌依还是不怎么明白,一会仙蟾一会她妹妹的,但是看这情况,那女的应该是被胡郎残害而死了,不然浩霖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胡郎那家伙简直是个疯子,良心都被狗吃了。

“不知道啊,她躲起来了。”锦翔回答道,他看见浩霖,发现他刚刚的镇静都是装出来的,他知道浩霖不比他好过。

“话说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其实凌依从一开始就好奇这个问题,在他们出发之前她都没有询问,单单是依照古缸的图片,真的可以找到树洞中的结界门?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们必定是有人指点,才会到达这里的。

因为雾气的厚度,几个人不得不围坐到了一起,这下锦翔挖的新坑就派上了用场,他们都脱去了外套避免那腥臭的味道在周围散发,凌依严肃的看着那三个道生,在她和关渺夜面前,也没什么可以再隐瞒的了。

“是…”锦翔想要老老实实说出来,却被浩霖阻止了,那家伙抢着开口:“即使我不说,你们也心知肚明,他也只是为我们指路,充当引路人,找到这里也是我们的功劳。”

浩霖不说破,让他们去猜,虽然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答案,却还是不能肯定,这种似乎知情却又毫不知情的状态,可以保护姜导师不被外人所得之,而对面两个大人也是懂这个道理的。

“好吧,那我不问了。”凌依摆摆手,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她继续说道:“那么现在是找到妖灵猎人需要的东西,由我们来做交易。”

“说到底,那家伙是个商人,他找胡郎,也是因为它拥有千年的见识,对于这些古代流传下来的东西都能毫不费力的找到。如今胡郎已灭,我们只要拿着他需要的,找到他,那么就可以和他交易,把弗栾换回来!”眼镜女的分析越来越激烈,她对自己的聪明才智不加掩饰,而且十分喜欢让别人参与自己的战略。

“这个办法可能也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浩霖稳重说道,他的脸上还带着半干的血迹,身上则惨不忍睹,他是施法布阵的人,是直面胡郎的角sè,那些血的一半都喷在了他的身上。

“既然是在长生泉之内,这里范围也不大,不难找。”关渺夜也插了进来,他的话语依旧柔软,轻声为各位提着意见。

锦翔左顾右盼的,找不到什么可疑的地方,然后他从地上拽起了一颗一手长的小蘑菇,傻兮兮的说道:“难不成是这个?吃了会增长千年妖力的蘑菇!”

凌依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已经没救了。

“哇,别不相信啊,很多魔幻故事里都会发生的,人们以为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其实大有用途!”锦翔不依不饶,本来是开玩笑的话,说的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了。

“那你吃啊。”凌依回道,满脸的鄙夷。

锦翔咽了咽口水,盯着那根小蘑菇变成了斗鸡眼,他把手往后一甩,笑笑:“呵呵,玩笑,玩笑。”

那个白痴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二十,时间是晚上五点多,这么一折腾消去了一天的时间,锦翔什么都没吃,一看到五点多,他的肚子也跟着反应了起来。

咕噜咕噜的声音闷哼而出,锦翔咂了咂嘴,不说话。他爬出那个干净的沙圈里,找到了蘑菇群后面的帆布包,在里面翻找食物。

只有一根士力架。他快速的拆开包装啃了起来,那巧克力甜酱和花生的味道简直是人间美味,一根两口就吃完了,锦翔根本就没觉得饱。

“好渴好渴~”锦翔吃完就跑回了泉边,两只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他假借吃了巧克力说口渴,而他包里已经没有饮用水了。这时那古灵jīng怪的男孩把魔爪伸向了长生泉之中,他偷偷舀了一手的水,像只小狗一样在趴手里喝了起来。

“你真以为喝了能长生不老啊?”凌依从头到尾都在看着那个小家伙,锦翔的玩心太重,定xìng也不好,火系行术虽然强大,但像浩霖那样苦练几年马上就会被超过。他若是还这样无所谓的活下去,真不知道他以后怎么养活自己。

“我只想尝尝看这水跟普通的什么区别…”凌依一掌就在锦翔的后脑上拍出了个大红印子,男孩抛开手里的水,幽怨的回答道。

“哦?那有区别吗?”

“有点苦”锦翔吐了吐舌头。

“其实可以这样想,泉水只是泉水,但是由于彩蜗分泌的粘液的融合,才出现了这样的奇效,锦翔刚刚喝的都是蜗牛水。”那个毒舌大妈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她的心底却在偷偷狂笑,看到锦翔那副干呕的样子,她更是憋不住的捂住了嘴。

“话说为什么蜗牛可以一直呆在水里呢?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浩霖看着清泉,几乎用一只手就可以碰到底了,而那彩蜗就像是螺丝一样的生物,是常年生活在水中的。

他摸到了那些大小不一光滑的外壳,接着摸到了池底,他无意的往底部一按,发现下面没有外面的白沙那样松软,怎么硬邦邦的?

浩霖轻轻的拨开那些看不见的彩蜗,接着缕走那些白沙,却看到了一块灰sè的底部。

“石头?这难道已经是低洼的最底处了?”浩霖轻轻说道。

“嗯?”凌依跪坐在泉边,低头看去,她那长到腰际的黑发直直的垂到了水中,她看到那灰sè的底部,眼前顿时一亮。

“这上面有咒文!”她指着那石板,然后拍拍右边的锦翔让他挖起来,他和浩霖左右开弓,纷纷将下面的彩蜗推到泉池的另外一边,白沙才清除了一会,锦翔这一边就没有那灰sè的东西了。

直到凌依跟前的那一块地方全部被清空,下面透露出的是一块半米长的六角形石板,它被埋在了这石沙之下,如果没人去倒弄这些彩蜗和泉水,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这到底是什么?”凌依示意那两个小家伙停止,她伸出那细腻的双手轻巧的往上一提,那块尘封的石板终于离开了水下,它被保护的很好,看起来完全是刚刚刻成的,长生泉不像普通的泉水,石块会因为藻类和沉淀物的关系被侵蚀。

它是六边形的,依边却刻有一圈正圆的轮廓,圆的内部贴着一排数字,分别是大写的壹到拾,它们的间隙很大,内部继续的一圈正圆,依边是一排古时的时间排列,子时至亥时。再一圈则是天干排列,甲到癸。最最内部是四方的方位,然后是一个空着的圈,里面平平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rì晷?”关渺夜盯着凌依手里的东西,疑问道。

“好像是的,但是为什么只有一块板?”没有上面的针头,对着太阳也推算不了时间啊,凌依不解。而且这rì晷不像正统的圆晷,没有月份的表示。

“难道他们找的是这样东西?”众人相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对这块突然出现的石板充满了疑虑。

第一百十一章:交易不易

门外的时钟嘀嗒走着,头顶的空调传来徐徐的暖风,下面是一台机器的轰鸣声,还有那耳机中微小的杂音,那是音乐和打斗的声响。

躺在上铺的少年叹了口气,接着闭上眼,打算再休息一会,他觉得这个冬天将会特别漫长,因为chūn天离他太遥远了。

锦翔他,被完全禁足了。

找到了rì晷盘和长生泉后,一行人拿上行李就匆匆回到了六畜,他们甚至没有向仙蟾道别,男孩找了她好久,都呼喊不出她的身影。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连夜坐飞机回到了洛阳,爬上山,进入六畜,等来的是满脸庄严的院长老爷子,他看见他们浑身带血的衣服,差点就吓晕了过去,接着他大声呵斥着三人,包括把浩霖也骂的不轻,最惨的还是锦翔,他现在除了去食堂、寝室和课堂,其他地方全部不许进入,不能踏出六畜一步,包括超市和图书馆都不能去。

一再反抗六畜的戒律,换做是别人,早就被开除了。锦翔其实是幸运的,他遇到了浩霖,会被特殊待遇,他父母的牺牲,也换取了他人对他的同情。

但他又是不幸的,这样的条件让他无法成长,不懂得知足和感恩,只有严厉的教导才会让他慢慢懂事,虽说他这次只是单纯的为救朋友,但是破了规矩就是破了规矩,在社会上比这麻烦的事还多得多。

“唉~~~”又叹了口气,他现在其实完全睡不着,但是他根本没地方去,连零食也是苦苦哀求浩霖帮他买过来的。

微信铃声突然响起,那是若雨发来的,他正在对她说这几天发生过的事情经过,若雨对找到了长生泉和歼灭胡郎的事情倍感高兴,但是因为弗栾还没找到,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担心。

[水桶腰:导师有说过要如何处理吗?他们怎么找到妖灵猎人?]

[锦翔大爷:凌大妈说他自己会找上门的,不用我们主动。]

[水桶腰:说的也是,希望弗栾能相安无事,快点回到我的身边~^_^]

[锦翔大爷:嗯,肯定会的~!!!]

放下手机,那无聊又无奈的家伙又深叹了口气,他瞄了一眼那个在玩游戏的家伙,浩霖简直把他的生命都奉献给了游戏,今天dota明天lol后天魔兽各种,有时候还玩页游,有时候还打单机,总之就是个奇葩怪胎加神经病。

看着对面那个空着的床铺,范纹居然还没有回来,他又不是去什么危机四伏的雨林,只是去台湾找个人而已,电话也打不通,完全找不到踪迹。

“唉~~~~~~~~~~”锦翔的叹气快把浩霖逼疯了,他将耳机音量调到最大,懒得理那个沉浸在苦痛当中的家伙。

现在六畜完全接手了弗栾的事情,不让他们插手,浩霖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爷爷强硬的态度说明了他再有什么举动,自己的下场就会和锦翔一样了。

弗生不在寝室,他与导师们一同商量对策去了,毕竟他是弗栾的哥哥,也是相关人员,他们不找他也太过意不去了。

锦翔无聊的滑动着开锁键,再将手机关闭,再打开,再关闭,循环一阵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然后贱呼呼的笑着。

“这是长生泉的泉水,是一种可以快速恢复伤势的药剂。”凌依将一个蓝sè的小瓶子放在了李院长的办公桌前,这个桌子干净整洁,有一叠漂亮的宣纸和笔墨,用于书写,还有一份关导师刚刚打印出来的报告,纸张还是热乎乎的。

“这是泉中发现的东西,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凌依从一个黑sè的公文包里拿出了那块六边形的rì晷盘,李道仁看到这东西时起初充满了疑惑,他想着妖灵猎人的来历,想着这些时rì所发生的事,又想到胡郎的目的,他的脸sè忽然大变起来。

“难道院长知道这是什么?”凌依见那老爷子的脸突然煞白,急忙问道,她将晷盘递给了院长那颤悠的双手。

“这我也不能肯定,若是传说中的yīn晷,那可就……”李道仁的嘴巴颤的厉害,口齿不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明,但是看这六边形的构造,与那传说中的东西如出一辙,如若那妖灵猎人在找的真是这样东西,那么他的野心的确不小。

“这不是rì晷吗?什么是yīn晷?”凌依不解,她看向那个灰sè的圆盘,入道家这行以来,她从来都只听过rì晷、月晷、星晷。这yīn晷,又是何物?

“这也是我在李家的宗书里看到的东西,众所周知,李家从唐起一直都是名声显赫的道术世家,我们创有道院,写有院规,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禁忌,则是绝对不能触犯的。”在李道仁面前站着的是凌依、关渺夜、弗生还有姜知意几人,他们都开始认真的听着这东西的由来,除了姜知意在听闻yīn晷后若有所思,其他人的表情则是一概不知的。

“在道界,又几大禁,你们可知否?”白发苍苍的老者停下了故事的叙说,反而问起了这些晚生问题。

“在古时的戒律繁多,禁食、禁yù、禁杀生(有些道家只能驱除鬼灵,连击杀妖物都是被禁止的)等等。”关渺夜举出了几个鲜为人知的条例,听到的老者则摇摇头,说道。

“不是戒律,而是禁戒。在这个年代,早已没了那些,是因为你们已经不相信神明,道术也不如古时那样发达昌盛。在当时,禁戒有三大:长生之信仰禁止,升仙之信仰禁止,入冥之信仰禁止。”李道仁说完这句,在场的人都更加不解了,这三样怎么看都是高阶迷信教徒不要去练什么长生术修仙丹之类的jǐng告而已,为何在老爷子口中却说得那般严肃?

“然而这样的禁戒毫无成效,长生之风气由皇室开始蔓延到整个国家,大大小小的人都想着能长生不老,道界也不例外,一些道长为了修炼永生,研究**,胡乱吞食灵草或灵兽,大多是不得而终。”老人叹了口气,又切回了正题:“冥府的信仰也由来已久,但是很少人会想去那种地方,都把其当做一个惩戒之地,远远避讳。但是也有人尝试过,有些人想要轮回重生,就想到利用冥府的力量。”

“这话听上去很好笑,既然想投胎,自杀不就行了?”凌依不屑的插嘴,对古代的这些蠢人没什么想法了。

“自刎是罪孽,会下牢狱之苦。他们要的是**的重生,jīng神却还在,这等同于另一种长生,却可以源源不断的获得新生。”李院长的这个说法就好像是一个人的灵魂存在,但是他会不停投胎,然后一次次的记得他前世的记忆。只是这rì月变迁,当初想要的现在都不在了,人的jīng神只会越发疲累,最后到了茫然的境界,那个人也宁愿一死终了。

“这些又与这yīn晷有什么联系?”凌依手插着腰,黑长的直发垂在耳后。

“yīn晷可以找到冥界的入口,可以带领人走向转生的道路。”

语毕,导师室内的气氛冷的异常,就连那暖风机都炒不热了。他们都不太相信这样的说法,但是却又不得不去想,如果是真的,那将会变成怎样?

“如果真的有冥府的存在,还被人探知,世界的平衡会被打破,各界的妖灵都会一拥而上抢夺这东西,或寻找冥府的入口。而知情的人,也会来寻找,甚至开始相信长生、修仙之说。”有着金sè眼睛的弗生淡淡开口,他好像猜透了所有人的想法,就这么突然说了出来,他把后续的发展都简明的概括了出来,所谓的平衡打破,就是人鬼妖斗争的开始,而那所谓的冥府,也必定不是简单的地方,那里恐怕存在着更多的妖魔鬼怪。

“院长,这件事情你有几成把握?如果是真的怎么办?我们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那疯狂的妖灵猎人!?!?”长发的女人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xìng,虽然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就算那是百分之一的几率,她都不能放过,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真的将这晷盘交了出去,搞得天下大乱,那六畜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三成、四成、我也无法肯定。”李道仁摇摇头,沮丧着脸。

居然有三四成,那几率也太高了点。凌依的脸板了起来,不再是那副轻浮的姿态,她的身份可不只是六畜的导师那样简单,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她的责任也不小,要做的事更不少,她一定要预防这件事的生成,但是弗栾那边的事情,又该如何解决?

每个人都怀揣着不同的心思,唯一的共同点则是不想把这样的东西交出去,轻易的冒险。

“这边传来了格林兄弟的邮件。”关渺夜看着电脑说到,他自回到六畜就让那兄弟时刻观察着最近一些财经、娱乐方面的消息动向,那妖灵猎人如果已经知道胡郎的失利,他肯定能猜出东西现在在谁的手上,也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到六畜的。

x集团董事在今天下午开展一个对某家知名企业收购的记者会,在当rì就会签约交易,而那董事的名字,叫做殷轨。

“他是如何知道东西在我们手上的?”凌依隔着眼镜盯着屏幕,她们回到六畜也不过一晚加上半天早晨的时间,那胡郎也已经变成了一颗不会说话的元神,妖灵猎人又为何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想必是定了时限吧。那胡郎若是能找到东西,一定会立即联系他,然后在他们相约的地方见面,但是此去已经三天,以胡郎的能力,就算还在找寻,也一定会告知情况,不会这样什么都不说就销声匿迹的。”关渺夜开始回复这封邮件,让那双胞胎针对这条消息找寻更多的线索。

这妖灵猎人的确不是泛泛之辈,胡郎的消失让他立即联系到六畜的插手,他一定也想到一个道生被掳走,六畜的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加上胡郎又没了声音,他就肯定东西被六畜得手了,他也清楚,六畜现在等的就是这个消息。

“那家伙也太心急了,交易就在今天下午,是想让我们没有时间准备吧?”凌依臭骂了一声,手撑着桌子开始有节奏的敲击起来,她正在权衡这桩交易的必要xìng。

“怎么说?到底去不去?”温柔的语气询问众人,关导师写完了邮件,现在也跟着一起想办法。

交易在京城,过去的时间不长,但却是刚好交易开始的时间。妖灵猎人大张旗鼓的召开记者会,也是因为不想被六畜压制,反而成为瓮中之鳖。他的财力和脑力都非常惊人,这下换做我们这边没辙了,如果要换回弗栾,恐怕必须交出这枚yīn晷不可。

“我们可以制作一枚假的,去交易。”沉默许久的弗生开了口,其实他才是最难办的人,弗栾是自己的妹妹,说什么他都是要把她救出来的,但是yīn晷的事也不容小视,按照弗生的xìng格,他也不是那种情绪冲动的人,换做是锦翔他才不会管冥界不冥界的直接拿着东西就这么去换人了。

“说的轻巧,要是让那妖灵猎人看出来了怎么办?”凌依反问。

“他又没见过这个。”弗生指着导师桌上的晷盘,这是常年被埋在长生泉里的宝物,千百年来重见天rì的第一批人都在此处,那个人是不会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那也难啊,这东西找再厉害的工匠,也不可能在一下午就刻成。”虽然他没见过这东西的样子,毕竟也知道大概的特征把,要雕刻一枚半米大的晷盘,还要打磨成六边形的,光是这些都要很久的功夫。

金眸男子习惯xìng的推了推眼镜,轻笑,虽然这个推断在他的脑中还只是个推断,但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那个是存在的。

“我们可以找格林兄弟帮忙。”弗生在放下手的同时,收拢了笑容,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怎么帮?他们会石雕!?”凌依惊异道。

“不,他们会变出来。”弗生说的很严肃,但是话本身就很可笑,道术虽然可以变化出各种形态,但跟随气力的消失术的形态也会消失,即使是会变出石头的土行也仍然不能变出这样jīng细的物件,再让它存在这么久的时间。

面面相窥,弗生却有着一股莫名的自信,他点头让关渺夜联系兄弟两人前来导师室,这积累许久的秘密突然被一个人揭穿,那对兄弟此刻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第一百十二章:兄弟之谜

“啊啊~~还是这里舒服啊,环境好,有吃有喝,还有人可以聊天~”锦翔坐在一张方形的木椅子上,这里即使不开暖气还是非常舒服,而且也没有空调房里那种闷闷的感觉。

他喝了一大口鲜橙果汁,这是那吧台xìng感的阿姨帮他现榨的,这里只卖酒的风俗也因为锦翔的到来而被打破了。

这里是吴祠内的式神酒馆,也是在六畜停滞、工作的妖灵们的栖息地,他们在这里娱乐,在这里生活。酒馆处于地下,在吴祠那被废弃庭院中的桥梁下面,有着一个可以进入地道的入口,走进地道约十分钟,就是这个酒馆的大门了。

方桌的对面坐的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人,她今天涂了鲜红sè的唇膏,白的像石灰一样的粉底,穿的是一件全黑的蓬蓬裙,加厚的条纹打底袜,还披着一件皮草披肩,也不知是真皮还是假皮。

那女人闭着眼睛,享受着鸡尾酒的滋味,酒从唇部流进,在她的嘴里滚了一圈,然后溜向了她的喉间,慢慢滑至胃部。

“锦翔,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喝果汁啊?”萧雪嘲弄的对他笑了笑,两手交叉放在下巴下面,欣赏着那个正在喝果汁的少年。

“靠,这是田阿姨拿给我的,而且我下个月就成年了!”吧台之后那狐媚的女人对着萧雪挑了挑眉,背对着吧台的锦翔毫不知情,这酒馆里的人都窃笑着,看那快要chéngrén的家伙做着如同孩子般的举动。

“阿姨阿姨的,叫田姐姐才是!~”萧雪伸手轻轻拍了对方一下,锦翔这小家伙要长大,还得花个三五年呢。

吧台之后的女人也是妖jīng,她穿着一身孔雀蓝的纱衣,内里是白sè的丝绸,她的头发像古时的女子般被束在脑后,形成了一个花苞状的球体,一枚金钗立在上头,与那梅sè的眼影相呼应,在外人看来,她可能如同一个风尘女子,但是在这里,人们都觉得田琴是最漂亮的女人。

“话说田姐姐也是狐妖吗?”那尖细的狐狸眼和樱桃小嘴,田琴拥有着狐的面部特征。

“这话就不对了,田姐可是狐仙~”

“狐仙可不敢当,在下也不过是小小狐jīng,没那资本。”田琴放下手中的活儿,对那锦翔和萧雪谦虚道。

“诶?那有什么区别吗?”男孩又吸了口果汁,现榨的果然跟超市里买的不一样,虽然有点酸,但是喝起来不粘腻,更爽口。

“就是杀生与不杀生的区别,笨蛋。”萧雪又拍了拍锦翔的头,那家伙的发sè枯黄,完全是一副亚健康的模样,身为姐姐辈的她其实特别关心这个小弟弟。

“喂锦翔,你溜到这里来万一被老头子发现怎么办?”胖子挺着那圆溜的脸蛋和湿漉漉的头发问道。另一桌的小俞和胖子也在这里休息,早上超市都不太会有人,他们也是来喝杯热的,然后就回去工作。

“反正老爷子也没说不许来这里~”锦翔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现在他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再不让他来这里跟人聊聊天,他非憋死不可。

酒馆内充斥着温馨的气氛,在这个下着雪的冬rì,敖岸山顶白银一片。道生和妖物们的情感却在这样一个地方被渐渐融合,不再有歧视,不再有异端,他们都是有说有笑的豪爽之人,都是心地善良的温柔的人,锦翔身处其中,仿佛让他感受到了家庭的味道,虽然他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回到位于吴祠旁边的李祠,导师室内,又多出了两个相貌相同的人,他们是六畜的五年生,也是计算机高手,帮助六畜收集全国各地的妖灵情报,让道生领取任务前往解决。

带着蓝sè围巾的男孩拿出一叠报告,交到了关渺夜手中,那是今rì所搜集到的一些热点新闻,下面则是对那公司收购的具体内容。

那是一家房产公司,在běijīng拥有较大的股份,主要经营高端住房,也就是别墅。这家公司若不是发布出收购另外一家食品公司的言论,没人会想到他是那妖灵猎人所拥有的企业,现在房子被炒翻了天,大大小小的投资人都搀和进一脚,公司有一夜暴富的,也有亏损严重的。

所有人听过了关渺夜简略的描述后,就把视线转移到了那对兄弟身上,六畜因为他们的存在而上升了一个高度,现在的信息量已经比过去超过了一倍甚至更多,但是六畜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两个人的秘密,他们只是被招进来的双胞胎学生而已,仅此而已。

“还有什么事吗?”两位被一群导师围着有些发颤,杰克呵呵笑着,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名堂。

凌依在关渺夜的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对方摇摇头,表示不同的意见,他们都不发声音,弄的那对双胞胎更不自在了。

导师室内有七张办公桌,正前方一张,左右各三张,现在他们都站在桌子间的走道内,连李老爷子也走了出来,所有人挤成一团,但也有序的隔开了一些空隙,放在一张空桌上的暖风机来来回回的摇着头,发出了轰轰的声音。

“你看看这个。”关渺夜将晷盘交到了杰克手上,让看查看。

杰克托着沉重的晷盘,左看右看的,那上面的文字就如同道家的rì晷相似,但是形状却是六边形的。他把它翻转了过来,背面则是层层叠叠的六边形凸纹,而这石盘的材质也有些特殊,不是大理石或一些普通的石头做的,它的质地很坚硬,却是灰黑有些透的质感,就像是一块黑sè的玉,难道是墨玉制成的?

“这恐怕是墨玉制作而成的rì晷吧?”杰克有着白净的脸庞和高挺的鼻梁,眼睛却是黑sè的,他的中文特别好,英文也不赖,脑子也属于非常聪明的类型。

“你能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吗?”凌依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傻,但是没人说,她也只好自己说了。

“嗯?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何况这样大一块墨玉,世间难寻吧。”杰克摇摇头,将东西还给了关渺夜,觉得他们一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凌依不语,朝着关渺夜看了一眼,仿佛在说:你看吧~的感觉。

“不,你可以。”弗生在一旁插了进来,他眼神淡漠,却还是用一种什么都知道了的神情看着那兄弟俩。

两人拼命摇头,表示绝对不可能。

“不要再装了,杰克,你根本就没有兄弟。”金sè的眼睛看着另一个带着紫sè围巾的人,他是普克,杰克的孪生兄弟,他们两个因为长相相同,所以用不同的发sè和穿着来让人分辨。

“开…开什么玩笑,弗生,你在开玩笑,是吗?”普克惊讶的开口,说话有些结巴,他的表情十分夸张,皱着脸长大了嘴,把声音拉的很高,表现的弗生好像根本就是在发疯一样。

“只要你帮我们做这个,我们就不追究你们的意图,不过问。”模棱两可的话在那兄弟耳里听得却真切,他们知道弗生在说什么,但是他们还不想被暴露出来,何况这根本不是出于恶意的,格林兄弟为了六畜做了这么多贡献,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而是真心喜欢着这个地方的。

“这算是交易吗?”杰克突然严肃起来,与弗生面对面。

其他人都看的有些愣住,刚刚还在竭力否认的他们现在居然谈起了交易,连凌依都跌破了眼镜,难不成他们真的不是兄弟!?

“当然是,但不是和我。”弗生指着导师们,这桩交易与他无关,六畜要做出承诺,必须六畜的所有导师都一致认同才行。

站在最里面的李道仁低下了头,看着一片虚无考虑了一会,然后吸了口气,用那苍老的声音说道:“可以,只要你们能变出与这yīn晷一模一样的仿制品,我可以不追究你们隐瞒的秘密。”

“好吧,那我也答应,但是普克还是我的兄弟,你们不能不认同这一点。”杰克也退让了,他抓住普克的手,对方好像有些胆怯,完全没了平常那副寻找资料自信的样子。

“那现在,你们怎么变出与这个一样的东西来?”关渺夜也在一边点头答应,丝毫没有对那兄弟不信任,他温和开口,希望得到最终的答案。

“由普克变出来。”杰克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枚黑sè的晷盘,而刚刚被牵着的人,却在一阵扭曲当中消失了。

“这……”院长轻呼了一声,对这场面十分讶异,原来那普克根本就不是人,是妖jīng变得,他们所有人都被蒙骗了,而且都没有感应到,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个变形怪。”弗生在人群中微微一笑,但仅仅是短暂的。这个假设是他有史以来最大胆的假设了,因为这种东西完全不存在与东方的道法之中,他们没有接触过西方的神话教育,也不知道那些东西的真假,但基本上都是不会相信的。

想也没有想到的是,杰克的式神真是这样一种东西,它的情况也很特殊。通常变形怪变幻的是人们看到它时,脑中反映出的最可怕的东西,杰克却将这点改变了,他将自己的式神当做了兄弟,而他无法捏造一个他不熟悉的人,所以普克就诞生了。

“这是什么属xìng呢?妖还是鬼?”凌依抢过杰克手中的yīn晷,并且与关渺夜手中的相互对比着,简直就是丝毫不差,这种变化术不是幻术,而是真实存在的,在东方拥有这样特殊能力的,也就属最有名的齐天大圣不可,但是它本身就是个神话人物,所以变形之说,一直都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它没有固定形态,但我想它应该属于jīng怪。”众所周知,变形怪这种生物是没有初始的形状的,就连它是怎么诞生的都没人知道。杰克唯一知道一点,在他拥有这个式神后,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了,而普克也是个极其聪明和乐观的家伙,他与杰克一同学习成长,完完全全把他当做兄弟看待了。

“真是神奇,我根本想不到世间还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长头发的女人一边将晷盘递给院长,一般赞叹着,想来这道术已经是快要绝迹的东西了,妖魔也是普通人做梦才会见到的。他们这种见惯了的人,却还是不知道世上远比他们知道的更繁杂,如此一来,难道冥界真的是存在的?那天界呢?人真的可以升仙吗?

“他这样可以保持多久?”众人虽然惊叹,却也很快就接受了这点,这时关渺夜开始询问一些细节问题,避免交易的时候会出现什么差错。

“嗯…大概饿的时候?毕竟变的是东西,它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会比较难受。”杰克也不能肯定,他从没有让那家伙变成一样东西过。

“只要十几分钟就行。”关渺夜说。

“那完全可以办到。”杰克重重点头,接着问道:“你们要将他怎么样?”

变成这幅模样,其实他本身也猜到了一些,这必定与道生弗栾的事情有关。

“妖灵猎人一直以来就在找寻这件东西,我们要用它把弗栾交换回来,到时候普克就找机会开溜走就可以了。”这样一来就省了很多的麻烦,而他们接到弗栾的那一刻,普克随时可以在人多的时候变回来逃跑,那妖灵猎人也不便出手,到时候就是一石二鸟了。

“ok,那么今天下午它就由你们照顾了。”对于凌导师的计划杰克觉得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也相信普克的能力,实在不行再变成别的东西就可以了,反正它变什么都成。

指针已经指向了12点,导师们第一次错过了上课的时间,他们没有向道生通知就径自在导师室内商议了那么久,这时有心的杰克先离开了这里,去告诉那些还在祠堂等待的道生今天下午的课程也取消了。

交易迫在眉睫,记者会就在那房产公司的一处新的别墅区召开,这项举动也大大的炒作了他们公司一把,弗生猜测当时根本不会有另一家公司的人前来,他们收了妖灵猎人的股份,还打响了名气,也不用自己出马,这种美事多少公司都会抢着要。

到时只要伪装成那食品公司的负责人就可以轻松进入了,此次指派的是凌依和弗生出马,凌依的社交能力强,弗生则保护着晷盘不要让歹人现行抢走,这场交易他们将会是大赢家。

第一百十三章:弗栾回归

到达京城的机票不贵,路程也只花了一个半小时,机场的人特别多,今天刚好是周末,也算是旅游高峰了。他们等了许久才打到车,赶往现场的路上还非常的堵,大城市虽说便捷,但人一多就乱,空气不好,连人心都会被**。

新建的别墅区却已经颇有人气,停车场内停靠了数十量名牌轿车、跑车,多是那些商人和演员来购买新的秘密基地,藏匿自己,或别的什么人的。其中也不乏有许多来中国长期工作的异国人士,他们也不是为了炫耀或别的什么,而是这样的房子对他们来说更隐私,也更有安全感。

这是sè·感别墅区的第二期,名为秋·sè。所有别墅的外观统一是棕黄、土黄的sè调,别墅构造时尚简约,前后庭院的面积也非常大,房与房之间的间隙也相隔甚远。小户型的别墅只有两层和地下室,也没有人造水池,中户是普遍的三层,小水池,大户极为少有,也是许多人争抢的目标,是非常豪华和特别的四层(另有小阁楼)适合家庭成员多的人居住,或者经常会接待客人的人。

京城现在正是雪天,不过早晨的雪到了下午已经停了下来,地上满满的一片白sè,把别墅都装点成了圣诞老人的小屋,只是这里的设计没有烟囱,看着就不如国外的房子来的温馨。

记者会在区域正中的四层别墅内召开,这样大费成本的别墅很少有投资商会同意建造的,不过妖灵猎人那家伙恐怕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别墅的外观特别端庄,在右手边有一个四层高的玻璃园柱,那是上楼的台阶,被做成了这种典雅的开放式。每层都有一个小阳台,也可以装修成封闭式在雨天观赏外景。后院有个椭圆形不规则的蓄水池,无论是养鱼或者改成游泳池都非常可观。

内部的毛胚房被粉刷上了一层淡褐sè的墙漆,为了更好的招揽顾客竞拍,那妖灵猎人做足了噱头,凌依草草的看了一下,感觉这里马上就会被卖出去。

“喂?喂喂?”伸展台上的话筒发出了刺耳的声响,有个带着耳机,一脸忙碌的人在上面试音,他的背后是一条巨大的横幅:秋·sè别墅再造奇迹,收购s食品公司并携手共同打开秋sè的大门。

合着就是借收购的信息来招揽生意,其实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卖房子吧?

凌依穿着黑sè的风衣,肉sè加绒丝袜和黑sè高跟鞋,她手拿着一个文件夹,高昂的走向了记者会的场内,里面纷纷攘攘已经挤了不少人,许多网络媒体的记者都争抢着最前的位置。

她一眼就找到了这个展会的负责人,并向他走去,悄悄说道:“我是s食品公司的负责人,你好。”

“啊,你就是啊~小姐先去前排就坐吧~”其实那个看似卑尊的人根本不知道那公司的人长得什么样,只是听从上头的意思,有人自称是,就请他进来。

凌依和弗生被安排在第一排的座位,记者都是第二排再往后的,前面的都是大股东,弗生拿着一个公文包,普克已经变成yīn晷安静的躺在里面了。

首先上来的是一个瘦不拉几的小白脸,他穿着一身西装,抹了过多的发胶,让他的头发看起来极其的不自然,这种形象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推销员,却因为到处跑到处说而把身子累垮了。他在台上滔滔不绝,说的都是这新别墅区的事,介绍了这里的环境和交通,还有便宜和价钱和特sè的房型,虽然很罗嗦,也难免没有听者不心动的。

这个毛胚大厅可以容纳4、50人,展台之后也放了五六排位子,后面还有许多人是站着的,看起来不是中小阶级来凑热闹,也就是土豪一类的大老粗。左右的电源都通了电,商家般了两个巨大的zhōngyāng空调让内部保暖。

“…下面就由我们的老董殷董来说两句,顺便一提,殷董可是第一次在媒体上与大家见面哦~…”参差不齐的掌声过后,一个身着唐装,带着墨镜,有着长长的麻花辫,还穿着布鞋的人晃晃悠悠的走入场内。

他的身后还随行了一名魁梧的保安,他留了半嘴的八字胡,不知是真的还是为了掩饰他的面貌。这次他穿了一件深红sè的唐装,里面映出了黑sè的铜钱,是那种稍稍发亮的黑线缝制而成的。丝质的圆帽也是红sè,一块白sè的翠玉被镶嵌在其中,怕是真品。

“嗯,话也不多说,这次主要是与s公司合作交易,卖房的事我也不懂,你们到时候张罗就成。”一嘴流利的京腔由他的嘴里说出,接着他招呼了凌依他们上来,想要与其开始交易。

“哼,真是个急xìng之人,看他回去的时候怎么哭!”凌依在台下翻了翻白眼,不过被那眼镜的反光所遮盖住了,她蹬着高高的鞋跟,啪嗒啪嗒的往台上走去,木质的展台被她踩的咯咯作响。

“您好~我是s公司指派的负责人~”扯开了假惺惺的笑,凌依那红sè的嘴唇有些发抖,连语调都比平常高了一截,好在这时候锦翔那家伙不在,不然她一定会被那小子吐槽爆的。

“幸会幸会,能与贵公司合作,实在是殷某的荣幸!”妖灵猎人半弯着腰,作假似的对其鞠了一躬,然后才握住凌依伸出许久的手,摇了摇。

“那可真是殷董抬举了,不敢当,不敢当呐~”凌依呵呵笑着,甩开了对方的手,接着打开了自己的文件夹拿出一叠没用的文稿。

“请稍等,我们这边的合同还没拿上来~”妖灵猎人举起那满是金戒指的手,招呼了一下那个小白脸,他贱笑一声,拼命点着头,然后朝着展台后面跑去了。

双方的合同其实都是废纸一张,他也不必把戏做的那么足。凌依踏着脚尖磕着那寒颤的木地板,这种廉价的展台没几下就能被她打个稀巴烂,什么妖灵猎人,真是个有钱又不要脸的东西。

等了许久,台下的记者拍照的拍照,提问的提问,而场下专门有个能说会道的人在下边答复,可能是部门经理一类的,凌依一直都侧着身子,不想被他们拍到全身,虽然交易是假的,记者会和报道可都是真的,她才不想让全国人民都看到她这幅蠢样。

随着一道浅褐sè的身影,一个穿着秋sè唐装的女孩拿着一块用红布铺成的木台而来,她有着雪一样白的肌肤,齐肩的黑sè长发,还有那金sè的、冷静的眼眸。弗栾被打扮的花枝招展,完全没有了她的朴素之美,那唐装没过腿部,裁边都有白sè的毛绒所覆盖,衣服的正面绘有大块的花朵,都是以黄褐sè为主,她也穿着黑sè的高跟鞋,宽松的长裤,有些不自在的往上走来。

展台很宽,可以遮掩住三个人的空间,这时凌依上前,把文件放到了那木台之中,接着她重重的握了握弗栾的手,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自信。凌依倒退几步,捏了一下弗生的手臂,他知趣的往前,与自己的妹妹握手,然后在讲台之后把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交给对方,而弗栾也快速将yīn晷捧在手中,并用那巨大的木台所遮盖住。

弗栾冷着脸乖乖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将木台以及下面的东西递给了妖灵猎人,他捧着那东西兴高采烈的,然后在话筒前大呼今rì买房就有特殊折扣,还会举办抽奖送豪华轿车一部,一些土豪立马站了出来,抢着要买。

台下一片混乱之时,那穿着唐装的男人把木台扔给了身旁的保镖,然后由他抵挡前面的相机来检验东西的真假,玩过古董的手是不会骗人的,其实在他刚开始摸到的时候就知道这东西世间难寻,的确是yīn晷没错了。

妖灵猎人一言不发,任由弗栾走到了凌依的队伍当中,而他也被保镖所护着,朝展台的另一边走去,然后从别墅的后门离开了。

“哈哈哈,终于得到了,有了这个,世间的一切都将会由我掌控,什么名和利,我根本不屑!”黄老大裂开了一口‘金牙’哈哈大笑,他拿着那黑玉盘还一边疯狂的说着什么,身边的保镖都觉得他是个疯子。

他用手臂夹着那东西,生怕被那六畜的人折回抢走,弯腰钻入了黑sè的商务车内。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是交易目标,你们真的把东西交给他了?”弗栾镇静如常,既然得救了,也就不必把面部抽的那么紧,现在她的嘴微微张开,呼吸着外面冰冷的空气,感觉到了zìyóu的可贵。

“不,那是假的。”弗生推了推眼镜,对着自己的妹妹说道。

“弗栾你这几天都是在哪里度过的?他有没有问过你什么?至于为什么会抓走你,我也不知道原因。”凌依豪气的踏着步子,踩步的声响比刚才更加有节奏,她对着那瓜子脸的小妞嘘寒问暖,这姑娘虽然看起来坚强,但内心也一定有些委屈吧。

“应该是在妖灵猎人的基地中,但是我不知道那是哪,我曾尝试过逃跑,但是失败了,那妖灵猎人的术法非常奇怪,以我现在的能力还对抗不了。”穿着唐装的女孩开始了有序的讲述,她告诉他们自己一直被关在一个整洁的房间里,一rì三餐。在昨晚,她被那家伙拉了出来,说六畜要用其他东西把她换回去,她才跟着来到了这里。

“哦,是这样啊。”弗栾这里也没有什么线索,要找出妖灵猎人的身份看来的确没那么容易,而普克那边,他们早就暗自商量过了,要等凌依他们安全抵达机场才能脱离,后面要怎么做,完全是看普克自己的了。

这件事并没有跟杰克挑明,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式神深入腹地的,其实凌依也是想找到那妖灵猎人的藏匿处,他拿着yīn晷,必定会先去安全的地方将它藏起来,这样一来他们也就能发现些什么了。

“我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弗栾看见凌导师心事重重的模样,而自己的哥哥也走在一边,不说话,她觉得这次又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件了,可能比浩霖的事件更加严重。

凌依开始对她说起了锦翔他们为了找她而赶赴长生泉的经过,他们大战胡郎,把它打到了只剩下一枚空了的元神,而在长生泉中不但发现了可以治愈一切的泉水和美丽的彩蜗,还在其中找到了那样一枚东西,也正是胡郎寻找,想要和妖灵猎人交易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弗栾挤眉,将那好看的柳眉折了起来,但是也稍稍让那无情的脸蛋添加了几分sè彩。

“院长说那是可以指向冥府道路的法器,不过放心吧,我们给他的是假货。”凌依也懒得与她解释怎么制作假货的过程了,反正这些都是小事,而弗栾现在也回来了,yīn晷也到了他们手中,这次六畜不但不亏,还赚到不少。

“你口中所说的yīn晷,是否与rì晷相同?”弗栾继续着yīn晷的话题,凌依想她既然什么都不知情,为何又对那不知真假的yīn晷那么感兴趣?

“是啊,你在刚才也瞄到一眼了吧。”凌依轻巧说道。

“那rì晷,上面不该有一枚尖状或是三角的晷针吗?”弗栾的语气平淡,但语速很快,凌依刚说完,她就接口说了下去。

“嗯,应该是这样。”

“那么我大概知道那东西在哪。”有着金sè眼眸的女孩放慢了脚步,她想到了当时妖灵猎人手中把玩的三角石块,那果然不是什么寻常之物,原来它与那yīn晷是配套的。

“那东西就在妖灵猎人手中,我见过。”弗栾这样说道。

凌依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表情有些诧异:“原来是这样啊,我倒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一手又插着腰,开始一个人思索了起来,我们这边拥有晷盘,但晷针却在妖灵猎人的手中,双方各持一半,若是没有一方出手,那么这东西永远都不会被凑齐,而妖灵猎人如此渴求这件东西,即使这次失败了,他下一次还是会出手的。

“你刚才说胡郎也是为了与妖灵猎人交易,才去长生泉取yīn晷的?”弗栾结束了前面的话题,这不是在讨论,而是在预想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既然想到了,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嗯,那是锦翔他们说的,但是交易内容他没有说出口。”凌依放下了腰间的手,开始加快脚步往别墅区外走,她现在穿着高跟鞋,脚早就冻得发麻了,真想快点上车赶到机场,回六畜美美的喝一顿下午茶。

交易。妖灵猎人也说过,自己是交易的内容,但那时她被抓的第二天说的,不是胡郎遇害的那天。那么自己被抓,是与胡郎有关吗?那副画,其实都是跟胡郎牵扯着,而不是妖灵猎人吗?女孩越想越想不透,这种复杂的关系比解谜难的多,不是靠聪明才智就能找到答案的。

而此时弗生随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衣衣袋,那里面放有一张沾满了血迹的照片,照片本身并不奇怪,那是弗栾的照片。奇怪的是照片出现的地方,那是他们在离开长生泉时,弗生在沙地的一角找到的,它被胡郎的血所染红。

照片上的人面sè冰冷的对着看照片的人看着,那是弗栾被监禁时拍的照片。

第一百十四章:轮回之初

随着车门的关闭,在黑暗的空间里,他静静的等候着,此时没有视觉,只有轻微的听觉,在漫长的时间过后,他好像听到汽车停了下来。

车外是一片喧嚣,他被抬了起来,然后又进到了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但是有打印纸张的滴滴声,还有一些微小的询问声。一个毕恭毕敬的男人开口:请问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这是我的保险库钥匙。”穿着异装的男人把一枚银sè的钥匙交给了对方,对方展开了商业化的笑容,点点头,伸手带领他去那个地方。

“老…老板!!!”身后的保镖突然大叫起来,银行内的所有人都向大厅看来,只见那壮汉手中抱着一只浑身都是卷毛的雪纳瑞,那小狗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跳了出去,然后拼了命的往银行外面跑。

“东西呢!?”妖灵猎人大吃一惊,见一条疯狗跑出了银行,但是那保镖手中的yīn晷也同时不见了。

“变成那狗了!!!”保镖的脸红的发紫,还在为刚刚的惊吓而喘着粗气,他指着那条已经溜出去的狗说道。

“cāo!”妖灵猎人愣了一会,然后大骂出声,银行的保安都纷纷聚拢过来:“妈地b了,被摆了一道,cāo!”

他怒气冲冲的走出了银行,根本不去看那些诧异的俗人,胡郎被打败,他的儿女也被六畜带了回去,最最重要的yīn晷还tm是假货。这个梁子,他黄老大今天算是真正结上了,不毁了六畜、取回yīn晷,他就配不上妖灵猎人这个名号!

“汪!汪汪!”一条毛茸茸的小狗突然在凌依的脚边打转,她厌恶的往一边靠了靠,生怕那狗突然咬自己一口。

“汪汪!”小狗的叫声短促而尖锐,机场内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示意他们宠物必须要另外托运才行。

小狗又在他们脚边转了一圈,然后逃脱了那工作人员的双手,溜进了男厕所内,那个人跟着跑了进去,却怎么也没找到那只狗。

从隔间中走出了一个穿着一件灰sè的毛呢外套和紫sè的围巾,他有着黑sè的短发,在阳光下会反shè出深紫的颜sè,他的皮肤很白,鼻梁也比一般人高出很多,他是普克。

“原来是你啊,怎么样了?”凌依边问边走向了售票处,现在购买机票都是需要身份证的,他们也只能等普克来了再一起买。

“他想把东西先放在银行的保险库里,我在银行就逃了出来,毫无结果。”普克气馁的摇了摇头,这妖灵猎人生xìng谨慎,他大概是怕那六畜的人会跟踪自己,所以特地转了个弯子。

“好吧,算我们运气不好。不过这次的交易还是很成功的,现在就回去吧~”凌依插着腰,一副领头人的模样,说罢就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待机处。

小雪又开始sāo扰着六畜的山头,下午课程的中止,也让一些道生开始找别的事情做了。任务的恢复让这冷清的道院更加的闲散,许多道生每周都会出行一次,短则一天,多则三天。为了不让道生们错过课程,所有的分课课程都是用一张巨大的表格写下来的。

比如今天错过的少有的阵法课,课程的内容是召唤术的jīng进,这项课程会在这个学年重复3-5次,每隔一到两个月导师还会再讲解一遍,道术所学的东西并不多,所需要的,往往都是时间和定心而已。

而在这个时间,身处另一个城市的人也坐上了飞机,打算回到这个满是银白的山顶。他就是范纹。

“你说你是潘江!?”惨烈的战斗戛然而止,银发男孩圆瞪着眼睛,娃娃脸显得意外严肃。

那个倒下的人却再也没说话,随着火jǐng和救护车的到来,他们被一同送往医院调查和治疗,没人查得出火的源头在那,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消失,整个宾馆也仅仅只有范纹他们那层烧了起来,而且伤势最严峻的恰恰是那个纵火的人。

男孩没有告诉jǐng察是那个人放的火,范纹脑子里的疑惑太多,他不想把那个人交给jǐng方处理。他与韩寅一同坐在病房内,声称与这人有一面之缘,但不算是朋友,就想看看他没事才放心。

而韩寅的经纪人就像个疯子一样对着他的手不断的哭闹着,说如果留了疤也必须去做整形手术,不然好看的手就完全毁了,歌唱生涯也会因此而遇到坎坷。

潘江的表面根本没什么伤势,除了被那水弹击打到了几处,身上连一块烧伤都没有。就连医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无法醒过来,敷衍的说他可能是撞到头了,什么时候会醒他也没办法确定。

范纹却不这么认为的,他知道潘江是谁,虽然他没有见过。潘江是那个被妖灵猎人聘请过的记者,喜欢拍摄一些灵异的视频大肆炒作,来牟取盈利。他也是这次浩霖事件的罪魁祸首,浩霖舍命保护着灵隐的僧侣,并且与胡郎宣战,那个冷血的记者却能在一旁拍下来,还剪辑成视频发布,简直就是低级。

但是范纹不知道的是,他也有那么强大的气力,并且驱使着火系的行术。他一直以为潘江只是个普通的记者而已,就连见过他的浩霖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为何他又会突然出现了台北,又突然找到他们,说着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呢?

一切又成为了一个谜团,而谜团的核心却躺在病床上不肯醒来,范纹等了四天,对方还是这样的状态。而韩寅则被经纪人催着赶去其他区县宣传,范纹也打算先回去一趟,跟六畜说明一下情况。

潘江则由韩寅救济着,继续躺在了那个清冷的医院里面。

前方传来了一阵瓶瓶罐罐的碰撞声,随着一些匆忙的脚步声,还有门开关的声音,接着有人的嬉笑声,其中一个人竖起手指,放在嘴边,说:嘘。

锦翔迷茫的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不太明朗的地方,前面有着一群人,都穿着白大褂,就好像是神经病医院里的神经病医生一样,他突然抖了一下,把眼睛睁大,然后说道:“什么呀,原来是大叔啊。”

老赵揣着一箱百威,扔到了另一张桌子上,今晚他们聚在一起准备喝酒聊天,打打牌什么的。

锦翔甩甩头,感觉自己还没有从梦境里脱离出来,他又做起了那个奇怪的梦,自己释放了巨大的红莲,然后飞起来,又掉下去,地面上还躺着一个,但他始终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锦翔啊,晚上呆这里跟大叔们喝一会不?”食堂的大叔阿姨们都起哄了起来,他们想要留这个小男生下来喝酒,打算看他喝醉了会变成什么样,锦翔这个年纪,说不定还没尝试过醉酒的滋味吧。

“免了,我要回宿舍睡觉,累死了。”男孩摆手,才不屑与那群大叔大婶一起玩乐,他喜欢吃零食,裹被窝,不喜欢喝酒打牌,那怎么看都是中年人做的事情,太粗糙了。

“这熊孩子,都睡了一下午了,还睡。”老赵把锦翔挫了一顿,还扭了扭他那突出的小腹,再过个十年,他恐怕就变得跟自己个儿一个身板了。

锦翔闪了闪身,躲过了那老赵的抓袭,他拿出手机看见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居然在这里睡了那么久,早上跟萧雪、胖子他们聊天,到中午在这里吃了点田姐做的小菜,然后就睡了下去,没想到一睡就睡了三个多小时。

“我先走啦~你们别忘了等会还要准备晚饭啊~”锦翔像个小老板一样对着他们发号施令,边说还边慢慢点头,两手放在后背大摇大摆的,他走向门口。

“去你个小兔崽子!”老赵突然朝他背后踢来,锦翔立马开门跑了出去,自己的屁股避免了一脚之灾,他吹着口哨跑出了吴祠,鬼鬼祟祟的往外侦查着,生怕被导师和院长发现自己出来偷玩了,然后他从两个祠堂的中间穿了出去,像只小老鼠一样的钻到了宿舍大楼内。

“靠!好多人!”推开了宿舍的大门,突然所有人都出现在了锦翔的面前,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但是当若雨走过来对自己狂戳的时候,锦翔才知道这里是现实。

不光是若雨来了,弗栾也被带了回来,范纹也回来了,他们都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除了那个宅男还在里面打游戏。

弗生一如既往的坐在单人沙发,范纹与他面对面,这样比较好说话。弗栾和若雨腻在一起,若雨垫着小脚坐在弗栾的身边,紧紧的缠着她的手臂,生怕她会再消失不见似的。

锦翔像个大老粗一样挤了进来,做到了若雨的旁边,那个水桶腰大叫了一声:“你个死猴子别坐我旁边啊!”

“你那么胖我还赏脸坐过来,别给我唠嗑!”锦翔顶了一句,这话还是从老赵那里耳濡目染的,他说的还真有些不习惯,而身为北方人的若雨听后则是大笑了出来,因为锦翔的口音根本就不标准,说出来一点气势都没有。

“哦?你是说潘江?”弗生和范纹则处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们开始交流起了情报,弗生对范纹的经历很有兴趣,而范纹也对弗生他们遭遇的事情急切的想要了解。

“是的,不过他只是说出自己的名字,就晕倒了。他在之前不断的重复一句话,就是我们不应该知道这个秘密。”

“什么秘密?”弗生的眼睛发亮,他端正的坐在沙发上,没有碰他们刚刚泡好的咖啡。

“就是那个什么指引冥界的rì晷?”范纹有些模糊的说道,因为根本没放在心上,他也不知道当初韩寅到底是怎么描述的。

“嗯,我们在长生泉找到了这样东西,这也是妖灵猎人所想要的东西。”弗生推了下眼镜,把它摆正了位置。

“这样啊,原来那个是真实存在的,那么现在那样东西?”范纹嘟着娃娃脸,又黑又大的眼睛像是带了美瞳,他身材矮小,皮肤又是白里透红的,完全就像是个小孩子。

“一半在六畜,一半在妖灵猎人的手上。”弗生说到了晷盘和晷针是分离的,妖灵猎人已经找到了晷针,晷盘则被六畜抢先找到了。

“就是一个三角形的石块。”弗栾补充道。

“难道是那石枕里的东西!?”范纹望向了若雨和锦翔两人,他们也想到当初石枕里应该是摆放着一块三角状的东西的,但是被不知道什么人拿走了,为此若雨还险些丧命,那瞿哲也气急攻心,牺牲了自己的式神。

“这样一来必须把那东西拿回来,才知道所有的答案吧。”首先不考虑冥府的真实xìng,就算是盯着那晷针的踪迹,他们也一定能找出妖灵猎人的目的和身份,只要歼灭那家伙,就算是消除了一个最大的隐患,这种人犹如一头妖兽,对世间的安宁和无度极为不满,觉得自己才是掌控一切的神。

“是这样的。”弗生开启着平静的音调,对范纹做出了一个肯定的语句。

“对了,下周就是锦翔的生rì,臭猴子你想要什么礼物呀?”若雨突然昂起了头,对着那穷光蛋得意洋洋起来,锦翔现在要的东西多了去了,新衣服新裤子或是一大堆零食等等,他还要被困好几个月,身无分文,连chūn装都要他们帮他一起买了。

“我看就送个什么毛线帽得了。”若雨开始欣赏起了自己的指甲,无视那个想要说出一大堆需求的人。

“别啊,小若雨,你知道我现在赚不到钱,衣服又报废了好几件……”

温馨的寝室内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吵闹,一群从各地聚集到了一起的道生,他们有着各自的目标和身份,xìng格也完全不同,但他们却因为拥有了同伴,将心与心连接在了一起,他们共同欢乐,共同悲伤,组建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友谊。

而这样的友谊,在风和雨的摧残下,又会保持多久?

=

(六畜的第二年,就在这里与大家说再见了。下周迎来的则是紧凑的第三年,yīn晷的秘密,妖灵猎人的目的,潘江和一切神秘人物的真实身份。我在冥府,等待着各位的到来。)

本卷总结

本卷总结:浩霖与胡郎之战再次被曝光。六畜广邀道界尊者、道长前来六畜商议此事。

表面为商议视频之事,实际则议论了胡郎与妖灵猎人会有何计谋。多数人决定静观其变,不想参与其中。

弗栾被莫名掳走,众人都认为是妖灵猎人所为。根据古缸的线索,断定妖灵猎人之后必会前往该处。

弗生、锦翔、浩霖三人根据姜知意的指引,前往长生泉寻找泉水与妖灵猎人。历尽周折,三人闯过仙蟾设下的机关,来到了泉水,却未见妖灵猎人,只见到了胡郎。

范纹只身一人前往台湾寻得韩寅,得知他为了妖灵猎人之事才突然消失,瞿哲也是他所托付。

在酒店中却偶遇一位陌生男子,该男子的力量极大,行为疯癫,弗生与韩寅两人奋力抵挡,最终击昏了敌人。

胡郎杀死仙蟾,吞下蟾尸,力量大增。

双方交战,最后还是不敌,导师凌依、关渺夜前来相助,最后由浩霖施阵击败胡郎,胡郎的元神被一神秘妖物夺走。几人在泉中发现一枚rì晷,研究得知那可能是可以去yīn界的yīn晷。

为救回弗栾,几人用杰克的式神假冒yīn晷,最后得逞。

求收藏求票票~谢谢一直以来看小玉书的人,在下感激不尽~哇咔咔~tut好喜欢仙蟾姐姐的说;

第一章:新的旅程

大厅内充斥着熙攘的吵闹声,闪光灯像是刺眼的星辰,在她的视线里不断的跃动,她手握着油xìng笔,有力的签下了一个个好看的名字,右手已经酸痛的发抖,但是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抿着嘴,继续为那些想要浪费时间的人来服务。

身后的助手突然弯下了腰,在女人的耳边说着什么,长发女人摇摇头,从那迷人的红唇中吐出字句:“不,我不会授权的。”

“但是老师,那投资商给我们的是这个数,他们可是花了大手笔,打算一炮成名的。”助手用自己的手比了比,让对方知道这个数字投资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这样是在侮辱我的作品,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都会禁锢读者的思想,我不会让我的书本电视化的。”

在这铺着白布的长桌上,自右边排着一个个年龄不等的书迷正捧着这位大作家的新书等待签名,这次的新书名叫《血足》。书的大体内容是一条突然出现的断足引发的离奇命案,没人能找到这条腿的主人,但是围绕这场事件的人都有着看不见的瓜葛,一具无形的尸体,将他们引向了有型的罪孽中。

“您好。”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与她问好,他拿着她的新书,站在长桌对面,他用一件长至脚踝的风衣遮盖住了自己肮脏的身躯,而那不经打理的胡须也让人觉得讨厌。

女人伸出手,想要接过书直接签名,对方却没有把书给她,而是一直紧紧抱在怀里,他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说道:“我想知道您的作品到底是属于悬疑恐怖,还是探案的范畴。”

“你觉得什么,就是什么。”女人回答道。

她抿了抿嘴,感到口中有些干涩,长时间的坐着也让她双腿发麻,现在她只想呆在一个没人的、幽闭的地方,可以好好的抽上一根烟,让她疏散那过多的情绪。

那个人的手还伸在半空,女人无奈,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与其握了握。那家伙的手粗短健壮,但是并不粗糙,他的手上戴着好几枚古董戒指,看起来都是旧货。

“关于投资的问题…”他在握手时突然开口,其实早在一开始他就知道面对这个作家,商业宣传和金钱是无法让她屈服的,所以他打算碰碰运气。

而女人此时并没有看他,她突然甩开了对方的手,接着头疼yù裂,深红的指甲嵌进了脑门,她张着红唇,想要叫喊,却发现耳朵已经失去了知觉,接着在一片火光之中,她陷入了黑暗。

‘当红作家柳敏在x市书城签售时不幸遇难,书城突然出现了爆炸和火灾,目前不排除有不法分子恶意行凶,现在jǐng方还在逐步调查当中。’

看着这条弹出新闻,浩霖停顿了一会,游戏的音乐还在播放,主人公却站在当中一动不动,正如现在坐在电脑前的浩霖一样。

即使是身负道法的能人,在面对科技手段时,也可能力不从心吧?浩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但对于这么一个虽只见过一面却又救了他xìng命的人,想忘也难。他学着锦翔一贯的样子叹了口气,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根本无能力为。

“今天是第一天!今天是第一天!美好的第一天!第一天~我存在~~~……”背后那个白痴又开始哼起了调调,锦翔穿着大家送的新衣,整装待发,现在虽然是四月,但在六畜并没有严格规定是九月才算升学的,呆着的五年间根据课程的进度而升级资历,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学更高阶的课程了,而锦翔的半年禁令也已经结束。

而在这五年内,道生是不允许半读半道的,学道求的是一个心静,舍弃了五年的时间收获的可能不止是这五年的光yīn而已,出师后可以选择继续上学或寻找工作,也可以去道观学习更多,但像六畜这样的地方,却是没有的了。

四月的天也是艳阳天,锦翔穿着一件白sè带帽,胸口有一头银sè暴力熊的衣服,这是若雨为他jīng心挑选的,不过锦翔却不怎么喜欢白sè,因为很容易弄脏。

他的头发也在前些天修剪过了,现在锦翔就像是个正常的高中生,面貌干净却显黝黑,不是那种文艺青年的范儿,他就是一个天天打球的阳光少年,会冲动,会笨,也会伤感。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浩霖你闪开!浩霖你闪开!”这时又念起了海绵宝宝的旋律,浩霖的脑子突然有些疼,他扔开鼠标从转椅上站了起来,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客厅走去,他简直受不了这个家伙了。

面对任务面板上的各sè任务,就像菜谱上的菜品一样,让锦翔垂涎yù滴,他每一道都想点,但却没有这个胃可以塞的下去。

舍弃了那些看似便宜的、山村等偏僻的地方。锦翔这次要做一笔大买卖,所以他准备找个最贵的来接手。

两人还是只能接取乙级的任务,甲级任务无论是几年的道生都必须是初始四人前往,即使是两人可以对付的东西,四人在一起也能相互照应,而且更快速。安全,是六畜唯一的准则,他们不允许道生出去冒险,以命相搏。

这里的一半道生都是普通人,从未接触过道术,因为可以看见异物,才被六畜找到的,六畜的目的很简单,教会他那些东西为何会存在,哪些有危害xìng,哪些是没有的,还有防身的技巧。

因为任务板是不标明价格的,锦翔只能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来判断哪些任务可能会比较赚钱,他看见了一个家宅驱鬼的任务,这种任务居然被分配在乙级,简单的除灵应该都是丙级的低级任务,他觉得这个人的出价一定很高,而且鬼灵也比较难搞,所以才会被分在乙级。

想着就点击了这张蓝sè便条,这项任务的字体马上变成了灰sè,说明已经有人领取了。

“走~走~走啊走~~~”拎着他一贯的帆布条纹背包,锦翔踏步前进,准备出发,现在刚刚是早上八点,男孩用手机拍下了这次任务的具体地址,开始了解禁后的第一次任务。

“你能歇会吗?”浩霖也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他擦亮了随身携带的小p,还有电源线,看了看任务的内容,是在江苏省境内,做动车前往需要七个多小时的时间,普通的快车则需要半天时间。

“向前进~向前进~我们一起向前进~”锦翔的兴奋指数达到了最高,完全无视了浩霖的jǐng告,他在宿舍的门口原地转圈,唱着难听的歌词不断的sāo扰着他人的耳朵。

“你欠我的所有车钱,住宿费,这次开始要慢慢还清。”浩霖也背起了自己的黑sè背包,俯视着那个像是个煞笔的家伙,黑sè的眼睛里已经燃起了些什么,但是浩霖从不会真正表现出生气的样子,除非对方实在是不明事理。

“……”锦翔马上闭上了嘴,满头都被灰sè的乌云所遮盖住,他知道自己之前向浩霖借了很多钱,这下第一次任务的赏金也得全部给他了。

“范纹,我们走啦?”侧身往客厅里还坐着看书的人笑了笑,锦翔大方的与他们告别,他看见弗生那扑克脸依旧,看着书一动不动的,完全不理自己。

“嗯,路上小心,任务也小心~”范纹回给了他一个更漂亮的笑容,这个娃娃一样的东西完全停止了成长,锦翔估摸着范纹这辈子也长不高了。

“知道啦~”挥挥手,迈出了宿舍,锦翔觉得这是他第一次那么高兴的离开宿舍,因为前方等待的是几个月来的第一次新鲜空气,而平淡的几个月里,六畜依然没有发生过其他特别的事情,就连那被骗的妖灵猎人也没有前来复仇。

对于yīn晷的研究导师们还时不时的会提起,但是他们并没有尝试的意向,只要这一半还留在六畜,世间还没有被毁灭的征兆。

凌依说他们将那东xīzàng了起来,锦翔也不知道他们会把它放在哪,但是无论如何,现在已经过去了危险期,浩霖的事件也早就淡化了下来,恐怕也没人会记得他这个上报的异术少年了,这次的出行就像是第一次出去捉鬼一样开心,唯一的变化就是锦翔他比以前更厉害了。

迎着舒适的chūn风走向大门,傲岸山头已经被绿sè所装点,山雀和一些小动物也朝这里聚集了过来,抛开了那寒冷又寂静的冬rì,锦翔深呼一口气,向着那新的旅程前进。

第二章:古镇血案

开往昆山市k642列车的旅客注意了,请前往检票口排队进入检票,列车将在15分钟后到达。开往昆山市k642

“快快快,走啦。”拽着那个正在座位上打游戏的人,锦翔朝着那铁栏后的检票口走去,他们走下楼梯,便听到了火车的轰鸣声,随着那咔擦咔擦有规律的节奏,悠长的火车慢慢的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当中。

13个小时的旅程浩霖那个变态却只买了坐票,锦翔和他挤在了一个横排,看着那个悠闲的打着游戏的人,他觉得13小时对浩霖来说只是电量足不足够的问题而已。

拿了一个备用的快充,锦翔也打算用手机来打发时间,不过玩游戏的话完全是撑不过13小时的,他已经下了一部好看的武侠小说准备观看,而无疑的是他在后面的时间内几乎都是睡到终点的,浩霖也知道他从没有定下心来把一篇小说真正看完过。

在吃过午饭后,那家伙就那么靠着玻璃窗慢慢睡了下去,浩霖打开psp的后盖,换了一块电池,然后刷了一下机,继续了刚才的游戏。

“啊,我要饿死了。”晚上十一点半,他们终于到达了昆山的站头,锦翔的半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面,还呵出了一大团水气,他揉着冰冰凉的脸还有酸痛的脖子,几乎忘了自己的目标是看完一部武侠小说,他从行李架上拿下了自己的帆布包,跳出火车,开口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那先去吃点东西。”浩霖走进了火车站内,他不确定在这样的深夜还能不能去执行任务,出站后还是有很多介绍住宿的人在招揽生意,他们首先打的到了附近的闹市,吃了一顿晚饭与夜宵的结合体,接着随便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旅社,就打算住下了。

浩霖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他每次出行都是尽量往节俭的来,无论是坐车还是住宿甚至是吃东西,他宁愿坐在小摊上吃两菜一汤或者一碗热面来填饱肚子,也不会去那些华而不实的饭店里乱扔钱。

四月的江南稍稍有些yīn冷,在这个随时都会细雨绵绵的时节,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样的单一,他们虽然或者,但却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浩霖穿着一件黑sè的打底羊毛薄衫和卡其sè的商务外套,他那严谨的表情和锦翔站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很大的哥哥和一个很小的弟弟,不是相差一两岁的那种,简直是很多岁。

旅馆就像大多数的旅馆一样,设备简陋,房间看似干净,但其实都是破旧和带着尘埃的,出示身份证付钱后便由服务员带领并给与门卡,由于只是住一晚,他们没有购买什么宽带之类的额外服务。

洗漱过后,浩霖就开始为他的设备们充起了电,锦翔则在水池里忙活着什么,他说会不会又遇到像上次那样奇怪的东西。

被誉为犹如天堂般仙境的水乡苏州,当然也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他们到达的昆山市,也是著名的古镇发源地,周庄,就位列其中。

此次的目标就是这美丽的水乡古镇,周庄。锦翔估摸这里是旅游胜地,所以能赚很多钱,才接下的任务。

周庄就在上海周边,浩霖也在小时候去过一次,那里的房屋依水而建,十步之内必有一座小小的石桥连接两边,那些房子的底层大多被转租或自家开出了小商铺,其中的旅人也乐此不彼,不去看那美水和美景,却只顾着朝那些商铺讨价还价了。

委托人姓吴,叫吴美莉,是个普通的中年女xìng的名字,浩霖几乎都能从那名字里看出她的样子,身材丰满,不高,但皮肤却白嫩,被那江南的水气所滋润的中年女人。

早晨比每个人想象的来的都快,而睡觉好像永远都被剥夺了时间一样,几个小时往往只让人感觉才过了一瞬,睁眼,天就亮了。有时候锦翔时常会怀疑,是不是有东西会趁人睡觉的时候把人的时间偷走。

乘坐计程车来到了这个在晨雾中的旅游景点,周庄其实是一座小镇,其中也有许多原住民,当然这里的居民基本不是大款就是丰衣足食了,天天都有不断的人流前来推动经济,坐在家里都能收的到钱。

他们询问了附近的人,来到了一条比较偏的水道,这里几乎没什么人,也没有商铺,这里的建筑与前面也一样,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锦翔一个门一个门的数了过去,在一条隔着河只有一人可以行走的石板道上,他找到了那个委托人的家门。

这里的门户极其窄小,锦翔一个人就把整个大门给挡住了,他敲了敲看似松动的木门,一层灰从顶上落了下来。

古建筑的房屋都是白sè的石灰墙和黑sè的瓦顶,许久之后,一个烫着短的大卷发,珠圆玉润的女人开了门,她狐疑的看着来人,这两个根本不认识的年轻人,她拔开尖细的嗓子问道:“你们找谁呀?”

“夫人您好,我们是六畜派来的。”浩霖见锦翔有点呆傻的样子,他从后面先开了口。

那女人把他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接着把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板起了脸,突然叫道:“老刘啊,快出来!!!”

女人的声音又响又尖,这下锦翔终于体会到被声音攻击的滋味了,他的嘴歪了下来,但又不敢抬手把耳朵捂住,只能僵化着站在门口,等那个叫什么老刘的家伙从里面出来。

对方应了一声,但是还是等了好久才从里面出来,那个男人穿着一身藏青sè的睡衣,头发偏长且半白,还带着一副很厚的玻璃眼镜,看起来应该是这女人的丈夫。

他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大概是怕老婆的那种,女人抱怨他怎么走的那么慢,那家伙点头说是他不好,然后看着外面的人问道:“美莉啊,这是?”

“他们说是六畜派过来的,怎么是两个毛头小子?你不要给我瞎弄哦,一看就像是骗子嘛!”女人对着他的老公指指点点,那粗肥的手臂在半空中摇晃着。

“诶哟,我怎么知道啦,是隔壁的老马他们介绍给我的,说是很灵的,我才打电话找他们来的呀。”丈夫虽然畏缩,但也巧妙的把责任推卸到了邻居身上,此时那凶悍的老婆没有再多说,然后把矛头指向了锦翔这边。

“你们真的会捉鬼!?”女人半信半疑,她实在觉得眼前这个高中生模样穿着时尚的小孩成不了什么事,不过这样出来骗人也有些不专业了,可能民间的确有高手也说不定呢?

“当然,有什么都包在我们身上!”锦翔拍了拍胸脯,抬高了头,一副雄赳赳的模样。

“你们可以让我们先试试,至于灵不灵验,就靠你们自己发觉了。”浩霖又从背后补充了一句,女人随着那沉稳的声音向后看去,这个男生看起来就比面前那个靠谱多了。

“好吧,那先进来吧。”周庄的早晨已经开始了忙碌的一条,水道里幽幽驶过了一条褐sè的小船,船上的人带着斗笠,穿着古旧的衣服,缓缓的摇着一跟极长的船桨,她淡淡的看了这里一眼,又慢慢的往前驶去了。

这家门户的房子很大,其实从后头还有一个从水中可以进门的入口,门廊后是一个前后都大开的厅堂,里面摆着几张不怎么整齐的木椅,这木椅子有两个把手,上面都雕刻着正在吐珠的祥龙,里面的珠子还可以随意滚动。

在右边的角落里有一道可以上楼的木头阶梯,这里的建筑都是以木头作为基础架构,而常年的水气又让这里的木头看起来松软没有力道,锦翔看着那昏暗的古宅总觉得这里被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他们没有上楼,而是匆匆走过庭院来到了后面的一座建筑内,这里的厅堂比前面的更大,但是家具却简陋了很多,锦翔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一张圆桌前啃着酱瓜喝粥,他面容憔悴,眼圈发黑,见到陌生的来人也没什么大的反映。

不知是天没有亮透还是锦翔的心里作用,他觉得这里面总是yīn沉沉的,而且很cháo,人一进去就好像被裹住了,完全不能zìyóu的动弹,现在他比在门口问好的时候更加手脚僵硬,跟在浩霖后面一步一步踏着,也没有注意四周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存在。

这里的楼梯在左边,他们弯腰上了楼,这样的木质楼梯走上去特别吓人,衔接的地方都来回松动着,踏着就发出了咯吱的声音,锦翔生怕自己走到一半就掉下去,紧紧的抓住扶手和另一边的墙壁,连那墙灰都被他一并扣了下来。

楼上则是卧室,左右各二间,一共四间。房主边走边说这里的两间其实是租给外来的生意人的,另外两间当做了储藏室,如果还有人来还会租出去。他们说其中一间的女人在前几天被人砍死了,jǐng方说可能是仇杀居多,女人的生意仇人或是情人之类的。

但是经过调查,他们发现女人本xìng不错,也没有男友,租下的店铺周围都觉得她的个能干、勤劳的女子,没人对她抱有仇恨之心,这案件因此就搁置下来了。

吴美莉有些厌恶的推开了最里边的那间房门,这里的房门都是木质的,古代的回字型装饰建筑,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从里面盖了一层软塑料,并且加上了金属门插。

在一面有着空隙的木地板上,锦翔看到一个用粉笔画着的人的轮廓,而四周有很多东西好像都被拿走了,这里面是一间残缺的房间,床铺上没有枕被,只有桌子没有椅子,写字台上的纸笔文书也全部消失了。

“溅过血的东西全被我们扔了,不吉利。”中年妇女举着右手在自己的面前左右挥着,皱起那画出来的眉毛,想要挥走那些味道和霉气。

“你们找我们来,是为了…?”浩霖猜了七七八八,他看得出这座宅子并不太平。

“就是这女人的冤魂啊,我和老刘这几天根本睡不好,晚上会听见哭声,好像就是这间房里发出来的。”吴美莉突然吼着诉起了苦,那假惺惺的哭腔让人以为她是多么的不好过,其实她也没受到什么威胁,只是厌恶这扰人的声音罢了。

“好的,情况我们了解了,今晚我们会住在这里,看这里到底有没有冤魂。如若真的出现,我们必定会将她净化,今后也不会有那些声音了。”说罢浩霖就把身上的背包扔到桌上,打算在这里休息。

那夫妻两看傻了眼,他们以为这两小子会在庭院里摆阵念经之类的,没想到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他们的驱鬼方式还跟别的道观不一样了?

“那,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这里不提供餐饭,而且你们要是不把她赶走,我也不会付给你们一分钱的!”吴美莉伸出指尖对那两小子说道。

很多人不喜欢在说话时被人指着,感觉那是特别不尊重人的行为,浩霖也同样,他从刚开始看到锦翔被这样对待,就已经有些不爽了,这个女人不尊重她的丈夫,连客人也亦然,被区区小鬼纠缠,也是她的因果报应。

这里的厢房特别简陋,床铺也是那种钢丝床,铺上一层薄薄的棉絮,再盖一条被子就算能过rì子了。这里没有厕所,所以房间里都配备了一只马桶,这种习惯也算是二三十年前家家户户都有的了。

“什么嘛,这么小气的委托人,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特有钱呢。”锦翔坐在床边嘟囔并抱怨着,感觉这次来这么大老远,还亏了。

“她们出租房屋,家业不小,可能还有店铺,不会是什么没钱的人。”浩霖有些刻意的安慰到,而且让他奇怪的是这项任务居然是乙级任务,这样一个刚死的鬼灵,难道会厉害到两个道生都无法对付不成?

第三章:古宅探秘

看了看表,现在才是上午九点,浩霖打算在这房屋里侦查一番,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些重要物品放在了外套的口袋里面,然后站到那倒在弹簧床的家伙面前。

“起来,去看看其他房间。”浩霖说话虽然不像弗生那样冰凉凉的没有感情,但是总有一股厌烦、不情愿的味道,反正他总觉得跟别人说话是个麻烦。

“哦哦,知道了。”锦翔闭着眼,躺在上面开始犯起了懒,直到他听见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那蠢家伙立马跳了起来,跟着浩霖后头走了出去。

这里的房间虽然古旧,但面积却不小,四间屋子每间被分等的划分出来,均有两个木窗口,每个房间约有三到四十平米,房间是狭长型的。浩霖推开了那死者对面的房门,这里看起来也有人住,床上铺着一层棉被,木地板上有未干枯的水迹,是早晨洗脸溅出来的,那绘着牡丹花盛水的铁盆还在桌上呢。

“这里应该是楼下那个男人住的。”虽然不想多想,楼下那个人长相白净,面sè却不怎么好,而且看见外来人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难道是心里有鬼,故作镇定?

检查了这间房间的各个角落,男人住的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行李箱里的衣物,其他基本没有多余的东西了,剩下的只是老屋里本来就带着的家具。

两人从里面退了出来,并关好了门,这里的建筑古旧,连走出门的地方都有一道凸出的坎子,锦翔就差点绊倒了,还好他紧急的抓住了旁边的门框,不然非摔个大马趴不可。

其余的两间房间都布满了灰尘,放着更多古老的家具和rì常用品,有一张长板椅上架着一台古钟,那钟被灰sè的蛛网全部覆盖住了,里面的指针也由铜sè变成了铁锈。

这两间屋子的窗都被严实的封住了,在门边有一条绿sè的长线,拉下就能打开屋内的钨丝灯,昏黄的屋子还是让人看不透彻,锦翔倒弄着一些快烂了的柜子,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几只蟑螂窸窸窣窣的从里面爬了出来,接着他看见了一团黑sè的小东西,在一个非常矮的床头柜之中。

“喂,看这个!”那小东西孤身一个,咧着嘴在里面发抖,它非常的弱小,躲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浩霖也蹲下看了看,原来是小贪食鬼,一种喜欢呆在杂乱的、cháo湿的地方的鬼灵,是小型动物变质而成的,多为老鼠、猫狗等等。

看见那旁边有一具发白的尸骨,那是一只被耗子药毒死的小家伙,它可怜巴巴的一直被困在柜子里,就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锦翔又回忆起了当初在běijīng大战贪食鬼家族的经历,那次真的算是险象环生,不但遇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贪食鬼,还有吞食人记忆的魍鬼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当初弗栾行术的压制和浩霖的式神带领,他们根本敌不过那些东西。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举起符纸念完了往生咒,那团黑乎乎的家伙就不见了踪影,锦翔拍拍衣裳站了起来,白sè的卫衣在这里太容易弄脏了,现在他的袖口就有两处拍打不掉的灰迹。

“不错啊,会背道家往生咒了。”身后的男子有些赞赏的夸奖着锦翔,往生咒在开始都是学的佛家梵文,今年才学了道家的经文,虽然浩霖早就知道这篇经文,不过锦翔这么快就背熟了,的确让他刮目相看。

“哼,小意思~”那笨蛋踏出门坎左摇右晃的,开始得瑟了起来。

浩霖看着那木地板也开始左右摇晃的,他急忙开口:“去下面找那个人问问吧。”

“好勒~”锦翔停下了那奇怪的舞蹈,扶着扶手慢慢的往楼下走去。这种房子都是由一根根木板架在梁上装订而成的,古旧的地板之间缝隙很大,几乎能看见楼下的情景,锦翔要是在上面乱窜乱跳的,指不定哪块木头的铁钉松动,木头倾斜,接着整个人都会摔下去。

那碗白粥已经被喝完了,但是那个憔悴的男人依然在啃着酱瓜,坐在桌子前不想动弹,外面的天气的确有些yīn霾,上午九十点了,太阳都还没出来,闻着那cháo湿的空气,浩霖估摸着下午或晚上可能会下小雨。

这里的厅堂宽敞没有什么遮挡物,中间摆放了两张大圆桌,可以供很多人在一起吃饭、谈聊。厅堂右边还有一个小门,里面是厨房,厨房外就是河道了,从那一边也能进来,不过必须得坐船才可以。

锦翔和浩霖就着那红木桌子坐了下来,他们都盯着那个正在吃酱瓜的人,酱瓜清脆可口,又甜又咸,即使是吃着解馋也非常美味,那个男人现在一手拿着酱瓜玻璃瓶,一手夹着筷子,正在慢慢的品味那些好吃的酱瓜。

听着那嘎吱嘎吱的声音,锦翔咽了咽口水,也想尝尝那酱瓜的滋味,这东西他在老家从未吃到过,在六畜也只是吃过一两次,的确是清爽美味的菜肴。

那个面sè惨白,带着眼圈的男人看了看锦翔,然后把手中的酱瓜瓶放了下来,推了推,那瓶子随着惯xìng滑到了锦翔面前。

然后那男人转身走到厨房,拿出了一双干净的木筷,也扔给了锦翔,对面那个男孩看的有些傻愣住了,他只是咽了咽口水,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要粥不?”男人微微张嘴,发出的很轻的声音。

“额,不用了,谢谢你啊。”锦翔吃东西就像个孩子一样,习惯把筷子拿的很低,他夹出一段酱瓜就开始往嘴里放,咬下的一瞬间汁水迸流,整张嘴里都充满了浓郁的清香。

难受的嘎吱声增加到了两层,浩霖的头上又埋上了一堆黑sè的雾气,他的脸sè比外面的天还要yīn沉,但是他没有生气,依然镇静的说起了话来:“您是这里借宿的吗?”

“嗯,是的,我叫王一,你叫我小王就行。”男人虽然面容憔悴,但是说话还是挺通畅的,看不出有特别困倦或是紧张的感觉。

“嗯,王先生,请问死者在死亡当天,你在什么地方?听到些什么没有?”对于外人浩霖永远是那样的客气,这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也改不掉。

“那是晚上的事,就在前几天,我睡觉了,根本不知道。”王一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踮起身子又从锦翔手中的瓶子里夹出了一条酱瓜,锦翔这次把瓶子放在了桌子正中,这样两个人都能吃到了。

“那么尸体的第一发现者是谁?”浩霖强忍着那两个嚼着酱瓜的二重奏,继续问道。

“是我,刚开始下来吃早饭,小虹她也是租店的,都是跟我一起吃完上的集市,那天她却没下来。”王一又嘎吱嘎吱的吃了一口,咽下酱瓜:“我以为她先走了,但还是上楼看了看,门没锁,她就倒在里面。”

对于目睹了一件死亡事件,这个人就用倒在里面四个字形容了一下,而且浩霖观察了他的面部表情,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好像完全引不起他的痛苦似的,要不他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要不就是装的,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那么你能形容一下现场吗?”浩霖指的是那女人是怎么死的,他们虽然被邀请过来捉鬼,委托人也没有详细的说明过那人的死因或死状,浩霖却还是想要知道,他不光对捉鬼本身有兴趣,他还想着能不能捉到那个作案之人,那可是比鬼更恐怖、可憎的人类。

“一塌糊涂,小虹被砍了好几刀,背上全是血,她死的时候还是睁着眼睛的,最可怕的是……”男人放下筷子,面部终于有了些许表情,他回想起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就再也没有胃口吃那些酱瓜了,他顿了顿,看到对面期待的两人,继续讲到:“最可怕的是她的脑袋也被扎了好几刀,里面的酱都流出来了,那个杀人犯一定是个疯子,因为她死了他还在砍。”

“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背部的伤可能不至死,然后才砍脑子呢?”浩霖抓住这个疑点,追问道。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全身上下都是洞,jǐng察来收尸的时候,她的胸口也都被砍烂了,那总得死了吧?!”王一越说越激动,他那深陷的眼球开始来回滚动,想起那血腥的场景就开始发抖,本来见到那一幕,他为了忘掉,渐渐麻木了自己,现在又被人提起,整个恐惧又逐渐提升了一层。

看着对方露出了真实的表情,浩霖也终于消除了对他的疑虑,在这风气平和的小镇上,到底存在着怎样一个人会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种死法不怨气冲天就怪了,现在他口中的小虹,必定在这里寻找着自己的仇人,却不知道去哪找,而夜夜哭泣,扰人心燥。

他们说完就来到了前院,锦翔依依不舍的把那瓶酱瓜还给了人家,这酱瓜还是大瓶装的,普通家庭都可以吃上一个月了,他们才一个早上就吞下了半瓶。

那男人的手微微发抖,捏着铝制的瓶盖把那酱瓜盖了起来,并收拾着碗筷,颤颤悠悠的走向了厨房。

两栋屋子的中间有一个院子,院子都铺满了青石板,石板有些都碎了、开裂了,从中窜出了绿sè的小草,还有一些紫sè的小花。靠墙的一边有一个水池,水池外面铺满了绿sè的青苔,那水池下面的水管也有些老化碎裂了。

水池的旁边是一块由砖块架起的大石板,这是用来洗衣服的,把衣服平铺在石板上用刷子不断的刷,这样的设施在过去也是每家每户都有的。

在前厅里坐着那个吝啬的胖女人,她正喝着茶,吃着糕点,优哉游哉的看着放在角落的电视机,他们从里面走出来,那女人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但是当他们想要上楼时,女人却大声嚷嚷了起来:“你们给我老实点啊,要是我发现家里少了什么东西,我可是要报jǐng的啊!”

她伸出那粗壮的手臂对着他们狂指一通,锦翔则吓的点头哈腰,声称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只是上去侦查一下。而浩霖更是加强了对那女人的厌恶,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楼上是左右两间房间、最里一间。其中一间有着双人床的恐怕就是那夫妻所住的房子了,里面也老旧的异常,根本没人想要装修或加强改造一下的。这里的地板踩起来也吱吱作响,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踏实,他们的步子迈的特别轻。

另外一边的房间是一张简洁的单人床,还有一张漂亮的书桌。书桌上面放着一个男子的照片,他看起来有24、5岁的模样,干净的短发,留着一点点胡渣,站在一颗大树前灿烂的笑着,浩霖猜测这是那对夫妻的儿子,现在可能正在就读大学,这也是根据书桌上那薄薄的一层灰来推断出的。

最里面的房间是横过来的,刚打开门,他们就看见了一个坐在藤椅上歇息的老妇,她的头发全都是白sè,眼眶因为瘦弱而十分突出,她张着嘴巴,呼着气,坐在椅子上就那么睡着了。

浩霖伸出头,想要往里探去,但是被那披着蚊帐的大床给遮挡住了,里面yīnyīn的看不出些什么,但是他听见了古钟嘀嗒走动的声音。

锦翔竖起食指,示意对方不要出声打扰到老nǎinǎi,浩霖也就放弃了对这间屋子的搜查,两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打算现在出去吃个饭,到附近逛一圈,顺便问问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那晚出现过。

他们首先敲响了隔壁老马家的大门,那老马的妻子说他一早就去撑船了,不在家,他们询问那妻子在杀人案发生那晚,她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

“这我就不知道了呀,我几乎天天在家里,不过那房子就在我们房子隔壁,想想就吓人。”女人说着说着就畏缩起了身子,生怕自己家也遭遇到这样的不幸,她闭上了嘴,用眼神拒绝了这两个看似轻浮的年轻人,他们不是jǐng察,来问这个又会是什么目的?

随着河道的石板小路慢慢往外走去,这附近都是没什么旅客的住宅区,再往外面走点才是商铺聚集的地方,此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分外眼熟的身影,她昂首挺胸,眼神犀利,踏着重重的步伐带头往这里走来,在她的后面还有一行人跟着,他们都好似她的手下,任凭她差遣的模样。

“这次的事件不是小事,如果我们破不了这个案子,连我的职位都可能往下降,无论是媒体的关注度还是上层的jǐng告都到达了橙sèjǐng戒,你们都给我打起jīng神,不许偷懒,听见没!?”女人的声音威武严厉,她命令着那身后的三五个男人,让他们突然都挺直了背脊,面容严肃。

“她…她…”锦翔指着那个女人,声音有些结巴,直到对方也看见了他们。

第四章:不期而遇

“你你你你…”直到女人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这狭窄的道路已经无法让她通过了,她狐疑的看着他们,并且猜想他们在此地的原因,然后想到了什么,但还未等她开口,对面那个男孩就急着说道。

“凌大妈!?”欠扁的一句,锦翔的头马上被一巴掌拍了下去,他疼的哇哇直叫,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你在这干嘛啊?你怎么看起这么老!”

这女人把头发束了起来,带着帽子,穿着制服,配上那黑框眼镜,早就不像是坏坏的大姐姐,而是凶残的教导主任啊!而且锦翔这些年的猜测完全错误了,凌依不是什么公司职员,也不是什么当铺老板,更不是什么小开的情妇,她tm的,居然是个jǐng察!!!

“凌队,这是?”女人身后有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发了话,他jǐng惕的看着这两个少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亲戚家的孩子,真是巧呢,你们是来周庄旅游的吧?呵呵呵呵~~~”随着那呵呵的假笑,聪明的锦翔立马知道掩饰身份这档子事,他像是她的侄子一样乖乖点头,并开口说道:“是啊凌阿姨,好久不见了,你来这里抓坏人吗?”

这句凌阿姨让那个女人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她还是充斥着假笑,轻抚对方那软软的头,说道:“是啊,要不要跟阿姨一起来看看?”

“凌队,这个案件怎么能让孩子参与呢!”那个黑皮又在后面说了起来,他从不知道队长有这么一个亲戚,而且依队长平rì的xìng格,他也完全猜不出她会是喜欢孩子的那种类型。

凌依在那手下的耳边说着什么,那黑脸叔叔看着锦翔马上脸sè大变,他突然站的笔挺,双手放在裤缝的两边,然后踮脚、敬礼,对着锦翔行了一个非常大的礼。

锦翔扯了扯凌依的制服,他们都穿着深蓝sè的jǐng服,就像是电视里的中国jǐng察一样,他们一个个都散发着威严的气息,腰间的突起也让人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jǐng察。

“我跟他说啊,你是x市市长的儿子,但是很聪明,破过一些案子。”正直不阿的jǐng察是不会对一个市长的儿子曲弓卑膝的,所以她告诉那些jǐng察这两个孩子是非常聪明的。况且凌依的队伍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侦察小组,他们是重案组的领头成员,凌依是老大,几年来她破获国内无数大型案件,最多的还是极端无证的杀人案,那些缉毒之类的她都不怎么有兴趣。

此时凌依正弯着腰,偷偷的与锦翔在角落里串通着,对方点点头,知道自己现在暂时的身份,但大大咧咧的xìng格还是改不掉多少,他走到前面与那些jǐng察叔叔问好,并说自己对破案很感兴趣,所以想要参与一下。

“你们是来做任务的?”凌依趁着锦翔与那些人套关系的时候,跟浩霖说起了话,浩霖无声的点点头。

“这件事不简单,没想到被你们碰了个巧。”那个女人的面sè很差,不止是因为穿着的关系,凌依这几天好像遇到了特别麻烦的事,连皮肤都黯淡了很多,看起来的确是老了许多。

“怎么?能惊动到你的,必定不是什么小事吧。”凌依的身份浩霖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来没有点破,毕竟这样的特殊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对六畜也很麻烦。

“这个案件,其实从上个月就开始了,首先发现在天津,一栋普通的公寓里,在家休息的男主人被无情的砍死,当地jǐng察却找不到任何有嫌疑的人出来,他的妻子还在被监视着,但我肯定那不会是一个女人做出来的事。”凌依往后看了看,锦翔现在都被那些人围了起来,开始说一些破案上的事情,那个家伙除了在电影里看到过,怎么还可能学得会这些?不过锦翔倒是挺会扯的。有时候有些笨蛋说出的话,虽然不可信,但只要他自己深信不疑,弄得听的人也去相信了。

“接着是河南,不过离开六畜还是有些距离的,仍然是一个人被突然砍死身亡,这个人才是引发这件事热cháo的重点,他是上头的人。”凌依不便说出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就连媒体的报道都写的非常含糊,但是这件事马上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他们都开始缩着脖子,生怕自己哪天夜里也被砍成稀巴烂。

“这里是第三起了,听闻与前面案件相似后,我们立马离开河南动身至苏州,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你们。”凌依插着腰,做出了习惯xìng的姿势,说完她便深深叹了口气。这次的案件很棘手,因为作案人很可能是那种随机杀人,目标却只有一个的情况。当然也不排除是jīng神上有问题,不过跨区杀人是个特例,很少有连环杀手会这样费劲心思到一个又一个城市随便杀人的。

“这样听来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什么人,但是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把那个人杀了。”听过凌依的阐述后,浩霖若有所思,他这样归结道。

“嗯,你说的这点也有待考虑,总之这次来先是找找这几名受害者之间有何联系,凶手虽然残暴但极其狡猾,指纹、毛发,都没有留在现场的。”凌依推测凶手都是半夜入室作案,而且还带着口罩、帽子、手套一类不会让自己身体留下蛛丝马迹,他甚至还有可能在杀人时穿上雨衣,因为这样的手段在砍刀之时必定会溅出大量的血迹,穿上雨衣再烧毁比换一套衣服方便的多。

“我们是来驱逐那死者的亡灵的,不过还没有动手。”浩霖的意思是他们可以在晚上问问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杀了她的,可能她看见了他的长相,或者一些特别的物件,手表、项链之类的都可以。

“嗯,这次算是运气好,留下了灵体,很多死成这样的人连灵魂都是残缺的,我见过太多了。”凌依突然忧郁了起来,抬头看着那yīn霾的天气,天上漂浮着一层黑灰sè的薄云,天虽然亮着,却感受不到一丝太阳的温暖光线。

“凌阿姨,你吃饭没啊,我们一起去吃饭?”锦翔在一边打断了那个女人的沉思,他现在与那些jǐng察打的一片火热,当然也不免有人是为了讨好他的,不过那单纯奔放的xìng格的确是受人喜爱,几个叔叔还问他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做jǐng察,锦翔觉得这份差事貌似也挺不错的。

凌依看了看手腕上的银sè手表,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他们一路赶来的确连东西都没来得及吃过,浩霖说那屋子的现场早已被清干净了,女主人在家,如果要去调查,吃完东西再去也不迟。

“唉,这里的法制还是不怎么严明,像是带血的证物之类的,怎么可以随便扔掉烧掉?要是放在国外,那对夫妻就是第一犯罪嫌疑人了。”女人早就不抱期望在那里还能找到些什么,这样的案子也因为有地域和时间的差别,让他们无法取得第一手的资料,而每个地方的jǐng局也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她见过太多滥竽充数的家伙了。

说着一行人就跟着锦翔往出去的方向走,几个jǐng察和两个少年,在一起总让人以为那两个小孩是不是犯什么事了,走到比较热闹的景区,那个皮肤黝黑的jǐng察在一边说道:“周庄我也来过几次,这附近有个挺有名的酒楼,饭菜都是地道的江南风味。”

“那到不必,我们随便去面馆叫碗面就行了。”凌依的话也是浩霖的想法,他们都是来做事的,不是来旅游的,什么饭馆的完全没必要。

今天的天气虽然比较低靡,但是旅客们还是充满了对这里的热情,碧绿的湖水和灰白的石桥,那一条条细长的街道反映出了周庄的特sè,江南水乡被保持的原汁原味,只是这路人恐怕比想象中的还多了些。

锦翔他们在人群中挤着,也有很多人看到jǐng服就左右让路的,所以他们走起来也不是很困难,一家靠着水边,在街道转角的高楼鹤立在他们的面前,由一根常常的竹竿支起的架子,上面挂着一面大红sè的锦旗,写着:阿何面馆。

决定了吃饭的地方,他们都踏着高高的门坎往里走去,面馆的确是古sè古香的滋味,黄褐sè的木门之后摆放的是一桌桌正方形的小桌,就像是古代的餐馆一样,一个半人高的木质柜台在进门的右手边,小二正穿着古装在后面忙碌的为客人点菜,他还时不时的掀起自己肩上的毛巾,擦去那满是辛勤的汗水。

一行人分为两桌,凌依、锦翔他们加上那个黑皮坐在一桌,另外四个jǐng察则坐在旁边一桌,锦翔点了大份的牛肉咖喱面,只要是有咖喱的东西他都会吃个jīng光,喜欢咖喱这点倒是锦翔恒久不变的。

凌依和那黑皮都点了阳chūn面,浩霖则要了一份牛腩面,下面的速度很快,而且他们也没有要什么奇怪的蔬菜面条或其他的短面之类的,滚烫的热面马上就上了桌,这里的环境好,但消费也高,这么一碗面也要花去那红票票的三分之一了。

“你们在那里发现了些什么?”虽然答应来吃饭,当然凌依也不仅仅只是来吃饭的,她就算吸着面,也不忘问他们更多详细的过程,锦翔把眼睛挤了挤,示意那个黑皮还在这里,为什么还在饭桌上问那里的事情?

“老黑都知道我的事,刚刚也是跟他们打哈哈呢。”凌依成熟的笑笑,一个人只身在jǐng局做事,不免会碰到一些常人无法发觉的案件,凌依肯定是需要助手的,老黑就是其中的一个,他虽然看不到鬼灵,但是多年一直帮助凌依破获那些奇特的案件,久而久之也对鬼灵之事习以为常了。

“哦~~~这样啊~”锦翔恍然大悟,没想到那大叔的演技比他还出sè,随后他开始说起了他们在屋子内发现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而且我们又是来捉鬼,不是破案的,所以抓不到什么线索。”把刚刚的探索说了一通,锦翔也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疑点,把该说的都说了。

“那个女人的身份,我们这边也已经调查过了,其实她家是做生意的,但是他们那里嫌弃女眷,她的父亲也一心想把家业交给她哥哥管理,她就一个人出来创业了。”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很多土豪家族都把事业传给男方,即使女方更争气、有冲劲,他们也从来不觉得女人能比男人更会做生意的。

“这么说来,这次受害的人其实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势之人?”浩霖把筷子搁在了碗边,慢慢说道。

“嗯,可以这么说。”虽然目地不同,xìng别和年龄也都不同,但是他们都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的人,第一个男人自身也是创业者,第二个是zhèngfǔ工作的人,现在这个是家里有钱,自己出来赚取第一桶金的。

“而被杀的人的特征是什么?比如xìng格、爱好。”浩霖也对这个案子越来越感兴趣了,他们吃面的速度比这面馆里的任何一位都慢,现在讨论案件才变成了他们的重心。

“第一个男人,根据他妻子的形容,他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但也很顾家。爱好的话也就是普通人喜欢的那些把,那个男人喜欢上网,但不怎么爱运动。”凌依尽量简洁的描述着,然后继续说道:“第二个是个政客,年纪也比较大,但是他一生都致力于造福中小层次的家庭,对于中国的现状极其担心。”

“现在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还没有联系过她的家属,但是当地jǐng方说已经联系过他们让他们来一趟了。”凌依也要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再问问他们那死者详细的情况。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让锦翔深陷进了破案的游戏当中,他早就忘了他们这次的目标是来驱鬼的,这种抽丝剥茧找到凶手的感觉也让他兴奋,即使他比较笨,有时候无法在语句中把事件联系起来,但是他依然对此感到了乐趣。

剩下的咖喱牛肉面在碗里来回摇晃着,锦翔开始快速的吃那里面金黄sè的面条,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那个古宅寻找新的线索,这次他一定要把那里翻个底朝天,然后找出那个残酷的杀人凶手!

第五章:杀人案件

“对了,我们跟你们一起进去,岂不是会被揭穿身份,我们可是来这里捉鬼的啊!”锦翔和凌依走在大部队的最前面,现在他们正在回去的小路上,男孩凑近那高挑阿姨的身边,轻声说道。

“也对,到时候我们相互装作不认识就行了,你也不是说那女的根本不理睬你们吗?”凌依也悄悄回了对方一句,很快就到了那个所谓的大门,这里的房屋间间相连,内部空间虽大,门窗却非常的小气。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凌依搓着那粘了一层灰的手指倒退几步,这里还真是脏的可以,老房子根本就没人会去搭理,虽然水乡和矮房意境优美,但是这灰尘实在是有些可怕了。

“谁呀!”大声的叫喊从里面就传了出来,吴美莉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有些不爽的往门口赶去,一定是那两个毛头小子,真是烦的要命。

“你们烦……”胖女人还没说完整句话,就被眼前的一群jǐng察给镇住了,带头的是一个长相漂亮,但是气场严谨的女子,她带着黑框眼镜,身材高挑,但是并没有普通女人的那种柔弱感。

“你们是……?”胖女人一下转了话锋,把与其拉的很低,一副市井小人的模样,但是眉宇间的褶皱依然看出了她的不满,因为jǐng察一而再的来调查也是很烦人的,但是她又不能说什么。

“我们是重案组的,并不是你们区县的jǐng察,我们来这里调查有关的事件。”凌依趾高气昂,她的语速很快,但非常平稳,她冷冷的看着那个满脸吃相的中年女人,这种人一看就是刻薄刁钻的势力小人,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此时浩霖与锦翔躲在人群后面,根本没有被那女人看见,那女的直点头,知道了他们是更大的官儿后还做出了请的姿势,她献笑着:“啊,jǐng官那请进、请进。”

一群jǐng察进去了后,女人看见呆在后面的两个年轻人,她也不想被jǐng察说她封建迷信,只是朝他们翻了一记白眼,就开着门转身走了。

照例的,他们首先观察了犯罪现场,这里的确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连一滴血都找不到,凌依冷脸看着那个穿着蓝sè毛呢大衣的女人,问道:“听说你把犯罪的证物全部扔了?”

她故意把扔了这两字加重了语调,女人的脸都开始出汗了,她举起那绷紧的双手拼命摇晃道:“我不知道啊,他们在这里收集好了,我以为我可以打扫了。”

“那就算他们的失职,没有告诉你我们会来。”凌依不再刁难那女人,开始认真的观察这里的情况,这里的保护措施并不好,那低矮的石墙一爬就能爬的进来,犯人要从哪里进,都是可以的。

“凌队,看这个!”处在一个角落里的小jǐng察突然叫喊出声,他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肩上的级别比他们之中的都低,脸虽然白净,但长了很多麻子,带着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可能算是实习生一类的吧。

那小伙从床底的地板缝隙中用镊子夹出了一粒白sè的纽扣,上面还沾着一点点的血迹,这种纽扣是一次xìng雨衣上的搭扣,材质是塑料,很多便利店都有售卖。

“嗯,估计是受害人被袭击时挣扎扯下的,碰巧掉到了夹缝中。”看到了新的证物,凌依兴奋了许多,她看着那纽扣被装进塑封袋中,再由纸袋包好标签。

浩霖和锦翔两人一直当做是看戏的在后面看着,那黑皮还时不时的问他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房子的主人诧异那两个娃子居然这么快就与jǐng察套上近乎了,但她也不敢多嘴,只是心想他们必定有那么两把刷子,连刑jǐng都能忽悠过去。

黑皮虽然不高,但身板很硬,一看就是饱受风霜的那种人,应该是当过兵才会那么黑的,他对锦翔他们特别感兴趣,因为他自己看不到那样的东西,而他们从小就能看见,现在又是来捉鬼的。换做十年前,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行是真实存在也是可以赚到钱的。

“虽然我也经历过很多,但我从没有看到过,真正的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老黑开起了小差,跟锦翔闲聊了起来。

“嗯…这我也说不清,因为他们不是固定一个样子的。”锦翔的语言组织能力实在太差,让他描述就算是说上一天也未必能讲的完整,浩霖见那jǐng察xìng格还算不错,就在一边帮着接起了话茬。

“普通的鬼,也是人正常死亡出现的灵魂,仅会在阳世呆很短的时间,因为留恋家人、友人等等,一般在七rì之后会离开,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层雾,连五官都很模糊,因为阳间不容纳它们,所以呆的越久,它们越是煎熬。”浩霖说话不算小声,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旁边那个女人笑掉了大牙,如果他真能看见,那他现在怎么就没看见小虹的灵魂?

“稍有邪念的鬼,会更加乌黑,犹如黑sè的雾气,也有人形,那是怨念聚集在它们身上的缘故,怨恨深得,可以幻化出自己的形象,一般都是死前的模样,厉害些的可以是完整的,或是年幼时期,但不能变成别人的样子。”

“最后一种,则是最为危险的,变质的鬼魂,其中也会有很多不同的形式发生,比如饿死、枉死的小动物,会变成一只黑sè的生物,有实体,也能伤害到人,如果走路不小心绊了一下,或身上无缘的出现了淤青,很多时候是它们做的怪。”浩霖的话出奇的多,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会如此认真的跟一个普通人讲解这些东西,他看起来有些不快,但是却没有停止,他揉了揉自己的左眼,继续说道。

“还有些人鬼所变质的,可以附身与活人,剥夺他们的**或吞噬他们的记忆,有甚者,会屠杀活人,以此来泄恨或增加戾气,有些鬼甚至可以活得像人一样,只是它们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这样的生物是无法在这里存活的。”他耐心的为老黑讲完了鬼的样子和功能,老黑也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深深的上了一课,从此以后他对这个世间又有了新的看法。

“看你说的悬乎,那小虹呢?她现在是哪种鬼呀?”女人提着嗓子插到三人中间,对着那浩霖百般看轻,这个小子长的还算英俊,但说话就一套一套的,吹牛不打草稿。

“她现在不在这里。”浩霖懒得跟那女人解释,他现在无聊的很,从口袋里拿出psp开始自娱自乐起来,锦翔在一边笑笑,说这是他平常消磨时间的方式。

老黑也完全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身边带的除了游戏机就是手机,而面孔从来都离不开那小小的屏幕,他们这老一辈的,可没这jīng力和时间学着玩了,老黑的rì常休闲也不过是去打打球,还会跟凌队长他们去打彩弹,互相磨练野战技巧等等。

简陋的房间里没有更多的线索,凌依黑着脸拎着一袋纽扣往门口走去,锦翔他们都站在门外,看着他们拍照取证。

“下面来询问嫌疑人,这里有多少人住?”虽然作案者是本地人的可能xìng不大,但是她还是得走走过场,顺便在他们的口述中寻找些蛛丝马迹。

“我和我老公,还有我妈,还有一个外地小伙,我儿子在běijīng读大学,放假才会回家。”吴美莉看着眼前那个自信又漂亮的女子,瞬间被压迫到充满了自卑,她乖乖的报出这家的人口,并且配合录口供。

过程很无聊,锦翔根本没去听,他虽然对破案本身很感兴趣,听人问话就不怎么有兴致了,他现在正坐在外面的大堂里看电视,女人和王一都在里面那个吃酱瓜的桌子上,浩霖在他旁边继续打游戏。

不久男主人也工作完回来了,不知不觉就折腾了一下午,他看见一群jǐng察坐在家里,整儿人都吓得瑟瑟发抖,他听话的坐在圆桌当中,唯唯诺诺的回答着他们问出的专业问题。他吓得连jīng神都不能集中了,有时候还让那jǐng察重复两遍。

“浩霖你有什么喜欢的明星吗?”锦翔正在看一挡知名的歌唱选秀节目,但是他觉得里面的歌没几首是好听的,可能他品味本身就有问题。

“没有。”浩霖盯着屏幕,淡淡说道。

“嗯,我比较喜欢乐团,单人的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了。”锦翔试着继续与他搭话,虽然他知道浩霖已经进入了游戏模式,对人马上就是爱理不理的态度,但这些个月来他正在努力改进浩霖这个缺陷,要让他达到就算打着游戏也能问答自如的境界。

“什么乐团?凤凰传奇?”浩霖正儿八经的问了句,还吐槽了一下锦翔的品味。

“才不是呢!我喜欢摇滚,爆发的那种!”虽然凤凰传奇也是很红的组合,但他们不能算是个乐团,锦翔喜欢的是有着吉他手、鼓手、还有主唱的那种乐团,那是一种充满着power的能量。

“信乐团那种?”浩霖疯狂的按着o键放大招,并且回道。

“恩恩!那种就很man,我喜欢。”

没想到锦翔喜欢这种类型的,浩霖一直以为他人这么2,喜欢的歌也肯定很2,而且多数是网络歌曲,锦翔会喜欢这样的歌,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唉~”远处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叹气走来,她一屁股坐在浩霖旁边的椅子上,现在他们三人就像三个傻子一样并排坐着。

“叹啥气呢,大妈。”锦翔关掉了电视,不想再看那无聊的选秀节目。

“找打!”凌依想要伸手揍对方,但是攻击距离太远,被对方闪避掉了。

“我可是要忙疯了,后天还得回六畜上课,要是这案子再结不了,后面几周我恐怕都得请假了。”凌依的工作,说来也有些戏剧化,她根本不想做刑jǐng,一开始只是想借着jǐng员的身份好惩戒恶人,年轻的她只是普通的小jǐng察,就像刚刚那个麻子脸的小伙一样,帮助收集证物的女jǐng。

随后事情越开始变化了,她发现很多他们破获不了的案件,其实都是妖鬼作怪,有一次她只身捕捉到了一个被附身的犯人,但是那个人已经没救了,凌依却被大肆褒奖,慢慢的开始升职,直到现在,她登上了重案d组组长的位置,专门破获全国各地的暴力杀人事件。

锦翔看着那一直jīng神的导师现在居然病怏怏的坐在木椅上,他也渐渐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他不是没有想过,在走到这个社会时,他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sè,但是他想不到,因为他不了解这个社会,所以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目标。

“凌队,老黑去楼上一下午了,还没下来啊。”那个麻子脸小伙也从后面走了过来,他立的笔直,对凌依百般敬服。

老黑被派去楼上看那个老nǎinǎi的情况,但是从问话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声音,只是去看一个老nǎinǎi,用得着那么久?

凌依马上意识到了事态的变化,她把手习惯xìng的放在腰间,这时锦翔才真正知道,凌依那叉腰的动作是如何形成的了,因为枪就在那里。

摇晃着视线迅速跑到二楼,那底部的房门大开着,凌依的脸变得煞白,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腥味,这个味道让她不敢去想里面会是什么,她侧身帖在房门左边,拿起枪,双手举在胸前,并用眼神示意锦翔他们不要上前。

她一个跨步,并且伸出手,把枪口对准了室内,之间那yīn暗的房间里布满了黑sè的液体,它被衬托的很深,那些液体全部溅在了蚊帐上,大床的后面还有更多,随着床底慢慢的往外流出。

那个坐在藤椅上的老人,正瞪着眼睛不断的发抖,她不能说话,只是用嘴巴发出啊啊额额的声音,她的头上下抖动,连带着那皮肉也不断的摇晃着,老人被惊吓到了,但是因为痴呆的原因,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锦翔也轻步跟在后头,他早就习惯如何让这木地板不要过分的发出声音,直到他拉开了房门边的长线,钨丝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凌依暗骂那个白痴阻碍了她的视线,此时她为了习惯光亮不断的扑扇着眼睛,但手还是笔直的举在当空。

她看见一个白影,然后马上凶悍的开口:“不许动!”

白影立马贴在了墙边,他就站在窗户的前面,位于房屋的最底部,因为这间屋子的横截面比较长,所以两人的距离也很远。

那个白影乖乖的举起了双手,有些油腔滑调的开口说道:“别,别开枪啊,我不是犯人!”

第六章:白衣男子

凌依的视线开始聚焦,她看到眼前的那个男人,他穿着白sè的西装西裤,就像是婚礼上的伴郎一样,那家伙恶趣味的把短发染成了白sè,还用发蜡将它们往后屡,形成了一个异常非主流的发型,男人又高又瘦,长相尖锐,他就像一根白sè的骨头,等着一头狂犬来咬碎他。

而凌依,就是那条狂犬。她知道老人无事后,便考虑到了最坏的一面。她举着枪,慢慢朝里走去,床后的血迹更加的浓郁,那让人反胃的味道虽然一度习惯了下来,在今天,凌依依然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老黑就那么躺在那里,身体支离破碎,他的一个眼窝被打烂了,眼球从里面滚了出来,脑子被砍了数刀,自那刀口中流出了红白相间的液体,他那粗壮的身体被划开了一道道口子,黝黑的血液从里面缓缓流出,他的身体已经冰冷。

若是眼前的男人就是凶手,凌依真想一枪崩了他,但是他穿着白sè的衣服,身上没有凶器,他也不会那么快的处理好那些东西,凌依虽然心痛,但脑子仍然冷静的思考着,这个人虽然没人认识,但是他应该不是犯人。

想是这样想,凌依却仍把枪举在身前,她的眼眶发红,肚子也很难受,当然最难受的,还莫过于她那颗脆弱的心,老黑陪伴她这么多年,帮她掩护破获那些灵异案件,他虽然看不见鬼,却深深的相信凌依不是疯了,而是真的能看见。

老黑就像她的哥哥一样照顾着凌依,而凌依从来不知道,失去宛如亲人一样的人,会是这般的痛心,接着仇恨涌上心头,几十年学的道法全部被抛之脑后,凌依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枪毙那个凶手!

“真的不是我啊,我也是来这里调查的,刚刚才进来,别开枪啊大姐!!!”高瘦的男人不断的哆嗦着身子,他穿着奇异,说话也不分轻重,这种时候越是大声就越是激起来人的愤怒,锦翔在后面看的不知所措,而浩霖则当机立断,将凌依的手抓住,不让她干出傻事来。

浩霖也在同时看见了老黑的尸体,他也从未见过这样残破不堪的身体,太可怕了,几小时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一块烂肉,他的灵体全部碎了,根本无法超生,简直就是罪孽。

浩霖缓了缓,他又揉了揉那左眼,接着认真的说道:“冷静些,他不像是犯人。”

就连浩霖也看的出,对方的确是碰巧在这里,碰巧被发现的,虽然动机可疑,但他的确不会是作案之人。

凌依喘了口气,吐出那憋在胸的那股怨气,她狠命的开口:“把他铐起来!!!”

还处于呆滞状态的麻子脸从腰后拿出了手铐,他一边走向那个男人,一边吸着鼻子,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出眼泪来,他瞪着那个男人,把男人的双手抓至背后,刺痛的手铐夹住了那瘦如柴火的手腕,白衣男人立马冤屈的喊道:“真不是我干的啊,别抓我啊。”

“走!”麻子脸低吼一声,释放出了与面容不符的魄力,他推着那男人离开这里,打算到楼下问话。

白衣男子走到门边,然后停了下来,他的眼神突然黯了黯,然后又作出那副欠揍的姿态:“救救我啊,锦翔,我真的没杀人,锦翔,你是陈锦翔吧!”

锦翔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他在叫自己的名字,接着笨蛋男孩条件反shè开口:“我不认识你啊。”

“但是我认识你啊,锦翔,你快救我,我是黑爷的朋友啊,黑爷!你认识的吧?”那个像竹竿一样的男人变成了无赖,他托着脚步不想让那麻子脸把他拉出门去,从他口中提到的名字,屋内的三人纷纷看向了那个男人,难不成他是道家人?

“你认识……”锦翔正yù开口与他说黑爷的事,但是却被凌依阻挡了住,无论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在这里出现,都是有嫌疑的,所以她不能把锦翔也牵扯进去。

本来嘴角还在上扬的脸,因为对方的阻拦又哭丧了起来,男子哇哇大叫,像是疯了一样:“我不要坐牢啊,我真没杀人,锦翔!锦翔锦翔!你要救我啊!!!”

白衣男子的声音愈行愈远,那年轻的刑jǐng大力的扯着他的后背,将他往前推着,直到他们下了楼,一群jǐng察都在下面耐心的等待着,看到了这个不明身份的人,都将他围了起来,并等待凌队长的命令。

“怎么回事?他认识黑爷啊。”黑爷是锦翔的式神,也是他在幼年时期遇到的黑猫鬼灵,它的身份不明,却是拥有千年道行的家伙,无论是凌依还是李道仁,都不曾听说过在古时有厉害的猫灵作祟,可能这黑猫是四处游历,比较闲散的鬼魂。

“可能是道家人,但是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什么目的?锦翔,你不能与他对话,这样会连你也牵扯进去的。”凌依转过身,实在不忍看那老黑的尸体,她的头脑总算稳定了下来,现在她正在想其他的事情,那么那个凶手,到底去哪了?

“你们刚刚就在楼下,为什么没听到楼上的异常?”凌依开始询问锦翔二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又发生了命案,简直就是耻辱,她发誓一定要抓到那个疯狂的凶手,为老黑的亡魂超度,让他得以转世。

“没有啊,关键是电视的声音太响了,我也没去调,所以什么都没听到。”这下面是大厅,非常空旷,这种空旷的地方放着电视,一般都会调的非常响,因为地方大,音效也会比较好。

他们在下面问话足足有三个小时,先是问那女人和她丈夫的工作、爱好、当晚在做什么事等等,琐碎的话题能谈上很多,他们还向王一问了死者开设店铺的意图、经过,收集到了许多的资料,而锦翔二人也在前厅等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而在这三个小时里,根本没人知道老黑已经遇害了。

“啊!都是我的错……”锦翔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像个小学生一样呆在门口,贴着门板,低下头:“我们进来的时候忘了关门了,被那凶手进来。”

‘咚’的一声,锦翔的脑袋被重重的砸了一拳,凌依早就收起枪走到了门口,她咬着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骂那笨小子,只能这样大声的教育道:“你是傻子吗,人家要怎么进来你能阻止?爬墙也不比走门坎慢多少。”

这样的老式矮房又大又暗,进来几个人都不会有人发现,隔着的墙壁很容易就爬到二楼,根本不需要经过楼梯,而这老太背后的窗户是开着的,从上面的残缺的灰尘能看出,这里面的确有人经过的痕迹。

她随后又想到,这个犯人真的只是随意杀人的吗?为什么他没有到另一个城市,而是守在这里继续犯罪呢?他不挑选别人,非要谋害老黑,这又是什么目的?

凌依拨通了当地jǐng局的电话,告知他们这户人家又一次发生了命案,法医、巡jǐng、搜查队,全部被她呼喊出动,整个周庄古镇都要被封闭,但是这么一个旅游景点,要找到一个嗜血如命的犯人,谈何容易。

“走,下去问问那个可疑的家伙。”凌依一身笔挺的制服,穿着鞋跟较宽的黑sè皮鞋,她把那乌黑的长发包在了jǐng帽后面,眼镜后的眼神憎恨无比,三十出头的美丽女子走下台阶,每一步都是那样的重至心间,听的锦翔步步惊心。

那个穿白衣服的家伙被烤在了木龙椅之上,他被她的手下全部围了起来,他们都jǐng惕的把手放在腰间,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老黑殉职的不幸,全部为这一震撼的消息所悲痛着,换来的则是无尽的仇恨,人就是这样脆弱的生物,即使是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们在一起朝夕相处,互相了解,却变得比亲人更亲密,直到离别的那天,才了解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凌依走到他们当中,锦翔和浩霖此时成为了外人,这时锦翔才知道,凌依只是他五年学道的教师,一个照顾他的大姐姐,仅此而已,她与锦翔没有共同在一起经历过什么,也没有相互交流过兴趣爱好,只是锦翔不怎么惧怕凌依,两人显得比较熟络罢了。

看到身旁人的忧郁眼神,浩霖知道那家伙又在想什么没意义的事情了,不过他也从未阻止过,锦翔的思想还在成长的阶段,虽然浩霖不能说自己是完全成熟的,但锦翔比他们的实际年龄看起来更幼稚些,他没有良好的家庭,没有交过知心的朋友,没有读过书、上过学,除了会说话写字学电视电影里的知识,锦翔其实连方程也不会解。

这样一个孩子,在离开六畜之后,将会是无助的。他也会在每一次的任务中渐渐发现,社会是无奈并且残酷的,浩霖也期望着锦翔能在这几年里慢慢成长,至少在前面的一年和两年间,他看到了锦翔的变化,应该还会有更多。

“你叫什么名字。”凌依突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思绪,威严的逼问从这里开始,那白衣男子抖着双腿,裂开牙,眼珠子胡乱的转动着,看起来非常不安。

“你叫什么名字!”凌依又说了一遍,这遍是用吼的,那白衣男人突然一振,接着身子僵硬了住,一动不动:“白白七。”

男子的牙齿在嘴里打架,他结巴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倒与他的衣服非常符合。白七,还田七呢,锦翔看这个人就觉得特别不爽,又高又手,脸白手也白,就连头发都是白的,整个人都好像得了什么病一样,他说完又开始抖起了腿,像个市井混混。

“你在这里做什么?”

“调查,我是一个侦探。”白七这样说道,他突然非常严肃,也停止了抖动,他开始把嘴弯了起来,笑道:“你们的人也死了,真厉害。”

‘啪’的一声,那家伙的左脸上多出了一个红sè的掌印,凌依突然满眼赤红,伸出手就呼了一个巴掌上去,这个人不简单,他居然用这种话来激怒他们,却知道自己根本不会被怎么样。

“你笑什么!!!”白七还在低声笑着,他那本就瘪瘦的脸被嘴撑开,显得整块皮都是深深的纹路,凌依还想伸手,却被身边的队友阻拦住了,男人们的火虽然更大,但不至于气氛到动手的地步。

“这次的很厉害啊,喜欢杀戮,还会选择人还有考虑犯罪模式,这次真的难抓了,刑jǐng队长,难道你不考虑跟我合作一下?”白七咧嘴笑着,双腿抖动的更加激烈了,他现在表现的特别兴奋,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处于什么状态。

“你在调查这个犯人?”凌依问道。

“不止这一个,我是专门调查这类型的人的专家,虽然我自称是侦探,但我不捉jiān,不抓贪污受贿,只抓这一种,你知道吗?刑jǐng队长。”白七嘿嘿几声,把头低了下去,他笑的从那嘴里漏出了口水,然后滴在地上,他吸了吸口水,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太喜欢这样的人了,他们的思考很独特,会让我感受到人的另外一面,让我学到很多,所以我喜欢做这样的工作。”

“你学到了什么?”面对着这样一个近乎jīng神病的人,凌依再也激不起那仇恨的情绪,这个人只剩下了可悲,他沉迷于重度杀人犯的jīng神世界当中,虽然他没有杀过人,或是没人知道他杀过,但他本身就是个罪人。

“如果有人用枪指着你,你不知道,这时突然有人叫住了你,你会怎么想那个人的行为?”白七对于讨论这样的事似乎很有劲头,他问了凌依一个问题,他现在坐直了身子,停下了笑,却又开始抖起了那双干瘦的细腿。

“他是想要保护我、jǐng告我。”凌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错了!其实他是想要分散你的注意力,不让你发觉背后的人。”白七大笑起来,觉得他面前的人都是白痴一样。

“荒谬!”凌依怒吼一声,对于那个人无话可说,虽然看似是玩笑的话,却让人感到背脊一凉,其实生活当中处处存在着这样的人,只是你背后的不是一杆枪罢了。

第七章:可疑的人

大堂外面发出一阵急躁的脚步声,一群面相肥壮的本地jǐng察从门外匆匆跑了进来,其中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秃头、带着眼镜,穿着白大褂,也是jǐng局的法医,他招呼着两个手下拿着担架进来。

凌依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她让麻子脸看紧那家伙,但是无论他说什么也别回。麻子脸郑重的点点头,做好了守岗的工作。

那屋子的女人见这么多人从自己的家门口进来,简直是青灰了脸,她从后面的大堂蹦跶到了前面,身上的脂肪都在那大衣里面晃悠,她气喘吁吁,用那肥壮的手撑在了前厅的柱子上面,直说道:“怎么了怎么了,又怎么了!?”

她看见前些天来过的那几个jǐng察,他们是当地的jǐng察,还有穿白卦的人,与那天报案后一样的情景,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太太,你家又出命案了。”带头的那个法医有些恶趣味的调侃道,他见的死人多了,也从不考虑那些普通人的心情,现在他好似这里的关大爷一样,对着那些年轻jǐng察指指点点,哪怕是鉴定设备摆错了地儿,他也会把那小伙子大骂一通。

“什么?!谁?谁死了!?老刘不是出去了吗!!”她环顾着左右的人群,小王也在这里,自己也好好的或者,难不成是……

“诶呀!!!妈!!!——————”吴美莉突然大叫起来,眼睛瞪的巨大,她不顾那法医的阻拦疯狂的爬到了二楼,而她的母亲还好好的坐在藤椅之上,只是有些惊吓的抖动着。

胖女人被楼上的刑jǐng们阻挡了下来,不让她进去破坏凶案现场,而那受惊的老人正在被一个jǐng察安抚着,稍后会等法医他们鉴定一下老人的jīng神状况,再决定是在此休息还是送往医院治疗。

锦翔呆在了大厅里面,看着那些忙碌的人群,天sè已经暗了下来,他们却无心想吃晚饭的事情,细密的小雨从那yīn晦的空中落下,像雾一样撒在人们的脸上、身上。江南的小雨是安静的,它看似柔弱,一旦暴露其中,不知不觉就会被淋个湿透。

当地的jǐng察与凌依打了打招呼,虽然凌依的官衔更大,但他们看她只是个年轻的女子,表面尊敬,内地里都不放在心上,尤其是那个法医,他现在正在与另一名助手偷偷的说着闲话,他一边带着手套,一边取消那刑jǐng连自己的人都看不好,在大白天就这么被砍死了。

凌依深知这是她的失职造成,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凶手会杀个回马枪,居然连jǐng察也不惧怕,这种人要不就是神经病,要不就是不要命。她板着脸站在大厅里,不想打扰当地的jǐng察取证验尸,但是她一再强调所有的证据都要给她一一过目才行。

“什么重案组的,分明是吃了我们的苦力,再把犯人报上去,案子就成他们破的了,哼。”中年法医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他准备好了器材,穿上了隔离的衣服,打算上楼初步验尸了,因为有前一次的经验,他知道上面一定是血肉模糊。

锦翔正yù冲上去同他讲理,但刚跨出一步就被浩霖拉了回来,在这里他们什么也不是,只是个旁观者,这时候争论只会将凌依的立场越打越不稳。要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她马上就会被踢下台,这次老黑的事情又让她大受打击,凌依要在那些jīng英中站住脚跟,必须要认真协助破掉这个案子才行。

“这里的人是不是都那么不讲理?”锦翔委屈的坐回了木椅上,那嫌疑人就坐在他的对面,但是他现在对那人根本没什么兴趣,锦翔只想替凌依抱不平。

浩霖轻叹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在社会上,刻薄之人比比皆是,但这些人并不是生来就如此,而一旦社会上失去了这样的人群,那些被刻薄的人就不会更加激进。其实更多的人生xìng懒惰,需要被逼迫才能强大,一句难听的话,一个难看的眼神,都有可能让那人更加想要变强,变得能说他人的闲话。

只是对于这样一个无奈的社会,浩霖也不知这是福还是是祸,完美的世界是不存在的,有黑暗才能衬托出光明的可贵,这样想想,就会觉得好受很多。

“锦翔,你想不想抓住那个凶手?”那个白衣男子看着这样的场面有些反感,他讨厌jǐng察这幅浩大无用的作态,这个搜查、那个取证、再有人验尸,这些工作,完全可以由一个或两个人完成,不需要这样一群人在这里开聚会。

麻子脸遵照凌依的叮嘱,没有说话,但他也没有阻止锦翔与其的对话,比较他不认识锦翔,没有帮他的必要。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怎么会认识黑爷?”锦翔好奇道。

“哈哈,它可是我的死对头呢~不过听闻它居然当了人类的式神后,我可是笑掉了大牙,它那家伙,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白七越笑越夸张,那嘴里的口水又差点流了出来,他把头扬起,避免再次露出丑态,接着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说过了,我是专门研究这类人群的侦探,锦翔,如果你肯配合我,我一定帮你抓到真凶!”

后半句话的表情极为认真,他就像是一个jīng神失常的人,突然大笑,突然严谨,就连正常人都受不了他那突变的xìng格。

“你是怎么认识它的?你是道人?”锦翔突然发现黑爷的死对头还真不少,那瞿哲也是其中一个,历练了千年的黑猫到底做过了什么事情,能让道人见到后又恨又怕的呢。

“这个有点复杂,你知道了也没用。”白七想要挥挥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拷牢了,完全提不起来,他整个人在椅子上扭了扭,差点把椅子都弄倒下来。

麻子脸一直听着他们奇怪的对话,他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当那家伙拼命挣扎的时候,麻子脸把手放在腰间,jǐng告道:“别动。”

白七看了看他,一副不屑的样子,他对他完全没兴趣:“我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其实基本锁定嫌疑人了。”

“什么!?”锦翔极为惊讶,他可不知道原来那家伙已经找到犯人了,那个人会是谁?又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来?

“第一个被杀的男人是个生意人,在很多私营企业推销各种产品的上市方案谋得福利,而他自身也投资了一家公司,虽然赚的不多,但稳定。”白七说的头头是道,而这个资料也是他们重案组收集到的,虽然没有具体跟哪些公司合作过的内容。

“他曾与一个新新的网络企业共同合作,但是他不同意那人创始人的理念,觉得这样经营不会有成效,所以放弃了合作。”白七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那年轻jǐng探的神情,那是他们没有搜查到的信息,他当然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对方无措,自己却胸有成竹,白七再有成就感不过了。

“第二个被杀的男人,同时也是一名经济学的教授,这个具体我也不便透露吧,jǐng官先生?”白七嘿嘿笑着,调侃了那名jǐng官,但那麻子脸还是一副正儿八经,不去理会他的暗示。

“他曾在某大学中举办过讲课,对一位学生的提议给予了反驳,虽然是很小的插曲,但还是被我查到了。”白七在那所大学几乎问了近百人,才抽出了一丝可用的线索,但是这也是重中之重,把他引向了答案的边缘。

“至于第三个,我还不知道那么多,这次就是过来调查的,没想到那么快就出现了第四个。”白七哼笑出声,对于那个犯人已经了如指掌,他很聪明,但也不聪明,因为要不是遇上了自己,他完全是可以逃之夭夭的。

“那犯人到底是谁?”锦翔听了半天,但还是没听出重点,这个搞生意那个搞讲座的,不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么,又与那犯人有什么搭界了?

大堂突然变得一亮,外围的灯笼都插上了电源,被点亮了起来,内部的灯泡也全部被打开,那个屋子的男主人回来了,他正在安抚那女人发生新案件的事情,男人其实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他首要的目的就是让那暴躁的妻子安分下来。

王一也由一名刑jǐng看管着,但毕竟松懈,他此时悠然自得的在后面的大堂里走来走去,一会热饭一会热菜的,他把饭菜都摆上了圆桌,还招呼那名刑jǐng一起坐下来吃,那jǐng察看的口水直流,但因为工作的原因,还是盯着他,却什么都没做。

“喂,看那里!”白七没有回答锦翔的问题,而是抬起头,让他们看向了王一的那个方向,这里隔着一个院子,小雨像是蒙上了一层薄沙,让那里面看起来特别的模糊,锦翔走进几步,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接着他看见了,在王一旁边,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很淡,灰蒙蒙的没有实体,从这个方向看,她的脑袋是裂开的,整个身子也不完整,锦翔猛地冲过去,跑到王一面前,王一看了看对方,以为锦翔也想吃东西,就站起来,想去厨房添一份碗筷。

“别动!”锦翔学着那些jǐng察的样子喊出了声,这么一声可算是惊天动地了,就连前厅的刑jǐng们都听见,也全部僵直了身子jǐng觉了起来。

“怎么了?”王一现在正是半蹲着,想站不能站,想坐不能做的姿势,手里的筷子也没完全放下,整个就吊在半当中。

“坐下,继续吃~”锦翔笑笑,有些尴尬,他可不想惊动到任何人,但是看见王一旁边那东西,就竖起了浑身的寒毛。

那女人虽然是新生的鬼灵,但是怨念也极大,锦翔刚靠近她,就感到了一股寒意,不会是那小雨作祟,这点他能肯定。

小虹死的真的很惨,比王一形容的更惨,她的一只手被砍断了,但皮还连着,所以就这么挂在半空,摇来摇去的。她的后脑的确被敲烂了,前胸和后背,都被砍出了无数个大洞,腿上也全是划痕,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

锦翔不知道她在白天都躲哪去了,没想到晚上就这么出来了,他一直盯着小虹看着,没发现王一也在疑惑的盯着他,锦翔一直看着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这可让王一不安了起来。

“你…你在看什么?”王一也知道,他们是被吴老虎请来捉鬼的,按照那小子刚刚的行为,难不成他还真的见鬼了?而且就在自己的旁边?

“哦哦没什么,没啥~”锦翔回了回神,对着王一打哈哈,他可不想告诉对方现在他身边就坐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女鬼。浩霖也因为看见而走了过来,然后他也一直盯着那个地方看着,这让王一更加没底了,他往另一边挪了挪,口中的白米饭嚼了半天,都没敢咽下去。

“王一啊,小虹是不是喜欢你?”锦翔无脑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但这也的确是浩霖好奇的问题,因为那女鬼谁也不盯,偏偏看着王一,这又是为什么?

“大概吧。”王一回了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身旁的小虹突然一颤,然后有些伤感的飘到了大厅的角落里,那里是个光照不到的死角。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关系很好,但她也没对我说过喜欢之类的话。”王一其实很诚恳,他只说了他知道的。

“那你呢?你喜欢小虹么?”锦翔现在就像个红娘,问东问西的偏要人家说出个喜不喜欢来,虽然他是无心的,却说的那活人死人都面红心跳的。

“也许吧。”王一叹了口气,现在人都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吧,那就当是喜欢了。”锦翔面无表情的帮王一承认了这桩事实,接着那yīn影中的女子又幽幽的飘了出来,好像开心了许多,其实她也没锦翔想象的那样吓人。

“你知道是谁干的么?”锦翔对那女子问道,王一说:“我早上就说了,不知道。”

“诶呀我没问你。”他见小虹摇摇头,便撅起了嘴,锦翔以为只要问她就能知道是谁了,没想到就连死人都不知道,那可如何是好。

“那你在问谁!?”王一惊讶道,但是锦翔却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没有再理会王一的怀疑了。

大厅再一次出现了喧嚣声,那法医在上面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让手下抬着担架下来了,那些jǐng员拉开尸袋看了看后都面sè铁青,他们继续叫两个比较年轻的小jǐng员上去处理剩余的东西。

凌依一直都站在下面,踩着皮鞋走来走去,但她也听到了那白七所诉的内容,她十分想要问清白七那确切的凶手到底是何人,但又碍于面子问题,向一个嫌疑人询问,是有失刑jǐng的身份的。她也看到了那个鬼魂,但不能与锦翔他们参与到一起,毕竟这里同僚居多,她可不想被别人认为自己是个灵魅或神经病。

“不找到凶手就不走么?”锦翔思考了很久,再次问了眼前那个女子,他的表情很认真。

女子点点头,并且用祈求的眼神让他们不要现在就敢自己走,虽然她的灵体残破不堪,但她用自己的jīng神一直支撑到了现在,如果她在白天出现,没几天就会烟消云散了,锦翔想要快点帮她找出凶手,这样也能在她消失之前让她超生。

第八章:丰都之行

酆都鬼城,位于现名丰都之中,它地处长江上游,靠近四川盆地的东南方。这里的山路环绕曲折,绿荫层层叠叠,诡异的建筑一栋接着一栋,在这个最靠近鬼门的地带,却是有相当多的阳界人前来游玩的。

这是弗生在上月接到的秘密任务,并且同行与范纹、弗栾一起担任。可怜的小若雨被撇在一边,无聊的在六畜呆上这三五天的了。

随着键盘不间断的敲击声,关渺夜正在键入这些重要的情报入内,那是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最新探索,也从未知道在科技发达的今天,异界也是个仍可能的存在的地方,他一个人在导师室内记录到深夜,忘了自己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去做。

“虽说只是侦查,不过不叫上若雨也太过意不去了吧?”范纹穿着一件加绒的黑sè卫衣,没想到若雨在为锦翔买礼物的时候也帮自己买了一件,因为他的生rì在二月,与锦翔就相差两个月,她就顺便也买多了一件。

“还是让她习惯一个人比较好。”弗栾的气sè很好,不过她可能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有关唐装或丝绸之类的东西了,她的披肩发比去年更长了,在风中有些飘荡的感觉,白净的脸衬托出了一件带有小花的蓝底加厚套衫,下摆被做成了敞开的裙子式样,配上她那双好看的长靴,非常的清新动人。

这个季节的东南部还是有些微凉的,但是也是非常舒心的季节,不冷不热,正是出游的好时节,酆都外围充斥了来自各个区省的旅行团,在这边散客倒不怎么常见了。

自从那天弗栾从妖灵猎人手里被救回后,若雨几乎天天都粘着她不放,生怕一个不注意又被那家伙抓了回去,但是弗栾知道同样的招数用两次,他就算是狗急跳墙了,妖灵猎人是个聪明人,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潜入六畜,或在外面伺机抓人的。

有这样的闲工夫,还不如多去研究一下有没有其他的法器,可以圆满他那傲人的惊天大目的的。而若雨的伤势看似虽然没什么大碍,弗栾为了她着想,才在这次的行程中将她剔除的。

“哥,最近你好像在看很多古代妖物的书籍?”弗栾再次打开了话茬,她知道只要她问一句,弗生就一定会回一句,向来如此。

“是的。”带着无框眼镜的男生,看起来就像是个老成的生意人,jīng明又能干,弗生不像那些年轻小伙一样喜欢穿运动装或休闲装,而是穿那种西装西裤,看起来只要是方方正正的衣服就行,都说穿什么衣映什么人,弗生的死板和单调也全部由那穿着而显示出来了。

“怎么突然对妖怪有兴趣了?”弗生向来都对道术的jīng进、符文的演变之类的书籍很有深究,妖物的种类或衍生,这样的内容就像是在看动物百科全书一样,对弗生来说那是幼儿级别的读物,弗栾瞪着金sè的大眼,看着那个沉默不响的人,问道。

“对于胡郎那种东西,想要了解一下。”弗生从不会隐瞒什么,他当然是在做什么就说什么,不管好的坏的,除非是与他的目的相斥的情况,他才会稍作隐瞒或欺骗,不然他是根本不会去骗别人什么的。

说道胡郎,这就是他们心中的一条大砍,那家伙其实是由弗栾无意放出的,又是被弗生他们终结的。一直以为胡郎是六畜的劲敌,却不想他仅仅被封了17年,便元气大伤,还yīn差阳错被灵隐寺所镇压,遇上了六畜的导师,这一来一往都注定了胡郎的毁灭。

“那么你知道些什么了吗?”弗栾继续问问题,他们现在走在通往酆都鬼城的山路上,这里一带的树木都郁郁葱葱,不像在敖岸山上只有新芽嫩枝的风景,位于盆地边缘的山势,树木也被暖气烘托着快速成长起来。

“胡郎可能还没死。”弗生一边走着,一边淡定的开口,他望着前方远处,那石灰sè的大门和台阶。

“怎么说?”范纹也在一旁认真听着,跟着他们两个在一起,他可以学到更多,虽然他的聪慧和镇静早已是锦翔羡慕不已的,但范纹自己清楚,他完全做不到像弗生那样的稳当。

“四尾金狐,那道行也有四千年之久,就算被几名学了几十年道术的人压制,或者用了什么强力的法器攻击再进行封印,那妖物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十七年内妖力尽失。”弗生又习惯xìng的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将自己的眼镜往上托了托,摆正它的位置,再说道:“它被解封的那刻,整个六畜都感应到了渗人的妖气,那可能是由于法器或什么未知的原因,将它封存的力量给抽离了出来,使得它元气大伤,它一定快速的借用那股冲出的气,而逃脱出去的。”

“原来是这样吗?当时谁也没想到这点,仅仅以为那是胡郎用来威吓别人的。”范纹拖着下巴,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那么胡郎的进攻也过于草率了,它完全可以等到自己恢复的时候再来报复,为什么它要那么急切呢?

“但是千年的元神不是那样容易被破坏的,胡郎虽然被我们打的肉身尽失,回过来想想,它在被封印之时,也是没了肉身的,元神虽然失去了力量,但外壳还在,只要慢慢吸收天地的jīng气,再嗜血杀生,很快就能补充回来。”弗生的语气就像是在读书,但是说出的话听得还真让范纹有些后怕的。

虽说他没有与他们一同见证那胡郎的毁灭,可他也不喜欢再被这样的家伙把六畜搞的鸡犬不宁啊,范纹现在倒是期望那元神的确被其他什么小妖一口吞了,再也不会助长那可怕的怨气了。

“就算要恢复也不会那么快。”弗栾在另一边肯定的说道,她也是知道一些关于妖物元神之事的,虽然这种东西的存在至今都是个迷,元神可以说是近乎于炼仙的东西了,但是从古至今都没有人把妖物的元神当做好东西一样。妖jīng之所以能长寿,也是因为元神的关系,当然如何研炼这元神,又如何保持和储存生命在里面,是人一辈子也参悟不了的。

走至鬼城的门口,许多在门口拍照的旅人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弗栾和弗生苍白的面容加上那金sè的眼睛,让他们都以为鬼城里的鬼跑出来了,有个无知青年甚至还想与弗栾拍照,不过被弗栾那冷漠的气场所拒绝了。

真正的金眼与带了美瞳的眼睛也是有很大区别的,首先就是自然,带美瞳在眨眼时能仔细的辨别出隐形眼镜在眼眶内转动,而且眼睛看上去无神,也没有透明感。弗栾和弗生的眼睛则是自然的金黄sè,从中没有夸张的纹路,有的只是那淡sè的眼组织和乌黑的瞳孔,但是拥有金sè眼睛的人,世间又有几个呢?

“怎么样?”三人在门口停留了一会,范纹回头询问那对兄妹,他感到这里的确有一股不一样的气息存在,虽然很微弱,但一定是有东西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沙子里淘石子一样,快要摸到却又从指缝间溜走,但摸沙的人知道,这堆沙里一定有石子,只要再一次认真寻找,就能找到。

“先逛逛再说吧。”弗栾因为被那粘人队友的影响,现在也会不时的忙里偷闲,不是一个劲儿的找正事做了。她发现这样也挺不错的,到去了那些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记录下那里的风气和美景,留下一段新颖的回忆。总比木讷的在里面乱找一通,结果都不记得曾经在这里看过些什么好得多。

“嗯,可以啊。”范纹也很赞同弗栾的建议,他也是第一次来酆都,来这个闻名的鬼城参观,如果只是一个劲的寻找与冥府相关的消息,自己一定也会看漏很多吧。

这次的任务主要是确定冥府的真实xìng或可能xìng,在收集了大量网上资料和古代书籍的信息后,六畜决定派道生去鬼城这个地方勘察一番,看看这里是否真的连接着所谓的另一个世界,也是人死之后居住、投生的世界。

这项任务本来是交给锦翔那一窝人的,但是这个时候锦翔还没有解除禁令,为了严惩所有导师也每一个想替他求情的,结果就指派到弗生的妹妹以及她的队友身上。然而弗栾居然在背地里偷偷要求导师不要让若雨前行,想要她再休息两月,体谅的导师们也知道她的良苦用心,这次的任务也不是极具难度,派去的三人都是六畜顶尖聪明能干的,他们也就完全放心让这三人前去了。

这里的景区极为庞大,范纹也不得不先买好一张地图,免得他们找不着方向,这些地方若是要一一查探,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们坐长途火车来到这里,本就是下午才到达的丰都,现在要看完整个景区,恐怕还得加上明天一整天的功夫了。

“先去yīn界走一遭吧?”弗栾看着地图,指了指那个有奈何桥、鬼门关的相连区域,里面好像是有一条道可以环绕着参观的。

走上了幽冥道,范纹发现这里的旅客还真是不多,中国人忌讳鬼神,一般上了年纪的人都不会来这里找鬼看,他看见附近的几乎都是二三十岁的年青人在业余时来欣赏一下鬼城风光的,而坐落于山间的鬼城充斥着一股cháo湿和yīn暗的味道,让身处于其中的旅客更加的jīng神抖擞。

一路上都有奇形怪状的大鬼小鬼欢迎着路人,它们在白天看起来却是有些滑稽,而从古至今对鬼怪的描述,都是有很大不同的。有些是形容chéngrén残破不堪的样子,眼珠掉出,舌头伸长,满脑是血。有些就像是想象出来的东西一样,有着红sè、黄sè的皮肤,身型高大,有着牛一样的鼻子,马一样的耳朵。有些就是一副空壳的骷髅,伸长那白爪向人索命。

但是女鬼,却往往是一个特地,古时开始,女鬼总是被形容成为一副美貌的样子,但是心肠狠毒。画皮会剥下她人的外衣,穿在自己的身上。狐鬼总会抢走少妇心爱的男人,迷惑他,破坏一个家庭。小倩则是个特例,也为中国的典故,但是说到女鬼,人们往往会想到yīn、险、毒、辣的字眼上去。

‘无常殿上行,不远处有一座漆黑的山门,血锈般的横匾上写着骇人的lt;鬼门关gt;三字。因其黑暗无光,给迷信者以yīn森恐怖之感,不知何时附会呼之为鬼门关。传说人死后到地府发落,必经这座森严的关口。或说这些为通往地狱之门,恶魂孽鬼被宣判后,即从这里打入地狱受刑。带上路引的善人,方能顺利过关。关前对联多幅,其中一联云:明朝趣事,鬼门关前检路引;汉代传奇,平都山上有神仙。’

这段文字,是鬼门关的介绍,范纹将它逐句的读了下来,更方便他的记忆,其实这也与道书中所述的地府鬼门是差不多的情景,而在这鬼门内还有两将所把守着,捉取那些罪大恶极的鬼魂给予受刑。

对于现在人的思想,范纹十分不理解为何冥府是这样一个充满了血光的地方,不是所有人死后都有罪孽的,那那些生xìng善良之人,去到了鬼门,又是从何发落呢?或者是好人不会被判刑,而是直接派如轮回司了?这样一个小小的鬼门,真的可以容得下现在每分每秒都在死亡的人口数吗?

“不是还有孟婆吗?”弗栾在一旁轻语了一声,她好像看到了范纹的困惑,无意答道。

“真的存在吗?喝一碗汤就会什么都忘记?”范纹对此更加的不相信了,如果等到哪天他也死了,真的去了地府,他是绝对不会去喝那碗汤的。

“可能你只是觉得你在做梦,睡着了,你的母亲为你端上了一晚热汤,接着你毫无防备的喝了下去,你死了,却根本不记得你死了,也不知道你的灵魂已经下了地狱。”弗栾的比喻让范纹头皮发麻,但是她的说法又有那么一点道理,有可能人在死之后就马上会看见幻觉,不知不觉就喝下了那碗汤,自己变成了幽魂,连自己都不知道。

“那我宁愿保持着执念,挣扎在阳世。”银发男孩摇摇头,像个瓷娃娃一样甩开那些不好的思想,让他忘记这辈子做的事,真的太可惜,太可惜了。

“你不了解那种困在阳世的痛苦。”弗栾幽幽的说了一句,就好像她自己死过一样。

其实她见过,被困在阳世,不能超脱的鬼魂。她在一次任务里就被任命消灭这个灵体,但是它早就奄奄一息了,它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只想保护自己刚出世的孩子,它是难产而死的,却因为在婴孩的周围徘徊,让那孩子抵抗下降,没rì没夜的哭泣。

而那女人的灵魂也好不到哪去,她都快被撕裂了,身体上好像被打穿了一样,到处是洞,直到若雨实在不忍心,强行将她送走,才终止了这出闹剧。

“闭馆了。”弗生看了看表,说完后,广播里遍发出了关园的通知,内部的工作人员都从不知名的角落里窜了出来,他们就像yīn间的小鬼一样来捉那些无家可归的灵魂,再把它们带到应该去的地方。

第九章:鬼城探秘

“我们留下。”弗生推了推眼镜,朝着四周勘察,他们才刚走到鬼门前,后面的小庙都没有参观过,一些带着胸牌看似内部人员的人开始清理管区,不久之后这里将会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留下?!”另一个男孩大呼出声,范纹可不知道弗生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毕竟这是旅游景点,被人发现可能会被当做小偷什么的抓去,而且明天还可以再来,为什么非要在晚上留下呢?

“晚上那力量可能会更明显,说不定能找到。”金眸男子继续往前走去,他想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入夜再悄悄探出。那个力量是他们刚刚到这里的大门前所感应到的,但是进了大门却怎么也找不到它的方位了。

弗生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穿着黑sè罩衫,带着工作牌的男人拦了下来,他告诉他们这里已经关闭了,需要往出口处走。

“先生,我朋友的相机落在这附近了,能不能让我们再找找?”弗生指了指无辜的范纹,那看似初中生模样的小男孩本就呈现出了一副惊讶和皱眉的表情,工作人员看着范纹惨淡的样子,他也就点点头,让他们再去里面找找。

“天黑了就必须要出去,我会跟门卫说一下的。”这个男人很好说话,他大概是新来的,看起来虽然严肃但xìng格挺不错的,非常大方。他招呼了附近几个同事也帮忙找找,这么大个景区要找一台相机也不容易,而范纹也说他忘记是在哪边丢的了,反正到处都得看看。

“这样真的好么?我们可没丢相机啊。”三人径自走到了其它的道上,不与那些工作人员碰头,范纹用手遮住自己的嘴轻轻说道。

弗生则不语,他看了看景区的地图,想先找个死角躲起来,到天黑了再出来,现在并不想继续侦查。

“停车场不是挺好的嘛,一般不会有人去那里检查。”范纹手指那一块很大的区域,但是却不入弗生的眼里,那停车场一定是空旷的高地,有没有人一看便知,而且要回来还得很远的路程,实属不便。

“况且出了吊桥就是另一个景区了,这里才是冥府的核心,我们还是呆在这里为好。”弗生又看了看地图,用那纤细的指尖点着索道处,说:“这里,晚上应该没有人了。”

的确索道虽然在白天用的很频繁,但是也不需要维护管理,没有人会停留在那种地方,晚上关闭后自然就没人在那,而且还有工作室可供躲藏。

白天的香火味和音乐已经全部消散了,散客们也被陆陆续续的带出景区,朝着山外的方向走去,他们跟随人群穿越过无常殿和奈何桥,并偷偷拐到索道的路口朝那边走去,路上没有碰到一个戴着胸牌的人,他们还算是幸运的。

“现在已经五点多了,索道应该停止运行了。”闭园时间是五点半,五点就已经开始清理园区了,而之后也是工作人员的下班时间,但是偌大的景区一定也有值夜班的,这是他们留下后还得考虑的一个重要问题。

索道口果然没有一个人,游客也都是步行下山坐车或坐船回去的,他们鬼鬼祟祟的探到了设备室中,里面已经门窗紧闭,桌子上的杯子虽然还冒着热气,但是人已经不在里面了。

弗生只是甩了下符纸就把那门锁打开了,金行虽然不怎么好用,但在这个方面却是十足的厉害,范纹估摸着可能那种超级大盗也会金行的本领,那样无论怎么样的锁他都能自如的打开,绝对方便。

不过利用行术做坏事的人,道界也不会视若罔闻的,许多学会道术而去犯罪的人,全部被一方的道教所抓获,六畜其实也会发布这样的抓捕任务,不过多数是多人行动或是最高年级的人前去的,做这种事也没什么报酬,所以做的人就不多。

山间的傍晚已经开始有些寒意,但是遁入这小小的cāo作间,三人就感觉不到一丝冰凉了,看着太阳落山,整片山头渐渐漆黑下来,没有人说一句话,或干着什么分心的事,他们都是极其有耐心的人,而弗生兄妹更像是等待被抓捕的猎物一样静静不动,两个小时的夜幕降临,对他们来说是短暂的。

“不吃点东西吗?我们可是要在这里呆一整晚呐。”范纹甩了甩手中的张君雅小妹妹,那是他带来的小饼面,也是被锦翔传染的恶习,在出行的时候会带那么一两袋零食在包里。

而弗栾则淡定的拿出了一个有着粉sè底子和黄sè小花的饭盒,里面有一半是叉烧,另一半是米饭,上面盖了一颗荷包蛋,那是她在下火车时买的熟食,饭可能是路边的小饭店里买的。

弗生也准备了一些压缩饼干还有一瓶水,他每次出行都准备的特别简便,就连在外面吃饭也只是一碗饭和一盘菜,从不会有第三个盘子在他的面前出现的。

有一句没一句的边吃边聊,范纹也逐渐了解到弗生的妹妹与弗生是完全不同的,弗栾也很聪明,但她没那么冷淡,她会时而的关心一下身边的人,会考虑更多感受上的事情,而不像弗生一味的只想着如何进行这次任务。

与其说弗栾像弗生,不如说是弗栾在学习弗生,并且用自己的真xìng情改变着他,弗生什么都不缺,只是自幼学习死板的佛法和戒律,不明白人间冷暖,不懂得体贴和照顾。生来就是女xìng的弗栾则具备这些,并且在接触了人以后马上体现了出来,要开发弗生,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有没有恨过?你的父母把你们抛弃了?”范纹突然说起了这种伤感的话题,但是在没有愉快氛围里,他也想不出什么可以与他们聊的了,像锦翔那种不正经的道生非常少,他更适合去外面好好的上学,交普通的朋友,不要像他们一样背负太多。

“没有,既然不知道他们的样貌,我又要以何种面相去憎恨呢?”弗栾的回答是有些迷茫的,她当然曾经怀疑过,幻想过,自己的父母哪天又会回来找她,所以她和弗生就呆在了庙里,学完道,还是决定回去。

“仅仅是因为眼睛吗?按说这个时代,应该不会有那么多芥蒂才对。”范纹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他看见弗栾摇摇头,当然她那时候只是个婴儿,怎么可能知道的更多。

yīn郁的话题不再继续,他们都从那cāo作室里走了出来,山风抚过,吹得三人一阵清凉,望去远处一片黝黑,这里的夜晚连一盏孤灯也没有开启。晚上的鬼城是别样的滋味,范纹的确能感到这里存在着不寻常的东西,三人踱步在山道,慢慢的再向那幽冥世界走去。

无常殿中有那无常二鬼所把守着,在黑暗里,弗生和弗栾居然可以那样行走自如,也不会磕着碰着,范纹可就苦了,他没法用手电,不然很容易被发现,而他就像个盲人一样由他们两个所引导着,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看看那建筑的大概。

好在范纹的记xìng好,走过的地方都能知道大致的方向,虽然不能在晚上欣赏这鬼城风貌,但起码还是能勉强行走的。黑白无常就像是两位引路人,它们不怀好意的对着小鬼们咧开长舌,挥着锁链和哭丧棒,赶着群鬼往yīn间走去。

“如果这世上真有黑白无常,那它们一定很忙。”范纹经过那里,突然想到了这点,如若那黑无常专捉坏鬼,白无常捉好鬼,世上鬼那么多,它们要捉到什么时候去?

“所以孤魂野鬼更多。”弗栾轻声回答道。

“那这地府的制度一定很差。”范纹调侃了下,如果地府多派点人手,有什么红橙黄绿青蓝紫无常,捉小鬼的速度一定快很多,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归的灵魂了。

“所以妖灵猎人才想要去地府走一走?”弗栾想到了那个自大狂的模样,妖灵猎人的确有很好的生意头脑,事实证明他也赚到了足够的钱,那些文物和古籍,不是随便一个土豪都能买得起的,他房子里的那些东西,远比钱更值钱。

而这样的一个人,他在这里,还有什么奢求可言呢?答案当然是没有。于是他想要找刺激,玩古玩只是小小的怡情,直到他发现了可以去往冥界的方法,他就开始拼命的想要达到这个目标,并且对这个目标有着巨大的宏图和计划。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三人的身后突然窜出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范纹惊吓的跳了起来,就连前面的弗栾也抖了抖,而为首的弗生倒还镇定,他转过身,看到了那个穿着黑sè罩衫的男人。

“我们迷路了。”弗生真是说谎也脸不红心不跳的,但是他说的话一点也不可信,那个男人疑惑的看着他们,并且想要拿出手机通知一同值班的人。

“我们真的是迷路了,很抱歉。”范纹稳了稳,扯开那阳光的笑容并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眼神,他说话有些nǎi声nǎi气的,连他自己也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初中生弟弟的攻略一直都非常成功,这次也不例外。

“相机没给你们找到,我现在带你们出去。”他jǐng惕的看着三人,但是看到范纹年龄不大,其他两个看起来也不算是坏人,便放下了手机,没有叫更多的人上来。

弗栾瞄到背后的哥哥好似要从口袋里掏符纸的样子,马上被她伸手一拍阻止了下来。弗生想要留在这里的yù望太强烈了,居然想要用道术压制普通人来达到目的,这是她不允许被发生的事,弗栾皱起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弗生,摇摇头,让他不要做这种事。

范纹有些吃力的跟在那人的后面,他完全看不清前方,一个门坎都差点把他绊倒,他发现这里的工作人员既大胆又熟悉这边的环境,因为那个人来的时候没有带着手电,是空手过来的,他在偌大的景区间巡逻,还能清楚的看见他们三个在这里,夜视能力一定不一般。

他们走到了幽冥世界的门口,范纹也总算在远处的吊桥看到了一点灯光,他惊叹这鬼城晚上还真的应景,连一小盏灯都不会开。那个穿着黑sè罩衫的男人转过身,有点担忧的问道:“都这么晚了,没有船了,你们是开自己的车来的?”

“不,我们是外地的游客,坐大巴来的。”弗生冷冰冰的回答道,他的眼神现在异常的凶狠,那个男人看了看他,便转过头看范纹去了,说不定他心里也挺慌的。

“那可怎么办,不然就跟我们住一晚吧?”虽然他们三个是擅自闯进来的,但是这个男人还是对他们很客气,为他们想着解决办法。

“那真是麻烦你了,真的很对不起。”银发男孩拼命的点头认错,还露出那招牌式的笑容,他背着双肩皮包,穿着暴力熊的卫衣,怎么看都像是个小孩子,遇到这么有礼貌的小孩子,即使是素未谋面的人,也不免心软答应的。

“那我们就上桥吧。”男子指了指前方的yīn阳桥,那是鬼城的另一边风景,但是与冥府不太相关,所以他们就没有选择去那里探查。

“鬼城里不住人,踏过了yīn阳桥,就是到了阳间,便能入睡。”在这鬼城工作的人,也不免耳濡目染变得迷信了,yīn阳桥后的冥界是没有活人住的,那些值班的人也只是在晚上巡逻后过桥去双桂山上休息。

范纹他们走上桥,这看似危险的索桥其实非常的稳扎,男孩看见桥中有一盏灯笼挂在zhōngyāng,可能是那种为阳界人点灯引路的迷信吧。

“不过你们也真是厉害,整个城内一盏灯也不点,连跟蜡烛都没,黑漆漆的。”范纹回头看着那鬼城,漆黑一片根本看不见哪是哪。

“小伙子你在开玩笑呢~”穿着黑sè罩衫的工作人员继续往前走着,他没有注意到背后的三人都在看那暗黑的鬼城,没有望着前方。

“鬼城里都点了带电的灯笼,建筑里面也有照明设施,晚上也算是灯火通明的啊。”男子边说边往前,三人惊异的马上转过了头,直到他们看着那男人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了那灯笼的下面。

第十章:异界之路

回头的瞬间,三人都停住了,那个穿着罩衫的工作人员慢慢的消失在了灯笼下面,他好似走近了一层迷蒙的雾中,身影逐渐变淡,然后消失不见了。

范纹急忙往前跑去,虽然桥上笔直,没有任何障碍物,但他依然不相信眼前的人就这么消失了,他跑到桥底,却根本没看见任何一个人。

“他他去哪了!?”男孩跑的气喘吁吁,整座桥一百多米,可视距离也不短,怎么就突然不见了?他又想着那人消失前的话,鬼城其实都点着灯,怎么可能?他们明明都是摸黑前进的。

范纹望向远处的鬼城,他却迷茫了,因为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在桥的对面,变成了黝黑的一团,他甚至不知道今晚到底有没有月亮,天空暗的异常,连一颗星星、一朵流云都找不到。

另外两人也从索桥的一端小跑了过来,他们同样为这突然的变化而惊讶着,而眼前的双桂山根本不复存在,就连附近也没有枝丫或山风的sāo扰声,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被蒙蔽的道生们总算是发觉了异样,他们也许,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上到山上就有休息室,不过比较简陋,你们也别嫌弃。”男子一边解说一边走出了索桥,他走了几步,突然发现背后静悄悄的,于是他慢慢的回过头,而宽大的桥上除了风的声音,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他退后两步,没有理会那已经抖动不堪的双腿,男子轻声的叫出了声:“鬼…鬼……”接着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逃跑,罩衫男转过身去,拔开双腿,一边喊叫一边往山上奔走。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牙齿磕到了嘴唇,男人发疯似得跑着,留下的只是那没人看见的灯笼在桥上幽幽飘荡。

“喂!!有人吗??”范纹还在桥边大声叫着,他希望那个人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里面走出来,但是过了许久还是无人应答,范纹失落极了,他不想那个人因为他们而不明不白的消失了,毕竟他只是个看不见鬼、不会道术的普通人。

弗生左右看了一圈,但是无论哪个方向都好像迷了一层黑雾,无法辨别,只有那座桥是清楚的,而最亮的则是那盏灯笼了,此时他才发觉那灯笼里面点的根本不是蜡烛,而是悬浮在zhōngyāng的蓝sè的磷火。

“往回走看看吧。”弗生这样建议到,回去可能就走出去了,但是在今晚,这座桥怕是通不过了。

“嗯。”弗栾点点头,也走上桥去。

他们走到桥zhōngyāng的时候还特意研究了一下那盏灯笼,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灯笼,恐怕没有天眼的人是根本看不到它的,而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里有什么作用,都是他们无法揣测的。

走至桥的初端,范纹依旧没有看到那葱郁的山林或是接连不暇的庙宇和建筑,他踩了踩地面那青灰sè的石板路,松动的几块石板摇了摇,接着又静止不动了。银发男孩转过头,发现那座桥离开他们好远好远,那灯笼就像一点星光一样,闪着闪着,然后不见了。

“我觉得我们有麻烦了。”范纹对着后面的人说道,他笑了笑,但是有些无奈。石板道路一直往前延伸,两边还是黑漆漆的无法看见,但是他能肯定这已经不是他们来时的路了。

“是吗?”弗生反问了一句,反而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但只是稍稍一瞬。他们这次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找出冥府是否存在的真实xìng,如果这里真的就是,那么他们就是大成功,这也证明了即使不用yīn晷也能找到冥府的道路,那妖灵猎人显得太愚蠢了些。

“好吧,那我觉得我们可能回不去了。”范纹再次看向后面,那桥已经不见了,灯笼也没了,他们没有移动,但是这空间已经随之关闭,往回走,也是走不出去的。

这里就相当于一个结界,而且是没人能打破的结界,除非找到结界门,不然谁也别想从这出去,到了此时他们才知道,灯笼是将他们引进去的道具,它就像鼠笼一样,人进去了,门就会关闭,无法逃出。

“有地方进,总会有地方出。”弗栾想让那小男孩宽心下来,现在最紧张的人就是范纹了,他根本没有料到事情变化的如此之快,他们yīn差阳错找到了冥府的所在,如果出不去,他们就相当于死了,这当然不是闹着玩的。

范纹点头,呼了口气,放平自己那蠢动的心跳。他们三人横做一排,在那宽广的道路上前进着,这条路无穷无尽,而两旁没有任何的景sè,让走的人觉得自己仿佛到不了尽头。范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是他的双腿已经开始酸痛,死了的人会感到酸痛吗?范纹想他大概还活着吧。

回想起在鬼城的经过,难道从那个时候起城里已经开始异变了?男人说过鬼城是亮堂堂的,他们三人看的却是乌漆嘛黑的,其实从那时候起,他们就已经处于结界的边缘了,看到了黑sè的交界处,光源全部被吸了进去,鬼城当然是一片漆黑。

“我们会遇到什么?”范纹越走越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他开始口干舌燥,并从背包里拿出了矿泉水一饮而尽。

男孩想起了之前,他在鬼岛的经历。范纹遇到了一只小鬼,他蛊惑自己承认莫须有的罪孽,并且把他带入了如同地狱一样的地方,冻结在那里。他曾经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那,要不是那小鬼高傲自大,经不住自己的威逼,他有可能会永远被困在那里,或者因为岛屿的坍塌而被掩埋。

范纹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样的,只能感谢被救活的锦翔,把他们全员带出了那个蛮荒之地。虽说那里是个大自然的奇迹,灭迹的动植物在那里存活着,婴灵们也在那里安了家,但是那是世间的异端,一旦曝光,就不免被毁灭的境地。

“你们还记得许波吗?”范纹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没有尽头的道路,他坐了下来,开始有放弃的念头,他扯着过去的话题,让弗生他们参与进来,好让他整顿一下心情。

“许波?”弗栾疑惑的问道,她不知道那是谁。

“噢,弗栾没有去。”男孩又看向弗生,对方点点头,示意他还记得。

“在我们离开火岛前,许波说过,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叫许飞根的委托人,那也不是他的父亲。”这个问题在他和弗生回去之后讨论过,但是最后不了了之了,现在他又旧事重提,是为了什么呢?

“他是故意的,让我们到那个地方,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就像这次一样,我们被引诱到了桥上,接着到了这里,一个没有人能到,也没有人能出去的地方。”娃娃脸男孩此时睁大了双眼,他就像是个偶人一样无神的盯着那两人,他推测那个穿着罩衫的男人一定是有预谋的。

“我觉得不会。”弗生皱眉,反驳了范纹的想法,他觉得范纹现在有些胡思乱想,许飞根的确可疑没错,但那个男人应该不会是装的。没人知道他们何时会出现在丰都,或者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与许飞根主动委托不同,他们是偶然遇到那个罩衫男的。

“没有锦翔,我们这次真的逃不掉了。”男孩垂头丧气起来,这是范纹第一次这么没有jīng神,不知是因为路太长,让他太累,还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的原因。范纹不再展露出那阳光般的笑容,他继续坐在冰冷的石板上,弯着身子,低声嘟囔道。

弗栾看着那没了jīng神的男孩,顿时气血上涌,她从来不知道范纹也会变得这样消极。在她的记忆里,除了若雨和锦翔那两个浮躁的傻瓜外,她的朋友里不会再有这样的人存在。今天的范纹让她大失所望,在什么都没确定的情况下,就选择了放弃,这是道家所教过的东西吗?

“你给我站起来。”弗栾眯着那双金sè的眼眸,俯视那个泄了气的家伙,她的语气又狠又冷,听的人一阵发抖,范纹抬起头,与她对视,他虽然没有动弹,但是心却已经颤动了起来。

这样的眼神是一种命令和束缚,范纹觉得自己不得不去听从这个命令,这是弗生从来没有给予过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被一头力量强大的猛兽所盯住了,如果自己现在不站起来,那么他一定没有好的下场。

弗栾绝对不会重复第二遍,但是那俯视的眼神依然让人惧怕不已,范纹乖乖的站了起来,并且弯腰拿起了背包,背在身上。

“听好了,范纹,就算我们真的死在这里,你也不是一个人。虽然我和弗生无父无母,但是我们可以依靠对方,我希望你把我们当做朋友,如果这点也做不到,那你还是坐下自己等死吧。”弗栾的声音不同于一般女生那样的尖细,她的声音很有磁xìng,比较低,但是非常有力。

当她开始如弗生一样念书般的说话,那种平板却冷淡的口气,让听的人无法不浑身发起颤来。范纹在被鼓舞的同时被下了威吓,她可以在同一段话里对范纹摸摸脑袋,再扇他两巴掌。

纠结了半天的他终于想明白了,既然到了这里,即使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虽然他没有继承父亲的职业,造福于那些充满病痛的人,或者是他没有向锦翔和浩霖道别,成为了一个突然消失的朋友。范纹看着那两个正在前行的背景,他知道他此刻不孤单,人在死的时候能有人一同陪伴,那是多少人能够享受到的待遇?他知道大多数人,死的时候都是孤单的。

男孩发觉自己的脚步变得轻巧起来,脸上的倦容也渐渐消失无踪,他又展开了好看的笑容,像是初升的太阳一样给人予希望和温暖,他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继续与他们肩并肩往前,范纹说:“谢谢你。”弗栾回之报以一笑。

没多久,他们终于在无尽的道路上看到了一个黑点,那是有异物存在的证明,虽然范纹无法确定在这无光的地带他到底是如何看清路面的,但是知道这路是有头的,就再一次给他了无限的希望,现在他调整了心境,打算好好的在这地府畅游一番。

“这会是什么?鬼门?”范纹凑近那黑sè的巨门看着,这门是上圆下方,典型的古代式城门,但是门的两边根本没有任何城墙,而是黑漆漆的一片。

整个门的跨度就如那石板路一样宽,差不多有十米或者更大,门是木质的,乌黑发亮,被打磨的很光滑。这让范纹想起在鬼岛时的黑柱和黑门,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难道这里也是一个小型的地狱?

大门之间没有缝隙,这么巨大的城门,无论是zhōngyāng还是底部,他们均看不到门后的情景,范纹尝试着推开城门,并叫着另外两人也一起来帮忙,但是三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黑sè的巨门纹丝不动。

“你们猜这后面会是什么呢?”三人决定另想办法,开始一言一语的商讨起来,范纹歪着头,继续盯着那门不动,问道。

“一座桥,一个人。”金眸女孩文艺的回答道,她的意思是奈何桥与孟婆正等着他们。

“那她为什么不开门迎接我们?像这样拒人于门外,可不是好的服务态度。”范纹笑笑,不把那鬼神当一回事。如果锦翔此时在这里,他说不定会对着门念芝麻开门,也只有那傻瓜才会相信那咒语可以开启世间所有开不了的门。

“既然这里是冥界,为什么大门紧闭?而且一路上根本没有魂魄走来。”范纹提出的,又是一个值得人深思的问题,难道这里真的像鬼岛那样,只是个与世隔绝的禁地?被疯狂的鬼怪统治着,装饰成冥府的样子?

“这样的说法也不是不能成立,冥界的传说历经了千年百年,不乏有疯狂的法人或者妖鬼想要统治,并建造出来的。”弗栾思考了一下,觉得这里有可能也是范纹他们之前所遇到过的假地狱,鬼城这个地方如此闻名,在这里建造结界再合适不过了。

“那可真是闲的无聊,唉。”男孩叹了口气。面对这扇重的无法开启的门,到底是怎样的人或鬼才能做出这样奇怪的东西?而这庞大的结界,不比那鬼岛的三重结界逊sè,要遮盖住整座山林,在它之上建造出一个如同地狱般的雏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咚、咚、咚’范纹听到了三下有规律的声响,他在与弗栾讨论的同时,发现弗生一本正经的向那黑门敲了上去,随着那持久的敲门声传到了另一边,一声如同爆炸的巨响,突然迸发到了他们的耳边。

第十一章:冥河险境

撼如天雷般的巨响让三人的脑袋疼痛无比,范纹堵住了耳朵,往后退了数步,他勉强的睁开那紧闭的眼睛,以为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袭来,没想到却是这门动了起来。

巨大的黑门被打开了,它与那石板路面摩擦着,发出了让人尖叫的噪音,这阵磨人的音律持续了很久,然后一切又归为了平静,任谁也想不到,地狱的门如果没有打开,只要敲个三声,就会为你开启。

他们以为门会大开,没想到磨蹭了这么长的时间,黑门仅仅只是咧开了一条小缝,刚好一个人走过去的,三人互看了一眼,然后鼓起勇气踏进了门内,弗生是带头的,接着是范纹,最后的是弗栾。

如果人死后,以为过了门就能看见一个和蔼的nǎinǎi,站在一座漂亮的石桥上等着,喂他喝好喝的热汤,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现在他们三个都并排站着,贴在门背后,不敢往前一步。

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河流,靠着门边只有一脚宽的距离,要不是弗生带头,比较谨慎,还拉住了后面的范纹不要跨步太大,他们都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掉到水里了。

河流宽的似乎没有尽头,而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奈何桥或者热心的老nǎinǎi,三人苦恼的倚在门边,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走,回去也不过是无尽的石板路,前面居然是宽长的河水,真是耍人耍到凌霄宝殿上了。

“冥河?!”弗栾像是疑问又像是在惊叹,静谧的河流没有一丝波纹,证明这里的水是死水,但是这里面到底有多深,多远,他们都不清楚,所以不可能贸然跳入水中就那么游过去。

“看起来像。”范纹用脚尖点了点那黑sè的河水,接着那点过的地方开始蔓延出了一圈圈纹路。

“没有船,是绝对不能过去的。”此时弗生的表情极其的严肃,他还jǐng告着范纹不要轻举妄动,这里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弗生贴着门,但还是空出了一只手扶正了他那下落的眼镜,他又开始了那长篇大论:“在道书中冥河不仅仅是河流的存在,也有洗礼的意思。它专门洗去充满怨念的灵魂,回归它的纯正,然后才将它们发往内殿宣判受刑或是投胎。”

“我们的灵体是纯正的啊。”范纹不解,但弗栾的脸sè已经开始有了变化。

“只能是灵体。”弗生淡淡说道。接着范纹的脸也瞬间煞白,如果是这样的说法,那么肉身也是杂质,一旦他们掉进去,就真的只剩下魂魄了,即使他们找到出去的路,也等于是个死人了。

这河是有灵xìng的,它对物体没有杀伤xìng,就像范纹刚刚用脚尖点水,鞋子并没有损坏。但是人一旦掉下去,它就会像个医生一样将灵魂与肉身完美的分离出来,肉身会完好,灵魂也是纯净的,它不会伤害任何东西。所以只要有船,他们就能安然度过。

“弗栾你的行术不能做一艘小木船出来吗?”范纹知道自己的问题很蠢,行术变出的东西在气力维持结束以后便会消失无踪,要造一坐船,必须有实体将它变化成才行。

如果此时有几棵树在附近,弗栾就可以很方便的做出一艘船来,但是这也是需要少量气力维持的。真实的船需要钉子或粗绳包裹,为了防水还得抹上蜡,用行术做出的东西,没有任何附加物品,必须要气力长久的维持才能运行。

弗生又敲了敲那黑sè的大门,弗栾做出了一个非常幼稚的表情,她撅起嘴哼了口气,然后斜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说道:“你以为这是捏橡皮泥呢?用多少就我能裁多少下来?”

黑门的体积实在太大了,以她的气力完全没办法把它截下并做成船只的。弗栾刚刚发好牢sāo,又是一阵轰天的巨响,往外开启的门居然朝里挪动了起来,他们被摇晃的站不稳步子,三人都扣紧了门板不让自己被往后推落下去。

随着门快速的关闭,那折磨人的几秒钟恍如隔世,范纹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但是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他们已经无法从这里面出去了。

弗生的脸黑了下来,他可不知道从里面敲门居然会让门关上的,这是他的失误,也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现在他的心里窝着一团小火,却因为尴尬的境地无法发泄,弗生只能将其利用在脑子上面,疯狂的想着解决办法。

眼前的河水深不可测,它就如同一片汪洋大海,却平静的让人不敢大声喘息。河水是墨绿sè,由于很深的原因,在视觉上则呈现出了偏棕的黑sè,水的边缘散发着青sè的幽光,这是让他们能够看清这里的原由。

范纹尝试着再次敲响那沉重的大门,但是门板纹丝不动,不再发出那惊天的巨响,要开这门,恐怕只能从外面敲门才行了。他们站在了青石路的底端,往前一步就是延绵不绝的河水,水与路面呈现出平行的高度,若是眼花的人,很有可能就把它当做路来行走了。

“还记得那血河吗?当初我们踏过血河的时候,只要闭着眼就能过去,这里难道不能如法炮制?”范纹又想到了在火岛时的经历,这里与那里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让他不得不去想两者共通的地方。

“那血河不是河,只是幻术而已,若是睁开眼,则会被幻术陷入。”弗生早在当时就看破了那术法的奥妙,但是由于没人在意,他也没有解释说明过。

“哦,貌似也是,我掉进三重岛的时候也是经过了一个血潭,但是根本没有被淹没的感觉。”男孩回想起自己被狰狞鬼拖入地狱时的经过,那一个又一个的山穴内都摆满了折磨人的刑器,无论是刀山还是剑崖,都充斥着哀伤的悲鸣,地狱是罪恶的源头,他根本不认为那是可以惩治恶人的地方。

“虽然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是看看脚下。”弗栾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那金sè的眼睛紧盯着地面,石板路开始向后退去,或者说那河流正在向前推进,不出几分钟,他们就会毫无所依。

本就仅剩一脚宽的高起现在开始越来越窄,范纹将脚踮了起来,脚跟靠在黑sè的巨门之上,他双手靠在背后,用指腹紧抓那平滑的门板,因为背后还有背包的关系,范纹的腰往外突出,整个身体向外倾斜着,这时候若有一点点震动,男孩都会滑下水去。

“逃不掉了。”弗生在最里边宣判了大家的死刑,他说完就等待着冥河的洗礼,将自己的魂魄从身体中抽出,然后永远的活在着黑暗的地带中。

弗栾的柳眉皱成一团,她朝着另外两人望去,眼中不再带有冰冷,她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热,但是嘴角正颤动着朝他们笑,女孩的高筒靴从地面中滑下,黑长的直发往空中飘去,弗栾轻呼了一声:“再见了。”

冰冷的河水,在下一秒就包裹住她的全身,弗栾睁开眼,想要看到自己死去的模样,她渐渐下沉。清澈的河水底部有许多安详的面容,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那个人正在对自己微微发笑。接着她还看到了一个男人,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面孔,都说人死前可以看到自己活着最期盼的东西,难道他就是自己的父亲?正在地狱等着她的回来吗?

范纹和弗生也不再挣扎,他们相视一眼,银发男孩最后一次展开那阳光般的笑容,弗生依然板着扑克脸,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同时跃入水中,看着逐渐下沉的弗栾还有自己的身体。

水从各个角落蔓延进来,嘴里、眼里、耳朵里,弗栾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透彻感,她觉得舒心很多,不再去执念那被抛弃的自己,她跟随着水流沉到底部,踏过那细软的白沙,往前漂浮,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一具轻盈灵魂,不再拥有沉重的肉身。

接着她又看见了一扇门,那是在冥河底部,孤立的一扇古门,门的面积不大,可以容纳三四人并排进入,它看起来已经生锈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开,好奇心旺盛的女孩停在了门边,她已经不用呼吸浑浊的空气,所以现在她想呆多久就能多久。

弗生没有感到更多的感觉,他只是觉得自己刚刚的灼热感已经被一扫而空,水并没有迷糊他的眼镜,这证明了他现在早已是灵体,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范纹也随后落了地,他还在水中胡乱挥舞着,想要知道变成魂魄以后的感觉是如何的,男孩飘到了弗栾的跟前,也同她一起盯着那扇生锈的铜门看着,这扇门出现很突然,他们也没想到河水下面居然还会有门,这门就像是被遗弃在这里似的,前后左右都没有阻碍物,就这么凭空的插在泥土当中。

门的构造也是上圆下方,左右两扇,它的横截面非常的厚,范纹用手比了比,一掌还宽出许多,这样的铜门必定也是重到无法推动。再说他们都已经是灵魂了,根本没那个力气可以开启这门来的。

三具魂魄在水底诡异的游走着,他们完全不为自己的死去而感到伤心,反而对着这扇推不动的门十分的好奇。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接受了会死在这里的可能,所以谁也没有透露出伤心的情绪。弗栾正在摆弄那铜门的把手,这门不像外面那扇光滑平坦,上面除了门把手还有一颗颗铜疙瘩均匀的分布着。

“等一下!”范纹突然想到了什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反应了过来,他笑哈哈的对弗栾和弗生说到:“我们不已经是灵体了吗?为什么还要开门进去?!”

“话说如此,我们也是第一次当魂魄,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功能。”弗栾虽然说的很正经,不过也让听得人觉得很好笑,虽然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他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试试就知道了。”范纹幽幽的往前走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反正想着自己是个鬼不是实体就行了。

在碰到铜门的一刹那他闭上了眼睛,身体感到一股巨大的挤压感,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块qq糖被人揉捏了一通,直到他难受的穿过了去,然后男孩睁开了眼睛。

一双眼睛,也在看着他。范纹噎住了气,不敢出声,直勾勾的盯着那双眼睛,那眼睛白的透明,非常浑圆,它好似没有眼皮,整个眼珠都瞪在了外头,没有瞳孔的眼珠了无生气的盯着自己,范纹感到浑身发毛。

原来当鬼魂与做人没什么两样,他还是会惧怕,会发抖。看着眼前那双眼睛,范纹居然无法动那么一下,他的视线被那白sè的玻璃眼球给吸了进去,他觉得自己被下了禁锢的术,连眼睛都眨不了。

“你…”拥有白sè眼球的人出声了,它的声音低沉又暗哑,好像在嘴里含了一口沙子般,那家伙的语速很慢,还喜欢拖音,单单一个你字,都让他说了好久。

“…不该来这里。”位于那对眼珠下的嘴巴徐徐说道,而范纹根本无法去看它的嘴到底是什么样的。

它是谁?是什么?无数个问题从范纹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但是嘴巴却无法被张开。虽然他自己已经死了,却仍然觉得额头上溢着细汗,诡异的眼珠让他知道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它是妖怪、是鬼怪,而且体型巨大,那能定住小鬼的力量,也极不平凡。

随着身后的挤压,范纹往前被推动了一点,他知道那两个人也从后面过来了。被束缚的感觉突然消失,眼前突然一黑,又回归了青绿sè的视线,他眨了眨眼,惊异的往周围看去,但是除了那渐渐消散的黑烟,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门后还真是别有洞天。”毫不知情的弗家兄妹正在欣赏这地下的诡景,他们没有发觉范纹的异常,而范纹也把刚刚的事当做是幻觉,放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他与他们一起看着铜门后的世界,这个世界,绝对不可能是活人能看得到的世界。

第十二章:无常宝殿

头顶处散发着幽幽的荧光,上面有着不规则的菱形花纹,那是只有在水下才能看到的情景,他们就像在水底的鱼虾,仰望着上面的世界,却无法从这里逃出去。

水下的幽光虽然黯淡,但也能看的分明,他们只是三具没有重量的魂魄,不能激起一丝一毫的沙土,走在这看上去柔软的河底,却没有那一深一浅的感受。

在水的远处,有着一条巨大的,黑sè的身影,它缓缓的朝这里游来,睁着慵懒的眼神扫过来客。汹涌的水气扑面而来,随着一股腥风,黑影游走到他们的近旁,接着它摆了摆身子继续朝其他方向游去,不再理会三个吃惊无比的小鬼。

那是一条龙鱼,身型巨大,它通体黑sè,粗长的胡须可以当做皮鞭,抽打前来冒犯的敌人。坚硬的鳞片每一块都有一人高低,只要甩一甩那有力的尾鳍,任谁也逃不出那家伙的攻势。

龙鱼泰然的在这水下来回游荡着,它对于新来的三人不屑一顾,它好似是这里的守护兽,又或者是吉祥物,虽然没什么脾气,但光是那硕大的体积,就让人不得不敬而远之。

望向前方,暗sè的泥沙堆出了一座不高的小山,山被切成了平平的一面,上方坐落着一栋巨大的宝殿,整个殿宇呈现出青灰的颜sè,流离瓦顶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屋檐四角都有四条青龙向上卷曲并怒吼,而这样的设计又像是那青龙想要挣脱瓦顶的束缚一般。

宝殿外有青sè的石阶,顶梁的圆柱也是用青灰sè的石头所构成,三人走向大殿,没多久就看清了那殿上的匾额,黑sè的匾额中刻着凹陷的三个金黄大字:无常殿。

“无常殿?为什么是无常殿?”范纹有些不解和诧异,他以为那黑门便是鬼门关,而这里也定是那阎王和判官所在的阎罗殿宇了,而这样一个气势宏大,却不乏诡异的建筑,居然只是黑白二爷居住的无常殿,那其他的地方又在哪里?

“看来我们今rì还能有幸见见这黑白无常的样貌。”弗栾从刚刚开始就变得非常乐观,她的灵魂被净化之后一下子放空了许多,她现在始终保持着一种笑盈盈的姿态,冰霜一样的脸突然融化,就连弗生也适应不下来。

“难不成这里只是分拣中心?我们还要让那两位老爷判断我们生前是行过善还是作过恶?”银发男孩插着腰,他发现自己的符纸还被扣在腰间,但是背包在落水的时候就掉了,他摸了摸腰间的符纸,没有被浸湿,不过他也不知道人在死后是否还能使用道术?

“有这种可能xìng。”弗生做出了判断,但无论怎么猜测都不如亲自进去体会一番来的痛快,反正他们三个也都是死人了,没必要这么磨磨唧唧。

说罢就走进了这yīn森森的大殿,无常殿内没有一个鬼影,让人惊心的还是那殿上所挂着的两件衣物。范纹刚开始以为那是二神正在迎接他们,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只是两件黑白两sè的古装外套,它们被挂在了房梁上,长长的往下垂荡着。

房梁很高,但是范纹也能摸得到那衣服的尾部,他断定这黑白无常的身型定是巨大无比,两件衣服从上到下占据了房子高度的三分之二,而范纹只有四分之一,可见那实体会有多少的庞大了。

“真是奇怪,为什么衣服会挂在房梁上?”范纹边说边抬头望去,那衣服的顶部有两根铁钉吃着,这衣服是被钉子硬生生的钉在上头的,黑白无常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衣服钉在上面呢?

衣服就像帘子一样挡在正中,他们从中间穿了过去,看到的是一张长形的案台,上面有一支巨大的毛笔还有一本非常大的书,那毛笔已经干枯了,上面的狼毛也碎裂的容易折断,范纹好奇的走到案台后面,弯腰打开那么书籍。

这是一本黑sè封面的古籍,白条的标题上写着几个潦草的古文,那不是现代的文字,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刑录。

他翻开了第一页,前言只有竖着的短短一行,说着:每一个人,都有着罪孽。

范纹轻轻的读出声,他对这句话却不怎么认同,如果说踩死一只蚂蚁算是罪孽,那么每个人的确都有着罪孽,只是这种一棒子打死的定罪方法,则是他完全不能苟同的。

‘贞观十一年,人间盛世大开,杀戮的罪恶开始演变,阳界贪图享乐,高管握拳,只要是跟随了当今帝王的姓氏,便得以为非作歹,无所不能。黑无常率领众多小鬼夜夜行刑,抓取那等心肠险恶的罪人来到无常宝殿,施以极刑。……’

整篇书本,都是在讲唐朝盛世的抓鬼经历,黑白无常在夜游时的过程被不知名的小鬼记录了下来,并且大大夸赞了它们惩恶的行径。其中还详细写明了它们是如何拷问、殴打、施虐那些拥有罪孽的魂魄,有甚者,它们不将魂魄发往轮回司,直接就在这无常殿让其魂飞魄散的。

范纹越看越觉得残酷,所以没看多少就把书翻到了最后,打算看看这结局就合上书本。

‘冥界的纷争愈演愈烈,黑白二神也开始有了各自的争论,它们分成了两派,就连那鬼殿的鬼王们都开始明争暗斗。因阳界的影响,yīn界开始对灵体的评判方式有了改变,那最大的神明……’

明字的最后一笔,被划出了一条歪曲的长线,那个记录的家伙,在写到中途就被阻断了下来,然后这本东西便一直这么放在这里,直到今天,由范围再次将它打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前面与后面的内容好像不怎么相关啊。”范围又往前翻了几页,他发现只有这最后一页写的是冥界的事情,前面全部都是无常殿的小鬼们对人的灵体如何折磨的描述。

“我看看。”弗栾接过了书本,与弗生一同看了起来,他们把最后那段话读了一遍又一遍,接着弗栾的面sè有些凝重,她说道:“会不会在当年冥界发生了内乱?这里已经没人看管了?”

“有这可能。”范纹也根据那段话这样推测到。如果当时真的有人开始于冥府作对,并且分裂成了两派,那么这下面一定有场大规模的争斗,他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内斗的,但是这段文字起码说明了,黑白无常两者间其实根本不合。

“那它们现在在哪?又为何要把这衣服钉在大殿zhōngyāng?”范纹再次走向那两件衣物之前,他伸手抚摸着鬼神穿着过的外套,这两件巨大的衣服都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又滑又薄却仍有韧xìng。

衣服虽然是黑白两sè,极其单一的款式,但是他仍然能想象出两位尊神在穿上这衣服之后,在空中飘荡并挥舞起衣摆的模样。黑无常一手拿着锁链,一手拿着黑sè令牌,白无常一手拿着哭丧棒,一手拿着白sè令牌。

黑sè与白sè虽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颜sè,但却能完美的放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有黑,总会想配一套白,反之亦然。

一双恐惧的眼睛突然闪过他的眼前,范纹回想起了他刚刚看到的东西,那个家伙,是真实存在的吗?它是什么?会不会就是黑白无常中的一位呢?

大殿内再无其他,也没有小鬼来迎接他们的,殿后依然有一扇门可以通到院内,没想到后面居然还有一座小殿,匾牌上刻着绿sè的大字:保山王殿。

“保山大王!?”这也是无常殿内的一名副官了,没想到这里面还真像古籍中所说的,有着一个山大王,它其实是阳界的山神,被请到这无常殿来做看山大王,其实通俗的讲也就是黑白无常的管家吧。

在幽暗的水光之下,三人不用呼吸,却还是有一股胸闷感觉,这里的殿宇其实都没有六畜的大殿来的宏伟,面积也只是六畜的一半。但那通体青sè的建筑却一直让人看得压抑,范纹也敲打过门外的柱子,那不是绿sè的漆漆成的,那是实打实的琉璃圆柱,整座宫殿,都是用深绿sè的琉璃所建造的。

三人继续往前走着,而在那保山殿内,也没有山大王的踪影,这殿宇更加之小,仅有四十到五十平米,外围的长廊还连接着后头,可能还有其他的建筑。不过这里面却是有着其他的东西,无数的刑具被陈放在两侧,砍刀、刺矛、带着铁球的脚铐、有着无数铁钉的铁床……一件又一件的刑具让人看的触目心惊,范纹没有碰到它们,却已经开始觉得疼了。

弗生马上发现这小殿的角落里有一个往下的石阶,他还不等其他两人观赏完上面的情景,就径自走向那个通道,打算去下面探探。

弗栾和范纹也紧随其后,不想再去看那些充满着怨气的死物,那些刑具上面都沾满了灵体的碎片,那些碎片rì渐积累,然后变质,成为了一种能影响人心智的干扰物,范纹就在刚刚不断的摸着自己的脖子,以为那附着金漆虎头铡已经把自己的脑袋砍了下来。

漆黑的台阶一直往下,范纹数着步子,走了六十一阶,就到达了底部。下面可以说是乌黑一片,没有光的折shè,这里完全看不到一点,他奇怪自己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透视黑暗的?反而那兄妹两人倒是自在,就算死了眼睛还是雪亮雪亮的,在这下面依然可以见得清明。

“下面有什么?”范纹张开嘴说了一句,而声音则像是活着一样往远处一波一波的流动,这下面一定是个窄小的通道。

“是地牢。”弗生捏着近旁的木头柱子,这里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而每一间都非常的小,根据这无法探测的深度,这里面足足可以关上上千人。

“可是为什么?如果是魂魄的话,区区的牢笼可以关的住?”银发男孩对这样的设备感到不解,人死了以后是没有实体的,只是一团看似真的影子,虽然也有一点点分量,但这样宽的木牢是绝对关押不住一具魂魄的。

“这是涂满了人血的愧木吧。”弗栾凑近了那长条状的牢门,并且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人血可以禁锢住灵体,愧木则显现出人形,这样的牢笼简直是折磨灵魂的利器,然后那些小鬼们无论拿什么刑具,都可以让灵体痛不yù生。

“真可怕,这么大的地方,得涂上多少的人血?”范纹吃惊不小,呼出了声,只是他处于黑暗之中,无法看清这血牢的真实面貌。

“地狱中的鬼,要弄人血还不容易?”弗生推了推眼镜,继续往前走着,他想看看这里面还有没有被关押着的灵魂。

范纹被弗栾牵着往前慢慢走,越是往深处,越是能够清楚的问道那人血的味道,他的脑中又闪过了那双巨大的眼球,还有那句低哑的jǐng告:你……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自己不该来这里?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这由不得他选择啊,他是被灯笼引诱进了异界,再走到了黑门背后,最后还被冥河吞噬了肉身。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范纹能够抉择的,他要是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丧命,当然也不会贸然的来到这边了。

可是要是它说的这里,是丰都呢?范纹又想了想,这次的旅行,他们看待的过于简单了,他以为到了丰都,只是了解一下鬼城的背景文化,然后就可以圆满的回到六畜,中间的插曲都不会被发生。

但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那个工作人员没有看见灯笼,或被吸引进去?为什么只是他们三个?又为什么这下面是净化人体的冥河,必须用这样柔软的方式要了他们的命呢?

范纹在一片黑暗之中,思想不断的挣扎着,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珠一遍又一遍的闪过他的面前,接着他开始看到了别的东西,熊熊的火焰正在舔舐自己的身躯,他的双手被禁锢住了,整个人就像是耶稣一样被捆绑在一根木头上。

他浑身都冒着热汗,汗水留下让眼角瘙痒难耐,男孩疼痛的嘶吼了一声,他的一块眼皮被血水凝固在了一起,眼睛无法睁开。他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外面,一个身材矮小,浑身血红的小鬼正在他的身体下面添加柴火,小鬼咯咯笑着,提溜着那对混黄的眼珠,它蹦跳到了木栏之外,把范纹一个人留在这团火堆上面。

第十三章:白七之惑

“啊!”

“怎么了?”圆桌对面的男子紧张兮兮的问道。

“噢,没什么,刚刚眼花,好像看见了一团火。”锦翔挠着头,望着大堂门口的电子灯笼,可能是余光瞥到了,当做是有火。男孩闭紧了眼,再睁了开来,便没有那种幻象了。

这里是晚上八点半的周庄,三小时前,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与重案组队长凌依一同前往的队员老黑不幸死在了这小小的矮房之内。他被残忍的砍下数十刀,就连脑壳都被砸出了血洞,而犯罪人却不知去向。

在不远处是一个身穿白sè西装的陌生男人,他自称是侦探社的侦探,私自前来调查这里的杀人案件,却巧遇了老黑的死亡。锦翔与浩霖则是被这栋房子的男主人邀请而来,打算净化走这里的怨灵,小虹。

小虹是先前住在这里的房客,但也惨遭杀害,她为了找到犯人,不愿托生,夜夜守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哭泣,扰人心烦。锦翔与小虹的鬼魂交流后,知道她说什么也不愿走,接着他便把目标指向了那白衣男子,现在破案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了。

“喂,白七!”锦翔说话很大声,走路起来也大摇大摆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没脑袋的中学生,他现在只想知道犯人是谁,别的也管不了那么多。

白七只是呵呵的看着对方,没有回应,他被铐在了椅子上好几个小时,连厕所也去不了。而在期间他又放出了犯人的线索,他故意将线索说的模棱两可,让人猜不透,这样他便有了筹码,可以让那刑jǐng大队私下放了他。

“你告诉我啊,杀人的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的吧?!”锦翔坐到了他的旁边,在那家伙耳边不断的嚷嚷着,白七可不知道这家伙这么会扯,一说就可以停不下来。怪不得在黑猫知道自己的召唤者是怎样一个人的时候,气氛就差到了极点。白七更加的哼笑出声,把锦翔的一举一动都看成了说相声。

这时前厅外的jǐng员都聚拢了起来,凌依正在向他们报告那个白衣男子突然在这里出现的事情,而那些家伙表面对那白七怀疑jǐng惕着,内心却不把他当一回事。没有人会傻到杀了人后还呆在犯罪现场的,更没有人会穿着一身白衣服去杀人,这个人可能是个侦探,只是碰巧到了楼上再被发现罢了。

“凌大队长,上面我们也差不多清理干净了,证物都搜集保留在这里。”那位法医口气很粗,撑腰在凌依的面前指着大堂桌上的几包纸袋,他的个子比凌依还矮,所以只能微微抬头的说:“尸体我们得运回去,有什么再来这里的jǐng署联系吧。”

说完那老男人就呼喊着几名小jǐng员走出了门,凌依着板着又臭又硬的脸站在大堂zhōngyāng,这件事马上就会传到重案部门里,如果她不尽快破案,上面的就会认为她办事不利,将她撤下,直接换人调查。

凌依不为了自己的职位,只想为老黑争一口气,说什么也要把犯人揪出来,她现在积了一股怒气和怨气,并且都转换成了无比的动力,高挑的女人踩着中跟的黑皮鞋,银亮的jǐng徽在灯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她冷淡的张嘴说道。

“白七,要什么条件,你开吧。”

白七还在对着锦翔哈哈大笑,在听到凌依的话后,他居然笑的更开心了。那高瘦的奇怪男子继续喷洒着自己嘴里的口水,全身都笑的发抖,他不断的来回吐气,想要制止自己的笑声,过了一分钟后,白七终于平静了下来,他还是有些笑眯眯的说道:“放了我,然后我要这家伙跟我走。”

男子用那被固定的手指了指身边的锦翔,对方还没发现那手正指着自己,而凌依和浩霖都在一旁不解起来,他为什么要锦翔?

“你找他去有什么事吗?”凌依厌恶的看着这个男人,她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他,这种人的脑子里装的东西,是一般人永远都无法知道的,而凌依则知道一点,里面的东西,是她根本不想了解的。

“他能叫出黑猫啊,我找他找了好久了。”白七咧着干瘪的脸颊,转向锦翔,这时身边的男孩才惊异的看看旁边,原来他们在说的人是自己?!

“就这么简单?”凌依追问到。

“就这么简单~~~”白衣男子大幅度的点了点头,慢声慢气的说。

“小夏,放了他。”虽说凌依有些不甘,这样一个人也是潜在的危险人物,她可不知道哪天他疯起来,会去杀多少人来尝试他内心的‘感受’。

那个被称作小夏的就是那位麻子脸jǐng员,他有些墨迹的没敢上前,站在稍远的地方捏着钥匙,双眉紧皱,嘴唇煞白。

凌依用目光示意他可以解开手铐了,但麻子脸依然没有动弹,他愤恨的说道:“我不知道您在想什么,可是队长,他还是嫌疑人不是吗?!”

小夏只是个普通的jǐng察,他完全听不懂那黑猫或者是关于那个棕sè头发的男孩的任何事情。他只有一个职责,就是抓住犯人。而这个人出现在老黑的尸体身旁,是最最有嫌疑的人,即使他们还没有拿到逮捕令,但重案组的首项特权就是可以抓住那些可疑的犯人,不让他们有机会逃出法网。

“他拥有犯人的证据,这是唯一让老黑瞑目的捷径,懂吗,小夏?!”凌依也锁起了眉头,她没有考虑到其他成员的想法,的确是她的失职。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她应该尽快说服对方,好让白七把嫌疑人的证据拿出来。

“他说的你也信?!为什么不自己掌握证据再去把犯人揪出来呢?!”麻子脸突然激动起来,他不顾在场的其他队员,就那么大呼小叫的与凌队长杠上了,钥匙现在在他手里,只要他不给,就没人能放走那个杀人犯。

当地的jǐng察已经散去,现在也仅剩重案组的几名队员围聚在大堂之中了。那屋主两人正在看这群jǐng察的笑话,王一还是呆呆的坐在后面的圆桌上,感觉自己身边有什么人盯着他,连筷子都不敢动一下。

江南的小雨延绵不绝,像雾一样的雨水不知何时已经打湿了厅堂外的青砖路面,圆木柱子也沾染了一颗颗细小的水珠,只要伸出一只手,手心里便会湿了一片。

大厅里的人却无暇欣赏这曼妙的雨景,夜sè将雨的身影遮盖住,并且将人心也隔了开。肝胆相照的jǐng员违背着上级的命令,无法放逐那个品xìng不端的男子。力不从心的凌大队长,此时叹了口气,摔倒般的坐回了龙头木椅上,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头疼无比。

凌依不是圣人,更不是什么超人。她虽然自幼学道,在学习、工作上也不比其他人落下多少。她从小就抱着一颗正义的心,想要做jǐng察,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只是见过的世面多了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在六畜时的表现,才更像真正的自己。

她可以坏坏的教训学生,并且推销自己的产品让相互得利。她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穿好看的衣服,打扮的更年轻些。她更不用总是看到腥风血雨的场景,并且头大的去解决那一个又一个的愚蠢案件,只是她为了和平,还是坚持着自己梦想的道路,艰难前进着。

“那可不可以这样,在抓到犯人之前,你还得由我们监管着,之后便能zìyóu离开了。”凌依退了一步,想无法强制命令自己的队员去做不正确的决定,随便放人的确是失职的行为,她感谢小夏的提醒,以至于她没有跟旁边那个穿白西装的人一样,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去做。

“好吧,那也行。”白七在得到可以要求带走锦翔的条件后,态度就转了一百八,说什么都能说的过去了。凌依也吃力的点点头,此时再看了一眼小夏,那个有着麻子的小jǐng员也终于宽了心,把钥匙交了出来。

白七厌恶的看着自己手腕的伤口,那白的发灰的皮肤上面,有着一圈红sè的印迹。他用手搓了搓那红印,但还是没有好转多少,接着他又抬起头,对着那群jǐng员展露出了假惺惺的笑:“谢谢各位长官了。”

“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凌依翘起了腿,没有从那椅子上站起来,她现在浑身又累又重的,连续赶路和收集线索,快把她身上所有的jīng力都消耗殆尽了,加上老黑的惨剧,可怜的大姑娘现在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却还得继续为案件奔波。

“我可以让你们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难免不久之后又会有下一个问题产生,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样形成的吗?”白七站在大堂zhōngyāng开始振振有词,他仿佛变成了大学的讲师,对那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讲述着自己的人生观和哲理。

“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回家慢慢研究吧。”凌依不屑的回答。

“你不想吗?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关于yīn晷的传说吗?”白七偷偷的凑近了凌依的脸,他对着她轻声细语,但也不是低声到周围的人听不见的程度。其他人都为他的话感到疑惑不解,然而只有凌依和锦翔他们,才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些什么!?”锦翔插了进去,他在知道对方提到yīn晷二字后,便激动不已,他们本就为了yīn晷的消息,正在四处奔波寻找着。为此他的朋友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正是因为这可怕的yīn晷,虽然没人使用过它,或知道它的真假。

“哈哈,小锦翔别激动啊,你要是想知道,我自然会告诉你,但是不能在这里。”白七面指周围的无知jǐng员还有两个俗不可耐的房主,他可不想被那些白痴知道yīn晷的秘密,而这起案子的诱因,其实就是因为yīn晷,一切的一切都能追溯到这东西的产生。

“但这是两码事,目前还是先把案子解决掉。”凌依开了口,她虽然也对yīn晷之事很有兴趣,可是老黑的尸骨未寒,她又怎么能把身边的队员都放掉,自己一人去研究那所谓的yīn晷呢?

“一码事,你不要拘泥于这里的小结。凌大队长,你是本家人,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未解的事情,yīn晷其实就是导致这些惨案的源头,你若是对此没有兴趣,我也无话可说。”那个穿着白sè西装的那人又突然正经了起来,他的眼神不在飘忽,而是变得非常严谨和认真,只是那高瘦的身型无法将他的气质衬托出来。白七把话说的很重,导致那凌依不得不去想,她到底是为了解决这一切还是仅仅满足于现状。

那白七虽站着说话,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抖起了腿,那副懒散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不爽,小夏也为他们之间的对话感到心急。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凌队到底在说什么,因为那些话与这次的案子都无关,而且也不是他们能听得懂的对方,他知道队长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这一切都比老黑的死来的重要吗?!

“你们够了,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麻子脸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个中学生和凌队看起来好像非常熟悉,不仅仅的亲戚的关系,而那突然出现的嫌疑人却能与他们说到一起,仿佛自己才是局外人一般。

“小夏你冷静点,事情无论发生什么后果,我都会负责到底的。”带着黑框眼镜的女人朝着对方呵斥一声,她说完又低下了头揉着自己紧绷的太阳穴,额头的青筋往外蹦着,脑子也在头骨间肆意的旋转,凌依快要到极限了。

“什么后果?不会有什么后果,后果只是你什么都没做成,反而被一个神经病忽悠了去!”麻子脸也不吃那一套,壮着胆子与其对吼出声,他也说的面sè通红,但是看见凌依吃力的样子不免心痛万分,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能比老黑的死更重要的?

“你现在想怎么样,就说个明白吧。”凌依抬起头,声音嘶哑,她没有面对小夏,而是对着眼前那个抖着细腿的男人说道。

“到我的公司去,我跟你们慢慢说,这里的事也能很快解决,不必担心。”白七把话说的很轻松,也扫了一眼其他的人,那些刑jǐng队员都是一副吃了瘪惨样,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阻止事态的发生。

“好,现在就去,小夏,你跟我们一起来。”凌依抬起了腿,再重重的踩在大厅的灰sè石板上头,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她的jīng神一下又聚拢了起来,并且邀约着小夏与自己一同前行。那不知所云的队员纵使千百个不愿,但为了得到事实真相,他也只能俯首跟在后头。

第十四章:澄虚道院

“诶诶诶,等等!你们俩个,也跟着去吗?!”吴美莉突然从角落里大叫了出来,那两个被他们请来捉鬼的人,为什么突然跟刑jǐng搀和到了一起?

“是啊,小虹今晚不会闹了,你放心吧。”锦翔对那小气的女人笑了笑,却不知道对方从心底里都是看不起他的,而吴美莉根本不相信他们已经让那冤魂离开了,就算今天它没来捣乱了,她也不会付给他们钱。

“我没看见什么阵法符纸的,你以为我会相信!?”尖酸的女人哼哼两声,用那肥大的手指指着锦翔,说道。

“诶呀,我会回来净化她的,你别急啊。”锦翔笑呵呵的说道。

“什么!原来它还在这里吗!?”女人的嗓音更尖锐了,甚至都快把大厅里的电视屏幕震碎了去。

“她不会伤害你的啦~”锦翔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对着那胖女人呵呵笑。谁知对方却更不不领情,想到那冤魂还徘徊在附近,吴美莉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抿着嘴唇,哼气的声将鼻孔一张一合的,她的手还没有放下,依然指着那不识趣的男孩。

“你个小鬼不要给我动什么歪脑筋哈,自己没本事就算了,也别装啊!”吴美莉以为那两个家伙还是想骗她的钱,她才不会把钱给这两个毛头小鬼呢,女人依旧过分的‘指’责着锦翔,身边的浩霖实在看不下去了,但没等他出头,另外一个人却站了出来。

“你放尊重点,这样指着别人说话你就觉得高人一等了吗?”说话的不是凌依,而是那个穿着白衣、白裤,浑身干瘦的男人,他居然挺着身板,满脸的怒意,对着吴美莉高声呵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sè,让锦翔为你捉鬼,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男人用鄙夷的眼光看了看那矮胖的女人:“你现在嚣张吧~~到时候有你哭的。”

白七开始说的很认真,最后一段话却又开始笑了起来,接着他哈哈大笑,对着那个满脸无措的老女人。

“你…你你你……”吴美莉气的全身的肉都翻滚了起来,她的牙齿在上下打架,伸出半空的手也开始抖动着。身边的丈夫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想让她消消气:“美莉啊,这几天家里不太平,什么事都让着点,消灾啊。”

吴美莉想着最近发生的事,再也没力气与谁争吵了,她也累的做到了龙头木椅上,频频叹气,说着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家里接二连三的死人,还招鬼。

“一般来说人是没有前世的,所以不是上辈子的原因,而是你前半生自己造成的。”白七笑的快岔了气,他突然又安静了下来,扔下这句话,便先行离开了。

麻子脸紧随其后,生怕那家伙突然逃跑。凌依交待其他几名jǐng员,收集好物证,在周庄休息几rì等她回来。而锦翔二人也去里面的二楼把行李拿了下来,并与王一道了别,让他不要担惊受怕。

走出屋门,倾洒的小雨和夜sè融为了一体,男孩的表情却突然忧伤了起来,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去争。那个委托人从头到尾都不信任自己,他要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有在最后付出了行动,才是真实的结果。

虽然她对自己很没礼貌,但他也学会了忍让,毕竟他们素不相识,可能这辈子也就见这么一次面,却因为捉鬼的原因遇上了。锦翔觉得这是种缘分,既然能相互帮助,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呢?

“想什么呢。”浩霖没法在雨中打游戏,所以只能把手插在裤袋里,往那无边无际的小道上走着,他伸出左手拍了拍旁边那个低头憋屈的人。

“没什么。”抬头淋着细密的雨,锦翔觉得清爽了很多,外面家家户户都在门口亮了红灯笼,整个周庄即使到了晚上,依然灯火通明。小雨更没有阻碍游客的兴致,不远处的闹接上依然人声鼎沸,夜游周庄的人也不少。

“唉~小锦翔别伤心了~要吃什么?白七我去给你买来~”现在也过了晚饭的时间,锦翔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作响了,他咂了咂嘴,想着可以吃些什么。

“这里应该没有咖喱饭吧?我也不知道吃什么,随便吧。”想了半天,锦翔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吃些什么。

“噢~原来小锦翔喜欢吃咖喱饭啊~~~”白七嘿嘿笑着,从自己的裤袋里拿出一个白sè手机,搜寻着附近有什么可以吃的地方。

“白七,你还是嫌疑人,不要轻举妄动。”麻子脸跟在那男人后面,浑身绷紧,现在他们快走到闹市,虽然是晚上但还是有非常多的游客,他一定不能轻率,避免那家伙突然消失不见了。

“jǐng官大人,商议好的事,我不会食言的。”白七低声笑着,高瘦的背脊有些弯曲,看起来是个身患重病的男子一般。

“你的公司在哪?”凌依走在最前,她终于在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开了口,问起了正事。

“就在这里~”白七哈哈大笑,两位jǐng官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都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没想到那家伙的老巢就在此处。

怪不得他从刚才开始就一路问锦翔要吃些什么,还悠哉的走在路上没有一点违和感,原来这边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地方,所以白七根本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我们在双桥附近,过去也有些时间,在路上吃个便饭如何?”白七收起了手机,对着众人建议到,他现在好似他们的一份子,完全不认为自己是个会被人讨厌的人,除了那个极端的小夏…

“嗯,既然这么近,那就去吃个饭吧,大家也都饿了。”凌依走了一段时间,心情也逐渐好转了过来。她那中跟的黑皮鞋踩到水洼里,连带着肉sè丝袜也一并湿透了,但是她毫不在乎这些,现在她只想快点解决那一个个扰人心烦的问题。

一行人跟着白七走了一段路,白七边走边嚷嚷着现在这个点,沈厅恐怕已经关了,只能找个普通的小店将就一下。

周庄虽然每天的客流也不乏,但整体环境还是相当好的,除了得天独厚之外,因为景点是整个古镇,住在镇里的人们也都非常爱惜这个美丽的地方,并且打理的很好。他们一路走来,也看到有年长的阿姨正在清扫自家门前的垃圾,游客们虽无意破坏这里的风土,但随地扔垃圾的习惯在中国这个大范围里,还是很难改善的。

白七突然停在了一个矮门前,这里是个极其偏僻的角落,而门外却摆了一个小黑板,上面是用红sè颜料写的字:玫瑰小馆。

小黑板上还被画上了几朵稚嫩的玫瑰,作画人的水平不高,但心意很浓。

这里依旧是灰sè石墙和黑sè瓦片的老建筑,踏入门坎看到的则是一间温馨的小屋,里面被装潢成比较现代的模样,墙壁都刷成了土黄sè,头顶还有三盏吊灯,桌子都铺上了麻布桌布,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两幅白sè的盘子和刀叉。

想不到在这里还有这样一个优雅静谧的小地方,餐馆的主人果然是个女子,她穿着普通的长袖t恤和修身牛仔裤,稍卷的头发由一根红sè发带固定在了后面,女子与凌依的年纪相仿,她惊讶的望着那群人,接着有些温柔的笑了笑。

“我当是谁呢,这么晚还有客人,原来是你啊。”女人是认识白七的,她说完就走到一张比较大的桌子前,拿着一本菜单,递给白七。

“菜菜的手艺我当然要向新朋友推荐一番,小锦翔喜欢吃咖喱,你这边可以做吗?”白七指着那一脸呆滞的锦翔说道。

“材料都有,煮咖喱的时间比较久,得等。”那个被称为菜菜的女子说。

白七要不发神经,看上去的确是个知书达理的正常人,即使穿的很夸张,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现在他完全与刚刚变了个样,对人和善,也不会突然哈哈大笑,说话也很温和,没有讽刺或威胁的意思。

他托了一张桌子与另一张并到了一起,这样就可以坐得下全部五个人了,这家餐馆主营西式餐点,意面和牛排之类的高档菜品,而餐馆的主体也是为情侣量身定做的,所以每张桌子都只有两幅刀叉,而不是四副。

白七向他们推荐这里的牛排还有番茄海鲜意面,菜菜自创的多果饮品也是不错的选择,这里面的种类丰富,不过价格却挺亲民的,比如那牛排只要35元,大概面积比较小吧。

因为一顿饭的工夫,众人也对白七的看法改变了许多,他并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一个整天想着杀人犯的疯子,可能之前被抓起来的缘故,他过于激动而失去了理智,而现在与他说话,都能看出白七其实是个非常有涵养之人,也的的确确是他们道家的人。

现在已经完全入夜,周庄也变成了一座真正安静的古镇,他们吃饱喝足便匆匆道别,跟着白七往他所谓的公司走去。路径了两座矮桥,并在那石砖路面上走了许久,小雨已经停了,但头顶没有一丝月光,黑sè的流云在上头环绕。

黑暗中渐渐浮现的是一座较大的古式建筑,而要到去那里,则需走过那细长的白sè水桥,它就被建造在碧绿的湖水之上,连接着建筑缓缓往外延伸,一行人排成一列,由那浑身白sè的家伙在前面带路。

“这里是?…”当凌依走进那建筑,虽然看不清楚,却也猜出了几分,这里也是周庄著名的景点之一。

“澄虚道观~”白七接着说道。

“果然,你就住在道观里?”凌依上下扫着那个穿白sè西装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主持道观的家伙。

“公司呀,不住这里。”白七嘿嘿笑着,众人都没想到这道观也能做公司的,道观的观主不会有什么意见吗?

白七在水桥上拐了个弯,往里面的偏房走去,主观当然无法作为工作地点,他在这里要了一间卧室,装修成了可以工作的样子,一直在里面查案并研究着。

“我干这行很久了,其实公司也不止这里一处,毕竟杀人犯到处都有。”白七在夜路中边走边说,他进入了查案的状态,开始对他们说起了查案经过。

“这起案子我也调查了很久,在第一个男人被杀害的时候我就开始盯梢了,以我的经历,那样的手法绝对是个疯狂杀人犯才干得出的。”白七越说越jīng神:“当然我也有失误的时候,有人被蠢蛋砍了几十刀,只是因为吵嘴或出轨这些原因,杀人的人大多是在无知觉的情况下犯罪的,除了连续杀人犯。”

走到了房屋近处,白七从口袋里拿出了门锁的钥匙,这里的建筑外围统统是木质的,房屋内部被白七用好的隔离材料再次贴上了一层,避免内部的文件cháo湿。他打开了白炽灯,习惯了夜sè的众人突然被刺的张不开眼,白七随便的搬了一张椅子径自坐了下来,并招呼他们不用客气。

房间很大,但是看起来却小的可怜,因为这里几乎都被书纸资料给塞满了,除了一边靠墙的写字台,其余的墙边全部放置了一个巨大的书架,书本和文件夹到处都是,而在房间的zhōngyāng还有一个圆形转柜,内部是镂空的,也可以放许多资料。

锦翔小心翼翼的在书堆间前行,并就着一张靠墙的椅子缩在了角落里,这里连地上也扔足了书,几乎就是寸步难行,真不知道那个白七到底是怎么生活在这里的。

“锦翔,你父母呢?”白七突然扯开了话题,问起一些不搭边的问题来。

“额,挂了。”锦翔有些尴尬的说道。

“你会做梦吗?”白七一边翻找着书桌上的资料,一边问道,纸张在他的面前飞舞并开裂,而他要找的东西始终没有出现。

“做梦?人人都做梦啊。”

“不是,是奇怪的梦,有没有让你特别在意的梦?”白七抬头,认真的盯着锦翔。

“额,没有啊。”锦翔说谎道。

“好吧,那我现在要见见黑猫。”白七又底下了头,眼里飘过一丝失望的神情,他想先见一下那家伙,确认事情的真伪,再决定要不要把整件事情都向他们说出来。

第十五章:阴晷传说

锦翔掏了掏口袋,并拿出里面那叠皱巴巴的符纸,其中有五张火符、两张净化符还有一张御符,并没有召唤符纸。他鼓起了嘴,有些不怎么高兴,因为这个式神,根本就不能算是他的式神,那家伙几乎从来不听他的召唤,唯一一次也就是在若雨危机之时,它突然就现身了。

黑猫的来历不明,也从未与锦翔交流过,而范纹也jǐng告过他,鬼系式神都非常狡诈,它可能是看中了自己的力量,才会甘愿当自己的式神的。但是让锦翔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对方想要在自己这里索取什么,为何却总是不露面来骗自己呢?

浩霖拿出一张蓝sè的符纸递给了那个正在发呆的人,他也不知道锦翔能不能叫出那东西,因为在浩霖的眼里,那黑猫并不是什么吉利的家伙。

锦翔结果符纸,但还是有些呆滞,他从未认真考虑过黑猫的问题,如过这次叫了出来,他必须下定决心,好好的与黑猫谈一番话,如果对方并不是诚心想做自己的伙伴,那锦翔也干脆任由它去了。

“黑爷,现身吧。”想象着那黑sè优雅的姿态,还有那对空灵的眼睛,锦翔轻声开口,动用气力,呼叫着那娇小的灵物。

四双眼睛都盯着一处,锦翔的脸开始升温,他觉得没面子极了,明明是自己的式神,却根本不听自己的话,仅仅是呼唤,都叫不来,他站在书堆里,低头看着那些杂乱的书页,不声不响。

“怎么回事?”白七不知道那是什么情况,眼看着那蓝sè的符纸渐渐燃尽,而四周根本没有一丝黑sè的身影,锦翔的表情也十分奇怪。

“是这样的,锦翔与黑猫并不熟悉,黑猫xìng情孤僻,不太愿意接受锦翔的召唤。”浩霖在一边娓娓道来,也不把过错归咎在锦翔的身上,那小家伙现在好似吃了消极散一样郁闷到了顶点。

“这样啊,看来黑猫并不信任锦翔。”白七在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这样说道。

“怎么说?”凌依也像个大姐姐似的走到锦翔身边,轻拍他那乱糟糟的头顶,她一边拍一边问。

“锦翔的灵体虽然健全,但不稳重,他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即使黑猫配合他被召唤出来,他也无法指示黑猫御敌或攻击。”那穿着白西装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了写字台后,他一手撑起了下巴,一条腿还在那里不断的抖着。

白七的意思是说锦翔的xìng格并不沉稳,而且不会支配式神,像浩霖那样了解式神并能完美的驾驭对方,对锦翔来说,是他无法做到的事。

“但是这都要从相互了解开始不是吗?黑猫连机会都没有给过他一次。”凌依实在不忍看那小家伙继续悲哀下去了,拥有能力过强的式神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可以,凌依想让锦翔放弃这个式神,以后还可以找其他伙伴,或者没有式神也比现在强得多。

“这倒是没错,但是我了解黑猫,它自己也不太情愿吧。”白七轻叹口气,眼神里又夹杂了些其他的东西。他每次说到黑猫,都好像非常了解的样子,他可能认识黑猫很久了,那么白七可不可以教授锦翔一些驯服黑猫的知识呢?

凌依有了这个疑问,便开口说道:“你是从哪学的道?你怎么认识黑猫的?”

“在一个不知名的道观里,师傅倒是个奇人,学了几年就下山了。”白七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有些正儿八经的,腿也不抖了,整个人僵在那:“认识黑猫是在什么时候也记不清了,也算是巧合,看到它就知道它不寻常,一来二往的就熟悉了。”

凌依有些不乐意,因为这种回答稍微模棱两可了点,但是看那白七也只是个破案讨生活的散人,怕是真就如此了,所以她也没追问更多。

“你既然熟悉黑猫,何不教教锦翔怎么与它相处?”凌依说道。

“这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黑猫不相信他,我怎么教都是没用的。”白七摆摆手,示意他不想干这种苦差事。

这样岂不是走进了个死胡同?凌依踩在那些凌乱的书堆上,也不管它是一高一低的多么难以立足,更无视了白七心疼的目光。黑猫多次救过锦翔,锦翔也把它当做了真正的伙伴,但是这样一个我行我素的家伙却伤透了锦翔的心,年少的男孩以为拥有了式神就可以增加一位肝胆相照的朋友,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任谁都不免伤心失望的。

“但你不是想见它么?你现在又不想了?”凌依把声调提的老高,那白七是因可以见黑猫一面才答应告诉他们这案子的凶手还包括yīn晷的秘密的,现在他见不到黑猫,前面的话还算数吗?

“哦,也对。”白七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但是又好像没那么在意了,可他还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那这样吧,我先把yīn晷的事情告诉你们,再看看锦翔能否叫出黑猫。”???

凌依与浩霖对望了一眼,这白七的逻辑怕是有些问题了。为何把yīn晷之事告知出来与锦翔能否召唤黑猫有联系?即使他们知道了yīn晷的真实xìng,叫不出还是叫不出,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在场的人都没再出声,他们都期待着yīn晷的秘密,在那黑玉晷盘到了六畜之手后,导师们无一不阅遍书籍,游历了各大道观来确认它的真实xìng。然几月的调查依然没有任何进展,除了弗生小队秘密的出行有些眉目,但是那次的经历,没人可以确定它又是否与yīn晷有关联。

“yīn晷是由魂玉制成的,魂玉不同于黑玉,它是由无数灵体融合而成的,想象一下一张灵体是如何的轻薄,做成这样大一块东西,会需要多少的压缩灵体?”

在静默几秒后,白七的眼睛扭成了月牙的形状,他不怀好意的笑着,并开始讲述起来。

“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灵体本就是无形之物,而灵体本身是具有yīnxìng的,他们在触碰过晷盘后都没有冷气直冒的感受,怎么可能会是灵体所制成的物件?

“我只能说一句:信则有,不信则无。”白七顿了顿,继续道:“yīn晷本身并不是相传中开启冥府大门的东西,它只是个普通的通讯仪,可以指向一些重要的地方,也可能是你们口中的地府。”

“但是千年之前,冥界被什么人隐藏了起来,它突然消失了,孤魂野鬼遍地都是,没有人可以找到安息之处,唯有那流落世间的yīn晷,才可以再次开启冥界的大门。”

“照你这么说,冥界是真实存在的?”穿着一身制服的女子正义凛然,她带着质问的口气询问道,因为她觉得白七纯粹是在瞎胡闹。

“还是那句话:信则有,不信则无。”白七咧着一口白牙,笑眯眯的说。

“这个典故,我们从未在资料上查到过,为什么你能一口咬定,冥界被隐藏了起来?”从古至今,地府的传说从未中断,而恶人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善人投入轮回道超生,一直都是那里在运营着的事情。如果冥界消失了,那现在的人又是怎样轮回的?罪恶的灵魂也无法授予惩罚了吗?

“那也是我师傅告诉我的~”白七耸耸肩,笑道。

“根本没有轮回这档子事,那都是古人要别人生前做好事,虚构出来的,每个灵魂都是dúlì、纯净、新生的,不会是二手货。”白七又加了一句,把凌依刚刚的想法全部驳斥了过去。

“你这思想有些西方化啊,你也没去过下边,又怎么能肯定?”女人叹了口气,摆手示意不想再说了,每个人的信仰不同,凌依也懒得与他做争辩了。

白七突然起身,踮着脚尖越过那些杂乱的书本,他穿着白sè的尖顶皮鞋,走在地面上发出了踏踏的声音,高瘦的男人走到锦翔身边,凑近了他的耳边,轻轻说道:“锦翔,关于冥界消失的事情,你知道吗?”

“诶?我怎么会知道?”锦翔有些奇怪,但还是轻轻的在他耳边回答道。

“真的不知道吗?冥界可是消失了啊,谁也找不到它,你真的不知道吗?”白七的眼角扫向两边,jǐng惕着旁人的偷听。

“不要装了,其实你知道的。”男人的语调突然变得冰冷,他用眼睛瞥着锦翔,十分轻蔑。

“我真不知道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呀!”锦翔有些怕怕的,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白七的问题没头没脑的,这事问谁也轮不到问他吧!

白七更加凑近了锦翔的耳边,那干瘪的嘴唇间吐出了湿热的水气,他颤抖着唇部轻声说道:“如果你是他,我可能现在就会杀了你。”

锦翔傻了,呆若木鸡。他不知道白七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当他说完那句话,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挺起了身板,对其他人假意的笑笑。锦翔这时才发现那家伙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而这个人,还对锦翔说了一句让他三天三夜都睡不着的话。

“你们在说什么?”眼见白七又抖回了座位,浩霖靠近锦翔的身旁,细心问道。

“没什么,我也不怎么明白,他的确有点神经质。”锦翔没有告诉浩霖他被威胁了,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白七,而他身上也没有白七需要的东西,他更不是什么连续杀人犯,所以白七刚刚一定是说错话或认错了人。

如果是因为黑猫的话,它什么也没对锦翔说过,所以他更加不知道白七想要知道些什么,何况这种时候更应该去问问黑猫本尊才是。

远处传来轻微的水流声,可能是那湖中的鱼儿突然跃出,从而发出的声响。今夜的周庄依然低靡,月亮始终忽隐忽现,惹的人们心里痒痒。看看表,现在已是午夜了,处于书房里的人们却依旧jīng神抖擞,想要剥开那一个又一个的谜茧,却没发现自己已身处于茧中。

白七从纸堆中拿出了一叠a4文档,大约有二三十张的厚度,被钦书钉紧紧的钉住了。他把文档扔到了台面上,不屑的说道:“案子很简单,犯人就是那对夫妇的儿子,他很聪明,其实他真正要杀的只有一个人,但是他却先去其他地方,杀了以前得罪过他的人,以混淆jǐng方的注意。”

“他可能是利用大学没课的时间,连夜赶去,进行杀人的。那第一个人,只是反驳了他经营的理念,两个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他为了掩饰自己,就将他当做第一个开刀。”

“第二个人,在两年前的大学演讲中‘耻笑’他的想法,当然所有大学讲师都把学生看的很幼稚,那并没有什么,他依然当做了掩护,将他残忍杀害。”

凌依听的又惊又喜,那家伙虽然只是像屠夫一样杀人,但却能找一些与自己稍微有关,而根本查不出的联系来作案。这种调查也想白七说的,他们不到那些人过去去过的地方逐一询问,是根本找不出其中的联系来的。

白七从案发的一开始就在跟进这起案件,并且没rì没夜的查找着相关线索,在他找到这里,并确定嫌疑人时,却在偷偷调查的时候再次遇到了案件,他到二楼的时候闻到了血腥味,进去时犯人早已逃跑了,而老黑也已经没救了。

“那他真正要杀的人是谁?小虹?”凌依追问道。

“不是,小虹可能是他中意的人,却拒绝了他,所以也惨遭不测。”白七这样推论道,但这个推断无法被证实了,毕竟小虹本人也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那到底是谁?总不可能是老黑吧!?”

“当然……”白七故意把话拖着,让凌依又急又气的,他哈哈大笑,继续说:“不是,老黑也是冤死,可能在上楼碰巧预见了他,被他杀了。”

“老黑真是可怜。”锦翔边听边在一边嘀咕着,这些人原来都是白死的,但无论是白死还是没白死,杀人的人绝对不可饶恕。

“真正要死的人是王一,王一他没有考上大学,却已经比那学生更加成功,开了点,赚了钱。并且小虹也喜欢他。他嫉妒王一,想要杀了他,但又不想被jǐng察发现,所以杀了前面的几个。”那家伙其实也杀疯了眼,小虹不应该死,可能是被拒绝后心有不甘,又或者看到她与王一暧昧的场景,才痛下杀心的。

“可是不对啊,王一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锦翔有些不懂了,大声问道。

“糟糕了!!!”凌依立马明白过来事态的严重xìng,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

第十六章:罪恶之源

烈火从身下往上舔舐,脚底已经是撕裂般的疼痛,被捆在木桩上的人嘶哑的吼叫着,他宁愿在下一刻就昏倒过去,不要体会这般的苦痛。

范纹半睁着一只眼,他迷茫的看着脚下的火堆,那火红的像血,他凝视火心,看到了一个浑身是烧伤的男人,那个男人只睁开了一只眼,穿着一身蓝sè古袍,披头散发,干瘦无比。

那是他自己,但那不是他的样子,范纹从火中看见了自己痛苦的倒影,却看到了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他是谁?谁是他?自己又在哪?

火就像拥有生命一般,它不会燃烧那身后的木桩,也不会因为自己身上的衣物而加快脚步,它只是轻轻的舔着自己的脚踝,慢慢从袍子里钻进去,灼烧自己的肌肤,又烫又痒之后则是无尽的痛楚,范纹恨不得自己死了,但他知道,他早就死了。

那双眼睛仿佛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范纹想要伸手抓住它,想向它求救,他不该来这里,他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

“好痛…救命,救命啊!救命!!!”发出了与自己不同的嗓音,范纹只是弱弱的呼喊着,他的面前除了火,就是黑sè的墙面,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其他人去哪了。

“大人,这灵体罪大恶极,一定能烧制出漂亮的魂玉。”那红sè小鬼一奔一跳,它带领着一个浑身黑衣的怪物往地牢走去,那个怪物身型巨大,它不得不岣嵝起自己的身子,避免触碰到地牢的顶部,它瞪着白sè的,接近透明的眼珠,在地牢内巡视。

“嗯…很好…这件事情……不能让其它鬼众知道…明白吗?…”说话的怪物语调很长,它说的慢吞吞的,好像没什么jīng神,它的声音空旷又低沉,在地牢中缓缓传送着。

“是的,大人!”小鬼发出尖细的声音听令道。

听着小鬼的步伐逐渐靠近,范纹感到了一股yīn冷的气息,那不是肌肤的触感,而是从骨子里的感受,他的身体虽然被灼烧着,体内却冻的五脏六腑都停止了工作。

小鬼跳到了范纹跟前,咯咯笑着,它继续从一旁拿了更多的黑sè木头,往他的脚下添置着,范纹这才看清那小鬼的模样。它骨瘦如柴,身型就如同一个婴孩,浑身的皮肤光亮无毛,呈现出血红之sè,它有着尖尖的獠牙,扁平的鼻子,还有浑浊的眼珠。

小鬼全身**,什么都没穿,但是范纹看不出那家伙是男是女,恐怕地狱中的生物都是没有xìng别的。

yīn冷的气息从背后侵入,他制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浑身的寒毛就连发根都竖的笔直,直到那双白sè的眼球盯着自己,范纹知道,它是那家伙。

“你是谁?你是黑无常吗?”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虽然渗人,范纹却没有那种压迫感,也不会被那眼珠盯得不敢动弹,他穿着一件黑sè的袍子,那是大厅中被钉住的那件,袍子里面没有其他衣物,他能看见那家伙干瘪的肋骨,呈现出死亡的青灰sè。

那狰狞着白sè眼球的脸,就如同一具骷髅,它的嘴唇很厚,黑的发紫,舌头并没有从那嘴里伸出,它的脸型无法呈现更多的表情,只剩下死气。那怪物带着一顶黑sè的高帽,就如同书本里描述的一般,但那帽子上没有可笑的字眼。

“魂玉是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范纹早已忘却了脚下的疼痛,作为一具灵魂,即使再痛,也不过如同幻象,自己早起死去,还能失去更多吗?

“怎么…?它还有记忆?……”这次那家伙真正的在范纹面前说话了,他看见那的颚骨上下翻动,还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范纹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说话那样的慢了,因为它脸部的肌肉早已萎缩,无法正常说话。

“怎…怎怎么可能!刚刚还像个傻子似的乱叫呢!”小鬼突然惊慌失措起来,它急的原地打转,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它从旁边取出更多的黑sè木块,往火里倒去。

清脆的敲击声自那黑sè的大袍中传出,范纹看见那无常鬼的袖口渐渐滑出了一根黑sè的锁链,那锁链突然加速,绑住了那个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鬼,小鬼疯狂的嘶叫着,下一秒就被抛入了火堆中,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范纹拉扯着喉咙喊出了声,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那黑无常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手下烧了,也实在是太残忍。

“火鬼本就是狱火衍生…我只是让它回去了……”黑无常看似可怕,但却并不凶残,它居然在范纹跟前与他慢慢的解释着。

“我不知道我在哪,这个人并不是我。”范纹也冷静了下来,虽然他浑身乏力,身下也痛到了极点,他真不知道灵魂可以承受怎样的痛楚,可能他一辈子也不会昏过去。坚强的男孩直面鬼神,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认真的询问对方的问题。

那黑无常凑近了范纹,彻骨的寒冷扑面而来,整个灵体仿佛都被冻住了一样,范纹再次僵在了那里,不敢说话。

“你…不该来这里……”黑无常缩回身子,幽幽说道。

“这句话你已经对我说过了。”范纹回答着。

黑无常的脑袋咯咯直响,它把头歪了过来,好似在表达一种‘不太明白’的感情。它悬浮在半空,没有踩在地面,那家伙远看就像是一个死神,原来黑无常就是死神。

“魂玉是什么东西?”范纹突然感到脚下不怎么热了,不知是适应了还是怎样,总之没有刚才那么痛。

“魂魄…制成的玉……”黑无常有些老实的回答道。

也许是因为范纹是个死人,也许那家伙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他也说不清是什么。但那黑无常却是那样傻傻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它没有表象那般让人可畏,它的内心是平静和仁慈的。

“魂魄也能做成玉吗?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真是厉害。”范纹居然大声的赞赏起对方来,他哈哈大笑,却因为疲累的身体而喘不透气来,接着就是无尽的咳喘。

“我要…做一样东西…这里…快要消失了……”黑无常的袍子在半空无声的起伏,它的上下颚来回磕着,发出一种让人麻痒的摩擦声,它说话特别的慢,范纹听的极其吃力。

“为什么?冥界到底发生什么了?”范纹回想起方才在大殿中看到的记录,最后一页讲述的是冥界内乱的事端,而黑无常此时又说这里快消失了,好好存在的地方,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呢?

……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脚底的黒木之中只剩下几朵火星,它们在下面挣扎着想要存活,却不得不被那空气渐渐吞噬殆尽,然后消失。突然一抹黑,范纹吓的惊叫了一声,黑暗之中能看见的唯有那双白sè的眼珠,他知道黑无常还在那里。

“他…快没有耐心…地府…快要消失……”

“谁没有耐心?为什么会消失?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范纹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但是他发现眼前的白点越来越模糊,除了黑暗什么都不再剩下,范纹拼命的吼叫着,想要对方回答自己。

“拿去吧……”

空灵的回荡过后,只剩下无尽的寂寥。

“你在哪?!黑无常!!回答我的问题啊!!!”

一只温暖的手掌紧抓着自己,夜幕之中有一双青sè的眼珠,范纹抓住对方:“黑无常!”

“什么黑无常?范纹,你怎么了?”弗栾摇晃着对方,那男孩被自己牵着,没走几步就发起了呆,于是弗栾想问对方怎么了,接着范纹却突然大叫起来。

范纹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聚焦了视线,才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地牢的走道之中,前面正是模糊不清的弗栾、弗生两人,而自己仅仅是愣了一会,难道是幻象?

他伸出另一只没有被握着的手,想要揉揉自己的脑门,手掌在使劲时,他却停住了,他吃力的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东西,但他看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这是什么?”弗栾却看清了,那是一块木质的令牌,通体黑sè,上面有一个白sè的‘令’字,范纹是从哪拿来那东西的?

“我…我不知道,我刚刚好像去了别的地方。”银发男孩无法理清思路,但脚下的滚烫感依然有些余味,他用两手抚摸着那块奇怪的东西,那牌子是菱形的,上面刻着一个字,是令。

为什么?为什么黑无常要把它的令牌给自己?它又去了哪?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本就身处于异界中的男孩更加无法推断了,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伙伴,不知道说些什么。

“范纹,范纹!你醒醒!”眼见着那男孩又开始发呆,弗栾以为他再次低靡了,女孩有些担忧的呼喊对方,并且抓住了那小矮个的肩头。

“我在,我在。”男孩扯开嘴笑笑,接着又皱起了眉头,他紧握住那令牌,开始说起了自己刚刚的经历。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现在这东西的的确确在我的手上,那么刚才的事情一定也是真实的,对吗?”三人处在黑暗的地牢里,听着其中一人说了许久,另外两个也都安静的站着,倾听着。

“也可能这令牌具有强大的力量,你在触碰到之后,体会到了过往的幻象。”弗生的思考模式依然与众不同,他的说法则是倒了过来,是因为范纹无意拿到那令牌才看到的事情,而不是进入那场景才拿到的令牌。

“我不知道,我已经分不清了。”范纹甩甩头,觉得弗生的说法更接近事实,因为穿越这种事情有些过于神化了,即使在道界,穿越时间这样的情况也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根本没人实现过。

“但是不管怎样,你拿到了无常令。”弗生则道出了一个客观的事实,的确无论如何,范纹拿到这块令牌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而研究这东西的用途,则是他们现在首要的任务。

范纹又静了下来,他的脑子依旧混乱不堪,黑无常的样子,狱火的热度,小鬼的嘶叫,除了那火焰之中的人不是自己,其他的感受与对话都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他无法不去想,毕竟他是当事人,不是旁观者,他能分得清那话是那个蓝袍男子说的,还是自己说的,能问出那样问题的,也只有自己了。

而黑无常给予了自己明确的回答,并且还对自己说了一句话:他不该,来这里。

仅仅一瞬间,自己也没有从这里消失,真的做到了穿越吗?范纹又回绝了刚才的想法。穿越最起码的是身心同在,自己还被弗栾好好的牵着,也不过是瞬间的功夫,jīng神幻象的可能xìng更大些。银发男孩想了许久,终于找出了一个比较接近的答案,也总算稳定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男孩挥了挥手中的令牌,问道。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可能比较大胆,你们是否想听听?”弗栾一向是有话直说的人,这点非常好,作为一个姑娘,落落大方才是得人心的所在,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女子是不被人喜爱的,也只有扭扭捏捏的小男人才配得上。

“有什么你就说呗。”范纹展开了娃娃一样的笑容。

“你拿到了无常令,是不是意味着,你就是下一任的无常鬼?”弗栾的话看似轻佻,内容却发人深省。

站在地牢走道中的三人都沉默了,而范纹更是无以言表,若是中了,他该怎么办?真的去当黑无常吗?

毕竟无常令就是担任无常鬼的象征,而两件衣服也被钉在了大殿中,这无一不说明了这里的黑白无常都辞职不干了,这里的确需要下一任的人选。

=========

球收藏和票票啦~o(∩_∩)o哈哈~

第十七章:灵魂救赎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接受的。”男孩在yīn影中笑了笑,打算离开这个没有生气的地牢了。不管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或者要他做什么,范纹都不会任由它的摆布。

“怎么?让你当鬼神也不愿意?”弗栾的金眼弯成一条,笑眯眯的反问道,她的心情始终很好,与过去大不相称。

“我只想摸清这里落败的事实,然后出去,找到锦翔等人、我的家人,与他们告别。”范纹总算是理清了思路,镇定说道。

“嗯,我也有此意。”弗栾拉着那小娃娃的手,朝着地牢的阶梯上走去,弗生也只能无奈跟在后头,望着身后黑洞洞的长廊,他不知道里面还会有些什么。

地牢外是保山王的正殿,里面摆放了无数用刑的器具,那些器具五花八门,却无一不是黑sè的,烘托出了冥府的黑暗和恐惧。

得以见到青sè的大殿,范纹也瞬间豁然开朗了起来,他突然弯下腰、伸出手,轻抚着近处的一把短剑,它被很好的搁置在一张矮桌上,其中还有几把拥有不同纹路的匕首。

它们是黑sè的。范纹这才领悟了过来,为什么这些东西都是黑sè的,为什么那木门是黑sè的,这些黑sè,不是涂了油漆,不是原本就带着黑sè,这些黑啊,其实都是灵体所炼制而成的,这里的每一把武器,都沾染着无数灵魂的罪恶。

“我要统统毁了它们。”银发男孩沉默许久,突然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振振说道,他的表情异常坚定,也让听者有了一份不知由来的信心,而范纹的建议却是奇怪的,弗栾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为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由人的灵魂做成的,它们被痛苦的压榨成了小小的一片,层层叠叠,最终做出了这些武器的形态。”

“你怎么知道?这也是你从那幻象中看到的?”女生在一旁问着。

“虽然不敢肯定,但仈jiǔ成就是。”那红sè的小鬼说过,罪大恶极的灵魂,可以烧制出质量上乘的魂玉,那魂玉到底是什么用途?它们当然不是被欣赏的,它们是被做成这样的武器,继续摧残着今后再来的恶灵。

“可是范纹,这些人,他们生前可能作恶多端,杀人、劫货、jianyín,他们的灵体都充满着罪孽和杂质,被鬼官们烧成死物,恐怕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方式了。”弗栾见他已经抄起一把小刀想要往地上摔去,她立即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制止了男孩冲动的行为。她虽然也不太认同地狱中那残暴的恶行,可是对于那些恶人,也只能是以暴制暴,毕竟这儿是地狱,不是天国。

“不,你不了解那种苦痛,就算是对于一个灵魂,都是如同深渊的刑罚,那种被慢慢灼烧,让自己好像是锅汤里的鸡一样,但鸡起码死了,不觉得痛,而灵魂死也死不了。”范纹不愿去想那种感受,但它却还像一只烦人的苍蝇似的萦绕在自己的身边,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刑罚,单单是火刑,就已经让他深知地狱的可怕。

‘咣当’一声,那把没有纹路的普通短刀就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魂玉与青石地面撞击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响声,然而这样的响声也不足以毁灭这用灵魂制造出的武器,范纹愁眉苦脸,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

“没有那种火,是烧不毁它们的。”男孩此时更像个孩子,他其实早就知道,那些东西不可能被摔坏,一个灵体虽是脆弱的,但十个、百个,压缩到了一起,却是坚韧无比的东西。而烧制灵魂的火焰不是普通的火,那是地狱才特有的炎火,也只有那种火,才能把这些东西再次灼烧融化。

弗栾安静的看了他一会,虽说那范纹处在自己哥哥身边,也逐渐学会了冷静思考问题的xìng格,但他善良的天xìng是不可磨灭的,在体会到下面种种的罪恶和不公后,男孩的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想毁了这里,不想再让后面的人受苦。

金sè的眼睛有些透明,弗栾知道他们都早已不是实体,作为一个灵魂,其实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但是他们还拥有活着的记忆,即便死了,却还是会担心所有会担心的事。

温柔的女孩轻拍着对方的背脊,用那冰冷的手缓缓揉搓着,弗栾清幽的说道:“好了,我们去看看别处吧。”

范纹点点头,依然眉头紧皱。

保山殿左右是两条长长的走廊,自别院中弯入走廊,再往后面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便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大院,古代的建筑接是如此,正殿后有副殿,副殿之后就是厢房了,也不乏有厢房与殿宇分开建造的。

而这宽大的院子,却是看到现在,最让他们吃惊的地方了。院子本身没什么特sè,没有小桥流水,也没有鸟语花香,有的只是那枯燥的青石路面,层层叠叠往前平铺着。

然而在这院子zhōngyāng,却种植了一颗巨大的古树,它分明就被困在水下,却依然能完美的生长着,它的枝叶茂盛,甚至还结出了果子,它的年龄也不小,无数根干杂交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条巨大的根部,它的大小不亚于弗栾当初见到的树妖本体。

如果只是因为一棵树而叹为观止,他们的世面也确实是短了些,但奇特的并不是树,而是树的形态。它通体黑sè,连那叶片也是,经脉中透出浅浅的黑灰,点缀了这棵树不是装饰品的事实。树属于桑科,拥有多根根茎和顺流而下的树叶群,它的上面结出了七八个小小的果实,通体黑sè,非常浑圆。

“这…这是……?”范纹惊叹这黑树的奇异,因为树不会是黑sè的,除了那些被烧成焦的碳,这样的书根本不会在上面存在,这原来就是,冥府中的树了。

“这是菩提。”弗生推推眼镜,淡定说道。他虽然不是研究植物的专家,但是菩提这种树在他的佛寺里也有几颗,从小看到大的东西,即使换了个颜sè,本身的构造是不会改变的。

“怎么可能?黑sè的?菩提树?!”范纹的声音又高了八度,菩提树明明就是佛家的代言,是悟xìng的象征,这样一种神圣的植物,为什么会被种植在了地狱之中,而它,现在却变成了灰黑的、死寂一般的sè泽。

‘砰’的一声,那熟悉的声音都没有让另外两人跳脚,这也是弗生惯用的招数了,他那种不顾别人心跳就随便开枪的习惯真的非常恶劣,但范纹和弗栾仅仅是生理上的抖了一抖,接着马上明白了过来。

没想到就算是死了,也可以开枪,灵体在这里的能量比在上面更加强大,可以拿枪并输入气力使用,不过死掉的人的气力,会是比过去少?还是用之不竭呢?

弗生的枪法完全没有退化,面对静物,只是一发,便把那枝丫打成了两段,其中一枚小的跟葡萄一样的果子落了下来,它摔在坚硬的石板路上,轻轻的来回弹了几下,大概还没熟透的关系,并没有砸坏。

弗生冷着脸,一副科学研究人员的样子,他收起了自己的‘实验器材’,微蹲下身,拾起那需要研究的‘实验品’。弗生在触碰到那果子的一刹那,整只手掌都变成了黑sè,他马上放下了果子,依然面无表情。

“怎么回事?会痛吗?!”弗栾急切的走了过去,也蹲下查看弗生的手掌,那有些透明的手里仿佛被打入了一股黑sè的雾气,它们在手掌心来回游移,不过没有攀升的趋势。

“没什么感觉。”弗生镇定说道。

“说不定活人碰了,他的手也就废了。”范纹也在研究着那果子和弗生的手,他认为这东西一定聚集满了恶灵的怨气,通俗的说就是拥有剧毒。

“如此看来,这树恐怕是吸取地牢中的怨气而活的。”弗栾根据范纹的猜测这样推断道。这样的树本就不能算是树了,它存在这里的意义可能就是吸取怨气,然后结出怨果,但她不知道那怨果是如何处理的,烧掉还是用在别的什么地方?

“我看到的,烧火的木材,有可能就是这种树,果子也被当成了燃料吧?”范纹下一句就回复了弗栾内心的想法,他们几个聪明人之间,就算不用明说,也能前言后语的联系起来。

寂静的水下没有一丝波澜,更加不会有什么风吹过,他们因为是灵体,不会感到水下的寒冷,而下面没有任何生物,使得这水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然而突然的一阵气压,却让他们感受到了水的存在,气泡声和水流声逐渐靠近,蹲在树下的三人都一动不动,他们望着青sè的水面,那上面其实也什么都没有,只是无尽的结界。

一张黑sè的大嘴冲到了他们的面前,范纹被气压推倒在地,他看见那条龙鱼游到了他们跟前,开合着大嘴吐着一个个巨型水泡。它的一只眼睛俯视三人,死气沉沉,带着轻微的不屑,接着它轻巧的甩了甩尾巴,叼起地上那颗小如豆粒的果子,仰头吞下了肚。

“额…”范纹和弗栾对望了一眼,双方都有些尴尬,眼见那大鱼挥舞着巨尾缓缓游走,他们又重新站了起来。

“原来是…它吃的啊~”本以为的推测却在下一秒被事实否决,范纹说话结巴起来,他倒完全没有想到,这种东西居然还能吃,而且是那大的要命的鱼吃的。

对那条龙鱼来说,这么一颗果子不过就是粒绿豆,根本吃不饱。不过他又看了看弗生那黑了的手掌,那果子一定不普通,怕是下肚后会一下子迸发出无数的怨气,可以填满它整个胃吧。

“弗生你真的没事吧?”黑sè的雾气仍然在手掌萦绕,但弗生却称没有半点痛感,也许他们早已是灵魂,不会被灵魂所感染到吧,只是那黑sè的东西还不消散,始终会让看得人有些担忧的。

“冥河本就是清洗灵体的水,不是吗?”弗栾突然问道。

“对啊,怎么了?”范纹说。

“那为什么,这里还会有怨气?这棵树,还能活的那么好?!”弗栾不解,这也是她看着自己哥哥的手而想到的,既然水可以洗去怨气,为什么这里仍然存在怨气,而树又能吸收怨气,那些怨气到底是从哪来的?

“嗯,我是这样想的。”范纹抬头望着河面,摆出了一副思考的姿势,只是天生带着张娃娃脸,让人不禁觉得有点小大人的滋味。

“冥河在外面,的确洗去来人的怨气,甚至是记忆。而进入那铜门之内的此地,其实已经不是冥河了,只是单纯的水下。”

“我们之所以没有忘记,可能是这里早已没了监管的鬼神,仅仅是接待了自助的洗礼。而这里的怨气,恐怕是地牢的施行所产生的。”范纹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这就是他想的解释。

“那冥河作为何用?它们既然需要怨气的话。”弗栾再次问道。

范纹这时却不作回答,他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样说来冥河的确有些多此一举的意味。

两人一问一答,却忽略了那个最为聪明的人,而聪明人是很少说话的,也只有其他人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他才会开口。

“可以这样说,地牢施暴取得的怨气,是最为纯净的怨气。”弗生一边说着,想要用那黑sè的右手推一下眼睛,但他看了看那手,随即又用左手推了一下。他的想法始终异于常人,他这样说也像是天方夜谭,但根据实际情况,却是最好的解释。

怨气,是人尽皆知的。它是一种意念,充满了恨与痴,强烈的思念,也会形成怨气。

但,从不会有人去想,怨气是纯净还是有杂质的。然对于这个只会加罪与灵体的冥府来说,怨气,可能也成为了一种炼制、加工的原料,所以纯净的怨气,才是上乘的料品。

第十八章:保山大王

“把这儿说的像个工厂似的~”范纹笑笑,虽然同意弗生的看法,但也没有肯定这项说法,毕竟无法证实,谁也猜不到事实情况到底是如何的。

站在大树底下许久,三人也总算没再看见那龙鱼的影子,这庭院当中只有这颗树,往后走便是厢房了,想来那黑白无常rì理万机,加上那白无常还有个鬼妻,要建造厢房却是必须的事儿。

这里的卧房与古式建筑没有多大的不同,不过这边的格局更偏向于汉代,床榻比较低矮,还有华丽的纱帘挂在柱子两旁,房屋zhōngyāng还摆有一尊青sè铜鼎作为装饰,这间卧房是这里最大也最为华丽的,看来是为白无常和无常娘娘准备的地方。

面朝左的房屋有些简陋,仅有一张床铺和一张矮桌,里面的格局也比较小,而右边稍大,但也大同小异。范纹此时在想,那些的冥界的鬼官,它们是否需要睡觉?至少在他死了之后,完全是没有一丝困意的。

“看来就算是地府里的鬼神,住宿条件也不过如此。”银发男孩嘲弄了一下那黑无常的住处,身型如此巨大的家伙,它本身就是一个死物,住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他此时摸了摸肚子前面的口袋,这件卫衣是套式的,前面有个非常大的双口袋,他将那木牌放在了里面,那块令牌不大,只是比手掌长了一点,宽度是手掌的三分之二,这么小的东西对于那黑无常来说,可能只是佩戴在腰间的配饰。

“没发现么,这里没有柴房。”弗栾接着范纹的话说到,她走出了屋子,朝外面四处张望,却再没有找到其他的通道了。

“当然,鬼又不需要吃东西。”范纹放下了手,说。

“这里也就这样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好像也没有类似出口的地方。”弗栾朝着屋内的人喊着,她的金sè眼睛一直盯着河水上方的龙鱼,那家伙在上面悠闲的荡来荡去,它可能在下面存活了数千年,却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多么长的一段时间。

“要不然回去看看?我们现在已经死了,能不能顺着冥河飘出去?”男孩踏出了门坎,提议道。

“没用,在冥河中的灵体只能下沉。”弗生在最后说道。冥河与普通的水不一样,它的密度更高,而且具有力量,虽说在过去,道家人都把冥河当做为一个传说,可如今他们真的遇见了,也只能相信那些神话书中所道的定律了。

“可这里是冥河底下的结界,离开阳界更加远了。”范纹无奈道。他可不想半死不活的呆在这里一辈子,而且这一辈子恐怕会长到他无法想象。

“而且那些鬼官能出去,我们也一定能出去啊。”黑白无常本就是夜夜出门抓获那些幽魂的鬼神,它们每晚都要出去工作,这里也必定会有出口才是。

弗生站在门口想了一会,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尝试的办法,但希望渺茫,只是他还是决定试他一试,他随即说道:“鬼神恐怕可以劈开转移结界,不然就算从这里出去,也只是到往丰都,不能去全国各地办事。”

另外两人的表情略有失望,但弗生没有停顿,继续说道:“我看过转移结界的阵法,我想可以试试。”

是的,他记得那个阵法。那是在几个月前,他被送到长生泉时候的事了。那是阵法导师姜知意演示给他的阵法,他虽在空气中画阵,聪明的弗生也能记牢这阵的走势,只不过他没有那老人深厚的功力,所以迟迟没有尝试那阵法的机会。

范纹和弗栾都知道这件事,这也是弗生在回来之后与他们交流情报而得知的,只是因为那阵法无法被实现,所以都抛掷脑后了。

姜知意的阵法虽然好画,但难用。劈开一道转移区需要巨大无比的能量,而姜知意独创的八卦纹身可以保存他的气力,这样他身上的力量比普通人多出一倍或更多,他可以消耗那些加上自身浑厚的气力来实现转移阵术。

最主要的难题就变成了气力的大小,他们不知道人在死后气力会不会变成了无限,如若是这样,那么他们只要画好阵术,就能马上离开这里。

范纹望望四周,这里虽然地势宽广,但没有画阵所需的笔墨,然后他想到了正殿当中那干裂的毛笔,他呼喊另外两人往着正殿回去。

黑白两件长衣就像两个幽灵似得飘荡在大殿的zhōngyāng,它们为何把那衣服钉在上面,这是个谁也解不开的谜题。

正前方的案台上有笔墨,而他们本身就处于水下,为何这里的笔墨却是干的?

范纹马上翻开那矮桌上的书本,再次看了看那里面的内容,他的脸sè随后变得煞白,说道:“原来如此,连笔墨,都是用的怨气,我们要用那树上的果子才能画阵。”

“这冥府真是怪的可以,但是那果子一碰就会释放怨气啊。”弗栾的担心是对的,何况就算打下了果子,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将它弄成墨水来画阵,古时的鬼官们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办法将它们化成水墨,他们至此也无从得知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试试。”范纹拿起了那支巨大的毛笔,他不得不用整只手掌才能将它握住,三人又小跑回了黑菩提之处。树上面那几颗孤零零的小果,躲藏在枝叶下面唯唯诺诺的,弗生又掏出了金行枪,砰砰两声,又是两颗黑sè的果粒落了下来。

范纹蹲下身,尝试用毛笔将那果子碾开,一股黑气从里面飘了出来,他躲都来不及。身后的弗生马上一抓,将范纹往后拎了回去,正好躲开了那条细细的黑气。

黑气就像是一只蜉蝣一样缓缓的往上飘去,它越走越高,最后消散在了水里。范纹长舒一口气,转头对弗生说了声谢谢,接着又蹲正了身子,看向那颗破裂的果子,它的内部流出了少许的黑sè汁水,也许是果子没有熟透的原因,那汁水真的少的可怜。

“这么点,写一个字就没了。”范纹失望透顶,把那毛笔扔在一边,抬头望树,这上面也只有几颗果子了,完全不够画一张阵术的。

“唉…”弗栾也叹了口气,本来终于有那么点希望,现在又落空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弗生凝视着自己的右手,那团黑气仍然呆在里面不想离开的样子,他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想做什么,自己不痛不痒,但却被刻上了一块黑sè的印记,这让他始终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然后他抬起头,也朝着上面望去,金sè的眼睛里映出了黑sè的倒影,那条龙鱼悠然自得,它盯着下面那两颗果子,却迟迟没有游来,怕是刚刚已经吃饱喝足,现在还没有那个心思吧。

弗生的眼里突然抹过一丝腥红,他想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办法,连他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只是这办法虽不是个办法,但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围绕在他脑中的思绪像是绕口令一样来来回回,但对于外界,仅仅是过了几秒的时间,他一边推着眼镜,一边说:“当那鱼再来吃果子的时候,我们攻击它。”

另外两人都有些不明白,他们没有说话,等着弗生解释:“它身上一定有血吧。”

弗生平淡说着。

是啊,那条鱼是活物,不像是灵体,那么它身上一定有血,可能那血是黑sè的,但只要是液体,就可以。

弗生那家伙,居然把脑子动到了鱼的身上,他们要对一条无辜的龙鱼下手,为了离开这里。范纹有些纠结,那条鱼在这里存在了上千年,不是为了被三个陌生人活杀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要杀死它,行不行?”范纹在向弗生请求,他知道弗生做起事来为了万无一失,一定会不保留任何的可能xìng,如若他们只是打昏、困住那条鱼,它很有可能挣脱逃跑,届时就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杀了它才是最能保证取到血液的途径,弗生没有说话,表示他不想答应。

“这么大,能不能擒住还是个问题。”弗栾插了进来,她看见范纹哀怨的眼神,如果弗生不同意,那男孩肯定不会帮忙,还会出手阻止。实际情况下弗栾同意弗生的做法,但在感情方便她还是想尊重范纹的决定。

“既然能用行术,我尝试用木行拖住它一会,范纹你取血,怎么样?”弗栾做了个中肯的建议,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困住这么大一条鱼,而那家伙xìng格虽然温顺,毕竟也活了几千年,力量一定不小。

范纹还是想了很久,他蹲在那里都不想站起来,那个穿着黑sè卫衣的小男孩此时孤独的可怜,他内心过于善良,把自己的生机与其他的生命划为了等号,如果弗生下重手,他可能宁愿放了龙鱼,也不要这样出去。

平静的水底突然再起波澜,范纹知道时间不多,那家伙看见美味的果子,又想下来吃了。银发男孩跳了起来,远离那两颗小果子的区域,他们三人都盯着水上,眼见那黑sè龙鱼飞快的向此处游来。

“就是现在!”黑sè大鱼的嘴巴冲向了地面,鱼会利用吸力将面前的食物吸进食道,吞咽下去,范纹大喊一声,随着青石地面破裂而出,几根粗壮的树根环绕住黑鱼的头部,将它固定在了地面上。

弗栾感觉自己的力量十分充足,但也仅仅只能做到绑住鱼头的地步了,她拼命使力,却没有那种气力流失的感觉,变成了魂魄之后,就连心跳声也消失了。

龙鱼的尾巴来回晃动着,三人立即跑向前方,躲在那正对着龙鱼的树下,对着那副巨大的鱼头,范纹甚至能闻到它身上的腥味。鱼嘴一张一合,吐出的气流吹飞了黑菩提上的枝叶,往后院洒去。

男孩看见弗生手里已经出现了一把金sè的小刀,那是他用金行变出的,维持气力以至于它无法消失,那家伙淡定的往鱼头走去,并狠狠的把小刀扎在鱼唇上面,鱼的下唇被割开了一道大口,黑血不断的往外流着。

范纹随即发现他根本没有装血的容器,他急中生智,动用土行,将地面的青石板竖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容器,血顺流而下,已经铺满了一层石板。

龙鱼在感受到疼痛之后,挣扎的更为厉害,它的尾巴不再来回摇晃,而是击打着地面,想要挣脱那粗壮的树藤,尾部的地面被敲的碎成了石渣,板块下的泥沙也飞溅了出来,在那清澈的水中胡乱翻滚。

范纹没想到这个策略极其成功,而弗栾的力量也大的惊人,他觉得那鱼似乎也没有真的想要逃脱,不然初初树藤,根本绑不住一条连鱼头都有一颗古树大小的巨鱼的。它的眼里仿佛掺杂了别样的情感,范纹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枚小小的令牌。

他看到了一条黑sè的龙鱼,在深山中孤独的成长,它自幼怀着慈悲的心,想要保护它成长的家园。山不久就被人毁了,山火和猎人将那里移为了平地,龙鱼生活的水潭渐渐枯竭,四周的植物也慢慢死去,它被暴晒在戈壁之上,张合着嘴巴,无法呼吸。

随后它看见了一个白sè的身影,那个人中意它的特殊,想要带它离开,龙鱼虽然不会什么术法,但是灵xìng颇高,它转了转眼睛,示意对方可以带走自己。

它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青sè的,广阔的天地,但是悲鸣不断。比起过去的家园,这里就像是一个坟墓,没有清澈的山泉,没有鸟儿的啼鸣,没有红花绿树。但是它被赋予了保护这里的责任,并且消化这里的罪恶。

它还是非常尽责的,只要那些罪恶呱呱坠地,它就会像风一样去把它拿下,有时候也会被那白影拦住,让他取走那些罪恶,用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rì复一rì,年复一年,它在这里活着,工作着,不知道自己早已有了让世人害怕的身躯,和所有冒犯者惊恐的力量。

但它还是善良的,为了他人的一切,它接受疼痛,在一开始,它消化罪孽的时候,仿佛被万箭穿心,但是现在,它已经感觉不到了。

本来只是拥有黑sè的外衣,血还是鲜红的,现在的它,连血都变成了黑sè。

而让龙鱼一直怀念的地方,那个被夷为平地的山林,叫做保山。

它就是保山大王,一条为地府消化怨气的龙鱼。

范纹流下了眼泪,让弗生不要再去刺扎那条鱼了,而弗栾也因看到男孩的异样,收回了术法,龙鱼张着开裂的鱼嘴,依旧吸取了那两颗小小的果子,接着它拍了拍尾巴,从地上跃起,再次游到了水界上方。

第十九章:重返人间

黑sè的血浑浊了一片区域,在那龙鱼所到之处,都有血水晕染开,它发不出嘶吼,只能尽量的多甩几下尾巴,减轻唇部的痛感。

范纹红着眼眶,将那毛笔捡了起来,递给弗生,让他快点画阵,不然下面的血水马上就会花了。粘在地面上的血足足有一块石板的厚度,它们被很好的围了起来,以至于很难在水中消散,而这血水的质感也与普通的血不同,比较厚重,就像那果子里的汁水一样,会沉到水底。

弗生依然淡定如常,完全不为范纹的状态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他安静的接过毛笔,沾了沾那青砖上的血水,开始在树下绘起了转移结界的阵图。

阵图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范纹几乎看不懂那圈内圈外的字都代表着什么意思,而它的整个走势就像是麦田怪圈一样,六条圈队列往外排开,越外部的圈圈越大,中心各一个字符,最外面要写上五个字符。

每个圈列也有从小到大六个圈,直至弗生画完,青砖下的血水也被吸干了,他感觉有些劳累的按了按额头,接着抬头示意他们这阵术已经完成。

“这到底是什么文字,好奇怪!”弗栾有些懵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文字,扭扭捏捏就像虫子一样,也不是古代的金文更不是甲骨文。

“这应该不是本国的古代文字。”弗生推推眼镜,也不怎么确定的回答道,因为他查阅书籍无数,还是没有找到与这种字体类似的文字。

“管不了那么多了,施阵吧。”范纹在一旁低声催促道,就算这些血可以停留在青石表面一时,也不代表它不会随着水的轻微流动而溶解,他可不想再伤害那龙鱼一次了。

弗生闭上了那双犀利的金眼,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其实也只是一套可以快速释放气力的咒文而已,与阵术本身无关,他没有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什么异样,手上的黑sè依然在里面寄宿着,随着黑sè的血液开始慢慢沸腾,一个黑sè的圆圈出现在了阵术的中心。

果然人在死后可以用的气力是非常大的,范纹做出了肯定的推测,等待那结界逐渐扩张,希望之门就在眼前,他们马上可以回到地面了。

可是…回到了地面,他们依然是灵体。银发男孩又不由的哀伤起来,不说自己,弗生和弗栾绝对是聪明和优秀的,却也在这里陪自己白白丢了xìng命,真是太不值得了。

而且回到了阳界,他们真的能够在太阳底下存活下去吗?他不知道。都说脆弱的灵体会被rì光渐渐摧残,直到最后剩下一片尘埃,世间的尘埃,其实都是灵魂所化成的,这个说法虽然凄美,对于灵魂来说却是极其悲哀的。

眼前的黑洞越来越大,而弗生也终于发现自己的灵体更加透明了些,恐怕是用力过度的原因,他觉得长时间使用灵体,会大大消耗灵体的机能,就算不被太阳晒死,自己也会慢慢消失,就像一节电池一样。

而此时的丰都,依然处在那个静谧的夜空之下,微凉的山风轻笑着婆娑在树影之间,yīn阳桥上聚集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们是由那工作人员带下山的同事,正在这桥上查看异样。

“真的假的?你真见鬼了?”一个光头最为大胆,他站在桥前,往桥上看去,对面黑乎乎的,也没有灯,所以看不到什么。

“是真的啊,有三个年轻人,对我说他们在景区迷路了,我就好心带他们来这里借宿一晚,结果我走到桥边,一转身,后面根本没人!!!”穿着黑sè罩衫的男子依然满脸青白,他利用那夸张的肢体动作来掩饰自己正在颤抖的身躯。

“会不会在桥对面?故意吓你呢?”光头不以为然,这样恶搞的游客也不少,他甚至还见过有两个外国游客,躲在一些鬼殿中惊吓进去参观的旅客,最后被他们拳打脚踢的赶出去才罢休。

“有那么无聊吗?那其中一个小鬼,还满头白发,开始我以为他是染的或得了白化病之类的,原来是鬼!!”罩衫男越说越激动,他的嘴根本停不下来:“另外两个看起来像是兄妹,都有着乌黑的头发和金sè的眼睛!简直就是可怕!!!”

光头听了描述之后,越来越对这桥上的鬼事感兴趣了,因为那家伙所说的鬼不像是电视电影里那般,蓬头垢面,或满脸血腥,而是衣冠楚楚,看起来像现代人的样子。

光头在这里呆了几年,也没见过真鬼,在这种地方工作的,没几个是不胆大的,他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一记那家伙的后背,说道:“这鬼真是特别呢,要不我老四先打头阵去瞅瞅!”

光头的绰号叫做老四,其余几个工作人虽然也不怎么相信,但都没有老四胆子大,他们稍微空开一段距离跟在老四后头,接着轻手轻脚的踏上yīn阳桥,并慢慢往前走着。

yīn风阵阵,yīn阳桥上的桥锁因为震动而咯吱咯吱的响着,老四打着手电,开辟了一个小小的光圈,可以看到稍远处的景sè。

光头大步流星,走到了桥的正中,并招呼身后的同事加快脚步,他没有看见任何人,或者鬼。接着他又转过身去,一个人大胆的往桥的末端走去。

老四胡乱的挥舞着手电,朝那黑暗的山林里照去,他忽的看见一个白sè的影子,但是因为手电转动的速度太快,他也不知道是在哪个角落发现的。

他缓缓凑近了左手边的区域,打着手电往里面照去,接着脚下突然一紧,光头嘶的一声,立即低头,但没有把手电也弯下来,他看不见下面是什么,幽幽的鬼声却突然飘了出来。

“唔?……”听到了一丝呜咽声,老四吓的双腿哆嗦,好奇心总会害死猫,他弯下手电,朝着自己的脚踝处照了照,他看见了一只煞白的手掌,正抓着自己的脚。

随着手往上延伸,光头看到了一个满脸灰白,双眼通红,还带着一副幽怨表情的小鬼,那小鬼白发苍苍,嘴唇干裂,一看就像是个死人,老四再也支持不住,大叫一声,拼命的想要甩开那只鬼手。

“嗯…你看得见…我?…”小鬼的声音嘶哑,语气断断续续,老四更加的惊慌起来,大半夜的还真见鬼了,那东西还问他看不看得见自己,真是疯了!疯了!!!

手终于被甩开,老四狂叫着跑回了桥上,后面跟来的同事也被老四的叫声吓的屁滚尿流,全部拔腿就往回跑去。

随着尖叫声越来越远,范纹摸了摸自己被踢青的手腕,他疼的倒吸一口气,发现肺部有着冰凉和树木的气息,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并且感觉到了那规律的心跳声,怎么回事,自己没有死!?

范纹尝试着想要站起来,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重如千斤,手脚根本使不上力,而且他口干舌燥,双眼迷糊,头也天旋地转的。

听到身旁也有一丝动静,他知道另外两人也在自己的身边,弗栾居然站了起来,她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脸却不再柔和,更接近于弗生的表情。那双金sè眼睛盯着自己,弗栾镇静说道:“我们没死。”

“为什么…身体好重,我站不起来…”范纹不明白,弗栾看起来好像完全没事一样,自己却快虚脱了。

这时弗生也拍拍西裤,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他朝着桥面望去,并想用那肉sè的右手推动自己的眼镜,他把手伸到半空,接着眉头微微一皱,又换了左手。

“你的魂魄刚刚回归本体,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弗生淡淡说道,但没有做其他的动作。

范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植物人,而眼前那两个超人一般的家伙体质不凡,离魂了也根本没有异常,看来这次回去以后他得少吃零食,多吃蔬菜和肉了。

男孩累的连话也问不出,而弗生依旧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开始娓娓道来:“那盏灯笼,我们在一开始忽略了,那是离魂灯,其实我们的**在上桥之时就被舍弃在这里。”

那么说来,他们在冥河之中只是接受了一次净化和洗礼,身体并没有丢在里面。范纹长舒一口气,感觉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范纹不知道这种僵化的感觉还要维持多久,当初若雨差点被移魂之时就治疗了三个月之久,他可不想在未来的三个月都躺在病床上,而现在也没有丹术高超的若雨爷爷来帮忙了。

他突然想起了那枚令牌,不知道出来以后还是不是存在,他艰难的移动自己的右手,往那卫衣口袋里伸去,因为他是平躺着,所以也比较好动作。

一块小小的木牌躺在里面,范纹也安心了不少,因为这个东西,是他们进入了无常殿的证明,而在他摸过这块令牌之后,范纹居然奇迹般的好转起来,他弯了弯手臂,关节之间已经运用自如了,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他知道那块牌子一定不是什么俗物,而黑无常既然把牌子交给了他,那么一定还有他需要完成的事情。

范纹想到这小小的东西能不能医病治人,但随后他抛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不确定触碰到这枚令牌的人会发生什么事,有可能那个人的病好了,手却被夹断了,万物皆有因果循环,利用这种途径去治病,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怎么样?”弗栾伸出手,把范纹拽了起来,在那下面还会开开玩笑的姑娘现在又变成了一副冰山美人的气场,范纹知道**的沉重,但是为什么连心也再次封闭了起来?

“嗯,好多了,谢谢。”道了声谢,对方也没有搭理自己,连一句不客气也懒得说了。男孩在心底叹了口气,人的变化真的比天还快,他不想去问弗栾为什么又变了回去,因为这并不是他问了就能改变的。

范纹转身,再次看了看那暗黑的鬼城,而那鬼城居然和他来时完全两样,无数的灯光在大小殿间闪闪发亮,那被朦胧的视感已经消失了,他看见头顶的月亮大又圆,山顶更接近于天,所以繁星也有不少。

“回去吧。”弗生看着手机,马上就是早晨了,丰都的景区开园时间很早,他们从这里慢慢下山,不久就能见到车队,也很快就能搭车回到六畜了。

键盘的敲击声越来越轻,文档上的输入符号停在了‘弗生’这个名字的一侧,关渺夜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始输入:

三人返回六畜后接受了身体检查,均有灵体不稳的现象发生,但是都在慢慢愈合中。

其中弗生的伤势最为严重,也匪夷所思。他那被沾染了怨气的右手确诊为瘫痪,神经和肌肉都无法运作,但是供血正常。

那手就像是灵体和**被分割了一样,患者弗生表示没有任何疼痛和不适感,只是右手无法使用,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接着尽职的导师将这份文档标好主题和rì期,并且拷贝了两份,存在u盘和网上硬盘里,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长时间在电脑前工作,其实就等于慢xìng自杀。

而关渺夜并没有关闭电脑,他打开了另外一份文件,那是一份通知书,由zf发送邮件下达给六畜的,具体的内容是:

六畜寺的院长以及任职导师们:

这里是总部下达的一则通知,由于近几月来六畜正在研究一项秘密项目,总部一致认为该项目具有一定的危险xìng。

我们并不会阻止六畜的运作,但是总部会指派一些专家来帮助六畜一同完成这项研究,希望六畜寺的院长以及导师可以理解总部的行为。

如若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在这里无法再次担保六畜了。

您挚爱的朋友。

老郭。

这其实是一个jǐng告,是关于yīn晷之事。明眼人一看便知,上面的人得知六畜持有这样一个厉害的‘武器’,纷纷想要插上一脚,并且探得那东西的下落。

关渺夜不知道这个信息是谁透露出去的,但是他也猜到了几分,zf的人想要参与进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抱着怎样的目的,不管来的是怎样的人,他们都不能轻易把yīn晷的资料和秘密透露出去。

他把先前的文档全部隐藏加锁,然后默默关闭了电脑,等待凌依他们的归来。

第二十章:捉拿归案

高跟鞋的踢踏声夹杂了在风中呼啸的喘息声,那穿有一身深蓝sè制服的女子正在凄美的荷塘小道间奔走着,随后的是与她一同前来的同事小夏,再后面则是锦翔、浩霖和白七。

午夜的周庄恬静的像一个不爱说话的女子,她只用那表情和韵律来告诉他人,自己的优点已经暴露无遗。而急躁的踏步声打破了沉静,女子也只得是继续闭紧了嘴巴,用呼气来回应他们的燥热。

清风一阵接着一阵,江南的夜晚cháo湿又寒冷,跑在风中,锦翔的鼻子都有些湿嗒嗒了,他一边喘气一边大声问着:“这是去干嘛啊?!”

那蠢家伙完全不知道情况的严重xìng,王一既然还没死,他就一定是那凶手下一个要处决的对象,现在已然半夜,同行的刑jǐng们也都去外面借宿了,那个住在自己熟悉老宅中的凶手,恐怕已经出动了。

“你是白痴吗?凶手的目标是王一,但王一还活着,你觉得我们这是去做什么?”浩霖也跑的有些喘气,那凌依自幼就是个运动健将,在当了刑jǐng以后也不间断的做着体能训练,体力比一般人高出不止一倍,浩霖觉得他肯定跑不过那女人。

“额…这样啊。”锦翔没有为对方呼喊自己白痴而生气,他现在已经把那两个字当做了自己的绰号,就像臭猴子和大喇叭一样,听着也没以前那么难受了。

其实锦翔也是在接触微薄后才开始理解了这些东西的含义的,真正的好友之间是经得起吐槽的,好朋友无论怎么骂你,蹂躏你,其实心里都还是珍惜你的。他一开始不懂,也没有交过朋友,以为浩霖一直都是因为看轻自己才骂自己白痴。

前面的女jǐng突然停了下来,尾随其后的小夏也马上一个急刹车,差那么几毫就撞到了凌依的背后,更后面的人开始放慢脚步,疑惑的看着前方。

“咋了?凌大婶。”锦翔吼道。

凌依青筋暴起,但是压抑住了想要揍锦翔一顿的冲动,她的面sè铁青,板着个脸僵硬的转过身,低吼道:“白七!带路!”

……

其他人都无语了几秒,原来她跑了那么久,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路,而跟在后头的白七早就笑翻了天,但也只是憋着。凌依的脸sè更差了,她盯着白七荡荡悠悠的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往着左手边的小径去了。

白七走的极其悠闲,故意拖延着大队的时间,凌依一边走一边催促他快点,白七则是无所谓的说道:“该来的总会来,不会因为你早到几秒而改变的。”

白七把这个看做了注定的事一般,但是凌依可不这么想,如果就是因为他的缘故而让王一被害,那么白七就完完全全是个帮凶了。

“告诉你,如果我到了那里王一已经死了,我会以帮凶的名义告你,就算你到最后还是会假释,但让你憋屈个几天我也!乐!意!”凌依说罢就看见前面那个骨感男开始小跑起来,白七可不想再被人拷着,还被围观和询问,这种滋味别提有多痛苦了。

“凌队。”虽然移动速度变成了小跑,但是也不及凌依刚刚的疾跑来的快,身边的小夏也算是有了喘息的机会,一边跑一边问道:“你们刚开始讨论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那与你无关,小夏。”凌依像个长官一样拒绝着对方,不想谈论刚刚的话题。

“可是为什么,你要用办案的时间谈论与案子无关的话题?”小夏又激动起来,他知道这不好,于是停顿了一会,调理着自己的语气,继续说道:“而且您在谈论那些话题的时候,表情比破案本身更加紧张,凌队,我请求您给我一个解释,如果您还当我是您的下属。”

凌依踩着皮鞋,蹬在石砖路面上特别的疼,她强忍着震感对着小夏看了一眼,她看见了对方的坚定和刨根问底的劲道,不说些什么,这小子一定无法消停。

“小夏,我的老家是一座道观,你知道的吧?”凌依虽然不常驻道观之中,但她也告诉过那些同事朋友,自己是出生在道观里的道童,自幼学习一些养身的道术。

“嗯,我知道。”小夏一边跑一边点头,这使得他看起来异常笨拙。

“我、后面两个青年,还有前面的白七,都是道家中人,所以我们谈论着一些道家的事情。白七所述的yīn晷,其实是一件价值连城的法器,这与国家的文物保护和走私案例有联系,我便问那白七一些问题。”凌依说着谎,连眼皮子也没跳一下,多年审讯犯人的自己早就是个识谎专家,而自导自演也是得心应手。

小夏听罢,虽还有些不解,但仍相信了凌依。他终于安静了下来,跟在队长的身后慢慢跑走,并且更加敬重着这位做事大胆、用心的刑jǐng队大队长。

啪啪啪,大掌有力的敲击在了满是灰尘的木门板上。凌依此时才不为那小小的尘埃而缩手缩脚,她使劲的拍门,声音响得连隔壁的人家都把灯打开了。

“谁啊!”尖锐的女声从楼上发出,那吴美莉打开窗户,想看看外面的人是谁,但是围墙太高,她也只能看见几个黑sè的人头站在下面。

“吴美莉!开门!”凌依用着命令般的语气呵斥到,那女人听完马上一个机灵,脑中一丝困意都没有了。她穿着粉sè的丝绸睡衣,厚实的腰部还有肥大的臀都暴露无遗,她像是一团肉团般滚下了楼梯,颤颤悠悠的跑去开了门。

“jǐng…jǐng官,大半夜的,您又有什么事啊?”吴美莉看似畏缩,但她心里早就把凌依那贱人骂了八百遍了。

“噢,我要再搜查一遍你的房子,我们已经找到有关凶手的证据了。”凌依摆出了一副官方的姿态。

“诶呀,大jǐng官啊,现在才几点,您明早来都不行吗?”胖女人想要委婉的拒绝那个烦人的外地jǐng察,她打了个哈欠,示意自己非常的困。吴美莉斜眼瞄着对方,那小妞子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年纪轻轻当上刑jǐng队长,指不定是走了什么歪路。

“吴美莉,你不让我进去,后悔是便是你自己了。”凌依叉着腰,声音低沉,有些威胁的意味,她的气势很强,所以不了解凌依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去怕她。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算了算了,你进来好了,可别把我家给拆了!”吴美莉又惊又怕的,表面上气的要死,心里却非常的虚,她抖抖那粗大的手臂让他们进去,而她自己又跑上了二楼,想要把老刘给叫起来。

凌依首当其冲,直接就蹦到了王一所住的房屋内,她踩着木阶梯快速上楼,猛地推开了王一房间的大门,而屋内漆黑一片,凌依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她没有闻到腥臭的血味。

“王一?”她呼喊了一声,但不见回应,凌依拿出手机,往里照去,木地板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水渍,女刑jǐng跨过门槛,另一只手任然放在腰间。

“王一???”凌依又喊了一声,可还是没有应声的,她走到王一的床边,眉头便皱了起来,那家伙根本就不在这里。

小夏他们早在门口静待多时,随着凌依失望的表情慢慢浮现,她低落的说了一句:“他不见了。”

“难不成为了不被jǐng方发现,那家伙将王一约了出去,在外面杀人?”白七马上就道出了这样一种可能xìng,而这确实是凌依最为担心的。

一群人都挤在了走道之间,老式房屋的过道是小气又狭隘的,一般并排着两个人就非常勉强了,五个人此时都在门口乱成一团,但相互又隔开着一段空隙没有触碰到对方。

锦翔也打着手机,往屋里照去,他没看见王一的影子,那家伙会去哪?

“你们在干嘛呢?”一个声音突然从众人的背后跳出,就连浩霖也吓了一跳,他们纷纷转头,并把光线对准了过去,看到的却是那满面苍白的王一。

“王一!!!”锦翔大叫一声,有些欣喜若狂,他差点以为那家伙也死了。

“你去哪了?”接着由凌依问话了,她从最靠门的位置挤了出来。

“噢,这两天都在审问杀人案的事情,我都没有去打理店铺,今天去备一些货,等着过几天再重新开张呢。”王一的jīng神还不是很好,他看起来本就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他疑惑的看着对面的人,里面有来捉鬼的,有来查案的,还有个是嫌疑犯,这到底在唱哪一出?

而在王一的身后,则跟着一个半透明的灵体,她浑身都是刀伤,皮开肉绽,连脑门都被砍碎了。由小虹作为保镖,王一当然是比较安全的,所以他到现在都还没死,凌依这下也终于松了口气,依靠在了走道边。

小夏的脸sè有些发青,他一直看着王一,却什么也不说,这个异常只有浩霖看见了,其他人都只盯着王一,没有注意小夏的举动。

浩霖又按了按自己的右眼,其实在白天,他见到老黑之时,就看出了异样,老黑的周身都围绕着一圈黑sè的物质,像是雾气一样久居不散,浩霖能确定别人无法看到,随后他便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那是死气。浩霖不得不接受这一点,他的眼睛从那次以后有了惊天的变化,他可以看见更多的东西,但仅仅只有一只眼睛。他能看见将死之人的身上,围绕的死气,这是古籍中所谓的天命之眼,所表述过的内容。

普通的,是肉眼。能见鬼的,叫做鬼眼,也称作天眼。而能看见、预知未来的,则是天命之眼,佛之眼。浩霖知道自己只是初级的级别,他也只是能看见这些,并不能预测未来,他很担忧的一点则是,自己会不会瞎了。

因为使用这只眼睛,必须导入一定的气力才可以,长时间运用则会让眼球晶体承受不住压力而破损。眼睛是非常脆弱的东西,他不断的去利用,只会加重自己的伤势,浩霖又止不住的想要揉搓自己的眼睛,因为它总是会发酸发痒,让人挠心。

“现在怎么办?”凶手并没有留守在附近,不然王一可能早就遇害了,但他们也不知道凶手何时会回来,小夏作为一名jǐng员,纵使面sè有些青白,但还是稳扎的问出了话。

“守株待兔。”凌依离开了墙板,这老房子的墙面也都是木质的,肮脏又cháo湿,她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定满是灰尘了。

刑jǐng队长打开了小虹的房门,打算躲在里面,等待今晚还会不会有其他变故。

“cāo!”凌依大骂一声,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她被吓坏了,但又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表达,只是发出了一个单字。

由手机余光所映shè出的,是一个穿着蓝sè毛衣的男子,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眼圈青黑,面sè蜡黄,而那舌头也露出了半截,那男子悬浮在半空,安静的看着那个开门的人。

“就是他。”白七说完,就在一边咯咯咯轻笑出来。

“谁?”锦翔不解。

“犯人~”白七回道。

“……”锦翔无语。他抬头望着那个吊死鬼,那个犯人,自杀了。

浩霖的身旁就是小夏,在发现了死尸之后,所有人都围聚到了小虹的房屋门前,那小夏就贴在浩霖的旁边。此时他能感到小夏的手脚正在颤抖,浩霖不知道为什么,他随着小夏僵直的视线望去,那家伙并没有看着悬梁上的死尸,而是床底。

又是一双血红的眼珠,直勾勾的望着他们,浩霖马上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他抓住小夏的胳膊,轻声问道:“你看得见鬼,是不是?!”

“我…我……”那个年轻的jǐng员早就被吓的魂不附体,他结巴的哼出声,但是说不出话。

小夏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这样问自己,他不想回答,因为他拒绝看到那些东西。

从小,他就能看到这些不正常的东西,在幼时,他不懂,所以没有惧怕。长大一些以后,小夏逐渐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些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自己的父母,也都隐瞒的很好。

小夏是幸运又坚强的。那些鬼怪没有伤害过小夏,而他为了拒绝那些异类,把它们统统当成了自己的幻想,置若罔闻。

而现在,眼前那个男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质问自己是不是看得见鬼。他为什么这样问?难道他也看得见?

“凌依,看床下。”回忆和思绪说起来很长,但在脑中却只是短短一瞬,小夏还在犹豫的功夫,那男人边直呼着自己队长的名字,让她看那鬼怪存在的地方。

凌依也总算发现下面那对不怀好意的鬼眼,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黄sè的符,并且小心翼翼的往床边走去。

“凌…凌队,小心啊!下面…”小夏看到这一幕完全惊慌了,他以为凌依想去下面探查,但那下面有着一只鬼魂,十分的危险。

“小夏?”凌依转过头,有些诧异,为什么自己的队员也会让自己小心?小夏看到下面的东西了吗?

“他也有天眼。”浩霖扔抓着小夏的手臂,但力度不重,沉稳的黑发男子道出了一个惊天的事实,在场的人就连小夏本身都呆若木鸡。

“你看得见鬼?你怎么不告诉我呢?!”凌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原来小夏一直都看得见那些东西,那么一次次的现场调查,一次次可怕的鬼魂,其实那小夏都能看在眼里。而这个自卑又不知道找谁倾诉的年轻jǐng探,就一直把这个秘密深埋在了心底。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此时那个麻子脸jǐng员变成了议论中心,他们都忽略了那床底下扮丑的鬼灵,那家伙刚死没多久,是不可能用什么造化的。

“蠢货!”凌依走回去敲了敲小夏的脑壳,有些心疼的说道:“我们道家人,都是看得见的。”

“额啊?…”小夏还是傻兮兮的,有些不了解情况,凌依也知道对方长那么大,没接触过这些,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还是用行动来得快。

凌依拿着黄sè的符纸,念动借天施力之口诀,她懒得跟那鬼迂回拖延的,之间一棒子打了下来,那力道把屋顶、床板、甚至地板都给杂了个大洞。

那蠢鬼甚至没能叫一声,就消失无踪了,浩霖觉得这做法稍有些不人道,那女人居然狠到把对方打的灰飞烟灭,无法投生。

“瞧见了吧?这就是道术!”除了王一,所有人都能看见那道气光打下来的瞬间,王一看到的则是床和屋顶突然破了个洞,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小夏被那力量所震惊了,他不知道原来凌队还有这样的超能力,她拥有那样的力量,为什么却只是来做一名jǐng察呢?

“道术是不能对人使用的,小夏。”仿佛看出了对方的疑虑,凌依首先解释道:“如果你想学,我会教你。”

那年轻的jǐng员不再迷茫,他看着队长神奇的眼神,对方信任自己,并且正在器重自己,小夏他何德何能,不去接受这样的恩惠?如果他能够正视这一切,今后的生活一定不再需要躲躲藏藏,这是他多年以来想实现的梦想,而如今,自己的刑jǐng队长,自己最敬重的人,却帮助自己实现了这个愿望。

小夏的头像个拨浪鼓似的,不断的上下摇晃,眼角也好似被摇出了泪珠,眼圈红红的。

后续的工作就轻松多了,小虹看到了谋害自己的犯人灰飞烟灭,也安心的被锦翔净化了去。王一退掉了那里的房子,连多缴的房租也没问他们要,自己心爱的人被杀死,他也根本没向那对老夫妻打官司,只是默默的卖掉了店铺,打算过新的生活。

那对夫妻就没那么好过了,吴美莉从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变成了六十多岁的老妇,她那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片,而白嫩的身子也立即消瘦了下来。她唯一的儿子是个杀人犯,最后还自杀身亡了,说到底,其实都是她自己造的孽。

小夏跟着凌依回到了总部归案,上级与下属间因为这次的经历又增进了一分感情,如今小夏既把凌依当做自己的大姐,又是恩师,真是比对亲娘还要好。而凌依的女王xìng格则暴露无遗,不仅可以在小夏面前谈论六畜的事情,也能差使他与自己一起经营淘宝店铺,真是一箭双雕之举。

至于那白七,他被凌依放走了,已经跑到不知道哪个角落,也许继续追捕着那些有神经质的连续杀人犯去了。

锦翔和浩霖回到六畜后,原以为可以好好休息几天,却不知道六畜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本卷完)

本卷总结

本卷总结:浩霖与锦翔再次合作任务,为一家寻常人家驱鬼,意外遇见办案中的凌依大队长。

办案时凌依的心腹老黑不幸身亡,当场捕获了一个身型奇特的男子,此人自称为白七。

一番争执后,白七终帮助凌依破案,作案人是屋主的孩子,因为心理扭曲而疯狂杀人,但是智商很高,所以难以起初难以推断。

犯人最后却上吊自杀,凌依大怒,使用天罚将其打的魂飞魄散。

范纹、弗生与弗栾三人被派往丰都探查冥府与yīn晷的关联,却被yīn阳桥之上的引魂灯吸入。

他们成为了鬼魂在无常殿内看到了许多秘密,范纹意外获得了黑无常的无常令。

弗生右手被怨气所困,几人在转移阵术的帮助下逃出鬼殿,弗生的右手重伤,残废。

求收藏求票票~谢谢一直以来看小玉书的人,在下感激不尽~哇咔咔~高cháo在后头~~~;

第二十一章:道院之变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现在的景sè便是凉风有习,chūn月无边,一个穿着黑sè卫衣,胸口印了一只暴力熊,带着棕sè、干枯短发的少年,正在上山的路上哼着山歌。

两人与凌依分别后,在次rì凌晨到达火车站,回到六畜已经是那天的半夜了。那个吴美莉彻底变成了个老太婆,而她的丈夫虽然伤心,但也没有失了心智,他依然拿出了一些家底,交给了锦翔他们,男孩舔着手指数了数,足足有十张。

“这次可赚大发了~”一次任务就能拿到一千,也算是少有的了。如今已经没多少人愿意相信鬼神之说,并且真心付那么多钱给道士的。

远远望去,傲岸山头一片墨sè,现在是四月,正是枯枝重生,嫩芽窜头的季节。虽说这里的群山大多稀薄,树木分布散漫,但是到了盛夏,这里仍会有葱郁的景sè,而那石中之树,更是此地的绝美。

山上的星星永远是那样的璀璨,在都市中,几乎看不到这样亮堂堂的夜空了,两个人摸着黑往前,因为对这里太熟悉了,他们根本就用不着打手电的。

锦翔一边走一边在那里唠叨嘀咕着,而身边的浩霖此刻却想装一个屏蔽器,可以将那烦人的声音屏蔽掉才好。没多久就走至了山头,这是一间破的不能再破的小庙了,周围的泥墙全部坍塌,除了中间的庙殿还有屋顶,其他地方全部都是烂泥巴烂木头。

走进了小庙,然后穿过那没有佛像的墩子,真正的大庙,才会鹤立在人们的眼前。锦翔想着现在是半夜,回去的时候肯定人影儿都没有,所以他穿过结界门时有些轻手轻脚的。

而当男孩穿越过黑sè的空间后,眼睛却被一阵金光刺的无法睁开,锦翔下意识的用双手挡在面前,隔断那金sè的光芒,他眯起了眼,从两条胳膊之间看着大殿。

半夜里的六畜寺居然还灯火通明,殿外的两盏高脚灯笼也被点亮了,他从来没见过大殿在晚上也会亮着,除了那金黄的一片外,殿内还有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锦翔好奇的跑上阶梯,到了大殿门口,他看见许多道生都站在殿内,男孩拿出了手机,一看,现在是晚上11点,都那么晚了,他们在这里干嘛?

“要六畜停止对外的任务?这怎么可能,然后让那些个二三流的道士去骗钱捉鬼么?”一个有些发福的寸头在和另外一个朋友偷偷嘀咕道,锦翔站在最末尾,也只能听见后面那些人在议论的声音。

“是啊,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有六畜的存在,不光是那些被妖鬼缠身的人,就连我们这些带有天眼的也可能就那么沦落了。”寸头的朋友点点头说着:“想当年我可是怕鬼怕的要命,只是看见一个鬼影子就浑身哆嗦。”

“哎,去年先是禁一周,然后是一月,那也就算了,现在一下就是全禁了,不出去历练,怎么jīng进这道术?”寸头喋喋不休,却也无心听那殿上的人讲说,大殿里满是哀怨的咒骂声,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而道生们也不愿回去,都呆在里面反抗着。

“喂,兄弟,咋了,我刚回来。”锦翔拍拍寸头,那家伙吓了一跳,不过马上舒缓了过来,说道。

“突然有人要来管理六畜,说这不是道观,也没资格去为人驱鬼念经,只让我们这些个有天眼的道生学习道术,但不能实cāo。”寸头虽气,但越说越没了劲道,毕竟来这里也是放弃了自己的大学生涯,而今在道术上也一无所成的话,他今后也只能在社会上做做杂工了。

“怎么这样?这样学道术根本没意义了嘛!”锦翔觉得不可思议,他的惊呼就像是个被吓到的女人一样,特别是最后一个‘嘛’字,说的那叫台腔十足。

寸头和他的朋友也直点着头,同意着锦翔的说法。

浩霖早已在一边不声不响的听着,但是近百名道生都挤在殿中,他也不想从人群里挤到前面探探虚实,他稍稍踮脚,就能看到前殿的状态,自己的爷爷和关渺夜都站在上面,而他们的旁边还多出了两个人。

浩霖有些不快,他看到了一个不应该看到的人,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人的相貌极其之相似,他戳了戳锦翔的肩头,并示意他看看前面。

锦翔比浩霖矮了许多,他要看清前面,也得跳几下才行,那家伙撑着浩霖的肩膀猛地一跳,然后他的眼睛马上瞪大了不少,锦翔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浩霖,对方只是没表情的回望着他,接着他又一跳,然后隐藏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就在大殿里喊道:“许!飞!根!”

整个大殿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锦翔知道自己好像又犯错了,但是他实在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为什么那个皮肤黝黑,长得一副官一代样子的许飞根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许飞根只是郑重的笑笑,没有觉得什么,而李道仁却因为锦翔的不礼貌皱起了眉头,他还看见自己的孙子也与锦翔肩并肩站着。

道生们都有些识趣的让开了一条道,不知是因为他们想看好戏还是别的什么,锦翔也只得硬着脸皮走了上去,要不是有浩霖在背后撑着,他现在恐怕都想找个洞钻进去了。

被‘赶’到了大殿最前,锦翔既害羞又恼怒的,害羞的是他又一次无故的在殿里大吼了出来,恼怒的是他看见了那个他以为已经死了的神秘人物,许飞根。

但锦翔根本不了解许飞根,他也仅仅是因为突然看见对方,惊奇无比罢了,倒是浩霖的戒心被立马引了起来,他还试着用那眼睛看看许飞根是何等人物,却发现对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但是他当初没有转移结界,那么他到底是如何逃出鬼岛的?

“锦翔,怎么了?居然直呼许先生的名讳。”李道仁的声音很是威严,本来他们就为这六畜一事而争了半宿,若是让他们不快,六畜就更加会被压制。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以前的任务里见过他。”锦翔低头,却抬着眼睛,小心翼翼的说道。

“噢,是这样的,也难怪。”李院长舒了口气,然后侧身对着许飞根笑道:“这道生心不静,还需教导,望许先生莫要见怪。”

“哈哈哈,不怪不怪,小孩嘛,不一般见识。”许飞根的笑声就像个刚赚了大钱的老板似得,笑的极欢,但又不是那样的真切。

锦翔也算是知道分寸,浩霖差点以为他要把鬼岛的事情在这里抖出来了,在听闻那寸头的讲诉后,浩霖能确定这家伙来头必定不小,就连爷爷也对他恭敬三分。让一个七旬老者还要弯腰称好的,必定是有权有势之人,而这种人还向一个老者发难,他也必定是个恶人。

今rì的院长换上了一身华丽的黑紫长袍,这袍纹绣着清雅却不失华丽的金sè茶花,对称的花朵间还有着一副巨大的圆形纹饰,包括那袍边也绣满了间隔相近的纹饰。就着那老者的面貌与一席白胡,李道仁道骨仙风,活脱脱一个老君下凡的姿样。

关渺夜有些不太jīng神的样子,眼圈很深,但他还是露出了淡淡的笑,也可能是他的嘴看起来就像是在微笑一样,他与浩霖对视了几秒,便礼貌的点点头向浩霖问好。

那个许飞根,依旧穿着一身西装西裤,与他那油光的皮肤完全不搭,锦翔觉得他还是做回他的渔夫比较好。而站在许飞根旁边的则是他们都没见过的一个人,她是一位女子,看似也就二十出头,不比他们大多少,那女子穿着简单,只是一件白sè长袖t恤和黑sè铅笔裤,她穿着帆布鞋,还扎着马尾辫,怎么看都像是个清纯的学姐一般。

“锦翔、浩霖,这位是许飞根许先生,那位是苏艾琳苏小姐,他们都是老郭那边的同事,打算在六畜帮忙一段时间。”关渺夜彬彬有礼的向他们介绍着这两位不明来客,而他们一个像是个有钱老板,一个像是老板的女儿或二nǎi,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锦翔毛毛躁躁的就问了出来,也没发现许飞根的脸sè有了一丝变化,这个道生从以前就不懂得分寸,还曾在自己的船上与旁边那位道生大吵过一架,简直就是幼稚。

“是来帮忙教导道生们的,许先生与苏小姐都是法术高超的能人~”关导师处乱不惊,并且他们真正来这里的目的都隐瞒了去,现在那么多道生在场,他不可能告诉锦翔他们是为了yīn晷而来。

“教什么?”锦翔继续追问道,完全忘了他身后还有一堆人,并且他们都想为任务的问题讨个说法,并不是来听锦翔在这里唱戏的。

“也是一些基本的东西吧,具体内容还是等上课了你们才会理解。”关渺夜温和的说道。

锦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他那脑袋瓜子能想很多东西似的,接着他突然醒悟了过来,一拍手,叫道:“那什么,任务禁止,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一直在想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想了半天来记起来要问这个。

再场的道生也对他拾起了信心,纷纷等着后面的发展。

关渺夜此时不再说话,因为那不是他定的规矩,这还得那定规矩的人来说才行。他友善的看向了许飞根,示意他能不能再解释说明一下。

许飞根板着脸,早就不如刚才那般畅快,这六畜人人都包庇那小家伙,他那样没有礼貌,胡乱插话,居然也没人出来训诫他的,这里都快变得不像道院了!

“众所周知,六畜在开院之初,为的就是那些带着天眼,却又无从得到的年轻弟子,学习道术。”六畜本是一个小小的寺庙,却在某天被人施了结界,建造了这样一个宏大的地方,而当初的六畜是没有宿舍楼的。

“时至今rì,六畜的初衷已经偏移,道生们一味的想要谋取福利,疯狂学道,杀妖赚钱,这是不对的!”许飞根此时又变身成了一名政客,说话头头是道,连锦翔都听得稀里糊涂信了起来。

“学道本是清幽只是,杀妖的道人也不过是那些出观游历,顺手为平民解难,不是本质。这千百年来道人居然变得只成了个杀妖怪的职业,使得我们被佛家都拒之门外,成了三教九流之派。”许飞根越说越激动,他那刚毅的眉毛上下挑动,浑厚的嘴唇里吐着唾沫星子,连手也开始挥舞起来,做着各种动作。

“道家,是修养德、气、xìng情的教派。我们不是杀妖怪的道具,那些佛门中人吃斋一生,念经至超生,他们哪个出去杀妖降魔了?虽说佛家的最大戒律是不杀生,道家则不把这生定在妖鬼之列,但我们不能再任人误会下去,做那些见钱卖弄的戏子!!!”

如果他的面前有桌子,许飞根说完后一定是重重一拍,来个响亮的尾声。不过就算是没有桌子的助兴,他的语句也说的发人深省,的确他说的字字在理,道家本就不是以捉妖为生的教派,却yīn差阳错变成了这般。

“可是…不去捉鬼,怎能jīng进道术?”锦翔有些唯唯诺诺的,不知道该反驳还是不该,他觉得那许飞根其实说的很对……

“互相切磋,自我修养。我们不是在练武功,难道你们要把道术练到可以见鬼杀鬼,见神杀神,最后再开个武林大会,在光明顶一决雌雄,决出胜负,才来的畅快?!”许飞根大声呵斥,他下午才赶到六畜,晚饭后才召集的道生来大殿开会,直至现在已经是半夜,都无法遣散他们乖乖回去。如今被锦翔一激,他说出了那些道生都听得发愣的大道理,若是想要一心向道,的确不需要以捉鬼来讨生活才是。

“那那些被妖鬼所困扰的平民该如何?拥有天眼,却无法真正抵御妖鬼的道生又该如何?不从这些经历,他们就算学会了这里的道术,也无法运用自如。而不见见那些妖魔的丑陋,他们又怎能了解世间的丑恶,人心虽苦,妖魔也是无形中,有形的伤害。”在锦翔身边的,是那个长相俊朗,身材高挑的韩系帅哥,李浩霖。他在大殿无人应声之时,忍无可忍的反驳着许飞根的臭道理,他那陈旧的观念早已不在现代盛行,要实现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何况现代人发展的那么迅速,没过多久,道术就变成了一项多余的本事,不趁着多多传授功夫,以延续古人的智慧,却要那些道生死读书,不去把术法运用开来,他根本就是在垄断道术的传承,那许飞根,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第二十二章:新任导师

浩霖说罢,底下的道生都啧啧称赞,说他讲的非常到位,也在理。他们一同起哄,让那新来的许飞根把此事作罢,但那家伙根本不听浩霖的话语,只是一味的想要压制六畜。

许飞根更是恼怒,虽然没有气急败坏,但也红了一双眼睛,看的渗人,他咬牙切齿,接着说道:“你们李家,不要仗着是道术世家就如此轻狂。现在早就不同了,若是李院长不想遵循我们的命令,那也好,明rì我就让人来改造这敖岸山头,成为旅游胜地!”

让大家不得安生。这是他没有说出的话,可能也是碍于李道仁德高望重,不敢轻言此话。但许飞根已经下了重话,如果他们执意如此,他宁可把这六畜拆了,也不会让那群没有身份地位的野道士继续留在这里。

大殿里鸦雀无声,有些道生觉得实在没法子了,都已草草离场,这热闹的殿中开始越发的冷清,锦翔转头看看身后,也只有十来个人还留在这边的,此时他才见着人群中还有弗栾和若雨她们。

“哼,这些崽子,不发发威根本不知道轻重,也不知这里的道人都是怎么教的子弟。”那个被称作苏艾琳的女子,虽然有着一副较为舒心的容貌,却字字苛刻,把那些道生都说成没教养的差生一般,她翻着白眼,无视了那盯着她的锦翔。

锦翔努了努嘴,便回头喊着若雨她们,许久没见那家伙,好像因为养病的关系胖了一圈,本身若雨就圆圆润润的,现在足像头小猪仔似的。

“水桶腰,几rì不见又粗了一圈啊。”锦翔学着古话一边摇头摆尾,一边嘲讽道。

若雨瞬间就气红了眼,她在伸出爪子的时候还看了看自己的腰围,然后怒吼:“去死吧你个臭猴子,小心我把你的衣服抓烂,让你没衣服穿!”

“诶…不敢不敢,我说着玩儿呢~”锦翔马上护着自己的新卫衣往后退着,他刚刚赚了些钱,但也不足以添置多少衣服,可不能把这件也给消去了。

男孩想到出行任务被禁止之事,随即眉头又囧了起来,他好不容易接触了禁令,终于可以大干一番的时候,才赚到那么小小一笔,就又结束了他那赚外快的生涯了。

好在这次的任务提前给了定金,六畜不会再收其他,这一千块钱。浩霖拿了四,锦翔拿六,算是还了浩霖这次的火车钱罢了。锦翔摸了摸裤袋中那扁平的六张钞票,这些个钱光是买一些rì常用品也一下消耗完了,更没多少可以买零食了。

许飞根见那些道生在大殿中嬉闹,更是不快,他低声呵斥着锦翔他们,对关渺夜和李院长谈论道:“现在的道生怎么如此不定心?将来还怎么成大器!”

“许先生严重了。”关导师抿嘴笑笑,说:“六畜只是教授那些平常带有天眼,却被妖鬼困惑的学子学习防御之术,他们最后还是会踏上寻常人的道路,并不需要那样一心修道。”

关渺夜的话让许飞根没有还嘴之力,本来他身为传统道家,最后却进入了zf当官,其实也只是迫于如今的无奈。不赚钱,不变着法子在如今的社会生存,单单是学了些道术,又能如何?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敢问许先生是如何逃出火岛?”让浩霖担忧困惑的其实并不是任务一事,他既然想要历练,随时都能出去找事做,身为道术世家,这点人脉和本事还是有的。让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这许飞根在当时骗取众人又玩失踪后,是怎么逃离那坍塌的鬼岛?

“现在叫我许导师,才为妥当吧。”许飞根趾高气扬,根本不把浩霖放在眼里,刚刚那毛头小子又在众人面前顶撞自己,让自己失了威信,现在他要好好讨回才是。

“许导师?”浩霖不明所以,看向了爷爷和关渺夜。

“嗯,许先生从明天起就是道院的式神导师,苏小姐是道史导师。”关渺夜耐心回道。

式神导师,是因为韩寅走了的关系,的确需要接替。而这道史导师,又是怎么回事?浩霖在心底呵呵两声,但表面却不动声sè。从刚刚的任务禁止还有爷爷对其的尊敬来看,他们必定是来六畜管制之人。

为何突然会有人来六畜生风?答案再明显不过了,因为六畜近来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宝,yīn晷。

以前道术的历史,其实都是由五行导师关渺夜来讲课的,但是他主要讲述五行之理与各种妖鬼的特征和习xìng,历史方面只是点过为止。现在突然增加了一门冷门,这道史学与不学其实没大差别,留在这六畜的大多学生都是来这里学防身术的,他们要知道那些繁文缛节一般的历史要来何用?

“那么许导师,学生请问您当初是怎么逃出那南海之岛的?”浩霖假意的对那许飞根毕恭毕敬,但他却是浩霖这么多年来,最不真诚的礼待对象,浩霖本就谦卑礼貌,而对于这样的人,他实在提不起xìng子。

许飞根哼笑一声,得意洋洋的开始说起他在鬼岛的经过,这件事情其他导师都是知道的,当初锦翔偷逃出去被闹的沸沸扬扬,其他道生们也都认识了那个目无法纪的狂妄男孩,此时那殿中剩下的十余人也都聚jīng会神的听了起来。

“当初我只是想去鬼岛探查,但是苦于无人帮助,即便我是上面的人,而同道寥寥无几,我一人之力又能做出哪些?”许飞根把自己说的像个圣人一样:“听闻南海就有一座幽冥鬼岛,是鬼王居住的地方,那几天正好又有人在那里遇难,我便想出海寻觅,找是找着了,但里面邪气冲天,我一个人便没有贸然进去。”

许飞根说了他如何邀请了六畜的道生前去,因为不想被道观中的人看出自己的目的,何况现在也没有几个道观愿意做这样的事了,他便把目标盯到了六畜身上。

锦翔他们,就成了冤大头。许飞根原本只是想确认一番,却不想一到岛上就中了邪术,但是他的治愈之术也极为高超,所以保住了命,他滑入岛内之后也是心慌马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跑。

但他最后还是镇定了下来,并且找到了鬼王所在的鬼殿,他并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探了探虚实,回去的路上就碰到了那黑发的道生,只是那道生随后又匆匆离开,接着过了许久,岛内就开始摇晃起来。

他一见那岛屿zhōngyāng的圆柱开始倾斜,知道事情不妙,呆在火林中迟早会被上面的岛压死,于是他召唤出了自己的式神,让式神带走了自己。

“这么巧,我们也是让式神带出去的。”锦翔听后感觉许飞根也不比他们好多少,起码到了岛上后他也是身不由己了。

“什么?你们全部?”那黝黑的许飞根感到十分惊讶,能够转移人的式神并不多,转一群人的简直就是不可能。

“是啊,我们全部~”锦翔不知道他自己的式神其实根本就不正常,还在大殿里炫耀着他那诡异的黑猫。

“这不可能,简直就是一派胡言!”那苏艾琳也反驳了起来,她觉得那个黄毛小子根本就是在骗人。

“你那是什么式神?”许飞根横了一眼艾琳,让她稍安勿躁,六畜隐藏的秘密太多了,来rì方长,他们得抽丝剥茧才是。

“黑猫~”锦翔傻笑着说。

黑猫……许飞根差点没气岔了去,一只小小黑猫,怎么可能拥有那样巨大的功力。他许飞根修道数十载,自幼跟随自己的山jīng白鹤,则是极为仙灵的物种,它的寿命很长,道行也不浅,但即便是那般的仙物,也不过能承载许飞根一人之力,怎可能一下带走他们四五人呢。

“你的式神,是妖还是灵?”一只小小猫物,恐怕是妖,但是妖比灵类差了不止一等,妖物虽然力量强大,但是心绪不稳,悟xìng也差,根本无法与灵类相提并论。

“是鬼啊。”那有着褐sè头发的男孩此时成了焦点,在他说出鬼字的时候浩霖发现那个姓苏的女人差点没冲出去揍他。

“混帐!说谎jīng!猫怎么可能变成鬼!就算是动物的灵,也不会有那样大的本事!鬼是什么?人的怨念而已。它们在阳光暴晒下会渐渐虚弱,呆在阳世,生不如死!怎么可能让一头小小的野猫带你们转移结界!!!”苏艾琳突然激动了起来,不顾大殿中还有其他人,跳下高台就开始指责锦翔是个小骗子。

但是苏艾琳的话并没有错,鬼,尤其是动物的鬼,是极其虚弱的,何况动物本身就没有人的脑子好,怎么会一直呆在阳世,并且越来越厉害呢?

而浩霖此刻也开始怀疑起来,因为拥有千年道行的动物鬼灵,其实根本不存在,千年道行,除了妖物就是jīng怪。鬼,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真的啊,我骗你干嘛!”锦翔被那女人吓坏了,那家伙比凌大妈凶了还不止一倍,而且是真心的凶狠,她不接受自己的说话,便这样指责自己。

“那你现在召唤出那黑猫给我瞧瞧!”苏艾琳伸出那细长的手臂,指着大殿金晃晃的地面,说道。

“我…我…”锦翔低下头,再次受挫了起来,从周庄回来不过一天的功夫,又一次有人要他召唤出那不听话的式神,他真是个没用的人。

“苏导师,那黑猫生xìng顽劣,不在道人为难之时,它不会出现。”浩霖挡在了锦翔跟前,对其解释道,锦翔好不容易心情好了过来,现在又得为黑猫的事情难过一阵了。

“哈哈,没有就是没有了,什么叫生xìng顽劣?笑话!天底下哪个式神不听召唤道人的话的?除非他根本就没有!!!”苏艾琳咄咄逼人,硬是将锦翔说的一文不值,他召不出,便是他在说谎。

“你说够了没!”若雨早就在一边看不下去了,锦翔是她的朋友,黑猫也救过她的命,是真真切切的,怎么就被一个才看见不到一个小时的女人压了下去:“黑猫,当初我们在火岛的五人都是亲眼瞧见的。苏导师也许没见过大世面,不知道猫灵也有通天的本事,道生不敢与导师再做争执!”

若雨虽然平常罗里吧嗦,尽只说些没用的,一旦动起了真格,说话也让人为之一振,颇有大家的风范,她这一嘲讽,连那利齿的女人也噤了声,不再与他们吵闹下去。

那姓苏的女人也白了若雨一眼,甩着辫子就往旁边走去,不想呆在这乌烟瘴气的人群之中。此时弗栾也围了过来,抓着锦翔的手臂,却静静的没有出声。

“好了。好了。”李道仁看足了戏,也终于开始发话,老人看似因为不想生事而不动声sè,其实也是为了想看看那两人对道生的态度。他们两个毫不遮掩,利用自己的身份愈加狂妄,即便对小上好几的孩子,还这般挑剔。假以时rì,必定会马上露出马脚的。

“今天也不早了,导师们、道生们都早些回去歇息。任务禁止的命令也从明rì开始,任何道生都不得违抗,不然就扣一学分以示jǐng戒。”李道仁结束了这场子戏,也觉得乏了,想要回到自己的房中好好思绪一番,六畜这次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他必须找到得力助手好好应对才是。

本来在此学习道术,也就是学个入门,什么三分逐出的说法只是个过场,道院开建以来从没有多少道生真正被逐出去的。有的也只是违了重规,用术伤人、借用道术卖弄赚钱等等,这样的道生不可饶恕,凡是这样做的,不光是六畜,连上面都会介入,将那些人化作尘埃,再无出头之rì。

锦翔被若雨推出了殿门,那个白痴到现在还是一言不发,又是被打击了的模样,若雨好说歹说,也没有说动对方。而浩霖和弗栾本就不是多事之人,也一句都不劝,都快把若雨急死了。

小妮子穿着配套的大红sè卫衣和黑sè短裙,那长长的卷发被打理的很漂亮,若雨要是此时提着一个花篮子,配上她那大红sè的小皮鞋,就像极了童话中的小红帽了。

“锦翔你就别多想了,黑爷在我危机之时还不是被你召了出来?可见你要是急了,它就能感觉到,就会出现。如果黑爷真的不在乎你,它就根本不会出现。”若雨举了自己的例子,来让锦翔知道,黑猫其实是在意他的,不需要因为那个女人的话而伤心。

锦翔也点头,示意他知道,但他就是想不透,为什么黑爷不常常来看自己,它到底是哪点看不起自己了?要是有,它好歹也说一下,让他改,或死个明白呀!

第二十三章:尊师重道

“道,是修身之基本。古人研制道学,jīng进学问与体魄,道与佛不同,道人更容易在古代社会上存活,而不必引咎与深山避世,老死都不往来。”

啪啪,教棒的打击声敲在了黑板之上,那个白面红唇,束着马尾的新导师,正在讲台前与大家讲述道的起源。

“大家注意一点,道教与道家是不同的,道家是一个学习体制,就如同墨家、儒家学派,呈现的是一种思想。道家的另一个意思当然是名词,譬如画家、书法家这类,我就不多做说明了。”那细长的教棒指着道家与道教两个词汇,她在这堂课上主要就是让道生们认识到,这道教的基础。

苏艾琳这个名字有些洋气,却也不稀少,前些年一度流行将小孩的名字起的像个外国人一样,显得悦耳。而最近的孩子又受到了rì韩的侵害,起了像什么张伊娜、李香织之类的,越发的不顺耳。

若雨觉得自己那带着古风的名字好听多了,像弗栾的栾即使是单字,也好听又好看。锦翔的名字很大气,人却很奇葩,浩霖则有些人如其名或名似其人一样,偏一点点韩风。

卷发姑娘想着想着,神儿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她坐在台阶教室的zhōngyāng位置,她觉得前面太近,后面又太远了,所以坐在四五排这样的位置是正正好好的。若雨一手搁在红木桌面上,撑着下巴,一手平放着,她那咕噜大的眼睛朝天花板望去,丢了神。

“道教的根本就是尊师重道,尊师在前,重道在后,所以无论道生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尊重师傅,才是第一等的大事!”苏艾琳又将那教棒狠狠的摔在黑板上,发出了刺耳的啪啪声,坐在前排的几个道生眯起了眼睛,生怕那教棒突然断飞出来,伤到他们。

苏艾琳走下讲台,拿着教棒轻打着自己的左手手心,她穿着一件亮黄sè的卫衣外套和一条黑sè铅笔裤,整个人看似就像个二十五岁的大学生,但她如今板着一张脸,踩着步子往阶梯上走去,一边说道:“有些人喜欢打扮,穿的像只花蝴蝶似的,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这样的花瓶是不适合学道的,身在道门,导师也为此而感到耻辱。”

苏艾琳停在了若雨的跟前,那个发呆的女孩才反应了过来,有些jǐng惕的望着对方,若雨只是把撑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然后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你以为这里是普通的学校吗?道院之中不听师傅的受教,会有何等惩罚?”苏艾琳作威作福,把头抬得老高,手里还揣着那根教棒。

若雨被训斥了一番,气的小脸通红,从小到大,她的成绩优异,表现出sè,从来没有人责骂过她。而如今她也只是发呆了一会,根本没有做什么不尊师重道的事,那苏艾琳摆明了就是在挑刺,真是恶心。

小若雨憋红了脸,气嘟嘟的却不吭声,她把手握的紧紧的,脑子里却不断的咒骂那苏艾琳最好喝水也能呛死。

而那苏艾琳见其没有悔改之意,便是变本加厉,她一挥教棒,打在了那珍贵的红木长桌上。若雨吓得浑身一抖,眼见那桌子被划了一道深深的白印。

“上课不遵守纪律,导师已经来指点你了,你就不知道认错?”苏艾琳大声问道。

那姓苏的找茬也太明显了,在座的道生们都看了出来,但他们没有人站起来说话的,毕竟只是让若雨说个不是,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骄纵惯了的小若雨哪能受这样的胁迫,她本无错,为什么要向那女人低头?要她道歉,做梦!

若雨也像那女人昨天似的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只是想了一会事情,并没有不认真听课,你刚刚在讲尊师重道,我都听着呢。”

“就算你只是小小的发了发呆,导师让你认错道歉,便是尊师之道,难道你连这点都没办法做到吗?”苏艾琳捏紧了教棒,生气万分,她知道那小妮子生xìng骄纵,又是丹术世家的柏家之女,必定会这般目中无人。

“我没错,凭什么要我认错,现在什么年代了?老古板……”若雨的小嘴越发的厉害,最后还轻声骂了那苏艾琳一句,对方更是火上浇油,怒气冲天,只听那‘啪’的一声,苏艾琳甩出了手中的教棒,棒尖扫过了若雨粉嫩的脸蛋,划出了一条淡淡的红痕。

若雨下意识的捂住了脸,她本就气的全身滚烫,现在脸颊更是像烧起来一般,女娃委屈的含着泪,但根本不服输,怨恨的眼神盯着对方。

弗栾就坐在若雨身边,眼见着就沉不住气了,她用那双金sè的眼眸冷眼相看,盯着那苏艾琳一阵发冷,但是她苏艾琳岂是胆小怕事之辈,这些道生一个个都放肆到导师的头上,连个错都不愿认,还辱骂导师,简直就是罪孽。

“你有病啊!靠!”坐在教室内的道生们都纷纷回头,此时一个位于最后排的男生从那不起眼的角落里喊了出来,那熟悉的震天之吼让其他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锦翔现在激动异常,从位子上蹦了起来并往下走去。

蹬蹬几声,锦翔从阶梯那头跑到了中间,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肆无忌惮的新任导师,那女的不比自己大几岁,脾气却大了好几倍,身为导师不以身作则,还打骂道生,这样的导师,尊师重道这句成语根本就该从她脑门上撕下来。

锦翔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无论是什么,她出手打人,就是她的不对。气愤的男孩转眼看着若雨,那小妮子满腔的泪水含在眼睛里,只要眨眨眼就会奔涌而出。她的半张脸红的像是火烧,被那细长的教棒挥到,就如同是一条鞭子打上去一般。

“混帐!你竟敢辱骂导师?!”苏艾琳本是一个面貌姣好的女子,她的声音柔中带刚,形象也比较休闲随意。此刻她那握着教棒的手有些发颤,因为她不是故意要打那道生的,只是一气之下挥舞出了手,不小心刮到了那女孩的脸。

但是苏艾琳的脾气甚是倔硬,属于吃硬怕软的一类人,其他人越是对她凶恶,她就越是觉得不快,若是他们好好跟她说,她也不会弄到这般田地。

“你不是我的导师,我也不会承认你做我的导师。”男孩站在台阶之上,与那苏艾琳岔开了一个头的高度。锦翔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现在的情形,他只想帮助若雨,让这个女人不要在为难她。

“六畜的学生……”苏艾琳大口喘气,挥着教棒指指点点:“一个个的,都吃了豹子胆!如果将你们放到道观之中,必定不会是这样的腔调,没教养!没用!”

她在道生面前大声指责着六畜的不是,说六畜的教育培养出的只是一群没用的人。苏艾琳也是自幼学道,之后的学习成绩也极为优异,她现在是某个人民zhèngfǔ的办公主任。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年仅二十六、七的她,就坐到了这样的位置,也说明了她的刻苦与用功了。

“苏导师若是想教导学生,课后在导师室内慢慢教育便是,何必浪费大家教学的时间。”弗栾之前不动声sè,因为锦翔的插手而插了话,锦翔那笨家伙,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那苏艾琳已经气昏了头,再胡闹下去锦翔也说不定会被打骂一通。

“是啊,苏导师,这也是我们第一次上道史课呐。”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也喊了出来,锦翔认出了他是隔壁寝室的蘑菇,因为他姓顾,还留着一个乌黑的蘑菇头,大家都叫他蘑菇。

道生们也点头称是,不想导师浪费在无谓的时间上,收到众人压迫的苏艾琳也识了趣,不再对锦翔和若雨多做什么,她只是捏紧了教棒,走回讲台跟前,继续她那枯燥的讲课。

锦翔被弗栾冷漠的眼神赶了回去,男孩也只能是灰溜溜的跑回了阶梯的最后排,他一直与莫娜娜相伴为同桌,此时那金发碧眼外国妞像个老大人一样摸了摸锦翔的头颅,小家子气的说道:“诶呀,有弗栾在那里,你还冲上去做什么。”

“她打若雨啊,我都吓死了。”锦翔趴在了红木桌上,听着那教棒敲打黑板的啪啪声,完全听不进课了。

若雨还是嘟着嘴,满肚子的委屈,她的眼泪也终于收了回去,没有淌在粉嫩的小脸蛋上。她抓着身边弗栾的胳膊,用头枕在上面,依偎着对方,以此来取暖。

弗栾伸出指尖,轻轻的略过那卷发女生的右边脸颊,那道红印子只会越来越深,过一会就要淤青发紫,脸就更加不能看了。

好在是没有出血,否则留下疤痕可就更加难办,弗栾的眼神犀利,也看得出那苏艾琳并不是有意为之,要不然她也不会像刚刚那样只是说说就把对方打发走了。

安抚着若雨的小脸,弗栾又考虑起了其他的事来,虽然她的脸端正的看着前方,眼神稳定,但她的心思则完全不在这课堂之上。

那两位新导师的前来,必然不只是填补六畜的空缺罢了,他们是上头派来的,说明上头已经知道yīn晷之事,而且极为的看重。

这样的看重,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弗栾不知道六畜是否还隐藏着什么,说不定在锦翔他们找到yīn晷之后,六畜就已然知道yīn晷的用途。没过几月,上面就派人到六畜里来,看似好像与yīn晷岔开了好远,其实还是冲着那东西来的。

如果他们对于yīn晷,仅仅只是知道拥有通往冥界的功能,断断不会这样果决的派人下来,无论是六畜的掩藏也好,zhèngfǔ的派人也好,他们一定都知道yīn晷是否真的有作用,有怎样的作用,才会这样为之的。

想了许久,弗栾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旁观之人,想的再多,也没办法在这件事上有什么作为。但是哥哥的手因为丰都一行,居然瘫痪无法动弹,虽说这件事与yīn晷没有多大的关联,但她还是想尽了办法要治好哥哥才是。

这件事也让若雨愧疚了好久,如果她当时执意要去,可能还会有些变故。但弗栾庆幸她没有去,若雨的身体本就虚弱,魂魄从肉身中被拉出,需要非常久的时间才能稳固。当时她还差点被净化了去,要不是有黑猫相助,若雨此时此刻也不会坐在这里。

而她如果与他们一同去了丰都,若雨就死定了。本就不稳固的灵体再被吸出,回去肉身恐怕根本就活不成。范纹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他在回魂之初手脚无法动弹,身子也重的像灌了铅,因那神秘的令牌保住了他一命。不然范纹现在也不会活蹦乱跳,而是躺在六畜的治疗室内静养了。

“想什么呢。”若雨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大小姐不光人长得可爱,心思也非常细腻,她只有弗栾一个朋友,所以对方的一举一动,她都会看在眼里。

“没什么。”弗栾也看了她一眼,那对金sè的眼睛像是野兽,让人心悸,却只有若雨觉得她们漂亮。

“是弗生哥哥的事吧?”若雨一语道破,她有些女生天xìng的鬼机灵,懂得人心,就算弗栾表面平静,她也能猜出个仈jiǔ分。

“嗯,哥哥的手实在奇怪,我在想若是找出yīn晷的秘密,能不能为他驱走那手中的怨气。”那果子里的怨气像是有灵xìng一般,不肯离去,也不愿在弗生的体内侵蚀,仅仅占据了他的右手,让他不得安生。

若雨还是赖在弗栾的身上,她调整了一下位置,免得对方的手麻了,然后说道:“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就去把yīn晷找出来。”

女孩的声音很轻,但说的很有力度,而阶梯教室的人本就不多,也是两三一排坐在一起,分分散散的。卷发姑娘对着弗栾提出了这个大胆的提议,而弗栾则是听过之后,安静了下来,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仅凭她和若雨,要办成恐怕有些困难。

“找东西什么的,锦翔最拿手了。”若雨依旧看出了对方的困惑,她们两个女生虽然聪慧,但也不及锦翔那样人缘好,也不会让人猜疑。锦翔那大大咧咧的个xìng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而凌依导师与他关系很好,也可以从那里入手。

“嗯,我知道了。”弗栾轻声回道,继续用那左手的指尖,缓缓的撩拨着若雨的侧脸。

第二十四章:道院生活

如今的课程排的紧凑,晨坐后便是一堂1小时的道史课,周一、周二都有。周三、周四是那许飞根的式神讲课,他本就不是会教导学生之人,讲课起来尽是说些他以往的事迹,还三番五次的为难锦翔让他召唤自己的式神出来瞧瞧。

式神课也不单单是召唤出式神就行的,后面的课程便是如何训导式神,许多式神就像是范纹的那种,非常弱小,需要培养。也或者是弗栾的那种(树妖大叔),心思太宽,需要训诫。而锦翔的式神则是个特例,连召也召不出的家伙,是没人能去训练它的。

周一、周三的下午则是关导师的五行课,二、四是凌依的符纸课,周五的上午比较清闲,接着整个下午都是朱阳的道器课程,朱阳常年在外忙碌奔波,作为一个生意人,一周能来一次上课已是不容易了。

姜导师的阵法课被调到周六下午,也是一周一次,他本是每周四的课,与凌依换了换。自从凌依招收了个新的得意门生后,她的担子也轻了许多,也不必排出周末的时间来上课了。

这样一来每周也只有周rì一天得以休息,任务禁止了才两天,道生们个个开始怨声载道了起来。许多在外任务的道生也全部回到了道院中,此时的宿舍大楼被塞的满当,锦翔也从未见过食堂被坐满的胜景。

六畜内的道生其实并不多,去年的新生也没过百,今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数值,大大小小加起来,整个院内也就五百出头的人,只是这些个人数挤到一起,也不算是小数目了。食堂的一桌可以坐12人,整个食堂也就30余桌,这五百出头的道生也不得不分批去吃饭,而一向将吃饭作为闲聊时间的锦翔他们也只得草草吃完或等到最后再去吃了。

现在是道史课刚刚结束,锦翔一想到昨天被那女人臭骂一顿,就浑身不爽,好在这个礼拜也不用再见到她了。他跟在浩霖后面慢吞吞的走着,那家伙一回到道院,便是游戏机不离手,眼睛也不看路。锦翔本想在昨天去若雨那里安慰安慰那小家伙,却不想被她拒之门外,说自己太丑不想见人,今天也说生病请假了,那大小姐也太注意自己的外表了些。

弗生的手依然不见好,锦翔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弗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自己也没法瞎cāo心。但他能看出弗生比以往更加冷漠和jǐng惕了,那家伙现在在宿舍几乎就跟范纹说一两句话,也没有过多的理会自己。

“锦翔。”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很轻,但他能感到手的触感,锦翔转过身,啊?了一声。

他看见了一双熟悉的金sè眼睛,但是高度不同,而眼前的人更加瘦弱和漂亮,她是弗栾。

“我有事找你。”弗栾面无表情的说道。

“啥事?”锦翔估摸着是不是若雨不肯出门的事情,便问道。

“站着说话不方便,去那边吧。”弗栾指了指墨湖的方向,锦翔都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了,前面就是正在打游戏的浩霖。

“嗯,好吧。”锦翔见浩霖还在打游戏闷声不响,就没跟他说话,对方也知道自己要走了似的,一个人往宿舍走进去了。

现在也刚过十点,道院内除了添加了一份少有的躁动,还多了那满园的chūnsè。从宿舍到往墨湖的石板路上都长满了绿油油的小草,祠堂的墙外也种植着一株株低矮的灌木,延绵不绝。跟在弗栾身后,锦翔也是大大咧咧的踩在路上,并时不时的踏弯了那些刚出头的草儿,将它们压的病怏怏的。

走到墨湖,这里的景sè更是大变了样,锦翔从入冬后就不常常来这墨湖了,因为湖面的冻结加上冬天又冷又都是枯枝烂木的,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现在一瞧,墨湖边的树都发了芽,湖水早就解冻了,几条体型较大的红鲤在湖面上游走着,小的可能怕冷,还躲在湖底。

男孩还站在水边观望的功夫,弗栾已经在一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正午的阳光十分充足,连这石椅也被晒的暖洋洋的。

锦翔玩了一会,也知道收心,便蹭蹭两步跑到石椅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安静的弗栾。弗栾比他的年纪大,人也聪明,而且弗栾很漂亮,像她这样的女孩,将来必定是风调雨顺的。然而锦翔也知道,弗栾的脾气太差,过于冷漠,不轻易相信别人。在道院里的头一年,还有男生向她献媚的,到了如今,已经没有人敢搭理她了。

“锦翔。”有着白皙的瓜子脸,殷红的唇瓣,一双金sè的眼眸看向对方,弗栾轻声开口。

“嗯?”锦翔觉得有些奇怪,弗栾很少主动找人搭话。

“是关于若雨的事。”弗栾又把头转了过去,望着湖面,不去看锦翔。

“噢,我也想是她的事呢,水桶腰又咋了?”

“她想要找到yīn晷。”弗栾开门见山,对于锦翔这种笨蛋,就算是直接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帮助他人的。

“为什么啊?”锦翔一直以为是那小妞的脸坏了,不想出来才让弗栾转告一下,却不想弗栾居然说出了yīn晷二字。

“你也知道,我哥哥的手自那次之后,一直不见好转。”女子又转了过来,用那双金sè的眼睛盯着锦翔,这样的眼神像是一头不怀好意的兽类所带有的,弗栾的眼睛好似在控制着对方,而对方只能乖乖听从。

锦翔只是木讷的点点头,而且离不开那双眼睛的视线。

“若雨很担心,她想要是找到yīn晷,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弗栾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只是一口一个若雨。

“这样啊,那怎么办呢?yīn晷好像被院长藏起来了吧。”锦翔歪歪头,继续看着弗栾,那家伙说话的时候,眼皮子也不跳一下,就像个死人一样。

“嗯,若雨说,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找到它。”弗栾微微一笑,嘴角上扬,但眼睛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恐怕就是所谓的皮笑肉不笑,但那个笨蛋男孩根本看不出来,只是以为弗栾真的在夸赞他。

“当初吴祠也是被你那样发掘出来的,锦翔,你具有挖掘秘密的天赋,你没发现吗?”弗栾举着吴祠的例子,并说了许多锦翔觉得不经意,却总是找到了许多不寻常东西的事件,这让锦翔也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有那样的天赋。

“那我…帮忙找yīn晷?”锦翔顿了顿,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慢悠悠的说道。

“如果你愿意,不愿意也没关系,但我不希望若雨去冒险,原谅我的自私。”弗栾再一次转过了身,不再盯着那个有些笨笨的男孩。她把一切都推到了若雨的身上,若雨想要治好弗生,若雨想找到yīn晷,她想保护若雨,所以最后的最后,锦翔不想答应,也只能答应了。

“嗯,好吧,我去找~”不过那天真的男孩哪想的到那么多,其实只要弗栾要求他,他就一定回去找,若雨也是推动他前进的动力。锦翔根本不知道找这东西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六畜外的人也在找它,内部的人都在保护着它,无论被哪一方发现,锦翔都会被严惩。

“谢谢。”弗栾边说边站了起来,但还是面向湖面,她在说完后就往宿舍的方向去了,留下锦翔一个人坐在墨湖边上,寻思着应该从哪里入手。

锦翔虽然笨,但也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弗栾单独会面自己,也是因为六畜现在有陌生人的存在,不便被旁人听见。对于朋友之间,锦翔是不会计较或考虑那么多,而对于外人,他则会去想。

那许飞根和苏艾琳,本是老郭那里的人,这些都在昨天,他去导师室时,关渺夜偷偷告诉自己的。因为锦翔也是找到yīn晷的人之一,也在过去见过许飞根,所以关渺夜对他毫无戒心,换做其他道生,就算是弗生弗栾他也不见得会对他们说那么多。

关导师说道那些人的目的,就是冲着yīn晷来的,他们想要在六畜找到yīn晷,并偷出去,或者以危险品之类的言辞光明正大的带出去也说不定。

六畜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东xīzàng在了一个最安全隐秘的地方,除了院长没有人知道,而这段风波要是不过去,就连院长也无法将它从里面拿出来。

只是研究yīn晷的任务还得继续,像之前那样贸贸然派出道生探查已经是不可能了,经过弗生的教训,六畜再也不会派遣道生出去调查任何事情,一切皆有导师私下抽空勘察。在此之余,关渺夜还被赋予了一项特殊的任务,就是调查那两个新导师的身世背景,并查出他们幕后的主使是谁,包括他们对yīn晷到底了解了多少。

院长坚信主要人物不会是老郭,他与老郭相视多年,知道他为人豁达,不会干这些小偷小摸的勾当。那封通知也是他提前发出的,要不然被那许苏两人突然杀进六畜,他们也会措手不及,连关于yīn晷的资料都没时间藏匿。

现在那有着干枯短发的男生锦翔,正仰躺在暖呼呼的石椅之上,他望着天空,白云非常稀薄,像是一层白sè的雾,而云后的蓝天则非常的纯正,有时锦翔会去想,太空明明就是黑sè的,为什么地球被太阳点亮后,这天空就是蓝sè了,为什么不是黄sè或白sè的,而是蓝sè呢。

当然没有学习基础的锦翔是永远猜不透这个谜团的,而这样的事情也只会是他在闲暇的时刻想想罢了,男孩接着从椅子上蹦跶起来,蹭蹭的跑回了宿舍,准备叫他们一起下去吃饭。

虽然宿舍大楼里闹哄哄的,但锦翔自己的寝室内,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着。他粗糙的推开了门,让那可怜的木门撞在了墙上好几下才弹了回去。锦翔看了看客厅里的时钟,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了,也该是吃饭的时间了。

现在道院人多,平常在十二点吃饭的道生,都会提前一会去吃,下午的课是一点开始的,很多人也选择在十一点就下去吃饭了。

锦翔看见范纹正坐在墨绿sè的皮沙发上玩着他新买的ipadmini,那东西其实也没多大的用处,只是玩玩游戏刷刷**,手机也够用了,真不知道浪费那个钱做什么。他凑近那个银发男孩去看了看,范纹正在玩一个闯关类的游戏,见他非常认真的样子,锦翔也不好去打扰。

接着他看见弗生在一旁用左手拿着书,看着。他每每见到弗生,就会想到那不能动弹的右手,接着锦翔想到若是自己的右手不能动了,自己会怎么样。他一定会疯了的,吃饭写字用的都是右手,很多事还必须用双手来做,弗生这个样子,几乎有一半的事是他做不了的。

“看什么呢。”锦翔主动与弗生搭着话,那家伙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也只能他凑上去才得到两句金言,实属希贵。

“书。”弗生冷冷回答道。

这让锦翔一下又无趣了许多,他干脆自己将身子蹲下去,瞧了瞧那书的封面,上面是几个苍劲的毛笔大字,写着:十八地狱。

这好像是一本民间传记,并不是有依有据的书本,这本书就像是如今的奇幻小说一样,看得人虽然多,信的人却没一个,只能当娱乐。

锦翔也只能退场,远离这个冰冻的氛围,但是他那想要帮助弗生的心依然不减,因为对方这样的态度,让他越发的想要找到yīn晷,来帮弗生找出他手中积郁怨气无法退却的原因。

寝室内依旧是键盘和鼠标声的交响乐,浩霖这种视游戏为衣食住行的家伙还没近视也算是个奇迹了。想罢锦翔就看见那家伙腾出了手不断揉着自己的眼睛,锦翔也在心中暗爽,那家伙终有变成四眼的一天。

他贼兮兮的溜到浩霖身后,然后大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想象中的惊吓并未出现,浩霖只是斜过头,鄙视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继续他那无休无止的斗争中去了。锦翔摘下他的半个耳机,叫了一声:“打完吃饭。”

浩霖也没有生气,只是闷声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没有了任务的六畜,表面看似生机勃勃,但里子却开始腐坏起来,所有道生都从满口的抱怨到没了声音,接着每个人都像活死人一样,起床、上课、吃饭、上课…….无限的死循环。这样读书,是会把人的脑子读锈的,没有了出行任务,大家再怎么学习道术,都无法熟练的掌握。

而在这些死气沉沉的课程之中,也唯有朱阳导师的道器课,留有道生们一丝可以锻炼的机会。锦翔一向对于御剑之术非常愚钝,行术却极其的好,如今朱阳导师得知六畜的出行任务被封禁后,便让大家也用道术切磋起来。

第二十五章:探索道院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也终于是一天清闲的早晨了,去过大殿后发现今rì没有晨坐,锦翔等人就回到了宿舍,各做各的去了。

终于空出的上午,锦翔当然不能干坐着不动,他想起了前几天弗栾的嘱托,便想在这道院内转转,看看有无yīn晷的线索。

锦翔用拿到的钱新买了一件chūn季罩衫,是一件拉链式的灰sè带帽卫衣,胸口印了几个比较街头的英文字母,看起来既干净又cháo。在六畜买的东西,是不可能送到寺庙门口来的,他们大多数的快递都送到了山下的龚大婶那里,或者是城里的一间旅社,那是六畜的jīng怪们经营的地方,用来赚钱和补充物资,每天都会有人下山去打点。

男孩从上铺爬了下来,看了看时间也才刚过七点,这段空余的时间足够让他在院内慢慢的逛了。

“你去哪?”身旁那个坐在老板椅上的家伙居然主动说了话,浩霖把耳机摘了下来,眼睛却看着屏幕不动,说道。

“出去走走。”锦翔回答。

“别做蠢事。”浩霖说完,又把耳机带了起来,也不管后面那个人多么的生气火大,连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什么叫,别做蠢事?锦翔听完就是一肚子的火,他有那么蠢吗?连出去逛一圈都会被这样提醒?但想着想着锦翔就顺了下来,那李浩霖天xìng如此,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诋毁自己,其实也算是他与人交流的一种方式吧。

笨蛋锦翔就这样自我安慰着,一跳一走的跑出了寝室,范纹和弗生都不在里面,八成又是去图书馆了。

他踩在那红sè的地毯上,宿舍楼内的装潢就如同五星级的宾馆,墙壁两旁都装着花型壁灯,地毯也带有金sè的花纹花边,仔细看看那米sè的墙面,其实是有淡淡的水印印在其中的,那是莲花的图案。

此时他真想把那块长长的地毯给掰下来,瞅瞅这下面是否有个暗室,藏匿着yīn晷和关于它的资料,但在光天化rì之下,锦翔还无法做这样的尝试,所以他只能乖乖的走进透明电梯,按了1楼大厅处,往下去了。

站在嗡嗡响的电梯里,锦翔现在是一个人,他的脑子里充满了奇思妙想,这电梯顶部会不会藏着什么,电梯的下面,是不是也有着什么秘密通道。但随着叮的一声,锦翔也只得走出电梯,因为那里面就算只有他一个,还是有六畜的摄像头盯着他的。

想到了摄像头,锦翔更是jǐng惕了起来,六畜的多处都有摄像头,因为弗栾被掳一事,格林兄弟又在内部增添了几部秘密的摄像头,就连锦翔也不知道它们在哪。这样一来他办事更加不方便了,于是他想先去情报部看看,那对兄弟现在正在干嘛。

情报部就在李祠内,它本是祠堂的厢房,添置了几台电脑后就为格林兄弟所用了。锦翔敲了敲门,如若没人应答他就打算在寺内放肆一番,结果事与愿违,屋内传来了一句:请进。

他瞧见杰克和普克两人都清闲的很,一个喝着咖啡,一个在网上打网页游戏,两人都穿着大红sè的米奇卫衣,看起来像是两个中学生。

“锦翔啊,好久不见。”兄弟俩异口同声。自那yīn晷之事后锦翔一直没有去过情报部看望两人,而在知道普克居然不是人后,他更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家伙竟只是杰克的式神。

他们那样的要好,宛如兄弟,而锦翔与黑猫,却如同陌路。

“嗯,我闲着无聊,来看看你们。”锦翔傻呆呆的笑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要不是兄弟两人从不多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锦翔根本不是来看望他们的。

“衣服新买的?”

“头发又长了啊。”

杰克问了一句,普克又接着寒暄了一句,锦翔一边缕着自己的刘海一边笑笑点头,对着他们恩恩啊啊的回应着,寒暄过后,锦翔便问道:“你们今天好像没什么事做啊。”

兄弟俩相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无奈道:“任务被禁止了,yīn晷的调查也停了下来,我们失业了。”

“这样啊……”锦翔一边说一边就尴尬起来,他本就不是来看望两位兄弟的,所以也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但他们好似看出了锦翔的窘迫一般,开心的说道:“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杰克说完,普克接着说:“锦翔你要是无聊,就去别处逛逛吧。”

两人一言一语的打发走了锦翔,而当事人也松了口气,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这样的说辞。这也是很多人会发生的情况,去一位好友或亲人家游玩,对方没有让自己走,自己也不好意思说想走了,让对方觉得他招待不周似的。

但随之锦翔也愉悦了起来,看那兄弟无聊的劲头,他们一定是不会盯着监视器看了,这几个小时无论锦翔怎么调查,都应该不会被发现。

于是他回到了起点,重新从宿舍大楼内开始探查,他到了底楼的大食堂,看见几位老阿姨正在整理桌椅,拖地扫地。而食堂的内部也只是几个大型的灶间,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为了避免被老赵责骂,锦翔只是匆匆看过就跑了出来。

接着男孩从宿舍外围的楼梯走到了一楼大厅,这里的建筑极为特殊,长方形的大楼被分割成了三分,右手边的半圆是图书馆,左手边是几个迷你的k歌厅,zhōngyāng的圆形区域则是一个健身房。

三个地方虽小,五脏却俱全,图书馆的道教书籍不乏上万,其中还有一块地方摆着当代的轻小说、政治书籍和教科书,供与道生们阅读。k歌厅一共也只有五间,都是坐四五人的小包,里面一般供人k歌,举办生rìparty等等。中间的健身房虽然面积不大,但器具却也不少,不过每个也只有1、2样,如今健身的年轻人并不多见,所以健身房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

锦翔想到图书馆刚刚翻新过一次,不太可能有藏匿东西的地方,因为那时候他们还没找到yīn晷,是不可能在图书馆内动什么手脚的。况且图书馆偏僻又杂乱,是最为容易藏东西的地方,却也是最容易被人怀疑的地方,所以在那里面不太可能会有。

他从大门处直走往健身房里去,那里常年都没几个人出入,很有可能会藏着什么东西,比如跑步机的下面,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去翻看的。

锦翔觉得他现在像个侦探,寻找着谜一样的线索,在寥寥云雾之间拨云见rì,最终找到那一缕阳光,找到答案,受人瞩目。

他抬头挺胸,打开了健身房黑sè的大门,里面亮堂堂的,而且非常宽敞,他仰头看见天花板上是无数小型的节能灯,粗粗一数也有仈jiǔ十盏那么多了,健身房内还有几面超级大的落地镜子,给那些迷恋肌肉和完美身材的男生女生观摩用的。

锦翔穿过几台跑步机和健身车,看见一个黝黑壮实的男人穿着背心,正在训练哑铃,那男人扎着一个短短的马尾辫,他一看就知道那是谁,便叫道:“朱导师~”

“噢,锦翔啊。”朱阳听到后转过了头,他每天忙着公司的事情,也只能在这六畜锻炼锻炼身子了。朱阳的公司是一个科技开发公司,专门开发一些汽车和大型器械功能还有节能的项目,朱阳本身也是哈佛毕业,不仅拥有经济头脑,更是有着一身好本领,那金行枪就是他自己开发出来的,实在厉害。

锦翔只是点头与他问了问好,便不再打扰朱阳导师了,他往健身室内看了一圈,发现有一个熟悉的影子正在高低杠那里站着,他半信半疑的走了过去,看见那高挑的身子和一席黑sè的休闲西装和西裤,锦翔还是有些不太确定,他干脆走到双杠后,看了看那个人。

“弗生?!”男孩叫了出来,他以为弗生在图书馆,却不想他居然在这里。

弗生带着无框眼镜,面容白的没有血sè,他是弗栾的哥哥,必然也有着不凡的面貌,弗生的脸很瘦,皮肤也很白,鼻子高嘴巴小。但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女人,那是由他的眼睛凸显出来的,弗生的眼睛细长又冷冽,往往充满了兽xìng,淡漠的表情下总是带着一丝危险。

对方却没有搭理自己,锦翔看见他从左手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细小的杠杆上,并弯曲手指将它握住,然后弗生轻轻往后仰去,想要让那右手能够使出力来。

但是当他退到一定程度,那右手又会自然的滑落下来,接着弗生依旧重复刚才的动作,一次又一次。

锦翔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弗生表面上毫不在意,其实心里一定非常的难过,好端端的右手没了知觉,任凭谁都接受不了,现在弗生正在为自己做着复建,只是他自己也应该知道,里面的怨气一rì不除,他的手再怎么锻炼也是徒然。

来来回回了十余次,锦翔终于看不下去了,他隔着那软绵绵的双杠抓住弗生的手,双眉揪成一坨,紧张的说道:“你别这样了,这哪有用啊!”

弗生抬起头,用那双野兽般的眼睛看着对方,淡淡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锦翔听罢,起先是惊讶,随后则是嘲讽的笑了笑:“弗生也会做没把握的事吗?”

听了这话,弗生也突然愣住了。他居然被锦翔嘲弄了一回。是啊,自己从不会这样,做这些无用功,既然没把握,何必浪费时间去做这些?

只是用来拿书写字的手,突然失灵了,弗生也失去了一贯的平稳,他前几月都在看复建手脚的资料和书籍,想用这种方法尝试看看,但看的越多,心里其实越是明白,他的病是由那口怨气而生,不除怨气,手就不会复燃。

弗生的发愣也只是一瞬,他马上恢复那张冰山一样的面孔,盯着锦翔,然后移动到他的手上,示意锦翔可以放开了。

大大咧咧的男孩把手一松,知道自己冒犯了对方,弗生一定是不高兴了,他听见弗生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噢~随便逛逛~”锦翔一边说话一边把眼睛转到别处去,这让对方一眼就瞧出了他在说谎,弗生虽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现在一样没什么事情做,既然这锦翔嘲弄了自己一回,他必定也要还他一次。

“说实话。”弗生的语气依然是弗生的风格,他一下子将锦翔的谎言戳穿了,但却说的稀松平常,好似不把他说谎当回事一样。

但是锦翔就不快活了,他以为弗生这两天少话,自然不会为难自己,就算知道自己在说谎,应该也不会来搭理,谁知他居然直接说破了,还让自己道出实情。一时半会儿锦翔哪想得出什么借口来搪塞,况且弗生是什么人,再说一百次谎可能都瞒不过去。

锦翔站在双杠对面依依呀呀的半响说不出一句,而聪明的弗生也猜到了几个可能,他用左手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问道:“如果不是关于任务的事,那就是关于yīn晷的事了。”

弗生是这样猜测的,锦翔现在来到了不常来的健身房,必定不是因为闲的无聊,一定是有目的才来的。这样一来就很好想了,他可能在找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如若他在找人,说不定想要找某个导师,再问问任务禁令的事情。要是他是在找东西,那么他一定是在找yīn晷,没有其他。

“弗生,你就别问了。”对方一说到yīn晷二字,锦翔就马上跳了起来,他恳求弗生不要再问下去,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而且他也不想让弗生阻止自己寻找yīn晷。

“你做什么,我管不着。”弗生见那笨蛋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他也总算是放过了对方,有着一对金sè眸子的男子又扶了扶那无框眼镜,从双杠前退了几步,转身打算离开。

锦翔以为他会逼问自己并让自己不要去找yīn晷,没想到弗生居然不问了,难道他知道了?

男孩疑惑的看着弗生慢慢走远,接着他又切回了正题,继续在这健身房里探索,他借用了角落里的水桶和拖把假装打扫,想要看看各个器材下有没有暗门或机关,没多久就被打扫宿舍的老阿姨看见赶了出去。

锦翔又跑到b楼去探寻了一番,他一度怀疑游泳池底下可能会藏着什么,但是他不知道泳池每周是何时打扫清理的,所以没办法去查探,这还得等下次去吴祠探探口风才行。

他还在墨湖周边视察了一圈,想着会不会又埋到墨湖底下去了,但是下面已然是清澈的人工水池,再藏东西的可能xìng不大。

锦翔甚至还到六畜外的小六畜翻找了一通,只是那小破庙看着是破庙,实际上还是破庙,根本找不出什么名堂,老鼠窝倒被他翻出不少。

第二十六章:武斗奥义

奔波了几个小时,锦翔劳累的坐在了六畜正殿门口的台阶上,他感觉到口袋里轻微的震动,拿出手机一看,是范纹发来的短信,叫自己回去跟他们吃饭。

锦翔退出短信界面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十点半了,他足足在外面晃了三个小时,难怪腰酸背疼的。

‘嘿咻’一声,他撑起手,从台阶上跳了起来,蹦跶下了阶梯,绕过大殿,从右边的小道走去。别看这六畜的格局简单,但是面积可不算小,单单是大殿外围就要走上个几百米的,祠堂也不小,到去大食堂,也得花上不短的时间。

食堂间早已飘香四溢,因为任务取消后,道生们的用餐时间都大大提前,而饭量也增加,一下子让老赵他们忙不过来。现在要准备午饭,就得从早饭后开始处理食材了,也因为人多的关系,食堂的菜式比以往少了一半,一些复杂的比如寿司这样的已经很少出现了。

饭桌上已坐了不少人,也有人等在窗口排队的,只是窗口规定11点开,所以现在都没办法吃到饭。锦翔照例走去了北桌,范纹他们都已经等在那里了,若雨也出来了,她的半张小脸用一张hellokitty的创可贴贴了住,看不到上面的伤痕。

“哟!”锦翔朝气蓬勃的与一桌人打了招呼,一张长桌是由两张桌子拼接而成的,其中一张上坐着弗生与范纹,对面是孤零零的浩霖正在打游戏,另一张是弗栾和若雨面对面靠外侧坐着。锦翔也只能做到若雨和浩霖的中间,不然就没办法跟所有人搭上话了。

“我可以坐你旁边么?”刚刚入座,锦翔的身后就发出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谁,那是他的同桌小莫娜娜,那小家伙难得来一次。

“可以啊,你怎么了?”莫娜娜坐到了浩霖身旁的位置,她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现在正穿着一身英式的衬衫与短裙,金sè的短发透露出她那奔放的xìng格,莫娜娜一直都是个有话直说的人。

“还不是张沁,她又骂我了,我不想跟她在一起吃饭!”小洋妞嘟起了嘴,锦翔发现女孩子生气的时候都喜欢嘟嘴巴,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小家伙一边说还一边跺着地板,把那食堂的木地板踩的咚咚发响。

这莫娜娜与张沁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张沁的严厉与古板是人尽皆知的,加上她那唯我独尊的天师宗,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心境,对于莫娜娜这样的异教徒,能够接受与她一同学习道术,已然是对她最大的宽恕了。

而14岁的女孩现在也已经16,莫娜娜比刚来的时候长高了不少,人也圆润了许多,锦翔还依稀瞧见那衬衫稍微有些紧实了,说明莫娜娜真的长大很多。这个快要chéngrén的大姑娘现在却还像个孩子似的,不断的向别人发着牢sāo。

“她又怎么了?”锦翔耐心问道,在道术课上,与自己为伴的一直都是莫娜娜。浩霖不想被打扰听课,远远的离开锦翔,坐在前面几排。若雨她们喜欢坐在中间。范纹有时候会陪自己坐在后边的,但也会和弗生坐到中间去。

“她说我不懂道术的历史,不懂中国的历史,学这些根本没用。我只是问她了一些问题,她就把我狂骂一通。”莫娜娜虚心询问,得到的却是凶狠的教训,任谁都咽不下气来。而张沁从来都看不起莫娜娜会有什么作为,更加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唉,她也太过分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出行任务,你以后就别理她了。”锦翔鄙夷的朝食堂四周望着,想看看张沁的嘴脸,刚刚认识的时候他就不喜欢张沁,越是与莫娜娜相知,就越是发觉张沁的可恨了。

“嗯,我再也不理她了!!!”莫娜娜气嘟嘟的,还用小拳头敲打着麻布桌面。随着身后开始涌动的人流,锦翔知道开饭时间到了。

如今的食堂基本是清一sè的四菜一汤或是拉面,好在锦翔最爱的咖喱饭不难制作,食材也普遍,所以每隔一天还是会出现在小黑板上。

今天出现的是炸猪排咖喱,而中餐里的主荤就是炸猪排。锦翔发现六畜自从禁止了任务后越发的节俭起来,如果没有人提供六畜资金,那么假以时rì,六畜就会自我倒闭、灭亡。

男孩所考虑到的事情在坐的几位无一没有想到的,弗生与弗栾早已探讨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则是上面在作怪。他们一则是为了禁止道生再出外招摇,二则是为了让六畜有经济危机,好让这边先开出条件,然后谋取yīn晷。

说到底还是为了yīn晷那点儿事,但是却是最最重要的事。现在锦翔他们也想着办法要见到那yīn晷,六畜却把它隐藏的极好,就算他们知道那东西可能与弗生的手有关,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来的。弗生毕竟不是院长的孙子,没有那种特殊的待遇。

“这几天运气还真好,总是有咖喱吃~”锦翔正在将那盘咖喱与白米饭混合在一起,猪排是切开的,他咬了一口猪排,又吃了一大勺咖喱,边吃边说。

“呵呵,锦翔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范纹就坐在锦翔的斜对面,正在摆放刚刚拿到手的热汤,今天的汤是紫菜蛋花汤,虽然普通,却也鲜美下口。

“怎么说?”若雨一边嚼着花菜,一边把那几块猪排痛痛扔到了锦翔碗里,锦翔还分给了莫娜娜两块。

“这个礼拜除了这些饭菜,也就是咖喱了,但是每天有多少人吃咖喱的?”范纹说罢,若雨和锦翔都半蹲起身子,朝食堂里搜寻了去,但根本没发现有金sè的餐盘在餐桌上的。

“然后呢?”他们瞧见还真没什么人吃,接着问道。

范纹继续笑笑,说道:“然后就可想而知了,大叔阿姨都知道锦翔喜欢吃咖喱。”说完,若雨就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看着锦翔点点头,又皱了皱眉头,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

“什么?什么啊?!”锦翔还是不明所以,他放下了勺子,连吃咖喱的心情都没有了。这范纹话说到才一半,为什么若雨明白了,自己却还是不明白呢。

“真是白痴。”隔着一个位子的人幽幽开口,那是正在快速吃面条的浩霖,他还等着冲游戏的下一关,不想浪费时间。

“毛!白痴你妹啊!”锦翔刚刚说完,坐在对面的范纹就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好似在冲着自己使眼sè,但是又拿着那汤碗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锦翔根本不明白他在表达什么。

‘咳咳。’两声清脆的咳嗽声,把正在混乱中的锦翔咳醒了来,他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藏青sè麻布风衣的女孩,她的下面穿的是黑sè的贴身九分裤,显得格外成熟。抬头一看,锦翔才知道自己麻烦大了,那是正端着面碗的小师妹,冰清。

锦翔对了对她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然后吓的缩回了头,在这六畜他几乎谁都不怕,却怕极了这个小师妹,也只有她才会揪着锦翔过去的错事不放,一件一件的责骂过去。

男孩假装没事一般机械的吃着自己的咖喱,而对于胃口大的男生来说一盘咖喱也就是几口的功夫,他不一会就吃完了。接着他识相的站起了身,驱赶莫娜娜坐到自己坐的椅子上来,而莫娜娜的空位则让冰清填补了进去。

“师兄,我也要了面,我们果然合拍啊~”冰清刚入座就开始对浩霖嘘寒问暖起来,而她的到来则让这桌的人全部冷场。若雨和弗栾、莫娜娜几个轻轻聊着,还时不时的撇了一眼那小师妹。范纹跟弗生又在说着一些学术xìng的问题,总之都是锦翔听不明白的话。

他站在桌子外围呆了一会,便拿着空盘往食堂的厨房里走去。

厨房里的温度是外面的一倍,他看见那些阿姨大叔都穿着短袖,两鬓都是辛劳的汗水,锦翔不忍去打扰他们,只是把餐盘放在他们收纳餐具的水池中,就想离开了。

在男孩起身的刹那,他看见老赵将咖喱的窗口关了起来,并且把那小黑板也收了进去。锦翔发现那做咖喱的焖锅里没有多少料子,那些料,也不过三五人吃的,完全不是供应一个道院人的份数。

他就在这瞬间明白过来了,范纹那句话的意思,接着锦翔发觉自己的鼻子突然一酸,心里堵堵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傻傻的看着老赵在前面忙活,却忘了自己也站在厨房里挡着那些阿姨大叔的路。

“锦翔啊,你来这里面做什么?”一个看似有五十岁的阿姨见着了锦翔,就对他热情的打着招呼,那阿姨其实是只年迈的老马jīng,因为召唤者老去死亡,她没了依靠,才想回到六畜度完此生的。

而六畜的食堂都不用道生自己收拾,吃完以后只要将餐具留在那里便是,阿姨们会过来分类清理。锦翔则与众不同的将餐盘拿了进来,所以被那食堂阿姨奇怪的看着。

“没…没什么,我就进来看看新鲜。阿姨辛苦了,我这就出去。”锦翔说的很轻,不想让正在窗口忙碌的老赵听见,不然他肯定会过来与自己说话,现在是吃饭的高峰,老赵他们的工作量本来就很大了,于是锦翔像风一样的溜出了厨房。

朱阳的课程大多都是在墨湖边上授课的,除非一节课都讲道器的知识面,或是下雨天,否则朱阳是不会让大家闷在教室里的。

朱阳的行程极不稳定,道院里有五个道生班次,他要在每周抽出两天来上完,有时他会取消五年生的班次,因为五年生也快是离开六畜的年级,学的再多,也只是多了这么些,还不如花时间教教新人才好。

正如刚入学时规定的,六畜没有考试,只有一次一年生的升学考核,这也是奠定道生们是否能一心向道的基础。而今年六月的考核可能会被取消了,许飞根不允许道生在外使用道术,那么出去试炼的机会也一定会被他砍掉。

午后的墨湖边也是暖呼呼的,那些鲤鱼都游到了湖面上来,榨取一天中最温润的水域。三年生都围坐在草坪zhōngyāng,稀稀散散的却也有六七十个,平常坐在大教室里看不出,锦翔现在才发现六畜的人还真的不少。

朱导师为人正气,身子健壮,看似威武,却不露凶相。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十分敬佩这个导师,虽说不上喜欢,但也绝对不会是讨厌。

“任务禁令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往后你们要是想试试身手,便可以在我的课上切磋,我想有导师盯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朱阳的第一件事就是告知大家能在道院里练习道术,只是即便如此,那也不过是一周一次的练手罢了,完全抵不过出去实战的势头。

刚说完就有几个道生举起了手,朱阳指着一个留着短发平刘海的可爱女生,让她发话:“请问导师,切磋是一组一组轮流,还是可以大家自己分配,不限时间?”

女生坐的比较远,声音就像蚊子叫一样,不过朱阳还是听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就回答道:“最多三组轮流,zìyóu分配容易出事,我也不便指导。”朱阳权衡了一下,做出了完美的回答。

接着举手的道生便没有了,可能就是等着导师叫人上去练练。

“今天是第一天,我不建议大家直接使用符纸和行术,先试试我过去授予你们的打击之术吧。”朱阳豪气开口,并让想要上场的道生自行举手,说罢就有几个冲动劲的男生举起了手,导师调了两个比较壮实的男生作为一组,先让他们在远处切磋起来。

“打击术啊,我不怎么擅长,行术我倒是想练练,好久没用了。”锦翔盘坐在浩霖与范纹的当中,他面对着下午刺眼的阳光,有些发昏。

“越是不擅长就越是得练习啊,打击术也有很多种,但多用于防卫。你想想弗生当初与胡郎的打斗,不仅是速度和力量的升华,更加能克制强大的敌人无法用行术伤害到自己。”范纹其实挺想试试的,但是他又不想与道生之间互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收拾了。

打击术其实就是普通的格斗之术,但又有所不同。道术中的打击,多是利用道步移动,添加击打的动作,并在其中运用气力,从而防卫和攻击,在攻击时用气,虽然臂力的伤害不足以打的对方头破血流,但是内伤却不容小视。

范纹不得不承认道术在某种意义上其实都属于yīn招,也算是以柔克刚之道,除了剑术。剑术当然不仅仅在道术中得以运用,其实在道家里学习御剑之术,也不过是为了能cāo持那镇妖杀鬼的桃木剑而jīng修的,剑术在与妖鬼斗法之时并不耐用,也不好用。

随着队伍远处传来的哼哈声,范纹瞧见一个比较矮小却格外结实的男生正踏着进二退半的道步并用t字走势缓缓进发,而另一个高大一些的,不知对方正在悄悄蓄力,只是唬着个身板晃来晃去,并用两只大掌挡在身前,释放气力。

打击术其实没有什么规律或固定的招数,只能是见招拆招,就如弗生与胡郎格斗时一样,胡郎的速度太快,弗生只能依靠步伐减缓对方的攻势,能做到不让对方有释放行术的时间就已经非常吃力了,何况弗生还趁机偷到了两下,这也是脑力与体力的结合。

“大家也都知道,生活中的妖鬼形形sèsè,但多数都喜欢用蛮力来威吓,这时只要找到对方的劣势,巧妙的运用击打,正中红心,妖鬼们不死也没了半身架势,下面的事情也就容易的多。”朱阳从围坐的人群里走了出去,并告诫那个高大的男生注意对方的步伐,那是缓中求速,他想来个出其不意的一击。

高大的男生马上受教,并退了几部,从对方攻击距离的外围行动,想要从侧面进攻。

第二十七章:幽冥火杖

朱阳一边指导,一边让两位道生分别了解自己的优势与劣势,这样双方都无法真正击败对方,但这也是朱阳想要达到的目的,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学生在课堂上打的头破血流。

毕竟这也是朱阳第一次让道生们在自己的面前相互切磋,他要慢慢学习掌握这个度,不能让他们失手伤人,朱阳说着说着就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从那宽大的迷彩裤中拿出了一根黑黝黝的棍子,转身对大家说道。

“差点忘了,这是我新开发的一种近身武器,名为幽冥仗,因为是通体黑sè,所以起了个比较通俗的名字。”朱阳摇了摇他手中的棍子,让大家看,锦翔他们坐在稍远的地方,看不太清,只是知道那是根三十厘米左右的黑棍,粗细适中,正好能握在手里的。

“不过没有测试过,还是一样未成形的武器,如果用得好,我会大量制造一些,给那些火行的学生用。”朱阳的话说到一半,底下那些会火行的道生都开始嚷嚷起来,连锦翔也好奇万分,这样一根木棍,能有什么大作用?

“想要制作这东西很久了,但就是缺少材料,很少有东西能够被火灼烧,却能够一直发热不被破坏的,这幽冥棍用的是特殊的钢化材料,却能发挥出火的最大xìng能。”朱阳将幽冥棍传递了下去,让那些坐在草地上的道生们仔细瞧瞧,而拥有火系行术的道生都跃跃yù试,挥舞起那棍子想让它发出作用来。

棍子一直传播到锦翔的手里,他起先用手掂量了一下,发现这家伙还真不轻,而浑身黑sè的棍子并不是直线型的,它的三分之一部分像一个被包裹起的头部,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像个拉长的麦克风一样。

棍身是磨砂质感,大概是为了使用者更方便的握住,不容易脱手而设计的。锦翔还看了看那棍子的顶部,是一个凹陷的小洞,好似可以灌入什么东西一样。

他只是无意的把气运到了手心,随即就发现那个小洞马上将自己的气吸了进去,锦翔吓了一跳,手就抖了一下,抖的一瞬棍内的气就产生了火花,火从尾部直窜云霄,马上点燃了那突出的头部,形成了一根黑sè的火炬。

“沃曹!”锦翔低沉的叫了一声,惊奇万分。

“看来是成功了,既然那幽冥棍与锦翔有缘,就让他来试试xìng能吧。”朱阳看见那黑棍子被点亮了起来,便会心的笑了笑,只是棍棒本身没有被使用检测过,他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好不好用。

其他火行的道生都眼红起来,因为锦翔那手中的东西真的非常帅气,而且怎样挥舞火都能牢牢的依附在棍棒上面。在使用棍棒的时候要不时的输入自身的气力才可以继续燃烧,而使用这根棒子的方法当然就是近战的打击术了。

对于近战完全苦手的锦翔便为难了起来,就算他好运得到了这样一件东西,但他根本就不会用,岂不是浪费了。

“锦翔,这东西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完善之后便会给其他拥有火行的道生。”朱阳在远处对锦翔叮嘱着,而男孩只是木讷的点点头,依然拄着那根黑sè的火炬一动不动。

范纹瞧着那锦翔傻呆呆,便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子,问道:“你发什么愣啊,连句谢谢都不说。”

“额我忘了,我只是在想,这是用于近战的,我根本不擅长近战。”锦翔尴尬的说道,他决定在下课后再去对朱阳导师道谢。

“所以说啊,不擅长的话,把它变得擅长不就行了。”范纹只是笑笑,又转头关注那道生的互斗中去了。

战况其实从刚开始就非常明了了,那个比较矮壮的道生脑力好,懂得变通,高大的就比较笨拙了。在这里学道的人当然不会个个都是天资聪颖,他们大多是被妖鬼困惑的少年,想要得到一丝帮助和解围,六畜是他们的避风港,让他们学会抵御妖魔的术法,让他们今后在人生道路上得以顺畅无阻。

较矮的道生一个下蹲,突然从草地上往前弹去,那是一个蹲跳,别无其他,但是因为速度极快,让人措手不及。对方还在弯腰抵挡的空子,他就已经将气力蓄在手中,一掌拍下,高大的道生立马跪坐在地,那家伙的膝盖被碰上了,一条腿已经无法站立。

底下的道生大呼过瘾,看了一场非常紧张又jīng彩的近身打斗,虽然他们打的不怎么激烈,但因为朱阳的辅导也让他们的攻击能力提升了不少,招数也变幻多端。

朱阳检查了一下那位道生的伤势,都是几块小小的淤青,并不严重,可见他们都是懂得分寸的。他让那高大的家伙回去歇着,膝盖处最为严重,有些淤血,得用膏药贴两天才行。

“你们在做什么!?”一阵撕裂般的吼声从人群后方传来,锦翔他们坐的比较靠后,马上被那声音吓的弹了起来。

男孩往后看去,只见两条穿着紧身裤的毛驴腿正立在那里,她是喜欢穿运动休闲装的苏艾琳,此时此刻她正扎着紧实的马尾,穿了一件白sè的长袖蝙蝠衫,黑sè贴身铅笔裤,还有帆布鞋。

“怎么了,苏导师?”朱阳站在人群当中,非常正气,他发出了浑厚的嗓音,询问道。

“这是在干什么?你在让道生们互相打斗?!”苏艾琳显得异常生气,锦翔抬头望去,甚至能看见她那一张一合的鼻孔,大量的火气正从里面喷发出来。

在这时锦翔才清楚的看见了那苏艾琳的容貌,之前锦翔因为讨厌她,从未正眼瞧过她一次,现在那女人就站在自己跟前,锦翔也不得不去看着她那副嘴脸。午后的阳光清晰的照亮了她脸上的雀斑,一般皮肤比较白的人都会有一些,而她则有更多,几乎半张脸都是,她的眼睛是内双,看起来并不大,而嘴唇很薄,一看就是一张斤斤计较的面相。

“我的课程向来如此,而且道生们也是点到为止,由我监督,不会出什么问题。”朱阳不以为然,他根本不想与那年轻的小丫头一般见识。

“无论是寺内,还是在道界,最严重的戒律就是不得用道术伤人,你不懂这规矩吗?”苏艾琳喋喋不休,她才不管那是不是点到为止,打了就是打了,错了就是错了。

她说罢,连范纹都皱起了眉头,在场的道生都知道她这是在找茬。如果这样,那么互相比剑的人是不是都该判故意伤害罪?打拳击根本就是公众斗殴!那也是犯法的!

“不是这样的,苏导师,我们刚刚所练习的只是普通的打击术防卫术,并不是行术。”银发男孩笑眯眯的出了声,他非常恭敬的抬头仰视那位导师,并传播着他独有的招牌笑容。

苏艾琳被那笑容照的愣神了几秒,女人都喜欢洋娃娃,而一个活生生的洋娃娃对着自己笑,她们更加是无法铁石心肠了。苏艾琳眨巴眨巴眼睛,不再盯着范纹看,只是对着道生和朱阳指指点点,jǐng告道:“既然如此,你们最好别让我看到你们使用行术切磋,不然我会用道家的戒律惩罚斗殴之人。”

说完那刁钻的女人便撒手离去,朝着墨湖外走了。这墨湖边什么都没有,锦翔甚至怀疑她前来的目的,无论是什么,一定不是为了看朱阳导师上课的。

苏艾琳没走多远,道生们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大多的对话都是为何会有人派他们来管制六畜的,他们不知道yīn晷的内情,自然全部被蒙在鼓里。锦翔还在把玩着他手里的幽冥仗,那东西携带起来也稍微有些不便,需要像军裤那样的大口袋或放在包里才行。

朱阳的课程最后也只是草草收场,看来他往后想要道生锻炼行术的机会非常渺茫了,大家也估摸着往后也只能练练这样的格斗或是剑术,虽然很不甘心,但院长没有发话,导师们更加没办法违抗了。

锦翔等道生们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叫住了朱阳导师,他毕恭毕敬的对朱导师说了句谢谢,并且承诺会好好使用那根棍子的。

“我知道你不擅长格斗,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这是我公司总部的地址。”朱阳给了锦翔一张蓝sè的名片,上面刻着一行方方正正的黑体字,朱阳的名字还有他的公司地址。名片本身不怎么花哨,但那地址却很夸张。

那总部居然在深圳,也tm太远了点,锦翔是多么有空闲才会南部北部的来回跑啊,虽说他很想学习近战术,但是那地理位置让他望而却步了。

他礼貌的点点头接过名片,心里却不怎么想去。转身之后看见范纹还在等着自己,然后他看到了弗生,锦翔灵光一现,偷偷在弗生的耳边问道:“弗生,你的近战术貌似很牛掰啊,不然你有空教教我?”

锦翔一边摇晃着自己手中的棍子,一边询问道。

弗生淡淡的撇了锦翔一眼,觉得那家伙只是三分钟热度罢了,他本不想理睬,但是戏耍他的心理却有些作祟,弗生是个很‘记仇’的人,锦翔之前对自己的嘲弄他还铭记在心。

“可以是可以,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弗生好似做出了无辜的表情,锦翔也只能认作自己看花了眼,他盯着弗生将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但是手腕处依然下垂着不见好转。

锦翔的眼神黯了黯,然后重新燃放出了光彩,他抓着弗生的手臂,认真说道:“没关系的,我会想办法的。”

弗生稍微愣了一下,他本以为锦翔会知难而退,自己的手连自己都没有头绪,锦翔何德何能,做出这等承诺?他也是在开玩笑吗?

弗生甩开了锦翔的手,只是有些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个人往宿舍大楼走去了。锦翔则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弗生为什么突然如此的情绪化,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身边的银发男孩,想得到解答,范纹则说道:“你为什么对弗生这样说?你可以治好他的手?”

“我…我会想办法的啊!”锦翔结结巴巴,不愿说出自己在偷偷寻找yīn晷的事,不然他们一定会阻止自己。

“弗生不喜欢空穴来风的允诺,不过你没做错,我知道你是在安慰他,但他更不屑接受别人的施舍。”范纹对着锦翔笑了笑,他与弗生相识两年,也算知道他那淡泊却又无常的脾气了。

锦翔想说他并不是在表示安慰,而是真真切切的找到了办法,但是他现在必须忍耐,一旦说了出来,所有人都会阻止自己帮忙治疗弗生,他才不想这样。

“我去下吴祠。”锦翔没有与范纹多说,生怕自己露了马脚,他跟范纹匆匆道别,便往吴祠跑去了。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锦翔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在寺内晃悠,既然他找了一上午,也不想从中断开,干脆继续找下去,说不定就会有收获。

他首先想到的是吴祠,不光是因为那里有着知道六畜各种秘密的人,也是因为他想看看老赵他们了,老赵和食堂的阿姨都那么关心自己,他无以回报,只能多去去吴祠跟他们聊聊天,解解闷才好。

锦翔鬼鬼祟祟的钻到了庭院的桥洞下面,这桥下的水池常年都不会积水,他按下那个小机关,水池底部就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小洞,老赵他们也为了让锦翔他们好走,而在洞内做了一个三阶的木头阶梯,锦翔也不用每次落空一般的跳下去,滚的一身泥了。

从黑压压的洞内笔直向前,不久就能看见一扇木头矮门,他轻推木门,一阵浓郁的酒香就飘到了自己的鼻间,锦翔似乎被熏的晕乎乎,站在门口都没有进去,眯起了眼,一直吐纳着那股香味。

“啊琴,别调了,有客人。”老赵看见了在门口发呆的锦翔,那白痴的嘴角都快流出了口水,神智也不清了,整个一个小弱智的模样,真是好笑。

田琴立即盖上了酒壶,并拿起手边的一本杂志扇了扇风,驱散着里面的气味。

锦翔的视线逐渐清明,他看到老赵和几个食堂里的人都坐在一张桌子上,萧雪不在,超市里的小俞和二胖子也没来。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是颤颤悠悠的往前走去,才发现自己步履不稳,好像喝醉了似的,他的舌头打结,根本说不了一句正经话,只是疙疙瘩瘩的叫着:“蛤…啊…蟆…啊…大叔….?嗯….???”

第二十八章:往事在目

‘碰’的一声,锦翔歪歪扭扭的摔倒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自己浑身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软趴趴的扶在木桌上,瞄着老赵。

“我…啊…咋啊了?”锦翔像个老醉汉似的大声问话,整个一副傻样。

“兔崽子,你被麻酒熏了。”老赵哈哈大笑,看着这个滴酒不沾的年轻人居然会因为吸进了酒气而醉倒,锦翔现在定是一团浆糊,恐怕连自己在说什么都听不明白。

随着轻微的‘通’的一声,老赵边笑边地头看去,他看见地上有一根黑sè的棍子,好像是那小家伙带进来的,因为拿不稳而掉了下来。

他吃力的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捡起了棍子,放在了桌面上。那根棍子硬度适中,可以弯曲,头部有无数细密的小孔,底部也有一个小洞。棍子通体黑sè,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老赵只是看了几眼,就把东西还给了锦翔,但是对方好似也对那东西充满了疑惑,锦翔看看黑棍,摆了摆手,不去瞧它了。

现在六畜人满为患,老赵他们的人手根本不够管所有人的早中晚饭,这不才消停下来,想喝酒解闷,锦翔就来了,虽然现在已经神志不清。

这麻酒是极为烈xìng的酒,一般人是喝不得的,但酒也奇香,闻到的无一不会流露口水,想要一亲芳泽。麻酒是jīng怪们独有的特产酒,是利用古老的配方调制而成,它与陈酒不同,是利用各种植物、果物的jīng华调制,而且发酵非常迅速,不易存放。

方才老赵就让田琴准备了些材料,想要喝上一口麻酒,田琴也细心,去附近的山里采摘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和树果。此时那女人正优雅的坐在吧台后面,轻轻的扇着那本杂志,望着天花板,想心事呢。

老赵伸手推了推锦翔,只是闻了闻,应该很快就好,但那小崽子居然还是两眼发昏,根本叫不醒。

老赵也没了办法,总不见得找盆冷水给他浇上去的,这四月天说冷不冷说热不热,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感冒了。

“翔崽子,兔崽子。”老赵轻声呼唤对方,想要激起锦翔的怒意,这样脑子里会清楚一些。果不其然,锦翔反抗出声:“谁是你崽子!”

这句倒是顺溜了不少,老赵估摸那家伙再过一会就能恢复了。

锦翔趴在桌上,脸朝下,他安静了许久,突然闷闷出声“大叔……”。

老赵听着他的声音非常微弱,还有些发颤,不知是想说什么:“你说吧。”老赵干脆的回到。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我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尸体又在哪?”虽然锦翔知道大致的情形,但他还是没有勇气问更多,他们是怎么被杀死的?又死在了哪里?

闷哼的声音从桌子里面传出来,老赵听后,也沉默了半响。他眯起眼睛,闻着那麻酒的余香,接着又从那油腻的白卦中拿出了一包烟,点燃了烟头,回忆起了当年的经过。

向之也仅是二十出头,不比现在的娃子大多少,他无父无母,被六畜收留,学习道术。他为当年的六畜,做出了许多贡献,包括四处寻找被鬼怪们困扰着的年轻人,而锦翔的母亲也是其中之一。

锦翔的母亲只是个普通道观的小女儿,其父并不会捉妖的本事,女儿自幼得以看见鬼怪,却被他的父亲当做是灾难的象征,将她常年关在道观之中,很少出门。

被六畜邀请后,女孩也是第一次得到了释放,她热衷于道术,并与向之结缘,出师后便私定终身,形影不离。

老道观的父亲却因为身体欠佳,连孙儿都没抱到,就撒手人寰了。向之与锦翔的母亲两人住在道观中,想借此道观为附近的百姓捉鬼除妖。开始的生活总是顺畅和美满的,直到六畜发出通缉胡郎的号召,陈向之二话不说,便赶回六畜帮忙捉妖。

说到这里,锦翔仿佛觉得自己正体会着自己父母的一生,但他突然抬起头来,问道:“我母亲,叫什么?”

“她姓顾,单名一个秋,顾秋。”老赵缓缓回应。

顾秋,一个成熟稳重的名字,却也不失韵味,母亲一定是秋天出生,才会这样叫的吧?

六畜的追捕持续很久,主要的任务还是找出被胡郎藏起来的女人和孩子,经过数月的查询,终于找到他们的藏匿处。当李道仁和他的徒弟等人到达那里时,却发现女人已经自尽身亡,孩子也不知去向。

“怎么回事?”李道仁身着褐sè道袍,头发还是灰白相间,胡子也被打理的油光整齐。他们几人正站在一间简陋的乡间小屋里,没有灯光,还是晚上。

摸着冰冷的床铺,他看到床铺上那具冰冷的尸体,女人已经死了半天以上,身子开始僵硬。因为黑灯瞎火,他们并没有看清女子的面貌。

向之建议运走女子的尸身,加以埋葬,但李道仁却伸手一挡,说道:“胡郎定不知她以自尽,让它知道!”

当年的李道仁心思细密,却也有些不人道,为了捉住那撒泼的妖物,他用尽了办法和人力。其实陈向之深知,那女子自尽的原因。她为了保全她的孩子,把他们送到了没人知晓的地方,而她本身就是个罪孽,所以没有逃避,而是选择了自杀。

锦翔的头晕渐渐好转,但还是趴在桌上软绵绵的样子,他听老赵陈述往事,却也觉得胡郎是个可怜的人,它本并没有错,错的就是与一个人的女子结交。锦翔转念想想,自己是人,断断不会恋上妖物,所以他不太明白胡郎为何要这样冒险。

本来道书之中就表明了,妖物、jīng怪是不得与人苟合的,特别是不得诞下异种,这样的异种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导致一国的崩裂、平衡的破坏,这是天理不容之事。

如今胡郎也已死,他的后代却不知所踪,锦翔希望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或妖物,不要变成什么怪物才好。

老赵看锦翔在沉思些什么,就停了下来,不一会那小家伙便回了神,老赵掐灭了烟头,继续说道:

李道仁故意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让胡郎得以知道六畜的人来过,他当时自信满满,以为在六畜中胡郎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便设下埋伏。

这个时候你刚出生不足月,顾秋却因为担心向之的安危,也留在了六畜,你就由你的大伯所接管,一养就是这么多年。

天崩地裂,六畜的道生全都躲在大殿内,其余的能手围聚在墨湖周边,等待那千年妖物的入侵。

李道仁已然布好阵术,只待打败那妖物,便能将其封印在内,不死却比死还难受的惩戒。

胡郎的妖术了得,它早已化身成了一只巨大的金狐,在六畜的结界顶上撕咬抓挠,结界就像是一块易碎的玻璃,从一点处开始有了裂痕。接着裂痕分裂,扩散,随着轰的巨响,整道结界爆裂开来,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相冲气流,上下来回,吹的人都睁不开眼。

“师傅,该怎么办!?”陈向之站在一边,紧握着自己爱人的手,他相貌古板,带着非常厚实的玻璃眼镜,xìng格也更是死板,但重情重义。

“用上你们最大的招数,打的那厮无法喘息!”李道仁像是个将军,指挥着身边的道生们开始用术,火光和波浪卷卷上升,树藤拔地而起,土壤像是活物一般跟着推进,刀光剑影更是变化多端,无数的行术还有道气往上劈去,那胡郎却好似套了金钟罩一般毫无损伤。

针就像是雨一样洒落下来,一波来回,地上的道生们伤了好几,李道仁见势不妙,却不知道有何对策。他本以为六畜的结界能够消耗它大量的气力,然后一并攻上,必定会打的那妖物找不着回家的路,但他的预估完全错了,胡郎拥有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超出数倍。

“血阵,画血阵。”李道仁开始颤颤悠悠,他伸出手,想要咬破自己的手,却被向之阻止了下来。年轻人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师傅消耗元气,他抢先一步咬破了手,开始在那满是矮草的地面上画阵。

“这阵…”顾秋是个安静又漂亮的女孩,因为比较内向,所以不引人注目。但她又是温柔的,她看到自己的爱人正在草地上挤着血,绘出血缚阵,这阵术虽然不jīng密,但需要非常大量的鲜血。

顾秋二话不说,也割破了自己的手,帮着一起画阵,向之本想阻止,但也知道她的倔xìng,所以只是对其温和的笑笑,没了其他。

两人用的血液甚至透进了泥土,一圈红光从血阵中窜出,血缚阵是利用血与气力发挥出的阵网,可以擒住任何妖鬼,将它们困住无法动弹。

血阵的力量无穷,只是一发便擒住的胡郎的头颅,它看不清视野,挣扎的跌落进了六畜,在墨湖边上放肆的滚动着,掀起一阵阵的尘土。

胡郎在血织成的网中看向敌人,他们一个个冷眼相对,把自己当做畜生,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一个人不会这样,而那个人,却被这些畜生杀了!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它一定要撕碎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

意念往往胜过力量,胡郎怒吼一声,居然崩碎了血网,它将妖力灌入血中,反噬了两个画阵之人,向之与顾秋本就因失血而体制虚弱,此时又被妖气入侵,两人一个摸黑,坐倒在地,得知自己都命不久矣。

“向之啊…”李道仁大叫一声,心疼不已,自己的爱徒全身发黑,是妖气肆虐的症状,老人颤抖着手摸着那两个天真的道生,都已经是当爹妈的人了,为何还这样不惜命,早知如此,他应该执意自己画阵。

“师傅我们,没事。”陈向之还是紧握着顾秋的手,手心滚烫:“反正…要死了,把那个…给我。”他的嘴里一边冒着黑血,一边说道。

李道仁老泪纵横,不能言语,他从袍袖中取出了一根红sè的缎带,那是用胡郎心爱的女子的血液染红的缎带,用这东西困住胡郎的元神,便能让它永远都无法恢复元气。

陈向之转过头,看着顾秋,那是自己喜爱的女人,默默陪伴自己,不论贫苦。如今他们不能同rì而生,却也得个同rì而死,他告诉顾秋,自己会早几分钟走,女孩只是乖乖点头,流下一滴泪。

手被放开,顾秋的眼里却是模糊一片,她看见自己的男人冲向那头妖物,释放出了无数火焰,他一头钻进了妖物的身下,对准那东西心脏的地方,伸手就是一劈。

随着震天的哮声,顾秋感觉自己开始发冷,四肢也没了力气,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丑,被妖气侵袭的身体,灵魂会逐渐发黑,然后枯死。好在他看不到,自己死的时候的相貌,而自己也仅仅看到的是他帅气的背影。

元神被绑在一根红sè的缎带中,李道仁命人焚烧了那具巨大的狐尸,那尸体足有十余米,宏大无比,力量当然也不在话下。向之的体术一向惊人,他那道气之劈,一直是李道仁引以为傲的招数,因为那是那孩子自己发明的术法。

而这术法,却被他用在劈开胡郎心脏上了,在用完最后一丝气力后,陈向之也随其闭上了眼,捧着元神。

李道仁早已哭红了眼,将包裹好的元神放入魁木盒中,拨开墨湖的湖水,深埋其中。

绵长的故事到了尾声,老赵又点起了一根烟,并吐出了白sè的雾气。即使在那个时候,向之任然没有召唤自己求助,是因为自己实在太弱,他不想让自己白白牺牲吧。

整个故事都是李道仁转述的,老赵听罢便打算留在六畜,不离开了。他看到翔崽子的眼眶发红,好似要哭出来一般,便伸手拍拍锦翔的头,说道:“你父母被葬在了六畜外,一个小山头上,你要不要去看看?”

得知自己的父母还有坟墓,锦翔一下跳了起来,完全恢复了一般,立马叫道:“我要去!!!”

第二十九章:山洞遇险

锦翔跟着老赵走出了六畜,向着破庙后的山头走去了,六畜本就是个挖空的结界,是靠近山顶的一段副山,比较平稳,所以被建造寺庙使用了。

但这副山后头其实还有一个小山头,上边没什么好景,便没有人去过,连好动的锦翔也没去过那里,所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就葬在了那里。

靠近山顶的地方更加yīn冷,而这山石间并没有茂盛的枝叶,显得越发的苍凉,锦翔从远处便看到了一个小土堆,土堆前竖着一快石碑,上面刻着他父母的名字。

坟墓周边虽然荒凉,但也被打理的比较干净,杂草没有从土堆中窜出来,石碑也被擦的干干净净,想必老赵一定常来这里。

锦翔突然不知所措起来,他不知道扫墓的时候应该做什么、说什么。他自幼起都是被关在道院,很少出门,更是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如何生活的,但锦翔有着好学的天赋,所以成长的很快,至今也没吃过什么亏。

“我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被关在道观里了,他们都是为了保护我。”而为了保护自己的人,都死了。

男孩觉得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以至于害死了所有爱他的亲人,他不了解过去,更看不清未来,莽莽撞撞的学会道术,却是无法在这个时代生存的东西。锦翔不明白,自己这辈子到底要扮演怎样的角sè,所有的电视电影里,主角都会有一个劲敌、一份工作、一个爱人……

但他,却什么都没有

“万物皆有定数,凡是只要付出,总是会有回报。你的父母并不会为此后悔,如若他们当时没那么做,可能胡郎现在还会害死更多的人。”老赵魁梧的身躯依在锦翔身旁,让那男孩得以感到身边的温热,他毕竟还是个18岁的少年,需要经历的、懂得的太多太多了。

如今胡郎已死,锦翔本就不把责任推究到它的身上。锦翔看似粗糙,其实是个内心细腻并善良的人,他懂得胡郎并不是为了杀自己的父母而杀,便不予责怪。但胡郎也有过错,它在逃脱封印后屡屡伤人,还把仙蟾也杀死了,实难饶恕。

“像大叔刚才说的,胡郎以前好像更加厉害,体型也更大。”锦翔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开始与人闲聊起来,他只有不去想那些伤心事,不去执着,才能够继续向前。此时他蹲下了身子,开始清理父母坟前的尘土。

“胡郎本就是万妖之尊,一方妖魔都听令与它,但是它没什么野心,所以才存活至今。”若是变成像妲己那般,早就被古时的仙人老道们收去了,这说明胡郎能活这么些年,也因为它低调、运气好。

“我一直认为妖跟jīng怪没多大区别,有些妖物也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嗜杀,其实人也一样,天天大鱼大肉的,也是血债。”

“是的,其实本就是一物,何来妖、魔、jīng之说?只是凡人妄自分辨罢了。在我们jīng怪的眼里,人也是污秽不堪的,你应该明白吧?”身旁的人长吁一口,老赵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他发现安静的锦翔让人觉得可靠,而且真的成熟很多,锦翔有很多面,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嗯。”锦翔轻抚着那两个红sè的名字,微微点头:“我明白。”

“天sè不早了,我得回食堂准备晚饭了。”壮实的大厨撩开他那白sè的袖套,看了看手腕上的银sè大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再不回去就要晚了。

“嗯,这就走。”锦翔还是依依不舍,继续描绘着那两个红sè的名字,老赵转身走了两步,却听到身后一阵闷哼的撞击声,他回过了身,发现墓碑前空无一人。

老赵的肥唇抖动起来,连啤酒肚都收了一圈,他左顾右盼,没发现一丝人影,接着他扯开那低沉的喉咙,叫了起来:“锦翔??锦翔???你去哪了???”

被呼唤之人,却毫不知情。

外界已被阻隔,他只是伸手不见五指,从细软的泥地上慢慢爬起。锦翔摸出口袋中的手机,虽然能亮,但没有信号。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滚了多少圈,反正屁股和胳膊都酸痛无比,男孩回想起自己刚刚应该蹲在父母的坟前,为什么却突然有个大洞,让自己跌了下去呢?锦翔同时抬头向上望去,根本没有什么洞口在上边,他到底是怎么掉下来的?

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踩到了什么,锦翔拿着手机下蹲看去,那是自己的幽冥棍,被他放在卫衣口袋里的,因为刚刚的滚落掉了出来。

锦翔又惊又喜,他马上抄起那棍子,往里缓缓输送气力,棍子的头部便燃了起来,照亮了四周的景物。

锦翔发现他正站在一间陈旧的房间内,房间很小,顶多装上十个自己就装不下了。房间的四边都有四根柱子,很粗,上面刻了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锦翔随即想了起来,上面的文字与六畜大殿内,金柱上的咒文非常相似。

房间四面环绕,但都是白灰sè的墙体,柱子也掉了漆,看起来脏不拉几的,他想用火光照亮上面,看看能否爬出去,但是上面黑黝一片,连顶子都瞧不见。锦翔放弃了头上的路,想摸摸了灰白的墙,但是手刚碰到,就穿了出去。

“靠,原来是结界门。”锦翔低声轻语,自说自话着,他既好奇这里会是什么地方,又惊恐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吃人的妖怪。

而房间的外面并不如他想象般的,是一个破旧的古建筑或大殿等等,里面居然是个湿嗒嗒的山洞,而且非常狭小。锦翔刚踩出一步,就听到了微弱的水声,山洞的地面上有积水,这是山中间的洞穴,所以会有山泉留下也说不定。

锦翔踮着步子往前进发,他穿了高邦的山寨匡威板鞋,很容易进水。火棍在洞中胡乱飞舞,他发现这棍子可以由自己气力的强弱而调整亮度,但是他无法用那棍子变出其他火的形态来。

敖岸山的山石都比较粗糙疏松,所以山上若是有泉,必定会从石缝中流下去,锦翔还没走几步,头顶就被水滴滴的湿了一片,他晃了晃头部,甩去那些冰凉凉的山泉水。

扑通一声,锦翔的嘴咧的奇大,他低声暗骂了一句,自己的脚踩进了一个小水洼,水从鞋带的圆孔中渗了进去,袜子已经阵亡。

他能感到自己正往下坡走去,这个山洞可能是傲岸山里的山腹洞,虽然他不知道这洞有没有出口,但不找又怎么会知道呢。

锦翔毫不疑虑,自己怎么会掉进这样一个地方的,也不去怀疑那结界门为何会造在山洞口,他只是大大咧咧的想要走出去,回到六畜,完全没有一丝jǐng惕xìng可言。

此时的六畜,却开始忙了起来。

老赵在山头呼喊半天,都不见锦翔的踪迹,他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拖着肥胖的身子往六畜跑去,并冲进了导师室,告诉导师锦翔不见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不知所云,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的。

“老赵,你先别急,好好说清楚。”现在寺内只有李道仁还在导师室内,朱阳早已上完课程回去忙活业务了,今天也没有其他导师的课程,所以都不在寺内。

那苏艾琳倒没有离开,但是她从一早就在外面转悠,根本没回导师室,此时也不知道她人在哪。老赵被院长安抚了下来,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之上,开始说道:“锦翔来找我,问他父母的事情,我把他带到了山头。”

李道仁听后,便脸sè一青,但是不动声响,他继续听老赵说:“锦翔对我说了很多,我觉得他其实挺懂事的,他还去打扫那墓碑。但是我只是一转头,只是一转头啊!李院长,那孩子就这么不见了啊!”

李道仁端坐在办公桌后,两手松垮的握在一起,他的眉须稍稍颤抖,好似有些激动,却隐忍着的模样。老赵当然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他只是不停的拍着大腿,一个劲的着急。

“我会把关渺夜他们叫来找人的,老赵你先回去准备晚膳吧。”李道仁突然说话,但语气不痛不痒,他打算冷冰冰的打发走老赵,根本不告诉他该怎么做。

老赵也不是愚笨,他经历了这些年数,人们说什么做什么,他一看便是分明。他知道院长在骗他,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只是老赵实在太关心锦翔那孩子,刚刚起身,却又坐了下来,他低哼一声,吐气说道:“院长,我知道六畜还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我只想知道,锦翔怎么会消失的,他现在在哪?安全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道仁继续装腔道。

“那就一句,他会不会出事?!”老赵气的一拍桌子,双眼通红,他本就不是什么脾xìng温和之人,院长虽然年迈,但也jīng明。只是这关乎到一个孩子的xìng命,他怎能就这样屈服,任凭其消失不见?

“老赵…”李道仁伸出一手,开始缓慢的揉捏着自己的眉心,他感到力不从心,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我不能向你保证,但我想,锦翔定能安全度过。”

“安全度过?度过哪?”老赵还未开口,门外却突然多出了个尖刻的女声,苏艾琳早就在外面偷听多时。

她转悠累了,想回导师室喝口茶水,等着时间吃饭,却不想碰到这出好戏,她当然得听他一听。没想到一个道生在山外消失了,而李道仁知道其中详情,貌似消失去的地方危险重重,是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呢。

李道仁暗道不好,这事如若被他们知晓,必定会想要知道那地方的秘密。

他故作镇定,缓缓说道:“苏导师,我也只是想要安慰老赵一番,并无其他。”

老院长显得非常谦卑和诚恳,但是那女人才不吃他那套,只是刁钻的说道:“李院长想要隐瞒,我们当然掰不出什么来,但是不要紧,我们可以帮忙您一同寻找那位道生。”

苏艾琳一边说话,嘴角还一边往上翘着,止不住的笑意,她知道自己一定发现了那个秘密的地方,只要找许飞根过来,两人合力寻找,必定能找到那藏匿之处。

“苏导师刚来六畜没多久,想必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我寻另外两位导师便是,不必麻烦苏导师了。”李道仁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份坚定在里面,他抓起手边的电话就开始拨了起来,想要找关渺夜过来处理。

锦翔踏着一个个水洼,早就浑身湿透了,脚底的水加上头顶的水,他现在完全就是一只落汤鸡。锦翔恼怒异常,因为他好似跟水犯冲,不是掉到水里,就是被水淹,现在就连水洼和水滴,都跟他作对!

他举着火棍,手臂有些发酸,走了也挺久了,怎么就不见一个出口呢。这里的山洞虽然比较迂回,但却没有副洞,他七弯八拐的,其实走的都是直线,所以早晚都能走出去的。

山洞内没有什么植物,光秃秃的,而这里的山石也没有钟rǔ石漂亮,像是骨质酥松一般,都是一个个裂缝和小洞,里面渗出了无数的水。

锦翔继续往前走去,而微微的下坡此时变得平坦,他的脚也不必往下顶着,走路轻松起来,男孩以为出口就在前面,于是加快脚步冲了出去,火棍在他的手中凌乱的飞舞着,火却依然能集中在上面,不被吹散。

跑到一半,锦翔就开了急刹车,他举着火棍,有些愣神。眼前是一片比较宽阔的区域,但还是由破烂的山石构成,只是其中却不怎么空旷,他看见有几个白sè的影子停泊在那里,好似鬼魅一般,锦翔缓了口气,眼神聚集起来,他看到了那几个白影都盯着自己,面露凶相。

这么巨大的东西他不止见过一次,但是这次却有些特别,因为锦翔感到了一股敌意,而自己若是贸然上前,肚子一定会被顶穿的。

大大咧咧的男孩后退了几步,却不想更加惊动了洞中的生物,其中一匹发出了绵长的嘶鸣声,那声音随着狭长的山洞开始回响并传送出去,锦翔捂住耳朵,受不了那种高八度的叫声。

那些东西身型巨大,通体白sè,它们有着一米甚至更高的角,尖锐并且有力,它们的蹄爪也不逊sè,轻轻一踢,对方就能被踢的呕出血来。锦翔从以前就一直羡慕、敬仰着这种生物,但遇到不熟悉的,他便自然而然的惧怕起来。

那些是幻鹿,但并不是蓝sè的,它们应该被称之为夫诸才对,它们喜欢水源,傲岸是它们的家乡,而这种几乎是不被存在的东西,却出现在了山腹的山洞内,足足有四五头之多!

第三十章:山腹探秘

锦翔不敢动弹,他直勾勾的定在了那阔洞外面,不进不退,也不动一丝一毫。他一直盯着那几头夫诸,生怕那些大家伙突然冲上来,把自己踩个稀巴烂。

凡是‘野生动物’,没有一种是亲切可掬的,它们都会有保卫领地的天xìng,看到外来生物,当然是一一击退,不死也残。

夫诸这种jīng怪本身是鹿的一种,因为非常稀有,才被列为‘怪’这项类别中,但真正成jīng的,当然也就没有几头了,像浩霖的那样通人xìng的夫诸,也堪称世间罕有了。这种鹿因为品相美丽,而被大量捕捉过,帝王一族将它们当做药材或是宠物,圈养起来。

夫诸喜好水,哪里水多就会去哪。哪发了大水,人们看到夫诸,便纷纷逃离,久而久之,便被人们称为了不祥之物,这种漂亮的白鹿就逐渐隐去了。

锦翔也不是不知道,李家一族除了敬拜麒麟之外,尊敬的还有一种,就是这夫诸,他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如今他似乎也明白一些了,这些夫诸世代都躲藏在李祠之下,保卫着一方山水,并成为李家人的式神,忠心耿耿。

虽然他还是不明白夫诸为何会与李家渊源深厚,但这个时候想着怎么逃走才是最重要的,有些动物就像狗,人越跑,它就越追,有些则怕强势的,唬一唬就能吓走,锦翔不知道这夫诸的习xìng,所以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看见那几头夫诸都盯着自己的火棍,才知道它们为何会如此惊动,原来是带进了火,让那些家伙感到威胁了。锦翔这样想,便尝试着缓缓后退,他的脚步很轻,避免惊扰到它们,这个做法的确有效了。他往后挪了差不多五分钟,也只走出几米的距离,锦翔觉得这些距离也足够,便想转头大步离去。

他没走几步,便听到后面有轻微的踩水声,男孩不以为然,继续往前走去,他突然缩了缩脖子,感到脖颈一痒,一滴水滴溜到了他的衣服里面,沿着背部缓慢流下,锦翔使劲的抓挠着背,手肘却磕到了什么东西。

猛一转头,却看到一头巨大的夫诸就贴在自己的背后,锦翔哇的大叫一声,连连后退,那东西看似雄壮,但走路的时候极其轻盈,跟水无异。

那夫诸好像也在掂量着自己,所以没有贸然进攻,锦翔那一声巨吼,却完完全全把那大家伙惹怒了,白sè的大鹿嘶鸣一声,前蹄离地,做出了威胁的姿势,锦翔知道势头不妙,便撒腿就跑,往着上坡疯狂奔走。

一边疾跑,锦翔就听见那一个个水洼被踩踏溅出的声响,夫诸的速度那么快,自己一定跑不掉了,他刚刚想完,脊椎处就发出了一阵清脆的连响。白痴被那鹿踹了一下,不知道是重是轻,但只是憋着疼,连人都没倒下去,继续跑着。

锦翔奋力跑着,还不时回头望望,那夫诸大的惊人,却在这狭窄的洞中穿梭自如。其实他并不是打不过那大家伙,他只是不想打,因为锦翔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是带着无比的羡慕心里,当看到浩霖的幻鹿后,锦翔多么想自己也有一头就好了。

只不过事与愿违,自己的式神完全不听命与自己,也没有幻鹿那样大气俊美,但他还是很珍惜黑猫的,毕竟那家伙救过自己多次,不感恩也不行。

就算是追着自己的野鹿,锦翔依然为它的英气所蛊惑,迟迟不肯动手,就像喜欢猫猫狗狗的人,就算被它们抓伤咬伤了,照样不会生气,还会怪罪自己没有好好对待它们。

锦翔这么一个好斗之人,却为了一头巨鹿而‘折腰’了,他感到自己的背又被顶了一下,这次是角,不是蹄子。那头鹿必须是公的,不但是里面形体最大,角也是最花哨的,锦翔整个身子都被它顶出了几米,但顽强的他还是没有屈服,迅速从地上爬起,继续跑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只是想着跑远了对方会不会放过自己,他发现自己跑动的时候,双手已经不能非常协调的上下摆动了,他的肩胛骨被踹出了淤青,酸痛无比,好在鹿角不尖,不然他现在定是血流满背了。

“别追了,求求你了,我不会对你干嘛的。”锦翔疯了似得跑着,还在洞里开始怒吼,握着火棍的一手已经满是汗水,但他仍然没有丢掉火棍。一堵熟悉的墙面突然呈现在他眼前,锦翔仿佛看见了救星,他埋头冲进墙体,躲进了结界门内。

而正在急速奔跑的他完全刹不下来,眼见快撞到了墙的另一边,却扑了个空,锦翔大叫一声,以为自己快摔倒了,却没想到对面的墙也是个通道,通向了另外一个出口。

“沃曹…”锦翔大骂一声,往前跌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子,没想到墙的对面还有洞,难不成这四面墙是四个洞?

不等那白痴喘口气,鹿蹄声便紧随而来,锦翔更是乱成一团,他本以为逃到这结界门中,鹿就看不到自己,不会追来了,谁知那家伙居然穷追不舍,好似不把自己踩扁不安心一样。

巨大的白鹿跃出结界,它当然比锦翔更熟悉这里,而动物的听觉与嗅觉都比视觉更加灵敏,所以锦翔逃到哪,对其来说都是一样的。

男孩只能继续往前逃去,他发现这个洞稍稍有些不同,比较干燥,也非常直。当他看见不远处有一点白光的时候,他便知道,希望就快降临了。

跑啊~跑啊~跑啊~锦翔觉得今天是他最幸运也是最倒霉的一天了,幸运的是他得知了自己父母的死因,并且看到了他们的坟墓。倒霉的是找了一天都没有yīn晷的线索,现在居然掉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被一头夫诸夺命狂追。

他看向洞口那点白光,此时就算一百盘咖喱放在他面前,他也宁愿选择那点光。锦翔的心脏跳动的极快,胸腔也涨的难受,他跑的太急太久了,体力快要不支,而越是接近终点,人就越是放松jǐng惕,连步伐都开始放慢了。

“啊!!!————”又是一记重创,锦翔被巨鹿踢倒在地,他叫了半声,就发不出声音了,胸口被压在地上,闷的难受,锦翔感到喉咙里有点灼热,咳嗽了两声,居然吐出了血来。

那家伙就这样被白鹿踩在脚下,浑身湿透,背部淤青,嘴里还留着血水,锦翔若此时还不反击,他大概就要命丧于此了。

离开洞口,也就几米的距离,锦翔用右手的黑棍朝那夫诸挥舞过去,巨鹿感到了火的热度,吓的往上一弹。由此空隙,锦翔就从鹿蹄下逃了出来,他像只猴子似的爬到洞前,但还没有出去,他就愣住了。

眼前的洞外云雾缭绕,白茫茫一片,他往远处看去,是那怪石嶙峋的山岭,树木三三两两的长在上面,并不紧凑。他往下看去,则是一条滚滚激荡的江水,山脚的巨石被雾气所盖住,但他还是能听见江水拍打到上边的声音,轰隆、轰隆,震耳yù聋。

而这个小小的洞口,其实只是一个山崖边的裂缝,他若是再跨出一步,就会被江水吞没,不过没淹死,也先是被摔死,这么高的距离,人跌到水里,必定是皮裂骨碎。

死亡的蹄踏声踱步而来,锦翔机械的转过了头,看见那大鹿瞪着比铜铃还大的眼珠,黑洞洞的,望着自己。夫诸通体雪白,眼珠是黑sè的,它的角则为褐sè,特别突出,这家伙与普通的鹿不同在于体型,是鹿的两倍甚至更多,而它们的骨骼像猫一样轻盈,可以说是奔走无声,行动灵敏。

锦翔还是握着那幽冥仗,没有结印的念头,他干脆闭起了眼睛,等着那大蹄子踩下来。闭了许久,锦翔想着怎么还没上来,是不是自己吓得混淆了时间?还是那鹿放过自己了?颤颤悠悠的睁开了眼睛,锦翔却看到了更为惊奇的一幕。

白鹿连连后退,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一般,它盯着锦翔跟前的东西,低声咕噜着,并从那鼻孔中喷着粗气。

锦翔往下看去,却看见了一团黑黝黝、毛茸茸的东西,他又惊又喜,高兴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直到那家伙嘶吼一声,白鹿吓的拔腿就跑,锦翔才轻声呼到:“黑…黑…”

黑爷优雅的转过身,用那双空洞的眼仁看着锦翔,它就跟猫无异,小小的,软软的。但是一张嘴,就完全没了猫样儿了:“真是嫌命长?要不是本尊在此,明年的今rì便是你的忌rì。”

那黑猫一上来就是长辈的架势,还对着锦翔冷嘲热讽的,顺便抬高了自己一把。

锦翔喜出望外,才不理会对方怎么骂自己,只是想抓住黑爷又亲又抱一番,但那黑猫好生灵敏,锦翔还没伸手,它就跳到了一边的岩石上,远远的盯着他看。

“嘶…”锦翔因为突然弯起而拉扯到了背部,他吃痛的叫了一声,然后又一头倒了下去,躺在那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不想动弹。

“谢啦,黑爷。”锦翔就这么躺着,还不忘跟黑猫道谢,那猫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更多。

黑猫也只是坐着,并没离开。它在外面游荡之时突然发觉自己与锦翔的联系开始变淡,这是危险的征兆,这种感觉只有式神能够感应到,道人却不行。它起初不以为然,以为锦翔定能安全度关,没想到那家伙却不懂反抗,让那么大的家伙又踹又顶了好几回,这么重的瘀伤,这恐怕不死也残了。

“你为什么不反击?”黑猫想了许久,遂又从那悠长的洞中缓缓开口,它的声音沉闷又庄重,好似一个专业配音演员的声音。

“我?”锦翔自问自答,他沉默了半响,笑道:“我喜欢那鹿。”

“蠢货。”黑猫被这家伙的回答气的说不出话来,难道就因为喜欢,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任凭它袭击?这是什么逻辑!

“嗯,就当我蠢吧,黑爷,我也很喜欢你。”虽然你从来不听自己的话,你没有幻鹿那样高大美丽,你是鬼,你冰冷冷的没有好脾气,但是,锦翔还是想说,他十分喜欢黑爷。

“矫情。”黑猫哼了一声,不把他的示好当回事,但是它自己明白,那微微颤抖的胡须和伸缩的爪子代表了什么,它开始对锦翔刮目相看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召唤不了你?”锦翔依然平躺着,他的背火辣辣的疼,依附在冰冷的石面上,虽然会舒服很多,但对伤势却毫无治愈的作用,反而会让寒气入侵,使得骨子都弄坏掉。

黑爷依然淡定的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面,它摇晃着尾巴,眯着眼睛,说:“本尊在追捕一个人,找不到他,本尊就没有闲暇。”

“人?谁?”锦翔当然不会去怀疑那是不是黑猫的借口或说辞,他马上相信了对方的话,并完全对把它的埋怨给抛掷脑后,更加喜爱起黑猫来。

“说了你也不认识,你现在怎么样,还回得去吗?”黑猫并不想跟锦翔说那些事情,那家伙又笨又没记xìng,也只是浪费口舌罢了。

“不行,而且我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锦翔想要抬起一只手,但完全没了力气,便丧气的说道。

“结界门东面才是出口,你走出去就是了。”黑爷从石块上跳了下来,并用那双白sè的眼仁看着锦翔,它小小的身躯跳到了锦翔的胸口,并直立在上边,好在猫比较轻盈,锦翔也没多大的感觉,只是真的非常想摸摸那家伙。

一团黑影却从它的背部慢慢浮出,锦翔能看到一张奇怪的脸,从里面窜了出来,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能是黑猫的隐藏技能吧。

那张脸张开了嘴,吐出了一股淡淡的黑气,锦翔看见那黑气以为是什么怨气,怕的要命,但面对的又是黑爷,他还是镇定的躺在那里,没有做声。

黑气逐渐包裹住了锦翔的身体,只是在外面漂浮着,没有入侵到体内,锦翔不解,只是用眼神指了指黑气,询问道。

“暂时麻痹你的痛楚,只有一个时辰,你加紧吧。”说罢,黑气和脸都消失不见了,黑猫也只是淡淡的看了锦翔最后一眼,随之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第三十一章:山心地宫

黑爷的威吓非常奏效,那夫诸已经跑的远远,没有再回来攻击锦翔了。天真的他依旧没有怪罪那白鹿的行为,甚至还想着它会不会被黑猫伤到了,那么漂亮的白sè皮毛,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锦翔就像是个痴汉一样迷恋着那大鹿,若是它能化身成为一个美丽的少女,指不定那小蠢蛋还会喜欢上对方呢。只是锦翔的脑容量不大,并不为自己这样的执迷而感到不妥。

他撑起麻木的身体,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痛处了,只是身子骨依然疲累,他只有一个小时,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点燃了已经灭掉的幽冥杖,锦翔再次走到了那个四方形的房间当中,他左右摇晃着,不知要做些什么,黑爷虽然对自己说东边是出口,但是,东边…是哪边?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锦翔已经走过了上面的路和下面的路,难道右手边就是东边?那二愣子也没多想什么,便往右边拐去了,他闭眼穿过了墙壁,接着睁眼,看到的却是另一番风景。

男孩还是先‘靠’了一声,他要是早先选则这边,就不会这么倒霉了。这右边还真是个建筑,而且不止一幢,它们乱七八糟的挤在一起,好像被人从什么地方丢进来似的。有些房屋的根基都露了出来,门坎与地面差了一大截,而有些则被埋进去了大半,成了一幢小矮房。

在这么一个宽阔的洞内,聚集了差不多二三十栋这样的小矮房,而房子堆的最后还有一个大殿,只是距离太远,过于昏暗,锦翔也看不出后面是什么样的。

他虽被这奇怪的景象迷惑住,但也不忘寻找出口的,这里到处都是高低不平的房子,哪有什么出口,而且这是山的里面,要是出口,不应该往上或往下走才是吗。

锦翔往那房子堆中走去,他一边走,还一边想着,为什么这山里会有如此大的空间?像傲岸这般的石山已经非常稀少,但是也没有土山葱郁,看起来冷清,便没什么人来。只是这样的山非常容易形成山洞,但如此巨大的山洞,也算是稀有。

可是有谁会把房子造在黑不溜秋的山洞里的?难不成是山顶洞人?这样的建筑跟之前在周庄看到的差不多,肯定是古代但也不会非常久远的房子,古代人难道喜欢住洞里?这不太可能啊。

锦翔钻进一间有些倾斜的房屋内,里面到处是灰,墙砖也掉了好几块下来,床和桌子都差不多烂了,但是他依稀能看见床上罩着蚊帐,床铺也是那种花卉图案,与近代的床单相似,不像是远古的东西。

他从翻倒的书桌里找出了几本已经烂的差不多的书,这山洞如此cháo湿,纸张保存不了多少时间,但根据纸页的发黄发霉来看,这里离现代也差不了多少年,虽然他不是专业的,但他也能分得出这些常识xìng的问题。

这些书大多是蓝sè封面,竖着的毛笔字,有一些里面有签名和批注,甚至是钢笔字体,这让他更加肯定这里的年代并不久远了。书的内容也都是关乎于道术,有些看起来更像道术的教科书。

锦翔也看腻了,摸不出头绪,他想起自己只有一个小时,过了点他就再也走不了了。于是他扔下了书,开始慌忙的找起出口来。

仅三刻的功夫,关渺夜就从外面赶到了道院,没有人知道他在外是做什么的,大多数只是知道他住的不远。而六畜这样特殊的地方,当然除了需要厉害的导师外,也要就近招聘才行,太远的无法来回奔波,像朱阳那样有私人飞机就例外了。

其实姜导师的老家也不算近,但他被李道仁邀请过来,是想在这里安度晚年,不准备回去了。六畜也挺适合养老的,此时那在山下闲逛的姜知意并不知道六畜正在发生的事情,而李道仁也不打算差遣那老爷子慌忙上山来了。

“院长,我这就带几个道生去山头找。”关渺夜似乎也非常着急,他在电话里得知锦翔在山外失踪的消息,便匆匆赶来了。

“就带浩霖过去吧,山就这么大,人多也不一定有用处。”李道仁对其使了个眼sè,对方则马上会意了过来,本打算离开导师室就去找李浩霖的,但那坐在一旁的苏艾琳则不乐意了。

“我也是导师,我也会帮忙,李院长似乎把我当做外人了吧?”苏艾琳边说边看着自己前两天刚修剪过的指甲,根本不去看那老院长一眼。

“那就麻烦苏导师了。”李道仁平静无比,甚至还带着微笑去回应那苏艾琳,对方则被惊了一跳,她本以为那老道士会极力阻止自己寻找那道生,不想现在居然又同意了?他安得什么心?

“那…那我去咯?”苏艾琳看着李道仁,而那老院长居然低着头在写字,根本没理她。接着她就哼了一声,瞪着关渺夜,等他带路。

两人没有任何交谈,走到了宿舍楼内,关渺夜按下了四楼的电梯并在宿舍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有着银sè头发的男孩,他看起来还像个学生,但实际年龄应该与锦翔他们无异,也是18、9岁的年纪。

“关导师?”范纹有些惊讶,很少导师会专门来宿舍找学生的。他说了句请进,关渺夜他们就走了进去,范纹也看见他身后的苏艾琳,有些不解。

男孩邀请导师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也与弗生面对面坐着,马上就是吃饭时间了,他们都在宿舍内休息看书。

“关导师有什么事吗?”范纹出于礼貌的笑着问道。

“是关于锦翔的事,他失踪了。”关渺夜穿着一身正装,那是一席稍带灰sè的西装,除了没有系领带外,他着装非常像一个职业律师或大学讲师一类的人。

“什么!?失踪了!?”范纹一下子跳了起来,好好地怎么会失踪呢?锦翔之前还跟自己一同上课,后来说是去了吴祠,难道他现在还在吴祠?导师们却不知道?

但不可能啊,就算他躲在吴祠,老赵他们也一定会说,不会瞒着导师这样兴师动众的。锦翔到底去了哪?

“嗯,时间紧迫,我也不便多说,这次过来是来找浩霖的。”关渺夜的语气虽然柔和,但表情非常庄重,他似乎很着急,对于锦翔的事让他打破了一贯的沉稳,这是范纹从来没看到过的。

他也不再多问,从里面把浩霖叫了出来,浩霖则让范纹代替自己,打完那场游戏。范纹有些无奈,但他也知道浩霖的每一场游戏都非常重要,他已经是大神级的人物,随便放水,必定会骂声连连。

“怎么?”浩霖看见那客厅里的阵势,就知道有事发生了。他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锦翔失踪了,你跟我、还有苏导师一同前去找他。”关渺夜说着就站了起来,觉得此时刻不容缓,现在就要马上上山才是。

“等等!失踪?怎么失踪的?在六畜里?”浩霖知道现在道生都是不能出去的,出去了也没任务可做,所以锦翔不会闲的无聊离开六畜,既然在寺里,又何来失踪之说?

关渺夜看了一眼还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弗生,那家伙居然连头都没抬一下,便知道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合上书本,也走到寝室里去了。

他看见弗生冷冷的把门关上,深觉得这人的心机很重,xìng格也太恶劣,不是什么善类。

关渺夜表面温柔,但也不是对谁都能坦诚的傻帽,他懂得人情世故,也看过太多的苦痛。锦翔那样单纯善良的孩子,已经不多见了,所以他非常喜欢锦翔。

而浩霖则有些被格式化,特别是对陌生人和长辈,他就算不情愿,也会毕恭毕敬。做什么事都会想太多,不如锦翔那般单纯,但凡是人,都会这样成长,锦翔也早晚不会是那冲动一根筋的锦翔,早晚都会成熟起来。

“他去看了他父亲的墓。”关渺夜根本不用了解他是怎么知道的,或被谁带去的,也不必跟浩霖多解释。

这件事从锦翔刚刚来到六畜他就是知道的,只是爷爷告诉他现在什么都不要说,让他懂事点再说,一晃就是两年过去了,浩霖倒是忘了这茬,锦翔自己却找了过去。

“然后不见了?”浩霖更加奇怪了,只是去看看墓,怎么就能不见了?锦翔难不成会土遁?钻到地底去看他爸妈了不成?

“是的,所以我们现在得去找他。”关渺夜直接走出去打开了门,浩霖也二话不说跟在了后头。

而那苏艾琳则是越来越疑惑了,她忍不住的想要说话,便在电梯里就问了出来:“你们知道去哪找吗?只是去扫墓,人为什么会消失?关导师,你不知道吗?”

“我若是知道,也不会托浩霖一同寻找了,是不是?”关导师笑着反问了那个刻薄的姑娘,她比自己还小,人倒是jīng明又老练,字字句句都映shè自己知道锦翔在哪似的,只是六畜的秘密,他又能知道多少?

男孩手握着黑sè火炬,所到的每一处都尘土飞扬,这里的环境虽然cháo湿,但并没有水漏下来,地面是干的。房屋周围到处都是碎裂的砖瓦,很多都是破了烂了,每走一步都是踏在了灰尘里面。

锦翔想要走到那最后的大殿里,里面说不定会有出口出去。他穿越过那些参差不齐的房屋,它们不管是横着还是竖着都对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走迷宫一样,还好那房子并不多,不然他可就伤脑筋了。

终于摇晃到了大殿前,锦翔也不敢去算时间,他知道那样自己只会越来越急,越急就越乱。他举高了幽冥杖看向那大殿的牌子,但是上面居然没有牌匾。

一个像殿宇的地方,怎么会没有牌匾呢?锦翔低头思考了起来,却看见自己脚底下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原来牌匾摔了下来,被埋在了砖瓦之中。他迅速搬开砖头,并拨开那一层厚厚的黑灰,才看清了整块牌匾,上面是三个苍劲的大字:芍药殿。

芍药殿?难道是炼药的地方?锦翔那个山寨文艺青年居然不知道芍药是何物,一个劲的当这里面是提炼仙丹的地方。他大步的跨进了殿中,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个丹炉都没有。

“什么嘛,都是又破又烂的。”锦翔一边嘟囔,也一边着急了起来,因为殿里没有所谓的出口,那么出口到底在哪?

男孩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举着火杖继续往里进发,这殿宇的格局就跟六畜差不多,但是天下殿庙都是一家,就连房子其实也大同小异,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刚走两步,头顶就落下一层白白的灰,锦翔大骂一声,把头发上的灰尘胡乱拍去,然后挥舞着火杖往上看,上面也是一塌糊涂,顶部的横梁都裂了大半,这地方恐怕不久就要塌了。

他看不到自己的头发是不是拍干净了,但是脖子却痒了起来,锦翔挠了挠脖子,再往殿内走去,直到走到最后,也没看见什么东西或出口的,这里面空无一物,完全是被废弃的样子。

锦翔打算转身离开,再去那建筑群里找一找,要是找不到,只能返回结界去最后一个他没有去的通道了。

接着他的脖子又有些痒,那墙灰难不成时rì久了,都是细菌,把皮都弄伤了?锦翔拼命的挠着自己的脖子,还不断的在嘴里叨叨这,说自己如何倒霉,又埋怨黑爷不帮自己找到出口就这么离开了。

想到黑爷,锦翔又一次惆怅起来。那家伙铁定只会在自己危急关头时出现了,虽然它每一次都帮助了自己,但又不跟自己多呆一会,说说话,让他知道它平常都在做什么。

黑猫根本没有接纳自己,才会这般拒绝自己的,就算是弗生,只要问他有意思的问题,他就会滔滔不绝的回答给对方,但那黑猫根本不想理睬自己,锦翔突然又想到了胡郎,难不成它因为自己是人的原因,才会如此这般?

想着想着,锦翔又一次忘记了自己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限,他又挠了挠自己的脖颈,恼怒的吼出了声,这头都没痒,为什么脖子就痒的要命?!

锦翔发疯似的在原地转圈,并上下蹦跶着想要甩去脖子后面的灰尘,但是当他转到第二圈的时候,他却在眼角中看到,一个巨大的黑sè物体,就躲藏在自己身后的圆柱上面。

第三十二章:蠹鱼之灾

那是什么?!锦翔停了下来,看向那柱子,但是这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这殿内空荡一片,哪会有什么人在里面的。

大殿顶部再次落下一层黑灰,锦翔哇哇乱叫,拼了命的拍打着头上的灰,而他只有一只手可以zìyóu行动,拍起来也非常不便,于是他干脆熄灭了幽冥杖,将它放回卫衣口袋里。

灰尘多的让锦翔吸不进气,鼻子里一股霉味儿,眼睛也看不见了,他摸黑着想要跑出大殿,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男孩‘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锦翔恼怒异常,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天爷的事,如果真想让自己死,不如来个痛快的,何必这样扭扭捏捏。他低吼一声,撑起双手想要站起来,但在撑地的时候手里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细长一根,像是木棍,但非常扎人,有些毛刺,锦翔捏了捏,发现还有些软软的,很有韧xìng。他以为那是cháo湿了的木棍或什么东西,不以为然,便撑着那木棍站立了起来。

嘶嘶的声音随着他的站起也发了出来,锦翔一惊,快速擦干净了脸上的灰尘,想看看是什么在叫。但是他忘了自己把火棍收了回去,大殿里漆黑一片,他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

锦翔安静了下来,呆在原地没有动,他听见自己脉搏的震动声,还有四周围有细微的摩擦声,这里果然有什么东西存在。

他再次感到了脖颈处的痒痒,这时他才发现,那瘙痒感根本不是石灰造成的,而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到底是什么?他想对自己做什么?

锦翔快速伸手,一拍脖子,手掌心好像压着什么东西,又细又软,想是根绳子似得。他抓住绳子,没有放手,接着他马上感到了一股想要挣脱的力道,其力巨大无比,马上将那细绳抽了出来,锦翔的掌心也多了一道红印。

还在疑虑的阵儿,锦翔的身体两边都多了几条那种柔软的木棍,那六条棍子各占两边,将锦翔的上身包围起来,男孩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只体型巨大的家伙给抱个满怀,他立马叫了出来,并开始挣脱那牢牢的钳子。

虽然他感觉不到伤势的阵痛,但是他还是有触觉的,锦翔发现自己的背部微微发凉,有什么又冷又湿的东西已经贴在了上面,他想摸摸自己的后背,无奈手被困住,完全不能动弹。

那东西很重,也很大,就跟他差不多个头了。锦翔现在不能动手,身体像是木乃伊一样被六条肢体给抓住了,他随即想出了个聪明的办法,便往前一倾,整个脸都贴到了地上。

他开始左右摇晃的滚起来,还用肘子抵抗着那肢体,将它压迫在地,不久便听到了咔擦一声,锦翔感到手臂一阵湿粘,而那东西也在自己背后抖了抖,便放开六肢缩了回去。

手被松开,锦翔立马得到了解放,他迅速从卫衣中拔出幽冥棍,输入微弱的气力以点燃它,在火燃放的一瞬间,锦翔才看到自己的身边到底是什么玩意。

那是一只通体黑sè,巨大的昆虫,他叫不出那东西的名字,但是却觉得很眼熟。那虫子被自己碾断了一根脚,现在正在地上翻着肚皮胡乱折腾。锦翔吓的马上跳了起来,想逃出去。

他觉得自己的背后有些刺痛,于是边跑还边摸着自己的背,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他背后的衣服全没了,背上有些细微的疙瘩,像是被腐蚀了一下,他吓的要命,以为自己快被那虫子分解了,便像个疯子一样跑出了大殿。

一边在歪歪扭扭的房屋中奔走,一边还听到四处传来了细微的摩擦声,锦翔暗道不好,他就知道这种脏兮兮又黑漆漆的地方准没什么好东西,会有虫子那是肯定的了,既然真的看见了一只,难保不会有一群的,山洞里面cháo湿又温暖,当然是虫子们最好的栖息地。

这个洞虽然宽阔,但还没有夫诸的那条下山道来的曲长,他快马加鞭,没多久就跑回了那结界墙处,锦翔知道自己一定是走错方向了,便一头钻进了那个他没有走过的地方。

咚!锦翔瞪大了眼,难以置信,他cāo的一声,急喘着气,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对面的墙,还真tm是面墙。

“搞毛线!!!”锦翔都恨不得把那火棍摔个稀巴烂,来解恨了。那黑猫都说是东边,但自己已经走过三边的路了,根本没有出口,剩下的这边只能是出口,为什么却没有通道,黑猫在耍自己吗?

刷刷的声音越来越近,锦翔知道自己伤了它们一个同胞,虫虫家族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他努力着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自己的背部越来越痛,那不是虫子造成的,而是自己的伤势开始复发了。

“ma的…”锦翔坐在结界门内,但一直不能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自己掉到下面来纯熟巧合,应该不是什么人有意为之的。既然下面是个废弃的山洞,又为何要用一个结界门来隔开,这有什么意义吗?

而且这三门之内无一不是死路一条,一个是悬崖峭壁,一个是旧建筑群和虫虫家族,还有一个是悠长的夫诸老巢,三条路没有一条是可以走出去的,那又怎么离开这样一个地方?

等等……

锦翔忽然想到了什么。六畜是李家传承的,夫诸就是李家的祥兽,而六畜的山腹内还真有着一群白鹿。那些白鹿常年活在洞里,它们吃什么?这洞内cháo湿无比,只有石头没有泥土,是不可能长草的,那么夫诸所在之处,那必定就可以走出去的。

锦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大骂自己笨的糊涂,一开始他就没走错路,只是因为夫诸的袭击而跑了回来,他又没有走到底,怎么就能认定这条路没有出口呢?

想着想着,男孩又重拾了信心,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往那夫诸所在的山洞内走去,这次他只想逃出去,虽然不愿伤害那些漂亮的白鹿,他也想好了对策,只用小火吓唬吓唬它们就好。

小跑至那幽深的洞穴中,这里面坑坑洼洼的不是很好走路,而且这个洞是最为cháo湿的。锦翔的后背现在什么都没穿,又染了伤,被水一浇,更是湿粘的难受,他觉得自己此次回得去,必定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背不被感染才是。

乌漆嘛糟的想了一堆,从自己还在着手找yīn晷,到看到自己的父母,然后又遇见了黑猫,这一天的收获其实不小,但是他拿出手机,才发现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

“就是这里?”苏艾琳趁着还没入夜,在这坟前来回排查着,但她始终没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就是这里。”关渺夜平静的答道。他与浩霖对了对眼sè,也不解为何锦翔会突然在这里消失。

浩霖建议三人在坟墓外围找找,虽然这里只是个山头,但免不了会有什么地洞或滑坡之类的让人掉下去,浩霖最担心的一点是锦翔会不会掉到山崖下面去了,这样的话那家伙是必死无疑。

这山西部靠着江河,整座山都被切了一面,平滑无比,从那里摔下去,就是直接断头在水中的。六畜在山头的南面,位于另一座山的当中,是一个多出来的副山,整座副山被隐藏了起来,但是也不会让这群山显得突兀。

浩霖往下山的方向找去,苏艾琳则跟着关渺夜往北面找。傲岸山怪石嶙峋,草木稀疏,只要不是离得太远,一个大活人应该很看得见,所以只要锦翔还在这座山上,他们就能马上找到他的。

相貌冷峻的男子走在山道上,看看时间,也已经六点多了,他们错过了晚餐时间,天sè也快暗了下来,再找不到人,只能第二天再来找了。

他不懂锦翔为什么会消失,这里可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而根据老赵所述,锦翔只是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就不见了。他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什么人抓去了?

男子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他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在帮锦翔干着擦屁股的活儿了,不管这次是因为什么原因,锦翔依旧是犯了错误,他本就不该跑出寺庙,去看他父母的坟墓。而这么一个闯祸jīng,果不其然又一次闯祸了。

浩霖尝试着拨打锦翔的电话,几次都是无法接通,然后他放弃了尝试,继续往山下走去,并注意着左右两边的景sè。

饿的要命。真的是饿的要命。锦翔快死了,他觉得他自己快死了,不是痛死、哭死、流血而死,而是饿死的。

可他才不想当一个饿死鬼,饿死鬼又瘦又丑,简直就不能见人,他就算死,也要做个圆滚滚的饱死鬼才成。

走了不消十五分钟的功夫,锦翔再次到达了那个稍稍宽阔的矮洞内,这次他没有看到那些白鹿站在里面,现在是晚饭时间,它们会不会是走出去吃饭了?

想到晚饭,锦翔的肚子又回应了几声,他嗷嗷直叫,背上已经痛的隐忍不住了,被踩踏过的胸口也伤的不轻,这下连自己的胃又来了闹腾,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眼角滑落下一滴山泉水,锦翔走了一路,又是被淋了一路。他谨慎的往洞内走去,发现对面的洞其实还有个豁口。

当他走出那个豁口,眉头却随之皱了起来。这一直往下,怎么着也应该走到半山腰了,只是这里已经走不过去,有一条很深的鸿沟,只有搭桥才能过得去。

锦翔用火棍往下探了探,并扔了一块石头下去,哒、哒哒哒几声,这条沟少说也有十余米,他又没有带什么绳索之类的工具,掉下去便爬不上来了。

一个白点出现在他的眼前,锦翔看向对面的洞口,方才的响动好像又把那夫诸惊扰了,此时又一头雄壮的大鹿正站在自己的对面,jǐng告似的看着自己。

锦翔也没办法,竖起了火棍往洞里走回去,刚一起身就被一阵风刮倒在地,锦翔轻呼一声,大惊失sè,那白鹿居然就那么一跃,跳了过来,连声音都没有。

男孩现在被吓倒在地,火棍也脱离了手中,他知道那头鹿一定是刚才那头,不然它才不会一见到自己就跑过来的,它见自己没了靠山,一定是想继续蹂躏自己。

也有可能是自己一而再的闯入了它的领地,此时此刻,它真的生气了。

锦翔连连后退,但已经无路可退,山洞的外壁处就是峭壁,他又摔在了洞外,现在想逃也逃不掉了。

那白sè的大鹿踩着蹄子,好像自己得胜了一般,异常的兴奋。它哼出气声,摇头晃脑的,就像一匹马似得。白鹿刚想抬腿,给予锦翔一记重创,却被后面的东西袭击了过来,它嘶鸣一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锦翔也不得不捂住耳朵,抵挡那刺耳的声音。

他看见几只大虫已经聚集在了洞中,它们夹住鹿身,贪婪的吸取它的表皮。锦翔瞬间从惧怕转变到了愤怒,如此美丽的白sè皮毛,居然被这群肮脏的虫子毁了,真是可怕。

他扶着洞壁站了起来,但是已经没多少力气了,锦翔想要结印,又怕伤了那头夫诸。他马上拾起了脚边的幽冥棍,输入巨大的气力,一团火焰从头部窜了出来,比他以往制作的火焰都要大出好几倍,锦翔伸出棍子,灼烧着那鹿身上的虫子。

那些虫子身体扁平,有六条腿,三条触须。锦翔之前抓到像绳子一样的东西就是他们的触须。这东西好像有腐蚀xìng的唾液,可以将自己的衣服融化掉,锦翔生怕那夫诸在顷刻间被那些虫子吃个jīng光,拼命的大喊着,驱走巨虫,又期望它的伙伴前来救它。

不一会,锦翔就在对面的洞口看见了几个白点,眼前的大鹿痛苦的叫着,还不断的跺着蹄子想要甩开那些虫,大鹿甩了甩头,锦翔立马一个下蹲,它的鹿角又多又长,一旦被甩到,自己也是一次重创。

这一小会的时间,锦翔就烫死了好几只虫子,那些虫子发出了难闻的焦味,直叫他作呕连连。他心疼的看着那夫诸的皮毛被弄的一块有一块无,美丽的大鹿此时残缺不堪,已经不往当年风采。

锦翔喂了喂,想要对面的同伴过来帮它,三五只虫又从后面钻了进来,源源不断,锦翔一人是不可能抵挡的过的。

但是让他疑惑的是,那些鹿只在对面看着,轻轻的踩着步子,却没有一头想过来帮忙的。锦翔大叫着:“你们过来啊!!!”

他虽然知道它们听不懂,但还是叫了好几遍,直到他叫累了,身子也累了,心却明白了。

那些鹿根本就不会过来,敌人过于强大,现在上来不死也伤,它们本来就稀少无比,不能为了一头而牺牲一个族群。而这带头的鹿本就应该有牺牲的jīng神,保卫自己的家族才行。

年少的锦翔瞬间为这动物的举动心寒万分,他以为在自然界,动物们都是其乐融融,相亲相爱的,至少他能看见猫与狗能作为朋友,狮子和狼也会向人报恩,动物们应该都是无私的才对。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那些都是少数,不是主流。主流是什么?是适者生存。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强者。眼前的白鹿已然不是强者,就算救回,也只能郁郁一生,再也不会有拿jīng气神,所以它们选择了放弃。

但是,那是生命啊,无论是丑是美,生命本身就是美丽的。锦翔他不能理解,也不会放弃。他依旧挥舞着自己的火棍,拼了命的打去那些臭虫。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找到能真正解决的办法,他不是不认识那些虫子,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锦翔抵挡在白鹿身前,释放了一个火鼠结印,火老鼠跑出了矮洞,消灭了一路来的虫虫军队,但锦翔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

虫,会腐蚀的虫。但凡昆虫,大多带有剧毒或腐蚀的唾液,只是三个触角的确不多,锦翔突然想到自己在道观时抓虫的经历,不错,就是那种虫子,但却比这现在的小了千百倍罢了。

那是蠹鱼,是一种书虫,喜欢啃食书本和衣物,对人无害。但当它们长到这个体型,再怎么无害也变得有害了。锦翔以为它们可能只想吃锦翔的衣服或那白鹿的皮毛,而自己的行为惹怒了它们,才让它们倾巢出动的。

第三十三章:白鹿报恩

这蠹鱼是昼伏夜出,行动迅速,因为身体扁平,喜欢呆在夹缝中生存。它们的生长周期很长,生命力也极为顽强,它们喜欢较为cháo湿的地方,但书籍和衣料多不会在cháo湿之处,所以这个洞穴,就变成了天然养殖场。

那些虫子可能一直活在那大洞中,从未出来过,但是今rì被锦翔一闹,它们感到了威胁,便尾随了出来。而见到白鹿那漂亮的皮毛,当然是想大块朵颐,如今那白鹿的身上血迹斑斑,皮毛也掉了大半,早已不是那头俊气的巨鹿了。

夫诸的叫声犹如嘶鸣,它在惊叫几次后,面对了同伴的冷眼,也安静了下来,它看到一个人类站在自己的跟前,用身体抵挡着,白鹿虽然不会说话,但也是有些灵气的,它用大角顶了顶锦翔的后背。

“哇呀…”锦翔的伤已经开始复发,他疼得轻叫一声,他自知现在的情形已经完全抵挡不住,也不知道为何那白鹿还想对付自己。

见锦翔不为理睬,白鹿便从他身边窜出,挥着鹿角顶起一只往前钻着的蠹鱼,那虫子在半空中被翻了过去,白鹿挺起身子,将角用力上提,扑哧一声,鹿角穿过那虫声,将那虫子穿肠破肚,恶心的液体流了一地。

白鹿连连击退了三五只大虫,但也因为自己的伤势而气喘吁吁,它转过身去,看着锦翔,虽说不了话,但也好似在表达着什么意思。锦翔回望着大鹿,皱眉不解。

巨大的夫诸居然突然下蹲,鹿角朝前,把那柔软的脖子露在了锦翔面前,这时他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它想带自己离开这里。

锦翔二话不说,就骑在了白鹿的身上,那白鹿身负重伤,却还是颤悠着四肢,艰难的站了起来。期间又有几只蠹鱼从洞壁上扑来,锦翔大怒,挥起火棍就是一顿毒打,那些虫子个个都被锦翔打飞了出去,在地上疼痛的扭曲着。

白鹿往前奔去,后腿一用劲儿,直接就蹬到了那鸿沟对面,那对面的夫诸也如鸟兽散一般,从另一端的洞口跑走了。白鹿用尽力气往前奔着,最后从一个满是杂草的地洞中钻了出来,锦翔抬头,总算是看到了皎洁的月光。

他深吸一口气,让胸口充满了清凉的爽感,接着他突然从鹿身上倒了下来,原来那白鹿早已站不稳当,现在双腿跪地,没了力气。

锦翔心疼的查看着白鹿的伤势,它的身上有七八处被腐蚀过的伤口,皮毛早已消失,剩下的皮肉也如同死肉,坑坑洼洼,甚是难看。

锦翔把手轻轻的放在鹿的肚皮上,随着它的鼓动来回抚摸,想让它减轻些疼痛,但这样的伤势早已不是减轻疼痛就能治愈的,那鹿被好几只蠹鱼攻击,而且吸附的时间也很长,不像锦翔那样只是一小会,没有当场死掉,已是万幸了。

白鹿将整个身子趴在了地上,并把头弯了下来,它用那黑sè的大眼看着锦翔,那种眼神是充满着感激,却有着离别的滋味。

男孩举起手,开始抚摸那漂亮的鹿脑袋,它的角上沾着那些虫子的汁液,也开始有些溃烂剥落,它的睫毛非常的长,扑闪扑闪的极其灵动,锦翔摸摸它的脖颈,又摸摸它的下巴,但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秫秫的声响从背后发出,锦翔立刻收回了手,转头轻叫:“是谁!?”

一个身材高大,头发微长,相貌英俊的男人从草里走了出来,他的浑身都是枝叶,脚底也盖了一层的灰,他看到自己的时候显得异常惊讶,而看到地上的夫诸,更是加重了他的疑惑。

“浩霖!”锦翔像是看见了大救星,他从地上跳了起来,跑到浩霖面前,他的全身都是水和血,背后连衣服都没有了,这家伙伤成这样,居然还笑得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浩霖从不知道,这山里还会有夫诸,虽然夫诸是他们李家的祥兽,但也不会就在这傲岸山上啊。

“我也说不清楚,不管这些,你看看,能不能救救它啊?”锦翔指着那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鹿,他心急如焚,见到浩霖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浩霖的式神就是夫诸,一定有办法的。

“我又不是兽医,我让幻鹿出来看看吧。”听罢锦翔就连连点头,一头比那白鹿更大,更俊朗的蓝鹿从中显现了出来,那蓝sè并不像实体,水蓝中带有如同雨雾一样的白sè花纹,它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被水包裹着一样。

幻鹿起先只是看着浩霖,等待他的号令,但当它转头之际,便看到了它奄奄一息的同胞。

幻鹿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的走了过去,它低头闻了闻那白鹿的身子,并用那唯一一只眼睛看着对方。

那白鹿见了幻鹿,好似看见了神明。它居然开始发了抖来,连头也不抬一下,它像个庶民一样做出了跪拜的姿势,虽然它本身就跪坐着,但它这时还把头也低了下去。

“太晚了。”浩霖只是站在后面,就知道幻鹿在阐述些什么,他知道,今rì便是那头年轻白鹿的死期。

“什么?救不了了吗?”锦翔虽然不想承认,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没有随随便便大吼,更没有哭喊出来。他只是静静的回到那白鹿的身边,继续抚摸着它的身子,想让它至少在死去的时候,有个伴。

幻鹿此时则表现的像个圣人一般,昂首挺胸,站在一边,它用那如同玛瑙般的蓝sè眼睛,看着那头即将死去的白鹿,那眼神是如此的安详又温柔,锦翔想,幻鹿一定是一头母鹿。

没多久,那白鹿的呼吸变得缓慢,锦翔心如刀割,却隐忍着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他最后合上了白鹿的眼睛。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浩霖也不急躁,虽然他看到锦翔那一身伤,但他也知道,这家伙现在一定不想回去。

他在山上找了一个来回,还是没找到这家伙的踪迹,见那关渺夜和苏艾琳都因为天黑而回到了六畜,浩霖想再碰碰运气,晚上继续逛一圈。

正想上山回去的时候,却在草堆里听到了异动,锦翔就这么突然冒了出来,身边还有一头将死的夫诸。

“我跟老赵去我父母的墓边,但是我突然掉到了山腹里面,那里面有道结界门,连着三个洞口,我走来走去,最后逃了出来。”

“洞里有什么?这样的石山,居然还有巨大的腹洞?”真是匪夷所思。浩霖越发的好奇,但锦翔好像也走了一趟浑水似的,说不清楚。

他说自己开始被夫诸袭击,逃到另一个出口,居然是悬崖,他被黑猫所救,走了第三个出口,那里面全部是废弃的房屋,还有一座大殿。

但是那个洞里还生存了一群蠹鱼,个个都巨大无比,锦翔本以为有第四个出口,那里居然是真的墙壁,最后他悟出夫诸洞才是真的出路,就从这里逃了出来。

逃出的时候他被夫诸和蠹鱼夹击,夫诸受伤,蠹鱼穷追不舍,那白鹿为了救助锦翔,把他背了出来。

这么说来,这下面却是凶险异常,锦翔一个人能活着出来,也真是他运气好。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用行术击退夫诸?”浩霖在这点上有些不解。

“它…它这么好看,我舍不得。”锦翔说了一句任xìng的话,他让浩霖气的没话反驳,心爱之物,的确应该无故的保护,但是一旦它对你造成了威胁,难道就任其妄为吗?

“行了,你现在这伤,要挖坑也不容易,把它烧了吧。”浩霖第一个想到的是如何处理这白鹿的尸体,它不能被世人发现,道人倒不要紧,万一被什么闲言啐语之徒发现,大肆宣扬,这傲岸山刚刚平息的风波,又得掀起一股更大的浪cháo了。

“嗯,好。”锦翔也没不乐意,不管是埋了烧了,总比将它抛尸荒野的强,他动用体内仅剩的气力,绽开了一朵朵美丽的火莲花,莲花一边旋转,一边融入了白鹿的体内,它的身体开始活过来一般,来回抖动着。

红莲的热度极高,那味道还没出来,尸体已经化成了灰烬,锦翔大吐了口气,脚跟一软,差点没站稳。

其实他的时辰大限早已过去,他在于蠹鱼对战之时便隐忍到现在,此时终于见到了熟人,不免放下了心,他被浩霖扶回了六畜,李院长、关导师、凌依导师他们,都在六畜门口等着他。

“锦翔啊,害你受苦了。”李道仁看到那年轻的道生浑身是伤,背部更是严重,又是瘀伤又是外伤,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内里,真是可怕至极。

“陈锦翔,你好好说说,你到底去哪了?”苏艾琳看见那导师室里的人接了电话就往外跑去,便知道这孩子被找到了,她也紧随其后,站在人群zhōngyāng,不仅不关心锦翔的伤势,更是严厉的对他过问他失踪之事。

“苏导师,锦翔伤势不轻,让他先行疗伤,至于他在什么地方,我可以慢慢告诉你。”李道仁阻止了苏艾琳,并使了眼sè让浩霖尽快把锦翔带走,锦翔也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那些导师笑了笑,说了句他没事。

“好哇,那就请李院长说说清楚了!”苏艾琳瞪着那不大的眼睛,嘴巴倒张的不小,她一副讨人厌的样子人人看在眼里,但谁也不想指出,免得惹那疯狗反咬一口。

“是这样的,六畜的山腹中有一个丁字洞,我在其中的岔路口设置了一道结界,这山腹里没什么东西,倒是有着我们的傲岸名物夫诸神鹿,我先前不说,是不想让苏导师以身犯险,夫诸本不是嗜血之物,我也相信锦翔会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这都半身不遂了!真的只有夫诸吗?”苏艾琳当然是半信半疑,这夫诸之说本就不可信了,这样的鹿早已绝迹,又怎么会在山腹的洞中出现,鹿是生活在洞里的吗?可笑之极。

“若是苏导师不信,大可去那洞中一探究竟。”李道仁说的实在实诚,连再场的导师也信了他的话,实际的确是真,但他只是吐露了一半而已。

“哼,你当我傻吗?我又不知道入口,怎么个一探究竟法?”苏艾琳确信以自己的功力加上许飞根的,必定不会输给几头蠢鹿,她倒要看看,这六畜山腹中到底是不是真有这种东西。

“那么在下恳请苏导师一件事。”李道仁举起双手,抱拳示敬。

“说。”苏艾琳歪了歪头,倒想看看那老匹夫会玩什么花样。

“那些夫诸是世间仅剩的几头了,请苏导师千万不要赶尽杀绝。”李道仁一边说,眼里一边露出了水润的光,他好像快哭了一样,嘴唇发颤,胡须发抖。

“哈哈哈,李院长多虑了,夫诸乃世间罕见,我断然不会消灭它们,只要让我看看下面是否真有此物,我也就能放心了。”苏艾琳发出了尖细的笑着,惹得凌依差点一脚踹到她的屁股上,她只是踩了踩高跟鞋,没有做声。

“只要去往那孩子父母的墓碑处,划下三横一点,便可进入结界,记得带好绳索,从下山道出来。”李道仁连退路的方法都说给了苏艾琳听,此时那女人更加疑心起来,那个道生九死一生,难不成下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自己贸然前往,到底该是不该?

但她也没有多问下去,打算改rì叫许飞根上山来,一同商议。

见着苏艾琳走远,凌依走到老院长身边,担忧的问道:“这成吗?告诉她山腹的秘密。”

凌依也知此时,她比关渺夜来六畜更早,其实在过去这不是什么大秘密,但她也不想让外人看到这些。

“都是陈年往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李道仁把手缩回了袍袖中,打算回李祠休息了。老爷子一边走,一边又说道:“据锦翔说,那里面生长了一群大蠹鱼。”

“大蠹鱼?!”凌依大吃一惊,这大蠹鱼可是极为yīn险的昆虫,它其实不生猛,但毒xìng极强,还特别喜欢吃人的衣服,这人要是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凌依突然大笑起来,她也踩着高跟鞋往回走了,天sè也不早了,明天又是周末,她干脆呆在六畜过夜算了。

“凌导师,我不太明白。”关渺夜比那凌依高出了半个多头,看起来风度翩翩,但是年龄却比那凌依还小了几岁。他跟在凌依的后面,轻柔又礼貌的询问道。

“这李道仁还真是狠辣,他这是让那两个家伙去做免费除虫啊。”凌依说完,又仰着头哈哈乱笑,也不管那关渺夜还在后面一知半解的。

第三十四章:人鬼殊途

“呀!疼疼疼!!!”那个衣服被撕烂了的男生现在正坐在医疗室的白sè床铺上,经过姜导师的检查,锦翔幸运的只是受了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所以只要敷敷药就行了。

老人的治疗术也是了得,他首先使用了一个不知名的阵术,让锦翔的疼痛减轻不少,但还是有些痛痒。接着他从医疗室内拿出了一罐黑sè的液体,那被他称之为古代的红药水,不仅可以防止伤口感染,还能加速伤口的愈合。

药水刚刚涂上去,锦翔感到了一阵火辣,直喊着疼,但稍待几分后,他的背部开始冰凉凉起来,也感觉不到痛了,锦翔以为自己的背部以及复原,就伸手拍了一下,结果又把他痛的叫出声来。

“这药可以让你感觉不到痛楚,但外界的施力则会让你的伤口感觉得到,所以要避免碰触伤口,这整个一周你都无法洗澡。”姜知意虽然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但他的jīng神却特别好,当他对锦翔告诫这告诫那的时候,所说的语气也非常强硬,使得那男孩不得不去听话。

锦翔弱弱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看来他今晚只能趴着睡了。

浩霖也算好心,一路扶自己上山,现在又搀着自己回到了寝室,锦翔这次真被这宅男感动万分,如果浩霖每时每刻都这么照顾人的话,锦翔就算是死也甘心了。

回到寝室,范纹和弗生都等在客厅之内,他能看到范纹那焦急的神情,而范纹看见自己半裸着进来的时候,更加是讶异无比,自己的身上又青又紫,背部还有一块疙瘩,看起来特别吓人。

锦翔还没说话,就先闻到了宿舍内的咖喱香味,一盘热腾腾的咖喱被放置在茶几上,他看的口水直流,马上甩开了浩霖的手,往茶几冲去。

他刚吃下一口,心里就开始堵了起来,鼻子里也酸酸的,这一定是老赵听闻自己回来了,即刻帮自己准备的,他现在却不在这里,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伤势而感到内疚呢?

老赵对自己如此的好,锦翔真的无以为报,他完全不怪老赵,这件事老赵根本不知情,只不过是自己运气不好而已,反正也没缺胳膊断腿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好在意的。

锦翔突然像个饿了七天的狼一样大口吞着那盘牛肉咖喱饭,记忆中的咖喱虽然好吃,但老赵用心做的咖喱更是美味可口,锦翔一口接着一口,一边咀嚼嘴角里还一边流出了金sè的咖喱汁来,他吃完了整盘咖喱,还把那白sè的盘子舔了个遍。

“哈哈,锦翔你还真是喜欢吃咖喱。”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了,但范纹看到锦翔这幅腔调,不饿也馋了,这家伙吃相虽然难看,但却能勾起人的食yù。

“好吃!太好吃了!!!”如果再来个十盘,锦翔觉得他一样吃的下去,他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好吃的东西才不能多吃呢,好啦锦翔,你今天也累了,要不早点去休息?”范纹呵呵笑道,看着那个大男孩盘坐在茶几对面,因为茶几很矮,吃饭是非常不便的,所以那家伙一来就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嗯,我困的要命!”锦翔想要起来,肩胛骨却一阵无力,根本撑不起身,范纹见状立马走了过去,扶起了锦翔,皱眉想着:锦翔这次伤的不轻,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

回头望了望浩霖,他知道浩霖会告诉他全部。虽然锦翔才是亲身经历的那个,但范纹实在不忍心在今天继续麻烦那家伙了。

关上了卧室的房门,浩霖开始对另外两位室友娓娓道来,锦翔如何跌入了结界,如何被夫诸、蠹鱼袭击,并且偶然的召唤出了黑猫。锦翔还在里面看到了一堆破旧的房屋,房屋的最后还有一座殿宇,名叫:芍药殿。

“芍药殿?!”范纹轻呼一声,与弗生相视对望,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浩霖摆出了疑惑的表情,范纹则开口解释道:“这芍药殿是六畜寺的副殿,早已消失多年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浩霖问道。六畜的院长是自己的爷爷,关于六畜的事,浩霖自认为他几乎全部知晓,为何范纹他们知道的却比自己更多?

“这是道书中记载的,因为年代极为久远,可能导师们都不知道这件事。”范纹和弗生都看过这本书,而这本书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一本道书,它记载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像一本异闻录一样。

其中有一章就写明了六畜寺的构造,大殿名为六畜,副殿为芍药,厢宇数十座,隐与山中,无人探得。

“难道是古时候的六畜?”浩霖推断到。

“嗯,有这个可能,说不定改建之后,谁把老建筑移放在山腹中了,锦翔不是说那些房子都歪歪扭扭,不成比例么?”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

谈论许久,他们认为这次的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锦翔则是倒了大霉,无缘无故的触发了结界的开关,掉了下去,弄的只剩半条命。

只是如若他不帮助那头白鹿,浩霖觉得那家伙可能死定了,宽阔的峭壁没有绳索,锦翔根本跳不过去。若是夫诸与蠹鱼两面夹击,他也只有被踹死或吃掉的命,即便爷爷一早派人下来,锦翔也只剩下一副骨头了。

三人觉得没什么好说了,便都准备回卧室休息,今天一天也够乱的,锦翔伤的也不轻,怕是后面几天都没法上课了。

火热占据了全身,急促的喘气让他好像快憋死了一般。模糊的火光似有似无,熟悉的人却见不到真正的容颜。锦翔继续下落,他觉得失去重力的感觉其实特别舒服,只是喉间实在燥热,脸上也都是烦躁的汗水,他大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

“呼!”又是那个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往地上掉,地上有人,他看不清,而远处还有一朵巨大的莲花,灼烧着周围的空气,焦热无比。

他艰难的从床上撑了起来,自己那么趴着睡,怪不得一点也踹不过气,现在他睡的浑身是汗,粘粘腻腻的,难受的要命。他打算爬下床铺,到客厅里去和几口水,缓一缓。

手臂的晃动还会带上那背部的伤,但锦翔发现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他轻手轻脚的爬下床铺,避免吵醒里面的任何一个,接着他光着脚走出卧室,瞧瞧的打开了客厅的大冰箱,里面有一盒牛nǎi还有一瓶味全每rìc。

果断的选择了每rìc,锦翔不喜欢和牛nǎi,每次喝完肚子都会咕咕叫很久,说不上难受,却又是十分奇怪的感觉,他大口大口的喝下那爽口的橙汁,感觉自己好了大半。

“啊~~~”舒服的呼了一声,锦翔抬头看了看时钟,它却显示着七点半,锦翔又看看窗外,还是黑洞洞一片,怎么可能是早上七点半?

但如果是晚上七点半,那他们也只是刚刚睡下,他不可能只睡了两分钟吧?他盯着那会夜光的挂钟看了会,发现秒针的确已经不动了,没电了?

锦翔放下橙汁,往冰箱侧面走去,他踮了踮脚,但还是无法碰到冰箱上方的时钟。于是他慢慢的将一只绿皮沙发托了过来,踩在沙发上,才碰到了时钟。

他用单手提起时钟,却发现它被卡的很紧,很难拿出,然后他艰难的伸出另一只手,头就那么挂在冰箱上面,吃了一鼻子灰,锦翔哼的一身,使出了吃nǎi的劲才那挂钟拿了下来,他在沙发上左摇右晃的,差点没摔了下去。

拿着挂钟,锦翔盯着它看了许久,这钟是他自己在淘宝买的,也是他自己装上去的,记得当初装的时候并没有这么沉啊。

锦翔把钟转了过来,轻轻的放到茶几上,他发现那钟的构造都不一样了,圆盘内部好像扣着一块六边形的东西,锦翔用力一扣,把那东西扣了出来,直到把它拿在手里,锦翔差点尖叫出来。

只是那尖叫也被隐忍下来,而换成了内心的叫嚣,锦翔死都想不到,yīn晷居然就被藏在自己寝室的挂钟后面,这tm找一辈子都找不到啊,要不是钟停了,谁会去想到检查一块钟的?!

他兴奋异常,只想着把范纹他们叫起来,顺便试试能否帮忙治疗弗生的伤势。锦翔边跑边跳的进入卧室,首先就跑到了范纹床边,不断的摇晃着那个睡相如同瓷娃娃的男孩:“范纹!范纹!!!”。

锦翔一边摇晃着,一边发现范纹的枕头下面有一块黑sè的东西,他好奇的拿了出来,看到的是一块非常小的令牌,上面是一个白sè的令字。

这好像是……

头部开始剧烈疼痛起来,锦翔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无数的火光略过他的眼前,幽魂、鬼官、刑器、地狱。

他看到有人七窍流血,在自己面前求饶叫喊。他看到有人被拦腰斩截,却还能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盯着自己。他看到可怕的异类,流窜在火的王国里,四处jiān笑。他看到几名老者,面带慈祥的笑容,却做出了残忍的刑罚。

血与火交织的是一幅幅可怕的场景,锦翔开始混乱起来,他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但随着脑子转动的越来越快,他居然能仍受着疼痛,平静了下来。一段段记忆来回往复,但却不是对的顺序,锦翔只能勉强将一些拼凑在一起,其他则都是零碎的片段,但是只这些,就已经足够让他想起来了。

紧捏着的令牌差点被分成两瓣,锦翔跪在地上,汗水直流。他的全身都在发抖,刚才的东西,仅仅是几秒的功夫,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身体快要融化。

“黑…无…常…”低沉的叫声,悠长又凶残,锦翔的声音变得不像他自己,他叫唤一声,一团黑sè的雾气显现在他的面前,一只黑sè、带有白sè眼仁的猫,幻化了出来。

“您醒了。”黑猫说道。

“你也真是狼狈,居然投生了一只黑猫,可笑、可笑。”带着不是他自己的面容,锦翔轻声哼笑,他数落着黑猫的身材,而那黑猫则低头不语,并没有反驳。

锦翔的脑袋还在疼痛着,而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依然在脑中窜走,他用左手捏住自己的头颅,低吼一声:“啊!”

“我若是放开这无常令,那记忆?”他瞥了一眼左右床铺的人,问道。

“将会烟消云散。”黑猫低头说道。

锦翔将那令牌握得更紧了,但他知道他无法一直依靠这块东西来让自己复原,那么这具肉身早晚都会被毁坏。

“还有其他办法吗?”其实他问了,也算是心知肚明,他明明知道那个办法。

“找到戒指,炎王。”黑猫平静的说。

“哼,戒指吗。”想到戒指,他就想到自己是如何被人背叛,如何被夺去力量,最后被迫逃到了轮回司,寡不敌众,就跃身跳了下去。

这个家伙才活了几年,自己的时代却已经过了千百年,他深知投生的不稳定xìng,所以必须破坏掉这一规定,只是那群老古板哪会听从自己,他不过是个免费的长工,头衔是王,实则为奴。

“找到戒指!”锦翔吩咐一声,黑猫点头说‘是’便立刻消散在一片云雾之中。他拿着无常令,左手撑在在范纹的床板之上,那家伙呜咽几声,微微张开了眼,他看到自己正跪坐在他的面前。

范纹瞪大了眼,像是一个突然活过来的娃娃,他开口说道:“锦翔,大半夜的你干嘛呢!?”

“噢,没干嘛,去瞧瞧我发现的东西。”见到他他显得格外镇定,范纹以为锦翔是不是在梦游了。

锦翔将手中的无常令还给了范纹,顿时他的记忆便返还到了一分钟之前,他大喜到:“范纹范纹!!!快快快!!!!我找到yīn晷了!!!”

第三十五章:阴晷之路

范纹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半夜一点多,锦翔那家伙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整个卧室的人都被吵醒了,弗生坐起身,冰冷的看着那个正在手舞足蹈的男生,浩霖睁着眼睛躺在上铺,却懒懒的不想动弹。

“快跟我去看,我找到yīn晷了!!!”锦翔兴奋异常,他把范纹拉了起来,又转身对弗生又叫又跳的。

“yīn晷?”范纹半信半疑,他拖着疲倦的身体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带着可爱北极熊的蓝sè睡衣也抵挡不住被窝外的寒气,银发男孩抖了抖,踩着拖鞋往客厅里去了。

啪嗒一声,客厅的灯被打开,范纹下意识的挡住了眼睛。白炽灯的光线过于明亮,眼睛又酸又疼的,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范纹则看到了茶几上的东西。

“这就是yīn晷?”他没见过yīn晷,但也知道那东西不寻常。

“是啊,有了这个,我们就能治疗弗生了!”锦翔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高兴的双腿狂抖。

“如何救治?”这yīn晷不过是一块魂玉,又如何能消灭弗生手里的怨气呢?难不成可以以毒攻毒?

“单独是yīn晷当然不行,只要再找到晷针,到往冰寒殿,就能救治!”锦翔自信满满,殊不知他说出的话无一人能听懂,连范纹都不知道锦翔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冰寒殿?”范纹拿起yīn晷,背读着上面的时辰和一些排列。

“净化大jiān大恶鬼灵的殿宇啊,你不知道吗?!”锦翔显得十分讶异,这不应该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锦翔,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范纹与锦翔的争论,也引得寝室内的另外两人从床铺上走了出来,弗生与浩霖都站到了客厅里,看着锦翔一个人在那里谈天说地的。

“除了冥府十殿、十八层地狱,其实还有一个净化殿为冰寒殿,还有招魂使者的无常殿,那些七七八八的大小殿宇,也不下百座。”锦翔此时伸出手指,掰着指节,一个一个的数着,他说的一些殿宇范纹他们平生听都没听过,连书中都没见到过。

范纹回头,与弗生浩霖相望两眼,他们的眼神里同样充满了迷惑,这说明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东西。

那锦翔的这些消息,到底是从何而来?

“虽然冥河也能净化,但弗生的怨气接近于顽固,并不是气体,冥河的效用一定不大。如若去了那冰寒殿,我想必定事半功倍,弗生的伤马上就能好。”锦翔现在说的话,他们虽听不懂,思路却异常的清晰,就如同他们在商议对策时,锦翔会听不明一样,现在却完完全全倒过来了。

“锦翔,你所说的那些殿宇,到底是从哪听来的?”范纹坐到了他的身边,语气有些深沉,他觉得锦翔此刻过于兴奋了,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不对劲来。

锦翔哈哈笑了两声,看着范纹仿佛当他是个傻子一样,他说到:“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吗?我从小就知道了!!!”

三人大惊,锦翔说的那些殿名,恐怕叫上那李道仁,或是任何一派的老道士,可能都不会知道,为何锦翔他却是从小知道。而他在一开始看到yīn晷的时候,却什么都不懂不知,涉及到冥府之事,锦翔往往都是一知半解,现在又为何通晓如此之多?

“先不管那么多了,总之只要找回晷针,它就能帮我们指向需要到往的殿宇,那时候就能救治弗生了!”锦翔高兴的抱住了yīn晷,他那一对眼睛闪闪发亮,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颇有成就。

“可是我们去哪找?”范纹也不知道再问什么,既然锦翔他说他自幼便知,那么他们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先不说到底有没有那个地方,找到晷针之事,实属艰难。

根据弗栾的阐述,她被妖灵猎人关押之时,碰巧看到一块三角形的,黑灰的石块。那石块也如同范纹他们在乾道人墓中发现的枕盒内的形状相似。

而妖灵猎人又想得到yīn晷,那么说来那晷针已然在他手中。只是那妖灵猎人行踪飘忽,又怎能随随便便找到晷针的下落呢?

锦翔想了想,这的确是个难题,但是那黄老大是个商人,必定会在一些商业酒会中出没,只要得到一丝线索,顺藤摸瓜,找到那家伙也不难。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院长将yīn晷藏匿在这里,我们断不能把这秘密泄露出去。”范纹打了个哈欠,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yīn晷先物归原处,我们明天就去找情报部的兄弟,看看能否发现妖灵猎人的行踪。”

锦翔点点头,同意范纹的说法。他把yīn晷按回了钟框之内,然后踩着一边的单人沙发挂了回去。

浩霖第一个走回卧室,他发现自己的床铺上正发着微弱的光,他爬到上面,感到自己的手机正在震动,而号码则是陌生人的。

这么大半夜的,谁会打电话来?浩霖想顶多是个打错的,就不予理会,按了挂机键。但是那电话又一次打来,时间间隔极短,好像很急的样子。

浩霖挂了三次,那人还是不依不饶,他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没了办法,只好接起了电话:“喂?”

“李浩霖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知xìng的女声,浩霖皱眉,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是的,你是?…”浩霖此时的声音有些低哑,半夜被吵醒其实是非常不好受的。

“我是柳敏。”女人说道。

柳敏…浩霖突然没了声音。他回想起了之前在网路上看到的新闻报道,知名侦探小说家柳敏在一次签售会时意外身亡,遇到了煤气管道爆炸,当时在签售会的人非死即伤,而柳敏又位于建筑正中,存活率极低。

“你还活着!?”浩霖一张口就是问了这句话,他也不惊讶于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又为何在此时此刻打电话给自己。

“呵呵,运气好。”柳敏回答的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笑着说道。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吗?”浩霖想想,这柳敏与自己也不过一面之缘,为何会有事来找自己?虽然她救了自己的命,但身为道家,遇到妖魔当然得帮助同道,柳敏若是不帮忙,则显得她冷血,但即使是帮忙,也被人当做了理所应当。

浩霖当然还是非常感激她的,而柳敏的火凤凰是极为罕见之物,爷爷说这似乎是祖传的式神,天下可能没有第二只。

“嗯,你现在方便出来吗?我在六畜门口,带上你那位朋友。”柳敏的口气虽然随意,但后半句话,却比前半句更为认真,浩霖越发不解,他看向那个正在床铺上乐滋滋的蠢蛋,那家伙正拿着手机在收菜。

“嗯好,你稍等一会。”他更加不知道柳敏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不过作为道家,会知道这里也并不奇怪。浩霖想要知道的太多,好奇心过重,所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他喂了两声,锦翔转过头,问他是不是在叫自己。

浩霖则说道:“换上衣服,跟我出去办件事。”

浩霖已经换起了衣服,他对着锦翔发号施令,却根本懒得解释半句。

那锦翔可就不依了,他放下了手机,问道:“换衣服干吗?现在都半夜两点了啊!!!”

床铺对面的男子停了停,然后呼了口气,懒懒的说道:“不换拉倒,我自己去。”

“诶!我换,我换还不成吗!”好奇心永远是人xìng的最大弱点,浩霖若是跟他解释,不仅说不明白,锦翔可能还不乐意出去。但是不说清楚,对方当然想要知道他到底叫自己出去是去干嘛,锦翔急的马上脱了睡衣,换上了一件新的外套。

下铺的两人也没睡着,浩霖说只是出去一下,马上回来。范纹也不问那么多,等他们回来再问就行了。

跟在浩霖后头鬼鬼祟祟的跑出了宿舍大楼,锦翔感到午夜的山头一阵冰凉,这四月天的晚上也有些彻骨,当然换做是城里,一定会好很多。

浩霖一直窜到了大殿前,那是下山的出口,他去那里做什么?

锦翔实在憋不住了,急忙问道:“你要下山去?被发现不就死定了!”

浩霖则无视了身后的唠叨鬼,继续跑出了结界,而那破庙里一片漆黑,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他打开了手机的灯光,四处照着。

“这里。”随着声音的方向,浩霖看见小庙右边站着一个白面红唇的卷发女子,她毫发无损,根本看不出有过什么灾劫一般,也许是因为灯光的关系,浩霖觉得柳敏的脸毫无血sè。

“到底什么事?”其实浩霖也不耐烦,这女子本不是什么多事的人,为何在今夜如此装神弄鬼。

但是柳敏根本没有理会他,她经过浩霖,盯着他身后的人看着。柳敏的眼神直勾勾的,有些渗人,锦翔感觉自己好像被她扒光了一样。

这个女人锦翔从未见过,但她似乎认识自己。柳敏看着他的情绪变化极为快速,刚开始是惊讶,接着是疑惑,然后是揪心,现在柳敏正伸出一只带有红sè指甲的手,抚摸着锦翔那胖嘟嘟的脸庞。

“我…认识你吗?”锦翔尴尬问道。

“我找到戒指了,然后我又找到了你。”柳敏的眼神迷离,仿佛要哭泣一般。她看着锦翔好像在看一个死去多年的恋人,但是锦翔比她小了十几岁,他们做姐弟还差不多。

锦翔抿着嘴,瞪大了眼睛,表情僵硬。他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求救似得看着浩霖,对方却不为所动。

“召唤黑猫。”柳敏本是个犀利的女子,如今她却温柔的看着锦翔,温柔的对他说话。

“黑猫?我没办法召唤它出来的,它不听我的。”锦翔耸耸肩,虽然他还是不服气,但也认了,反正黑猫时不时会出来救自己,也算是锦翔的福气了。

“现在它一定会出来。”柳敏好似比锦翔还有自信,她的脸很白,头发又黑又卷,就像是八十年代里那种唱歌的大美女一样。

“额,我没有召唤符。”自从召唤不出黑猫,锦翔已经没有在口袋里揣召唤符的习惯了。

依旧是浩霖给了他一张,锦翔呼喊了黑猫的名字,只是几秒,一只白眼黑猫就显现在了众人面前,这让锦翔自己都惊奇万分,为何黑猫今天就被自己召出来了?

“我找到戒指了。”柳敏看着黑猫,好似老熟人一样,但语气略显生硬。

“在哪?”黑猫好像并不知道,而它也没有问柳敏到底是什么人,则是直接切入主题。

“在一个叫做妖灵猎人的手中。”柳敏说道。

“你确定吗?”黑猫好像更加严肃和庄重,它的姿态似乎比柳敏更高一层,但柳敏也不甘示弱,并没有露出谦卑的口吻。

“不然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柳敏轻笑两声,对黑猫的疑问极为不屑,而那黑猫则是看了锦翔一眼,表情里透露出了些许失望,接着又有些期望。

“那么你就带他去找吧,我去准备后面的事情。”柳敏点点头,看着黑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整个对话都是莫名其妙,锦翔与浩霖则是一头雾水,他们觉得柳敏和黑猫隐藏着什么,势必要挖出来才行。

“你们在说什么呀?”锦翔大胆问道,虽然他不认识柳敏,但他知道那女人似乎非常关心自己。

柳敏再次温柔的看向锦翔,她拍拍锦翔的头,像对一个孩子一样慢悠悠的说道:“我们在找戒指,只要找到了,你就能想起我来。”

“想起你?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你啊?”锦翔歪过头,像个小笨蛋一样,这一行为让柳敏笑出了声。

“只要找到了,你就知道了~”柳敏哄着锦翔,而对方虽是一知半解,却也点点头,听了话。

只是浩霖才没他那么蠢,他必须要问清楚才行。何况柳敏刚刚也提到了妖灵猎人,那不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吗?

“柳敏,我建议你说说清楚,不然我是不会把锦翔轻易交给你的。”黑猫的话也说明了,柳敏想要带锦翔走,但他与柳敏仅仅一面之缘,又如何去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柳敏转过了身,又恢复了一脸冰霜般的表情,她伸出了自己白皙的左手,食指上有着一枚玛瑙戒指,浩霖凑近了一些,看清那戒指是深红sè,接近棕sè的。

那玛瑙间的神sè纹路好像水一样在里面浮动,浩霖以为他出现了幻觉,眨了眨眼,动用气力,使用那左眼看戒,但戒指还是像刚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你的眼睛上了一介?”柳敏收回了手,对浩霖说道。

“你怎么知道?!”浩霖更是惊讶,这件事情,他连爷爷都没有告诉,平常更是无人能够发觉,为何那柳敏只是看了自己一下,就知道了?

“呵呵呵…”柳敏大笑一番,突然觉得这世间的无知之人又多了一层,她更是寂寥无比啊。知自己之人,也莫过于那正直、聪明、又温柔的伊炎了。

“我是鬼神,当然通晓世间一切。你只开了一眼,危险极大,如有机会,最好能二眼齐开,加之修炼,必会成为可造之材。”

鬼神?浩霖也想笑,但他笑不出来。这女人的玩笑开的太大了,鬼神之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何况站在自己面前的,只不过是个活生生的人罢了。

“再叫两人,这次擒拿妖灵猎人,必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我刚恢复力量,还不足以对付那个妖道。”柳敏又说起了妖灵猎人,浩霖在灵隐寺遇见她的时候,觉得她是个不多话的人,这次过来,却一下子变了好多。

“我们也要找妖灵猎人,这不正好嘛!”锦翔显得非常高兴,他也不怀疑柳敏的来历,只是想着能去找那妖灵猎人,便能治好弗生的手了。

“还是锦翔好~”柳敏又笑了笑,但却不是方才嘲弄似得笑容,这让浩霖有些恼怒,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又突然认亲戚,把锦翔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似的,也不知她安的什么心。

第三十六章:鬼神之说

三人在六畜外的破六畜内商量着妖灵猎人的事。柳敏说起了她在那天签售会的经过。

“那天签售,还有一个一直投资我的书本的富商前来祝贺,但是他还想让我的书拍成电视电影,被我一口拒绝了。”柳敏刚开始说,便安奈不住,从薄风衣中拿出了一包白sè的烟,抽出一根,点燃了烟头。

“但是那富商兴致极高,还装作书友排队来找我签名,同时想要与我商议拍摄的事,只是当我与他握手的一瞬间,我却发现了不对劲。”一缕缕白烟从那红的像血的嘴唇中飘出,听故事的两人都打着手机的光,显得这个角落非常诡异。

“仅仅是几秒的时间,我的脑子里却有了不一样的记忆,我回想起了我做鬼神的时光,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偷跑到轮回司,转世成了人。”柳敏的话越说越离谱,但他们都没有打断她,浩霖是不屑,锦翔则是真的相信了。

“接着我想起了这枚戒指就是我的印记,是我的记忆和力量。所有鬼神都有一枚印记,避免自己在阳界消亡,遁入虚无界时找不到自己的本体。而鬼神选择投胎后,只要找回自己的印记,就能找回自己的力量和记忆。”柳敏把烟往背后弹了弹,并伸出另一只手让他们看自己的戒指。

“当时我的力量爆发了出来,火势蔓延太快,而我一时也无法冷静,所以把整个书店都炸了。与此同时我从那富商手上夺回了自己的戒指,但是没来得及拿走其他的,他就已经劈开结界逃走了。”柳敏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随之又长长的吐了出来,眼神迷离。

“随后我只把自己生还的消息告诉了我的亲信,我的经纪人,也是我的大学好友。我告诉她为了提高人气,让她先把自己活着的消息瞒着,她很单纯,也就听了我的话。于是我让她打探那个富商的消息,辗转得知他也是道家中人,名为妖灵猎人。”柳敏轻轻的把手放下,并扔掉了烟头,她用那红sè的高跟鞋踩住烟头,碾了碾,又收回了脚。

“我的苏醒当然瞒不住那些鬼神,一开始我根本不会隐藏自己的气息,黑猫就找到了我,它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来了。”那女人又盯着锦翔看着,她对锦翔比对那黑猫还要敬仰上千百倍,然而那黑猫根本就是不屑与锦翔,这样的复杂关系让浩霖看着头晕。

“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听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人?锦翔又是你什么人?”浩霖实在无法相信鬼神之说,而且只是戴上一个戒指就能变成神,岂不让人笑话。

“呵呵,李浩霖,枉你一家都是道术渊博,居然也像个俗人般拒绝鬼神。”柳敏虽然救助过他,但从未喜欢过这小子,当初的自己认为道家人总比普通人更有深度,现如今,柳敏则觉得这世间已经无人能与她交心了。

“你何尝没有见过鬼神,那南海鬼殿的楚江王还被你所杀,现在流离在虚无界中,不得终rì。那恶鬼地煞,也是被你所伤。这些无一不是鬼神,难道你所认为的鬼神,就一定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掌就能拍死你们人,不经修炼就有一身本事的怪物吗?!”柳敏的话语虽然不激烈,却也苛刻,她用斥责的口吻对浩霖道骂着,这些道人的观念越来越狭隘,不接受鬼神的存在,惧怕它们的存在。

回想古往,道人们尊敬鬼神,也相信它们的存在。鬼神自然会帮助他们,将世间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知从何时开始,人的观念越来越不同,他们将比自己厉害的东西称为异类,赶尽杀绝。他们唾弃鬼神,只信佛祖,殊不知佛祖只是外来传道的故事,从未有过那样的东西。

浩霖不语,站在原地深思了一番。如若是柳敏所说,鬼神其实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可怕的对手,毕竟浩霖亲手消灭过两只,而弑神者,则变得不信神,因为自己已经成神。

只是能够弑杀鬼神的人,真的就可以代替它们吗?浩霖不觉得是这样。鬼神的封号一定是有由来的,有些以狠毒著名,有些则以痴情,有些则是善举。

只是那地狱中大大小小的鬼神,无一不被人当做嗜血的妖怪,它们喜欢砍人头,喝人血,都是xìng情暴躁的东西。这样的观念根深蒂固,一代代传到今rì,不信、或惧怕鬼神之说,那也是理所当然了。

“那就算我相信你,锦翔跟你又是什么关系?”浩霖把思想放开,勉为其难的相信眼前的女人是个鬼神,但是锦翔又是什么?难不成他也是鬼神?

“锦翔的身份,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他的身份,只有我们鬼神知道,阳界无任何资料。”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现在锦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你总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浩霖假意往锦翔的方面考虑,这让本不想开口的柳敏顾忌了三分,她想了一会,决定还是说出来。

“锦翔是炎王,他的本体是狱火,你可能会想火怎么能变chéngrén,但是他就是从火变成了鬼神,有了本体。”女人边说边点起了第二根烟。

“那么他又为何变成现在这样?”虽然在问着,但是浩霖根本就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叛变,按理说刑罚地狱,都是由炎王掌管,但锦翔生xìng低调,从来不主持大局。阎罗、泰山、秦广三王最为突出,在千年之前炎王突然提出了一个提议,让他们起了掠夺大权的念头。”

浩霖听那女人的故事越编越离奇,他看了锦翔一眼,却发现那家伙听得津津有味,眼里丝毫没有疑惑。

“炎王的提议其实很有见地。他说轮回司的必要xìng,以及刑罚的程度。天地开初,是没有冥府之说的,人的灵魂都是新生,死去也化作了尘埃。不知是哪位鬼神建造了冥府,开始管理着人间的幽魂,并且还做出了一套制度,好人可以轮回转世,坏人要打下十八层地狱,收以酷刑,然后转世做畜生。”

“炎王的建议则是取消轮回制度,让鬼魂们都化作尘埃。鬼神的作用则是管理那些带有怨念的灵魂,给予疏导或惩罚,接着讲它们投入散魂池,了却一生的积怨。”柳敏结束了她的第二根烟,其实她到现在,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头痛也是时有时无,人的躯体过于脆弱,过不了多久,她便会成为真正的鬼神了吧。

“然而墨守成规的十殿王里面,多数都斥责炎王的意见。他们说这是异想天开,千百年来的投生规矩若是改了,世间哪还会有什么善人?”说到这里,柳敏真想哈哈大笑,人们行善,又不是真的为了死后可以投胎,他们哪知道自己死后到底是不是还存在的?何况拿起的放得下的人,灵体都是直接化作碎片,根本不会被请入冥府。

“自那以后冥府则分为了两派,一派坚持己见,不改变政策。一派跟着炎王,想要清理着血气冲天的地府。眼见那炎王的势力越来越大,泰山王他们哪能罢休?他们开始派小鬼铲除炎王的党羽,最后还追杀炎王,想要把他打到虚无界,永世不得回归冥府。”

“后来怎么样?”浩霖也在不知不觉里入了神,这故事虽然虚假,却也jīng彩,不管是真是假,他也非常想要听下去。

“炎王聪慧过人,当然不容易被捉拿。他打败了阎罗,将它封在了冰寒殿内。而宋帝王此时却冒了出来,这家伙极为yīn险,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们先将炎王的亲信黑无常捉拿,威胁炎王如不就范,就将它打入畜生道。炎王只能投降,而黑无常也实在冤屈,因为他正是被白无常所伤。”

“他们想要得到炎王的力量,炎王却不甘罢休,他横了心,跳入了轮回道,直到今天,才被我们找到。”

浩霖听完,觉得一时消化不过来。只是那十殿阎罗他们都熟悉,却不知地府里的鬼官们也都有七情六yù,会使手段。

“为什么是现在?你们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浩霖问道。

“数千年前,到了现在,也正说明投生的不稳定xìng。而鬼神大多力量强大,要穿越轮回道重新变成虚无的灵体,的确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见浩霖还有什么想问,柳敏则先一步开口,解释了清楚。

“戒指是力量的浓缩,沉浮的轮回道中,只有转轮王才能取出。而其他鬼神的事情,则更为糟糕。”后面的事,只有柳敏知道,锦翔并不知道了,他走之后,整个冥府都坍塌了。

“狱火与冥府是同根相连,没有了狱火,冥府四分五裂,早就不知落到了哪些结界内。而没了狱火,鬼魂无法接受刑罚,整个城殿乱作一团,这时的十王才知道炎火的重要xìng,必须要取回炎火,才能重振冥府。”

“于是所有的鬼神都投生到人界,寻找锦翔!?”浩霖根据故事猜测道。

“正是如此,所以这件事你谁也不准说。虽然锦翔的事他们早晚会知道,但我们必须先一步激发锦翔的力量,才能保证他不被杀死。”此时柳敏伸出双手,搭在了锦翔的肩上,她从始至终都支持着伊炎王一个,即便他从来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锦翔,你记住,你的名字叫做伊炎。”柳敏温柔的说道。

锦翔愣了很久,虽然这个故事很好听,但他根本不想做那个悲情男主角。什么炎王,什么追杀。难道自己身后背负了一群鬼神的孽债?随时随地都会便当?这也太恐怖了吧!!!

“不!”锦翔急忙后退,不然那陌生女子抓着自己,他突然有些不安,跑到浩霖的身后,摇头说道:“我叫陈锦翔,不是什么伊炎。”

柳敏的眼里有一丝失落,但她马上振奋了起来,弯起红艳的嘴角,说道:“没事的,等你想起来就好了。”

锦翔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浩霖也不想那疯女人继续这个话题,则说道:“那么我们该如何找妖灵猎人?”

“那简单,我已经知道他后天会在英国举办一个古堡酒会,好像是他的生rì,所以口风一下就探到了。只是我现在的力量并不稳定,那妖灵猎人的本事想必你们也见过,我想还需要你们再带两个人才行。”柳敏点燃了第三根烟,靠在小庙的一根破烂柱子上。她在过来的时候都想好了,那妖灵猎人既然会转移结界,必须由五人做出禁锢阵才能困住。

“找谁好呢?”锦翔在后面推了推浩霖,这个大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虽然他才不是要找什么戒指,他是为了救助弗生才会如此。

“弗生不方便,得找弗栾,还有一个?…”浩霖在犹豫是找范纹还是其他人。

“就范纹吧,弗生可以让那水桶腰照顾!”锦翔觉得这样的阵容才是绝对庞大的。

浩霖想也不想又开了口:“不,让范纹照顾弗生。”

如果让若雨去,那小丫头根本不知道弗生的xìng子,指不定会被弗生讨厌甚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锦翔说到弗生需要照顾,那么还是让范纹留下为好,既然这样也只能让若雨于他们同行了。

锦翔也没有反对,其实他只是想让若雨多接触接触弗生,好让那小妮子知道弗生是多么无趣的一个人,不要一天到晚哥哥、哥哥的肉麻他了。

“决定了吗?”柳敏急切的问道。

“嗯,决定了。”

“那么现在就走。”柳敏从柱子上站了起来,她在那黑漆漆的小庙里来回踏步,穿着高跟鞋站久了脚会很酸。

“这么急?!”锦翔跳了起来,现在可是大半夜啊,这个点订得到机票吗?刚刚那柳敏好像说是去英国吧!

“嗯,机票我全部定好了,出入境也搞定了,你们现在去收拾行李,早上六点的班机。”柳敏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还有三个小时。”

两人虽还在犹豫,但是浩霖一想到可以再次会面这妖灵猎人,就安奈不住自己的心思。那家伙当初从自己的眼前溜走,作为道家的叛徒,他李浩霖这次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锦翔此时马上抄起了手机,打电话给若雨,那小妞接到电话起先是迷迷糊糊,听到锦翔让她出来后又大骂一通,最后锦翔解释是为了弗生后口气则软了下来。

若雨挂了电话,并叫醒了弗栾,两人一同收拾着简单的行李,赶去六畜结界门之外。

第三十七章:牵魂恶鬼

即使再安静,飞机始终会发出像是耳语般的鸣声,锦翔的胸口堵着口气,觉得十分不畅快。而匆匆出发导致他完全没有准备过行李,现在他身无分文,口袋里也只有几片符文和一台手机。

近20小时的行程长的要命,锦翔领教了飞机上的餐点,看了无聊的节目,飞机上不能开机,想要收菜都没办法。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把头贴在窗边,看着外面白云片片渐渐变成了棕黄sè,锦翔的眼皮子也开始上下吸引起来。

他做了个梦,却是个非常奇怪的梦。这梦并不是他总做到的那个,而是一个全新的。他看到自己的朋友们,浩霖、范纹、弗生弗栾、小若雨、小莫娜娜……那些人都站在一艘木船上,他们微笑着对自己挥手。

挥着挥着,一串血水从半空中洒出,锦翔看到弗栾的头居然飞了出去,而她的下半身也跌出了木船,那些站在弗栾身旁的人,却不为所动,继续微微笑着,对自己挥手。

锦翔看到自己伸出了手,好像要去抓住弗栾,但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自己却被困在那里。

他低头,想看自己到底是如何被困住,当他看到自己根本就站立于水上之时,才知道他没有被困住,只是不知道自己站在的是水面上。当他发觉以后,水居然开始吞噬自己,他沉了下去,在胡乱拍打之际,锦翔又朝前望去,发现那木船已经消失了。

那水好似有吸力一般,无论锦翔如何挣扎,只会越来越重,直到他整个头都埋入了水中,他看见弗栾那正在缓缓下沉的头颅,那漂亮的脸蛋惨白的面对着自己。

锦翔叫了她的名字,从口中出来的却是一串气泡。头颅与锦翔面对面,它突然往前‘游’了过来,一双金sè的眼睛大大的睁开,锦翔立刻吓得在水中嚎叫,接着惊醒。

“呼!!!”大呼一口气,锦翔觉得自己更加胸闷了,大概是空气闭塞的原因,才会做这种梦。

他也没有在醒来后乱吼乱叫的,只是静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弗栾,她是弗生的妹妹,当然也拥有冷淡的个xìng,而且聪明绝顶,遇事也喜欢往深处想。弗栾可算是个大美女,如今已经chéngrén,出落的更是标志,她的身高也有一米七,比锦翔稍微矮一点,但比范纹高。

她有着一张标准的古典式美女瓜子脸,狭长却不细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娇小的嘴巴。弗栾也喜欢穿朴素又复古的衣服,就像今天,她穿着一件带有镂空花纹图案的藏蓝sè连衣裙,外面披了一件小披肩。她用两个蓝sè蝴蝶发夹将两鬓的头发夹至耳后,这样显得她看起来更加清秀,也不会让头发遮住脸。

“你看着我干嘛?”飞行时间也不过才几个小时,锦翔就在饱餐一顿后睡着了,此时那家伙却突然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知道想做什么。

“啊!没干嘛!”对方也被吓了一跳,锦翔知道噩梦一般都是白天看见的、感受到的集合体,就像自己现在呆在机舱里特别闷,所以才会梦到自己掉进水里。

若雨在一边放下了手里的言情小说,看了看锦翔又瞧了瞧弗栾,皱眉点头,深思说道:“死猴子,你该不会是chūn心荡漾,看上我家弗栾了吧?”

若雨那棕sè的卷发在前些rì子打理了一番,现在发sè更浅,也更像个小公主了。她今天就穿着白sè的沙质公主裙,看起来也像个胖嘟嘟的娃娃一样。

锦翔立马摇头摆手的,紧张的要命,说着:“岂敢,岂敢。小的万万不敢呐!”

“哼,算你识趣,本宫今rì就放过你了。”若雨吹鼻子瞪眼的,又拿起了那本穿越小说,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身边的浩霖正专心致志的打着游戏,飞机上不能用手机,却可以玩游戏机,真是太不公平。锦翔看了看时间,离到达伦敦还有十个小时,他倒不如再睡一觉,免得无聊。

“锦翔,很无聊吗?”柳敏坐在最外侧,她拿着一本小本子和笔正在记录些什么,看到锦翔睡醒了,便关心的问了问。

“是啊,不知道干嘛。”其实他现在也睡不着,在做了那种梦之后。

“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柳敏放下了手中的笔,看了锦翔一眼,她正在构思下一部小说,但她写到一半,又想,自己现在这样,写与不写又有什么差别呢。

“什么故事!?”锦翔喜欢看电影,也当然喜欢听故事,但他却不怎么喜欢看书,因为看书太花时间了,还伤眼睛。

“牵魂鬼的故事。”柳敏神秘的说道。

锦翔说了声好,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柳敏,而夹在中间的浩霖则根本不想多听,他与柳敏调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靠走廊的那排,还与一个陌生人面对面着。

“牵魂鬼是冥府鬼神中的下等鬼,它们的带领官便是勾魂使者黑白无常,而席下小鬼,数以千计,形态各异,本领也各有不同。”

“牵魂鬼们主要的任务就是按照名单,牵引那些刚刚离开肉身的鬼魂去冥界报道,至此,它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锦翔越听越糊涂,这其实根本不算是什么故事嘛:“就这样!?”他问道。

“听着很简单,是吗?”柳敏有些笑意,但脸上还显露出了稍许不屑。

锦翔点点头。

“但是它们的任务其实是最艰难的,一旦遇到不想离开阳界的鬼魂,它们就得用尽全身解数,将它制服,带回地府。”

“噢,那么如果遇到一个不肯回去的,它们一般会用什么办法?”锦翔笑呵呵的问道,他面朝前,看见的是被书挡住的若雨,而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头发稀疏,肚子圆滚,他拿着笔记本,像个商务人士。

“它们没有武器,也没有法宝,有的只是一手长长的指甲,那些指甲可以拉扯灵体,把它们捣出洞来,然后像抓麻袋似得把灵体抓回去。”柳敏也有些笑呵呵的,还伸出一只手让锦翔看她那又长又红的指甲。

“那怎样才能打败它呢?”与其说是故事,其实已经变成了闲聊了。

“很简单,剪断它的指甲,它就没了力量。”柳敏说完,突然站了起来,她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包烟,朝着锦翔晃悠晃悠,便走开了。

锦翔好奇的拿起了柳敏座位上的纸笔,他看了一会后就把那小本子递给弗栾,并说道:“弗栾,这个故事不错啊,你应该有兴趣。”

弗栾有些不解,锦翔那家伙平时都是神神经经的,今天居然会去注意别人的东西,还把东西给自己看,而不是浩霖和若雨。

弗栾接过笔记,也读了起来,她一边看那小本本一边看着锦翔,对面那个男孩居然没有一丝动静,他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不动声sè了。

“不知道弗栾可不可以从棉花里变出木头?”锦翔更是好奇的捏了捏自己的座位,他的动作越发奇怪,惹得浩霖和若雨都停下了他们手边的事,开始看起锦翔来。

“弗栾你…”若雨惊的轻呼出来,她在座位上一跳,把书也掉到了地上,她的右手边突然长出了好几根枝干,那些枝干又轻又缓,但却牢牢的将若雨旁边的男人给困住了。

而左边的女生正在结印,她眼神冷静,表情僵硬。弗栾正凝视着地面,轻念口诀。

“诶~你可别叫唤啊,不然我还给你保留个全魂,你要是叫唤,我就烧的你魂飞魄散!”锦翔挪到了柳敏的位置上,稍微倾身,对着那个中年男人说道。

“真是人小鬼大,陈锦翔,我根本没对你做什么,何必出手相逼?!”中年男子穿着西装,打着深蓝sè的领带,他正在挣脱那树枝,却打飞了自己的电脑,摔在了地上。

“诶哟,叔叔可别气恼啊,把电脑摔坏了多不值。”锦翔歪着嘴笑,还弯下身把那笔记本电脑给捡了起来,重新放在那个男人的双腿上。

其实柳敏说的故事根本不是故事,而是一个jǐng告。她离开,也是想让锦翔注意到她的笔记,上面有一行写的清清楚楚,那牵魂鬼,现在就在锦翔对面坐着呢。

浩霖从弗栾身边拿到了笔记,也知道了其中原因,只有若雨一个人还糊里糊涂,但却不敢大声说话。

“这一定是依附在人体中了,这样连我们都看不出来,那柳敏却能发觉,的确厉害。”浩霖平常是不会使用左眼的,所以也没办法看到,此时他提升气力,转移至左眼,那酸胀的眼睛里就看到了另一个魂魄,隐藏在那肥胖的身体当中。

“牵魂鬼不去牵魂,来这飞机上附身,你也想去英国旅游不成?”锦翔翘起了二郎腿,抬头俯看对方,冷嘲热讽。

对面的男子一言不发,却被那木藤越缠越紧,他憋着发红的脸,浑身冒汗。

“难不成……”锦翔又凑近对方:“你想来牵我的魂?”

男子抬头,冷眼盯着锦翔,他们此时面面相窥,好似用眼神攻击着对方,锦翔也不甘示弱,更是皱眉,将那凶悍的眼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浩霖在一旁看的入戏,却也感觉不对劲。锦翔的讽刺已经开始有些谋略的味道,他从来都是直白开口,这次居然学会拐着弯说话,让那被擒之人听得甚是不爽。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柳敏教锦翔的,总之过去的锦翔,是万万想不出刚才那番话的。

‘啪、啪、啪’柳敏突然出现在走道之中,她轻拍着手,对锦翔煞是佩服。只是一根烟的功夫,他们已将那恶鬼绑住,锦翔还对其发出了jǐng告,那恶鬼也不是什么愚笨之徒,想必是哪殿鬼王的心腹吧。

“我就算问,你也一定不会说,罢了,今天就先把你的指甲剪了,以绝后患。”柳敏伸出那带有戒指的手,缓缓靠近肥胖的中年男子,那家伙拼命摇头,开始惧怕起来,并轻声喊着不要。

纤白的手指触碰到了那圆润的毛手上,柳敏将自己的手指甲顶在对方的指甲下面,那指甲已经呈现出白sè,男人浑身是汗,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弗栾把他嘴堵住!”锦翔急忙开口,靠椅上里面又生出一段树藤,绕过那男子的脸,将他的嘴牢牢封住。与此同时,柳敏一使劲,插入自己的指甲,将那男子的食指指甲片给翻了出来,男子浑身一震,眼睛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啧啧啧,瞧瞧,你要是说出你家主子是谁,现在叫什么名,什么身份,另外九片,我就不要了。”柳敏碾了碾手里的指甲片,随后便化作了粉尘,飘散去了。

男人愤恨的看了她一眼,树枝从它的嘴里松垮下来,那人拼命喘气,满嘴的口水,他瞪着柳敏,说道:“杵官,你被这家伙迷惑了,清醒点吧!”

那人口中的家伙,正是锦翔,然而锦翔认识柳敏还不到一天,哪来迷惑之说。

机舱内嗡嗡作响,飞机已经飞了一半的行程,现在大多数人都在打盹,没发现这里的情况。而且柳敏定的飞机本来就是特等舱,人数极少,这样一个极少人机舱,还会有生意人挤到他们一起,不选择空位子坐,一看就有问题。

“不说拉倒,继续。”说着柳敏又伸出指尖,插到那男人的指缝当中,嘴旁的树干也重新封住了嘴,那男子疯狂挣扎,连眼睛都变得血红。

若雨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逃到了锦翔原来坐的位置上,她在那里不清楚状况,但也不敢出声。其余的人都好像冷血动物一样,折磨着这个大叔。

一片、两片、三片…整整五片指甲,从一只手上被挖了下来,而那只手没有流血,只是瑟瑟发抖,还有些肿胀。

那男人翻了白眼,感觉快晕过去,柳敏示意弗栾再次放开藤蔓,问道:“说还是不说?!”

“说不说…你也不是猜不到…你就让我去吧……”男子正在求死,它的力量被慢慢剥削,现在属于半残,这样残缺的魂魄就算还存于现世,也只待慢慢被消磨殆尽了。

“想得美。”柳敏收回了手,并将那戒指对准了男人的眉心,喝道:“出!”

一个面黄肌瘦的灵体从那胖子的身体里被拉扯出来,那灵体披头散发,骨瘦如柴,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它的一只手上有五根长长的指甲,一只手上已经空空如也。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有我在,别想伤锦翔一根寒毛!”柳敏伸手一甩,那魂魄居然飞了出去,它在飞机外停留了一会,然后渐渐消失在云雾之中。

第三十八章:妖灵古堡

那个被附身的大叔好像没事人一样,一直睡到飞机降落的时候才睁眼醒来,只是他眼圈青黑,嘴唇发白,整个身体都非常虚弱。好心的若雨在矿泉水中放了一颗她们家传的补气丸,哄骗着让那大叔喝下,使得他在下飞机的时候才能有稳健的步履。

从伦敦机场下机,根据时差,本应该是午夜的现在,却是正午。只是伦敦的天气一向yīn郁,今天也不例外,十点多的时间天空还是灰蒙一片,机场的人虽多,却也不喧哗,让人感觉压抑。

锦翔是来过伦敦的,但那次可不是坐飞机来的,这次随着正途,他倒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起初有弗生的指引,不会英语的他照样能有住有吃,这次也不知会如何。

“弗栾英文好么?”锦翔随口一问。

“嗯,可以交流。”弗栾谦虚的说道。女孩子学习语言的天赋总是最好的,其实弗栾不光懂得英语,她还会rì语、德语、包括少部分的拉丁语。弗栾觉得法语说起来太绕,就没学了。

“我们又不是来旅游的,用不着住宿。明晚就是那妖道的寿宴,他会在一个古堡中举行。而这个古堡也是他投资的一项旅游业,我们今天可以先去探查一番。”刚走出机场,柳敏就安奈不住又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在道院中是没有人抽烟的,所以锦翔对这一现象还看不习惯。

“这妖灵猎人如此铺张,除了为拉拢那些生意人之外,还想做什么?”弗栾跟在后头问了起来,自从她被妖灵猎人囚禁并打伤后,一直都想再与那家伙斗一斗,现在终于又有机会了。

“有钱人的想法我们可是猜不透的~”锦翔像个**丝似得絮絮叨叨,柳敏站在机场外围寻找着路标,在这里坐计程车是不靠谱的,只能坐地铁和巴士,而去伦敦附近的肯特郡也并不是太远的路程,她估计只要一两个小时就能到达。

论坛的交通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好在有弗栾帮忙问路,他们兜兜转转坐上了拥挤的地铁,然后在一个比较荒芜的街道等着一小时才来一次的巴士。

与此同时,六畜又引起了第二次风波。这次不但是锦翔,就连一个宿舍的浩霖,还有他们的两个朋友弗栾与若雨统统不见了。所有人尝试联系他们,但手机均是关机。

李道仁心急如焚,不知要如何是好。苏艾琳与许飞根在探查过山腹后狼狈回归,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把之前的yīn郁一扫而空,更是胁迫那老院长说出那几个道生的所在。

情报部的兄弟也终于开始忙碌了起来,进过几小时的搜寻与联络,他们发现锦翔的手机已经在伦敦定位,他居然在一天的时间里飞到了国外!

路程行驶的时间比柳敏估计的还要长,不光是等车耗费太久,找路,找车站,问路,一系列下来如今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们早已开出伦敦,来到了一条蜿蜒的马路上,马路两边都是茂密的山林,里面带着重重的雾气,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锦翔放下手机,他的身旁依旧是那个走到哪玩到哪的人,浩霖已经换了第三块电池板了,而锦翔根本不知道他到底会随身带多少块电池板……

“现在过去,那里已经闭馆了啊。”锦翔刚刚在谷歌那‘利兹城堡’的档案,那是一个建造在湖上的城堡,曾经提供给皇室居住,之后被一个富商买了下来,现在虽说开放参观,但其中一些地方还是不让看的。

“呵呵,我们若是大摇大摆的进去,真能探查的到什么?”柳敏又笑又气的,她从不知锦翔还有这样呆呆的一面,像个孩子似的。

笑着笑着,她突然安静下来。锦翔他现在本就是个孩子,刚刚成年,未经世事。他从那破旧的道观里出来,之后又被六畜庇护着,一路走来根本没有成长许多。如果要锦翔现在接受自己的身份,他会不会承受不起?

既然有鬼,当然就有鬼神。有人,就有帝王、有统治者。也就是现在的总统、主席和官员。有妖,也有妖王。凡是物种,都会有一个领头的,就连蚂蚁也不例外。

如果他们还不接受鬼神之说,柳敏就是千说万说,都不如让他们眼见为实来得快。但是她现在只是个人,拥有着比人稍强的力量,本事还是在人界学的道术。即便找回了过去的记忆,然而她现在也不知道她应该做哪一个了。

一行人追着黄昏,走过一块巨大的草坪区域,将近走了十五分钟,他们才看到围绕着青草的湖水,而那湖水的zhōngyāng,就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古堡。

湖水碧波荡漾,映着那红霞的天,湖中有黑白天鹅欢闹嬉戏。这里的生态见了就让人心旷神怡,比在伦敦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好多了。

虽说这庙宇道观也金碧辉煌,气势宏大,但跟那古堡比起来,体型上就逊sè不少。利兹城堡属于防卫型城堡,它的建筑格局便是如同那长城烽火台一样,从高处仰望,抵御敌人。与一般的教堂式古堡不同。

锦翔一直以为六畜的大殿也算够大的了,但他不知大殿只是建筑群的一部分而已,如果与这所有格局都放在一起的古堡来相提并论,殿宇当然无法比拟。中国建筑一向是jīng而繁杂,譬如那紫禁城大小殿宇数之不尽,这样想来一个古堡也不过如此了。

“这城堡也太大了,全部走完也得个把小时。”锦翔感叹国外巧匠的工艺,他喜欢冒险,自然也喜欢这种宏大又威武的东西,现在他已经跃跃yù试,想要去城堡内探秘了~

“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我们要怎么混进去?”弗栾问。

他们已经站在去往城堡的大路上,现在是黄昏,城堡也已经不对外开放,游客都在往回走了。

“那妖道要办酒宴,那就一定会请外面的人来帮忙,厨师、服务员,至于能不能顺利混进去,还得派个有口才的人才行了。”柳敏写了好几年的侦探小说,对于这些都是了如指掌的,而这样的宴会不会看管太紧,那妖灵猎人更加想不到此时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

众人相望几眼,第一轮就把浩霖那闷sāo宅男给淘汰了,若雨自动退出,锦翔声称自己不会英文,这样一来,也只有弗栾可以去说说了,但是弗栾的口才根本就不行,她不像弗生会骗人去说服人家,也不会学着范纹一样卖萌,这该如何是好呢?

商议一番后还是没什么想法,他们走过了吊桥,打算先试一试再说。

还没走到门口,他们就看到外面竖了一块木头牌子,它被吊在城堡墙外,写着一行极大的英文字母,下面还有两对时间数字。

“‘利兹城堡’明rì闭馆一天。次rì下午一点重新开放参观。”弗栾立即解释道。

“为了这次酒宴,那家伙真是做足了功夫。”锦翔说着。

“是啊,这次的事情看来也不简单,我们更加要小心了。”柳敏提醒着锦翔,就算她是鬼神,却也不一定是那拥有好几位鬼神印记的妖道的对手,虽然印记本身对他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却会加强他的气力,并拥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技能。

“对不起,城堡已经关闭了。”迎面走来了一个穿着衬衫西裤,打着一个可笑的红sè蝴蝶结的男人。他油头粉面,将头发抹满了发蜡,全部撸到了脑后,轻微的胡渣显示出他本可以拥有凶悍的外形,而这个高鼻梁的外国人,却对他们说了一句中国话。

“先生你好。”锦翔点点头,显得非常恭敬:“我们是聘请来的伙计,帮忙打理厨房和接待宾客的。”

那个看起来像是管家的人半信半疑,因为这样的人一般都是由管事的一起带进来,哪会有自己找上门的。

锦翔见那外国管家好似不相信,他突然换了张嘴脸,傻呵呵笑道:“我是托熟人介绍过来的,他说这里面干一次能赚很多钱,就是那个副厨子,胖胖的,头发卷卷的~”

锦翔还伸出手形容那副厨的样貌,夸张的络腮胡还有啤酒肚。他身后的人都为他捏了把汗,因为若是没有这个人,那么锦翔的谎言也就被揭穿了。

“噢~你说的是副厨本啊。好吧,我知道了,你们就先进去吧,你知道本在哪,对吧?”那管家的态度好转了许多,还抓着锦翔的肩头,问他知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我当然知道~”锦翔与管家握了握手,并带着身后的人一同进入了城堡。

走了一段后,五个人才把肩膀送了下来,若雨还紧张的吐了口气。

“臭猴子,你这招也太险了!”若雨有点埋怨道,那根本不是他们开始商量的那样嘛。

“是啊锦翔,你怎么就会想到这样应付?”柳敏虽然佩服锦翔的小聪明,但这的确有点险,万一对不上,轻者会被赶走,无法再假意探入,重者可能还会让那管家报jǐng,以为我们图谋不轨。

“那还不简单,所有的电影里大厨都是这个样子,稍微说一下,总不会错的。”锦翔有些得意,但却不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鼻子蹬上天的感觉。

“你这理由有些牵强吧。”浩霖终于把他的游戏机放了回去,现在他正在审视这座城堡。

穿过正门建筑,放眼望去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中庭,浩霖瞧瞧动用了气力,用那左眼看看此处有无异样,结果是一无所获。当他回头看了看那柳敏后,却发现她的身上也带了一圈黑气。

“不管牵强与否,总之现在成功了。”锦翔没有与浩霖斗嘴,而是一心向前,打算到城堡中心去。

浩霖则放慢了脚步,与柳敏平行而走,他正想说什么,但被柳敏抢先,那成熟有妩媚的女人仰起头,望着浩霖,说道:“你看见了?”

浩霖轻轻嗯了一声。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柳敏很镇静,她甚至还有些想笑出来。

“你快死了。”浩霖依旧把实情道了出来。

“我知道,死就死了。”柳敏不屑。

“好吧。”浩霖也不想多管闲事,何况这不是他想管就能管的。

酒会应该是在主城堡的大堂中举行,而当他们踏入大堂,才发现里面的华丽堪称罕见。锦翔虽一直都知道欧洲国家对于建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大到天花板、地板,小到烛台、甚至是一根火钳。

那些壁炉的雕刻jīng湛无比,多是一些满面忧伤的妇人或者是一些动物。大厅当然是以红sè和金sè为主,墙上的壁画更是少不了,那一段段柱子也被刻出了花样,城堡之中任何一件东西都放佛带着灵气。

如果战斗就在这里开始,他们要如何才能制止妖灵猎人使用结界逃跑?柳敏现在就集中寻思着这个问题,因为就算能够有五人立阵,但这种阵术过于繁杂,她恐怕阵还没摆好,那家伙就逃跑了。

“弗栾,你上次说过,那晷针是妖灵猎人从衣服里拿出来的吧?”锦翔在安静的大堂内走来走去,踏的那木地板咯咯作响。

“是啊,他必然是随身而带的。”弗栾说道。

“嗯,那找也没用,我们必须把他抓住才行。”锦翔放弃了搜寻,干脆找了个沙发坐了下去,想缓口气。

虽然他们并不是为戒指而来,但双方的过程一样,所以完全不会有不契合的地方。

一个穿着正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可能也是看管城堡的人,那个外国人还挺年轻,说不定也是来打工的。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一句英文,当然得由弗栾出马。

她稍稍解释后,那个金发小伙就好心的想把他们带到厨房去,不过既然来了,戏就要做足,反正他们还可以在晚上继续探查,寻找最好的攻击手段。

这城堡虽然华贵,但厨房里却很简陋,东西不全,连件工作衣都没有,他们被带了进来,柳敏年纪大,人又漂亮,带着两个女生到服务员的房间去了,只留下了锦翔和浩霖二人。

厨房位于西北角,宴会开始前必须把东西全部准备好才行,等客人来了再送出去,是肯定来不及的。

那些外国厨子从今天就已经开始准备食材,说不定明天得忙活一个白天的,锦翔现在被派着去洗洋葱和西兰花,浩霖看起来沉稳,被一个做点心的师傅叫去配点心了。

整个城堡虽沐浴在阳光下,锦翔却不得不去感受那一丝的寒气,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觉得别人一定没有感觉到,或者感到了,也只是认为城堡太大,有些寒而已。

但是他就是觉得这里不对劲,总有什么东西在角落里窥伺着他一样。

第三十九章:夜探古堡

小玉来求收藏和票票啦~\(≧▽≦)/~

=====

“弗栾~~~”若雨穿着出挑,也被一路上的管家们另眼相看,虽然外国人不喜欢多嘴,但那种眼神也总是让若雨不舒服。

“怎么了?”弗栾关心的问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为什么那死猴子跟以前不一样了啊?”若雨却没有在意别人的事情,反倒跟弗栾说起锦翔来了。

“我觉得挺好的,锦翔比过去沉稳多了。”弗栾理智的回答道。

“这哪是沉稳啊?我觉得他现在变得会演戏了!”小若雨撅起了嘴,比起以前,她更看不惯锦翔现在的样子。

“你没发现吗?锦翔这一路都没有跟我斗嘴!”若雨想着想着就有些跳脚,唯一一次是她问锦翔是不是看上弗栾了,那家伙居然对自己装孙子,糊弄了过去。

“你也要改了这毛病才好。”弗栾看着这古堡走廊里的画像,看的眼睛都有些花了。她觉得锦翔这样真是好事,改去往常毛毛躁躁的习惯,今后就不会出那么多意外了。

柳敏在后头听着两个小辈说话,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她们说的人,其实马上就会离开她们,此时再过烦恼,只是自添麻烦而已。

锦翔变得沉稳,一定也是自己来到这边的缘故。柳敏确信他已经开始感到了不同,或想起了什么事,不然不会像那两个女孩说的那样xìng情大变。

而原来的锦翔,是比现在的出sè千万倍的锦翔。柳敏要的也只是那个,而不是现在这个。

“那你说锦翔变成熟了,会不会真的喜欢上你啊!?”若雨一向也是有话直说,并没有想那么多,她现在只是随口一说,却让那柳敏更加注意弗栾几分。

“别胡思乱想了。”弗栾敲了敲若雨的头,但只是轻轻的,她打断了那小妮子的想法,越说越不靠谱。

柳敏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却知道弗栾的不同之处,而这并不是她管得到的事情,也不知道那弗栾清楚不清楚自身的底细。

她还是决定问问,便开口道:“弗栾。”对方回头,柳敏继续说道:“你父母是?…”

“我没有父母,怎么了?”弗栾非常坦诚的说。

“噢,没什么,就是问一问。”柳敏没有继续下去,但这番对话却让弗栾起了疑心,她本就是多疑之人,被一个刚认识的人如此询问,那其间必然有什么蹊跷。

但是弗栾没有在当下问出口,她觉得那女人没有说下去,肯定是不想告诉自己,那么只有等到适当的时机再做询问,必定会事半功倍。

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只是走去城堡东面的路程,她们一边聊着,一边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思。若雨十分担心锦翔的事,弗栾怀疑柳敏的话,柳敏为之后的战斗所忧虑着。

入夜。城堡的寒气越来越渗,锦翔和浩霖忙了几个小时,终于被那些外国大厨给放走了。他们被带到了睡觉的地方,这个房间又长又窄,看起来像个病房似的,里面有左右两排床铺,一排有八张床,这样并列睡到一起,锦翔觉得自己有被关进jīng神病院的感觉。

城堡的窗户基本都是落地式,这间屋子的也不例外,屋子就靠河岸边,锦翔甚至能听见外面轻缓的水流声。他随意挑了个空的床铺假装睡下,瞪着窗上那层白sè如同幽灵的窗帘布,等着那些厨子进入梦乡。

随着起伏有序的鼾声,锦翔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劳累了一天的厨子们没多久都睡的像死猪一样,锦翔偷偷起来,拍了拍浩霖的背,便从房间里溜了出去。

“你现在出来也没什么用,难道你指望妖灵猎人会住在这里?”浩霖也跟了出来,他看到锦翔用手机在门口打着光,晚上的古堡昏暗无比,这一点光根本无法看清脚下的路。

“我当然不指望,但是我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其它东西。”他们匆匆来到这里,但却没什么策略,只是等着敌人来,再打算擒住。锦翔却在想,妖灵猎人真有那么容易被抓住吗?

“有什么都与我们无关,你又要多管闲事了?”浩霖停下了脚步,冷言道。

“不是多管闲事,只是这个感觉让我不舒服,我从来没这么觉得过。”锦翔转过身,悄悄的对浩霖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这城堡里,自己的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发冷,好像体温也阻挡不了的寒气。

“你想多了,这样的城堡宽阔又封闭,何况还建造在湖面上,yīn森森的也是普遍。”浩霖有些困了,他不想跟那家伙纠缠下去,他本以为锦翔这次出来会听话,刚才之前他都做得很好,现在却又想去找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我去找我的,你去睡觉得了,不要你管。”锦翔甩下话,踏着柔软的地毯往古堡深处走去,浩霖切的一声,回到房间,继续睡觉去了。

经过一幅幅维多利亚时代的印象派油画,古铜sè的s型烛台上放着方形的假烛灯,里面是小灯泡。这座城堡被改建过、翻新过,至此已经没有最原始的样子了,不过整体的构造依然复古,那即将剥落的墙面也充满了神秘感。

手机的灯光实在太小,锦翔只能扶着走廊缓缓往前,他根本不认识路,只是依照直觉走着,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只想把那种奇怪的感觉弄清而已。

“古老的地方总会有些东西存在。”一个沉闷的声音从锦翔的脚边发出,他没有叫喊出声,但还是吓了一跳,他将手机移了过来,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身子。

“你吓死我了。”锦翔拍拍胸脯,接着说:“怎么?现在就算我不召唤,你想来就来了?”

“杵官告诉本尊,戒指会在明rì显身,本尊是来帮助你的。”黑猫此刻已经对锦翔有了些许尊敬,但口气还是很大。

“对了,杵官,杵官是柳敏?我听到飞机上那个牵魂鬼也这么叫她。”

“是的,她正是十殿中的四殿鬼王,杵官。”黑猫说着,却有些鄙夷。

“四殿掌管欺诈者,世间的欺瞒、诈骗,古往今来源源不断,没了杵官,那些恶鬼就没人管了。”锦翔从没有阅读过十殿阎王的资料,但这印象却从他的脑子里自然的浮出了。

“如今勾魂两尊都不在殿中执掌,牵魂鬼众不是乘乱投胎,就是来到人间作恶。冥界没有主子,下面的小鬼无一不找其他出路离开了。除了关押在十八地狱中的极恶之鬼,如今那里已然空无一物。”黑猫老成的叹了口气,明明是只猫,却表现的像个人似的,看起来特别滑稽。

锦翔听后也感慨万千,但他现在是个人,又不是鬼,这种事情跟他说也没有用,或者等他死了让他去管管也行。

走到古堡zhōngyāng,从右手边的楼梯下去就是大堂了,但锦翔不想去那里,他能感受到那奇怪的寒冷是从下面传来的,那一定是地下室。

他从大堂旁边的小房间里找到了去下面的楼梯,锦翔小心翼翼,不打算惊扰到任何东西,黑猫也安静的跟在他后面,从石质阶梯走了下去。

刚刚推开木门,锦翔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原来这是个酒窖,他举起手机,看看周围,这里的面积并不大,酒桶就沾满了所有的地方,他从中间穿过去,到最底部,那里还要一道门。

“是储藏室。”黑猫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它本就是只猫,夜视能力当然不错。锦翔他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他想的东西。

这里已经是城堡底部,没有木地板,也没有地毯,有的只是青灰sè的大砖块铺成的路。锦翔绕过一张残了一条腿的桌子,那上面居然还放着一台不走的老钟,他进到了这储藏室的最里面。

锦翔咳了两声,挥了挥面前的尘埃,这里面大概不让人进来,常年关着,也不知为什么今天被打开了,可能是为了收拾旧家具,才没锁住。

他蹲下身,在那些石头上敲敲打打的,黑猫见那家伙耐心十足,看来不把这城堡翻一遍他就不会停手。

这种走一条道不回头的xìng格,倒是与伊炎极为相似,只是锦翔走的是愚道,伊炎走的才是智慧之路。

“你游历了这么多年,在人间都看到些什么了?”锦翔一边按压着那些石块,一边跟黑猫闲聊起来。

“人间的杀戮变少了,欺诈变多,争抢还是那般,就是学会更多勾心斗角的买卖了。人变了很多,变得不相信人。”黑猫认真的大体总结了一下。

“那你觉得现在这样好吗?至少科技比以前发达多了,不是吗?”锦翔说着。

“没有那些科技,人照样能生存繁衍。一个物种存在的原因到底是为何,只是为了消灭异己,最后把自己也反噬,全部毁灭吗?”

“你的思想还是有些古旧了,人早晚都会进化到不老不死,你们鬼到时候,也会跟妖jīng们一样,不复存在。”锦翔虽不是夸大,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古人信这个,到了现在,却已经没人相信鬼啊妖啊的了。

“只要有人死,就会有我们的存在。”黑猫见多识广,却不觉得人会变得不老不死,那是定数,人是无法逆天而行的。

“哈,找到了!”敲到不知道第几块砖头的时候,锦翔终于感觉到它有往下沉的迹象,于是他继续将石头往下推去,接着那地砖旁的墙上就开了一道矮门。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机关?”黑猫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接近这城堡开始预感就特别的好,刚刚我在门口糊弄他们认识一个大厨,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可以这么做,才那样说的。也是因为这样,我才如此在意这里的异样。”锦翔说了一大堆,对那黑猫解释自己为何会如此关注城堡的秘密。

“原来是这样。”黑猫钻进矮洞,在前头探路。这洞只有半人高度,锦翔不得不爬着进去,他把手机抿在嘴里,慢慢的跟在黑猫后头。

没爬多久,锦翔就摸到这洞壁有些湿湿的,他皱眉,暗道不好,自己该不会又跟水杠上了吧?

果不其然,爬了几十米后到了一个空旷的地下,那里则是一块镂空的区域,下面就是水塘,这应该就是城堡的最底部了,难道是下水道?

一个环状的空间里,壁上各有三个半人高的洞口,除了锦翔爬进来这个,其他的都是有倾斜度的,黑猫看了一圈,把这消息告知给锦翔。

他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红sè的电池jǐng告,这智能手机什么都好,就是电池不耐用,才半小时的功夫,就快把电用完了。

锦翔走到那个池塘边,它虽然看起来坑坑洼洼的,但是边上却有好几条突出的钢筋,被钉在外面的路面上。他摸着钢筋一直把手伸到水里,发现那钢筋非常长,而且都是弯曲的,好似被绞在了一起。

这里yīn郁cháo湿,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锦翔感到非常不舒服,但是也没有恶心的症状。这种感觉一直将自己牵引至此,那这里到底有什么要让他看到的东西呢?

黑猫也盯着水面,它也有了与锦翔一样的感觉,那种由内而外的寒冷,说不出的异样,但它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锦翔,松手!!!”黑猫突然大叫一声,将这寂静的湖面掀起了涟漪,锦翔来不及听它说完,自己的手就被什么东西抓住,整个人都被托到水中,锦翔趁乱把手机往后一抛,便沉了下去。

黑猫站在水边,心急如焚。它现在只是只猫,离不开这个躯体,就没办法从水里救出一个大活人,而且这下面的东西凶残的很,它自己恐怕根本斗不过。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不求救锦翔就会淹死在里面,连灵魂都不剩下。

黑猫看到那亮着提示电源的手机,它用小小的肉垫划开锁屏,按开了最近通话记录,无奈拨打出了锦翔最近拨打过电话的那个人。

第四十章:怨念之潭

换责煸了,心慌慌,继续求收藏和推荐~~~~(gt;_lt;)~~~~

======

冰冷的湖水窜进了他的嘴里,淹进了他的眼眶,钻进了他的耳朵。锦翔都没来得及扑腾几下,就被迅速的拖到了水中,这与当初在墨湖被那黑蛇袭击的感觉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还是忍受着刺痛把眼睛睁开,锦翔决定下次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和水一般见识,遇水则退。所谓的五行相克,他是火属xìng的,当然会被水压制,这次如果能活着回去,以后宁死也不会去有水的地方冒险了。

多想也是无用,还不如想想怎么逃回去。湖底漆黑一片,锦翔根本看不见四周有什么,只是依稀看到有几个白sè如同雾一样的东西在自己的身边回荡。他下身一沉,知道那些东西又一次拉拽着自己。

胸口开始有了涨感,锦翔突出几口水泡,又喝进了好些湖水,那湖水又冷又苦,难喝的很,他都快要吐了。

拼命往上抓去,他知道自己离开岸边越来越远,那黑猫在前一刻提醒了自己,为何到现在还不下来救自己,难道因为它是只猫,没办法下水吗?!

正在挣扎之际,锦翔摸到了一条坚硬的东西,那是从上面拖延下来的钢筋,这些钢筋居然一直延伸到这么深,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这些钢筋不是一直线,而是被扭成一团,一道一道的交错在一起,形成了如同网一样的围栏,锦翔抓住钢筋,不让自己继续下沉。

这湖水比六畜的小湖深的多,而现在只有锦翔自己,不同于六畜可以有人过来就他。他没办法继续被拖下去了,因为这样即使他到了下面,赶跑那些东西,他也没有力气游回去。

锦翔只能抓着救命钢筋,死死不放手,希望那些东西可以放弃。他感到自己的手都被勒出了血条,表皮都被磨破,流出了血水。而脚下的力量依然没有减轻,他又吐了口气,喝进了一大口水。

胸口涨的难受,锦翔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他蹬了蹬腿,抓住钢筋就往上爬去,这如同网一样的钢筋正好像一个铁丝门,可以抓着爬上去。

下面的吸力更加强了,锦翔没爬几步,又被拖下一截,他头昏脑涨,又不想被那些东西抓下去,横了心,直接将双手插进那些钢筋之间,扣在里面,使得自己钉在了湖中。

来不及喊疼,锦翔便晕了过去。

“喂?”在床上翻来覆去,浩霖根本没法安心睡觉,他越是不想去担心那家伙,就越是要想着那家伙会不会出事。

才多久是功夫,他就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那头,却不是他的声音。

“锦翔出事了,你到地下室来。”黑猫的语气非常着急,但又想在人的面前显示出它的威严,变得不伦不类。

“知道了。”浩霖皱起了眉,他就知道不该让那家伙一个人探索什么古堡的,这下倒好,真出事了。

他马上起身,在黑sè背心外套上一件棕sè的圆领毛衣,踩着像在宾馆里发的薄底拖鞋,小跑至大堂边的地下室。

依照黑猫的指示,从大堂一侧的小书房内进入地下室,穿过酒窖则有一个乱糟糟的储藏室,那角落里又一道矮门,爬到底就是它所在的地方。

这一系列的行动花去了浩霖近十分钟的时间,当他打着闪光灯到了那里,看见的只是站在一潭水旁的黑猫,锦翔不见踪影。

浩霖看了看水面,又看了看黑猫,对方不出声,则是默认了。

“我过来近七八分钟,人在水里,还有生路!?”浩霖恼怒不已,既然黑猫在这里,为何没有救起锦翔,反而给自己打电话。

“我是只猫,没办法下水救人。”黑猫低沉说道。

“切。”浩霖抱着一丝希望,也放下了手机,头也不回的跳进了水中。

睁开眼是模糊一片,锦翔觉得自己的身体轻盈无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虽然还在,但是却是干燥的。

他看到自己的手上满是伤痕,手心的勒痕,手腕的刮痕,但当他触碰那些伤口,却感觉不到疼痛,这是为什么?

直到他抬起头,朝前看去,才发现他根本就不在远处,眼前是一尊巨大的黑磨,他又来到了这里!

“事不过三,小鬼。”磨上的东西传出了一声巨响,那声音空灵又震荡,锦翔即使听过两次,第三次还是那样的颤悠。

“这种事我哪能控制啊?”锦翔咧嘴,并跳上了黑磨,与那家伙会面。

它还是一如既往的栖息在上头,大概除了睡觉还是睡觉,锦翔甚至在想它要不要吃东西,会不会饿,拉屎去哪拉?

“这次来了,你恐怕就走不掉了。”红鼠狼有些笑意,它扭曲着自己的眼睛,转变成了月牙状。

“你就是赤炎尊者吧?”锦翔却不着急,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也知道生死自有定数,既然又见到了这位老朋友,他得好好把自己的疑惑解清才行。

“我上次就告诉过你了。”红鼠狼不屑道。

“不是,你就是六尊之一的,赤炎尊者吧?”锦翔强调道。

“难道还有第二个赤炎尊者?愚蠢。”对方更加不屑了。

“但六尊都是人,为什么你是小动物!?”锦翔盯着那赤貂,它像只大老鼠似得,贼头贼脑。

“你见过会说话的小动物?”赤貂反问道。

锦翔想到了黑猫,但黑猫是鬼,原本不是猫。随即说道:“那你是人!?”

“你见过我这样的人?”赤貂再次嘲笑到。

“那你到底是什么啊!!!”锦翔被弄得一肚子火,那家伙看不起自己就算了,现在还跟自己打哈哈,玩弄自己。

赤貂不再理会锦翔,它蜷缩起身子,把头埋在那长长的尾巴里,打算继续睡觉。

锦翔盘腿坐了下来,他看看四周,这与他上次来没什么两样,头顶黑漆漆的,两边黑漆漆的,这大磨也黑漆漆的,但是唯有这只赤貂,他可以看得清楚。

“你为什么会呆在这里,你被谁关在了里面?如果可以,你告诉我,等我回到肉身,就来找你,放你出去。”锦翔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对着一只正在睡觉的小动物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死了,现在他也不想去担忧那些。

“你又不是他,只有他可以放我出去。”声音从尾巴里传了出来。

“谁?你在等谁吗?”锦翔问着,对方不语:“他不来,我来,你告诉我,我一定把你弄出去!”

赤貂露出了半个脑袋,眯着眼,看着那淹死鬼:“就凭你?”

“什么就凭我?!你不要看不起我!!!”锦翔一个挺胸,抬头叫道。

“一个死了三回的人,能有什么本事?”赤貂从没看得起这家伙过,这次他面sè青白,嘴唇带有褶皱,胸腹也有些鼓胀,一看就是被淹死了,恐怕回不去了。

“我能回去两次,就能回去第三次,一个死了三次都能复活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锦翔突然压下了自己的怒火,他知道这种时候越是嚷嚷越是让人厌恶,还不如说服对方。

赤貂露出了另外半个脑袋,并把双眼睁开,盯了锦翔一会,没多久,它又张嘴,吐出了那庄重的声音:“那好,我被封印在虚无界的门口,你来找我吧。”赤貂顿了顿,又说:“前提是你能从这里回去。”

浑浊的水中满是粗长的钢筋所笼罩,浩霖吃力的看着水下,那些钢筋如同一个捞鱼网,垂荡这zhōngyāng,他现在变成了网中的鱼。

游了几米,他看见水下有一团白影,而越是往下,他就感到越是寒冷,发觉异样后,浩霖动用了自己的左眼,开眼之下,他的脸sè立刻白了一度。

在湖底围聚着一群这样白sè的东西,那些东西层层叠叠,延伸到那钢筋网的一半,那里的头部,则是锦翔的身体。

那些东西不能称作为人,它们像是一层被皮包裹的骨头,用四肢行走,头骨细小,乍看下就像是巨大的白蜘蛛,让人作呕。

它们堆叠在一起,想要爬上去,抓住锦翔,而锦翔则挂在钢筋边缘,被那些东西拉扯着,却没有挣扎的迹象。

浩霖立刻施术,一道巨大的水龙在水中形成,冲向那些白蜘蛛,那些东西被惊扰到,马上下的四处逃窜,但被这钢筋网所困,无法遁出更远的距离。

浩霖一个挺身,下窜几米,抓到了锦翔的身子,那家伙满面青灰,已经晕厥过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他想要把锦翔拉扯上去,却发现他的手被卡在了钢筋之间,那家伙为了不被拖下去,用了狠招。锦翔的手腕已经血肉模糊,经络的撕拉造成整个手臂都肿胀青紫,而腕上更是快要被撕成两半,差点失去双手。

他暗骂锦翔那个白痴做什么都冲动行事,并快速将锦翔的手在那钢筋之间来回旋转,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下面那些恶心的东西又聚集了起来,往上攀爬着。

从锦翔落水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浩霖没法确定他还能不能活,要对抗那些东西,还要拖着他游回去,那锦翔就必死无疑了。思想纠结仅仅是瞬秒,浩霖就把肺部剩余的气吹到了锦翔的嘴里,自己就留一口。

用尽浑身解数,浩霖继续使用行术,将湖水底部绕上冰龙,这样那些东西就没办法继续往上。接着他攀着钢筋,拖着锦翔往上游去。但那行术如同幻影,来的快去的更快,只是争取了一会的时间,冰龙便消散在了水中。

那些皮包骨头的四脚怪物又围聚在了一起,一些已经抓到了钢筋上,迅速的往这个方向爬来。浩霖自知大事不妙,腹中的气也如同游丝,快要吞水。正当他快撑不住的时候,手上拽着的人却突然一震,嘴里还冒出了好几个气泡。

锦翔的身上突然冒出一圈火来,浩霖的手被烫了一下,但他不敢放手,生怕那家伙又沉下去。而那家伙杵在水中,居然开始结印,一朵大的出奇的红莲在水底绽放出来,接着浩霖听到了无数凄惨的嘶鸣。

水下的白蜘蛛全部被烧成了灰烬,锦翔的身体却还在燃烧着,他瞪着火红的眼睛,看着浩霖,并发出了声音,却不是从那嘴里:“用术,上去!”锦翔说道。

浩霖立刻放开锦翔,快速结印,让水龙将他们两人往上推去。两人从湖水中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外面,咳喘不已。

黑猫急忙上前查看两人的伤势,锦翔的手腕被撕裂开来,血流不止,他的肺里也吃了不少的水,现在正在往外吐着。黑猫只能用自己的力量让锦翔不怎么疼痛,止血还是得去缝两针才可以。

浩霖的左手烧伤了,手指和手背都发红发肿,指头上甚至起了水泡,它还是无能为力,只好减轻他的痛楚。

两人都身受重伤,趴在地上没有力气起来,黑猫觉得事情不妙,这样一来明rì的争夺之战又该如何面对,单单杵官一人,是断断赢不了那个妖灵猎人的。

“咳咳咳……”锦翔还在喘气,浩霖则已经好了很多,毕竟那家伙在水下呆那么久,没被淹死真是个奇迹。

“锦翔。”黑猫呼喊着对方,它看到锦翔浑身是火的冲出了水面,它不知道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浑身是火的情景,与那个人如此的相似。

回到两分钟前,锦翔刚刚与赤貂说完,他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他便笑呵呵的说道:“看来我又得回去了。”

赤貂也有些不敢相信,但它没有说话,只是跳了起来,用前爪把锦翔推了出去。锦翔只觉得浑身一热,人就出现在了水里,他看到浩霖下来救他,并且看见了湖地下无数的怨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燃烧着,只是释放了火莲烧了那些东西,并让浩霖带着他们回去。

当锦翔的身影越来越淡,赤貂的身体轻轻的落在了黑磨上,它双眼迷离,不知道要表达些什么,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待,但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小鬼居然说要救自己,他就算救的了自己,又有何用?

那个承诺会来找自己的人,现在又在哪里?几百年,几千年?它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伊炎,你会来找我吗?

赤貂暗道。

第四十一章:酒宴阴谋

“呕~~~~”锦翔觉得胸口还是有些涨感,他让浩霖使劲的帮他拍背,吐了好久的水,才吐干净。

手腕处的伤势最为严重,锦翔前几天还受过伤,好不容易不疼了,现在手上又舔新伤,这一前一后的差点没要了他的命。随着一阵撕裂声,锦翔瞧见浩霖将他的毛衣扯了开来,形成了一段段条状,那家伙把毛衣拧干,包扎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锦翔真心感激,浩霖不止一次救过自己的命,无论是在墨湖,在鬼岛,还是现在,他都牺牲了很多很多来救自己。明明是非亲非故,浩霖却这样帮助自己,锦翔觉得这个朋友是值得一辈子交好的。

“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别在做蠢事。”浩霖也检查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伤,虽说是烫伤,但也非常严重,已经起了水泡。好在有黑猫协助止疼,不然这手指上的疼痛早就能让他晕厥过去的。

锦翔望着平静下来的湖面,对那些白sè的生物既陌生又熟悉,他就是被那些东西吸引过来的,而那些东西也很渴望自己。

那些到底是什么?

“是怨尸。”黑猫循着锦翔的眼神,回应道。

“怨尸?是什么?”

“是一种尸体,因为怨念和灵魂都禁锢在其中,所以尸体才能行动。”坐在旁边的浩霖解释道。

“是的,看这水池的格局,三道倾斜的洞口下来就是一潭湖水,而湖水中则做了障碍,无法从水里游出去。”黑猫甩了甩湿了的脚掌,走到一边干燥的地方,继续说道。

“这里恐怕是个养尸地,那种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产生的,而且数量也不菲。”说罢,就看见浩霖点了点头。

“至于为何会产生,恐怕是这古堡前面主人的癖好,或者作为一种武器,时代久远,也没办法确定了。”黑猫摇晃着尾巴蹲坐了下来,它凝视湖面,想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我能感觉到它们,浩霖却没有这样的感觉!?”怨尸如果带有怨气,就算在水里,锦翔能感觉到,那浩霖不可能感觉不到,他的道行可比自己厉害多了。

“不是你感觉到,是它们在召唤你。”黑猫回头,用那白sè的双眼盯着锦翔。

“召唤我?为什么???”

“因为你有能力让它们解脱,你是王,控制狱火的主子,你可以洗尽它们的一身怨气,可以让它们重新投胎,但你选择了毁灭。”

“因为我没办法做到前面两点啊,只能烧掉它们了。”锦翔一次次的被那些自称鬼神的家伙捧的高高在上,但他根本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如果自己真那么厉害,也不会被那区区怨尸给弄的半身不遂了。

黑猫又无声了,有时候它想不明白,一个智慧、力量、能力都极为高超的神,为何只是失去了力量就变成了一个蠢蛋。而当年的事情它也所知甚少,它没有了无常令,接着又被那jīng神失常的白无常所害,然后被那群老家伙扔进了畜生道。虽然已过千年,但它仍可以保持这黑猫的躯体,只不过肉身早已停止成长。

接着它发现了一个疑点,为何那些老家伙转世后都没了记忆,而自己却还记得以前的事,照理说它没有令牌,力量最为薄弱,变成了猫,那肯定就成了弱智,为什么还能记住?

难道轮回司的规则是相反的?力量越强则投生时间越久,而对灵体的消耗也越大,记忆也会有损伤。这样看来,那些善人每每投生后都成了智障或大恶之人,都是因为投生道的反规则而产生?所以伊炎才想要禁止投生?

如果是这样,自己当初支持他就是正确的选择了,加上冥府千年来的血腥之风,把虐杀灵魂作为快感,甚至还攀比各种施虐手段。地狱的鬼的确是没人xìng的鬼,虽然它不知道地狱到底应该是怎样的,但它无法继续做一个rì夜听人惨叫的勾魂使者。

“想什么呢?”锦翔靠在墙边,这次黑猫为了协助自己,久久没有离开,那个戒指真的那么重要吗?

“没什么,你的手这样,根本没办法爬出去,我们要找人来帮忙。”说着就看到浩霖开始打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弗栾镇静的声音,可能因为突然被吵醒的关系,略带沙哑。

过了十分钟,弗栾她们就匆匆赶来,看到这里一片狼藉,两人都身负重伤。锦翔的手不能动,在矮洞里是无法爬行的,弗栾则耗费了大量的气力,用树藤将锦翔托了出去,几分钟的功夫,那姑娘也气喘不已。

“锦翔,你要对付怨尸,也要叫上我啊,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柳敏像个姐姐似的关心着锦翔,她从若雨手里抢过了几粒止疼和补充体力的药丸,并扶着锦翔的头让他慢慢吞下。

“我这不是没事嘛。”被一群人围着,锦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了,明晚就是酒宴,我们必须准备充分,现在就去好好睡一觉,补充体力!”柳敏重振大家的士气,她边说还边用那戒指轻轻点在锦翔的手腕处,那被撕裂的皮肤居然开始又愈合的迹象。

“只能做到这里了,以我的力量,痊愈是不可能的。”锦翔抬头,看见柳敏已经满头大汗,他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让自己的伤势好的如此迅速,但这个方法一定不容易。

一夜无梦,感到一个有力的大手正在推着自己,锦翔惺忪睁眼。面前是一个满脸黄毛的老外,他瘦的像根竹竿,力气却不小,他主要是负责蔬菜的,名叫卡尔。

锦翔抓了抓睡乱的头发,打开充满电的手机,现在是早上七点。

洗漱后回到厨房,新鲜的食材都已经送到,昨天是蔬菜,今天是肉类与海鲜。这样的宴会不像是中国餐厅吃饭那样,准备一桌一桌的食物。相反他们每种食物只要准备两份,但放在巨大的餐盘中,属于自助餐的模式。

大堂里摆放了几张超长的桌子,酒类、主食、甜点都分在不同的桌子上面。今天一天的时间就要把这些全部准备完毕。

锦翔推着推车将两盆三文鱼蔬菜沙拉运送到大堂,他看见弗栾她们正在大堂布置桌椅和餐具,她们都换上了服务生的衣服,看起来不惹人注意。

直到下午三点,城堡外开始有汽车的喧闹声,而前来祝贺的商家几乎一半都是中国人,其中还有英国、美国、rì本的一些商人。他们个个西装革履,带着女伴、秘书、随从,有些人微笑友好,有些人面部僵硬,十分jǐng惕。

直到晚宴开场,厨房的工作才有一丝的空隙,他们只要等到收盘时把食材回收统一处理,并让锦翔这样的打工仔洗盘子就好了。

大堂的一角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上面坐着一支迷你乐队,正在拉奏着舒伯特的小夜曲,一些看似文雅的人,端着葡萄酒,站在乐队前聆听赏析,他们还会互相点头示意,好似可以在这乐曲里听出什么倪端一样。

“ladiesandgentlemen……”在大堂的正上方,也是去往城堡二楼的大阶梯上,一个穿着成熟的女人正捧着麦克风,打断了所有人的轻谈。

那女人有着一头乌黑的卷发,面sè纯白,嘴上涂着艳红的唇膏,她既成熟又xìng感,挂着一条黑sè的鱼尾紧身礼服,还有金sè如同鳞片的丝线点缀。她是柳敏。

锦翔不动声sè,站在人堆里看着她的演出,柳敏居然有能力接到主持的位置,实在厉害。

她说了几句很简单的客套话,这些连锦翔也听得懂,之后她让那些客人尽情享用,不要拘束,然后轻拍双手,欢迎这次的主办人上场。

音乐突然变换,成为了贝多芬的欢乐颂,极为愉快,前奏刚起,二楼的右边就走出了一个穿着唐装,带着墨镜的老家伙,那个人锦翔看一眼就能认出,他就是妖灵猎人。

业界的人似乎对他这样的装束并不陌生,也有些人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老板,显得比较紧张。妖灵猎人站在麦克风前,只说了一句话:“谢谢大家前来本人三十九岁的寿宴,非常感谢,那么就请大家随意。”

三十九岁,那个家伙居然只有三十九岁,锦翔估摸着他怎么着也得四十有几了,居然才三十九。有多少人在三十九岁能做到他这样的成绩?真是让那些天天为老板打工的白领眼红嫉妒。

在宴会开始前,他们曾经聚在一起商量过,锦翔为了夺取妖灵猎人身上的晷针,柳敏则是为了戒指。为了拿到手,必须要把妖灵猎人关在一个房间里,并不让他使用转移结界逃走,计划就从他与宾客们洽谈开始。

锦翔一直站在推车边上,车上有许多香槟,一时半会不用回去取其他东西。他看到妖灵猎人走了过来,便低头看向别处,那家伙拿走一杯香槟后与近旁的一位女子聊起天来。

他们商量着各自公司的股份,还有未来可以投资的市场,锦翔听不懂那些行业里的话,只能在角落里伺机行动。

接着一个满面红光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在餐桌上拿了两杯葡萄酒,并把其中一杯递给妖灵猎人,那妖灵猎人结果红酒杯,顺手将那香槟放到了若雨正拿着的托盘当中。

锦翔不敢抬头去看,避免那家伙认出自己,他知道现在弗栾一定也躲在哪个角落中,免得被认出。

“这次大宴业内人士,想必也不只是吃饭那么简单吧?”那个中年人话里有话,但语气十分客套。

“诶,郭老板言重了,我从不在业内崭露头角,这次也只想认识认识一直来往的生意伙伴,没有其他。”锦翔猜想妖灵猎人现在一定是咧嘴讪笑,不怀好意。

“你黄老大是什么人,向来不会做这般阿谀奉承之事。也罢,我与你有言在先,平等交易,其他都不用太过深究。”那中年男子说话豪气,似曾相识。

“说到这里,老郭,我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能拿给我?”

老郭…听到这边,锦翔终于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他是老郭,是六尊之一,与院长交往甚好的人,听说他是个做官的,就算没生意人有钱,但起码有权。

这样想来,锦翔又想起他们先前猜测妖灵猎人就是那个异术尊者的事情,老郭也认识他,难不成猜对了,那么老郭到底知不知道妖灵猎人的身份呢?

“派去的两个人都在竭力寻找,已经有些眉目,听说六畜的几个小家伙失踪了,一定是去找那东西了。”老郭说完,锦翔差点没把那香槟推车碰倒,他说的不就是yīn晷的事情,派去的两人,就是苏艾琳和许飞根,那么幕后指使就是老郭?委托人居然是妖灵猎人?!

“嗯,一定要尽快,我的一枚戒指,已经被取走了。”妖灵猎人在老郭面前晃了晃他的右手,本来中指应该还有一枚赤sè玛瑙戒,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三枚分别是拇指的玉扳指,食指的椭圆珍珠戒指还有小指的蓝宝石戒指。

那另一只手上,一定还有四枚不同的戒指,隔着推车,锦翔无法看清还有的是什么样的。

“居然已经到这种地步,那我们一定要加紧时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老郭见后非常紧张,他立马从西装里袋拿出手机,拨打着什么人的电话,并离开了妖灵猎人的面前。

妖灵猎人将红酒一饮而尽,想要放置掉杯子,这时机灵的若雨又走了过来,她蹦蹦哒哒显得有些不稳重,妖灵猎人放回杯子,若雨一个转身,却把托盘翻倒了过来。

托盘上剩余的两杯酒全部洒到了妖灵猎人的衣服上,酒杯瞬间砸碎,这突如的意外让在场宾客都安静下来,看着那被洒满了酒的寿星。

“金酒当头,如同钱财挥洒至其身,虽是意外之财,但也是好兆头啊。”妖灵猎人并没有一丁点的不快,而且在众多宾客面前说这洒酒其实是好运快来了。宾客们也各自笑脸相迎,并祝贺那家伙福缘不断,寿比南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若雨的卷发被包了起来,现在看着像个小太妹似得,她嘟嘟嘴,拼命弯腰道歉着。

“下次注意点!”妖灵猎人一脸唾弃,甩了甩湿掉的半边衣服,并走出人群,打算去换一套衣服。

锦翔与若雨使了使眼sè,浩霖、弗栾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站在阶梯边的柳敏跟随在后,五个人都随着妖灵猎人的脚步到了城堡二楼。

第四十二章:意外之战

“院长,我们该怎么办?”情报部查到锦翔他们居然去了英国,并把消息告知了李道仁,他们瞒着那新来的两位导师,正在吴祠底下的酒馆里谈论。

田琴扭着腰肢,从木质吧台后端出了四杯清爽的果酒,坐在方桌上的人分别是李院长、凌依、关渺夜和杰克。

“稍安勿躁,浩霖他们这次急忙出行,必定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没有告知,也可能与许飞根他们有关。”李道仁一语道破,直接说出他们的外出与yīn晷有所关联。

“锦翔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巧有一个商业巨头在举办寿宴,会不会与此有关?”只要锦翔开启iphone的定位,杰克就能jīng确的调查到他的踪迹,那家伙天天种菜打网络游戏,必定会把定位开着。

“商业巨头?会不会是……”凌依从桌子中间取了一杯柠檬果酒,边喝边猜测道。

“大有可能,他们恐怕是找到yīn晷晷针的下落了。”李道仁肯定的说道。

因为事出突然,那妖灵猎人并没有叫上随行的保镖,他一个人走到二楼的一间卧室内,里面存放着他带着的行李,也包括换洗衣服。

这是一间休息室,青绿sè的墙纸打底显现出淡雅的风范,其中围绕着壁炉的两张沙发也是一个sè系。那家伙背对着门,在沙发上打开行李,正想拿出要换的衣服。

咚咚。背后的红木门响起了敲门声,妖灵猎人拿着衣服,并没有回头,只是喊了一句:进来。

由柳敏带头,几人轻声进入了休息室,最后的弗栾将门反锁。

听到了奇怪的咯哒声,妖灵猎人一个回头,看到的却是一群不速之客。

方才老郭还jǐng告自己,六畜小鬼们出逃之事,他还没去多想。现在一想,那些小鬼早不走晚不走,非是自己大庆这天出走,必定是来找自己讨要晷针。他黄老大算计一世,居然被几个小鬼所算计。

他看见那个装作摔倒的服务员,那个长相可爱的小女生,她也参与在其中。李家的后人,那个用火莲的小子,金眼的姑娘,还有一个,柳敏。

“黄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柳敏一身艳丽的礼服,浓妆艳抹,在当时她还担心会被认出来,结果那老家伙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柳作家风华绝代,装束也变化万千,黄某自叹眼力不佳,没有辨识出来。”妖灵猎人满脸嬉笑,心里却已经开始打着小算盘。

在墨镜后的眼睛无论看向哪里,都不会被对方识破,他看到那个用火莲的小子的手腕处有包扎的痕迹,是受了伤。而李家小鬼的手也被烫伤。那个金眼姑娘当初不敌自己,不足为惧,而那个扎着包子头的女生,恐怕也不是什么狠角。

除了柳敏,在场的其他人他都不用忌惮。

“我今rì来,并不是商量版权问题,我是来拿几样东西的。”柳敏开门见山,并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让那妖灵猎人看到她的玛瑙戒。

“你取回你的也罢了,为什么还要帮助其他?”

“我只是想要一个人的,其他几个,也随便了。”柳敏收回手,轻巧说道。

“你要谁的?”袍袖中的手显了出来,妖灵猎人将他手上的所有戒指展示给柳敏观看。

珍珠、玉扳指、蓝宝石、血琉璃、紫萤石、yīn阳玉、纯金戒指。

这是妖灵猎人手上其余的几枚戒指,但是哪一个是锦翔的呢?

“我也不知道哪个是他的,你不如全给我试试先。”双方隔着一个沙发,眼对眼谈判着,但事实上这样的谈判根本不算谈判,因为妖灵猎人根本不想把戒指交出去。

“你们鬼神个个yīn险狡诈,别当我黄某是吃素的,今rì一站可能避免不了,黄某也恰巧可以试试你们的威力,好为将来做打算。”

此话一出,双方都绷紧了神经,打算迎接战斗。锦翔本能的拿出符纸,而挤在人堆后的黑猫也站了出来。

黑猫一出,本想释放异术的黄老大却停了下来,他大吃一惊,见着那只娇小的动物,它虽然变了样子,但那种感觉,那个眼神,是黄老大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黑…黑无常!!!”

“许久不见,黄家的小子。”虽说黑猫是在场资格最老的一位,但无论是锦翔还是柳敏都没有惧怕过它,这法术高超的妖灵猎人,却见了它像见了鬼似得。

不过那妖灵猎人也只是稍有惊吓,并未到屁滚尿流的地步。他马上稳定了心绪,看着黑无常现在的样子,然后猜测着。

二十几年前,他跟随师傅四处游历,捉拿恶鬼与妖魔,他的师傅在当年可以说是个神经病,一直崇尚净化世间邪物,认为神明终会伴随人左右,只要修炼得当,就能成为神明。

机缘巧合,在一个把人死当做家常便饭的鬼村中,他们遇到了正在吞噬鬼灵的黑无常,黄老大一生都忘不了那样的情景,那个身型巨大的妖怪正在吞食同类,而他的师傅根本不打算去消灭那魔物,只是拉着自己,拼命逃开。

‘今rì见到了这位爷,我也不得不把一些事情告诉你。’乾稚子一身破旧道袍,白眉长发,却落魄的很。

‘怎么了,师傅?’

‘要让天下太平,就必须消灭鬼神,它们才是邪恶的根源,但是人是永远敌不过鬼神的。’

‘师傅这样说,岂不是相互矛盾?’

‘不,现在我们就有这个机会。相传冥府失踪已久,鬼神大乱,都投胎转世。我这里有八枚戒指,是八位爷的力量,只要你控制好它们,不被那些鬼神抢先,我们就有机会!’

那天,师傅将那八枚戒指交给自己,过了一段时间,他却从自己身边消失了。黄老大他无父无母,被这个奇怪的道人所收留,最后留下八枚戒指让他谋生。

当时的他身无分文,穷困潦倒,他甚至有把这些戒指当掉的念头,但是师训深刻在心,他不敢那么做,也想着若是那么做,那最后的一丝希望都会被磨灭。

带着这样的信仰,黄老大从一个童工开始,赚钱,存钱,投资,做生意。他学会了上乘的道术,并且积累起了他的威望,一眨眼就是二十多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经经历如此之多。

一切都是从那家伙开始,但它现在却只是一只猫的形态,而且身上的戾气也与当年相差甚远。

那么这期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它无法发挥出力量的,二十年的磨练让妖灵猎人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会逃跑的小子,现在情势,已经完全反了过来。

师傅说的没错,人,是可以杀神的,时机,就从现在开始!

妖灵猎人搓了搓手上的戒指,一根金线马上从指间窜出,金线又细又快,让人无法辨得。那根金线在瞬间缠绕住了黑猫的头颈,然后像一条蛇一样游移到它的全身。

黑猫发出了猫的叫声,它一记嘶吼,将两颗虎牙暴露在外。柔软的身体开始扭动,黑猫倒在地上打起滚来,想要摆脱金线。

“没用的,此金线专门克制鬼怪,消弱其力量,你现在就算是用戾术,也没法挣脱出来。”他一个收手,就把金线缩短回去,黑猫被拖到了妖灵猎人的跟前,接着被他踩在脚底。

小时候遇到的恐惧虽然会跟随一辈子,但是一旦拥有了力量,那恐惧也变成了虚无缥缈的东西。

黑猫突然停止了挣扎,它的周身开始散出那种黑sè的雾气,妖灵猎人立马抬起脚,往后退了两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它现在就算没有反抗的力气,却还是可以抵御一阵。

无常鬼是没有实体的,它们的全身都被戾气所包裹住,里面也不过是个千疮百孔的灵体,邪恶,污秽。黑无常专捉世间恶鬼,但妖灵猎人看到的却是它正在吸收那些可怜的魂魄,作为己用。

他问出了缠绕他二十几年的疑问:“你为什么要吸收那些灵体?”

黑猫看了他一眼,觉得那个人无知又愚蠢。“不吸收它们,本尊就会被阳界驱散。”

它投生成猫,活不了多久,没几年它就只是个带着空壳的灵体了,但是yīn间无主,它便也没有了工作,只能在阳界游荡,寻找主子。

“暴敛之魂死不足惜,你该死!”妖灵猎人又搓了搓戒指,将那金线缠的更紧,只见那黑猫呜咽一声,便没了反应。

“邪魔外道更加该死!!!”柳敏实在看不下去,她本以为黑猫是佯装的,没想到那家伙真的比自己还弱。她伸出右手,对着戒指喊道:“火凤凰!”

戒指的力量比她本身还要强大,她是人,无法吸收全部的力量,但那戒指可以当做一个载体,甚至当做符纸使用。柳敏只要在心中默背召唤咒文,她的式神就可以由戒指的媒介显现出来。

浑身是火的大鸟占据了整个房间,在场的除了浩霖没人见过这东西,它盘旋在上空好似在瞄准猎物。大鸟的头部细小,尾巴极长,它有一双极为锋利的爪子,一下就能牢牢擒住一头猎物,三米长的身子,抓住一个人也不在话下。

凤凰是自古以来的神物,只比龙稍逊一截。而火凤凰更是传说中的异物,它可以在书中出现,可以在电视电影里出现,可以在图画衣裳里出现,唯独就不可能出现在人们的眼前。而如今滚烫的头顶让他们知道,这个神奇的生物是真实存在的,也是绝无仅有的。

它是个经验老道的猎手,比草原上的任何一头猎鹰都来的熟练,它伺机而动,即使被对方盯得一动不动,却也能计算出视觉疲劳的空隙。正当妖灵猎人看的有些眼晕,稍稍眨眼,它就直冲而下,正中红心。

坚硬的鸟喙往下俯冲,那妖灵猎人断开金线,马上伸出另一只手,一枚yīn阳玉盘抵挡在他的手臂处,鸟喙啄击上去,却如同遇到了jīng钢盾一般,玉盘丝毫没有磨损。

“yīn阳玉戒的盾牌举世无双,就算是那jīng钢石恐怕都无法穿透。”妖灵猎人躲在盾下,哈哈大笑,虽然他挖掘出那些戒指的本领只有十分之一,却是每样都绰绰有余了。

锦翔乘乱把黑猫抱了回来,他第一次触碰到自己的式神,才发现它就如同一只猫一样,轻轻地,软软的,没有任何威胁。

它的身上被金线勒出了几条伤痕,黑sè的皮毛都被碾碎,但是没有流血。锦翔心疼的看着晕厥过去的黑猫,并询问若雨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医治的。

女孩子也没什么法子,只是喂了它一颗补气丸,并用甘露术均匀洒遍黑猫全身,希望情况能得到好转。

“都是道家出身,黄老板使用这样的异术未免有些失宜,不如我们一对一,君子之战,用道术如和?”柳敏见那火凤凰也束手无策,如今那老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没想着逃跑而是与他们对战,这样一来倒是对他们有利,但他们要如何制服那家伙呢?

“你是女人,非君子。何况你们别忘了,黄某的称号,可是异术尊者,用些自创的异术,有何不可?”一手抵挡着鸟喙,一手又动用气力搓开那金sè戒指,金线三根从其中飞出,分别缠绕住了那火鸟的头颈和双翅。

一味攻击的火凤凰突然被擒住,马上拍打着翅膀,想要挣脱。然而这金线只会越缠越紧,锦翔已经见识过这东西一次,却也想不出什么破解的办法。

连火都烧不透的金线,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它弄断呢?

“降妖伏魔,靠的都是符咒符文,这降人,符咒都变成了无用,柳敏,你怎么打算?!”其余的人也不是看客,弗栾早已蠢蠢yù动,她见这情势,光靠柳敏一个是没有胜算的。

“金线似乎有隔绝气力的功效,无论是行术还是召唤都会变得无效,我连式神都收不回来。”柳敏虽然还有后招,但现在先救出火凤凰才是主要的。

“其实只要隔断他和那枚金戒指,就能隔断术法。”浩霖静观其变,想要来个突袭。

他与弗栾对看一眼,两人立即形成了默契,同时取出符纸,轻念到:“水网之术!地刺之术!”

水网从半空下落而至,妖灵猎人举起手臂,挡住头部。但那木刺则从地下生出,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金线术法被强硬中断,火鸟从他面前逃开,并被柳敏召了回去。而妖灵猎人的鞋底则被刺了个大洞,脚上正流出鲜血。

这五个人的阵势,的确有些庞大了,就算他的异术再厉害,同时对战五人,也是吃不消了。今rì一站就算没杀死一个,也挫伤了黑无常的锐气,以后的事必须从长计议,重新招募同党,一起实现才可。

想到这里,妖灵猎人就想使用结界遁走,众人早已看出他的企图,由柳敏指挥,在这房间里铺张了禁锢之术。

第四十三章:鬼王杵官

求收藏求推荐tvt

===

“北yīn!南阳!东西俯首!以中之力!气断脉绝!速速归位!!!”五人突然排开阵势,站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由柳敏持中,并燃烧起妖灵猎人背后的壁炉,将他挡住。

五人禁锢,实际就是阻断气力施出的一种阵法,与五行隔绝阵术颇为相似,只是更加全面,连其他阵术都能阻挡。

东西南北组成了屏障,使得这个房屋成为了一个区域点,与具体的方位无关。而在这房屋中的其他人便使不了行术,柳敏坐镇zhōngyāng,也是为了不让他有突破点,而伤及其他方位的人。

没有了气力,妖灵猎人也就是个普通人,面对五个会道术的人,一定是没有胜算的。他此刻站在那里,脸部僵硬,那墨镜背后的眼神也略带嫉恨。

“柳大作家,何苦如此咄咄逼人,你找回你的也罢了,为何要帮助其他鬼神?难道那场浩劫真的只是传说?意外?”

“我说了,只要一个人的,其他的,我全部会销毁!”柳敏得意的看着那个手无寸铁的家伙,到底是凡人,一旦他失去那些戒指,也就不足为惧了。

“你们鬼神,个个都是yīn险狡诈,丧心病狂,有你一个都将天下大乱,我若是将其余给出,那世间必定哀嚎漫天。今rì我黄某就算是死,也不会把戒指交给你们!”下了决心,妖灵猎人宁死不从,而站在四个角的人根本不是为了戒指而来,于是锦翔说道。

“那晷针在哪?我需要那个,我不是来找戒指的。”

这话一出,妖灵猎人的表情马上舒缓很多,好似不再那么紧张了。他有些笑意,说道:“晷针在我身上。”

这六畜的几个小子,是来找晷针的。只有柳敏是来要戒指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柳敏与他们搀和在了一起,但说到底,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这样好了,我们都是文明人,讲讲道理。今rì被你们压制,是黄某技艺过低,那我可以交给你们一样东西。晷针,或者一枚戒指,你们自己决定。”

柳敏哼笑一声,觉得这妖灵猎人真是狗急了跳墙,这种破主意也想的出来。

“你现在被我们困住,难道还有的你选?晷针,剩余的戒指,必须统统交出来!”柳敏说道。

“这你就算计错了,柳大作家。禁锢阵与五行克制阵相仿,只要有一点缺失,阵术就会失效。也就是说那四个小鬼,是一步也挪不得,气力也一丝少不得。而你,就算站在我面前,也没办法靠近我。术已经做成,你的攻击范围只有这些。”

对于一个研究道术多年的老手,这小小的阵术在妖灵猎人面前一下被识破,这也是这个阵术最大的缺陷,施术者一点都无法动弹。

“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们早晚会气力耗尽,到时候我也可以乘机逃出,你们什么都得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妖灵猎人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柳敏皱眉,深知情势不妙。锦翔昨天又受了重伤,第一个倒下的一定是他,能撑住多久,她也没有定数。

而且这里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进来,到时候他们也会完败。

那么只有退而求其次,选择一样带走了。

“那么把戒指给我,哪个是炎王的戒指,你知道吗?”柳敏先开口。

妖灵猎人伸出左手,把那血红sè的琉璃石给柳敏看,说道:“这颗。”

“不!我们不要戒指,把晷针给我们!”锦翔见柳敏想伸手拿戒指,急忙喊道。

妖灵猎人暗笑,又收回了手:“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吧。”

“只要有了戒指,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晷针根本不需要。”柳敏劝着锦翔,想让他明白。

“我才不要什么鬼戒指,我要晷针,我要用它救弗生!”锦翔已经满身的虚汗,他施术过久,新伤未愈,很快就会支撑不下去。

“笨蛋!有了戒指,你就是王,想救谁都可以!”柳敏急的跳脚,锦翔真的太不懂事了。

“我不是!我只要救弗生!!”锦翔坚持道。

妖灵猎人在一边看着好戏,并在他们的对话中得到了许多奇怪的信息。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哪个戒指是哪个鬼王的,方才也是随手一点,不然他一定自身难保。柳敏现在还是人,没有鬼王的戾气,若是成了真正的鬼,他现在早已身首异处了。

而她要求的戒指,好似是为了那个小鬼而来的,难不成那小鬼也不是一般角sè?目前他也无法确定,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演戏,总之静观其变。

机会难得,此次错过,下次要找到这家伙,更是难上加难了。他经过这次的突袭,一定会比过去更加小心行事。柳敏绝对无法妥协,已经有人盯上了锦翔,她若是拿不到戒指,锦翔就会生命垂危。

“把戒指给我,我就断了这术!”柳敏伸出手,却是触碰不到那妖灵猎人的距离。

妖灵猎人微微抿嘴,似笑非笑,他把戒指摘了下来,并慢慢的伸出了手。

“不!”锦翔一个激动,居然往前走了几步,术被中断,那伸出的手,也瞬间收了回去。

妖灵猎人洋洋得意,从身边劈开结界,并把戒指戴回了手上:“真是可惜啊。”

“可惜的是你!”柳敏双眼发红,她绝对不能放任那家伙离开。她在那家伙劈开结界的瞬间,摘下了自己的戒指,并一口吞下了肚。

她现在是人的躯体,无法与戒指合二为一,只要完全吸收戒指,她就能拥有鬼神的力量。当然,到了那时,她就不再是一个人。

漂亮的女人膨胀开来,因为力量过于庞大,使得她的身子完全驾驭不了。一眨眼的功夫,柳敏的躯体炸的粉碎,血和肉全部喷洒了出来,接着是若雨撕心的尖叫。

一个更加恐怖的东西占据在那里,锦翔看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东西是人的两倍,身型巨大,它的身上好似包裹了一层火炭,而且是燃烧着的。锦翔看到它的面部只是一个骷髅的轮廓,而那家伙的眼睛,则是全白sè。

它伸出如同枯枝一样的手,一把撕烂了那妖灵猎人劈开的结界,那个地方马上升起了一股小小的旋风,但黑sè的结界却随着风而消失了。

鬼王,这就是鬼王。

妖灵猎人惊吓的倒退几步,而身后就是滚烫的壁炉。他能感受到那东西滚烫的温度,还有那家伙体内发出的威吓的声音。

它明明就像是一头野兽,就像当年黑无常的模样一般。原来鬼神都是这样可怕的东西,怪不得师傅总是叮嘱自己,这样的东西留在世间,绝对是祸害。

它们不配支配人类圣洁的灵魂,它们本身就是邪恶的,再把罪孽加在人的身上,真是痴心妄想。

妖灵猎人搓了搓那枚紫sè的萤石戒指,那鬼王的身上,居然开出了一束束萤石花来,那些花立刻包裹住了它滚烫的身体,并让它无法动弹。

他趁机翻过沙发,逃到了门边,正想开门逃跑,紫萤石就像玻璃一样飞溅了出来,屋内所有人都蹲了下去,避免被这些东西划伤。

弗栾爬到了若雨的身旁,那浑身是血的姑娘,此刻已经吓软了腿。若雨一定从来没经历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生生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消失,变得血肉模糊,任谁都接受不了。

弗栾的心也砰砰直跳,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让她的血液开始沸腾,她竭力阻止自己想要冲出的身体,现在这场战斗,他们只能旁观。

“欺诈者,负以割肉之刑。”那个怪物突然说话,但是声音却不同以往那样xìng感成熟,锦翔无法相信这是柳敏,这明明是其他怪物,柳敏在哪?被它杀死了!?

还在观摩的空档,妖灵猎人抓着门把,手臂却突然疼痛了起来。他的衣服居然被撕开,手上的一条皮肉从空气中被扯了出来,他大叫出声,并把那块皮肤按了回去。但是那无形的力量何止强大,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衣服被撕扯的时候,那晷针碰巧从里面掉了出来,锦翔发觉之后,想要上前拿取晷针,但被浩霖拦了下来。

“它现在好似没有意识,你上去也可能被波及,最好能将他们引出去,我们便能拿到晷针了。”浩霖成为在场最为冷静的一个,他直面过鬼神,也付出过极为惨痛的代价。

这声惨叫,也终于引来了所有宾客来到这个房门之前,但他们都是做生意的商人,没有人敢以身犯险的。只有老郭感到事情不妙,他发现这里面的戾气一下子增长了数倍,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一定是他想也想不到的。

他先让古堡管家将那些宾客带出撤离,然后找了几个壮实的保镖,跟在他的后头。老郭让两个保镖撞开了门,门后的情景,却让他毕生难忘。

他看见了一个怪物,而怪物的跟前,是真在嗷嗷乱叫的黄老大,他的一只手满是红sè,皮肤全部被撕了下来。老郭与那怪物对视一眼,知道事情不妙,立刻使用了行术。

“雷震!”轰隆一声,众人以为天上响起了惊雷,却发现是这城堡的地面裂了开来,老郭是六尊之一,名为大地尊者,这大地,当然由他来掌控。

墙上的烛台开始摇晃,茶几间的地板咧开了一条缝,壁画一副接着一副的掉了下来。一个站在墙角的雕塑,咚的一声摔成了两半。

整个城堡,都摇晃起来。

地震让所有人都没办法站稳,就连那怪物也东倒西歪。老郭趁乱将妖力猎人带了出去,跑出大堂,来到了庭院中。

面前的城堡还在微微发抖,老郭扶着奄奄一息的黄老大,喘息不已。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鬼王,那是鬼王。”妖灵猎人声音嘶哑,他已经疼得使不出力气。

鬼王。这就是他们想要对抗的东西!?老郭暗暗生怕。人要对抗神,本就是逆天之行。那鬼王何其恐怖,就连妖灵猎人也不是它的对手。

“不要胆怯。我这次是准备不足,才被他们下了套。鬼王也不过如此。”妖灵猎人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而根据刚刚的对战,他也拿到了一手的资料。

那怪物嘶吼一声,踩着火热的步子跟了出去,那些保镖见到后都尖叫着从走廊里逃走,城堡内瞬间空无一人。锦翔他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并在一堆碎石里寻找着晷针。

“找到了!”锦翔在一块大石头底下拔出了晷针,那是一块三角形的石块,还好质量过硬,不然早就被砸碎了。

“现在该怎么办?!”弗栾牵着若雨的手,那小姑娘好了不少,但眼神黯淡,已经没有了斗志。

“我们不能放下柳敏不管。”锦翔攒着晷针,振振说道。是柳敏帮助他们来到这里,是柳敏一直照顾着自己,还治疗了自己的伤势,如今变成这样,他一定要帮助柳敏。

“别蠢了,柳敏早就死了。”浩霖指了指他们身上的血肉,提醒着锦翔。况且他根本不想淌这趟浑水。

锦翔从角落的一边抱起了黑猫,再说道:“你看看它,鬼神是这样的,不是那样的。你也说那东西神志不清,那我们要找回它原来的样子!”

“你看到它对妖灵猎人做的吗?那种力量不是谁都能抵御住的,还记得鬼岛的鬼王吗?要不是黑猫帮助我们吸收了全部的怨气,我们早就死了!”浩霖想要锦翔清醒一下,不要异想天开。

“我不管!那是柳敏,她会记得我的!”锦翔把黑猫和晷针交给了两个女生,便匆匆的跑出了城堡。

英格兰的天气总是那样的yīn郁,现在是晚上八点。天上薄云密布,湖边的风也开始放纵起来,本应该在湖中嬉戏的天鹅,都回到了自己的巢穴当中。

意外的旅途总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但随着旅途的开展,谁又能说这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锦翔顶着细细的小雨,冲向了那个怪物的所在。

第四十四章:虚无之界

利兹城堡的中庭有个巨大的草坪广场,老郭与那妖灵猎人都站在环形草坪的外道上,想从正门逃出去。如今妖灵猎人元气大伤,连转移结界都没办法劈开了。

血水比雨水还要大滴,那妖灵猎人的右手手臂的表皮全部被剥去,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他疼的全身发抖、发冷,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坚持一下,这皮外伤,花些钱做植皮手术就能复原。”老郭看似肥胖,但底子不错,可以背的动一个百余斤的中年人。

“这点伤不碍事,就怕后面那东西纠缠不休。”妖灵猎人感到那股巨大的戾气越来越近,他知道那家伙追了上来。

“真是晦气,世间有那么多人,你平rì也注意防范,都是带着手套行事,为何偏偏在那次你却忘了?!”老郭早已听闻黄老大在那次签售会死里逃生的经过,当时并没有当面交谈,并不知道他的戒指也同时被取走了。

“老郭,有些事情,可能就是上天注定的。”妖灵猎人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老郭也唉了一声,继续带着妖灵猎人往外逃去。

妖灵猎人转过了头,他的墨镜被小雨打湿,唐装也因为cháo湿而变了sè。那个浑身犹如火炭的怪物已经追了出来,那东西正冒着白烟,恐怕是被雨侵刷的缘故,它就像一块活着的熔岩怪物,但古往今来,是从来没有这样姿态的东西的。

他感到这次凶多吉少,便悄悄地用被老郭搀着的左手取下右手的戒指,塞进了老郭的西装口袋里。他取了两枚,到第三枚的时候,那家伙已经跟到了他们身后。

前一刻还在笨拙追逐的怪物,在下一秒就移动到了他们身后,这是一种鬼灵特有的招数,名为鬼步。许多乙级以上的鬼灵都会这种招数,所以很多被鬼吓到的人,觉得前一秒那家伙明明离开自己很远,下个瞬间就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面前这个怪物明显是业级的,属xìng是火,但招数却极为诡异。妖灵猎人还从未见过有鬼可以做类似于念力一般的攻击,多数鬼灵都会释放戾气攻击人的灵体,直接放倒。或者是幻术、幻术结界,多是心理上的攻击手法。

“老郭,我的手不是被它撕下来,而是被无形之力剥下来的,这种术法,你何曾见过?”妖灵猎人也算见多识广,但如今他身受重伤,一时脑子紊乱,也想不出什么来。

“鬼王也不过是业力顶级的老鬼而已,老郭,你想想。”妖灵猎人强调道。

“说到业力……”老郭松开了黄老大的手,转身又是一个雷震过去,将那鬼王压制在草坪处,草坪的土壤本就松软,此时那鬼王已经深陷其中。

“不知黄老板是否听说过魂力?”老郭问着。

“对!就是这个!是魂力!”其实妖灵猎人也知道这个故事,但是没人点醒,他也想不起来,经过老郭这么一说,他便想起来了。

那是他师傅留给他的道书中的一本,所描述的诡异术法。

魂力。

那是与气力、业力完全不同的一种异术,那根本不是人可以练成的东西。魂力,如其名,它是用魂魄来练就的能力,所练就的招数均由魂魄施出,与**本身无关。

那么拥有累赘**的人类,是完全不适合练就那样的招数的。只有那些鬼灵,可以磨练自己的魂力,就算鬼灵自身拥有怨气,也可以作为气力使用,但魂力,则更近似于鬼灵的体能加强,只不过是无形的。

“人的道气、业力。妖的妖气、妖力。鬼的戾气、魂力。这些强化的相似处不可能只是巧合,无论是人是妖还是鬼,它们从繁衍开始就有着共同的提升手法。”妖力猎人一边低喘,一边总结道。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老郭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可能发现了异术的起源。

魂力的攻击形式其实很简单,就是用自身的魂魄力量攻击,并不是魂魄本身,而是起力量,所以就算拥有天眼,也无法看见。妖灵猎人的手就是被这种力量撕裂的。

才说了几句,广场中的凹陷就喷发了出来,被埋在下面的鬼王从里面直接弹出,它站在凹陷处,身子来回晃悠,走路也异常缓慢。

“快跑,鬼步!”鬼步的开始动作,都是步伐极为缓慢,身体看起来好像没有力气一样,这更加会让人疏松防范,殊不知那才是危险真正的降临。

老郭与黄老大往道路的另一边跑去,但是那里再多走几步,便是外湖了。

鬼王停留在他们刚刚站着的位置,它弯着背,从身体里发出类似闷吼的声音,黄老大的脖子立刻被提了起来,双方相隔了十米距离,它却还能用魂力触碰到对方。

“呃…”黄老大抓着虚无的空气,双腿来回的蹬着,老郭想要过去拉住他,但知道那样也是无济于事。他转过脸,直面鬼王,再次使用了行术。

“翻江倒海!土崩!”鬼王身后的草坪像是海浪一样扑了上来,那些层层叠叠的泥土源源不断,若不是气力上乘的人是无法使用如此持久的行术的。

锦翔看见那战场愈演愈烈,他大步向前,奔到了那草坪的旁边,站在柳敏的斜后方。

土崩之术切断了魂力的施发,黄老大也由此得出结论,那东西在使用魂力之时,必会发出那种咕咕的低吼声。

“柳敏!!!”锦翔看着土回归成了平地,但青翠的小草已经滚的不见了,他大喊了一声。

那怪物转了过去,用白sè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望着他,它似乎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但却不是自己心里要看到的那个。

怪物吼了一声,锦翔感到一阵邪风刮了过来,他被一掌拍出了好几米远。

锦翔被拍的岔了气,咳了数下,身后的伙伴们也跟着自己跑了出来,但他没有放弃,依然跑过去,叫道:“柳敏!是我啊!!!”

怪物这次根本没有搭理他,它的目标是妖灵猎人,其他都与他无关。

“怎么办,浩霖,怎么办啊!?”锦翔求救似地看着身后的伙伴。

浩霖也不忍看一个本是人的家伙变成这样,他拿出手机,遮挡着屏幕避免被雨淋湿,在谷歌中搜索了柳敏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把这些读出来,用你最大的声音。”浩霖将手机给他,说道。

锦翔接过手机,看到的却是柳敏的个人介绍,这是做什么?有什么用处吗?

但他也不想那许多,只是又往前了两步,开始大声诵读起来:“柳敏!”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2003年一本《相邻的罪人》近五十万字写出了空前的犯罪、破案手法。其创作之新颖让她在小说文坛中一举成名,之后出版的所有推理小说均创下各大书店书城的销售记录排行第一。”

锦翔刚刚读完简介,那怪物就开始愣愣的看着他,没有动弹,它似乎在疑惑,却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分析那些话。

“你最喜欢的东西是烟!最讨厌多话的人!你喜欢狗!你是水瓶座的!柳敏,你还记得这些吗?!”锦翔一直吼着、吼着,吼到嗓子都哑了,他发现那小雨依然是不温不火,细细的洒在脸上好像雾一样,他发现那怪物身上的热焰减退了很多,不知它体内的那个人,是否有听到自己?

鬼王走近锦翔,它开始认真审视眼前这个人,这个人好像知道自己的一切,但自己却根本想不起来。

锦翔大着胆子,居然抓起那鬼王的手,往自己的头上一放,微微笑着说:“你刚见到我,就摸了我的头,其实我很不喜欢人家摸我的头,但我觉得你很亲切。”

那只手又大又枯燥,在其身后的伙伴无一不看的心惊肉跳,因为此时如果那怪物发起飙来,锦翔的头随时都可能被碾碎。

“小子!”妖灵猎人从另一端开口,喊道:“你以为就凭你说这些,能感化一个怪物?!”

“她不是怪物!她是柳敏!”锦翔气急败坏。要不是那可恶的妖灵猎人,柳敏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吗?柳敏早就死了!我们都看见了不是吗?!”

“她没死!她的灵魂还在!!!”锦翔大喊。

“就算灵魂还在,但已经被戒指奴役了,她现在可是鬼殿鬼王,怎么会在乎做人时的身份?她现在已经回归自我了。”妖灵猎人并不是有意激怒对方,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这时老郭也插了一脚:“李浩霖,想你李家时代斩妖除魔,你爷爷是何等睿智果干,你怎么帮起这些邪物来了?”

浩霖不语,他从来没有帮助过任何一方,那老郭的话可是yù加之罪。

“就算你没有,但是你不帮我们正派斩妖除魔,却帮着那昏了头的小子?你们李家还要在道界扬名下去吗!?”老郭好似看出了浩霖的想法,进一步说道。

被这样一说,浩霖突然有些松动,他的确不应该放任锦翔与那鬼王接触,他们所遇到的鬼都是何等残暴,他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去帮着锦翔呢?

身旁的若雨也醒悟了过来,她突然开口:“是啊,那是恶鬼,我们应该铲除它才是啊。”

“小妮子倒是个明白人,只要你们帮助我一同施力,我打开转移结界将它封在虚无界内,它就永远都不会逃出来了。”妖灵猎人打着算盘,说道。

锦翔惊讶的来回看着,那一直都为敌的双方,居然开始打成一致的协议,他不理解:“什么铲除?那是柳敏啊?若雨你在说什么呢。”

“柳敏早就死了!锦翔你清醒点吧。”若雨哭着大喊了一声,她本就无法接受人的死去,面对这个可怕的怪物,杀死柳敏的怪物,当然要一并诛之才好。

“她没死!她没死她没死她没死!”锦翔拼命摇头,疯狂的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异类就应该死吗?那这是什么?这也应该死吗?柳敏,柳敏救过你的命啊!浩霖!”

锦翔指着弗栾手中的黑猫,它还在昏迷,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原因。他又摇晃着浩霖的双肩,让他那自认为高贵身份看看清楚,到底是谁一直在害人,是谁一直在救人!

“但是那东西现在已经不是柳敏了。”若雨上前一步,推了锦翔一把。她指着那鬼王,说道:“你看看,你看看那个样子,它现在根本就是头怪物。”

“她!不!是!!!!”锦翔怒吼一声,将所有的怨气都发到了若雨头上。眼前的小丫头蠕动着嘴唇,眉头紧皱,她吸了口气,然后挥起手,朝着锦翔的脸甩了一巴掌。

“你根本就不配做个道人。”若雨说道。

她将晷针放到了随身携带的小包中,紧实的包子头里现在全部都是雨水,若雨甩了甩头,朝着远处喊道:“老滑头!今rì我们取走晷针,过去的事就既往不咎,这次一同消灭敌人。从今往后,我们依然互不相犯,你若犯我们,我们必当加倍奉还!”

“好!姑娘是懂得大理之人!敢问姑娘姓名!”妖灵猎人平时最喜豪气之人,这老郭也是豪气之士,如今遇到一个豪气的姑娘,他当然想认识一番。

“免贵姓柏。”若雨回到。

“哈哈哈,原来是丹术尊者柏家后人,失敬了!”黄老大对若雨拱了拱手,行了个作揖。

看着双方同声共气,锦翔不敢相信的倒退了几步,他挡在那怪物跟前,不让他们靠近一步。

而靠在自己身旁的那东西,却根本不知道如今的情形,它似乎感到锦翔靠的太近了,产生了威胁,于是将他轻轻拍了出去。

锦翔跌了几下,但没摔倒,只是这一空隙,就让浩霖挡在了他的跟前,浩霖硬生生的抓住了他的双手,像犯人似的拽到背后,并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好好记住。”

由老郭的帮忙,妖灵猎人伸出那满是血水的右手,他的转移之术依靠那枚蓝宝石戒,只要往戒指处输送气力,打开戒指的封印,就能使用戒指的技能。

而另一只手的血琉璃,则可以吸收气力,作为己用。妖灵猎人很少使用这枚戒指,也因为他人的气力与自身并不相容,频繁使用只会糟蹋了身子。

黑sè的开口由戒指撕开,另一侧是不知道那边的出口,这样的封印术必须抓准时机,不能让它在进入结界后直接从另一边离开。

“你放开我!放开我!”锦翔还在做着挣扎,但是身受重伤的他,早已没了敌过浩霖的力气。

他眼见着老郭用土行之术将柳敏困在了那里,它只能往结界方向跑去,而吸取了若雨的气力,妖灵猎人也有了足够打开结界的时间。

那鬼王望着结界外,看到锦翔憋的通红的脸,它怒吼一声,那叫声响得居然把其他声音都盖住了。

“321!”他倒数着结界可以通过的长短,使用了无数次转移结界的他,当然知道在里面会呆多少的时间,接着他断开气力,直接关闭了结界。

“啊——————!!!”

结界被关闭的瞬间,妖灵猎人惨叫了一声,众人都朝着他的方向望去,却看见了一个血淋淋的洞口,他的整只手都被扯了出来,并扔到了锦翔的面前。

那颗蓝宝石戒指,就在那只手上。

第四十五章:归尘归土

“啊….啊哈…….”呻吟和嚎叫在众人面前持续着,妖灵猎人倒在地上,疼痛的翻滚。

“我现在就叫救护车,你别急,别急啊!”老郭大惊失sè,也知道事情不妙,他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慌慌张张的拨打了急救电话。

那怪物就这样被关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里面深不见底,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任何东西被关在里面,早晚都会化成同样的黑sè。

若雨作为丹术世家,济世救人是她的本分,她看到在地上沉吟的妖灵猎人,无法放任不管,便小跑上前,从小包里拿出了两粒止疼丸,塞给了他。

妖灵猎人没有任何疑心,一口吞下了药丸,他深吸一口气,感到疼痛在渐渐的好转,但是手臂还是血流不止,光是止痛是不够的,他停下了哀嚎,说道:“谢谢了,丫头。”

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女孩点点头,又跑回了弗栾身边,牵着对方冰冷的手。

妖灵猎人自嘲的笑了笑,这手怕是保不住了,没想到在最后一刻,那家伙居然还用魂力扯断了自己的胳膊。根据每个鬼王戒指功效的不同,鬼王的属xìng招数一定各有不同,这鬼王的招数恐怕就是那魂力了,也不知其他鬼王还会有怎样厉害的招数。

如今废了一手来换取一只鬼王,妖灵猎人觉得这也值了,毕竟这次是准备不周,还能靠六畜那几个小家伙扳回一局,已然是不幸中的大幸。

城堡外头响起了刺耳的jǐng铃声,jǐng察比救护车先一步到了这里,想必在城堡疏散人员之初就已经有人报了jǐng。

锦翔无力的跪在草坪当中,他感觉身体格外的轻盈,脑子嗡嗡响着,但又好像在云里雾里,什么都想不到。他凝视着眼前的断臂,那是一条没了皮的胳膊,手还是完好的,那手指上有一枚蓝宝石戒指。

他颤抖着伸出手,将戒指取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是柳敏留给自己的东西,他必须好好保管。

身后的人拍了拍自己,锦翔当做没发现,继续呆愣在那里,直到浩霖叫了他第三声时:“陈锦翔!!!”

“什么事?”锦翔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

“站起来,准备回去了。”浩霖有些不耐烦,锦翔若是执意认为那恶鬼是柳敏,他也没有办法劝阻,只能让锦翔看着事情的发生。

浩霖亲身经历过与两头恶鬼的苦战,他知道鬼神是什么样子的,它们都近乎于一种执法者,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更加不会体恤人类。如果说它们在冥府中有观念、有等级。但在这里,是绝对没有的。

柳敏做出越轨的行为,在吞下那戒指的时候,作为人的她便从这世上消失了,剩下的只是那戒指和前世的记忆,结合出的鬼王的形态,柳敏早就死了,毋庸置疑。

拖着锦翔如同死尸一般的身体,两方的纷争在这里稍作停滞,他们拿到了晷针,达到了目的,其他一切都无须计较。

浩霖更不是什么小人,虽然那妖灵猎人对六畜和许多人做过种种过分的行为,但他也不会趁人之危,在这个时候把他擒住。而与那妖灵猎人接触了这么久的这次,浩霖还发现了许多疑点,比如那妖灵猎人为了yīn晷的真正目的,比如那剩余的戒指,到底都归谁所有。

至少他发现了一样,妖灵猎人实际上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愚蠢,什么称霸地府的野心,统治人类,都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狗血剧情。他好似为了一个目标,一直隐忍,一直奋斗着。

但是这桩事情的具体,浩霖也无法多问下去,总之他们既然深入到了这里,以后一定会有再见的时候。

回到国内,他们花了一大笔钱,出国不是小事,之前全部是柳敏办妥的,之后则依靠弗栾的关系。弗栾的哥哥弗生开发了他们佛寺的旅游业,弗生算是半个股东,虽然低调,但也有不少钱,这次取晷针,也都是为了弗生,他也不得不出这些钱。

到达六畜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又是二十小时的飞行时间,所有人都累的像条狗似得,恨不得找个平地就那么躺下睡了。

从山脚爬了上去,锦翔第一次觉得出行是那么的累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将手插在卫衣口袋里,玩弄着那枚戒指。

走到了山头,弗栾将若雨拉到小庙的一角,并让她把晷针拿出来。

“干嘛呀?”若雨边拿边问着。

“先藏起来,避免那些家伙搜身。”弗栾在小庙的一角挖开一个小洞,把晷针放在里面,然后拿了几块木板遮挡在上头。

黑猫在他们下飞机后就无影无踪了,它也没受多大的伤,所以并没有人在意它,连锦翔都没说什么,其余几个人更加没有说话的权利了。

穿过结界门,现在是六畜的正午,从情报处那得知众人的手机信号已经回国,他们早已等在大殿门口迎接着。

那个满是白发的老翁第一个上前,他依然穿着那显示自己身份的俗气道袍,留着长发和胡子,以为自己是从古代穿越来似得,他的眼里当然只有他那宝贝孙子,李道仁关切的问道:“浩霖啊,没出什么事吧?”

“嗯,没什么事。”浩霖尊敬的对他的爷爷说道。

“哼,李浩霖,你最好说说清楚,在任务戒严的时候,你们擅自出寺,到底是去干什么勾当了!?”苏艾琳从后面插了进来,几天不见,她依旧是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自信。

“我们是去找yīn晷晷针的,但是并没有找到。”浩霖撒谎道。

“没找到?!那不介意我在你们身上找一找吧?”苏艾琳围着那几个疲惫的道生上下看着,她停在锦翔的面前。

“把手拿出来。”

锦翔懒得抬头,只是把眼珠往上抬了抬,直到看到那幅讨人厌的嘴脸,他无动于衷,根本不理会对方。

“难不成真有什么东xīzàng在里边!?”苏艾琳拔了一个嗓音,并伸出了手,好像要来硬的一般。

锦翔不屑的看了对方一眼,他将口袋里的戒指灵敏的带到了手指上,然后缓缓的拿出双手,并放在脑袋两边,好似犯人一般。

苏艾琳摸了摸他空空的口袋,撇了撇嘴,打算转移下一个目标。

“你!包里装了什么!?”她看向若雨。

若雨也白了一眼那唧唧歪歪的女人,直接把包拉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地上,让她一一观赏。

胖嘟嘟的脸上还有淡淡的疤痕,虽然时间久了就会磨灭,但女人之间的仇恨却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苏艾琳此时更是气上心头,但她无法在众导师面前惩罚道生,她只能就此作罢,重新站回到大殿中。

“因为有人得到妖灵猎人的消息,我觉得机不可失,才找几名伙伴一同前去的。”浩霖很镇静,他对着导师们认真解释道。

“嗯,那么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道仁点点头,继续询问道。

“我们找到了妖灵猎人,但是被他逃脱了,还有我们看到了老郭。”浩霖说完,就转头看了看苏艾琳的表情,但是她站在那里,对老郭的名字好似没什么反映。

“老郭?!”李道仁显得有些吃惊,但并没有特别突出的情绪,可能他与老郭也只是过场交情,并没有大家当面看到的那样深。

“好了,你们也累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贸然做决定了!”老院长拍拍浩霖的后背,就让他们都会宿舍去休息,他相信自己的孙子,当然不会过多盘问。

等导师们从大殿离开,弗栾又折回了六畜外,将晷针偷偷带了进来,他们一起回到了宿舍,准备研究那yīn晷。

“锦翔,你说的冰寒殿,确定是有用的?!”若雨可不想他们白忙活了,就问道。

“嗯。”锦翔低着头,看着手上那枚蓝sè的戒指,它是柳敏拼了命夺给自己的,不管这是什么,又归于谁,锦翔都要好好保管这枚戒指。

柳敏的出现就好像梦一样,两天的时间,一个素未谋面,却对自己掏心掏肺,两天的时间很短,却足矣去认识一个人。

锦翔不是不知道,柳敏在那时候已经死了。但是他坚信,鬼王的原型一定不会是那个样子的,黑猫不就是一个例子,它也有人的思考,虽然总是非常臭屁,但起码会保护自己。

柳敏也一样,她是为了自己才死的,虽然锦翔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那些戒指对自己有什么用,柳敏又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她因自己而死,那必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他不能坐视不理,也不能只是坐以待毙,当个傻子继续在六畜生活下去。他必须摸清这一切。

太阳映照着蓝宝石的光芒,锦翔在宿舍前的山路上走着,他看见脚下的泥土,他闻见头顶的尘埃。

这世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有太多关乎于他的事,既然都归结于yīn晷,归结于戒指,那么就继续吧。

(该卷完)

本卷总结

本卷总结:得知yīn晷的消息后,zhèngfǔ方面委派了两位新导师来到六畜任教,其中一位是当初在鬼岛欺诈锦翔小队的许飞根。

新导师们的目的是得到yīn晷。

锦翔在道院中寻找yīn晷,并在老赵处得知父母的坟墓就在六畜山头,他不小心打开了墓地下的结界,进入了六畜山中的内山道。

锦翔在山道里发现了珍奇的夫诸,并与蠹鱼大战,且得到了黑猫的帮助。

本以为已经在意外中死亡的柳敏突然联系浩霖,并告之他们妖灵猎人的下落。从柳敏口中得知,锦翔的前世是冥府的鬼神,只要拿到妖灵猎人的戒指,就能恢复以往的能力。

锦翔等人为了救助弗生,答应柳敏共同寻找妖灵猎人,目的则是为了其手中的晷针。

在古堡内众人设下计谋,困住了妖灵猎人,对方却使诈没能成功获得晷针。柳敏吞下了那力量强大的戒指,变成了一个怪物。

混乱的打斗之下锦翔等人取到了晷针,小队其他人站到了妖灵猎人的行列,一齐消灭了由柳敏变成的怪物。

众人带着晷针回到六畜,打算前往冰寒殿救治弗生。

===

gt;.lt;最近掉了好多收藏不知道是为嘛,呜呜。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相信看到这里的朋友也都知道主角的中期开始了,xìng格也快转变了。之后就是关于yīn晷、戒指的纠纷。

好人变成了坏人,坏人变成了好人。立场不同,每个人的选择也变得不同。;

第四十六章:使用阴晷

从客厅的时钟上取出yīn晷,六个道生挤在一起,每一双眼睛都盯着那茶几上的黑sè石盘。

弗栾站在当中,将晷针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那晷针呈黑灰sè,比晷盘的颜sè稍浅,它的形状的一块直角三角形的片装物。弗栾弯下腰,轻轻的把它放在了晷盘表面。

范纹好奇的蹲了下来,他发现那晷针与晷盘居然有着一丝悬浮的空隙,好似能相互吸引,却无法贴合。

他拨动了一下晷针,那东西居然开始慢悠悠的旋转起来,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看这晷盘,或者怎么使用晷针。

“你们说,这rì晷和罗盘,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一群人没了主意,纷纷做到沙发之上思考起来,范纹首先提出了一个问题。

一张三人沙发,两张单人沙发,多余的人居然是浩霖,他现在站在沙发旁,靠着墙壁,回答道:“rì晷刻画的文字都是时间单位,罗盘则是方位,区别很大。”

“那你说,这既然叫做yīn晷,为什么还会有东南西北?”范纹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道。

“yīn晷本就如同罗盘,只不过名为yīn晷。”浩霖这样解释道。

“但它上面同样有月历,岂不怪哉~?”范纹像个老先生一样吊着嗓子问道。

“如果我们要研究出它的使用方法,就必须知道它所刻画的文字都指代着什么意思。rì晷的地支代表时间,而罗盘的地支则代表了方向。地支与天干交错结合,形成了六十甲子,但时钟亦可以表示方位,每个甲子,或许也指代着一个特殊的地方。”范纹根据多年的阅读经验,总结出了这样一段话,他们首先要确定是一点是,这东西到底该用晷的方式看,还是罗盘的方式解读呢?

“其实不用想的那样复杂,如果把这yīn晷当做指南针来看,接着计算出甲子与月份的关联,可能代表着一个城市,可能是一个地名,总之一定是古时的区域。”锦翔今天出奇的安静,且没有与两个女生坐在大沙发上,而是一个人坐了小沙发,他依旧低着头,赏玩着那枚蓝宝石戒指。

“yīn晷的传说是能够指出去往冥府的道路,但是冥府是一个大范围的地方,相当于另一个国家,我们要去的地方只是其中一点,要怎么才能jīng确到那个方位呢?”范纹觉得锦翔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如今他们就连怎么拨弄这晷针的方法都没有。

“我是这样猜想的,虽然不一定对,你们想听一听吗?”锦翔将身子挺了起来,双手搁置在沙发的两侧,认真的看着其他人。

“你说吧。”范纹觉得锦翔最近接触了yīn晷之后,人就变得沉稳多了,他是非常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况的。

“根据范纹你们在无常殿得到的线索,包括柳敏对我说过的冥府的遭遇。我们先假定冥府的确遭受了重创,并且分离破碎。如同一个水晶球,虽然裂成了无数片,但每个小块都是实心的。”

锦翔见若雨好似还有些疑惑,又打了个比方:“就像地球板块,它虽然会变,但整体还是这些。”

若雨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卷卷的长发在肩上十足的有弹xìng。

“然后我们假设这些板块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吸引yīn晷的‘引力’。凡是分裂的小块都能被yīn晷探知到。”锦翔的这个假设建设xìng极高,可能xìng十有仈jiǔ,但他们还是无法用yīn晷找到他们想要的方位。

“接着是我要说的重点,就如你们想的那样,分裂是不规则,没有标签的,所以yīn晷就算能指往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定是我们想要找的地方。”

锦翔说完,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万分。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要找到冰寒殿,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可能要花上数月,甚至数年,而冥府危机四伏,根据无常殿的经历,他们甚至连能不能活着回去也无法保证。

范纹瞄了一眼右手边的弗生,他依然一个人静坐在那里,并没有对这里正在讨论的事情有多大兴趣。他从浩霖告知他们拿到了晷针后就一直是一副面如冰霜的模样,好似接受他们的帮助,就变成了乞丐一般。

“当初建造这样东西,必定是为了以后要寻找冥府,才用魂玉打造的。那么地府的鬼神,必定知道这东西该如何使用,甚至能确切的找到每一个遗落的‘板块’。”根据锦翔的分析,范纹也做出了进一步的推敲。

接着所有人都看向了锦翔,因为如果上述都是真实的、成立的。那么锦翔的式神,则完全可以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锦翔也没什么过于激动的表情,只是做了一个原来如此的普通姿势,便从寝室里拿了一张召唤符,将黑猫叫了出来。

如今的黑猫随叫随到,锦翔却没了一点欢呼雀跃之心。他看见那家伙身上浅浅的伤痕,只是一天的功夫,完全好不了多少。

“你会用这个吗?”锦翔指着yīn晷,问那站在沙发靠背上的黑猫。

猫总有要站在高处的习xìng,它也不例外,黑猫用那双白sè的眼仁盯着yīn晷,说道:“当然会,因为这是本尊制作的。”

欣喜之余,也都觉得黑猫这家伙背后一定大有文章,只是它如今变成了猫,似乎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

“我要去冰寒殿。”锦翔似乎用了一种命令般的口吻对黑猫说道,只是那黑猫不但没有生气,更加乖乖的听从对方,并提出意见。

“你确定吗?冰寒殿里有什么,你心知肚明。”黑猫的语气有些威胁的意味。

浩霖也突然想了起来,那是柳敏说过的故事里顺带的一句话,虽然不起眼,但他并没有落下。

柳敏说过,锦翔当年将阎罗封印在了冰寒殿中。

“我确定。”锦翔稳扎的说道。

“只要想着冰寒殿的样子,使用气力,就能指引到如今的冰寒殿。这与转移结界的方式差不多,只不过载体变成了yīn晷,而其并不是打开结界,是帮你指引了方向。”黑猫说完,又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它开始用舌头梳理着自己的毛发,并轻轻舔舐着伤口处。

那么说来,这yīn晷就像是加勒比海盗中杰克的指南针,可以指向使用者心中想要到达的地方。唯一不同之处的yīn晷找的地方只有冥界。

“那你去帮我们确定一下方位吧。”锦翔看着黑猫,它似乎非常闲暇。

“很抱歉,本尊并没有去过冰寒殿。”

众人诧异,连黑猫都做不到的话,还能有谁帮助他们找到冰寒殿?

但浩霖立即找回了思路,他到如今,已经完全接受了鬼神的存在。只是他并没有将鬼神当做神明一般的东西,那些只不过是比厉鬼更高级一些的鬼罢了。

浩霖联系到柳敏说的那句话,直接问了出来:“锦翔,你不是去过吗,冰寒殿。”

两人的关系从始至终,说不上好,但也不坏。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们都认为锦翔与浩霖是极为要好的伙伴。

但其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双方到底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锦翔从初始的火热变成了慢热,这温温的小火,感觉也快要熄灭了。

“哼,你倒是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说那话的人是柳敏吧。”锦翔笑了笑,话中带刺。

但其余的伙伴都没有说什么,柳敏的死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他们都想锦翔尽快恢复起来。

他说完以后,便起身面对那yīn晷。锦翔闭上双眼,想象着记忆中冰寒殿的样子,他将手放到yīn晷两旁,想捧着一个托盘一般捧着yīn晷。

晷盘上的指针开始快速旋转起来,它没有规则的来回移动,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没过多久,那指针慢慢减速,变得稳定,它指在了偏东北方向,辛亥位。

“指针偏移稍小,距离不远。”范纹见那晷针停住,惊奇的叫道。

“怎么样,这是哪里?”锦翔没有放开手,一旦放开或停止使用气力便会中断指标。

“当年的辛亥位是兵戎之所,东北方,应该是在如今的首都了。”黑猫回忆着过去辛亥的金行方位,虽然到如今京城早已转为土行,但根据当初兵荒马乱的年代,那个地方必定是金。

黑猫也只是说个大概,他们依然还得带着yīn晷,到达目的地后继续找寻目标。

“好,那我们准备几rì,就出发去běijīng!”锦翔擅自做了定夺,也没有询问大家的意见,他放开了手。

此时却有一个从未发出过的声音显了出来:“我不会去的。”弗生淡漠的说。

他从未要求过要他们找什么晷针,也从不抱有去什么不知名的殿宇可以治好自己手上的伤。他早就开始习惯没有一只手的生活,让他抱有这种愚蠢的希望,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

这一句话把刚刚才炒热的氛围又降了几分,弗栾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弗生的旁边,蹲下说道:“哥,还是去试试吧,说不定真的能治好。”弗栾虽然在劝解,但她自身也无法保证这冰寒殿的可靠xìng。

“无法确定的事,就不要去做。”弗生冷冰冰的说道。

弗栾自幼都跟着弗生长大,他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她从未阻止过,所以这次,她也没有什么话能去劝导的。

若雨按耐不住xìng子,也想插话,虽然她知道弗生一向不理人,但她还是想多说两句:“弗生哥哥,你如果不试,你就永远不知道那能不能治好,对不对?”

在弗生面前,若雨就成了乖乖女,连说话声都细了好多,听得锦翔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弗生依旧没有回复,两个女生都看向了范纹,他与弗生的交情最深,如果连范纹也劝不动,那可就真没办法了。

范纹接受到信号后,转身面对着弗生,绽开了一脸灿烂无比的微笑:“弗生啊,其实去那里,也等于冒险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冥府的面貌吗?这岂不是大好的机会~”

范纹利用弗生的探知yù来诱惑对方,但弗生知道他是在测试自己,如果他的手没有受伤,他可能还会考虑一下,但如今,他们只是为了治疗自己的手,他才不会寄人篱下,去做被人帮助,被人保护的角sè。

“诶呀,弗生你要这样想,能再次亲临异界结界,不是一种绝佳的体验吗?无常殿、鬼岛,哪个不是变幻莫测,奇异万千……”

“不要说了。”范纹还没有做完噱头,弗生就把他的话打断了:“我不会接受的。”

范纹做了个鬼脸,对弗栾她们发出了无奈的信息,所有人都劝不了他,那么如果非要去试试的话,也只能趁弗生睡着的时候弄晕他,在把他背出去了。

但是这种做法成效不大,弗栾想他大概会在半路就用暴力跑回来,就算安全送到了běijīng,弗生依然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他们的帮助,他宁愿玩消失,也不好跟着他们去找冰寒殿。

“哈哈哈哈哈哈哈…”沙发的另一端,那个带着蓝宝石戒指的人居然开始大笑起来,锦翔仰头狂笑,变得像个疯子。

他笑了很久,然后累的直喘气,喘完之后,又绷起了脸,说:“弗生也有害怕的时候。”

锦翔这句话,明显是在说弗生变得胆小了,他这是在做什么?想让弗生更生气不成?

不出意外,对面那个金眼男子皱起了眉,表情更是僵硬了不少。

“你不敢去,你怕你的手没治好,反而惹来更大的麻烦。无常殿作为冥府正殿,一棵小小的菩提树就将你弗生弄的人模鬼样。若是去那满是冤鬼的冰寒殿,弗生你还不撒腿就跑,躲在床底下不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锦翔说完又是哈哈大笑,那笑声刺耳,听得在场的人无一不快,若雨更是扯了扯弗栾的衣角,暗骂锦翔怎么变成这幅德行了。

弗生等着锦翔笑完,他习惯xìng的用左手扶正了那无框眼镜,镜片背后显现的是一双利剑般的眼神,他盯着锦翔许久,开口道:“雕虫小技……我去。”

他答应了下来,勉勉强强。弗生知道锦翔在耍什么手段,但他这招有些正中软肋,弗生就算知道他在耍戏,却也不得不去。

若是再不去,他就真的成为锦翔所说的胆小鬼了。好面子的他,宁愿屈尊接受伙伴的施舍,也不要被人看做自己是胆小怕事之徒。

锦翔这招真是狠辣。

第四十七章:引魂法器

“等一下。”终于决定了时间和地点,锦翔等人打算再次偷跑出六畜。正在商议之时,黑猫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怎么?”范纹说。

“你们可别忘了,你们要去的地方,是冥界。”黑猫来回踱步,像个优雅的先生一般,它用那双白sè的眼睛看着众人。

“哪又如何?”范纹有些不明白。

“哼,想想你们上次是如何进入无常殿的。”黑猫用不屑的口吻说着。

范纹回忆了一下,便笑着说道:“我们被yīn阳桥的结界所吸引进去,穿过大门,跌入了冥河,才进的无常殿。”

“所以。”

“所以?”范纹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所以,去冥界的人,必须是死人。”弗生代替了黑猫的回答,在沙发一边慢慢开口。

黑猫用沉默来回应他所说的话。当初他们进入无常殿,是因为被引魂灯吸取了魂魄,才进去的,他们的肉身一直都在外面。

这样说来,凡是冥界,都不是人间的空间,它相当于一个压缩结界。虽然又广阔的地皮,伟岸的建筑,但空间在人界看来可能只有一片叶子那么薄。

所以活着的人,是无法挤进去的。

而那次的原因,也正巧是因为自己回去了无常殿的关系。

黑猫回忆起了当天的经过。它早就知道无常殿的所在,但是那里面已经荒废,没有一只小鬼的踪影,它只有在想要休息的时候才会回去一次。

但它毕竟是无常殿的主子,每次回去,都会牵动结界引来一些异动,这种异动普通人感觉不到,道人却可以分辨的出,也是因为这样,yīn阳桥上的引魂灯才会激活了。

当它看到前来的人是锦翔的伙伴时,它便只是jǐng告了一下,抽身离开了,之后的事它便没有跟进了。

只是在当时它遇到了范纹,就觉得是一股特别熟悉的气场,不知不觉就说出了一句熟悉的话。它记得在几千年前,它也遇到过这样气场的小鬼,也说了那句话。

这要追溯到冥府还未崩溃之前。

当时的纷争已经愈演愈烈,白无常xìng情活跃,喜好在人间转悠,黑无常则沉稳,呆在yīn界掌管事宜。黑无常被炎王指派了一项任务,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他下令让黑无常捕捉一些怨念极深的鬼,用狱火烧制,形成魂玉,并尝试打造成物体。这一研究让黑无常耗费了百年的时间,最后终于成功的研制出了一件魂玉兵器。当工艺jīng湛后,他便让黑无常打造那件东西。

它掌管着千百头勾魂小鬼,是勾魂殿的殿主。它拥有捉拿阳界小鬼的能力,并且可以在无常殿里关押它们。

无常殿实质上只是个中转站,所有被捉拿的小鬼均会一一发落到其他十殿,另行分配。而黑无常故意将一些小鬼关了起来,没有送出。

它将它们用狱火灼烧,让灵魂逐渐扭曲不chéngrén形,接着让掌火小鬼帮助它打磨成魂玉,制作成一块巨大的罗盘。

那就是yīn晷。

炎王早已料到如今这一步,他知道当年敌多我寡,便想将这场战争推迟,结果一推就是上千年。

这些年间阳界大变,而冥界则支离破碎,人类掌管了这个世界,鬼神成为了传说。

yīn晷则是帮助炎王重振冥界的法器,如今yīn晷在手,这场战争也不远了。

当年,黑无常去地牢检查小鬼们的工作,它在一个地牢内感到了异样的气场。

它看见一个普通的男xìng灵体,里面却夹杂着一个纯净的灵魂。它知道那个灵魂不是那男子的。冥河虽可以净化灵体,但不作用在那些身负罪孽的鬼魂身上。

黑无常随即想到将要面临的战斗,它必须自保,于是它做了一个如同赌博的决定,将自己的无常令交给了那个纯净的灵魂。

只要无常令还在,它就不会死。

那个纯净的灵魂就是范纹。

如今那无常令,还在范纹的手中。

回忆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在寝室内的道生们,却因为这个而产生了新的难题。

要去哪才能再找一盏类似引魂灯的东西来?

“引魂灯都是鬼做的吗?”范纹问起黑猫来。

他知道黑猫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应该归属与它。但当范纹把无常令给它的时候,黑猫居然拒绝接受。而且它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引魂灯只有转轮王会做,如果有它那yīn阳戒,也能当做引魂灯使用。”黑猫说道。

“yīn阳戒?是上次妖灵猎人用来当做盾牌的那个?”若雨跳了出来。

“正是。”

话谈至此,锦翔得到了许多新的信息。比如那些戒指的功效不一定是妖灵猎人所领悟的那些。他又看向自己手里的这枚蓝宝石戒,这是妖灵猎人用来划开转移结界的戒指,那么如果自己用,是不是也能划开?

“自古引魂法器也不止引魂灯一种,书籍上曾有收魂用的乾坤袋、引魂用的yīn铜铃、还有自行修炼的离魂术等。”到了动脑筋的时候,弗生则变得多话了,他推了推眼镜,举例出了几种可以安全让魂魄和**分离的方法。

“乾坤袋属于神器,已经不是法器的范畴了吧。”范纹也想到了这个,但是根本没有乾坤袋在这世上的。

乾坤袋就如同一个黑洞,可以吸入所有物体,而且永远不会被放满。在古时却有这样高科技的东西,不得不说这一定又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了。

yīn铜铃是牵魂用的法器,一般用于牵引死去的人身上的灵魂,是赶尸一族特有的法器,避免灵魂脱离不了肉身,导致人变成行尸。这东西没有人使用过,安全系数太低,说不定一牵人就死了。

离魂术早是道家失传的术法,就算现在开始练,也得花个仈jiǔ年的,根本来不及。

当然弗生只是打了个比方,他的话开阔了在场人的思路,让他们更容易往这一方向找罢了。

众人一筹莫展,想到的东西不是根本就不存在,就是风险颇大,还需一番周折才能讨得的。

说着说着就过了两个小时,到了久违的午餐时间。

锦翔看看时钟,便站了起来,说道:“吃饭吧。”

他的语气很淡,再也不同于往rì那样兴奋,以前锦翔只要一到吃饭时间,都会跟大伙嚷嚷着跑去食堂,这次却不同了。

失去柳敏,让锦翔感到好似失去了亲人一样。这与聂蔓、仙蟾那些人的感觉不同,他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同。

或许是因为,只有柳敏才认同自己的缘故?

他不知道。

锦翔今天一个人先走了,并没有等任何人。他在食堂要了一盘咖喱饭,坐到了一个不明显的角落匆匆吃完,便去了吴祠。

四月到五月,五月到六月。桃花开了又落,墨湖中的莲花却已含苞待放。两月间的六畜中平平静静,不再有任何风波。小队还因为引魂之事寻觅研究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夏季。

又是一年夏季。

锦翔由记得自己当初来六畜的情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认识陌生的人,学会陌生的知识。

他本是一个粗人,过着种野菜,捡柴火,过的是城市人梦寐以求的桃源生活。

他本是天不怕地不怕,以为自己可以和亲人幸福的过完这一生,就算没有那些冒险,没有那些见识,也无所谓。

只是现实生活永远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意外接踵而至,加速了他本来缓慢的生活步调。

来到六畜后,他尽力的想把这里当做他的归宿。但事与愿违,朋友间的矛盾一波接着一波,激情的冒险后总是发人深省的黑暗,遇到的人,死去的朋友、敌人。

人生就像一场戏,谁演的最出sè,谁就会笑到最后。真心、好人,都是被最先淘汰的傻子。

没有一个主角是靠着一番真心获得胜利的,他们必须学会动脑。

这两个月,锦翔的话变少了,人也变得沉闷许多。他不再打扰成rì打游戏的浩霖,也不会烦着范纹陪他去超市买零食,更不会在弗生看书的时候抢过他的书,接着再喊一句好无聊,又扔回给他。

锦翔大多闲暇的时间,都是在吴祠度过的。

“呼,山里也开始热起来了。”六月中旬,锦翔吃完午饭后来到吴祠歇息,今天是周rì,下午没有课程。

田琴还是像个美妇人一样,长长的头发松垮的包了起来,摸了淡蓝sè的眼影。那一身纺纱长裙,接近透明的肉粉sè,但却忽隐忽现看不清楚。

她从吧台后端来了一杯杨梅鸡尾酒,是她自己调制的,酸酸甜甜之后还有一丝淡淡的酒香,在夏rì炎炎喝上一口,沁人心脾。

锦翔已经习惯了酒的味道,虽然还无法喝烈酒,但灌上几瓶啤酒,是绝对没问题的。

他正在与老赵打扑克,这吴祠下面冬暖夏凉,连空调都不需要开,锦翔觉得这比在宿舍中吹zhōngyāng空调健康多了。

“锦翔,已经两个月了,你怎么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老赵甩出了一副对子,锦翔摇摇头,pass。

“没有,只是想通了很多。”锦翔看着牌,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健硕的男孩,他现在已经成长为了一个男人。锦翔在这两月中勤学苦练,居然把最不擅长的体术练到了中上水平。无论是cāo作剑术还是棍术,都jīng进不少,他的努力人人都看在眼里,却不免由此而担心着。

锦翔的这一改变,来的太过突然。

“想通了孤身一人才能过得快乐?”老赵反问道。

“我有伙伴。”说完,老赵则看向另一张桌子上的黑猫,它现在正在上面趴着午睡,那家伙在这里真是碍眼。

“你的父母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老赵叹了口气,他看到锦翔手里还有十多张,便打出了倒数第二张散牌,是草花a。

锦翔的嘴角弯了弯,扔出了一张王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样的,如果真的心疼自己,他们为什么还要冒死封印胡郎?留下自己孤苦伶仃。这种事情让那老头子做就行了。

紧接着他扔出了一串顺子,老赵耸肩,摇了摇他手里的最后一张牌。

“我在做什么我自己清楚,谢谢你的关心。”老赵的好,锦翔铭记在心,他对他也十分尊重客气,但自己的事,用不着别人来教。

锦翔又扔出了两个对子,老赵紧张的盯着锦翔手里最后的两张牌。

锦翔先打出了一张小牌,是红心8。

老赵摇头,把手里那张3给扔了出来,这局他输了。如果他刚刚先出小牌,可能还有获胜的可能,都怪自己cāo之过急了。

穿着白袍的大厨洗着牌,他依旧盯着锦翔闷闷不乐的脸,又叹了口气,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锦翔获得了胜利的愉悦,并将那杨梅酒一饮而尽,他笑着说道:“没什么要帮忙的,当然如果有……”锦翔再次提到了引魂法器之事。

“除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锦翔,我不会再让你去冒险了。”老赵深知去冥界的路途险峻,锦翔如果不参与其中,他倒可以告诉他一个办法。但他不会让锦翔自己去冒险,这也是对向之的承诺和保证,绝对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早晚也会找到办法。与其用那些不可靠的,用你那可信的,不是更加安全?”锦翔威胁似的说道:“难道…你不关心我的安危?”

老赵的眼里带着惊恐,他将洗好的牌放到木桌正中,让锦翔切牌。

这个孩子早就不是他当初认识的锦翔了。老赵拿起切好的牌,边发边说道:“我知道一个东西,八卦镜。”

“八卦镜?不是用来辟邪的法器吗?”锦翔疑惑道。

“普通的八卦镜都是阳面,你要找的,是yīn面镜。”老赵解释道。

“哦?还有这种东西?在哪!?”锦翔立即提起了xìng子,没想到老赵真的告诉了自己,两月来的功夫的确没有白费。

“天师宗!”老赵说道。

第四十八章:天师宗派

天师宗。

锦翔停下了手中的游戏,将牌放回了桌面。他在两个月前,对引魂之事一筹莫展,寻遍道书,也没找到什么可用之法。

之后他突然想到了这里,吴祠。他无法询问导师,避免起疑。他找不到有阅历之人,却突然响起那吴祠之下,个个都是阅历之人。

他坦白给了老赵,告诉他冰寒殿以及引魂法器的作用,问他有没有办法,对方犹豫了一阵,却拒绝了自己。

锦翔看到老赵当时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有法子,当对方处于对自己的保护,没有告诉自己。于是锦翔制定了一个计划。只要一得空,他就去吴祠转悠,就算老赵不在,他也会与其他大叔阿姨交好,他在吴祠成了比萧雪更受欢迎的人物。

两个月是个很长的期限,无论当时是多么的过虑和jǐng惕,事到如今,锦翔只是稍稍一激,就把老赵的防备给卸下了。

他也终于告诉了自己,有什么安全的引魂法器可以使用。老赵多年来的游历并与自己的父亲结缘,他就算再粗矿,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主,所以锦翔绝对相信他能有办法。

如今解决了这个难题,锦翔就要考虑下一个难题了。

“想什么呢?”老赵已经有些后悔将八卦镜之事告之与锦翔了,现在那家伙皱着眉头,一脸要计划什么的表情。

“没什么,我有点事,就不陪你打发时间了。”锦翔推了推那些牌,中止了这次的游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吴祠。

如今的难题是,他该如何侵入天师道观,取得八卦镜?

“天师宗?”

午后,锦翔又召集齐了当初一同商议的那群伙伴,晷针现在藏在弗栾那边,yīn晷依然放回了原处。

“是的,天师宗。”锦翔回答到。这两月来苏艾琳和许飞根的动作并不少,他甚至看到他们趁着道生上课时,想要潜入宿舍内查探的。只是每一扇门都有一个dúlì的结界,他们无法进入宿舍内搜查。

“虽然我没去过天师宗,但听闻张沁说过,龙虎山上的道观不下十余座,虽各有观主,但主要还是由她父亲掌管着。”弗栾眨了眨金sè的眼睛,她今天穿了一件米sè的麻布长裙,配上她那乌黑的长发,颇有民族风。

“的确,天师宗发展至今,人脉却只集中在龙虎山一带了。那里如今已变成了拜师、观光的胜地。想必那张氏也赚了不少钱。”范纹点点头,天师宗本就是有名望的道派,凡是看过几本道书的都会知道。

“这也变成了一个难题,道观众多,我们如何确定八卦镜的位置?”弗栾询问着大家,但没有人能回答的上来。

锦翔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他用手指搓弄着那枚蓝sè的戒指,这戒指他已经研究了两个月,但一丝眉目都没有,他去问黑猫,对方却不比自己知道的多。当年黑猫都是听从炎王的命令而行事,那么所有的谜团只有炎王一个人清楚。

然而那个炎王,就是他自己。

他也已经知道无常令的效果,但他没有问范纹讨要来。因为他只有在接触无常令的时候才会短暂的恢复记忆,这个过程是强制xìng的,非常伤脑,他宁愿到最后取回自己的力量,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削弱自己。

他瞄着客厅里的人,每个人都愁眉苦脸,不知道拿什么主意才好,但当他与弗生对视时,他知道,弗生早已有了办法。

只是弗生并不想参与进去,这桩事情本就是被自己逼迫参与的,弗生一点忙都不会帮,他只想做个旁观者。

既然他不愿说,那自己说说也无妨了,锦翔轻咳了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认真说道:“我们可以去问张沁。”

刚有希望的眼神又黯淡下去,所有人都不把这句话当一回事,范纹也笑着回道:“锦翔,张沁怎么可能告诉我们呢?”范纹的笑带有一丝宠溺,他觉得锦翔一定又犯傻了。

“张沁一向以自己的宗派为荣,我们只要夸赞她天师宗,顺便问问哪座道观是主观,如果她得意忘形,大可以进一步问问什么地方是道观的禁地。不必出现宝物二字,也能掌握到大致的信息。”锦翔依照着自己的推断,想出了这种可能xìng,虽然成功的机会不大,因为若是张沁稍有注意,就会紧闭口风,再也无法探知。

范纹的笑渐渐隐去,他开始审视着锦翔,那个一直以来都只会出鬼主意,傻呆呆的锦翔。现在的他不仅学习努力,而且善于去思考,若是换做以前,锦翔是想都不愿去想,只等着别人拿主意。

他并不认为锦翔没有那种天赋,锦翔有时候也很聪明,知道进退。但xìng格问题导致他做什么都很冲动,而且懒得想事情。然而如今的他xìng情大变,脑子也开始变得灵活了。

“这招也太险了,万一被张沁戳穿,不止我们得不到信息,龙虎山那边一定也会加强防范的。”范纹停下了对锦翔的思考,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那你们还有其他办法吗?”锦翔故意反问道,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招险招,但不以身犯险,怎能开花结果?

“那我们必须找一个可以让张沁疏于防范的人去做。”以弗栾聪明的脑袋,不是不知道这的确是最快的捷径了。

“找谁?张沁讨厌你,又不搭理我。”若雨看看其他人,除了锦翔还跟她说过几句话,其他人都跟张沁不熟。

她眼巴巴的看着锦翔,但锦翔却笑了笑:“你们都想错了,要找的人,不应该是我。”

“那是谁?”若雨歪着头,问道。

“莫娜娜。”

闲暇的六畜变成了一个休闲旅游的好地方,因为任务的暂停,所有道生都开始无所事事起来。他们更多的成群结队,去娱乐场所游玩,有些无聊的人,甚至会去墨湖边上钓鱼,然后又把那可怜的鱼儿放回水里。

每周rì也是取快递的rì子,自从六畜加了门禁,出入更加的不zìyóu。道生们虽然听话,但怨言却也不少。大批的道生装作游客下山到山神庙中、或小镇的旅馆中拿取快递,许多道生都高兴的捧着自己的新衣服或是新玩意。

而本可以自给自足的六畜也变成了zhèngfǔ的寄生虫,它的流动资金已被冻结,有的只是每月可以报销的份额,院长还得担心超支的部分,好在六畜自身剩余的钱也不少,可以撑个一年半载的。

场景快速的转到一间满是粉sè气息的客厅当中,这一看便是一间女生的寝室。绿皮沙发上套着一套粉sè打底,白sè小花的蕾丝沙发套。墙上还贴了心形墙纸,连普通的时钟也换成了hellokitty的猫头时钟。

两个女生正坐在沙发上喝着新买的玫瑰花茶,其中一个卷发有些圆嘟嘟的女生在研究自己买的护肤品,另一个黑头发的,则安静的想着事情。

很快寝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挑,面相凶狠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不屑的瞥了那两个女生一眼,便径直走进了卧室之内。

随后一个穿着白sè衬衫、学院格子裙的女生也跟着走了进来,莫娜娜在两年多里长大了不少,金sè的短发开始变深,蓝sè的眼睛越发动人,不过她的xìng格还是那样横冲直撞的,不怎么懂事。

莫娜娜拿着一封信件,那是她的家人寄给她的。信件上的邮戳是一副模糊的国外背景,那是从英国寄来的,她父亲的信件。

莫娜娜笑呵呵的看完了信,然后看到弗栾和若雨都盯着自己,她马上想起来在取快递前她们叮嘱自己的事情。

莫娜娜钻到她们当中,抢过了若雨跟前的花茶,喝了一口,便说道:“在上山的路上,我问了。”

“怎么样?!”若雨很紧张,也很激动,她把声音压的很低,避免被卧室中的人听到。

莫娜娜说起了她在山路上的经过。

张沁一如既往的穿着那身金灿灿的道袍,在这快要发热的六月,道袍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闷呼呼的。她在山道上一蹦一跳的,高兴的捧着父亲寄给自己的信件,而张沁的信,则被她好好的存放在了袍袖之中。

“张沁。”莫娜娜突然停止了跳跃,叫了叫对方。

她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情绪,事实上自从任务被取消后,张沁的气焰低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因为杀不到妖怪,戾气变少了,还是别的什么。有时候她的思绪总是会飘走。

“你住哪?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哪个道观的。”

莫娜娜开始跟她闲聊起来,而张沁则像个长辈似的,责备道:“天师宗名望这么高,你居然不知道我住哪!?”

“我当然知道天师宗在哪,但是你们天师宗那么大,那么厉害,道观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个道观的!?”莫娜娜显得有些委屈,但也没忘记夸耀着对方。

“龙虎山现存的道宫已经不多,道观也多数开发成了旅游景点。我们天师宗,住的地方当然是在那天师府。”

得到了正面的夸赞,张沁自豪的介绍着自己的宗派。

“只是天师府早已被游人和那些妄想学到道术的伪徒所占,我所住的地方,只是天师府外围的一个长阁之内。”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却有些沉闷下来。

自从龙虎山被开发后,本土道人只想着赚钱,根本没人再有学道的天赋,张沁深感天师宗岌岌可危,她必须要练就自己,重振名门。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龙虎山里有没有不让游客进的地方?!”莫娜娜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看了看张沁的表情,但是没什么变化,看来并没察觉什么。

“当然有,天师重地,就算都给外人看了,也会有老祖宗叮嘱不能被看的地方。”张沁说道。

“那是哪里?!”莫娜娜追问道,看来张沁的口风还是挺紧的。

“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她突然疑虑起来,看着那个比自己矮一截的小个子,莫娜娜平rì里从来不会与自己谈论这些东西,为何她今rì兴致如此之高?

金发姑娘慌乱起来,她被对方盯得心里直跳,但是她还是尴尬的把话回了出去:“不是啊,只是看到你家人来信,你却没有半点笑意,才多说两句,你不愿说就算了。”不过这句半真半假的关心话,却让张沁消除了疑虑。

“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过就是问我有没有学到六畜的秘术,或是那老院长的动向罢了。”父亲的野心不小,他不但沉溺于旅游投资,还想要名利双收,但他从来没有认真的学过道。而龙虎山人杰地灵,更是不会有什么妖兽入侵,父亲的生活也就比常人更加滋润。

见那莫娜娜撅着嘴,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自己这两年来就没有善待过她,只是因为她是个外人。而莫娜娜的天赋不高,本就不该学习这些,张沁只是想让她早些看清而已。

“长阁就是一处,只有本门真传弟子才能入住。还有一处则是在炼丹池内。虽然那也是一处景点,但其实炼丹池的真身并不在那。”张沁延续着刚才的问题,回答着。

“噢~”

莫娜娜不再问下去,根据弗栾的嘱托,只要问到大致方向即可,更加深入只会让人起疑。她呆呆的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便与张沁一同回到了六畜道院内。

“呼~”眼前的外国姑娘又吞了一口若雨的玫瑰花茶,这花茶有些酸甜,但回香极其浓厚,不是普通的玫瑰花才有的香味。莫娜娜

不知道她们要问这些做什么,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是坏事,才答应下来的。

“嗯,做的很好,莫娜娜。”弗栾表扬着这个小女生,此刻她们寻觅引魂法器才真正有了眉目,只要去那炼丹池找出八卦镜,她们就可以马上前往冰寒殿,治好弗生的手了。

弗栾与若雨相视一笑,便拿起手机,与锦翔和范纹他们联络起来。

第四十九章:探龙虎山

“就你们去吗?”若雨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她一屁股倒在了绿皮沙发上,长叹一口气。

“嗯,我们两个就足够了。”弗栾点头说道,并不知道若雨已经在闹脾气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我们只能压减到最少的人数。锦翔是代替弗生陪弗栾参加开光大典的,这样一来导师们便不会怀疑了。”看到若雨那失落的情绪,范纹想要解释安慰一番:“何况那之后我们还要去冰寒殿,之前必须低调行事。”

“范纹说的没错,既然浩霖不愿意去,我也只能找锦翔了。”

“不对不对,你可以找我啊!”若雨踢了踢腿,在那柔软的沙发上胡乱蹦跶着,大发雷霆。

范纹要看着弗生,浩霖不想搀和进去。锦翔与若雨之间,弗栾居然选择了锦翔。难道自己比锦翔还不如吗?!

弗栾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其实她只是不想若雨遇到危险,从上次柳敏的事件弗栾就看出了,若雨的心灵过于脆弱,无法承受太重的伤。

虽然这次的行动其实并不会太危险,但弗栾还是不想冒险。若雨这样的女孩子,从小在温室中成长,她想要学习道术,其实就跟普通的孩子想学习弹钢琴一样的道理。她并不知道其中需要承载的到底有多少。

等到三年后离开六畜,若雨只需要找一个稳定的、安逸的工作,找一个爱她的男人,就可以幸福快乐的过一生。

“就这么定了,我们明天早上就出发。”锦翔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一心想要获得那引魂法器,如今快要如愿以偿,他当然是急不可耐的。

他在吃晚饭前跑到了导师室,对李道仁说明了他们的情况。

老人看了锦翔许久,他从不知道锦翔还会有这样帮助人的一面。他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叮嘱锦翔不要在路上贪玩,忘了时辰。

李道仁给予了他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必须回到六畜。

晚饭后。

“三天够么?来回也得两天的功夫。”若雨被赶回了宿舍,浩霖又坐到了电脑前,弗生和范纹已经泡在了图书馆里。

此时的宿舍安静异常,锦翔与弗栾两人的气场不怎么相容,更是显得尴尬。

“足够了,我们做飞机过去。”弗栾淡定的回答着。

“坐飞机?”从洛阳是没有直达南昌的国内班机的,他们还得坐到běijīng转机。这一来一回就得花去近三千块的人民币。

弗栾点点头,没觉得什么。而身无分文的锦翔却佩服不已,小小年纪的他们已经不愁吃穿,对于未来,他们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弗栾如今,还有什么想要完成的事情吗?

离别就像家常便饭,伙伴们没有做更多的嘱托,只是希望他们能安然回归。锦翔与弗栾轻装上阵,仅仅拿了一些符纸符线。弗栾还认为那炼丹池可能会有阵法,或者药气,所以向若雨讨要了几颗补气丸和清心丸。

而去龙虎山的旅途,则是寂寥的渗人。虽然锦翔已经开始慢慢改变,不喜与人说闲话,但还是比不上弗栾那种什么话都不愿说的好。

弗栾无论到了哪里,都不爱说话。她总是用一双金sè的眼睛审视着其他人,好像这世间只有她一个可以看清一切。有时候她会过多的停留在一些父母与孩子一同的场景上,脸上生出了些许羡慕之情,锦翔知道,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终究会觉得没有安全感,他自己也是一样。

“弗栾。”从南昌机场乘坐巴士赶去龙虎山,锦翔看见那稀稀落落的人群,不时嘈杂喧闹的汽笛声,大千世界,每个城市其实都不尽相同。

“嗯?”长着一副标准美女脸的弗栾从窗口处转过脸来。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该做什么?”他指的以后,就是离开六畜之后的生活。无论锦翔现在如何坚强自己,但对于以后,他依然是迷茫的。

他现在就像一个在雾里迷失的旅人,虽然身边有几个黑影,会陪伴自己在这个无措的时刻。但当黑影们都找到离开的道路时,他自身却只会越来越深陷进去,最后被自己的心智所压垮。

“想过,我想变成若雨那样的女孩子。”弗栾轻轻一笑,近似于玩笑的话却略带着伤感,她自己也知道那可能xìng有多么的小。

“你有学识,有钱,有美貌。为什么却想变成若雨那样?”若雨不是很聪明,人也不是非常漂亮,只能说是可爱。而家庭虽然美满,但一定没有弗栾那般有钱。为什么弗栾却不选择做她自己呢?

“有时候普通才是被人所羡慕的。”弗栾说了一句好像在电影里出现过的话。无论哪部惊天动地的影视片,主角在历经磨难后,都会觉得要是时间倒流,他宁愿回到当初平平淡淡的时刻。

但那其实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从没有置身与那时刻过,正如弗栾。

“你又觉得你哪里不普通了?”锦翔笑笑,想知道弗栾的心结在哪。

巴士开了很久,从城市一路到了乡间的小道,锦翔看到在这烈阳之下的一片绿sè风光,他呼吸了一口窗外的田野气息,感觉整个人都沉醉其中。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做不到普通。”被问及此,弗栾想起了她第一次学会行术,第一次降服妖魔,还有第一次发狂的时候。

她记起了当初在老龙洞的时候,自己对张沁的所作所为。那不是常人可以使用的力量,即便当时她血气上涌,脑子却是无比清晰的,她记得自己使用过的每一个招数和动作。

她还记得自己起了杀心,若是张沁还不就范,她一定会折断她的腰椎,一点人情都不会留。

是的,那个时候,她早就成为了野兽。

“但是每个人都是特殊的,不是吗?”锦翔看到弗栾那深邃的眼神,知道对方一定隐瞒着许多事情,但女儿家的心思,男人是猜不透的,问也是不问到的。

他甩过头,从座位的另一侧看着窗外,不想面对着那忧郁的女孩。锦翔听到了司机师傅的报站,还有十分钟,他们就要到达龙虎山了。

六月的龙虎山已经呈现一片葱郁的景象,龙虎山山形险峻,道观多而杂。想要游遍整个景区,一天下来是不可能的。龙虎山的分区大致规划为道区和景区。但随着时间推移,旅游业的壮大,这之间的界限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正一派把龙虎山作为根据地,也不是不无道理。这里的山势虽然陡峭,但脉象极好,百年以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变故,又因靠水,腾水之龙就更是如同闲云野鹤一般悠然自得了。

许多山脉都为龙脉,但并不是每一条龙都活的如这龙虎般畅快的。有些山是泥山,一旦遭遇暴雨,龙脉就会遭到侵蚀,变得残破不堪。有些山虽傍水,但是却因是石山,没有草木,生态了了,而成为了一条死龙。

六畜就坐落在死龙之上,但就算那敖岸山是一具龙骨,六畜却依然有着无法磨灭的宏大之气。

龙虎山被曝光在rì照之下,没有弥漫的山雾,显得十分正派。那些如同怪石的山峰让人难以想象,居然还会有诸多建筑在其之上屹立。古人的造诣都是巧夺天工,就算摆放到今rì,在陡峭的山壁间制成一座殿宇,也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怎么样?”锦翔看着弗栾正在研究着手机,她早已在网路上下载了几份龙虎山的山势地图、景区地图等等。光靠导游图是无法在这山里找寻什么东西的。

“虽知道炼丹池的位置,但张沁说那并不是真的炼丹池,我们又何从得知哪里才是真正的炼丹池?”弗栾一路上来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让莫娜娜追问就太危险了,他们只能自己去找。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去那正一观探查一番吧。”锦翔指着码头处,他打算穿过这芦溪河,到正一观景区去。

“嗯,也好。”虽然只有三天的时间,但弗栾相信她的能力,她一定可以找到八卦镜的。

正一观属于天师宗正一派的道观,也是最有名的道观之一。虽然正一派在被封号天师后极其看重天师的名号,而全部涌入天师府,但正一观才是他们真正的老家。

老家就该有老家的样子,正一观的规模属于中等级别,装修也只是黑白两sè,没有琉璃瓦,没有金镶玉。

道观门口有着熙熙攘攘的旅游团和散客,两旁青绿sè的草坪上还有一队队穿着太极服舞刀弄剑的道生。他们都是正一派的俗家弟子,也就是张沁所说的伪徒。

道观正门口挂了青龙四兽的黄sè旗帜,那是用来做噱头的,根本没有什么技术xìng可言。进入正门后则是大殿,大殿内除了烧香就是拜师,大多人都是来这里祈愿的。

大殿两侧各有门墙,左侧连接着类似习武馆的地方,右侧则像个书房。因为锦翔根本对此没什么兴致,所以没有全数参观。

他们要看的,则是正一观南面的炼丹池。随着地图的标记,他们找到了一块写着炼丹池的木牌,但里面却让两人大失所望。

所谓的炼丹池,原来不过是一块由石头砌成的方形凹漕而已,下面还放了一个满是灰尘的丹炉,一看就不是真货。然后还有一口边上长了各种不知名杂草的炼丹井,锦翔不知道什么丹药是可以用井炼制的?还是炼丹一定需要这口井的井水?

两人一无所获,本以为来参观这著名的正一观,总能发现些什么名堂,结果屁都没一个。

锦翔站在那井边,轻叹一口气,看了看手机,一天又那么快的过去了,他们必须找一个投宿的地方。

“要不然明天再去天师府看看?”张沁说过,他们嫡传道人都住在天师府附近了。

“嗯,只能这样了。”弗栾收起了手机,并走回了正一观处。

她询问了正一观的弟子,可不可以借宿一晚。开始他们还频繁推脱,但当弗栾与他们谈妥一定的价位后,那些人就笑脸相迎,待客如待上帝了。

因此锦翔他们今晚入住在正一观内,打算明天再赴天师府,寻找八卦镜的踪迹。

时间回到这天早晨。

粉sè的宿舍内透着一丝灰蒙蒙的气息,若雨眼见着弗栾天还没亮就跑出了六畜,她现在一个人缩在被窝里,满身怨气。

弗栾太担心自己了,却变得忽视了自己。她连这点找东西的小事都不要自己参与,那这个朋友要来还有什么用处?

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她看见那早起狂张沁已经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裳。但没多久,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张沁穿好了道袍,却没急着出去洗漱吃早饭,而在床铺上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她从袍袖中检查着自己的东西,铜钱、墨线、定妖罗盘、符纸等等。

她还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封信,那封信被拆开看过,此时她又皱着眉头将信看了一遍。

然后连同那封信,她也一起放进了行李包中。她去卫生间洗漱后,束起了马尾,佩戴好了桃木剑,一副根本不是去上课的样子。

下铺的莫娜娜听到响动,揉了揉眼睛,也发现张沁的异常,她带着清晨那朦胧的嗓音,问道:“张沁,你干什么去?”

莫娜娜认识了张沁两年,当然知道她在打包东西。

“我回一趟天师府,明天是我们天师宗的祭祖rì。”张沁幽幽说道。

其实她根本没有忘记,明天是什么rì子。也不必用这封信来特意提醒自己。

但是如今的祭祖,早已变成了演戏一样的噱头,只会表演给那些喜欢看戏的傻子,然后嬉笑收钱。父亲早就腰缠万贯,却始终不能满足。

一个道人,要那么多钱,能有什么用?

张沁始终不解。

“噢~噢~噢~你去吧。”莫娜娜迷迷糊糊哼了几声,看看时间,又睡了下去。

而在上铺的若雨则一头冷汗,张沁要回去,岂不是会碰见锦翔他们?!

第五十章:天师祭祖

这几天工作挺忙的。感谢起点给的三江潜力推荐。tat

==============

“张沁回到天师府了。”两人在正一观内歇息,他们被分配在一栋非常老旧的厢房之中,这像是个四合院,对面和左右两边各有房子围绕。

弗栾坐在一张方凳上,见着眼前那清一sè的素菜,她打开了手机微信,发现了若雨给自己的留言。

那小家伙可能打过电话给自己,但是没有接通,手机虽然实用,但到了一些偏远处往往只能当做手电筒用。

可悲的是它比手电筒还不实用。

“什么?!”锦翔稍稍惊讶,难不成张沁察觉到什么了?

弗栾回复了那个卷发姑娘,对方很快的接收到并回答了自己。

“不是你想的那样,明天是天师宗的祭祖rì,张沁是回来祭祖的。”弗栾镇静的说道。

“哼,那也太巧合了,我们明天一定要万事小心。”锦翔也盯着桌上的炒青菜和豆腐汤,但他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几口汤,就睡下了。

弗栾点点头,没有换衣服就缩到了被窝里,他们此次出行根本没带什么换洗衣服,而这里也没有洗澡的地方,她也只能将就一晚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踏上了赶往天师府的旅途。

清晨的龙虎山别有韵味,山间雾气环绕,将那奇形怪状的山峰显得更是诡异。雾气有湖水的滋味,它们洒在人的头发上,停在人的睫毛上,还打湿了人的外衣。

锦翔抹了抹那短短的刘海,上面已经湿透了,形成了一根根粗细不一的面条。

租用了一叶小舟滑向天师府,他们本可以做车绕着山道过去,但弗栾认为这样的速度更快。

小舟一般不会行驶那么远的距离,但这一带的河水平静无波,客人的出价又高,他们没有不载的道理。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龙虎山上还有一大奇景就是那山猴子了,那些猴子古灵jīng怪,不怕旅人,还会讨要食物。它们在这山上活得潇洒自在,也不愁吃穿。

听到两岸的啼声,锦翔觉得做人还不如做只猴子,至少猴子间会互相照顾,就算起了摩擦也是打架解决,非常简单易懂。

做人就不同了,人要学会隐忍,学会dúlì,学会思考。做一个人,他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rì光渐渐将那雾气散去,龙虎山也逐渐从隐世中脱离出来,而锦翔他们的路程也到了终点。

沿着被开发过的山道走到天师府正门,许多游人都在那里聚集着。咚~咚~两声,铜钟敲响震的整座山岭都快摇摇yù坠,锦翔看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整。

天师府正门就显现出了它那华丽堂皇的气质,整座道宫都是以红sè、金sè为主。蓝黑为辅sè。比起那只有黑白两sè的正一观,这里简直就是皇宫的待遇了。

“麒麟殿上神仙客,龙虎山中宰相家。”弗栾轻读者外门两旁的对诗,这观主自谦为宰相,殊不知在当年天师府的规模早已能与皇亲国戚攀比了。而古时张天师极得帝王胜宠,能有幸造就这等府邸,也属罕见。

祭祖将在正午十点正式开始,门外越来越多的聚集起了各地的旅游团,其中还包括一些港台的团队。他们个个都抖擞着jīng神,虔诚的看着府门,似乎觉得来到这里,下半生就能荣华富贵了一般。

“进去吧。”锦翔幽幽说了一句,便穿越过了那些想要不做努力就能取得成功的人们。

导游的喇叭一直到长道的花坛处都能发出嘈杂声,锦翔往两边探去,发现前面就有可以转弯的地方。

根据景区地图所示,左右两边均是一些小型的殿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锦翔与弗栾商量了一下,打算先去玉皇殿看看情况。

玉皇殿是整个天师府内最大的正殿了,它甚至比三门中的天师殿还大上一倍。三个金sè的大字就着蓝sè竖匾,玉皇殿的招牌就像皇宫里的招牌似得,它的外围也都刷上了贵气的深红,屋檐下雕饰着一圈彩绘花纹。

青砖琉璃瓦显现出了这座殿宇的特殊,供奉玉皇大帝的地方,当然得比供奉皇帝还要宏大。

进入殿内,眼睛就被一层淡淡的烟雾所迷蒙,香火烧的太旺,以至于两人都觉得呼吸不顺起来。锦翔皱皱眉头,将自己的呼吸调整的更小量了些。

殿内是一个庄严的大帝坐在里头,他慈祥的看着世间人,却根本没法解决世间人的烦恼。他只是个假人罢了。

大殿被那些伪道士装饰成了如同万圣节一样缤纷,柱子两边的大黄圆旗,金sè布底写着福禄二字,一个穿着黄袍的中年道士正在上香,其余一些是穿蓝袍的徒弟。而游客们只是远远的看着。

“请问祭祖在哪里进行?”弗栾突然扯过一个小道士,用那漂亮的脸蛋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大方问道。

那小道士看见弗栾是个大美女,不小心脸红心跳起来,他点头哈腰,回答道:“在天师殿,十点开始。”

“噢,我们是张沁的朋友,你知道她住哪吗?”弗栾说出了张沁的名字,锦翔一个激灵,觉得弗栾正在下一步险棋。

的确这样问话可以问出一些重要的地方,但不一定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何况若是让张沁知道他们在这里,事情就难办了。

“原…原来是大师姐的朋友!失敬了!”小道士听到张沁的名字后立马惊慌起来,看来那张沁平rì在天师府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尊师姐住在百花塘内,并不在府内宿舍中,尊师姐昨晚已经到达了这里,你们可以去百花塘找她。”小道士颤颤说完,就从弗栾身边溜走了,他躲到了另一堆道士中间。

“哈哈,你对他做什么了,他这么怕你。”锦翔靠近弗栾,并谄笑两声,打趣道。

“我什么都没做。”面对弗栾冷冰冰的回复,锦翔知道这里是没人可以跟他开玩笑的了。

两人穿过天师殿,从清幽的宿舍走道中走向百花塘。这整个道宫就像个生态公园一样,走一步就是一颗珍奇古树,葱郁又带着清晨的水气,让人看着格外清心。

从停车场后门绕到百花塘,锦翔才知道这百花塘并不是百花齐放的小花圃而已,它更近似于一个小村庄,种着几个水塘的粉莲、栽着几条小路的芍药。百花塘没有百种花,却已经能让人感到世外桃源的心境。

张沁所说的长阁并不是真的阁楼,只是几个小村户罢了。因为被埋在花丛之间,形成了长形建筑,才被说成长阁。

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碍于面子问题,不想让莫娜娜知道自己其实住在村里,山上的村子,也就是山村里。所以说成了长阁。

这其中是允许游人观赏的,但没人会破门而入进去别人家观赏,所以张沁才说这里是不允许游客观赏的地方。

而锦翔他们现在就得在这一片花丛里找寻一个关于炼丹池的地方,这里香气四溢,sè彩艳丽,倒是个习武的佳地,炼丹的话…他就不知道从何处炼起了。

“看!那里。”弗栾碰了碰锦翔的手臂,让他看远处一个小草屋。

锦翔朝弗栾指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一个黄袍女子,虽然面貌模糊,但那长长的黑马尾则显露出了她的身份。

“是张沁。”锦翔说到。

他们就像是两个偷窥狂一样看着张沁的一举一动,那家伙先在花丛间来回走了走,一会看天,一会看花,居然还像个女孩似的摘下一朵,放在鼻尖闻了闻。

张沁突然抬头,看向远处,并盯着锦翔他们的方向,她看见几个正在拍照的游客,便又走回了屋中。

“好险。”锦翔拉着与他一同蹲坐在地的弗栾,他在张沁抬头的一瞬间就将对方扯到了地上,而他们旁边正在拍花的游客,则不明所以的望着两人。

“真是冤家路窄。”弗栾自嘲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她已经习惯将心思隐匿在脸皮后面,就算是微微一笑也是有目的xìng的。

“引蛇出洞。”锦翔坐在地上,突然蹦出了这么个成语。

“什么?”弗栾不解。

“引蛇出洞,我们要利用张沁。”锦翔激动起来,知道自己想出了一个极佳的办法,就看弗栾接不接受了。

“不行,那太冒险了!”弗栾听到利用张沁这句话后,就马上明白了锦翔的意思。他所说的引蛇出洞,其实很简单,就是托人告知张沁有人要盗取炼丹池内的宝物,张沁必然会前去检查。

“万一她带上一群道士,派人严加守护,我们岂不是没了可趁之机?就算我们成功了,那些道士也看到了我们,张沁迟早都会知道是我们做的,到时该怎么办!?”弗栾先举出了几个例子,要顺利进行这个计划,真是难上加难。

“这些都好办,只要张沁不在,我有把握干掉其余的人。而脸的问题,蒙上不就成了!”锦翔轻巧说道。

“不,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弗栾稍稍有些动摇,但还是坚持着。

“你到底想不想救弗生!?”锦翔恼火起来,对弗栾大吼一声,不过他确信张沁是听不见的。

“当然想。”弗栾惊讶着。

“那就冒险一次,人生何尝不是处处在冒险。”锦翔推动着亲情牌,他知道弗栾一定会答应的。

金眼姑娘沉默许久,她点了点头,但是又开口问道:“锦翔,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

“什么什么?”

“你如此积极的想要救我哥哥,但你与弗生根本不是深交,你何必如此?锦翔,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弗栾严肃起来,这是她早就想问的问题,但因为那是锦翔个人的事,她管不着。

“呵呵,你想什么呢,弗生当然也是我的朋友啊。”锦翔裂开嘴,对弗栾灿烂笑道,而只有锦翔自己知道这个笑是多么的虚伪。

弗栾也回以一笑,淡淡的。她非常感激锦翔的行为,他这些时rì虽然变了不少,但心还是没变,锦翔还是把什么人都当做自己的朋友。

“那么我们该找谁办这件事?”锦翔问道。

“没有别人了。”

两人对看一眼,异口同声:“莫娜娜。”

滴滴。滴滴。张沁的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的声响,她从书桌上拿起它,瞅了瞅那条信息。

她本以为除了10086,是不会有什么人给她发短信的,没想到这次来的居然是莫娜娜的信息。

她有些期待,却又从心底生出一股厌恶感,她不想被任何人可怜,尤其是弱者。

【不好了!张沁,你走之后有人逼问我天师府的消息,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在找那个炼丹池了。】

【是谁?!】

张沁的情绪激动起来,会有什么人想要得到天师宗的宝贝?简直是不知死活。

【我不认识,但是我觉得是那些新导师做的。】

莫娜娜快速回到。

【我知道了。】

张沁放下手机,马上抽出了自己包袱中的棕sè长剑,推开木门,就朝着百花塘外走去。

第五十一章:引蛇出洞

“走!”锦翔半跪在花丛后边,他让弗栾给莫娜娜发信息,告诉她要对张沁说些什么。

莫娜娜虽有疑惑,但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张沁,所以也就照办了。

瞧见张沁从小屋里匆匆跑出,锦翔就知道计划成功了,他喊上弗栾,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了张沁后头。

她从百花塘一路奔到了天师殿中,这时候大殿前已经人山人海,锦翔他们差点跟丢了张沁。好在她黄袍加身,比较好认。他们眼见着张沁跑进了天师殿。

“她该不会去告诉观主吧?”弗栾有些讶异,张沁一向自负,怎么可能去寻求他人的帮助。

“应该不会,我们进去瞧瞧。”在人群里,锦翔一直拉着弗栾的胳膊,两个人又挤又钻的,终于踏进了天师殿门口。

一个小道士则拦住了锦翔他们,他伸出双手,并冷言说道:“天师弟子正在祭祖,游客必须在祭祖完毕时才能进入。”

锦翔踮了踮脚,看见那张沁走到天师殿末尾,然后遁入了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中去了。

而那些所谓的老道长都在张道陵的巨像前烧香唱经,根本没有发现张沁的举动,或者是说根本没有在意。

“我倒没想到会这样。”锦翔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弗栾被身后的人群推搡着,倍感不适,又无法进去,她现在挤压着一串小火。

“那个地方好像在天师殿里,大殿里有地下通道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了,我们现在进不去,万一让那张沁封住通道,更是无法进去了。”锦翔根据张沁刚刚隐入的地方猜测道,这种地下通道肯定有个暗门,而且还可以从内部关闭。

如若张沁看到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她一定会将自己锁在里面,不让外人入侵。这是她唯一的办法。

“这可怎么办?若是多等几天,我们可能就有机会,但院长只给了我们三天,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弗栾也心急起来,并不是因为弗生的伤势,而是这个机会只有一次,下次恐怕就没有了。

有时候一个人想要为了什么完成一个目的,到了最后,那个目的却不是最重要的。

“别急,先等等再说吧。”锦翔意外的有了耐心,他一边护着自己和身边的伙伴,一边安慰道。

人群在身后就像一团乱糟糟的蚂蚁一样,黑窝窝的看不清楚,锦翔浑身是汗,燥火遍生,但却无处发泄。他只能聚jīng在那祭祖仪式上,好让自己不那么生气。

天师殿虽不及玉皇殿大场面,但装饰却更为华丽,可以说是花哨。道士不同于佛家,简衣素食的,他们只有在祭拜的前几天需要净身和食素,其他则没有戒律。

道士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如今不会捉妖、不会炼丹的道士,唯一的用处就是替人算命、看相。但现今正派的风水师又有多少?锦翔也无从得知。

正如这殿前,一个带头比较圆润的道长一身黄袍,金气无比,其他的下手也都穿红带紫,好似繁花,让人缭乱。

那道长正是张沁的父亲,具体名讳锦翔也没记着,只是从书上读到过,但这种有名无实的家伙锦翔根本不屑与记其名讳。

场上正在唱诵一些道家通俗的诗经,后头的道士还举着牌子,若有所思,大殿两旁有奏乐团队,搞得像开演唱会一样,而身后那些看戏的更是热闹,好像在听什么长生神曲一般。

时间一长,锦翔从开始的纠结到了气愤,如今却变成了疲惫,他已经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但是这祭祖恐怕没有两个小时,是不会结束的。

一直以来隐忍的耐心终于被磨光,锦翔想那张沁恐怕不会出来了,而那乐声则听得他昏昏yù睡,他突然朝着大堂内喊了一句:“喂,姓张的!”

二胡团队戛然而止,那些举着牌匾的人纷纷转头,那个带头的道长,也惊讶的转过身来。

“照我的话说。”锦翔叫完就躲在了弗栾后面,没有出声,因为那家伙见过自己,出于保险,他打算让弗栾完成这件事情。

弗栾尴尬的站在人堆前面,但是面不改sè,她只是微微点头,也不知道锦翔想搞什么名堂。

“是谁?扰乱的天师祭祖!?”那个姓张的往前一指,呵斥一声,装的有模有样。

“敢问张天师可懂得五行之术?”弗栾照着锦翔的话,大胆的念了一句,但是脑子里却空荡荡的。

“你是什么人!?”张天师大惊失sè,他虽然知道行术,但技艺不jīng,只会些鸡毛蒜皮的把戏。

“张天师何必知道我是什么人,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弗栾此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许多摄像头和手机都对准了她,她又是个美女,更加引发了人群的注意。

“哈哈,黄毛丫头口气不小,我是这天师府的观主,整座龙虎山的大掌门,你还想问我是什么人吗?”张天师哈哈一笑,觉得那小丫头无事生非,是来凑热闹的。

“跟他比试。”锦翔在弗栾耳边轻轻吹出,弗栾听后则不知缘由,但她的背部被锦翔推搡着,身子不由的往前倾了两步。

殿门口的小道士也想看热闹,所以没有阻拦对方,弗栾有些木讷的看着殿内,她发现之前与自己对话过的小道士正在担忧的看着自己。

弗栾没有说话,只是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符纸,亮给了那张天师看。

那老家伙面sè发白,更是举足无措,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从来不曾熟悉过。

这东西,只有在自己女儿张沁手里出现过多次。

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也有?难道她也是六畜寺的人?可是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张天师眯起眼睛,对弗栾审视颇久。其他道士都觉得那女子来路不明,多半是来唱白戏的,赶出便是,但是首脑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当然,与你斗法,我不需要这个。”弗栾邪邪一笑,将符纸放了回去。她使用丹田内的气力,往四周震去,虽然肉眼看不见,但那几根棕sè的木柱子,却实实在在的感应到了。

柱子从根部裂开,形成了蛛网一样的缝隙纹路,所有柱子都被震裂,头顶的大殿有些摇摇yù坠的势头。

锦翔见后,吃惊不小。短短的时间,弗栾的术法又jīng进不少,她的行术控制能力极佳,怕是假以时rì,她就可以完全不用任何媒介来控制木行了。

弗栾天生就与树木结缘,她那金sè的眼睛就像林中的野兽一般,树木则是她最好的保护伞。而她也信任着这些树木,她喜爱它们,并懂得与它们相契合,这样的天赋是其他人都办不到的。因为人与树,只是乘凉和造纸的关系。

“不知姑娘是哪座道观的门徒?张某见姑娘的术法jīng湛,恐怕是茅山那几个老妖怪所教的吧?”张天师继续卖着自己的面子,还把刚刚的行术说成了茅山之术,然而茅山道术更接近于布阵和通灵,那绝妙的离魂术则是茅山道士所发明的。

张氏为了光大自己的宗派,居然将那茅山术称为老妖怪用的术,他若不是目光短浅,怎么可能被弗栾小小的行术共鸣这种小把戏所吓到?

“行术是练就道气的根本,张天师若连行术都不会,又怎能背负这大天师的尊号?!”弗栾已经开始入戏,而她也渐渐明白了锦翔的用意,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制造一场混乱。

把前戏做足,等的就是那姓张的恼火起来,那她就可以开始破坏这大殿了,大殿本就是木质结构,对弗栾来说轻而易举。

而在其中的张沁也会闻声而动,届时他俩只要躲在人群里,伺机窜入殿中,就能找寻入口。

“惭愧惭愧,我天师宗从不学这种三教九流的小把戏。小丫头,你瞧瞧这木头柱子,这是害人之举,实在不妥。”姓张的又开始装清高起来,而殿外的人也点头称是,赞同着那张大天师的说法,尽管他们觉得弗栾的术法非常酷。

“北斗步?单手决?烧符纸?桃木剑?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觉得这能驱鬼?!”金眸女孩嘲笑一番,她转过身,对着人群:“你们确定?!”

“鬼既然那么厉害,可以吓人,可以害人,还敌不过你一张被烧焦的符纸?桃木剑可以杀妖不错,但是砍不到鬼。张天师,你到底见过鬼长什么样吗?”弗栾开始了她罗嗦的教导,因为前段时间接连不断的突发状况,让她的xìng格一下又沉闷好多,这次可以大大方方的教育别人,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鬼也是人变得,人有三魂七魄和肉身组成。死了之后魂魄可能会保持,不完整的魂魄则会被自身的怨念或外界的浊气侵蚀,变成恶鬼。”

“恶鬼不除,只会变本加厉,就像墙上的一滩污水,不去清洗,每当雨季只会越发增长。”

“鬼也有分门别类,魂和魄其实是两种完全不同形式的鬼,一种形态居多,一种思想居多,但大多是混合而成。还有包括动物灵,不错,人有灵魂,动物当然也有,但动物的思想极为微弱,死后非常容易被侵蚀,以至于变成一种变异的鬼灵。”

“正如人有男女,世间有yīn和阳之分,鬼也不适合呆在人活着的地方。阳气和人气会侵扰鬼身上所维持的怨气,怨气一出,鬼就化作了单纯的思想,飘入尘埃。人的一生也就真正结束了。”

“够了够了,真是一派胡言!”张天师见那姑娘唠叨不断,好像怎么也说不完似得,他发现场外的游人居然听得入迷,再这样下去,他的天师之位可就不保了。

他不知道那女子是何来历,说不定是其他道观抢生意的,总之她打扰了祭祖,破坏了天师宗的名声,就是罪大恶极。

“难不成张天师连这些基本都不知道?!”弗栾惊异道。

“胡说!鬼怪均是残害人的秽物,只要布阵念经,它们自会消亡,哪有你说的那些?”张天师板着脸,走到殿前,伸出双手,对着众人微笑到:“小姑娘不懂事,希望各位道友不要介怀,张某今rì愿为你们其中十人做开运法事,好让大家大吉大利,事事顺心!”

“臭道士。”弗栾见那姓张的一副小人模样,越发不爽,她面无表情,却驱使着大殿中的圆柱开始晃动。

华贵的大殿开始落下青瓦,处于外围的人群纷纷尖叫着避让,而在殿内的道士和奏乐团也纷纷逃了出来。见那张道陵的人像像个醉翁一样摇头晃脑的,所有人都惊恐万分,往远处逃离。

锦翔知道时机到了,马上抓起弗栾,往那雕像后躲去,人们都急着奔走并没有发现他们的举动。

等了一会,锦翔就发现殿内的一角出现了一阵石板的摩擦声,一个系着长鞭的女子紧抓石板,不然自己往后跌去。张沁急急忙忙的爬了出来,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见大殿内的木头柱子全部裂开,眼看着大殿就快塌下,她也疾步跑出大殿,想问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一来,张沁还是知道是我们做的了。”弗栾担忧道。

“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总之八卦镜一拿到手,我们就立马出发。等事情办完,再还给她得了,不会有什么事。”锦翔轻松安慰,觉得自己的计划挺成功的,而他相信弗栾的力道,其实并不会将这大殿弄倒。

两人活动开那片石板,就看到了一排窄小的阶梯,相视一眼,便朝着里面爬了进去。

第五十二章:炼丹禁地

沿着石阶,两人看到的则是灯火通明的走道。这里面被打扫的很是干净,走道不过十米宽阔行距又短。那四周描绘了一只只栩栩如生白鹤和红sè祥云,均是那道观里常见的图画。

下面稍微有些cháo湿,锦翔问到了水的气味,并不是他鼻子敏感,而是水在接近于人的时候,也是会体现出一股特殊的味道的。

湖水、河水则更甚。走下阶梯,头上的震感已经小了不少。弗栾在结束术法后,那些柱子也就没了推动力,只要加以固定,就能恢复以往的样子了。

面前是一道矮墙,灰墙zhōngyāng则有一面拱门,没有门板,直接可以进入。锦翔小心翼翼的穿过拱门,看到的却是一潭方池,与那正一观的炼丹池长的差不多,只是那里的并没有水。

这方池要不是四四方方,又比较小,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这里是洗澡或是别的什么。方池四周的石块呈现出米白sè,近乎于玉的质地,但稍有鹅黄。锦翔认为这是一种质地极好的大理石构成的。

水潭下方有个潭眼,是冒水的地方。但是这水并没有回流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死水。

可死水却能保持这样碧绿纯净,实属不易,这水到底是不是湖水?

锦翔观察着这个奇怪的密室,说是炼丹池,池有了,但是丹炉却不见踪影。这炼丹,得去哪炼?

他又朝四面的墙敲去,但是没发现更多的暗门,盯着平平的水面,锦翔说道:“你怎么看?”

“不知道,这很奇怪。”弗栾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直到现在他们的计划都很顺利,但成功到了炼丹池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照理说这里面的戒备应该更加森严些才对,而所谓的丹炉或其他宝贝均没有出现在这里。弗栾的脑袋再聪明,也不可能从一潭子水里面挖出点什么来。

锦翔正想弯下腰试试那水里会不会有什么,一根冰冷的东西就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他侧过脸来,看到弗栾也遭遇了相同的待遇。

他们被发现了。

“陈锦翔。”高傲的语调诉说出了冰冷的名字,锦翔的额头上分泌出一层薄汗,张沁就在他的身后。

“弗栾。”接着,又是一句。

那扎着高马尾的女子鹤立在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的两人,她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到来天师宗捣乱的居然是这两个家伙。

“这出戏,不知是我这边比较好看,还是你们这里越发jīng彩呢?”张沁率领了几个小道士,拿着真刀真枪围聚在这里,而两个人,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一下。

锦翔斜着眼望着弗栾,对方也同样扭着身子看着自己。弗栾也与自己一样的不知所措,他们不明白为何张沁会发现他们,而且是那样的迅速,好似早有准备。

早有准备……

锦翔想了一会,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张沁早就知道了,就在他们使用引蛇出洞之时,张沁则顺水推舟,使用了瓮中之鳖之计,只不过她一定惊讶于那小偷居然是自己和弗栾二人。

“怎么?被这白晃晃的刀子吓得说不出话了?”张沁举着剑器,那并不是她最宝贝的桃木剑,而是一般的剑,可能她并不想用那‘圣剑’糟蹋在两个小偷身上。

“那倒不是。只是没想到你张沁也会有算计人的时候。”锦翔假笑一声,说是夸奖却好似在讽刺的语气。

“我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你们这些人,从一开始就在打我的注意!!!”张沁大怒,将那锋利的宝剑勒的更紧,锦翔感到脖间的压迫,吞了一口唾沫,满身冷汗。

“莫娜娜,呵呵,好一个莫娜娜。真是个称职的内应啊,演得像真的一样。”张沁的手和唇都开始颤抖,她根本不相信天真愚蠢的莫娜娜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来。利用自己对家庭的厌恶,做出假惺惺的同情来套话,简直让人恶心。

“她根本不知道,是我要求她那样说的。”弗栾突然张嘴回应道,她并不想莫娜娜也被牵涉在其中,她还小,不该承担这些。张沁又是出了名的没有情面,莫娜娜一定会被折磨的很惨。

“你给我闭嘴!你个妖孽!”张沁骂红了眼,她本就恨极了弗栾这头妖物,在她们第一次摩擦的时候张沁就立下毒誓,一定要加强自己再收了那妖物。

弗栾当时的举动,根本就不是人可以做出来的。说是体术jīng湛,也不可能jīng湛成像动物一样快速移动,并在瞬间爆发出快、狠、准的力道。弗栾一定是什么妖怪变得,就算不是,那弗栾也一定不正常,不是常人。

弗栾亮sè的眼眸居然黯淡了下去,她的脸sè变得不好。在张沁开口说出妖孽二字后,锦翔意识到这里的矛盾已经升级了。

她们两个长期处于一个生活空间,却能产生如此之大的矛盾,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张沁的异常愤怒也是因为如此,换做是他人,张沁可能还只会冷言相劝,并交付给jǐng方处理这档事情。

但是照这个情形来看,她貌似想要私下解决了。

这对锦翔他们是极其不利的,尤其是那两架白光光的刀子还杵在脖子上边。

“唔~~~弗栾~~~”阳光懒懒的洒在那圆嘟嘟的脸上,若雨眯着眼看着窗外,却无视了跟前那盘新鲜可口的蔬菜沙拉。她现在正坐在大食堂中,哀怨不断。

“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事,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她会不会被抓走!?”若雨突然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一个人自说自话的。

见那小妮子心神不宁的,范纹也笑出了声来,他放下碗筷,对着若雨劝说到:“好啦好啦,弗栾那么聪明,锦翔行术又厉害,他们不会有什么事的。”

只是那劝说的人也心有隐晦,他在知道张沁也去了天师宗后一直都担心着,希望锦翔他们没遇到什么困难才好。

“说的也是~”若雨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女孩子的心思比老天爷变得还快,让人来不及应付。

此时那卷发姑娘开始大口大口的啃起了蔬菜沙拉,并等待弗栾她们的归来。

而在天师府,弗栾二人却不如若雨她们所想的那般顺利。

刀剑在脖子的一侧,两人都变成了阶下囚,就算他们什么也没偷到,触犯天师宗,毁坏天师殿,也不是什么小罪名了。

“你想怎么样!?”锦翔见弗栾久久没有出声,好像说不出话了一样。他只能接替对方继续问道。

“我想怎么样?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才是。”

“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解贵派的宝物八卦镜一用。”锦翔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说完后,那张沁的表情却略显疑惑。

“什么八卦镜?”她居然自己也不知道。

“天师宗不是有一面八卦镜吗?!”锦翔惊呼。

“八卦镜是没有,如果你说的是那种降妖宝镜,随便找一面找有底气的师傅开光便是,干嘛劳心劳力的来这里偷!?”张沁皱起眉来,她与锦翔虽不是深交,但也挺敬佩这小子的,锦翔与一般人不同,他拥有一种成大器的度量。

他从来不是愚蠢。张沁看得出,这个人并不蠢。如果说控制天下人,用杀戮显威的那是昏君。装作仁德、暗地用人用计的才是明君。

锦翔就是那第二种人。

“不是的,我要的是那种可以离魂的镜子,是什么yīn面镜。”锦翔摇了摇头,形容了一下那种八卦镜。

yīn面镜?张沁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差一点就说出了口,但瞥见一边的弗栾,硬是把话吞了回去,冷面说道:“没有这种东西。”

“好吧,看来是白来一趟了。”锦翔沮丧的叹了口气,浑身无力。

他没停顿多久,因为那重重的剑器还躺在他的肩头,他继续诚恳的说道:“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本想借那个镜子用一下,就还回来的,我们也没伤到人,能不能放了我们?”

盯着锦翔假惺惺的面孔,张沁居然服软下来。很多时候异xìng间比同xìng之间可以发挥出更好的劝说效果。比如一个醉鬼想要喝的更多,兄弟怎么劝都是没用的,这时候若是来一个女人,他却会觉得不好意思,而停止喝酒。

“你可以,但她不行。”张沁用眼神指了指他身旁的弗栾。

“为什么!?”锦翔不解,既然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大家都是虚惊一场,何必冤冤相报呢。

“因为她不是人,她是妖怪!”穿着金袍的女人像个圣者一般,她用那亵渎的目光刺着弗栾,而那个被看的人根本抬不起头来了。

“这怎么可能,弗栾一直都是人啊,你们都生活在一起两年了。”锦翔冷静的分析道。

“就是因为在一起两年,才被我完全看出来了。她根本就不正常,正常人会天天吃肉,却一点也不胖吗?她一棵菜都没有吃过,她不正常!”

“还有她的眼睛!金sè的眼睛是一种眼sè素缺失的病症,但她的不是!因为她的瞳孔可以像猫一样变细!她不正常!”

“夜视能力我更加不用说明了吧?而且她睡觉很轻,一点点动静都能吵醒她。但她从来没有人拥有的那种慵懒的感觉,无论她睡的多么不稳,第二天的jīng神依然能非常好的集中。”张沁越说越激动,她将弗栾一点点不正常的事迹全部列了出来,连锦翔听得都开始相信了,而且弗栾的确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只是他们都是道士,本来就与常人不同,所以锦翔也就忽视了这点。

“这些都是动物才有的特征,哺rǔ动物、肉食动物。我的式神就跟她一样,只是她是人的身子罢了!”张沁的式神是一头刚成年的白虎,天师宗的后代一向会配对一些比较显有却非常霸气的式神。

看着那金袍加身的尊师姐说的入迷,那些近旁的小道士都开始不解起来,他们可都是没见过妖怪的家伙。听闻张氏嫡传都有鲜为人知的本领,今rì一见看来并不是假的。

那些小道士都想见见对方口中的美丽女子到底是不是妖怪,而弗栾的美貌近乎于妖异,的确让人看得越发起疑了。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但弗栾没有害过人,更没有显露出妖物的特征,你又怎么能断定她是妖怪呢?退一万步讲,她就算是,但她也一定跟老赵他们一样,是好的妖物、jīng怪。你不能一概而论的。”锦翔想要舒缓一下那大天师的戾气,张沁太激动了,以至于那举着剑柄的手都开始发抖起来。

“不,她会,她无法控制她自己。”张沁还在发抖,她回忆起了当初自己被弗栾狠狠打在地上的情景,她会的,她如果再用力一分,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正常人都不会像她那样做的,就算自己不给药,正常人会跪拜或逼劝,也可以用交易。唯一无法用的则是杀戮,而弗栾却用了。

她用蛮力硬生生的将药从自己身边夺走,而且还差点杀了自己,弗栾根本就不是人。

“我不是,我不是妖怪。”弗栾低着头,在那长长的黑发后面幽幽的吐出了一句。

她听够了,也不想再让人议论自己。她自己是什么她自己清楚,不用其他人对她指手画脚的。

“你们别忘了,我和弗生自幼生活在佛寺里,长大后又来到这六畜。如果我们是妖物,早就被正气逼得浑身无力了。”弗栾哼笑一声。

“老赵他们是式神,所以习惯的道气,但其实并不能与道士相处过久的。凡是妖物,皆是如此。这些都是导师所讲,你们难不成都忘了?”弗栾抬眼,用那犀利的眼眸回瞪着那群迂腐的道士。

“如果硬要说我是不正常,那我觉得,我应该是神才对。”弗栾的嘴弯出了一个异常的角度,裂开着笑的极为不自然,但她的眼神坚定,看似真切,好像并不在开玩笑的样子。

而那鬼魅的笑容则让众人心头一冷,连锦翔也有些避让三分。弗栾突然散发出了一种气场,一种是人都害怕的气场。

第五十三章:八卦宝镜

自幼,她得到的是良好的教育。经书与木鱼成为了她rì夜陪伴的读物和叮咛。她也曾穿着小和尚们的袈裟,散开那黑长的头发,在大树满地的佛寺里胡乱奔跑着。

当时的寺庙香火也算不错,但还未成为旅游景点。来的人也是附近几个城镇来祈福的。弗栾学得了一口流利的经颂,常常帮助那些遇灾遇难的人赶走邪运。

她是寺里的宝贝,大师傅们个个都喜欢她,宠着她。弗生越是长大越让人感到无法亲近,但弗栾还是非常乖巧懂事的。

方丈们收养了这两个异常的婴孩,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他们是什么普通人。两人的发sè乌黑如墨,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具有棕sè的胎毛。两人的眼睛金sè如同佛光,在那rì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明媚。

老方丈抚养了他们十几年,渐渐看着他们长大chéngrén。而弗生也为这清幽的寺庙带来了生气。虽然他觉得清苦的rì子也能凑合,但他还是非常感激弗生的到来。

弗栾则为这寺庙带来了一抹欢乐,只是随着岁月的变迁,她也逐渐变得像她哥哥一样,不去展露自己的真xìng情。

这些年来,没有人质疑过这个姑娘。而认识她的人都敬仰她、佩服她、喜欢她。所有人都是如此。除了张沁。

张沁是个极其讨人厌的家伙,她自以为是,高高在上,认为天师宗就是神的代言。而普通人只配给她擦鞋,妖物更加只能死在她的剑下。

这样一种人,一生都体会不到什么是真情什么是真乐。当然张沁,她恐怕从未体会过。

“你说你是神?哈哈哈…你是神!?”张沁笑岔了气,她抖动着不长的睫毛,英气的脸庞憋得通红。

“是神,就不要畏畏缩缩的,有本事把我们全打败了。你要是神,何必在这里偷偷摸摸的?”

张沁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放下了白刃,将锦翔推到一边。接着她取出了挂在腰际的桃木剑,拔出剑捎,对准了弗栾的脸。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神,抵御得了我们祖传的桃木剑不成?”张沁挑眉,嗤笑一声,轻手一挥,一道细细的红痕绽开在弗栾的脸颊下方,伤口很浅但是非常的长,一直延伸到了嘴角。

弗栾感到一阵火烧一样的痛楚,她甚至控制不住的快要流泪。但她还是隐忍着,用那淡漠的眼神回望对方。

这不是那家伙第一次弄伤自己了,还是那柄剑,还是那样居高临下的气势。她凭什么用这种下作的表情对着自己?她没有足够的力量,没有自己漂亮,更加没自己聪明。

“看什么看!妖孽!”张沁忍受不了弗栾沉默的回应,气急败坏,她本以为弗栾会反抗自己,甚至会爆发出来。

妖孽妖孽的。自己才不是什么妖孽。弗栾从小就在佛寺里长大,她拥有一身正气,怎会与妖孽同流合污、相提并论?她只不过拥有非同一般的力量,就在这里被一个不成气候的天师宗弟子笑骂不断,她为她自己感到不值。

但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反抗不是好的途径,那样只会再涨敌人气焰。弗栾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墙边的锦翔,对方也一直看着自己,但没有出声。

锦翔的确改变了许多,换做以前,他可能早就冲上来,大打一通了。但如今这是她自己与张沁的问题,所以他并没有插手。

锦翔只是那样看着自己,用一种审视带着鼓舞的目光,他也看不惯张沁,但他却没有出手。

当然作为一个女人的角度来想,锦翔有些不上路了。男人在这种时候都应该挺身而出的。但是他却没有,为什么没有?因为他知道,自己可以解决。

“看来我们的小妖jīng并不是什么神仙~”张沁边说边回过头,对那些小道士戏笑着,他们也讪笑着点头回应。

“你闭嘴吧。”

“你这个自大、高傲、没用、可悲的家伙。”弗栾呸了一声,看着张沁好像在看一块垃圾似得:“你的生活除了欺负那些可怜的小动物,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心理变态,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才是。”

“桃木剑?张大法师,你用一块烂了的木头去跟人比试,不觉得羞耻吗?还是因为你那愚蠢的父亲告诉你这东西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剑器,你才傻傻的相信了?!”

“要不是你父亲经营着天师府,你现在还能有吃有穿?你真的以为杀尽天下妖物可以得道成仙?清醒点吧,你先试着做一个正常人再来与我讨论这正常不正常的问题!”弗栾越说越想笑,这么看来,那张沁其实比自己还要不正常。

小妮子的一番话,将那张沁说的一丝不挂,她虽想反驳,却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击。因为张沁根本不了解弗栾,至少她不了解弗栾的为人。

而一旁站着的道士们都低下头,有人还憋着脸想笑,有人则是一副冷汗直冒的表情。他们都知道张沁是个不得了的尊师姐,她严酷、无情。更是将道术看做一生的追求一般。每次只要她在天师府,他们都没什么好rì子过的。

这就像一个老板见不得员工无所事事一样。张沁逼迫着每个人跟她一样,殊不知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比她还闲了。

“你以为我会怕这种东西吗?!”弗栾突然抓住了桃木剑,将张沁的手禁锢在那里,任她如何挣脱都无法抽出剑器。

弗栾凶狠的瞪着双眼,并从蹲坐的姿势中站了起来,她依然抓着剑,不过手心已经流了不少的血。

张沁用尽了力气,却还是没办法把剑抽回去,她大喊一声:“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点把这妖物拿下!”

身后的道士们犹豫不决,有些人举着剑,却不敢上前一步,因为他们没看见什么妖怪,只是一个发着怒的漂亮女子而已。

弗栾见到一个眼熟的面孔,那是她之前询问过的一个小道士,如今那小道士盯着自己的手心,略带担心。想来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之人,是不会伤及无辜的。

“我不是什么妖孽,今rì擅闯天师府,也是我的不对。本来只是想来借一样东西的,没想到惊动了各位,但是你们这样待人,未免有些过分了。”弗栾抓着剑,却能镇静的说出这样的话,她语气诚恳,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不夸张却也更容易让人相信。

况且弗栾很漂亮,男人都愿意相信漂亮女人的话。

“是啊,尊师姐,我们不能拿剑指着他们。”那个小道士不知哪来的勇气,开口说了一句。

“对啊,对啊。”其他道士也纷纷点头,说道。

张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明明是来天师府捣乱的贼人,被那妖孽说了两句,自己的人却倒向了敌人那方。弗栾到底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居然可以笼络人心?!是眼睛在搞鬼吗?还是声音?弗栾到底是什么妖怪?!

那个金袍女子的脑子开始混乱,捏着剑柄的手也松了一些,这让弗栾有机可乘,将那桃木剑抢了过去,扔到了远远的地上。

‘哐当’一声,那摔落声在这静谧的暗室内显得格外刺耳,好在剑是木头做的,并没有过大的回音。

“你们的尊师姐太过敏感了,视什么都是妖怪,建议让张天师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才好。”弗栾礼貌的笑笑,对那些小道士这样说道。

“其实我和张沁是同窗,但没想到会遇见对方。我是来天师府借一块八卦宝镜的,只是借用一下,用完就会归还。”弗栾继续说了下去,她能感到自己被桃木剑伤过的地方剧痛无比,而体内也十分燥热,而她却无法控制这种感觉,只能依靠更多的说话来分散注意。

“我们天师府真的没有什么八卦镜。”那个小道士老实说道,他在天师宗学习也有四年了,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真的没有?一直在一旁不出声的锦翔却疑惑了起来。照理说老赵是不会骗人的,但是他也没说八卦镜一定在炼丹池,所以他们也只是猜个大概,才来到这个奇怪的炼丹池的。

但是炼丹池却不如他们想象中的豪华、神秘。只是个框而已,历经千百年的天师宗,恐怕早已没了当年鼎盛的道气时代了。

如果不在这些地方,那又会在哪呢?老赵月历不浅,他既然能说出来,就一定是有那东西的。而根据时差推断,老赵在自己的父亲死后的十八年都没有离开六畜,那么不在这里呆十八年以上的人,恐怕都是不会知道那东西的所在的。

只不过锦翔看到刚刚张沁的眼神,他似乎觉得张沁知道点什么。但依照张沁的xìng子,这次怕是他们问什么,张沁都不会开口了。

他本想放弃离开这里,锦翔也从墙根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打算让张沁放过他们两人。锦翔想要去问问那些老道士,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翘出些什么。

但是弗栾却发生了异常,他话到嘴边,看到的却是满脸杀气的弗栾。他见过弗生多次想要杀戮的模样,从弗生第一次想要掐死自己的时候他就从未忘记过。

那冰冷的眼神背后,却有着一句热血沸腾的身体。弗栾的呼吸正在加速,这是普通人无法察觉的,锦翔只有一直盯着她,才能发觉到这点。

而那金眼女子,却只是伸出那只带血的手,抓住了张沁的胳膊。

她近乎于暧昧的将嘴唇凑到张沁的耳边,呵气轻语:“那面镜子,在哪?”

还在外围的小道士们此时都在闲聊家常,等着张沁做决定,根本没有发现这里的事。而他们看见那女子抓住了张沁的手,更是相信她们其实本就是认识的,所以没有在意更多。

只有在她们背后的锦翔,看到了这一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沁的低语有些发颤,她把头低了低,看向了弗栾那指关节发白的手,她用的可不止是抓着人的力气。

张沁觉得自己的手肘快被捏断了。

“我记得是在这龙虎山上吧,某处。你就不怕我去把它杀了?它也是妖物呢。”弗栾轻盈一笑,但很短暂,她着重了妖物两字,而那听的人,额头却冒出了冷汗。

弗栾说的是白虎,张沁的式神。

白虎虽然顽劣,但也与张沁陪伴多年。她一直将白虎当做宠物一样看待,也只有白虎是张沁最信任的伙伴。

若是没了白虎,张沁就真正的形单影只了。

“你敢?!你疯了!”张沁低吼道。

“你都敢,我为什么不敢?”弗栾又加了一分力道,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能使出多大的力气了,但是张沁那嘴脸只要一刻在她的面前,她的怒火就一刻不息。

锦翔甚至听到了‘咯哒’的声响,一定是骨关节处被捏的错位了,也是人们常说的脱臼。

张沁浑身哆嗦,但还是隐忍着没有叫出声来。自负的她不愿在众人面前求救示弱,她现在就算当场被弗栾捏断手,也不会叫喊一声。

“你不会的。”张沁虽不了解弗栾,但她也知道弗栾自幼在佛寺中成长,不会滥杀无辜。

“是吗?你看看我的眼睛。”弗栾拉了拉张沁,那低头隐忍的女子抬起头来,她呼吸急促,嘴唇发白,满头大汗。

张沁看着弗栾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无情、冷酷。它的瞳仁不断的放大收缩着,好似是猫见到了老鼠一样的兴奋。弗栾那白皙没有血sè的脸居然泛出了红晕,那不是什么好现象,她的肾上腺素正在提高。

她现在无比的兴奋!

“它它在张道陵像的背后……”张沁颤悠的开口,有些喘不过气来,直到那只有力的手放开了自己,她知道,自己又输了一次。

当弗栾和锦翔离开后,张沁捏着自己脱臼的手臂,不语甚久。她就那样木讷的看着地面,远处还有自己心爱的桃木剑。

她习道二十年,却敌不过一个在六畜刚起步两年的妖孽。

她要报仇。

第五十四章:制定计划

原来在张道陵巨像的背后,有一个圆形的图案,粗看的人会认为那是道袍上的花纹而已,但是细看,才知道那是镶嵌在其中的一块圆镜。

圆镜却不如他们想象般的模样。这块镜子从技术上来说,根本就不是镜子。

因为它无法照人。它的正反面都是灰sè的,像石头一样,看不到任何东西。

而镜子本身也不具有夸张的花sè,只是雕刻了一圈圆润流畅的波纹图案,简洁明了。

锦翔与弗栾在当天晚上乘坐动车回去,到六畜时刚好花了三天,没有任何意外。

唯一的意外,也不足为惧。张沁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她跟任何人都不是朋友,她只相信她自己。

“你们拿到了!?”午饭后,伙伴们都得到了两人回归的消息。众人一如既往的集聚在了锦翔寝室内,兴致勃勃。

若雨看到弗栾安全归来,高兴的快要哭出来似得。她就像一个小媳妇等待出门打仗的将军功成归来,然后又是关心又是闹别扭,yīn晴不断,典型的小女人模样。

若雨也看到弗栾受伤的脸和手心,她把所有的止疼药、补气丸、疗伤丹都拿了出来,不想让弗栾再有一丝丝的疼痛,她细心的为弗栾消毒包扎,还愤恨的咒骂着张沁居然划了弗栾的脸。

范纹则颇有兴致的看着那块圆镜,但是他没有一丝的眉目,这毕竟是古物,大家从未听说过,更别提会不会使用了。

锦翔当然是最大的功臣,如今他匆匆回来,又匆匆的从宿舍跑了出去,到吴祠去问老赵了。

“我们要不要换一个宿舍?天天跟张沁在一起太危险了!还有莫娜娜,我们要把莫娜娜也带走!”若雨在绿皮沙发上唠叨不断。

“他走了。”弗栾则没有听那小姑娘的任何一句,只是静静的出声。

“是啊,他走了。”范纹回应到。他看见弗栾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必须谈论什么了。

“我们得制定一个计划。”范纹提议。

“什么计划?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弗栾说。

而若雨则一头雾水的听着,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弗生还是一声不响,他不参与这次行动的任何一个关节,所以无论是yīn晷也好,八卦镜也罢,哪怕是现在的谈话,他也不想参与。

“防患于未然。”浩霖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站着说了一句。

“是啊。”范纹望着天花板,有些无奈。

“万一有什么变故,我是说万一。那时候我们都是灵体,可以做到的事情也比较多。”范纹说的十分中肯,因为他觉得他现在正在想的事情发生的几率极小。

“可是我们不知道那里的环境,但是他却熟悉。”弗栾也不想这样说,这样说自己的伙伴。

“他的目的我们都不清楚,到时候会不会伤及我们,更是无法肯定。”浩霖站在沙发外围,语气冰冷,他虽然没有制止这次的行动,但也不代表他放任了。

锦翔如此积极的促发这次行动,为了引魂器大费周章,还苦练身法,更是把弗生本人也逼迫了进去。他从柳敏死后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柳敏一定给他灌输了什么,才会把他变成这样的。

包括那黑猫,也是罪魁祸首。那黑猫本就是来历不明的邪物,然后用若即若离的方式带动锦翔,使得锦翔现在完全离不开那黑猫,对方也是对其形影不离的。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正在酝酿着。

“你们在说什么?”卷发女生在沙发上停止了动作,她从好奇到迷茫,又从迷茫变成了不解。

“你们是不是在说锦翔!?”若雨的音调有些提高。

弗栾见若雨有些激动,她伸手捏了捏对方的小脸,说道:“你也应该发现锦翔近几个月的变化,我们在商量对策。”

“对策?什么对策?你不是说锦翔这样很好吗?你们要对付他?”若雨有些不知所措。

“是很好,但这是没来由的好,我们得做防备。”弗栾朝着若雨认真说道。

“防备?为什么!他是锦翔啊,我们的伙伴。”

“锦翔这次的举动过于激进,他一定有什么目的。”弗栾解释着。

“什么目的?他不是为了救弗生才这样的吗?他能有什么目的?”若雨的脸开始有些发红,她不知道弗栾到底在说什么,她只想到了一点,他们统统将锦翔隔绝在外了。

就因为锦翔变了,他们就不认识那个锦翔了。这是很奇怪的,人都会变,只不过是或多或少。锦翔可能是因为看到了生死,才变得想要更加厉害,更想救助朋友。这一点也不是坏事,为什么他们会觉得锦翔有什么目的?

心寒。没来由的心寒。若雨根本不知道人心是可以变幻如同**之快,前一刻弗栾还与锦翔冒险去天师府取宝镜,这一刻她居然已经开始算计起锦翔来了。

众人都沉默起来,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锦翔有其他目的。但却都心存着怀疑。唯有单纯的若雨丝毫没有察觉,虽然她不喜欢锦翔现在这样,但她还是十万分的相信着锦翔。

“但是锦翔在研究那枚戒指。”浩霖再一次打破了沉寂,他曾与锦翔一同执行捉妖任务,共患难过,也耐心指导过。锦翔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变成了习惯xìng,而今浩霖见到锦翔整rì都在研究那蓝宝石戒,他也担心了起来。

“是啊,这也是一点。还有我们谁也不知道那冰寒殿的由来,锦翔却知道。”范纹点头,做出了思考的表情。

“冰寒殿到底是锦翔自己知道,还是黑猫灌输给他的?这点我们也不清楚。”范纹接着说。

“的确如此,不管他是不是有目的,我们都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弗栾跟在后头补充了一句。

‘咚’的一声,宿舍门被打开。一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穿着大红sè暴力熊卫衣的家伙走了进来。

那是几分钟前离开的锦翔,他从平生最快的奔跑速度到了吴祠并诚恳的询问了老赵。对方没有任何迟疑,爽快的告诉了锦翔这八卦镜的使用方法。

这家伙就算变得比以往沉闷了,却还是没有改善这冲动着急的毛病,锦翔做什么都非常急躁,急功近利,他现在只是把‘想要做的’和‘想要的目的’相互分开罢了。

“怎么样?”若雨很高兴锦翔的归来打断了弗栾她们残酷的话题。

“问到了。”锦翔坐到了大沙发上,那里坐着两个姑娘,他被夹在了中间。“方法很简单,划开手把自己的血滴入镜面,魂魄就会被镜子吸走了。”

若雨递给锦翔一杯水,他接过就一饮而尽,跑了那么急的确口干的很。

范纹听完,就问道:“被镜子吸走?那我们怎么从镜子里出来?”

“这就是其中一个问题,我们必须留守一个人看着镜子,并充当收魂大师,控制我们的魂魄。”锦翔呵呵笑着,觉得这东西用起来好像特别好玩。

“这么说来魂魄需要再动用气力打出才行?镜子就是一个中介。”范纹猜想着说,锦翔点了点头。银发男孩继续说道:“那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就是镜子最多只能承载三个人的能量。”锦翔说。

“为什么?既然可以吸取并释放,又如何会有界限?”范纹疑问道。

“这样说,镜子就像一个工具,装有电池运行。但它的能力最多只能吸取三个人,之后它就会感到累。”

见众人还是有些疑虑,锦翔抬头看了一会天花板,又说道:“恩……就像是刀具,用久了也会磨损,只是程度不同。无论什么器具包括人都有寿命。镜子一次的承重只能是三人。明白了吗?”

“差不多懂你的意思了。”范纹若有所思,如果只能带三个,加上一个人得看着镜子,那么他们起码要有四个人离开六畜。

锦翔和弗生两人肯定得进去,那么他们还得选两个可靠的人,选项要么是范纹和弗栾或者浩霖和弗栾了。

范纹看了看浩霖,眨眨眼,询问浩霖要不要去。

浩霖则无声的点了点头,他不想多事,但他又放心不下锦翔。万一出了什么事,弗生的手未愈,到时候可没人可以阻止那疯家伙的。

而能进入的只有三人,就算范纹也跟着去,他只能在外头看镜子罢了,根本帮不上忙,所以这第三个人必须是可以控制一切的。

“那么就让浩霖和弗栾加入吧?弗栾你做看守人,他们也一定会放心。”范纹绽开笑容,将这严肃氛围的宿舍里熏染了一些欢快的气息。

“我也要去!”一个倔强的声音从沙发上蹦了出来,那是若雨发出的。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了那‘可爱公主’身上,若雨好似又一次开始闹起了脾气。

范纹知道她不想再一次让弗栾形单影只的,反正只是看守,让若雨一起去也未尝不可,只是到时候六畜这边就要大乱了,他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能否应付的过来。

“那你和弗栾一起看着镜子吧。”范纹决定着说。

“不,我要和锦翔他们一起进入冰寒殿。”若雨的语气十分强硬,她这次根本没有考虑到弗栾的问题,而是另有目的。

在场的人除了锦翔还在疑惑外,都知道若雨在想些什么,她不想让浩霖与锦翔产生矛盾。浩霖根本就不信任锦翔,他不配与锦翔一起帮助弗生。

若雨从第一眼见到浩霖的那天,就不怎么喜欢他。浩霖长得很帅是没错。可惜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他xìng格闷sāo,除了打游戏就是打游戏。他跟张沁也有相似的地方,把他们李家看的高高在上,十分讨好长辈,对小辈却倍加无视。

想她若雨也是丹师传人,却从未摆过什么架子,她从来没有把自己是炼丹师后人这件事当做什么荣耀的事,只是感激爷爷能给予自己这个学习的机会就好。

但是李浩霖却不一样,他仗着自己是李道仁的孙子,根本就不听课,不努力。那些长进,八成都是开小灶学起来的,何况若雨自幼并未学过什么厉害的道术,所以她现在不及浩霖。但她相信自己只要努力,早晚会与他平起平坐的。

“弗生和锦翔的术法都是一等一的,那么自然就不需要浩霖这样的前锋了。万一有什么事,他们反而更需要我不是吗?”若雨摆出了一张带有敌意的脸来,她显露出了自己的优势,并让那些伙伴一时无法反驳自己。

“你这个水桶腰,凑什么热闹?”锦翔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若雨居然也会争着去当一个死人的,就算再怎么喜欢弗生那个变态,也不用凶成这样吧?

“我才不是凑热闹,我是在分析情况。那里我们谁也没有去过,想想你们上次去长生泉的经历吧。要是有我,浩霖会受那么重的伤?”若雨的嘴角一勾,再次把浩霖的地位往下踹了几阶。

锦翔沉思了一番,说道:“的确,当初要是有药理jīng通的若雨。我们也不会被那药水所欺骗,更不会招惹出地煞了。”

“bingo!而且我们到时候是要离魂的,没有我的丹药,你们很有可能受重伤。”若雨开始洋洋得意起来,只要锦翔答应了,她就一定可以成功加入。

这样弗栾和浩霖就没办法监视锦翔,他们也可以等着锦翔治好弗生出来,到时候什么都不会发生,大家都会好好的。

天真的若雨就这样加入了三人地狱行的团队中去了。

第五十五章:鬼殿入口

谢谢zgt同学的打赏(这么扑还有人扔钱好欢乐t-t)另外想抱怨一下,换编ji后已经一个月没有推荐了,我被打入冷宫了,好想领便当更新更没动力了,最近几天都是隔天更一次。(但绝不会太监!)下面正文======“那就这么定了。反正过去的都是死人,也不用带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锦翔从沙发上站起来,擅自决定了这次旅途的人员,也不给其他人一丝争执的机会。

“现在?!”范纹有些慌了,锦翔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那么着急?他们现在就离开,要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怎么着也得晚上再走吧。

“噢,我说的现在不是现在,是今天晚上。”锦翔挠着头,笑笑解释了一下,他知道下午还有道课,一群人突然失踪不是什么可以被忽略的事。

何况现在正是严打阶段,那苏艾琳看人看的紧,不时的会去食堂或教室查探道生的人数,生怕又有人突然跑走似的。

之前锦翔他们去参加开光大典,也是得经过她的同意才得以离开。当时她问了一堆无关紧要的问题,还都是弗栾一字一句的回答下去,最后勉强给了三天的时间。

无聊的半天过去后,锦翔安奈不住激动的心思,就拿上了一些贴身用品跑到了六畜门口。晚上虽然有监视器会拍到,但却没人会去看,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们被发现失踪的时候,锦翔等人早已到达běijīng了。

小心翼翼的取上yīn晷,这由稳重的浩霖所看管着。而八卦镜则在弗栾的包中。加上弗生、若雨。五个人前前后后的在小六畜中集合到了一起。

“把手机定位和网络都关闭吧?”锦翔在黑暗中摇了摇自己的手机,对着同伴们说道。

当他得知自己的手机也会被格林兄弟探查到后,如今他连打电话发短信都十分注意了。生怕还有其他人也能窥伺他的信息,泄露出这yīn晷的秘密。

大家纷纷低头摸索着口袋,关闭了手机的通信。

他们连夜赶去了火车站,坐上了一班晚上十点半的列车,到达běijīng则是第二天清晨六点。

四月天里,京城的沙尘已经得到好转,他们从火车站中疲惫的走了出来,找到一家肯德基围坐在了一起。要确定具体位置,还得再次运行yīn晷才行。

早上的车站也有不少人,他们各点了一碗粥坐在快餐店里。锦翔从浩霖的包中取出了yīn晷,放置到那米白sè的桌面上。

他安上晷针,用眼角瞄了瞄其他方向,店里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在干各自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

锦翔集中了注意力,触碰yīn晷,想象自己要去的地方。悬浮的指针马上开始躁动起来,不出半分,它就指向在了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可能让锦翔一边拿着yīn晷一边找路吧?”众所周知,找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必须手持指南针不断前进,直到人到达那个地方才能确定。

但是指针指的只是个方向,这京城大的可怕,他们要跟着这方向找还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的,到底该用什么办法来确定方位呢?

“为什么黑猫会认为辛亥位是这里?我们完全不懂怎么看这个yīn晷,它却一眼就认出来了。”弗栾指了指晷盘最外围的那些地支组合,它们密密麻麻的有几十种,字也小的可怜。

“把黑猫叫出来问问吧。”若雨一边喝着皮蛋瘦肉粥,一边呜囔着说。

浩霖正想拿出一张召唤符给锦翔,但是他根本没有放开捧着yīn晷的手,他只是闭上了眼,默念几声,黑猫就突然出现在了肯德基的方桌底下。

除了若雨,其他人的惊异不在少量,弗栾盯着浩霖,浩霖则看了看弗生,弗生没有动弹,但却一直盯着锦翔。

有着一头微长黑发的浩霖,天生就长有一副韩国男星的帅气脸庞。他没有做过什么保养,平rì里除了打游戏就是练道术,这也让他养成了不吃垃圾食品和不常rì晒的良好行径,所以不需要依靠保养。

帅哥总是会迎来各种献媚的目光,哪怕是在火车站旁的肯德基,还是会有拖着重重行李箱的妹子对浩霖指指点点。而他现在根本没在意到这些,他在意的则是锦翔的事情。

锦翔与黑猫的链接,已经不止与思想上了。

很多人解释不清道人与召唤式神的联系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到了今rì,大家也都只是知道,凡是与自己或亲人、朋友有过渊源的jīng怪,都有可能成为一个新道人的式神。

而它的选择并不是单一的,古时厉害的道人可以召唤两个甚至更多的式神,现今已经无人办到的。如今学法的道家,能真正召唤出式神的几乎没有多少,六畜道生的召唤率高,也只是因为那些学生都是看着妖鬼长大,并且还在六畜做任务去熟识它们,才会如此这般。

普通在道观学道的人,拥有式神则是非常罕有的事。但式神不是武器,是一个道人的心腹,式神更多的是为道人分忧解难,却绝不是帮他送死。

能不用符纸就连接到式神的心意,将它从其他不知名的地方拉来的人,已经不属于现代的道术了。锦翔一定在黑猫那里学到了什么,符纸看似简单,里面的能量转化却不是一朝一夕、一笔一划就能完全解析出来的,锦翔抛却了符纸,便是已经学到了意念转化的真谛。

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个超人了。当然他们这群道人,对常人来说,就已经是超人一样的存在。

“具体位置在哪?”锦翔朝着桌子底下喊了一句,但这语气并不像是询问,而是非常肯定的‘口感’。

“千年演化,你们已经不会看古时的经纬度了。可悲。”黑猫先是嘲讽了一句,那是它一如既往的出场方式,接着说道:“十天干的确不指向时间,但也不是方向,它是十个坐标线的排列。”

“yīn晷所表现的地方当然仅限于中国,我们就不需要上百的坐标线了,贴合地支排列来确定五行方位,再按照各地月份内所发生的政事。是的,只有古人才看得懂这yīn晷,而且是活的到现在的古人。”

黑猫摇晃着尾巴,在桌子底下说的得瑟,它看到那些庸俗的道人们对自己的作品一知半解,还不断的要来询问,真是愚蠢的可怜。

当然它所鄙夷的人中并不包括锦翔,锦翔只是失去了记忆,只要他想起来了,他就会知道,这个其实是他自己要求做的东西。

这个东西,其实只有锦翔一个人才能完好的运用。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有说这是哪。”浩霖思考完了式神之事,听着黑猫的自吹自擂,不屑一顾,忍不住插了一句。

“已经很近了,本尊要看一下当代的地图。”本尊的称呼依然是那样高调和傲娇。当然其他人并不厌恶这点,就像古代的皇上自称为‘朕’一下,古人总有一些让人不明所以的口禅。

锦翔还是抓着那yīn晷,他看见若雨想要上网下载中国地图,便马上大叫起来:“不要上网!”

若雨被吓了一跳,她退出了手机,把它快速放回包中,还拍拍胸脯,说着:“还好还好,没连接上,抱歉啊。”

肯德基里的人这时都纷纷看向了这桌,众人都假装埋头喝起粥来,锦翔舒了口气,说道:“这里是火车站,谁去买一张吧。”

说完就见浩霖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其实不想当跑腿的,但他需要一些新鲜空气。

每走一步,浩霖就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锦翔的情景。当时的男孩大大咧咧,啰啰嗦嗦,什么都不懂,会很烦人,但却不会让人讨厌。

之后他开始犯错,当然人与人熟悉之后,总会考虑不到对方的感受,进而犯错。浩霖也可以接受,锦翔太单纯,受人蛊惑也是没有办法。

随后他却因为禁令而更加着迷于研习道术,想要不断的出去冒险。这就像多诺米骨牌效应一样,他去强硬的做一件事,导致的后果则是发生了与其关联的更多事件。浩霖虽不敢打包票他们到如今的冒险都是串联成一线的,但七七八八都与锦翔有所关联。

他也不知道锦翔的身份是真是假,如今的转变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历经柳敏的事件之后,锦翔一下子变了个样。也就像弗栾一直说的,这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快了,让其他人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现在的浩霖就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锦翔已经比他强的事实,他无法接受锦翔的智商将要与弗生所抗衡,他无法接受那黑猫,他也无法接受锦翔之后想要做的事情。

那个有些笨笨的、做事冲动的男生,去哪了?

大概随着柳敏一起死了。浩霖叹着。

他在一家零售小店里买到了一张中国地图,那种小店最畅销的恐怕就是泡面了,琳琅满目的泡面占了一半的店面,其他则是饮料、零食等等,地图只在可怜的一角。

浩霖拿着地图回去,他们大概等的太久了,连粥都已经喝完了。

面无表情的将地图摊在地上,给那猫模鬼样的家伙看,他们还得小心着有没有人看到他们的奇怪行径。

给一只猫看地图,的确是够奇怪的。

好在那黑猫只是看了一会就知道了,它也叹了口气,说道:“地形的确变了很多,有些地方可能都已经不在本土了。”

这句话更像是黑猫自我的念叨,接着它对着众人说道:“距离不远,就在东城区,更jīng确是办不到了,届时还要靠锦翔托着那yīn晷才行。”

大家听完就开始动身,黑猫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桌子底下,空留一张躺在地面上的中国地图。

“如果我们也能像那家伙那样可以飞来飞去就好了。”若雨瞄了一眼那块空地,有些羡慕。

“那你也得先变成鬼才行。”锦翔故意吓唬若雨,打趣说道。他将yīn晷塞回了浩霖的公务包中,并归还给浩霖保管。

“你别吓唬我!妖jīng也可以的啊!”若雨抬头,一副趾高气扬的姿势,她叉着腰哼道。

若雨的式神就是jīng怪,弗栾的是树妖,都不是鬼灵,也能来去自如。

“这你就错了,它们都是承接召唤者的气力来到这里的,然后回去也只能回到它来时所处的地方。无法在召唤者以外的能量中穿梭。”锦翔突然像弗栾的口气般对着若雨教导起来,不过他那似笑非笑的语气听起来格外欠揍,他恐怕还不会严肃的教育人。

“大道理一堆,我才懒得听~”若雨甩了甩那头卷翘的长发,哼哼两声,走到最前面去了。

一行人坐车来到东城区,现在是早高峰时间,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年轻人拖着一块黑盘子在马路上到处走的。锦翔就这么拿着yīn晷一条路一条路的找着。又是商业街、又是小区,他们有时会因为不认识路而被墙和护栏所堵住,然后只能绕着出去。

往着一个方向一直走去,已经花费了他们近四个小时的时间,走走停停的越来越累,锦翔的手臂也麻木不堪。但随着那西北的指针越来越偏向正中,锦翔也知道那地方不远了。

“好像就是这里?”锦翔突然停下,盯着那已经偏移到正面的晷针。

“你确定?!”若雨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建筑,语调有些高。

“应该是吧…”锦翔有些不确定,但指针的确指向了这边。

“不需要再往前走走么。”弗栾看着指针,虽然是这个方向没错,但这个范围也不算小,找到一个入口更加不易。

锦翔动了动脚步,想绕过这个建筑到后面看看,但是指针马上偏了位,并没有停留在正中,他又走了回来,才发现这个正门才是对的入口。

“肯定是这了。”这次他不再疑惑。

“好吧,那进去吧。”一群人无视了门卫大妈异样的眼光,一个接着一个进入了这座贴着淡蓝sè瓷砖的公厕。

第五十六章:血滴石镜

t.t还是没推荐,想念瓜瓜姐姐。现在都是女生对女生好,男人和男人搅基的时代了

=====

公厕像是新建不久的,两旁都是未出售的样板商务房,可以用来开一些小店什么的。这条街区都比较新,人迹稀少,是一条刚开发的路段。

公厕呈双顶中平的小房屋状,看管厕所的老阿姨就坐在那口字型的门卫当中,她看见一群风风火火的年轻人想要进入厕所,一脸jǐng惕。

男女各自的眼神对了对,锦翔三人进入了男厕,弗栾和若雨则走进了女厕。此时那大妈才放松了下来,继续拿起手边的知音杂志看了起来。

“怎么样?”锦翔还是抬着那块yīn晷,yīn晷看似扁平,但分量也不轻,他觉得自己的手臂早就形成了勒痕,不久便会淤青了。

浩霖则在厕所内寻找着异样,厕所里空无一人,虽然飘散着熏香的气味,但也无法掩盖住厕所的‘原味’。他打开三扇便池间的门,却没有什么发现。

“话说回来,弗生你们当时好像是经过yīn阳桥时被引魂灯吸入冥界的,我们又如何找到那个切入点?”锦翔的脑袋疼了起来,不光是因为手早已没了知觉的关系,当时范纹等人进入无常殿,是因为那里的yīn阳桥本身就是极为yīn邪之物,又巧遇黑无常回殿所遇到的震荡才得以进入。此次他们无门无路,又如何进入这世人从未知晓的冰寒殿呢?

“问问黑猫?”见弗生无意搭理,浩霖也只能再想到那讨人厌的家伙了。

锦翔点了点头,叫出了黑猫,下一秒钟那只小东西就出现在了厕所之中:“我找不到入口。”锦翔说道。

黑猫首先感受到了厕所的气息,随后才看到这里的的确确是人间的厕所。如果它能有表情,如今一定是皱着眉头的。

“死人去的地方,当然只有死人才看得见。入口就在脚下,你使用镜子即可。”黑猫像只活生生的猫一样舔了舔自己的脚掌,觉得这里把它弄脏了。

它并不想久留的样子,说完就扭头离开了。

锦翔看着不负责的黑猫消失在厕所里,他叹了口气,对着浩霖和弗生无奈说道:“好吧,得先死。”

而他此时也终于放下了yīn晷,浩霖识趣的打开了自己的包袱,接过yīn晷和晷针安放了回去。

就如他们刚开始决定的那般,镜子所承载的人是三个,那么就由弗生、锦翔、若雨三人进入。浩霖与弗栾在外面守着肉身。

此时在女厕所,若雨和弗栾两人一无所获。那个穿着南瓜裤的卷发姑娘不断在对着镜子打理着自己的发型,直到一个大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女孩的脸才离开了镜面,惊叫起来。

“叫毛啊!”锦翔也被吓了一跳,不断的前后看着,没想到若雨那家伙是因为自己叫的。

“你干嘛啊,突然进来,我当是sè狼呢。”若雨整了整衣领,对着锦翔责怪道。

“我不过来你们怎么知道入口在哪…啊————呀!?”锦翔话说到一半突然叫嚷了起来,若雨撇出身子,见到厕所门外一条彪悍的臂膀正在扯着锦翔的耳朵。

大男人被扯得哇哇直叫,锦翔一边挣扎,一边听到身旁的老妈子在嚷嚷:“你个狗niang养的小畜sheng,居然来女厕所偷看!”

老妈子五十多岁的样子,烫着一头短卷发,灰黑的头发和粗糙的手说明了她生活的艰辛。但她身上的力气却没白费一分,此时那有力的手真紧紧抓着一个想要进女厕所‘偷看’的‘sè狼’。

“没,我没啊!!!”锦翔的耳朵都被扯红了,他冤屈的喊道。眼见着那耳朵就快被老妈子拽下来,若雨笑着上前两步,摆摆手,说道:“阿姨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在里面呆太久了,他来看看我们在不在的。”

门卫大妈听后便收回了手,但气焰还是没有消下去,依然对着锦翔又叫又凶的:“找人也不许进女厕!”

“知道了!知道了!!”锦翔捂着耳朵疼得快流出眼泪来了,不断地对那大妈点头哈腰着。

若雨咯咯咯笑了好久,并把弗栾一起牵了出去。锦翔说到要看见入口必须先离魂,但他们又无法让那大妈看见他们同在一间厕所内。商量了一下,锦翔决定先让他们出来,饶到厕所的后窗去进行。

“反正死了可以穿墙,不用进去的。”锦翔把弗生和浩霖也叫了出来,他们绕过一条街从一个非常窄的小弄堂里挤到了公厕后窗,后窗对面则是一排小区围栏,围栏旁是一栋电箱。

“那就开始吧。”若雨从自己的小包中拿出了一把红sè小刀,那是锦翔在拿走她的瑞士军刀后买了一把新的送给她的,虽然功能少了些。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胆子最大的那位,锦翔从若雨的手里接过小刀,并在自己的食指上划了一条口子,温热的血水马上从指尖流了出来,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锦翔眉头都未皱一下,就将血拧到了弗栾拖着的镜面中去了。

血水遇到了石镜,那本是灰蒙蒙的镜子居然开始变幻起来。镜面感到了温润的血液,慢慢的融了开来,形成了一潭白sè的雾晕。锦翔朝着那团光晕看去,觉得自己也开始晕晕沉沉起来,他眨了眨眼,就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一片迷蒙,看不清其他的了。

“喂!”若雨瞧着锦翔一声不响的就这么躺倒在地上,还吓得过去推了他两下。

“他死了。”弗生却突然蹦了出来,说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背后一寒。

好在弗栾一直盯着镜面,她看到了镜子又变成了另一种形态,本来如同一团白雾的镜面现在平静如水,但却不是像石头一样的灰sè,而是如同镜子一样的银白sè。弗栾面向镜子正中,在里面看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那是锦翔的脸。

他睁着眼睛,看起来好像非常迷茫的样子。锦翔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他以为自己还在大伙身边,其实他早就被吸入了镜子当中。

这样的东西弗栾无师便能自通,她伸出另一只没有拖着镜子的手,在镜子背后轻轻一拍,并同时释放了一些气力。一层薄薄的水雾便被拍散了出来,连带着锦翔的魂魄。

此时的锦翔才真正看清外面的模样,他看见自己高高在上,伙伴们都蹲坐在公厕后面,围绕着一枚小镜子。

而真实的自己,早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省人事了。

原来自己已经死了。

锦翔伸出手,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同,却又不觉得什么不同,只是轻盈了很多,与自己在赤炎那边的时候差不多的感觉。

大伙看见飘在半空的锦翔,皆兴奋又好奇的,当他们又低头看向镜子,它却已经恢复了原来石头的外貌。

这yīn面八卦镜真为世间罕见之物。浩霖很想知道这面宝镜是出自谁手,拥有这样打造工艺的神匠,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之人。

不过这八卦镜虽好,却不是什么实用的东西。它除了能吸收魂魄,就没有其他用途了。所以它能在天师府安安稳稳的呆上这么多年,主要是没什么人用得到它。

锦翔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现在像个真正的鬼一样在四周飘来飘去的,还不时的去吓吓若雨那小妮子,不过对方却没给他什么好脸sè看。

接着就是弗生了,他去的非常安静,闭上眼睛的时候脑袋轻轻的磕在了身旁的围栏之上,面部还被许多枝叶给遮挡住了。

最后一个是若雨,小家伙紧张的很,拿着刀子的手都在颤抖。弗栾拍拍她的后背,告诉若雨要是害怕就让浩霖去,不必逞强。

“不,我一定要去。”若雨想起了他们之前商量着想要对付锦翔的事情,她把浩霖撇除在外,把范纹留在了六畜,只要锦翔安全的带弗生回来,他们就不会再怀疑他的为人了。

若雨坚信着锦翔是清白的,她深吸一口气,在手指上狠狠的划了一刀,不一会,整个人就缓缓的躺倒在了弗栾的怀里。

摸着若雨的手渐渐变冷,弗栾知道小家伙这次单独离开了自己。其实她并不想若雨去的,那里很危险,是未知。但她也很高兴若雨的dúlì自主。她为了锦翔开始变得勇敢、聪明,这是自己没办法教给她的。

这次若雨做的很好,非常的好。

“我死了…”若雨浮在上头幽幽的看着自己的尸体,哀怨着。

“会活的。”锦翔也有些感慨,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死了的模样,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那张脸是那样的安详宁静,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死人就是这样,让活着的人感到羡慕。

“你离魂的时候有没有痛?”若雨扭头问着那个忧郁男子,锦翔也立即缓过了神,回答到:“没啊,没什么感觉。一开始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噢,好吧。”若雨说道。

三个人并没有久留,虽然地上的人都望着这里,但他们的责任是照看他们的尸体。感到一股yīn冷的气息出现在背后,锦翔知道,那个入口就在那里。

于是他转身,朝着厕所内部走去。他发现人就算死了,跟活着的感觉没多大两样,只不过可以飘起来或者穿墙罢了。但他还是可以以一个正常人的姿态来行走的。

他穿过了蓝sè后墙,进入了熟悉的男厕,害羞的若雨一直盯着地板不敢抬头,这厕所里根本没人,那小姑娘却还是那么拘谨。

锦翔的脚步很慢,因为他觉得冷,真实的冷。照理说人死了应该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为什么还能感觉到冷?他万分疑惑的回头看向弗生,并说道:“死了也有知觉?”

“这点很难说。”弗生的大脑开始活跃起来,他被锦翔逼劝到了这里,既然已经离魂,他就得开始为自己出谋划策起来了。

“当时我与范纹、弗栾进入无常殿,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们在跌入幽冥河之时都觉得自己的淹死的,但其实根本不是那样。”

“之后的很久我们都是在水里呆着,却已经感受不到水的波动了。”弗生简单的说道。

这么说来,是自己觉得冷,才会冷的?

但是这里并没有冰,也没下雪。锦翔不可能下意识的觉得这里会冷,他不认为这是自己的感觉,这应该是真实感受。

说不定冰寒殿,殿如其名,是真正让鬼都觉得冷的地方。

锦翔也不过是模糊的记得冰寒殿的大概,他看到的是一片白sè,虚无缥缈的白sè,没有其他,但他知道,那白sè,就是冰寒殿。

难道冰寒殿只是一片雪地?从未出现在人间的鬼殿恐怕不会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他们进去了。”弗栾还拖着若雨的手,把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前,她一边顺着若雨的头发,一边低声说道。

“嗯。”浩霖却在想另一件事。他的视线从未在这面镜子上转移过,他觉得这件事还有待考虑。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如果他们进去三天?十天?一个月?尸体都烂了。他们怎么再回来。”弗栾突然担心起来,她觉得让若雨进去实在是不明智的决定,为什么自己当初不果断一些?!

但犹豫不决总是女人的通病,就算弗栾也不例外。

“不会的,你们当初在无常殿也仅仅过去了几个小时。我觉得阳界的时间应该比yīn界更慢。”浩霖虽然无法肯定,但他认为锦翔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死。

“好像是这样,我去无常殿的时候感觉过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却还是晚上。”弗栾这样一想,也宽慰了好多,她继续摸着若雨冰冷的头颅,轻声祈祷着。

就是这里了。

锦翔看见在男女厕中间的墙壁上,有一团模糊的yīn影,那好像是一个被扭曲的空间,硬生生的挤在了这块墙壁之中,若是人进去,恐怕会被撕裂的粉身碎骨。

但是现在的他却不用担心,因为他已经是一只鬼了。

锦翔还是略带小心的碰了碰那块地方,他只觉得手指凉凉的,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他回头朝着若雨和弗生对了对眼神,便自信的钻进了那块空间当中去了。

弗生和若雨紧随其后,三个鬼魂从公厕的瓷墙中进入了冥界,开始了它们的‘求生之路’。

第五十七章:冰尸之海

“好冷…”若雨揉搓着臂膀,整个人缩成一团。她随着锦翔和弗生进到了那个扭曲的空间,第一个反应却是觉得冷。

现在明明是夏天,怎么可能会这么冷?

眼前却是白花花的一片,若雨还不敢相信的晃悠着自己的脑袋,好让她变得清醒些。但她知道,这不是梦。

她真的站在一片雪地之上,寒冷难耐,但却平静无风,更未见一粒雪花。

“这是哪?我们不会穿越到南极了吧!?”叽叽喳喳的姑娘就算是死了也安静不下来,人死了就能闭嘴这个道理,恐怕是不成立的。

“大殿呢?鬼怪呢?这里真的是地狱?!”若雨还是讲不停,她无法相信这里就是人死后会去的地方,她讨厌寒冷。

若雨想象中的地狱,应该是水深火热,嘈杂喧闹的地方。那里有威严的行刑鬼,狡猾的勾魂鬼,死板的判官,可怕的鬼王。

那个地狱,宏大却不失诡异,大殿一座接连着一座,层层叠叠,像是一个永无止境的世界。判刑最重的鬼,必须从殿首走到殿末,劳苦十八年,再论罪行,重则入狱,轻则等待发配轮回司。

但是这里,一片雪白,荒凉又寂静,好像是纪元之初一般,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这里是冰寒殿?”若雨又提问了一句,这让站在一边的锦翔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的小姑nǎinǎi,你就不能先想想我们该往哪边走吗?”锦翔起初看了看自己的小指,发现那枚戒指并未随着自己的死而消失,衣物是思想所附带的,戒指是不是真实的,却有待考证。

接着他又得头疼起来,不光是因为若雨在一旁的碎碎念,也因为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片白sè的、虚无的世界。看不到尽头。他们无法确定方向。

这更像是一片白sè的沙漠,若是现在走一步,他们就永远回不到原来的入口了,所以锦翔才迟迟没有动身。

而头顶,却没有那熟悉的rì光,白sè好像就是这个世界的构成,头上是白sè,脚下也是白sè。

“我们是鬼,不应该可以飘吗?”若雨转移了话题,不再纠结这里到底是不是冰寒殿,而想到了自身的问题。

如果能飘来飘去的,行程不就快多了,根本不用害怕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不要用现有的知识看待这里,如果你飘到魂飞魄散也没有看见大殿呢?”锦翔用一种教育连带批评的语气说了若雨一句,这让那小家伙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只好一个人呆在一边等着另外两人出主意。

而锦翔更担心的一点是,假如他们找到了地方,却花费了太长的时间,那也等于失败。因为他们的尸体就在外面,若是不赶在24小时内回去,氧气和细菌马上就会开始腐蚀他们的肉身,到最后‘无家可归’。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静默许久的女孩,此时又开口说话了,见着锦翔的眉头更加锁紧,若雨把语气放轻了些。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里?”若雨柔声询问着。

其实并不是若雨一个人想知道,所有人都想知道。为什么锦翔会知道这里?为什么他会知道冰寒殿这个地方?这里连嗜书如命的范纹和弗生都没有看到过,为什么锦翔会知道?

那个未经世事,天真愚蠢的陈锦翔。怎么一下子变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

“我并不知道,只是模糊记得。”锦翔老实回答到。

“模糊记得?难不成你来过这里?”若雨不明白,锦翔的确变了,变得她无法确定了。

“也许吧。”锦翔自己也不怎么肯定。

“你到底是谁?”女孩并没有神志不清,她知道眼前的是锦翔,他们都死了,不可能作假。

但锦翔不应该是这样的,锦翔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被送到六畜学道。没有上过学,不会英语,不会数学,没背过古诗词。但是这个什么都不会的蠢蛋,学道的天赋却极佳,耐心也不错,虽然遇到妖物的时候会急xìng子。

如今的他变得更深沉了,好像一下子懂了很多,面对未知也不会过于急躁,而去做一些大胆尝试的事情。这样虽让人放心不少,但少了那些冲劲,被带领的人,也同样不会有燃烧的气焰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你不要问我了,若雨。”锦翔的回答很认真,他的确不知道。他知道柳敏说的,知道黑猫说的。但他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听他人说的,他就能肯定自己是什么身份特殊的家伙吗?不,不是的。他现在还是陈锦翔,一个学道的普通青年,别无其他。

“嗯,我相信你。”若雨甜甜的笑了笑。她自始至终没有发觉,今天她的眼光,一次都没有放在弗生的身上。

而弗生现在,却在想一些其他事情。他正在总结当初无常殿与此地的相似处,并找出一些可以突破的办法。没想多久,他就习惯xìng的推推眼镜,沉稳的开口:“时限是最重要的,当初在无常殿,我们没有呆多久就产生了灵体虚化。即使在冥界,我们好像也是外来生物一般,会被吞噬。”

“是不是因为没有报道的关系?”锦翔指的是著名的‘生死簿’,他们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对的时间,当然是冥界的异物。

“八成是这样的。还有一点则是世界观。如你所说冥界已经支离破碎,但它的殿宇却都是完整的。破碎也是有一定规律xìng,殿宇的外围保护区是接连在一起的。如同无常殿的青石路还有冥河,那都是如同护城河一样的外围措施。”

“那么推论至此,这白地也是这样一种形式。当时我们没有方向,只有一条长长的青石路,但还是走到了头。这里四周无边,难度更甚。”

弗生依稀记得当时的范纹还差点失了心智,那恐怕是因为死亡后附带的jīng神紊乱。当然范纹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若是知道,可能状态更加的严重。

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他们始终不敢跨出那一步,也想不出解决办法。这样拖着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总得有人做个先驱,决定是走是留。

“这里没有风,没有水,没有云,更没有太阳。为什么却会有雪?”若雨等着他们做决定,而她自己则开始研究起这冥界的怪状来了。

女孩穿着娃娃衫和灯笼裤,搭配那长而卷的头发简直就像个人偶公主一般。这个站在雪地中的小公主蹲下身来,伸手捧起了地上的一堆雪。

雪很冷,但却不湿,若雨常年生活在北方的山中,知道雪是什么样的,这绝对不是雪。

如果这不是雪,那这是什么东西?

女孩好奇的凑近闻了闻,她早就忘了自己现在已然是个灵魂,不过人死了在冥界,怕是跟人活着在阳界没什么两样。

“好臭!”若雨吐了吐舌头,马上将手上的‘雪’甩了出去,还不断的拍着双手把那些碎末给清理掉。

“臭?”锦翔瞧见若雨的异样,也开始注意起这些‘雪’来。他同样抓起一把闻了闻,的确很臭,有股烂肉的味道。

锦翔在雪地中来回摸了摸,这些看似像雪的东西质地其实更加紧实,摸起来很冷,但却不会融化。

他在一堆恶臭的白末中寻找着什么,不到几分钟,他就找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块比较细长的,白sè的东西,它很小,但比那些白雪更大颗。它摸起来很硬,也很冰冷。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是骨灰。”锦翔用手指来回碾着那块碎骨末,表情凝重。

“骨灰?!”若雨惊呼,更是吓得连站也不愿站在其中了。这里一望无际,光是视线内就有千米的距离,这些骨灰得用多少尸体才能铺成啊!?

“可为什么是凉的?”女孩有些哆嗦着问道。

锦翔继续蹲在地上,往那骨灰中胡乱倒弄着,他像一只犬类一样把那些白灰往屁股后面刨去,直到那下面露出了晶莹的冰面。

原来下面是一层厚厚的冰。

“啊!!——————”若雨盯着那碗口大小的冰面,却突然尖叫起来。她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喘气不已。

“怎么了!”锦翔也被吓得不轻,一惊一乍最最让人心悸了,他望向若雨指着的地方,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睛,冰面下面,有一只眼睛正看着他们。

锦翔被那眼珠子盯得浑身发毛。照理说看过无数妖鬼的自己,早已不会怕这些牛鬼蛇神之物,但这样诡异的场面,还是锦翔第一次遇到的。

他很想继续清除骨灰,将那冰面更大的展露出来,可能看到全身,他们就不会这么害怕了。但他又担心自己随时会被那眼睛吞没,手指颤抖着始终无法触碰到那个地方。锦翔就这么蹲在那里,做着思想挣扎。

弗生同样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他是最镇定的一个。在弗生内心根本没什么恐惧,他就算是面临生死,都能坦然自若,他这样的人,一生积累学识,锻炼能力,在情感上却是空白,就算死了,也把那认为是定数,没什么好可惜的。

如今也只有弗生一个人没有被那眼珠子给吓到。他开始换一种思考方式来揣测这个冰寒殿。他在想,如若他自己是鬼王,这冰寒殿,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如果冰寒殿真如锦翔所说,是转为恶鬼净化之所。那么这里既是一个圣洁之地,又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因为它们必须押运恶鬼,这是极为冒险的。

恶鬼有时能力更甚,连刑鬼鬼将等都无法制服,这样的鬼必须得以严惩,时限过后,便会被带入这冰寒殿,洗涤心灵,给予净化和重生。

那么每一个来到这里的鬼,一定是被无数鬼兵关押至此的。这里一望无际,也是因为想让恶鬼产生无法逃出去的错觉。其实入口一定在只有鬼将们才知道的地方。

如此推断,弗生则只需要在百步之内找到这个地方就行了,因为当官的都是不愿走远路的,那个开口必定不会太远。

“挖出来。”金眸子的冷漠男人突然发号施令,对着锦翔说道。

“啥?!”那个蹲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的男人激动的反问着。

“挖出来,就能找到入口。”弗生一如既往的高调和目中无人,但是也没人在意他这点,因为弗生说的话往往都是对的。

“不干,至少不用手!”锦翔突然闹起了别扭,他很久没有这样孩子气过了。

弗生有些无奈,他们现在都是死人了,死人还怕死人不成?真是可笑。

“那你用术。”死后依然可以用术,但对灵体的损耗很大,用术过多,他们消逝的也就越快。

其实弗生不建议锦翔这样做,但对方貌似不怎么介意,说罢他就摆出了用术的姿势,小马步、天子印。锦翔开始低声念叨起咒文来,没几秒,一团巨大的火龙卷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火龙卷看似普通,却是个特别的招数。因为它还含带着风的力量。属于混合型行术。虽然风并不在五行之内,但它依然有着强大的力量。

风可以吹走树木,风可以将水刮起波澜,风也可以制造沙尘,风可以助长火势。

风行其实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术法,但却没有多少人能真正的掌握运用风,因为风是缥缈不定的。锦翔也只有用这龙卷的时候才能产生出一点风来。

不过这些风量,就足矣刮走那冰面上的骨灰层了。火势与风势将那块地域磨成了平面,此时一块十平方的地面都光滑如镜,透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而在这面貌之下,却躺着无数交叠在一起的尸体,他们个个裸露着身体,姿势扭曲怪异,张口瞪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那些尸体层层叠叠,数之不尽,它们好像是被粗鲁的扔进去的,然后被封在这冰层底下,历经一年又一年的岁月,却只能躺在这无尽黑暗又冰冷的地方。

为什么那些鬼要这么做?这冰尸之地,到底有什么作用?

第五十八章:人皮外衣

置身于白sè,同置身在黑夜中,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不同之处是,黑夜给予了双眼庇护,让人无法看清真正‘黑暗’的东西。而白sè,却将所有污点都显现了出来。

在这个冰冷刺眼的异界中,锦翔站在一片透明的冰面上,脚下是数之不尽的尸体,死状恐怖。

就像身处于海里,锦翔觉得自己胸闷难耐,浑身都被一层东西包裹住一样,无法喘息。他也许早就忘了自己已经是个死人,见着脚下的死人无法思考。

那些尸体,并不是普通的尸体。锦翔仔细看了很久,他发现那些尸体都只是个皮囊,否则是不可能被挤在一堆,做出这样扭曲的姿势的。那些是尸皮,只有一张壳。

而作为一张皮,它们被保存的过于完好了。它们的面部因为塌陷而呈现出各种狰狞的表情,眼睛都是完整无缺的。好像还能够透过这冰面,看冰上的人一般。

锦翔根本不敢走到那些冰上,他现在倒退几步,站在骨灰推里。纵使知道哪都有尸体,但被那白灰所遮盖着,就能好转很多。有时候看不见,往往比看得见更让人能接受。

“真是可怕。”虽然害怕,若雨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些人皮,根本不想转移视线。这样的场景这辈子都见不到第二次,她既兴奋又恐惧,就像人们看恐怖片一样,明明不敢看,却还是死盯着屏幕刺激自己的神经。

“为什么它们要这么做?”怕归怕,接踵而来的则是深度的思考。若雨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鬼要这么做?把人皮藏在冰块下面,把骨肉烧成灰铺满遍地,这样对它们有什么好处吗?

“不,你不明白。”锦翔始终保持在一个真空的状态,脑子里嗡嗡作响。

“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这个…这个就是它们的审美…这就是一种装饰。你永远都无法理解。”锦翔颤抖的说出了这句话,这就是他害怕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那些鬼的xìng情。

它们是鬼,没有人xìng,只有鬼xìng。

若雨被点醒后,也恍然大悟,对着那些尸体更多的则是悲哀。古代君王造墓就要拉上千百人陪葬。为了医治顽疾不惜杀死童男童女,吃其肉、饮其血。想要成仙,甚至可以制造怪物,在人体内种药、灌水银。在动物身上做种种可怕的实验。

无论是过去还是今朝,无论是人是鬼,总会有把生命和灵魂不当回事的变态。鬼王鬼将们则是变态中的变态。若雨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它们在地狱中会攀比对方谁的手段更狠辣,谁施虐的灵魂更多,谁的宫殿里血腥味最重、烂肉最多。那才是它们乐以载道的玩意儿。

“就像有钱人把鹿头当做装饰一样吗。”弗生鄙夷的打了个比方,听得众人一阵心寒。是啊,就连人都那样,他们何必指望鬼会好到哪去?

这样说来,那些jīng怪、妖物。其实才是这世界最纯净美丽的东西。它们虽遵守本能,猎杀弱者,但它们从不会把那些东西的头或皮挂在墙上欣赏的。

“现在要怎么办?”锦翔实在不想看见那些人皮,而且时间紧迫,再这么干站下去也不是办法。

弗生观察着冰面,想要找到类似入口的地方。他仔仔细细的研究着那些皮囊,根本没有任何的惧怕。弗生就像一个科学家,没有感情,脑子里只有数据。

他已经非常习惯使用左手了,智商超高的他对于换手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半年不到的时间,他已经能自如的运用左手做任何事了。

一旦他的右手被治好,他的双手则会比以前更加灵活。他也可以jīng进结印、枪法等等。弗生一直都在加强自己,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但没有人真正清楚自己的一生。还在备考的学生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往后会做什么工作。已经工作的人也不可能知晓自己未来的爱人是谁。找到了爱人后更不会知道自己会有一个儿子还是女儿。

一切都是未知,人生就是未知。再会算计的人,也都是被时间拉着跑的。

弗生尤其注意到了一枚女xìng的尸体,她的外皮褶皱的最为厉害,下半身被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臀部翻到了正前。男子依稀可以看见她的背后有一个豁口,是脊椎的正中,也是被取出**的地方。

女人的嘴巴大张,没有下颚的她无法将嘴并拢。她的眼睛乌黑但没有生气,头发又黑又长。虽然只剩一张皮,但还是能看出她较好的身材和漂亮的面容。这个女人生前一定是个美女。

锦翔的问话后,这里再也没有发出过一丝声音。弗生一个劲的在冰面上研究,若雨则在发呆,锦翔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弗生突然想到锦翔和若雨刚刚的对话。如果这些尸体是装饰,是给鬼看的,为什么它们还要大费周章用骨灰把它们埋起来?如果这里并不是一块冰面地板,而是一块天花板?

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冰层中扭曲的尸皮,华丽的天花板就如同一块壁画一样。自古宫殿很少会去装饰过甚或彩绘地板,但天顶却不同。

金眸男子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突然将整个身体都趴在冰面上,平铺的姿势意外的让人有些笑意。若雨弯起嘴角,看向了弗生的傻样。

弗生用那双犀利的眼睛往冰下看去。他找了好久才从尸堆里面找到了一丝缝隙。一个劲的用力往下看去,终于看到了一些白sè类似建筑的东西。

“在下面。”

“什么东西?”若雨问道。她喜欢弗生,是因为他的聪明才智,还有冷静处事都与人不同。这是成熟的表现,若雨非常喜欢成熟又聪明的男人,可以照顾她。

但她不知道的是,弗生根本没有照顾人的一面。一切都是女生自己的妄想罢了。若雨只是把她自己代入了某部韩剧的女主,男主则是像弗生一样冰冷的家伙吧,但如果男主是弗生,那绝对只能是一部科教片或科幻片,而不是偶像剧了。

“冰寒殿,就在下面。”弗生说的非常肯定。

“下面?!”若雨惊讶道,也因为弗生的优秀而感到兴奋。弗生真的很聪明,比任何人都聪明。

“我们要穿过冰面,下去。”男子从冰上爬了起来,虽然很冷,但却没有cháo湿,毕竟他已经是一只鬼了。

“怎么下去?”这次轮到锦翔问了,他也佩服弗生的机变xìng,那家伙无论到哪,遇到什么难题,总能非常快速的解决。

换做是他自己,他能办到吗?锦翔自认为他已经改变很多,尽量压制出冲动的个xìng,处事待人多用脑子。他的鬼点子多,当然能一下子变得聪明许多。但他的综合分析能力不高,肯定没有弗生的高。

所以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冰面下面还会有什么东西的。只有弗生这样把正常现象看做不正常,再从里面找到线索,才会想到冰下其实还隐藏着东西。

常人只会认为冰下是冰,或者水。

“不知是不是巧合,无常殿同样也在水下。这冰下,恐怕也是一潭深湖。”弗生推了推眼镜,凝视那冰面许久。他对于冥界的一切越来越感兴趣了。到底是什么人创造了这样一种地方,又让这地方得以控制人间的鬼魂?

这是一桩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当地府论被证实后,弗生又在想,那么升仙、佛祖,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就像一个建筑模式。水上是一个封闭的防卫系统,道路、大门、冰面。水下才是正殿。但是如果这样来推理,那么当所有冥殿都回归到一起,又会呈现出怎样的风景呢?!”锦翔按照弗生的话想了想,要是每个殿宇都是在水里,而头顶则是一片路,那它们到底要怎样才能拼合到一起?

“其实这不是一座湖,而是一片分裂的海!?”卷发姑娘也运用其了她无边无际的想象力来,不过她这句话说的倒是有那么些在理。如果是一片海,就说得通了。

“一片巨大的海域上,有冰面、青石路面,还造有大门。一定还会有其他更多。简直是鬼斧神工。”锦翔赞叹着冥府的建筑,鬼斧神工这个词的由来恐怕就是从这些殿宇开始的。

想象一下用现在技术在海面上制造路面,那是根本不可行的。因为重力的关系,所有的东西都会沉入海底,但拥有结界,却不同了。

只是这样庞大的结界,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支撑的起的。而这浩大的结界公式,也不是只有一个人可以设计的出的。

难道这是上帝的杰作?盘古的工艺?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万能之神?

“时间紧迫。下去吧。”弗生提醒了另外两个刚被刷新世界观的人,他虽然不知道进去的方法,但他也猜出了仈jiǔ分。

其实下去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比较难以接受罢了。他们必须穿过那些人皮,而这个过程,必定不是短暂或不痛不痒的。这冰面释放着整座宫殿的寒度,到了冰层中,它们恐怕会被冻结。

没有鬼将的带领,弗生无法确定他们能不能穿的过去。但不试试,总是不会知道结果的。

弗生没有畏惧,所以说完就往冰层中挤进去了。他能感受到寒冷,那种冷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了,而是一种快要禁止的感觉。弗生觉得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他的脸贴在了那些人皮上,他的手穿过那些人的手,他的身体仿佛浸入到了那些人皮当中。

看着男人渐渐隐没在尸堆里。锦翔和若雨也相视一眼,鼓起了勇气,驱使魂魄往冰层里压去。变成魂魄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们可以把自己当做正常人一样行走,也可以穿过那些看似无法通过的地方,只要把自己想象成一片清风,灵体就可以透过任何区域。

锦翔刚刚遁入,就发觉了不对劲。这冰面当然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冰层,这是一段结界,而且还会延缓时间。他刚下冰面,就觉得自己停止了动弹,好像被冰困在里面似得。但他随即又想起他们看着弗生渐渐消失的情景,这其中一定是时间在作怪。

一个人的时间观念被更改,生理也会随着被侵蚀。若是一个女孩觉得自己老了,她只会越来越老,若是一个人觉得自己病了,健康的他第二天就会得病。这是大脑和心理对身体上的改变,就像现在锦翔如果觉得他被困住了,那么时间只会过的越来越慢。

他干脆闭上眼睛,不去体会那些穿在他身体中的皮囊。他使劲的往下移去,但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一秒、两秒、三秒。他数着时间,打算数到一千,再睁开眼睛。

“喂,猴子!”665、666、667……

“喂!”

“啊?!”数数被打断,锦翔轻叫着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早已倒在了平地上,像个蛤蟆似得。

“你傻了啊?!”若雨开始还在担心锦翔是不是太冷被冻死了。灵魂也是会被冻结的,万一如此,他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但之后她却听到那家伙正在轻轻的数数,的确时间被放慢让人心燥难耐,十分可怕。但若雨只是稍微转移注意想了一会电视剧的内容,就发现自己已经穿过冰面了。

“我只是在数数!”锦翔强调了一下,并不想让若雨看不起。他从平地上站了起来,开始摇头晃脑的查看着冰层下的世界。

这里依然很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更不知道阳界的时间过了多久。不过既然找到了大殿,那么找到净化池也不会花太久时间了。

冰面下波光粼粼,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昏暗。可能换做人眼的话就看不清下面的状况了,但作为鬼魂的他们,则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整座冰寒殿,根本不能用大这个字来形容。而殿宇本身,也根本不是传统意义的宫殿式样。这里就像是异界才会有的地方,当然这里本来就是异界,这里是冥界,死人才能见到的地方。

第五十九章: 螳螂捕蝉

小唠叨:谢谢清雨的打赏支持,谢谢月哥每天给我的票票。更新这么不给力我也过意不去,但是没推荐好没动力啊~~~

收藏掉了两三百了(哭),不过没事,还有四千呢!(心态各种好…)

虽然更新变慢了但不会断的,反正扑到死了,慢慢写慢慢看呗~(傻笑)

===

下午的街道外偶尔有车辆行驶而过,栏杆后的树叶被风吹的摇头晃脑,两个活人,三个死人。他们随时担心会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继而报jǐng,接着是一系列麻烦的事情。

浩霖还在打游戏,但他却发现时间过的比以往都慢,三十分钟里他足足看了四次手机,总以为已经过了很久,一看也就过了几分钟。

psp里的人物可以存档,死了重新读档又能重来。人生却只有一次,如今身边躺着三个他认识了两年的朋友,浩霖当然于心不安。万一他们回不来怎么办?这一切都变成了他的责任,他不该让锦翔为所yù为的。

锦翔的改变也的确让他不得不提防,如今又被那若雨横插一脚。头脑简单的女人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出来碍事,虽然他不讨厌若雨,但也不曾喜欢过她。

相较之下,弗栾xìng格和睦,脑子又清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现在的男xìng都怕急了jīng明的女人,纵使弗栾张着一张倾国倾城的面貌,也难以找到一个真正与她契合之人。

浩霖想着就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她还是环着若雨的身子,一个人沉默不语。相信弗栾此时更加焦急,也后悔自己没有阻拦若雨的决定。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按下暂停键,浩霖把游戏存档并待机了psp,他抬起头,正视那个愁眉苦脸的姑娘,说道。

“什么事?”平静被打破,弗栾迷茫的抬起头,看起来有些柔弱。

“那面镜子。”浩霖指了指那被摆放在平地zhōngyāng的八卦镜:“它真的只能用三次?”

“怎么?你不相信锦翔说的?”弗栾立即看向那面镜子,镜子本身并没什么改变,就算被使用过后还是与原来一样。

“锦翔那天是跑去吴祠的。话说是不是吴祠我们都不能肯定,万一是先去了食堂,回来则更快了。”浩霖说了句半死不活的话,但聪明的弗栾一听便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女孩瞪着好看的金sè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假设被他听见了,他的鬼点子最多,就骗我们说这镜子只能承载三人。那么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而且不想让过多的人去下面阻止他。”

“不管是你还是若雨。以弗生的xìng格他是无所顾忌的,所以只要人数控制的少,他就可以做成他想要做的事?”弗栾虽是在问对方,但心里却已经肯定了这句话的答案。

“是的,就是如此。”浩霖点点头说道。

“那我们能怎么办?”

“我想再用用这镜子。”浩霖回答到。

“太冒险,万一锦翔说的是真的呢?”弗栾马上回绝了这个办法。虽然这件事疑点重重,但他们也不能一丝一毫都不考虑,就一味的怀疑锦翔。

“你相信他?!”浩霖反问了弗栾的问题,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相信锦翔。锦翔的种种变化也不配取得他的信任。

当初那个可以信任的人已经不见了。如今的锦翔让人感到神秘、危险。虽然他表面看似无害,但这种看似无害却在暗地逐渐变强的人,才是真正要让人畏惧的。

浩霖当然并不畏惧他,但他太了解锦翔的为人了,就算他现在变得小心谨慎,也逃不过浩霖的法眼。无论这里面有什么,他百分之百的确定锦翔在酝酿什么事情。

“我知道这很冒险,而且让你一个人看着四具尸体我也不放心。但我更在意下面的事情,你能理解吗?”浩霖非常诚恳,他讨厌弗生,不喜欢若雨。但范纹和弗栾两人,一直是他觉得值得结交的对象。

“嗯,能理解。”弗栾轻微的点了点头,把若雨已经僵直的身子放到一边。她捧起了那面灰sè石镜,对着浩霖。

浩霖也不再言语,直接揣起了地面上的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指。鲜血如同跳跃的雨水一样滴落至镜面,不出半分的功夫,浩霖就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醒来。

弗栾幽幽的看着再次石化的镜片,夏rì的微风吹动了她的黑发,如今的小道间死气沉沉,只剩下她一个活人。面对着四具尸体,她居然开始害怕起来。若是从此以后只剩她一人,她该如何走完剩下的路程?

意外的脚步声接踵而来,弗栾像是被惊动的野兽一般,弓起了身子,往后猛地看去。这个时候如果被人发现,她自己一人是肯定处理不好的,她可能被当成杀人犯,或者是邪教的教徒,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会是她想要的。

金sè的眼睛开始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脚步就在小道的转弯处,她眼睁睁的盯着来人一步一步的往这边走去。弗栾绷紧了身子,不敢动弹。

居然是他……

浩霖进到了一片白茫之中,正当他踌躇于那片满是尸体的冰面时,下面的人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冒险。

“这是……”锦翔抬着头,张大了嘴巴,他可不知道下面居然是这个样子的。他一直以为冰寒殿也不过是个殿宇,不会奇怪到哪里去。

基于无常殿也是个大殿,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弗生也觉得自己要重新看待这个地方了。这冰寒殿为何从未出现过世间,也可能因为这个原因。

跟刚刚的冰冻人皮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冰面底下,是一个用冰尸堆叠起来的神秘空间。那些尸体每一具都是蓝紫sè,接近半透明,要是让艺术家看见这个场景,必定会感叹这美到极致的建筑。

是的,这里简直美呆了。尸体虽然不成形状,有些甚至因为建筑角度的关系被折成了两半。但它们每一个都被处理到透明如同水晶的质地,加上冰面的反shè幽光使得这里更形成了一股梦幻的sè彩。

整个建筑呈现一个半圆弧状,因为冰尸搭建的关系建筑表面是凹凸不平的,像是一颗颗水晶葡萄一样接连在上头。圆弧有体育场的大小,只有一个正门,蓝紫sè把内部的秘密遮掩了住,但漂亮的水下宫殿则让人更有探索的yù望。

“要是挖一具下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锦翔走近冰尸宫殿,突然想起在一些盗墓小说里写到,这种冰尸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许多收藏家愿意花大价钱购买的。

“你挖的下来,也带不出去啊~”若雨吐槽了一句,这里看似漂亮,但有着一股说不出的yīn森感,她并不喜欢。

“你说它们用的人尸,是用了已经死的,还是被它们弄死的?”锦翔盯着一具半透明的冰尸,那个人的表情也极为痛苦,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安详的离开人世的。

“应该是等到他们死了再用的吧?”如果连冥界的鬼官也胡乱杀人,那这天下不就大乱了?若雨天真的想到。

“净化池就在里面吗?”若雨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如果里面就是净化池,那她希望弗生赶快去治疗好他那黑化的右手,然后早早离开这里。

“我也不清楚,进去就知道了。”锦翔耸耸肩,有些不以为然,他好似并不着急帮弗生治疗。

三人小心的进入了冰宫,映入眼帘的则是一个被摆放在正中的冰块高台。高台上什么都没有,但却像是古代斩首用的那种示众台面一样。高台是用冰块堆成的,在这里冷到可以麻痹灵魂的温度,这块冰在短时间怕是不会化掉了。

“我们不是在水里吗?”若雨傻呆呆的问了一个问题。

“然后呢?这里又不是地球!”锦翔敲了敲她的木鱼脑袋,小跑至那个高台处。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出什么玄机。

这个犹如体育场大小的圆弧宫殿里居然只有这么一个高台,锦翔顿时失望了几分。而外面都是白sè的沙地,看起来也没有其他可以进入的地方了。

“冰寒殿,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看着高台的男人在那里自问自答,他突然又是一阵头疼。虽然他已经死了,但却比活着的时候更难受。

“不是进化灵魂的地方么。”若雨跟随至后,她不是用跑的,而是用了飘的。

“是啊,但是净化池在哪?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们真的来对地方了吗?”锦翔有些不确定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你觉得这里会有净化池?为什么净化池一定是个池子?为什么你知道冰寒殿?陈锦翔,你不把这些说个明白,我们更加没办法帮你。”若雨叉着腰,像个恶妇似得撒起泼来。

看着眼前那个男人自我纠结,但她何尝不是在纠结和挣扎?为了保护他不被同伴轻视,为了治好弗生,她甚至愿意陪这两个男人死,世界上还有哪个女孩子会傻到这种地步的?!

“只是零零散散的记忆,我越想,头越疼。所以我没办法给你确切的答案。”锦翔抱着头,感到身子开始微微震颤起来,他浑身都不舒服。

“那你把你想到的说出来不就成了~!”若雨退一步说道。

锦翔闭着眼睛,脑袋嗡嗡的响。他咬着牙想要摆脱这样混乱的感觉,但身边的女孩越是说话,他就越发的烦躁起来。

男人猛地抬头,朝她吼了一句:“连你也要怀疑我吗!?”

被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若雨呆呆的站在一边说不出话来。她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但作为鬼魂的她却怎么也逼不出那些眼泪来,因为就连眼泪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想哭都哭不出的心情,什么人能够理解?

倒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回去还有什么意思。好心没好报,自己一厢情愿的在这里做什么?

蠢蛋,真是个蠢蛋。

卷发姑娘倒退几步,幽幽的看着那个高台。她突然发现那里才是她的归属地。若雨毫不犹豫的走到高台背后,沿着那宽大的阶梯走了上去。

走到最高处,整个宫殿都一览无遗,若雨感到她成为了一个圣人,站在最高点俯视众生。那下面的人类都是渺小和无知的,她付出这么多,毫无回报,怪不得连上dìdū会抛弃人类。

‘咚!’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在这海底震荡了开来,若雨能感到整个圆弧宫殿都随着微微晃动。她发现自己的脚底好似有一缕白光,而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轻盈起来。

那种轻盈是从内而外的,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知道自己不久就会永远消失在人世了。

“天泉破!”一个成熟的嗓音在大殿门口叫喊出来,在高台下突然产生出一阵长长的水流碰撞,底下的水突然活过来一般,一股脑的朝着高台上方撞击而去。

若雨着着实实的被打了个大马趴,她吃痛的从高台台阶上滚了下来,虽然没有摔个鼻青脸肿,但灵体却被消弱了不少,肉sè的女孩开始变得有些透白。

一前一后只有几秒的功夫,锦翔甚至没有反映过来,他看着若雨奄奄一息的模样,再看到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的浩霖,他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了,接下来的事将更加麻烦。

而还活着的弗栾,则遇到了比他们更更麻烦的事情。她被发现了,而且是被敌人所发现的。

那个满脸黝黑,长相猥琐的许飞根正站在她的面前,他身后还跟着那个恶毒又刻薄的苏艾琳。他们好似看见了宝藏一样两眼闪着金光。在发现除了若雨所有的人都晕厥了后,他们更是绽开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弗栾并没有惊慌,而是护着那四具尸体,冷面相问。

“那个包,那天我在搜查的时候,就偷偷塞了一个定位器在里面。”苏艾琳指着卷发姑娘身上的小包,那是若雨一直随身携带的包包,里面有符纸、药丸和一些常用必需品。

想不到苏艾琳居然是如此会算计之人,弗栾从未看出她的心思有这般细腻过。但当她看着那苏艾琳不断洋洋得意的模样后,她心里知道,在他们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什么人。

第六十章:净化之台

小唠叨:o(∩_∩)o五一前的小加班,居然断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后面几天会连更~

===

冲击之后则是一片静谧。

若雨趴在台阶上感到浑身无力,倒不如就这样去了算了,那李浩霖偏偏喜欢来碍事,他无时无刻不在阻碍自己的道路

锦翔闷不吭声,站在高台下方,若雨的举动是他意想不到的,浩霖的来到更是他没有算计到的。

弗生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好戏。

而浩霖却是皱着眉头,他有些生气,甚至到了愤怒的地步。没有人看见过他这样的表情,除了那次锦翔欺骗众人去火岛任务之外。

微微的震颤已经停歇,所有人的心却开始紊乱起来。锦翔假意关心若雨的伤势,不去跟浩霖面对面,而是跑到了高台后头,看看那小丫头有没有事。

“喂,你怎么样了?”锦翔看到若雨的灵体居然有些透明,已经不是一个人的模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痛…好痛。”若雨坐在地上有些木讷,呆呆的说道。

“哪痛?”锦翔抓起那姑娘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的,但却没看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心。好痛。”

看着那快哭出来的姑娘,锦翔的心也软了不少,他马上拍拍对方的头颅,说着:“我这不是也因为找不到而火大么,别装文艺青年了,起来了,地上凉。”

女孩听后咯咯笑了两声。像个活人似的对话显得格外喜感,若雨发现锦翔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把人逗笑的本领,她的心结一下松了很多,虽然还是没有完全被打开,但也能付之一笑了。

“那家伙怎么来了?”两人此时还站在高台后头,虽然可以看得见对面的人,但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我怎么知道~”锦翔摊了摊手,回答着若雨的疑问。

“他是怎么下来的?”若雨想起了那八卦镜只能带三个人的事情,那李浩霖是如何下来的,他该不会自杀了吧?

“其实…”锦翔的语气慢了起来,他低下了头,有些闷闷不乐:“其实我骗了你们,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

“我就知道。”女孩嘟了嘟嘴,她从刚刚就知道了,锦翔朝她吼的那句话。她知道锦翔在那天肯定是听到了弗栾和浩霖他们的谈话。

“所以我不想他们那样看待我,我会受不了。”锦翔还是低着头,慢慢吞吞的说道。

“所以我才争着要跟你下来,想让他们没办法怀疑你,而且我也相信你。”若雨此时变成了安慰人的一方,她睁大了眼睛认真的对那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大男人说道。

“我就知道~”锦翔抬起头就开始嬉皮笑脸起来,这欠揍的话和表情惹得若雨伸手就往他的手臂上狂戳一通。

此时浩霖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背后,面对两个已经死了却还笑得出的无知之徒,他只能一再的无语又无语。只不过这次他必须说话,必须把他想问的,想说的,全部说出来。

“锦翔。”沉沉的嗓音里略带着撕扯,浩霖现在极为的生气。

那个被叫唤的人突然一抖,觉得自己好似偷东西被jǐng察抓了个正着一般。他颤颤悠悠的回过头,看着浩霖。

“你为什么又要骗人?”男人不问别的,他不问这里为何会是这般模样,也不问若雨突发的异常是怎么回事。他在意的只是自己伙伴的人品,锦翔是个单纯善良的人,为什么现在变得如此不堪?

“是你逼我的!”锦翔这招是贼喊捉贼,把自己的过错全部怪在了别人身上。

“我逼你的?!”浩霖的嗓音居然提升了一个调,他有些好气又好笑。

“对,就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怀疑我,我才不会这么做。”锦翔哼哼几声,说道。

那个刚使用过行术的男人还有些劳累的喘息,他这会儿更是被锦翔气得深吸了一口长气,纵使他们都已经死了,活人的习惯却还是没有被改正过来。

“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几个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天天研究那枚戒指做什么?为什么你知道冰寒殿的事情?为什么你开始勤学道术和体术?这些你都给我解释清楚了,我才能有个向你道歉的理由。”浩霖的语速很快,语气也很严谨。

这恐怕是他生平第一次说了这么一长串话,他让在一旁做听众的若雨都有些吃惊不已了,这个家伙平时看似漫不经心的,原来是这么关心锦翔的一个人。

但是他的责怪与质问却是有些越界了,照理说两个很好的朋友,是不会这样怀疑对方的。而浩霖把锦翔当做是小弟弟或是不懂事的学生一样看待,对他的一言一行都重视有加,做得好是应当,做的不好则是错误。

“那我也跟你说明白了。”锦翔也有些恼怒起来,浩霖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把自己当做真正的伙伴所看待过。他曾经不懂,现在却知道了,浩霖从来都把自己当做一个愚蠢的小孩子。

“我不想柳敏的事再次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我无法确信她和黑猫的话,但我必须开始努力学会能够保护你们。研究那枚戒指,也是因为可以为我们带来方便。而且妖灵猎人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要把它弄清楚。冰寒殿的记忆是突然在我脑中出现的,我自己也无法解释。最后,你不相信我,所以我跟本没必要告诉你这些。”

锦翔吞了一大口气,一股脑的将心中的话全部吐了出来,他现在平静的站在众人当中,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等着浩霖的抉择。

“那么你…”

“况且你从来没问过我,自己胡乱猜测,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要不是我在上次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们是这样看待我的!”发现浩霖有些松垮的脸sè,锦翔趁胜追击,再次打出了委屈的牌招。

“好吧,我知道了。”浩霖叹了口气,虽然他觉得这些解释还是有些苍白无力,但他也无法指认锦翔目前为止做过的任何一件事,因为锦翔本来就没有做错。

“我道歉,对不起。”浩霖诚恳的说了抱歉,而锦翔显得颇为大度,点点头,还对他露齿一笑。

看着昔rì两位同道道友重归于好,若雨也同时感到了一股快乐的滋味,刚刚的yīn郁被一扫而空,纵使她现在还是觉得轻飘飘的,但她也毫无刚才那种想要离开这世间的感觉了。

她看着浩霖那闷sāo又谨慎的xìng格,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一样,‘啊!’的尖叫了一声,跳脚道:“你就这样下来了,留弗栾一个人在上头?!”

“是啊。”浩霖安心的回应道,他相信弗栾可以应付这些。

“你怎么这样啊,弗栾一个女孩子家,对着四个死人。诶呀呀,我得回去陪她!!!”若雨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拼了命的在原地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着急,你们下来到现在只过了半个小时。我们应该很快能回去。”浩霖告诉他们这里与外界的时差,而若雨他们觉得来到这里后几乎已经呆了大半天了。

女孩还是有些心浮气躁的,但她又不敢一个人从这里回去,生怕遇上什么危险的东西。

她只能用哀怜的眼神看着锦翔让他快点结束这次旅程,快点治好弗生的手,这样她就能知道弗栾在上面好不好了。

“这个。”锦翔也知道时间不等人,他指着那块高台,说道:“到底是什么,刚刚若雨差点被它吸进去了一样。”

“我也不明白,站在门口我就看到若雨站在上面,一脸苦痛,好像快要死去一般。我就立刻使用术法将她从上面推了下去。”浩霖也抬眼盯着高台,说着。

而弗生则像个真正的幽灵一般,他从人群后突然蹦出了一句话,幽幽开口:“应该是处刑台。”

“处刑台?”锦翔傻兮兮的重复了对方的话。

“是的,处刑台。”弗生习惯xìng的推动了自己的无框眼镜,像个博士一样娓娓开口:“是结束那些罪大恶极怨灵的处刑台。人间有斩首示众,地府则有化为尘埃。”

“噢,是化为雕塑?”弗生突然在后面加了一句,然后看向那些包围着他们的‘建筑材料’。那些水晶尸体成千上万,但跟人类比起来却不值一提。

“你的意思是若雨刚刚差点变成水晶人了?!”锦翔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这些都是魂魄?不是尸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弗生淡定的说道。他那深邃的样子又一次让若雨看的脸红心跳,弗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像个大哥哥一样样样jīng通。

“那么净化池到底在哪呢…”锦翔的心情有些糟糕,他开始后悔仓促的决定这次的行程了。

“就是这个高台。”弗生则将他的心打入了低谷,久久无法重新站起。

四个人再次盯着高台,一言不发。原来锦翔所说的东西,居然是个连灵魂都能杀死的可怕刑具。弗生要是上去,难免是九死一生。这样的治疗手法,就跟脑瘤手术一样,不开刀会缩短寿命,运气不好随时会死,开刀只有七成甚至五成的把握,一个不慎就是永远的躺在手术台上。

虽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弗生只要站上去,看看那黑雾有没有消失,再立即下来就行。但却是不好把握的事,万一那黑sè没有褪去,倒是可以快些下来,但是褪去过慢,如要等候,弗生的危险则大了一倍。

“来都来了,总该试试。”眼镜男此时略显轻松,他似乎对那高台很感兴趣,也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变成一块水晶。

“小心为妙,我们下面都准备好术,避免弗生被净化掉。”锦翔的语气非常紧张,即使已经死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正在加速蹦跳着。

弗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推推眼镜,朝着那高台上走去了。下面的三人都屏住了气,即便他们早已不需要呼吸。三双眼睛不敢转移任何视线,三双手也摆好了结印姿态,听着脚步声踢他、踢他。那个有着金sè眼睛的男人,正在往死刑台走去。

另一边,弗栾则遇到了平生最大的危机。这并不是靠讲道理或者武力就能够解决的。她被人钉死了,无法反驳,无法反抗。为了同伴的尸身,她只能成为阶下囚。

“死了?!他们都死了!?”苏艾琳检查着那些人的尸体,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那张带着雀斑的刻薄脸,则扭捏成了一坨。

“是的。”弗栾淡定的说。

“这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苏艾琳最看不惯的就是弗栾这样的人,总以自我为中心,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但是这四个人,却与她有关!

苏艾琳捡起地上的小刀,把那躺倒在墙根的卷发姑娘扯了过去,并把小刀架在她的脸皮上,笑着说道:“你不说,我就做。”

弗栾看着那女人的一举一动,她那金sè的眼睛开始没有规律的变化起来,瞳孔在眼眶内快速的收缩,气血也比平时流动的快速不少。她用野兽般的眼神看着苏艾琳。

她说了,yīn晷就会落入jiān人之手。她不说,若雨就会被毁容。这一前一后,根本是她不用去考量的问题。若雨没死,她是不会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被毁容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苏艾琳,今rì你就算带的走那yīn晷,明rì也有可能是你的死期。

第六十一章:诅咒之台

大家五一节快乐~~

===

“他们去了地府,但是还会回来。”弗栾咬着嘴唇,一字一句的朝着那下作的女人说道。

“哈!你骗三岁小孩呢!”苏艾琳笑了两声,鄙夷的看着那个美貌的道生,这家伙是朵带刺的毒玫瑰,无论是眼神还是气质都透着一股血腥味。

“我们已经研究出了yīn晷的用法,他们现在就在下面,信不信由你。”弗栾边说边从浩霖的包里取出了yīn晷,但她将晷针藏在了包中没有一并拿出。

那苏艾琳见到yīn晷后两眼放光,她呆在六畜那么久,受气受累的,就是为了这该死的yīn晷。要不是师命难为,她也不会做到这般地步。

其实她本人对yīn晷毫无兴趣,接过手后,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把yīn晷递给了身后的许飞根。她环视着这窄道内的一群死人,并在他们中间看到了一枚灰sè石镜。苏艾琳抓着的手并未放开,而是继续逼人道:“那是什么?”

她指着石镜。

“离魂的法器,去地府必须是死人。”弗栾一问一答,安静的说道。

“哦?居然还有这种东西?”那个女人挺身把镜子也收了下来,她现在就像是条地头蛇,专收老弱的珍贵之物。

女人见那金眼姑娘不说话,她哼笑一声,对着弗栾嘲讽道:“是什么样的大事,要劳烦你们这几个六畜的风云人物去送死?话说,他们还能活着回来?!”

“你管得着吗?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弗栾还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她的内心却已经烧成了一团。

“哼,不知所谓。”苏艾琳终于将那卷发女生放了开,她起身站了起来,但还是身负jǐng惕。

两人得手后显得格外轻松,说不定从明天起六畜就不会有这两个烦人的教师了。不过式神导师的位置依然空缺,也不知院长还会找怎样的人来指导六畜道生。

弗栾无意在这个时候出手,毕竟一对二的把握不大,她也不知道那两人的实力到底如何。且不说那jiān诈卑鄙的苏艾琳,在她身后的许飞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何况若雨他们的尸体还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伤及。所以弗栾更加不能在这个时候反抗,她必须隐忍。

时间的指针像是无形的流水,它飞逝的速度有时就连肉眼也感觉不到。越是心急就越是难耐,三人看着弗生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去,感觉就已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

回到地狱。

这里和人间则是相反的地方,现在的阳界夏rì炎炎,焦灼的柏油路面和匆忙的行人则加速了热气的形成。而这里,却是一个冰寒世界,寂静又没有生命气息的虚无之地,连灵魂都能冷到颤抖。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若雨紧张的开始发起抖来,她自己上去的时候因为根本不知道,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当看着弗生走了上去,她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因为她自己知道,她差点就死了。仅仅瞬间的功夫,要不是浩霖阻拦及时,自己真的就会永远消失。

‘咚’!

又一次的震颤从这宽广的海底摇荡开来,若雨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直响,这是连灵魂都能被震荡的声音,要是人听见了,恐怕是活不过今rì的。

从那高台下面开始散出了一束白光,它开始舔舐着弗生的全身,而被行刑的男人则面无表情,眼神迷茫,好像根本没有意识了一般。

浩霖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依旧是他利用水来推开弗生的身体。但这次的招数却不怎么奏效,弗生依然牢牢的站立在那里,没有动弹。

而他的灵体则开始变得透明,就跟若雨之前的状态一模一样,三人都开始焦急起来。若雨左右盼望,却发现这里居然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那些水晶尸体,好似被那震荡吵醒了一般,开始在上面蠕动起来,若雨看的真真切切,并不是她自己的臆想。她呆愣的扯了扯锦翔,对方却因为弗生的事情而集中着注意,根本没有理睬若雨。

看着那些水晶尸居然从那圆形的建筑里挤了出来,若雨觉得它们就像是活了的粘液人一样恶心。但是那些东西的动作非常缓慢,所以暂时还不成威胁。

现在最为紧急的还是弗生这边,似乎只要站在这高台上,灵魂就会失去意识,人也开始变得恍惚起来。若雨记得自己刚刚还想着自己干脆死了算了,但现在她已经毫无这种想法了。

难道弗生也想死?

这是她突然生出的念头。如果一个人真的想死,什么样的外力都是无法阻止的。

但是为什么?弗生为什么会想死?

若雨不懂得。弗生活的严谨,甚至可以说有些无趣。但绝不是糟糕的。他不至于有这样的想法啊。

任女孩怎么想也捉摸不透,她看到浩霖再次用水龙也无法将那男人卷下来,女孩瞬间就做了一个决定,自己跑上去!

也就在这瞬间,若雨已经跑到了台阶之上,她三步并做两步的往上爬着,然后一把将弗生往后拽去,拽的同时若雨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力,她自己都差点被拖了进去。但女孩依然坚定着自己的意志,把弗生从那光束里拉了出来。

人从里面出来,那震荡就同时消失了。若雨看到弗生的全身都苍白通透,要是她再晚一会,说不定这那家伙就变成水晶人了。

灵体的受伤可以说是永久xìng的,不同于灵位不正,那是灵魂与**没有完全扣上的原因。但已经扣上的两面,正面会逐渐老去腐烂,反面则只会越来越有力量,只是若那灵体也没了能量,肉身的老化则会加速的更快。

有时候真的奇怪人到底是活着的时候快乐还是死了zìyóu,因为死后的时间可以是无限的,但变成了孤魂野鬼,却也是无奈的。

看到那白里透白的灵体,若雨差点就急的哭了出来,可惜她现在无法分泌眼泪,不然女孩的眼眶早已被打湿。她大胆的托起弗生的右手,惊喜的发现那手上的黑雾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个净化台果然有效,就是风险大了些。

“哎,吓死我了。就跟化疗似的。”锦翔在高台下面吐槽了几句,而浩霖此时也发现了冰寒殿中的异样。

“锦翔…”帅气的男子从旁边低喊了一句,锦翔立马看向他所望去的地方,那是大殿的上方,被水晶尸堆满的地方。

整个建筑都是由那些东西构成的,但是如果人人都变成这些东西,这似乎又有些少了。不过对于他们几个人来说这些数量还是非常庞大的。

锦翔抬头愣愣的看着那些尸体活着似的蠕动,他又是一阵头疼,他明明就死了,怎么还会头疼?

头顶的尸体都朝着外壁往下爬来,而最底下的那些已经离他们不远了。清醒的弗生和若雨都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四人围成一团,不知该如何看待现状。

蓝紫sè透明的尸魂就像一件件工艺品,但那些漂亮又诡异的东西动起来后,却变成了恶心的、让人感觉粘腻的东西。它们就如同行尸一样慢悠悠的往zhōngyāng聚集而去,锦翔认为这个时候还不冲出重围,之后可能会更加危险。

他朝着其他人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行动。而自己则是最抢先的一个,锦翔驱使近百只如同幼猫大的火老鼠,集成一排朝着那门口方向冲击而去,老鼠包裹着熊熊火焰,奔跑加速带出了火的流线,鼠头冲上尸魂之时便被碾成了一团,一只接着一只的老鼠消失不见,轰轰的撞击声也不绝于耳。

那火星与晶体的碰撞就像是放烟花一样的璀璨,扭曲的晶体收到灼烧和冲击,也被带出了很远的距离,只是一个术的功夫,锦翔就开辟了一块较小的出口。

“快走吧!”锦翔认为这个出口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他没想什么就匆匆往前跑去,直到到那出口前,他灵巧的躲避过那些尸魂穿过洞口,一只恶心的尸魂在这个时候擦到了锦翔的手臂,他浑身一震,居然就那么愣在了那里。

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耳朵里穿过,锦翔的脑中一下接受到了无数低沉的碎碎声,他头疼yù裂,却还是被下了蛊一般的听着那些声音。

声音稀稀疏疏,嘈杂不已,他无法听清里面的任何一句话,一千个人同时说不同的话,他是无法听见其中一个人在说些什么的。

锦翔瞪着眼睛朝手臂之处看去,他看到那个抓着他的尸魂正在缓缓的张开嘴巴,那透明的晶体一开一合,并开始在锦翔的脑海里发出了清晰的声音。

“处刑之魂,必须代替我们…。”

“否则…万劫不复…”

呆在那里的男人还惊异于自己居然能在这样吵闹的声音中听到这些话,而锦翔则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甩开那只通透的手,那些看似粘腻的家伙其实也并没有像鼻涕虫那么恶心,但看着它们蠕动还是非常难受的。那只手还是贴着锦翔,它突然张大了嘴,显得非常可怕的样子,接着又开始动起了那透明的嘴巴来。

“伊…炎…”

“什么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伊炎,那是柳敏称呼过自己的名号,虽然锦翔并不知道那是谁,但他知道那肯定不是自己。

“你陷害我!你陷害我!!!你陷害我!!!”

那尸魂居然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它本就扭曲的面部变得更加狰狞,锦翔吓的拼命拽开那只手,然后往外一窜,便逃到了大殿外头。

破碎的记忆片段开始在脑中流窜,锦翔吃痛的抱住头部双腿跪地,他咬着牙低吼了一声。白sè,一片白茫茫的白sè。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个人对他笑着。

接着那个人影突然不笑了,一群尸魂聚集到了他的身边,他没有任何挣扎,只是站在那里默默的被吞没下去。

“谁!你是谁?!”锦翔的眼珠在眼眶中快速旋转,他使劲的想要看清那记忆中的人模样,但是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

处刑之魂…万劫不复…陷害…

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在他脑中萦绕着,那个仅有十八岁的道生如今却像一只失了神的小兽一样嗷嗷直叫。他不知道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虚幻,他脑子里一下子充斥了许多不该有的东西。

锦翔突然抬头,看着那些正在蠕动的尸魂,他半张着嘴,眼神呆滞。

我又是谁?

他想着。

“等等!”

炎热的京城则少了冬天时的欢腾气氛,北方寒冷时节居多,对夏天则极为不适应。如今正是下午时间,所有人不是在上班就是呆在家里乘凉。

地点回到了公厕后头的小巷当中。苏艾琳两人达到了目的,就想扔弗栾一个人在这里不了了之。弗栾则叫住了对方。

“怎么?”苏艾琳是站着,弗栾则是坐在地上,她能看见苏艾琳的鼻孔张合了几下,貌似觉得自己很厉害或是什么。

“没什么,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弗栾还是保持着安静的姿态,认真问道。

“哦?你想问什么?”苏艾琳估摸着就是关于这yīn晷的事情,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你老板是谁?”弗栾本以为他们的老板就是老郭,但根据上次的经历老郭却不像是那般心计之深的人。

然后她又想到了妖灵猎人,但若是他,苏艾琳就不会不知道yīn晷还带有晷针这一说了。

那么一来,六畜的敌人,其实另有其人。

“老板?哈哈哈,我才不是那种缺钱的人。”苏艾琳贱兮兮的笑了几声,还把手娇滴滴的挡在嘴边,然后弯下腰,接着说道:“是我的师傅,乾稚子。”

第六十二章:恶鬼阎王

乾稚子……

他不是死了吗?

“好了,艾琳!”许飞根在后头催促了几句,那女人便扭着屁股丢下弗栾走了。

弗栾则是呆呆在坐在那里,感觉世界一片混乱。自己的同伴全死了,死了的人却活了。

乾稚子,到底是个怎样危险的人物。

真是想想就可怕。

“锦翔有些不对劲。”从洞口中逃脱而出的锦翔突然跪在了地上,紧随其后的几人都看不明白。而那些尸魂又再次聚拢了起来,浩霖还在释放法术的当下,对着其他两人说道。

“他怎么了!?”若雨透过那些尸体往外望去,但是蓝紫sè却挡住了视线,她只能看到外面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知道,先冲出去再说。”浩霖大力一施,一条巨大的海龙将那些尸魂全部冲散开来,但是它们毫无痛楚,依旧无感的慢慢爬行着。

‘行刑之魂,必入深渊。行刑之魂,必入深渊……’

尸魂们好似得到共鸣一般,突然发出了同样的声音,若雨惊恐的看到它们全部张合着透明的嘴巴,朝着他们诅咒着。

明明已经是灵体,姑娘却感到一阵战栗,那些东西居然好似有思维一样的说起话来,它们不是死物吗?为什么可以说话?明明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为什么能够动弹?

行刑之魂…说的不就是自己吗!难道站上高台的灵魂,一定要死才行?

如果自己不死,它们是不是会把自己同化?不,她才不想变成水晶人!!!

惶惶的从那些尸魂当中跑了出去,女孩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她奔到了那个跪在沙地上的男人身边,拽着锦翔的身体喊道:“你怎么了,还不快走!”

“我…我是谁…”锦翔有些呆滞的抬起头,他看着那个长相可爱的姑娘,对方皱着眉头对自己紧张万分,他认识这个姑娘,但她为什么要担心自己?

“你是臭猴子!发什么神经呢!”若雨见到锦翔不在状态的模样,又回头看到整个圆形宫殿都开始塌陷了下来,那些尸魂全部都往他们的方向来了。

她使劲的将锦翔从地上拉起来,浩霖他们也因为不明情况而干看着。锦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灵魂。突然出现在了那群尸魂当中。

他们能发现它,也是因为那个灵魂的颜sè比较深,并不是那些水晶尸透明一般的质地。

本想逃跑的三人被这个灵魂所吸引住了,那个灵魂就那么突然出现,被尸魂们所包裹着,却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他仿佛像水一样可以穿透那些尸魂,他也如同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来。直至近处,他们才得以看清那个灵魂的模样。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可以说普通的灵魂也不会有这样的面孔。他的脸上布满了蓝紫sè的经络,虽然身体不是透明的,却白的有些过分。他的嘴唇紫黑,看起来像是被冻死的一般。而他的眼睛是白sè的,没有瞳孔。他是个鬼。

这个鬼披散着一头杂乱的长发,穿着麻布长袍,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乞丐。但他的相貌却是拘谨的,让人感到一股威严之力。

眼睁睁的看着它越走越近,却没有人能做出一点举动出来。被若雨拽在手中的臂膀开始颤抖,锦翔的眼珠瞪的都快从眼眶里弹出似得,他惊恐的看着那张冰冷的面容。

冰寒殿。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应该是他最最不应该来的地方。

“阎…阎……”一股更刺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锦翔抖的都无法说完一整句话,他结巴着,并发着愣。

这世上,有一种冰由魂魄制成,它寒冷无比,是任何火和rì光都无法溶解的。

这世上,有一种火在地狱中诞生,它灼热无比,是任何水和冰都无法扑灭的。

这两种物质,就好似矛与盾一样让人矛盾。最尖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到底哪个才是最厉害的?

时间倒流至冰与火共存的那一点,一个穿着红袍的男子,跪在蓝白sè的大殿中,有礼道:“参见阎罗鬼王。”

阎罗鬼王是十王之首,掌管着十殿之一的第五殿,并掌有大地狱三处,小地狱十余处,包括行刑之处冰寒殿,也出自阎王之手。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那是一个相貌秀气的男子,但是却白的有些渗人,他rì夜都身处在冰冷无比的大殿之中,却只是披着一身单薄的素sè麻衣。

红袍人还是跪在大殿正中,因为坐在上头的家伙休闲无比,却没有说一句起身的意思。

他低着头,依然cāo着一口俊气的嗓音,礼貌的说道:“冰寒殿的鬼将被前些时rì一具厉鬼伤到,如今冰寒殿人手短缺,阎王是否能加派人手,或者去冰寒殿加固一下防卫措施?”

行刑之所虽然寒气逼人,但厉鬼更是猛烈有加,鬼和人可不同,不是用一对手铐就能牢牢抓住的。地府的勾魂鬼也不敢与阳界的厉鬼打交道,所以阳界厉鬼一般是没有鬼官打理的。

“哦。”阎王眯着眼睛,好似要睡着一般。他想了一会,放下那撑着下巴的纤细手掌,慢悠悠的从长椅上站起身来:“那走吧。”

他指了指案台上的一堆文书,朝着判官使了个眼sè,留着山羊胡的白面判官一脸苦恼的走上案台,开始为其批起了文书来。

而那穿着亮眼红袍的男子还是跪在中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阎王皱了皱眉头,但在转身时马上换成了一张迎笑的表情,满不在意的说道:“还不起来呢,下次别这般客套。”

一个长相与锦翔相似,却更沉稳有加的男人站了起来。他身穿血sè红袍,面貌英气,气质稳重。起身之时,他的膝盖却在不断颤抖着,好在有长袍遮掩,无法被人识破。这阎罗殿同样冷的可怕,是他伊炎最受不了的地方。

“炎王和阎王,我们的名字如此相似,就不必再来这套君臣之礼了~”秀气的鬼王呵呵一笑,但在对方眼里这笑却满是轻蔑的意味。

整个冥界,就等同于另一个世界一般,只不过这里的人都不是人,他们虽能谈笑风生,却无法举杯共饮。他们能穿戴整齐,却无法品尝生老病死。冥界是一个维持着阳界秩序的地方,鬼王们虽也做过人,但早已忘记做人是什么滋味了。

当然做腻了鬼,可以随时投胎或消解掉。只要被上头批下,鬼也可以重生或真正死亡。

阎王掌管了大半个冥界,大小地狱的冰寒之所也都是他一一照看的。而炎王却连接了另外半个,他是狱火的掌管着,地狱中的火刑火光都由他来掌控,但他却不是鬼王,也不是鬼官,连一头勾魂鬼都有官职,炎王却只是炎王而已。

由火诞生的鬼,它又是一种什么奇怪的东西呢?在这里就连鬼也不把他当鬼看,而伊炎却始终勤勤恳恳,为冥界的事务cāo劳打点着。

冰寒殿是蛮荒之所,徒身而去要花上很久的时间,在冥界里很少有鬼会使用转移之术,它们有的是时间,并不急于这一点。

而在阎罗殿有一处结界可以直达冰寒刑处,但只有阎王知道这个结界。如今伊炎也被带至这个结界,他也终于达到了他的一个目的。

“怎么,一直盯着看。”轻轻摸着阎罗殿后的麒麟雕刻,那是大殿外的冰围墙所雕成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冰与雪还有死人的交织,无论是哪一个角落都透着一股yīn气。

“知道了这里,很兴奋吗?”阎王一句接着一句,不怀好意的看着那个扎眼的家伙,穿的那么热,靠近他也热,真是难受。

冰墙中的一处是可以穿过的,但必须先触发其中一枚麒麟雕刻才行。伊炎面无表情,无意回答对方的话,阎王从过去就看不惯自己,他现在也没必要去讨好他。

到了冰寒殿,伊炎差点冷的站不直身子。他一向讨厌这些yīn森森的地方,但为了目的,他必须隐忍。

“要不要我扶你~?”阎王嬉笑着看向面sè僵硬的伊炎,但他根本连碰都不想碰他一下。

“我的杰作不错吧?”他不再搭理伊炎,自顾自的看着那蓝紫sè的水晶宫,这本是个刑场,却被他打造成了一件艺术品,那些魂魄必须有新人代替才能真正离去,真是残忍又恶趣味的做法。

“我想知道一件事,那个处刑台,也是你做的?”忍着冰冷的刺痛感,伊炎说道。

“那就不是了,我只是改造了一下外观,很不错吧?~”阎王又呵呵笑了几声。

“只要站上去,就一定会消失吗?”伊炎幽幽的盯着处刑台,这里是个简约却让所有鬼都恐惧的地方。

“以前会,现在则会变成这个~”阎王挥手指着头顶上那些亮晶晶的尸魂道。

“好吧……”伊炎有些无语,他实在看不惯这样的做法,虽然厉鬼恶鬼可憎可恶,却也不至于到死了也落得这种下场。

“很漂亮吧~”阎王走近处刑台,伸出那白皙纤细的手,用那尖锐的指甲划着那坚硬的冰块高台,着迷似得看着。

“若是鬼王有罪,是否也与鬼众判同等罪行?”伊炎没有回应对方的话,却突然跳出了这么一句。

“当然,阳界不是有一句话,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呵呵呵…”阎王还是轻蔑的嬉笑着。

“阎王不务正业,擅自修改冥界处刑台,扰乱行刑之所秩序。阎王骄纵,痴迷与虚幻之物,并时常不打理阎罗殿之文书文案。上述两条罪名,足矣判你死刑。”

伊炎紧绷着脸,气焰十足,却也万分的紧张。他甚至是颤抖的说出这一串话来的,而听这话的人,嘴角却是不断的朝上勾着。

“嗯嗯嗯,然?”阎王镇静的问道。

“地藏王之所有冥界法典,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伊炎又反问起对方来。

“那种东西,我才懒得看呢。”阎王还是用指甲轻轻扣着自己制造的冰面高台,有些孩子气的哼笑说道。

“在行刑处判下鬼众死刑,只要刑台承认,鬼众就必须死。”

“哦?难不成我还会自己走上去送死?”这个满身是火的家伙,简直就是一团毒焰。阎王虽还在嬉笑着,心底却结了一层的冰霜。他们冰火不容,一直以来看不惯对方,却始终没有打破那个临界点。而如今,这个一向低调的家伙,却突然对自己先出手了。

“你真的以为行刑处只有这一个点吗?阎王,你在冥界的时间不比我短,却因为冥界的事物而消沉,你根本不配做一个鬼王。”伊炎的话语很认真,他是严肃又诚恳的,但听的人,却觉得那不是一般的假。

“战乱之时,此处居然要排上几年的队伍来净化恶鬼。你真是愚蠢至极。”

“好好好,我蠢我蠢,你也别那么激动嘛,我的处刑台都快被你弄化了~”阎王还是嬉皮笑脸的,没有一丝紧张感。

他其实就是这样一幅xìng格,但却与伊炎那较真的个xìng完全相冲,他们又是两个极端,更加的无法相知,无论是一年还是一千年,他们永远都没办法接受对方。

“现在,我就要用炎火之力将处刑殿觉醒,我要你阎王与鬼众一样接受惩罚。冥界不需要你这样的鬼王,你也不配。”一股热气突然从沙地中冒出,伊炎的火一向可以在水中肆虐,除了那处刑台,这琉璃尸魂殿之内瞬间满是火光。

阎王吓得急忙贴紧了处刑台,这里一下子变成了火场,他那只喜欢冰冷的骨子可受不了这些高温。他知道伊炎认真了,再不反抗,自己可能真的会被他弄死。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要开始清除异己?冥界之中的暗斗虽然不在少数,但大家都得不到什么利益,何必做的如此之绝?

伊炎到底有什么目的!?

就在阎王思考的一瞬,他便见到了此生仅有一次的场景,虽然很热,但却是挺美的。

这样死了倒也挺好。

阎王干脆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三章:冰火之战

咚咚的巨响,仿佛可以敲击他那没有了心跳的胸口。

他从死后,就生活在冰封的世界当中。冥界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他喜欢这里,但却不怎么喜欢这里面的一些‘人’。

原来灵魂也可以像活着时一样过rì子的,阎王从一名普通的鬼官爬到这个位置,也用了非常久远的时间。要不是上一任的老爷子感到腻了就那么投了胎,他可能还没有这个机会。

好在老爷子看中自己纤细的个xìng,提升自己为判官,最后将鬼王的位置交给了自己。阎王从此便成为了一个冷面却柔情的男子。

他知道鬼王都应该是威风凛凛,严肃泰然的。但他就是无法做到那种官腔。他喜欢欣赏美的事物,就算已经死了也无法改变。

冥界的地貌和景sè都是在人间完全看不到的,他迷恋那些长相扭曲的魂魄,喜欢冰冷刺骨的感受,他本身就能cāo控冰雪,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

老阎王也因为这点而看中自己。但他却把阎罗殿变成了一座冰宫,想必那老阎王如今看见,一定会气个半死,可惜他永远都不会想起来这段陈年往事了。

而伊炎,却是整个冥府当中让他最最讨厌的人。

不仅仅是xìng格让他不爽,就连温度都要与他作对。每每伊炎来到阎罗殿,殿内都会燥热不少,那些好看的冰雕都开始滴下水来。那个男人还整天都穿着大红sè如同嫁衣一般的袍子,看着就心烦气躁。

但是阎王从未为难过伊炎什么,只不过在一些细小的事物上稍稍欺负他几回而已。就比如刚刚伊炎在殿里跪着,他没有及时让他起身,却一直在跟他说不冷不热的玩笑话。

但这些都不是伊炎可以杀死自己的借口。阎王自认为自己从未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哪怕是那喜欢强权的宋帝王都要看他几分颜面,为何伊炎今rì如此大胆?

脚下那璀璨如同烟火一样的空间,到底是什么地方?阎王从来不知道,冰寒殿里还有火的存在。

他闭上眼睛,世界变得一片漆黑。他讨厌炽热的火光,但却忍不住想要看去,然而他看了,却又忍不住的会去讨厌。

心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无论是死是活,是人是鬼,都倔不过自己的心。

“炎火之力,居然可以开启刑狱的大门。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阎王闭着眼睛,不想去看那撩人的火光,下面深邃无比,焦热难耐,跌入就是灰飞烟灭。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将会有怎样的感觉?阎王不知道。他早已忘却了痛楚是怎样的一种触感,也不会流泪不会嘶喊,来到此处最多的也不过是那暧昧的假笑。他已经是一具冰冷的魂魄,消失之后,便什么也不会剩下了。

“我只想确认这个地方的存在而已。”

而已。而已……?

伊炎的眼神内毫无人xìng,不错,他本来就不是人,而自己也只不过是一只鬼。他更不需要怜悯自己。

在他的眼里,自己难道比一棵草还不如?

“呵呵…呵呵呵…”阎王还是闭着眼睛,他能感受到一股热气迎面而来,但是他却不觉得痛苦,真是一种煎熬的感觉。

他轻笑着,嘲笑自己又嘲笑对方。伊炎是个认真的家伙,只要被他盯上,那肯定是难逃一死的。

阎王不知道伊炎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是鬼,但却不是人所变成的。而伊炎在地府的几千年来,一直低调做事,却也没人发现他暗地里在窥伺着什么勾当。

呼一口气,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从身体中散发出来。阎王本就是掌控冰霜之鬼,他的能力并不比伊炎弱,如果他只是以这么无聊的借口来消灭自己,自己是否要与他争一争呢?

“知道吗?虚无界之内,其实隐藏着一样东西。”伊炎发现了阎王的反抗,他也没有过于紧张,相互讨厌的人其实更加相知,他知道此时阎王并不会真的出手。

而他现在也没有真正的将刑火所释放出来。

“虚无界?”阎王皱了皱眉头,那白的发灰的脸有了一些表情。

“但是无论是人是鬼都没办法进入虚无界,因为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永恒的黑暗,你能想象那种滋味吗?”

阎王歪头想了想,接着他将黑暗换做了永恒的炎热,随即知趣的点了点头,说:“能,太可怕了~”

“但是虚无界,其实是有入口的。”伊炎一边说,声音一边还在颤抖,仿佛开始兴奋了起来。

“然后呢,你要找什么东西?”

“一个可以改变一切的东西。”伊炎没有将那东西说清楚,就踩了踩脚,将地面震裂了开,下面是一片黝黑,却带着无数的火光。

那就是虚无界,拥有火刑的巨大虚无界。

阎王还是紧靠着那块处刑台不想动弹,但火苗已经舔到了他的脚趾头上,热感顿时侵入全身,一向安逸的鬼王突然大吼的了出来,他面目扭曲,却坚持着没有睁开眼睛。

伊炎打开了虚无界,并且在其中种下了他的炎火,这是任何鬼神都没有做到过的事情,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早已计算很久,但阎王本就不问世事,他更加是不知道那家伙已经变态到了这般田地。

“早就听闻你与老派的宋帝王不和…伊炎,你是不是想毁了冥界?…”阎王深知自己命不久矣,他用尽了力量想要保持自己寒冷的温度,但那炎火却像是活着的一样可以吸取自己的寒气。

“冥界一毁…阳界不久也会大乱。还有…你如果相信有天界,那么你就会得到最最残酷的刑罚……”

“三界之说吗?我从不相信这个。生物是由肉身和魂魄组成,肉身会腐烂,魂魄却能进化为不朽,这是我们鬼神的演变。”伊炎像是一个学子一般认真的与阎王交谈,他却残忍的忽视了阎王那求死不得的表情。

“冰和火的矛盾,在今天恐怕就能得到分晓了。”伊炎单手一抬,脚下的火丛瞬间窜高了一倍,它们将阎王和处刑台都埋没在了其中。

伊炎则沐浴在火海里,毫无损伤,他是从狱火中诞生的,当然也能与火相溶。

就在这时,大殿内的尸魂都开始震颤起来,它们像是活过来一般往处刑台zhōngyāng挤去。伊炎马上离开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他看见那些尸魂渐渐淹没了处刑台,而阎王也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如今,那个消瘦灰白的男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锦翔不知为何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恐惧,他不但不承认自己就是伊炎,他也不想承认眼前的人就是冥界的鬼王,阎王。

而那个鬼魅,却不断的呼喊着伊炎的名字。

“伊炎…伊炎…伊炎……”鬼魅冷冷的念叨着。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人都开始打起颤来,这种寒冷的感觉,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

此时浩霖看着jīng神不稳定的锦翔,又看看那越凑越近的鬼怪。他想起了柳敏称呼锦翔为伊炎的这个称号。这个人好像是真实存在的,而锦翔可能是酷似此人,或者与其有什么渊源,才被粘连在了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锦翔也是个受害者。浩霖突然心软了下来,看着那个迷茫的男孩。他接触外界才几年的光景,怎么可能会变成一个心机颇深的歹人呢。

“这就是阎王?”长有一副韩星脸的浩霖突然推了推锦翔,想要他清醒过来,他故意用比较轻松又无知的语气问道。

他想起柳敏所说过的种种,阎王是被锦翔封印在冰寒殿内的,他是锦翔的对立面,是墨守成规的老派鬼王,不是什么好家伙。

如果事件属实,那么锦翔的前世还真有可能是鬼王。但如今已经过去千余年,时代变迁,还有谁会想要下这冥府做鬼差的?

怕是锦翔现在就算清醒着,也不会想回到过去的。毕竟现代生活丰富多彩,比做个鬼舒坦多了。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锦翔恐惧的大喊了出来,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一般。这样的变化让其他人都不知所措,锦翔一向是胆子最大的一个,今天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那个鬼魅也突然停了下来,他好像在审视着锦翔,白sè的眼仁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但那歪头的动作却让人感到了它的疑惑。

难道它知道了锦翔根本不是它想找的人?

“火种…呢?…”一句奇怪的话从它的嘴里发出,凑近许多后,若雨发现那个鬼王其实只是个文雅的书生,声音纤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并不是什么很可怕的角sè。

但它所到之处就是一片寒冷,就连沙地都冻结了起来,它周围的冰海开始发白,却也不至于结成冰块的寒度。

“杀死它!否则它会杀了我们的!”锦翔突然挺起身,将手臂指了出去,他点着那阎王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听到了,踏上刑台的鬼必须死,不然它会派尸魂追我们到天涯海角。它是控制尸魂的人,只要杀了它,若雨和弗生就不会有事。”锦翔的话语清晰流利,完全不是刚刚一副失了魂的样子,虽然他本来就是魂魄。

“嗯,我也听到了。”若雨颤颤的回了一句,她也很害怕。

“我们必须杀了它,不然就算我们回到阳界,尸魂也会追来的。”锦翔说的非常肯定,他的决心与自信形成了一股气场带给众人,使得其他人也相信了锦翔的话。

大家都想要用术出手,眼见后头的尸魂也越聚越多,他们的安全空间也越来越小。如果锦翔说的是真的,他们现在就算回去,也可能被那东西追到。

而他们在鬼魂形态时才是最厉害的,这个时候他们的气力是平时的几倍,也不必担心**的损耗。拥有**,心力马上就会劳损,就算有能量也无法连续释放过多。

锦翔急忙结起了复杂的子午印,气从全身流窜而出,与活着时用术完全不同的感受。他一直想尝试的大招,今天也终于能够实现了。

“莲火!万丈!”轰的一声,从那沙地上方突然开出了一朵巨大无比的火莲,它比浩霖至今为止看到的所有火莲都要大上好几圈。而锦翔新起的招数名字也非常特别,虽然造型依然是莲花,但却增加了风的动力。

莲花,居然在沙地上旋转了起来,而它也因为动力越开越大,越升越高,好似能长到万丈之宽一般。锦翔在这几个月里,居然jīng进了自己的巨莲之术,将莲花与火龙卷所结合,形成了这样一个奇特的术法。

整个海都被带动出了一卷漩涡,虽然魂魄感受不到水的流动,但他们照实感到了这莲火的温度。锦翔的火的确特别,就连灵魂都会觉得炙热无比,而那在莲花zhōngyāng的鬼魅,居然一动不动,森森的看着锦翔。

兹兹的声音从四周发出,浩霖看到那个白面阎王的周身居然蒙上了一层白sè的霜雾。而那火莲四周的水都形成了片状,接着变成了块状,之后则凝聚到了一起。

不出一秒的功夫,整朵火莲,都被冰冻在了一块方形的区域之中。

而观战的人,则像是在看戏法一样圆瞪着眼睛,惊叹万分。鬼魅与鬼魂之间的战斗居然可以这样的惊心动魄,冰和火都变成了可以随意cāo控的纸张一般,冰可以包裹住火,这根本就是违背科学常理的。

浩霖想到了自己的得意招数冰龙,他的招数,还不及这个冰冻方块的十分之一,虽然方块没有发动攻击,但它在瞬间就可以冰冻任何东西。

当然,也包括了灵魂……

第六十四章:黄雀在后

最近英雄联盟打多了,rì子过的有点糊涂今天起戒游戏gt;.lt;补文章补文章啊

=====

“糟糕了,快往后退!!!”浩霖jǐng告着大呼了一声,包括弗生在内的两人都托着另外两个往更后的区域退去。好在海域之中辽阔无尽,他们又是灵体之躯,躲避这样的术法,还有比较大的余地。

那冰开始在整片海里凝结,范围越来越大,而那个施术的家伙好似根本不受约束一般,居然可以将延绵无际的大海变成静默无声的冰川。

“我研究了那么久的术,居然一点用都没有!”锦翔一边被浩霖拖着,一边在那里像个婆娘似得碎碎念着。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害怕的感觉,但却深感到自己的无力,如果连自己的火也打不过它,那么我们四人当中还有谁可以打败那家伙?

“你不是当初用血符消灭了一头鬼王吗?”弗生此时突然开口,他是朝着浩霖说的,但随即他又觉得自己的话多余了。

李浩霖现在根本挤不出一滴血,他是鬼。

而且按照当时的例子,在这起事件上,他的术也就毫无用处了。这个鬼王更加敏捷,术法jīng湛,并且有目的xìng。别说让他们活着去斗,现在是鬼,他们的胜算也小之又小。

“当年封印它的人不是你吗,你不能再封它一次吗?”若雨提出了这个傻傻的,却是非常重要的问题。这让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锦翔再次心头一震。当年的自己根本没有封印他,当年的自己,应该是杀了他的。

但是为什么,他还活着?

锦翔再次回忆了一遍记忆的经过,他认为事情的疑点就在伊炎看到尸魂们聚集起的那刻。伊炎已经离开,他以为阎王被自己打入了虚无界,被烧死了。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尸魂们并不是毫无意识的聚集到一起的,它们救了阎王!

一定是这样,不然他也找不到第二种解释了。

锦翔更像是在按一个旁观者的目光来揣测自己过往的记忆,他到现在还是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残酷的家伙。伊炎根本没有柳敏口中所说的那么好,至少在锦翔的记忆当中,这个与自己相似的人,却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阎王不过是个自恃清高,又碰巧不喜欢伊炎这个类型,才会表现的那样刻薄。但伊炎却杀了他。在锦翔看来,地府的鬼王并不像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或者偏执狂,这个阎王就像个文艺青年,喜欢各种小清新的景物,喜欢独居,不喜欢世俗。这样一种人,他是绝对不会讨厌,更谈不上会去杀了他的地步。

所以一个自己根本不会产生敌意的人,却对自己起了浓厚的杀心,这就是锦翔无法应对的地方。他本就没有那个斗志,也只能如同小人一般喊着要杀了他,让自己的朋友完成这个目的。

“躲有什么办法啊,它没用尽全力,耍着我们玩呢。谁去反击一下啊!”锦翔甩掉浩霖的手愤愤开口,他自己是没什么办法了,但也不代表他的同伴也没办法啊。

面对那几丈高的冰川,它就站在远处不动,只是让冰增加而已。那寒冷刺骨的感觉早已让四具魂魄麻木,他们都开始变得苍白,更加接近一具魂魄的sè泽。

“我们当鬼只有一天,它已经当了几千年的鬼,你真的觉得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能够打得过它?不逃还能怎么样!”浩霖责备着锦翔的消极和异想天开,他知道锦翔的术的威力,但面对这寒冰却是如同鸿毛轻击,根本没有一点招架之力,他们就算反击,能有多大用处?

而此时的险境则是他们没办法在当下离开海底,冰面是一层延缓时间感知的结界,一旦进入,他们可能被那阎王施术,被永远冰封住,或者成为它的尸魂。

一旦回到了肉身,他们可能还有逃亡的余地,锦翔说那阎王不喜欢火,讨厌炎热,那么正好,现在是夏天,它一定是不会喜欢此时的人间的。

“你说它的冰厉害,还是太阳的温度厉害?我觉得再怎么厉害,它也敌不过太阳吧。”若雨打着比方,却是毫无用处的说辞,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它是敌不过太阳的。

“那你还不如说这家伙适合在冥王星生存呢,话说转移结界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能穿越宇宙?!”锦翔适当的吐槽道。

“并不是不可以,但就像火箭上空一样,需要大量的能量,人是无法做到的。”弗生此时用右手推了推眼镜,做出了学术xìng的解释。

“那鬼能不能做到啊!”锦翔接着说道。他们看着那冰川似乎也不着急,便也松懈了下来。

“还没有测试过鬼的最大能量消耗是多少,不过看样子也是做不到的。”仅仅把一方海水变成冰的能力,还是无法完成那种穿越结界的。虽然鬼在人界看似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外太空何尝不是神秘莫测,充斥着千千万万种的可能,人类真的是太渺小了。

“话说我之前一直没法用它,是不是因为能力有限?”锦翔突然想起了自己手指上的那枚蓝宝石戒指,他知道这枚戒指的用途,但从未成功的使用过它,只不过是一枚戒指,应该不会有什么难处。想着只要释放气力进去,并描绘出自己想要转移的地点,结界就能够开启。

几个月来从未成功过的他,这次居然破天荒的打开了一道黑sè的口子,锦翔就那么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几秒,然后转头大喊了一声:“耶!!!我成功了!”

其他三人也惊讶不少,没想到在如此绝境,锦翔居然还能想到这招。也不知是上天注定还是他们运气好,若是当初锦翔没有拾起这枚戒指,他们今rì在此处就必死无疑了。

想也不想就一股脑的钻进结界,两眼一黑之后换来的则是沉重无比的感受。锦翔觉得自己的头痛的快要炸开一般,手和脚也麻木无力,而且根本抬不起来,他慢悠悠的眯开眼睛,看到的则是一双金灿灿的大美瞳。

“弗…栾…?”

他虚弱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锦翔第一次觉得弗栾的脸是那么的好看,虽然平时也很好看,但今天绝对是最好看的。

弗栾的眼眶湿漉漉的,但表情却僵硬的很,就是那种想哭却憋着使劲不哭的样子。锦翔差点就笑了出来,但是他出于维护对方的自尊,并没有表露声sè,而是继续装傻道:“我…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刚刚回魂,身体一定动弹不了,先什么都不要想,躺一会吧。”弗栾整了整锦翔的身子,让他能更舒适的躺在地面上,锦翔是第一个醒来的人,她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但她希望其他三人也能陆续醒来。

“我们都活着,弗生的手治好了,你放心吧。”吐完了这句,锦翔就眯起眼睛休息起来,他并没有睡着,只是等待着自己的身体恢复。

接着,浩霖和弗生也渐渐苏醒过来,他们也是劳累不堪,无法动弹。弗生的恢复力依然惊人,虽然手脚沉重,但可以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右手也活动自如,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若雨却是最慢的一个,弗栾一只环着那姑娘的身子,等了足足半小时都不见若雨的眼皮子有动静,她有些焦急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弗生则是非常稳健的说道:“她没死。”

“但她怎么还没醒?”弗栾伸出手探了探若雨的鼻息,她居然能感觉到若雨在轻微的喘着气,但是姑娘的脸却是冰冰凉的,人也不见醒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处刑台的关系。”浩霖半倚在靠着厕所的那面墙壁处,他虽然动弹不得,但好歹能说几句话。

“处刑台?什么东西?”弗栾疑惑道。

“就是净化池,原来是个灵魂的处刑台,上去的人会被净化至消灭。若雨不小心走上去了。”

“你的意思是若雨的灵魂又差点被净化?!她已经被离魂过一次,现在灵体又虚弱,那不是非常危险!不行,我们得马上回六畜!”弗栾得知了若雨的情况后更是着急,她现在真的是后悔万分,若是自己执意不让若雨跟来,就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责任,是我们没有看好若雨,要怪就怪我们,不要自责。若雨只是比较虚弱,相信调理几月,还是会好的。”浩霖知道弗栾对错分明,把事情看得透彻,但他也没办法让那姑娘一个人承担,他也会让爷爷想尽一切办法治好若雨的。

“嗯,还有一件事。”既然大家都活着回来,那也算是万幸了,只不过自己办事不利,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yīn晷和八卦镜都被夺走了。”

“什么!!!???”那个叫出来的人是在地上躺尸的锦翔,他在听到弗栾的话后居然有力气发出了震天一吼。

“那个苏艾琳,在那天搜查若雨的包时居然放了一个跟踪器在里面。”弗栾指了指地上一块被她碾成了碎片的塑料东西。

“他们跟踪到了这里,你们都不省人事,我只能妥协,很抱歉。”弗栾低头对着众人道歉到,但她此时却铭记着这次的仇恨,发誓要从苏艾琳手中把yīn晷和石镜给夺回来。

“算了,不是弗栾的错,是我们太不谨慎了。”锦翔也好意的安慰了一下对方,其实在阳界的人也不好受,弗栾并不比自己好过多少。

“苏艾琳还提到一件事,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弗栾继续说道。

“哦?什么事?”

“我说她不可能做到如此周密,又问她是不是有雇主问她买yīn晷。但苏艾琳给我的答案却是这句话,她说,她是替她师傅乾稚子所办的事。”弗栾一字一句的说给众人听,除了还在昏迷中的若雨,所有人都开始深思起来。

“乾稚子不是…”

“死了,我们都知道。”

“那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锦翔有些恼怒,这苏艾琳不但抢走了他们辛辛苦苦弄来的两件宝贝,还连他们的智商一起愚弄。

“这我就不知道了。”弗栾撩拨着若雨那富有弹xìng的发丝,在这闷热的下午女孩的身子却像冰一样冷冷的,若雨的呼吸缓慢均匀,像个睡美人一样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弗栾发誓,她今后再也不会让若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在去机场的路上,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带着胜利的心情想要回到自己的老窝。但他们马上被两个强健有力的西装男给抓了起来。

其中一个面部白皙,却带着一脸麻子的小眼睛女人大叫道:“谁啊你们!干嘛乱抓人!”

叫声为机场外部带来一阵sāo动,但这里并没有保安和jǐng察,西装男可以肆意的将他们抓到清净的地方去。

手被擒住,再厉害的道人也无法施出什么术法对付,而两个男人都是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肉搏更是毫无胜算。

“救命啊!救命啊!!!!”苏艾琳像个泼妇似得疯狂叫着,那个西装男皱起眉头,又掏出一块手帕将她的嘴给塞了住。

“你们干嘛,凭什么在光天化rì之下抓人。”许飞根虽然张着一副民工脸,但举止还算镇静。

“那你们就能在光天化rì之下抢别人的东西了?”在他们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辆银sè的兰博基尼,从车里走出了一个穿着一身丝绸唐装的男人,那个男人留着八字胡,带着圆墨镜,一看就是个土豪。

“靠,原来是你。”许飞根暗道晦气,没想到今天栽在了黄老大手里。

“盯着你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允许你们在六畜埋伏,不许我在六畜探风啦?亏你们也是老爷子的门人,怎么智商就不见涨。yīn晷和八卦镜我就收下了,人就回去吧,养不起你们两头废物。”

黄老大手持一把玉坠纸扇,在一片树荫之下洋洋得意道。自那车的前座又走出一个彪悍的保镖,从苏艾琳的背包中夺走了两件宝物。

“你我本是同门,是你先背叛师门,走邪魔外道的,还有脸说!”许飞根看见苏艾琳憋得通红的脸,他代那姑娘说出了这些他们长年来想说的话。

“回去问问你们的师傅,是他在走弯路还是我是邪魔歪道。真是蠢的可怜。”面对无法沟通的家伙,黄老大向来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

许飞根看见那家伙空空的袖管,便知道黄老大在这些时rì也碰到了什么大事。

如今阳界被六畜寺这个小地方弄得污浊不堪,要是把yīn界的恶鬼招上来,又要劳烦多少的隐世道人出来捉鬼。他六畜寺本就是个异端的存在,这次潜伏虽然不是为了打垮六畜,但也起到了镇压的效果。

而那yīn晷则是个祸端,必须销毁。放在谁人手中都不可以。黄老大连这点也不明白,还配做道人?

许飞根呸了一声,便搀着苏艾琳离开了机场。他们没法回到六畜,只能先回去向师傅禀告这里的情况了。

第六十五章:尸魂诅咒

“昏头!你们真是昏了头啊!!!”千辛万苦的驮着昏迷的若雨回到六畜,迎来的则是院长与导师们的厉声痛斥。浩霖则是被批评的最惨的一个,他是院长的孙子,却纵容并参与到这次危险的行动当中,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锦翔,那yīn晷呢?”关导师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东西的所在,yīn晷是个极其危险的东西,若是落到歹人手里,就麻烦了。

“被…被苏艾琳他们抢走了。”锦翔结巴着说。

“唉!!!”李道仁听罢更是长叹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大到了不要命,而且又糊涂的不行,他到底该怎么管教这群道界的新星。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可能就死在下面?”对于冥界的公开化,导师们好似并没有多大的惊异,他们只是一味的jǐng醒着那些以身犯险的道生。

“这不是没死嘛,弗生的手我也给治好了,瞧~”锦翔乐呵呵的将弗生的手举了起来,但是表情还有些僵硬,毕竟自己又擅自逃离道院了。

“若雨是怎么回事?先把她送到治疗室。”细心的凌依发现了卷发女孩的异样,她跟随弗栾一同去了治疗室,她并不想参与这些老辈教训晚辈的话题中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责骂都是无用的,现在要做的就是善后。他们晚辈,也只能为年轻人做这些了。

“先别站在外面了,我们去导师室再说。”关渺夜招呼那群气势低下的道生去导师室,而院长和姜知意两位前辈都跟在后头,姜导师只是有些担心又好奇。院长却是一肚子的火与悔,他甚至在想自己让浩霖与锦翔在一起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弗生一如既往的闷声不吭,只有锦翔一个劲的在办公室里大放厥词,浩霖也不时的穿插了几句,以免锦翔越说越歪。不过锦翔却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伊炎的事给说出来。

“原来你的式神来头还不小。”关渺夜一边笑还一边摇头,实在不敢相信锦翔的式神居然是这样的东西。

“这次你们遇到了大家伙,能活着简直就是万幸。”姜知意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纹身,他觉得锦翔他们真的是幸运的。

“虽然我们都没有见过阎王或其他鬼王。但从古至今都流传下的名号,是不可能只有虚无的存在。”关渺夜继续总结到,接着他皱起眉头,提醒到他们:“阎王的存在,说明了地府中的体系、大小鬼官都有可能存在,你们就算身在阳界,今后也必须处处小心了。”

冥界本就是处理阳界人魂的事务所,只要鬼官有心,哪个人不可能就这样被它勾了去?如果阎王想来捉拿锦翔他们,那他们是很难逃走的。

锦翔却想说现在的阎王只是孤身一人,不足为惧。但他无法表述这个观点,不然就要把自己的身份和记忆都给暴露出去了。他不想被人看做为一个异类。

“浩霖啊…”听他们说完了大致情况,李道仁娓娓出声,说:“你现在还想独自接取任务练习吗?”

浩霖听后,先是觉得爷爷说这提议的时间貌似不对口,但看到身旁的锦翔又连接起他们刚刚遭遇的事,浩霖马上明白爷爷想要做的是什么。

“不,不太想了。我跟锦翔一队就好。”浩霖冷冰冰的回答了老院长的话,而李道仁听完又是一阵长叹。

事情交待的七七八八,导师们也终于放几位道生回寝室休息了。锦翔在路上还不断的用手肘顶向浩霖的胸膛,贱笑的说道:“够义气啊~好哥们~~~”

“……”浩霖像看弱智一样看了一眼锦翔,掏出口袋里的游戏机就玩了起来,其实他一直都随身带着,但当时事态紧急,总是没那么多空闲去玩。

“对了,我要去看看若雨。”从京城旁晚坐飞机赶回六畜,现在几乎是午夜时间了。道院里漆黑又寂静一片。锦翔提溜着两个眼珠子,朝着地下室的方向窜去。

浩霖背着一个公务包,他打算把包放回寝室,洗把脸再去下面看若雨。弗生则对此完全没有兴趣,他想着可以回去与范纹讨论自己在冥界时的经历。

蹭蹭的脚步声在静谧的治疗室内回响,治疗室是个简约宽敞的地方,这里更像是停车场所改造而成的,宽阔的长廊左右都有白sè的圆柱,圆柱旁则是一间又一间巨大的治疗室。

治疗室总共也只有六间,大小不一,小的就跟一间房间那么小,大的则有一百平米左右,设备齐全,甚至可以做外科手术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间储藏室放有一些常用的设备等等。治疗室都带有透明的玻璃墙,只要不拉窗帘就能看到内部的情况。锦翔一下就看见其中一间打着幽幽的白光,现在是半夜,其他房间都没有开灯。

他朝着那间较小的治疗室内小跑而去,看到的则是一脸茫然的弗栾和依旧昏迷的若雨。而凌依导师的神sè有些奇怪,不知是她自己也不清楚若雨的病因还是因为这个病因而感到纳闷,总之是一副非常不解又纠结的神情。

他轻敲了治疗室的大门,在室内的两人都回头望着外面的人进来,当她们看到是锦翔后又转头继续看向了若雨。

锦翔也没有心浮气躁的,只是静静的问了句:“怎么样了?”

“不知道,凌依说她查不出什么毛病。”弗栾淡淡的说。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若雨虽然身体冰冷,但生理上是健全的。至于灵魂的诊断,我可从没学过这种方法。”凌依爱莫能助,她自幼学的是除妖的正道,从未接触过医理,自然无法查出倪端。

“那还有谁可以帮忙看看?”锦翔马上问道。

“恐怕得叫柏老前辈过来一趟了,毕竟他是丹术尊者,医理一定是极佳的。”凌依回答道。

“嗯,那我们马上通知他吧。”

“不着急,若雨只是昏睡了过去,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让老人家千里迢迢赶来,看到的又是他孙女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说他会怎么想?”细心的凌依把整件事都想透了,她有些惋惜的说道:“我想这回,若雨恐怕没办法继续呆在六畜了。”

“……”对面则是久久的无声,锦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好,毕竟若雨的事他们都有责任,说不定让她暂时离开调养才是最佳的对策。

昏暗的白炽灯像是幽灵一样悬浮在上空,治疗室静的可怕,有的只是那机械发出轻微的轰鸣声。若雨睡觉很轻,不凑近是绝对听不到呼气声的。锦翔轻轻的搬了一个圆凳也与弗栾一同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那个睡着了的小公主。

“不,若雨绝对不会同意的,不是吗?”弗栾突然打破了沉寂,对着锦翔说道。

“是啊…”锦翔还是盯着若雨,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只是应付似地回了一句。

……

又是一阵沉默,门外传来几声敲击声,锦翔知道那是浩霖过来了。之后大家只是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话,呆了一会,就各自回去了。正当他们以为冒险终于告一段落时,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到来。

“你说那个净化池其实是处刑台!?”范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sè头发,眼袋青紫,他白天一天都在被逼问锦翔他们的去处,好不容易休息了下,他们却迅速的回来了。

面对弗生所说的这些,范纹的讶异不在小数,他首先肯定了冥界的存在。其次则知道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比方说鬼被道人净化后,并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去到了冥府,但具体位置不明。又比方说鬼的气力可以释放的比人更纯粹,储存的能量也能更多。还有就是鬼也有各种各样的,鬼王是冥府的掌控者,轮回也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某些特定的净化道器,可能与那处刑台相似,可以从根本上消灭鬼魂。”弗生拖了拖眼镜,他的手的确痊愈了。

“嗯,就像刀和枪的区别吧。”范纹举了个简单的例子。

“那鬼王呢?”范纹在弗生的陈诉中得知了鬼王也出现在了那里。

“阎王,掌握了冰冻之术。气力雄厚,可以冰冻半里至一里的海域,其他情况不明。”弗生像是在读人物资料一样把阎王的战力报了出来。

“好厉害……”不光光是这个范围,把海冻住本身就是有难度的,那家伙到底要拥有多大的能量才能做到这些?

虽然这冰冻之术与道气中的业力相仿,但却比其厉害了十倍百倍。鬼气本是yīn气,xìng寒,会伤害人体。但只要加以历练,就会如同道气一样形成实物攻击。

妖气也是同样。接近自然的妖物更拿手的则是用自然做庇护,防身术和逃遁都是最为了得的。而从事双手作业的人类则在武器上略胜一筹,道器法器都是jīng湛和强大的。只有一具轻盈身躯的鬼怪却更加强化了自身的力量,可以说只有鬼魂才能更好的开发自己。

弗生与范纹聊到浩霖洗漱完离开,之后又谈了许多关于冥府其他体系和建筑的猜想。那个生有金sè眼眸的男子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范纹一动不动,面sè有些奇怪。

“怎么了?”范纹还从没见过弗生会说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的,他朝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有什么东西。

弗生看着那家伙穿过沙发,从范纹的身体之间走了过来,他奇怪为什么范纹没有看到它。一阵刺骨的寒气慢慢逼来,金眸男子的双腿甚至开始颤抖起来,他目不转睛,依然看着那个东西的动作。

“你不觉得冷吗?”弗生突然问道。

“冷?不觉得啊,晚上挺凉快的,但不冷。”范纹穿着短袖小熊的淡棕sè睡衣,虽然他们住在山上,但好歹也是六月天了,一点也不会感到冷。

那东西就站在弗生的眼前,它的寒气都快将弗生的脸冻得青紫,就在此时范纹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弗生的嘴唇在轻微的抖动着,颜sè也开始变深了,这是怎么回事?!

弗生想要伸手抵抗,但他却不知道寒冷居然可以将一个人的行动也冻住。他的手只要动一下就剧痛无比,血液仿佛已经被凝固了起来,连思考都无法顺利进行了。

怎么会如此弱小?弗生感到了自己的无用,面对一个尸魂,他居然就连动也不能动了。而弗生并没有像其他受挫的人群那般自卑起来,他冷静的想着解决办法,然后还顺带着一套下次遇到寒冷的抵抗方案。

这个尸魂一定是阎王控制着的,不然不会带有这样的温度。而尸魂或阎王都有定位站上处刑台的灵魂的能力,所以弗生才会被那么快的找到。他不知道若雨那边的情况是如何,但他现在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如果还不赶走或杀死它,弗生就会被直接冻死。

“有那么冷吗?!”范纹焦急起来,他看到弗生的嘴从紫sè变成了白sè,脸也僵硬了许多。他伸手碰了碰弗生放在沙发上的手背,然后嗖的一下又收了回去,范纹大声叫道:“你怎么了?!手怎么像冰块一样!”

不止像冰块,范纹感到自己的指甲甚至有些刺痛,这个温度低的有些惊人了。

“杀了…它…”弗生艰难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寒冷来的太过突然,太过迅速,他已经没办法张开嘴巴了。

他?谁?!范纹环视着房间周围,但他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但再这么磨蹭下去弗生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冰尸了,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范纹喘着粗气,紧张的焦头烂额,但却始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他看着弗生的表情,纵使面临危机关头,弗生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弗生的冷静?虽然这种冷静可能会过早的杀死他。

但面对弗生的冷静,范纹也学着静下心来,他仔细回想弗生刚刚所说的经过,认为是不是阎王已经找上门来了?但是自己看不到那东西,那到底要用什么术法才能解决?

第六十六章:破解诅咒

(寒冰殿卷完。如果觉得没打败阎王不解气,那再看着主角与伙伴们逐渐变强,到解气的那天吧~啊哈哈哈哈~~~)

阎王是鬼,为什么自己会看不见它?范纹首先闪过的是这一问题。接着他认为来的东西应该不是阎王,可能是别的什么。

是死人才能看见的东西。

尸魂?

或许是这样。尸魂不是鬼,并不会产生怨气,道人自然无法察觉。范纹没有见过尸魂,自然也不会知道尸魂是什么样的。

根据弗生所说,尸魂是人的灵魂站上处刑台后,被阎王所变异的东西,透明中带着一些蓝紫sè,像是水晶一般。行动缓慢,让人生厌。

至于弗生为什么会冷成这样,恐怕那冰寒殿的寒冷不是人的肉身所能承受的,尸魂的寒冷也是如此。所以弗生才会被这种没有攻击xìng的东西给打败了,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如果此时锦翔在这里,说不定还能用火赶跑对方。范纹既没有火焰,更是看不见那个东西,他要怎样才能把那东西赶走或杀死?

无常令。

在技能以外,范纹突然就想到了这样东西。宿舍内的四人都没有什么法器,一根幽冥棍还只能锦翔才能使,也只有那无常令貌似有些功力,但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用途。

范纹打着试一试的心理立马跑到卧室里将自己枕头下的无常令取了出来,接着跑回客厅的沙发旁,cāo着无常令在半空中胡乱飞舞。

弗生则是已经冻到了麻木,视觉也开始模糊不清,他看见了范纹的举动,那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下下策,他心底倒还有一丝期望那无常令能有用,可惜的是那尸魂根本没有动弹,依然站在自己跟前,释放着那千年的寒气。

一个连鬼也不是的东西,面对无常令怎么可能有用呢?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未知生物,攻击力为零,被动效果却相当灼人。

看着纹丝没有变化的弗生,范纹的焦急更甚,他还是疯狂的摇摆着令牌希望情况能得到改善,事实上他已经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了,难道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吗?

眼眶不争气的发红起来,范纹一向是个坚强的男生,但此时此刻却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再怎么聪明冷静也无法拯救自己的伙伴,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他为何没有更强大的力量?他为什么没有!?

宿舍内静的可怕,平时见惯了生死和鬼灵,现在死亡就在自己身边,范纹却根本静不下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变成鬼也没用,只有活着才是有意义的。

‘咚咚’门突然被敲响,范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奔向门边,想着是不是锦翔和浩霖已经回来了,只要他们在,就一定有办法的。

拍的一声被甩开了门,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王宇,他是隔壁宿舍的道生,xìng格豪爽,在澡堂时会常常碰到,但没什么接触,并不是深交。

瞬间的失望与挫败蔓延到全身,范纹像是遇到了世界末rì那般的绝望,他看看王宇,什么都没说,甚至想关上这扇门。

“还不快让我进去!”王宇大吼一声,把正在绝望边缘的范纹给震醒了,银发男生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他还在愣神那会,王宇就把范纹给推到了一边,径自走到了客厅里面。

范纹呆呆的看着王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荷包,麻布般的质感看似非常古老,好像用了很多年的样子。王宇将荷包打开,接着朝里面塞了一张紫sè的符纸,他没有看错,的确是紫sè的。

那个一米八几的男生拿着一个娘们用的荷包,荷包的口对着弗生的方向。然后那一米八几的男生从那粗矿嗓子里念出了口诀:“乾坤鼎天,妖魔遁形。五指一收,归降在即!”

一阵轻轻的微风吹过,撩拨起范纹额头前的几根碎发。他瞧见王宇念完就立马将荷包给束了起来,那大个子的男生还在那里粗喘了几口气,接着一屁股坐在了绿皮沙发上。

而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弗生则举起了手,他的动作虽有些僵硬,但面sè已经好转许多。范纹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发现弗生已经没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宇会突然冲进来帮助他们?王宇明明在隔壁,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情况?他手里的荷包又是什么东西?

千千万万个问题在范纹的嘴边却没有吐出,他实在太惊讶了,一连串的事情弄的他脑子转不过弯来。

弗生的手指刚刚碰到眼镜,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眼镜镜片全部裂的粉碎,弗生却只是把眼睛闭了起来,面相镇定,等着玻璃碎片都掉下去。

然后他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裤子,把镜框取了下来,放在了茶几上。

“乾坤袋?”弗生朝着王宇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家传的。”王宇好像很累的样子,对着弗生笑笑,喘气着说道。

“能收妖收鬼,人倒是没试过。”

“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范纹总算缓了过来,双眼放光。

“我还想说世上还真有刚才那种东西呢!我都快吓死了!”王宇好似知道那尸魂的来历一般,见着弗生和范纹都一副求知yù望充足的模样,他继续说道:“这荷包是祖传的法器,我是用它来收妖的,但是它非常耗费气力,你也看到了,我刚刚用的是紫符,简直就快把我透支了。”

“而刚刚那个东西,是我们家一直流传的一种邪物。专抓从地狱中‘逃脱的灵魂’,现代的说法可能是已经死掉的人却被救活了。总之这样的人就会被那种东西盯上,被抓到就是猝死。”王宇也说不上这东西叫什么,而弗生他们擅自将那东西取名为尸魂。

“家族传说,我本来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我现在还真信了。”王宇有些佩服的看向弗生,他遇到那东西,居然都没死,真是厉害。

弗生现在没了眼镜,看起来更是一副成熟大人的模样,而金sè的眼睛也越发的明亮,在大晚上看得怪渗人的。他想要推推眼镜继续说话,但手举到一半才想到自己的眼镜已经没了,他从容的放下手,继续说道:“看来那尸魂并不是我们最先发现的。”

“嗯,这种东西就像索命鬼一样,对于死过的人会穷追不舍。弗生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王宇喝着范纹准备的茶水,已经缓过了许多,他有些担忧的问弗生。

“差不多,那东西还在?”弗生没有多说自己的事,而是把话题继续延续到王宇那边。他指着王宇手里的那个破烂荷包,问道。

“在啊,这种东西要好久才能消化掉呢,明天我就把它放大殿顶上,可能要等十天半月才能再用它了。”王宇掂了掂手里的荷包,貌似知道它有几斤几两似的。

“那你族人有没有说过,收到这一个,死过的人,还会不会被盯着?”弗生问到了一个关键xìng的问题。

“这我就不知道了,遇到一个已经是稀世罕见了!还想遇到一个啊你!”王宇扯着粗嗓在宿舍里嚷嚷着,突然就听到一阵开门的咯哒声,这次真的是锦翔和浩霖回来了。

“若雨那边没什么事吧?”范纹先是问了若雨的情况。

锦翔的表情有些沉重,范纹也由此揪心了起来,难不成他们也遇见了,若雨出事了?!

“没什么大碍,但是还是没醒来。”锦翔慢悠悠的说出口,他正在好奇王宇怎么大半夜进他们宿舍了。

“呼,吓我一跳。”范纹松了口气,但还是没有安定下心来,他觉得若雨迟早也会被尸魂找上门的。

“咋了你?这么紧张?”锦翔疑惑不解,更是看着王宇说道:“你大半夜来我们寝室干嘛啊?”

“吃夜宵,还能干嘛呀。”王宇喝完了茶水,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对着范纹他们笑笑说道:“我回去了,不早了,你们聊。”

范纹礼貌的点点头,对他说了声谢谢。弗生一动不动的,但一直盯着那乾坤袋看着。

瞧见王宇走到大门处,那高个子的男生又停了下来,他转身对弗生看着,认真说道:“如果还有那东西,那你们就必须破除诅咒才行。死亡的诅咒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但我知道一个方法,去圣灵之地重生一次就可以了。”

宿舍里的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王宇,但他却毫不介意,说了最后一句:“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锦翔走到大沙发前,坐在了王宇刚刚坐的位置上,门被关上了,他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其他人,等着谁来打破沉静。

这王宇大半夜的到底怎么回事?

……

“什么?!尸魂找上门来了!!!???”经过范纹的一阵解释,锦翔也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但他居然就这么惊讶的叫了出来。

“是的,还好有王宇在。看来六畜也并不都是不会道术的普通道生,厉害的人比比皆是。”范纹从这件事中感叹了起来,他越来越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弗生没什么事吧?靠,眼镜都碎了!”锦翔才发现地上的白sè碎屑与茶几上的镜框其实是同一件物品上的。

因为温差的关系连玻璃都被震碎,那到底是要多么寒冷才能做到?太可怕了,死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意,没想到活着的时候单单是一个尸魂就能把人逼到这种地步。

如果是一群找上来,他们岂不是必死无疑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肉身坏死了就真回魂不了了,以后还怎么吃香的喝辣的?还怎么学道术跟老赵他们谈天说地?死了他可是连六畜都进不去了啊!

“不行不行。我们一定要自保!”锦翔摇头摆手的,显得格外的严谨。

他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王宇的话,对方也说明白了,除了知道这个方法,其他一概不知,那么王宇也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了。

圣灵之地,到底会是个怎样的地方?

地球上也会有这样一种地方吗?怎么听也只因天上有啊…

“若雨那边会不会有危险?我打个电话给凌依。”说完站在一边的浩霖就拿出了手机,他好像不怎么喜欢坐在沙发上,总是站在靠墙的位置让人觉得谁欺负他了一样。

“喂,凌依。”

“嗯,麻烦你彻夜照看一下若雨,具体事情我们明天商议。”

“好的,谢谢了。”

短短的三句,浩霖仿佛不把凌依当导师一般的与她说着话,这些话在锦翔耳朵里听起来没什么。但范纹和弗生都觉得浩霖与凌依认识却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他们却没有表现的非常熟悉一样,这就是他们不解的地方了。锦翔认识凌依两年不到,跟她就像姐弟般的胡打胡闹,浩霖与凌依更像是故人,不是长辈与小辈的关系,更接近于朋友。

“怎么样啊?没什么事吧?”锦翔关心的问了一句,浩霖摇摇头,示意没什么。

“我们该怎么办?如果那些东西再找来。怎么办?”锦翔皱着眉头,想与大伙商量一下这件事情,但所有人都拿不准主意,而且王宇的话是不是真的也不能保证,谁会冒险去寻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呢。

比起长生泉,那还是姜知意领路带他们去的。而冰寒殿也是锦翔略知一二,黑猫准许的。所以他们才成功的到了这两个结界中的区域。但王宇说的那个圣灵之地,是连王宇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他们要怎么才能确定这个地方的真实xìng?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地方还在,那王宇所说的重生又是什么意思?该不会像网络小说里说的那种重生吧?那人岂不是能无敌了?

聊到了天微微亮,一宿舍的人还是聊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尸魂没有再次侵袭,他们也有了一丝喘气的机会。锦翔怀着坎坷不安的心进入了梦乡,而在那个未知的地方,等待他的却是更加危险和恐惧的深渊。

第六十七章:丹术传人

当你决定进入那个未知的地方,等待你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恐惧和绝望。你一定要避免唤醒那个恶魔,否则你自己,你的亲人,你的朋友,整个世间,都会被其毁灭。

恶魔还在沉睡,恶魔还未苏醒。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取走……

“哈……”呼了口气,浩霖从睡梦中醒来,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景象,并且看到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但他现在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长相了。

只是那段话已然深深刻在他的脑海当中,一遍一遍的重复播放着,无法磨灭。

拭去了额头上的细汗,宿舍里有些燥热,六畜为了节省开支,晚上10点后就静止了供电。不过因为苏艾琳她们的无故离开,道院不久又能开始执行任务了。

凌乱的黑发慵懒的聚集在脑后,黑sè的汗背心已经有些水渍,浩霖掀起睡毯从床上坐了起来,现在是凌晨五点半。

转过头看向对面的床铺,锦翔那个家伙睡得倒是安稳。还记得那家伙刚来六畜的rì子,几乎每隔几天都会做噩梦,半夜惊醒,或在早晨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一动不动。

浩霖还以为他是个忧郁少男,怀着悲伤的过去,但却没想到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二愣子,既然那么2,还装什么文艺青年,让人捉摸不透。

不要取走什么?浩霖又转换了思绪,重新回到那个梦里。他觉得那个梦非常奇怪,他所看到的就是一个人在对自己说这些话,其他的景sè,声音,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有这些话,他记住了。

“在想什么?”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浩霖看到锦翔也醒了,他眯着眼睛嘴角还有些口水残留,头发更是像个鸟窝。

“没什么,做了个奇怪的梦。”浩霖淡淡说道。

“噢,我也老是做奇怪的梦。”锦翔轻巧的回了一句,两人便进入了无声。锦翔换下了睡衣穿了一件带着一片巨大柠檬的黄sèt恤,套上了长裤,爬下床就朝外走去了。

随后卫生间里就传来了水流声,大澡堂洗澡虽然舒服,但却浪费时间,很多人一泡就不愿出来,以至于连晨读时间都放弃了。

弗生、范纹也接着起来换了衣服,并去卫生间洗漱了。浩霖总是最后一个,他喜欢一个人做这些事情,不喜欢跟人挤在一块,赶着投胎似得。

三个人撇下他先去了大殿,浩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很少会去晨读,上课也是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了。而在宿舍里,电脑是他唯一想要的东西,好在其他三人对电脑游戏都不感兴趣,不然他一定会把那个从不用的电视给拆了,装一台自己的电脑上去。

这样想想,他不禁笑了出来,自己的表现还真像个富二代的样子。他突然想到自己未来的道路,难道他一定要继承道院吗?或者呆在李家道观也能安逸一生。但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浩霖更渴望获胜,他并不是没有求胜yù,他打游戏,输了就会气恼,但会更加努力。对于其他事情,他却上不了心,可是打游戏赚不到大钱,那些比赛他也懒得逐一参加,那他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吗?

……

想了许久,原来自己也是个废人,没办法对这社会做多大贡献。他估摸着在离开六畜后可以找几份临工打打,然后回去李家道观继续修道,接着等到自己chéngrén成家时,便能继承爷爷的道院了。

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浩霖想不是那家伙还能是谁呢。几乎没什么人给他打电话。拿起手机,看到的却是一个久违的名字。

“喂。”

“喂。浩霖啊,你在那边怎么样了?”电话边的人说话很温柔,但稍稍有点急躁。

“也就那样,有事吗?”浩霖平静问道。

“没什么,就问问。过几天我会回国一趟,你要不要回道观我们一起聚聚?”对面的人怀着一丝希望的语气说道。

“不了,我这里还有点事。”浩霖的拒绝有些直接,但口气还是很委婉的。

“那好吧,老爷子这几天身体也不好,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妈妈都会帮你想办法的。”女人无法编出更多的措辞,就连与自己儿子的对话,她都无法说出更多。十几年来从不在儿子身边的她,又能了解到多少呢?

“知道了,你忙吧。”浩霖说完就挂了电话。对于一个只顾着搞科研的母亲,还有一个会在世界各地飞从来不记得回家的商人父亲,他还能有什么期盼呢?哪怕是溺爱自己的爷爷也比他们好一万倍,浩霖没有多少的亲人。

过去陪伴自己最多的就是爷爷和冰清,那些都是他的家人。如今陪伴自己最多的是这个宿舍的人,这些是他的朋友。浩霖的要求不高,觉得这些已经足够。

扔掉了电话,他坐到了电脑前,继续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锦翔拖着范纹和弗生去上早课,其实另外两人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他们只是想去读书馆而已。

早课中的经文,范纹早已熟记于心,弗生则觉得根本不需要。也只有锦翔这种依然有些气躁的人适合在那里安静的坐上一个小时,那对他的脾xìng很有帮助。

来到大殿,却没有看到院长拿着道书等在里边,一些道生已经打算回去了。锦翔回头看到阶梯下面来了一个人,那是若雨的爷爷,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老人看起来更加沧桑了,胡子半长不短的,是有些时rì没有打理了。柏行穿着一件普通的老式中山装和一条西裤,可能觉得这样比较正式。

“柏爷爷。”锦翔关切的朝老人走去,他看了一眼那位年轻人,便问道:“若雨的朋友吗?带我去见若雨吧。”

没想到只是一晚的功夫,这位老人已经赶到了六畜山下,他拖着岣嵝的身子一个人爬上山头,来到六畜。

锦翔扶着柏行来到了治疗室,凌依果真一晚没睡,还向jǐng局请假了。她拖着两个大熊猫眼,面sè颓废,看起来像个上了毒瘾的大姐头。

看到柏行来到了治疗室,凌依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她将桌上的眼镜拿起戴在了脸上,并且嘱咐锦翔要好好劝那老爷子。

因为万一若雨的灵体过于虚弱,她很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灵体无法支撑起**,若雨等于半个废人,只能吃流食的她死亡也是早和晚的事情。

柏行一看到长睡不起的若雨,眼神就焦急了起来,满是皱纹的瘦弱老头在锦翔眼里看来是个一条腿已经跨进棺材里的人。

他看着柏行伸出手,那老爷子的手却比较白嫩,与脸部不成正比,锦翔猜测那是他常年徒手按压中药的关系,柏行是丹术师,就算现在不需要他的丹丸,想必老爷子也闲不下做丹药的乐趣。

柏行把着若雨的脉搏,却在一瞬间被若雨的体温所惊吓到,老人的脸sè有些难看,他突然回头看了锦翔一眼,仿佛在确认对方是不是在担心自己。

“怎…怎么样啊,柏爷爷。”锦翔小心翼翼的问着对方,柏行把手抬了起来,又慢慢伸向了若雨的脸蛋旁,轻轻抚摸着自己孙女的小圆脸。

老人有些无助的摇摇头,说道:“不行了…不行了啊……”

“怎么会不行呢?为什么会不行。柏爷爷,你说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我都会去做!”锦翔看到柏行绝望的样子,觉得他是不是太过悲观了,若雨又没死,只要调理好一定能治好的。

“孩子,听过一句老话么?”柏行依然看着若雨,他的眼睛从未看过锦翔,就连说话的时候也是。

“什么话?”

“缺什么,就补什么。”

“听过啊,什么人矮就吃骨头,贫血就吃血或红豆红枣。不过我觉得也不一定有用啦。”锦翔不缺这些,所以没什么概念。

“若雨的灵魂需要能量补充,这种补充只能用另一具灵魂代替,你可以做到?”柏行边说边回过头,看见锦翔那有些傻又稚气的表情,孩子毕竟只是孩子。

老人笑了笑,他只是开了句玩笑,因为他是不会让一个陌生人做这件事的。

“你叫什么名字?”柏行问道。

“陈…陈锦翔!”锦翔紧张的回答着老人的话,这有些上级和下级对话的感觉。

“陈锦翔。我,柏行,丹术后人,也是唯一的丹术尊者。”老人的颜面和蔼,声音却变得洪亮起来,他的jīng神一下子振奋许多,看的锦翔也随之振奋了起来。

“今rì将我的位置传给柏家的独女,柏若雨。从今以后,她就是六尊之一的丹术尊者,而这些话,就是我最后想要说的话,由你来传达。”柏行说完,还等不及锦翔出口阻止,他便大掌一出,一掌将气打在了自己的胸口。

老人憋着口气,脸sè红紫,他颤抖着把自己的手抓向若雨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举动来。

锦翔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却一点也不敢移动,因为他从心底里知道,若是阻止,柏行不但会伤残,若雨更是无法治愈。

为了就若雨,老爷子就这么情愿搭上自己的xìng命,这就是亲情所在。这让他想起了陈建,自己的亲人,为了生计而死在了妖物手里。

血缘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但有些人却摸不清这点,甚至把它视为无物。只有那些珍惜的人,才能得到好的回报。

若雨喜欢她的爷爷,也继承了她爷爷的意志,此时她不但得到了一条新的生命,更是荣誉了六尊之一的伟大称号。

从今以后,柏若雨便是道界里家喻户晓的名字了。

只见老爷子将气力缓缓的传输到若雨的体内,这里面还包括了他打散的魂气。若是不朝自己胸口来一击,他是无法将最边缘的力量传达过去的,然而耗尽了力量的破碎灵魂,则是必死无疑的。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缺啥补啥。而是,一命换一命。

这种传输一直持续了很久,锦翔也站在那里不动了很久,他很有耐心,就这么一个人等着,也不想去干其他的事情。

老人人生的最后,还有人陪伴,那已经是幸福的了。他希望柏行能撑到最后,看到若雨苏醒的样子。

可惜的是人生并没有那样的完美,柏行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连手都无法抬起。他看了看锦翔,又盯着若雨,一动不动。

锦翔闷声不吭,憋着气,又等了好久。他以为老爷子还在看着若雨,但当他走去轻轻推他的时候,才知道,老爷子早就去了。

去的那样安静,连灵魂都不剩。

第六十八章:道家葬礼

(gt;.lt;月底加班有点忙抱歉啊,谢谢‘污染者’胸每天给我那么多的票票,你们的支持才是我最大的动力呀~)

锦翔默默的将老人背了起来,然后轻放到了隔壁治疗室内的干净床铺上。他觉得心里酸酸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他没有哭,只是木讷的干着这些事情。

随后他回到了若雨身边,等待着女孩苏醒。时间过的飞快,在他眼里却只是眨眼一瞬,其实他多么希望若雨可以再晚点醒来,免得让他看见她伤心yù绝的样子。

那水灵的大眼睛一睁一闭的,过了好几来回,若雨才勉强吧沉重的眼皮给完全打开。她的脸sè苍白,身体依旧虚弱不堪。她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对其微微一笑,沙哑的说:“我在哪?”

“治疗室,你昏迷了,我们把你带回来的。”锦翔回答。

“哦…我怎么了?”若雨感到自己的身子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这与她上次差点被离魂的感觉非常相似。

“你被处刑台削弱了灵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锦翔说道。

他一字一句的回答着若雨的问题,但却始终没有把别人对他交待的事情说出来。锦翔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拖些什么,现在知道和等会知道其实没什么两样,但他不想做的是由自己亲口来告诉若雨这个事实。

任何人都好,为什么不能在现在出现。

“若雨。”锦翔不受控制的叫了对方的名字,开口后,连本人都开始后悔起来。

他坐在床铺边,双手扣着两条大腿,深吸了一口气,感到眩晕无比。

“嗯?”女孩轻轻应道。

接着锦翔吐出那口气,连贯的说道:“柏若雨,你已经继承了丹术尊者的尊位。从今天起,你就是六尊之一的丹术尊者了。”

“什么?”若雨的迷惑大于惊讶,她有些混乱了。

“你爷爷为了救你,已经把他身上的魂气全部输到了你的体内。他同时将尊位传授给了你。”

“什…什么?!”若雨听到了爷爷二字,又听到什么魂气、什么传输。她把前后的消息并到了一起,得出了一个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结论。

“爷爷死了?”她发着气声,瞪着双眼,问道。

锦翔不语,只是依然保持着同一姿势,但沉默就是回答。若雨突然痛苦的抓起了身上的棉被,然后一口咬住,尽量不使自己大叫出声来。

女孩把脸憋的通红,此时也终于是泛出了一点血sè。无数的眼泪从那双灵气的眼珠里迸出,不一会就把她面前的棉被都给打湿了。若雨无声的哭着,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把浑身的怨气都憋在了体内,然后借由咬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

像是小兽一样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若雨吸着鼻子,躲在被子中瑟瑟发抖。锦翔根本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他能做的,只是尽量不去打扰她。

这一来一回,早就从早课时间走到了午餐时间,手机也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锦翔尴尬的拿出手机,看到的则是范纹的来电。

‘我在治疗室……’

‘你们来看看若雨吧…’

锦翔说的非常轻,避免又挑起那女孩什么神经,哭的更厉害。他也根本不敢动,怕自己一旦走了,女孩会变本加厉起来。回想自己亲人的逝去,自己却没有哭的这般惨状,难道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锦翔一边想,又一边取笑着自己。他可是个男人啊,大男人可以流血,但不能流泪。能哭几下已然是极限了。而女孩子本就是水做的,一哭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

等到范纹他们过来,若雨还是没能停止,但呼吸已经缓和很多了。众人看到若雨得以苏醒,都不由的高兴起来,锦翔的脸却一直僵硬着,让他们感觉到了不对劲。

瞧见若雨那痛苦的神情,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只有弗栾慢慢走到了若雨身边。

她一边抚摸着若雨那富有弹xìng的大卷发,一边朝着锦翔问道:“发生什么了。”

锦翔把早晨经历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听到的人无一不敬佩着柏老前辈,更是为了若雨而感到惋惜。但当他们知道若雨现在已经是丹术尊者的传人后,对若雨却是增加了一种忧虑的情感。

虽说如今世间,已经不需要尊者、道家的出面。但从今以后,若雨必定会名震四方,响誉道界,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必须让若雨出面承担,更多的则是那些慕名而来的道士,侵扰若雨的安宁。

“爷爷呢?爷爷在哪?!”若雨又听了一遍锦翔的述说,说给旁人与说给自己听,是那样的不一样。此时的若雨才真正反应了过来,为了自己而付出生命的爷爷,现在在哪里?

“隔壁的治疗室,他走的很安详。”锦翔一边回答,一边上前扶起想要起身的若雨。那姑娘哪有力气站得起来,只能让锦翔背她过去。

若雨又是急切又是恐惧,当她看到自己慈祥温柔的爷爷那样安静的躺在了床铺上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止了。爷爷自幼传授自己道术、丹术。他花了一身种植的人参jīng也成为了自己式神。他告诉自己做人的道理,更是教会自己如何去交友御敌。父母给予自己的是物质上的补给,若雨懂得珍惜,但爷爷给予的,却是她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有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每一个长辈,是来还小辈前世的债的。长辈只有付出,得到的回报微乎其微,但他们却根本不会有任何怨念。不管是努力赚钱的父母也好,为自己尽心尽力的爷爷也好。

次rì,葬礼就在六畜举行了起来。不知是为了死者还是为了让这件事情公开化。李道仁将这次的葬礼做的极为宏大,他甚至还通知了道界中的各家名人、观主。并不要求他们到场,但却将这件事发布了出去。

当rì还是有许多道人前来的,包括了那天师府的张大道长,当他一眼看到锦翔和弗栾的时候,是说不出的气氛和激动。但现场却由不得他胡来,只是等着血红的眼睛不断的看着那两个道生。

老郭也辞了应酬赶到了六畜,那么除了失传已久的赤炎未在,还有销声匿迹的异术也没有到场,其他几位尊者,则全部聚集在了六畜。

道家的殡葬程序更为复杂,但柏行要安葬的地方并不在这里,李道仁只是做了一下入殓之前的仪式罢了。他叫来了自己李家道观的道人来奏乐游行,六畜各处都挂上了白sè的装饰和黑sè的灯笼,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不详和压抑。

在大殿中,灯火只有少许的几盏,众人甚至看不到殿前主持的样貌。不相关的道生都在宿舍内休息,只有与柏行相关的人才来参加了这个仪式。

最为痛苦的还只能是若雨了,她感谢院长能帮助她做这些,一个女孩子是根本没办法安排这种复杂的东西的。自己的父母无法来到六畜,但已经在柏家道观里面等着爷爷的尸体回去了。

冥乐奏的尖锐又刺耳,若雨跪在大殿zhōngyāng持续为柏行上着香。该伤心的都已经伤心过了,此时的女孩根本无力做出更多的表情。

几个大人物此时却走出了大殿,来到殿外开始攀谈起来。

“李院长,老柏的事我是很痛心的,不过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说。你怎么让你的道生来我们天师府偷东西呢?还有没有王法了?!”张大天师一上来就朝着李道仁呼声道喝的,他实在是憋不下这口气,yīn阳镜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有人敢在他们天师府偷东西,当然就是对天师宗的不敬了。

“张天师所言我并不清楚,还请你多找些证据再来问我要人吧。”李道仁马上回绝了那家伙的问题,他其实知道是锦翔偷了他们的yīn阳镜,但那又如何?如今yīn阳镜早已不在他们手中。

“切。”张天师斜了斜眼,看就知道那老道士在包庇自己的道生。

“道仁啊,虽然我不想问,但柏行的死,未免有些蹊跷了吧?”老郭也参与了进来,他可不管那天师府的事情,他只关心这次的事件。

“柏行为何会死在六畜,你对外要如何解释?”老郭面露难sè,他知道这对六畜其实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李道仁缕着半长的胡须,他今天身着了一套紫红sè道袍,颜sè偏暗,专门在这种严肃的场合所穿的道袍。道家之人必定会准备几套这样的道袍,而李道仁平rì的常服,则是普通的蓝sè。

他看了老郭一眼,老郭是个jīng明的家伙,虽然看起来有些肥圆,让人觉得他是个糊涂人,但并不是这样。老郭深藏不露,土之行术尤为jīng湛,而出入与官场的他谋略之处更是无人可及的,凡有异样之处,老郭都是可以一眼看出的。

只是在场人多嘴杂,李道仁不可能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知与他,他只能稍微点露一些,好让老郭有些底:“是柏行的孙女受了伤,柏行为了救治她,把自己的魂气都送走了。”

“什么?!这么严重!”老郭大惊,他没想到一代尊者居然是这样死去的,他的孙女到底受了如此重伤,居然需要一个人的魂气来维持?

“曾经那女孩在一项任务中无意触发了转轮阵,被行尸吸了魂,这次又是因为意外差点失去了魂魄,才会如此。”李道仁眉头深锁,道出了若雨的种种不幸,而老郭更是因为这些而疑惑万分,但他懂得分寸,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如今柏若雨,已然成为了当今的丹术尊者。”李道仁转过头,望向烟雾寥寥的大殿,那留着一头又长又卷的漂亮头发的小公主,从今以后就要开始独自成长了。

“话说回来,现在异术尊者就是那个黄老大,我们还要把尊者的名号继续交付给他?”那个天师宗的家伙又提起了尊者之事,也不知他是从哪获得的情报,想必这件事也是家喻户晓的了。

“尊者之位不是我们想让谁担任就是谁的,除了继承之位。重新推举六尊,则需要其余尊者还有三观、十六殿、以及大小道观投票决定,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李道仁刻意将事情说的复杂化,反正像张天师那种人,也不会去看古籍来认识这尊者是如何形成的。

实际上尊者在古时都是由天子钦点的,但必须要有竞选。普通的竞选则是谁的除妖本事大,谁就被入选。而如今却已经无法使用这种办法了,毕竟现在妖物稀少,道人们也不能在光天化rì之下大用法术。

“那也好啊,赤炎尊者的席位也空缺久矣,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将两位尊者补齐?”张天师更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身短体粗,看起来像个没什么知识文化的山民一样,但这样一张脸居然还放了一副金边眼镜上去,看得人着实不适应。

李道仁本想继续推脱下去,但他突然想到了这次的事件。这次的事情并不是个意外,而是他们道生自己造成的,造成的初衷虽然是好的,但结果却其坏无比。

他们不但丢失了yīn晷,还将地府的冤鬼给引了出来。浩霖他们丝毫没有对自己隐瞒此事,因为那不是光靠他们就能承担的事情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地府的禁忌被打开,人界是不是会遭受到毁灭xìng的打击?这个时候,如果还有六尊扶持,那的确还可以有一些抵抗的空间。

毕竟六尊成立当初,就是为了消灭妖魔邪神而存在的,六尊之所以能延续至今,不光是他们自身的能力强大,更是因为他们可以教授更多的道生来发扬光大。

虽然危机似乎离他们还非常遥远,李道仁却有感应一般的没有放弃这次的机会,他的考虑只是一瞬,接着就点点头,对着几个老家伙说道:“天师的提议不错,我建议推举赤炎尊者和异术尊者,重立六尊!”

第六十九章:六尊选拔

“你是认真的吗?!”老郭面露惊sè,他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一向小心翼翼的李道仁,居然会做出这般狂气的事来。

“嗯,如今道界不平,道气不正。也该需要人肃清一下了。”他考虑到的不光是鬼神的问题,更多的还有像苏艾琳、妖灵猎人那样的乌合之众,那些人明明是学道之人,却做出了种种无耻之事,而道界却没有一个正义之士来驱逐他们,这才是李道仁真正担心的地方。

佛界清幽,不问世事,但道界却不同。他们的徒子都是俗家人,不像僧侣那般静落红尘,学道之人,一个不慎就容易成魔。

人成了魔,才是比妖鬼更难对付的东西。

不光是这点,如今真正的道家已经稀少可数,多数道观里学的都是皮毛本事,道术被人当做妖术,不得见光,他们道人再这么没落下去,早晚会消失殆尽。虽然李道仁从未有振兴道教的野心,但他也不想他和道生们就连做杀妖杀鬼之事也得唯唯诺诺,生怕被人当做魔物一般。

“三观十六殿,三观有白云观、天师观、太清宫。十六殿如今也没有几个道长有真本事了,你还能找些什么人来评选?”老郭列举出了三大道观,只不过就是这三大道观也不过如此,看看那天师观的观主这般无能,他也指望不了其他道观的观主会好到哪去。

“还有,参选人的标准如何?什么人都可以吗?只要能够用道术的?”老郭继续提问道。

“如今道家没落也是因为没了真师传承,加上道书的缺乏,以及人的观念所变。但是刚刚所提及的观宇都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参选人的标准是成年人士,对道术熟悉即可。”李道仁先是感叹了道界的匮乏,接着认真的考虑起了选举的事情来。

“包括四大名寺,我们也要通知到,希望方丈他们也能够来做评选。”

“这么说来,你想让这六畜成为选举地?”老郭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错,六畜也是唯一隐蔽安全之地了。”虽然六畜不是李道仁所建,但他却因为有此宝地而倍感自豪。

“阵术尊者和张天师都没有异议吧?”老郭回头问问两人,这么说来他自己是默认此事了。

姜知意若有兴趣的点了点头,而张天师则是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样子。

“还有一点,如若作为参选者,就无法做评选者,二者只能选其一。”老郭越发觉得那天师府头领的表情让人作呕,他身为六尊之一,地位也不比那张天师低一等,此时他就为其出了个难题。

看见那男人一下纠起的脸,老郭轻哼一声,心底暗笑不已。他与李道仁商量了一下选举的rì子。

如今道人稀数不多,选拔可以先从最基本的行术开始,然后循序渐进,最后在十人之间两两对决,再凭出最优秀的两人分别作为异术和赤炎尊者。

尊者既然不是继承的,也就没有名号的限定了,比如获胜之人是水行属xìng,但却照样可以成为赤炎尊者。

其中不光是道术,品格也极为重要,而品格光是用问的,是没办法真正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这必须从他们使用的招数以及打斗中看出。此次老郭还出了一道笔试题,是让他们写一篇以为简单的rì记,仅仅用五百字来形容他们学道和除妖的过程即可。

单单用这些,就能从字里行间看出一个人的品相。

商讨许久,三个时辰的供香就这么过去了,若雨的双腿已经麻痹,她撑着冰冷的地板缓缓站了起来,仅仅一天的功夫,她就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爷爷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只有在现在,若雨才真正知道,为什么爷爷能配得上尊者的称号。

锦翔与弗栾他们一直陪着自己,而如今,若雨也只有这些朋友能够依靠了。未来的路还很长,她可不会因为这样的挫折变得一蹶不振,若雨并不是个软弱的人。

她凭着自己的力气站了起来,走向了弗栾那边。葬礼持续了一个下午,接下去就是要用直升机将爷爷的尸体送回柏家道观了。

这也要谢谢老郭的帮忙,老郭是个当官的,对他来说这点事情不在话下。

“那么选拔就在一个月后进行,期间要通知各个道观,每个道观可以送出两名道生前来六畜参选。”

正当若雨他们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她就听到老郭说了这句话。什么选拔?他们在说什么呢?

“柏若雨。”女孩还在好奇之时,老郭却将她叫了住。若雨浑身一振,被一个尊者级别的长辈叫住,这还是第一次,她感到十分紧张。

“在!”若雨瞪着大眼睛,站的端正回应。

“从今天起,你就是六尊之一的丹术尊者。”老郭缓缓说道:“柏丹师生前以炼丹为乐,也救治过不少人,你要继承他的意志,不要让丹术没落了。”老郭就像一个慈父一般的对若雨说着大人的期望,但他们从未想过那是不是小辈们要的。

当然若雨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根本不等若雨考虑好回应自己,又继续说了起来:“李院长与我决定要重立六尊,在众多道人中选拔出赤炎、异术两位尊者。届时身为丹术尊者的你也必须出席作为裁判,有什么异议吗?”

老郭的这个消息震惊了在场的道生,无论是锦翔还是其他人都换了一副表情,他们不知道这些老道人为何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选拔。

有什么深意吗?锦翔默不作声的在一旁想象到。微风吹着他那半长不短的黄头发晃来晃去,锦翔因为自幼营养不良的原因长的不是很结实,头发也干枯至今,没有任何好转。

相较之下浩霖就过的很滋润,发sè黝黑富有光泽,人又高又有肉,天生一副男模的板子,就这身材也让锦翔羡慕嫉妒恨了好久,不过浩霖那脾气实在奇葩,想必也不会有多少人受得了的。

老头为什么突然要推举六尊?这是他决定的,还是老郭决定的?总之不会是姜导师或张天师,姜知意为人深沉,不问世事,不会做这样的建议。张天师虽然很想当尊者,但院长和老郭不采纳他的话就是在放屁。

锦翔猜测,可能与他们的事有关。如今yīn晷丢失,他们不知道对方会拿那yīn晷做出什么事来。既然证明了yīn晷的确能找到冥府,而冥府如今也是分离破碎的,到处都可能有它们的踪迹,一旦其他结界被打开,遭遇的可能是比那冰寒殿更大的灾劫。

而且冰寒殿的尸魂居然已经找上门来了,尸魂的力量是人体无法承受的,普通的道人又看不到它们。单单是那样的东西,就让锦翔他们应对不来了,若是那下面还有更变态的,他们该怎么办?

此时就需要强力的领导来带领大家,所以院长才决定再寻觅两位高人登上六尊的宝座。

锦翔知道六尊的实力不菲,他见过李道仁那高超的水行术,那家伙可以搬空一整个湖的湖水,要不是年老体虚,恐怕行术威力会更加强大。而姜知意的阵术也极为不凡,特别是他还有自创的秘术,让人生畏。那老郭则是深藏不露,锦翔有幸见识过他的一次土之行术,他将一个城堡的区域都震塌了下来,施术后未喘一口气,迄今为止是无人能及的。

想到此处,锦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正好这个时候人多,他问的效果可能更好。锦翔摆出了一副无知无害的模样,礼貌的对老郭说道:“郭先生,请问您跟妖灵猎人是什么关系?你们是朋友吗?”

他想到那rì老郭为保护黄老大,奋力逃脱柳敏并且帮助黄老大的情景。当时的锦翔根本没想那么多,后来又因为柳敏的死而低靡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再也没想起来,便不了了之了。

虽然那时候浩霖提到过老郭的事,但因为当事人不在场,他们口说无凭,也无法对老郭定下什么罪名。只不过那时候院长就一定多了个心眼,恐怕也在暗地里调查过老郭了。

老郭瞄了锦翔一眼,不露声sè。他看到过锦翔两次,这是第三次,但在这三次里,这个道生居然一次比一次更不同。

第一次,是在六尊商议道术是否公开之时。当时的锦翔不过是个不起眼的道生,还不如那李家的沉稳出挑。第二次,则是在利兹古堡时见到的,那时的他因为鬼王之事情绪激动,老郭也看出了那是个有勇却无谋家伙,鬼王的死也给予了他很大的打击。在那次事件里,对他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个男孩,而是柏家姑娘。

而这一次,却不同了。他感到这个男孩一下子变了很多,变得更会隐藏,也会动心思了。其实自己大可以推脱含糊与妖灵猎人的过往,口说无凭,他们怎么指认都是没有用的。但这个男孩就这么挑准了时机,打算给自己来一套。

“我们也不过是生意来往,要知道,在我这个位置的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不能在当面表露出自己要做的行为。”老郭刻意将自己说成是间谍一般的人物,假意与妖灵猎人相交。

“而且我在那以前从未知晓异术尊者就是黄老大。本身黄老大并没有做什么大恶之事。你们可以回想一下,他除了给六畜捣乱几回,再是帮助了那妖狐,实质上他却从未对六畜做过什么真正的痛击。”

他看着锦翔的表情,那个男孩根本就没做出任何反应,他好似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做话来听。目光移动到下方,老郭突然看到锦翔手上闪着蓝光,那不是黄老大的戒指吗?!怎么到了他的手上。

“那老榕树的事情呢?还有他禁闭了各种妖灵在别墅里。”锦翔冷冷的反驳道。

“哼,说的难听点。六畜里有妖物本就是异端,妖灵猎人都是以除妖为己任才能称之为妖灵猎人的。别墅的妖物我也听他说过,他关押的大多是凶残的妖灵,而大多是用于研究,从未真正伤害过他们。”老郭也没给对方好脸sè看,这个后辈居然如此不尊重自己,他也不用再摆出一副假笑的模样了。

回想起黄老大当初勇斗鬼王,他将两枚鬼王戒指交付给了自己,黄老大失去了一个手臂,如今的两枚戒指,就算是给自己保管了。

老郭后来也问过其关于鬼王的事,黄老大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想得到yīn晷首先就是为了确认鬼王是否存在,而这种隐xìng的威胁,必须消除才可以。

“那他还去帮助那个妖狐?!你这种解释有些站不住脚啊。”锦翔嗤之以鼻,既然对方提到了胡郎,他也就可以拿胡郎说事了。

“那是为了取得yīn晷的交易,黄老大也是身不由己。何况也因为如此你们消灭了一直以来无法消灭的敌人,反而是好事不是吗?”老郭笑了两声,对着在场的人大声说着。

“好好好,事情到了这里我们也清楚了。看来妖灵猎人对六畜已经不是个威胁。”锦翔拍拍手,打断了争议,他笑着看了看老郭,面带不屑。

“那么我还有个问题,六尊选拔的要求是什么?”他又看向李道仁,微微低头,略显尊敬。

“已成年的道生均可参加。”李道仁回答道,他心想,难不成这锦翔想要参加选举?

锦翔在去年就已经成年了,当然可以参加这次的选拔。当然他本身其实是不太想参与的,因为比赛总是那样多的规矩和限定。不过为了搞清某些事情,锦翔还是决定参与了本次的选拔。

毕竟选举六尊,可不是年年都会有的事情。万一不巧被他当上了,那可就牛掰了。锦翔点点头,与那些长辈告了别,并与若雨他们一同回了宿舍。

若雨在下午就要打包回老家一个星期,等她回来后就是六尊初选的开始,相信在六畜之内,也不乏有厉害的道生想要当选的。

第七十章:初选开始

(不是我懒,是最近真的很忙,节rì还加班,然后还有漫展等等…绝对没有太监,请继续支持小玉啊gt;.lt;)

“人!真!多!!!”

锦翔身处于六畜边缘的墨湖草坪当中,这里已经零零散散站了几十号人,全部是来向各位导师证明自己是有成为尊者的潜质的。

只要是成年者都可参加,六畜不是普通学校,光是锦翔这一届,就有15-25岁年龄差,所以不管是刚刚入学还是将要出寺的,只要达标就可以参加。

“不过我相信一定没人比我的行术还厉害!”锦翔骄傲的推了推范纹的身子,只有这个小矮个愿意陪着自己来这满是人群的地方,其他人全部无视了他的请求。

锦翔的红莲,已经被他jīng炼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不光是可以分散攻击,集中攻击的范围也加之扩大,伤害与施术时间也加强了许多。这样一个大招,相信无论什么人都不会比他更厉害了。

而本次初始的选拔就是使用行术,这让锦翔的优势极为巨大。只要在三名(凌依、关渺夜、姜知意)导师面前释放出自己最得意的行术,并解释出它的使用范围即可。无论是攻击行术、防卫行术或是治愈术都可作为评分项目。

其中最为突出的十人将在下一周进行笔试,通过的前两名可以争选本次的尊者之位。

几段细小的枝干突然拔地而起,它们青葱翠绿,看起来非常鲜嫩的感觉,锦翔一边看一边暗笑,如此不成熟的木行与弗栾的行术相比简直是初学者的水准,要是参选的人都是这副德行,那他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那些细藤差点不受控制的窜到三位导师所坐的方桌上,施术道生可能因为紧张的关系,立即中断了术法的施放,连解释都没来得及说,就灰溜溜的跑到人群外去了。

“看来都是打酱油的。”范纹也好奇的四处望去,大多是他不熟悉的面孔,寺内的道生本就不多,平rì也都是收取任务便出行了,能熟识的机会则更少。

矮个子男孩打理着自己的银sè头发,他这次陪锦翔来,一方面是想见识见识其他道生的能力,另一方面则也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范纹不想再继续沉溺在书海当中了,弗生的资本好,浩霖自幼学道,锦翔努力顽强。他们三个都有着厉害的招数与体能,而自己,却总是被保护的一个。

虽然现在还不如别人强大,但范纹的优势则是可以吸取大量的信息并且在其中挑出最好的捷径来强化自己。这一点就算是弗生也无法做到,因为弗生过于依赖自己的体能,根本没有受挫的时候,更别提他会来欣赏这些幼稚的术法了。

“陈锦翔!”严厉女教师的一声大吼,锦翔兴冲冲的跑到了人群zhōngyāng,这里是一块十多米的空旷草地,而三位导师则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坐在草地边缘。这行术一方面的测试它的能力又多么强大,一方面更是测验了施术者的控制力。

分散的红莲早可以跑出十米更外的距离,但锦翔已经可以把它们控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了。

在大红莲与小红莲中,锦翔还是选择了后者,因为小红莲的稳定xìng更高,更容易取得胜利。

“狱火!红莲!”随着一股热风刮起,几米内的草坪上方都绽开了一朵朵鲜红无比的火sè红莲,那些莲花的高度也被掌握的极其jīng确,以至于地上的一根杂草都没有被烧焦掉。锦翔得意的露出笑容,然后对着三位导师说道。

“红莲为分散xìng大范围行术,杀伤xìng和垄断xìng极高。此术的最大范围可及二十米,花朵的大小也能控制,可以让敌人无法近身。”

“非常好,你可以控制每一朵莲花的走向吗?”凌依像个专业的评委一样一边欣赏着莲花一边在纸上打分做笔记。

“每一朵暂时还不能做到,但可以集体控制。”锦翔诚实的回答着问题,在考试中作弊是绝对不可行的,因为导师也不是吃干饭的,至少那可以控制火燕关渺夜可是一眼就能看穿的。

“嗯,可以了,下去吧。”导师也会根据不同术法、不同道生来拖延时间,看看道生的术可以稳定持续释放多久。刚刚凌依与锦翔对话,并加上观察的时间将近有一分钟,虽然还不到锦翔的极限,但脸已经开始有些泛红了,导师也从中得知一位道生的能耐到底有多少。

“呼~应该能进前十吧?”锦翔拍拍胸脯,呼了口气,对着范纹笑道。

“嗯,前面都没有比你更出挑的了。”范纹有些羡慕的看着锦翔,对方是个阳光自信的小伙子,一般有自信的人,释放出的能量则能更为强大。

而锦翔在这些时rì里强化不少,本来以为有一招红莲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他,居然开始jīng进起了大红莲、龙卷甚至是体术。一旦等到一个高度,锦翔就属于像浩霖一样的全才高手了。

范纹的名字也被叫了出来,他们俩是一起报名的。范纹没有怀着要当尊者的心理,只想让三位导师评论一下他的行术即可,海选完毕他还会逐一去借看导师们的评分表以作参考。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巨大的、凉爽的土的气息,五层厚实的墙壁从草地内部倏地弹起,一层接着一层是不同的高度,从侧面观看的锦翔觉得就像是一个个手机信号杆一样的奇特,而这个土墙则是范纹最为扎实的技能。

土墙非常平滑均匀,作为防卫型术法,三位导师还上前试了试硬度再做的评分,三人都做出了较为满意的表情,但没有惊艳,看来扎实的术法得到的则是扎实的评价了。

范纹还是一脸灿烂的走向了人群,他始终可以保持着良好的心态,而在人群中也不乏有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的,看起来范纹的术法也挺厉害,只是范纹本人没有发现而已。

“如何?”范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了问,他可不擅长表现自己。

“很不错啊!怎么都没见你使过。”锦翔竖起了大拇指,对着范纹一顿的夸赞。

但是这个术,用到的情况则很少,几乎每次都是弗生或锦翔施术攻击直接迎面敌人,他的术则成了鸡肋,根本派不上用场。

而像沙化那类的土行术,也不过是拖延一时的术法而已,根本没办法伤害到敌人。这正是范纹所纠结的一点,他的身上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攻击xìng强的技能。

“快看!”锦翔突然用力的推搡着正在沉思的银发男孩,范纹马上抬起了头,只见一片蝶海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那些蝴蝶个个都如同真的彩蝶般大小,但不同之处在于它们都是用火构成的,火焰的强弱刻画出了蝶翼的纹路,红黄交加形成了一副独有的美丽画面。

火蝶们先是在场地上方轻盈的盘旋了一会,正当人们怀疑这个术的用途之时,只见那些小巧的蝶儿们浑身一抖,然后朝着墨湖上方窜去。所有人都把头转了过去,砰的一声,众人惊呼,那些群蝶居然就这么爆炸在了湖面上,并将那湖上泛起一层巨大的涟漪。

层层的水气等了好久才渐渐消褪,而那个施术者则开始讲解起了她的术意来。

“此术名为群蝶乱舞,由火行延伸但在遇到空气后便会形成小能量的气压,我可以控制它的爆炸时间并且可以逐一控制。”

那个穿着一件暗紫sè长款洋装、带着纱网帽、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女生笑眯眯的说道。她不是别人,正是锦翔熟悉的人,她是萧雪!

锦翔随即就把脸换成了一副吃屎状,因为像萧雪这样的人来参加这个,多半是因为太无聊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无聊也要有个限度,用得着把这么强大的术施出来么?比起锦翔的红莲,这火蝶则可以更jīng确小巧的控制攻击范围,并且可以将敌人杀个措手不及。而爆炸的杀伤力也不可小视,至少根据刚刚泛起的水波来看,一个人若是被一只蝴蝶正面炸到,脸上一定是会被刮下一层皮的。

“这道术是你自己jīng进的吗?”关渺夜温柔又认真的问了萧雪这个问题,而站在zhōngyāng的哥特式女孩则哼了两声,说道:“当然。”

萧雪下场的时候,不少人都因为她的奇怪装束和厉害术法而狰狞不已,道院中知道萧雪这个人的不在少数,因为她是新生邀请的专员,每一个不在道院长大的道生几乎都是萧雪找来的。

但他们也见识过萧雪的恐怖,锦翔深知这一点,所以在场的人也不知道该佩服她好,还是惧怕她好。

只不过萧雪本人是完全不在意这些的,她是个喜欢找有趣事情做的奇葩女生,而且力量强大的她喜欢做的则是更加有难度的事情。锦翔猜测萧雪可能想要进军到最后的道术比拼阶段,否则海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不过了。

“看那是谁。”锦翔还在想萧雪的事情时,范纹则提醒起了对方。他打断了思绪看向草坪zhōngyāng,站在那里的人居然是她。

张沁。一个让他们都讨厌的人。她始终穿着那件金灿灿的道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天师后裔一般。可惜的是她的父亲根本就是个草包,连基本的行术都不会使用。张沁的天资的确不错,但是好胜与‘天师宗无敌’的心态让她无法心虚的承认自己的不足,以至于两次败在了弗栾的手下。

千万支箭从墨湖zhōngyāng迸出,由水做成的箭支个个都凶悍无比,等着可以刺穿的目标。张沁保守的同样使用了大范围的群里行术,在选拔这方面,用群体术法远远比单体术法胜算高的多,因为群里更难掌握,而且伤害范围大,更加实用。

水做的箭努嗖嗖的往外冒着,好似源源不绝,那些箭jīng准的落到了张沁的周围,没有任何一支伤害到圈外的人,也没有一支伤害到她自己。而那些箭无一不锋利的将土地刺穿了一个小洞,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看得人浑身颤栗。

“此招名为万箭穿心,我可以控制箭的走向和攻击时间。无法逐一控制。”张沁板着脸,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表情。她梳着高高的马尾让他人觉得她十分严谨,而道袍与腰边的桃木剑更是表达出了生人勿近的意思。

“是不是中国人都喜欢把招数起的像个成语一样?”锦翔皱着眉头,他发现无论怎样的招数,他们报出的名字都是四个字的。

“有么?我的术法叫土墙啊…”范纹无辜道。

“好吧,也许是我想多了。”锦翔依然有些不自在,因为太多人叫那样的名字了,指不定哪天就有人的术起了跟他一样的名字。

天上至尊天下无敌之红莲满地开?

……

“噗…”还没想完锦翔就差点把自己笑倒了,还是狱火红莲比较好听啊。

六畜的任务模式刚刚开启不久,便迎来了这六尊的选拔赛。无论是道生还是导师都有参赛的权利,不过导师们似乎都因为太忙而弃权了。至于其他道观一定也不乏有厉害的道士能脱颖而出的。锦翔不怀疑这点,我天朝地大物博,几个能人是不可能没有的。

他只希望能在这次的选拔中找到一些真正的能人,因为在六畜是学不到道术的jīng华的,导师们只是教授大家御敌的本事,好让那些天生带有鬼眼的少年得以安度余生。但是行术,根本不是道术的重点,行术只是起点,体术只不过是加强力量的被动属xìng而已。

真正厉害的,还是那些阵术、血术,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道具。就像王宇那样,明明行术不怎么出挑,但拥有一个乾坤袋,就得以让他受尽天下妖魔。

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的被称之为道人,锦翔是这样想的。

第七十一章:复试选拔

“会入选吗?最后入围的只有十人啊!而且还要在十人里面选出两人!!!”一个穿着蛤蟆印花t恤的搞笑男生慵懒的躺在了宿舍的床铺上面,锦翔翻了个身,对着范纹再一次的疑问道。

“放心吧,锦翔你一定没问题的。”在对方的第n次唠叨后,范纹依然能耐心的给予他安慰的回答,换做别人的话,早就把那啰嗦鬼给揍一顿了。

自从那天在冰寒殿内,浩霖与锦翔解开了芥蒂之后,锦翔的xìng格总算得以了好转。比起以前的活泼任xìng,锦翔因为伙伴猜忌的关系将自己封闭在了一个盒子当中,而如今,他习惯了动脑做事,任xìng去掉,剩下的则是活泼与懂事,这是大家再愿意不过看到的场面了。

“成绩好像就是今天出来吧?好紧张啊…没入选就太失败了…”对于第一次考试的锦翔来说,未知和不安定在他的心里愈演愈烈,此时那男生正抱着枕头在上铺翻来覆去的,没个消停。

今天是海选后的一周,也是大选前的第二周,公布成绩后的次rì就会让选出的十人进行考试,下一周再公布最终结果。而最后一周则是导师的指导,毕竟终极选拔也会进行轮番的淘汰赛,并不是被选出这两个名次就能稳坐一二了。

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了,道课依然会照常进行,只不过少了苏艾琳的式神导师位置,又空了下来。

十点就是上课时间,锦翔蹭蹭两下从上铺爬了下来,抓起范纹,说道:“现在去看看吧,说不定出来了!”

“哦…哦。”范纹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把手中的书扔到了床铺上,跟着锦翔跑了出去。

其实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期待,期待自己能不能进入前十。虽然六畜当中还有不少高手并没有参加海选,但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更应该被入选不是吗。

想着想着,小跑过了宿舍前的草坪,转弯至那陈旧又神秘的李祠,锦翔看到了那前庭之内放着一块白sè的公告板,上面贴了一张a4纸,那一定就是了!

没想到已经有不少道生围聚在那里,不管是参加与否,他们都想看看六畜的前十到底是些怎样的人物。

“靠!”锦翔大骂一声,范纹被挤在人堆后面,还没看到成绩。

他紧张的问起锦翔:“怎么了?!没选上?”

如果连锦翔也没选上,自己就更没有机会了。范纹虽然没有看过全程海选,但起码也看了一半,除了萧雪和张沁外,几乎没什么人的行术特别突出,锦翔当然可以轻松入选。但他又无法猜测导师的评分标准,所以到底是如何,范纹此时也不知道了。

“不是啊,你看,张沁那家伙居然被选上了!”锦翔指着a4纸上的第一个名额,他光是看到这一个名字,就激动的没往下看了。

范纹松了口气,他催促着锦翔继续看下去,在拥挤的人堆里拼命的往前挤着,锦翔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看那公告板,接着他又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物,萧雪的名字。

“她居然也进了!!!”锦翔恼怒的吼出了声,萧雪明明是去玩的,居然也可以入围,自己的名字呢?自己的名字在哪!?

一个一个的往下看着,锦翔终于在第十个人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他呼的一下松懈了下来,然后又因为被入选而显得特别激动,他转过身抓住了范纹的双肩,说道:“我进了耶!!!”

“嗯,恭喜啊。”范纹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但是眼睛却是黯淡的,因为他没有在纸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他落选了。

锦翔似乎没有发现范纹的不对劲,只是一个劲的高兴着,至此围在公告板前的道生都知道锦翔被入选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锦翔也成为了此次尊者竞选的最大候选人。

……

‘肯定是赤炎了,他的行术那么夸张,而且听说他用的火也很特别吧?’

‘是啊是啊,那个陈锦翔,貌似他父母也是六畜的道生,不得了的厉害呢。’

……

道院中充斥着这样的话语,一个不小心就会溜到别人的耳朵里,就连锦翔自己也听过不少。得意的心情更加攀升,锦翔对自己的术法越发的自信了。只不过他现在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呆蠢的自己,参与这个比赛,一来也是为了肯定自己的努力,二来还是打算开开眼界,看看其他道观的道生,都是使用怎样的术法的。

在六畜,大家都是差不多的,除了张沁那种拥有先天硬件设备,不光有定妖罗盘和桃木剑,术法也是自幼习得的。其他人只要是从六畜起步的,不外乎就是行术和一些普通的阵术,就连学了五年的道生,熟识的也只有这些。

这些是远远不够的,道人的术法千变万化,镇妖、镇鬼都有不同的解决办法,如果永远依靠行术,那是一辈子都不会有长进的。

锦翔现在虽然还没打算好未来走什么样的道路,但他现在一心想的就是把自己弄的更加强大,不仅是为了力量,也是为了将要迎来的斗争。

他相信自己的面前,还有许多隐藏的敌人。阎王就是一个,他一定要找办法打败它,不然到时候,锦翔只有求饶的份了。

他不想这样,也不会这样,无论是胡郎也好,阎王也好,他都能一一击破,他有这个决心。

“恭喜啊,大尊者!”若雨一边吃着炒菌菇,一边对锦翔嘲讽道。

“切。”锦翔不屑的哼哼两句,但没有与若雨顶嘴,毕竟她的尊位是因为她爷爷的死才当上的,并不是什么可以开玩笑的话题。

一群伙伴坐在了大食堂内,单单一天的功夫,锦翔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六畜的道生们都认同了锦翔这个准尊者,但谁也不知道,在六畜以外,其实还有更多更厉害的人物在等着他们。

下午便是十人的考试选拔,也是对道生的xìng情的考验,其实选拔相当于一次模拟考,只要通过,再在决赛表现优异,就能脱颖而出。

但往往有很多人在模拟考时意气风发,到了正式考试,就开始忙中出错了。一方面可能是紧张,一方面则是被更厉害的家伙给比了下去。

午饭后,锦翔便急匆匆的赶去了李祠,考试只有一个小时,考完就是上课时间,所以谁迟到谁倒霉。还好锦翔吃饭吃的快,在11点50分就赶到了李祠外面。其他九个人好像都比自己早到了那里。

锦翔看到了一脸yīn笑的萧雪,想必这家伙一定十分期待这次的比赛,总算是给她了解闷的机会。再然后他看见了那个整天板着脸的张沁,她依旧没什么改变,只是看到锦翔的一瞬间皱了皱眉头。

锦翔还看到了一个气势凌人的男子,他知道那是谁,那个男人是当初想要把老赵他们都赶走的激进份子,也是凌家的道生,是凌依的表弟。

凌家也不愧的道术世家,人品再差的人都能被选入前十,真是不可思议。

锦翔发现了一个穿着蓝sè奇异服装的人,那个人他虽然不熟识,但他也知道,那是范纹常常提起的什喀。

什喀也是为数不多可以释放业力的人,目前锦翔所知道会业力的道生也只有什喀和浩霖了,但他相信六畜一定不止他们两个才会。

“哟,萧雪。”锦翔对着那腹黑师姐打了打招呼,萧雪虽然是因为无聊才来参加的比赛,但她绝对是没有放水的,而萧雪的火行控制能力比自己厉害太多了,锦翔其实完全没有把握胜过对方。

“哈,锦翔啊。”萧雪今天穿着一件雪纺的黑sè蕾丝连衣裙,从脖子到脚到手臂都被遮住了,这种裙子看着就让人感到拘束,不过对于夏天来说还是挺防晒的。

“时间到了,进去吧。”锦翔看看手机,现在已经是十二点整,考试时间开始了。

考试内容比起决赛时稍为简单些,这次只是出了一些道术基本的填空题让人解答,并且最后还有一篇短短300字对自己道术的总结和介绍即可。

到了正式阶段,除了有填空、选择等基本题目外,还得写出一个自己经历过的除妖过程,并且将自己学道的经历统统简写下来。

写作文虽然不难,但锦翔却不是个善于表达的家伙。他古灵jīng怪,说话是挺能说的,只是让他这样正儿八经的描述自己的术法,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才好。

道术的基本形态有行术、---、阵术。

“简单~”锦翔把体术二字填入了空档之中,这里面的近三十道题目无一不是锦翔熟知的,所以前半张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去了。

终于轮到了写作文的时候,锦翔看了看黑板上方的时钟,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还有四十分钟可以写。

对于擅长文书工作的人,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锦翔看到萧雪已经交卷了,这种天天闲着不是在电脑前布置任务就是在吴祠闲聊的家伙,真是意外的有干劲。

形容自己的行术?红莲、火龙卷、火鼠。锦翔目前所学会的也就这三个行术,虽然看似相同,但其中也是有为妙的差别的。

龙卷的术是单体术法,范围不广,但杀伤xìng极高,只要被卷入其中,必定会被打个半身不遂的。火和风结合的术法,本身就比一般的火行特别,火龙卷就是这样形成的。

火鼠则是个探测术法,它的攻击距离是最远的,杀伤xìng较小,但可以探测敌人和前方未知的事物,属于辅助xìng的术法,当然也可以用来攻击。

红莲则是主攻术法,大红莲是单体术法,在禁锢住敌人时可以使用的最有效的术法。多红莲则是与敌人对招时用的术法,不仅可以将双方拉开距离,更厉害的是这红莲只要被碰一下就能烧的灰飞烟灭,所以大量的红莲,是非常有效的攻击方式。

写着写着,锦翔似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忧虑,自己研究道术也不必弗生和范纹少,而自己的术,当然是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这样写,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关。

放下笔的一刻,离闭卷时间还有五分钟,锦翔淡定的将薄薄的一张试卷交给了关渺夜,然后等在教室门外,继续接下来的课程。

第七十二章:尸魂来袭

“您觉得会是谁呢?被选出来的两人。”凌依正在办公室内审核道生们的试卷,而楼下则正是上课时间,关渺夜不在的时候,她也只能与老院长一同商量了。

“你是说这次,还是下一次?”李道仁抚抚胡子,颇有深意的回应着。

“呵呵呵,院长真是说笑了,下一次,我们怎么可能猜得出。”凌依也不知道那老院长卖的什么关子,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

“如果是这一次,那么我就没有必要说了。”李道仁也笑了笑,那满是皱纹的老脸看的人格外狰狞,而对于凌依的问题,他的意思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

“一个我是清楚了,还有一个呢?难不成会是锦翔?”凌依一边批阅着道生们的作文,一边念叨着。

为了公平起见,除了凌依可以为这次参赛的道生打分外,关渺夜也必须审核第二遍,而决定权,却是在老院长手上的,所以他们谁也帮不了谁。

纵使这次锦翔的发挥出人意料的好,但六畜不愧是人才辈出之地,行术厉害,答卷又完美的道生比比皆是。

李道仁没有回答凌依的问题,只是默默的在办公桌后面一个人发笑着,凌依瞄了对方一眼,打算扯开话题:“话说院长怎么不让浩霖来参赛呢?纵使他往后会接任你的职位,但让他历练一下也是不错的,不是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浩霖的德行,他会愿意吗?”老院长收拢了笑容,似乎也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凌依跟年轻人接触的多,她也能猜出一二浩霖在想什么,浩霖毕竟还有时间,还有更多的事可以做,不能被一件事所拘束着。

“罢了罢了,评分我做好了,最高的是那个人还有锦翔,锦翔做的真的很不错。”凌依把轻轻的十张卷子交给了院长,而他看都不看就摆到了一边,大概是想等关渺夜的评分出来再看吧。

课堂里,关于五行的知识还在被导师不时的传授着。五行相克相生,如何运用好才是领悟这门道术的真谛。而真正厉害的道人,可以用自行来克他行,或借用他行来克制另外的行。这种巧法,是无关乎于力量的。

“导师,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锦翔在不适时宜的时候举起了手,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班里的道生都开始议论起他为何会突然变化起来。

“嗯,问吧。”关渺夜抿嘴一笑,眼神格外的柔和。

“如果我们遭遇五行以外的术呢?如果我们的五行也没办法打击到敌人呢?除了五行,我们还有什么术可以学的?”

“呵呵,有很多啊,阵术、体术。包括净化符,御符这些都在五行之外,也都是降妖除魔的厉术。”有些宠溺似得看着锦翔,关渺夜还认为锦翔是当初那个傻小子,但是不然,锦翔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个他了。

“不止吧?我想听听凌导师曾经所使用过的道气,是怎么回事。”锦翔认真开口,那坚毅的眼神让关渺夜有些说不清的感觉,总觉得锦翔似乎有些不对劲。

凌依的术,算不上什么大体力活,但是却不是人人可以学会的术。行术人人都会,但单纯的使用道气,就不是人人都会了。

如何才能释发纯正的道气出来打击鬼怪?道气刚正不阿,打出的若是纯正的气而不是行术,可能可以更有效的打击妖魔,凌依的术就是如此,一击必杀。

底下的一片又再熙熙攘攘,可能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道气的打击是怎么一回事,而这种术,恐怕在六畜是学不到的。

“那是凌家独有的术法,并不是道术高超的人就能领会的。这个问题你还是去请教凌依导师比较好。”关渺夜依然保持着笑容,但现在的笑却已经与刚才的大有不同了。

“哦?是吗?那关导师是否有学会业力的秘方?导师的式神就会使用,恐怕导师您也会吧?”业力,是jīng进于行术的另一种力量,它不止是特定的人才会运用,只要找到诀窍,就能使用。

锦翔虽早已问过浩霖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冰之业力的,但浩霖只是无奈摇头,无意间释发的力量是找不到诀窍的,只有那些学过如何使用的人,才可以把秘籍传授给他人。

锦翔猜想,自己只要学会业力,掌握的属xìng就可能是风。因为风助火,若是没有更jīng进的狱火,那也只有像浩霖那样转变属xìng了。不过像范纹蹭说过,什喀那样的业火也非常的厉害,当初那个家伙只用了一招就将一只沙漠巨蝎烧的外焦里嫩,实为惊叹。

由此可见,业力并不是一种独有的术法,只要学到方法就能掌握,但业力实在耗费体力,比一般的行术要花上两倍甚至三倍的气力,若不是气力惊人之辈,在战斗中使用业力,也不过是让自己输的更快罢了。

“业力只可在气力浑厚,道术jīng通的道人手中运用。你们的学道时间尚短,气力也不足,是万万不能学习这种危险的术法的。”关渺夜微微笑着,并对锦翔、对各位道生解释业力的危害xìng,而对于现在的道生,他们其实根本用不着学那么困难的术法。

“关导师的意思是我们道术粗烂,气力薄弱?我们不配学习更厉害的术法?!”锦翔挺着脸,将下巴抬的高高的,他故意把声音说的刻薄又尖刺,让在座的道生听后都开始不爽起来。

是啊,他们难道就那么差?不可以学比五行更厉害的东西吗?

锦翔的激将十分有效,这时已经有两个激进的道生拍起了桌子,质问导师为何不教他们其他更厉害的行术。许多人也深知用五行是解决不了一切妖魔鬼怪的,没有更厉害的术,他们凭什么保证自己都能战胜邪恶?

关渺夜面露难sè,久久的笑意也渐渐的从嘴角消失无踪了,他本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导师,他尽心尽责,不但没有耽误自己的本职工作,更是对六畜的道生们关爱有加。没有一个导师比关渺夜更出sè的了,但是就是他这幅xìng格,才容易被坏学生所欺负。

锦翔则是带头的一个,他彻头彻尾的成为了一个坏学生。在满是心平气和的道院中,锦翔居然成为了一根导火线,并且散播了火种到他人的身上,形成了一个个火线,最终会走向毁灭。

意气风发的时刻,面对被为难的关导师,浩霖他们都眼对着眼迷茫的看着。锦翔为什么会突然为难起导师来?先不说尊师重道这点,锦翔刚刚参与了尊者选拔,怎么也该对评分人之一的关渺夜有礼有加些吧?即使他再没有大脑,想要探索道术的奥秘,也不该在课堂上指出问题,私下提问不是更好说话么?

众人不明锦翔如此做的理由,但对方没有解释,只是一直等着导师说话,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是该劝阻还是做别的什么。

“喂,弗栾,你不觉得有点冷么?”若雨刚念叨完责骂锦翔的话,就突然挤了挤弗栾的肩膀,娇气的说道。

“有吗?我不觉得啊。”弗栾用那金sè的大眼回望对方,并且伸出手放在了若雨的额前,探了探体温。

她笑着点点头,示意若雨没事。若雨也安心了下来,但还是搓了搓臂膀,收拢了身子。

“不然导师跟院长商量一下吧。何况我们有道生马上要选举六尊了,学会些新鲜的术,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锦翔咄咄逼人,不停的想要让关渺夜答应下教学新术的事情,但这件事不是那么好下口的,关渺夜也必须请求老院长的许可才行。

只不过院长,是万万不会答应这样的事情的。本身六畜寺就是传授给那些不是道家传人,却被妖魔困扰的普通人的地方。他们只会一些最基本的术法,可以收鬼,但无法伤人。若是要更进一步,不光是六畜本身,道界也不会同意这个提议的。

“我会去找院长商量的,但你也不必抱太大的希望。”关渺夜把话说开了,但他依然没有生气,还是语调温婉。他这样的xìng格的确是想让人吵都吵不起来。锦翔正想放弃之余,却瞪大了眼睛,僵直在座位上动也不敢动弹。

若雨也同时看到了地下突然冒出的东西,它就这么幽幽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只不过除了他们,其他人谁也看不到它的存在。

“好…好冷……”若雨抖起了脚,牙齿磕绊着瑟瑟的说。身旁的弗栾马上发现了她的异样,若雨的嘴唇发紫,面sè一下苍白了许多。

“是尸魂!快跑!”浩霖想要站起来拉走他们,但他发现坐在后座的锦翔他们早已无法动弹,弗生也因为坐的比较前排没有被波及到,而在最后的锦翔和若雨都被尸魂所定住了。

‘什么?什么东西?!’

‘他们在喊什么啊,喂,快看那个锦翔,怎么一动不动了。’

‘到底怎么回事?导师,你去看看啊!’

教室里突然一片sāo乱,道生们坐在位置上躁动不安的,却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锦翔和若雨都开始僵硬发白,看起来好像被冻住的模样,所有人越发的不理解,他们到底中了什么邪?

“王宇!”浩霖突然叫起了王宇的名字,他知道王宇曾经救过弗生一命,并且将尸魂收入了他祖传的荷包当中。

“我…我没办法啊,荷包在大殿化解呢。”王宇也急的满头是汗,他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那些东西来找他们了。

浩霖深吸一口气,因为时间紧急,他自己也无法靠近,皱紧眉头的他越发的让人感到深邃难耐。但此刻却根本无人来欣赏这样的风景。浩霖叫着弗栾,说道:“把他们拉下来,他们面前有尸魂!”

弗栾抓起冰冻的若雨,那姑娘的体温已经不是正常的了。弗栾被刺痛的缩了缩手,但还是抓紧了若雨将她往外拉去。

但是她们消耗的时间太久了,若雨的身体已经僵化,一个人是根本拉不动的,而且他们不知道固化的程度是多少,若是轻易施力,可能会将若雨的肢体所碰碎。

人啊,真是软弱不堪的动物。

弗栾再一次感到了无力,她一次次的让若雨面临危险,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做到。她到底要如何变强?要如何才能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对啊,这就是锦翔刚刚所争议的。锦翔的话根本不是一时热血所要求的任xìng话。锦翔是考虑到今后的状况,才这样要求的。若是他们再没有一些致命的道术的话,等待他们,等待六畜的,将只有死和恐惧。

到时候,什么六尊四佛的,根本救不了他们。就像现在,谁也救不了他们……

第七十三章:绝魂阵术

谁也救不了他们!

弗栾看着自己身旁的姑娘渐渐的没了气息,紧接着她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但是她的表情,却是向着自己的。

若雨一直看着自己,痛苦的、绝望的、悲伤的表情。她刚刚就说过冷,愚蠢的自己却毫无察觉。

为什么会没有察觉?若雨的身体方才开始好转,有些异样的时候,自己应该马上做出相应的防范才行啊。若雨她好不容易从死亡的边缘爬了回来,这次又要莫名其妙的离开自己了吗?

为什么自己是那么的没用……

弗栾看着被冻住的若雨,根本听不到教室里的其他声音。她只是将手放到女孩惨白的脸上,眼眶边上慢慢的溢出了晶莹又炽热的东西,一滴泪,从那美丽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关渺夜从讲台前快速的跑到了教室后排,道生虽然被吓的躁动不安,但没有一个离开自己的座位的。凡是看不到尸魂的人,都是不会被其所侵蚀的,这种古老的诅咒谁也没办法解释,也没法预防。

浩霖和弗生都不敢上前靠近,因为他们自身难保,尸魂在面前,他们就已经冷的手脚麻木了,只是两人一直用气力在体内循环增加热量,才不至于马上被冻结而已。

“怎么了?范纹!”关渺夜也知道他们所遭遇的情况,眼见置身过冥界的四人都被什么感染了一般,他也只能问其中最冷静的范纹了。

“是尸魂,尸魂又来找他们了!”范纹看见过弗生差点被冻死的样子,他现在也好不到哪去,而且王宇的乾坤袋还在消化当中,没法用,锦翔和若雨更是神仙也难保了。

“在哪里,你有试着驱赶它吗?”关渺夜出乎意料的镇定,看着范纹摇了摇头,而浩霖那边指着锦翔和若雨跟前的位置,关渺夜则撤离了他们周围座位的道生,打算释发盲术。

口诀一出,随着道符的焚解,几只轻盈有力的火燕从符文中变化而出,它们嘶鸣着人类听不到的燃起的声音,围绕着那个空旷的位置疯狂的舔舐着,但却毫无用处。

“打不到,穿透它了。”浩霖失望的说道。

关渺夜在下一秒扔掉了剩余的符纸,打算照浩霖说的那样,把两人拖离这个位置,他抓起了锦翔扣在桌板上的手,愣了愣,接着又浑身施力,想要把他扯出来,但锦翔就像个夹子一样固定在了座位当中,硬邦邦的他也没有扭曲的余地,根本没法把他拖出来。

‘导师,到底怎么了啊!?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

‘是啊导师,锦翔他,锦翔怎么变成这样了!?’

安奈不住的道生们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这样的sāo动是浩霖不想看到的,这群不懂事情真相却瞎cāo心的人,根本没法帮他们解决任何问题,嘈杂的声音只是添乱,这样一来,他更没办法冷静思考了。

“你看得到,难道打不到它?”弗生瞥了一眼近旁的男人,那个家伙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表情难看的可以。

浩霖切了一声,用尽力气往前方送去了一条细小的水龙,那是他最大限度能做的了,他自己也因为靠近尸魂而浑身冰凉,连指头都冻的青紫,更别说要他发力施术了。

水龙好像扎实的触碰到什么一样在空气中围成了一圈,但在下一瞬间,水龙则变成了冰龙,接着马上碎裂开来,形成了冰雾,化在了空气当中。

“看来在阳界,普通的行术根本没法对付尸魂。”弗生得出了结论,还能一脸无事的站在那里想他爱想的东西,这种xìng格简直让浩霖厌恶到了极点,他有空去想这些,就不会一起用术打击一下敌人吗?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首先出现在门前的则是穿着红sè高跟鞋,一身白领服饰的凌依,她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披散的头发又黑又直快到腰际。凌依的脸sè不怎么好,在看到锦翔和若雨的样子之时则更甚,她急忙的跑到了阶梯教室的最上头,看着那两个被尸魂镇住的孩子。

跟随其后的则是李院长和姜导师,想必他们定是被格林兄弟通知到而赶来的,教室里的探头可以说明一切。

而锦翔他们的遭遇,所有导师都是心里有数的,只不过面对一种他们从未对付过的生物,到底应该用什么方法才好,谁也没法确定。

“统统都出去!!!”李道仁一声震喝,吓得道生齐刷刷的跑出了教室,期间没有一个人吱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锦翔他们不知所措着。

老院长首先关心了自己宝贝孙儿的伤势,浩霖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意识清楚,但腿脚青紫几近麻木,已经是冻伤的征兆,再这样下去,也会变成像锦翔那样了。

而逃跑,根本不是有效的解决方式,他们大可以摧毁桌椅将冻住的两人搬走撤离,但是如果尸魂追来,谁又能保证他们下一次还能活着离开?

“老姜,用绝魂阵!”李道仁紧接着查看了若雨和锦翔的情况,他们现在等于是被冰封住了一般,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活死人了,不过只要快速解冻并激活心脏跳动,还是有存活的可能的。

姜知意听后先是有些讶异,但随后就马上施力在了他的八卦纹身之上,取出他们所储藏的jīng华气力。这也是姜知意独有的秘术,可以将气力慢慢的保存在身体的某处,在紧要时刻取出使用,这样则让他比一般人拥有更多更浑厚的气力。

“三魂留七魄,一魂为异己。除魂除魔,绝魂绝妖。道力一出,鬼魂速灭!”光是用气力就在半空中绘制着阵法,姜知意在一边默念着口诀,这其中的意思好似是要把三魂中的一魂给打走,这样一来,岂不是……

“啊!”范纹吃痛的抓着自己的腹部,他感到一种异样的痛楚,那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灵魂深处的痛。

他痛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在意识模糊间,看到老院长拿出了一根像是晾衣杆的东西在半空中胡乱飞舞着,那根杆子有半米长,满是古铜的陈旧感,头部有两个夹嘴,但没有晾衣杆那种u型的形状。

看见那个杆子突然戳了戳自己的眉心,范纹瞬间感到神清气爽,方才的疼痛和不适一扫而空,他看到浩霖、弗生、包括若雨他们都被一一戳了过去,而他们也是从极度的不适转为了松口气的感觉。

“怎么样?抓住没?”跟随着声音,范纹看到了姜知意的表情,那个老人好像还在使用着阵术,因为他那本就苍老的脸现在更是皱成了一团,完全不是一副人了表情了。

导师和院长们为了救助他们,耗费了大量的jīng力。范纹懊恼着自己为什么不能跟他们一样强大,这样就不会只像刚才那样干着急了。

“抓到了,绝魂吧。”李道仁点点头,示意姜导师可以结束他的阵术了。

绝魂阵结束的时候,范纹似乎感受到了空间的挤压,而那杆子上被捉到的东西,好似也与那阵术一同消失了。他猜测绝魂阵应该属于jīng确的离魂术一类的阵术,它可以将一魂取出,再将不用的魂放回去,把需要消灭的魂留住并绝魂。

而这样的阵术,也必须由两个人才能完成,不过如果在场只有一个敌人的话,阵术就可以肆意作为了。

这种jīng密又厉害的术法范纹还是第一次看到,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这种可以只招出一魂的阵术,而鬼大多只有魂或者魄,尸魂没有思想只有躯体,所以是魂,即使看不见,只要用绝魂阵,就可以消除尸魂。

看着尸魂消失,浩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回暖。被冰冻的滋味真的特别不好受,经过这次的奇袭,浩霖也决定自己不能再无所事事下去了。

锦翔和若雨的情况较为严重,虽然解冻,但还是浑身冰冷,没有气息。这让在场的导师都担心不已,他们施法捉魂这一来一回都已经花去了好多的时间,不知道到了现在,还有没有救活他们的可能。

第七十四章:妖血之源

李道仁凑近那两个僵直的身体,并伸出一只像是树皮般褶皱的老手放在了锦翔的脖颈处,动脉已经被冻结,血液也凝固了起来,他们被冰冻的时间太久了,恐怕已经……

他那失望的表情立即被盯着他的年轻人们所捕捉,他们都焦急的看看对方,再看看导师,除了弗栾,她还是抱着若雨没有动过。

“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已经恢复的浩霖第一个发出了声音,他看到锦翔的面sè青紫,眼神空洞,早已没了往rì的活泼劲儿。

“按理说,尸魂的寒气应该是从灵体内部开始侵袭的,只要灵体被化解,**也会好转才是。”姜知意一边劳累的坐到了椅子上,一边告诉大家。

“可是**的创伤不是那么好还原的,我们又不是超人,受伤了会留下疤痕,血液被冻住了,所有器官当然……”凌依从刚刚开始就认真的看着两位老者施术并没有说话,此时却也担忧的说了起来,但她又发现自己现在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了。

随着凌依的话说完,范纹便垮了似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面,他根本不敢去看锦翔和若雨的脸,他若是有姜导师那样的本领,就根本不会让锦翔和若雨遭受这样的伤害了。

他们到底能不能活过来?谁也不知道。他们学的是道术,并不是医术,所以在驱赶走恶鬼后,居然连老院长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李道仁一副担忧却不心急的模样,反正不是他的宝贝孙儿,其他人他也不会那么在意,顶多只是揪心一会。此刻他又是捋了捋他那长长的胡子,想了一会,便说道。

“凌依,你用道气为他们的心脉施力,看看能否救治。”

“好的,院长。”说罢就看到凌依马上伸出一手并把手心贴在了若雨的胸口,她闭眼酝酿道气,环住若雨的弗栾马上感到了一股震颤从凌依的手掌中传了过去。这就像是内力版的心肺复苏一般,可能比点击还有用,毕竟还能传输气力进去。

只不过已经睡着的身体,恐怕是没那么容易接收这些力量的。若雨的身体就是这般,她本就非常虚弱了,现在又被寒气侵蚀,不光是灵魂就连**都已经伤痕累累,不是她不愿意接收那些力量,而是她根本没有接收的能力,就像植物人是无法张嘴吃饭一样。

若雨可能…真的没救了…

所有人都在这样想着,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的。凌依不服气的又再次到锦翔身前,同样把气力传输给了他。与刚才不同的是,锦翔的身体居然已经开始发热,难道是因为锦翔属火的原因?

虽然放在胸口的手并未感到些许跳动,但凌依还是觉得希望就在眼前,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锦翔的身体越来越热,已经变到了凌依无法触碰的地步,她倏地收回了手,揉了揉发红的掌心,满脸的不解。

“怎么了?”浩霖发现了凌依的异样,疑问道。

“不知道,锦翔好烫。”凌依简洁的回答道。

浩霖随着这回答也上前碰了碰锦翔的脸,就在一瞬间被烫的缩了回去。浩霖皱着眉头,也没出声。

皮肤表面并没什么变化,这让浩霖想到锦翔当初在火岛时中毒的场景,当时的锦翔也是浑身滚烫,几近死亡。但这次虽然烫,却没有发红的征兆,难道是被寒气相冲?锦翔的余毒还未解?

这种热度,换做正常人的话早就血管爆裂而死了,锦翔却能活得好好的,这本身就是个疑点了。随着对方居然开始均匀的呼气起来,众人也放心了下来,至少一个人已经复原了。

“若雨呢?若雨怎么办?”幽幽的声音从后头传出,他们只顾着看锦翔的情况,早就忽视了还在沉睡中的若雨。此时弗栾木讷的开口,却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与任何人对视。

“弗栾…若雨她已经……”凌依不得不把这个消息公布出来,再拖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别胡说!若雨她没死!!!”血红的眼睛突然瞪着众人,一直靠在若雨身边的女子抬起了头,除了那金sè的眼瞳,弗栾的眼睛已经满是血丝,即使这样,她却还是能秉持着一副美艳女子的模样。

“弗栾,你冷静些。”凌依知道弗栾一向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但她也知道若雨是她唯一的、最好的朋友。这种时候,弗栾到底会变得冷漠……还是疯狂?

“我很冷静,若雨她没死,我不想再重复一遍。”凄凉的伸出手抚摸着女孩的额头,若雨那圆嘟嘟的脸蛋和漂亮的大卷发让她变得像个睡美人一样可爱,也让人感到了心疼。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让若雨受伤害。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弗栾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不管是魉鬼也好,尸魂也好,转轮术也好,那些一次次让若雨受伤的关键,是否是因为自己?

虽然弗栾并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有些人,的确从出生开始就带着厄运。这也是自己被遗弃的原因?自己不但连累了哥哥,还把自己最喜欢的人也搭上了,而她自己,却从来没有意识到。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问题从那次与张沁决斗时,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脑海。她和弗生虽然同样拥有异瞳,但弗生却从没有她那样奇怪过,只吃肉,愤怒起来还会像妖怪一样具有韧xìng和力量的人,怎么可能是个人?

难道自己曾经犯过什么滔天大罪,凡是与自己至亲至爱之人都要饱尝苦痛?难道她是个不该降世的孽种,是个丑陋的妖怪,所以才会招来这些不幸?在这幅表皮之下,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

是不是只要剖开这层皮囊,弗栾就能看到真正的自己?她觉得她似乎能做到,只是一种本能的反映而已,在众人都还在哀悼的时刻,弗栾大张开口,一口咬下了自己的手腕,一块皮囊就这么真真切切的从她嘴边飞了出来,随后则是,鲜血四溢。

血。那是最原始,最最初的yù望。她看到了自己血,就已经很兴奋了。弗栾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流了一些血而已。

“你在干什么!?弗栾,你停下!”凌依吓坏了,她正想抓住弗栾的手让她冷静下来,对方却露出了一种像是兽类一般的表情,弗栾jǐng惕的看着所有人,发出了危险的信号。而这并不是他们停顿下来的关键……

妖气,满屋子都充斥着浓厚的妖气,这是才是关键。

“弗…弗栾…”坐在后排的范围也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这样的弗栾,也无法接受。弗栾是妖?这不可能啊,难不成她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面对弗栾突然的暴走,弗生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就站在旁边的浩霖镇静的看着这一幕,他能看出弗生并不讶异这个突变,好似弗生本来就知道弗栾是什么一样。

弗栾真的是妖怪?但是她是什么?妖怪都有本来的面目,妖怪都没有人体的身躯,弗栾却保持的人的样貌与大家共度了两年,弗栾到底是什么妖怪?

手腕处的血像是没有开关似得疯狂的往外冒着,虽然不至于像电影里那样四处喷shè,但也如同水流一般源源不绝,看得人触目惊心。

只是谁也不敢上前阻止弗栾,因为现在的弗栾太危险了,他们不知道她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谁也没有动弹。

看着弗栾妖媚的伸起自己的手,将那满是血水的手腕放在了若雨的嘴边,不断涌出的血液非常顺利的流进了姑娘的嘴里,若雨此时像个吸血鬼一样吸取着他人的血液,她的嘴唇殷红无比。

不知道灌了多久,浩霖看出弗栾的脸sè正在变差,嘴唇也开始发白。一个人的血液毕竟是有限的,妖也是如此。

而若雨这边,却好似吸收了对方的生命一般开始有了生气。脸蛋慢慢溢出了红晕,鼻间也开始轻微的吐息起来。她的身子也早已被血充斥的柔软弹嫩,早已不是那个僵硬的尸体了。

两个女人就像是两头吸血鬼,互相汲取对方的血液而生存着。看着若雨已经开始均匀的呼吸起来,弗栾总算放下了麻木的手臂,取出口袋中的手帕轻轻的擦着对方那满是鲜血的小脸蛋。但纵使是这样,若雨的洋裙上还是染了一片的鲜红,抹也无法抹去。

“看~她还活着~”弗栾妩媚一笑,轻轻说道。

第七十五章:候选结果

“导…导师……”

突然的声音从教室外发出,众人惊讶的纷纷回头,看到的则是密密麻麻的黑sè人头。他们,是被弗栾的妖气所吸引回来的。

“导师!你们没事吧。我…我感到了…”那个带着眼镜的矮个男孩又胆怯又纠结的开这口,他被背后的道生们推搡着无法后退,只能上前说话。

凌依看了看将要苏醒的两人和渐渐没有活力的弗栾,那妖气也随着她的劳累而开始散去。凌依松了口气,镇定说道。

“没事,你们回宿舍吧。”

道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但都犹豫不决着。锦翔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没反应过来,而妖气突然的散出,更使得他们jǐng戒并慌乱起来。只不过身为一个道人,怎么能面对妖物反而逃跑的道理呢?他们则选择了回到教室。

没想到的是,他们看到的一幕,却是那样的悲凉又血腥。一向拔尖的弗栾,不光道术好,xìng格好,人也长得漂亮。这样的人,居然散发出了让所有人颤抖的巨大的妖气,弗栾不是佛门出生吗?她不是道生吗?为什么她身上会散出妖气?

没有得到任何解答的道生们都不想挪动自己的脚步,只要那家伙一天呆在六畜,他们就一天不安全。弗栾如果是妖物,而且是那种暴敛的妖物,她如果哪天发起飙来,谁阻挡的了她?

“回去!听见没有!”凌依看到了不信任和防备的眼神,她不允许自己的学生怀疑同是道生的弗栾。弗栾虽然有异于常人之处,但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救若雨。就算现在无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凌依绝对不会让她的学生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任何伤害的。

面对大姐大凌依的怒吼,再坚韧的道生也有服从的时候,凌依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的泼,而那种看似冷酷却又带着熊熊火焰的气势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道生们呈鸟兽散一般匆匆离开了李祠,但在回去的路上也不停的念叨着弗栾的问题。这样一来,不出半天,弗栾的事就会传遍道院了。

“咳咳…咳咳…”姑娘的喘咳声从背后传来,再次回头,看到的则是一脸红润的若雨。她仿佛得到了新生一般健康无比,甚至比那从未受伤的弗栾还有jīng神。

弗栾到底是何方神圣?凌依自幼学道,她知道有些妖物的血与生俱来就有治愈的本领。但那些妖物,都不是普通的妖物。那些妖物,都必须历经千百年修炼,才有可能练就这样高超的本领,拥有了治愈之血,可是不比那长生泉差多少的东西。

还有一种,则是凌依想也不敢想的。但她依然想到了这点,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则是,弗栾是妖物之子,是千年老妖所诞下的后代,这样的妖孽,也有可能承载比自己父辈更强劲的本领。根据弗栾长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包括人形的体型来看,弗栾则是个半妖。

半妖,是比妖之子更不能被接受的存在。在古代,这些东西都是生来被诅咒的。它们的出生不是伴着天灾就是随着**,这些都是古籍中一个个血淋淋的教训所记载着的,人们无法否认这点事实。

如果凌依的猜测没有错,那么一来,弗生也是那样的存在。那会掀起道界多大的风cháo?她无法预估。她只知道,弗栾和弗生从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他们也从未认为自己是妖物,那么既然他们是她的学生,她就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若雨,你觉得怎么样?”凌依把刚刚的猜想全部抛掷脑后,伸手摸了摸若雨那红嫩的手臂,此时她的皮肤弹润无比,脉搏也很正常,是个非常健康的人类。

“嗯,没什么事,有些呛到了。”若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软软的一笑,她咂了咂,觉得咸咸的。

“靠,头晕死了。”眼前坐在前排位置的锦翔也苏醒了过来,他倚着脑袋不断的喊疼,而凌依在摸过对方的皮肤后却发现锦翔的体温已经正常了下来。他也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谁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他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哇!啊!”若雨迷晃晃间看见了自己的白sè洋裙上居然全是红sè的鲜血,止不住的惊叫出来。凌依则在一边询问弗栾的身体状况,对方因为灌输了大量的血液显得体虚不堪,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浩霖,弗生。你们带弗栾、若雨去治疗室。锦翔能自己走么?”凌依目前要做的就是先安顿好这群不安分的家伙。

“啊,能走。”锦翔还是感到头痛yù裂,但是身体上已经完全复原了。他知道自己被尸魂袭击了,也感谢凌依和院长他们的帮助。

锦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感到脚下有个硬邦邦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一块黑sè的木头被自己踩着。锦翔忍着头痛弯下腰把木头捡了起来,说道:“喂,范纹,你掉东西了。”

那是范纹从黑猫那里得到的无常令。

“哦,谢谢啊,锦翔。”范纹马上跑了下去并接过无常令。他看到锦翔在刚刚还发呆了一会,但马上又恢复了原样。

“好了,都去治疗室接受检查吧。这里交给院长处理就行。”凌依催促着他们赶快出发,根据浩霖的陈述,尸魂是一种不知何时会出现,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东西。

那么他们无论在哪,都是不安全的,这种时候就连六畜的结界都派不上用场。锦翔他们一定要随身携带驱魂的法器,才能抵御那种东西。

可惜的是,凌家世代相传的九股金刚杵,居然被那个蠢小子就那么丢了!!!

一想起这件事凌依就气上心头,恨不得现在就去踹锦翔的屁股几下。

就像众人想的那样,谣言在晚饭时间已经散步到了道院的每个角落。其中道家出身的道生也会从书信、手机、网络上告知他们的相识。疯语不出一月就能传遍道界,届时六畜可能变成攻击目标,弗栾则需要被兴师问罪。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李道仁已经在导师室内皱着眉头考虑对策,而关渺夜已经整理出了尊者选拔的名单,明天一早便会帖在李祠的公告板上。

锦翔他们的身体已经无恙,唯有弗栾还在治疗室里沉睡着,她现在需要补充大量的气血,半生的肉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期间凌依还抽取了弗栾的血液进行测试,但她发现弗栾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她甚至还割伤了自己的手指并尝试用弗栾的血液复合伤口,但却毫无效果。

“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锦翔在饭桌上默默的啃着自己的猪排咖喱饭,叹气着。

“弗栾,弗栾都是为了我。我太没用了!!!”若雨已经换了一件可爱的咖啡sè小碎花布裙,女孩此时撅着嘴,满脸忧伤。

“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抵抗尸魂的袭击?这样我们又几条命都不够吧?”范纹喝着蛋花汤,认真提议道。

“范纹说的不错。姜导师的阵术也不能常用。我们必须找一件可以抵御恶鬼的道器,或者学习一些更加强力的道术。”浩霖也放下了游戏机,开口道。

“烦死了烦死了!!!尸魂什么的当初不是弱的要死么,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锦翔的头痛还延续着,但已经缓解很多,不过脾气却越来越大。

“当时我们是灵体,术法比活着的时候加强了五到十倍都不为过。”范纹做出回答,但也十分丧气,因为他既看不到尸魂,也无法找出对付尸魂的对策。

“啊啊啊啊啊,到底怎么办啊!!!”锦翔说完就气得把一盘咖喱饭全部吞了下去,直到第二天,他却依然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

因为——————

“没过!!!我居然没过!!!!!!!!!!!”愣愣的看着公告板,上面的两个名字都不是他的,锦翔以为自己一定能进前二,毕竟在决赛还有更多的人与他竞争,六畜之内,他必能脱颖而出。

“谁啊!这是谁啊!玄葬!!!他tm以为他是西天取经吗!!!”锦翔抱着头在公告板前发疯,经过的道生都来看起了热闹。

“锦翔,你冷静点啊。”范纹笑着安抚着自己的伙伴,但好似毫无用处。

“萧雪!!!为什么是萧雪啊!!!我明明比她牛bi不是吗!!!!”

一整天,六畜都充斥着这位怨念无比的落选少年的吼声。

第七十六章:四方来客

“我今天就要把那个人给找出来!”一大清早,锦翔带着一副浓重的黑眼圈从宿舍大楼里走了出来。他从昨天知晓名单后就完全没有睡好觉,这一早还没吃早饭,他就想去大殿搜人了。

玄葬。一个从来没人听说过的名字。也是一个从来没人见到过的家伙。问遍熟识的人,似乎都没有人知道玄葬到底是谁。

他到底存不存在六畜?又是几年级的学生?锦翔和范纹都回想了那次初选的过程,他们似乎也没有看到比萧雪更厉害的术法出现。

锦翔也没注意在笔试时的其他人,光是看到张沁呆在那里他就浑身不自在了。何况到了考试时间他又集中了万分的注意力在考题上,更加不可能记得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但是把他比下去的家伙,他说什么也想将对方找出来看看,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拥有怎样的术。

“会不会是佛家人?名字的谐音就是天蝉子,但是葬这字号,又与佛门无缘。”范纹跟在锦翔后头,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和弗生的早读时间,不过他也好奇那玄葬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才跟了出来的。

“不,一定是个秃子。葬不是死亡的意思,是尽的意思。缘尽、人尽、万物尽。葬字的上下都是土地,中间却是死字,说明了一切终皆为尽数。”锦翔突然正经了起来,照着平rì所背的经文所推理出了葬字号的由来。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如此,但我从来没有在六畜看见过和尚啊。”范纹佩服锦翔在这种时候还能冷静思考,但就如他自己所说,六畜从未出现过和尚,范纹的记忆中就是如此。

拥有过目不忘本领的范纹是绝对不会记错的,如果对方是个和尚,那只有另一种可能。第一,是范纹从来没见到过这个人。第二,对方一直用一种方法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气势汹汹的遁入正殿,既然是个和尚,就没有不去听诵晨经的。和尚就是和尚,只会rì复一rì铁板钉钉。

锦翔也是听早课的常客,但他真的从没有见到过秃驴,就像现在,他完全没有在大殿金灿灿的照shè下寻找到一个可以反光的头部。

“全是黑压压的!”锦翔轻哼出声。

“不对,有一个……”范纹的观察力比常人更加敏锐,虽然不及弗生,但肯定是比锦翔好的。

“什么?在哪?!”锦翔激动的踮脚观望着。

“就在第一排,那边。”范纹指了指那个靠近院长方向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道生,说奇怪不奇怪,但说他不奇怪,却也奇怪。

在这风刮不着雨打不到的大殿里,那个家伙,居然还带着卫衣帽子!

“靠!就是他了!”锦翔看到这个人,也终于想了起来。这个人他并不是不熟悉,只是从来没有碰面过而已。

说到底这个人也着实奇怪,无论在哪、什么时候,他都是带着帽子。所以没有人能认出他来,他好像也没有任务同伴,总是独来独往的。

早课中他也是从不缺席的一个,锦翔曾经就奇怪过那个人为什么总是要戴帽子,夏天带着卫衣的连帽,冬天的时候还带毛线帽,总之从没有露出过整张脸来。但是不知不觉后,锦翔也就忽视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以至于他从不知道六畜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存在。

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是自卑?还是故意想要低调行事?

起码在导师眼里,这个人的身份还是挺特殊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将他列进六尊选拔的名单中去了。

“院长,导师找玄葬去导师室!”从慵懒的读经中突然迸出了这么一句话,锦翔大胆的在殿门口对着殿内喊了起来,而他根本就不怕自己会不会被拆穿。

李道仁先是有些惊讶,然后颇有深意的看了锦翔一会。那个年轻道生的眼眸是那样的炽热,仿佛可以烧尽一切要阻碍他的东西一般。不服气,就是这般的心情,连打都没打就输了,像锦翔这种xìng格的人,是绝对无法认同的。

老院长仿佛看出了年轻人的骄傲,他挥了挥手,让前排那个带着帽子的人走出了大殿,这个人就是玄葬。

锦翔带着那个家伙走到了李祠门口,然后倏地停了下来。他转过身,面对着那个人,还未开口,对方却先说了起来。

“根本没有导师找我,是吧?”那个声音深邃却带着轻浮,好像觉得锦翔的计谋很好笑一般。他的嘲讽的语气比浩霖还要恶劣,至少在他们多次争吵至今浩霖已经不会骂自己蠢蛋白痴了。

“是啊。”锦翔用了无所谓的口气,好似他把自己的诡计当做是光明正大一般。

他盯着那个叫做玄葬的人,想要伸手揭下对方的帽子,那个家伙却先他的手退了一步。没有被帽檐遮住的下半张脸正在嬉笑着,锦翔猜想这家伙此刻一定觉得他很好玩。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看看你的样子,可以的话再看看你的行术。”强取不行的话也只能用谈话来消弱对方的戒心了,何况锦翔本身就没有与别人作对的意思。

“呵呵。我也没别的意思,只不过这个帽子,我是不可能把它脱下的。”玄葬笑着回应对方,而且越发觉得锦翔很好笑的样子。

“为什么?难道你就那么怕被别人知道你是光头吗?!”锦翔倔强道。

……

对方安静了一会,锦翔以为他不小心刺激到了别人,正想收回刚刚的话安慰对方,但是那个家伙居然做出了佛家的手势。

“真佛在眼,真我在前。黑化…”

“什…什么!!!”随着那手势突然收成了拳,锦翔感到眼前一黑,就连刚刚停在半空的朝阳也看不到一星半点。这个过程非常迅速,他估计也只是几秒的功夫,但就是这几秒的时间,那个家伙,却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那是什么术?!”范纹也遭到了同样的对待,他还在不断的揉捏着自己的眼睛,生怕里面被下什么东西。

“明明是佛门中人,却学会了那种狡猾的术法…”锦翔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他抑制的亢奋情绪终于开始爆发,不光是因为对手的不可捉摸,更是因为他看到了一种他从来都不知道的术法,由此可见,道家与佛家间,一定还会有更多奇特又强大的术法存在。

“真tm讨厌!啊啊啊啊啊!!!”嚎叫的回到了食堂,伙伴们已经在北桌等待他们多时了。

锦翔的心情超差,就连点餐也不愿意去。这下只能劳烦一路跟随的范纹帮忙拿了一碗鸡丝粥来,那个超级郁闷的家伙,居然不嫌粥烫在几十秒里就把它喝完了。

一周后。

如今是骄阳似火的八月中旬,敖岸山上的积雪早已变成了溪流落进了山下的深湖当中,六畜寺内一片葱郁的景象。墨湖边生长了无数灌木花草,蓝鹊、山鼠、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昆虫栖息在其中。

湖中的莲花开的正盛,湖里的锦鲤也比往年更加肥硕了。墨湖虽然变成了普通的人工湖,但风景却比当初更加漂亮。

山上的唯一好处是空气清新,在山里住惯的人,到了大城市往往会不适应,城市的空气混浊人口密集,无论是jīng神还是身体上都会带来不小的负担。

一只白sè的蝴蝶擦着锦翔的鼻尖飞过,今天是特殊的一天,也是所有道生所期待的一天。在今天,他们可以看到道界的各大元老,包括他们所带来的两位得意门徒。而在今天过后,他们则会看到门徒间的激烈争斗。

映入眼前的是一队穿金戴银般的人物,这种夸张的入场方式一看就让人知道那是夸张的天师宗。张天师带着一群师弟们从六畜的台阶上走向大殿,张沁的失利貌似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损失。

不久后进入的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妇,她稍稍有些驼背,穿着一身素sè道袍,头发灰白并包了起来。跟随在她身后的则是两个年轻的道生,都是女生。

接着前来的是老郭,然后是几位主持。人数其实也不过百,道界的寥寥从这里就能看出了。

锦翔以为过场终于要结束的时刻,他却看到了一抹刺眼的,却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颜sè。

白sè,在这午间的rì光下格外耀眼,不光是因为这一身白sè如同丧服一般的气息,更是因为那个人的面相,是那样的熟悉。

白七。就那么出现在了六畜寺的大门前。

第七十七章:拱手相让

“那个…那…那个……”满脸抽搐着拉着身旁的人,浩霖先是看了看锦翔的表情,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所望去,眼前的人,居然是他们在几个月前遇到的奇怪侦探。

“他怎么来了?”浩霖念念有词,但也捉摸不出什么来。他转头看向对面的导师,凌依同样也盯着那个家伙看着。

“他不是个云游道人吗?”白七虽然是个侦探,但也会使用道术,并且驻扎在道院当中。这在道家眼里就是个云游道人的标识。

“恐怕不止如此。”浩霖皱着眉头,幽幽的答道。

白七一如既往的穿着一套白sè西装,与在场的大师们完全格格不入,但是他从门口走向大殿的时候,还有不少道人向他问候的,而他的身后也跟着两位门徒,一个相貌平庸但是淡然无比,另一个年龄看起来很小,似乎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正兴奋的一跳一走着。

进入大殿时,他理应受到六畜道生和导师们的欢迎以及祝福,但是锦翔的插入却阻拦了这项仪式的完成,那个本就窝着一团火没处放的家伙此时挡在了大殿门口,盯着白七,质问道。

“你怎么能来六畜?”

白七看到了熟悉的人,咧嘴一笑,依旧是那副**一样的坏笑,看得人就想揍他。他高杆似得身材比锦翔长出快一个头的距离,俯视着那个猴子一般的家伙,白七笑而不语。

“你是什么家伙,怎么敢这么对我师傅说话!”那个十二岁的小孩先一步叫了起来,那个小家伙穿着一件深蓝sè的道袍,但是却像是穿着一件睡衣一般。

“你家伙还有徒弟啊…”锦翔不怎么擅长对付孩子,但他依然朝着白七嘲讽道。

“大胆!我太清宫大师傅怎么不能有徒弟了!大师傅可是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厉害!!!”小孩子更是叫嚣起来,锦翔由此得知白七居然是太清宫的观主,这可是不得了的家伙,太清宫本就是著名的三观之一,但独名为宫,是道界中显赫的存在。

“哈哈哈…真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白七狂笑着走到大殿里,忽视了锦翔一脸惊讶的存在。跟随其后的两位弟子也趾高气昂的,慢慢的步入了大殿。

“靠,还是那副死样子。”锦翔停止了叫嚣,躲到人群后与范纹他们站在了一起。如今的他也懂得在什么场合要做什么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让六畜被人说闲话。

“他就是白七啊……”范纹也有些无语的看着那个所谓的太清宫大师傅,怎么看都像个地痞流氓似得,还穿着一身婚礼专服,更加显得不正常。

“嗯,他就是个疯子。”锦翔白了白眼,继续欣赏六畜的接待仪式。

前来的道人们屈指可数,佛门虽也有四位方丈来主持裁判,但他们并没有带几个弟子前来竞技的。锦翔所看到的待选生也不超二十个,有些道观就像白七只带了一个合格的道生来,其他怎么看都是无法参加比赛的。

在安排好宿舍的暂住后,决选就于明rì十点举行。这次是最后的选拔,规则则是先参加笔试,淘汰剩余的十人再进行角逐。

“你们说为什么没有师祖级的人来竞选?尊者应该都是德高望重之人,让一个年轻人当选,真的好么?”

现在是晚饭时间,今天的六畜格外热闹,而晚餐也丰盛到了荤素均衡,中西合璧的地步。不光有斋菜,更有许多领导阶层才可以吃到的山珍海味,这桌子zhōngyāng的澳龙就是一列。

这只大龙虾被切开并与nǎi油混合形成了一道香甜嫩滑的nǎi焗龙虾。几百块一只的大家伙是不能出现在平常家庭的饭桌之上的,为了向外人呈现六畜欣欣向荣的景象,老头子真的是破费了不少。

“一代新人换旧人,何况如今的尊者也是从年轻做起的。还有,你面前不就有一位吗?”范纹津津有味的品尝着这道龙虾,虽然是平常吃不到的东西,但其实也并没有美味到哪里去。

锦翔听后便看着若雨点了点头,看来招新人的想法是没有错的,何况老头子有浩霖这个传人,而老郭肯定也有什么秘密的学徒之类的,尊者在现今虽然起不到多大的威望,却还是会一代一代的相传下去。

“啊,不过还是好郁闷啊,我居然没被选上。”锦翔一想起这件事就像个没气的球一样瘪了下来,他现在软趴趴的附在桌面上,浑身散发出yīn暗的气息。

“别想太多啦,人家的确是比你技高一筹不是吗?而且我也不觉得当上尊者有什么好的。”范纹一边笑着一边安慰道,每每这种时候,也只有范纹一个有这种心思和毅力了。

“我知道啊,但是就是不服气。”锦翔撇了撇嘴,说道。

浩霖停下手里的游戏看着那个死气沉沉的家伙,锦翔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有生气了,无论是兴奋还是yīn郁,都表明了他已经从柳敏的死中恢复的事实。而他对于锦翔的怀疑,从此刻开始已经荡然无存,浩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不相信锦翔,可能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伙伴产生芥蒂吧。

不过这也是友谊升华的一种,因为争吵虽然会破坏感情的墙壁,却能从中强化自己心中的堡垒,而锦翔也从那件事中慢慢的成长了起来,浩霖则认为与现在的锦翔在一起是非常舒服的事情。

“我去向爷爷问一问,那个玄葬的来历。”他一边说话,一边把游戏机塞回了口袋里。浩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且拍了拍锦翔塌下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啊,拜托你了。”锦翔有些感激的说道。

夏夜的六畜仿佛被盖上了一层银sè的白纱,又带着些许迷蒙的亮光。整个夜空,都被繁星所占据着,而路灯,也比不上那皎月的光芒。

浩霖穿着一件黑sèt恤,宽宽的牛仔裤,悠闲的在小道上踱步。这个时候爷爷一定还在导师室里,老人一向喜静,吃饭也是等没人的时候在去食堂慢慢享用的,所以在热闹的大食堂里,不会有爷爷的身影。

何况大赛将近,爷爷一定在筹备各种比赛标准和安排等等。最后角逐出的两名尊者还将授予加冕仪式,非常繁琐,不是随xìng一想就能完成的事情。

踏上了陈腐的木梯,这李祠已经拥有了上百年的历史,虽检修多次,但也破落不堪,早晚就要倒塌的样子。要不是身居山顶,不用爆风吹雷雨打的,这李祠指不定哪天就被刮跑了。

导师室的门被虚掩着,浩霖听到内部好似有人在谈话,他无意偷听,只是不想惊动到里边的人,所以礼貌xìng的在外面等了一会。

‘院长,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一个女xìng的声音,认真,还有些害怕。

‘你再考虑考虑,大赛并没有要求不许用他的术法,你学的很出sè。’李道仁挽回着什么。

‘不,我想了很久,我还是不能把他的术法公之于众。所以你还是找锦翔吧,他比我更适合。’

听了三句,浩霖就猜到里面的人是萧雪。他虽然与萧雪素未谋面,但也听过锦翔所说的萧雪是个怎样的人。她是个在无聊的时候喜欢找新鲜刺激事去做的奇特女孩,根据锦翔的说法,她也是个聪明的姑娘,而在里面此时的她,却又是成熟懂事的。

浩霖不知道她为什么放弃这个机会,但他根本就不想打探别人的隐私,还未等他们说完,浩霖就敲门走了进去。

“打扰了。”面无表情的走向最里面的办公桌前,浩霖还在为爷爷前段时间想要排挤锦翔的事而不爽着。

“浩霖啊,有什么事吗?”争执被打断,屋内的气氛马上尴尬了起来。李道仁拿起了手边的水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我是来问玄葬的事的。”浩霖虽然很想知道爷爷到底有没有同意将名额转让给锦翔,但他却不想把这份期待表露出来。

“是锦翔让你来的吧。”

浩霖点点头,默认到。

李道仁叹了口气,仿佛又苍老了几分,面对学生们形形sèsè会发生的事情,他一个老人要一件一件的处理,本身就是非常劳累的事情。而年轻人的倔气和血气都是年长者无法比拟了,他们不但会折服与这些气场,更是羡慕着他们的行径。

考虑了许久,老者又从那茶sè的玻璃杯中汲取了几口温润的茶水,他清了清嗓子,看着萧雪和浩霖,说道:“道生萧雪从此次的尊者比赛中剔除,上位者是三年届的道生陈锦翔。至于玄葬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去好好挖掘吧。”

第七十八章:名额纷争

‘就是他就是他,居然把毒舌萧雪给比了下去,这下赤炎的位置就确定无疑了。’

‘是啊,我就知道是那个陈锦翔,他落选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导师弄错了呢。’

‘就是说啊,他的狱火可是人尽皆知的,本就与赤炎相符。’

……

早晨,食堂里充斥着低声的耳语,但是一句接着一句的交杂声形成了一种轰鸣般的响声,就算锦翔不想听,却也会在经过任何一桌时被听到。

在昨晚等浩霖回宿舍时他就得到了这个消息,说实话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不光是因为萧雪莫名其妙的退出,更是因为自己并不是由于实力而上位的。

“我现在算是知道流言的可怕了。”不怎么有jīng神的嚼着酱瓜,就着一碗香甜的南瓜粥喝了下去,胃里暖洋洋的。

锦翔如今变成了别人说的那个锦翔,他们认识的自己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流言越多,他的xìng格则会被越扭曲化,到最后,他们可能就会认为自己根本不是陈锦翔了。

“诶,什么时候你也在意别人的想法了。”范纹嘲弄的笑道,他认识锦翔也有两年了,锦翔是从来不会介意其他人怎么说他的,从刚开始来六畜别人在背后议论他的行术就是如此。

唯一在意的也不过是浩霖的讽刺,不过经过锦翔不懈的努力,也终于让浩霖不再把他当做孩子看待了。

“我是不在意啊,但就是不舒服,总有蚊子似得声音在周围嗡嗡叫。”锦翔扭过头,环视着大食堂,他能在这一秒里看到不止一双眼睛正朝他们北桌瞄着。

不光是因为他自己的事情,弗栾的事情也没解决,他们这桌的话题更是成了热门,弗栾已经好几周没有出来吃饭了,她从治疗室恢复后就一直呆在宿舍里不出来,问若雨,她也只是说弗栾想静一静,理清思绪。

弗栾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根本就不用锦翔去关心,因为无论她是什么,弗栾就是弗栾,他们的伙伴,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

现在他要想的,则是呆会十点开始的笔试,因为仓促的决定换人,锦翔根本就不知道考试要怎么考,甚至都没有导师的辅导,恐怕之后的斗术都会显得很糟糕。

早课都已经取消,在这周内,导师和道长们就要选出那两个当选之人。道院内就像个集市一样充满了人,不光是自家的道生都回来打算看这次的仪式,也包括其他道观的道生想要见证这历史xìng的一幕。

告别了范纹和弗生,两个无趣的人又前往了图书馆阅读书籍,虽然他并不讨厌读书,但是天天让他读,他也是耐不住的。

若雨给予了他最后的祝福,赶到导师室与各位尊者会和了,小小年纪的她要学会承担各种各样的事情,如今的若雨也成熟了许多。

浩霖则是一如既往的回宿舍打游戏,他们每个人都有想要做,或必须做的事情,而锦翔自己,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在这种时候,他也只能迎着那刺眼的朝阳,走去墨湖,一个人静静的盯着湖里的鱼儿看,看它们是怎样悠闲又无知的度过每一天。

鱼食洒下的一颗,十几条肥硕的红鲤朝着湖面扑腾而来,它们张着圆滑的大嘴往上吸去,一嘴就能吃下好几,鱼却像吃不饱似得不断的吃着,它们的消化系统极快,吃下不久就能拉出屎来,锦翔有时候想,河底的淤泥,其实都是鱼屎铺成的吧。

一股浓重的烟雾从身后飘来,锦翔甚至错意为是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他惊讶的转过身,看到的却是一抹白sè,那个惹人讨厌的白七,居然在他背后偷看自己。

“你找死啊,在这里抽烟。”轻咳两声,锦翔还不习惯吸那股呛鼻的味道,不过他觉得,他早晚也会为此沉浸进去的。

“这里有禁烟标志吗?在哪?在哪在哪?”白七支起身子,眯着眼睛假意四处寻找着。

“神经病。”风景被煞的不能再煞,锦翔打算回宿舍休息一会再出来考试。

“神经病?那是你吧。哈哈哈…”白七咯咯咯笑道。

“我怎么会是神经病!?”没走几步,锦翔就停下来,回头恼怒道。

“你当然是神经病,不是神经病,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什么事情?”白七收起了笑容,突然认真的看着锦翔,但是锦翔知道,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笑,他现在,只是没表现在脸上而已。

“什么事情?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不过吗?伊~炎~”像是鬼魅一样露出了鲜红的舌头,这个男人的确白的有些不自然了,白七,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伊炎,我是陈锦翔。”气氛突然冷了下来,锦翔还是拒绝自己曾经的奇怪身份的事实,说到底过去的事情应该让过去的人承担,他自己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

现代人的想法早已与古人不同,不管遇到多么离奇或可怕的事情,只要到了能够接受的地步,他们就依然能过着自己想过的rì子,毫无影响。

……

白七也似乎被锦翔突然的气场所禁锢住,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才好,一阵闷哼的噪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墨湖底下突然冒出了无数大型的气泡,湖中的锦鲤也不安分的开始上下跳跃着。

什么东西?!

墨湖里不是被清空过一次了吗?之后由院长亲自改造重新灌胶了山泉入内,这底下不可能再有什么妖物了啊。

摒弃凝视着湖面,那些锦鲤全部朝着湖边游去,根本不敢游到湖的zhōngyāng。不过墨湖经过上次的冲击,已经被挖掘成了一个非常规则漂亮的圆形水湖,湖的大小也比以往更宽了。

随着轰鸣声逐渐变大,锦翔看到湖zhōngyāng突然出现了一个白点,白sè的点越来越大,直到一分钟后,锦翔才真正了解到他到底目睹了什么东西。

一个十几米大的圆形空地,就这么从湖底下升了起来,这不是别的,正是为了一周后的比赛所准备的东西。六畜之中根本没有任何格斗和比赛用的场地,那是因为院长不允许六畜的道生互相斗术,这个场地,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场地周围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周边的湖中,圆形的场地被打磨的平滑工整,虽然上面还带着些许淤泥和莲花的根茎,但是在一周之后它必然是个干净又漂亮的比赛场地。

呆呆的看着变成这样的湖面,锦翔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没多久,众多道长和尊者都来到了墨湖欣赏这个巧妙的机关。老院长则在人群当中受人夸赞着,他的脸sè比以往好了很多,但是眼圈更深了,恐怕是少睡了好多。

“李道长的道院真是巧夺天工啊!”那个装腔作势的天师宗在一旁附和着。

“不敢当,不敢当。”老院长含蓄的应付着众人的奉承,也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墨湖的讯息。

“这个湖中机关,恐怕只有李院长一人能够开启吧?”白七咧嘴一笑,也加入了那群迂腐的老头中去。

“白师傅言重了。”李道仁被一语揭穿,虽然有些jǐng惕,但还是带着笑容回应道。

“这个机关,只有身居水行术最高点的人才能使用,因为场地托起的开关根本不在外部,而是在湖底。”

白七看见众人讶异的脸sè,继续得意的说道:“而打造这个开关的人,只有李老院长一个人有能力开启,又知道开关的所在,所以晚辈才大胆推测。”

李道仁佩服的点点头,缕着发白的胡子,无声道。

“话说回来,为什么六畜的竞选道生会突然改变,晚辈还想请问李院长一下。”白七突然急转话锋,这让所有还在参观墨湖的道长们都纷纷转头看向了白七,以及李道仁。

老院长根本意料不到会有人这样当面询问这个问题,但是他依然保持着风度,礼貌回应着:“是因为本院的另一位道生不巧带疾,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却退出了。老夫就让本院的第三名道生代替。”

“你说的第三名道生,是否就是那个学会狱火,又带着一只无常鬼做式神的家伙吗?”

此话一出,所有的老道士们都相互议论了起来,锦翔根本不知道话题会这样突然的转向自己,而那些耳语着的人们,也带着轻蔑或是恐惧的神情。

第七十九章:恶鬼无常

“白道长,这话…从何说起?”说话的是一个光着头的老和尚,他穿着一件褐sè的布袈,年龄在五十岁左右。

“且不说如今带有鬼系式神的道人少之又少,那无常鬼,可是传说中的鬼神,又如何会屈尊成为人类的式神呢?!”另一个一席青衣道袍的男子也接话道,看来来到六畜的道家都是对鬼神相知甚多的。

李道仁没有立即搭话,而是缕着胡子颇有深意的看着那个穿着白sè西装的家伙。他也不是不知道白七的来历,这个自从太清宫老道长突然去世又突然出现的大弟子一直是个异样的存在。而当凌依与浩霖提到这个人的名字起,他就对白七有了印象,以至于到现在他完完全全明白白七也是他六畜的敌人。

可是目的何在?

根据他现在刁难锦翔的势头,白七不是看不惯锦翔,就是对这次的尊者大赛有异议。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主要还是要知道对方真正的yīn谋才行。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那可是他的式神自称为无常鬼的。”白七咯咯一笑,然后自然的勾住了身旁的锦翔,指名道姓。

见院长还不说话,锦翔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自己的问题,院长帮忙是没有用的,这样一来只会让其他人觉得六畜是个同流合污,不公正的地方。

他吞了口气,眼睛来回扫着这群大师级的人物,然后不以为然的说道:“什么啊,我的式神不过是个普通的猫灵而已,不要道听途说了,白道长。”

“是吗?那你敢不敢把你的‘猫灵’召唤出来,让各位道长方丈鉴定一下?”看着对方虚假的微笑,锦翔这时才知道,白七不过是带了一张面具而已,这张面具,喜欢用笑来掩饰他本来的表情,白七本来是什么表情?锦翔似乎看到了他的内里,因为贴的很近,就连那僵硬的触感都非常真实,白七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

“有何不敢?”锦翔用很快的速度权衡了一下招与不招的利弊,说到底几乎所有见过黑猫的人都认不出它是个什么东西,哪怕这里有人真的可以认出,锦翔也可以完全当做不知情一样蒙混过去。反之不招则是心理有鬼的表现,锦翔个人也不喜欢被这些莫名的事情所困扰住。

黄符轻盈的从锦翔的两指间慢慢浮动着,下一秒,它就随着一股轻微的yīn气而变成了空中的碎屑,气场吹跑了符纸的粉末,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娇小的黑猫站在了草坪之上。

黑猫似乎被这个场面所吓到的样子,马上弓起了背,对着道长们咕咕的低吼着。它那双白sè的眼仁带着冷酷的气息,有些人看的倒吸一口气,可能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鬼灵式神的样子。

那个比较理智的方丈正在俯视着锦翔的式神,他见那人群开始sāo动起来,便微微一笑,说道:“虽有幽冥之气,但的确只是个小小的猫灵而已,大家不足为惧。”

“是啊,鬼灵的气息并不明显,根本不是传说中的鬼神。”另一个在人堆里的道士也说道。

有了那位大师的带头,大家也都安分起了自己的手,因为就在十秒前,半数以上的人都开始往自己的袖管或口袋中掏取符纸以及法器。

像一只普通的猫一样,黑爷就这么被锦翔从地上拎了起来,它现在的心情一定差到了极点,说不定就想转身把锦翔扯个大卸八块的。

不过这也是他们算好的计谋之一。锦翔与黑猫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有人怀疑黑猫的身份时,它会隐蔽住自己的鬼气,并且演的像一只真正的猫那样可笑。

作战非常的成功,锦翔声称不想再吓到这个小家伙,就让黑猫安安稳稳的回去了。留下的则只是一个人在那里散发着怨气的白七。

白七的战略似乎不怎么成功,而关于锦翔的狱火,道长们虽有兴趣,却也不当回事似得,说着聊着就离开了墨湖边。李道仁虽有话问,却不得不跟着那些名人到处跑。此时的墨湖,又再次剩下锦翔与白七两人。

“戏演得不错啊。”白七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过奖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锦翔已经完全不把白七当做一个故人来看待了,当初的白七帮助他们破案,却在锦翔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威胁过自己,而如今的锦翔,已经完全明白对方扮演的角sè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真想把你现在就打趴在地上!!!”白七笑的疯狂不已,已经完全忽视了锦翔那副jǐng惕又严肃的表情。

“疯子。”锦翔嫌弃的念叨了一句,打算扭头,对方却以一种怎么也不像人可以做出的姿势瞬间把脸凑到了自己的面前。

白七僵直着面孔,他的笑容早就从他的脸上消失,剩下的只是那双根本就没有生气的眼神:“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收回了身体,白七则继续哈哈大笑,头也不会的往祠堂方向走去了。锦翔缓了缓神,带着坎坷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宿舍,恍恍惚惚的等待马上就要来临的笔试。

伙伴们带着祝福的言语和期望的神情目送着这位将要被选拔出来的英雄,那个英雄此时却比早上还要没jīng打采。锦翔一直都在想着白七的话,捉摸不清。

“好啦,别想那么多,就算没当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范纹又充当了亲妈的角sè,绽放出那温暖的笑容,看的锦翔一阵迷糊。

“嗯…”锦翔乖乖的点点头。

“去吧去吧,还有十分钟,别迟到了。”拍拍对方的肩头,范纹虽然比锦翔矮,但却感觉锦翔比自己还小的样子。

“范纹,你能把你的无常令借给我吗?”锦翔突然问起,范纹虽然不怎么在意,却让一边的浩霖起了疑心。

“嗯?要无常令干嘛啊?我去拿给你~”纯粹以为锦翔想要一块护身符的范纹大方的将无常令借给了锦翔,锦翔拿出一张纸巾包住无常令,然后小心翼翼的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说了声谢谢。

“还当是什么宝贝呢~锦翔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加油!”范纹最后的鼓励,然后与其告了别。而在宿舍的另外两人,却还是一副扑克脸,根本不舍得流露出一个微笑。

浩霖与弗生对视了一眼,两人虽然从未看惯过对方,但是往往想的事情总会到一个点上。

考场就是经常上课的李祠,锦翔在踏进去后发现了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零零落落的大概有二三十人,与锦翔当初猜测的差不多,如今的道界,的确是没有多少能人了。

那个带着帽子的玄葬坐在了第一排的最里面,似乎不注意的人,都会忽略他的存在。锦翔也是因为知道对方的身份后才会处处在意他,换做以前,锦翔就根本不会在意这个人。

除了玄葬,其他都是带发的道家弟子,男女参半,可见如今的女道也不逊sè,萧雪就是一列,他打算考试完就去找她问清楚缘由。

薄薄的黄sè纸张发下的一刻,锦翔闻到了卷子上淡淡的石墨味,考场内有三位长者监考,分别是六畜的关渺夜、白云观的女老道长以及天师宗的张道长。

试题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困难,不过比前一次考核的题目更加传统化了,连提问都是文言文,回答也一定要循规蹈矩才行。最难表现的莫过于最后的作文了,写出自己初学道术的经历以及一次斩妖的过程,虽然是很简单的记叙文,要表达的东西和jīng神却是非常重要的。

考试时间为两个时辰,有充分的时间可以给大家答题,锦翔在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就把题目写完了。他看着第二面被他写的满满的作文,心也瞬间被填满了似得,捉妖学道,的确是非常有意思,并且有意义的工作,锦翔喜欢这份工作。

第八十章:笨手笨脚

交卷时,道生们都不言一句,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教室。锦翔在跨出门坎后听到背后有一阵sāo乱,好像是哪个道生被门坎绊了一跤,但是他没有回头,只想着去吴祠找萧雪问个清楚。

吴祠还是一如既往的杂乱不堪,夏季的来临,让那本是零落的桥洞周围长满了绿sè的草堆,小蚊虫在草之间飞来飞去的,锦翔踩乱草丛,摸到了桥洞下面的机关,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利用手机微弱的照明来到了熟悉的木门前,这里透出了一股cháo湿又陈腐的味道,夏天会让土中的东西发霉变质,从而让土得到更多的营养。

‘咚咚’礼貌的敲了敲门,然后像个客人一般拿了一块木牌进到了大厅,吧台后的田琴狐媚的看了自己一眼,继续翻阅着她手中的品牌杂志。

“老赵呢?”来回看了看,桌子上只有小俞和胖子,还有几个老阿姨在聊天喝茶。

“老赵下山了,最近六畜人多,食材不够。”小俞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锦翔,这个家伙自从参加了六尊的选拔后就忙的忘了来吴祠。

“噢,萧雪呢?”锦翔继续问道。

“不知道啊,她也有几天没来了。”小俞摇摇头,回答道。

得知这个消息,锦翔连椅子都没坐热,就匆匆告别了吴祠。萧雪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是家人朋友出了意外,或者真的像院长说的那样,是生病了?好笑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萧雪住在哪个宿舍的哪个房间,根本就没法找到她的踪迹。

情报部。

这是锦翔在踏出吴祠大门后突然想到的,而李祠就在旁边相隔不过五米,锦翔立即穿过了教室,走到了最后的庭院。

庭院中的老榕树枯死了一棵,如今这里空空如也,什么植物也没有长出来了。每次到这里,锦翔就会想起妖灵猎人当初糟糕的行径,对方视妖物为异类,必须全部诛杀。从对方的角度来看,他根本就没什么过错,但是从六畜的角度来看,他杀害了六畜的同伴,是大过。

如今那个家伙已经被道界排挤,连尊者的称号也被剥夺,妖灵猎人只能做个孤独的狩猎者,猎人从来都不是成群结队的。

情报部的大门在料想之外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看不到脸的家伙,对方有些鬼鬼祟祟的,还差点被门坎绊倒,他看到锦翔的身姿后马上飞快的跑了出去,留下的只是一脸疑惑的锦翔。

那不是玄葬吗?他来情报部做什么?还有那慌乱的表现……

走进了未关上的门内,锦翔看见杰克和普克两人正在对着电脑疯狂的作业着,这也难怪,六畜因为举办尊者选拔而大费周章,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得靠杰克兄弟的电脑来完成。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就算是道院也不例外。

“hi,杰克~普克~”锦翔学着老外的语调跟那两个家伙打招呼,对方也笑着回应了自己,但是视线根本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很忙吗?”锦翔假意问道,虽然他知道他们很忙。

“是啊,有事吗,锦翔。”杰克似乎在翻阅其他道院的资料,而他那科技化的头脑可以马上过虑掉他不要的讯息,以至于这种阅读好像在看电影一般迅速。

“嗯,我想要你查一下萧雪住在哪间宿舍,很快的,不耽误你多久。”锦翔也顺着杰克的目光看着资料,上面写到太清宫因为更换观主而改革的事情,内部的道生都是被选拔出的jīng英,而太清宫也从改革起没有收过‘不专业’的学徒。

“好的。”杰克缩小了资料页面,马上打开了一个宿舍分配的文件夹,并且搜索了萧雪的名字。

“a楼1302。”

“谢啦,杰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锦翔感激的跑出了李祠,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口袋里的手机也没停下震动过,范纹他们说不定等自己很久了。

气喘吁吁的来到a楼电梯,那个萧雪居然住在那么高的楼层。一般情况下,一届的道生只需两个或四个楼层就能住满。所以ab楼的十楼以上基本是给快要离校的道生、客人、以及像萧雪或杰克兄弟那样的住宿者居住的。

电梯门打开的一刻,一个看不清脸的家伙又跟锦翔撞个满怀,那个家伙倒退几步撑在了电梯扶手上,然后看到对方是锦翔后又急急忙忙的躲开了。锦翔这次依然没有抓到那个家伙,但是玄葬也太让人可疑了,他到底在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萧雪~在不在啊~”敲了敲1302号门,锦翔朝里轻轻的叫道。

开门的人一脸惨白,眼睛周围都是晕开的眼妆,嘴唇上的口红都没有擦干净,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连那漂亮的卡其sè头发都像个草堆似得。

萧雪穿着一件纯白的蕾丝连衣裙,典型的女鬼装束,锦翔看着有些吓人,但还是咽了咽口水,壮着胆说道:“你…你生病了吗?”

“生病?你妹才生病了,你是来诅咒我的吗?!”萧雪一个抬头,就是一副要索命的样子,锦翔看得更是倒退三步,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

糟糕了!毒舌模式开启了。萧雪很少会在熟人之间这样直接的开口骂人的,但是现在的她似乎心情很差的样子。

“那个…我没妹妹啊。你怎么了,萧雪?”锦翔颤颤的开口,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碰到萧雪就会流露出弱势的气场。

“你脑子里有屎吗?现在才几点?你居然吵醒我?!”萧雪慵懒的看了看客厅的钟后,更加火冒三丈,平rì里萧雪都是下午才去吴祠与大家玩乐的,也看得出只要没有有趣的事情,她就绝对不会早起。

“没…没有啊。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不参加比赛了。”锦翔也不知道要怎么平复对方的情绪,而是直接问出自己想问的。

没想到问题一出,萧雪就安静了下来,她那本是狰狞的脸变得憔悴不堪,锦翔这下又暗道不好,自己到底说错什么话了?

“你怎么跟那小光头一样,那么关心我?”萧雪幽幽说道。

小光头?谁?玄葬?不然没有其他光头了吧。

“玄葬?”锦翔疑问道。

“是啊,小光头,挺可爱的小家伙。”说到玄葬,萧雪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那一脸花妆的脸怎么也显露不出那笑容的可人之处。

“唉!?——可爱吗?我怎么没发现?!”按照萧雪这么说,她应该认识玄葬很久了,为什么锦翔根本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玄葬每天都有去吴祠啊。”萧雪比锦翔更是惊讶,她不止一次看见玄葬和锦翔共处一室,她以为锦翔是知道对方的。

“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啊!!!”

锦翔拼命的回忆自己过去在吴祠的经历,仿佛是有那么一个人,穿着衣服带着帽子,总是把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的,以至于锦翔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个人的存在。

这时他突然想起那个家伙曾经在吧台前摔碎过田琴姐的一个宝贝酒杯,还被萧雪嘲笑了一阵。还有他不止一次踢到那木质的长凳,只因为他的眼睛被帽子遮住,没有看清楚路。

想着想着,模糊的记忆越变越清晰,锦翔也这才知道,对方为什么一见自己就跑的原因,因为他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知道他的糗事,也以为自己想要像萧雪一样吐槽他,所以才跑开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锦翔恍然大悟,仿佛是吃了仙丹一样被打通了奇经八脉,那个玄葬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秘的人物,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人人都见到过他,锦翔甚至应该是熟识他才对。

“虽说玄葬的存在感很低,但你这个上课见下课也见到他的人也不记得他,也未免太过分了吧!”萧雪伸出拳头敲了敲锦翔的脆瓜脑袋,而锦翔还在那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的说着。

到最后,锦翔连他初始的目的都忘了询问。

第八十一章:十人进阶

一周后。

“到头来,我还是忘了问萧雪为什么要退出的原因。”锦翔叹了口气,他这一周来一直在向自己的伙伴们念叨这件事,但又因为不想打扰萧雪而没有进行第二次谈话。

“那玄葬呢,你还是没有看到他?”范纹一边用手机浏览着网页一边问道。

“没有,那天后吴祠的人也没再看到玄葬了,那家伙一定是躲起来了。”锦翔又叹了口气,下午就是决赛名单的公布了,到时候只要入围,就应该能见到那家伙的身影。

“反正到了赛场就能看到了吧,时间也不早了,吃好饭我们就去李祠看看吧。”范纹收起了手机,笑着叫上锦翔和另外两个不吭声的家伙一起走去大食堂。

最近的北桌冷清了很多,若雨因为公事而常常没法按时吃饭,弗栾也很久没有出现了,浩霖的师妹因为道观的事而常常离开六畜。李家道观没有浩霖和老爷子看管,也只能依靠那些师弟师妹去维持了。

急急忙忙的吃完了饭,四个人就去往了李祠。虽然浩霖和弗生都与本次的比赛无关,但他们也对这次的参赛者们挺有兴趣的。

李祠的大院第一次这样挤得人山人海,道院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锦翔拉着范纹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着,好不容易挤到了公告栏的最前面,但还是不停的被后来的人所推搡着。

黑白两sè的打印纸被工整的贴在上头,这是所有参加尊者选拔的学道者中名列前茅的十个人,这十个人里,会不会有自己?

锦翔咽了口口水,微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那个名单。名单被写的非常详细,首先是所属道院,其次是姓名、xìng别以及年龄,形态,统统被清除的列在了上头。

太清宫的那个沉闷大弟子果然入围其中,那家伙的名字叫杨煜。

天师府也有一名弟子入选,不过却不说张沁,锦翔奇怪除了张沁怎么会有比她更厉害的人在那个道观里?

白云观有两位女弟子入选,女生的话笔试恐怕处于优势,所以更容易晋级,但是最后却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终于到了六畜这栏,锦翔看到了玄葬和他自己的名字,心跳在此时无法抑制的加快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还能够做一些让人所敬佩的事情,而且这事情是人尽皆知的。

兴奋还未持续几秒,他却看到玄葬的介绍里没有属xìng这一栏,这是其他九人都没有的,玄葬这个家伙,难道没有行术吗?!

带着重重的疑惑挤出了人群,范纹则在一边高兴的告诉浩霖他们这个好消息,然而当事人,却在一旁沉思起来。

“怎么了?锦翔?”应有的嘻嘻哈哈没有浮现在脸上,范纹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个玄葬,没有五行。”锦翔幽幽的说道,非常郑重。

范纹看了看弗生,对方却是毫不感兴趣的样子,也没法与其商量。没想到此时浩霖却开了口。

“不是所有道人都必须使用五行的,这点你要清楚,锦翔。”浩霖似乎不感到吃惊,但却很认真的说道。

“所谓的五行,是将体内的气变成可以攻击或防守的样子,利用大自然的形态所展现出来。五行不过是根本,大自然的形态万千,更不是哪个人可以随意习会的。”

“而那些不会造行的道人,则根本不需要用五行来抵抗妖魔。他们可以提炼出最纯正的气,再运用祖传的口诀,发动出其他人学不会的招数,就像凌依那样。”

浩霖解释了一堆,他们现在站在大院的一角,远离了当中拥挤的人群。

“是这样吗,那么说来,五行就跟普通的击打一样,没什么特sè咯?”锦翔还是不太明白其中的区别,他认为能造出不同样子的攻击手法,才应该是最厉害的。

“至少比击打有用的多,我们所学的都是对付鬼魅和妖物的,并不针对与人。当然气与气之间也是可以互相伤害的,所以带有道气的道人是不能用五行去击打没有气的普通人的。”浩霖表现的非常耐心,纵使锦翔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但他也完全没有觉得对方很笨或不想说下去。

“其实是南拳北腿的区别吧?有人擅长拳,有人擅长腿。”范纹也在一旁插话道,他很喜欢与大家一起讨论这些事情。

“也类似与此,而不会行术的人不了解行术,会行术的人却不了解行术以外的术。两者之间则有了差异,都会认为对方更厉害。”浩霖点点头,回应道。

“哦~~~这样一说我就懂了,反正不是力量上的差距,对吧?”锦翔再次自信了几分,如果按照浩霖所说,那么他完全不必要如此担忧。

“嗯,反正你好好发挥就是了。”浩霖淡淡的鼓励了一句,这让锦翔听得心里暖洋洋的,比看到范纹的笑容还要温暖,毕竟这样的话得之不易。

四个人聊着聊着就离开了李祠,因为比赛的关系课程将会停止五周,期间可以出任务,但没有多少道生想出寺的,借着些时间,他们都想好好休息一番,再看看这浩大的盛典。

“对了,你们说,到时候比赛,真的会让两个人互相打架吗?”范纹问到了大家都比较关注的一点,因为按如今的道家思想,道的根本是降妖除魔,保护一般人不受伤害,并不是打得过一个人才算厉害。

“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切磋只是点到为止,可能还有其他内容。”这时弗生也加入了话题,这好像就是他感兴趣的地方了。

“那弗生觉得会是什么内容呢?”范纹一边笑着一边看弗生正儿八经的推了推眼镜。

“可能是……”弗生顿了顿,好像在自顾自的思忖着,他毫不关心其他人是怎么着急着等他发话的。

“是什么啊?!真捉急!!!”锦翔难受的牙痒痒,跳来跳去的问道。

“虽说是我的猜测,但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弗生正视着宿舍里的其他人,最后定格在锦翔身上,说道:“恐怕是收复对方的式神,来测试道人的捉妖本领。”

锦翔傻傻的看着范纹,又呆呆的看了看浩霖,那两人虽然有些惊讶却也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实在不理解这种比赛方式,但是弗生说的东西,都是仈jiǔ不离十的,难不成他真的要去把别人的式神打一顿?

“的确啊,在他人眼里,其他式神也不过是普通的妖灵而已,而式神也会用尽全力反击,那才是真正的斗术吧。”范纹非常佩服弗生,他真想知道弗生的脑袋里到底是怎样的思路结构,连这样的事情都会被他猜到。

不过如果到时候不是那样,那么他们可能会大失所望了,因为弗生所列举出的模式是最公平可靠的。

“不过啊,如果别人的式神跟若雨的萝卜头那样呢?岂不是很好对付?!”锦翔马上从中找出了疑问,而这就是弗生所谓的百分之三十。

如果式神过于弱小,那么格斗则分为第三种模式,人+式神对人,然后反之。最后从强者一方选出胜出者,其中的差异分辨那些所谓的大师自会明了。

“式神也取决于道人实力的一部分,若雨那样的治愈者,虽不适宜参加比赛,但在六尊中绝对是最特别的存在。”范纹也给出了另一种答案,毕竟特例是特例,不会有第二个特例存在。

当晚,锦翔睡得出奇的安稳,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或许是因为被选拔出的喜悦,也或许是因为同伴的鼓励而坚强着,不管是哪一点,都让他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决心。虽然他现在还是看不到自己未来的道路,但他知道,那点光已经离他不远了。

清晨的山间萦绕着淡淡的云雾,但也因高温的关系马上被驱散了开来。晨露来的快去的更快,蓝鹊在林间捕食着肥硕的蛾虫,而鼬鼠们则窥视着枝叶间的蓝鹊。

似乎好久都没有做梦了。

锦翔深吸一口气,把墨湖边的水雾都吸进到肺里,滋润那干渴了一晚的肺部。

回忆起刚来六畜的时候,他因为自幼的梦而创造出了红莲这个术法,也是属于他最骄傲,最特殊的术法。但自从柳敏死后,他好像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现在的晚上,他梦到更多的则是那冰冷的尸体之间,藏着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

那些尸魂都木讷的围绕着自己的脸,而自己,正欣赏着自己。

有时候他也会梦见自己伙伴被害的情景,那样的梦不是诡异,而是可怕,不过这些梦也因为时间的推移在渐渐减少着。

无论如何,现在的他则是状态最佳的,即使敌人还隐藏在yīn影中伺机而动,即使他还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为何。锦翔觉得他还是可以大胆的往前看,毕竟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刚来道院的那个懵懂少年了。

第八十二章:式神之战

月底月初又是忙碌的工作啊gt;lt;谢谢污染兄每天每天的票票,真的给我很大的动力啊。

=====

清幽的墨湖边突然变成了集市,散乱的人堆一坨一坨的扎在各处,草坪上、树荫下、场地边缘,只要可以落脚的地方,全部占满了人。

仅有的几张石椅也被一些投机的家伙抢先占据了,人的sāo乱把湖中的鲤鱼都吓到了深处,湖面上只有人影来回波动着。

一些人正赞叹着老院长所设置的比赛场地是如何的jīng妙绝伦,一些人似乎在猜测本次可以胜出的赢家是谁,一些人则在议论稍后的比赛内容,而另外一些人……

“锦翔,要来瓶饮料不~?”贱贱的二胖子和小俞正推着超市内的推车在墨湖周边游走,他们拿着超市的水和食物出来贩卖。

“啊,不用了,谢谢。”锦翔笑呵呵的拒绝了对方,他现在可一点也喝不下去,万一肚子里有水,指不定等会上场的时候会憋不住尿意。

“真是夸张呢,六畜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范纹感叹着如同闹市般的赛场,他甚至看到有人正铺开桌布在草地上野餐的。

“唉,看比赛的人都当这是娱乐吧,比赛的人就不好过了。”锦翔耸耸肩,也对此无可奈何,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比赛的流程具体是怎样的,反正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艳阳高照,山间虽然清爽,但也被晒得有些发烫,锦翔拿出了一件他珍藏的三叶草正版t恤穿在了身上,平常穿的都是几十块的货sè,这次可是上百的家伙。

对于t恤的喜爱,属于锦翔特有的一个癖好,他喜欢穿各种奇怪图案的t恤,而t恤既可以在夏天当外衣,又能在冬rì当做内衣穿着,属于一年四季的必备品。

突然间,拥挤的人群被驱散开,在锦翔他们所站的左侧,一群穿着袍衣,面带严肃的老道们徐徐赶来。年轻的道生们都匆匆让道,一直到赛场的走道边上都没有一个多余的人出现。

李道仁走在最前,他带着那群道长们来到墨湖湖边,而队伍最后的则是一些被他驱使着的苦力道生,正端着矮凳跟在后头。

等到所有的长辈坐定,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巨大的铜锣声由粗壮的道器导师,朱阳敲响,看来一直忙碌于生意的朱阳导师也不想错过这次的选拔。

奏声过后,墨湖边就静的只剩下鸟鸣,道生比一般人更加的自觉守纪,这也是因为每rì念经静坐而养出的。

“这次,六尊的选举将进行最后的角逐。相信大家跟我一样期待尊者会是个怎样的人。道界近百年都没有举办过这样盛大的仪式,在感谢各位道长前来支持之余,我在这里还要多说几句,未来无论你们是继续回到道观学道也好,或者走上各自的城市就业成家也好,但在这里,你们学到的则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东西,请以你们是一名道生为荣,道界的大门永远为你们而敞开!”

老院长正儿八经的讲了一大通,想必也是事前背诵过的,不然以他的习惯,是很少会说出这样标准的演说词的。

说是盛大,其实也不过是人多了点,比起奥林匹克或者是世界杯,小小的道院里的比赛只能说是微观的存在,但是这还是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站在这个场地中的人。

这时凌依也走到了场地前,拿着一张纸朝着众人吼了起来。

“本次的尊者选拔赛的最后一项为术斗,术斗不分术的种类,无论是道器还是体术,只要可以用自身的力量打败对方,就算胜出。比赛限时三十分钟,比赛模式为:十人分成a组和b组。a1与b1对战,a1首先驱使自己的式神与b1斗术,无论哪方胜利,b1则要驱使式神与a2对战,以此类推b5则与a1决斗。胜出一回者再与其他道生两两斗术,不驱使式神,胜出两回者与胜出两回者斗术,若只有一名则等到一回的道生比完最后在做决斗,最终评审团会决定最后的两位道生成为六尊之一的尊者。”

凌依一句一句的读者手中的比赛模板,这与弗生所猜测的仈jiǔ不离十,不过比赛方式的确是做的非常公平。实际上第一轮比赛就能分出胜负,因为所有人都要对付其他人的式神一次,而自己的式神也要对战其他人一次,这样不管是自己还是式神只要有一方胜出就能有极大的把握,反之若是两方都失败就失去了比赛资格。而若是式神胜出,人却失败,最后与道生的决斗则有很大的比例依然会失败。如果是两方都胜出的话赢得比赛的几率则是百分之八十,不过要做到那样也是极其困难的。

“在这里我还要提醒参赛者一点,并不是只要胜出就能成为六尊,在比赛时,用术的手段以及术的本身都被作为评审的目标,就算你不择手段的达到了第一,品格不行,我们照样不会选你作为尊者。选拔六尊并不是必要的,如果没有合适人选,我们甚至可以一个也不选,无论如何,都要看你们的表现了。下面请十位候选人上台抽取标签来决定比赛顺序,上半场比赛时间为两个小时,十二点半结束比赛,下半场比赛则在下午两点开始。”

凌依那凶悍的嗓音说的锦翔一阵发麻,本来觉得没什么的他却开始紧张了起来,说到底这也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参加比赛,还是这种认真的比赛,不由的让他心跳不已。

跟随着另外九个人,锦翔鼠头鼠脑的走上了去往湖面场地的阶梯,而身后则有一群人正盯着他看,每个人心里都会有对自己不同的看法,有好的,有坏的。

穿着一身黑sè白领制服的凌依手握着一把棕sè的竹签,那些竹签看起来好像是庙里算吉凶的东西,这都能让她废物利用,还真是想得出来。

排着队一个一个的抽取了过去,锦翔则是最后一个,他没有注意其他人都抽到了什么,但自己的竹签上面,则写了b4两个字符。

“啊,下半场啊。”锦翔轻声感叹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人。

咦…!为什么张沁也拿着竹签?!

他的注意力马上集中到了张沁那里,她明明被六畜淘汰了,为什么又进入了前十?之前考试锦翔也因为太专注的原因没有发现,原来张沁一直都在候选的队伍里!!!

第一队的比赛是天师府的另一个男道生和白云观的女道对决,其他无关的人马上被赶下了场。锦翔心急火燎的回到了自己的队伍当中,一上来就是对范纹大吼起来:“张沁!张沁怎么又上去了!”

因为只是道术对决,并不必将对方置于死地,只要在半个时辰内让一方呈现出弱势即可。双方的决斗马上就进行了起来,之间那天师府的年轻道生僵硬的拿出符纸,并唤出了他那渺小的式神。

“你别忘了,张沁也是天师府的人,大赛规定每个道院也能推举两个人上场,张沁最后还是被入选了吧。”范纹安抚着锦翔激动的情绪,并在树荫底下观赏起了这次的特殊对决。

那个道生的式神是一头黑熊,好像天师家的式神都比较容易出产兽类,黑熊身型不大,但是毛sè黑亮,爪牙也极为锋利。这黑熊不同于一般的动物,是可以遵从道人指挥的式神,它可能已经活过了普通动物的年龄,双眼当中还透露出一种算计。

而对付式神的人则是白云观的弟子,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生,长相清秀,穿着一身素sè道袍,捏着一柄柳叶剑。

女生开始看见黑熊时稍有惊吓,但是她马上镇定了下来,将黑熊当做是妖物一般,马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想必这个女生也为一方村民除了不少的妖怪,对付一只黑熊jīng,怕是不再话下。

果不其然,纵使那黑熊百般施计,但在**裸的场地之上,还是没有让它发挥出最佳的水平,黑熊有些不甘心,但又知晓自己的道主现在无法帮忙。在一顿眼花缭乱的剑术下,白云观的女弟子使出了降妖的焚香符,这种符纸会让妖物感到疲惫和无力,弱小的妖物闻到此物,必定会瘫软不起。

虽然对于男生来说这貌似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但换一个角度想,让一个女孩子那么大手大脚的与黑熊对抗,的确是有些不太好看。女生很快就把那黑熊打的气喘不已,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评委这边已经命令结束比赛,并让白云观取得胜利了。

“我见过那种符纸,凌依的网店有卖。”锦翔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说到,因为比赛是下午,他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嗯,这种符纸很讨巧,不过材料的取得和制作其实是非常困难的。而且对于更厉害的妖物基本没什么用。就像杀虫剂一样,蚊子和小虫会受不了,但是猫和狗却没什么感觉。”

“噢,不过那女生也是赌了一把吧?万一没用的话她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一头黑熊。”锦翔听到了范纹的解释,接着说道。

范纹笑了笑,点点头:“是啊,正常人可都是打不过一头黑熊的。”

就这样,第一场比赛简短的结束了。休息了五分钟后,由那个女生驱使的式神,接着与a2进行比赛。

“那个人!我见过他!”锦翔又揣着薯片嚷嚷起来,上场的a2则也是六畜寺的一位道生,不过他这次比赛却是以自家道院的名义上去的。

“是哦,我也觉得挺眼熟的。”范纹虽然在六畜见过他自己,但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是凌仞,凌家的弟子。”浩霖无聊的看着这次的比赛,手中的游戏从未停歇过,这时候他稍微抬了抬头,说道。

“哦!对哦!我看到他跟凌大妈说过话!”锦翔似乎也想了起来,不过那些记忆既不重要,又非常久远,只剩下几个模糊的片段而已。

浩霖的确与凌家有不浅的渊源,连凌家其他弟子他都能叫得出名字。锦翔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又是怎样的关系,不过也没所谓,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些。

由白云观的女弟子驱使式神,一只美丽的花妖出现在道生们的视线中。花妖看似是脆弱的生物,身型美貌,但力道却小的很,花妖最大的本领还是幻术。

这只花妖也不知道是哪种花修成的,皮肤白皙但还带着一些淡淡的青sè,她的身上看不见血管,只有细细的如同丝一般的经络,她的个子非常小,是正常人一半的高度,看起来就像个小孩,但是面容却是非常美丽的。

那个叫做凌仞的男人是个非常讨人厌的家伙,锦翔唯一一次记得最清楚的是老赵被人发现时,他在场上所说的话,只有他一个人在带头想要铲除六畜的妖怪,他跟那个妖灵猎人一样,是想要排除一切异己的家伙。

凌仞的长相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尖锐,双眉紧凑并往两边上翘着,显露出了一副凶相,他的身高也很高,跟浩霖差不了多少,但是按帅气程度来说,就比浩霖差多了。

既然是凌家的弟子,就怀有凌家独有的招数,锦翔刚刚想着,那家伙就掏出了符纸往那花妖身上施了一道天罚。轰的巨响让场下的所有人都嘘呼不已,那还没反应过来的小花妖则被削下了一块大‘肉’,肩头不断的冒出白sè的汁液,花妖疼痛的呜呜做声,不敢动弹。

“靠,这也太狠了点吧。”锦翔惊的连拿在手上的薯片都忘了塞进嘴里,他此时更是讨厌极了那个家伙。

“是啊,不过照他这样,必然是选不上六尊的吧?”范纹也有些气愤了,他觉得那个凌仞并不是自觉的想要来参加比赛的,恐怕是凌家的嘱托也说不定,不过刚刚那一下一定让他乐在其中吧。

那个白云观的女弟子满脸通红的把自己的式神抱下了赛场,这场比赛才开始一分钟,就结束了。女孩坚强的没有哭泣,但是却再也没有抬起头的勇气。

凌仞则成为了这场比赛的优胜者,接下去他便要驱使自己的式神并且对战下一个对手了。

第八十三章:柏家弟子

没想到的是下一场的决斗对象同样是白云观的女弟子,这位女xìng稍稍年长,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她从上台起就摆出了一脸憎恨的表情,一看便是为了自己的师妹来报仇的。

“暂停一下!”这时候,凌依突然从评审席中走了出来,她打断了比赛,并且在院长以及各位长老身边嘀咕着什么。

“真是对不起,院长,事前我们也不知道比赛规则会是这样,凌仞他没有式神,所以我在这边申请他弃权比赛,可否?”凌依皱着眉头似乎充满了愧疚,但是远在场外的锦翔他们毫不知情。

“这也怪不得你,敢问众位道长,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老院长缕了缕胡子,心想就算那凌仞拥有式神也打赢了比赛,他们也未必会让这种血气过重的人来当尊者。不过大赛的规则都是大家一起同意的,那么更改规则也得询问各位长老才是。

“诶,凌导师言重了,弃权倒不用,那是对道人的不敬。我看…干脆让凌仞直接上场吧。”一旁的方丈提出了建议,而白云观的女道长始终没有发话,张天师和白七都在一边看热闹,也不提出任何意见。

“人对人吗?”凌依确认道。

“不错,若是凌家输了,就不要继续下一轮的比拼了,若是赢了,则会待机与另一位连赢两场的道生斗术。”老方丈点点头,继续补充着自己的想法。

看起来在座的各位都没有异议,李道仁也就默认了这个提案,但是心里却想着其实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并且还担忧着白云观的女弟子。

凌依则上前与两位参赛者告之了规则的更改,在听到可以与人互斗之时,那女弟子的眼里似乎冒着金光,恐怕她也想将刚刚那一下还给凌仞,好让他尝尝苦痛的滋味。

“果然那种狂妄自大的家伙,连式神都没有,注定孤独一生。”锦翔已经吃完了一包薯片,打算攻略另一包鱼柳丝了。

在听到规则的更改后,场下的道生们也闹成了一片,都轻声细语的在议论着,不过那细语集合在几百人的场地上,着实成为了不小的噪音。

“你觉得会是谁赢?”范纹朝着锦翔问道。

“谁知道呢,估计还是那家伙赢吧。”锦翔耸耸肩,不怎么在乎的样子,反正谁也不会成为他的下一个对手。

“这可说不定。”弗生在他们背后突然冒出了一句,他从比赛开始就看得津津有味,看来是找到了闲暇许久的乐趣了。

湖面上的赛场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虽然场地巨大,但是一个不注意,也有落水的可能。如今那墨湖中变得死气沉沉,锦鲤们胆怯的不敢观望外头的世界,在它们的头顶,则发生了一场激战。

白云观虽不是只收女弟子的道观,但这次前来比赛的两位道生却都是女生,而作为尊者选拔,女xìng的优势则在xìng格沉稳这方面。白云观主既然挑选了这两位,她们也就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然也是糟蹋了自己道院的名声。

那个女道虽然不是天生丽质,但是也因为长年养气的关系使得皮肤和jīng神都格外的滋润。锦翔从对方的道步中就能看出,那个女弟子已经习道许多年了。

道步的形式有很多种,最普通的道步则是改变长年累月的走路方式,换为用气走步,这种步伐可以让自身变得悄无声息,并且更加的锻炼气力,使得气力的积攒慢慢增加。更上一阶的形式则是剑步,在用剑或者其他武器时学习的特殊步伐,可以扰乱敌人的预判,出其不意。最最厉害的则是步阵了,用步伐走阵,几乎已经是历史资料上才会出现的东西,现如今根本没有人可以做到的。

锦翔在朱阳导师的课上学习了基本了步伐,但也从未到jīng熟的地步,想要把走步练就到不用刻意思考就能运用自如,那必定是要花上好些年的光景。

而眼前的这位女弟子踱步自然,如同行云流水,让人眼花迷乱。女道先是打算试探敌人一番,使用了腰间的长剑,这柄剑与先前那个小女孩所使的有所不同,剑身细长,柔xìng很高,锦翔也不知道那种剑叫做什么。

凌仞这次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发动咒术了,因为人的反映比那花妖快太多了,他连符纸都没拿到手上,那家伙可能就已经朝自己攻击来了。

凌家的体术虽不是最突出的,但是这个凌仞,却拥有一身独有的招数。这个视天下jīng怪皆为异己的家伙对于妖术般的五行也不怎么待见,凌仞从在凌家学道的一天起,就钻研着道气的运用,喜欢用最纯正的力量来打击对方。

只见那女道生一个挺身,轻跳着将剑刺向凌仞的眼前,凌仞却动也不动弹,底下的人甚至惊呼出来的时候,对方则是推出了一掌,并且用了一种奇怪的力量让剑偏离了轨道,弯曲到了他的耳旁。

“用剑不是好对策啊。”锦翔像是吃面条一样的吞着一包鱼柳丝,整张嘴都被塞满了,还在一边嘟囔起来。

“的确,那道气运用的太娴熟了,而且道气不像行术一样有型,凌仞的优势很大。”范纹也从锦翔手里抽了几根鱼柳丝在那啃着,鲜鲜的鱼柳丝又富有嚼劲,非常好吃。

刚说完,情势却突然从一边转向了另一边,那女生手里的剑像是活过来一般,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重新刺向了目标,这个角度凌仞的手已经来不及阻挡了,收手之余一条鲜红的划痕就出现在了他的下巴侧方。

“这是什么情况!?”锦翔看得大呼惊奇,他还没见过会自己动起来的剑呢,就算剑身再怎么软,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弧度的。

眨巴两眼看了看后面的弗生,那个解说家此时职业的摆正了自己的眼镜,低沉的说道:“那把剑是特殊制造的,正如我的金行枪,你的火杖一样,那把剑,是可以灌入气力,并且做出任何施术者想要做出的攻击形态。”

“原来是法器啊!”锦翔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看不出那剑到底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一把自创的法器,真是厉害。

“如果凑近看的话,你们应该可以看见剑身的符文以及剑柄用来吸取气力的小孔。”弗生继续解说了一句,然后就默不作声,认真的看比赛了。

而此时在场上的凌仞,却因为轻敌的关系勃然大怒,下巴处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溢出了不少的血,眼前的这个家伙是认真的。起初他还以为这个女人用剑只是想探探自己的虚实,没想到一上来就把绝招给用上了。

一双可以打出气力的双手和一把用气力控制的剑,两人在之后的十分钟里居然不相伯仲,谁也没有碰到谁一分,经过时间的推移,比赛渐渐就变成了体力的较量,而不是技巧了。

女弟子的步伐轻盈,用剑的姿态也非常娴熟,而凌仞除了在阻挡剑的攻击外,还会用另一只手偷偷的攻击对方,只是剑长手短,双方都有相对的优势与劣势,所以这场比赛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看来弗生从一开始就看出这场比赛会势均力敌吧?”锦翔身边的零食已经全部清空,范纹也只能喝了几口果汁,继续与弗生闲谈道。

“不,这要看谁先找到突破点。”弗生的面sè僵硬,始终是万年的冰山脸,而一边的浩霖,已经根本不关注这里的情况了。

“突破点?”范纹疑惑到,虽然他的知识储备极为丰富,但却不能像弗生那样一眼就看破其他人的能力,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做不到的吧!

“也就是说谁先趁机使出气力意外的术法,并且成功,谁就赢了吗?”锦翔也插话了进来,他现在非常喜欢与范纹和弗生讨论问题,换做是半年前的他,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以这么说。”弗生简单的回答道。

只不过这个机会,对双方来说都有些吃紧,无论是行术还是符纸都需要比直接攻击更长的时间来释放,体术的力量虽然不是最强的,但速度绝对是最快,也是最粘人的。

“但是凌家的话…不可能只有这种简单的招数吧?”范纹想了想,又问起了身旁身后的两人。

“凌大妈就很厉害,但是藏得太好了,你们知道她的式神是什么吗?”锦翔突然扯到了凌依,看见范纹摇了摇头,弗生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这里根本没人知道凌依的式神是什么东西。

“有些道家为了保留自己独有的招数,往往不会在外人面前使用。”范纹想起一本讲述道家内部的人事介绍、规矩、戒律等等的书籍,其中就说到这点,但是如今一脉相承的道观本就稀少,秉持这种规矩的人也不多了。

然而在比赛的二十分钟后,天平就开始倾斜了。使用道器不像自身施发气力一样会去天天练习,道器也不像自己的手,可以估摸自己用出的度。到了如今,那女道生的体力渐渐下降,道步也已经帮不了她多少了。

而凌仞那深厚的气力则显示出了他惊人的体力,用了二十分钟的气,到现在都未出现喘气或劳累的倾向,换做锦翔若是放了几个行术后,如今一定是累的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了。

体力的下降意味着速度以及集中力也变差,女道生还在舞刀弄剑的时候,那凌仞却从不知道哪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赤sè的符纸,那符纸只有豆腐干大小,看起来非常奇怪。

符纸被他的气力所‘引燃’,居然生出了一团烈焰朝着女道生烧去,那女弟子先是一愣,然后衣服就被那火焰所沾染并烧了起来,女生惊慌起来,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却不知道对方趁势追击,一掌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胸口,顿时浑身透不过气来。

铜锣立即被敲响,坑长的拉锯战也就此结束,白云观的女弟子被她的姐妹们接了下去,下场的时候她还是呼吸不畅,脸sè惨白。

“那是五行符吧?”锦翔虽然没见过那东西,但是听凌依说过。五行符就是在符纸中包着五行,赤sè一定就是火符,其中可能有引火的东西,只要施加气力,就能打出一个五行招数,虽然威力不大,但也能扰乱敌人阵脚。

想不到凌仞最后还是用了这种卑劣的招数,就算他两场都赢了,锦翔相信那些道长也不会给他赢取道尊的资格。

场下只是议论了五分钟,最后一场比赛就急忙的展开了,由那个女弟子所召唤出的式神与下一位道生比拼。那个女弟子虽然被打的浑身虚弱不堪,但依然坚持着召唤出了自己的式神,打算继续比赛。

场上赢来的是一只大家伙,可能也是哪座山的山jīng,不过这家伙没有幻化chéngrén,而是以一种石头怪物的形象显露出来。山jīng其实就是山的核心,山jīng若是死了,那座山也活不了多久,而其的核心也不过是一块会动的石头罢了。

这山jīng大概有三米高,硕大无比,看到的人都啧啧称叹,其实那白云观的女道能力并不差,只是碰到了恶劣的人罢了。

对持的道生则是一个跟锦翔差不多高,却长的比锦翔帅的家伙。至于为什么?因为锦翔看到,从那家伙一上场起,场下的女生全部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有人甚至开始拍照想要发微薄,当然那山jīng肯定是禁止拍摄的。

那个家伙染了一头黄毛,看起来就像那种电视剧里的花花公子,但就因为这种气场才能得到女生的青睐,比起浩霖这种沉闷却帅气的男生,花花公子其实更加的受欢迎,因为女生能得到这种男人的回应。

这不,才上场十秒的功夫,他就朝着下面露出了邪恶的微笑,洒脱的挥了挥手,以为自己是哪里来的富二代一样,浑身都充满了偶像剧的气息。

“乌贤!!!!!!!!”场下突然有个女声惊叫起来,锦翔发现这个声音特别的熟悉,接着站起来的那个人的背影更加的熟悉,砰砰的大卷,夸张的洋群,若雨?

“若雨,我来了~”偶像剧男子露出了暧昧的微笑,并且朝着若雨不停的放电,锦翔越发的看着不爽,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构造?!

若雨虽然一直在忙碌六尊选拔的事,但她也只是熟悉着会场、考试、评分这方面的资料而已。她根本没有空闲去看那十个人的名单,而在她眼前的,居然是和她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柏家道观的现任代理观主,爷爷收的另一个弟子,她的师兄,乌贤。

第八十四章:竞争激烈

若雨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师兄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有多久没有见面了?自从来到六畜,若雨就没有回去过,爷爷突然的去世更加萌生了她不想回家的意念,对乌贤来说,是不是太久了?

柏家是丹术世家,爷爷虽无意继续传承炼丹之术,但他却有幸收留了这么一个男孩,乌贤的天赋奇高,不单单是炼丹方面,就算是道术也学的又快又jīng,一直都是若雨羡慕的对象。

若雨自幼都把对方当做哥哥看待,只是乌贤却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从自己高中起,乌贤就跟着自己一起上学,并且不止一次对自己表白,还说再过几年就要跟自己结婚。这种甜蜜却让若雨毛骨悚然的话萦绕在她身边好多年,直到来到了六畜,她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当然她并不是讨厌乌贤,只不过他实在不可能变成自己喜欢的类型。若雨喜欢那种成熟稳重的男人,就像弗生那样时时刻刻都万事俱备着,乌贤则只会用自己的外貌和甜言蜜语来笼络人心,对于若雨来说这是最最不感冒的了。

如今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家里的道观怎么办?爷爷刚去世没多久,他就按捺不住xìng子跑出来了?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回想这些也不过是几十秒的功夫,但是根本没让若雨多想,比赛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了。若雨只是裁判之一,根本没有资格去让他们终止比赛或其他什么,何况她刚刚当上六尊,地位不稳,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说闲言碎语。

成长的代价则是尽可能把一切事情做到最好,不仅要让自己满意,也要让他人满意。这种压力虽然是无形的,却也不时的会摧残自己的脑袋。

镇静下来的卷发姑娘开始认真的观察着这轮的比赛,乌贤拥有行术,并且是与锦翔一样的火行。只不过他的行术,稍稍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巨大的山jīng看似凶狠,其实是非常温柔的生物。但是为了那个白云观的女生,山jīng此时也发出了低沉的吼声。它似乎没有什么战斗技巧,那个女生也一定从来没有刻意训练过这头大家伙,没头没脑的冲撞了上去,乌贤一个侧身就躲过了这个攻击。

好在场地足够的大,就算是3米的巨兽也可以在场上展露手脚,在躲过攻击之余乌贤还自信的朝着场下露出微笑,这下又迷倒了一片无知少女了。

“那个家伙…越看越火大啊…”虽然不知道他跟若雨是什么关系,但是在严肃的比赛中还不忘记魅惑女生,这种人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锦翔对那家伙的厌恶成倍的增长中,他祈祷着这家伙在比赛完后可以马上离开六畜,不要再来污染自己的眼球。

“也没什么吧,这种人虽然少见,但也不是不存在。话说真的很帅啊。”范纹在一边咯咯咯笑着,在他的眼里锦翔的这种厌恶明显是赤露露的嫉妒。

那个叫做乌贤的男人面对一头巨兽,却也没有显露出多少紧张的样子。他的动作游刃有余,开始只是随意的躲过山jīng笨拙的攻击,五分钟后,他终于从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药丸?”锦翔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那家伙手里的东西,但是距离太远,始终不知道那小小的一颗到底是什么。

但是那并不是符纸或者法器的样子,那么小的东西只能让人联想到药丸,难不成这家伙要在比赛的时候**吗?他以为自己是什么超级赛亚人可以增强自己的战斗力?!

事实情况并不像锦翔想的那样,那颗小小的东西居然被他从手中抛出,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自那颗药丸里,突然窜出了一直犹如狮子一样的猛兽,兽头从药丸的大小起逐渐膨胀,仅仅一秒的功夫,一头一米大小的狮头朝着那山jīng咬去,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更别提那场上木讷的山jīng了。

被烈火灼烧的山jīng浑身滚烫,不过这一击来得快去得也快,并没有给予它重创。山jīng此时真的开始恼怒起来,大力的踩踏着石头制成的场地,一下就是一个深坑,在被踩踏迸出的小石子,好似被控制了一样悬浮在了空中,由山jīng一个施力,所有的石子全部密密麻麻的朝着乌贤袭去。

乌贤可没有料到这点,这山jīng的能力其实极为强大,只是不想过于伤害到普通人罢了。cāo控一切石头的jīng怪可以说是无敌的,要是它想,随时都能崩坏这场地,包括把乌贤淹死在墨湖里。

但这也是最极端的情况,无论是道生还是式神都秉持着相对的原则,谁也不会对谁施加过火的攻击,在这点上,也是众位评委要观察的得分点。

徒手遮住头部挡下了那些攻击,手臂在意料之中的被划开了好几条口子,不过口子不深,只是皮外伤,对乌贤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是变戏法的吗?”这一来一回也就是短短的一瞬,锦翔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其他人不解道。

“这算是丹术师独有的行术吧?”范纹也没见过这种行术,但是他能肯定的是,除了场上的人和若雨,当今可能已经没人知道这样的术法了。

不错,这就是丹术师独有的丹术。丹术可并不是制作出压缩药丸治愈他人的疾病那么简单。丹术还存在着一个术字,过去的丹师,可以用自己的气力研炼出一颗只有自己才能发动的行术药丸,这就是丹术的秘诀。这种术法并不是想学就能学成的,至少到今时今rì,若雨依旧没有学会这种高难度的炼丹,但是聪明的乌贤却已经掌握了。

好比一个人在没有战斗时的气力是无从发泄的,但是丹术师却可以将这些气力酝酿并炼制成丹药,这样一来他就能在战斗之时拥有比他人更大的优势。只不过这种丹药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变小消失,所以就算有优势,也只是暂时的。

在用过了剩下的几颗丹药后,乌贤似乎也开始运用起了符纸,山jīng的力量强大,体格也难以攻破,虽然乌贤已经足够厉害了,但是这山jīng真的非常抗打,让他难以攻陷。

“你说我上去烧一下,是不是会一击毙命?”锦翔看着那家伙在场上越来越吃力,居然开始得意起来,毕竟对方用的招数虽然奇怪,说到底还是普通的行术而已,完全比不上自己的红莲。

“你就不怕被白云观的女生报复?”范纹开了个玩笑,但是却意外的点醒了锦翔,打败一头山jīng的确容易,但是对付一群女人……

恐怕那个黄毛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耗到现在?!

咚!的一声。铜锣不适时宜的被敲响了。场下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白云观的女生重新回到场上并笑着让那山jīng回到它原来的地方,女生对着乌贤点点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凌依就走到了场上并且发布乌贤胜利的消息。

“怎么回事?”锦翔十分的不解,比赛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却突然终止了。

“哎,又是一个晋级了,锦翔,这次的比赛,可是人才辈出啊。”范纹没有回应锦翔的问题,而是对着他感叹道。

“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比赛停了?”

“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为什么乌贤始终没有进一步进攻。”那白云观的女弟子也不是什么愚蠢之辈,相信她也发觉了,乌贤其实早就可以打败自己的式神,但是他却因为别的原因,而没有使出全力。

“而且你不觉得这也是种容易与帅哥套近乎的方式么?”范纹憋着笑,看着锦翔越来越白的臭脸,那家伙终于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说到底就是,花花公子不忍心让女生伤心,女生也为其放弃了比赛的结局!什么啊!!!这又不是拍偶像剧!!!

第八十五章:人虎相斗

六畜的食堂,成为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次。叽叽喳喳的人群坐满了所有的长桌,有些后到的道生因为没有位置,只能回到宿舍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吃饭。

若雨因为身份的问题,只能跟那些老前辈们坐在一起,年轻的姑娘与他们没有任何共同话题,只是闷声坐在那里臭着一张脸吃饭。

而处于锦翔他们所在的北桌,也因为有其他道生一起挤位置显得有些尴尬。锦翔和范纹他们在小声议论着下午的比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谁的式神,而自己的式神又将和谁对战。抽出的签牌都是保密的,不对外公布。

“其实很好猜,除去锦翔、张沁、玄葬外还有两个则是其他道观的弟子。锦翔你要面对的也就是这几个人罢了。”范纹今天叫的是芝士面,里面加有培根肉,虽然对其他人来说有些甜腻,但是范纹却很喜欢这个口感。

“我也不在乎跟谁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谁会被入选为尊者。”其实锦翔这次想要参加比赛也不过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包括想亲眼见识一下六畜以外的道人,是如何运用道术的。

六畜说到底只是个教授道生如何抵御外界妖魔的基础院校,在这里,没有人会有特例,更加不可能学到什么厉害的本事。锦翔从过去就看清了这一点,对于他这个除了会道术其他什么都没有学过的家伙,若是不把自己唯一擅长的学学好,今后则更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了。

范纹弗生他们脑子好,成绩也好,就算踏入社会,一样可以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而自己,却只能做打工仔一辈子。这是锦翔从电视电影里臆想出的自己未来的画面,为了不变成那个样子,他只能改变他现在的样子。

好在锦翔是有觉悟的,而天资不错的他对于道术方面学起来则不怎么困难,就像有些人背公式一下就能熟悉运用,有些人看一遍单词就能理解它的拼写方法并牢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点,只是有人发现的早,有人却一辈子没有注意到而已。

下午的比赛说来就来,那个不断对女生放电的花花公子此时带出了他自己的式神与另外一个道观的弟子决斗。这轮比赛虽然结束的较早,但却不是因为某一方突出才变成那样的,那个上清观的弟子看见了美貌的蛇妖后便失了阵脚,而这不过是幻化之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那个年轻的弟子却着了道。

“这个是来打酱油的吧……”锦翔无语的看着这下午的第一场比赛结束,无论是那个男人还是式神都喜欢用相貌来迷惑别人,真是恶心的做法。

而那个可怜的上清弟子,下一轮则遇到的是那憎恶妖魔的第二名张沁。说起来张沁和那凌仞倒有异曲同工之处,两人好似都为自己处于张家和凌家自豪,又极度的排斥异类,讨厌弱者,真是绝配。

不用多想就知道那弟子的式神会被张沁怎样的蹂躏,就差点没被张沁收到宝葫芦里去了,庆幸的是张沁没有宝葫芦,所以他还能把自己的式神完好的收回去。

“后面就是我了,我要对持那头老虎!!!”锦翔看完了两场无聊的比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下一轮的参赛者了。张沁是第七个上场的,也就是a组的4号,而下一个,则是锦翔,b4。

“哈哈,那可有的看了,加油吧!”范纹嬉笑着祝福锦翔一切顺利,语毕,一声铜锣就奏响了比赛的开始。

锦翔和张沁都走上了台,在白虎出现在场地上后,张沁则不屑的慢慢下场了。那头白虎比锦翔第一次看见时大了一圈,站起来可能超过三米了,简直就是一头巨兽。

而见过锦翔的白虎似乎也记得眼前的人物有些眼熟,只不过兽类的记忆不如人长久,何况锦翔也没有和白虎一起交流玩耍过,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两者之间还是陌生的。

白虎很快进入了状态,知道这是一场比拼,壮实的老虎是张沁自幼训导出来的结晶,不过这只老虎也因为一直是人工饲养的关系,野xìng不高,没有那种让人生畏的霸气。

自古白虎都是四圣兽之一,但白毛之虎却是自然界中最最常见的东西,比起已经绝迹的青龙,曾经只见过一次却不知道真假的朱雀,以及盘蛇在身的诡异珍兽玄武,这白虎却不是个令人浮想联翩的角sè。

锦翔不知道这只白虎到底修炼了多少年,但从莫娜娜口中那家伙似乎是个很喜欢与人玩乐的家伙,就像猫一样,老虎也喜欢到处寻觅新奇的事物然后玩耍一番,可见这头白虎的心智还未成熟。

没想更多,锦翔也快速的投入到了比赛中去。要是输给一头老虎,可就太说不过去了,锦翔历练了将近两年,所斗的妖魔也不计其数,面对一只白额大虎,应该是完全不在话下。

锦翔善于大范围的远程攻击,他先是投放出了几只小火鼠,测试一下那白虎的灵敏度。大猫碰上小老鼠那是一掌就拍死一只,那老虎也没有被火鼠烫到分毫,玩儿似得把锦翔的招数给破解了。

“还不赖。”锦翔一个人在那里念念有词,接着他想要结印用红莲对付那只猛虎,不想他却没有计算到对方的攻击时间。在**裸的场地上,根本没有更多空闲给予结印或者做准备,对方完全可以趁这个档子攻击过来。

锦翔没有料到对方的反应居然那么快,马上停止了结印,倒退几步然后绕着场地边缘往另一边跑去,这次那老虎则和锦翔换了个面,相互站在了对方站过的地方。

那白虎抖了抖身子,发出了轻微的低吼,兽类在攻击时只会发出类似咕噜的吼声,又重又低,那是它正在威胁敌人,想要对方感到恐惧。

可惜的是锦翔根本不怕老虎,无论是什么野兽他都不怕,见鬼见了那么多次,一只大老虎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他知道现在结印已经无法办到了,但是自己伤害高的术法不可能用符纸来完成,他早就尝试过用符纸来施发出红莲法术,但是那莲火却根本不是自己结印出来的那种火,一点威力也没有。

说到威力,锦翔就马上想起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虽然他根本不想用那个,但是如果要这样斗下去,指不定变成那花花公子一样僵持的结局。锦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sè的手柄,往前一甩,就伸出了一条长长的黑棍,这是由朱阳导师所赠并为了方便携带而改良过的幽冥杖。

黑棍被恰到好处的卡在了那里,只要施力,棍子外围就会燃出与红莲一样具有威力的火焰,不过利用这根棍子,锦翔就必须靠近那头白虎,相对而言白虎也得到了很大的优势。

几个月里苦练的体术总算得到了机会展示,锦翔学着弗生的样子如脱兔一般快速靠近敌人,接着等到那白虎迎击之时,马上往侧面跑去,手的甩出如同流水一样顺畅,同时朝着那火棍施发气力,一团火焰立马喷到了白虎的身上,那一侧的白sè绒毛则被烧成了焦炭。

攻击过后则是最容易被反击的时刻,锦翔在收回动作之时尽可能的弯下了自己的腰部,然后一个打滚,从那老虎跃起的地方跳了出去,借由老虎下落并转身的空档,锦翔已经远远的逃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其实如果像弗生一样灵敏的话,锦翔甚至能在打滚的时候同时再打伤那老虎一回,但是就这个动作就已经让他十分吃力了,跑回去的当下,锦翔开始气喘不已,感到额头上布满了汗液。

比赛的紧张让他无暇分心去看场下的情况,这时的场下早就为锦翔那惊人的动作而传的沸沸扬扬了。就站在场边的张沁则黑着一张脸,好像随时都要把锦翔大卸八块的样子。

范纹因为刚刚那一击而激动的拍起了手,想不到锦翔苦练体术已经jīng进到如此地步,换做范纹自己的话,是根本做不到那些动作中的任何一招的。

白虎不像那山jīng那般拥有过硬的体质,被烧焦的毛皮痛的火辣辣的,白虎呜咽几声,还想要去舔那被灼烧的地方。但是敌人就在眼前,根本不让它有分心的余地。它朝着锦翔怒吼一声,那吼声响彻整个墨湖,将所有的议论声都盖了下去。

白虎与锦翔展开了追逐式的决斗,那老虎似乎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挥洒着一身的体力疯狂的追着锦翔想要咬死对方。锦翔也因为老虎猛烈的架势而无从反击,只能不停的躲躲闪闪,能避开多少就避开多少。

场地变成了运动cāo场,穿着三叶草服装的少年则更加剧了场景的真实感。锦翔觉得自己跑了差不多有三千米了,心跳的都快蹦出嗓子眼,口干舌燥,满身臭汗,连眼睛都开始晕乎起来。

拉锯战变成了无声的喜剧,下面的人看着看着都开始发笑起来,许多人也知道锦翔总是个会搞笑的家伙,而这些搞笑根本不是他刻意为之的,就在这点上,已经十分让人觉得好笑了。

评委们则觉得这轮比赛无论是式神还是道生都显得幼稚可笑,不过锦翔在比赛初那出sè的表演则在他们心中加了好几分。追逐战还没有结束的趋势,锦翔则完全跑不下去了,他恼火的一个转身,把棍子伸在半空,对那白虎吼了一句:“停!”

第八十六章:冤家路窄

“停!!!停停停!!!!”

锦翔杵着棍子在自己的面前疯狂的挥舞着,并且对着那大白虎大吼起来,本身跑得满脸通红的他更是将脸叫的发紫发青,锦翔制止住了那只呆愣中的白虎,说道。

“要不然这样,一招决身负,谁输了,谁就输了这场比赛!”

虽然不知道那老虎听不听的懂自己的话,但好歹是看着自己了,老虎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发动攻势的样子,看来它也默认了。

这也是锦翔灵光一闪所想出的办法,毕竟这样的拉锯战到最后对谁也没有好处,而双方都有怜悯之心并不想把自己真正的狠招给发动出来。锦翔便在奔跑之际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规则非常简单:“你的体型比我大,所以你要让我先手,但是我不会发动任何行术。我碰到你的要害,比如脖颈、心脏、小腹则赢。你也同样,先触碰到谁的要害谁就赢。”

锦翔同时举着自己的棍子,他承诺不再棍子里施放气力,如今的棍子就犹如一柄剑,而那白虎的利器则是它的双爪和血盆大口。

老虎似乎同意了对方的提议,开始侧着身子并且寻找着敌人的弱点,而它没有任何的动作则表示了,它原因让锦翔先出手。

其实先出手未必就是有利的一方,锦翔在攻击的同时也要避免自己被那白虎碰到,而攻击之时往往会忽略防守,成败只在一击之中,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张沁在场地边缘无声的看着比赛,她很清楚自己式神的实力,若是锦翔认真起来,自己的白虎未必赢得了他,但是这个比赛是有限制的,那么他们就被拉到了同一水平上去。胜败难料,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变成如何。

锦翔的大喊也使得在场的道生和评委们都对其刮目相看起来,即使在对峙当中,这个道生依然能够与式神镇定的沟通交流,并且达到互相都一致认可的条件。这种天赋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要知道精怪之物生生不息,也是这个世间必须存在的一道程序,如果人类要在这世间长存下去,就必须学会与那些生物共存。

这个道理早就不是在今时今日才被他们所领悟出来的,千年之前因为大肆虐杀妖物的关系,中外都得到了不小的报应,洪灾、干旱、地震、瘟疫。若不是人类摧毁山林,除去异类,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对于六尊来说,保持这个天秤的平衡,才是他们最最首要的目标。无论是妖灵猎人,还是即将出现却未被承认的鬼神,都是打破天秤的威胁,他们要做的,就是杜绝这样的威胁,只要保持着六尊的平衡,他们就多了一层保障,而这个天秤,也不会倾斜的太过迅速。

在场上,人虎之斗进入了最后的角逐,大家都心知肚明,那道生锦翔已经没了体力,打算做最后一搏,而那白虎,也认可了对方,同样打算与其做最后的比拼。

滚烫的汗水从鬓角处缓缓流至了下巴,下午的山顶闷热的很,而运动量惊人的锦翔则是更甚。他紧握着棍子,处于半蹲的姿势,而那老虎则侧着身子向自己的方向慢慢移动。锦翔同时也朝着反方向移步过去,避免自己进入它的攻击范围。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要害也就那么几处,所以锦翔只要碰到任何一点,他就能获胜。脖颈虽然容易击中,但是距离它的爪子是最近的,心脏的位置则是最难的地方,小腹就是比较好攻陷了,但他还是得提防对方的后腿,老虎的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不像人,只能依靠脆弱的双手。

如果自己突然冲上去,那白虎必定会跳起扑向自己,利爪和大口都会朝向自己的脖颈而来,但是如果自己的速度够快,那么可以乘势直捣那白虎的胸口,在它跳起的时候击打心脏。只不过锦翔不认为人的速度可以快到这种地步,可是如果不试一试,他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想罢,锦翔就一脚蹬出,摩擦着石面的场地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他半弯着身子两个箭步就走到了老虎侧面,那白虎也反映了过来,马上伸出了自己巨大的双爪并且张开大嘴想要制服锦翔。锦翔憋着一口气,眼睛睁的奇大,他一甩手,然后用了类似滑行的姿势窜到白虎身下,接着往上一拍,柔软的虎毛有着非常舒服的手感,手心触碰到了厚厚的脂肪,接着发生了一声脆裂的声响……

“呀!!!!”场下有几个女生都惊吓的叫了出来,老虎的姿势并未停歇,就算锦翔先触碰到了要害,但是对方却根本停不下防卫的姿势。

“糟糕,我都不敢看了!!!”范纹看到倒下了的锦翔,刚刚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他都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弗生推了推眼镜,无趣的看着比赛结束,中间的过程他可是看的一滴也不漏,锦翔最后被那巨虎踩在了脚下。

咚!

铜锣声被再次敲响,白虎傻兮兮的跟着张沁下了场,而在场上躺尸的锦翔则挣扎的爬了起来,拍拍胸脯,咳嗽了几声,然后一脸苦逼的走下了场地。

范纹急匆匆的跑了上去检查锦翔的伤势,但是他除了肺被踩的有些难受,其他倒没什么。看到场上有一堆黑色的碎片残渣,范纹顿时明白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真聪敏啊,锦翔。”为自己的同伴捏了一把汗,原来锦翔根本没有被那白虎伤到。他在冲向那白虎的一瞬间,巧妙的抛出了那根棍子引起老虎的注意,而那白虎也条件反射的一口咬了上去。锦翔则在下一秒触到了老虎的要害,老虎在落地之时,压下了锦翔,并且把他踩在了脚底下。

“别提了,我都快吐血了,而且那棍子也没了,哎。”真是趟不赚钱的买卖,锦翔本以为比赛可以发挥出自己,并且随心所欲的,没想到却是比捉妖捉鬼讨厌的多的项目。

休息十分钟后,下一场就是锦翔的式神对战其他人了。不知道黑猫能不能胜利,但是只要自己胜利,就要了晋级的名额,所以他并不担心。

让他担心的则是黑猫的身份,希望不要在这种时候暴露出来,不然它一定会像et那样被解剖、研究、分尸的!!!

比赛开始,迎来的却是那太清宫的首席弟子,他是白七的徒弟,长相普通,但是看起来十分严肃。并不是弗生的那种镇静、面无表情,而是对谁都非常苛刻的样子,仿佛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对劲。

那个弟子叫做杨煜,锦翔从参赛表里面找了出来。如今细看那家伙,面色灰白,也是高瘦的类型,跟那白七简直就是父子相。不过就是没有白七那么奸诈罢了。

那个家伙穿着一席古装,但却不是正统的道袍,锦翔也说不上那是什么衣服,总觉得阴森森的,他看了看范纹,对方的脸色很差。

“你怎么了?”

“他…他穿的…是寿衣!!!”

黑色的袍子上镶嵌了一条绿色的龙一样的生物,但那并不是龙,而是比龙下等的另一种奇兽。这种袍子的样式并不会作为当代的寿衣,但是阅览无数的范纹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是古时的寿袍。

谁会穿那种不吉利的东西上场啊?锦翔还真是摸不清那些人的想法。而正当双方对眼之时,一股让人遍体生寒的鬼气突然从场上爆发出来,黑猫…在愤怒…

m.qidian.阅读。

第八十七章:诡异决斗

场下的人还没准备好,这场上的,却已经打起来了。

让人遍体生寒的鬼气突然充斥在整个墨湖,底下的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无声的看着。这种紧张的氛围好似剥夺了语言的能力,现在只能看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静的出奇,连锦翔都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看见黑猫像是被激怒似得弓着背,对着那个男人嘶嘶的叫着。而那个男人,则是俯视着黑猫,面部僵硬。

自那黑猫的周身,渐渐的浮现出了一圈圈黑色的鬼气,锦翔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黑猫的能量,那些鬼气可以用于攻击,也可以防御,自己当初在六畜的山腹中身受重伤,就是黑猫用这气让自己减轻了疼痛。

幽幽的鬼气在黑猫的周围萦绕着,突然之间,那雾气就像活的一样,如同一把利剑,猛地袭向那个叫做杨煜的男子。

怨念之气并不同与行术或是击打的攻击,这种气体的伤害性极大,锦翔第一次任务就被婴灵的鬼气所伤,足足治疗了一个礼拜才有所好转,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好在那杨煜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迅速的打出了一道御符,速度之快让人咋舌,御符形成的无形屏障阻挡住了半空中袭来的黑雾,黑猫也只得收住攻势,等待下一波的进攻。

这样的防御,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至少锦翔完全做不到,仅仅用御符就能挡住术法的攻击。这种防卫必须拥有绝对强大的气力才能做到,锦翔无法猜测那个杨煜到底有多么深厚的底子。

只是过了一招,所有人都好像看了许久似得,如今的场下终于开始了交头接耳,嗡嗡的细语弥漫了整个墨湖,也有人大呼一口气,紧张感顿时被释放了好几。

“黑爷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上来就那么不镇静?”范纹对这情况有些不解,他所认识的黑猫一向是孤高且淡漠的,对于一场与人的比赛,黑猫根本不用显露出自己的本性,但是他却做出了上面的举动。

“我也不知道啊…那个杨煜一定不简单,不然黑爷也不会变成这样。”锦翔的心里也乱作了一团,他可从来没见过黑猫变成这样,除了那次对持小胡子的时候。

回想起那次寻找韩寅,却意外的碰到了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黑猫见到对方就释放出了不一样的气场,那个长相猥琐,又黑又瘦如同民工一样的小胡子,居然是黑猫认识的人。但是锦翔至今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黑猫也从未告诉过自己。

难不成,这个杨煜,也是黑猫认识的人?

“哼,你落得如此下场,还要坚持己见吗?”杨煜轻蔑的开口,他说话很轻,场地周围的人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蠕动,却无法听见他在说什么。

黑猫却没有说话,只是睁着那对白色的眼仁,默默的盯着对方,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糟糕了。黑猫暗暗想着。如果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锦翔,那么它现在就必须马上杀了这个家伙。但是事实情况是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该怎么办?警告锦翔,让他逃开吗?但是这里人多嘴杂,锦翔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绝对不可以暴露在各位尊者面前,不然无论是道界还是其他地方,就都没有锦翔的容身之处了。

锦翔的力量还没有恢复,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个家伙,是完全没有胜算的。那么如果激怒这个家伙呢?如果让他显露出他原来的样子,那些老道人就会出手相助,就算杀不死他,也可以赶走他,那么锦翔就暂时安全了。

打算这么施行的黑猫立刻换了一种战斗方式,它一屁股坐了下来,犹如一只真正的猫一般,开始舔起了自己的毛来。

它从自己的双爪接着舔向了肚皮,然后还清理着自己的尾巴,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让场下的观众大笑不已,猫毕竟是猫,终究躲不过自己的惰性。

锦翔和范纹还在猜疑之际,却没想到黑爷居然会性情大变,突然做出了这种举动。那跟猫如出一辙的动作让锦翔也憋不住而笑出声来,想着一向严肃的黑爷居然真的变成了猫,怎么看怎么搞笑。

“噗…黑猫在干什么呢。”范纹也轻笑出声,他看着那浑身黑色的猫咪现在居然悠然自得的舔着自己的菊花,一会又眯着眼睛看看斜阳,一副懒散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它在想什么。”先是突然出手,现在就完全没有战意的样子,锦翔越发的感到奇怪了。

而在场上的人,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杨煜皱着眉头看着那只猫,感到一丝的燥热,他最讨厌的就是热气,无论是太阳还是愤怒,还有底下闹哄哄的人群,都让他感到热。

他多么想念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地方,那里可以让自己随心所欲的打造,也不会遇到那么多讨厌的家伙。但是因为一个愚蠢的家伙,就把自己的生活给打破了,他虽然不喜欢燥热,但心中的那团火,却再也无法小下去了。

必须要报仇,无论用什么方法,他一定要让那个人也尝尝失去家园的苦痛。

杨煜黑着脸,不在与那兽类多说,他伸出一手就直接释放出了行术,那行术与大家平日里看到的都不一样,一块如同尖锥状的冰刺射向了黑猫的腹部,这是冰的行术,是业力之术!

黑猫打了个滚,灵巧的躲过了对方的攻击,但它还是毫无反抗的在那里悠然自得。它的计划已经开始生效,那不属于正常道生所使用的行术,被它激了出来。

场下的道人们当然看的瞪大了眼,就算是资格最老的老道,都没有办法不用口诀和手决就释放出业力行术的,除非是式神,否则人是不可能做到直接将力量转换为实实在在的攻击的。

白七坐在评委席间面不改色,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那黑无常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它故意在场上闹笑话,好让杨煜头脑发热,用出常人不可能用的术来。但是仅此而已。

“白道长,你的弟子…可真是有些特殊啊。”那个连续输了几轮的白云观女道长挤着眼睛,不冷不热的对着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说道。

“呵呵,曹观主说笑了。这不过是一种雕虫小技,其实愚徒用的是我们太清宫特质的冰符,可以在敌人未察觉的时候释放出不一样的行术,但是是非常简易的术法,没什么大的伤害。”白七咧着嘴,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对着那群老道解释起来。

“老朽也听说过这种符纸,不同于五行符,冰符、雷符等,都是用特殊的材质所制造出的符纸,其中的口诀也非常繁杂,不是一般人可以习得的。”那个老方丈听到白七那么说,就想起了古时候著名的五雷轰顶,这种术法如今已经失传,但也没人能肯定绝对没有,所以白七说的,可能就是那种术。

“方丈倒是个明白人,但不知这猫灵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怎么就突然不斗了。”白七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人能猜出黑猫的意图,但是所有人都摇头摆脑的,也对这个境况十分困扰。

“想要我露陷?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能耐。”杨煜突然停止了攻击,就在白七他们商讨过后。他再一次恢复了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正投入演戏中的黑猫,嗤笑道。

黑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居然不一会就看清了自己的意图,这下该怎么办?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这时杨煜居然胆大的走到了黑猫的近前,而黑猫还躺在上边,连身子都没站稳。杨煜伸出大手,一把捏住了黑猫的脖颈,并且把它稍稍拎起,眼对眼,说道:“要不然,我让你露陷吧?”

手上的寒气急速逼近,黑猫在他的手中嘶叫着挣扎,但是寒气来的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挡,黑猫只能动用自己背上的封印,并且释放出了如同人形一样的东西。

m.qidian.阅读。

第八十八章:意外变故

见到那个残酷的家伙突然抓起了黑爷,接着是一阵猫的惨叫声,锦翔差点没冲上台去。他紧张的盯着事态的发展,而突然飘来的一丝寒气则让他浑身一颤,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能清晰的看到黑爷的皮毛结了一层白白的霜,而且那冻结速度极为迅速,像极了自己被尸魂所攻击时的情形。但是眼前这个是活生生的人,与尸魂沾不到半点关系,但他的能力是怎么来的呢?

黑猫见形势不妙,居然从背上散出了一大片的黑雾,那雾气渐渐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正如当初在那个老道的墓中发生的一样。

那个时候,黑猫为了威胁小胡子瞿哲,变出了这团人形黑雾,还真的把小胡子给吓退了几分。但是当初谁也没有看到黑猫正面的样子,除了那个不明身份的小胡子。

此时,黑猫再一次发动了那个招数,那个看起来没什么用途,却让在场的许多人都惊叫而出的招数

“锦…锦翔…”范纹扯着自己的衣服,呆呆的看着那个从模糊逐渐清晰的影像,他也陪同锦翔去过那个老道的墓,他也知道黑猫有这个奇特的术法,但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人形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只见评委席中的一名老道颤抖着手指指着场上的那团黑雾,嘴里还模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锦翔左右观察,不少的人都对那个人形有印象,而且是极其恐怖的印象。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锦翔却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于不把道书、道史当一回事的锦翔,当然不可能明白这是怎回事。

只不过再笨的人都能看出些端倪来,只有锦翔却完完全全联想不到,不知道是说他白痴还是没大脑,这么明显的事情,锦翔却一点也没有想到。

“黑无常啊,它就是黑无常!”范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副嘴脸,黑sè的浓雾就像那件黑sè的风衣,衣服的里面挂着一张皮包骨头的脸,那张脸没有表情,没有生气,却能够活生生的在你面前,而那低沉又冰冷的声音,则是让人打颤的根源。

看到过两位无常鬼爷的道人,都不会不熟悉这幅装束,高直的帽子,黑sè的大褂,死人脸,和那勾魂时会吐出的红舌头。

它们是传说中的鬼怪,也是鬼神,是人类无法对抗的鬼灵。黑白无常只存在于传说与书籍当中,跟现实是完全不搭边的,但此时此刻,那如同黑无常一样的家伙,居然从那黑猫的背上窜了出来!

“靠,我知道它是黑无常啊。”锦翔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ìng,他看到那黑气抵抗着杨煜手中的寒气,并且把他驱逐到几米之外,杨煜皱着眉头,意识到自己已经敌不过对方,只能远远看着。

“我知道你知道啊!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范纹嘶哑着声音害怕被别人听到,又因为锦翔那慢半拍的反应而气不打一处来。

“啊!!!!”锦翔终于被范纹点醒,也明白过来场上的喧嚣是怎么回事,接着他开始抖着脚在原地打转:“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

范纹也跟着着急,他见那场上正僵持着,于是定下心来想了一会儿,然后一脸自信的表情,说道:“哇啊~锦翔,你这黑猫的幻术真厉害啊!”

大声的让隔壁评委席的人听见,也包括了稍后方的一些道生,锦翔虽然有时候不太机灵,但是一到使坏的时候,脑子却特别会转弯。

“啊哈哈…变出个黑无常就把人吓成这样,哈哈哈哈…”眼珠来回的扫着他人的表情,锦翔僵硬的笑着赶忙圆场,这戏的效果还不算太差,评委席这边马上安静了下来,而道生们一传十十传百,也逐渐没有了声音。

马马虎虎的掩饰了过去,黑猫也因意识到自己的失常而马上收起了本来的面貌。黑猫本就是无常鬼所投生的鬼猫,因为无常鬼的灵力过于强大,使得这只猫从一出生就没有猫的记忆,它知道它是什么,但它却无法变回原来的样子。

抖了抖僵硬的背部,猫的皮肤是柔软又富有弹xìng的,却被那冷的渗人的寒气所伤,现在还能感到隐隐作痛。那个家伙是认真的,自己又只是一只猫,该怎么打败对方呢?

“对了,你是怎么出来的?”黑猫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个家伙被困那么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逃出来。

“你不知道吗?那不是你设计的东西吗?一旦被yīn晷所感应到的结界,都会自动打开。”杨煜轻笑一声,对黑猫的无知感到不可思议,堂堂的无常鬼,怎么智商每况愈下。

“你是不是记不清了?不然你怎么会领着伊炎来我的地盘?你记不清了,是不是?”杨煜想到了一种可能xìng,在黑无常被投生后,恐怕能力和记忆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否则它是万万不可能让那个家伙去冰寒殿的。

就如黑猫当时所说,它跟锦翔说过,它从来没有去过冰寒殿那个地方。但是怎么想都是奇怪的,身为勾魂鬼鬼王,却没有去过鬼被处刑的地方,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千百种可能汇聚到了一种,也就是,黑猫已经对前世的记忆所剩无几了。

“但是你现在报仇,还有什么意义?伊炎早就死了,现在的人只是个普通人,就算他带着伊炎的魂,但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炎王了。”黑猫小心翼翼的与其对话着,它不能让那些老道看出自己正在说话,一直普通的猫灵就能学会人话,着实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黑猫说的没有错,过往的恩怨,直至今rì,与他们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如今狱府分离破碎,鬼王鬼官们投生的投生,或者在人界徘徊,有些甚至去了处刑台,自我了断了。那是一个已经失去了的王朝,现在的社会没有鬼的制度,有的只是人,密密麻麻的人。

“我对那些都没有兴趣,我只想回到我原来的地方,只想问问伊炎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也是鬼王,我尽忠职守。我不同于你和伊炎,会对制度产生疑惑,有罪的明明是你们不是吗?”阎王至今无法理解伊炎那么做的原因,他管理地府,过着清幽的生活,虽然伊炎那燥热的存在让他感到厌恶,但他却从未对对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我们?黑猫暗自嘲笑。它当值几百年,从无法接受地府的血腥直到对那些酷刑观之无感,它从那天起,就深深的感到了自己罪孽。它们凭什么对那些鬼灵做出那些事来?又凭什么把人分作三六九等,投生的投生,判刑的判刑。虽然它也不是地府的创始者,但它后来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地府的本来面貌,这个地方,留不得。

鬼的存在意义是为何?为什么有些人变成了鬼,马上就会消失不见,有些鬼,却会活的长久,甚至变得跟人一样有感情。这个世间有太多就连鬼自己也解释不了的事情,说不定是远古时期的鬼神,为了给鬼一个存在的空间,而制造了地狱这个东西。

“事到如今你就算去问他,他也不记得了,你纠缠到此又有什么意义?离开被你附身的人,自己找个清静的地方过下去,或者游历人间,不都是很好的选择吗?”黑猫不想与那家伙多说,现在是21世纪,也是越来越现实的时代,无论是人是妖还是鬼,都希望找到一个能让心灵释放的地方得以慰藉,复仇的桥段早就不流行了。

“不,我对人间没有兴趣,我要复兴地府,重新做阎王!”本来那个喜欢偷懒,把什么都给年迈判官做的阎王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他,为了找回自己的家园,打算与毁灭自己家园的人为敌,并且重建家园。

无论是人是鬼,为了自己的家园,都可以拼上xìng命去换。失去了家的阎王,成为了一头落魄的猛兽,如今他与白无常联合在一起,打算对人做出极端的报复。

这件事可大可小,因为毕竟那家伙是鬼王,鬼王对人间若想造成破坏,那一定是毁灭xìng的。他可以集结人间的鬼灵,对人类做出报复,人是敌不过鬼的,就算有道人,也没办法赶走那么多的鬼灵。

如今锦翔完全没有对前世的记忆,就算他是鬼王的目标,如今却也不可能成为众矢之的,现在它们要做的首先一定是寻找到yīn晷,把各个鬼殿全部拼凑到一起。然后就像政客一样拉结党羽,庞大鬼灵的军团,使得地府重新得到运转,一旦变成那种情况,人间就马上会被地府重新统治,虽然人对这一切都毫无所知,但是微妙的变化,会逐渐放大,直到不可收拾。

“…本尊认输…”黑猫幽幽的说道:“虽然我不会阻止你的计划,但请你好自为之,因为到时候自然会有许多人来阻止你。”轻轻的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轻盈的跃出场地,做出了弃权的行为。

而场下的人等了足足十分钟,看到的却是无声对峙后的乌龙场面,那只傻乎乎的黑猫居然就这么投降了!!!

“搞毛线!!!”比赛在锦翔绝望的吼声中拉下帷幕,下一场,则是杨煜的式神与玄葬的比试,神秘莫测的玄葬此时终于轮到出场,锦翔还没来得及询问黑爷,对方就默默的离开了。

m.qidian.阅读。

第八十九章:意料之中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锦翔像个姨太太似得挤眉弄眼还不断的粗踹着气,对于黑猫的失职,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受,本来很有信心的双胜,结果则变成只有锦翔一个人赢了的结局。

“黑爷是不想让别人看出它的身份吧?”范纹无邪的笑了笑,还一边拍着锦翔的后背,让他不要过于激动。黑猫这么做,一大部分绝对是不想被人拆穿他的身份,但是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才让它这么急于退场的。

刚才的决斗,虽然僵持很久,但实际上所看到的招数也只有寥寥几次。黑猫的鬼气以及现身为原型,之后范纹能肯定它还有更厉害的招式,但却点到为止了。那个杨煜却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范纹能清楚的回想起他曾抓着黑猫让其的脖颈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这种手法与弗生当时被尸魂袭击时如出一辙,这不得不让范纹去联想那杨煜到底是什么身份。

“喂,范纹,你应该也看得出吧?”在范纹还在苦思冥想之际,锦翔突然安静了下来,沉沉的对他开口道,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不像刚刚那般

“嗯。”范纹嗯了一声,没有说更多,他打算让锦翔自己说出来。

“白七,就是白无常。黑猫告诉过我,白无常当年与它对立,并且将黑猫害成这个样子。半年前的偶遇,到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巧合了。白七知道我们去了冰寒殿,然后把阎王救了出来,现在站在台上的家伙,就是阎王。”范纹虽然没有偶遇到白七,更没有陪同他们去冰寒殿,但是所有的事情他都听锦翔说过,锦翔说的就是他现在想的,如果真有其实,那么锦翔岂不是处于危险之中吗?

“我不懂啊,根本与我无关不是吗?为什么什么事都要挨着我。”锦翔有些气馁,就算他喜欢捉妖捉鬼,但他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何况那些东西要找的又不是他,只是跟他很像的人罢了。

“诶呀,你也不要这么担心。你看啊,如果他们想对你做什么,前几天在大赛没开始的时候就可以做了不是吗?我觉得他们肯定还有其他什么目的,你并不是主要的。”范纹想让对方放宽心,到了这个时候,对于鬼神什么的他已经完全能欣然接受了,只不过那些家伙为什么总缠着锦翔不放,他还是不能想得通透。

“你不知道,都是我害的,所以他们才来找我。”锦翔从未把自己那些零碎的记忆告诉给任何人过,他们所知道的也不过是锦翔总是遇到危险的家伙,并且会招惹它们,所以老是把自己置身在危险的境地而已。

一个人嘀咕着,范纹也没有继续安慰他什么,有些事情既然他不想说,范纹就干脆让他自己想通也罢。下一场比赛即将开始,那个总是阴沉沉没有存在感的玄葬,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场地,却也有人为此大吃一惊,因为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已经走了上去。

接着就轮到那个杨煜的式神上场,如若他就是锦翔他们所猜想的那样,那么他的式神,会不会就是……

糟糕的情绪此刻变得更加不堪一击,锦翔从远处看到了那个让他做了无数次噩梦的东西,所有人都在场下闹成一片,因为根本没人看得见那个式神,而狡诈的白七则像大家解释,自己道生的式神是可以隐形的。

什么隐形,那是因为没有在冰寒殿死过一次又复生的人,是无法看见它们的,那些是尸魂!是寒冷彻骨,浑身都由蓝紫色的冰晶所形成的尸魂,它们的身体里面都装有一个死去的魂魄,被阎王用一种恶心的手段所制成的艺术品,只要触及那东西,人的身体就会马上被冰冷冻结,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玄葬跟其他人一样迷茫着表情,他依然穿着带帽的卫衣,不想把自己的小光头给透露出来。如今细看那家伙,玄葬长得就像个十五六虽的小孩一样,比莫娜娜大不了几岁,在锦翔的记忆里虽然完全对这个家伙没有任何印象,但他觉得玄葬其实应该是个非常害羞的家伙。

并不是什么讨人厌的家伙,锦翔也宽下了心来。对于玄葬的疑惑,锦翔在此刻已经完全解开了,但是对于这次大赛的初衷,锦翔却觉得开始模糊了起来,那个冷冰冰的阎王,难不成也想坐上六尊的宝座?!

“是尸魂?”范纹也看不见那东西,虽说他离魂过一次,但他去的可是无常殿,并不是冰寒殿。

“嗯。”

“尸魂也可以袭击看不见它的人吗?当初弗生被袭击的时候,我可是完全没事呢。”范纹对此感到不解,而且在锦翔他们受袭的时候,其他人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

“不是的,尸魂是可以选择的。”

锦翔此时变得深沉无比,他的脑子现在一定很乱,想不通那些大人物来六畜的原因,但是由不得他多想,现在他只要把经历全部投入到比赛中去就是了。

“选择?”

“嗯,它是魂魄,它的能力就是将自己的寒冷感染给其他的魂魄,首先它当然会将其感染给看得见它的人,其他人则不作为目标。但是这个尸魂是被场下的杨煜所控制着的,它可以去感染那个看不见它的玄葬,当然因为看不见,所有的触感都会变弱,寒气反而侵袭的不会太快。”

锦翔连续的说出了一大段,这让范纹都开始不由的紧张起来,因为锦翔那家伙现在绷紧了神经,大概是祈祷玄葬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午后的斜阳照着锦翔指头上的蓝宝石戒,反射出了一点刺眼却不起眼的光芒,刚刚的余汗到现在也没有收干,锦翔抿着嘴,抬起头,一动不动的盯着赛场上。

玄葬虽然疑惑,但他能感到自己的前方有着什么,因为自那东西出现起,他就觉得头上的太阳没那么热乎了。

自幼在古寺长大的玄葬,是被方丈一直封存着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原来的名字又是什么,自己将来又会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叫做玄葬,一个不吉利的名号。

玄葬是唯一一个允许带帽的僧侣,他小时候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现在,已经知道了。方丈其实为了保护其他人,才把自己纳入了佛门,并不是为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能是在出生前就被诅咒了的,总之他做什么事都是那么的不顺,就算走路都时常会摔跤,其他人用过的东西,到了他手上就会坏掉,十几年下来,玄葬就算不习惯,也得习惯了。

来参加这个比赛,其实是玄葬自己要求的,方丈将自己送到六畜学习,第一是为了能让自己得到更好的磨练,还有就是想要自己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参加这个比赛,玄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只有和人真正的对抗了,玄葬才能把握住分寸,了解自己的能耐。

但是眼前的东西,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玄葬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此时他也愣愣的站在台上,像个傻子一样,动也不动,搞得台下更是一阵又一阵无趣。

m.qidian.阅读。

第九十章:迫在眉睫

“好冷啊。”虽然穿着一件灰sè的带帽卫衣,玄葬的穿衣风格与范纹十分相近,不过比范纹更加yīn暗了点。他一个人在场上嘀咕着,下面没有人认识他,更没有人是他的伙伴,此时此刻,只有他自己可以帮自己。

那个式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玄葬依然摸不着头脑,但他首先猜测对方是一头妖物,会隐形的妖物,其实有很多,古时最著名的影妖,神秘莫测的雾妖,还有很多不知名却也在书籍上出现过的妖物,统统可以瞒过道人的眼球。

如果是有实体的妖物,那么只要在其身上撒一点消不去的墨水就能让其显形,因为外来的sè泽是无法被隐形的,即使它可以改变自身的颜sè或形态,也无法改变墨水。

幸运的是,玄葬刚好有这样一种异术,可以变出擦洗不掉的墨水,这是防身术的一种,玄葬也时时将这个小包袋藏在自己的口袋里。这种药水实际的用途是吸引妖物,不让自己被妖物发现,但是由于要用非常浓郁的气息组合而成,所以加工的东西混到一起便成为了一种非常显sè又难以清洗的药物

这种药物被玄葬广泛运用在除妖任务当中,一旦附近有妖物出现,玄葬就会洒出这种药,然后伺机埋伏着。玄葬是喜欢在暗中缉拿敌人的类型,不像锦翔喜欢一对一的蛮干。

浑身的正气感染着对面那个邪气十足的东西,玄葬用自己的身体感觉到对方大致的方位,那个东西好像根本没有动弹过,大概是因为自己根本看不到它的原因吧。

所有人都在闲暇的时候,玄葬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药袋,一把撕开就洒向了对面,那些红sè的药粉飞向空中,一边还散发出了非常浓重的气味,药粉在半空中停滞了下来,一条长线的痕迹被画了出来。

“妖气的配方已失传多年,没想到这个道生居然还留有那配方!”闻到这股呛人的味道,那个白云观的女道长惊讶的开口,对这名道生也刮目相看了。

“虽然不是纯正的妖气,但也近似,实属厉害。”那位资格很老的方丈点点头,而他身旁的另一位方丈则满脸的忧心重重,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一般。

“好好的妖粉被用作颜料,哈哈哈…”白七却在一边笑出了声,不但不夸赞那位道生,还说对方浪费良药。在场的评委们这都噤了声,不在对那妖粉的事情多加议论。

看着那群恶心的老鬼们对什么都赞叹有加的恶心样子,白七就有砍人的冲动。他们也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道了,难不成还像身后那群没见过世面的道生一样愚昧无知吗?那些人明明个个都身怀绝技,却把台上初出茅庐的新生捧上天一般的吹嘘,真是真人假xìng。

玄葬看到了那条红sè的标记,便稍稍有些信心起来,但是他不会任何行术,没有之前的那些道生可以施出华丽的术法,他所学会的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在六畜学习的行术,到现在都没有成功的发动过。

因为带帽的关系,玄葬也从未尝试学过体术,所以就算给他一柄剑,他也无法用来对付敌人。而这场地又是这么个光明正大的地方,根本没空让他布置陷阱,玄葬现在能做的,只是等待对方进攻然后找到其弱点,一一攻陷。

台下的锦翔着急的连手都快捏破了,那个尸魂得到了命令,开始缓缓的向玄葬靠近。锦翔还清楚的记得它们移动的样子,虽然是那么的墨迹,不知情的人看着甚至觉得搞笑,但是就是这种速度,也已经足够让人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了。

越是靠近,玄葬一定会感到越是冰冷,而他根本搞不清缘由的时候,就有可能被凝固住了,光是标记一下又有什么用处,锦翔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它,却在上一次差点死在它的手下。

就像试管里的金鱼一般,把一条金鱼直接放入热水,它会感到灼烧而扑腾几下。但是把它放在冷水中慢慢加热,却会死于无形之中。这个案例被当今社会比喻在职场的残酷之上,但是玄葬现在所面对的,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不行,我一定要jǐng告他。”眼见那尸魂越是靠近,玄葬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却没有发动防御或者进攻,锦翔便安奈不住了。

“那可是犯规啊,你和玄葬可能都会被取消资格。”在比赛中,无论是任何形式与参赛人交接对话都是不可以的,除非是在比赛前,就像凌依对凌仞做的那样,而且还要得到评委的一致审批,不然是绝对不可以与参赛者通气的。

“现在哪管那么多啊,要是他被尸魂弄死了怎么办?”锦翔心急如焚,但场上的玄葬其实还没有什么事。

“到时候这么多道长在场,你以为他们都是瞎子吗,总会有人看出倪端的。”范纹好心的安抚着锦翔的情绪,就算对方有什么企图,但也不会放在那个谁也不认识的玄葬身上。

“啊,也是啊,谢谢你范纹,是我瞎cāo心了。”锦翔停下想了想,好像就如范纹说的那样,自己根本不用过于担心。

“嗯~”范纹再次绽放出了太阳一般温暖的笑容,看的锦翔心里平静了许多。

怎么办…为什么越来越冷了……

玄葬看见那东西慢慢靠近,但是速度真的是慢到了极点,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周围,却开始冷却下来。

他转头看着台下,这依然是个闷热的午后,虽然山顶的空气宜人,也有小小的微风,但午间还是被烈rì照的扎人眼球。他还看到有些易出汗的家伙,头发都有些湿湿的,而锦翔,也没有完全从刚刚的比赛中脱离出来,额头上还泛着光。

可是自己这边,却好似秋末那般的寒冷,而且这种情况愈演愈烈。那到底是什么妖物?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自带制冷系统的妖jīng啊!

“不管那么多了…”玄葬咬了咬牙,他是来证明自己的,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从卫衣口袋里抽出一张豆腐干大小的符纸,这并不是行术的符纸,玄葬见那东西行动那么慢,就打算把符纸直接贴在它的身上。

伸出手,跨出几步,就那么一拍,符纸便牢牢的贴在了那东西的身上。玄葬嗖的收回了手,那个东西身上寒冷刺骨,自己的手都差点冻伤了,好在收回的及时,并没有受伤。

场下的锦翔紧张的差点喊了出来,不过也因为看不见的关系,玄葬好似没有受到影响,换做是锦翔自己,肯定不敢靠近那家伙三步之内。

“那是什么?”

“定身符吗?”

“不会吧?现在还有人用那种东西?”

一直看着如同单人剧一样的比赛,道生之间又开始了细声的言论。

定身符的原理其实跟五行吸附很像,它可以将敌人的气力暂时封闭起来,达到对方无法攻击的效果。但是使用定身符就必须贴近敌人,换做是其他东西,玄葬可能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而定身符,也在很早之前就被多数行术道家放弃了。

玄葬皱眉甩了甩手,那刺痛的感觉还挥之不去,不知道定身符有没有奇效,毕竟他画的符,与一般人的都有所不同。

他画的符纸,往往比普通道生画的符更具有威力,而且效果更快,更持久。这也是他近几年才发现的事情,在幼时,玄葬根本没有学习这些,他在寺庙中,大多只是和普通和尚一起吃斋念经,主持没有传授他任何除魔的术法。

等到玄葬开始懂事的时候,突然又一天,主持告诉他这个世间还有妖魔的存在,玄葬虽然在一开始有些无法接受,但久而久之便觉得理所当然了,毕竟生活在佛寺中,对于这些东西往往比他人更容易接纳。

奇怪的是一向管用的定身符,到了这个妖物身上,却好像起不了多大用途一样。那东西依然执着的往前走着,却根本没有朝玄葬发起进攻过,它到底想干什么?它难道没有听从道人的指挥吗?

因为一直是自己在演独角戏,玄葬开始有些不确定了,而且寒冷并没有危急到他xìng命的地步,所以他还是没有完全的进入战斗状态。而尸魂,却是离他越来越近,已经到达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靠!他怎么不躲啊!!!”锦翔都快吓死了,这么近的距离,换做是看得见尸魂的,早就被吓的全身冻僵了,但是玄葬因为看不见,对其的反应则会减缓许多。

他看向了场外后方的浩霖和弗生,他们一直呆在外围,而锦翔因为比赛而今到场内,然后就一直站在场地边缘,范纹也陪着他站着。浩霖和弗生好像根本不着急的样子,与其说不着急,倒不如说那两个家伙更有兴趣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若雨的脸sè也好看不到哪去,但是她是六尊之一,也是评委,她无法做出什么举动,毕竟其他老道都看不见尸魂,她也不能说出别人听不懂的话来。

“他也许觉得尸魂没有危险吧。”范纹也有些奇怪,因为尸魂若是想攻击对方,这个时候应该可以大肆的释放寒气了,但那玄葬却没多大反应,尸魂到底要做什么呢?

头顶的寒气逐渐增强,玄葬根本不知道一只手已经略过了他,高举在了上空。突然的刺骨感降临,咬着牙抵抗着酸痛的太阳穴,但是退后之时却已经晚了,那个奇怪的式神,搞了半天,原来是想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

刺眼的阳光照shè到那光秃秃的头顶,玄葬的脑子被冰的反映迟钝,甚至不知道要去遮掩。而那头上的图案,则让在场所有的道人都唏嘘不已。

那是有着三张脸的图案,一张正脸和两张侧脸,三个头仿佛是在同一具身体之上,锦翔眯着眼睛想看的更清晰,但却无法看清那纹身的具体内容。

他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纹身,在锦翔看来,那东西更像是个胎记,但是那图案太诡异了,以至于他完全忘了场上那个手足无措的光头小和尚的存在。

m.qidian.阅读。

第九十一章:三面佛祖

“哈哈哈,还真有!!!”白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歇斯底里,人仰马翻,还不断的拍着那穿着白色西裤的大腿。那哈哈哈的笑声盖住了所有在惊讶于那头上图案的人的议论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白七那恐怖的笑声,回荡在墨湖之中。

果然有!果然有果然有!!!啊哈哈哈哈…白七兴奋的浑身发抖,那干瘦的脸庞也因此而狰狞的不像人样,他这次来六畜,根本不是为了锦翔,或其他什么,为的就是这个。

三面佛的胎记,是多久远的传说了?白七记不得,也没想去记起。但是他知道,如果当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以后无疑会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道尊是除妖的第一人,而拥有三面佛的和尚,则是超度杀鬼的罪魁祸首。虽然至今为止,他不知道这个小和尚明不明白这个胎记的含义,但是三面佛的子嗣,到了这一代,恐怕就要被他中止了

可能会有人疑惑,和尚怎么会有后代?但是这与血缘毫无关系,这与灵体有关。三面佛代表着三面真佛的灵体,已经轮回到了这个小和尚的身上,三面真佛,是古时鬼灵最为惧怕的杀鬼人,此人如同真佛一样的存在,无论什么鬼神,在他面前终会化为乌有,而身为佛家,却根本不抱有任何的怜悯之心,见鬼就杀,在当时可是惊动了冥界上百年之久。

如果只是杀妖杀鬼,就像道士一样,其实根本不值得白七那么惧怕。但是这三面佛,却是大有来头。地藏书库中有记载,早期的几位鬼王,大多都是被这三面佛所杀,所以至今为止,已经没有任何鬼灵知道地府的由来。而三面佛不受轮回司的控制,它拥有另一种特殊的转生方式,虽然白七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只要找到了这个家伙,一切都好办多了。

因为阎王在这里。这个阎王,虽然没有过去的几位那么残酷,但是他的术法却是极为少见的。那可以把魂魄做成傀儡尸魂的术法,则正正好好可以封印住这个三面佛的真身,到时候无论是几十年还是几百年,便都不会有这个后顾之忧存在了。

鬼的时间观念与人是不同的,白七考虑的当然是更久远的事情,对于锦翔这个没有了记忆如今只会恶作剧的小鬼,他根本不足为惧。

当然现在能杀了他是更好,因为他想解当年的心头之恨,只不过如今的人早就不是那时候的人,所得到的快感恐怕会减半。

杨煜也在看到胎记之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命令尸魂立刻释放出寒气,感染对方的魂魄,然后将那个小和尚弄死,接着他便可以制作三面佛的尸魂了。

锦翔无语的看着那个白七在座位间疯了一样的笑着,他接着看向了场地这边,玄葬的表情似乎不太自然,他看到那尸魂离玄葬非常近,但是刚刚还觉得没什么玄葬,现在却浑身僵硬,好似动弹不得了。

“糟了!”锦翔立马看出玄葬的魂魄是被尸魂的寒气所冻住了,这种凝固是从内而外的,所以当身体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其实灵魂早就被感染了。

“我的法器还在大殿里,不然我现在就去取?”王宇早就感觉到了事情不妙,此时也总算明白过来是那尸魂又一次来袭击了,他跑到锦翔身边,着急的说道。

“那时候就来不及了!王宇,你告诉我,破解尸魂到底是什么意思?被阎王盯上了,破解一个不存在的诅咒真的有用吗?!”锦翔拉着王宇,双眼圆瞪,他现在已经不管那么多了,只想快点找到救助玄葬的办法。

“阎…王…锦翔你在说什么啊…我只知道,只有去了那里,尸魂就再也无法找到你。”王宇根本不知道锦翔在胡说八道什么,而他自己知道的东西也就那么一点,早就全部告诉锦翔了。

“好,我相信你。”锦翔说完,就大步跨上了赛场,心里拼命想着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地方。

越是接近尸魂,锦翔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法移动,但他还是拼命忍着,拖着,就算是爬也要爬过去。

那蓝紫色的尸魂似乎也感到了有人靠近,开始慢慢的转过身,往锦翔的方向看去,没有任何表情的面部像是人偶一般,见着就让人感到遍体生寒,而真正的寒冷,却早已开始入侵了。

扭曲着逐渐冰冷的身体,锦翔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玄葬身边,下一秒的功夫,他便拉着玄葬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啊!啊啊啊啊!!!!”白七看到锦翔他们消失后,便反映了过来,接着他双手抱头,坐在椅子上尖叫起来。

那不正常的叫声与刚才的笑声都让人觉得白七极为的奇怪,但是此时的白七早就亢奋的无法克制自己了,他的目的快要达到,当然可以尽情的大笑,而他的目标突然又失去了,白七也不必掩饰什么了。

李道仁与老郭两眼相望,场上的比赛他们其实都猜到了七八分,但是他们想看到最后,所以一直不动声色着,可没想到在最后之际,锦翔居然会插手进去。

其实按玄葬的本事,他完全可以直接将那尸魂消灭,但是玄葬年纪太轻,涉世不深,太善良了,所以着了敌人的道。

而锦翔那猴急的性子依然没有多少改善,居然在所有人面前使用转移结界,李道仁心里大叹一口气,他该怎么向各位道长解释,那枚戒指的事情?

好在现在那些个道长更注重白七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是一观的观主,白七当众出丑也让他们看不下去。而这一比赛,也弄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观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向我们说个明白?”那个连续被挫败的白云观观主曹老太太,板着一张脸,十分看不惯那晚生的作态,质问道。

白七看到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便安静了下来,脑子虽然还是胀痛不堪,想的全部都是要把陈锦翔杀死的画面,但此时此刻人界这帮老畜生都围着自己,要是露了马脚,自己可就小命不保了。

那曹老太的一位道生突然从后方走来,轻轻的在她身边耳语了几句:师傅,有急件。

“什么事?道观里出事了吗?”曹老太停下了与白七的对峙,紧张的询问着她的徒弟。

“不是道观里的事,是关于太清宫的。”那个道生就是与那凌仞比赛的漂亮姑娘,她紧缩眉头,还不时的看那白七几眼,满是戒心。

“观里来信,说太清宫早在两周前遇袭,整个道宫都被结上了一层白霜,而所有的道生,也全部被冻死了。师妹在昨天收到了六尊大赛的参赛名单,看到太清宫才发觉事情不对,今天就来通知了我们。”

“什么?!真有此事?”那曹老太一脸惊异,看了看那个白瘦猥琐的白七,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怪不得太清宫会临时改换观主,原来这个根本就是个假观主!

在异样安静的氛围内,邻座的几位老道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而白七也开始隐隐觉得不对劲,挪了挪身子,打算开溜了。

他对杨煜使了使颜色,而身边那个看起来还像个孩子的小道士也黑着脸,根本不像个孩子的模样,他突然在人群中变成了一头浑身黑色,带着如同火焰状却是黑色鬃毛的东西,白七与杨煜立刻骑在了那个大家伙身上,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也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是兽化的梦魔,他们居然能掌控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个见多识广的方丈看见那污秽之物后,激动万分,梦魔可是远古时期的珍兽,它是由人的噩梦之气形成的鬼魂,是一种特别的存在,也是谁也无法驯化或捕捉的物种。

“李道长,我知道你在表面上聚齐六尊,是为了道界的完整,但是真正原因,应该不在此吧?”那曹老太已经看得透彻,这次的比赛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六尊的完整而选举六尊的,而是为了那些家伙。

李道仁见此情形,也知道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鬼神的事情早晚会被道界传遍,与其到时弄得人心惶惶,不如现在让他们有所准备的好。

他又大叹一口气,显得更加苍老了些,看着那群大多年过半百的同道,幽幽的说道:“那些鬼神醒了,它们打算重振冥界。”

其实这件事,就算不是浩霖他们遇上,也是早晚的事情。冥界的消失在当时在道界形成轰动,但是大家都泽口不提,因为所有人都拒绝承认那个地方的存在。而李道仁也从先师口中得知这个事情,当时是不以为然的,如今却深信不疑。

没有了冥府,对人来说其实是更公平的,虽然孤魂野鬼可能会增加,但只要还有他们这些道人,就能维护凡间的平和。可是如果冥界再起,他们就会害怕死亡,比过去更害怕死亡,谁还愿意在人间苦痛一辈子后,到了地狱要被那些恶鬼折磨?冥界根本是不应该存在的地方,因为无论这个人此生为好还是为坏,到了下面,都免不了历经炼狱的痛苦,因为那就是冥界,鬼神的天堂。

m.qidian.阅读。

第九十二章:圣灵之森

评委席内一阵冷清,大家在得知事实后,一时间无法接受,都闭上了嘴,做在那里一动不动。

对于那些上了年纪的老道,虽说历经了大半辈子,该见识过的也都见识过了,但是对于那下面的世界,他们还是陌生的。妖鬼之说在普通人口中都会时而蹦出几句,让人接受这些物种的存在,是很容易的。但是死后的世界,只有死后的人才知道,没有去到过冥府的鬼魂同样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所以对于地上的人,那里永远都是未知。

可能一般人觉得,人死了去下面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大多人都会觉得,自己不会受到什么刑罚,因为自己没干过什么坏事。

但是不要把自己想的过于善良了,冥府的律法与人界完全不同,就算是看道书上的介绍就能感到无法理喻,只要说过一次谎,这个人就带有欺骗之罪,只要负罪,就必须处刑。

而对于鬼神鬼官来说,处刑一个魂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它们永远不厌其烦,就像有人沉迷于工作,有人沉迷于网络,它们则沉迷于此

虐杀后消亡的鬼魂一个接着一个,但又会有新的鬼魂被勾魂使者带下来,新的魂魄也在无时不刻的产生着,而鬼对时间的概念与人是不同的,对它们来说,再多的鬼魂都满足不了它们想要审判和行刑的空虚。

冥界的制度不比常人想象的那般,对于道人来说,是他们死也不想去的地方,有些道人甚至会嘱咐自己的徒弟,在他百年之后亲自消解他的魂魄,好让那勾魂者无法将他带到下面。

但是正因为是活人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无限的想象占据了大部分,事实情况是他们都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们知道一点,若是让鬼魅横行,人间必定会失衡,到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场下的道生们还在议论纷纷,浩霖和范纹他们都聚集到了场边,与若雨站在一起,面对面着,却不知道该如何探讨锦翔的问题。

那个该死的家伙,又一次犯规了。本来浩霖以为锦翔终于安分了下来,整理心绪、奋发向上,成为了一个有志青年。可是浩霖再一次错了。

锦翔永远会给众人带来他们想象不到的意外。

他因为担心玄葬,而使用了那枚可以转移结界的蓝宝石戒,离开了六畜。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况且锦翔在之前根本无法承受那枚戒指的力量,而在这次,居然成功的离开了。

白七的目的又成为了一个谜,虽然浩霖知道白七来六畜必定不会抱着什么平和的心态,但他也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原来太清宫的所有弟子都被白七杀害了,这可是一记重创,也不得不让道界开始反击。

可他为什么要做得那么明目张胆呢?就算是想充当名观的观主,他也不必要痛下杀手,把所有人都杀了。正当浩霖这么想的时候,他嘲弄般的笑了笑,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七根本不是人,他怎么可以用人的思想去想对方,真是好笑。

见那群老道长不说话,他也整理的差不多了,便对范纹他们开口:“锦翔在临走前说过什么?”

范纹恩恩啊啊的,因为没整理好思绪而接不上来,他急的点着身旁的王宇,示意浩霖是与王宇有关。

浩霖又看向了王宇,王宇也是一知半解的模样,说明他也没有搞清状况:“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锦翔只是突然问我,我所说的破解方法是不是真的,然后他就拉着那个小和尚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浩霖低头想了想,觉得锦翔还真有可能去了王宇所说的那个地方,但是如果那个地方不存在,那么锦翔一定是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总之锦翔现在,一定不在六畜,可能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李道仁成为了最镇静的一个,他命凌依上场解围,并且终止这次选拔赛的进行,事情发生至此,再比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凌依凶巴巴的让台下的道生统统会宿舍,而太清宫的事情也在下面传遍了,虽然大家都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此时也轮不到他们道生说话,只得乖乖的听导师的话,离开墨湖。

“鬼神的势力恐怕还未成熟,现在召集六尊尚早,可以从长计议。但是今rì之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那白七恐怕是盯上了你们悬空寺的小和尚了,法真主持。”那白云观的曹老太板着脸,两坨如同哈巴狗一样的赘肉挂在脸的两侧,她现在只想保全自己的门派,不想找来鬼神的杀戮。

“玄葬年纪尚幼,涉世未深,老衲也不知道鬼神是为何找上他来。”那个叫做法真的方丈,就是刚刚玄葬上场时神sè紧张的老和尚,他是抚养玄葬长大的人,也知道玄葬所有的秘密。

但是他现在选择保密,是有原因的。因为今天有一个白七,明天就说不定会有下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潜伏在内。鬼神的附身可以做到与人一模一样,连最厉害的道人都无法识破它们的真身,所以法真方丈现在谁也不会去相信。

“浩霖,把该说的都说了吧。”李道仁摇了摇头,虽看出那方丈有所隐瞒,却也不打算深入。现在锦翔也不见了,他一定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不然就无法去找人。

“那我就从…鬼岛说起吧。”浩霖看着眼前的长辈们,现在好像已经到了坦白的时候,有些东西虽然他也没有对爷爷交待清楚,但如今却也不得不说了。

故事好像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是浩霖表达的十分沉稳,简洁。只挑了重要的说,而且成功的串联成了一件件完整的事件。

从偶遇的火岛开始,鬼神就已经慢慢渗透进浩霖与他们伙伴之间了,他们本以为的假鬼,没想到其实是真的鬼神,而南海的岛屿,就是鬼殿之一的二殿。

随后则是寻找yīn晷的道路,其中的乾稚子是个关键人物,他对鬼神有一定的研究,并且掌握了yīn晷的用法,但却在死后把它藏了起来。

接着就是与妖灵猎人的争斗,他掳走弗栾,打算与他们交换,锦翔他们在长生泉历经千辛找到了yīn晷晷盘,并且消灭了最大的敌人胡郎,殊不知胡郎根本不是什么大角sè,鬼神,就在后面等着他们。

而在周庄,则是他们初遇白七的地方,那时候应该完全是偶然,不然白七不会就这么放锦翔他们离开的。弗生那边的进展更为迅速,他们在鬼城进入了无常殿,发现了冥界的秘密,但是弗生却因此受了重伤。

最后他们为了帮助弗生,偷偷去天师府偷取yīn阳镜,并且利用yīn晷找到了冰寒殿,在恶鬼处刑的殿中把弗生体内的恶气都给驱散了。但同时他们唤醒了殿内的阎王,他被封印了起来,现在却逃脱了。

尸魂一路追杀至此,如今,阎王和白七相互联手,并且杀到了六畜,甚至差点达到了他们的目的。虽然还有很多未解的地方,但是这么一来,大家也都明白那鬼神是如何开始觉醒的了。

“一切都是命理注定,若不是那妖灵猎人想要居功,而又与锦翔他们为敌,也不会变成这种局势。而乾稚子的门徒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如今yīn晷在他们手中,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李道仁耷拉着脸,对现状感到无力,现在还是以找到锦翔他们为主,毕竟两只恶鬼不会对人间做出太大的破坏。

“只要不利用yīn晷窥伺冥界,就不会发生动荡。为今之计也是快速找到yīn晷,千万不能让那鬼神先抢了去才好。”曹老太听后也是揪心无比,没想到六畜的道生竟是如此惹是生非之辈,但当着各位长老的面,她也无法表达出这层意思。

众位老道议论了一下午,初步决定分散人力开始暗中寻找yīn晷,而李道仁则是派人寻找锦翔他们的下落。对付鬼神,则要rì后再议。

夕阳西下,本来喜庆的一天变成了落寞的结局,山间的晚风开始撩拨起了他人的心弦,范纹和若雨还在为锦翔而担心着,浩霖继续打着游戏,脑子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弗生查阅着古籍资料,想要找找与那圣灵之地相关的资料。

一声鸟儿的惊叫从这边穿越到那边,树叶也被打落了好几。锦翔粗喘着气,在地上疯狂的打着颤,气力被透支了,身体就像痉挛一般无法控制,他被玄葬按着,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过了许久,他才从被透支的痛苦中缓解,锦翔看着头顶的参天大树,每一颗都遮盖住了那外面的蓝天白云,明明是黄昏,却暗的如同晚上一样。玄葬静坐在枯叶上不敢说话,现在的他一定手足无措,又生怕做什么便错什么,毕竟玄葬这一生,碰到的倒霉事太多了。

这片原始森林比锦翔以往看到的更加繁茂和古老,这里的树每一颗都有十层楼那么高,枯叶中的爬虫也大的惊人,那树丛里的鸟的嘶叫更是让人睡不着觉,锦翔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但这个地方,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m.qidian.阅读。

第九十三章:意外队友

“诶哟…浑身都疼…”强迫自己用尽了气力,这是锦翔第一次感受到体内被完全掏空的感觉,现在他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可以勉强动一动了。

“你没事吧。”玄葬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询问着对方,锦翔看到他还在那里装文艺,便气哄哄的爬过去。

锦翔趴在地上皱着眉头,仰头看玄葬那被帽子半遮的脸,说道:“装什么装啊,我知道你是谁,不然我干嘛救你。”

“救我?”玄葬还没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又何来救人之说。

“都是你这个大麻烦,我也不知道尸魂什么要袭击你,但是我若不马上转移走,你就死定了。”锦翔还不知道玄葬的身份,所以也不明白为什么尸魂的目标居然是这个家伙。

而玄葬则只听到大麻烦这三个字,其他什么都没听进去,他黑着脸缩在一棵树的树干旁,不想跟锦翔说话了

见玄葬不再理他,锦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身体累到爆,懒得发脾气。他继续在树荫下躺了会,直到可以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信号完全是0,在这深山野林里,会有通信才是不正常。他失望的叹了口气,肚子却回应似得叫了起来。

‘咕咕…’锦翔瞄了一眼那个小和尚,那家伙居然还是蜷缩在那里,动也没动过,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无法联络六畜,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还是个问题。

“喂!”锦翔吼了一声,他自己是发觉不了,其实在别人耳朵里,锦翔的吼叫总是凶巴巴的,让人惧怕,这也是让浩霖曾经一直讨厌锦翔的原因之一。

玄葬抖了抖,但是没搭理他,依然默默的坐在一边。锦翔越看越气,这是要怎样?统统饿死在这里才开心吗?

“尼玛,你给我起来!”锦翔走过去把玄葬拖了起来,虽然气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打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就算我不清楚你的事,你也不清楚我的事,那又怎样?我已经把你带过来了,你不感谢一声也罢了,好歹跟我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吧?难道你不想活了?”

拉了半天也没拉动多少,锦翔连气也气不出来了,他对着玄葬又叫又吼的,也完全没考虑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不过这些真情实意的话,倒是让玄葬动摇起来。

的确如锦翔所说,自己再怎么闹别扭,也是无济于事。虽然自己可能带给锦翔更多的麻烦,但是不寻找出路,在这种大森林里,他们只能等死。虽然他们是道士,但又不是野人,住在这种地方要是遇到个什么毒虫猛兽的也是无法从容应对,现在应该马上找到附近有人的地方才行。

又是纠结了一番,玄葬终于点点头,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他维持着姿势做了那么久,腿脚早就麻木的没有知觉了。

虽说是在山里长大的,但锦翔还从未见过如此茂密的树林,他老家的山是以黄土居多,而树木也是稀稀拉拉,又瘦又矮。而六畜的山是以山石居多,大多是苍劲的松树以及一些在石缝里才能顽强生长的植物。如今的这里,却像是在原始森林里一般,根本不是什么山里。

走了几步,随即他又想起在长生泉的树林,不过这里与那里似乎又有些区别,在长生泉,多是竹林以及粗大的榕树藤蔓等等组成,而且那里地处潮湿,还处处透着一股灵气。这里虽然也湿润,但却是那种粘腻的的潮湿,让人透不过气,树高的不像话,还散发着一股子邪气。

不知道为什么,锦翔感到这四周弥漫着淡淡的妖气,但他又无法确定是哪个方位传来的,妖气好似雾一般笼罩了整个森林,他的背后开始冒出冷汗,他该不会进了狼窝吧?

肚子还是不受控制的叫着,锦翔口渴难耐,也饿到不行。但他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能喝,要是像上次那样吃了个有毒的,也没有人能救他了,所以他只能隐忍着。

身后的玄葬一声不吭的,锦翔是个喜欢热闹的家伙,这个森林本来就阴森森的够可怕了,那玄葬居然还给他装深沉,真是可恶。

“喂,你头上的,是什么啊?”锦翔突然想到玄葬帽子下面一直隐藏着的东西,看来玄葬并不是因为自己是光头而隐藏,却是因为那个图案。

“哦,那是胎记,三面佛。”玄葬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不是有心想隐瞒,但是因为师傅说过,这个胎记是不详之物,所以要隐藏好。

“三面佛?是哪个佛啊?”锦翔更是疑惑了,普通胎记真能长成那样吗?何况有三张脸的佛祖可是有很多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看到了就会倒霉,所以我才藏着的。”玄葬撇撇嘴,说道。

“噢。”锦翔似乎懂了一点,但是觉得完全是迷信,所以不以为然。

如今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们一路走着,感觉四周的景物没多大变化,森林是很大的,而且很容易迷路,这么个走法也不是办法。好在锦翔寻到了一处溪流,补充了些水,感到清爽许多。

“照这溪流的方向走,肯定能走到湖水或潭水中,在那里可以抓些鱼吃。”锦翔指着那薄薄的一层溪水说道,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他打算在走一段,然后明早再出发。

玄葬点点头默认了,在这么高的树林里,抬头看,就会感到一股压迫感,劳累的再次坐到了枯叶之上,玄葬呼了一口气,不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锦翔从附近捡了些树枝生了火,见那玄葬已经睡着了,果然还只是个孩子,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暖暖的行火照亮着周围的一片,锦翔也不打算让玄葬守夜了,他一直憋到了凌晨才安心睡去,不过三个多小时后,他就被玄葬推醒了。

揉了揉眼睛,浑身疲惫的使不上劲,锦翔看到头顶的树叶间洒下了稀稀落落的光点,看了看快要没电的手机,现在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了。

大口的喝着溪流中的水,睡着的时候没什么,醒来了则更加感到饥肠辘辘。完全清醒之后,他便和玄葬开始沿着溪水一路往下坡走去。

晨间的森林好生热闹,那些鸟类叽叽喳喳闹成一片,有几只甚至会大胆的停留在地面上,捉取枯叶间的昆虫吞食。锦翔看到那些鸟个个都雄壮魁梧的,比普通山里的鸟大了不止一倍。不过至今为止他们还没遇到什么可怕的野兽,如果这里的东西都养的那么肥硕,那野兽是不是也大的惊人呢?

“你没有感到这里到处都有妖气吗?”这句话是玄葬说的,但是锦翔在昨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有啊,但是到处都是,会不会太不正常了些?”锦翔看到那溪流逐渐加深,已经有些小型的鱼类在里面戏耍了。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不敢推断什么。”玄葬往四周观察了一会,这里看似平和,但是却处处透着不详之气,到底是哪里来的?

“啊!找到了!”锦翔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随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有一片不小的盆地,自那里面流出的就是这条溪水,不过这也只是个潭,不是大湖。

锦翔兴奋的走到潭水边,看到里面一条条肥硕的黑鱼在游来游去的,口水马上从嘴里流了出来。他随手从一边捡起一根粗长的木棍,就朝着那水池里插去。

噗通一声,第一次并没有那么顺利,鱼被惊动的全部藏到了水底,锦翔无趣的等在一边。树叶的沙沙中突然带出了一声树枝的断折声,锦翔和玄葬同时警惕的往后看去。

“有什么东西。”锦翔如同耳语一般的呼到,玄葬也点点头。

踩踏的声音逐渐变近,而锦翔那吃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夸张起来,手中的木棍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锦翔?”

m.qidian.阅读。

第九十四章:巨木森林

从两人身后的枝叶间,发出了被踩踏的嗖嗖声,锦翔竖起了耳朵,紧张的盯着那层层叠叠的枝干后面,会隐出什么东西来。

模糊的身影渐渐逼近,那个熟悉的轮廓却怎么也让锦翔无法相信,他大张着嘴,还没开口说话,对方,却轻叫了出来。

“锦翔?!”

女孩有着一副金色的眼瞳,中长的黑色直发与那白皙的瓜子脸,弗栾穿着一件朴素的雪纺衬衫和一条紧身牛仔裤。

她在林子里漫步之时,居然意外的遇到了锦翔,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入,锦翔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弗…弗弗栾????”锦翔也想不通,这可是他用尽力量转移过来的奇怪森林,为什么弗栾会出现在这里?

锦翔想起,弗栾在经过上次尸魂袭击的事件后,就时常呆在宿舍里,连吃饭都不跟伙伴们一起吃。本来他只是以为弗栾想静下心来,整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若雨也根本没有为弗栾担心太多,这种种迹象表明,弗栾的时隐时现,其实另有目的

他从来都知道弗栾不是什么脆弱的人,就算被怀疑是妖物,或者恶鬼上身,弗栾依旧可以不顾人言而活的很好,但这次她却一直把自己困在宿舍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相对与现在,弗栾居然出现在一个森林里,一个连锦翔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弗栾却在里面游走自如,这又是什么情况?

见到锦翔在那里不发一语,弗栾看看锦翔身边的那个家伙,又看回锦翔。她根本想不通锦翔为什么会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在这个森林,这里只有自己的式神可以把自己带来,而锦翔若是想过来,只能利用他手上的那枚戒指。

可他为什么要使用它?若不是情况危急,锦翔怎么可能去用那枚戒指,而不是打败敌方。况且现在的六畜不是在举行六尊大会吗?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危急?

尸魂?

“你是不是遇到尸魂了?”弗栾首先发出了她的疑问,但却不是问锦翔为何会到这里。

“嗯,是啊。”锦翔也没多想,就回答了对方。

“这里是巨木森林,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弗栾熟练的向锦翔介绍着这里,她居然会知道这里叫做什么地方,难不成弗栾住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尸魂马上要把他弄死了,我一急,就想着这个地方来了,话说这里不是圣灵之地?”锦翔想想就来气了,他又不是故意想来这里的,还不是玄葬那家伙太过大意。

一边在潭水边叽叽喳喳叫着,一边还说着玄葬的坏话,身边的那个小和尚又黑了黑脸,转身面向湖边,不搭理锦翔了。

“圣灵之地?我没听说过。这里是树妖的地盘,我是来这里调理身体的。”弗栾大吸了一口清晨的凉气,完全没觉得这满满的妖气有什么不妥的。

说起树妖,锦翔瞬间就明白了,弗栾的式神就是树妖,而这个森林里弥漫的妖气,也全部是树妖的,怪不得那些气味不统一,到处都有,又忽隐忽现的,原来都是树妖所致!

“你们两个冒冒失失来这里,没被树妖袭击真是万幸,不过现在跟我一起走就行了,它们不会伤害你。”弗栾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自己的式神只是这森林里比较大只的树妖而已,比它厉害的还有,比它弱小的则更多,这个充满着原始气息的森林是妖精们的天堂,不光是树妖,还有更多其他的妖物。

弗栾也仅仅只敢在树妖的地盘行走,超出这里,她就不会去踏足了。这个森林不属于地图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仿佛是一个失落的世界,森林外围有浓雾和胀气,内部有凶蛇猛兽,脆弱的人根本不可能在这里面生存。

经过上次的失常,弗栾决定来这里修养身心,而树妖的强大能力可以把自己带来这里,不过它也只能把自己带到这里,并不能像锦翔的戒指那样在世间随意游走。

不过如今带着三个人,自己的式神根本不可能般的动,弗栾每次来这里以后那家伙就要睡很久,毕竟转移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如今她也只能再等一天,才能回到六畜。

可是这两个家伙怎么办?如果有出口,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呆在这里太久也不是办法。弗栾决定带他们到树妖那里,询问之后再定。

“我带你们去树妖那,再想办法回去。”遇到两个麻烦,弗栾虽然感到有些沾染世事,不再是林中的一抹空气,胸口沉重了好几,但是她也非常高兴,可以在这里遇见锦翔,毕竟锦翔是个开心果,天生乐观。

“啊,我不要回去!”锦翔立马拒绝了对方,他想到一回去自己和玄葬又会被那两只恶鬼骚扰,就根本不想有回去的念头了。

圣灵之地毕竟是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弗栾肯定也不会清楚,但那个树妖说不定会知道。如果这里真的是传说中的圣灵之地,那锦翔宁愿先找到破除尸魂的方法,再回去也不迟。

弗栾疑惑的回头,锦翔只是摆摆手,笑着说道:“总之先带我见见你的式神吧。”

肚子不适时宜的再次发出声响,锦翔终于想起他来这个潭水边是来找食物的,他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弗栾,想着她会不会有什么好吃的。

弗栾看着那个装可怜的家伙,嘴角歪了歪就安奈不住的微笑出来,锦翔真的如同个孩子一样,时刻都需要别人的照顾。

“不过这里的鱼可不能吃,我不敢保证那黑鱼是不是什么妖物变得,万一招惹到这森林的主人,我们可就真的逃不出去了。”弗栾在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就被树妖告诫过,靠水的生物都是不能食用的,就连树妖捕食也要选择,它一般会选那些体型庞大,却比较笨拙的东西。

弗栾用木行在几颗树上打了些绿色的果子下来,给锦翔充充饥,锦翔毫不犹豫的大口吃了起来,另一个小和尚也捡了几颗,塞在了卫衣口袋里,并拿着一个慢慢的咀嚼着。

“靠,真甜!”锦翔不知道这是什么果子,虽然只有葡萄那种大小,但却是又脆又甜又有汁水,吃了让人还想吃。

“不过别多吃,不然会有幻觉。”这是幻子果,专门迷惑那些吃果实的鸟类或动物,然后让他们失去防御能力,进而让树妖得以下手。

“啊,还能这样啊,不行,我要带点回去!”锦翔一听到这果实居然又这种好玩的用途,便在地上又抓了几粒,放在了裤子口袋里,打算回去的时候戏耍一下浩霖。

那个一向严肃认真的家伙若是吃了这个,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搞笑的事情呢!想着想着锦翔就咯咯咯偷笑出声来。

跟着弗栾走了许久,在这偌大的森林里七弯八拐的真是认不得路,倒是弗栾能记得清楚,简直跟野兽一样。

在穿过一片满是被藤蔓包裹的树丛之后,锦翔看到的则是一颗巨大无比的老树,弗栾刚刚走到这里,老树的树根处就爬出了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越是走近,弗栾的表情越是僵硬。

“栾栾,你来啦~~~”那个有着青灰色皮肤留着胡渣还半弯着背发出猥琐声音的大叔,居然就是弗栾的式神,锦翔刚刚见到它,就有揍它一顿的冲动。

“嗯,后面俩个是我的朋友。”弗栾面不改色。

“栾栾的朋友呀~欢迎欢迎~~~”大叔搓了搓手,看着弗栾的眼睛仿佛要流油了似得,锦翔不爽的站到弗栾身前,开口说道:“看什么看,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凶巴巴的挡在了前方,树妖立刻板着脸,眯着眼睛审视着锦翔:“巨木森林。”

“那圣灵之地在哪?”虽然不抱什么希望,锦翔还是尝试性的问了问,不料那树妖的脸色立马变得刷白,看着锦翔并且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弗栾。

“栾栾,这两个家伙是谁派来的?我们不要跟他们在一起!!!”树妖突然激动异常,锦翔一看就知道有戏。

“这里就是圣灵之地对不对?告诉我!”

树妖看到锦翔凶悍的提问,突然闭上了嘴,低头看着地上。它幽幽的开口,说的是话,却威胁着别人的心。

“区区人类,居然还想侵略到这里?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m.qidian.阅读。

第九十五章:再战树妖

突然的转变让连一向镇静的弗栾都有些无法控制住,树妖黑着一张脸,看着锦翔和另一个小和尚,用的是那种无比仇视的神情。

知道圣灵之地的人,应该都死了。圣灵之地,是妖物们最后得以栖息的地方,这里有巨大的屏障,丰厚的资源,可以说是妖物的天堂。但是这样一个地方,除了妖物,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如果有人知道,这个人就必须死。

不光是为了最后生存的家园,妖物的首领,也隐藏在这里,它是历经了千万年的妖王,是所有妖物崇拜的对象,也是道人想要击杀的最大目标。

当时盛行杀妖起,妖王就是被道界追杀的对象,有帝王家甚至重金悬赏取回妖王的真身。不过遗憾的是,谁也没见过妖王的真实面貌,见过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的。

这个活了几百年的树妖,对这里有着深厚的感情,虽然弗栾是自己的道人,但它可不允许另外两人窥伺这里。

没有听从弗栾的命令,树妖一个侧身就隐没在了树藤之中,弗栾知道对方想要捍卫自己的领地,而锦翔是侵略者,她到底该如何选择?

“为了打败尸魂,我一定要在这里找到圣灵之地,你是阻止不了我的!”锦翔已经百分百确定圣灵之地就在这个茂密的树林之中,但是那树妖此时要阻挡,他也不得不应战了。

“锦翔!不要冲动!”弗栾想要拉住对方,但是就在一瞬间,锦翔就被那些粗壮的藤蔓围绕了。这里可是树妖的老窝,不止一只在里面,当初弗栾和浩霖还有另一个道生三人,拼了命也只是伤到这棵巨树的一条命脉,就算现在能力有所提升,就凭锦翔一人,怎么可能打败那么多树妖?

巨树之间藤蔓丛生,弗栾倒退了数步,也不免被一些细小的给缠绕了住。她心急的看着那团巨大藤蔓,锦翔已经被活生生的勒在了里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四周的温度骤升,树藤直接冒出了一丝又一丝猩红的火苗,那个小和尚拉着弗栾又往后了些许,随着火势的增加,围绕着锦翔的树藤全部被烧成了焦炭,发出了一股烟熏的味道。

火克木,对于锦翔那种攻击力强大的火,普通的藤蔓更是不堪一击。但是树妖的厉害之处并不是如此,而是源源不绝、生生不息,几条藤蔓的销毁根本只是给它挠痒痒而已,锦翔纵使有千般能耐,也耐不住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

从火中蹦出了个猴jīng,锦翔气喘吁吁的逃到了比较空旷的地带,弗栾和玄葬则在一边干看着,他瞪着两个人凶巴巴的说道:“见死不救啊!弗栾,那是你的式神吧?!”

他可没想到弗栾居然完全不帮自己,弗栾不是自己的朋友吗?还有那个玄葬,他明明救了他,为什么不帮自己!!!

“我什么都不清楚,为什么要帮你,要打是你的事。”弗栾冷眼看着锦翔,她可不想跟这树林里的树妖反目,毕竟她是喜欢着树木的。

玄葬也缩在弗栾后面窃窃的点头,卫衣帽下的表情让锦翔手痒的想要揍他一顿,那个玄葬真是非常气人。

锦翔本想大骂开口,但是他又突然想到,这不是办法,骂人无法解决让他们与自己心境一致,如今必须说服他们才可以。经历了多的锦翔现在也不再冲动做事了,他没想多久,就知道了办法。

一边奋力躲闪着舞动的树藤,一边朝着弗栾喊道:“只要找到圣灵之地,若雨就不会再被尸魂袭击,难道你想若雨死吗?”

听到若雨二字,弗栾再次想起了当时的事情,明明已经被她抛掷脑后了,如今恐怖的回忆一波接着一波,若雨颤抖的身体,还在疑惑的眼神,下一秒,就没了气息。

本来一个活生生的人,以为会永远呆在自己身边的人,在一瞬间就没了,弗栾因为承受不了,就发了疯,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当时是真的救回了若雨,所以她也算感谢着自己那奇特的能力。

只不过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若雨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摧残了,从被差点离魂,后来又被净化台消弱了灵体,她的爷爷好不容易用自己的灵力救了她,尸魂又紧随其后,弗栾再也不想若雨受什么伤害了。

虽然她完全不明白锦翔所谓的圣灵之地是什么地方,又会给予他们什么好处,但是只要是为了若雨,她就一定会做。弗栾皱眉动用手印,狠了狠心,强制命令着树妖住手。

完美的木行控制让所有藤蔓都如同被电击了一般抽搐了一下,然后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没了jīng神。

那个穿着皮夹克的大叔从树藤中爬了出来,他的表情就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森森的看着弗栾,想哭又哭不出来。

“栾栾~~~你不要相信他啊!!!”大叔扭捏着嗓音,恶心的三人都头皮发麻。

“要我信你,那就把实话说出来。”弗家的最大特sè之一就是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是谎言还是真实,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

那个猥琐大叔又默不作声,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咕噜的转着,好像要打什么歪脑筋一样,弗栾马上看出了倪端,一脚踩在对方的头上,说道:“我才是你的主人,也只有我,不会舍弃你。”

典型的女王式**!!!锦翔看的吓出了一声冷汗,他不知道弗栾从那学来的,但是那树妖貌似很享受的样子。

猥琐大叔此时笑的更加猥琐了,他勉强的撑起那只细瘦的脚,眯着眼睛看着弗栾那双漂亮的金眸,乐呵呵的说道:“是是,我就听栾栾的。”

说话的时候都快流出了口水,看的弗栾一阵恶心,但是为了套出话,她也只好这么做了。弗栾可以分析什么xìng格的家伙喜欢什么样的对待方式,从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这树妖喜欢被驾驭(仅限美女)。

树妖从地上爬了起来,累呼呼的坐在了一堆藤蔓上,开始认真起来:“圣灵之地,是妖物们的天堂,也是人类绝对无法踏足的地方。”

三人听后,都大眼瞪小眼的,这个说法他们谁也没听说过,原来妖物们也有自己栖息的地方?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根本没有我,所以我也不知道圣灵之地是如何产生的。但是在我活着的这几百年,我便知道了圣灵之地的重要xìng,而且我是圣灵之地的守护者之一,要是没有我的同意,就算是妖物,也很难到达那里。”

“那地方到底在哪?去了那里就可以破解尸魂的诅咒了吗?”锦翔急忙插了嘴,他对圣灵之地的典故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关于破解尸魂的事情。

“尸魂?是冥界的东西吗?”树妖虽然活了几百年,但基本都呆在这里面没有出去过,所以对鬼神一类的不是非常清楚。

“是啊,我朋友告诉我,只要去圣灵之地重生一次,就不会被尸魂侵袭了!”锦翔说的兴致勃勃,他感觉答案越来越近了。

“什么!?你想重生?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树妖突然跳了起来,对那个黄毛小子又叫又嚣的。

“我当然不知道!所以我才来找这个地方啊!”锦翔理直气壮的说道。

“cao!碰到个傻子了!”树妖骂骂咧咧的又坐了回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朋友说的重生,恐怕就是换灵。自古以来人若是不想被鬼侵略,只要换取妖物的灵体,就能做到,因为妖物与jīng怪的灵体是百毒不侵的,鬼灵更加难以附体,但是你如果这么做了,你就不是人了。”

锦翔愣了愣,又大叫起来:“靠!那怎么办!我可不想变chéngrén妖啊!”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树妖拖着下巴,做出了与弗栾时常会做的姿势,他想了一会,看着那个憋着气脸红的少年,说道:“如果你只是想做到不被鬼灵靠近的地步,只要猎取一只百年以上的妖物灵体,封印在信物之中,随身携带即可。”

虽然同是妖物,但妖的世界比外面更加残酷,同类相残的事也不见少,所以对树妖来说没什么好忌惮的。

“那…那两个人,就要抓两只了?”锦翔有些口吃,他见过百年以上的妖物也没多少,别说抓了。

“如果不能一直在一起,那是当然了。”树妖回到。

锦翔的头上立马冒出了一滴大汗,这样的话他岂不是要抓了五六头回去了?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若雨的份、弗生的份、玄葬的份、范纹的份、浩霖的份包括自己的,妈呀!!!

正当锦翔踌躇之时,茂密的树林间,抖过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它有着一双琥珀sè的眼睛,柔韧的身子一眨眼就窜到了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了。

第九十六章:升天之路

要找到百年以上的妖物,在普通情况下是难上加难,但是在这里,就简单很多了。圣灵之地是妖物们最后的栖息地,年长的妖物都知道这里的存在,也会驻扎在这里,或者偶尔来这里修炼的。

而森林之中除了树妖,锦翔便没有看到过更厉害的妖物了,他对此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于是问道:“那那些妖物在哪里?我要怎么去那个地方?”

“哼,就算带你去,你也不可能活着回来。”树妖摆摆手,不打算指引他们前去,它也是为了他们好。

锦翔想了会,虽然路途凶险,但他就算这么回去,也会遭到尸魂的胁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至少可以稍微去圣灵之地看一看,再做决定吧。

“如果只是参观呢?现代的妖物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锦翔尝试性的问了问,看到树妖迟疑了一会,便知道有戏

“不行,不行,百年的老妖思想都是古板的,何况妖恨极了人,不能让你们去冒险。”虽然树妖还是否决了锦翔的提议,锦翔却没露出多少失望的神情,而是更加绞尽脑汁想着其他说法。

那些妖物,为什么痛恨人类?那是因为古时的佛道都以杀妖为天职,到处杀戮。而今却不同了,就算是锦翔自己,也没有杀过多少妖物,杀的也只是那些带有破坏力,又不肯听劝的家伙,锦翔也算是维护人类自己的权益。

可是时过境迁,如今这里是它们的天堂,而它们也应该明白,慵懒的人类已经不在乎妖不妖这档子事了,人早已经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以至于肉眼也看不见那些东西了。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上去。”锦翔看着树妖,如果有它的引荐,他们一定能更加顺利的融入妖群,不至于一开始就被它们敌意相向。

“那怎么可能,你是不知道妖界的规矩。比如式神,是不可以告诉其他妖物自己的道人是谁的,一是怕其他妖物找道人骚扰或者寻仇,二是为了保全自己,以免被强者践踏。”树妖干笑了几声,对锦翔这个法子无法赞同,反正他是不会让弗栾去冒险的,那个男人怎么说都没有用。

“真的没办法吗?如果不这么做,弗栾也会有生命危险的!”锦翔说了个谎,他知道弗栾的特殊性,弗生虽然和弗栾是兄妹,但弗生因为去过冰寒殿,对尸魂的免疫力太低,而弗栾的却很高,就好像完全可以避免邪灵一般。

树妖更是犹豫不决,锦翔知道它本来就有些动摇了,如今被他这么一说,那树妖更加没法拒绝他们,但是危险是事实摆在了眼前的,所以树妖一直强硬着没有答应。

就连锦翔自己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最坏的结局是他们一进去就被妖物团团包围,好似被群狼攻击一样咬断脖颈,最后被啃食殆尽。

“你刚刚说,那个地方,连妖物自己都不能随意进出?”锦翔回想起树妖起先介绍圣灵之地的话语。

“是的,要进入圣灵之地,必须经过我的地盘。”树妖点点头。

“那么这样就好了,比方说你要让一只妖怪进去,我们却无意闯入了,它们也不好马上对我们做什么,不是吗?”穿着三叶草t恤的家伙想着装傻才是绝佳的对策,如果他们对圣灵之地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是以为自己不小心进入了妖怪的领地,那它们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你当我是傻子了?会随随便便让人进去吗?”树妖可不想被责怪失职,毕竟它是这一带树妖的首领,万一弄的信誉扫地,自己的地位也就不保了。

“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大家都知道你喜欢美女,说不定你看美女看呆了,就没注意让我们去了,不是么~”锦翔贱笑推搡着那个大叔样的树妖,还对着弗栾抛着媚眼,树妖看到弗栾那副冰山却又美丽的脸,顿时又开始了飘飘然。

他咳了几声,示意锦翔不要再瞎搞了,正经的面对着弗栾,问道:“你真的想去?”

弗栾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对金色的眼睛看着对方,慢慢的点了点头。

无法拒绝自己喜欢的人的要求,树妖叹了口气,便与那些藤蔓融合到了一起,三人再也没找到它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数的藤蔓相互交错,形成了藤网。

那些结实的藤蔓全部交接在了一起,好似被施了魔法一样,藤蔓不断的往树上攀爬着,越来越多的,越来越密,直到达到那高耸的树顶,三人才知道,那所谓的圣灵之地,就在天上。

锦翔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没有树妖的帮助就无法到达圣灵之地,就像杰克和他的魔豆一样,不种下魔豆,就无法取得金蛋。像是童话场景一般,锦翔与另外两人交互了视线,他们对此都非常吃惊并且感兴趣。

他第一个攀上了藤梯,要爬上这么高的树顶也是个体力活,锦翔半走半攀着,开始还是平稳的路段越发的倾斜,直到大树的三分之二处已经是悬崖一般的坡度了,锦翔只能牢牢的抓住树藤,不让自己掉下去。

到了后面越是吃力,锦翔往下看去,那高度真不是一般的吓人,为什么这么高的地方到现在还没被人发现?太不科学了吧?接着他又看到弗栾脚下的藤蔓在轻微的抖动着,那家伙居然是一步一步将她扶上来的,真是极大的待遇差,哎。

终于达到顶端之时,锦翔已经是气喘吁吁,又胸闷难耐了,运动的劳累加上大气压让他的头都开始晕晕的。他看到树顶的枝干都有三四人的粗细,枝叶也大的夸张,那最上面的叶子都可以包裹住锦翔一个人了。

几只巨大的野鸟停在上边,听到了不和谐的响动后立刻飞离了这里,锦翔抬头看去,却依然是迷蒙一片,根本看不见蓝天白云和大太阳。

这是怎么回事?在底下是被树叶遮住,所以看不透外面,现在都到树顶上了,为什么还看不到太阳?

带着一丝疑惑站到了藤桥顶端,映入锦翔眼前的则是云雾缭绕,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这里被更粗,更茂密的粗藤所包裹着,并且铺出了一条条起伏不一的路,因为雾气的关系使得锦翔看的不是特别分明,但他能肯定这上面是可以走的。

如同悬浮的感觉,锦翔踩在那些粗藤之上,却意外的感到扎实,好像与在陆地上无异,而头顶的雾气浓厚弥漫,根本无法看清外面的世界,这里,是一个结界。

“这里不会有一只万年老树精吧?”锦翔听到四周安静一片,在这里就连鸟叫声都没有了。

“那可说不定,在这里恐怕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弗栾环视着树顶上的世界,这里的藤蔓是更粗更硬的,而且有序的形成了一条条巨大的路面,简直是奇迹一般。

玄葬在看到这个地方后也傻了眼,不过天性闷骚的他依然一句话也不说的跟在两人后面,他讨厌锦翔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小心中伤了他人却根本意识不到,真是太气人了。

树妖示意他们这里是最后的终点,也是他们的起点,到之后,他就什么也帮不了了。

m.qidian.阅读。

第九十七章:妖界圣地

“锦翔他该不会真的到圣灵之地去了吧?”范纹有着一头银白色的短发,白皙的肌肤加上大又亮的眼睛使得他永远看起来像个娃娃一般,而他的微笑,更是有种能够渗透人的魔力。

“这个很难确定。”弗生不做没有把握的思考,就算是猜测也不会说是或不是,一双金色的眼仁被眼镜所遮挡着,弗生的长相文气,但是因为性格过于冷冽,让人有一种距离感。

“已经一天一夜了,完全没有他的消息,也该打个电话来报告吧?”范纹还是喋喋不休,他十分担心锦翔的安危,更害怕他被尸魂找上门去。

“那么他去的地方一定是人迹罕至,而且没有信号。”弗生安静的推断着,其实他也很好奇锦翔到底去了哪里,可是他没有戒指,也没有姜知意那深厚的气力,所以没办法转移过去。更何况他想的地方与锦翔想的地方,也不会是一样的。

浩霖的头发快遮住脖颈了,那黑乎乎的微卷加上韩星一般的气质可以撩拨起所有女生的心弦,不过浩霖这家伙对女生却没什么兴趣,现在的他,依然面对着电脑屏幕,死命的打着游戏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锦翔的事情,在那之后,他曾追问过爷爷那个地方的存在与否,但是无论是爷爷还是其他导师,都声称完全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那么锦翔他,到底是去了哪里?

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根本不是办法,现在他能做的,只是分散自己担忧的心情,更加集中到游戏中去罢了。

而在宿舍中闷闷不乐的小若雨,则想着另一件事情。弗栾已经消失一天一夜了,虽然她知道弗栾最近一直偷偷摸摸的离开宿舍,不知道去了哪里,但这次去的时间似乎久了些。郁闷的少女躺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盯着死气沉沉的天花板,不言一语。

六畜沉浸在了一种未知的气氛当中,这其中有猜疑,有争执,也有无谓。很快不相关的道生会回到自己的节奏中去,而那些息息相关,紧紧相连的,却怎么也无法恢复正常了。

树藤之中迷茫一片,当事人眯着眼睛,想要捕捉到周围活着的生物,却一无所获。锦翔感到有些无趣,他本以为到了这里,肯定会有一大群形形色色的妖物围着他们打转的,没想到却什么都没有。

“话说就算找到,我们该怎么把它封印起来啊?”锦翔鬼鬼祟祟的在弗栾耳边轻声说着,生怕浓雾之后会有什么东西在偷听。

“随便找个贴身之物就可以了,但是前提是你可以制服一头百年妖灵,并且剥下它的灵体。”弗栾则很大胆,毫无掩饰之意,她把该做的都说了出来,害的锦翔不断的来回看着并且小心翼翼。

锦翔摸了摸口袋,因为在比赛途中,他口袋里装的除了符纸就是符纸了。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贴身物品,锦翔捏着符纸团并把它慢慢的打开,发现范纹借给他的无常令还在里边。

“有了,这个这个。”锦翔指着无常令说道,无常令虽然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但起码可以作为贴身之物。

弗栾也在自己的口袋里寻找着,她穿的非常简洁,因为是来茂密的森林里,穿裙子根本是不靠谱的。紧身牛仔裤里装着几张符纸,还有一条木质的手链,那是由黑色的小圆木串起来的,是若雨最近送给自己的工艺品。

锦翔也要求着玄葬能否拿出些什么,但是玄葬紧紧捂着自己的卫衣口袋,根本不想把自己的东西展示给别人看,锦翔叹了口气,懒得搭理那个纠结的家伙。

就只有两件,已经比他预想的好很多了。而且捉的到捉不到也是个大问题,那可是百年的妖灵啊,锦翔可从来没打败过这么厉害的妖灵。

何况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佛寺,不是城市,更不是自己家,这里是妖灵所居住的地方,他区区一个道人,怎么可能在众妖睽睽之下收复它们的同胞!

淡淡的迷雾笼罩着森林上方,粗藤铺出的路面蜿蜒无边,好似可以通到任何地方一般。锦翔也没多说什么,就带着弗栾和玄葬朝前走去。

这上边看起来结实,其实也不然。树藤之间会有大小不一的空隙,若是不注意,很有可能踩空,从里面掉下去,那么锦翔就会摔成一堆碎肉了。对于习惯行走在林间的生物这种地方当然不在话下,而对于两条腿的人类,还是有些危险系数的。

不过这树藤的组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它的缝隙中钻出了各种不知名的菌类,还有爬虫栖息在内,而更粗的树藤上面甚至还有树木,虽然这是天上,却与地下无异。

“唯一的区别是这里没有水源吧?”锦翔边探索边说着,那浓厚的妖气已经吓唬不了他了,而广阔的地势更是比那下面的林子让人舒服的多,所以也放松了警惕。

“嗯,虽然树妖说过,不能靠近有水的地方,不过这里应该不会有水。”弗栾也赞同锦翔的观点,这里不是陆地,是不可能有水的。

“那那是什么?”一直静默着的玄葬突然开口,他指着前方一团绿油油的东西,因为迷雾的关系没法看清,等到再接近些,二人便都吃惊不已。

这是由藤蔓聚集起来的水潭,水下的藤蔓牢不可破,接连紧密,居然不会渗出一点一滴,潭中的水是绿色的,不知道是水的颜色还是树的颜色所映出的。锦翔看着那不怎么深的潭水,里面什么都没有,更提不上有没有危险吧。

又走了一断后,他们在一路上看到了多个大小不一的水潭,但是里面依旧连条水草都没有。至今他们没有看到任何生物,锦翔都快怀疑这上面究竟有没有妖怪了。

而在圣灵之地的深处,那个有着一双琥珀色眼睛的小家伙,正毕恭毕敬的对着眼前的家伙行礼。它是一头花豹,轻盈又健硕,因为修为的关系,那眼神里更是透露出了不同的情感。花豹面对着森林中至高无上的主人,甘心的诚服在地。

“有人进来了。”花豹尊敬的与那位老者沟通着,对方一直闭着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

“哦?这里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人来了吧?”老者的语气类似于嘲讽,它根本不把人当一回事。

“需要我做什么吗?”花豹依旧低着头,不敢与其对视。这里被粗大的藤蔓所包裹着,周围环绕了几处大型的潭水,潭水中不断的升出滚烫的水气,而在水里,还有不知名的生物窥伺着外头。

“盯着他们就好。”老者说罢,一粒微小的,发光的东西瞬间弹到了那头小豹的脑门上,花豹呜咽一声,吃痛的闭紧了眼睛,在灼烧的感觉渐渐消失后,脑门上居然多出了一个如同眼睛一样的纹路,那是远古的妖术,它可以通过此来看到花豹所看到的东西。

琥珀色的眼睛里泛着水光,小花豹颤颤的点头,并且像烟一样溜出了藤蔓之中,接着寻着人的味道跟踪到了他们。

m.qidian.阅读。

第九十八章:地主之谊

走了近二十分钟,锦翔依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这上面的区域大的要命,恐怕那森林有多大,那些藤蔓就能延伸到多远。

走的有些劳累,锦翔的肚子又响了起来,他从昨天到今天只是喝了几口水吃了几粒果子而已,根本补充不了多少能量。

走近一处潭水,锦翔又想舀那里面的水喝了,肚子饿的人哪怕喝水喝到饱也是爽的,锦翔想也不想就蹲了下去,伸手去拨那树藤中的水。

刚触碰到水面,锦翔就嘶的一声把手收了回来:“卧槽!烫死我了!”

那个猴急的家伙不断的吹着自己的手指头,还哇哇直叫,谁会想要那么平静的水面居然会跟刚烧开的水一样烫,而且锦翔靠近水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它的温度,这太奇怪了!!!

弗栾看见锦翔的手指已经红肿了,本来不应该的事情居然变成了事实,这上面温度适宜,照理说聚集了温差大的水潭应该会冒出蒸汽才对。说到底这些只是树藤中的积水,又为什么会有滚烫的温度呢?

金眼姑娘立即从站姿改为了席地而坐,她将手贴在那些树藤上,去触碰树藤的温度,发现这些树藤居然都是温和的,不像一般的树一样冰冰凉,这些树藤好像血脉一样,是有温度的。

“好像活的一样…”弗栾幽幽的开口,第一次感到植物离自己那么的近,却又根本无法心意相通,它似乎可以与自己交流,但它却无法与自己相交。

“我就说这里有老树精吧!”树妖什么就算了,万一来个万年老树精,他们就站在它的脚趾尖上,随时随地都有被它碾死的可能。

锦翔环顾四周有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但是这里连走的路都是那树构成的,根本没有任何死角可以躲闪。

“世上可没那么大的怪物,如果真成活的,地球可真的危险了。”弗栾开了个玩笑,想要缓解一下锦翔的情绪,没想到对方却越来越糟,居然黑着一张脸,开始想象一些末世的场景了。

“树妖曾说过不要靠近水源,必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而这里的水那么奇怪,说不定就有什么在里边,我们还是不要靠近为妙。”弗栾没有继续顾着锦翔的情绪,而是安静的总结着,让大家好有方向。

玄葬在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他能感到弗栾是个非常镇静并且聪明的人,比起那个不靠谱的锦翔,跟着这个女生的生存几率更大。他依旧不肯说话,并不是他不喜欢说话,而是面对不熟悉的人,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只能是默默的跟在后头了。

没走几步,玄葬突然发现附近的潭水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好奇的靠近过去,看到有一只像是啮齿动物一样的生物在水边警惕的嗅着。

那小家伙跟松鼠一样大小,但是不是棕色的,而是带着一些青灰,它的尾巴很短,就跟仓鼠似得,两颗豆大的小眼珠水灵灵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玄葬立即被那小家伙吸引了过去,他其实是非常喜欢小动物的人,只不过见的妖物多了,对动物本身就有了一种戒心。不过这么小的东西,应该不会有什么害处吧。

轻轻的走近潭边,玄葬蹲下身,想要伸手抓住对方,不料那小东西反应快的很,马上从玄葬的指尖溜走了,它围绕着那小小的潭水跑了半圈,然后隔着潭水看着玄葬,有些被吓到的紧张样子。

“喂,你看什么呢。”发现掉队的玄葬,锦翔拍了对方一下,玄葬则被吓了一跳,摇摇晃晃的差点掉到那滚烫的水中去,锦翔抓着对方的衣服,稳住了对方。

呼了口气,玄葬此时更加对那锦翔不待见了,他不搭理对方,继续看着那只小动物。

弗栾也跟随过去,三个人一起傻呆呆的看着那只老鼠,因为这是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看到的第一只活的东西,不管它是什么,都能激起三人无比的兴趣。

“你知道这是什么不?”锦翔看了看弗栾,对方瞪着金色的眼睛像个掠食者一样,看的他背脊一阵发寒。

“似乎在书上见过,不过因为不怎么起眼,所以不记得了。”弗栾可没有范纹过目不忘的本领,这种渺小的灵物恐怕不会加到弗栾的妖物字典里去。

小动物似乎有意想要他们盯着它看,它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刚刚的紧张感也不见了。

因为看着也没什么办法的,锦翔就忍耐不住了,一脚踏过潭水想要把对方抓住,感觉到威胁的老鼠立马拔腿就跑,它在这扭曲的树藤中行走自如,锦翔有好几次着了它的道,差点掉到水里或者从缝隙里掉下去。

追跑了一段后,锦翔实在不行了,本来就又饿又累的,他也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意图。锦翔只是随意的用了一张火符,驱动那火鼠去吓唬对方,虽不是有意伤害的,但那老鼠似乎被吓的不轻,还发出了叽叽两声轻叫。

火鼠被很好的控制住,并没有烧到那小东西的一根毫毛,可是就因为这吓唬,他们平静的旅程就到此结束了。

围绕四周的潭水突然鼓出了气泡,本来像是一面镜子一样的潭水,居然开始动了起来。玄葬和弗栾二人此时也跟了上来,对着锦翔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咋知道啊!我就吓了吓它,根本没干嘛啊。”锦翔在一边嚷嚷着,不安的看着那些滚烫的潭水,到底会发生什么?

三人眼睁睁的看着那几处潭水滚的越来越烈,就像煮开的水一样,拼命的翻腾着。他们贴在一起,绷紧了神经,又害怕却又期待着接下来的场景。

“既然圣灵之地已经几百年没有接纳过人类了,在下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三位。”苍老的声音居然从那老鼠的肚子里发出,就连弗栾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锦翔更是夸张的嘴里可以塞一个鸡蛋了。

弗栾的瞳孔收了收,突然从脑海中翻阅到了这东西的由来,然后她轻呼一声,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地灵!就跟山精一样类似的东西,但是地灵形态各异,而且非常稀少,所以我也没有特别去记。”

地灵是一方土地的灵物,它是由这篇土地的灵气而结成的,并不是什么动物或植物,它是另一种形态的存在。

本身是一样非常圣洁的东西,地灵更接近于仙妖,不会伤人,但是这里的地灵,却不是那么回事了。既然树妖说过,圣灵之地的守护妖物的最后领地,那么它们不会任由人来入侵这里,而守护这篇区域的地灵,则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家伙了!

虽然看似渺小而且没什么威胁,它却是这个地盘的老大,无论它叫出了什么东西,都是弗栾他们将要面临的一战。

一战难免,就是希望不要死在这里就足够了。

弗栾这么想着。

m.qidian.阅读。

第九十九章:恶蛟之斗

地灵之物,存在的时间往往比其他妖物更加悠久。树妖也说过,它根本不知道圣灵之地到底有多少年的历史了,上千甚至上万都不为过,而地灵则是与这富有生气的土地一齐生长起来的,这个看似只如同一只耗子的东西,却是一只千年妖灵。

它熟悉这片土地的任何一个角落,任何生物都逃不过它的法眼,它或许没有什么傲人的本领,但它的‘人脉’却是无比广博的,因为它掌管着圣灵之地。

弗栾则暗暗做出了计划,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对方找上门来了,他们也不需要躲避,尽管迎战就是了。地灵他们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它现在叫出来的东西,可能只是稍微厉害一点的妖灵,若是能捕获两只回去,就是绝佳的收获了。

但计划只是计划,不能与现实混为一谈,毕竟这里是妖物的天堂,人在这里,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警惕的看着那沸腾的水,这是树妖从自己刚来这里就告诫的东西,不能靠近水,不能食用水中的生物。为什么?水里到底有什么?

咕咕…四周的潭水中发出了沸腾一般的崩裂声,嗖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水里跳了出来,三人都相望而去,看见一只粘腻滚烫,身型巨大的东西。

它的体型就跟那潭水差不多大,似乎在它跳出之后,水位就下降了许多,潭水本身是见底的,而那东西又没有隐身的本领,它到底是怎么躲藏在其中的?

那妖物差不多有两米长,长相怪异,是锦翔从未见过的物种。它的头部就像蛇一样,尾巴也是,但是它却有两条腿,而身上的纹路也是青蓝色的,它的身上覆盖的更像是鱼鳞,而不是蛇皮。

“这是什么?!”锦翔询问着弗栾,他可背不出妖怪图鉴,没真正见过一次的东西,他就不会知道那是什么。

“鱼蛟,是介于蛟和鱼之间的生物,属于上古妖物,应该已经绝迹的了。”弗栾冷静的对着锦翔解释道,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因为鱼蛟这种东西生性残忍,它的智商很低,但是行动力非常强,如果遇到了对其有威胁的东西,它就会奋力反抗,至死不休。

继续了几下刚刚的声音,弗栾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潭水中均跳出了一头鱼蛟,原来这里不光是树妖的地盘,连鱼蛟也栖息在其中,他们可是完完全全暴露在众妖的嘴下了。

“这些家伙厉害吗?”锦翔首先要知道它们的习性和招数,否则很难应对敌人。

弗栾顿了顿,她看着一脸严肃的锦翔,这个家伙以往可是从来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在弗栾印象当中,锦翔都是什么不问就冲出去的那个,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当然不会在意敌方会使用什么招数。

现今,锦翔却谦逊起来,虽说他的能力比过去增加了许多,性格却更加沉稳了。锦翔在弗栾不知道的时候慢慢的成长了起来,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道家人了。

“我看过古籍上的介绍,说鱼蛟的水性极好,但是这里陆地偏多,我们应该比较有利。”弗栾也不知道鱼蛟到底有什么技能,因为见过那些家伙的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几百年了,怎么可能会有资料。

锦翔点点头,稍微自信了些,他扯出了道符想要在这里肆虐一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犹豫了起来。

就在这犹豫的档子,一头鱼蛟从自己的口部喷射出了滚烫的潭水,朝着锦翔的脸喷去。

锦翔躲避不及,本以为肯定会中招,于是闭上眼睛等着被烫,但是身边却多了一双有力的双手,那个闷不吭声的玄葬此时居然推了锦翔一把,躲过了鱼蛟的偷袭。

“想什么呢!!!”玄葬居然大吼出来,他一路憋了不知道多少气,如今被这么一激,再也忍不住就对锦翔叫道。

“我在想我要是再用火,万一烧起那些树藤,肯定会引来更多奇怪的妖物。”锦翔先是愣住,然后机械的回答着对方。

见第一波的攻势不成,鱼蛟也围绕着三个道人没有继续攻击,毕竟妖物也没有见过人这种生物,在未知的情况下,两种不同的物种总会用眼睛和气息来掂量对方。

“锦翔说的倒不错,那你尽量用其他不显眼的招数吧。我的木行很受限制,这里的树木无法让我控制,玄葬,你有什么方法?”弗栾稍稍总结了一下,她用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玄葬,居然在询问他的看法。

玄葬可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他从记事起就处处被人嫌弃,而自己也是到哪都会给人添麻烦,所以从来不会有人想要依仗自己的。

这个女生却在询问自己的意见,玄葬心底的幼苗开始慢慢的扑腾起来,脸色也好转了许多,一种莫名的情绪慢慢的升起,他从那卫衣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包东西,说道。

“这是妖粉,可以引诱妖物,如果要逃跑,利用这个应该可行。”弗栾没有靠近就能闻到那包东西里面浓郁的妖气了,但是她并不想就此逃跑,毕竟他们过来的目的是猎取妖物。

“不,我们不跑,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制服它们吗?”弗栾感到周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天生敏锐的她似乎能看透妖物们的心情,她知道那些鱼蛟马上要发起进攻了。

玄葬继续在口袋里翻找着什么,弗栾发现这个玄葬似乎是个除妖的能人,而且他不仰仗如今的行术,学会的都是些过去除妖师独有的东西。

“这个,桃木钉。”玄葬拿出了几根比普通钉子还短的东西,那是由桃木制成的木钉,看起来非常普通。

“这有什么用?”弗栾皱着眉头,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只要把它钉在妖物身上就可以了,不过我只有两枚,其他则需要用力量驱赶了。”玄葬放心的将一枚桃木钉交到了弗栾手中。

弗栾半信半疑,但还是把那小木钉攥在手里,她先是用普通的符纸变化出细小的树藤,那些鱼蛟蓄势待发,却被对方先手一步,本来等待好的时机也被打乱了,如今它们统统朝着三人的方向喷发着滚烫的热水,而弗栾的藤蔓却将这些伤害挡了住。

“锦翔!”弗栾叫了一声,她可不想等锦翔再磨磨蹭蹭下去,这周围起码有六头鱼蛟,而一路走来的潭水也有近百座,万一招来更多,他们的麻烦就越大。

锦翔还在考虑到底该用什么低调的行术,因为他的火行,用什么都会烧起来。他听到身旁弗栾的高叫,打了个激灵,便扎起马步打算进攻。

“唔….!!!”发出了像在拉屎一样的声音,锦翔一边动用气力,一边结着普通的手印,火焰像雨点一样下了下来,然后砸在了那些鱼蛟的背部。

鱼蛟虽然生活在滚烫的水中,那被更加炽热的火所烧到,它们也被惊的四处逃窜,锦翔只是用了最基本的火行术,并没有造型或者提升行术性能,但也把那些家伙弄伤了。

这并不是因为鱼蛟过于脆弱,而是锦翔本身的气能已经提升了,弗栾相信锦翔如今的红莲一定更加吓人,恐怕可以直接将这个范围化为灰烬。

但是厉害的术法只能用一次,他们并不知道接下去还会遇见什么,在没有完成他们初始的目的前,保存实力和低调行事才是根本。弗栾趁那些鱼蛟还在逃窜之际,利用敏捷的身手把自己手中的桃木钉定到了一头鱼蛟的尾部。

那头鱼蛟立马像是被电到一般浑身颤抖,但是仅仅一瞬,它就僵硬住,一动不动了。

锦翔上去踢了踢,那鱼蛟还是没有反抗,看着好像是死了,那小小的桃木钉,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那到底是什么?”锦翔好奇的看着鱼蛟的尾部,桃木钉只是稍微钉进去了一点,它那湿滑的尾部已经是一片淤黑,像是中毒的迹象。

“那是沾了香灰的桃木钉,本身都是寻常之物,但是用桃木并且将香灰打入妖物体内,可以立即让妖物的神经麻痹。对付这种妖物绰绰有余,但是对付那些灵敏的,这个就没用了。”玄葬第一次这么耐心的与人解释着自己的道器,这是人人都学得会的土方子,但却只有玄葬一个人还在用。

“噢,原来如此,这个还真好用呢。”锦翔无意识的夸赞着玄葬的道具,这让那一向沉闷的男孩突然脸红心跳起来,他人生的好多第一次,都在这里发生了。

m.qidian.阅读。

第一百章:精魄印记

感谢污染者每天每天的投票,最大的动力咯~~~最近两个新书推荐又增加了些收藏,大概是编编看我坚持不懈给我安慰吧tut吼吼吼猪大家国庆长假玩的开心~(为了三薪加班的在此呜呜呜

鱼蛟们见势不对,都纷纷躲到了自己的潭水中去,其中的同伴被抓了住,它们都变得更加jǐng惕,并且隐藏住了自己。

锦翔看了看跟前的水潭,里面的水位上升了,但是根本看不到鱼蛟的踪迹,那些东西难道在水里会隐身不成?

他又望着远处的那只地灵,那老鼠似得身子里掩藏的却是一颗苍老又恶毒的心,黑乎乎的小眼珠盯着他们,不知道又在计算些什么。

暂时停止了交战,弗栾则蹲在一边考虑着其他事情。树妖说过,必须将妖灵的jīng气取出再封到自己的贴身之物里去,才会有效,但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它体内的jīng气取出呢?

话说回来,弗栾都不确定这家伙是不是又足够的资本可以驱逐鬼灵,虽然鱼蛟是绝迹之物,已经消失了上百年,但也不代表这里的鱼蛟就是活了几百年的。

“掏出心脏,元魄就在里面。”玄葬站在弗栾身边,对着那个正在踌躇的女生说道。

“我也猜是这样,但是这个够百年吗?”弗栾看着这条蛇不蛇鱼不鱼的东西,表示怀疑。

“肯定够,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但是百年不在话下。”玄葬变得越来越热心了,也不知道是谁激励了他,而他现在正鼓励着弗栾不要犹豫。

这时弗栾才看清了对方的长相,玄葬因为一直带着帽子,不从下往上看,还真看不到整张脸的。他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比锦翔小一些,看起来就跟范纹差不多,身高也差不多。不过玄葬是单眼皮,眼睛不大,面无表情的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生气,所以会带给人一种不爽的感觉,但是眼神却是很纯净的,弗栾看得出。

弗栾正想找什么东西下手,但却被锦翔拦了下来,一直担忧着尸魂的事的锦翔,此时居然把她拦了下来。

“等等等等,难道你要在这里动手!?”锦翔叫住了弗栾,有些担忧道。

“不然在哪?”

“如果我们杀了这个妖怪,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这里到底有多少妖怪,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不是找死吗?!”锦翔担心的是这桩事,不过他说的不错,若是弗栾现在杀了这头鱼蛟,整个圣灵之地的妖怪都会来寻仇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驮着它走吗?”可是事实情况是,机不可失,他们不可能背着一头妖物到处跑。

“而且这也是早晚的事,不是吗?”弗栾觉得现在做和等会做没什么两样,他们终究会被圣灵之地追杀的。

锦翔想了想,便想通了。弗栾说的没错,是自己太多虑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目的的的确确是来杀害妖物的,没有什么好隐藏的,所以之后所要面对的一切,都该由他们自己承担。

没人带着刀具,那个地灵还是不吭声的看着他们,弗栾从玄葬的手边结果另一根桃木钉,举起手,想要一下刺进去。

“要不然还是我来吧。”锦翔虽然从来没有这样做过,连杀鸡都没干过,但他出于对女xìng的保护心理,不想让弗栾干这种事。

弗栾看了锦翔一眼,那家伙的眼神里充满了纠结和同情,锦翔是做不来的。她摇摇头,一下就将那钉子刺入了鱼蛟的胸口。

蓝sè的血从伤口中溅了出来,一些还粘在了弗栾的衣服上,那兹兹的声响也让人不好受,谁都没处理过尸体,所以充满了负罪感。

弗栾是唯一镇静的,不是她没有人xìng,而是这是必须做的事情。一个使劲,桃木钉就把那鱼蛟的表皮拉开了,桃木钉只是木头,并不是一把刀,弗栾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这么顺畅的拉开表皮?锦翔在一旁暗暗的惊叹着。

恶心的肉和经脉暴露在眼前,那些妖物也是有血有肉,有生命的。他们为了活命,却剥夺了其他的生命。锦翔越来越感到不安,他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会不会遭报应?

出生在佛门的玄葬已经在一旁念起了经,他的手中没有佛珠也没有木鱼,但还是盘坐着,摆出真诚的模样,轻轻的念着。

扯开胸口的筋肉,肋骨之下就是跳动着的心脏了,这鱼蛟的心脏非常奇异,是长长的锥形,不像人的圆鼓鼓的。弗栾呼了口气,感到浑身酸痛,她用了非常大的劲才处理到这里,一个桃木钉真的非常不容易。

拉开心脏的一瞬间,它的生命也就真正结束了。在心脏内部找到了一颗非常小的肉粒,那就是妖物独有的元魄,人是不会拥有的。这个元魄寄存了一个妖物此生的修为,也是它能力的源泉。元魄越大,能力越强,超过千年的元魄甚至可以发出光来。

“的确有百年。”掂着手中的肉粒,弗栾从道书中读过,百年以上的元魄都是成行的肉块,不然就是非常小而且不圆润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与自己的物品合二为一了。弗栾拿出若雨送给她的手链,打算把元魄封印在上面,然后再给若雨带上。

锦翔瞄了瞄那只地灵,它依旧不动的看着他们这里的动作,不知道它到底在想什么,它在想什么呢?

“我来吧。”玄葬看到弗栾还在迷惑,就知道她一定是不清楚怎么把元魄和物品合二为一。巧的是玄葬自幼就学习这些过气之术,那些被现今道家摒弃的术法,玄葬全部都背会了。

包括这个封印术,对于现代来说,没有人会去特地找一只大妖怪单挑并为了驱赶鬼灵而学习它。但是玄葬根本不去考虑这个术的xìng能,而是觉得好就学了。

封印术其实非常简单,只要背会印记口诀,并且专心一致将气魄从肉粒中取出,然后打在其他物体上就行。虽然玄葬一次也没有用过这个术,但他却是最自信的一个。

“舍我之力,还我之气,jīng魄元神,速速印记。”在玄葬对着那根手链叽里咕噜的时候,锦翔发现那颗肉粒居然开始干瘪了下去,直到术法完毕,满头大汗的玄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手链中间的那颗肉粒,已经变成了葡萄干。

弗栾拾起手链,它变得沉甸甸的,与之前不一样了。而且弗栾能感到一股灵气充斥自己的全身,那个jīng魄的效果马上显现了出来。

想不到玄葬的本事了得,连这种失传的术法都能学会。弗栾没有参与六尊大会,所以不知道玄葬是六尊的热门人选,其实像玄葬这样jīng于道术,并且心思细密的人,是最最适合做一个尊者的。

“呼…”锦翔大松了口气,感觉漫长的时间终于过去了。那个封印jīng魄的方法,让他想到了哈利波特中的魂器,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是拿着别的灵魂保住了自己的命。

他又习惯xìng的回头看了看那个地灵,才发现那家伙已经不见了。

“地灵不见了!”锦翔叫了出来,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再次被揪住。

弗栾和玄葬也被吓了一跳,看向那个潭水对面,那只贼兮兮的小家伙真的不见了,刚刚还一直盯着他们看的,本来弗栾还做好了下一波战斗的准备,没想到它就这么消失了。

而在另一边,一个隐藏的角落里,那双琥珀sè的眼睛依旧盯着这三个人,没有移动过。小豹子看到这残忍的一幕,心中有一丝酸痛的感觉,它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它知道,若不是主子的命令,它现在就会冲出去杀了他们。

人类,为什么要把它们逼到绝路?它们已经躲到深山野林之中了,他们为什么要纠缠不休?眼见着自己的同伴死在了人的手中,它却无法做什么,这种悲愤的心情愈演愈烈,花豹眯着眼睛,凶狠的看着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m.qidian.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巧遇故人

“好像又安静了下来。”轻轻的呢喃着,弗栾继续盯着周围的水潭看去,但是里面再也没有波动,也没有任何沸腾的迹象,难道它们就这样放弃了?

鱼蛟的尸体暴露在众人眼前,那血水与汁水都流到了脚下的树藤中,然后被慢慢的吸收了去。玄葬继续念诵了一段经文,而锦翔和弗栾则在两边禁戒着周围。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们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弗栾想它们恐怕是暂时收兵,打算另寻对策吧。

淡淡的雾气依旧没有散去,圣灵之地是个被结界笼罩的地方,到处都由一条条古老的树藤所环绕着,树藤当做了陆地,让人得以在空中行走。

他们踌躇了一番,打算继续前进,谁也不知道目标是什么,但他们总想找到些什么。

“地灵就是这里的掌管者吗?”越是深入,锦翔发现这些藤蔓越是错综复杂,而且层层叠叠,不再像初始那般平稳

“不,地灵只是个守护者。锦翔你听说过妖王吗?”弗栾回头,用那金sè的眼睛看了看对方,问道。

“妖王?是什么?”锦翔从未听过这一说,因为妖物在现今已经是稀少可数了,有智的妖物更是找不到几个。

相比之下鬼灵却有上升的势头,因为根据人的增加,邪念的增生,鬼在人界也越来越多,有些厉害的鬼灵也能存在数百年之久。

“那是很古老的传说了,我也是在那些老书里看到的。”弗栾一边攀着那高高低低的树藤,一边喘气着说道:“妖王是所有妖物的首领,就像皇帝一样的存在。妖王到底有几只,或者每只是什么,修为多久,没有任何人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妖王会守在妖物们的圣地之中,保护着它们。”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妖王?”锦翔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弗栾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半信半疑。

“我也不能肯定,但是还是小心为妙。”至今为止,他们还未见到过什么厉害的妖物,但是圣灵之地若只是如此,为何连那些妖物都是如此的惧怕呢?一定没那么简单。

“妖王之说不在少数,当初的四尾金狐,就被那些长老老道视作为妖王,但谁也无法肯定。”玄葬也插了进来,他对这话题挺有兴趣的,而且他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哟,你终于说话啦。”锦翔是完全不知情,为什么玄葬在一开始总是臭着脸不吭声,如今看到玄葬也适应了,也就释怀了。

胡郎…那个莫名其妙对六畜做一堆事,又莫名其妙被打败的家伙。听哥哥说,胡郎是因为与妖灵猎人做交易,才去灵隐寺,被正气大伤,最后在长生泉被咒杀的。

胡郎的一生都是悲惨和不解,弗栾不知道它到底在追寻什么,但她知道,胡郎是一个为爱而疯狂的家伙。

交易?

弗栾突然想到了这个词语,她想到自己被妖灵猎人抓去后,在别墅里的场景。那个老jiān巨猾的家伙说过,自己是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与谁的交易?那时候与妖灵猎人交易的人,难不成是胡郎?

可是为什么?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什么要拿自己做交易的一部分?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画像…弗栾又联系起了当初范纹他们,在妖灵猎人别墅中拍到的画像。

为什么那个女子与自己如此相似?她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但是这些事情总是会让弗栾走到一个死胡同里,她理不清那些思绪的源头,两年前的夜晚,胡郎的jīng魄的灼烧感还在她手中若隐若现着,回忆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不断滚动,弗栾却无法搞清自己与这些到底有什么联系。

圣灵的深处逐渐变得错乱起来,那些藤蔓开始制造出一个个高耸的小山,在里面就像个溶洞巢穴似得可以居住,走了快一天了,他们还是没有遇到其他的东西,而藤蔓越是密集的地方,潭水也变得稀少了。

这时候,一只赤sè的狐狸悠闲的从他们的面前经过,当狐狸从树藤间穿梭时,居然闻到了一股类似于人的气味,它紧张的一个转头,看到的却是三个活生生的人。

金sè的眼睛与金sè的眼睛对视,狐狸看着弗栾,弗栾也回望着它。那小狐狸跟狗一样大小,与胡郎完全无法比较,它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却没有任何胆怯。

“啊!狐狸!”锦翔在队伍后头大叫出来,弗栾是带头的一个,因为她的视力最好,而锦翔是断后的,因为他的实力最好。

狐狸吓的缩了缩,但看到了后面的锦翔,却又变成了另一副表情,它居然上前了两步,从藤蔓中钻了出来,抬头看着那三人。

红sè的雾气从狐狸的周围溢出,那毛发渐渐的收短,体型也开始变化,那雾气浓厚到人眼无法穿透的时候,一个人影,却出现在了其中。

那是一个有着白皙肌肤,妩媚的眼睛,丰满身材的女人。她披着一件露肩的毛衣裙,短短的正好可以遮住她的屁股,女人的卷发被盘起,一根发簪巧妙的将她那又长又多的头发给固定了住。

她眯眼看了看锦翔,说道:“你怎么会在这?”

“田!田!田琴姐!!!”锦翔在看到狐狸的幻化后就指着那人结结巴巴的,然后大吼了出来。

“这里是妖地,你是来送死的?”他们几个来这边,跟一头老虎走到大街上没什么区别,老虎立马会被人乱棍打死。

“不是啊,我是用转移结界过来的,而且我根本没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锦翔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能跟田琴姐说他是专门来杀妖的吧?

“话说你为什么也在这啊?”锦翔可不知道田琴也知道圣灵之地的存在,难不成那些妖jīng其实都知道?只是谁也没有说过?

“要提升修为当然来妖地了,参拜过妖王之后来吸取大树的jīng元修炼,我是狐灵,需要时常来这里净化自己,不然就要变成妖了。”田琴摆弄着妖娆的身姿,她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一个,但一定是最xìng感的,那些sè大叔看到田琴姐这样的,肯定把持不住。

“你说这里是妖地,这里不是圣灵之地吗?”锦翔听田琴一直说妖地妖地的,完全不是他们所谓的一个地方。

“你…你知道圣灵之地?!”田琴那对柳眉皱了起来,她可不知道锦翔居然知道这个地方原来的名字,那锦翔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是人,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大忌了,何况你们是冲着圣灵之地来的,锦翔,你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个问题。”田琴jǐng告着对方,但没有进一步帮助他们的意思。

“什么跟什么啊,你跟树妖说的都差不多,但是我们到现在都没遇到什么危险啊。”锦翔摆摆手,觉得他们说的太过严重了,其实圣灵之地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么恐怖。

田琴疑惑了一会,照理说有人进来这里,会立马被这里的妖物围攻的,为什么锦翔他们走到这么深的地方,还是安然无恙?

她突然在空气中嗅了嗅,做出了类似动物一样的动作,然后盯得斜后方的一块树根处,说道:“你们被跟踪了,妖王似乎很无聊,所以在观察你们的行动,但是危险也不远了,因为再走一段,就是妖王的住处。”

三人立马看向那个树藤之间,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就在里面眨巴眨巴的,小花豹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紧张的从树藤里窜了出来,结果整个身子都被锦翔他们看到了。

m.qidian.阅读。

第一百零二章:豹纹梦境

“啊!山狸子!”锦翔又是一次指着远处的动物大叫起来,从阴影中窜出的是一只身型如同猫一样大小,却披着豹纹的家伙。

它的土名叫做山狸,不知道的人以为它是豹子,其实它是一种小型猫科动物,叫做豹猫。

豹猫比豹子的体型小,常常在山野中游走,它与其他猫科动物一样擅长跟踪和捕猎,这只豹猫已经活了上百年,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只精怪了。

琥珀色的小眼珠紧张兮兮的看着三个人类,它在看的同时,那眼睛纹路后面的妖王也看着他们,但是锦翔他们完全不知道这点。

田琴也看到了那只狸子,她从锦翔身边退了出去,走到一个与双方范围都比较平均的地方。那狸子是妖王的心腹,很多秘密的行动,妖王都会让它去办,如果她去帮锦翔,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狡猾的狐灵不过是与锦翔相识,并不是相知之友,所以她也没必要帮他们度过难关,砰的一声,狐灵又变成了那只娇小的赤狐,抖了抖尾巴,贼溜溜的从树藤中逃走了。

“啊!!!啊啊啊啊!田—琴—姐—……”

锦翔看着田琴姐居然一声不响的抛弃了他们,顿时感到心碎,他嗷嗷两声,发了几下牢骚。

不过实际上,他心里却没有责怪田琴,因为她如果帮助他们,可能会招来其他妖物的排挤,这并不是锦翔想看到的。

就像树妖一样,这里是不会有妖物帮助他们的,锦翔一行人都深知这点。

那狸子起初被惊吓到,但等到冷静下来后,居然用着仇视的眼神看着锦翔三人。它发出了呼呼的低吼声,就像在威吓一样。狸子的皮毛非常漂亮,纹路也十分清晰,最特别的一点是它的额头上有一个类似眼睛的斑纹。

不过那威吓在锦翔眼里似乎不起什么作用,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只正在生气的大猫而已,没什么威胁。在一天以前他还与巨兽白虎独斗过,如今他有些纠结的看着那只小动物,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人们对毛茸茸的动物似乎都有一种怜悯的感觉,只要是喜欢小动物的,都喜欢猫猫狗狗,所以比起方才的鱼蛟,锦翔对这东西就更是不那么积极了。

“这个也太弱了吧,圣灵之地的妖物是不是都处于颐养天年的阶段……”头上挂着一滴大汗,看着面前这个炸毛的小猫咪,锦翔不屑的说道。

“你别小看人家了,毕竟是妖物啊。”弗栾帮那毛茸茸的家伙打着圆场,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觉得这小东西根本没什么威吓力。

在这繁杂的藤蔓之间,雾气依旧淡而轻盈的晃来晃去,水潭到了此处已经所剩无几了,有的则是更大、更粗的藤蔓弯曲环绕,要越过这些藤蔓,必须又爬又钻的,十分耗费体力。

而在这些巨大的藤蔓之上,站着的却是一只小小的狸子,它怀着满腔的怒火,盯着那三个入侵到妖地的人类,打算与他们一搏。

妖物听着人类对它的轻视,怒气只增不减,它一个跃起窜到了三人面前,锦翔还因此退后了半步吓了一跳。狸子的柔韧性很强,而且弹跳力也非常强悍,它在那些个树藤间胡乱窜着,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倏地,一只亮闪闪的利爪忽现在锦翔眼前,爪子的速度奇快,锦翔虽然已经往一旁躲去,但鼻子上还是被抓了三条红印。

“哇呀!!!”锦翔大叫一声,捂着鼻子就往弗栾身旁躲去,这小猫咪还真是厉害,一下就把自己毁容了,好生了得呀!

不过锦翔也不是盖得,猴子的反应能力不比猫差,他边叫唤还能边伸手一抡,一下就抓到了那小家伙的尾巴,山狸子的被锦翔抓在半空呼呼的叫着,还不断的在半空中挥舞着爪子。

“靠,还真被我抓到了。”在被抓伤的同时锦翔也不过是胡乱一抓,便将对方的尾巴给逮住了,现在那山狸子在锦翔手里疯狂的挣扎着,还不断的从喉间发出低沉的吼声。

小狸子用那柔软的身子往上弹去,伸出那尖利的爪子就朝着锦翔的手臂抓去,无数条红印陆陆续续出现在锦翔的前臂上,但那家伙好像根本不怕疼一样,打死都不放手。

“喂,锦翔,你不疼吗?”看到那溢出细密鲜血的手臂,弗栾倒比当事人还紧张,她想过去稳定住那狸子的情绪,但是炸了毛的猫好像只有运动神经是发达的,其他都考虑不到了。

“疼死了cao,但是好不容易抓到的。”毕竟这是田琴指出的妖物,不知道什么身份什么目的,反正很重要的样子。

那个二货蹲在地上,想要把那狸子压住,不让它乱动。谁知那小家伙劲头大的狠,锦翔根本没法把它按住。

弗栾看那家伙火急火燎的,也没办法,只好蹲下来一起帮他按,玄葬也挤在一起帮忙,三个人围着一只小猫咪好像在欺负小动物一样可怕,而那狸子的吼声响的要命,听得锦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别闹啊!”锦翔按住那小家伙的双腿和尾巴,弗栾抵着它的身子,玄葬则压住了头颈部。

那力大无穷的山狸子总算被三个人类制服住了,它的眼神越发的仇恨,看着三个人咕噜咕噜的吼着,因为脖子被压住的关系,也没法发出刺耳的声音来了。就在锦翔刚想松口气的时候,那狸子的嘴却好像在笑一样弯了起来,它的眼睛里换了一种神情,好似是轻蔑的意味。

锦翔不知道其他两个人看见了没,就在他疑惑之时,眼前的豹纹却突然如同活物一般动了起来,纹路从狸子的毛皮上飘起,黑色的点点密集又遍布,它们像枷锁一样缠绕在锦翔的身体之上,让那狂妄的男子再也无法动弹。

“我ca,这是毛线!?”锦翔动了动,跪坐的身体完全挣脱不开那纹路,看似虚幻的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为什么会这样?!

他抬眼想要看看玄葬和弗栾有没有事,但却发现周围寂静一片,迷雾蒙住了远处的光景,只有那只豹猫静静的蹲坐在自己的眼前。

“你把他们怎么了?!”锦翔更是惊异住了,那山狸子到底用了什么术法,居然把弗栾他们都变没了!?

“愚蠢的人类。”山狸子眯着眼睛,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从一只妖物里说出这句网络流行语,锦翔感到一瀑布的汗从自己的额头上流了下来,那只豹猫瞪着琥珀色的眼睛,看起来完全不像刚刚那般弱小无措,而是老成与精计。



而在迷雾的外面,现实那头,有的只是弗栾一个人郁闷的神情。

锦翔和玄葬两人都中了山狸子的幻术,现在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石像一样,而那山狸子此时得意洋洋的,扰乱着他们的思想。

弗栾的眼睛可以识破幻术,就算是这种贴身的,她也能很好的抵御住,山狸子似乎沉浸在戏耍他们的氛围中,并没有发现弗栾没有中术。

这也是幻术中的一个缺点,在施术者对他人施幻术时,第三者却可以伤害到施术者本人,幻术虽然很强大,可以控制他人,压迫他人的神经,但是防御机能却差的可以。

弗栾却不想打扰那只入戏的小豹猫,反正锦翔他们眼神呆滞,暂时也没什么危险,她趁这清净的档子,转入了藤蔓之中,寻找躲藏起来的田琴。

第一百零三章:妖地由来

(一些人物资料还有插图可以百度六畜寺,在百度百科上查阅到哦~)

“田琴,你在吗?”金sè的眼睛在藤蔓之间扫描着,弗栾有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冷峻的神情让她常常散发出冷美人的气场。

那只小小的狐灵其实并未走远,因为她自己也很感兴趣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但她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也被扯了进去。

山狸子的招数根本不是抓啊跳啊的,这家伙之所以会得到老妖王的青睐,完全是因为那连妖物都会中的幻术而出名。它的幻术尤为奇特,与其他妖物不同,狸子的幻术是依靠自己身上的纹路来迷惑他人眼球的。

一般的幻术要不就是改变他人的听觉、视觉,要不就是变化出一个场景让敌人非不清现实与虚幻。但狸子的却是用豹纹来诱导他人进入它的思想,从而压制住对方。

然而归根结底,让田琴想不到的则是,这个金sè眼睛的女孩,居然完全没有中术。此时她在藤蔓丛之间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那深刻的召唤好似一种指引一般,田琴纵使有些不甘愿,但脚还是不受控制的踏了出去

“田琴,你在这啊。”弗栾发着平静又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引力,狐灵畏畏缩缩的从树藤之间探出了头。

“你有什么事吗?”本来妩媚的身姿变成了一只小狐狸,田琴却显得小家碧玉起来,而蹲在跟前的弗栾却像个女王一样,用那对金sè的眼睛直挺挺的看着对方。

“你刚刚说的,似乎对这里很了解。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但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些这里的事情?”女孩虽然在请求别人,但她的语气一点也不弱势,反而有种命令的感觉,奇怪的是那狐灵连想也没多想,就开始跟弗栾说了起来。

她瞄了瞄远处的山狸子那边,确定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后,便再一次以田琴本尊的姿态出现在了弗栾面前。田琴是个成熟的女子,在表面看来,应该是弗栾对她礼待有加才是,然而田琴虽然成熟妩媚,心理年龄却没有弗栾来的老成。

“我在这边修为也没多久,但是因为灵物显有的关系,所以才能时常往来,并且得到妖王的信任。”田琴先是说明了一下自己的处境,看来她为了保持自己灵体的纯净,也花了极大的功夫。

“妖王的领地中有一颗老树的元魄,当然不是这些树藤的,树藤早已超过千万年,成为了石树。”说到元魄,田琴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元魄会储存这妖地的灵气,然后让需要修炼的妖物吸取,不过每个妖物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我也是几月才来一次。”

“妖地是让妖物疗伤、修炼、修养的地方。现代的妖物不会在野外呆长久,不然就无法在外面生存,所以这里已经不属于可以居住的地方,而类似于一个补给站。”

听着田琴的讲诉,弗栾渐渐可以摸清这个地方的由来和用途了,原来这里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神秘,但的确是妖物们最后可以放松惬意的地方,所以才被保护的如此周密。

“妖王的真实面貌,没有几个人见过,我也不例外。唯一知道的是,妖王已经很老很老了,而且从未离开过这里,恐怕是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吧。”田琴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那朦胧的雾圈,这里被结界所保护着,连圈外的鸟儿都没法飞进来。

“我们刚刚杀了一头鱼蛟,之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你知道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吗?”弗栾所说的出去一定不是那树妖那里的正统路口,她所说的是另一层意思。

“你们疯了?!居然杀鱼蛟,它们一定会来报复的。”田琴回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弗栾:“还有一个出口,是个转移结界,但在妖王的领地内,其他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也是从别处的jīng怪那里听来的,妖王那里有个可以zìyóu出入妖地的结界,但是其他妖物都是不允许从那里出去的,而出口之处在哪,也没有人知道。

“对了,最后一个问题,妖地所处的地理位置到底是哪里?”弗栾和锦翔都是被传送过来的,跟本不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是何,他们又无法被传送回去,只能从森林里找突破口。

“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是从外面进来的呢。谁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妖物们也是从其他森林的结界处穿过来的,我可是从洛阳跑到另一个山岭,在那个山岭的结界有个专用的‘看门人’,不是妖物是无法找到那个结界的。”

田琴对他们的举动越发的感兴趣了,这三个道生虽都是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却都抱着一定的目的,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对圣灵之地做什么,无论是什么,她都无法插手和阻止。

“好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可以走了。”说话虽然面无表情,但弗栾是真心感谢对方的。

田琴又看了那姑娘一会,她既想离开,又觉得放不下什么,踌躇了半分钟,还是问了出来:“姑娘,你不是人吧?”

田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对方这么愚蠢的问题,在六畜的道生怎么可能不是个人,而对方人模人样的,更加不会是别的什么。

但是这个问题却让对方愣了住,这也让田琴尴尬无比,难不成她真不是人?!

“呵呵,我也无法给你肯定的答案,但是我绝对不是坏人,这点你可以放心。”弗栾坚定的口气让田琴一下子舒爽了许多,不知道是真的安下了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这个姑娘总是给她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点点头,田琴再次变回了她本来的面貌,娇小的狐狸哆嗦着从藤蔓外窜了进去,不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回过身去看山狸子那边的情形,锦翔他们似乎还被愚弄着,时间也过了挺久了,是时候把他们带出来了。

“喂!臭狸子!你把他们怎么了??!”锦翔破口大骂,他根本没想到一只小小的豹猫居然有这样强大的妖术,可以把两个活生生的人变没的。

“哈哈哈,白痴,真是个白痴。”狸子猥琐的笑成一串,咧着嘴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欠揍。

比方才更浓重的雾气萦绕在锦翔周围,身上的束缚也没有一点放松的迹象,锦翔突然感到膝盖处湿湿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周围聚满了鱼蛟。

一头头巨大的鱼蛟饥饿的盯着那个被捆绑着的人类,锦翔刚刚伤害了他们,并肢解了他们的同伴,如今一定会得到同等的待遇。

我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太快了吧,怎么现在就要死了,按照剧情的常规走向,还没遇到boss,是不可能被小兵打死的啊!

锦翔此时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丝毫没有想到另外的可能,眼见着那些鱼蛟渐渐靠近自己,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周围是一圈饿了几天的大鳄鱼,任何一只只要张开嘴,他的xìng命就呜呼而去了。

“以前就是那么一副蠢样,过了那么久还是没变,真是好笑。”山狸子兴奋的看着那个将死的人类,它与他曾有一面之缘,当然对方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

“以前?什么东西?我见过你吗?”锦翔正在疑惑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他的脑中窜了出来,那个黑影他很熟悉,但又很陌生,因为他没有见过黑影的样子,那黑影却时常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等等,你该不会是…”锦翔奋力的捕捉着那抹黑影,他确定自己的脑子里曾经有一个未曾露面过的家伙,而那个家伙的身影与眼前的花豹无异。

到底是什么时候看见的?所记得的只是它逃离的一瞬间。为什么要逃?发生了什么?黑影…闪光….嘴里…叼着……

“cao!原来那时候就是你!!!”锦翔无法做出其他的动作,被困住的他现在只能用面部表情来表达出自己的惊讶,他大声的嚷嚷着并且圆瞪着眼,终于想了起来。

m.qidian.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妖王领地

曾经为了救回被妖灵猎人掳走的弗栾,锦翔他们不辞辛苦找到了传说中的长生泉,并且在凌依和关导师的帮助下,打败了胡郎,找到了yīn晷晷盘。

那时候长生泉变成了一亩血地,到处都是由胡郎变身成的死咒之物的残渣,锦翔的身上也沾满了恶臭的血液,而在他们大伤元气,并且放松jǐng惕的时候,这个黑影,便不期而至。

它就是当时偷走胡郎jīng魄的小偷,它就是一直在长生泉跟踪着他们的妖物,锦翔全部想了起来,在弗生的讲诉中,还有一只山狸子从树丛里窥伺过他,眼前这只就是。

可是,为什么?

“你就是偷走胡郎jīng魄的家伙!你把那东西怎么了?吃了?!”锦翔激动万分,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解开这个谜题了,没想到现在却巧合般的遇上。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豹猫当初受妖王的指令去长生泉,妖王并没有告诉自己具体要做的内容,它一度以为自己只要拿到长生泉水就可以了,没想到其中还大有乾坤

在取回胡郎jīng魄后,妖王似乎有种松了口气的表情,不过不管是什么表情,它的任务一定是完成的了,不然它今rì也不会站在这里。

而眼前这个小鬼,则是它印象中最弱的一个,当初在长生泉,小鬼只是拖着同伴们的后腿,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用处,所以狸子才把他当做第一个娱乐的目标。

一只鱼蛟没有任何惧怕的,朝着锦翔的身上咬去,跪坐的大腿部立马被咬出了一片血痕,锦翔大喊一声,疼的冒出了冷汗。

“快说啊,你为什么要拿走胡郎的jīng魄?!”痴迷于答案的人连身边的威胁都怕了,锦翔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危险了,但是既然都是一死,怎么也想知道对方的目的。

大腿上开始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但因为跪坐许久的关系,腿部早就麻木了,所以并不是那么的疼,他浑身被那豹猫的纹路所捆绑着,无法动弹,就连拳头都不能挥一下,而鱼蛟群更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块鲜嫩的大肉,锦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白痴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狸子似乎玩腻了,毕竟与这种智商底下的人类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快乐可言,而且它自己也不知道取走胡郎的jīng魄到底有什么用,所以根本没法回答他。

鱼蛟们似乎得到了命令一般,纷纷朝着锦翔的方向爬去,它们张着腥臭的嘴,想要一齐啃食殆尽这个俘虏的血肉,锦翔皱着眉头闭紧了眼,想着在最后关头到底该如何是好,但是等了许久,还是没有被鱼蛟们袭击,那个傻瓜眯眼睁开一条缝,看到的却是安然无恙的弗栾。

“干嘛闭着眼睛?”弗栾淡定的表情让锦翔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难道对方根本不知道吗?

低头看了看那只山狸子,它被弗栾的藤蔓绑住了,藤叶遮盖住了它的脸部,使得锦翔无法看清对方的样子。他舒展了开来,发现自己的束缚早已不见,而大腿上的伤也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死?”锦翔傻呆呆的问着弗栾。

“你被下了幻术,怎么,你不知道吗?”弗栾的语气就像平常聊天一样的平淡,但锦翔却是被实实在在打击到了,没想到自己中了幻术,而且从头到尾都没发现!!!

“靠!我就说怎么那么奇怪!没想到被那畜生骗了!”锦翔回到了生龙活虎的状态,并且大骂着那只小豹猫。

此时玄葬也从幻术中醒了过来,他似乎没有锦翔那么惊异,恐怕是在中术后就知道自己的状态了,一直等待到现在。

“我把它的脸遮挡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眼睛豹纹的问题,总之以防万一。”弗栾用树藤变化出了一根狗链,不但全身帮着那狸子,还有牵引绳可以拉。

“对了,弗栾。它就是偷走胡郎jīng魄的家伙!”

胡郎?为什么这个名字又一次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耳边?弗栾之前还在想一些事情,现在又遇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就是它啊!弗生没跟你说过吗?在长生泉,我们打败胡郎之后,他的jīng魄就被什么东西偷走了,那个小偷就是这只山狸子!”锦翔此时变得更为兴奋,还一边手舞足蹈的描述着过去的事情。

弗栾也因此而想了起来,当时哥哥的确告诉过自己这件事情,但毕竟自己没有亲生经历过,所以对此的印象更加不深刻了。

而玄葬听的更是云里雾里,也只能当个打酱油的站在一边了。

“噢,我记起来了,那么那个jīng魄呢?”胡郎的jīng魄,那炙热的温度弗栾到现在还无法忘记,毕竟她是在他尘封十几年后,第一个接触到的人。

“我也不知道,后来我被幻术里的鱼蛟袭击的,还好还没死你就帮我解除了。”锦翔从心底感谢着弗栾,毕竟幻术的伤害以jīng神为主,虽然锦翔看上去没什么事,但若是真的被鱼蛟们分尸了,他如今醒来一定也会变得痴痴呆呆。

不过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们被幻术困住的时候,弗栾居然还能淡定的去寻找田琴询问妖地的秘密,这种事情也只有弗家兄妹能做得出了。

山狸子被强劲的藤蔓所困住,正在不断的挣扎着,它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幻术居然会被一个人类所破解,而且那个人类,从头到尾都没有中术。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豹纹的幻术只要被接触到,jīng神立即会被连接,无论是人是妖都逃不掉,除非是那种jīng神力量很强大的妖物,才可以抵御幻术的入侵,而眼前这个是人,根本不是妖,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小花豹还在自己的世界里懊恼着,弗栾却用手指戳了戳它的爪子,命令似得说道:“带我们去妖王那里。”

弗栾不是在送死,而是真的很想见见妖王的面目,而且现在又知道胡郎与此也有渊源,弗栾更加想要解开妖地的谜团了。千年的妖物都是有智慧的,更加不会随意杀人,那样只会添加血债,是人是妖都明白这个道理。

而鱼蛟的事情,弗栾则可以诡辩到地灵的身上,他们要表现的对圣灵之地完全无害才行。

小花豹浑身一抖,感到了被妖王命令时一样的震颤,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可以这样随意的命令妖物?

它停止了争执,任由那藤蔓链子拖着自己,跟随着气味认着路,狸子把他们带进了更深处的地方。

踏足之处的藤蔓已经粗的有一条路那么宽了,这里更加见不到水洼,蕨类之物和蘑菇也越来越少,雾气边厚,湿气加重。

藤蔓像是人造的一般,一根根如同拱门一样环绕着脚下那个最巨大的,他们穿过长长的拱门,接着是几根巨型藤蔓平铺成的一个圆形空间,而头顶也被无数细藤包裹住,形成了一个环形的温室。

妖王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在十分钟前,自己就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它知道,那些冒失的客人,马上要来到自己的地盘。

两旁的深洼沸腾的更加剧烈,死了一头鱼蛟,它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些客人的。而常年保护着这里的妖王,可不想见到妖地被摧毁的场景。

在评估了这三个人的能力后,妖王决定暂时不要与其兵刃相向,毕竟在自己的家里开战,对家人是很失礼的行为,它打了个哈欠,横躺在藤蔓之中,又眯起了眼睛。

m.qidian.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蛟龙追债

这个巨大的‘温室’内遍布着藤蔓,锦翔感到自己的胸口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有一种被藤蔓包裹住的感觉。他看了看另外两人,接着看到弗栾张开了嘴。

“温度…上升了。”弗栾幽幽说道,但并没有对着谁,而是喃喃自语。

只有纤细的人才会有这样深刻的感触,连玄葬也发现了,但锦翔却迟迟没有感觉到。他们在温室内环顾着,查找这里与外面的不同,可惜这对他们却是徒劳的,因为温度的上升,完全与地理位置无关。

狸子闻了闻异样的空气,没有动静似得坐在那里,随着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下一秒,一条巨大的兽类便冲击到了三人的面前。

“沃…曹…!”锦翔大骂一声,滚烫的水气迷的他睁不开眼睛,对方来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有准备,所以被摆了一道。

哗哗的水声四起,锦翔用前臂遮挡住那些烫如火星的水滴,勉强着睁开一条缝,朝着喧闹的周围看去。

一片翠绿的藤蔓内部,如今却沾满了白sè的水气,一条巨大的白sè生物在其中游走着,锦翔没办法看清那是什么,只知道它非常非常的巨大,恐怕有十几米长,如同一条巨蛇。

“嘶…”炙热的水气越来越多,锦翔的手臂上已经开始有了灼烧感,再这么下去三人肯定会被蒸熟,他一把拉着旁边的两人,左右开弓,朝着来时的通道退去。

通道外的温度降了好几,锦翔也终于可以喘口气,胸口也没那么紧绷了。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说道:“你们没事?”

弗栾也玄葬也狼狈不堪,任谁也没想到敌人会突然而至,没有一丝预jǐng,难不成这是狸子的jiān计?

锦翔又看了看弗栾的手,那根藤链早在不知道的时候消失不见了,那狸子也一定逃走了,他们这下可亏大了。

温室内的巨兽发现三个渺小的人类跑走了,立即停止了进攻。它卷着身子盘旋在半空中,蓝sè如同晶体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这头巨兽的个头让人无法用目测来形容出来,简直是大的可怕,它有这一身白sè的鳞皮,背脊处的鳍则是像毛发一样柔软,头部更像是兽类而不是鱼,两根常常的胡须从嘴的两边垂下,那四条粗壮的利爪,更是显示出了它的力量。

“这…这个……”锦翔瞪着眼睛结结巴巴的,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东西真的存在,这tm不是龙吗!!!

“蛟龙,没想到真的存在。”弗栾接着对方的话,身体却开始兴奋了起来,她与弗生有着同样的基因,在见到这些未知又神秘的生物后,便会引起他们研究的兴趣。

蛟龙和龙却是不同的。蛟龙主水,龙却是在天上的。龙一直是神话中的生物,但蛟龙的目击者却更为广博,毕竟地上多人、多水,则多蛟龙。

“蛟龙由水而生,严格意义上来讲,它与地灵的xìng质差不多,是一方水的jīng气所结的宿主,属于jīng怪。”玄葬因为有帽子的抵挡,头上并没有湿漉漉的,他此时回忆起书中的内容,解释道。

“啊,不是龙吗?”锦翔不知道其中还有区别,他以为只要长得非常大,有鹿角、兽头、蛇身的家伙都叫做龙。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龙,这是水的jīng怪,恐怕那些滚烫的水,都是它的衍生,而鱼蛟,则是它的后代。”弗栾镇静异常,她虽然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锦翔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这些具体的细节他根本不想去弄明白,现在要紧的则是怎么对付这头大怪物。

它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杀害了一头鱼蛟,鱼蛟是蛟龙成型前的状态,属于它的后代,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被生下来的那种后代,但也是同类,所以蛟龙才会出现。

同类被残杀,作为妖地水源之主的蛟龙当然不能忽略,弗栾也总算明白树妖为jǐng告她不要靠近水源,那是因为水里有鱼蛟,而她若是冒失伤害了鱼蛟,蛟龙则会来寻仇。

比起那老谋深算的地灵,蛟龙更加是用肌肉思考的生物,它现在恼怒异常,好似憋了不小的火气,那白龙的周围全部都是滚烫的热气,只要被它所触及,那皮肉一定会烫出个大包不可。

“妖王,我回来了。”小狸子喘着气,怯怯的看着那个正在休息的帝王,它是首领,是最强的一个,没有任何妖物或者人类可以与它毙敌。

“这次的客人有些特殊,白蛟已经过去了,若是他们保住了xìng命,就听听他们的目的。”妖王没有睁开眼睛,它慵懒的对着那小狸子说道,而那小狸子没有得到惩罚,便也松了口气。

“是,妖王。”狸子听命后又跑了回去,从远处观望着白蛟和那三个道人。

蛟龙见那个三个道生已经遁走,立马就从那温室内窜了出来,巨大的力量往前冲击而去,三人你推我搡的拼命从通道中跑了出去。

“赶紧跑!!!”锦翔在最后大声叫着,他能感到自己的背部都快烧起来了,本身是火行的他第一次惧怕这样的热度。

“妈蛋,怎么每次都是水!!!”从以前开始,锦翔遇到倒霉的事情,就会出现水,不管是哪次都一样,他已经快受够那些水了。

大骂一声后,锦翔站在凹凸不平的藤蔓之上,一个转身,便抛出了一张火符,火符在脱离指尖之时,便形成了一股强烈的气旋,气旋不断的在面前旋转着,渐渐形成了一圈圈火圈,一瞬间的功夫,一个巨大的火龙卷便形成了。

火龙卷听从锦翔的指挥,一击便朝着那蛟龙驶去,巨大的气旋和火焰将那龙头包围了住,锦翔暗暗以为自己成功了,正想得意起来,没想到那蛟龙毫无反应,只是甩了甩头,火焰就被甩散了出去,龙卷也消失不见了。

“靠!怎么回事!”锦翔亲眼看着那龙卷烧到龙头上,为什么对方毫发无损?怎么着也得受点小伤!

“是蒸汽,它的全身都会散发出滚烫的气,那气也可以改变龙卷的风向,从而消解火焰,风助火势,但无风之下,火龙卷就只有一团小火而已。”弗栾用那对好看的金sè眼睛审视着地方,现在他们跑到了宽阔的地方,就不那么容易被蒸汽烫到了。

“那就用红莲。”锦翔听罢就尝试结印想要用红莲打败对方,但是对方哪会乖乖等他来进攻的,这时那蛟龙怒吼一声,发出了连锦翔都感到心口一震的声音。蛟龙随即一个甩尾,拍散了地上的几根脆弱藤蔓,浑身一蹬,就朝着锦翔的头咬去。

第一百零六章:候选之人

(一百万字啦庆祝一下咔咔咔xd)

那个白痴张大了嘴,都不知道要躲,此时背后的人冲到前面,手速极快,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豆腐干大小的符,嘴里默念着什么,朝蛟龙头部一挡。

砰!的一声,蛟龙的头重重的撞在了一块透明的阻碍物上,它的全身扭紧,口中吐着白气,然后高高的弹起。

“傻了吗,行术怎么可能快过妖物,快后退!”帽子下的脸无法被看清,但是担忧的口吻是真切的,锦翔从心底感激着玄葬的帮忙,同时也佩服他那快速的反映能力。

当然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家伙这样说,锦翔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但他习惯了无脑式的战斗,面对这巨大又迅捷的家伙,手中没有武器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弗栾在更后面的方向,那锐利的眼神也看见了玄葬刚刚所使之物,那是御符的另一个版本,在六畜是学不到的,但是佛家却常常使用,动用气力那片小小的符纸会被放大成一块巨型的气墙,从而形成护盾。

这种术法看似简单,其实不然。控制好气力是其中的关键,像锦翔这样的道生是学不会这种jīng密的术法的,若是气不够,则形成的防御会太小甚至无效,若气过甚,符纸承受不住则会爆炸,毫无成效。

这就像在吹一样,要吹的足够完美并且不容易破,也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

巨大的蛟龙利用自身的蒸汽可以悬浮在空中,没有翅膀却看似在飞行一样,它不断的旋转着自己蛇一样曲长的身子,好让蒸汽分布均匀并且控制着方向,头部因为刚刚的一击而显得微微鼓起,看起来好像是撞疼了。

玄葬站在最前,他的一只手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而是寻找着可以对抗的东西,桃木钉还有一颗,若是能制服这家伙,他们则可以再做一件法器,而蛟龙所制成的抗妖鬼法器,定是十分有灵xìng的,恐怕可以保护他们一整个宿舍的人。

拥有驱魔天赋的玄葬,当然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sè,虽然他的过去只有霉气和yīn晦,但他却因此练就了一身上乘的本领。在六尊选拔的时候,他只是不知道敌人的来由,所以变得有些木讷,但实际上,玄葬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

轻微的铃铛声从那口袋里发出,锦翔从一开始都不知道玄葬的口袋里还装有铃铛,为什么之前没有发出过声音?疑惑之余,那小小的铃铛已经被玄葬握在手中,而抬头一看,却发现蛟龙的神情有些异样。

原本镇定的头部突然摇头晃脑的,那晶体一般的眼睛显得有些迷茫,它听着那轻轻的铃声却不知道要朝着玄葬攻击,此时玄葬另一手握着桃木钉,蹬腿一跳,就插进了那蛟龙的尾部。

蛟龙浮在半空,玄葬那弹跳力也算不错,居然可以硬生生的勾着对方,而被桃木钉钉上的蛟龙,全身如同痉挛一样的扭捏着,并且从那喉间带出嘶鸣一样的吼声。

蒸汽从全身迸发出来,锦翔扯着玄葬的衣服往后退去,那蛟龙却未像之前的鱼蛟一样变得纹丝不动,而是更加剧烈的恼怒起来。

“体型太大,一根桃木钉的作用太小了。”弗栾直接得出了结论,但还在为玄葬刚刚掏出的物品好奇着。

趁着蛟龙还在疼痛尾部的空档,弗栾问道:“你刚刚用的是什么?”

“迷音铃,是一种特质的法器,可能你们从来没见过。”

弗栾和锦翔都点点头,继续等待玄葬解说。

“它可以混乱妖物的方向,音sè是由道人的气直接导入的,普通人摇它不会发出声音。而这种音频损耗的是妖物的神经,不是从耳朵里进去,所以才能如此有效。”在帽子下的玄葬显得格外得意,但因为被帽子阻挡的关系,锦翔和弗栾都没有发现,他的这些小伎俩在过去是从未有人好奇甚至夸赞过的,如今却有这么多人觉得自己厉害。

“原来如此,我也曾从书中读到过一种摇不响的铃铛,恐怕就是这种迷音铃。”弗栾肯定着玄葬的能力,也从这里学到了一课,此时蛟龙未处,他们还不能完全放松下来。

因为玄葬开的好头,让弗栾也大胆了起来,此时她施法让那树藤全部生出了细长无比的巨刺,刺从地底而出,锐利无比,那些刺都有五六米高,根根扎入了那还在扭曲的蛟龙身上。

不过那蛟龙的鳞片实在坚硬,只是几根木刺并不能伤到多少,而且有了之前的经验,它也变得谨慎多了,马上就躲过了弗栾的攻击。

锦翔在两人中间也不甘示弱,他cāo控着一朵朵红莲想要灼烧那蛟龙,那些红莲如今也不同于过去那样只会死板的散开烧成一片了,面对飞翔在半空的蛟龙,锦翔必须让那红莲提升高度,听从他的指令,就像火鼠那样zìyóu行走。

但是这种厉害的术法,要zìyóu掌控,需要更加强大的气力,锦翔好不容易让那些莲花烧到那蛟龙屁股了,却因为满身的大汗而结束了行术的控制。

虽说只是短短一瞬,但锦翔也满足了,那蛟龙此时被弄的浑身是伤,再也不敢贸然上前了,它的尾部插着桃木钉,腹部被锦翔的红莲灼烧发红,身上还有好多被木刺刺中的小划伤。

几片鳞片往外翻着,蒸汽也不像之前那样冒的多了,锦翔看着这头巨大的妖物变得丑不拉几的,又觉得有些可惜了。

“不管怎么样,六尊选拔已经召开了,我们也不能让那些大师‘空手而归’?”

六畜的正午阳光明媚,殊不知他们失踪了一天的道生如今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凌依带着一副jǐng察的责任感,并且关心的询问着那看似神伤的老院长,问道。

“的确如此,可是,让谁担当呢?”李道仁不是不知道这六尊的必要xìng,因为白七的出现,让他更加的确信道界的危机了。

“玄葬就是个好人选,希望他能平安回来。而锦翔也不错,只是心智还不够沉稳。但是其他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好的候选者了。”凌依举例了一个她认为可以,还有一个她认为将要可以的。

“玄葬是不错,可是他现在生死未卜,还有锦翔,都失踪了。我觉得那天师宗的张沁倒是不错的人选,虽然年轻气盛了些,可是术法尤为jīng湛。而萧雪也很好,可惜她放弃了比赛。”老院长举出了两个凌依都不怎么看好的人选,张沁好胜心太强,自私,根本不适合作为道人的表率,而萧雪参与比赛只是为了娱乐,更不可能让她当选。

“还有一个,乌贤。因为第一次熟悉,所以没有想起来。他不是柏家的人吗?行术也不容小视。”李道仁又接着说道,凌依也想起了那个家伙,好像这个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第一百零七章:妖王真身

“几个月来,长进不小啊。”弗栾看到锦翔的行术已经让那蛟龙奄奄一息了,火的灼烧在一开始是感觉不到的,而伤口的疼痛和瘙痒是在后面慢慢挥发出来,这时蛟龙浑身发烫,连蒸汽都没办法好好的运用,整个身子匍匐在了地上。

“呼,累死我了。”锦翔则在一边喘着大气,红莲本就是超支的行术,持久运行并且cāo控它们动起来更加让锦翔体力透支了。

浑身白sè的蛟龙本来是一种美丽的生物,从古至今除了金龙外,白sè的蛟龙也是古人衣物上常常描绘的图案,那些皇亲国戚更是以此来辨别身份与象征。蛟龙由水而生,是水中的jīng灵,但是由于保卫地域的特xìng,蛟龙的xìng格非常毛躁,以至于常常会有水怪吃人的传说。

眼前这头蛟龙就像水一样软趴趴的,它从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让人觉得它好似非常难受。本来与世无争的jīng怪就不是什么会打会斗的角,面对三个强劲的道生,就算是巨大的蛟龙也不是对手。

玄葬大胆的从它的尾巴处拔下了那根桃木钉,正想面对着心脏处一下刺去。

“诶!!等等!!!”锦翔再一次把他拦了下来,这次他考虑的不是妖灵之地的妖物会不会报仇的问题,而是另一个问题。

“这好歹也是蛟龙,你就这么把它杀了,不怕遭报应吗?”锦翔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其实他也不知道会不会遭报应,只是不想就这么把它杀了而已。

“你在说什么呢,除妖不是道人的本职吗?”玄葬完全没有理解锦翔的意思。

“可…可是,这是蛟龙啊!是龙啊!”锦翔无法磨灭自己心中龙的神圣地位,在他眼里龙是神兽,是万万不可以侵犯的。

“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这只是一头jīng怪,而且它是先对我们出的手。”玄葬还是不知道锦翔想表达什么,继续说道:“难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制作驱鬼的法器吗?”

细密的汗水在额头上覆盖着,锦翔的粗气渐渐平稳了下来,但是心还在噗通噗通的跳着,他继续盯着那头可怜的蛟龙,它出场时还是意气风发,盛气凌人的,如今却变成了一头丧家犬一般,白鳞被刮下了无数,红sè的血从肉里溢了出来,蒸汽也挥散不出了。

“法器什么的,再抓一条鱼蛟不就好了。”锦翔讪笑着说道,反正他是不想伤害那条蛟龙了。

弗栾在一旁安静看着,她十分清楚锦翔这么说是为了什么,玄葬刚刚认识锦翔,所以完全不知道他的思路,但是弗栾不同,她深知锦翔是个感xìng的人,而且在锦翔心中始终有着一套原则,就比如这蛟龙。

“它不是谁的式神,也跟幻鹿毫无相似之处,更不是真正的神龙,锦翔。”弗栾突然开口,语气平淡的让人以为她只是说了一句不怎么重要的话。

但说到锦翔的心里,却着实把他刺痛了。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问题,却被弗栾**裸的说了出来,弗栾跟弗生总是这样,不顾别人的心情,把不该说的也摆到台面上来。

是的,龙什么的完全只是锦翔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幻鹿。

蛟龙的蓝sè眼睛,白sè的曲线,还有萦绕在身边的蒸汽,无一不让锦翔联想到还有一种美丽的生物,幻鹿。当初为了治疗自己体内的热毒,弗生不惜得罪浩霖,居然将幻鹿的眼睛挖出,给自己服用。

那是锦翔一辈子的痛,恐怕到死也不会忘记。而见到这与幻鹿如此相像的jīng怪后,锦翔便犹豫了。

他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浩霖都已经原谅你了,我相信幻鹿也不会责怪到你头上。你再不抛下这些,难不成想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一辈子吗?”弗栾再一次戳中锦翔心中那柔软的地方,但是那里脆弱不堪,哪怕被风轻抚过都是难忘的酸楚,何况是弗栾这样的利剑。

“玄葬,动手。”弗栾冷冷的盯着那头蛟龙,虽然他们与它无冤无仇,但这一切都是定数,是不可逆流的。

就像在火岛时锦翔做出的抉择,弗生做出的抉择,连若雨都一起背负了,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纠结便是。

噗嗤一声,细长的桃木钉一下便刺入了那蛟龙的心口,那头蛟龙浑身僵直,眼睛圆瞪,过了许久,便一动也不动了。

玄葬就像屠夫一样将那白sè的鳞片刮下,扯开那柔软的表皮,蛟龙的皮肤轻盈的就像豆腐一样,也难怪它可以只利用蒸汽便悬浮在空中。

熟练的取出了jīng魄,玄葬再次念动咒术将那灵气全部封印到了自己的迷音铃中去,他听闻锦翔身上的令牌为冥界之物,觉得用那个作为法器可能不太妥当,便使用了自己的。

咒术结束,那颗乒乓球大小的肉粒渐渐萎缩,而迷音铃则变得沉重起来,他将那铃铛放回自己的口袋中,缓缓站起。

而就在jīng魄被耗尽的一瞬间,那白sè的蛟龙居然化作了一滩水,慢慢的被那树藤吸收去了,本来美丽的生物在转瞬就消失不见,锦翔木讷的看着这个仪式结束,感觉疲累无比,但是却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抵触了。

“走。”低着头继续往那温室中走去,锦翔渐渐开始想通了,自己纠结于蛟龙根本毫无用处,而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问题,这时候矫情也太不负责了。

只是走过温室这段距离,锦翔的心情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转,他又开始神神叨叨这妖地的奇异,而在他们经过了三段长廊以及巨大的藤室后,终于迎来了一间最为特殊的。

这个藤室尤为巨大,而且还能稍稍透出一些白光,显得不那么朦胧。藤室的两边都有两个很深很大的水潭,而一个正冒着热气,一个则静悄悄了,了无生气。

在藤室的正中,正躺着一个人,因为他正在睡觉,所以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相视这对方。疑惑与猜忌层层堆积,他们在想这个人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又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慵懒的男子翻了个身,他朝着三人的方向嗅了嗅,然后睁开一只眼睛,但也只是眯着一条缝。缝隙里的瞳孔是绿sè的,那个男子轻轻的说道:“来了啊。”

“你就是…妖王?”弗栾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即使她能感觉出这里不同的气场,但她也无法肯定自己的感觉。

“是啊。”对方就这么淡淡的承认了。

“我们是六畜寺的道生,来到这里只是个意外,而听闻这里是妖王的住处,不胜好奇,所以才冒然侵犯了此处。”弗栾说的客气,但语气却还是冷淡的很,这是她一贯的说话方式,并不是看轻别人或别的什么。

“嗯,我知道。”妖王懒懒的说道,闭上了那只眼睛,然后打了个哈欠。

“然后呢?”妖王问道。

第一百零八章:弗栾之谜

眼前这个男子,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是他身穿着一件深褐sè的古衣,软软的棉麻质地更像是如今的睡衣一样。他的头发埋没在了细小的树藤之中,整个身躯都贴了进去,好像根本就是从里面生长出来的一般。

他装作天真一般的对着弗栾他们问道。

弗栾没有看向另外两个同伴,以显示她的不自信,她依旧直挺挺的盯着那个男子,说道:“今rì有幸得以见到妖王,后生不敢造次,只想询问妖王这里的出处,好让我们三人回归人界。”

妖王看着那个胆识又加的女孩,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女孩的眼睛有些特别,在狸子的监视下,他还不容易发现,如今面对面,却能真切的感受到女孩的与众不同。

他突然起身,支起身体往前倾去,而那脑后的头发却与藤蔓粘连在了一起,他的身体虽然前进了,头发却没有跟着过去,只是逐渐被拉长、再拉长,好似藕丝一样不会断开。

男子的脸被头发勒的绷紧,他大睁那对绿sè的眼睛,开始审视弗栾。这个女孩的气味就与普通人不一样,但却沾染了人的味道,可是隐隐的灵气让他知道,这女孩一定不简单。

三人都被吓的不轻,那男人怎么看都不再是人的模样,而是与这些树藤生在一道的生物而已,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妖怪。

“你叫什么?”这时弗栾面对着妖王,可以近距离的观察对方的容貌,甚至是声音,他的声音虽然慵懒,但却透着一股苍老、低沉,可能他并不是真的懒,而是因为老了。

“弗栾。”女孩诚实的回答道。三人都吞着口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如今见到这妖王他们才发觉,一开始想的都太天真了。

浑浊的妖气弥漫在妖地之中,这散漫的妖气其实根本不是多个生物所散发出来的,妖地被同一个妖物的妖气所保护着,他就是妖王。

在见到他之前,三人还无法确定这一点,但在感受到妖王那股源源不断,却一直在往外延伸的气场后,他们才醒悟过来,那些妖气,根本就是同一只妖物所散发出来的。

妖王感觉到自己脑后的树藤有些发热,他转了转眼珠,又问道:“你很眼熟,是什么妖物?”

妖物?

三人面面相窥,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弗栾心里却开始了打颤,这其实是她一开始坚决要见妖王的目的,就是为了确定她自己到底是什么。

但是妖王一见到自己,就问出了这句话。难道自己真的是妖物?伟大的妖王是不会说谎的,因为对他来讲根本没有好处可言。弗栾镇静的表情有些松动,她轻轻说道:“我是人。”

心虚的表现。

弗栾这次的语调已经完全不再自信了,连锦翔都听出来不对劲,但他也没有说话,因为现在他只是个局外人。

“是人吗?味儿不对啊。”妖王又近乎调戏似得嗅了嗅弗栾的气味,他的相貌虽然不是妖艳型的,但看起来让人觉得很紧张,面貌冷峻,属于颓废又兼具帝王的气质。

“你认识胡郎吗?”妖王继续说道,他好似完全不觉得自己的举动已经冒犯到一个姑娘了。

“不认识,但接触过。”弗栾静静答道。

“哦?怎么说?”这似乎提起了妖王的兴趣,他往后一跳,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侧身想要开始听故事一般,整理着自己的姿势。

“这也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弗栾居然开始安静的讲起了她过去的事情,包括锦翔都不知道的事。弗栾瞒着所有人,胡郎真正逃脱的原因其实就是弗栾的触摸。还有她在老龙洞时的爆发,伤害了张沁的事情。包括前段时间,若雨被尸魂袭击,弗栾兽xìng大发,居然以她自己的血液喂食给若雨,才得以救了她的xìng命。

这平淡的声音却陈诉了一段能颠覆锦翔思想的故事,他根本不知道弗栾在这些时间里居然隐瞒了那么多事情,平rì里天天相见的朋友居然可以对自己的事情泽口不提,那浩霖呢?弗生呢?范纹呢?他们是不是也有许多不可开口的秘密存在呢?

想起这些,锦翔则想到了自己。他自己也有很多秘密,但是因为自己无法确定,或不相信,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说过。

比如那经常做到的噩梦,比如自己死后会去的那个地方,还有那头赤貂,又比如自己在冰寒殿下所回忆起的东西。

可能弗栾也是因为不确定、不相信。才没有告诉他们的?这样想来锦翔的心境便平复了很多,而一旁的玄葬则听的津津有味,毕竟他刚认识弗栾不久,完全就把她当做故事来消化了。

妖王听着听着,便闭起了眼睛,但是弗栾依旧安静的陈诉着。她的面部毫无表情,可是内心的疑问越来越多,而在她逐渐陈诉并且开始联系到弗生、锦翔他们遇到的各种事件后,一个隐约的答案,也开始渐渐的从她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弗栾依旧倔强的问着对方。

“你是个聪明人,已经不需要我说明了。”妖王闭着眼睛,懒懒的回答道,其实他从刚刚见到弗栾起就肯定了她的身份。

身为妖王的他,即使不离开圣灵之地,人界的消息依然会一个不漏的入到他的耳中。为了保卫妖界的最后一丝活路,妖王在这些年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就比如他脑后的jīng魄。

这颗jīng魄还在沉睡着,他有些暖洋洋的,特别是在这女孩来了之后,开始有了动静。

妖王在近百年的责任是,保护妖物不受人类的摧残,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人越来越多,妖物的生存空间也逐渐缩小,妖王不要求那些妖物奋起反击,因为人就像蚂蚁一样,死了一堆又会出来一堆。

而妖物却不同,它们是由生灵与植被演化过来的,强大的妖物则需要千百年的修为,但是区区人类却可以利用古老的知识把它们消灭。妖王对战争已经感到疲惫,它唯一的愿望就是能保全那些妖物们最后的家园。

不止是这里,能让妖物生存的地方还有很多,大多数被它变成了令人类惧怕的不毛之地,比如一个坟墓、一座森林、一栋鬼屋。

这些地方都可以让残存的妖物安享着,并且不受人类的侵扰。而胡郎,却打破了百年来的常规,让妖王一直担忧着。

十八年前,胡郎与一人界女子结缘,受到了道界的追杀,最后被封印在了六畜寺中。人界女子也自尽身亡。一年前,胡郎不知缘由被解放了出来,他第一个投靠的地方当然是这里,但是他又很快离开了,目的则是为了报仇。

可是以他的功力,是不可能敌得过那些老道士的,妖王就派着狸子一直跟着胡郎,直到长生泉,胡郎终于被道士们围剿,还差点死无全尸。

好在狸子机灵,把胡郎的jīng魄取了回来,虽然现在**已经不再了,但是灵体和jīng神都还存在,妖王则用着自己的灵气维持着胡郎的生命,不久之后便可以寻找一副何时的**,让他附进去了。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是…”弗栾突然大叫出来,她那金sè的眼睛显得有些慌乱。

她打断了妖王的回忆,开始自顾自的念叨着,她是佛门出生,自幼学习佛法,进入六畜后便开始学习除妖杀鬼的道法。她是一个人,一个为人界排除污秽的人,怎么可能与这些东西同流合污?

这就像是一条狗,一直以为自己与人是亲密的伙伴,却突然被人踹了一脚,仅仅因为自己是一条狗。

如果弗栾不是人,那么还有谁会接纳她?

第一百零九章:此方彼方

是什么?

疑惑一个接着一个从锦翔的脑袋中冒了出来,从开始惊讶于弗栾的隐瞒,到现在看到她的六神无主。弗栾不再像过一样冷静,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普通人。

那白皙的脸蛋有些发红,金色的眼睛充满了不自信,柳眉紧皱,嘴巴微张。齐肩的直发随着身体抖动着,呼吸虽然平稳,但非常沉重。

锦翔不是笨蛋,只是比别人稍微慢半拍、粗心了点而已。但现在的情况,就算是他也看懂了。结合弗栾的描述,还有他过对弗栾的认识,他不得不否认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但是弗栾久久不愿承认。

难怪胡郎会一再的针对六畜,它根不是为了找浩霖或院长报仇,而是为了找回自己的孩子。

锦翔曾在长生泉与胡郎对话过,他与胡郎讲道理,却根讲不通,当时锦翔完全不明白,可他现在懂了,胡郎在捍卫的,不是过的悲伤与回忆,而是它的未来。

而弗栾,就是它的未来。

“那么来胡郎也是因为知道了弗生,才在那一瞬间犹豫,被我们得逞的。”锦翔把一切联系了起来,并且喃喃自语道,这小小的声音依然被前方的弗栾所捕捉到了。

他又看向弗栾,那个一向自若的女孩此时却不吭声,换做是弗生,他会是什么表现?一定还是装作无比冷静的样子,不定弗生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没有破而已。

“不,我不是…不是的…”弗栾轻轻道,她的脑子里现在就是一团浆糊,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是半妖的事实。

她不是不知道半妖这种东西,是怎样一种存在。古时的半妖,几乎没什么记载,因为这种东西,不是在出生之时就被扼杀,也会在被发现之后被人追捕,终究死不瞑目。

至于为什么要做到这般田地,第一是因为人与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就像人和狗的孩子是无法生存一样,半妖是这世界异样的存在。第二点则是人类的惧怕,传闻半妖都会有人的智慧,妖的力量,要是修炼得当,怕是可以操控一国,使得妖物横行,民不聊生。当然这也是古人的臆想,这种事情还没有真正发生过。

可是,就算是,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锦翔反问出声,有些看不爽弗栾现在的样子。“弗栾你还是弗栾,我们的朋友,你根没有任何改变,不是吗?”

“你想想你刚刚的,你的妖性被抑制的很好,根没有伤害过我们,甚至帮助了我们许多。何况妖也有好坏,难道你就那么歧视妖怪?”

锦翔是个视妖鬼为秽物,与那些迂腐的道人一样的人。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自己的亲人被妖物所杀。但是自从来到了六畜,在六畜学习道法,出行任务,认识了浩霖他们,结交了老赵它们,锦翔便知道,万物都是一样的,人也有好坏,妖鬼当然也有好坏,是不能一棒子打死的。

何况关渺夜导师过,习道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捉鬼杀妖,而是为了养性,锦翔觉得对此没有悟性的人,还不算是个真正的道人。

“不,并不是这样。”弗栾幽幽回头,表情还是没有好转,她有些欣慰的看着锦翔,但感觉距离却拉远了许多。

“如果哪天我控制不住自己,你们便会杀了我,或者像对胡郎一样对待我。如果哪天我的身份暴露了,六畜会驱逐我,道界会追杀我,因为我是胡郎的余孽。人是会变的,我也无法肯定自己会不会变,万一哪天我想与妖物们同流,你们怎么办?”弗栾不是什么幼稚的人,对于自己的身份,其实早已接受,但是将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而锦翔根没有考虑那么多,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想那么多琐碎的事情,对他来这些问题都是多余的,只要弗栾好好跟他们在一起便是了。

但他如果这么,必定不能让弗栾宽心,锦翔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慢吞吞的、一字一句的道:“如果哪天你控制不住自己,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找回自己,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我也不会伤害你。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了,六畜要驱逐你,道界要追杀你,我会找到隐蔽的地方让你安顿,清闲的度过一生。如果你变了,不想要我们这些朋友,我也不会阻拦你,但请你不要忘记我们就好。”

这近似于表白的承诺,在旁人耳里,听得一定是小鹿乱撞,连思考都不会了。然而对于弗栾,却没有这样的效果,她只是淡淡一笑,觉得锦翔很可爱,他已经有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对于朋友可以舍命可以不离不弃,弗栾还要奢求些什么呢?

她想起在刚刚认识锦翔时,自己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了解自己的哥哥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而已,到了现在,她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而是被锦翔拖着走,没头脑的跟随着他的大部队,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玄葬像个小大人一样杵在一旁,虽然面部僵硬,但心里也被锦翔感动不少,他在两分钟前也是嫉妖如仇的人,但如果是像弗栾这样的,他想他大概还是愿意与她做朋友。

那两人的距离由近拉远,又由远变近,虽然中间已经改变了些什么,但所有人都不在意这些改变,今后的生活也会是同样,根不会有任何区别。

“胡郎…在你这吗?”弗栾又恢复了那冷峻自信的面容,她此时又面对着那慵懒的妖王,询问道。

“在,不过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恢复的,放心好了,既然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用他苦苦追寻了。”妖王见多世间百态,但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人的矛盾是如何解除的,这给予了他一个新的感觉,一股蠢蠢欲动的悸动在他心头展开。

“谢谢你救了他。”弗栾由衷的感谢着,她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开,这时候女孩知道了自己还有个爸爸,当然是无比开心不过的。

“哈哈,那你拿什么报答我?”妖王有些嘲弄似得笑出了声,他觉得这个谢谢太客套了,没有实际付出,什么都没用。

弗栾噤了声,她不知道妖王这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自己要怎么报答他才好呢?

“你想要什么?”弗栾还是问了出来,虽然八成是她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她却有兴趣知道。

“我要你,帮我重振妖界。”有着君主一样气质的妖王从自己的藤榻上坐了起来,他张开那双碧绿的眼仁,抬头俯视着那群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开什么玩笑…锦翔却在一旁冒着冷汗,这时的气场已经完全变了,来温润的藤室现在变得燥热无比,让人透不过气来,这不是温度,而是浓厚的妖气形成的,锦翔感到胃部一阵抽动,体内的气也不受控制的打转着。

“抱歉,我做不到。”弗栾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对方,但这也是妖王早就料想到的。

他呵呵一笑,霸气的把一只搁放在膝盖上,眯起了眼睛:“你们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真的可以活着来到这里?”

他从开场就过,自己的使命是保卫妖灵们不受人类的侵害,但是这三个小家伙,一来就袭击了妖地的鱼蛟,就连数量尤为稀少的蛟龙也没有放过。而那个光头的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将它们的精魄全部挖了出来,并且封印在了道器当中。

不光残害了它们的同伴,而且还虐杀它们,把它们做成一样器物,换做是它们这样对人,人会轻易放过它们吗?

开什么玩笑,如果这女孩今日不答应自己的要求,那么她就跟着那两头蠢驴一起死吧。

请到m阅读。

精彩推荐:

第一百一十章:地灵再现

弗栾等人没想到这妖王会突然变卦,这个家伙看起来就很阴沉,表面装和善也不是不可能。但她也没想到的是它突然提出的要求,重振妖界?这是演的哪出?说到底人界还从未有过一个叫做妖的国家吧?

妖王开始也说过,它把这里当做了妖物最后的栖息地,可以供那些妖物修为、养伤的地方。但妖物想要在人界生存,就必须学会跟人一样活着,要不然就在深山老林里度过。

它所谓的妖界,可能是古时未被人开发出来的地方,但是现在早就不可能了,城市建筑层出不穷,科技已经发展,古老的术法没落了,妖鬼之说,也成为了电视电影。

“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误入这里的,而是带着目的来的,我凭什么大方的让你们活着出去?”妖王瞪着那副绿色的眼睛,它脑后的藤蔓抖动的更加剧烈了。

“是你们先攻击我们的,我们只是自卫!”锦翔忍受不住那浓厚的妖气,愤愤开口道,要打就正大光明的打一场吧。

“可笑!你们来杀妖,我们在自保,不要装无辜。”哼笑一声,妖王对那两个男人根毫无兴趣。

人都是迂腐又愚蠢的东西,他们的进化都依靠改变自然,强化外界。他们如今固然厉害,但人自身却脆弱的可怕。一剂毒药,一场车祸,都可以轻易的带走一个人的性命,然后消融、腐化,这个人的存在就形成了虚无,变为尘埃。

人会给这世间带来尘埃,但它们妖灵却会让自然生机勃勃,所以从古至今,人妖不两立,人的狂妄、贪婪、幻想,一度给妖物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而妖物的反噬也极为厉害,亡国、重灾,民不聊生,都是妖物所策划施行的。

但是最后,妖还是败给了人,它们开始逃跑,跑到无法被人找到的地方。道家、佛家以及杀妖人的兴起,让妖物骤减,就连生灵也被大肆涂炭,各种珍稀的动物被灭绝。

不,这绝对不是最后。妖王看到了一个新的契机,这是一个妖物可以反扑的机会,它甚至能想象得出这个世界会因此而如何变化,肮脏的人类又会如何的被它们践踏。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弗栾是不会答应你的,而我们也一定会找到出口。”锦翔无视了妖王的反击,也没有心虚自己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

“我?我要杀了你们,然后带走她。”妖王指着弗栾,充满了笑意,它知道这个女孩一定可以改变世界,她的样貌,她的聪慧以及她的力量,只要加以改造,便可以从人那里夺权。

“妖王在这里大开杀戒真的好吗?看看我们的领也知道我们身份特殊,就不怕道家找到这里?”弗栾已经淡定了,她用那双犀利的眼睛瞪回对方,她的气势即使不用妖气,却还是可以从那眼中迸发出来。

“或许你还不知道吧,这其中的一位甚至两位都有可能是六尊,现在道界正在举行六尊选拔,而他们的期待则是最高的。想想我们是怎么到达这里的,普通道人也会使用转移结界吗?”弗栾昂起头,对这个妖物极为失望,它根不像圣者一样,却像极了一个小人。

妖王无声的坐在那些藤蔓之中,他越发的对这个女孩感兴趣了,不过她说的没错,自己起初并不想让这里沾染血腥,而且更不想被道界的人找到这里。

但是这个女孩他要定了,所以不管怎样,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逃出圣灵之地的。

妖王邪魅一笑,接着整个身体都融到了藤蔓当中,他的表皮被那些藤蔓拉扯着,看起来十分疼痛,可是妖王自己却毫无感觉似得,慢慢被藤蔓吞没了。

让人反胃的妖气也渐渐消失,锦翔他们都不解的看着互相,由他开口到:“它去哪了?”

来准备大战一场的白痴根想不到这妖王居然就这么退场了,它到底想干什么?

“气氛不对,别松懈!”弗栾抓了抓锦翔的手臂,让他注意周围,而锦翔也因此皱起了眉头,不再去想那妖王的事情。

那个还在冒着热气的潭水里,开始剧烈的滚动起来,这与当初鱼蛟它们出现的现象一样,难不成这里还有鱼蛟?

接着一只老鼠也从藤蔓之间探头探脑,并且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老鼠原地转了一圈,从它的周围居然散发出了绿色的雾气,锦翔不知道这有没有毒,立刻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不敢呼吸。

地灵突然出现,一定又要对付他们了。锦翔以为还是鱼蛟的普通攻势,不以为然,当他们想要从这里往回逃的时候,却发现路口已经被堵住了。

狸子,巨大的豪猪,几只花妖,树精,鱼蛟,狐灵,雀灵,数不清的妖物和精怪聚集在这里,它们都冷淡的看着锦翔三个道人,一声不吭,让人发寒。

砰的一声,近旁的潭水也爆炸开来,这是另一只白色的蛟龙,但是这只体型更大,四肢尤为健壮,胡须很长,看起来年纪更长。它朝着空中怒吼一声,仿佛在表达自己亲人死去的愤怒,巨大的尾部往前一扫,一股蒸汽马上就滚烫到了锦翔的身上。

下意识的用手阻挡,手臂却被烫出了一道红痕,火辣辣的疼。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锦翔三人现在是进退不得,深陷了地灵的诡计之中。

妖地就像一个城市,但妖物之间其实并没有太深的关联,所以它们从一开始对锦翔三人并不感兴趣。

但是地灵却让它们统一了起来,这是因为锦翔三人不但杀了鱼蛟,连蛟龙都打败了。地灵让那些妖物知道锦翔三人的危险,以至于让那些妖物前来防卫。

只要集合大家的力量,再渺小的妖物都不会惧怕人类,虽然锦翔看到团队中的一只未成形的花妖还在瑟瑟发抖,但它依旧愿意站在这里,是因为自己是它们不可饶恕的敌人。

地灵身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它散发出雾气当做信号,妖物们嗅到之后便统统聚集在了这里,此时恼怒的蛟龙也安奈不住,从潭水中窜了出来,腹背受敌,锦翔他们这次在劫难逃了。

“真是只老鼠精,居然连后路都不给。”锦翔臭骂了那只地灵一顿,但那也是无济于事,他知道现在若是伤害这些妖物,只会得到妖地以及人界所有妖物的反击,到时候锦翔他们麻烦就大了。

“该怎么办?佯装攻击开出一条路吧。”玄葬则比较理智,这也是他早就想到的,不过他着实没见过这么多妖物,有些被惊到。

那甬道之中,大大小小还有很多连他都没见过的妖物。玄葬自幼在佛寺长大,跟随师傅出去灭妖也算见过不少了,可是这妖地的妖物,却都是纯正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妖物其实也分等级,比如修为的长短,或者杀生与否。不曾杀生的妖精则为精怪,这一类的妖虽然戾气不足,但是灵气极高,灵力很强,感应、幻术一类的术法尤为突出。

杀生的妖物更注重力量上的强化,精神力不高,戾气却很足。修为高深的妖物甚至用那妖气就能将一个人弄晕。而妖物的术法与行术更为接近,会使用有型的攻击,不过体能却是人的好几倍。

每只妖物也有不同的信念,就像田琴那样的狐灵,她深信不杀生来修为会得到不一样的境界,所以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或其他妖物。弗栾的树妖却对这个不怎么相信,而是不断的杀戮林中的动物和小妖,以此来加强自己。

“不,还有一条道,妖王消失的地方。”锦翔变得格外专注,这时候他也不紧张了,看到弗栾重振信心,他便做回了那个会小聪明的自己。

“我去烧开那里,肯定还有暗道,不然它怎么离开的?”锦翔想去那个藤座那里,把那块地方烧开,但是身后却有蛟龙阻挡,这关又该怎么过呢?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十一章:妖的较量

锦翔想要以自己的术法对付那蛟龙,但是对方离开自己的距离太近了,锦翔根来不及攻击,那蒸汽就已经一波一波的袭来,而身后又是无数的妖灵,他们根没有逃脱的地方。尽在

被藤蔓包裹的空间里炙热无比,里面就像是个桑拿房,让人连气都透不过来。锦翔无计可施,觉得自己非常的不中用,他看看玄葬和弗栾,他们好似也没什么对策。

蛟龙盛怒,哪还给他们考虑的时间,它依靠体内的蒸汽在半空悬浮着,突然便一个冲击用头撞去,锦翔三人急忙散开,朝着两边跑去。那蛟龙体型虽大,柔韧性却很高,一个撞击不成,它便马上扭转过身,朝着左边的人咬去。

左方只有弗栾一个人,她大跨几步,还一边回头看着那蛟龙的猛攻,蛟龙的头部巨大,还散发出酷热的蒸汽,它的双眼中只剩下仇恨,现在的它一定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打算把他们三人杀了才罢休。

弗栾一个踉跄,脚下被藤蔓绊住,双腿跪地,摔了下去。她紧张的回过头,而那巨大的龙头近在咫尺,她已经没有逃脱的余地。

金色的双眼剧烈的收缩起来,弗栾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半张着嘴,下意识的伸出手阻挡蛟龙的攻击,但滚烫的蒸汽依然不受控制的逼近,冲击在瞬间爆发开来。

“弗栾!!!————”处于右侧的锦翔大叫出声,已经吓的思考短路了,他看见弗栾消失在了一团水雾之中,期间的情况完全无法看清,锦翔唯一不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同伴变得血肉模糊。

蛟龙在半空中静止了下来,一双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等到水雾渐渐消散而去,锦翔居然看见弗栾安然无恙的跪坐在那里,只是有些地方不对劲。

弗栾依旧板着一张扑克脸,可是眼神中却带出了一丝兴奋,这是锦翔从未见到过的,那双金色的眼睛居然透出了一股炙热的光芒,弗栾也因此而变得鲜活了。

眼睛收缩成了一条细缝,弗栾那白皙的脸庞被蒸汽烘的有些发烫,她的浑身散发出了一股异样的气息,那不是道家的气,而是另一种东西。

眼神朝着这边瞄了瞄,仅仅一眼,锦翔就被看的定在当场无法动弹了。那种眼神就像是一个命令,可以把人牢牢禁锢住,如果弗栾再多看自己一会,锦翔恐怕会不受控制的去做弗栾要求他做的事。

而这样的情况却不是第一次发生,锦翔有太多与弗生相处的机会了,他常常会被弗生一种特有的气息而束缚住,以至于自己只能乖乖听他的话,这点在浩霖或是范纹身上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到了如今锦翔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弗生并不是利用了他的性格,而是与生俱来的领。

“操控术,就算是妖物也少有这样的术法,一般都是修为极高的妖才会有这样的气场来操控别人。”玄葬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他仅仅是因为一个意外,却与两个毫不熟悉的人发生了瓜葛,并且颠覆了自己的世界观。

“这就是‘威吓’的真正力量吧,普通人看见一只老虎都能吓的双腿发软,不仅仅是体型上的差异,气势上的威吓也有很大程度的相关。”在弗栾受到生命威胁的一瞬间,居然激发了她体内的妖力,从而使用出了她独有的招数。

“是的,即使体型小,蛇也可以发挥出这样的气场,还有很多例子。不过真正的操控术只有真正的妖物才能诠释。”玄葬像个小大人一样啧啧称赞着,他懂得比锦翔多得多,年龄却小了好几。

两人继续紧张的观看这次的静战,弗栾突然勾起了嘴角,散发出了一个无比邪魅的笑容,锦翔看了之后只觉得心砰砰直跳,其他什么都想不了了。

矫健的女孩突然跳起,往后一个空翻如同体操队员一样灵敏,弗栾与蛟龙保持着距离,下一秒,无数的倒刺从脚底的藤蔓中生出,她什么都没有做,就让术法显形了出来。

锦翔看的双眼圆瞪,连嘴巴都变成了o型,弗栾现在实在太帅了,而且强大到锦翔无法比拟的地步。

倒刺搜刮着蛟龙柔软的腹部,还在愣神的蛟龙大吼一声,被刺痛的连连后退,它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已经吃了弗栾一招了。

蛟龙紧张的同时,蒸汽也随着它的律动变得稀少,弗栾一下就看穿了对方的弱势,趁胜追击,一个跃起就跳到了蛟龙的头顶,锦翔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上去的,她却已经上去了。

女孩现在就如同一匹猎豹,身姿优美,力量十足,她只是伸手抓着那一只龙角,另一只手光秃秃的朝着那龙眼打去,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如同晶体一样的龙眼被打的支离破碎,蛟龙更是哀嚎连连,挺着肚子往上不断冒着蒸汽,而弗栾却无视了蛟龙的挣扎。

她牢牢的抓着那个龙角,任凭那蛟龙如何晃动也无法把她摔下来,漂亮的黑发在雾气中飞舞,弗栾自信一笑,如同鸟儿一样轻盈的往后仰去。锦翔看到这画面事连心都跳漏了半拍,差点就没伸手过去接了,但是弗栾居然安稳的停在了蛟龙的鳍背之上,她狠命的将它背上的绒毛撕扯了下来,就像一头饿了三天的野兽。

戾气在不知不觉中散发出来,锦翔也发现弗栾的兽性越来越强了,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弗栾这样并不是好事,总有什么不对劲在里头。

而此时的蛟龙已经被弗栾蹂躏的奄奄一息,但它依靠这粗壮的身躯依然没有求饶,扭动着那白色的龙身,它甩甩无力的尾部,想要将那烦人的小跳蚤给甩下去,可是弗栾的力气太大了,这么小的身躯里却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这是不平衡的。

一头站在大队中的鱼蛟窜了出来,它的来势太快,以至于连兴奋中的弗栾都没有发现,鱼蛟那巨大的嘴部一下便咬在了弗栾的手上,抓着龙背的手立马一甩,巨大的力气将鱼蛟甩至藤室的顶部,然后又重重的摔了下来。

弗栾的手也不是毫发无损,她的手背开始流血,但是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妖媚的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的血液,弗栾伸出那粉嫩的舌头,轻轻的舔了一口自己的血液,然后如同品尝甘露一般咽了下去。

她把矛头转向了那堆无害的小妖身上,犀利的眼神让那些小妖都不敢出声,有些更弱的妖怪已经有逃脱的势头,但是看着一个人居然骑架在神圣的蛟龙身上,它们心中更是充满了怨恨。

弗栾从龙背上跳了下来,直接冲到妖物中间,小小的嘴巴居然一口咬在了一头小花妖的身上,小花妖根没有成型,还如同婴儿一样的模样,头发却是一朵可爱的花骨朵,而弗栾的嘴则咬在了它的肩头,花妖惊讶的尖叫出声,惹得锦翔的耳朵一阵刺疼。

随着‘咔擦’一声,那肩头像颗脆瓜一样被弗栾咬了下来,花妖叫的更加撕心裂肺,周围的妖物吓的退避三舍,没有一只赶与弗栾抗衡的。而弗栾则兴奋的咀嚼着口中的美味,花妖说到底只是颗植物而已,半成型的花妖既可以模仿人的模样,又有鲜嫩多汁的果肉,属于妖灵修为的上品。

“靠!这也吃!!!”锦翔吓呆了,马上钻过那扭不动的蛟龙跑到弗栾身边,想要抓住对方并阻止她,但当弗栾回头瞪锦翔的刹那,锦翔便定住不动了,这样的术法太卑鄙了,锦翔根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真妖与半妖的较量结果居然让人意外,锦翔担心弗栾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在她回头的瞬间,他便狠下心,伸出一拳就把她打晕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十二章:怒火中烧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却已经做了,弗栾闭着眼睛软软的倒了下来,锦翔伸手接住,然后把她抱到了那个妖王所睡的藤蔓之间。

好在弗栾还认得自己,不然锦翔根本无法靠近她,这样的弗栾过于危险,锦翔就这么不知不觉的阻止了她,毕竟连战斗开始都是那么的突然,让他们一时无法适应。

而那妖王和地灵更是无理取闹,锦翔他们虽然抱着不好的目的,但却什么都没做的时候,那些妖物就来阻挠他们,这不还手难道还挨打不成?锦翔已经吃过亏了,当初因为在六畜的山脉中遇到了夫诸,认为是与幻鹿一样美丽的jīng怪,宁可吃哑巴亏也不愿伤害对方。不过最后的结局却是伤感的,两败俱伤,那头白鹿死了,而锦翔也yīn郁了很久。

对于无关的、友善的妖物,锦翔不想去伤害,也不想被伤害。他们虽然是不同的物种,但都生活在同一空间里,斗争只会引来仇恨,然后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爷爷…呜呜呜…龙爷爷……”轻轻的抽泣从那蛟龙的身后发出,锦翔回头望去,看见几只小小的jīng怪正守在蛟龙的身边哭闹着。

“龙爷爷…你还好吗?”一头小树jīng犹如一个七八岁幼童的模样,它的身上被枝叶覆盖着,脸sè青灰,小树jīng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的朋友都在哭,它伸手摸了摸蛟龙柔软的鳞片,发现它的体温低的可怕。

“龙爷爷,你好冷…”小树jīng似乎也发觉了不对劲,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打转,也跟着其他妖jīng一起哭了起来,而那年迈的老蛟龙发出了低沉的咕噜声,似乎在告诉它们自己没事。

锦翔实在不想看这些画面,这本就不是他想造成的,结果却发生了,现在道歉也无济于事,那蛟龙身强体壮,xìng命是绝对无忧的,但是被弗栾这么一闹,说不定得歇息个几年,好生休养了。

他不再看那里,而是回神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妖王消失的藤蔓之中,现在那些妖物都是小角sè,根本没有与他们战斗的想法,所以锦翔才能这样放心。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这是所有人都一直忽略着的,而它的能力就是可以让人这样忽略自己。

地灵。那家伙居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锦翔的脚边,小小的老鼠怎么看都是弱到爆的家伙,那黑溜溜的眼睛里没有尽头,根本看不出它到底在想什么。

锦翔吓了一跳,倒退几步,看着那家伙,但什么也没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地灵到底有什么目的,它与妖王是不是一伙的?它到底要干什么?

地灵yīn森森的看着他,包括他身旁的玄葬,然后自那腹中,发出了老成的话语:“没想到如今的道人本事也挺大,是我低估了你们。”

接着,一团又一团的绿sè气体从那地灵的体内散发出来,锦翔以为他又想召集同伴了,可是这样做是无济于事的,他根本没有战斗的打算,包括圣灵之地的妖物们,也不想。

“但是你们已经污染了这里的气息,血染了这里的土壤,你们将会不得好死。”老鼠说完,那绿sè的烟雾迸发而出,然后飘散到那群妖物所处的地方去了。

妖物们本来还在关心老蛟龙的伤势,呼吸到了这绿sè的烟雾,立马换了个神情,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锦翔却深深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妖气集结在那一点,里面充斥着仇恨和嗜血,妖物的本xìng被开发了出来,戾气,则不由自主的散播了出去。

锦翔看到刚刚还在那里呜咽哭泣的小树jīng,突然变得面无表情,眼眶中没有一丝的情感sè彩,它只是从蛟龙身边走了过来,直勾勾的盯着锦翔他们,然后慢慢的走了过来。

他紧张的回头看了看还在迷昏的弗栾,并且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玄葬,玄葬此时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因为这样的大型cāo控,简直不是一头妖物可以做到的,何况还是这么小的一只地灵。

“我把这里烧了,你先带弗栾走!”情势一触即发,锦翔根本不能考虑更多,他利用火行释放了一大团巨大的火焰,行术的火比普通的火更具威力,大团的藤蔓立马被烧个jīng光,一个幽暗的藤洞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玄葬还在犹豫着,但他已经把弗栾从藤座上扶了起来,帽子底下的眼神既担心又紧张,因为前方的敌人太多,锦翔一个人一定无法对付,而后面的洞里,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随便进入真的可以吗?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然我们就真的得死在这里了。”那个地灵这次绝对是玩真的,而弗栾还没醒,无法把她留在这里,所以只好这么办了。

“你尽量与他们周旋,今早脱身,不要久留。”玄葬一口气背起了弗栾,但是比锦翔还矮的个子对于背一个女生可能还有些吃力,他踉跄几步,差点撞到了藤洞的内壁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锦翔,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而锦翔其实根本不知道要怎么与它们周旋,因为地灵早在几秒前就消失无踪了,而他要打败它们唯一的方法只有杀光它们,不然只要他还在圣灵之地,就有被妖物袭击的危险。

“死老鼠,别再被我看见你!!!”锦翔低沉的怒骂着,熟练的释放了一团大型的火莲,他已经不管这里的构造会不会被破坏掉了,几十头妖物纷纷冲向自己,他只能这样做。

那些妖物,有年幼未成形的,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可爱,也有已经修炼几十年的,就如同田琴一样高雅或霸气,更有百年的老妖,一副隐世高人的模样。

两只蛇妖从地面上游了过来,它们躲过了锦翔的火莲攻击,偷偷的往脚下袭击,直到近处,锦翔才发现了它们的存在。此时一条大蛇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击就朝着锦翔的肚皮咬去,锦翔反应迅速,立马往后仰去,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扭转着腰部,将自己的立足点换了一个方向。

这时手臂上却被一条细小的藤蔓所包裹住了,那条藤蔓小的可怜,而且还是青sè的,看起来脆嫩无比。他沿着藤蔓的走向望去,发现是那头小树jīng,它现在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只是被仇恨控制着。

穿着三叶草t恤的少年就如同一个正在打副本的角sè一样,但是这不是游戏,而是现实。这些怪物,杀死了就永远不会回来了,即使离开这个‘副本’再次进入,也不会有它们的存在。

这些本来可以滋润着圣灵之地的妖物,却被那该死的地灵变成了丧尸,锦翔绝对不能原谅它的做法。眼眶红了的同时,他一把扯断了那根软软的藤蔓,然后朝着那小树jīng一脚踢了过去,小树jīng本来就弱小,被锦翔这么一踢,整个身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抖了抖,却又再次站了起来。

“md。”锦翔臭骂一声,脸被烧的通红,他释放了好几个火行,都无法赶退那些亢奋的妖物,有些弱小的jīng怪已经被他的红莲烧成了残渣,一股恶臭的焦味在这藤室中蔓延。

他发现那头老蛟龙还蜷缩在角落里,没有向他袭来,锦翔估计道行更深的妖灵不会受到地灵的控制,但是那老龙已经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情了,它仿佛用着一种怜悯的神情看着锦翔,其中一只眼睛被弗栾打烂了,这又让他想到了幻鹿。

火刑依然在这里进行着,锦翔烧红了眼,早就没有发现刚刚那只小树jīng已经化为了灰烬,他的jīng神剧烈波动着,已经无法冷静下来。在他分神之际,一只巨大的羊jīng从火焰中冲了进来,它的毛皮都被烧黑了,皮肉也有些焦臭,但它依然奋力跑了进来,一头顶撞在了锦翔的胸前,锦翔一个闷哼,直接被撞到在地,胸前则有了两个巨大的血洞。

他咳嗽两声,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这时几只妖物也扑到了他身上,包括那只刚刚被弗栾咬伤的花妖,它现在正在释放着毒花粉,想让锦翔窒息而死。

他从那些妖物的间隙中看着那头蛟龙,蛟龙也一直看着他,锦翔深吸一口气,喉间已经无法流利的发出声音,只是颤抖的说道:“我该…怎么办…”

锦翔看着蛟龙,并且伸出一只手,但又被那些妖物压了下去:“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十三章:蛟龙精魄

暴敛的杀戮是本xìng,犹豫的慈心是约束本xìng的力量,锦翔的体内就如同有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在斗争着,他既想一下全杀光这里的妖物,又不愿去伤害无辜的他们。无法决断的他只能一半做一半,他杀了一半的妖物,然后被另一半所折磨着。

不果断的结果是最糟糕的,锦翔不但更加激怒了妖物,而且把自己也置身于危险的边缘,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没有人在他的身边,他甚至想念起了浩霖那冷冷的讽刺,如果浩霖现在在这里,一定会取笑自己的每个决断,并且指引自己走向更好的路。

他到底该怎么办?反抗,然后杀光圣灵之地的妖物吗?还是像这样,干脆任由它们发泄,然后默默的变成一个魂魄呢?锦翔已经体验过死亡的感觉,所以并不觉得死很可怕。

况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走向何方,既然漫无目的的活着,不如现在死了算了,至少在死前这段时间还是足够让他回忆的。他无法想象离开六畜后的生活,没有同伴的他是不会被理解的,那么他在社会中将会变成一个异类。

人就是如此的奇怪,明明已经残破不堪,再不反击就真的没机会了,却还会让脑子去想一些根本无关紧要的事,在局外人看来,现在命才是最重要的,好好活着才是真的,但是锦翔却觉得,现在就算活下去了,未来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一个人独自长大,锦翔天生就不会是什么开朗热情的家伙,他一直依靠大声来凸显自己,其实说话并不多。锦翔的内心是非常敏感的,他容易被忧郁打垮,甚至在床铺上都会用装睡来掩饰自己的悲伤。没有任何被关爱的他非常需要伙伴的肯定,但是他十分清楚一点,伙伴早晚会各奔东西,到时候他又会是一个人。

一个人的rì子,是苦闷、无聊的。一个人呆在道观里的时候,锦翔就像一个孤僻的孩子,只会玩耍花草或其中的虫子,或者不停的翻阅已经皱巴巴的书籍。而与亲人的语言也少的可怜,锦翔也只是在前段时间才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这样一个孤独、可悲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存在在世上,他拼命杀妖捉鬼,也只是为了让世人接受他罢了。

越来越绝望的思想会磨灭一个人的jīng神,即使**还活着,人却已经死了,那只烧焦了半边的羊jīng拼了命的用自己的蹄子踩踏着锦翔的腹部,鲜血从三叶草的t恤中印染了出来,那白sè的logo此时变得鲜红。

那一直不闻不问的蛟龙,在看到这年轻道人的挣扎后,犹豫许久,终于决定了下来,它打算做正确的事。

就跟人一样,妖也有妖的顾虑,若是它们现在杀了他,说不定就会有人找到这里报仇,人的执念是非常可怕的,无论是贪念或是怨念。

它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朝着藤室内喷洒自己身上的蒸汽,蛟龙缓缓推进,游走至那群小妖中间,它利用自己的妖气驱散着地灵的邪气,然后用那结实的龙爪,拨弄着那些小妖,将它们一个个的从年轻道人那里推开。

此时的蛟龙器宇轩昂,就如同一条天龙一样让人敬仰,有些妖物在清醒之后,立马离开了锦翔身边,并且带着其他同伴往外拖去。

而那只可爱的小树jīng,却再也回不来了,妖物在悲伤的同时也悔悟着,但它们已经没有了愤怒,因为愤怒只会带来更多的血债,它们承受不起。

锦翔只是木讷的看着这一幕幕,自己是怎么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又如何被蛟龙所救,圣灵之地的妖物们都是因为厌恶人界才会来此修为的,它们喜欢与世无争,更加是不会参与到斗争中去,要不是地灵在一旁煽风点火,它们也绝对不会做到这般。

但他还是没有爬起来,而是迷茫的盯着那片模糊的雾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起来以后要去做什么,一切与他似乎都是那么的无关,但只要他与朋友们在一起,就会让他们受到伤害,弗生、若雨、弗栾,如果一切从头开始,他没有来到六畜,没有与浩霖在一个小队,没有任xìng妄为,没有对那些妖鬼的好奇与仇恨。

或许他们会活的更快乐。

怨气从体内无声的挥发出来,身边的小妖已经全部被蛟龙赶走了,但蛟龙却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更加的绝望了。

像是被呼应一般,口袋中的无常令此时居然漂浮到了锦翔的面前,这个东西,明明是范纹找到的,现在却在自己的身上,而黑无常还是自己的式神,这一切真是奇妙的可以,但是锦翔觉得黑爷更适合跟范纹在一起,自己太蠢了,根本无法驾驭。

他支撑起一只手,慢慢伸出,然后抓到了那块黑sè的小木牌,在那一瞬间,本来麻木疼痛的身体变得燥热,脑子也好像在开水中被烫过一样,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锦翔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只是急促的吸了口气,便停住不动。

蛟龙浑身抖了抖,然后远离了锦翔好几米,这个人的气场一下子变了,之前还是充满了热与正气的道人,如今却…变成了别人。

不是别人,不应该是人。

它用那仅剩的一只眼睛审视着对方,锦翔只是低着头,把脸埋在刘海下边,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他头疼yù裂,身体上的伤也让他不爽,五指深深的扣挖着地面,掌心里的藤蔓立即变成了一堆焦炭。

“水之蛟龙,修为八百年,用来疗伤,倒是不错。”锦翔突然抬头,眼睛却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他看着蛟龙说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轰的一声,天崩地裂。一头几米长的火龙从锦翔的手心窜出,它舔舐着藤室内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用那柔韧的身躯包裹住了那头蛟龙,火龙仿佛是活物一般发出轰轰的巨响,那白sè的蛟龙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烧成了一片水气。

蛟龙被烧死的瞬间,那火龙就钻回了锦翔的手中,而那手里却多出了一枚蓝sè的晶体,那是八百年的jīng魄,已经不是一块肉粒,锦翔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容的将晶体吞了下去,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身上的淤青、血痕、统统如同时光倒流一样开始好转起来。

‘嘶’黑暗中,那个背着弗栾的少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估计自己只不过跑了五分钟,但是后脑却有一种被人窥伺的感觉。

玄葬觉得自己的脚有些颤抖,那并不是因为体力不支所造成的,而是那洞外的东西,那并不是什么地灵或是妖王,妖物对玄葬来说没什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一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而他现在却感觉到了。

与三面佛世代交战,但却永世无法停歇的敌人,玄葬本以为他这一生都只会是个路人,那东西却真实的存在在他的身后,那股戾气,是任何妖物或者鬼灵都无法比拟的,而凡是修道之人,都会清楚深刻的明白什么才是恐惧。

这是一种深埋在灵魂中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因为只要看见鬼神,就代表着死,所以才会如此的恐惧。

鬼神,就出现在玄葬的身后。

第一百十四章:王者之战

颤了颤麻痒的背部,玄葬选择继续前进,虽然他对背后的东西十分好奇,更加担心着锦翔的安危,但弗栾还没有苏醒,他们只会添加混乱和麻烦,所以只能逃跑。

气喘吁吁的跑了又是五分钟,这个通道差不多也有千米长了,玄葬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个白点,那是出口。

还没有跑出去,那个穿着卫衣的小和尚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那香气犹如雨后的新叶,但没有混杂着泥土的腥味,是纯粹的清新的感觉,让人闻着就浑身舒畅,仿佛洗净了体内的污浊一般。

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巨大的树冠屹立在头顶,树冠围绕成一个圈,正中间居然是往下陷的树干内部,而里面却不是木头,是一团发着光的物体。

巨型的树就像被硬生生的挖开一样,把这团发光体填了进去,玄葬盯着那团光有些发呆,没有发现树冠之间的妖物都在盯着他看着。

仿佛是感应到了树的jīng气,弗栾在玄葬的背上抖了抖,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金sè的眼睛看到了这刺眼的东西,也有些被迷惑的样子,弗栾拍拍玄葬,示意可以把她放下来了。

玄葬蹲下身,将那大小姐给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地上,他的背部和双手也得到了解放,伸出双手想要舒展一下筋骨,抬起的头却看到了无数双眼睛。

小和尚定格在那里,不敢动弹,他完全没有感受到这里有什么妖气,与其说感受不到,不如说被这颗巨大的jīng元所覆盖住了,他们现在只能闻到那种清香,别无其他。

那些大大小小的妖物都隐藏在树冠之中,他还看到了一只眼熟的狐狸,那是锦翔认识的家伙,那狐狸的眼神略带惊讶,可能没想到他们能活着走到这里来。

妖王正懒懒的躺在树冠之间,他犹如树的一部分,扭曲着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身姿依附在那些树枝之上,看着他惬意的表情,想来应该是极其舒服的。

绿sè的瞳仁审视着玄葬与弗栾二人,妖王不是没有感应到洞外的异变,它没想到地灵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更没想到这次来的道士们,个个都来头不小。

虽然它是妖的首领,但在这圣灵之地,一直是由着地灵掌管了大小事物,也怪在它过于慵懒,但是树木不就是这样的本xìng,它永远也改变不了自己的。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个摊子就得让它收拾,地灵这次做的有失妥当,而且在没有认清敌方的状况,就这么冒冒然出击了,结果引来了巨大的反噬。

万物都讲究平衡,一旦失衡,就会出现反噬和倾倒的情况,比如这次的异变,就是一次反噬,妖王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对付过去,毕竟它从来没有与鬼神交战过。

而一个本来是人,却带着鬼神力量的家伙,到底有些什么能耐,在这点上妖王还是万分期待的,它缓缓的从树冠之间游荡下来,那长长的头发之间都是细小的枝条,链接着这颗巨大的树。

玄葬jǐng惕的盯着对方,以为妖王是要来对付自己,但背后越来越让人发冷的寒气让他清楚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目标,他还不配。

自嘲的笑了笑,他靠在就近的一株树冠之间,上面还有好几只妖物畏畏缩缩的躲着,看到玄葬更是惊吓的跑到其他树冠中去了。

弗栾也淡定的跟了过来,想必她还不了解此时的情况,但她却能依靠现今的氛围来判断自己当下应该做什么,妖王似乎在等待谁,但绝对不是她或者玄葬。

“你刚刚失控了,是锦翔打晕了你。”玄葬先对其解释着,不想让弗栾过于迷糊。

“嗯,那种力量,我完全控制不好,所以我才会与锦翔争执,不过现在没事了。”弗栾静静的说道。

“锦翔呢?”弗栾又问道,她发现锦翔根本没有在自己身边。

“地灵cāo控着妖物阻挡我们,锦翔帮我们开出了一条道,现在生死未卜。”玄葬的语气十分沉重,因为不仅仅是那些妖物,在锦翔所处的地方,居然又鬼神的气息,难不成它们已经找到这里来了?为了杀死自己?

“他没那么容易死。”弗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底气十足的,因为她知道锦翔过去总是死里逃生,百试不爽,她觉得没有人能比锦翔的生命力更顽强的了。

语毕,熊熊的火焰就从那幽深的洞中窜了出来,这种热度可以直接烧掉一个人的眉毛了,仿佛置身在烤炉边一样,弗栾皱着眉头往里靠了靠。

火的气势浩大,是任何妖物都没有见识过的,这长足千米的通道,居然被全部烧了个jīng光,裸露出了一块块杂乱的藤枝,有些地方被烧出了大洞,甚至可以看到底下,此刻他们才想起来这里是在半空中,而不是陆地。

浴火重生的,并不是传说中的凤鸟,洞口的人突然出现,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而站在那里的,却是个长相普通,有着一头干枯的黄发,稍显黝黑的皮肤,穿着三叶草t恤的男人,他是锦翔。

现在他的气场已经变得不一样,直到他靠近这里,玄葬和弗栾才清楚的感受到,什么是怨气的力量。这种力量并不是从触觉上感觉出来的,而是从内心的体会,仿佛对什么事都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没有用了,没意义了,只有死才是真正的解脱,即使自己其实根本没什么好绝望的,却会这样开始想。

绝望的情绪更会带动记忆,玄葬开始想起了自己如何被寺内的小和尚排斥,或者在来到六畜后没有任何人与他接近等等。而弗栾也幻想着自己某一天会不会失控伤了同伴,特别是若雨,若果真的如此,自己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这种体会不是幻术或戏法,而是鬼神与生俱来的怨念之力,越是接近死亡,就会越想要死亡,而鬼神就是死亡。

讶异之情完全没有体现在两人脸上,弗栾甚至没有去想锦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能她心里早就有所猜忌,但却不完全,而且不在点上,如今一切却都解开的那么自然。锦翔特殊的能力,奇异的式神,与鬼神不断的渊源,以及与冥府的联系。

为人的他是阳光、朝气、勇敢的,弗栾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会同时存在着另一面,她不知道锦翔的情况是如何,会不会跟自己似得无法控制自己?她盯着锦翔的脸看,看到的却是一片虚无,这个家伙的眼睛,居然封闭了起来,什么都读不到。

“哈哈哈,好厉害啊,鬼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妖王轻笑道,它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鬼也不计其数,但是鬼神已经销声匿迹太久了,以至于在它存活的这些时间,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没有见过,但还是听说过的,毕竟它或者的时间比任何人和妖都长。相传鬼神是人的灵体的管制者,包括动物灵,但却无法掌控妖物。所以妖和鬼无法同盟或者结仇,因为它们毫无关联,更加不会妨碍到对方。

老一辈的妖物曾经说过,我们妖jīng,将自己的灵魂绑定在了心上,结成了果实,所以妖物是最zìyóu的生物。而人是可悲的,他们造就自己,包括连死后的灵魂都要得到惩罚或奖赏,人的一生都被约束着,所以他们才想将妖赶尽杀绝,排除这个世界的异类。

人对于鬼怀抱的是恐惧,对于妖,却是羡慕成为了嫉恨。但关于冥界的故事,身为妖物的妖王完全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因为它即使死了,也不会成为鬼魂,所以它根本不需要了解。

可千百年来人与妖的斗争不断,到了现在也无法真正的解决,这三个道生打破了圣灵之地的和平,地灵引发了他们的暴走,一站难免,妖王也难辞其咎,只好应战。

处于巨树中间的jīng元突然抖动起来,几颗拳头大小的光球从中分裂,然后急速的朝着锦翔砸去,原始的力量具有超高的破坏力,锦翔单手释放出一团五米大的火团,想要吞噬烧毁那几颗光球。

光球却毫无影响般的穿过了火焰,直直的砸到了锦翔的身上,他被砸的倒退几步,身体上马上出现了几条龟裂般的伤痕,但是在快要破烂流血的瞬间,却又开始愈合了起来。

妖王见后眼神里带出了一丝不快,它马上看出锦翔是服用了妖灵的jīng魄后才会有这样的愈合速度,而且此地还有这等功力的,除了地灵,就只有那奄奄一息的老蛟龙了。

可恶的人,连年迈的老蛟龙都不放过,今rì不杀了你,它妖王的名号,就被染上了污点。

第一百十五章:势均力敌

(前两天发烧了gt;.lt;最近天气转凉大家别忘记添衣)

弗栾这边却对锦翔那超高的愈合力感到不解,这已经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了,锦翔完全成为了一个异类,深藏着巨大的能量,并且有不坏之身。

敏锐的金色眼睛立即看到了一丝异样,她发现锦翔的右手中握着一样东西,久久都没有松开,而他无论是攻击还是抵挡都用的是左手,右手则纹丝不动。那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不能让他松开的?这让弗栾越发的好奇着。

而那妖王在见到锦翔毫发无损之后,眼神之中开始透露出了暴敛的气息,它甩了甩头,将自己与大树的接连断开了,那发间的枝条马上枯萎并且脱落了下来。

妖王靠近那树的精元,精元因此变得更加光亮刺眼了,它伸手抓起一团精气,就像分享着一块蛋糕似得,把那团光生生吞了下去。周围的妖灵们个个都绷紧了神经,大树间的气氛安静异常。

吞下精元后,妖王深吸一口气,然后从嘴里微微的吐纳出来,仿佛是得到了洗礼一般,它微眯着眼,表情慵懒又舒畅。那长长的黑发之间,开始生出无数的细枝丫来,它们像是活物一样将它的头部占满了,然后长长的拖到了地上。

几颗嫩芽从妖王的脸上窜了出来,弗栾这时才看了个清楚明白,这些东西,全部是从妖王体内生出的,那些嫩芽,也全是由它的经络中发出来的。

妖王像是一棵树一样展开了枝丫,浑身都被点缀上了青葱的翠绿色,它的周身也散发着如同那精元一样的荧光,只不过是非常微弱的,不仔细看并不能发觉。

这一系列的动作其实很快,但都被弗栾一一捕捉了下来,直到它利用自己身上的一片嫩芽,让其落地之时,地面马上生出了如同树精一样的怪物出来,而且那怪物身强力壮,足足有两米或更高,被厚实的木头所包裹着,拖着沉重的步伐就向着锦翔袭去。

“你听说过吗,传说中妖王带领着军队与人类抗衡,当时斗争无数,胜负不分。”玄葬转头看了看弗栾,激动的说道。

“嗯,我在古籍上看到过。”在此之前,弗栾一定会认为那只是民间轶事而已,如今她却相信了。

三个巨大的火龙卷从锦翔的指尖弹出,如今的他已经不用道家的力量也可以随心所欲的运用火行术了,而龙卷的威力极其惊人,数量也从一增加到了三。

巨树内部成为了战斗的舞台,火与风交织成的龙卷想要烧毁并刮跑那只巨大的怪物,但是那怪物只是扛着那龙卷又像个机器人一样往前进发着,树木的表皮也只是被烧了一小块,剥落后又露出了内部更坚硬的木壳来。

这个妖王,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制造出听命与它的精怪来,这又与地灵的招数不同,它所制造出的怪物是没有生命力的,但却有力量。地灵只是短时间可以控制比它弱小的妖物而已,并不能作为军队使用。

假设妖王的力量为无穷,那么它所制作的军队也可以是无穷无尽的,就像不死军团一样。如今它身上的嫩芽一片一片的脱落又生长,十几头巨大的树精从脚下的树干中生长出来,它们无声的靠近着锦翔,顶着那烈火的舔舐,一步一步没有退缩。

锦翔的表情似乎有些疑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其他人,旁人只能看到表面,无法猜透内心,只有锦翔自己知道,他到底在担忧些什么。

这具身体可以承受的力量太有限,他虽然服用了蛟龙的元神,但也仅仅提升了愈合本领而已。锦翔自身带有的火已经烧不毁这些树精了,它们与普通的木头完全不一样,那是用这巨大的古树的精元所制造出来的怪物,就算是用狱火也没办法完全销毁。

本可以烧尽一切的火莲现在不仅伤及不了那颗发光的精元,就连那些老树怪都没法杀死烧透,它们依然可以踩着已经被剥落了一层又一层的身躯,即使消瘦不少,却还能朝着锦翔进攻。

而那狡猾的妖王似乎也看清了这点,只是一味的驱使更多的树精上前攻击锦翔。锦翔的一只手必须握着无常令,不然他现有的本领则会被忘得一干二净,连气势都会减弱不少,他恼怒极了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因为原来的自己根本就是个又笨又无能的家伙。

在手握无常令之时,锦翔再一次回忆起了他过去的种种,被背叛以及歼灭的恨意冲上心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现世的思想慢慢回升,原来那个记忆混搭在了一起,搞得自己变得不伦不类。

锦翔是不接受自己沉溺于过往中的,但伊炎却还想着重振自己的计划,虽然两个都是自己,但却有着两种不同的思想。

眼见着树精们快聚集到自己身边,一股更幽怨的黑气突然从锦翔的背后散发出来,黑猫此时成为了锦翔最忠实的仆人,与平常的态度完全不同,不用呼唤便自行前来了。

黑猫也没想到刚刚结束了六畜的比赛,锦翔却出现在了这样的地方,而且还手握无常令。而锦翔给予它的任务它还没有办到,因为锦翔的戒指根本不在妖灵猎人的手里,那么锦翔所失去的力量到底在哪呢?

但不由得黑猫多想,此时的战斗锦翔这边处于劣势,因为自身能力不足的原因,比起那千年老妖王来,锦翔的确不是它的对手。

妖王在见到黑猫时更是嘲笑了几声,第一眼它还以为那家伙召唤出了一只猫妖出来作战,后来才发现那不过是只动物灵,就算是修炼多年的动物灵,但始终不可能与妖成为对手。

仅仅吞食了千分之一的精元,那妖王就好似有用之不竭的力量,十几头树精簇拥在老树周围像护盾一样抵挡着锦翔的火势,妖王好似君王一样只要冷眼相看便好。而周围的‘群臣’们更是坐定观花一般,一声不响,心里却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

那黑猫一上场就把自己体内的灵体逼了出来,黑无常那幽怨的形象有些虚无缥缈,但却散播着无数令人生寒的怨气,这些怨气让玄葬和弗栾都抖了三抖,但是回头看看那些妖物,却没有几只感到惧怕的。

“妖界没有鬼神之说,死后更是没有离魂的规则,所以怨气对它们几乎没有影响。”弗栾看后马上说明了出来,不过她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点,原来妖是鬼的克星,怪不得防鬼就必须用妖的精魄。

“那锦翔岂不是拿它们毫无办法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玄葬虽然还在疑惑锦翔的力量到底是从哪来的,但好歹锦翔现在还是个人,所以他还不会对锦翔产生戒心。

“我们贸然上去,只会弄得非死即伤,锦翔的力量和妖王的力量都是我们无法抗衡的。”弗栾静静的阻止着玄葬,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弗栾你知道锦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刚刚的惊吓到讶异,玄葬一直忘记提起这个话题,如今顺口提及,他还是想问问弗栾知不知道锦翔的情况。

毕竟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人也可以带有鬼神的力量。而习道多年并且拥有三面佛胎记的玄葬,是不可能分不清人与鬼的区别的。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锦翔是为了我们才会变成这样的。”弗栾那金色的双眸暗了暗,随后又充满了信心的观摩着这场战斗,她知道锦翔一定可以做到。

第一百十六章:平衡打破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家伙的?”黑猫在一旁无计可施,他cāo着老成的嗓音询问着锦翔。

“这里是妖灵的地盘,我们为了抵御尸魂,过来寻找百年以上的jīng魄。”锦翔皱着眉,已经把手放了下来,他头痛yù裂,而且能感到一股疲惫充斥着自己的全身,自己快要透支了。

黑猫无语,它没想到锦翔真的做出了去妖jīng的地盘这种事来,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蠢到不做准备就擅闯一个其他种族的地盘?不过这也是他一贯的做法了,当时为了救治一个朋友,随随便便就进入了冰寒殿,还把阎王给放了出来,简直搞笑。

现今的锦翔总是为了弥补一个窟窿,然后捅了另一个窟窿,接着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倒,但永远不会知道终点在哪。黑猫已经猜测出锦翔此次的行为会造成什么,以它多年在人间的游历,一个人侵略了妖物的地盘,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特别是他触及到了妖的首领。

妖王展现着胜利的表情,还不忘带着一丝的轻蔑,它站在远处微笑着,看着无力反抗的道人和式神,他们已经没有招数了,自己赢定了。

此时锦翔大呼一口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绝望,他只是停下了攻击,在那些树jīng快要靠近他的时候,锦翔突然一个抬手,一团巨大的火球从掌心喷出,然后笔直的砸向了近处的一块树冠之中。

火焰熊熊,滚烫的舔舐着茂密的树冠,其中躲藏的妖物有不少被火烧伤,都啸叫着四处逃窜着。

妖王没有料到这一出,立马停下了对树jīng的控制,它观察着树冠间那些小妖的伤势,有些被烧伤的非常严重,不马上治疗根本不行,而且它们都已经疼的嘶嘶呜咽着,好生可怜。

就在妖王分神之际,锦翔瞄准这点,穿过那些树jīng的空隙中,偷偷释放了几只娇小的火鼠进行攻击。火老鼠的行动轻盈敏捷,虽然力量不大,但不乏为偷袭的好招数。

老鼠攀上妖王的身体,用火焰啃食着它身上正在往外冒的嫩芽,芽儿被火鼠烧焦发出了一股烟味,妖王则不断抖着自己的身体,想把那些小东西抖落。

驱使了附近的老枝干把老鼠拍了下来,那些火鼠颤了颤变消失成了一抹烟,妖王身上的焦烧不一会就开始愈合起来,但是嫩芽却没有继续生长出来。

“锦翔拥有力量之后就会xìng情大变吗?怎么会这么毒辣?”玄葬看的有些傻了,本来锦翔还处于弱势,眼看着要被那些树jīng捉到了,但他居然想出了个声东击西的办法,并且制止了妖王的发芽。

“锦翔的个xìng中本来就有些小聪明,在战斗中往往会被他放大并利用进去,特别是被逼急的时候,会使坏。”弗栾早就看穿了锦翔这点,他生来就不是什么大善人,每个人都是如此,锦翔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赢而已。

“但是他刚刚还对那蛟龙下不了手,反差也太大了!”玄葬还是无法接受,怎么看锦翔都像变了个人似得。

“你只认识他一天,当然会这样觉得。”弗栾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因为现在的情况更加让人紧张了。

锦翔为了扳回一局,不惜伤害了那些树冠中的小妖,虽然现在他又找回了优势,但是这些妖物的怨恨却是无穷无尽的,他锦翔今rì如果打败了妖王,他rì必定会有不少的妖物找他寻仇。

不过等不到他rì,弗栾已经看到树冠中有些妖物跃跃yù试,想要上前与锦翔争斗一番的,如果它们一齐上去,锦翔必定抵挡不住,就算能杀掉这里一半的妖物,锦翔也不可能获得胜利。

何况以他现在的气喘程度,弗栾推测锦翔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之前为了帮助她和玄葬已经与妖物恶斗过一番,如今更是快要没有体力。

锦翔的表情难受的近似扭曲,而只有黑猫知道那是怎么回事,那是锦翔手握无常令的原因导致的,那本不属于这具肉身的记忆并且使用出了不属于他能学会的技能,没有能力却超额付出,锦翔当然会承受不住。

“你让我没有选择。”妖王狠下心,打算先结束场上的战役,再去照顾那些受伤的小妖,它无法容忍自己的地盘被一个人类弄的一塌糊涂,更加不会放过这个行恶的家伙。

它本只想让他们得到教训,然后灰头土脸的逃出去,那它也不会追究,但越来越过分的行径让它不能再忍受,就算胡郎的后代在此,它也绝对不会放过眼前这个男人的。

那个使用着火的男生,虽然是人却拥有不一般的力量,而且心不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这种人若是让他回到人界,还不知道有多少妖灵要死在他的手里。

妖王一边说完一边就纵身跳入了那团巨大的jīng元当中,这是万年老树形成的jīng元,拥有天与地酿成的灵气和力量,只要吸取这里的jīng元妖物的修为就会得到大幅的提升,如果纵身跳入,又会变成如何呢?

绿sè的双眼恶狠狠的看着锦翔,而锦翔已经越来越累,快要没有时间应对了。他看着妖王跳入了jīng元之中,而四周的树jīng全部变成了一堆枯木,散落在了巨大的枝干之间。接着那妖王的皮肤上仿佛生出了一层盔甲一般,黑sè的木片从内生出,渐渐包裹住了它的全身。

那木头油亮黝黑,看起来异常的坚硬,而妖王再也不同于刚刚那个仙境jīng灵一般的形象,而是变成了一头巨大的树怪,唯有那对绿莹莹的眼睛可以让人辨认。

黑sè的木块蹭蹭叠叠,犹如珊瑚礁一样遍布全身,使得它的个头也增大了一倍。等到它从那jīng元中出来的时候,一圈光晕围绕在它的周身,那jīng元的灵气作为妖王的护盾,更大大加强了它的防御xìng能。

树怪以惊人的速度窜到了锦翔的跟前,几片黑亮的木片刷刷的从身上剥落并且搜刮而去,锦翔应接不暇,肚子和胸口被插上了好几块。这木片之上都带着老树的灵气,锦翔的治愈已经不起任何作用。

血液从木片的缝隙当中慢慢溢出,锦翔知道若是把它们拔出,自己定会血流不止。他的正版三叶草t恤已经变成了一块破布,几百块钱打了水漂。

“糟了,锦翔最不擅长近战,而且对方的防御能力太强,恐怕是打不过了。”弗栾一眼就看穿了比赛的胜负,本来以为还略有希望,谁知道那妖王居然还能变幻自己身体的形态。

吞下jīng气会发芽生出树jīng军队,浸没在jīng气中会生出巨型的盔甲,并且提高体能。妖王不愧是妖物的首领,连作战方式都可以变化多端。

“那怎么办?带着他逃跑吗?”

“如今这个形式想跑也跑不掉,外面肯定被妖物堵截了,锦翔的气力不够,根本无法将我们一起转移。”弗栾否决了玄葬的提议,金sè的眼睛开始收缩起来,血管中的血液再次升温,脸颊也变得红扑扑起来。

经过了两次的异变,弗栾已经能cāo控自己快速进入异变的方法了,但是在那之后她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可是以现在的形式,若是自己再不出手相助,锦翔必死无疑,虽然她可能会混乱到把这里的妖物都杀死,甚至自己被弄的遍体鳞伤都感觉不到。

但是为了锦翔,为了自己的伙伴,弗栾再一次让眼睛蒙上了一片鲜红,每一只妖物的心跳以及呼吸声都是那样的清晰。锦翔体内的伤势非常严重,心跳加速,血液不断流出,有迸发的趋势。

反之那妖王的心跳则极为缓慢,而它身上的那层盔甲,则像是活物一般微微的蠕动着,若是不进入这个状态,弗栾是不可能观察的到的。

她如同一头华美的妖jīng,有着金sè的眼睛和雪一样白皙的肌肤,虽然弗栾穿着普通不过的衣服和牛仔裤,却依然无法掩盖住她那王者一样的妖xìng。

第一百十七章:齐心协力

眼睛扫过那些隐藏在树冠中的yīn影,腿部的肌肉绷紧,全身都热乎乎的,弗栾的速度极快,已经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了。她从大树的一侧迅速穿越到zhōngyāng,这样她与锦翔便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妖王前后拦截了。

长发有些凌乱的散在脸颊两边,女孩却根本不去在意这小小的不适感,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就像当初对付张沁一样,只不过身体的力度还无法控制。

弗栾加速上前,根本没有任何计划和招数,仅仅伸出了那突然变得尖锐的手指,五指狠狠的插入了那头黝黑的树怪之中,只听见咯吱一声,似乎是什么断裂的声音。

玄葬惊吓的看着这一幕,以为弗栾已经疯了,这么坚硬的盔甲,这么抓上去指甲肯定断成两瓣。还在他倒吸凉气的空档,他却发现弗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并且一击狠命的把一块树皮给抓了下来。

树皮链接着妖王的皮肉,被扯下的瞬间皮肉也会暴露在外,这时弗栾已经落地,而手上的那块硬物也被她甩了出去。她立即用尽腿部的力气,再次弹跳至那妖王的高度,在这一起一落的瞬间不过只有一两秒的时间,弗栾的那只利爪jīng准的伸向了那块还未生出树皮的地方,噗嗤一声便插了进去。

妖王在此已经作出了反映,它摇晃着双手想要拍开弗栾,但那灵巧的小家伙立马收回了手,并且跳开了几米远。

而她的手上,还带着妖王体内的血液,虽然是一种粘腻的、绿sè的汁液。

锦翔在见到弗栾再一次出手后也惊讶不已,他能看得出弗栾的作战能力远在他之上,虽然力量不一定比他强,但是综合能力绝对是高出一截的。

无常令的怨气还在侵蚀着锦翔的身体与脑袋,这样下去锦翔的肉身就会死去,在常人的眼里锦翔这个人就算是死了。

他做了个大胆了决定,把无常令扔还给了黑爷,下一刻,脑子则无比的清明起来,但是身体的疼痛却加倍不少。

两块树皮还插在锦翔的身上,浑身的气力也被用尽,双腿软的甚至快要跪倒在地。那些满是怨恨的记忆,却已经烟消云散,虽然脑子里还会存有一些零碎的片段,但锦翔自己根本排斥着这些,所以他连想都不想去想。

一下子弱化的他,连妖王都提不起对他的兴趣了。它把注意转移到了弗栾的身上,而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妖jīng,却好似风一样怎么也抓不着。

弗栾的体能极好,她在那些树冠之间快速的穿梭着,连那些看戏的小妖都惊叫着来回躲避。而妖王为了抓住她,则破坏了一个又一个大型的树冠,那些树冠都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耸,一下就被妖王打断了下去。

‘快离开这里!要不然大家都得死!!!’小妖群中,一只褐sè的狐狸对着伙伴们这样喊道,那是田琴,本来不想搀和进去的家伙,现在却还是搀和在了其中。

有些妖灵听罢便从锦翔身后的入口纷纷逃离了,而有些则相信妖王会保护它们,并且最后胜利,犹豫着躲进更深处的树冠里,不敢动弹。

“田琴姐。”那只娇小的狐狸也跑到了洞口,锦翔则劳累的盘坐在那里,并用着温和的眼神看她。

狐狸抬头与锦翔对视,但却什么都没说,接着锦翔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那狐狸的头,狐狸的眼仁从细长立即变得浑圆,它浑身一颤,然后挣脱开了锦翔的手,跑到洞的深处了。

虽然带着伤,但因为吞食了百年蛟龙的jīng魄,锦翔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复原了。他万分内疚的捂着自己的肚皮,那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而贪婪的记忆却改变了他的xìng格,如果哪天他过去的记忆都回来了,他是不是真的会变成另一个人?

抬头继续观察着局势,现在锦翔也退居二线,被玄葬搀扶到了一个树冠下面。弗栾与妖王的斗争愈演愈烈,古树的大半都被销毁殆尽,他觉得这也不会是妖王和地灵所想见到的,他们完全可以放过自己和弗栾,那么妖地就会保持着它的原貌。

但是复仇之心是最大的利剑,这让一向保卫着圣灵之地的两头将领都冲昏了头脑,地灵驱使群妖对付他们,妖王使用出自己最疯狂的力量想要摧毁他们。

浑身黝黑的树怪发出了阵阵低吼,它因为抓不到弗栾而恼怒着,弗栾则像个jīng灵一样在大树中肆意的穿梭,她从不做正面攻击,而是使用了消耗战术和突袭。

其实她从异变起就看穿了这层盔甲的能力,这是用那古树的jīng气所生出的盔甲,那么这便不是妖王自己的东西,而是那古树的。虽然弄清这点,并不能帮助弗栾赢得什么,但她却能从中悟出一点。

因为不是妖王自身的能量,那么只要不在它的控制之下,便可以很容易突破那层盔甲,就像弗栾第一开始做的那样,在妖王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迅速的抓下一片树皮,虽然它还会因jīng气的能量再次生长出来,但那个空隙,却是妖王薄弱的时刻。

当弗栾真正伤害到妖王的肉身时,对他的伤害才是真实的伤害,这个伤害是无法用jīng气再生的,因为那是妖王自己的身体,与jīng气无关。

虽然这两者之间是共存的关系,却有着细微的差别,这让善于奇袭的弗栾有了巨大的优势,也因此锦翔那种适合正面进攻的招数变成了无用功。

越是进入战斗状态,弗栾的jīng神则越为亢奋,这种异变的时间越长,妖血则会更快的觉醒并且侵入弗栾的身体。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弗栾的五指已经变得如同妖物一样锐利,小小的虎牙从双唇间探出了头,手臂上也似乎生出了白sè的毛发。

躲避似乎更倾向于引诱,弗栾故意钻入树冠里,让妖王攻击树冠并进到狭小的地方,这便让弗栾可以回头突袭,一手再次抓下一片树皮,一手则接应着抓伤了内部的皮肉。妖王自以为这副铠甲是绝对的防御,却没想到会被这样一点一点的掠夺掉。

疯狂的追逐也就持续了一会,妖王并不是愚者,它马上看清了弗栾的目的,于是它干脆站在jīng元附近,呆在了宽阔的地方,不与那小妮子多纠缠。

它伸手又吸取了一些老树的jīng气,身上的铠甲更是多覆盖上了一层,这下就算弗栾剥下一片,也很难把手伸进去突入了。那些铠甲怎么看都有千斤重,那妖王可以顶着那么重的护甲并且快速移动,已经是令人咋舌的能力了。

“这老妖怪还真难打,玄葬,你世代除妖,就没什么法子吗?”锦翔又回归了那个有些二却又带着无比正义感的个xìng,他坐在树干上,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小和尚问道。

“谁世代除妖了,而且三面佛只不过是传说,我怎么知道我以前真的那么厉害?”玄葬嫌弃似得往旁边靠了靠,锦翔那家伙刚刚还是个凶狠的鬼神,现在却又变成了以前那副蠢样,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锦翔是不是装的。

“鬼神也是传说啊,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怎么厉害,但我现在就很厉害不是吗!”锦翔拍拍胸脯,对自己的状态似乎感到非常满意,而且完全不把自己的特殊身份当一回事。

“你是我世代的仇敌,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悠然自得的坐在我旁边承认自己是鬼神。”小和尚突然把脸埋入了卫衣帽子中,声音有些低沉。

“诶?我没说我是啊,我现在可是个人啊!看!人啊!”锦翔指着自己肚子上的树皮说道,那树皮的周边还在流出一丝丝的鲜血,但是一旦拔出他的肚子就得像来大姨妈似得飙血了。

“你也不是什么佛,也是个人,不是吗?”锦翔瞪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还趁机捏了捏玄葬的脸蛋,来确认他不是什么神仙。

“好,我明白了。”玄葬这次没有躲开锦翔,他明白锦翔只不过是个思想单纯的家伙,但是刚刚那个家伙,绝对不那么单纯。

他暗暗下起决心,打算成为锦翔的朋友,并且帮助他撇开那些关于鬼神的过往。

锦翔是无奈的,他对刚刚的事只字不提,是因为他根本不接受自己曾经是鬼神的事实,既然如此,当那个鬼神再次出现时,就是三面佛出现的时候。

第一百十八章:再见妖地

“这样下去不行,弗栾也快到极限了。”玄葬突然站了起来,他又将手伸入了口袋,锦翔觉得他真的是个小叮当,口袋里什么都能有。

锦翔完全看不出弗栾已经到了极限,只是觉得弗栾越来越疯狂了,她现在cāo纵着树冠中的大枝条朝着那妖王鞭打而去,那本来无法受控的树木现在也能让弗栾控制住了。

轰轰的声音不断,枝条无比沉重,打的大树摇摇yù坠,而隐藏在深处的小妖们则个个心惊胆战的,不知道是要逃还是要躲。

“虽然我没有见过半妖,但如果弗栾被妖xìng控制住,恐怕会完全变成妖物,到时候能不能变回来还是个问题。”玄葬看到弗栾的神情狰狞,眼神血腥,已经完全不是那个稳重镇定的女生了。

“靠,那么严重?那你快阻止她啊!”锦翔现在算是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而黑猫也在叼走无常令后消失无踪,看来它只是喜欢另一个自己。

“可是我阻止了她,谁来对付妖王?”玄葬还是把手放在那口袋里,犹豫不决的说道。

玄葬说的没错,妖王现在也在暴走的状态,如果弗栾失利,他们三个必死无疑。但是他们不可能看着弗栾一直这么发疯下去,万一真的变成如弗栾之前所说的,她变成了妖,忘记了他们,那该如何是好?

“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话说你想用什么阻止弗栾?”锦翔想知道玄葬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样他也可以出谋划策,来帮他决定。

“没什么,就是用妖粉把她吸引过来,弗栾现在妖xìng大增,会不受控制的被吸引过来。然后用桃木钉钉住她,让她稳定下来即可。”因为是半妖,桃木钉的威力不会对弗栾造成过大的伤害,而且还有抑制妖血的作用,可谓一举两得。

“你不怕她闻到妖粉冲过来打你啊?现在我可不敢靠近弗栾。”暴走的形态已经持续好一段时间了,锦翔现在也无法像刚刚那样从弗栾的背后偷袭,而且刚刚的情况和现在完全不同,他更加没有时机下手。

“所以我还在犹豫啊,而且弗栾也不过是牵制住妖王,根本没法打败它。”玄葬也有些急的跺脚,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为他人担忧起来,这是一天前、甚至这十几年间都不曾有过的事情。

眼前那巨大的怪物正在挥洒着坚硬的外壳,一片一片快速的朝弗栾袭去,弗栾则矫健异常,扭捏着不同于常人的身姿来回躲避着,但还是被那密集的攻势伤到不少,她却对此毫无反映,只考虑如何继续进攻。

巨大的树冠间的小妖们都缩成了一团,它们在妖地颐养天年,怎会知道外头的腥风血雨,如今见到这么大的阵势,自然个个都吓到腿软。

锦翔靠坐在树干旁,肚子和胸口的伤隐隐作痛,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块树皮sāo刮着自己内部的血肉,每呼气一口就疼痛无比。这时一只绿莹莹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那豆大的眼珠子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威胁,但是锦翔还是不由的生出了一股恶寒,这个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突然出现,是想收头的节奏?

“你杀不了我的。”锦翔虽然虚弱不堪,但气焰却一点也没减,他嗤笑一声,对着那yīn险的地灵说道。

这地灵不知道葫芦里装了什么药,在他们来之后,掀起了妖地一股戾气,连妖王都是派遣了花狸子不敢声张,这家伙却对他们先出了手。

“我不需要杀你,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地灵睁着那小小的眼睛,从腹部轻轻的发出了声音。

“目的?什么目的?”锦翔突然想到妖王之前所说过的话,它说它也没想到地灵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那么说来地灵和妖王并不是一路人?

“杀死妖王。”地灵cāo着冷冷的嗓音说出这句话,这让锦翔万分的不解。妖王是唯一守护妖界最后的领导者了,为什么地灵还要把它杀了?

何况它们都是生活在妖地的妖灵,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还未等锦翔开口,那小小的老鼠边一溜烟的窜不见了。他看到地灵又散播出了那种绿sè的气体,而那些还在树冠中发抖的妖物像是被cāo控住了一般,开始对着妖王走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两人都惊呆了,他们看见那些渺小的妖物全部攀到了妖王坚硬的盔甲上,死命的抓着不肯放手,而妖王也因此而停下了攻击,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盔甲背后那碧绿的眼睛开始恍惚,它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难怪它不会明白。几百年来它除了在妖地消磨时间,就是救助一些快要落魄或致死的妖物。它从未想过妖界的将来会怎么样,也从未有过积极向上的心。

而身为妖地的灵物,地灵,却比它活的更加长久。它知道妖界鼎盛的时期是如何,也知道当时的妖王是如何的威风霸气。与现在这个家伙完全不同。

锦翔三人不过是一个契机,即使它说过要利用那个半妖来重振妖界的话,但地灵根本不会当一回事,懒惰惯的家伙是不会一下子激进起来的,这是万物的共xìng。

它要做的,就是激起妖王的怒意,让它完全依靠大树的jīng气来强化自己。接下去只要把它弄死就行了。

小妖们越来越多的聚集到了妖王的身边,那些坚硬的盔甲因为jīng气的流失而开始减少起来,弗栾慢慢的等待着时机,金sè的眼睛盯着一动不动,瞳孔也放到最大。

她就像一头猛虎一样盯着快要显出那薄弱一面的猎物,黝黑的加壳慢慢缩小,然后消失,露出的只有那妖王青sè的皮肉,还有疲累不堪的脸庞。

那个有着王者霸气的神情已经消失殆尽,它因为战斗和背叛而感到迷蒙,已经完全不在状态之中了。妖王被小妖们连拖带走的拉扯到了大树的jīng元旁边,而弗栾则用力一收,然后释放全身的力气,用那只锐利的手爪朝着那妖王的心脏抓去。

扑哧一声,绿sè的汁液往外冒了几滴,一颗如同绿叶一般翠绿的奇异心脏出现在了弗栾的手掌中,它扑腾几下,然后就安静不动了。

妖王直到死也没有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身体渐渐下沉,小妖们也作鸟兽散,离开了它的身旁,整个躯体倒在了大树的jīng气之中。

弗栾握着那快要冷却的心脏,觉得自己热血沸腾,很想一快朵颐,正要开口咬下去,却被另一个蓝sè的发光物阻止了。

那是胡郎的jīng魄,也是弗栾的亲人。它sāo扰着弗栾的发尖,女孩很快显示出了不耐烦,接着jīng魄散发出了一道强光,弗栾立刻晕厥了过去,而那jīng魄却好像用尽了力气一般,忽闪忽闪的消失在了树冠当中。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现在是逃跑的好时机。”玄葬说完便一把背起弗栾,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不是什么难事,他蹭蹭两下就把女孩背在了身后,然后招呼着锦翔快走。

而吞了蛟龙jīng魄的锦翔也支撑到了现在,走几步还是可以的。他一瘸一拐的跟在了玄葬身后,往树洞的方向逃回去,现在妖王也死了,地灵也不会再管他们,他们即使叫弗栾的式神帮助他们也没关系了。

猥琐的树妖见三人都半身不遂,弗栾更是昏迷不醒,立马将他们从半路就送到了地面上。而这里其实与六畜大殿的某个结界相连接,其实可以很快回去。只是当时他们无法透露自己的行踪,所以没办法告知六畜那边而已。

此时树妖利用自己的优势快速到六畜通风报信,找寻许久的导师们也动用了大殿的力量将锦翔他们接了回来,没想到他们居然跑到了巨木森林,那其实是历届道生修炼的地方,妖物众多。

老院长一次次被锦翔吓唬的心脉憔悴,此时更甚。当他看见锦翔的身上插着两块木板,以为他死定了,但却不知道锦翔其实吞了百年老妖的jīng魄,可以抵住一时的伤痛。而弗栾的昏迷更是让人不解,她的身体状况良好,只是有些外伤,但却一直沉睡着没有醒来,锦翔他们也摇头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更是让人难查病因。

此次事件只有玄葬还算保存完好,锦翔是伤的最厉害的,身上肯定会留下两道大疤。他让玄葬偷偷将那枚带有蛟龙jīng魄的法器放到他的宿舍里,暂时让浩霖保管,这百年的法器可以驱赶大范围的鬼灵,尸魂现在已经无法入侵六畜了。

手链则还放在弗栾身边,她现在正躺在六畜的医疗室中,有那圆嘟嘟的小公主陪伴着,安心无比。

经过白七的事件,六畜的防御更是加强了一倍,结界布阵更是加了两处,但只有导师知道在哪里。电子系统也增强不少,不光是摄像头,连宿舍外部都增加了指纹识别模式,而宿舍也有单独的结界,转移术更加是无法从外部侵入进来。

在锦翔他们出去冒险的时候,李道仁已经和诸位决定好了本次六尊大赛的人选。他的提议是让乌贤继任赤炎,玄葬继任异术。但是许多长老认为柏家有一位尊者即可,宁愿推崇那冷血的凌家子弟。

好在几位方丈的决议反对,凌仞并没有进入候选的名单,因此赤炎的位置依然空缺了下来。而张天师一味的提起张沁的名字时,都被大家所忽略了。

玄葬则在回归之后正式成为了异术尊者,因为他是佛家的人,方丈们全部点头同意。而道家也因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就默认此人了。所以本次的尊者选拔实际只选举出了一位继承人。

玄葬虽然没有比完全场,但他已经在异术上充分显现出了他的天赋,三面佛的传说也让他的身份高了一个台阶,作为尊者是实至名归的。至于年龄方面,有了若雨的先例,那些老者也不以为然了。

打算躲避危险,却进入了另一个深渊。这是锦翔一而再犯的傻事。他不知道妖地现在变得如何,虽然求得了暂时的平息,但地灵那双黑压压的眼睛依然会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还有妖王到在jīng气中的尸体,它真的死了吗?地灵到底为什么要杀了它?

白无常和阎王此时又在做什么?一方想要重启地府的大门,一方想要在阳界有立足之地,那么人呢?他们今后要到哪里去?

怀着忧心重重的心境,锦翔睁着眼却好像睡着一般的躺在宿舍床上,他的脑中有许多零碎的记忆,加上自己当初遇到的奇事,这些连接起来,却好似都与他息息相关一样。如果‘战争’爆发,他却像以往一样无助,要让伙伴帮他抵挡,那么他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

虚无之界的大门,放佛是他必须要去的地方。

(本卷完)

=

妖地。巨大的古树zhōngyāng,妖王的尸体还在jīng元中一起一伏,它瞪着碧绿的眼珠,死不瞑目。

jīng元突然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那对黝黑的眼珠,地灵兴奋的看着这一幕。

那些温和的jīng元开始吞噬着妖王的尸体,就像胃液一样慢慢将它腐蚀了,妖王则像是一块肉一样,完全不是过去那慵懒的模样。

光越来越刺眼,以至于那黝黑的眼睛都想要眯起来,但是因为太过兴奋的缘故,地灵瞪着那块地方没有动弹。

接着,四周的树冠都如同跳舞一样摇摆起来,那些被斗争所损伤的痕迹也全部发出了‘新芽’,瞬间成长出了更巨大、更茂密的树冠。树冠层层叠叠,很快就掩盖住了这颗巨大的古树,以及那耀眼的jīng魄。

妖地如同地震一般发出了颤抖,还在妖地栖息着的妖物们个个僵直着身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们一齐看向那树冠的方向,却没有一个敢靠近的。

树藤们像是活过来一般游移到了妖物们的脚下,然后悄无声息的缠绕到了它们的身上,那些妖物都来不及挣扎,就被死死的禁锢在那里了。

它们睁着惊恐的眼神,还在慌乱之际,耳畔却发出了低沉又让人恐惧的声音。

“凡是妖灵,只要臣服与我脚下,我便会带给你妖界的昌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所有妖灵现在必须带着与人殊死不休的决心来存活着,战斗已经打响,我将会带领你们走向胜利。”

从那刺眼的jīng气中,慢慢爬出了一个如同孩童大小的妖物,它咯咯咯笑着,浑身沾满了树汁粘液,身体发青,眼睛也是绿sè的。

它利用自己的力量控制了妖地的每一个角落,浓重的妖力也将所有妖物禁锢在了原地,传声更是所有妖物都无法做到的绝技,这让人惧怕的怨气以及无比傲人的力量,是大多数妖物都曾听说过的名号。

那个为了躲避人类入侵,而用自己的身体建立了圣灵之地的巨大妖物,那个在妖物当中也不过是传说的妖灵,那个让地灵痴迷已久的妖王。

真正的初代妖王,已经从妖地重生。

第一章:道院生活

炎热的夏季开始后,似乎一切都回归成了平静。墨湖中的鱼儿又大了一圈,曾经的比武台已经深埋在了湖底,再也不会露出水面了。

柳絮从翠绿直至殷黄,枝丫也慢慢的变成了褐sè,随着湖边微风的摇曳,道术的课程一如既往的进行着,任务也逐渐开始好转起来,道生们每周都有一次出行的机会,时间在1-3天不等。

转眼间,衣服又开始增加了一件,然后又是一件,走出宿舍大楼,白sè的jīng灵们悄悄的落到人们的头顶,然后化成一滴滴小小的水珠,湿润了人们的心头。

雪,从天上下了下来。因为有结界保护,敖岸山上很少有暴风侵袭,但是小小的雪花依然可以从那透明的护盾中挤进来,美化冬rì的景sè,沉淀土壤,继续让下一季的chūn天发芽的更好。

在这半年多,锦翔熟记了所有五行的基本知识,之后,他再也没有在行术上有任何追求,而是转移到了符文和阵法之中。

体术已经呈现出中上水平的锦翔,虽然远不及弗栾和弗生两兄妹,但也是屈指可数的能力之士了。他没有与浩霖比较过,并不知道浩霖的水准,但恐怕那个天天在电脑前不离身的死宅男,对体术并不jīng湛。

而对于行术,锦翔已经充分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只有练就高深的道气才能发挥出巨大能量的行术,这与行术的形态和能力都无关,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攻击力。但是锦翔一直想要学会的业力却始终没有突破,这让他对已经能娴熟使用冰之业力的浩霖分外眼红,但也仅仅只在心里吃味而已。

锦翔最近则更关注于符文的用法以及蓝sè符纸的运用,他发现没有人会对符纸和符文的提升感到有帮助的,除了范纹。范纹从来到六畜之初就一直在研究如何改变符文来创造出自己想要使用的招数,就比如他一直想学会的治愈之术,那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想出来的技能,而符文书中也没有教大家土之治愈是如何办到的,这就需要自己去创造和领悟了。

范纹也曾经问过若雨,她的甘露之术是如何办到的,那小胖妞则单纯天真的说:有一次我用符纸释放技能,想看看能不能下雨,结果真的做到了,虽然只有几滴。

然后循序渐进的,若雨学会了如何使用那术,并且成为了一则能舒缓神经,增强气力的治愈之术。

“若雨使用的只是寻常的水符,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啊。”锦翔看着范纹继续研磨着朱砂,然后用级细的画笔在那黄符上绘制着。

“但我却无法用寻常的土符做什么。”范纹参照了几道古籍中所提到的治愈术的咒文,然后结合土符的画法融合在一起。

银发男孩充满期待似得甩了甩符纸,但那符纸只不过像是被空气腐蚀一般的消失了,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来,特意背对着锦翔,不想让他看到:“这还算好了,有几次我做实验,差点把寝室都埋了。”

实验符纸是项很危险的游戏,因为像范纹这样自己创造符文,不可能知道他使用出的到底会是怎样的术法。他有可能使用出了一个极为厉害的行术,甚至可以把整栋宿舍毁了,当然前提是范纹有毁了宿舍的力气。

对于气力控制这点,范纹则是做的极其出sè的,这也是锦翔要像范纹学习的。他总是在用行术后大失体力,以至于没办法参与后续的战斗,只能眼巴巴的等人救自己或被敌人蹂躏。

“你有问过凌大妈吗?”凌依深知符纸的特xìng,她们凌家也是以道气和符文出名,如果谁也不知道,那凌依则一定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我早就跟她讨论过多次了,但是凌导师对于治愈之术也不是特别清楚。幸好她指点了我许多改造符文的方法,不然随随便便拼凑符文,会被符纸反噬的。”范纹转过头绽放出了温暖的笑容,让这干巴巴的宿舍里得到了一丝滋润。

锦翔穿着军绿sè的带帽大衣,黑sè休闲裤,黑sè皮靴。他在宿舍与范纹谈聊了一会,便乘着小雪悄悄的走到了吴祠去了。

妖地失利后,田琴便从那里回到了六畜,而在这几个月来,田琴好似从未离开过这里。锦翔一直好奇那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不敢寻问田琴,因为她看他的眼神,总有那么一丝奇怪的味道。

锦翔也害怕自己的身份被田琴暴露,曾经与她约法三章,田琴也干脆的答应下来,不会告诉任何人,连带吴祠的人也不行。

轻轻扫开铺着一层积雪的路面,石桥下的野草都被雪压的抬不起头了,锦翔按下墙壁上的开关,脚下立马生出了个大洞,摸着黑往下走了一段,便是一扇熟悉不过的木门了。

随手拿起了右边木盒里的木牌子,冬天的吴祠客人非常多,要点单还需要序号排队才行。锦翔往两边扫了扫,看到只有一个空位可以坐,而那的对面则是一向孤僻的萧雪的位置。

萧雪从来没有什么朋友,锦翔从不认为吴祠的人可以当做萧雪的朋友,因为它们毕竟无法与萧雪一同学习、出任务。锦翔就不同了,他有一个宿舍的人作为朋友,还有若雨和弗栾她们。

萧雪今天穿着一贯,一件红的如同血的长款大衣,领口上是灰白sè的厚毛,胸口还别有一个黑玫瑰胸针。下身穿了一条黑sè打底裤和一双高筒马丁靴。卡其sè的发型一贯是两个高高的马尾,最近尾巴尖上还染了一些墨绿,显得格外怪异。

“嘿,又一个人在这。”锦翔大大咧咧的坐了过去,也没有问她同不同意,这也是锦翔一贯的风格了。

“你也不是。”萧雪反唇相讥,她的嘴唇被涂上了紫sè的唇膏,看的锦翔一阵鸡皮疙瘩。

“一杯蓝莓~”锦翔挥了挥手中的序号牌,对着田琴笑道。蓝莓是这里的果酒之一,锦翔已经喝过这里所有的酒了,有些浓度太高的他则不敢尝试,但是果酒却是他非常喜爱的,有些酸甜有有些酒的微醺,时常让他沉浸其中。

想到两年前他来到这里,老赵给他喝的第一杯饮料居然是橙汁,他就会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当时的自己真的幼稚的可爱,想要破解吴祠的秘密,并且对付老赵,谁知道后来会被妖灵猎人插一脚,而老赵如今也变成了自己叔叔一样的人物。

锦翔一直没有问萧雪当初放弃六尊选拔的真正原因,他知道萧雪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如此,因为照萧雪这样xìng格的人,对于如此有趣的事情,她不参加绝对是对不起她自己。

但是那是萧雪自己的事,锦翔管不着,如果她想说,早晚会告诉自己的。

啪的一声,在座的人都看向了木门方向,那高脚凳上的木盒被谁打翻了,木牌散落一地,而一个穿着藏青sè棉衣,带着帽子,用围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正在那里慌忙的捡拾着木牌。

如果是半年前,锦翔只会到此为止,继续和萧雪聊天下去,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便走到门边,帮助那个人一起拾起木牌,他拍了拍那个带着厚厚帽子的头,对方不自在的扭了扭,在看到是锦翔后又尴尬的笑了笑。

“是…是你啊。”玄葬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其他人,他每次来这里总会碰倒什么,或是弄碎什么的。

锦翔也是从前段时间才发觉,自从老赵们的秘密被曝光后,时不时就会有道院的道生找到这里,并且在这里喝茶吃点心的。玄葬就是这里的常客之一,只不过锦翔一直没有注意到而已。

“你就别把帽子带着了,老是看不清,多麻烦。”锦翔不止一次这样提议道,但玄葬只是摇摇头,没有接纳他的建议。

小光头参与到了锦翔的一桌当中,一桌可以坐四个人,现在已经坐了三个了。今天的吴祠非常拥挤,再进来的客人恐怕就没有位置可坐了。

第二章:佛与妖灵

“话说,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喜欢这个地方。”锦翔细细的品味着手中那有着蓝sè渐变的蓝莓味饮料,它的底部是深蓝,中间天蓝,到顶部接近透明,看起来非常舒心。

“还行。”装酷似得口吻其实只是不好意思,玄葬把头低的很低,不想被其他人看到他这个马虎鬼又来了。

然而其实吴祠的人从来没有对玄葬有过什么意见,相反他们都觉得玄葬害羞的特别可爱,虽然他们都不清楚玄葬为什么不肯把帽子摘下来的原因,但这仅仅只造成了他的笨手笨脚,并不会给予他们过大的麻烦。

田琴扭捏着腰肢拿给了玄葬一杯rǔ白sè的椰子汁,里面还有q弹的西米露,喝起来特别的爽,也是小孩子们都喜欢的饮品。

锦翔看见玄葬一口一口喝了起来,深叹自己已经是过了那个年纪的人了,他现在对椰子汁完全提不起兴趣。

“话说你既然是世代相传的三面佛,为什么你愿意与它们融在一起?”锦翔所指的它们就是这吴祠的式神们,它们大多都是曾经六畜道生的式神,却在道人亡故后回到六畜修养,不问世事。其中还有一些是被六畜道人救助过的妖灵,打算来此报恩。

可能有人会奇怪,为什么这些妖物不去寻找新的庇护所,与其他妖灵在一起。如果不是熟知式神的道人,是不会明白式神的难处的。它们经过与人一起,不知不觉就会染上人类的习惯,以至于连妖灵都会排斥它们。

“众生平等,妖物也是有生命的。”玄葬像个老方丈一样念到。

“那鬼呢?”锦翔随即又问道。

“鬼是生命的残页,不完整的生命并不能让世界美好、平衡。所以鬼或鬼神,都不应该怜悯。”玄葬似乎把妖与鬼的定义分的很开,一个是有血有肉,一个则是冰冷无情。而锦翔也承认这点,鬼的确都是恶xìng难改的,就算是好鬼,见到自己的仇人依然会使用yīn毒的招式。

况且鬼自带的yīn气与怨气,是无法与人共存的,这些气只会侵蚀一个正常的灵魂,导致那个人的死亡,所以鬼是万万不能在人界生存的。

自从锦翔携带着玄葬赠予他的迷音铃后,尸魂真的再也没有找上门来,这半年来也逐渐让他们安下了心,不用再次面对寒冰死亡的威胁。

根据他从黑爷那里了解到,自己不小心释放出的阎王,已经与现世的白无常合作,想要重新归结齐冥府,运营冥府。但要找到所有的地块,就必须利用yīn晷才可以,而在冥府生活多年的阎王,自然可以顺利的找到每一个地方。

然而yīn晷已经被苏艾琳他们夺走,虽然弗栾偷偷藏起了晷针,但主要的东西不在,他们依然无法处于主动。

“想什么呢?”萧雪看见锦翔突然安静下来,发着呆但却皱着眉头,锦翔这段时间以来经历了不少,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是她没办法涉及进去,她已经不是那里的人了,便不需要管这些事。

“没什么,继续说刚刚的。”锦翔的分神被萧雪拉了回来,那些心烦的事他现在也不想去考虑,如今要做的是加强自己和了解清楚玄葬对自己的作用才行。

“既然是三面佛的传人,那你是怎么驱鬼的?有什么特别的招数吗?”锦翔认真的问了起来。

“师傅所教的,大多是除妖的术法,还有一些是迷惑、捆绑之术。真正驱鬼的,我只会念经。”玄葬老实的回答道,其实这点锦翔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玄葬身上所带的大多是除妖利器,根本对鬼没什么用。

事实上到了现代,依旧没有什么有用的驱鬼方法。众所周知的一些则是利用带有正气的经语、口诀,来驱除鬼灵,但却做不到它们。而净化符在鬼岛的事件后,让锦翔清楚明白鬼是杀不死的。

要真正杀死鬼,必须将它们魂飞魄散,比如那次在周庄故居的事件。凌依因为盛怒而使用出了巨大的气震,而那恶鬼仅仅的新生不久的灵体,所以很好驱逐。但是如果是鬼王,或者一些活了很久的鬼,人根本拿它们没有办法。

“那你学道到现在,有杀过鬼吗?”锦翔问道。

玄葬突然抬头看了看锦翔,那个家伙现在是一脸认真的样子,他为什么会突然问的那么详细?现在的锦翔到底是不是锦翔?

因为妖地的异变,玄葬虽然会时常呆在锦翔身边,但那也多半是因为想监视锦翔而已。毕竟他是会变成鬼神的人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鬼,但锦翔身前是地府的鬼神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却会把这股力量带到这个新生的**上,难道是因为灵魂吗?**虽然是全新的,灵魂可能还是同一个。

又惧怕却又想要保护锦翔的纠结心态让玄葬无时无刻不观察着锦翔的一举一动,他要是看到锦翔突然变得跟平常不同,便会马上提起jǐng戒,连头皮都会变得麻痒起来。

“我从来没杀过,因为净化符是杀不了鬼的。”锦翔嘟着嘴,显得很不服气的样子,想想到如今,他的确是一只鬼都没杀死过。

“净化符当然杀不了鬼,鬼是很难铲除的。”玄葬看到锦翔嘟嘴的举动,慢慢的松了口气,现在的锦翔还是原来的那个。

灵体更接近于jīng神上的存在,与实物是有差别的,之所以它们可以穿墙越门,也是因为如此。不光是杀死它,就连抓住它们都是一桩难事。

但是这种负面的jīng神力,却会给人带来致命的打击,这是不容置疑的,所以道人才会存在至今。

“那妖怪呢?你杀过吗?”锦翔知道了玄葬对鬼的理解和大概,然后又转到妖物那里问了。

“妖物的定义繁杂,但是佛家的告诫则是不得杀生,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有杀死过什么妖物。”玄葬说完,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然后又接着说道:“当然除了妖地的那次。”

妖物其实可以作为另一个主导地球的物种了,因为它们可以是动物,可以是植物,甚至是一块石头,只要吸取天地jīng华,慢慢生长出生命的东西,都可以称作为妖。

妖的xìng格多变,更多是为了适应而接近于人。它们有些不问世事,终生在山林里修为、生活。有些能与人融入在一起,以至于连它自己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人。

大多数小妖则是单纯的,就像若雨的式神一样,它们可以像宠物一样忠实与养育自己的人,或保护自己的人。它们活的潇洒,不会有太多的烦心事,但是因为人的侵占,导致了家园的减少,妖物则越来越稀有。

“其实我也不怎么忍心杀死妖物,因为它们真的很漂亮。”锦翔偷偷扭过头,看了看那在忙着调酒的田琴,虽然只是一只狐狸jīng,但却有好看的面容和善良的心,就跟一个人一样。

然后他又摸了摸自己那暖暖的肚子,老蛟龙的jīng魄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也因为它,自己的重伤才能得到那么快的痊愈。每每想到此,他的鼻头就一阵酸楚,为什么自己可以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来?

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第三章:勤学苦练

木门传来一阵阵又开又关的声音,锦翔眨了眨眼睛,将混乱的思绪再次拉了回来。他看到老赵他们纷纷从桌边起身,走了出去,回头看向吧台后的时钟,原来马上就是吃饭时间了。

早课上完后锦翔就与范纹研究了一会符文,然后他又来吴祠呆了一会,时间飞快,已经到了中午。想必老赵他们在早晨就准备好了食材,如今过去只要开烧就行了。

六畜的饭都是热腾腾的,新鲜出炉的。虽说每个人等待的时候都会比较长,但是为了天天的美味依然是值得的。

他询问过萧雪和玄葬,他们却没有现在去食堂的意思,虽然这两个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他们似乎不愿意融入有浩霖和范纹等人在的北桌。

这就像同学与同事的交流圈一样,人在成长后会纷纷跃出多个圈子,两边虽然互不相干,却都是可以聊乐的好友。

锦翔冒着小小的雪花跑到食堂,他的那些好室友都已经在北桌坐好了。他还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冰清,因为李家的道观没有老爷子和浩霖看管,这重大的任务便交予到了冰清肩上,从一开始冰清就像是家长似得对自己教育,锦翔就知道她其实是一个非常稳重的人,虽然在面对浩霖这点上还有些花痴。

若雨的头发越来越长了,现在就像个真的洋娃娃一样坐在那里。她今天扑了一层淡淡的粉,因为冷的关系脸被冻得有些微红,穿着一件雪白sè的斗篷,对着弗栾傻呵呵笑着。

身边的弗栾则面无表情,但眼睛里依旧流露出了宠溺的味道。弗栾是天生丽质,就算只穿了一件普通的毛呢大衣也依然非常好看。

对面的弗生和范纹好似永远有研究不完的话题,科技小组的名号则在六畜越打越响,以至于有时候还会有新的学弟妹来询问范纹问题的,这让弗生困扰了许多。

浩霖则还是孤单单的打着游戏,即使有个女孩陪在他身边,他依然可以不为所动,这点让若雨恼火极了,耍帅也要有个度,这么不理别人,也太不尊重人了。

锦翔踏着轻盈的步伐来到北桌,然而他所坐的地方却只有他一人,看着他们两两成双,而自己身边却是空的。

“嘿,你们来这么早啊。”一个黄发丫头突然拍了拍锦翔的肩膀,他被吓了一跳,随即又转头对她笑了笑,那是莫娜娜。

“你这个圣诞不是要回国吗?”自从八卦镜的事件后,张沁与弗栾她们的关系愈演愈烈,最后弄的她现在独自住到了其他宿舍,但与莫娜娜的组队关系依旧维持着。

“是啊,还有两天呢,我喜欢这里。”莫娜娜已经成长成了一个标志的外国妞,那英伦的学院风格让许多痴汉垂涎yù滴的,好在六畜里都是正儿八经的道人,虽然她不懂人情世故,却不会在这里受欺负。

“回去的时候给我带点儿特产啊~”锦翔摸了摸莫娜娜那金sè的短发,软软的特别舒服,那小洋妞笑嘻嘻的点点头,似乎特别听话。

“回去我还要找霍格沃茨呢~”莫娜娜又开始幻想起来,身为英国人的她,应该比别人更了解魔法这类东西,都是不存在的吧……

“那你也要先收到猫头鹰的通知书才行,不然你是找不到的啦。”锦翔已经不试图去改变她的想法了,而是与她一起聊那些关于魔法的话题。梅林、指环王、许多关于魔法和jīng灵一类的电视电影他都去看了个遍。

“哼,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在六畜学习,所以没发给我通知书,这次我要以六畜代表的身份探寻霍格沃茨!!!”莫娜娜气呼呼的反驳着锦翔,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买饭吃了。

锦翔叹了口气,看着埋头打游戏的浩霖,这段时间他与浩霖的交流似乎变少了。可能是因为锦翔懂事了,浩霖便不需要cāo心那么多,而他自己也觉得没什么话跟他说的。

浩霖一直都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与锦翔说过什么交心的话,第一次的道歉到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惜这些幼稚的事连锦翔自己都不想回忆,更加不可能与浩霖有什么共同话题了。

锦翔憋着一股想要挑衅浩霖的冲动,这时候,过往的他一定会调侃道:吃个饭还打游戏,宅男就是宅男啊~

但如今,他已经不会了,因为他变得成熟了。

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也随着莫娜娜去窗口买饭,其他朋友也纷纷离开了座位,走到各个他们所喜爱的窗口买饭了。

“话说锦翔,你这段时间对阵术研究的怎么样了?”范纹一边吃着肉酱意面,一边对着锦翔咕唧道,白嘟嘟的脸显得特别可爱。

“也就那样,阵术的规则繁杂,公式太多,组合太多,我到现在都没能全记住。”阵术就跟数学题一样,用各种不同的符号或文字来组合出基础阵型,加上某些道具来引发阵术效果即可。

纯碎使用器具的阵术属于初级阵术,符文加上道具则为中级,纯符文或者凭空摆阵才是最顶尖的阵术。

所谓的凭空摆阵,一种则像姜知意导师那般,用气力画符,然后引发阵术。还有一种则是利用行术来画出阵型,这是最为高端,却是没有人可以做到的术法。

“是你个猴脑太笨吧,组合排列要背很简单,但要分清哪些阵术是哪些组合,才是最为困难的。”若雨正在吃食堂为她特质的玉米沙拉,手边还盛有一小碗味增汤。

若雨自幼学道,对于那些列阵其实是很熟悉的,要学会一个阵,并不难,难的是当你学会了十个阵后,你还能分清哪个阵所对应的符文。

阵术讲究的第一点就是jīng密无缺,大多阵术虽然厉害,但是防御脆弱,哪怕一个文字被抹去,阵术就失效了。所以阵术完全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般简单,也不是一碗符水或者几根香火就能解决的东西。

“唉,总之这个搞的我头都大了,完全跟行术两个样,烦死人了。”锦翔挠了挠头,也没有跟若雨顶嘴,他今天点的是鳕鱼咖喱饭。

“哈哈,锦翔一看就是对数学完全不上心的人。”范纹咧开嘴哈哈笑着,大眼睛里闪烁着温暖的光芒,看的人心头一热。

“是啊是啊,要是让锦翔去学数学,非把他烦死不可。”若雨也呵呵接应到,女娃娃笑起来也十分的可爱。

“什么东西啊!数学我也会啊!33得9、3721嘛!!!”锦翔被莫名其妙的笑话着,顿时脸颊一片通红,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笑话什么。

“噗….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却不想自己说完若雨就把一口玉米喷了出来,还在咯咯咯笑个不停。

锦翔愤恨的朝着那小妮子的头袭去,大大的卷发被锦翔弄的混乱不堪,全部缠绕到了一起,若雨一边尖叫一边躲避着锦翔的攻击。

在座的除了锦翔,大家都是在学校学习过的高材生。弗生和弗栾兄妹更是被保送到了国家重点大学,可惜他们为了学道,放弃了这个大好机会。

当然以他们的智商,想要重新出山也不是什么难事,相比那一直生活在山头的锦翔,他没有学习过普及的教育和知识,了解的东西肯定是比他们少一层的,要不是他有先天的力量,锦翔定是比不过这里的任何一个。

“好了好了,别闹了,下午就有姜导师的阵术课,我们到时候一起研究吧。”范纹用暖洋洋的微笑阻止了锦翔和若雨的大战,他们俩则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憋气吃着饭。

第四章:阵术课堂

呛人的线香犹如幽灵一样在教室中环绕着,这个味道与一般的香火不同,味又重又浓,搞得大家都捂着鼻子。

锦翔与莫娜娜坐在了靠后的一排,前面则是范纹和弗生,再前一排是弗栾和若雨。浩霖依旧离开他们很远,坐到了前排,与冰清在一起。

整个教室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刚刚等到姜知意导师来到课堂,却不想他居然默默的点起了一根线香。

点一根香就算了,偏偏这根又细又长的香,散发出了如此猛烈的气味,这让刚刚吃过午饭的道生们一阵难受。

“姜导师,这是什么香啊?”一个道生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坐在最前排,连眼睛都被迷糊了。

“除了味道,你们不觉得还有什么不同吗?”姜知意有着一头干净利索的短发,看起来就像个jīng神抖擞的现代老人,只不过手背上的八卦纹身显露出了他的不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这时候唯有一个带着银白sè头发的少年,微笑的举起了手,示意他知道答案。

姜知意点点头,让范纹zì yóu发言,男生坐在席位中,自信开口道:“这是道家特制的道香吧,之所以会味道浓烈,也是因为用的材料繁杂的原因。”

“范纹说的不错,那么你是否知道道香的用途?”姜知意一脸正经的回应道,看起来就像个严师一般。

“如果看过道家常用器具的道书者,可能都清楚道香的基本用途。这个香味道虽然难闻,但却可以如同道人的正气一样驱赶妖物,并且保护香气内的道人。”

范纹说罢就有大半的人默默的点头,想必都是在书籍上看过并记住的人。接着他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说道:“然而在一本高级阵法的书籍中,我曾意外阅读到这么一篇:利用道香作为中心,可以代替道人来转移气力的传输,若是阵术出现意外反噬,则道香断裂,道人即可毫发无损。”

当范纹说完这段之后,姜知意才稍显出满意的笑容,他点点头,并看向其他在座的道生,估摸着有多少人已经理解明白的。

“哎哎,什么意思啊?”锦翔听完后,从后面戳了戳范纹的肩头,轻声问道。

“就是一种保障,如果你要摆攻击xìng的阵术,万一阵术反噬,或者被敌方破坏了。这时候道人必定会受伤,但道香在的话,就会帮你抵御一击。”范纹简明的解释了一下,锦翔应该可以很快明白。

“哦!!我懂了!就像天天酷跑里的保护罩吗?!”锦翔突然激动起来,觉得这个香还挺不错的。

“也可以这么理解。”范纹的头上隐约显现出了三条黑线,一向讨厌浩霖成天打游戏的人,嘴边还不是挂着游戏…

“不过这个香制作过程超级烦,而且要做好久,因为收集材料就是一个技术活。”若雨隔着一排但还是从前面转过了头,对着锦翔他们说道。

“是吗?都要些什么东西?”锦翔好奇道。

因为从小炼丹的关系,若雨对一些合成的道家药剂都非常jīng通,这道香也不例外。然而这却是让若雨从来不敢制作的东西。道香首要的基本材料就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人骨。

磨成的粉末,可以与施术者的灵体相通,否则普通的檀香木怎么会起到这样的效果?所以这是若雨一直不敢做的,何况除了那个,还需要其他很多珍贵的药材,一般人都是弄不到的。

“在过去,香在阵术中出现频繁,第一是因为可以计时,来估测道人的气力。二就是这个道香,来帮助道人避免伤害。”见若雨yù言又止的样子,范纹扯开了锦翔的问题,把他带到了阵术的讨论中去。

“原来是这样,我说电视里老点香干嘛呢,闻着也不好。”锦翔马上就被带了过去。

“香远比现代人所想的用途多的多,祭祖烧香,也有其深意,这些你都可以从道书里找到。”范纹轻轻的说完,便看到姜知意又在前面动作起来,可能是已经等待大家全部接受了,然后接着开始演示阵术。

香气浓烈扑鼻,整个阶梯教室都被蒙上了一片灰白,这个香的持久力非常好,烟也出的特别多。

只见那导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圆形如同怀表一样的东西,锦翔因为坐在后排完全看不见,但是眼见的弗生就不同了,他冷冰冰的在范纹旁边说了一句:“是指南针。”

指南针?要这个东西干什么?锦翔越看越好奇,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不过在姜导师的课上,一般是学不到大型阵术的,攻击阵术更加是无缘,因为无法实cāo,所以没办法摆阵。

若是哪天能邀请导师一同去捉妖,就可以学习更上乘的阵术了,锦翔这样心心念念着。

“弗栾,你怎么了?”若雨本来还在聚jīng会神的看着导师摆阵,但身边的人却突然有些不对劲,卷发姑娘看到弗栾的脸sè发白,皱紧了眉头,似乎有些难受。

“不知道,我觉得我想吐。”弗栾悄悄说道,小心的不让另一边的人听见。

“想吐?吃坏肚子了吗?”若雨一下子急了,她马上回想起弗栾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好像是红烧五花肉啊,但是弗栾貌似让阿姨烧的不要那么透,难不成肉里面有寄生虫?

不完全煮熟的肉很容易被寄生虫存活,这样吃下去不拉肚子才怪,而且严重的还会发烧呕吐,抵抗力下降,甚至让器官衰竭。

“怎么样?要不要去治疗室让导师看一下啊?”若雨往自己小包里找了找药丸,但都没有防止呕吐的,她着急的小脸都憋得通红。

而在讲台那边,她们完全没有听到姜导师所说的演讲,更加不知道他已经将阵术摆开了,之间那线香的燃烧速度瞬间加快,而摆在桌面上的指南针也胡乱的旋转起来。

“只不过在这个教室,指南针应该不会有目标,这次的阵术就演示到这里。”姜导师满意的看着台下的道生们,他们个个都认真的记背着自己所教授的阵法,虽说不是什么厉害的阵,但却是很实用的。

他缓缓低头,苍老的手正想拿起那个转不停的指南针,却不想手与指针一齐停了下来。

充满了褶皱的老手停在半空,所有道生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而老导师只是慢慢抬头,看着指针指向的方向。

姜知意的脑中此时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他看到教室zhōng yāng坐着两个女生,一个是他熟悉的丹术尊者,另一个则是她的室友,似乎也是很受欢迎的一位道生。

听闻这位道生天生拥有佛的金眼,被遗弃在一座名寺之外。后来因为顿悟五行之术,被遣送六畜习道。道生的天赋极佳,显露出了道的真谛,而这名道生的天xìng也十分谨慎、冷静,脑子也很好,受过李道仁的大为嘉奖。

似乎是叫做弗栾,还有一个孪生哥哥,叫做弗生。两位是异卵双生的胎儿,实属罕见。

而手边的这枚指南针,正稳稳地指向了这个方向,这个术一般不会有什么差错,就连高度都会有细微的差异,用惯了此术的姜知意,是不会看错方位的。

此时眼前的女生正痛苦的捂着胸口,似乎非常难受的样子,这更加重了姜知意的怀疑,但他无法在课堂中指认什么,只能默默的拿起了指南针。

“那位道生,似乎有些不舒服,要不要去医疗室看一下?”老人用那严厉却又关切的口吻询问道,若雨马上跳了起来,点点头想要带着弗栾跑出去。

“喂,弗栾怎么了?!”锦翔却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看见若雨扶着弗栾就这么走了出去,只能傻呆呆的问着范纹。

“我也不知道…话说这个用道香和指南针寻找妖物的阵法,还真是实用啊。”范纹迷茫的回头,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这次又学到利用道香的另一个用途了,收获颇佳。

第五章:任务指引

追了一周继承者,抱歉抱歉呀~~~>▽<

----

看了一眼手机信息,若雨告知自己,弗栾去医疗室坐了一会便没事了,可能只是因为那香气太浓,才导致她的反胃。

在暖洋洋的宿舍里坐着,时钟背后的秘密已经被抢走,剩下的只有那无尽的嘀嗒声。锦翔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沉思着。

如果他不去寻找,那些家伙早晚会找上自己。锦翔早就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它们需要自己的力量来‘激活’冥界,而那个激活钥匙,则握在锦翔手中。

几次的记忆冲击,有些事情他想忘也忘不掉了。当初他打破戒律,下定决心除掉鬼王,收起了冥火,将冥府静置,导致分裂。存活的鬼王为了报仇,将锦翔和黑无常都扔进了轮回司,结果却没想到要重启冥府,就必须用到冥火,而那火种,则在锦翔的身上。

聪明的锦翔当然不会将那东西带在自己身上,否则在白七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死了。火种被他藏了起来,只有他知道它在哪。

锦翔继续沉思,没发觉跟前有个人已经在盯着他看了。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找回那火种,因为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与鬼王抗衡,但一旦找回,他的危险则更大。

他只想把鬼王全部打败,然后过自己作为人的rì子,别无其他。

“想什么呢?”

“靠!你想吓死我啊!!!”锦翔猛地睁眼,看到的却是那个从不会踏出房门的人。那个人有着高挺的鼻子,稍长的黑发,白皙的肌肤,傲人的身高。那个人的生活之中除了学道就是打游戏,是一个比自己更无所事事的人。

“没事呆沙发上睡觉?”浩霖有些嘲讽的询问道。

“谁在睡觉了,我在思考人生。”锦翔端起茶几上的水,猛喝了一口,气着说。

“你有什么人生可以思考的……”浩霖还不知道锦翔也有会考虑的时候,这个家伙无父无母,没有读过书,纯情少男一个,怎么可能有事情思考。

“哼,多的是。都是拯救世界的大事!!!”锦翔翘起鼻子,把自己形容的牛哄哄的。

“然后呢?拯救世界以后,主角都会去做什么呢?”浩霖淡淡一笑,看起来特别的帅,如果这时候周围有女生,说不定都会开始尖叫了。

“你不打游戏出来干嘛。”锦翔缩了缩,没想到那家伙走过来坐在了自己旁边。

“别扯开话题。”浩霖扫视了一便锦翔的穿着,是一贯的休闲风格。这个家伙最近话越来越少,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他有必要弄清楚。

“你还是不相信我?”敏感的少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对浩霖说道。

锦翔知道自己的身份可疑,这一连串的事故也让大家心慌的很,其实这都是自己造成的,若自己一开始不在这里,他们就都能够平安无事。

“说说吧,既然要相互信任。”

锦翔呼了口气,也为浩霖倒了一杯热水。一下午的时间,他与浩霖说了很多,他的困惑,他的责任,他将要做的事,他能否成功,等等。

他从来没有在一个人面前把一切都吐出来,他的梦,他的‘过去’,他的害怕。

“假设我把你上述的事情全部当做真实的,一句也不是你的编纂,那么你现在担忧的是否只是鬼王它们。你想找回火种,打败它们,或是躲避一生,对吗?”浩霖总结着锦翔此时的困惑,这样说道。

“是的,我没法自己做决定,因为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但我真的不想再把你们带入危险之中了。”锦翔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人生本来就处在危险之中,比起死的不明不白,或不温不火。冒险甚至为亲人、友人而死,不是特别值得的事吗?”浩霖又笑了,发觉这个深沉的小伙其实还是很幼稚的。

“不,为我死就不值得了!”锦翔激动起来,他从不知道浩霖居然真的把自己当做朋友,而且似乎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

“我去打游戏了,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告诉我吧。”浩霖说罢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也没有继续给锦翔反驳的机会,既然终究会有那一站,再思考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

从锦翔的话里,浩霖找到几处疑点,但他暂时将它们放置在了一边。如果锦翔是真心想过平凡人的rì子,那么一切都好办。

如果这一切都是锦翔jīng心的谎言和编排,那浩霖将会输的一败涂地。他的赌博是建设在对锦翔的信任之上的,对于道界的维护,李家必须派出一个先锋来抵挡,这个先锋浩霖义不容辞的担任了。但这场仗,却不是那么容易打的。

没有想象的那么单纯。鬼王是一件事,道界的叛徒也隐藏在其中,苏艾琳的事情没有解决,黄老大的踪迹也没有找到。这些都是他要一起考虑进去的。而且有了玄葬的出现,浩霖觉得将来还会发生其他事情。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似乎还有什么被酝酿着。

打开了游戏界面,脑中的事情全部被关在了一个柜子当中,浩霖专注到了游戏的世界里,把烦恼全部剔除了。

“浩霖,你知不知道新的式神导师是谁?”范纹顶着手机屏幕问了一句,没发现对方已经把耳机带上了,这种时候问几句都是没用的。

银发男孩抬起头,看到对方不搭理自己,便笑笑走到了客厅,问起了锦翔。

“我咋知道啊!”锦翔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去考虑刚刚沉重的事情了。

“好吧,反正礼拜三有课。那你明天不出任务吗?明天没课。”范纹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这样可以左躺右躺的也不必碍着别人。

网页上显示着这几周可以接取的任务,现在任务也可以从手机里领取了,而格林兄弟也因为重新就业而卖力干活着。

“不出,这几天要考虑一件事情。你去哪?”锦翔好奇的把脑袋探到范纹身边,看见那五颜六sè的面板特别的诱人。

“我也在想呢,这个呢,还是这个?”范纹指着一张蓝sè和一张粉sè的便签,只要点击它,然后就会弹出一个是否接取任务的对话框,按下yes,然后网页就会跳转,在其中填写自己的名字、手机号和出行rì期就可以了。

“粉sè的不错啊,就在附近,凶宅驱鬼?也不过是动物灵一类的,或是小妖吧?”锦翔看着那粉sè的信息栏,而且这种大宅,说不定都是有钱人住的。

“但是蓝sè也很好啊,虽然远了点,但是在学校里,校长肯定会给很多钱!”范纹又指着那蓝sè的便签,对锦翔建议道。

“学校一般都是凶灵啊,这你也喜欢?”锦翔摇摇头,觉得还是粉sè的比较容易,钱也好赚。

“你是赚钱还是历练啊,凶灵更好不是吗?”范纹微微笑着,他已经决定了。

“好吧,那你还问我干什么。”锦翔嘟起了嘴,有些不高兴了,范纹好想在玩自己似得。

不过要是他自己,也一定会选择学校,因为比较有挑战xìng,话说他还没去过学校呢,不知道好不好玩。

“嘿嘿,我也就问问你嘛,被你这么一比较,我就更想去学校那边了。我去整理行李啦~”范纹展露出那阳光一样刺眼的笑容,对着锦翔挥挥手,又钻回了卧室。想必他们明天一早就回启程吧,顺利的话周二就能回来。

第六章:式神之谜

无所事事的休息了一天,接着是周一、周二。晚上,看到范纹一脸灿烂的笑容,便知道他成功的完成了任务并且安全回来了。弗生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一个人走到卧室里继续了他不知名的研究。

接着是周三,范纹之前说过,来了新的式神导师,那会是谁?是男是女?什么身份?什么年龄?难道还会是像苏艾琳那样的人吗?

回想起过去六畜被压制过的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作梗,若雨更是与苏艾琳那家伙争锋相对,而随着yīn晷的消失,这场活动也仿佛销声匿迹一般,谁也不知道是谁引发的。

本来清闲的上午因为有了新任导师的通知后,变得忙碌起来。锦翔整顿好衣物,把那身卡通棉睡衣脱了下来,换上了一件大红sè的带帽风衣,那是他最近新买的一件衣服,非常有范儿,但是他穿却没有模特图片里的那种气质…

有点乡村范儿的锦翔和韩系的浩霖走在一起,更加显现出了帅哥穿什么都好看的特质。浩霖只不过穿了一件普通不过的蓝sè羽绒服,但却依然能赢得一路上女生的回眸,直叫人窝火。

“你是不是去韩国整容了?”锦翔一边说话,一边吐出了浓浓的雾气,这山里越来越冷,简直没法活了。

“……”浩霖无语的看了看他,然后拿出手机自顾自的玩游戏去了。那个白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说出蠢的要命的话,他无言以对。

两人并肩走向李祠,冬rì里的李祠静悄悄的,仿佛是一件沉淀许久的古物,越沉越有韵味。李祠的入口由两头麒麟纹柱点亮,前庭处则是一块绘有夫诸的彩壁。左右两侧一边是上到导师室的楼梯,一边是走到后院的走廊。

正面本来是大堂的设计被改造成了阶梯教室,这个教室被扩建的非常大,尽管成为了现代设施,却也与这古宅相辉映着。

扯了几下浩霖的衣服,锦翔想让他跟他们坐到一起,但是那个高傲的宅男依旧坐在了前排的位置,并没有搭理锦翔。气馁的二货只好一个人走到最上面,看见了范纹和莫娜娜他们。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正在讨论将要到来的新导师,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也没有导师透露出风声的。而这个变化来的太快,以至于消息还没传出去,人就已经来了。

式神导师的主要任务是,帮助来到六畜的道生召唤出其式神。式神的作用是辅佐道人,式神并不是单一不变的,也不是随便就能召唤出来的。

式神要被召唤出,必须与道人有一定的联系,比如曾经相识,或者与其父母、友人相识,或者在某些场景里见过对方。就算是一点也不起眼的事情,也可能成为链接。

而这种链接直到被道人所记起,式神才会真正的成为式神,它会被道人所呼唤,然后出现一条如同转移结界一样的通道,前往道人身边。

但是这种召唤,是不能逆向使用的,人的承受能力与妖灵不同,所以无法利用那么虚弱的结界转移。除了六畜大殿里的巨柱阵,还有锦翔的鬼王戒指,目前没有人可以做到这样的转移。

当然转移结界这个阵术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需要强大的气力。就像姜知意曾经带弗生去往长生泉一样,利用他积存已久的气力来完成。或者可以利用式神的力量,但必须是式神和人同时在的情况下才能实施。

对于式神,它们则是个zì yóu的个体。并不是所有式神可以陪伴道人一生的,有时候它们可能会先死,或者先离开。有时候道人则会释放它们,回归他自己的生活。这并不是主仆的关系,而是一种友谊链,随时可以解开,或者重连。

等到召唤出式神以后,导师的任务则是教会大家如何使用式神,并且训导它们。大多数式神只生活在妖灵的世界当中,无法与道人相契合。

像六畜这种召唤率极高的道院中,式神导师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式神也不是不稳定因素,它有可能不遵从道人的话,做出危害道人甚至道界的事来。聂蔓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她的式神并不是有意这样,却造成了聂蔓xìng格扭曲这个事实。

为人处事这些道理,对于那些自幼被妖灵吓唬,或者成长在道界的人是非常困难的。这样的人更加容易被式神控制住感情,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因此而牵绊住道人,这是非常不好的,式神导师的责任便是要让他们维持理智,与式神保持在一个相对的平衡上。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因为式神也是有心智的,它们知道道人被自幼训导,‘式神是危险的东西,不能过于相信和接近,只要相互利用即可’。以至于到如今没有多少式神是真正喜爱着人类的。

嘈杂的教室内突然死一般的寂静,还在和范纹闲谈的锦翔也睁大了眼睛,停下了话茬。他一抬头,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嘴巴微张,脑子嗡嗡一片,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

讲台前方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件黑sè风衣,打底白sè的羊毛衫,黑sè的头发被干净的扎起,形成了一束漂亮的马尾,因为高度适中,没有张沁那种傲人的感觉。

女人打扮的正如一个教师一样,但是这张脸,却是这里大多数人都看到过的。锦翔则是最熟悉不过了,这个家伙,居然是……

“萧雪?”范纹惊讶又有些不确定的回头问了问锦翔,而对方木讷的点了点头。

那个家伙,居然把头发染成了黑sè,而且没有化妆,干净的脸显得有些成熟,毕竟比他们都大了两三岁,看起来非常可靠的样子。

她进来时没有任何表情,但现在却稍稍皱起了眉头,想必前排的人的耳语,都已经被她尽数听入了。但是萧雪为何会来当式神导师?这是锦翔想不明白的一点,难道是因为…无聊?

不太可能。老爷子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导师之位交给一个仅仅是因为无聊才想干的人。那么萧雪一定是下了决心的。说到底她这样每年一次招生,也不过是在六畜混rì子,难不成是想找些正事做做?

这个推断仿佛更加接近一些,锦翔就这样臆想着,却根本不明白,要当上导师,能力必须超过六畜所有的道生才可以。无论是过去的聂蔓还是韩寅。或者是现在的凌依、关渺夜、姜知意。导师们个个都身手非凡,是任何一个道生都是无法超越他们的。如今的萧雪,正是因为如此,才被任命成为了导师。

萧雪的能力极强,在六尊选拔上,锦翔就应该明白这点。而萧雪选择放弃比赛,是否也是因为将要成为导师的关系?这点他无法肯定,而且两者似乎不怎么相关。

但有一点他能肯定的是,萧雪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隐藏在其中,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除了那些导师们。

“大家好,我是新任的式神导师,萧雪。想必这里的大半道生都应该认识我。”萧雪cāo着一口甜美却又认真的嗓音,向着众人介绍到自己。

“除了新人招收外,从今年起,我就正式成为六畜的导师了,所以大家往后可能会时常见到我,也希望大家能配合我认真学习如何与式神相处,并且把自己的式神训导的更加强大。”干练的说完,萧雪一向是‘推销’高手,无论怎样的人她都能威逼利诱的送来六畜,这几年的新人招收并不是让她白历练的。

形象焕然一新,语态也变得彬彬有礼,本来还在小声议论的道生们全部被刷新了观念。毕竟他们有些人只是在被招收时才见到的萧雪,大多数只是一面之缘,并不知道萧雪真正的本xìng是如何。

最惊讶的也只能是锦翔了,那个没事就会陪自己在吴祠喝酒聊天,天天打扮个像个暗黑系萝莉,还曾经耍过自己的学姐,居然从今天起变成了他的导师。

第七章:下定决心

第一节课似乎都是那么的无趣,就连那个一向讨厌无趣的人,都成为了这次的主场。

萧雪首先召唤出了自己的大蛾子式神,这让许多讨厌虫子的女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到此还是挺有意思的。但那之后,则是与过去差不多的内容,如何正确的召唤式神,如果能够使用蓝符,则可以更方便的使用气力,虽然召唤这点,使用黄符便绰绰有余了。

接着就是介绍了三种系态的式神,并告之大家妖与鬼的式神是如何的危险并且不可信,特别还将锦翔的例子举了出来。在六尊选拔时,黑猫完全不顾锦翔的情况,就那么退出了,这便是式神的不可信。

说了一大堆,最后锦翔沉着个脑袋回到了宿舍。黑猫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遇到了阎王才会这样的。锦翔从这之前一直是这样想着,但是被萧雪说了一顿后,他突然醒悟了过来。

如果自己不是陈锦翔,而是以伊炎的身份,黑猫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回想在妖地时发生的状况,黑猫使用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来帮助自己,虽然对那妖王起不到什么效果,那起码在那个时候它是真正忠诚的。

但是他是陈锦翔,并不是伊炎,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鬼王,因为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假设他取回了力量,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虽然还是个人,但却拥有鬼王一般的力量,这一定能让黑猫等鬼灵顺服,并且能够保护不堪一击的若雨她们,尸魂也再也不会是他们的困扰,因为自己的火,能燃烧一切。

马上便是午饭时间,但锦翔今天却一点胃口也没有,随着宿舍里的人一个一个的走了出去,他叫住了那个一向少语之人。

“弗生。”弗生是唯一一个可以不考虑感情因素,而告诉自己答案的人,这些问题,问浩霖不行,问范纹也不行,只有弗生,可以帮自己回答。

金眼的男人慢慢回头,看见这个一脸坚定的人坐在沙发上,弗生居高临下,推了推那新买的无框眼镜,不说话。

“如果我要去虚无之界,用什么方法好?”这似乎是个问句,但答案在锦翔心里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打开转移结界,在走出结界时由外面的人关闭结界,就会被永远困在其中了。”弗生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就像在陈述一件稀松寻常的事情一样。

“那你是否知道,虚无之界,其实是有入口的呢?”锦翔抬起头,那双眼睛放出了兴奋的光芒,这又像是兽xìng一般,看见猎物时的激动,弗生皱了皱眉。

“多说一点。”弗生饶有趣味的坐到了单人沙发上,看来今天的饭得晚些吃了。

“这是我刚来六畜时候的事情了,你还记得我们在升学测试时,去的伦敦地下道吗?”锦翔询问着,看见对方的神情,弗生表示他记得。“那你肯定记得,我当时被附身了,而你又差点杀死了我,那时候我昏迷了,然后去了一个地方。”

锦翔安静的讲述着自己的死亡经历,他是如何遇到的赤炎,接着在鬼岛又一次与它碰面,第三次是在妖灵猎人的城堡当中,自己险些淹死。

如今想来,这个赤炎尊者必定是古时候的六尊之一,但是锦翔不明白为什么一头动物可以当上尊者,因为若是那家伙是自己的火种,那么它不应该存活在自己的体内吗?

难不成,真正的赤炎尊者,其实一直都是自己?!

“也有可能,是那赤貂自封的名号。”弗生马上把锦翔的臆想扯了回来,现在想这些还太早,毕竟赤炎之位空缺已久,是谁都有可能,而为何会空缺,也一直都是个迷。

“嗯,我每次去它就是在睡觉,恐怕早就忘记了。”锦翔呼了口气,幽幽说道,一下子把这些秘密全部告诉别人,心里仿佛轻松了许多,而告诉弗生则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不会干涉自己,更不会泄露自己的秘密。

现在的问题是,锦翔根本不知道那个入口在哪,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去找到那家伙了。难不成他们要进入虚无界,然后找到入口出去吗?这是非常冒险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他们会被困在里面,然后变成一具尸骨,然后灵魂继续被困在里面。

就算不考虑这些,锦翔还保留着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火种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是活的?是力量?还是如同石油一样的能量?它如果进到自己的身体里,自己真的就能变强了吗?不会死?不会变成柳敏那样?

想到了柳敏,锦翔又一次把头低了下去,眼神黯淡。他把整个身体埋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这让还在帮他考虑事情的弗生觉得很奇怪。

但是弗生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依据锦翔刚刚所说的话,来推论出最好的路线,以及最坏的结局。弗生也从中排列出了最适合前往的队友,以及需要携带的物品等。

“由你所说,现在我们知道的情报太少了,你必须做一个决断,才能决定我们是否能帮助你前往那里。”金眼的男人突然打破沉静,告诉了锦翔这样一句话。墙上的时钟嘀嗒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手机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不用接也知道是范纹来催促我们吃饭的,但是他们根本没有这个空闲。

听着头顶空调机箱的轰鸣,把铃声调成了震动模式,锦翔盯着弗生看,然后问道:“什么决断?”

“就是再去问问赤貂,你该怎么去找它。”弗生说的很简单,但是锦翔却愣住了,他紧绷着脸,默不作声。

弗生一向是把客观事实与感情分开的人,与其这样说,不如说他为了变得强大,而忽略了情感这个弱点。现在的他完全不把锦翔的情感看在其中,而是道出了客观事实,虽然是个极为残忍的事实,但锦翔却不得不接受这点。

如果要知道去虚无之界的办法,锦翔就必须再见一次赤貂,而如果要见到赤貂,锦翔就必须,再死一次。

他无法想象三次死里逃生的滋味,因为这些也让锦翔一步又一步的往上爬着,但是这次让他自己去找死,他无论如何也是办不到的。

况且这里面的问题太多,万一他活不过来怎么办?他的伙伴们不就成为了杀人犯了?万一他死了,却没见到赤貂怎么办?难不成要继续在去死?万一他见到了,没说完,就被他们救回来了又该怎么办?这些事情是非常难以掌控的。

锦翔又看了一眼弗生,纠结的问道:“你有多少的把握?”锦翔问的是死了以后,能得到答案的把握。

“十分之三。”弗生实话实说道。

第八章:纷扰过往

因为将要来临的寻死行动,锦翔再一次一个人坐在宿舍当中,安静的思考着。

弗生已经去大食堂吃饭了,而他根本没有任何胃口,此时他正好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再判断这次的行为到底值不值得。

他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什么都不想,按自己的冲动做事了,因为这次真的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不光是自己,如果他成功找到了去往虚无界的办法,那么他的朋友们也将面临危险。

而这些危险都是他导致,他造成的。如果成为了事实,他将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是什么促使他要这么做呢?锦翔进入了思想的挣扎之中。他必须要理清思绪,来搞清楚这一切的源头来自哪儿。

他在一座不怎么有名的道观中长大,那是他母亲的道观,但到了他那代,已经没人管理了。母亲的死亡加上道观没有后继之人,它就这么被荒废了下来,至今都是。

锦翔却是在这样一座荒废的地方长大的,而当时的他则完全不懂,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他曾经偷偷跑到山下过,但山野之间也不过是小村小户,完全不如大城市的繁华,所以直到他来到六畜前,他的确是什么都没经历过。

与黑猫的巧合他也相信那再也不是巧合了。式神与道人总有注定的一种缘分,锦翔便是如此,他与黑猫早在多年前就相识,会碰到一起那则是必然的。

陈建死后,他依照六畜流传出的地图,拿着唯一的积蓄,找到了这里。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锦翔对道术如此的有天赋,一学就会,一点就通,这些都不可能是巧合。

他曾以为六畜是他最后的家园,或许到现在还是这么以为,只不过没有那么强烈罢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哪、做什么、和什么样的人。

变化是从考试那次开始的,但谁也不会注意什么,因为那是微小的。大的突变,则是从鬼岛而起。锦翔不但在鬼岛又去了一次虚无界,而且还见到了鬼王,浩霖则把鬼王杀死了,范纹历经了一番地狱之旅后活着回来了。

这其中最重要的线索其实有两点,并不是他们一味在意着的许飞根。经过了一点一滴的梳理,锦翔觉得迷雾似乎被慢慢拨开,但眼前却还是一片黑暗。

另一点则是,萧雪。

萧雪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如果她并不是无意那么做,而是有意为之的,事情又会变得如何?

如果她是故意接近自己,然后让自己探索那个地方,再接近自己为了什么目的,又会变得如何?

此时的锦翔僵硬的坐在沙发上,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那些复杂的感情被他抛掷了一边,所有的一切变得都是那样的可疑,他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踏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中。

韩寅也是一个关键的人物,他为何会突然消失?又留下一个奇怪的暗号让他们解答?为何不直接告诉范纹,yīn晷是一件怎样的器具?他现在又在哪?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那个瞿哲,也似乎搀和在了当中,但锦翔却不知道他到底站在哪一边,又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妖灵猎人虽被道界唾弃,但却实实在在做着除妖除魔的事情,可惜锦翔对于黄老大的做法不予苟同,而yīn晷被抢夺走则让六畜成为了被动的一方。

老郭到底站在哪一边?许飞根和苏艾琳到底与他是什么关系?乾稚子还活着吗?白七和阎王此时又在做什么?玄葬真的可以杀死鬼王?妖地最后又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锦翔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去思考过这些问题。与其说是从未认真,不如说是从未重视过,但现在想想,仿佛一切都似乎有什么关联,但又深陷在沼泽一般,拨弄不清楚。

“烦死了,cao!”啪的一声,锦翔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然后蹭蹭几步就跨到门口,开门,关门。

按下了电梯开关,亮起的却是往上的箭头,随着楼层的递进,锦翔的心也猛烈的跳动起来。

与其一个人在那里瞎想,不如tm的现在全部问个清楚更加痛快,锦翔从来都是个大粗人,就算现在懂得思考了,也绝对熬不住不让这幅身子骨动弹动弹。

咚咚咚!门被粗暴的敲响了,开门的人则穿着一身职业服饰,头发被整理的干净舒服,脸也只是擦了一层薄薄的粉,没有化浓妆。

萧雪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难不成锦翔因为自己的事来询问自己?

“我问你…”锦翔还没说完,萧雪就把他打断了,那个如今已经是他导师并且成为了一个漂亮大姐姐的人这样说道。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因为这件事情我也考虑了很久,但是院长不愿再相信外面的人了,所以我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萧雪一下子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当上式神导师的事情,而且急的脸有些发红,但其实锦翔要问的根本不是这个。

面前的男生愣了愣,然后反应了过来萧雪在说些什么,锦翔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萧雪更加不解了。

“你老实告诉我,当初你帮我偷偷布置的南海任务,到底是你无意选中的,还是有意为之?”锦翔瞪大了眼睛,虽然再怎么瞪也不会比女生的眼睛大,他那一张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中还带着几分稚嫩,很容易引起姐姐们的同情心。

“哦,那个啊…”萧雪的眼睛突然向旁边看去,锦翔一看就知道那是心虚的表现,这个动作在美剧里出现并列举过多次了。

“你就告诉我,难道你从来不把我当做朋友吗?”回忆起他们这一年多来每rì在吴祠的经过,萧雪总会跟自己讨论许多妖物们的事情,或者说一些最近流行的新闻,冷笑话。萧雪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能聊到一起的好朋友的存在,这与浩霖他们不同,因为没有共同语言。

“我就这么跟你说,难道你真的认为鬼王是只有你们才初次发现的吗?往远处想想,鬼王和鬼神,都是存在几千甚至更久的东西了。”萧雪也不想瞒着锦翔什么,但当时的她的确是利用了锦翔才做的这件事情,为了不破坏他们的友谊,她才一直没有告诉他。

“我当然不这么认为,说重点。”锦翔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他还不够了解,所有人都是,包括他自己。

“我从来到六畜前就参与了一个研究鬼神的团体,这个团体里大多数都是道家的人,他们是那些相信鬼神存在,并且打算消灭它们的人。而我的师傅就是那里的首领,师傅因为计算到那段时间有鬼神异动,才令我找人去那里探探虚实的。”

萧雪突然爆出了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事实,什么团体?搞的像是邪教一样?还有什么计算异动?她师傅难道会算卦?这不是传说中才有的预言术吗?怎么搞的像拍电视剧一样?

“不要表现的很震惊的样子。灭鬼人已经传承了上千年,不是只有道人才是最后的护盾,现在的道家已经落魄了,只有灭鬼人才能真正的守护阳界的平衡。”萧雪突然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表现的像一位真正的导师一般,这股气场让锦翔变得渺小起来。

“我就是灭鬼人的后裔,萧雪。而你,陈锦翔,则是鬼神的第一嫌疑者。你背后的危险可大着呢。”

这种仿佛是毒舌一般的语气逐渐威胁着锦翔,来势汹汹的他顿时变得气势全无,锦翔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如此的复杂,而他却杵在一根钢丝线上,摇摆不定。无论最后他选择哪一方,都有不可估量的敌人在等待着他。

第九章:再死一次

原来除了佛道两家,灭鬼人,也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就像盗墓人、赶尸人一样,总会有一些冷僻的职业被开采出来,因为有人需要他们。

萧雪没有告诉自己更多,因为她的同门认为自己是隐藏在人界的鬼神,而萧雪从一开始就是带着试探自己的目的来认识自己的,锦翔已经无力去追究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做真正的朋友,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重要了。

软趴趴的坐回了宿舍的沙发上,肚子咕咕叫个不停,锦翔的脑子却根本静不下来。如果玄葬把自己在妖地发生的事情告诉萧雪,那他岂不是会被灭鬼一族追杀?可能连六畜都呆不下去。假如自己一旦取回了力量,被她那个神算师傅知道了,自己一样会死。

他们到底与鬼神有多大的瓜葛?为什么要把鬼神一网打尽?连萧雪这样的人都会加入。萧雪一向是喜爱着生灵的,但鬼恐怕就是例外了。

而萧雪这样一个女生,居然因为加入了灭鬼一族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可以说锦翔现在是完全敌不过萧雪的,不光是因为感情问题,单单就凭实力,他也对比不过。萧雪的术控能力太过jīng湛了,可以与弗生相媲美。

如果仅仅是她就有这样的本事,那么那些灭鬼人个个必定是技艺超群的,这让他想起当初在英国古堡里,那妖灵猎人说什么也要把柳敏杀死的经过。他为什么要那样做?费尽气力,并且牺牲了一只手臂,也仅仅只是将柳敏关进了虚无界,而不是杀了她。

可是,为什么?难道妖灵猎人也视妖灵为嫉恶,必要杀之吗?难不成他也是灭鬼人之一?所以他才要费尽心思寻找yīn晷?其实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在长生不死?

这个可怕的问题让锦翔越来越接近真实的答案,一个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是不可能宁愿牺牲一只手也要将对方消灭掉的。妖灵猎人的确讨厌妖物,但对于鬼神,他却是憎恨着的。

难不成韩寅也是其中之一?那个与他们争抢晷针的小胡子也是吗?所以黑猫才会认识他?联系起yīn晷,他又回到了许飞根与苏艾琳的问题上,难道他们也是?

如果那些人全部都是为了消灭鬼神才围绕着yīn晷打转,那么锦翔岂不是阻碍他们的罪魁祸首?而且他自己就是鬼神,虽然现在不是,但以前的确就是,万一被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并推断出这些的话,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妖灵猎人、小胡子、许飞根、萧雪、还有那些他知也不知道的人隐藏在上面,他更加对付不过的人。

“靠了,越想越离谱。”锦翔疯狂的甩了甩头,把那些奇怪的想法全部给甩到了一边,他现在已经完全处于臆想状态了,这些不是推论,而是他自己脑中瞎捉摸出来的。

按照逆向思路。如果他们真是一路人,就不必为了yīn晷你争我抢了,锦翔知道妖灵猎人是自成一派的,但却与老郭稍稍有些联系。而韩寅虽与小胡子认识,却根本不是一路人,但他们的目的似乎很相近。可是小胡子与妖灵猎人完全不相识,更别提会搀和到一起了。

所以那些人都是灭鬼人的想法一定是错误的,但锦翔现在能肯定的是,他们当中必定有人就是灭鬼人。

俗话说得好,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锦翔急匆匆的跑到食堂问老赵要了一盘半凉了的炒饭,吃饭时间早就过去了,能有一口饭剩下已经是万幸。

也没有与老赵多说什么,锦翔打了个电话,叫上了弗生、范纹和浩霖。一个宿舍的人统统集结在了墨湖边上,而现在则是上课时间,没有人会在这里转悠的。

山风搜刮着每个人的脖颈,男人大多没有带围巾的习惯,何况教室和宿舍那么近,也不需要包裹的那么严实。而在水边的湿气更是加重了这一症状,苦恼的范纹在枯黄的草坪上瑟瑟发抖,也不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事。

“锦翔,你把我们都叫过来,要做什么?”不止是范纹,浩霖也尤为的疑惑,这个家伙一本正经的把他们聚集起来,也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

“我先说好,我已经决定了,所以你们谁也不要阻止我。”锦翔背对着墨湖,面对着三位好友,眉头紧皱,严肃说道。

“呼…”深呼一口气,锦翔的胸膛激烈的一起一伏,这是紧张的状态,现在的他浑身发颤,并不是被寒气所冷的:“我要跳进去,再尝试一次濒死的状态,以便于问清前往虚无界的方法,我需要你们帮我jīng确的计时,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最后要有一个人把我救活,浩霖你之前也这么做过。”

把落水人救起来,浩霖可不止做过一次这种事了。第一次就是在这墨湖,第二次则是在那诡异的古堡里,当时两人都险些丧命,而且伤势惨重。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个家伙居然还要自己做第三次?搞什么,他才不会再去帮那家伙做人工呼吸!

“拜托你们了!”锦翔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头低的大家都看不到他的脸:“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会把具体情况告诉你们的,事情没有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我们更加不能一辈子都躲避在法器的庇护下,时时刻刻处于惊恐的状态,为了打败敌人,我只有这个方法了。”

“说的好像只有你能拯救世界一样。”范纹突然冷冰冰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温柔的表情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张厌恶的面孔。

“我不是这个意思…”锦翔惊讶的抬头,不知道对方怎么了。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把我们当什么了?你的子民吗?我们需要你的保护?别开玩笑了!”范纹伸出手,一记重拳打在了锦翔的胸口,虽然看起来很有力,但其实并不怎么痛。

“锦翔,我们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间是互相平等,并且共同进退的。没有人逼迫你去做什么,或强迫你不做什么。但你不能把担子全部由你一个人扛了,这会显得我们这些朋友很多余。”

“你说你要去死,也不问问我们的意见。我知道你刚刚找过弗生了,但是弗生只能给予你可或不可的答案,他不会劝阻你。但是你万一死了,你要让我们在悔恨中度过一生吗?这难道不比被尸魂时刻压迫着更加糟糕吗?!”

“我…我不是…”锦翔被范纹的一番话所触动了,的确他不该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定下来,而根本不询问他们的意见。

浩霖无声的看着这场争论,锦翔过于心急,而范纹也由于锦翔的行动失了稳重。其实他自己的内心也在叫嚣着,锦翔每次都是那么的激进,想要做常人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然后把自己搞的一身伤,难不成他有自虐倾向?

“我们可以找姜知意,阵术尊者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好让锦翔处于濒死状态,却不会真正死亡的。”浩霖提出了建议,那冷峻的表情和微皱的眉头更加显示出了他那忧郁美男的气质。

“对,或者去找凌导师,总比我们在这瞎糊弄的好。既然锦翔一定要这么做,我们也要寻找到一个安全稳定的方法才行!”范纹马上转移了话锋,将浩霖的提议扩大出去,他必须找到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方法才能安心。

说着说着,锦翔又提起了许多的信心,本来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看来他这次还是太鲁莽了,以至于让一向温和的范纹都发起了牢sāo。

刚想抬起腿,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墨湖,自己的手臂却被狠狠的拽了过去,锦翔一个踉跄,没有站稳,便从后面倒了下去,他侧过头,看到的则是弗生平静的眼神。

这个家伙,居然把自己拉进了水里……

第十章:虚无之惑

噗嗤一声。 http: 那个穿着军绿sè大衣的家伙就那么跌进了水里,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包括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但是锦翔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摔了下去,水的寒冷加上衣服的重量,使得这个不会游泳又讨厌水的人一会便浸没了头顶,他也没扑腾几下,就沉下去了。

锦翔的潜意识里不单讨厌水,而且也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游泳,所以连挣扎的力气也不想用。这对落入冰湖中的他则是致命的。

而这个致命,则是他刚好期望的,弗生只不过是推了他一把而已。

“你tm有病?!”浩霖见状马上跑了回来,他一把抓起弗生的衣领,双眼圆瞪,无比仇视。

这个家伙不止一次这样了,他也不止一次忍受了下去,但是现在他实在不能忍了,弗生这个家伙,真是个神经病。

“浩霖你冷静点,现在救锦翔才要紧!”范纹也跟着挤了进来,他用那小小的个头挡在两人中间,并且把浩霖的手给拍了开。

说罢浩霖就大呼一口气,平复下了激动的心情,想要立马跳进水里救锦翔上来。但是弗生却在他刚跨出半步的时候就拉住了他的手臂,淡淡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感。

“只有他认为他快死了的时候才会去那边,离魂是没有用的。”那双金sè的眼睛盯着湖面,现在上面正冒着小小的气泡,但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少,马上要不见了。

“万一他真的死了怎么办!?”浩霖不解,弗生怎么可以这样冷静,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哪次不是真的死?但是他不会死的。”男子仿佛有一种信心,觉得锦翔是不死之躯,这怎么可能?锦翔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不过是想要验证你的想法而已,锦翔不是你的试验品。”白sè的雾气不断的从浩霖口中游出,他心急火燎,以至于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就连那燥怒不安的表情都是帅气的,浩霖气的涨红了脸,眼睛也冒出了血丝,应该快到了愤怒的极限。

一个人真正生气起来,是十分可怕的,哪怕是平常不怎么说话的家伙。

“如果他想活,就不会那么快沉下去了。”弗生已经放开了手,但是却在浩霖转身之时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让那无法平静的人突然站住了,浩霖盯着湖面,那些小小的水晕越来越浅,早就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锦翔他,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就这么沉了下去,他虽然惊讶,但却在下一刻就任命了。既然掉了下去,那么他就决定了去死。

愤怒变成了悲伤,浩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其实在刚刚就看出了锦翔的意图,但是他不想让那家伙这样,可是如果他责怪起自己,又该如何?自己怎么可以左右他的决定,又不是什么亲人,朋友都谈不上。

真是个傻瓜…浩霖在心里默念着,只期望那个家伙不要有什么事才好。他在脑内慢慢的读着秒,一个人的平均极限是一分半到三分钟,锦翔那个傻瓜顶多两分钟就开始吃水了,而之后他可能再浑浑噩噩个三十秒,然后的时间就需要浩霖来掌握了。

当初锦翔在古堡遇难的时候,浩霖足足迟到了五分钟,但是他还是将那家伙救了上来,中间还喂了对方一口气,可能那是生死一线,不然锦翔真的会死。

他知道锦翔曾经去过那个奇怪的地方,也知道赤貂jǐng告过他,事不过三。这其中也可能被赤貂左右了,它救了锦翔也说不定。

但是这次的危险就大了,说不定赤貂这次不再放锦翔离开,那么锦翔想活也活不过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浩霖的心脏越跳越快,仿佛与锦翔一样沉浸在水中般,苦闷的气息涌遍全身,他突然大吸一口气,猛地跳入了那寒冷的墨湖之中。

刺骨的液体灌入全身,手脚在瞬间就麻痹起来,眼睛疼的不想睁开,只是像睡着一般,慢慢的被水所吞没,一点都不想动弹。

锦翔难受的吐着气,接着喝下了无数没有氧气的湖水,寒冷进入体内,难耐的感觉只会更甚,他下意识的蹬了蹬腿,但是毫无成效。

眼皮外的世界一片漆黑,他的脑子也开始旋转起来,胸口已经停止了起伏,锦翔僵直着身子,重重的跌落到了湖底。

“小鬼,你又死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发自头顶,锦翔觉得难受的感觉已经慢慢消散了,他大胆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墨湖。

“啊,好像是的,我掉到水里了。”锦翔呵呵笑着,看见了熟悉的家伙,那个家伙似乎从来不会离开这里。

“我上次jǐng告过你了,事不过三,你这次回不去了。”赤貂用的是非常嘲弄的口吻,锦翔虽然看不见它的表情,但他知道,这家伙只是在吓唬自己。

“切,本大爷想死就死,想活就活,哪轮得到你个红鼠狼管。”锦翔一边吹嘘,一边蹭蹭的往上飘去,看见了那只蹲在大磨上的小动物。

“无知小鬼。”赤貂不屑的扭过头,不想看见锦翔那副傻比样儿。

“喂,我问你,这里是哪?”锦翔突然正经起来,他走到赤貂跟前,盯着对方看着。

赤貂依然没有抬头,它甚至把自己的脸埋到了尾巴下面,打算继续睡觉了。

“这里是不是虚无界的门口?为什么你会在这?这尊磨又是怎么回事?”

锦翔的这番话似乎引起了对方的兴趣,但它只是扇了扇耳朵,并没有说话。

“你如果告诉我,我就可以把你带出去。”锦翔说的无比自信,仿佛是一种承诺一般,他温柔的看着那只小动物,微笑着。

赤貂半信半疑,它终于把头从尾巴里伸了出来,回望着对方。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赤貂有些生气了,这个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开玩笑吗?

“只要你告诉我怎么来这里,身为人的我会竭尽一切办法找过来的,我时间不多,请你告诉我吧。”锦翔不知道要怎么赢取对方的信任,讲诉自己的故事的话就太久了,只希望对方能相信自己。

“没听过吗?有钱才能使鬼推磨,你连个铜板都不带来,就想问我问题?可笑至极。”赤貂的嘴很紧,但是它的眼神却有些游离,好似不确定什么,想说什么,却又无法说一样。

锦翔失望的一屁股坐在了大磨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等着再活回去,因为这个家伙根本不信任自己。

见对方不说话,赤貂又感觉到一丝无趣了,它便说道:“就像∞无穷这个符号一样,虚无界是不存在什么入口的。”

“怎么可能!你画这个符号的时候,第一笔下去就是入口啊!”锦翔突然跳起来,他反驳了赤貂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无论什么地方,都一定是会有入口的。

赤貂听到了锦翔的解释,觉得这个家伙的思维真是可笑,但却不无道理。它不知道眼前这个没用的家伙到底是不是自己等的人,但是说出那些,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虽然也对,但是虚无界并不是这样一个地方,因为它不是用一笔画成的。”赤貂眯起了眼睛,嘴角裂开,仿佛是在笑一样的说道:“虚无界有无数个入口,虚无界就是这个世界黑暗的地方,是黑暗到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我就在其中那个入口,要找到我,则需要极大的运气。”

锦翔听完,就觉得那轻飘飘的身体开始沉重起来,他瞪大了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如赤貂所说,那么想要找到这家伙,岂不是要拥有比中彩票更好的运气?

“做不到就不要轻易许下承诺,这是最后一次了,小鬼。”庄严的声音渐行渐远,锦翔的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他挣扎着想要回到那尊大磨上面,但是手却重的怎么也举不起来,黑暗瞬间就侵袭了他的全身。

冷,只剩下刺骨的冷。锦翔在水里胡乱飞舞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空气早就被榨干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就会死亡。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自己托起,温暖的气息进入了气管之中,锦翔闭着眼睛贪婪的汲取着,手脚则像是树懒一样不放开那具身躯,他被缓缓的拖了上去,昏昏沉沉。

第十一章:整装待发

原来是一台供热器在旁边轻轻的运作着,浑身暖洋洋的,但是胃里和肺部依旧难受,锦翔cāo着干渴的嘴唇,轻的像猫一样的叫出声:“好饿……”

“想吃什么。”男声出现在自己的床边,微微扭头,就看见了一脸疲惫的浩霖,本来就是个yīn郁型的帅哥,现在变得更颓废,更有气质了。

“咖喱饭…”锦翔满脑子想的都是吃的,每次经过生死一线后,他总觉得活着能吃到一口饭就已经是无比幸福的事了。

“知道了。”见锦翔没事后,浩霖也似乎大松了口气,说完就站起来走出了医疗室,脸sè也好了很多。

供热器的鸣声还在作响,锦翔在被窝里动了动,想要舒展身子,接着他轻轻坐了起来,靠着枕头,看着眼前的墙面,神情恍惚。

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浩霖再一次救了自己,他无以为报。而关于虚无界的情况,则是最让他担忧的,如果真如赤貂所说,虚无界的出口和入口是无限的,那么要找到那个地方,也是如同大海捞针,非常渺茫。

要怎么做呢?碰碰运气?还是找高人协助?可是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了解那个地方吗?

锦翔又突然想到了萧雪的话,在以前,锦翔总会认为他们是特殊的,遇见了鬼神的他们是这个世界的英雄,而这个任务也默默的摆在了他们的肩上。

但是现在他完全不会这么想了,原来还有那么多高手隐藏在外,并且想着歼灭鬼神。如果的确如此,那么虚无界也不可能只有他们才寻找过。

一定有人,研究,并真的寻找过虚无界,只要找到这样的人,他们就好办多了。

“喂,范纹,啊,我没事了,你现在在上课吗?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说。”锦翔拿起手机,然后说了一大堆后便挂掉了,他嗖的一下跳下了床,然后披上浩霖给自己拿的衣服,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医疗室。

范纹陪伴锦翔去到了李祠的情报部内,情报部处于李祠的最底部,由一件颇有古风的厢房改造而成,内部的装饰极为简单,都是普通的办公用品等,除了几台电脑和一些电子设备,最最特别的,只能是那两位兄弟了。

一直自称是双胞胎的两兄弟,却在一次意外任务中被弗生识破,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其中的一位居然完全不是人,而是一头式神。他以一样的面貌伴随在杰克身边,两个人形影不离,恍如真的兄弟一样。

锦翔热情的与两位打着招呼,并且麻烦他们查阅一切关于虚无界的资料,包括转移结界的诞生及运用等等。

“很少人会考虑到结界的穿越点是另外一个空间。”

“就算有这个怀疑,也没有人会敢于尝试。”

一个人说完,又一个人接着说道,两兄弟默契依旧,而敲着键盘的手指也灵敏异常。

锦翔睁大了眼睛看着电脑中的资料,他叫上范纹的目的也是因为他的记忆力和观察力极好,可以帮他一起找到答案。

“看下这条,曾经有人研究过,如果转移结界可以转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那么虚无界也是一个地方,自然可以转移到那里。”虽然是较难看懂的古文,但却被范纹流利的翻译了过来,他指着电脑屏幕对锦翔说到。

“那么可以这样想,如果要去锦翔你想去的虚无界某处,那就直接当做转移结界打开过去不就行了,因为你知道那个地方不是吗?!”范纹说的两眼放光,而锦翔也因此而展开了信心,的确是这样,他知道赤貂所在的地方,若是仅仅进入虚无界,其他人当然是摸不着头脑的,但是锦翔现在知道那个地方,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就把虚无界当成某个地方,直接开启转移结界过去?”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范纹笑着回道,他的脸上充满了阳光一样温暖的气息,让人不禁觉得有些眩晕。

“你们要怎么去?”

“利用大殿的转移阵吗?”

普克和杰克一个接着一个问到,这时锦翔和范纹又犯难起来,因为他们清楚以锦翔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带领那么多人过去的,而大殿里的阵术又不可能让导师来发动,这样他们又进了另一个死胡同。

“杰克普克,你们还知道哪里可以开启转移阵术的?”锦翔转头问向那两个聪明的双胞胎,他们无所不知,更是无所不能,一定知道很多这样的地方。

“嗯,我知道一个地方。”

“我也知道一个。”

锦翔和范纹相互看了看,而普克与杰克也交流了一下眼神,接着他们眯起了眼睛,嘴角一弯,笑着说道:“李家道院!”

接着,范纹与锦翔都瞪大了眼,做出了夸张的神情。两兄弟口中的地方他们虽然谁也没去过,但是任何人只要说出来,就一定知道那个地方。

李家道院,不就是浩霖的出生地,老爷子的家,那个冰清时常会回去管理之处。

李家道院,也是闻名道界的一所道观,不仅仅是因为李家的名气有多响,而是因为李家所闻名的地宫,这也是道界唯一一所拥有宏大地宫的道观了。

难不成在这地宫之中,拥有与六畜一样的大型阵术?不过这样想来,六畜由老爷子掌管,李家的道院当然也会有这样的措施。

好在不是什么陌生之处,当初为了取得八卦镜费尽心思,还让那张沁识破了去,锦翔到现在都有些后怕,万一张沁真的一狠心,把弗栾杀了可就不得了了。

而如今要去的地方居然是自己的好搭档浩霖的老家,这样一来可就方便的多了。

另一边,那个有着黑sè头发,白皙肌肤,总是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却长着一张韩国男星脸庞的家伙,正站在医疗室的门口一动不动。

手中的饭盒还冒着热气,那是着家伙最爱的咖喱盖浇饭,但是开门后的室内却是空荡一片,让人心寒。

锦翔这个家伙,为了自己的目的,越来越疯狂了。

第十二章:李家道院

大家春节快乐哦~加班终于结束,懒懒的来更新啦^_^

===

轻微的震动从口袋里发出,浩霖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听到的则是那个家伙兴奋异常的声音。

帅气的皱了皱眉头,浩霖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然后走到二楼大厅,坐上电梯,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饭在手中还有些温热,锦翔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流着哈喇子,把饭揣在了自己胸前。

只见那如同猴子一样的家伙大口大口吃起了饭,好像这辈子就没吃过东西一样,两样放光,脸色发红,看起来无比的开心。浩霖从心底叹了口气,不想泼他的冷水,便静静的往卧室里走去。

没走几步,那个正在吞饭的人不清不楚的叫住了自己。

“告林,泥等下!”

浩霖无奈的回过头,等着他把饭全部咽下去,然后继续听他说道:“我已经找到去虚无界的方法了,只要去你家的道院使用结界转移过去就行了!”

一分钟的功夫,锦翔已经把一盒的咖喱饭吃的见底,他用茶几上的纸巾抹了抹嘴唇,接着说:“我已经和范纹查过了,其实虚无界说白了也是一个地方,只要用转移结界直接过去就行了。大殿的结界我们用不了,格林兄弟说你家有,所以要麻烦你了。”

浩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问道:“你确定这样就能到达那里?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虚无界是跟冥界一样的地方,身为人的你可以到达那里?”

“说不定那个地方小的连只蚂蚁都挤不进去,就算打开了结界,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浩霖严肃的看着对方,锦翔还是太草率了,虽然比过去好很多,出行前也会考虑对策,但欠缺的依然还有很多。

锦翔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倒是没有考虑到这点,毕竟前面几次去的都是灵魂,而不是肉身。

难道人是进不去虚无界的?那到底要怎么才能去呢?他必须与赤貂面对面,真实的对一次话,不然他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求助似得看向范纹,那长得像个娃娃的男孩也是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又看向了弗生,而那家伙只是孤寂的坐在单人沙发上,连看也不看自己。

整个客厅安静了几分钟,只剩那被撬开过的圆钟还在傻傻的走着,这时那个不怎么发言的金眼男人突然伸出手,推了推眼镜,冷冷说道:“我们可以做实验。”

“实验?什么实验?”锦翔马上激动起来,总算有人帮他想办法了!

但是浩霖的脸色却变差了下去,因为他根本不想锦翔去冒这个险,而弗生根本是因为对这件事感兴趣才会如此帮助锦翔的,换做其他的小鬼小妖,他才懒得去思考。

“先打开结界,用动物实验,如果没死,我们就有机会。”弗生的这个提议就像是盗墓者探索墓室一样,墓室内往往会充斥着毒气或暗器,放一只鸡或者兔子之类的东西进去,用线拖着,拉回来的时候,不翻白眼就没什么大碍。

“这个方法倒是不错,虽然有些残忍,但是也别无他法了。”锦翔听罢就默默点头,觉得弗生很厉害,不过他必须去抓一只小动物来。

这山里的小动物虽然多,但并不是那么好抓的。鸟的脾气差,抓住隔天可能就绝食死了,鼠类现在都在洞里,这大冬天的不好找,其他野兔什么的这种穷困潦倒的山里又没有。

“嗯,我们可以先试着打开结界,用动物实验。锦翔你可以问问老赵他们,他们一定知道在哪可以抓山鼠的。”范纹也笑着说道,他没想到弗生居然会相处法子来,感到有些意外。

“对哦!老赵!”仿佛被看穿了想法一般,范纹马上解开了自己的心头难,范纹的善解人意是出了名的,只要他做得到,就一定会帮助朋友排忧解难。就算他做不到,也会陪他们一起伤心难过,简直就是个大好人。

锦翔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从吴祠回来的时候,客厅的地上已经被画上了一副巨大的阵图。这阵图圆圈很多,圈里还有各种他看不懂的文字,而要背下这些并全部记住顺序,必须要惊人的毅力才行,可能对于弗生或者范纹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是弗生从姜导师那里偷学来的术法,也是曾经救助他们从无常殿逃出的转移结界。但是这种阵术必须要强大的气力才能运行,这就需要用到锦翔的戒指来帮忙了。

一个阵术和一个法器联合在一起,会省力很多,锦翔不必花完自己体内的气力,也能打开结界并等待实验做完。

塑料袋里的东西疯狂的挣扎着,那是一只灰不溜秋的小老鼠,大概比一只拳头大一点,尾巴就跟它的身子一样长。

“喂,帮我一起捆住它。”锦翔手忙脚乱的把那只老鼠压在地上,又不敢用力过猛以至于把它弄死,他悄悄的把塑料袋打开一点,好让别人能看见那只家伙的头部。

范纹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到了一根细长正好的缆绳,把那老鼠五花大绑的给围了起来,因为只套脖子是很容易溜走的,现在那老鼠四肢不衡,走路都一扭一扭的,极为搞笑。

“诶呀,可怜死了。”锦翔又心疼又想笑,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能不牺牲这只可爱的老鼠了。

想象着那片昏暗的地方,一尊巨大的磨隐没在其中,那个地方锦翔去过四次了,不可能记不清那里的模样。

一块黑洞洞的洞口展现在了阵术的中央,锦翔瞬间觉得自己体内的力量被那黑洞吸去了一大半,他马上冒出了冷汗,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牵着那只小老鼠把它赶了进去。

老鼠看见黑色的洞,以为是安全的地方,迫不及待的就往里面钻去,但是当它完全进入了黑暗之后,那缆绳便不动弹了。锦翔看了看两旁的人,范纹嘟着嘴,弗生一动不动,浩霖也似乎有些紧张,他觉得应该还要等待一会。

‘拜托了,一定要成功啊!’锦翔在心里默念着,五分钟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还长,因为这个测试不仅要测人能不能进去,还要测里面能不能走,有没有空间,甚至是空气,所以五分钟是必须的。

时钟嘀嗒走着,锦翔憋完最后一口气,猛的将那缆绳往回拖去,他的心脏也因此跳的更快了。随着缆绳越来越短,锦翔估摸着快要到达顶端了,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瞥过了头不想去看那小老鼠的惨状。

直到听见范纹的一声惊呼,那是欢乐的呼喊,他才敢正面迎向那个黑洞,他看见那只灰溜溜的老鼠还在用那鼻子四处嗅着,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什么地方一样,但是身体完全没有任何损伤,也没有被闷死或压成死尸的。

“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去李家道院!”锦翔高兴的跳了起来,结界也随着他的移动而消失了,他一把抓住了浩霖的胳膊,对对方兴奋的说道。

事已至此,浩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不然就变得是他无理取闹。虽然他一万分的不想让锦翔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但是范纹的支持,弗生的支持,他完全没有了反驳的理由。更因为这次试验的成功,让他们能够大胆的更进一步。

带着层层的不安入睡的浩霖,忽然想起了过去他曾经做的一个梦,梦里告诉过他,千万不要去唤醒那个恶魔,否则后果自负。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想起这些,但隐约的预感让他觉得这次的行程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到底该如何阻止锦翔犯下大错呢?

第十三章:华南异动

冬日的清晨虽然冷飕飕的,但是那刺刺的阳光却会让人犯困,迷迷糊糊的从宿舍里出来,锦翔已经在昨晚全部打包好了行李,睡着已是大半夜了。

他打算在上午与一些人告别,这不是简单的跟他们说一声再见,而是再也不见的告别。

因为他不知道这次去了以后,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或者安然无恙的回来,他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所以他必须去见到每一个人。

刚刚被清扫过的石板路上正有一个高大的身子在往前走着,他拍了拍身上充满油渍的白卦子,穿着一双黑色橡胶靴,带着脏兮兮的厨师帽。老赵挺了一个大大的啤酒肚,嘴唇肥厚,脸上也鼓鼓的,看起来虽然有些凶恶,但人还是非常讲义气的。

锦翔笑着从背后叫住了他,没想到在路上就碰到了,一路与老赵说说笑笑的走到了吴祠,但锦翔丝毫没有提及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

“老赵你就打算在六畜为大家烧一辈子的饭吗?”锦翔玩笑似得问着对方,老赵也没多想,哈了一大口啤酒,大声说道:“我觉得挺开心的,等到干不动了,就去随便找个水沟养老吧。”

锦翔听完就大笑了好久,老赵也哈哈笑着,两人谈天说地忘了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告别了吴祠的大家,锦翔还打算见见萧雪,这家伙自从当上了导师以后,就很少去吴祠跟大家一起聊天了。

锦翔敲响了萧雪宿舍的大门,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知性女性出来开了门。萧雪完全不是以前的样子了,锦翔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一份落寞。

“我来看看你,你最近都不怎么来玩了。”锦翔有些尴尬的笑着,当开门的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要跟萧雪谈论什么话题。

“刚做导师,有很多东西要学,之后会有时间去的。”萧雪也似乎有些尴尬,她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确定没有什么邋遢的地方后才抬起头看着锦翔。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锦翔厚着脸皮询问到,他从来没有去萧雪的宿舍里参观过,这次可能一去不复返,顿时好奇心涌上了来。

“不了,里面太乱,我会不好意思。”萧雪在一瞬间就拒绝了对方,这让锦翔觉得有些奇怪,他盯着对方,发现萧雪的眼神有些躲闪,明显是在骗人。

为什么?难道她宿舍里有什么人?会是谁呢?难不成是灭鬼人?

本想追问下去,但锦翔觉得这样太不礼貌了,可能会被萧雪讨厌,何况要是她发起飙来,锦翔可应付不了。

他最后还是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道:“我今天要去一个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回来了我再来看你。”

萧雪本想问他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能回来,但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只是敷衍几句,就与锦翔道别了。

接着他打算到若雨的宿舍逛一逛,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有一会,她们应该没那么早走开的。

“你个死猴子,没事跑我们这来干嘛?!”若雨比锦翔矮大半个头,圆嘟嘟的脸蛋加上那又长又密的大卷,让人一眼就联想到公主娃娃的造型。

不过若雨是个嘴硬心软的女孩,她从来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但是对朋友却是真真切切的好。

“没啥,来看看你,敲你嘴嘟的,脸更大了。”锦翔捂着嘴吐槽着,他正坐在柔软又毛茸茸的沙发上,享受着宿舍内的暖气。

他发现坐在一旁的弗栾一声不吭,盯着一个空的玻璃杯发着呆。锦翔能猜出弗栾已经得知自己要去干什么的消息了,但她一定没有告诉若雨。

不然那小妮子又会要死要活的跟过来。

“去死吧你个臭猴子!!!”小若雨气的脸都发红了,挥舞着一双有着长长指甲的手,不停的朝锦翔的脖子里戳去。

“饶命啊!女王大人!!!”锦翔边笑边求饶,他喜欢极了这样的氛围,与朋友在一起开心的打闹,与老赵他们一起探讨过去与未来,与范纹他们研究精进道术,他不希望这样的日子结束,一点也不希望。

自始至终弗栾都没说过话,倒是那金发洋妞莫娜娜与若雨搀和到了一起,联手欺负着锦翔,他们一起走到了食堂,与大家吃了最后一顿午饭。

锦翔已经与浩霖商议过这次的行程了,他不想让所有人都跟着自己过去,因为连他自己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

除了浩霖是必要之外,其他人其实可以不跟随自己。但是弗生却否定了自己的提议,他似乎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锦翔也阻止不了他,所以也让他跟着去了。

浩霖对此仿佛更加不愉快了,他从自己说要去找赤貂开始就没给过好脸色,但锦翔也习惯了浩霖这样,所以根本没发现他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范纹是绝对不能去的,锦翔坚持这个观点,即使他再怎么用那双无辜的娃娃眼看自己,他也不同意范纹去。因为范纹对自己太好了,他非常非常的喜欢范纹这个朋友,虽然他知道范纹不会介意他是否会跟着自己一起去死,但锦翔自己会介意,他绝对不能让范纹死。

‘其实只要你帮我打开结界,到时候由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反正前面几次都是我一个人去的。’锦翔曾在昨晚这样对浩霖建议到,但是对方却用沉默来回答了自己,他不知道浩霖这是默认还是不同意自己的建议,反正他到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午饭后,三个道生便拿起了行装,与范纹道了别。出行的名义是要去李祠参观学习,并且浩霖以很久没回家的缘由来搪塞老爷子的关心与询问。

门被轻轻的关上,时间又倒流回了午饭之前,那个傻兮兮的男生从自己的宿舍门口走开后,萧雪终于松了口气,把脸转了过去。

眼前则是一个长相美丽,气质优雅的女人,她与萧雪完全是两个类型,这个女人的脸是家喻户晓的,她是一位非常有名的明星,同时也是萧雪的式神。

女人皱着眉头,看起来好似一部电影里的场景般,她穿着一件貂绒大衣,带着配套的首饰,连鞋子都是特别定制,独一无二的。

“又有一座道观被清空了,表面上是火灾,实际里面的人都是被阴气致死。这样的事件在广东一带一件发生了两起,算上之的前太清宫,已经是三座道观了。”

“太奇怪了,为什么它们要清理道观?那些人都是写寻常人士啊。”萧雪坐回到自己的沙发上,这个宿舍被黑色与红色所包围着,沙发套上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的外套,由右上角一朵红色的刺绣玫瑰所点缀。

四周的墙面都挂上了黑色的珠帘,帘子后面隐约可见血红色的蔷薇壁画。地板也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绒毯,里面盛开着一朵朵巨大的红色花朵。

这些都是萧雪一贯的风格,就连那茶几上的茶杯都有一个骷髅在手柄上点缀着。

“这个问题你师傅还没找到答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们正在行动起来,我们则必须阻止它们。”女人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温文儒雅,像个大家闺秀一般,这些都是为了站在荧幕前而历练出来的。

“是啊,到现在为止,这些道观都没有人出面商讨的,就连六畜都听不到一点风声。他们根本不把这些当做一回事,或者说他们太过懦弱?”萧雪嘲讽的笑了笑,淡色系的唇膏反而让她看起来有些变扭,她搁起一条腿,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边缘,露出了她本该拥有的骄傲面目。

“只能由我们来做了。”

第十四章:招兵买马

“这个世界的灵魂,已经没有故事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寿衣的男人,他脸色苍白,嘴唇干的都快裂开出血似得,眼睛浑浊却充满了哀伤。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带着罪孽,但却得不到惩罚。”白七在他身边笑着,笑看着路上的行人,他的身材纤细,穿着一身受人瞩目的白色西装,比那男人高出一个头来。

站在他们两个身后的,则是近百只无家可归的冤魂,它们一个个都裸露出了死前的惨状。撞死、烧死、淹死或是被人杀死。它们有些岣嵝着身子,看向地面,不愿露出那张不成形的脸来。有些则僵直着,却是缺胳膊断腿的,带着皮包骨头的凹陷眼窝,缓缓前行。

那些冤魂因为没有地方可去,现在只是木讷的跟在他们后面,在路上偶尔碰到的鬼魂,更会被这大部队所吸引,从而加入了队伍。

每一个走过他们身边的人类,都会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气浸透身体,鸡皮疙瘩在一瞬间就竖了起来,但却只是无知的搓了搓手,说了一声好冷就匆匆走开了。

“只有得到惩罚,才能轮回出更好的灵魂,人界才会变得更加昌盛,没有了阴界,人界也会渐渐衰弱。”白七无视了路上一个个异样的眼神,继续对着那个男人说道,他时时刻刻都会露出一张嬉笑的脸庞,就像他曾经的模样一般。

“修复地府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阎王,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即使是鬼神,相互之间也不可能看透对方的算盘,白七虽然与阎王是一伙的,但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会怎么去做。

“召集灵体只是第一步,接着就要肃清那些驱鬼的道观和佛寺,毕竟那些灭鬼人隐藏在各个角落,不得不防。”除了最最让人头疼的杀鬼玄葬外,突然兴起的一个团体,灭鬼人也是阎王的目标所在。

现在必须要把他们统统剔除,才能将鬼界的大门打开,那些道人都怕极了阴界,若是再有此地,他们必定会竭力阻止。阻止的缘由只是因为不了解,而导致的害怕罢了,人类就是这样愚昧无知的东西,不用这些个鬼神管教灵体,他们就无法得到进步。

作为鬼神的巨大优势则是拥有极大的‘人脉’,凡是鬼魂,都可以得以让其驱使,所以那阎王仅仅来到人界几日,便通晓了如今人界的大多知识。除了这些,它还知道了当今道界的状况,与灭鬼人的存在。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灭鬼人,也逃不过鬼神的法眼。

“楚江王被灭,杵官被打入虚无界,其他几位鬼王还不知身份。现在仅有的秦广王还在昏睡当中,我们今天就要去把它唤醒,拉入队列。”在人界听闻各路转生鬼王的惨况后,阎王更是对人界所感到愤怒,也对当初伊炎的所作所为而斥骂着。

当然鬼王是可以找到接替者的,这并不难。难就难在现在如何找到更多拥有强劲实力的同伙,来抵御道界的肃清。说不定伊炎也会突然苏醒,然后将它们全部歼灭,毕竟现在的阎王根本没有什么巨大的实力。

比起能够接连起整个冥府的炎火来,他那座小小的阎罗殿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所以他当时根本没有反抗伊炎的袭击,因为他知道,他是敌不过那家伙的。而那家伙是自信的,他也知道自己敌不过,所以才会明目张胆的把自己和其他几位鬼王纷纷打落。

拳头由松到紧,白七意识到身边的家伙正在恼怒,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让他自己都觉得寒冷的阴气,这股气场冲散了聚集在后头的鬼魂,它们都慌张的逃到远处,但又不敢走的更远以至于落单。

‘天呐,怎么会这么冷。’

‘风太大了,赶紧跑!’

路过的人缩紧了脖子,小跑着离开了这个区域,而眼前,正是阎王他们的目的地。位于台北的一家小型医院,虽然价格不高,也没有什么有名的医生在内,但设备也算齐全,所以住院者也非常多。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目的所在,由于被人体所束缚着,就算知道目标,也不免要奔波至此。他们一路上又要坐飞机,又得打车,然后还要进入医院爬楼梯。从来没有体会过人类劳苦的鬼神们,则因此越发的讨厌着人界了。

医院的氛围让那些平日爱吵闹的人也不得不闭上嘴巴,除了护士在各个病房内奔走的声音,还有那输液管里轻微的滴答声,病人与家人间的私语

压抑弥漫在整座楼房里,白的刺眼的墙壁一点也不曾让每个到来的人舒心过,一股让人反酸的药水味更是惹人生厌。

走到笔直的走廊尽头,身后则是黑压压的一片,巨大的阴气让那日光灯都开始忽闪起来,四周病房的病人都裹紧了被子,瑟瑟发抖着。

最后一间处于死角的病房里,睡着一个昏迷了好几个月的人。那个人因为一场大火而导致了摔伤,被人送来后就没有醒过。

根据情报,送他过来的人是一位台湾知名的明星,也是在近期时间开始蹿红的。这位明星以帅气的相貌和非凡的实力赢得了众多的粉丝,他所作的歌曲已经在各大排行榜上蝉联冠军许久。

因为被明星送医,这个人才得以在这所医院存活着。那位好心的明星每月都会寄来足够的住院费来保证他的治疗。但是因为查不出症结所在,所以这个人只能像植物人一样睡在这里,永远都不会醒来。

打开了白色的木门,病房里昏暗还散发着一股霉味,仿佛是一间被废弃许久的房间似得。白七伸手打开了门口的开关,白炽灯发出了几下电流的兹兹声,然后照亮了整个房间。

一个瘦的如同尸骸的人正躺在病床上,那个家伙双眼凹陷,皮包骨头,肚子的侧面还插着一道口子,是用来为流食的。

这个家伙,就算现在醒来,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但是阎王的目的根本不是来救活他,他本就该死。

陈旧的心电设施还在床边一跳一跳的闪着,阎王之所以能锁定这个家伙,也是因为做了不少的调查才会如此。

白七本就是个喜欢搜集各种残酷案件的疯子,而他这么做的缘由也是因为想要找到鬼王的真身而已。因为附身与人体的鬼王的精神状况是非常不稳定的,人的意识和灵魂其实是分离的,这样的反差所造成的伤害会非常巨大,杀戮则是释放这些反差的最快方式。

关于那次的火灾,白七当然不把它看在眼里。但是聪明的阎王却会从另一个角度来寻找。

他询问各地的灵体,有没有连鬼魂都觉得异常的事情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因为对于鬼魂来说,再怎么异常的事情也不会比它本身更加异常了。然而有一个曾经跳楼致死,缺了半边脑袋的鬼灵却这样说道。

‘当时有一场火灾,非常奇怪,火好像活的一样在墙上爬,而且只在特定的区域烧。那些人怎么浇水都扑不灭,最后却在一瞬间都不见了。’

这样的言语立即引起了阎王的注意,他也因此而找到了那个唯一在火灾里受害的家伙,因为这个家伙,就是纵火人。

这个家伙叫做潘江,是一家无名杂志社的记者。平日非常喜欢搜集灵异事件,而且真的见到过一些鬼灵与妖物。而他根本无视了自己特殊的体质,一味的找寻着更加刺激的事件来报道,这本身就是因为灵体与肉身的不符而造成的性格扭曲。

这个穿着寿衣的男人,此时站在床边幽幽的看着这具僵死的身体,人的身体太过脆弱了,一个堂堂鬼王,是不能在这具躯壳里安然渡过一生的。

现在他虽然还未找到这个鬼王的原力,但是只要将它唤醒,后面的事情就方便得多。阎王抬起一只手,轻轻的将那个人的呼吸器拿了下来,引流设备也被扯开,警报电线在下一秒就被他弄断了,只听见心电机在病房里急促的发着声响,而位于角落中的这个病房,是不会有人来过问的。

第十五章:李家山头

这个下午,锦翔就拿起了行装,与另外两个室友准备出发了。

虽然还是寒风凛冽的冬日,就连老院长都奇怪浩霖为什么会挑这种时节回到道观里,但是谁也阻止不了这个穿着大红色羽绒服的男人,此时他抖擞着全身,原地踏步着,兴奋异常。

“别跳了你,像个猴子似得。”范纹好气又好笑的说了锦翔一句,他真的非常想陪他去那边,但是锦翔无论如何都不让自己去,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我这不冷的嘛,跳一跳暖和。”锦翔傻呵呵笑着,但心里也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因为冷才会浑身发抖的。

“死猴子,给我活着回来!”若雨从众人后面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她觉得范纹的描述非常准确,锦翔的确跟猴子没什么两样。

“靠,我只不过去参观道观,哪会死啊?!”锦翔先是觉得若雨的话很好笑,气着反驳了对方,之后心里又嘀咕了起来,难不成那小妞子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了?

眼珠子还在眼眶里瞎转悠,差点穿帮的表情被浩霖挡了住,若雨也只是嘟着嘴说道:“谁知道你啊,出了六畜这个门你哪都可能惹事,想想上次在山的事情。”

锦翔听罢便松了口气,向前一步从浩霖的身边走了开,他知道若雨只不过是纯粹的在担心自己。

“我哪有那么菜!何况也不需要你个水桶腰好惦记的!”虽然从心底非常感谢若雨的担忧,但嘴巴却还是饶不了人,与那小妮子拌起架来。

“谁谁惦记你了!?我只不过想跟弗生哥哥一起去而已!要不然你别去了,我去!”若雨哈拉哈拉的与锦翔吵了一堆,到头来大家什么话都没说成,走到山下,也就听着两人在吵架了。

最后挥手道了别,三个男人头也不回的上了的士,往机场方向赶去。

若雨扯着弗栾的手臂,看着空荡荡的马路魂不守舍,其实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陪他们一起去啊。

“好啦,只不过去其他道观住两天,不会有什么事的。”弗栾表面的安慰道,摸了摸若雨那厚厚的卷发。

“弗生哥哥不是那种会参观一座道观那样无聊的人,而且锦翔这几天总是不敢正眼瞧我,弗栾,你不用骗我的。”若雨把自己的脸蛋拉的低低的,从正面看只能看见她那层长长的刘海,看不出什么表情。

弗栾不发一语,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的若雨已经不像过去那般单纯了。

“他们还会回来的,对吧?”若雨突然抬起头来,微眯的眼睛看似在笑,里头却是湿润的。

“他们当然会回来。”弗栾用那镇静的嗓音回应着对方,她的脸依然没什么变化,以至于别人根本不知道她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但是若雨听得出来,弗栾也相信着他们,所以才会这样说,不然她连这句话都是不屑于回答的。

出行的路程总是无聊的,三个人虽然坐在一块,但却根本没有什么话题可谈。锦翔除了睡觉就是在吃,浩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任何一个屏幕,弗生则钻进了一本超级难懂的书里,里面的字锦翔连瞥都不想去瞥一眼。

在用可怜的山鼠测试过虚无界的安全度后,锦翔曾想过自己偷偷用蓝宝石直接进去得了,没必要麻烦那么多人。但是他后来又想到,自己若是没有力气回来,或者在里面遇到什么凶险的东西,那么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则是负数。

如今有两个能力高超,脑力也一级棒的家伙陪着自己,锦翔顿时信心倍增,也非常的开心。因为浩霖平时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弗生也从来没有与自己有过过多的交流,这两个人都不是擅长、喜欢交友的性格,现在却能陪着自己一起去那边,锦翔真的非常的高兴。

意料之外的,李家的道观并不在什么有名的山景区域中,锦翔以为那么大的道观,并且有着在道界闻名的李氏存在,那么这里必定会人潮涌动,起码朝拜者是不会断的。

但事实往往与理想背道而驰,李家道观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山野保护区中,这里因为拥有许多名贵的植被,被列入了不可砍伐、滥捕滥杀的二级保护区,却也不是受国家十分重视的那种。

这样的区域似乎被世间遗忘了一般,几座小小的山头萦绕着淡淡的云雾,山脚下有寥寥几家喜欢清幽的老山民住着,小小的耕作,破破的鸡圈,燃烧着木材的灰烟。

山上的道观也像是一座古城一般,几乎没有什么人会上来,偶尔会有收成了好果好菜的农民送来礼物,顺便烧根香祭拜一下先祖,只是希望下次也能丰衣足食罢了。

整座道观埋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因为是冬季,山里被雪花披上了一层银白。这里与六畜的地貌也有所不同,六畜属于石山,草木稀少,就连结界内部的树木都是由人工养殖的。但是这里的土地肥沃,虽然现在叶子都堆到了厚厚的雪下,开春则会发生截然不同的景象了。

“南方的山里就是不一样,这里跟龙虎山有的一拼。”锦翔一边欣赏美景,一边踏着细细的山道往上爬去。

“这里比较幽静,但是山猪挺喜欢偶尔出来捣捣乱的。”看着许久没有回来的道观,这个地方是浩霖的家,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此时此刻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机,和锦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安静才好啊,龙虎山太吵了,那次我跟弗栾去,简直都快被游客挤死了。”而且人多的地方就是脏和乱,天朝人的素质太差了,锦翔轻叹了口气。

两旁的林子里总有什么东西窜来窜去的,三个人踩着雪和枯叶的声音太过吵闹,可能吓到了当地的小住民了。

“曾经我在道观里种了一圈大白菜,结果刚长出新叶就被猪拱了,院子里人少,也不会去特别盯着看,所以要种出好的瓜果,在这边还是得靠运气的。”浩霖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嘴角微微的往上抬了起来,幼年之事总是那样的可笑又让人向往,可惜回忆终究只是回忆。

“哈哈哈,那你怎么不去找那头猪报仇啊?话说你也会喜欢种菜?”锦翔大声笑了起来,林子里的嗖嗖声变得更频繁了。他从来不知道浩霖曾经是这样可爱的人,到底是什么把他变成现在这副死样的?万恶的游戏?!

“在道观里没什么事可做了,除了习道,加上正常的学习外,也只有帮着一起打扫或者种田养鸡。”山野里没电没网,那个时候几乎没什么娱乐性可言,对于之后去到大城市的浩霖,游戏则把他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锦翔点点头,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自己在山里也几乎没什么事可做,但来到六畜后却根本停不下来,看来浩霖拼了命打游戏,是为了弥补儿时那些无聊的时光吧。

不知不觉三个人就走到了一段比较干净的石阶上,这里一看就是被清扫过了,而再踏个几步便是一个大大的黑色门框,就着黑色的牌匾上写了李氏道观四个大字。

“看起来很普通啊。”锦翔在门口停了几秒,对着那牌匾观望着说道。

“旧匾早就扔了,爷爷为了低调一些,把道观的名字也撇去了。”浩霖一边往里走去,一边随意回答到。

“那以前这里叫什么?”锦翔好奇道。

“沧澜殿。”浩霖答道。

第十六章:迷之道观

原来这里就是沧澜尊者的别府,也是当年李氏辉煌时,由帝王赐予的一家‘私人道院’。

这里起初的用途是给予沧澜尊者潜心修炼而用,当帝王家需要祭拜或者祷告时,这里也派上了用途。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只有贵宾级vip才能进的道观。

一边听着浩霖简略的介绍,一边踏入了这个仿佛没有人烟的地方,映入锦翔眼中的则是前院中那个巨大的三足鼎,这家伙足足有两米高,必须抬起头来才能看到上头,它的外面积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锦翔可以模糊的看见鼎缸的纹路绘的是好几头鹿在奔走的画面。

“你们家族好像特别崇拜鹿。”锦翔看着那巨大的三足鼎若有所思道。

“鹿与我们有着不解的缘分,至今也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李氏三代中必有一人会召唤出幻鹿来,我就是其中之一。”浩霖也说不清这其中包含着什么意义,但他在第一次见到幻鹿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的亲切和熟悉。

“可能你的先祖与鹿生活在一起过吧,然后定下了契约之类的。”锦翔想起一些动漫里出现过的桥段,猜想道。

“大概吧。”浩霖只是随意的接着话,但却心不在焉着,他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对这里熟悉又陌生一般。

“李崇?李崇???”朝着内院里喊去,浩霖还没踏入道观深处,就开始叫了起来,只听远处传来踏踏的踩步声,就着在雪上发出的摩擦,那个人跑的一定很急。

从一堵红色拱门后走出的,是一个穿着一件黑色大袄,长相傻气的男孩。他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比浩霖小一些,而且单纯许多。

男孩听着声音就乐开了花,他像只等待主人许久的小狗一样冲到浩霖跟前,一边跳着一边叫道:“大师兄!你总算回来了!!!”

李崇是道观里的小师弟,比冰清更加年幼,而且本性善良,乐于助人,十分受人喜爱。

浩霖十岁的时候,李崇也只有七岁,这个小家伙从那时起就喜欢跟在浩霖后头,浩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有时候虽然会因为做不到而气馁,却从来没有停止追寻浩霖的脚步。

锦翔看到浩霖一边微笑一边摸了摸那个家伙的脑袋,不由的升起一股燥火来。他没想到浩霖也会这样的宠人,在六畜时无论是对待自己和冰清他从未这样过,为什么对这个就可以随便笑出来?

那个叫做李崇的男孩有着一双大眼睛,皮肤跟浩霖一样白,但是因为肉肉的,看起来很嫩,眉毛浓又粗,好像画上去的。他也对着浩霖乐呵乐呵笑着,看起来更加傻气了,但是浩霖毫不在意对方这样的傻态,反而更加喜欢似得。

“师兄!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忽的,另一个声音从拱门后传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色毛呢大衣的女孩气喘吁吁,她一手扶着拱门边上,一手插着腰,不断的呼出白色的气来。

看见浩霖的手还在那个男孩的头上,冰清似乎皱了皱眉头,这个细节仅仅是一瞬,却也被锦翔看在了眼里。他看着冰清走上前,然后轻轻的挤开李崇,代替他原本的位置,站在了浩霖跟前。

“有些事,办完就走。”浩霖的态度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这让锦翔看傻了眼,一样是道观里的师弟妹,为什么差别那么大?!

冰清却好像没看见对方的态度似得,更加勤奋的伸出了手,挽住了浩霖,甜腻的说道:“我正想着师兄,师兄就出现了,好开心~”

浩霖一言不发,只是带着个拖油瓶一般的伴着冰清一起穿过了拱门。

拱门后面就是道观的别院了,因为浩霖心急着想要进来,所以锦翔连大殿都没参观,就直接来到了这边。别院被一层积雪盖了住,看不出本来种的都是什么花草,两旁都有古旧的厢房,其中一间的门被开启着,不知道是谁的卧房。

锦翔抬起头,发现道观的后面还有一座巨大的宝塔,虽然层数不高,但比起山下的小户,这也算是大手笔了,他非常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却被浩霖带到了一间卧室的门口。

这个门口被擦拭的十分干净,一点也看不出有几年没回来的样子,进入卧室,里面更加是一尘不染,普通的红木圆桌、木板床、木头柜子。简单的家具显得有些冷清,但也算是一间房了。

“就怕哪天大师兄回来了,住的却是不干净的屋子,所以我天天都来打扫~”李崇在一旁开心的笑着,仿佛只是看着浩霖,就已经特别幸福了。

浩霖又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冰清同时又皱了一次眉头,锦翔在后面一声不吭,回头发现弗生已经不见了。

“我和他有一些事要谈。”浩霖的眼神指着锦翔,说道:“你们去准备一下,客人要留宿。”

说罢,李崇和冰清就乖乖点头,往厢房外走去了。他们要打扫出其他房间供锦翔他们住,还要准备饭菜。

浩霖随之把门关了起来,并没有在意弗生的突然消失,转过身时,他长长的呼了口气,仿佛很累的样子。

颓废的眼神和俊朗的脸型,配上门外那忧郁的雪天,浩霖如果去当偶像,绝对会大受欢迎,可惜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且对自己的外表也不太在意。

“真没看出来,你也会对人好。”锦翔大惊小怪的说道,语气特别的嘲讽。

“对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当然要好。”浩霖突然蹦出了‘喜欢’二字,这让锦翔惊吓不已,难不成这家伙是个gay?!

“不是那种喜欢!”浩霖像看白痴一样瞪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李崇从小就跟着我,什么都学我,没有理由的对我好,这样的付出,让人不得不对他好一些。”

“是出于同情吗?那你喜欢他吗?”锦翔歪头反问道。

“比起小清的那种喜欢,我更尊重李崇,而且跟他在一起,就完全不用担心任何事情,谎言、背叛、麻烦等等。”说到底是一个值得交朋友的人,李崇这样的人的确受人喜爱,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是个负担。

锦翔突然明白浩霖刚刚为什么要叹气了,其实他自己也并没有嘴上说的那样舒服。

等等!?谎言、背叛、麻烦?这些话不是在影射自己吗?锦翔又反映了过来,正想回嘴,那家伙却在一边打开行李整理起来了。

“你这样也是一种欺骗,如果不喜欢,就直接告诉他。”

“难道他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吗?这样你岂不是要累死?所以你才逃出道观?!”

“他该不会是gay吧!?”

“不过如果让他见见你在六畜的鸟样子,肯定不会再对你好了~”

锦翔像个过来人一样对着浩霖的背影凯凯而谈,换来的则是一个厌恶无比的斜眼。

“对了,你要跟我谈什么,弗生估计去探险了,不等他回来吗?”锦翔立马转移了话题,现在他更懂得随机应变了,不然一定会惹浩霖讨厌的。

“他不在更好,我先提醒你,去虚无界的时候,千万不要听从他的话,不然你死的更快。”浩霖想起弗生过去对锦翔做的种种,哪个决定都是生死一线的,说白了他就是在拿锦翔的命赌博。

浩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次他们只是去确定锦翔的梦的真实性,如果锦翔能因此提升一个高度,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那么保命全身而退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锦翔不经思考就答应了下来,他根本不知道浩霖在表达什么。

“道观的结界已经多年没有开启了,所以还要花一些时间修复并测试的,你也不要心急。”浩霖突然变得很多话,他一边拿出了自己的各种游戏机和衣服,一边对锦翔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锦翔有些不耐烦了,这就是他留下自己要说的事?

“我房间里有去道观迷宫的通道,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这句话刚说完,身后的人便两眼放光,嘴边都快流出口水似得。

第十七章:沧澜迷宫

迷宫的入口就在脚下一块石板内,机关则是老套的转动一下门口的桌子就打开了。

李家道观的迷宫锦翔也多少耳闻一些,据说下面是为了让皇亲国戚修炼成仙之地,但是因为不得外传,所以制造了这样一个地下宫殿,一直是传说中的存在。

之所以要把入口建造在一间普通的厢房内,则是因为这里是最好的掩饰。道人与皇族在卧室里谈论经文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在外面留守和等待,也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到底做了些什么,迷宫之说则更加让人飘忽不定了。

虽说皇族人士,这样遮遮掩掩其实没有必要,但是他们也考虑到闲话的问题。自古追求长生或神仙的帝王不在少数,这样的君王往往会听信那些伪佛道家的谗言,什么杀童男童女祭祀啊、拉着几百名仆人一起死啊。有时也会被人利用,比如**争宠,为了除掉对方,收买道长,说哪个宫的娘娘是祸害,必须诛杀,然后闹得满城风雨,这样便得不偿失了。

明君的做法则是,该瞒则瞒。人都是迷信的,哪怕是个普通老百姓,也希望自己能活久一点,死后也不要下地狱。作为君王,当然更想活的长一点。所以李家的道观就派上了这样的用途。

当然当时的沧澜道长,并不是什么江湖术士,他知道成佛成仙这样的说法是不可信的,但是他可以帮助帝王家延年益寿,甚至减去在地狱中的罪孽。

是的,他就是因为可以做到这种事,才会被皇族如此的器重,而且他做的这些都是真真切切灵验的,虽然没人能去验证,但真的有那么回事。

“靠!这种事也做得到?”锦翔一边兴冲冲的爬到迷宫里面,他马上打开了浩霖递给他的手电筒,一边激动说道。

“这也是代代传下来的故事了,没人知道真假。”浩霖随意说道,其实这底下并没有世人描述的那般神秘,古代的造诣的确精良,可也比不上现代的建筑工艺。

“那你说说,那是怎么办到的?”锦翔往一个狭窄的通道走去,这里面干燥暖和,八成是因为常常有人下来打理的缘故。

接着就听到吧嗒一声响,头顶亮起了一盏盏昏黄的钨丝灯泡,果然这里也被装修过了,已经不是纯天然的古代建筑。

“我的猜测是,当时的尊者都认得地下的鬼官,可以与它们谈判。你说鬼官,它那也是个官,只要知道它们要什么,就不难谈条件。”浩霖讲的很直白,锦翔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跟自己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有些天马行空,但他也很珍惜这样对话的感觉。

“这事很悬啊,如果是真的,那么就说明过去的尊者知道鬼神,并且还与它们合作过?!”锦翔按照浩霖的想法延伸下去,觉得人和鬼之间恐怕没有那么黑白分明的两种关系。

“我只是猜测,你也别信。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做好我们的事就行。”浩霖断了这个话题,觉得没有深究的必要了。

他们走出狭窄的道子,看到的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屋,这屋子被石块包裹了住,上面雕刻了许多云彩、日月、神兽的图纹。地板的正中央则是一朵巨大的莲花图案,上面放着一张黄色的蒲团,供人在上面潜心修炼。

“就这些!?”锦翔愣愣的看着这个只有死胡同的房间,而且只有一个颜色,根本谈不上神秘或者华丽的。

古代帝王心心念念来的,就是这样的地方?就算古时候没有什么建筑材料,或者设计感,也不可能那么寒酸吧?

“你要不要也修炼修炼?”浩霖突然蹦出了这句话,他一本正经的看着那个下巴掉了一半的家伙,心里却在偷笑着,好久没有耍这个白痴了,不知道会不会上当。

“我要修炼什么啊,又不想长生不老,更不需要‘减刑’。”锦翔摆摆手,摇摇头,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因为这里让他大失所望,什么性子都提不起了。

“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呢,我从来没有作为一个求者呆在这里过,所以也无法猜透这里的用途。”

浩霖的这番话倒是勾起了锦翔的兴趣,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便兴兴的跪坐在那团蒲团之上,然后他潜心的闭上眼睛,开始背诵起了六畜平常会念诵的经文。

经文还没念完,大概只是十分钟的功夫,锦翔的膝盖下面就开始微微震动起来,他惊讶的睁开眼,就发现面前的整面石墙全部沉了下去,开启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浩浩霖!这里开了!!!”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激动叫道,锦翔直接跳了起来,抓住浩霖的胳膊摇到。

白痴就是白痴

浩霖暗笑两声,觉得做到这里就可以了,先前阴郁的心情被一扫而空,脸上却依旧面不改色,说道:“嗯,进去吧。”

看到浩霖镇定的神情,锦翔就觉得奇怪了,他走了两步,突然恍然大悟起来,嘴巴喔~的一声,张的极大,夸张的说:“你!你你你!!你耍我!?”

锦翔这才反应过来,浩霖在这里住了多久,他才来了多久?这家伙会不知道这里还有机关吗?为什么要骗自己这样?说白了就是不想跪!妈蛋!

“你妹的,不想跪着就直说,耍人这么好玩吗?”

“靠了,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带我参观这参观那的,原来一直把我当猴耍。”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锦翔在内部的灯光打开前,不断的絮叨着,听得浩霖都烦了。

他不耐烦的往前走,然后丢了一句话出来:“安静点,不然不带你看了。”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锦翔立刻闭上了嘴,虽说他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但是浩霖那恶劣的性格却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而改善多少,特别是对付他的方法,好像越来越熟练了。

这次的甬道变得与先前的房间一样的宽敞,两旁绘着彩色的壁画,均是一头头巨大的幻鹿,那些鹿被红色的漆画描绘而出,显得格外的器宇轩昂。画的底色是淡金色,鹿儿们有些在画的下方嬉戏,有些则朝着太阳飞驰而去,其中有一只就站在太阳里,看着底下的鹿。

接下去锦翔看到的则是一个更加巨大的房间,这间房间比刚刚的房间足足大出了四倍,而且也是被封死的,但是墙上的雕刻却换了,一侧是老君炼丹图,一侧是龙王送雨图,两幅雕刻都栩栩如生,格外完整,一点也不像历经了千百年风霜的样子。

正对面的墙上则只有一个圆形,里面雕刻着一个巨大的鹿头,那对圆鼓鼓的鹿眼像活的一样看着来人,锦翔看着就打了个寒颤。

这次的房间里则发生了一个变化,地上出现了两个蒲团,它们的前方则刻着两个字,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锦翔戳了戳前面那个家伙,用疑惑的眼神对他询问道,但是浩霖却不告诉他是哪一个。

他随即一个撇嘴,重重的踏到生的蒲团边,一坐了上去,然后掏出手机开始玩起了单机游戏。他估摸着自己坐了也有十分钟了,但是面前的石墙没什么反映,然后他就坐到了拥有死字的蒲团前。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那个刻着巨大鹿头的圆圈松动了,它往自己的方向开了开,裸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为什么是死?”锦翔却没有追究浩霖不告诉他的事情,而是对生与死的选择产生了好奇。

“若无法接受死亡,连死这个字都惧怕,那么这个人就不适合在沧澜迷宫修炼。”浩霖很认真的解释道,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味,但也没有对自己不告诉锦翔答案而感到愧疚。

帅气又犹豫的脸庞像一张画报,浩霖天生就是该出现在荧幕中的家伙,这个家伙却一点也不相称的呆在了古代迷宫当中,他指着那个洞口,示意锦翔可以走进去,然后在后头继续讲解到:“这就是当初尊者和帝王建造沧澜迷宫的初衷,来者必须要通过一个个关卡,才能真正的‘得道升天’。”

第十八章:得道升天

打着手电从黑漆漆的鹿头洞之间穿过,锦翔本以为踏入的会是一个比刚刚的房间还要巨大的地方,没想到才几步的功夫,脑袋就撞上了对面的墙壁。

“诶哟!”锦翔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然后迅速的揉着自己的脑门。

“干嘛还不开灯?”他抱怨道。

“到这里就没有灯了,线路拖不到。”这里不光是在地底好几米,而且路程早就超过了道院,是山林底下了。

“怎么这么窄?!”一时还适应不过来,锦翔用手电朝着四周照去,看到两边的墙上有放火把的架子,可惜他们带的是手电筒,没法插在上面。

这里仅仅站的下他跟浩霖两个人,连转身的档儿都有些勉强,他朝着墙面敲敲打打的,打算找到通往下一处的机关。

“没有了,这里就是最后,要离开这里,就必须升天。”朝着浩霖手指的方向看去,锦翔打着手电渐渐抬头,才发现头顶是个黑幽幽的洞,不知道会延伸到哪去。

“不能吧?!你让人家九五之尊来这里,最后呆在这种地方修炼?他不砍了你祖宗的头才怪呢!”

浩霖轻哼一声,对锦翔的话感到可笑,若是自己的先祖真的因此而被帝王斩杀,那么此时此刻自己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如果终点真的只是这里,那么当时的沧澜道人与那些帝王家族是如何在这边修为的?这里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呢?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浩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思考起了这样的问题。

两人静静的站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时间,说不定冰清和李崇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却发现他们根本不在屋内,正在道院内四处寻觅着。

锦翔再次抬头,呆呆的望着那黑黑的洞,为什么这上面要被挖的那么深,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天然形成的竖洞,根本是人家特意挖这么高的。

“上面黑的什么都看不到。”锦翔低沉的冒出一句,声音略显得沙哑,因为抬着头的关系,嗓子也被吊了住。

“是啊。”浩霖随意的回到,他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正想拖着锦翔离开。

“你说那上面会不会是虚无界?”锦翔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电筒下的双眼显得格外渗人,他低下头,面对着浩霖紧张的看着,弄的被看的人也开始紧张起来。

“应该不会,谁会把那种危险的地方与现世连接着?那也太可怕了。”虚无界虽然漆黑一片,但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可怕的生物存在。

“总觉得应该是通到其他什么地方。”锦翔想的有些头疼,但是这时候浩霖已经皱起了眉头,开始催促他回去了。

走的时候,他又好奇的往那黑色的洞望去,随着脚步的迁移,视线也一起一伏的颠簸着,突然,一只白色的手出现在了洞的深处,锦翔一个激灵,浑身的毛孔都因为惊吓而张开了。

他只是眨了眨眼,那只手又从视线中消失不见,他没有理会浩霖的催促,而是继续盯着那洞口看着,仰着头的感觉让他开始眩晕,脑部充血的状态开始慢慢起了反映,咚的一声响过,锦翔手中的电筒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接着,他就像个死人一样倒在了鹿洞之中。

‘锦翔!锦翔!!!’叫喊从自己的耳边轻轻略过,接着就是一片虚无

他朝四周挥舞着手臂,想要知道自己在哪里,像是身处在梦中一样,锦翔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格外轻盈,但是眼前漆黑一片,不知道要怎么开始。

“喂!有人吗?!”好奇的开口问了问,锦翔还在想刚刚看到那只手的事情,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的躺在了地上,这是怎么回事?浩霖去哪了?

正在踌躇之际,锦翔感到自己的肩头有些凉凉的,他往那边摸了摸,然后马上吓的缩了回去,那只手,正伏在自己的肩上。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难不成这里被关了一只恶鬼?根据那手的触感,可能是一只婴灵,因为那手非常的小。

但是现在一片黑暗,锦翔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这时一股嗖嗖的冷气却突然朝着自己的耳边喷来:“小伙子,有火么?”

这是一个嘶哑、干枯、没有活力的声音。锦翔甚至觉得这个根本不是人可以发的出来的,就像是拿指甲去挖死掉的老树根一样,那种咯咯咯却让人牙痒痒的声音,并且随时都有可能被木刺扎疼。

‘叮叮’那个东西好像敲响了一只铜碗一样的东西,接着说道:“如果你能生火,我们就能看见东西了。”

锦翔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恐惧,尽管他的腿还在忍不住的颤抖着,他竭尽全力的思考那东西所说的话,火?自己的行术就是火属性,难不成可以生火吗?

“怎怎么生?”锦翔怯生生的问着对方。

“还能怎么生啊,往这里面撒火就行了。”又是叮叮两声,锦翔能肯定自己听到的是一种铜器或铁器的声音。

他往那个方向摸了去,没想到摸到是却是那双冰冷的手,那手小的实在不正常,如果说这是个婴灵,那它也不该发出如同老人的声音。

他缩了缩,但还是鼓起勇气朝那手中掏去,想他陈锦翔杀妖灭鬼无数,怎么可能怕这么一个小小的鬼魂,而且现在镇静下来,才知道对方根本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虽然这里黑的不见五指,可锦翔还是闭起了眼睛,对着手中的物体开始传导着火行之气,不一会,眼皮底下就生出了一束红红的光芒,锦翔惊喜的张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可怕无比的生物站在自己面前。

“哇!”锦翔叫了一声,然后吓得把自己手里的铜碗也掉了出去,然后那个比侏儒还要矮的老太婆紧张的把那个东西捡起来,接着马上咯咯咯笑道:“太好了,有火了!”

这的确是个老太太,但是根本不是锦翔看到过的老太太的模样。这个家伙大概只有几十厘米高,跟侏儒差不多,可能还要小,就像婴孩一样。但是她满是褶皱的脸、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以及那凹陷没有牙齿的嘴巴都显示出了她的年龄。

这个老人的骨骼极为怪异,她的手与身体不成比例,更加的娇小,而且布满了青筋。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身上则红红绿绿的,是古代的衣服,现代看着更像是丧服。

“你你是什么东西?!”锦翔咽了咽口水,大胆的问起了对方,反正她那么矮小,就算打起来肯定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咯咯咯,老婆子在夜里呆久了,连人脸都认不清了。”那个老太太眯着眼睛想要看看锦翔的模样,但好像是因为一时无法接受光亮的关系,不断的眨着眼睛。

“不过这个火我熟悉,这个火啊,终于回来了啊。”好像在迎接一个离开了十几年的故人一般,那老太太欣慰的朝着那火光笑着,但是却又不敢接近,生怕那火伤了自己。

锦翔的脑子飞快的旋转起来,他的火的确不是一般的火,难道这个东西认识自己?

或者说,是以前的自己?

第十九章:地藏书屋

“老婆婆,你认识我?”随着火光的摇曳,温暖了这个小小的空间,锦翔不安的心情也渐渐稳定了下来,他并没有注意到四周都是些什么景物,而是专注在了这个矮小的侏儒婆婆身上。

那矮小的婆婆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久久的盯着锦翔,一句话都没说。在这诡秘的氛围里,锦翔突然发现他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听到,安静的实在太安静了,自己难不成

“不认识。”在惊吓与自己到底死没死的同时,那老婆婆终于开口说话了,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见过自己。

“那为什么你会问我有没有火?”

“这里本来是有火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火了,听见了动静,老婆子当然要问问有火没。”那个老婆婆又对着那团火傻笑起来,这让锦翔坚信这家伙其实是知道自己的,或者说是以前的自己。

“那么老婆婆,你认识一个叫伊炎的人吗?”锦翔不依不饶,继续问道。

“伊炎?不知道,叫这个名字的人可多了。”那个奇怪的老婆婆这样回答道,这让锦翔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她觉得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多呢?

还在思考的他完全不知道老婆婆已经捧着那只铜碗走开了,火光在眼前越来越弱,锦翔又渐渐的融入了黑暗之中,他有些疲累的轻声喊着那个老婆婆,可是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老婆婆你去哪了?’锦翔坐在地上,自顾自的呢喃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感到自己的身体非常劳累,脑子也浑浑噩噩。他是不是又死了?但是怎么会?他又没跟人打架,也没掉进水里,更加没有吃过什么有毒的东西,为什么又死了呢?

面对着无尽的黑暗,锦翔翻起了那些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

虽然已经模糊不清,甚至不知道是真是假,锦翔依稀记得,自己曾经穿着一身古代长袍,还是那种夸张的大红色。丝绸一般的质感,加上那金线所缝制出的莲花图案,工艺能与当下的皇族所媲美。

楼梯的两旁明艳如光,那些是骄傲的火焰,象征着自己的力量,它们会熊熊燃烧至永远,除非自己死去。

在他身旁的,是一个比自己大上两倍的家伙,它正悬浮在半空中,手持一根又粗又重的铁链,一直延伸到了阶梯上,随着它的移动,发出了咯咯咯的声响。

“诶哟,出来散步呢?”一个身材干瘦的家伙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锦翔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这个家伙不像民间传说一样让人畏惧,但是残暴的性情却如出一辙,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病了好久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死,虽然他早就死了。

“这一殿地方大,小鬼又多,你就不怕迷了路,或被新来的鬼捉了去?”那个家伙喋喋不休,用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语气嘲弄着锦翔。

锦翔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继续走下阶梯,黑无常则默默跟着他,也没有说话。

“无常鬼,你跟着它做什么?”见对方无视自己,他瞪着血红的双眼,怒斥了一声。黑无常却充耳不闻,剩下的只是铁链与阶梯所碰撞的声音。

“伊炎,你不是鬼神,不要把姿态放的那么高。无常鬼随时都能调换,不要以为有一个黑无常帮你,这里就有谁能把你当鬼神来看了。不过就是一团火变成的邪物,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还有脸来踏入我的一殿,真是放肆!”

即使是鬼神之间,等级分差也尤为明显。冥界最为权势的鬼神为三,分别是秦广王、阎罗王以及宋帝王。阎罗王曾是个迂腐却又严厉的老头,他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犯过错误的鬼灵,而几十年前,突然换成了一个白面书生,这个家伙把阎罗殿变成了一座冰宫,虽然遭各大鬼神的质疑,但冰封之力却是不容小视的。

宋帝王是一个极为阴险的家伙,很少以正面示人,多数事情都由他手下的鬼官完成。他的权势为何也会排列前三,则是因为他那可怕的创造力。宋帝王可以造出许多其他鬼神想不到的刑罚,其残忍程度就连一些小鬼都不敢直视。

秦广王便是眼前这个家伙了,他所掌控的一殿是冥界最大的殿府。秦广王以那暴敛的脾气闻名,他处事凶残,有时会在大殿上直接上刑,很少给予鬼灵伸冤的机会。

鬼王中也有善的存在,世上有恶必有善,冥界亦是如此。如果没有这几位从中调解,那么鬼界就会大乱,阳世也会被蒙上一层血腥味,永远见不到光明。

最冷静的一位就是杵官王,她刚正不阿,也不外乎人情,特别是在与地藏王深交之后,觉得让鬼灵从善比惩罚它们来的更为重要。

锦翔在阶梯上站了一会,但是没有回头,更加没有回应秦广王的话。他淡淡一笑,觉得与这样的家伙说话根本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但是黑无常却听不下去了,它转过那庞大的身躯,骷髅一般的面孔和一双白的近乎透明的眼睛,光是形象就会让人退惧三分。但是对方却根本不害怕,而是挑起了眉毛,倒想看看它会做什么的姿态。

无常鬼虽然率领小鬼,但对于鬼神来说,也是微小的存在。黑白无常虽然是小鬼们的头头,对鬼神来说却是可有可无。他们随时可以选一位其他小鬼来上任无常鬼。

“走吧。”锦翔这才开了口,他无意与鬼神斗殴,这些在他看来都是极其幼稚的行为,而且他也不推崇用暴力解决问题。

随着铁链的敲击声,黑无常跟着自己慢慢离开了阶梯,往其他殿的方向去了,留下的只是秦广王一人在愤恨的虐杀着一只只小鬼。

眼前突然亮如白昼,锦翔马上捂住了眼睛,但他却没有感到眼睛被刺激的疼痛,看来自己真的是死了。

碎片一样的回忆让他觉得自己越发的不真实,他甚至怀疑自己从未出生过,可能是谁对他下了迷幻术,把他永远封禁在了梦的世界当中。

四周的火光一下子把这里全部照亮了,锦翔顿时觉得豁然开朗,积郁在胸口的那口气也被缓缓的呼了出来。

他看到火正在这间房间的墙根燃烧着,而其中根本没有任何助燃的东西,墙根似乎也是因为要让火在里面跳跃似得,被开砸出了一道道非常深的凹口。

锦翔这才看清了这间屋子的全貌,这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本本堆到了房顶的书,那些书没有被好好的整理在书架上,而是像小山一样一座座堆积了起来,每一座书山的高度都有几米,锦翔必须仰着头才能看到顶端。

他充满好奇的从脚边拿起一本书来,书的封面上有几个娟秀的毛笔字,写着:生死薄(叁仟捌佰陆拾陆年)

翻开第一页,书脚一侧则注释了这本书的范围:疾病。

看来是古时候,冥界第三千八百六十六年里病死的人的记录。就像出生证明和死亡记录一样,冥界也会记录每一个鬼魂到来的原因,生死簿并不是生前写了才会死,而是死了才会被记录上去。

书的每一页都有几十条死亡记录,那些毛笔字小的甚至让人以为是电脑才能制作出来,锦翔也得把眼睛瞪的非常大才能看清那些小字。

这时,那个老婆婆又朝着锦翔的背后拍了一下,他再次被那婆婆吓了一跳,有些生气的把书放了下来,然后撑着一只手站起来。

站起来之后,那个婆婆在他眼里看起来更小了,锦翔接着问道:“这里是哪?”

老婆婆的心情似乎很好,也没有觉得锦翔是坏人或者别的什么,她呵呵笑着,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因为谁都知道这里是哪。

“小伙子,你居然不知道地藏书屋?”

第二十章:善有善报

“地藏书屋?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来过这里。”锦翔也笑了,他当然不会知道这里是哪,他是个人,又不是鬼。

“地藏菩萨把所有鬼灵的名字、死因,都记载了下来。然后保存在这里。他说那是对灵魂的尊重。”老婆婆这样解释道。

“那地藏菩萨呢?他在哪?”锦翔知道地藏王是谁,他是地狱里的大善人,也是他改变了许多鬼王,让他们更加尊重每一个鬼灵。

“地藏菩萨已经消失很久了,老婆子也不知道他在哪。”说到这里,老婆婆也伤感了起来,不过那小又皱的脸实在难以让人分清她的表情。

“这里通到哪?是冥界吗?”锦翔突然想起,既然这里是地藏王呆的地方,那么一定就在冥界里面了,自己怎么会突然到了冥界?

“到不了了,冥界散了。”

“散了?怎么散了?”锦翔虽然反问着,但心里也隐隐有了答案。

“火,没有火了,冥界都不见了。”老婆婆越说越难过,锦翔甚至能看到她那双只有缝隙的眼睛里开始分泌出了泪水。

黑猫曾经说过,冥界可能被伊炎毁了,原因是因为冥界的构成是由冥火所链接的,一旦伊炎收回了冥火之力,那么冥界的构造便会坍塌。锦翔不知道这是什么解释,也不懂这么深奥的‘科学’问题,更加无法理解一团火可以塑造一堆庞大的建筑群这一说法。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人死后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灵魂不是在阳界游荡,就是被堵在某一处,就像鬼岛那样。更多的则是被自然而然的消解了。

“对了,老婆婆,你认识沧澜道人吗?”锦翔突然想起了刚刚与浩霖讨论的事情,思想跳跃的他一下子把前面的事都抛到脑后去了,既然想破头也想不出答案,那还是不要想的好。

“噢,李家人啊~”老婆婆点点头,似乎对这个非常熟悉的样子。

“那么沧澜道人每次做仪式,其实都是到了你这边?你是怎么做到延长那些人的寿命的?”既然这个婆婆鬼在这里好多年了,也认识地藏王,一定也是地狱里的鬼官之一。

“咯咯咯”婆婆听罢,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她的笑脸和哭没什么两样,但锦翔已经看习惯了,便不觉得害怕了。

“要做善人啊,没那么难,只要把恶事都忘了,就能向善。”

“什么意思?我是问你怎么把他们的寿命变长啊。”锦翔觉得老婆婆的回答好像偏题了。

“小伙子,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锦翔越发的不解了。

那个老婆婆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伸出那只小的就像一颗兵乓球的手指着这周围的书堆,说道:“这些啊,这些你都知道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啊,生死薄呗。”锦翔理所当然的回答到,但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中心。

“那么我问你,世上有哪个人,会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几年?又或者能多活几年?你以为你二十岁就死了,结果活到了五十岁,那便是长寿。你觉得你能或到八十岁,结果二十岁就死了,便是短命吗?”

“我”锦翔一时语塞,他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基本观念就是错误的,世上根本不存在延长寿命这一说。

想要延长寿命,只有从自己做起,保持健康的体魄,待人随和,不随便树敌,做事小心。当然这些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人生不免遇到些许意外,然而这些都是你我都无法阻止的。

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延长自己的寿命,但却可以选择做一个善人,这就是老婆婆要表达的意思。

“可是啊,即使是恶人,老婆子也希望他们能延年益寿,只要忘了恶事,就能慢慢变好了。”婆婆似乎回想起了往事,听着婆婆说的话,锦翔觉得这个鬼官也跟地藏王一样,觉得只要灵魂变好了,投生的为人也会变成好人。

“谢谢老婆婆,我明白了。”锦翔自信一笑,突然觉得精神很好,但是眼睛却开始模糊起来。

眼前的火光左右摇晃着,仿佛发觉了他的不对劲,本来平稳的火苗一下子窜的老高,接着又了无生气一般矮矮的缩了下去。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被吸了去,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吸尘器朝着他的头吸着,完全控制不住。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毫无办法。

那个老婆婆用一种担忧的神情看着自己,又或者她是在担心即将熄灭的火焰,无论是哪种,锦翔都不觉得那让人安慰。

但是婆婆说的话,却让他久久没有忘记:小伙子啊,要是想做善人,再来找我吧,我会让你忘记的。

身体突然一钝,脑袋嗡的一下磕在地上,肺部也剧烈的收缩了起来,锦翔深吸一口气,好像一头死而复生的吸血鬼一般,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昏暗。

沉重的抬起了头,隐约可以看到那个被打开的鹿头圆门,手电被放在了地上,灯光极为昏暗。

锦翔听到身边还有一个人在喘气,一定是浩霖还没走,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这次又让他担心了。

稍有歉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头,没想到他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锦翔一把抓起了手电,看到的则是一张被血浸没的脸。

“卧槽!你怎么了!?”锦翔惊叫一声,看见浩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眼睛,从那眼睛里不断的流出了血水,流的整张脸都是,甚至滴到了地上。

浩霖疼痛的说不出话来,他浑身都在颤抖着,因为剧烈的痛楚,让他的思路也渐渐模糊,要不是那白痴开始唧唧歪歪,自己早就昏过去了。

他倒宁愿自己昏过去,这样起码感觉不到痛了,那个让人心的白痴,每次都这样,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想死就死想活就活,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你tm,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先杀了你!”浩霖咬着牙齿挤出了这句话,边说边急促呼吸着,仿佛隐忍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我我我我我错了,我错了浩霖,我也不想的,突然就一下子去了,你这是怎么了啊,不要吓我啊!!!”锦翔慌了,浩霖救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他本来就对此过意不去,此时又来了一出,他更加觉得亏欠浩霖。

这个情形,很像当初他被地煞封印在画上时,浩霖利用天眼把他救出来的样子。当时是浩霖第一次打开天眼,眼睛本来就是脆弱的器官,还要遭受流血之痛,想必一定是痛不欲生的。

锦翔猜想可能是自己突然离了魂,浩霖看见自己往那洞里去了,但他却没法上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利用天眼当做法器,把自己从洞里吸了下去,然后装回自己的肉身之中。

这个过程锦翔无法想象,他知道浩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有个人突然在他身旁死掉,他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但是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不,一只眼睛换一条命,其实锦翔算是赚到了。

“靠,我在想什么呢。浩霖不会瞎的,混蛋,浩霖,我马上把你带回去!”锦翔用力的打着自己的脸,呸了两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部扫空,他刚刚把浩霖的手抬起来,就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浩霖!!!!————”那是冰清和李崇,他们一定是觉得浩霖下来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也跟进来看看。

但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随着冰清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锦翔的心也坠到了谷底,因为他看见她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二十一章:决裂之痕

“滚!你给我滚!滚出我们家!滚!!!”

把浩霖抬回去后,李崇和几个李家的长辈都守在浩霖身边对他做着紧急处理,因为眼睛是比较特殊的部位,他们除了止血止痛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锦翔的耳边还萦绕着冰清的叫喊,虽然李崇已经竭力劝阻了,但姑娘的暴脾气谁也阻挡不了,因为还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还有幻鹿的事。

锦翔的内疚越埋越深,冰清对锦翔的恨意也有增无减,无论事情是怎样发生,又或者锦翔也是受害的一方,但是结局都是一样。幻鹿受伤了,浩霖受伤了,锦翔却什么事都没有。

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锦翔低着头,往道院的大门口走去。他知道现在他一定回不去了,他要是再搞不清状况,指不定会被冰清杀了也有可能。

是否万事有因,则必会造成果。锦翔在路上思考着这样深奥的问题,人一旦到了这种尴尬的处境时,往往会寻觅一些常人不会考虑的东西来打发时间。

若是自己一开始不执意要来这里,浩霖便绝不会出事。若是自己没有欺瞒他们去火岛,幻鹿也能安然无恙。一个小小的念头都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即使事情发生时,当事人都不是有意为之的,但结局都是一样。

想着想着,锦翔突然觉得自己的愧疚心没有过去那么强烈了。这让他更加厌恶现在的自己,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老婆婆和将要遇到的赤炎,这些更加引起了他的注意,即便浩霖为他流了血泪,反正他也没有死,并不是什么可以自责的事情。

“cao,我tm在想些什么!”锦翔重重的打了自己脑袋一拳,浩霖现在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会不会瞎了,自己居然开始往其他地方考虑了。

可是话说回来,他也没让浩霖救他,这样的离魂本来就是极其不正常的,说不定跟范纹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一样,魂魄会自己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浩霖要是耐下性子来,指不定自己已经安然回来了。

为什么他要这么担心自己?难道是因为友谊吗?再重要的朋友,也可以做到这样吗?浩霖应该不是不清楚自己的眼睛可以用到几分,虽然大家都知道浩霖已经开了一只天眼,但是一只却是比两只危险性更高的。

鬼眼可以看见虚无之物,妖鬼之物。拥有鬼眼的人不在少数,一些是因为遗传下来,一些是因为灵性相近所致。与鬼神之物多接触,也会慢慢练就鬼眼,道家就是这么开眼的。

天眼则可以预见未来和通晓人性。传闻天眼甚至可以看见其他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者这个人未来会发生些什么。拥有天眼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说是根本不存在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浩霖这所谓的开眼到底算不算天眼,但光光是可以吸附魂魄这点,就已经让人大为惊叹了。

与浩霖相处的三年来,锦翔所感受到的并不是很多。第一学年的时候,浩霖几乎没有跟自己说过话。第二学年,终于有些了解彼此后,却又发生了鬼岛以及妖灵猎人的事件。而在第三年,自认为已经熟悉对方时却因为鬼神的关系让他怀疑起了自己。至今,锦翔相信浩霖还没有消除对自己的疑虑。

或许就是这些疑虑,让浩霖不甘愿自己就这么离开。可能他以为他可以做到,没想到却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不管他是怎么想的,锦翔都免不了被李家人声责,而他的命的的确确是浩霖捡回来的。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锦翔站在李家道院的大门口,半阴下来的天示意着黄昏也接近了尾声,黑夜就快降临了。

难不成就这样回去吗?浩霖如果不醒来,自己就绝不可能向他们借用转移结界了。该怎么办才好,好不容易的机会,他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那个家伙呢?不会逃了吧?孬种,跑哪去了!?!?”

远处,一个尖锐又刺耳的女声缓缓靠近,锦翔正想闭上眼睛,让这一些都变成梦,只要再次睁开,就可以恢复原样了。

“陈锦翔!你跑哪去了?!陈锦翔!!!”冰清在道院里胡乱叫着,愤怒的情绪有增无减,可能是看到自己真的跑了,越发的生气了。

直到脚步声出现在自己的背后,轻微的喘息也传到了锦翔的耳朵里,她来了。

“你在这啊,怎么不跑了?”女孩假装镇定了下来,若有似无的嘲讽语气让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不快,但锦翔却无法反驳。

“是你叫我滚的。”锦翔安静回答道。

“我叫你滚,你就真一走了之?那我师兄算什么?他为了救你所付出的都白瞎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冰清简直不敢相信。无知就算了,当初他不懂事,害的幻鹿少了一只眼睛,现在又要用不懂事来掩饰自己的错误吗?隔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没有一丝成长。

“浩霖所做的我哪怕用命来换都可以,但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现在可以走。”

男儿信誓旦旦的话语在冰清眼里看来却只是儿戏,这个家伙,不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想用命来换浩霖所受的伤害,他到底懂不懂师兄的心情,这种人到底救他做什么!!!

“看来救了你两次,都是白活了。”话说到这里,冰清却发现自己生气不起来了,思想不一致,说再多都是没用的,现在他们就是这样的情况。

锦翔没有说话,而是眼神里显露出了些许疑惑。对方看到他这样,不禁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呵”冰清冷笑着,眼里充满了不屑和无奈,对他说道:“你可能从来都没有对人好过吧?”

锦翔想要反驳,他怎么可能没有对人好过呢,他对所有人都很好,跟他们聊天,玩乐,分享有趣的事情,一起吃饭,一起做任务。

“你不要仗着浩霖是个好人,就这么为所欲为了。我就举个例子吧,要是你刚刚和另一个同道进去,你以为他会这样救你吗?”

“不要把别人对你的好当做理所当然,好吗?为什么我和李崇,都对师兄这么得好,难道你看不出吗?因为师兄同样尊重我们,为我们考虑。我知道师兄对我没意思,但我就是心甘情愿对他好。他就是我,而你成为了他。他心甘情愿的救了你,你还搞不清楚吗!?”

锦翔突然有些语塞,在他的印象里,浩霖一直是一个对自己非常刻薄的人,要么不理人,要么就冷言冷语,不给好脸色看。他一向认为浩霖是讨厌着他的,因为自己的莽撞、幼稚。

“还有,不要把自己特殊化了。我告诉你,换做是别人,师兄一样会去救。但是换做是别人,就绝对不会让师兄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办完这件事以后,就给我离师兄远远的,不要再靠近他了。或许你们天生八卦不合,你也许是他的克星,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允许你以后再和师兄在一起。”冰清把狠话搁在这儿了,她也不想再责备锦翔什么,浩霖经过几位老前辈的治疗后,身体机能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但性命却没什么大碍了。

锦翔唯一的错误是犯在,他不知道闷的人中也是有善人的。他从来都是看别人的表现行事,范纹对他极好,他就把范纹放在第一位。若雨是他的死党,他便把若雨放在心上。弗栾弗生也仅仅是比较好的朋友。浩霖也差不多在这个位置,他却没有发现对方所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

南方的冬天穿透力更强,寒风在山间呼啸着,枝丫被白雪盖着没有了呼吸。夜晚与白天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景象。棉衣到了这里,都会被湿气弄的发沉,而人们,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寒冷所侵袭。

“我知道了。”千丝万缕却只汇集成了一句话,锦翔低着头,然后又抬了起来,正视着对方的眼睛:“办完这件事以后,我就搬出宿舍,绝对不会与浩霖有任何往来。”

第二十二章:负伤前进

这个夜晚比过去的任何一个都要长,锦翔穿着外套躺在客房中,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到天边出现了一丝白光,而他一夜都没有合眼。

疲累的重新站了起来,随意的抹了把脸,锦翔想去看看浩霖的状况如何了,没想到一开门,看到的却是自己正要见的人。

浩霖的一只眼睛被纱布蒙着,不知道内部的状况。他的脸色比平常还要苍白,不过表情倒是一如既往,没有表现出特别虚弱的样子。

“嗨”锦翔尴尬的对其打了声招呼,他没想到自己一脸颓废的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这么早。”浩霖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自然的对着锦翔招呼到,他没有看向对方,而是朝着对门的方向做着晨练。

“那个你没事吧?”锦翔可以感到自己的额头上挂着一滴大大的汗,脑子则变成了毛线球一样胡乱的绕成一团,该道歉?还是道谢?还是什么都不提?

空气安静了一会,锦翔站在后头,等着对方答话,但是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他的情绪变得更加焦虑和紧张了,正当他踌躇着是否先要承认错误时,只听见对方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大碍,眼睛还看得见,养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我”

“今天就去吧,估计弗生已经把阵术修补好了。”浩霖立即打断了锦翔的话,在听到阵术两字后,锦翔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高兴的问他要去哪找弗生了。

而浩霖心底的失望则跌倒了谷底,他甚至不知道锦翔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管怎么样,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没想到李家道院的结界就设置在那座古老的宝塔内,因为这里人烟稀少,大多数东西都维持在过去初建的样貌,连结界都没有被隐藏起来。

宝塔不高,也就四层楼的样子,里面已经没有可以踩踏的阶梯了,因为年久失修,全部都枯烂了去,只剩下一座空壳。

宝塔的外部被修修补补了好多次,一些瓦片与过去的是两个颜色,而塔顶的装饰也荡然无存,看起来光秃秃的,根本没人会对这里有兴趣。

之所以无法移动这个阵术,是因为它是与塔一齐建造起来的,阵术被刻在塔底,咒印也围绕着塔上的墙面。这些咒印过于古老,就连六畜的老院长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所以他们只能照着淡淡的纹路,仔细的重新刻画才行。

弗生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一夜,他从一开始就发现这座塔有些特别之处,不经李家人的允许,弗生擅自开始修补起了塔下的阵术来。

而当冰清正想询问浩霖这件事的时候,却发生了昨天的事,弗生完完全全被忽略在了一边。

这个一晚上没有休息也没有吃饭的异能者就这么把缺了好几块的阵术给修补了过来,弗生阅书无数,对新奇的事物特别的感兴趣,但当他一旦了解并掌握了之后,就马上将其扔到一边了。

这个家伙此时无趣的看着地面,一点疲劳的感觉都没有,简直不是个人。锦翔惊讶的看到这地上的阵术足足有十米宽,可能更大。咒文更是密密麻麻的根本分不清哪是哪,弗生这家伙就对着这东西看了一夜?!

相比六畜的柱文和各个不同方位的阵术,这个阵术是极为集中的。所以量也更加的多。锦翔觉得他这辈子都背不出这个阵术是怎么画的,就连读完都可能要花上一个月。

难怪到了今日,阵术的真正奥义已经完全失传,因为没有多少人可以记得住这些。常人根本背不下来,学不通透。只有智商高超,记忆超群并且拥有鬼眼的家伙才可以学会这些阵术,而这些人真的少的可怜。

“哟,弗生,你不饿么?”他拍了一下那个还在检查阵术是否完整的家伙,对方没有因为锦翔的突然袭击而感到不快,尽管他这样做已经很多次了。

弗生转身看了看他,顺便瞄到了眼睛受伤的浩霖,金色的目光在浩霖的身上停留了一会,但却什么都没有表达,然后继续不声不响的盯着阵术。

“我来启动阵术,锦翔站在中央想象自己要去的地方,这座塔没有六畜的柱子结实,人气也不足,不能支撑太久的时间,我们一定要尽快。”浩霖完全不把弗生的眼神当一回事,弗生对他来说是比锦翔还要糟糕的家伙,因为他很有可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害了其他人。

“嗯,没问题,这次也不是去打架的,只要能见到红鼠狼,不需要多久就能回来。”锦翔点点头,自信满满,他终于可以以实体的身份与那家伙相见了,以往的经历都像梦一样,只要这次能见到,一切的疑惑都能在瞬间解开。

“锦翔,虽然鬼王和白七对你产生了威胁,但你也不要忘了,我们这些道士,生来就是为了铲除普通人铲除不了的邪恶的。还有妖灵猎人和其他势力对六畜的危害,也并不是能由你一个人就能阻挡的。不要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推,你并不是救世主,不需要做到最好。”

思绪中萦绕着这些话语,浩霖用那一只健全的眼睛盯着那个站在阵术中央的年轻人。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跟他说这些话了,或者是因为对方根本不会听进去?不管怎样,他再也提不起那颗想要守护同伴的心了,至少对锦翔不会了。

昨天他还在想自己的话能不能将锦翔劝阻下来,不要做如此冒险的事情。但经过了伤害之后,他突然醒悟了。自己在锦翔心里的分量太轻了,其他人也一样。锦翔眼里的**不比弗生低,他为了追求力量,可以把一切抛在脑后,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打从一开始,自己的思想就是极为天真的。锦翔没有得到良好的教育,更加不懂得怎么去关爱一个人。他现在所想的就是可以变得更厉害,打败所有侵犯他伙伴的家伙,他就算是对他的伙伴好了。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一点,当他走到上方,而伙伴们只能用仰视的动作来看他时,他还剩下什么?

“开始吧!”锦翔催促着浩霖快点进行,而浩霖却盯着一处思考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真希望此事时间可以停止,他能让锦翔醒悟过来,变强,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没有人突然出现,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突然发生,浩霖所期望的只是一张空头支票,到了最后一秒他还是没有放弃阻止锦翔的心,可是一切又变得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他。

阵术在被开启时,塔顶就开始引起了微微的震颤,就连道院里的人都感觉到了。大家纷纷望向这里,期盼着浩霖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

锦翔闭上眼睛,抑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集中注意力,想象着自己曾经在‘梦中’到过的地方。

那是在一个非常深的峡谷之中,昏暗无比,但又有微弱的火光照耀着。峡谷之上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

峡谷下有一座巨大的黑色石磨,上面躺着一只可笑的红鼠狼,但是它的能力却不容他人小视,它说它是被人关押在里面的。

黑色的洞口突然开启,塔的全身都晃悠起来,不少瓦片从塔外掉了下来,塔的内部也摔下了零零散散的小石子。

锦翔猛地睁眼,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黑色的洞中。

第二十三章:虚无死界

一切故事的开头都被想象的太过天真。当主人公真正融入到其中之后,才会发现自己所期望的永远不会是自己正在经历的。

当结界闭合的一刹那,锦翔甚至有了退缩的念头,但是还来不及他多想,身后的光束就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弗生和浩霖也随着自己进到了里头,接着就是一片漆黑。

暗夜。真正的黑暗包裹着他们。就像是个瞎子一样,锦翔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什么也看不见。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确定它已经被充足了电,但是那渺小的光芒也钻不透这层‘阴郁’。这里的黑暗不是用光就能照亮的,至少手机的灯光还不足够。

“怎么办!?”锦翔有些慌乱的喊了一声,他害怕连自己的声音都会被黑暗吞没,那么这里将会永远剩下他一个人了。

“没有方向,没有指引。要么马上回去,要么死在里头。”浩霖觉得自己的预感是对的,他应该尽力阻止锦翔来到这里。这里根本不是人应该进来的地方。

锦翔立马松了口气,还好他们还在自己的身边,他还听得见他们的声音。不然他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结界都会有所偏移,但离目的地不会远。”弗生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虽然谁也看不见他的动作,金色的眼睛无法在这里发挥出光芒,但是稳重的话语却让锦翔安心了许多。

当初利用六畜结界的时候,大家也偏移到了离开测试点比较远的地方,这样古老的结界一定不会精确到哪里去。

“你怎么知道目的地在哪?万一走反了你回得去?!”浩霖觉得很可笑,弗生的话简直在害锦翔,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止是走错方向这个问题,在这虚无界,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存在,若是遇见像柳敏一样的东西,他们怎么死都不会知道。

三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弗生想要前进,因为很有意思。可惜的是他什么也看不见。锦翔犹豫不决,觉得弗生说的没错,浩霖的话也在重点。浩霖则觉得没什么好想的,直接回去才行,现在三人都有充足的气力,可以马上逆转结界回到宝塔内。

“锦翔,你要想清楚。走出这里,我们就可能永远回不去了。”结界虽然已经关闭,但是痕迹还是在这里的,所以只要在这里念动逆转咒术,凭他们三人的力量,还是可以回到原位。一旦离开了这里,就算逆转,也不一定能打开一个新的开口。结界的打开需要极为大的力量,没有阵术是完全办不到的,浩霖最为纠结的也在于此,所以他根本不推崇锦翔来这里找什么红鼠狼。

“如果那东西真的是你原本的力量,你完全可以利用戒指带我们出去。之所以无法带我们,只不过是你现在力量不够而已。”弗生忽略了浩霖的话,一再进献谗言给锦翔听,虽然他说的并没有错,但是比起这种危急生命的冒险,浩霖的提议才是最正确的。

“你不要再怂恿他了,难道你也想死在这里吗?!”要不是看不见对方,浩霖真想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弗生简直就是个妖物,根本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

“你比谁都清楚,要如何才能看清这个地方。”弗生没有把浩霖的激动听进去,他依旧用着那镇定无比的语调提醒着对方。他从刚刚就想到了一件事,一件除了浩霖可能谁也不会知道的事。

那就是天眼。

天眼既然可以带走灵体,包括看到将死之人的戾气,那么它也就能够分辨出戾气所笼罩的虚无之界。这个人眼和鬼眼都无法看清的地方,也就只有天眼,可以辨别了。

浩霖的脸部抽动了一下,不过谁也没看见他的表情。他用手摸了摸纱布后面的眼睛,那只眼睛酸痛疲累,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他根本无法去尝试做这个,而且他也不想做。

帅气的仰头,然后对着一片黑暗呼了口气,浩霖轻声笑了出来,他有些无奈又不解的说道:“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只知道,若是我们再不回去,就一定会死。”

锦翔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他真想看清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两人的眼睛。弗生说的方法到底是什么?浩霖却好像根本不明白似得。为什么弗生不干脆说出来?

仿佛又回到了被灵魅蛊惑着的密室当中一样,只不过身边的两个小伙伴都换了人。而他们正在用自己无法理解的对话迷惑着自己,锦翔甚至有一个错觉,身边的两个人,是不是原来的那两人,还是已经换了人?

“如果你不想,那我们完全可以就这么瞎着走。我相信凭锦翔的感觉,我们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可以走到那里。”弗生不以为然,不管浩霖会不会帮助他们,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他只是想见一见这虚无界的真面目而已。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试试,你的眼睛不是连晚上都能看的很清楚吗?怎么,现在就不灵光了?”无休止的争论只会延长他们活命的机会,但是浩霖实在气不过,让弗生来这里根本就是个错误的选择,他一开始就应该竭力要求范纹过来的。

事已至此,埋怨任何事情也没有用处。浩霖咽了咽口水,尝试着睁开那纱布后面的眼睛,单单是睁开,就已经让他出了一层薄汗。虚无界的气温虽然不热不冷,但却让人感觉沉闷。从那层纱布后面,浩霖看见了一堆堆白色的物体,模糊的在自己面前摇来摇去,他没有扯开纱布,而是再次闭上了眼睛,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一般。

弗生从刚刚踏入这里就试过用自己的力量来看清这里,但是都以失败告终了。他的眼睛也只是视力突出,夜视能力比常人好而已。并不能看透戾气。他的是兽眼,不是天眼,与浩霖的并不一样。

此时他正想着办法打破这一僵局。他知道浩霖无心前进,从在六畜时的表现他就看得出,浩霖对这次的行动并不抱有什么期待。至于原因是何,弗生并不会考虑这些,因为人性不是他考虑问题的关键。

而锦翔是非常想要前行的,只是因为一片的虚无让他产生胆怯的念头。只要突破浩霖这个关卡,他们就能找到最后的目标。

至于浩霖的伤势,以及他的心理。弗生都不会去考虑。他只知道,现在只要利用锦翔就可以了。

“浩霖的天眼,可以看见这里。”

“什么!?是真的吗?”停滞了一会,弗生终于说了出来,这让锦翔大跳起来,还好没人看得见。

“观看并不会带来什么损伤,但是他并不想帮你,锦翔。”弗生勾起嘴角,他知道现在锦翔一定皱起了眉头,而浩霖则变得惊讶起来,因为犯错之人已经更改了。

“为什么?是真的吗?浩霖?”锦翔疑问道,他知道浩霖眼睛受了伤,他很内疚。但是也是他答应陪自己到这里的,为什么现在又不愿帮自己了?

难道是

锦翔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这样也说得通了。不然堂堂的李家独孙怎么会陪自己到这种鬼地方来冒险?笑话。原来他根本就是在监视自己,不信任自己。

浩霖从未相信过自己。他一定认为自己与鬼王有着联系,或许自己根本就是它们一帮的。所以他一直贴着自己,就连自己离了魂,他也不惜受伤把自己拉回来。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直到真正到了这里,浩霖却打住了。不想继续了。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玩大了,不陪自己玩了。

哈哈,多可笑的家伙。

“我不会回去的,帮不帮随便你,我摸黑也要走到那里。”锦翔朝着弗生的方向走去,像个盲人一样伸出了手,他抓住了弗生的胳膊,然后依靠自己的直觉直接向前走了。

两个人就这么往黑暗深处前进,留下浩霖一个,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十四章:虚无冤魂

浩霖一下就急了,他愤恨弗生的卑鄙,又无奈锦翔的莽撞。如果他能冷静的思考一下,自己刚刚牺牲这么大救了他的命,为何还会怀疑他,跟踪他?对锦翔的怀疑,他早就深藏在心底,打算永远不透露出来的。

浩霖想要相信锦翔,但锦翔却开始误解起了浩霖。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浩霖一把扯下眼前的纱布,狠力的睁开那只酸痛的眼睛,朝着前方望去。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东西,而锦翔和弗生两人就被包裹在其中,他们浑然不觉,也没有被那些东西所伤。

就算不用气力,但刚刚损伤过的眼睛,想要再看东西,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了。浩霖没有叫住他们,而是先悄悄跟在两人后面,观察虚无界的状况再定。

那些白茫茫的,好像是魂魄一般的东西。但是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也没有思想,只是围绕着他们飘来飘去,安静又诡异。

自己似乎没有被那些东西所影响,浩霖能清楚的看见那白色的物体从自己的身体间穿过,仿佛云雾一般没有任何阻碍。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不过就目前看来,他们还不会有什么危险。

锦翔就这么扯着弗生从黑暗中一步步向前走,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踏入崎岖的山路,往前都是一片平坦,似乎如同原野一般,平的一点起伏也没有,无穷无尽。

这让浩霖想到他们到往冰寒殿的经过,期间他们也是面对了一片无际的道路,其实真正的通道却在脚下。他不知道这个法子能不能在这里被运用,但是他看了看地面,发现下面什么都看不见,应该是实心的。

并不是路太宽广,只不过是他们过于渺小。浩霖转换了思路,他知道虚无界是一个特殊的地方。这里属于另一种空间,是科学还未涉及的地带。虽然道家可以利用这里缩短他们的路程,但是为何会有这里,他们又是如何发现的这个秘密,却永远都将是个迷。

白色的雾气突然变换成了一只利爪,抓住了锦翔的小腿,使得他着不着力的摔了一跤。浩霖顿了一下,来不及去帮他。他看到那些白色的东西越发的活跃起来,仿佛是感觉到他们并不是这里的生物,从而产生了禁戒。

“没事,继续走吧。”锦翔只当自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全然不知他已经被那些东西包围了。

看不见的人就是这样的无知,锦翔现在就像是被恶鬼缠身的普通人一样,无力做出反抗,只能任凭它来戏耍自己。

浩霖可以辨别出一些不同来。经过了一段适应之后,他已经可以完全看清这个地方了。虽然这里还是被黑暗笼罩着,但是里面奇奇怪怪的生物,他还是可以看得清的。

他看见那些白色的物体喜欢锦翔更多些,它们没有过多的打扰弗生,不知是因为惧怕还是不感兴趣。相对的,锦翔吸引着它们,以至于连浩霖自己都被忽略了。锦翔身边的白色越来越多,开始渐渐形成了一团巨大的球体,浩霖看着心惊胆战,但是因为锦翔毫无反应,他也不能做些什么。

魂飞魄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语突然从浩霖的脑中蹦了出来。他猜测自己所看见的,正是那些魂飞魄散的东西。

世间既然有魂魄,那么魂飞魄散也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一般人就连灵体都看不见,更何况这些碎裂的灵魂呢。它们都是被世间所遗弃的垃圾,灵魂的渣子,这些没有用的废纸屑,都会被这虚无界一点点吸收进来,然后慢慢等待消散。

锦翔的灵体过于强大,便如同吸铁石一般的把这些东西都吸了过来。那团白色已经叠了几米高,而锦翔却浑然不知。

身体虽然没什么反映,但灵体一定感受到了不同。锦翔喘着气,抓着弗生的手也变紧了,他一脸苍白,但谁也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

“我们走多久了?我有点累。”他想要歇息一会,这里什么也看不见,可能已经走了一天,虽然还感觉不到饥饿,但也已经有些疲惫了。

弗生却觉得很奇怪,他计算着也不过过了半小时,再多也不会超过一小时。平日里体力旺盛的锦翔怎么会突然觉得累?

“你的手没有变冷,并没有被附身。我们走了也不过半小时,这期间你没有感到有什么异样吗?”若是被鬼附身,锦翔现在一定是浑身发冷的,灵体侵占了**,两股力量在体内摩擦争斗,必定会造成体温下降,发烧,无力的状况。但是锦翔没有这些症状,而是单纯的感到劳累,这是为什么呢?

“没有啊,就摔了一跤,但是也没受伤。”锦翔不敢相信只过去了半小时,在他的感官里,自己明明走了一天了。

“怎么回事?”金色的眼睛往后方看去,但是什么也看不透。眼睛虽然没用了,听觉还是在的。弗生知道浩霖暗暗的跟在他们后面,这让他们多了一层保障。

“是散魂,它们都挤压在了锦翔身上。”

听见了浩霖的声音,锦翔的精神好了很多。他以为那家伙丢下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没想到正默默跟着他们。

“散魂。原来是这样。”魂飞魄散的灵体,它们被称作散魂。散魂是连鬼眼都看不见的东西,对人无法造成任何伤害,所以没有人会去把这个当回事的。

但是一片两片的散魂无妨,可这里拥有千千万万的散魂。而这些散魂全部压在了锦翔的身上,从而导致他的身体劳累,也让他的灵体越发的沉重。

“什么散魂鸟魂的,到底是什么啊。”锦翔看的书少,并不知道散魂其实也是存在的。而这种如同灰尘一样不会被道家正视的东西,更加不会频繁的出现在书上了。

“就是被打散的魂魄,没有思想,没有目标。像粉尘一样飘来飘去。”浩霖耐心解释着,他看见锦翔的脸色非常不好,此时他也不再追究对方的鲁莽,毕竟是共患难的伙伴,一定要相互照顾才行。

手被身边的人抓了起来,锦翔能感到一串珠子一样的东西被带在了他的手上。那是若雨送给弗栾的手链,为什么会在弗生这边?

迷音铃被锦翔放置在宿舍内,六畜已经不会有鬼神侵袭了。而这串珠子,却在弗生出发之前被弗栾硬塞了出去。弗生自认为自己不需要这种东西,未尝想到锦翔却用上了。

身体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锦翔面朝对方道了声谢。他像个盲人一样往后面摸去,迷茫的眼神让浩霖瞬间心软下来。浩霖拖着他的袖子,示意自己可以带他们走。

白色的物体依然游离在三人周围,但已经不敢过去靠近了。浩霖朝着虚无界的深处走去,边走边考虑着关于这里的问题。

若是那些散魂是被虚无界吸收进来的,那么这个地方到底是用来干嘛的?一种猜想在浩霖的脑子里成形起来。他觉得虚无界就像一个回收站一样,会回收外界不再需要的废弃物。比如这些散魂,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里绝不会是什么祥和的地方。对于人类来讲,这里面就像新大陆一样神秘又危险。散魂只不过是迎客的先锋,如果他们继续深入,那么必会遭到万劫不复。

第二十五章:清理秽物

“浩霖,眼睛没事吧?”身处于黑暗中,锦翔不知道这里到底长什么样,浩霖又会看到些什么。可能已经有无数冤魂经过了他们的左右,却只有浩霖一个人需要承担这份恐惧。

“没事。”短短又淡淡的回应,浩霖的神经全部集中在了虚无界中。而在锦翔看来,对方似乎还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无声前进,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以为自己可能永远走不出这里了。慢慢折磨着耐心和神经,使得三人都紧绷了脸,谁也不想跟谁说话。

如果就在这种地方,枯萎并且死去,锦翔觉得非常可悲。他宁愿与恶人打斗英勇的死,或者保护同伴献身而死,亦或是被车撞死,也比死在这种鬼地方要好。

可要是找不到红鼠狼,锦翔就没有办法打败白七他们,柳敏的悲剧只会再一次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如今不知道白七他们正在策划着什么,连玄葬都成为了他们的目标。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拥有红鼠狼的能力,才可以保全大家的安危,所以他宁可拼了性命,也要来这里找到那家伙。

“你看到什么没?这里长什么样?”虽然看不见,锦翔还是好奇的。现在他们三人排成一列,由浩霖带头,后面的人抓着前面人的胳膊,缓缓前行。

“黑漆漆的,偶尔有些散魂漂浮在左右。”

“你看也是黑漆漆的?”锦翔更加好奇了,既然是黑漆漆的,浩霖又怎么能看见路呢?

“就像在走夜路,虽然两边有模糊的影子,但看不见是什么。这里很大,无法弄清地势,可能只是平地,可能我们已经迈过一座山了。”浩霖的眼睛本来就受了伤,何况只有一只可以看见这里,能看得见东西已经是万幸了。

“若是把这里想象成类似虫洞的地方。一个空间到往另一个空间,利用虫洞来缩短期间的距离。那么其本身,其实并不是个巨大的地方。”弗生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推了推眼镜,他觉得浩霖可能在一个地方绕圈子。

“你是什么意思?”浩霖有些不太理解这种理论上的话题,他没有深究过宇宙和自然的奥秘,更加不会懂得虫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能在原地踏步。”弗生有些讽刺的说了出口,要是他能看得见这里,他们也不会如此窘迫了。

“那是不可能的,我看得见那些散魂,它们正在四处飘荡。”浩霖马上否决了弗生的观点。

“四处?是一米?还是十米?”弗生反问道,嘴角微微咧开,人的愚昧还真是可怕的东西。

锦翔琢磨着弗生的话,他说的不无道理,但也有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红鼠狼所处的崖底。

“如果我们真的呆在一个地方没动,那么那个崖底也是不存在的。要是所谓的虚无界真的就跟厕所那么大,那我怎么还没见到被关进来的柳敏?”锦翔驳击着弗生,如果这里真的是虫洞,那么弗生所说的的确有可能,但这里是虚无界,是任何人和生物进来,都无法走出去的地方。

“赤炎所说的,到底能不能相信?锦翔,万一你被他下套了呢?”浩霖突然关心起了这个问题,但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走着。

“它没理由骗我的,在它眼里我只是个不知名的小鬼。而且它肯定知道,我是到不了它所说的地方的。”锦翔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很多遍了,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赤炎没必要撒谎。

“赤炎曾说,它被困在虚无界的入口。可是虚无界根本没有入口。而且这里漆黑一片,也看不到所谓的山崖,连山都没有。”浩霖仍在思考着赤炎的话,如果真有其事,那么他一定要理解其中的奥妙才行。

[虚无界有无数个入口,虚无界就是这个世界黑暗的地方,是黑暗到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我就在其中那个入口,要找到我,则需要极大的运气。]

锦翔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赤貂当时所说的话,它是否话里有话?又或者真的只能靠运气找到?运气运气

“运什么?念叨什么呢?”浩霖听到后头那个家伙自言自语起来,他最怕的就是这黑暗之处,他们无所藏身,而且人气也不够,容易被鬼魂附身。

“运气啊,要运气才行。”锦翔一个人神神叨叨的,不理会浩霖的疑惑,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一个劲的瞎想。他的一只手抓着浩霖,另一只手被弗生抓着,就像犯人一样,连动都不能动弹。

忽的,一股巨大的风朝着他们迎面吹来,三人立马站了住,不知道这风从何而来。这里没有蓝天没有白云的,怎么会有风呢?

接着他们听到了震颤,就像千军万马行兵时的颤动,轰轰、轰轰。巨大的声音让锦翔心生怯意,难不成有一大波鬼兵就要靠近了!?

还来不及说话,一股大力就将他们从地上托起,锦翔的脚就像踩着蹦蹦**一样的弹了起来,整个身子都飞在半空。他哇···的叫出了声,但仅仅是短促的半秒,他的声音就被黑暗吞没了。

天旋地转的在一个潮湿的通道里翻滚着,锦翔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睛看不见,所以根本无力去抵抗。前后的两人都不知去向,他只能任凭这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不断的往下推着。

“尼玛啊啊啊啊”锦翔的嗓子的被震的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真的抖动的极为厉害,就像在坐一辆高低不平的过山车一般,搁楞的很。

滚了大概半分钟,锦翔却觉得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可能坐过山车也是这种感觉吧。他头晕目眩的大躺在地面上,尽管这里有些潮湿,但是还是挺温暖的。

精疲力竭的喘着气,肚子也不适时宜的叫了起来,今天早上因为过于兴奋只吃了一点东西就去摆阵了,天知道他到底要在这里呆多久。

没被鬼玩死,自己可能就先饿死了。

锦翔懊恼的揉了揉肚子,一束电光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下意识的挡住了眼睛,突然从黑暗中发出的光芒,对眼睛的刺激非常巨大。

手电筒?锦翔看着那光怎么那么亲切又熟悉,他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蹭蹭两步跑过去,看见的是衣衫不整的弗生。

那家伙缕了缕自己的大衣,并且习惯性的把眼镜推了推,手里的手电非常明亮,照出了四周的景物。

“咦!!!为什么看得见了!!!”锦翔大吃一惊,他看到了四周灰红色的墙面,自己似乎身处在一个溶洞之中。

“被风刮起之后,我就能看见这里的景物,这里已经不是虚无界了,或者说是虚无界其中的地域?”弗生还在研究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又怎么会突然被吸进来的。

“不,我们是被处理了。”浩霖的声音突然从后方蹦出来,锦翔立马回过头,看见那家伙倒没怎么狼狈。

“什么?处理?”

“我们被当做外来者,处理了。”浩霖皱着眉头,似乎非常踌躇的样子,但他说的话不清不楚的,搞的锦翔有些牙痒痒。

“什么外来者?浩霖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好比这是个巨大的回收站,我们被拉进了回收站。”浩霖用比较现代化的语言解释道。

“噢,这个我懂,但是我们可以出去啊。”锦翔不以为然。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是被吃了。”浩霖说道。

第二十六章:杵官之墓

手电的光芒微弱的照射着三人,四周的岩壁上都附带着一层湿嗒嗒的,锦翔往深处看去,才发现这个洞更像是什么动物的内部一般。

他搁楞了一会,觉得浩霖这个说法不切实际,如果真的照他所说,他们三个是被什么东西吞下去的,那么那东西到底是有多大,可以把三个人如同蚂蚁似得吸了进来?

‘该不会是个巨型吸尘器吧’锦翔独自在自己的世界里念叨着,完全没有看到身旁的两人已经不耐烦起来。

“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们必须逃出去才好。”浩霖打断了锦翔的沉思,现在他们虽然没什么事,指不定过一会就会被这大家伙给消化了去,时间紧迫,不能再考虑其他了。

况且这个东西如此之大,它一定会在虚无界四处横行,那么他们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离开原本的位置也就越远了。

‘难道是贪吃蛇?’锦翔还在默默的嘀咕着,身边的人青筋暴起,pia的一声,把锦翔的脑袋狠狠的拍了一下。

“干嘛啊你,神经病啊!”锦翔捂着脑袋,不可理喻的看着浩霖,这家伙脾气怎么越来越差了?以前从来不会打人的啊!

“赶快走,还要不要找赤炎了?”浩霖白了他一眼,白痴这种病是永远无法根治的。

“虚无界本就是传说之地,其中的生物更加是无从得知了。”弗生也只是想了一会,但并没有从自己的知识库中找到与其相对应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走就是了嘛!”锦翔往前走了几步,心里还有些不爽,但是不一会他就马上忘了刚刚的事情,突然停了下来。

后头的人也都跟着停下,浩霖又皱起了眉头,但没说话。

那家伙扭曲着脸,似乎有着无法解决的问题,而且是特别难办的问题。

“你们说,我们这是在往嘴巴走,还是菊花?”

锦翔的问题让另外两人无言以对,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方向到底是还是嘴,如果是的话

“我们等等,看看后面有没有东西再往里进来。”弗生提出了这个建议,大家都默许了,于是三人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等待总是件无聊的事,锦翔曾尝试与两人聊天,但是谁也没有理他。他觉得自己叫这两个家伙来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如果这时候在自己身边的是若雨或者范纹的话,他们一定会跟自己说很多话,会关心对方,就连弗栾都会比这两个家伙好。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功夫,终于有一股微风慢慢的从他们面前迎来了,接着嗖嗖的几声响动,无数散魂被吸了进来,穿越过三人的身体,往更深处去了。

“方向没错,我们走吧~”锦翔勾了勾手,喊着那两个闷蛋继续往前。

一路上的风景完全没有变化,只是时不时会有散魂被吸入其中,每次被那些散魂穿过自己的身体,锦翔都觉得浑身难受,虽然并没有到头晕反胃的地步,但那不爽的滋味还是让他十分恼火。

每隔一段时间,锦翔都会烦躁的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虽然虚无界的时间与外界不一定是相等的,但是人本身的感知时间是一样的。他们就这么一头栽的走着,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妈蛋,都走了那么久了!”锦翔终于忍受不住,朝着那无底洞大吼了一声,但是他知道这是无济于事的,因为他们除了继续往前,谁也没有其他解决办法。

锦翔的脾气虽然已经改进许多,但是让他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呆那么久,没人跟他说话,四周的环境都是一样,还不断的有那些没法驱除的散魂经过自己的身子。这让他忍无可忍,只能边走边骂。实际上就连浩霖都开始烦躁起来,万一他们走了几天都没走出去,那岂不是会被饿死在里面?

三人所带的物资最多只能吃两天,勒紧裤腰带能撑四天,之后要是没有水,大家都活不了。而经过一系列的经历,浩霖知道虚无界是一个人类根本无法生存的地方,无论什么生物到达这里,是必死无疑的,虚无界是只有鬼才能存活的地方。

做了最坏的打算,说出的话却从来都是心口不一,浩霖定了定神,用那平稳的口气对锦翔说道:“别那么燥,哪怕去外地也要好几个小时,现在才走了多久。”

锦翔不可思议的转过了身,脸部形成了一个极为夸张的表情:“外地?!外地!?你去外地会饿死渴死什么都看不见又被不知道什么鸟东西吞下肚子吗?!”

pia的一下,脑袋又被那家伙拍了一下,锦翔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以前从来都是不动嘴也不动手的,难得动动嘴,然后就去做别的事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死宅男,你脑子坏了!?”

“你给我消停点,又不是小孩子了。”浩霖自己当然发现不了这个问题,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他那不管不顾的毛病却是越来越少了,锦翔让他心的少,他管的却变多了。这可能是人的本性吧,一个人不断的对你好,你不为所动,要是对方突然不搭理你了,自己就会心急的倒贴上去。

“我当然不是小孩子,我就多说两句话,用得着么你。也不看看现在有多无聊。”锦翔没有跟他吵架的意思,他也知道浩霖是在劝自己冷静一些。撇了撇后面的弗生,那家伙倒是淡定的很,恐怕生死对他来说还没有这个地方本身更有意义。

又是一阵微风飘过,三人又将面对一大批散魂的‘进攻’了。锦翔下意识的往边上贴去,他可不想让那些冷飕飕的东西老是穿过自己。

随着风势加强,洞内会渐渐发出震音,这次的声音比前几次的都大,三个人停住了脚步,神色紧绷。

咚咚。锦翔听到有什么巨大的物体撞击的声音,这一定不是什么散魂,在这虚无界,除了散魂还会有什么东西存在?

一块浑身冒着火光的石头扑面而来,浩霖大喊了一声趴下,锦翔惊的马上扑倒在地。头上略过一股焦热的感觉,头发丝好似都要烧起来一般。锦翔猛地回头,想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只是一霎的功夫,他的心跳却瞬间加快了一倍。

那是

“那是什么?你们看清了吗?”锦翔有些迷蒙的问道,他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他必须让其他人告诉他才行。

“没看清。”浩霖面无表情的回答到。

“类似于精怪的东西,是否是在转移时被卡入虚无界的?”弗生看见了那东西,他慢慢起身,推推眼镜,这样说道。

“浩霖,你真的没看清吗?你没看见她是谁吗?”锦翔抓住了浩霖的手臂,力气大的惊人,但是浩霖依旧没什么反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没看清。”浩霖重复道。

锦翔看了他一会,然后把手慢慢的松开,他摇晃着头,感到有些疲惫,但是内心却是兴奋不已,同时对浩霖却是深深的失望。

“你别骗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那时候你就是这样,这种表情,根本不把她当人看。”

弗生在一旁有些云里雾里,他倒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如何了,可能是他没参与过的任务中所发生过的事。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锦翔现在到底想干吗?

“你在说什么,快走吧,早点出去才好。”浩霖还是冷冰冰的,他不想跟锦翔多费唇舌,因为这件事求证与否,都无济于事。

“我不走!”

“那是柳敏!柳敏还活着!我要去找她!!!”锦翔大叫出声,回音在这个巨大的洞内不断的传送着,一阵微凉的风又徐徐飘来,但是谁也没有去在意那些东西了。

第二十七章:为以退为进

‘锦翔,过了那么久。我以为你会明白。以为你会想通,柳敏早已经死了。我以为你会知道,我们真正面对的敌人就是柳敏这样的东西。我以为你会接受,就算你知道自己曾经的身份,也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浩霖的肚子里五味杂陈,他看见锦翔失控的喊着,不管不顾。这时候的他早就忘了此行的目的,以及他们还深陷在怪物腹中的事实。

弗生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反正来这里就是来探索虚无界的秘密,无论他们打算做什么,只要不想着离开这里,弗生都会任由进行。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没话说?”锦翔看着面无表情的浩霖,这个人居然连应都不应自己一声,他这算什么,打算用沉默来忽视掉刚刚看到的?

“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要做什么。浩霖,我现在就去找柳敏,并且把她救回来。你跟不跟,是你的事。而我的死活,从此以后再也不需要你管。”

落下狠话,锦翔直接转身往反方向跑了。弗生也稍稍有些惊讶,没想到锦翔就这么跑走了。他稍作权衡,反正李浩霖这家伙也会跟着锦翔走,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抛下同伴。

就这样,弗生也往反方向走去,不过他慢悠悠的,似乎不怎么着急。

如今,只剩下浩霖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冷风呼啸而至,又是一阵散魂穿透了他的身体。浩霖打了个寒颤,内心却比身体更加的冰冷。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但是锦翔却把错全都怪在了他的头上。

当时柳敏变身为鬼王真身,为了夺取妖灵猎人手中的戒指,在古堡内引起轩然大波。它着着实实变成了一头怪物,只为了得到力量的怪物。锦翔也尝试着唤醒她的神智,但是对方却把锦翔打的远远的,要不是因为一心想要得到戒指,锦翔说不定就会被杀了。

不管鬼王到底是何种生物,按照当时的情况,要阻止柳敏,也只能把它关在其他地方,而不是与它单打独斗。浩霖看得出,就连老郭和妖灵猎人都不是它的对手,更别说他们几个修道才几年的新生了。

而锦翔最为愤恨的一点则是,当他们处决柳敏的时候,自己抓住了锦翔,没有让他上前。

浩霖是为了救他的命。而锦翔却觉得自己背叛了他。

孰是孰非,在对方的眼里,都会有不同的答案。浩霖是冷静的,他只是想要帮助朋友,让他们走的更加顺利和愉快。但是锦翔的帮助却是奋不顾身。浩霖也会用他的思考方式来想这件事,若是自己变成了一头怪物,锦翔也必定会对自己不弃不舍。

想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气消了。锦翔就是这么一头单纯的生物,但是却不由的让人去喜欢。

他突然释怀了。无论锦翔带着什么目的,揣着什么想法,做着怎样的事。这些都不打紧。重要的是,锦翔为了自己的朋友,可以做到这样,那么他一定也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朋友的事。曾经一度的疑惑烟消云散,浩霖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变轻了,只要把事情简单化,其实并不难放下。

因为锦翔本身就是个简单的人。

他笑了笑,也朝着反方向,慢慢跑了过去。

红色的溶洞内无边无尽,每一步都是同样的景色。锦翔大步的往前跑着,可以感觉到内部忽上忽下的崎岖,这只家伙一定在虚无界内肆意的游行着,但是因为过于巨大,锦翔完全没有感到律动而导致的眩晕感。

一边跑着,锦翔一边在想。如果这个东西是用来清理虚无界的垃圾的话。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安然无恙?锦翔至今没有看见什么可以消化他们的玩意儿。说到底虚无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难不成是有人养着的?

脑子里掠过的东西非常多,但是想归想,做只为了一个目的。锦翔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再这里,再次见到柳敏。他一度想要说服自己柳敏已经死了,让自己忘了这个痛楚,但是当柳敏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觉得,心中又一次充满了希望。

柳敏的出现绝不会是偶然。锦翔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巧合,巧合只不过是因为人们需要,才把自己得到的需要当做了巧合。锦翔相信自己遇见柳敏,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他必须去救柳敏,因为柳敏还有救!

漫长的甬道也磨灭不了锦翔的热情,他回忆起了当初和柳敏坐飞机的时候。那时候自己还不是完全相信她,更加不信任她告诉自己的话。什么转世,什么内乱,与他根本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是在飞机上,柳敏居然识破了一个跟踪着他们的鬼魅,锦翔至今都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谁派来的,但是他知道,只要他离开六畜,就说不定会遇见这样的家伙。

柳敏急切的帮助着自己,仿佛把这项任务看得尤为神圣。她很关心自己,甚至喜欢着自己。锦翔面对一个陌生人的热情,当然不可能表现出回应或者其他动作,只能半推半就的接受着对方。但当他看到柳敏愿意为自己而死的时刻,锦翔才真的明白了过来,她在过去,是多么的爱慕着自己。

锦翔不懂爱,但是他懂得恩。柳敏的所作所为,他是一定要回报的。即使他心里清楚明白的很,柳敏的肉身早就消失,灵魂也被戒指的力量所吞噬。但是只要不到最后一刻,锦翔就绝对不会放弃希望。

越是往里跑,锦翔发现四周的环境变得越宽敞了,他知道这个东西的大小,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柳敏!!!”锦翔试着往深处喊了几声,看看那东西还记不记得自己。

虽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但是柳敏的灵魂还是在的,说不定她的戾气已经被磨去不少,可能会恢复原状。

柳敏被关在虚无界这么长时间,居然到今天才被那家伙吸进来。而锦翔他们只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吞了下去。可见这虚无界是何其之大,简直渗人。

没多久,锦翔渐渐感觉到了炎热。他以为柳敏就在不远处了,酸胀的腿再次迸发了力量,往前跑着。面前的溶洞形成了宽扁的形状,而脚下则出现了一个凹洞,凹洞内部似乎盛满了如同熔岩一般滚烫的物质,只要一粘身,皮肉马上会被烧的焦烫无比。

‘这是什么?难不成是胃液?’锦翔惊异的站在凹洞边缘,不敢再往前了。但是柳敏至今没有出现踪迹,她是怎么从这里过去的?

锦翔站在原地踌躇了十多分钟,不一会,弗生和浩霖也跟了上来。他见到浩霖后,稍稍有些惊讶,但马上就恢复了原来的神情。他知道浩霖又一次迁就了自己,同时也接受了柳敏,这样他就不会再怪罪于浩霖了。

“这是什么?”浩霖见状,也极为讶异,没想到这怪物的肚子里还大有千秋,恐怕没那么简单。

“说不定就是消化我们的东西,我正在想怎么过去呢。”锦翔自热而然的与浩霖对起了话。

“骑幻鹿过去吧。它的弹跳能力很高,这点距离,应该没问题。”浩霖马上掏出符纸,召唤出了那头美丽的蓝鹿。蓝鹿见到浩霖,温柔的用头部蹭了蹭他的手臂,表示着想念。

幻鹿巨大的身躯可以直接背载三个人,浩霖指挥着幻鹿,示意它从这宽大的鸿沟中跳跃过去。幻鹿看着这炙热的液体,毫不惧怕,它轻轻的啼鸣,然后往后走了几步,接着转过身,马上加快了步伐,朝前奔去。

脚步落定,锦翔还沉浸在自己骑在鹿背上翱翔在半空的感觉,仅仅是瞬间,就踩到了地。他本想就此下来,但是浩霖却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胸口,让自己看前方。

又是一个凹洞,而且比前一个更加巨大。这次幻鹿依旧卯足了劲,往前一跃,依旧轻松的到达了对岸。

“cao,怎么还有!”锦翔坐在鹿背上,骑着幻鹿又走了几步,看见了一个比刚才更巨大两倍的凹洞,这个洞,恐怕连幻鹿也过不去了。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