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诡医 - xp1024.com
《六指诡医》


第六百零四章 多花蓼

小姝跟在我身后,还以为花清秋和花清春是在偷袭我,顿时厉声喝道:“你们兄妹俩,简直是极品,这时候还敢偷袭鬼医哥哥?找打!”

这小丫头冥魂一闪,到了跟前,两掌盘旋煞气,一手卡住一个人的脖子,就要用力。

以小姝现在的修为,单手掐死一个大活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正要让小姝放手,没想到花清春和花清秋就像刚才的花中魁一样,身材突变,双手变成了一团乌丝,竟然将魂身的小姝缠绕了上。

一瞬间,小姝有些慌张,不过马上反应了过来,突然以有形化无形,化成冥气,魂闪而出。

小丫头重新现出身来,指着花清秋大喝道:“好你个小妖精,一直以为你是人,没想到却是个妖精,难怪你天生媚态,屡次引诱我鬼医哥哥。既然你非人类,我也是厉鬼,咱们不如斗一斗,我范小姝允许你们两个一起上!”

“你敢动我妹妹,我活劈了你这鬼丫头!”花清春也好不服气,朝小姝叫嚣道。

我还真有点惊愕,这么久以来,竟然没瞧出来花清秋是个妖精。

小姝有一点说的没错,花清秋其人确实带着一种天然的媚态,不是刻意,而是骨子里的东西,现在想想,这正是草木妖精具有的特质。

眼看着花清春和小姝要剑拔弩张,花清秋慌忙朝小姝道:“小姝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想伤害罗卜……”

“你倒是想伤害,你伤害的了吗?”小姝把我像是当成私有财产一样护在身后,朝花氏兄妹冷笑道:“现在说的好听,当初在燕山黑市,你们又不是没欺负过鬼医哥哥。”

花清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朝我点头道:“谢谢你刚才停手,我知道,刚才你再有三招,一定能杀了他!”

我摇摇头,淡淡道:“也未必,花中魁不是一般人,就算我能击败他,也未必能杀他。谢谢就免了,你们走吧!”

“让它们走?”小白跟了上来,狐疑地看着花清秋道:“黑水潭村突然变成这样,我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道会不会和他们这些草木妖灵有关系?”银翼幻想

我摇头道:“小白,不会是他们干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它们是什么草妖吗?”

小白抽了抽鼻子,犹豫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是多花蓼〔liao〕!那就算了,放他们走吧!”

花清秋看着小白,客气道:“谢谢小仙。”

“小仙不敢当,我就是一只活得久了点的刺猬而已!”小白淡淡地说道:“秦岭山南多花蓼,土中人偶飞成妖。问君何解忧思处,一夜飞度观临洮。说来你们也是草妖名族,竟然甘做花中魁的刽子手,我劝你们还是回去三思,不要枉费了自己道行。”

花清秋略忧郁,闭口不言。

花清春则有些着急,朝我拱了拱手,拉着花清秋低声道:“赶紧走吧,回去晚了还不知道受什么惩罚。”

花清秋看了我一眼,转身匆匆离去。

小姝瘪了瘪嘴,耸肩道:“没劲,又没打痛快,高手我打不过,水平差的又不禁打。”

“喂,丫头,我让你修冥修可不是为了打架好吗?”我点了点小姝的脑门嗔斥道。

小姝一咧嘴道:“嗨,我还不是痛快痛快嘴而已嘛!话说你和小白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啊?我怎么一句听不懂,又是花又是诗的,花中魁那老东西到底什么来头,忽人忽妖的。”

我笑道:“没文化了吧?让你平时不学习啊!这多花蓼其实是一种草药,也是一种灵草,也叫何首乌、夜交藤,它和五叶参、白雪莲、土黄精合称四大草妖。传说,只有长在秦岭山南的多花蓼才能修行成妖,他们和人一样多愁善感,成妖第一件事就是去临洮许愿,此生要结识一个什么样的意中人。”

“啊?这么浮夸的故事你也信啊!”小姝撇了撇嘴道:“那为什么非要去临洮啊!”

小白抢着答道:“因为函谷关就在临洮啊,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而紫气东来,那是道家紫气根源之所在,所以认为在那许愿能实现呗!”

“啧啧,酸,真酸!”小姝吧唧着嘴道:“哪那么多爱情故事啊,许愿要是管用的话,还要命运干嘛?我倒是十六岁的时候也许愿过,梦想将来找一个能保护我、我又心甘情愿为他死的男朋友,结果好嘛,估计听我许愿的神是个聋子,只听见一个死字,别的没听见,很快就成全了我,然后我就gameover了。”乱世成圣

我和小白被这鬼妞差点逗得笑喷了,可是大笑之余,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又有点心酸。

“萝卜头,你说那个花中魁是怎么回事?他和花氏兄妹到底是什么关系?”小白问道。

我琢磨了一下,纯凭猜测道:“这个真说不好,不过有一点,花中魁的本身绝对是人,至于花清春和花清秋本身绝对是妖,所以,他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不过,从刚才花氏兄妹的话中可以判断,他们的命脉掌握在花中魁的手中,这一点毋庸置疑。花中魁为了让他的师妹活,想尽了各种办法,想必利于灵草多花蓼就是其中之一吧!包括他今晚夺走玄牝地鸡肯定也是为了这事。不过我看他是枉费心机,因为玄牝地鸡虽说神奇,但是也是至阴之物,不可能让人复活,倒是有可能走尸。”

“甭管他们了,还是说说村子吧,鬼医哥哥,既然他们是草妖,那和这玄牝肯定没关系了,那你说这个玄牝地鸡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呢?还有那些地心虫又是怎么出来的?”小姝歪着小脑瓜疑惑道。

要说玄牝地鸡和地心虫,二者都不是常见之物,两者都和大型灾难有关,或者可以说,有他们出现的地方,一定是要出大事的地方。

“喂,小白,你整日就修行在村子附近,难道最近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吗?”我回过头看着小白道:“尤其是那个黑水潭,最近也没动静?”

“没有啊!”小白摇了摇头,仔细想了想,突然开口道:“哦,想起来了,前两天,村里来了一个耍猴人,这人是个罗锅,手里抽着一根烟袋,我没看见,不过听说,他的猴子能表演什么‘捉鬼’把戏,很是轰动,在这停留的时候,那罗锅好像还去了一趟黑水潭……”

罗锅?

我登时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毫无疑问,这个孙子就是玄冥四个手下之一的温老汉,那个专门能制造疾病和瘟疫的家伙……

第一章 半纪劫

我叫罗卜,占卜的卜!

我出生时正是计划生育最紧的时候,我妈就想要个儿子,可连续生了三个都是姑娘,还被计生办罚了个一贫如洗!

怀上我的时候,我妈怕了,要是个男孩也就罢了,可若还是姑娘,拿什么交罚款啊!

恰好村里来个算卦的,说我爸妈命中无子,吓得我妈非要让我爸朝她肚子踹上一脚!

就在关键时刻,奶奶来了!

我奶奶是村里的神婆,半通中医,半通卜术,还供着几个大仙,是个远近闻名的人物。

奶奶一进门便说:“你们命中无子,可我命里有孙,生,生错了算我的!”

父亲有中专文化,自诩是个知识分子,一向对奶奶这一套嗤之以鼻,所以黑着脸怒怼道:“整天神神道道的,小芬要是生个蛤蟆也算你的?”

母亲就骂,呸,我要是生了蛤蟆,那你是什么东西?你们娘俩抬杠,不能牵扯肚子里的孩子啊!

大概是奶奶给了信心,我妈还真就决定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生我那天,浓云密布,天空好似黑锅底!

父亲在矿上带班,一时赶不回来!

谁知道偏偏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差点要了我妈的命。

熬到了深夜,好不容易生出来了,却听轰隆一声响,大雨倾盆,一道惊雷劈了院外的树,院里的鸡鸭鹅全砸死了!

爷爷坐在门口吧嗒着旱烟看着大雨说,这娃恐怕不是善类!

奶奶便骂:“老东西,你知道个腿腿!”

接生婆是村口的柳老太,拎着我瞧了一眼撒丫子就跑,以至于直接将我丢在了地上!事后她对人讲,她平生第一次接生的娃不哭反倒是朝她笑的,而且还出手挠了她一把!

我奶奶见接生婆跑了,便亲手把我拎了起来。仔细瞧了瞧,是个带把的,一切正常,唯独左手的小拇指外,多了一根指头,就是人们常说的六指儿!

农村老话说,六指人是父母前世的债鬼,生了就要一世受穷,不断倒霉!

说来巧了,也就是这时候,村长李大富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声叫道:“不好了,你家罗东在矿上出事了……”

矿上出事,死者**,我妈当场吓晕了过去。好不容易被叫醒过来,看着我哭吼一声:“好你个要账鬼!”说罢一咬牙,嘎嘣一声,便将我那多出了的指头咬了去!

农村人管这叫破祟!

咬去手指的地方一滴血没流,我也没哭,可谁知道后院马厩里的大青马不知怎么,突然就倒地一命呜呼了!

从这以后,母亲就再没抱过我!因为很快得到消息,我爸死了,她觉得是我要了我爸的命……

矿上赔了不少的钱,可我妈容忍不了有我的生活,留下了一点钱,带着三个姐姐进城投奔舅舅去了!

还真应了我奶奶的话,我非母之子,却为奶之孙,从那之后,我便和奶奶爷爷一起生活!

我奶奶没嫌弃我,说我是她占卜一千次才求来的,也便有了“罗卜”这个名字!

事情要是到此为止就好了,可是满月未出,我被咬去指头的地方竟然像是竹子一样又冒出了一个骨茬,没出半月,那根多余的手指竟然又生出来了!

奶奶是个神婆,可对此事也拿不定主意,抱着我便上了她做居士的道观!

紫云观的玄冥道长足足瞧了几分钟,最后皱了皱眉,抓了一把香火灰撒在了我的六指上。

我也不含糊,偏偏这时候裆间射出一道弧线,一泡童子尿将香炉里的香火给浇灭了!

老道灰了脸,对我奶奶说,这孩子邪性,这根指头注定就是这娃的,万万不能再去了,若是再去了,那是还会死人的。另外,这孩子有三个半纪劫,都是灾祸临头的大劫。若是他能平安渡完,你领他来找我,我给他一个出路……

正所谓,一纪十二年,十二生肖一个轮转,那半纪自然就是六年!

事实证明,还真让玄冥老道说准了。

六岁那年我过生日。柳婆和我开玩笑说,“小六指儿,你还是我接生的呢,该给我磕个头!”我当时还小,不懂磕头的含义,吓的嚎啕大哭!就这功夫,天上忽然就下起了雹子。别人都没事,唯独站的我最近的柳婆,被一个鸡蛋大的雹子砸中,一口气没捯上来,去了。

十二岁那年也是我生日那天,早上去学迟了到。老师用戒尺打我手板,指着我的六指说:“六点早读,别人都记得住,你六个指头掰扯掰扯,难道记不住?”挨了戒尺,疼的厉害!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上课,好端端的教室忽然就塌了,全班谁都没事,唯独打我的那个老师被砸成了残疾!

转眼今年我就十八岁了,生日迫近,奶奶便私下里日日嘱咐,生日那天,我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必须规规矩矩在家呆着!

生日的前一天,刚吃过晚饭,村长李大富来了。

李大富皱着眉头,说是村东头老张头怕是要够呛,婶子你赶紧过去瞧瞧!

奶奶应了一声,背起药箱就要走!

可村长却没动了,指了指药箱旁边绣着八卦的黄口袋。

这口袋是奶奶看仙才带的物件!我明白,这老张头怕是病的不简单!

奶奶背上黄口袋,转头对我说:“小卜,你老实在家呆着,今晚上我不一定回得来!”说完又嘱咐我爷爷,让他看住我!

奶奶离开后,爷爷乘机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老烧酒。一杯老酒下肚,没多久,就传来了鼾声!

爷爷喝多了,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因为村里的哥们大虎和我约好了,今晚上夜钓!

从小到大,奶奶对我看的紧。她说我生时风雨交加,和水犯冲,所以从不让我去水边。不要说钓鱼,连游泳我都不会,因为这在黑水潭村几乎是个奇葩!

可今天不一样!

俗话说得好,九月鲫、十月草,现在正是草鱼最肥的季节,大虎说要钓一只大草鲩送我做生日礼物!

反正明天是生日,我自然愿意出去逍遥逍遥!

没多时,西墙外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鸟叫声。这是大虎和我的暗号,我赶紧拎着小桶出了门!

人们都说,黑水潭杂鱼很多,随便钓一会,就能熬一锅鱼汤!可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水里咕噜咕噜不断冒着大泡,大虎钓了半天,竟然连一个鱼苗都没捞着!

“奶奶的,这帮孙子不会是水里开会呢吧!”大虎换了几种鱼饵,还是一无所获,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十月的天,白天很热,可夜里一下雾却也挺凉!不知不觉,我俩的衣裳都被打湿了!

我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凌晨了!

过了凌晨就是我的生日,六岁和十二岁的记忆犹新,奶奶的嘱咐我可不敢忘!

“大虎,得回了,要是我奶发现我来夜钓,非骂死我!”

大虎性子犟,赌气说:“你先回,今天我要是钓不上来一条像样的大草鲩,我就不回去!”

叫了几次,这小子无动于衷,无奈之下,我只能独自一人回了村!

我刚到家也没几分钟,正准备睡下,大门却传来了敲门声!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零点!这么晚了,能有谁?

我嘀咕着出去开了门,一看竟然是大虎,手里提着一条足足七八斤的大草鲩。

“行啊,这么屁大功夫还真钓着了!”

大虎浑身水汽,面色发白,一点表情也没有,将手里的草鱼朝我一甩,哼了一声:“好兄弟,这鱼是你的礼物!”

我笑道:“够意思,明天请你喝鱼汤!”

大虎仍然没有表情,低声道:“小卜,咱们是兄弟不?”

“废话,当然是啊,你怎么了?”

大虎淡淡笑了一笑说:“那明晚上还来找你。”说完转身就走掉了!

这小子今晚上怎么有点愣啊!

我挠了挠脑袋,拎着鱼回了屋,也没多想!

这一夜,奶奶果然没回来,看来老张头还真挺严重!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就有人哐哐砸门。

爷爷开门一瞧,竟然是大虎他娘。

大虎娘哭成了泪人,说是找我奶奶给相个坟地!

我心头一惊,忙问:“婶子,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

大虎娘一开口我差点吓瘫过去,她说出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大虎,昨晚在黑水潭淹死了,早上被船工发现的……

第二章 大虎回来了

大虎死了?

这个消息犹如一记惊雷,让我心中不禁一阵翻江倒海。

可是我稍一琢磨,不对劲啊,大虎昨晚上明明回来了啊!

“不可能,昨晚上……”

我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了奶奶的咳嗽声!

奶奶熬了一夜,双眼布满血丝,脸色发青,阴沉着脸!

大虎娘刚要开口,奶奶便叹气道:“他婶子,消息我刚才在街上听说了,你节哀啊!”

大虎娘泣不成声,看得出,大虎的去世对她打击太大了!

“奶奶,这事不对,其实……”我本来想把刚才的话说完,谁知道奶奶横眉瞪了我一眼,那神情分明是想让我住嘴!

奶奶安慰了一番大虎娘,答应一会就赶过去,然后目送着大虎娘踉踉跄跄出了院门!

直到大虎娘走远了,奶奶才回过头来,在我脸上扫了一遍,脸色一沉道:“这回说吧,怎么回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敢隐瞒,讪讪地将昨晚上溜出去夜钓的事和奶奶通通说了一遍!

从小到大,尽管母亲不喜欢我,村里嘲笑我六指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可是奶奶和爷爷却无比疼我,一个手指头都没戳过我!可这回,我刚把事情说完,奶奶抬手朝我就是一巴掌!

爷爷在一旁护着我道:“好好说话,动手干嘛?”

奶奶手一插腰,指着我爷爷骂道:“揍他,是他不知道深浅!其实最该揍的人是你,喝两口猫尿你就忘了姓啥,我让你看住他,你呢?”

爷爷自知理亏,瘪了瘪嘴,不再言语!

奶奶长叹一口气,对我道:“你说昨晚上大虎回来了,还给你送了一条鱼,那鱼呢?”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

我赶紧回了屋,可是打开地上的大脸盆一瞧便傻了眼,哪里有什么鱼,水里泡着的分明是一根发臭的水草……

“这……鱼呢?”

奶奶攒着眉心,自言自语道:“事情不妙啊,黑水潭消停了这么多年,怎么又会接连出事呢?莫非新来了邪祟?”

“邪祟?”我吃了一惊,心里砰砰直跳,结结巴巴问道:“奶奶,你是说大虎是被邪祟害死的?那……那昨晚上我看见的到底是人是鬼啊!”

奶奶没说话,瞟了一眼自己供奉的大仙牌位!

不言而喻,我已经明了了,难怪昨晚上的大虎怪怪的,全身湿漉漉,好像在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想到昨晚上我竟然看见了鬼,我左手的六指儿莫名的痒了几下,身子一晃就差点摔倒!

“小卜,你怎么了?”爷爷上前将我扶住,一摸我的额头,顿时惊呼道:“糟了,老婆子,这孩子发烧了!”

奶奶脸色一沉,嘀咕道:“大虎这孩子应了你的劫,这是走的不甘心啊!他约你今晚上还钓鱼,这说明他今晚上一定找你来!”

爷爷不说我发烧还好,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浑身滚烫,脑袋疼的厉害!可是我还是对奶奶解释道:“奶奶,大虎不会的,我们是最好的哥们,况且,况且他要是害我,昨晚上他就动手了!”

奶奶冷笑一声道:“傻孩子,生死的事,亲兄弟都不行!昨晚上没杀你是因为他魂魄刚刚离体,没那法力。今天正是你第三个应劫日,他不拉你下去,他自己就永远沉在那黑水潭了……”

奶奶这么一说,我骤然感觉浑身发冷,后脖颈就好像有人在吹风一般!

“你就别吓唬孩子了!”眼见我全身发抖,爷爷有些着急,朝奶奶吵吵道:“你就说吧,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啊!”

奶奶冷静道:“我先过去帮着安葬了大虎的尸体再说,死的时候有怨气,容易诈尸!这大虎的鬼魂就是来也要晚上,到时候我就是拼了老命,我也不能让他夺走我宝贝孙子!死老头子,我出门后,你用防风、茱萸熬桃枝水给小卜服下去,要想驱邪,先要正身!”

奶奶说完,给案头的黄白柳三大仙牌位上了柱香,然后背着黄布口袋便出了门!

爷爷按照奶奶的嘱咐,煮了桃枝水给我服了下去!

虽然我感觉不那么冷了,可不知道怎么了,我的眼前变成了黑白色的世界,我总看见眼前有两个老头和一个老太飘来飘去,飘得我眼晕,就在这昏昏沉沉中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奶奶已经回来了,可是周围那三个虚幻的影子仍在!特别是那个老太太,还朝我挤眉弄眼笑了笑!

“奶奶,他们……”

“嘘!”奶奶捂住了我的嘴,低声道:“听,起风了……”

我静心听了听,果然,外面呼呼作响,纸糊的窗缝发出了尖细的呜咽声!

“咕咕……咕咕……”

正在这时,风声里突然传来了两声布谷鸟的叫声!

我吓得毛骨悚然,冷汗顿时浸透是衣裳!

此时已经是深秋,哪来的布谷鸟,这正是我和大虎相约出去钓鱼的暗号!

“奶奶,是大虎,他来了!”我紧张地叫道!

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交给爷爷!站起身,推开门,从黄布口袋里抓出了一把纸钱,高声喊道:“虎娃子,人死不能复生,婆婆知道你委屈,可是,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你还是自行离开吧!”

奶奶说着,将手里的纸钱朝着天空漫天一撒,无数个圆孔纸钱便成了火焰和飞灰,诡异极了!

奶奶话音一落,外面的风声赫然而止。

爷爷长出一口气,试探地问道:“老婆子,打发走了?”

奶奶没吭声,手掌却悄悄摆了摆,显然,事情并不像我爷爷说的那么顺利!

空气一时冷凝下来,我和爷爷大气不敢出,而奶奶则挎着黄布口袋和大门对峙着!

三秒……

五秒……

八秒……

“砰!”

突然,一声巨响,好像海浪排山倒海而来,铁皮大门咣啷一声被掀翻了出去,弥漫着水草气息的大风卷着臭鱼烂虾噼里啪啦拍在了窗子上,到处腥臭无比。

混沌间,我看见一个歪歪斜斜水渍斑斑的影子赫然出现在了大门口。这人肥头大耳,一身赘肉,不是别人,正是大虎……

“罗卜……我的好哥们,说好的,咱们一起去钓鱼啊,你怎么不来啊,嘻嘻!”

大虎一边尖细地说着,慢慢抬起了头。他的脸完全是一副泡的浮嚢的死肉,看不见眼睛,看不见鼻子,唯有那张嘴,被泡的又肥又大,浮夸地朝上咧了开,里面露出了密密匝匝梳子齿一样的腮……

第三章 鱼脸怪物

都说鬼魂的模样就是他死后尸体的模样,可大虎的这个样子,未免也太吓人了!

我不禁一阵干呕,本来清醒一点的脑袋此刻呼呼直冒冷风,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

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哥们!

“大虎,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眼泪滂沱,挣扎着要起来迎上去!

奶奶大声道:“小卜,你不能过去,他现在不是活着的大虎了,他这是要你命来了!”

爷爷也十分紧张,手握一把杀猪刀挡在我的前头安慰着:“小卜莫怕,他敢过来,我就让他再死一回!”

“罗卜,走啊,去钓大草鲩……”

大虎慢慢悠悠说着话,颤颤巍巍走进了院子。离近了些,我看的清楚了,此刻的大虎像是一股浮动的烟,飘悠悠的,倒是和我周围的那三个老头老太有点类似!

他一张口,就像是鱼一般吐出一串串泡泡,血红色的鳃丝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看得我毛骨悚然!

“孽畜,给脸不要脸,再不走,老妪我可要发火了!”

奶奶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同时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烟卷,自己给自己点着了!两只脚左脚着地,右脚就像是在炕上盘腿一般搭在左腿上,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坐在了空气中!

我明白,奶奶这是要招仙了!

从小到大没少看奶奶请仙驱邪,只要她一抽烟,那就是要发火了!

不过脸色阴沉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她还是第一次,这说明,大虎确实来者不善!

“罗卜,你到底走不走啊,你不知道,我好惨啊!”

大虎咧开长满鳃丝的嘴狰狞咆哮着,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全然不理会奶奶,一步步朝屋门飘来!

奶奶使劲吸了一口烟,眯缝起眼睛,眼神忽然就变了样,冒出了一股动物才有的幽绿色的光芒!

“三山皆有主,此户有神灵。大胆水中祟,也敢近吾身!让黄爷我会会你!”

奶奶忽然嗓音变了调,说话的完全是一个粗嗓子老汉的声音!

所谓黄爷,全名黄二爷,地五仙“狐黄白柳灰”中排行第二,传说是得道的黄鼠狼。奶奶说完,自己纹丝未动,我身边的那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倒是窜出去了一个,正是那个刀头小脸眉宇油滑的老头!

我心中惊愕,难道说,这三个飘动的影子就是奶奶供奉的三个大仙?从小日日见奶奶给他们上供,今天我怎么就能看见他们了?

这影子老头闪出去之后,房门突然咣当一下子合上了,将奶奶和大虎一起关在了外面!

我想爬起来过去看看,爷爷却拉住我道:“你奶奶动了气,你出去会分她的心,咱们还是安心等着吧!”

我点点头,心中默念着,奶奶,你可千万别有事!

外面狂风大作,轰轰隆隆,就好像有两股气团在院子里打架,不断传来篱笆断裂、砖瓦纷飞的声音!

这动静持续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越来越朝门窗迫近了过来!我心中暗想,莫非是奶奶落了下风?

正在这时,忽然啪啦一声,纸糊的窗子同时破了几个大洞,一根根犹如紫菜海带一般的腥臭的水草像是触手一般钻了进来。

“爷爷,有东西进来了!”我高呼一声!

爷爷以前是村里最好的杀猪匠,此时横眉倒竖,二话不说,嗖的一下将手里的一尺多长的杀猪刀甩了过去!

就听刺啦一声,一根水草被切成了两截,一滩滩猩红的液体淌了出来,那些水草好似吃了疼,嗖的一下撤了出去!

爷爷对着外面高呼一声:“老婆子,你还好吧!”

“你这老头,刀法不减当年啊!”说话的虽然是奶奶,但是口气仍然是老汉的口气:“我说哥两位,你们还不出手吗?这水鬼不好对付啊!”

外面话音一落,屋里的另外两个影子也嗖嗖飞了出去。

这回动静更大,就像是地震了,地动山摇的,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房顶上有走兽尖厉的叫声。

我和爷爷竖着耳朵紧张地听着动静,满手心都是汗水!

足足折腾了五六分钟,忽然就听哗啦一声,像是退潮了一般,院子安静了下来!

爷爷此时已经是满脸汗水,长出一口气,赶紧过去开门,就看见奶奶身子一晃倒了进来!

“老太婆!”

“奶奶!”

我和爷爷吓坏了,高呼一声。奶奶虚弱地摆了摆手,低声道:“没事,已经走了!我就是疲乏的厉害,这畜生不简单啊!”

爷爷赶紧将奶奶扶了进来,倒了一碗糖水。奶奶喝了糖水,总算精神了一点,我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奶奶,大虎他到底怎么死的?”

奶奶若有所思,含糊不清道:“小卜,这事恐怕一时还完不了,假若爷爷奶奶不在了,你先去紫云观找玄冥道长,破了祟,然后就去城里找你妈妈……”

找我妈?

“她算什么妈,从小到大,除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匆匆见上一面,我们就是陌生人!她不喜欢我,我还不搭理她呢!奶奶,你怎么说这种话,你和爷爷好好的呢,我哪也不去……”

“傻小子,人都是要死的,你大了,有些事……”奶奶正要往下说,外面忽然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奶奶脸色一变,竖起食指示意我和爷爷不要吭声:“有邪祟!”静心细听,这吱吱的声音好像是老鼠偷米……

奶奶这么一说,我的六指突然就痒了起来,我低头一瞧,一道黑血丝竟然漫上了六指!

大敌当前,我也不敢说话,心道,不是刚被击退了吗,怎么又卷土重来了?

“哪里来的杂碎,再敢嘁嘁喳喳,老太婆我可要发火了!”奶奶凛然朝着外面高呼一声!

停顿片刻,吱吱的声音消失了,却传来了一声陌生的男声!

“是罗婆婆家吗?”

说着话,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虚弱走到了门口!

我和爷爷奶奶都是一愣,大半夜,怎么会有个陌生人?

这人圆脸大头,脑满肠肥,一对青蛙眼,一看就是精明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的头上似乎一直蒙着一层黑云,双眼中也透着一股子飘忽不定的光!

奶奶疑惑道:“我便是罗婆婆,你是……”

那人瞬间恍若见了大罗神仙,扑通一声跪下了,哭诉道:“罗婆婆,我叫田宇森,是镇上田家沟的,都说您道行很高,你快救救我吧!”说着,就要给奶奶磕头……

奶奶舒了一口气,语气平淡道:“好说,好说,老太我要是能出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说罢,你怎么了?”

田宇森瘪了瘪嘴,看了看奶奶和我,缓缓将自己的袖子挽了上去,没想到,他的左手腕上,竟然有一个棋子大小的窟窿,血肉模糊,手掌微微一抖,血窟窿里便爬出一根根线状的白虫,恶心极了……

第四章 老鼠咬人

看见眼前之景,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继而喉咙发痒,差点吐出来!

奶奶只是皱了皱眉头,好似司空见惯一般!

“说说吧,你这是怎么弄的!”奶奶伸了伸手,示意来人坐了下来!

田宇森面色蜡黄,低声道:“罗婆婆,你可要救我啊,多少钱我都不在乎!”

“呵呵,钱算什么?有多少人家财万贯,却买不来一个日出!”奶奶淡淡地说道:“还是说说情况吧,老婆子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是是,罗婆婆你说的是!”田宇森连忙点头称是!

据田宇森自己讲,自己的伤口是一只老鼠咬的!

那天他收拾家里的库房,本来是想将自己早年收购的一张虎皮翻出来晒一晒。可没想到,等他好不容易在箱底翻到虎皮的时候,上面竟然堂而皇之躺着一只肥硕的大老鼠,足有一尺多长,比普通的猫还要大!

更可气的是,那老鼠见了他,并没有逃走的意思,而是继续卧在虎皮上,瞪着一双溜溜的眼睛和他对视起来!

田宇森又惊又气,心道这张虎皮老子珍惜这么多年都没舍得用,竟然被你一个脏了吧唧的老鼠给玷污了,气急败坏之余,从一旁拎起一把扳手,朝着那老鼠就砸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那胖嘟嘟的大耗子竟然灵活极了,直接来了个旱地拔葱,跳到了田宇森的胳膊上!

老鼠没打成,反到惹鼠上身,最主要的是,这大耗子尖牙利齿,吱吱狂叫着朝田宇森shi wēi!

田宇森吓坏了,抬起右手朝着那耗子就是一巴掌。大概是自己受了惊吓,这一巴掌力道大了些,直接将那耗子打的口鼻酿血!

那大老鼠吃了亏,嗷嗷尖叫,朝着田宇森的左手腕就是一口!顿时,鲜血直流。

田宇森吓坏了,也顾不上耗子了,拔腿跑了出去,后来才发现,一大块皮肉竟然被这耗子吞了!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可谁知道第二天自己被咬的地方就开始腐烂!去了医院查了又查也没查到毛病,打了半个月的吊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开始流脓生蛆了,自己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昨天傍晚听别人说,黑水潭村的罗婆婆很有神通,自己也顾不上天黑便急急忙忙赶来了!

听完田宇森的话,奶奶微微一笑道:“哪有什么神通,不过都是大家捧我,谣传而已!”

田宇森忙不迭道:“罗婆您看起来就精神矍铄,器宇不凡,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奶奶停顿了一下,开口道:“不瞒你说,比较麻烦!如果我没猜错,那只硕鼠已经有了道行。按照我们奉仙人的说法,得了道行凡人老鼠都叫灰仙。刚才你一进院子,我便感觉有邪祟来了,没想到是你。这说明,那老鼠精正缠着你,你走到哪,它的戾气就跟到哪!”

田宇森打了一哆嗦,开口道:“罗婆救我啊,您的意思是……”

“灰仙性情残暴,但是也不是不通情理!”奶奶看了一眼屋里三大仙牌位,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同是地散仙,我的黄白柳三仙不好出面解决此事,所以,我能为你做的不多,只能是给你开副中药驱邪杀毒。至于获取那只大老鼠的原谅,还得你自己办!”

田宇森听完,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耐住性子问道:“还请罗婆明示!”

奶奶回屋,以雄黄、雷印、神马配了药,然后转身对田宇森道:“此药治标,若是制本,你需要在那间仓库摆上三牲供台,给老鼠赔礼道歉,同时让出虎皮,若是老鼠原谅你了,那供香便会青烟直升,若是不肯原谅你,就会香身断裂,一切都看你的造化了……”

田宇森脸色苍白的接过药,瑟瑟发抖!

自始至终,奶奶竟然都没提到他顶上黑云、眼中黑线的事,按理来说,奶奶不该看不见啊!

“奶奶,他的……”我在一旁看得真切,忍不住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奶奶!

可话说到一半,奶奶却白了我一眼,她虽没明说,但是显然是不想让我开口!

田宇森悻悻地拿上药,一通感谢,摇摇晃晃出了门!

奶奶这才奇怪地看着我道:“小卜,你能看见他的头上的异常?”

我点点头,将看到的黑云说了一遍!

奶奶若有所思,叹气道:“你这是开了阴阳眼了,看来以后你的日子不会那么平静了!”

我一愣,我开阴阳眼了?

我曾听人说过,开阴阳眼是修道之人才有的本事,之后就能看见鬼怪妖精,那我岂不以后什么脏东西都看得见?

奶奶淡淡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不要怕,这是造化!不管你看见什么,你只要好好做人,行的正走的直,万祟不侵!”

我点点头,可还是疑惑道:“奶奶,既然你也看见了他头上的黑云,就说明他行为不端,你为什么还如此客气?”

奶奶看着夜色意味深长道:“人这一辈子,生老病死都是因果轮回!你说没错,这人看起来被老鼠精咬伤了很惨,可他眼中藏奸,唇薄鹰鼻,耳垂暗淡,这说明他做生意心术不正。我帮他驱鼠是尽了一个神婆的本分,至于他头顶上的黑云,正是他多行不义的因果,他只能自己承受着!”

正说着话,外面又叫叫嚷嚷起来!

奶奶若有所思道:“多事之秋啊,今年我也七十三了,人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看来我是要走了!”

爷爷一乐道:“你走了我咋办?你要走,我陪你,我给你过去烧火做饭去!”

我正要劝慰奶奶,村长李大富带着几个村里的汉子急匆匆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似乎老张头又严重了!

“怎么了?老张好了吗?”奶奶询问道!

李大富咂了咂牙花子,叹气道:“非但没好,还严重了,身上都是腥臭的粘液,已经长出了鱼斑,我看怕是要不行了。”

奶奶听闻此言,登时脸色一变,脱口道:“怎么可能?”

李大富伏过来朝奶奶低声道:“婶子,这水中怪物害人,要不咱们就请法师吧,加上您一起,咱们把它灭了!”

奶奶脸色一凛,大声道:“李大富,咱们住岸,人家住水,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到迫不得已,咱们可不能下毒手!这些水中的玩意报复起人来可不简单!”

李大富便讪讪地点头道:“哎,其实我也是为了村里几百口子人着想!大虎那孩子是第一个,老张头恐怕就是第二个,谁知道第三个是谁?人心惶惶啊!”

奶奶脸色阴沉,冷声开口道:“不会的,真要是那样,我老婆子就和他拼命!”

说完,奶奶让李大富先将田宇森送出村,自己准备准备就去老张头家!

众人出了门,奶奶便又给黄白柳三仙上了香!

爷爷面色不悦道:“老婆子,你也上岁数了,有些事,该放也得放手,这么管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啊!”

奶奶叹了口气,低声道:“算了,我去吧,一个村子住着,说来咱们还欠老张头一个人情,而且,有些话我还要问问他!我总觉得,黑水潭消停这么多年,突然闹起来不是那么简单!”

我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奶奶,这老张头到底什么毛病啊,怎么反复不好呢?还有,李大富这个村长不是一向只贪便宜不管‘闲事’的吗?怎么还为老光棍老张头操起心了!”

奶奶看着我意味深长道:“他和大虎一样,不过是一个死了,一个生不如死罢了!”

我心头一颤,和大虎一样?老张头莫非也招上了水中的邪祟?

奶奶背上黄口袋,随着李大富出了门!出门前,她用大仙香碗里的灰在屋门口撒了一张图,然后嘱咐爷爷,天不亮,谁来都别开门!

我总觉得奶奶今天话里话外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奶奶走后,我缠着爷爷追问!爷爷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就东拉西扯打哈哈……

奶奶走后,开始的时候,还算安宁!可大概进了丑时以后,驴棚里的大黑不知道怎么连着打起了响鼻!大黑是自从十多年前大青马死后家里唯一的大牲畜,吃水拉磨种地全靠它。

一开始,爷爷也没在意!可足足有一刻钟,大黑还不消停!

爷爷和大黑有感情,半夜驴叫一般不是来贼就是有野兽来了,不能不管!

爷爷咬了咬牙,将杀猪刀递给我,自己拎了把斧子,交代道:“我出去看看,你千万别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只要你别出来,他也无奈和你!”

爷爷说完便拉开门缝闪了出去,还别说,爷爷出去没两分钟,大黑便消停了!

等了一会,爷爷回来了,但他没进屋,而是弓着身子背对着屋子在门口摆弄着什么!

“爷爷,大黑没事吧!”

爷爷没开口,而是朝我招了招手!

莫非他老人家发现什么东西了?我也没多想,爬起来晕晕乎乎朝门口凑了过去!

一边走,似乎闻到了一股冲鼻的腥味……

爷爷低着头,身子一颤一颤,好像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吃!

“爷爷,你干什么呢?”

说着话,扶着门框,我探头一瞧,只见两个类似鱼鳍的巴掌中捧着一颗血迹斑斑的驴头,驴脸上的肉已经被啃的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爷爷”转过头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惨白的鱼鳃女人脸……

第五章 狐狸脸的女人

“爷……”

我惊呼一声,“爷”字喊道一半,全身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眼前的女人嘻嘻一声冷笑,忽然大嘴一咧,便又幻化成了鱼脸,猩红的鱼鳃噗噗发出两声闷响,一对蛋大的驴眼喷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又掉在了地上,还弹了弹!

是大黑!大黑死了!

胃里一阵痉挛,我全身乱颤,几乎就要尿了,全凭最后一点意识狼狈往回爬!

可这鱼身女鬼猛地一转身,肥硕的鱼鳍抽着腥臭的风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后背上,我只感觉五脏六腑都颤了几颤,头一晕,趴在了地上!

后来的意识便变的模糊!

我只知道这怪物并没立刻杀我,而是用那湿漉漉、黏糊糊的鳍轻轻拍了拍我的脸,然后便口中咕噜咕噜吐着血泡将我裹在了身上,最后哗啦啦拖着我出了院子……

这邪祟似走似爬,速度很快!

我虽然睁不开眼睛,可是我能感觉的到,出了家门便进了向西去的林子,我能闻见淡淡的洋槐的气息!

过了西边的树林,那就是黑水潭了。

看来我是死定了,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糟了毒手?

如果它已经杀了爷爷,那为什么不杀了我?难道是想带我回黑水潭再享用吗?

越想越怕,心口堵得喘不上气来!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不要说手脚,连眼皮都睁不开!

虽然怕的厉害,不过这种束手无策的状态反倒让我有了一点思索的时间!我不明白,想要我命的不是大虎枉死的鬼魂吗,可这次分明就是一个的怪物啊!它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吗?如果是,那为什么这个怪物不和大虎的鬼魂一起出手呢?

想着想着,便重新想到了死!不用说,这便是我的第三个半纪劫了!

一种怨天尤命的愤慨涌上心头,老天爷,你特么太不公,既然给了我性命,为什么又要让我比别人多长出一根指头?因为它,从小到大我受尽了白眼不说,连自己的家人都嫌弃厌恶!最可怜的是我的爷爷奶奶,将我拉扯大不容易,我还没给他们养老,反而连累了他们……

越想越难受,肚子里翻江倒海,最可恨的是那根多余的该死的手指头这时候也偏偏不安生,不知为何出奇的痒,好像有无数根爬虫在我心头跳舞!

“啊……”

我真想狂吼一声,可是嗓子一丝的音还没发出来,就听哗啦一声,周身冰凉,我已经全身浸水。

这是已经到了黑水潭了!

这鱼身女鬼扯着我就往潭水深处潜,大概是受水冲击,我一瞬间清醒了不少,双眼蓦的一下睁开了。

眼前黑乎乎一片,潭水朝着脸上猛拍,手脚周围到处都是水草,我知道,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再不拼命,我就是下一个大虎了!

我也忘了害怕了,双脚一蹬,朝着水面就钻了上去!

可刚一露头,还没来得及喘气,我就觉得水下的双脚一下子被束缚住了,一股子蛮劲拖着我就往水里扎!

“救……救命啊!”

我拼了命地朝上挣扎着,使出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嗓子!

还别说,在又被拖进水的一刹那,我看见一个用水柳札成的筏子利箭一般冲了过来,筏子上站着一个身材匀称的人影,这人手中斜举着一根长篙,像是标枪一般朝我扎了过来!

长篙在我面前一尺的地方入了水,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朝前一扑,死死握在了篙杆上!

筏子上的人断喝一声,就见那篙子弯成了一道弧,砰的一声,我被从水里拔了出来,紧接着轻松一甩,我便像是一条出水的蛤蟆被甩到了岸上!

可是水中的邪祟却不罢休,轰隆的一声,一道丈高的水柱喷涌而出!

这回我算是看清楚了,水柱中,翻江倒海的竟然是一条碗口粗细的金身鳝鱼!鳝鱼的前半截披着一个女人的皮囊,披头散发,恐怖狰狞!

我倒吸一口凉气,鳝鱼我见得多了,最大的不过米长有余,如此粗壮的家伙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小时候大人们总让孩子少去黑水潭,说是那有chi rén的妖怪,我们从不放在心上,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这鳝鱼一出水面,丝毫不停留,蛇头一般的尖脑袋闪着一对猩红圆眼竟然直扑岸边。

妈的,它这是要定我了!

我吓得连滚带爬,顾不上黏着满身的水草,朝更远的地方狂跑!

关键时刻,却听筏子上的身影轻笑了一声,高声道:“好一条炖汤的货!”

我心头一惊,我的天,这声音清脆悦耳,分明是个姑娘!

说来也怪了,听了这声音我竟然忘了跑,转过头傻乎乎瞧着!只见筏子鱼雷一般冲了过来,上面身影矫捷将手里的长篙舞成了“金箍棒”,啪的一声,横拍在了那巨鳝的身上!

这一下子出手又狠又快,巨鳝被拍的吱哇叫了一声!

不过这巨鳝可不是吃亏的主,在水面上嗖的一下来了个龙卷水,回头一个猛子溜进水里奔着筏子就去了!

几乎是一瞬间,水面惊涛拍浪,筏子愣是被掀出了水面一米有余,哗啦一声,散了!

“小心!”我高呼一声!

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筏子上的人早有防备,借着长篙拍水的力量腾空而起,在空中从腰间掏出了一把huáng sè的粉末,朝着水中一撒,张大嘴巴欲要大开杀戒的巨鳝竟然掉头就逃!

撑筏人顺势掉转长篙,朝着巨鳝逃走的方向猛地一插,水面上顿时冒出一股黑血!

我都看傻了,这人简直就是个精灵,手脚也太利落了吧!

不过,她却叹了口气,无不失望道:“遗憾了,还是让它跑了!”

说话间她踏着散落的水柳,轻松跳上了岸,蹲下身,正将竹篙孔里的鳝鱼血往一个葫芦里倒!

我爬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草和淤泥,讪讪地凑上去躬身道:“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敢问贵姓,您的身手太棒了!”

这人也不抬头,仍旧专心致志将鳝鱼血控了个一干二净!

我以为她没听见我说话,便又加大了一点声音道:“谢谢您救了我,不知道姑娘……”

“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我还没说完,这人忽然阴阳怪气打断了我的话,小心将葫芦塞进了怀里,然后徐徐抬起了头!

“啊!”

我狂叫一声,转身就要跑!我的天啊,这个人竟然挺着一张毛茸茸的狐狸脸……

第六章 奶奶的秘密

今晚上真是倒霉透了,我是踩狗屎了吗?

先前被一个鱼嘴怪物弄进了水里,差点淹死。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上了岸,好嘛,又落到了狐狸女妖的手里!

我吓得几乎掉了魂,转身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狐狸奶奶别生气,小子这就偷鸡去,大鸡小鸡全给你,你就当我是个屁……”

这童谣是我们这一带孩子小时候喊着玩的,据说狐狸大仙最爱捉弄人,碰见狐狸只要喊这个口诀,那狐狸就不会戏弄你!

“哈哈,真有意思!”

我喊的正热闹,谁知道身后却传来一声恶作剧般的嬉笑声:“还是个男人呢,竟然这么胆小,小子,不会已经尿裤子了吧!”

嗯?这声音听起来明朗悦耳,怎么也不像是传说中尖嘴薄舌的妖精啊!

我放缓脚步,回头一瞧,气得肺差点炸了,只见这狐狸脸抬手一扯,妈的,竟然是一张狐皮面具,面具之后,露出了一张半是揶揄半是嘲讽的漂亮脸蛋!

而且,不违心的说,她的身材算是我平生所见过的女人里最好的,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只是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傲娇,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你……你不是狐狸精?”

这姑娘冷哼一声道:“狐狸精?你以为你是蒲松龄呢?就算是狐狸精你也得是个俊俏书生啊,不过恕我直言,你这模样就算了……”

刚才气的炸肺,她这句话又气了我肝颤,我怎么了?虽然和吴彦祖难以相提并论,但是咱也是方圆十里八村有名的帅后生好吧!

不过,想到刚才是她救了我,我也不好翻脸,而且刚才自己狼狈逃命背诵“诗歌”的样子也确实有损我的形象。

“那个啥,刚才你救了我,我在这谢谢你了!”

女子瞟了我一眼,一扭头转身便走,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道:“没啥好感谢的,救你不过是顺手而已。对我来说,和我往日放生一只甲鱼乌龟一样举手之劳而已!”

嗨你大爷的,这女人哪有半点女人的样子,简直是浑身带刺!将老子比作甲鱼,亏她说的出口!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子本想表达一下谢意,既然你如此傲慢,老子还不陪你在这吹风了!

想到这,我也转身便走!

不过,一扭头的功夫,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女子眼生的很,附近村镇的人,我八jiu chéng都眼熟,所以绝不是周围人家的姑娘。况且她半夜出现在这,身手还不错,莫非她和这黑水潭也有些纠葛?

想到这,我赶紧转身追了几步,试探着问道:“姑娘贵姓啊,你半夜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女子皱了皱眉,冷冰冰道:“你没事追着我干嘛?”

我讪笑道:“你救了我,我总要知道您的姓名才好,要么也太不懂礼貌了!”

女子狡黠一笑道:“也好,告诉你也无妨。小女子免贵姓沃,沃尔玛的沃,名古艿!”

我心中嘀咕着,这丫头行为另类,名字也个性,好端端的叫什么古艿!沃古艿……沃古艿,嗯?我姑奶?

念着念着,我忽然恍然大悟,娘的,她赚我便宜!

“喂,你怎么骂人呢!”

女子冷笑一声,不再理我,朝着西山跟的乱坟岗方向去了!

我心中不禁又有点恐惧,好人哪有半夜往去坟圈子的?莫非——她是鬼?

可不对啊,刚才我看见了,月光下她有影子啊,而且说话的时候还有呼呼白气,是个活人无疑!

或许她是盗墓份子?

那也不对啊,乱坟岗那一带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暴毙而亡埋qiong rén的地方,哪有什么陪葬品啊!

思来想去,不管怎么说,这女的绝不简单,说不准就和大虎被害有关!

越想越可疑,我心道,今天我豁出去了,你走到哪我跟到哪,我就不信弄不出你的底细!

“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啊,我陪你吧!”我在女子身后尾随着说道!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只要你跟得上!”

女子不屑地说完,忽然一个加速,嗖的一下冲进了林子!

这小丫头脚下生风,就像是踩着风火轮!

我的暴脾气也上来了,我就不信跟不住你!

我也一头扎进了槐树林子,跟着刚才这丫头最后的身影就追了过去!

不过,一进林子我就后悔了!

这高高矮矮遮天蔽月的槐树林子里,是多少辈子遗存下来的乱坟,平日里,就算是大白天我们都很少来!

树上,夜猫子咕咕直叫,树下,蚊虫鼠疫擦擦作响!深一脚,踩得可能就是塌陷的老坟坑,而浅一脚的可能就是雨水冲刷luo lu在外的糟烂骸骨!

“罗卜啊罗卜,你特么的和一个冰山女叫什么劲啊。她能在鳝鱼精手里夺出来你的性命,那说明她有本事,可你有什么?除了一百多斤拆骨肉,你就剩下一膀胱的尿了!”

我踉踉跄跄朝前走,心中不断挖苦着自己!不知不觉,冷汗浸满了脑袋,头发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

正当我实在坚持不下去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忽然,前面的一处缓坡上传来了簌簌的动静!

娘的,你倒是跑啊,还不是被我追到了?我倒要看看你是干什么勾当的!

我放轻脚步,一点点朝着沙沙声移了过去!

躲在一颗歪脖子老槐树下,我探头一瞧,不远处竟然是一座新坟,坟土还是潮湿的!更让我感到热血上涌的是,一个人影正佝偻这身子在坟前疯狂刨土!

半夜刨坟?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

这人似乎体力不济,刨了一会便气喘吁吁,她将手里的镐戳在身前,一边歇息一边四处张望,就在她目光扫过的瞬间,我看见了她的脸,顿时好似惊天雷劈在了我的头顶,全身发麻……

她——竟然是我的奶奶!

一瞬间,我的思维和身体都失去了控制,一边趔趄着要走上去,一边颤抖着开口:“奶……”

我的嗓子还没发出音,忽然,歪脖子树上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步履极轻,一把将我按在了地上,同时,一个细腻带香的巴掌捂在了我的嘴上!

“嘘,闭嘴!”

这声音如此熟悉,吓尿之余,我斜眼一看,正是刚才那女子!

我倒是想反抗,可这丫头不知用了啥手法,朝着我身体一击,我的后脊椎骨顿时一麻,全身失去了力量。

我的心中慌乱极了,奶奶不是给老张头看病去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乱坟岗呢?她为什么要挖坟?奶奶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她藏在这树上是有意监视奶奶吗?

正当我心乱如麻的时候,就听咔嚓一声,抬头一瞧,奶奶竟然用镐头砸开了墓坑里的棺头,同时弯下腰,双手一用力,将一个死人从棺材里拖了出去。这死人穿着大红大蓝色的寿衣,脸色苍白浮嚢,一张大嘴半张着,黑洞洞的,不是大虎还能有谁……

第七章 鼻子流血

是大虎,绝对是大虎!

就算他泡的浮嚢了,没了人形,可是我们从小玩到大,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按理来说,大虎的坟地就是奶奶帮着选的,白天大虎下葬奶奶作为神婆也一定随着的,可为什么到了晚上奶奶竟然跑这开棺寻尸了呢?奶奶不是说大虎枉死,心中有怨气,应该早些安葬的吗?

我忽然想到了我准备说出大虎夜里曾经回来过时,奶奶瞪我的眼神,她之所以不让我说出大虎曾经回来过,莫非有其他目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奶奶离我很遥远,这个我最熟悉的亲人似乎是那么陌生!

就在我难以置信的时候,奶奶忽然做了一个令我肠胃痉挛的动作!

只见她忽然从袖管里甩出一根长约半尺的木钉,朝着大虎的脑门便刺了进去!

淡淡的月光下,扑哧一下,窜出了一股浑浊的脑浆子……

“唔唔……”

我实在忍不住了,一股浊液顺着食管涌了上来!

奶奶为什么这么做,大虎可是我的朋友啊,她不是一向最爱说,死人更要得到尊重的吗?

我不知道奶奶对大虎有何仇恨,但我不能让奶奶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何况大虎已死,够可怜的了……

我拼了命的想冲过去,可我身后的这个女人朝着我后颈啪的一点,我的咽喉就像是塞住了,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丫头使劲按着我的胳膊,力道极大。我挣扎不开,干脆,朝着那白皙的手腕就是一口!

冰山女明显全身颤了一下,可手上的劲头却丝毫不减。

我仍旧动惮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奶奶继续自己疯狂的举动!

接下来,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淡白色闪闪发光的球体,在眼前端详了一下子,直接塞进了大虎的口中!

一切完成,奶奶刻不容缓又将大虎的尸体塞了回去,然后迅速将土回填,掸了掸手,马上离开了乱坟岗!

等奶奶不见了踪迹,这丫头才松开了我的手,朝着我后脖颈又是一点,我的嗓子才呼吸顺畅起来!

“喂,你有点出息好吗?一个大男人,张口就咬人,你属狗的啊!”冰山女揉着发红的牙印气急败坏地朝我低声咒骂着!

可我却没心情搭理她,我的脑海里全是刚才奶奶凶狠的样子!

“奶奶,你为什么这样做啊!”我喃喃自语!

“哦?她是你奶奶?”冰山女有些惊讶,哼笑一声道:“说来你奶奶还真有两下子,可你怎么连她半点手段都没学到呢!”

这丫头说着,走到大虎坟边,忽然从后背的背囊里摸出了一把小铁锹来!

我心中一惊,气愤道:“喂,你干什么?”

冰山女丝毫不理我,抡起小铲子就挖起了坟!

“住手!你……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他都死了!!”

“你奶奶都挖的,我为什么挖不得?”冰山女非但不住手,还边挖边朝我挑衅地笑着!

这疯丫头的笑容不禁让我火冒三丈,大叫一声,老子和你拼了就冲了上去!

谁知道这娘们就像是变戏法是的,朝我一摊手,呼的一下一道大火冲了出来!

我慌忙闪身,要是再慢一点,非得将我烧成秃子!

也就是这功夫,这丫头已经重新打开了棺材堵头,又一次将大虎拉了出来!

这才十分钟的功夫,大虎已经被拉出来两次了,我的心里难受极了。

小的时候,因为我六指的缘故,村里所有孩子都不理我,只有大虎肯和我玩。别人骂我六指怪物,大虎便会替我出头!可如今阴阳相隔,他受尽苦难,想到这些,我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求求你,他已经死了,你们不要再打扰他了好吗?”我几乎是在哀求地说道!

冰山女一边用铁镊子从大虎的嘴里将那银白色的球球夹了出来,一边扫了我一眼说道:“还行,没想到你还挺重感情!行了,我这就将他送回去行不?”

冰山女用树叶擦了擦冒着亮光的白球,得意地装进了一个小巧的黄口袋,然后将大虎塞了回去。

冰山女一边回填土一边轻哼着调子,说实话,她嗓子不错,唱的还蛮好听的!

看得出,她的心情不错,也不知道那个银色的白球究竟是什么,奶奶为什么塞到大虎的嘴里,她又为什么给偷了出来?

冰山女将土回填完毕,拍了拍手上的土道:“喂,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咱们就此别过,我走了啊!”

我懒得理她,走到大虎的坟前坐了下来,我想和他说说话!

按奶奶的说法,大虎是替我挡了灾。他死的委屈,死后又连续受辱,我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愧疚和伤感!

谁知道我刚坐下来,冰山女竟然一个闪身奔了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一把便将我拉了起来,扯着我朝树丛后走,而起直接一个暧昧的姿势把我压在了身下!

我红着脸结巴道:“你干什么?”

“闭嘴,马上你就知道了!”

这小丫头片子仗着自己的本事高,一手捂着我的嘴,一手使劲把我裹在自己怀里!

我的天,难道我的第三个半纪劫还是个色劫?

我俩刚到树丛后面,就听见对面的树丛里传来了哗啦啦的响动声,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帽腰黑布遮脸腰系红绳的人影跳了出来!

令人气愤的是,这人肩膀上也扛着一把铁锹!行色匆匆,到了坟前丝毫没犹豫就挖了起来!

今晚上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怎么都来掘大虎的坟?而且,这人怎么看身形都眼熟!

我心中几乎气炸了,手上摸起一块大石头就要砸过去!

可冰山女眼疾手快,一把将石头夺了出去。我故技重施,正准备出口咬她,小丫头趴在我的耳朵根吹气道:“小子,别犯浑,再敢咬我,我就把你的门牙一个个掰下来!不就是赶他走吗?看我的!”

大概是离得近了些,我闻见这丫头身上有股兰草的味道,很好闻!再加上在我耳根说话,柔气幽幽,整个脖子顿时一痒……

此时此刻,黑衣人已经挖到了大虎的棺材!

关键时刻,冰山女忽然摊开手掌,一个类似蚂蚱一样的爬虫跳了出去,瞬间钻进土里不见了!

我正诧异着,就听见坟中的棺材传来了几声沉重的敲击声!

“砰,砰,砰……”

这声音十分诡异,不仅坟前的黑衣人愣住了,连我也吓了一跳!

愣了一下,黑衣人摸了一张huáng sè的符纸出来,像是下了莫大决心一般继续挖土!

“小样,既然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姑奶奶了!”冰山女哼了一声,悄无声息做了一个手印!

就听咚的一声巨响,本来就破碎的棺材板一下子弹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只布满尸斑的大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啊……”

黑衣人吓了一跳,抬手将符纸贴了过去!

然而,这符纸似乎丝毫作用没起,大虎竟然一个翻身,半截身子爬了出来,其中一只手朝着黑衣人就抓了过去!

大虎……莫非是诈尸了!

我汗毛倒立,下意识地就想跑!

可冰山女死活不肯放手,我俩就这么僵持着……

“诈尸了……”黑衣人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冲进了林子里。

“哈哈,胆小鬼!”冰上女笑的花枝烂颤,同时手掌一收,大虎便不动了!

我长出一口气,摸了一把冷汗,回过头恼怒道:“原来是你驱动了大虎的尸体……”

话没说完,我的眼睛就直了。大概是刚才我挣扎的厉害这冰山女用力过猛的缘故,她那件本来就裹得紧紧的皮衣崩开了,里面竟然直接是一件粉色的小内衣……

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忽然,鼻子一阵发痒,我赶紧去捂,可是已经晚了,噗的一下,青春的火焰就这么窜了出去……

第八章 苍颜

冰山女一开始还沉浸在自己的得意里,忽然发现我怔住了,低头一瞧,瞬间明白了过来!只见我的鼻血不仅淌在了自己的大襟上,还迸到了她的身上!

就看见她的脸瞬间变成了自己茄子,快速合了合衣裳,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流氓!”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耳边已经劲风袭来,这婆娘一巴掌抽在了我的脸上!

她的力道可想而知,我从树后划过一道标准的抛物线,就被抽到了大虎的坟前,滑翔足足有两米!

瞬间,我就感觉自己的左脸好像被烙铁烫了一下,又疼又麻,伸手一摸,已经肿了起来!

“你……你这个泼妇!”我捂着腮帮子骂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要不是你主动压在我身上,我能看见得了吗?”

冰山女气得小脸铁青,怒道:“你还说,再说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想到这娘们的手段,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再说话!

冰山女气呼呼走上前,粗鲁地在我鼻子前蘸了一点鼻血放在了掌心,然后念了几声咒语,就听吱吱几声虫鸣,那个类似蚂蚱一样的虫子竟然从大虎尸体的口腔中爬了出来!

我猜得不错,刚才大虎并不是诈尸,而是这娘们用这虫子控制了大虎!

我看见那虫子有一层坚硬的甲壳,口器下有一对巨大的钳子,钳子上还挂着血迹。看起来凶煞极了,一出来就虎视眈眈看着我!

我也顾不上刚才挨了嘴巴,讪讪问道:“这……玩意叫啥?它咋盯着我啊!”

冰山女哼道:“它叫鬼螽斯,最爱chi rén脑人血,刚才我已经把你的血给它记住了,你以后小心点,要是再有今天这种情况,它就会从你血糊糊的鼻子钻进去,把你装着色胚子的脑袋吃个干净!”

我吓了一哆嗦,赶紧捂住鼻子。娘的,这丫头是不是心理biàn tài,没事养这个恐怖玩意干嘛!

冰山女很得意,嘴角上扬,将虫子塞进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皮囊,然后和我一起将大虎的尸体重新塞了回去!

“喂,我走了啊,提醒你一句,袭击你的是个附身淹死鬼的望月鳝,你要是不怕死就留在这!”

冰山女说完就走!

可我,看了看大虎的坟,却一点也不想回家!

“怎么?突然害怕你奶奶了?”冰山女一下子看透了我的心思!

其实也算不上害怕,只是我发现了她的秘密,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面对她。

冰山女叹了口气道:“唉,算了,本姑娘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吧,不过嘛,给你这个胆小鬼透个实底,其实你奶奶刚才击穿他的脑壳的法子叫做‘镇尸木’,并不残忍!我看了,这个尸体确实有尸变的征兆,你奶奶做的没错!”

是吗?既然如此,奶奶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呢?

我看着冰山女道:“那我问你,奶奶放下的珠子,为什么被你取走了,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嘛……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走吧,哦,对了,送你回家可以,你得给我用用针线……”

我偷瞄了一眼她挣开的衣裳,心道,你也有今天,故而冷声道:“有是有,可是针线虽然不值钱,但我总得知道给谁用了吧!”

冰上女瘪了瘪嘴,瞪了我一眼道:“告诉你行了吧?姑娘我免贵姓苍,单名一个颜字!”

“苍颜?苍老的容颜?”

“呸!”冰山女骂道:“你会聊天吗?那叫‘苍山依旧,容颜不改’,你这种人,嘴巴太臭,八辈子也娶不上媳妇!”

我苦笑一声:“苍老师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嘴巴甜一点!”

这丫头听我叫她苍老还洋洋得意,看来压根不知道苍老师是谁!虽然我这报复的手段有点下作,但是总算是在这辣妞身上这赚到点便宜,我的怨气总算消了些!

两个人一起下了山,出了林子,离家越来越近,我忽然想起爷爷来。那个鳝鱼怪物那么凶残,爷爷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想到爷爷我就顾不上对奶奶的顾虑了,撒丫子朝家跑!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院门房门大开着,莫非奶奶已经回来了!

“爷爷!”

我大叫着冲进了院子,发现大门敞开着,院里站着许多人,可这些人都默不作声,脸上带着悲哀的神色!

院子一角有人正摆弄着几块松木料,仔细一瞧是专门打寿材的王木匠,看到此情此景,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莫非爷爷他……

众人回头看见了我,纷纷将中间的过道让开。

我看见奶奶跪在门前,满地是血,一个人横卧在门板上,盖着白色的纱布……

“爷爷!”

我的心都碎了,狂叫着冲了上去!

“小卜,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也……”

奶奶看见我的一瞬间,红肿的眼睛眼泪刷的一下子又流了出来!

我嚎啕大哭道:“奶奶,爷爷他……全是我的不好,是我这个倒霉蛋害了爷爷!”

奶奶抹了一把眼泪,叹口气道:“小卜,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定数……”

“什么狗屁定数!”我愤恨地大叫道:“是那个黑水潭的女鬼怪物,那邪祟还将我拍晕,带着我去了黑水潭,差点害死我!”

听到我说黑水潭三个字的时候,村里人都怔了一下!

李大富叹口气道:“婶子啊婶子,我早就说,这水中的东西早晚是个祸害,可您就是不信,谁能想到,是罗叔紧随大虎遭了秧啊!”

说话间,大虎娘嚎啕大哭着也跑进了院子,刚要开口,可看院子的情形,一下子怔住了,欲言又止!

奶奶忙将大虎娘扶住,询问道:“没事,大虎娘,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婆婆挺得住?”

大虎娘声泪俱下道:“婆婆,婆婆,你帮帮大虎吧……”

众人吃惊,这大虎都死的人了,还帮他作甚?

大虎娘擦了擦满脸的泪,哀声道:“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孽啊,大虎人死了都不得安生。今早我去坟前看他,发现……发现大虎竟然被什么野兽从土里挖了出来,肠子都被刨了出来,四肢也不知所踪,大虎惨啊,婆婆你帮帮他吧……”

“怎么可能!”听到这,我忍不住全身颤了一下,脱口道:“他明明被……”

我本想说,他明明被我们给送回去了,怎么会又被刨出来呢?

可是话到一半,我忽然想起了奶奶才是第一个打开棺材的人,我要是说出来,那奶奶就会使第一个被怀疑的人,顿时嗓子哽咽住了!

难道说,在我们之后,又有人去了墓地?

奶奶脸色铁青,双手在微微颤抖。

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杀机,可没想到的是,奶奶只是安慰了大虎娘几句,便开始平静起来,安排着本家人操办爷爷的后事,而她则把自己关在了厢房里!

谁也不知道她在干嘛,不过,我却隐隐的觉得事情似乎还没结束!

奶奶进厢房前,注意到了跟在我身后的苍颜!

苍颜礼貌地朝奶奶点点头,叫奶奶节哀顺变,奶奶默不作声,两人的目光足足对视了七八秒!

我赶紧朝奶奶介绍道:“她叫苍颜,那怪物要杀我的时候是她救了我!因为衣服破了,本来是到家里来缝一缝的,没想到爷爷他……”

奶奶客气道,那真是太感谢姑娘了。说罢,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丫头,你随我来吧!

苍颜也不拒绝,点点头,随着奶奶去了厢房!我见两人表情奇怪,赶紧跟了进去!

一进厢房,奶奶忽然变了脸,死死盯着苍颜的面孔,一步步走了过去,两人越来越近,几乎脸碰上了脸。

“姑娘是个绺客,到黑水潭来恐怕不是游山玩水的吧?”奶奶生冷地开了口!

绺客?我记得小时候爷爷说过,绺子是土匪,商客是商人,而绺客则是介于土匪和商人之间四处寻宝探险的人。在过去,这类人同样会杀人放火、抢劫盗墓,也做黑白交易,只要看上的宝贝,就一定巧取豪夺!

现在想想,从苍颜的表现和身手来看,她确实似乎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而来!

苍颜也不否认,直面奶奶,一声不吭!

“奶奶……”我心中紧张极了,唯恐她们两人打起来!

谁知道奶奶摆了摆手,忽然笑道:“小卜,放心,这姑娘生的俊,我就是多问两句,你去给我拿一炷香!”

我知道奶奶是支开我,可也只好点点头,出了门。不过我还是好奇,在门口偷着听了听!

奶奶道:“小蘑菇生在那个路子?”

苍颜一愣,低声道:“燕东沟子,行走子买卖,倒腾倒腾!”

两人一人一句,我竟一个字也没听懂,什么蘑菇什么买卖的,难不成是哪路黒话不成?

奶奶听了苍颜的答复,语气平缓了一些,问道:“苍定远是你什么人?”

苍颜淡淡一笑,拱手道:“正是家父!”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奶奶似乎认识这个叫做苍定远的人,轻笑一声转身道:“东西是被你拿了吧!”

苍颜低声道:“回婆婆,既然您认识家父,那我坦白,东西确实是我拿了,我还你便是了!”

“唉!”奶奶重重叹了口气道:“已经无济于事了,都是定数,你拿了就拿了吧。”

苍颜停顿了一下忽然开口道:“对了,婆婆,我看爷爷脖子上的伤口不太像是水中之物伤到的,反而像是路上邪祟干的!”

奶奶道:“丫头,这事不劳你费心了,不过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奶奶竟然有求于苍颜?

第九章 诈尸

我还想再听听她们又说什么,可奶奶似乎察觉到了我在门口,大声喊道:“小卜,我要的香呢?”

我赶紧应了一声,回屋去拿香。等我再回来的时候,苍颜已经缝好了扣子站在门口。

我将香火顺门缝递给了奶奶,转身低声询问苍颜,奶奶到底求了她什么!

苍颜有些为难道:“也没什么,不过你奶奶说暂时不能让你知道!”

我心中不禁困惑起来,奶奶和苍颜不过一面之缘,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她却瞒着我的啊?

吃过午饭,苍颜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想想也是,一个陌生人,本该忌讳别人葬礼的,她悄悄离开也属正常,只是我的心中微微有点小失落!

按照乡俗,爷爷的离去算是横死,本来该马上下葬。不过,为了等我妈和我三个姐姐赶回来见老人家最后一面,本家们决定停棺一晚!

奶奶仍旧把自己关在厢房里,她老人家的怪脾气村里人都知道,一向自有主张。大家都以为她是伤心过度,也没去打扰!

忙碌了一天,太阳一下山,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回家了,只剩下几个和我同辈的本家后生在屋里屋外照料着,而我,则在院角独自守灵!

爷爷年轻时是有名的杀猪匠,脾气暴躁,可是对我却从没发过脾气!想到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阴阳相隔此后再也不会相见,我的心里无比的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六指又开始痒了起来。我就着灯火看了看,那天奇怪的黑色血线竟然又漫上了手指!

该死的六指儿,我恨得不一菜刀将它剁掉!

也不知道几点,就在我准备去给长明灯填灯油时候,突然“吱……”的一声,传入了我的耳朵!

夜里太静,这一声无比清晰,好像是木板活动的声音!

我全身打了一个冷战,朝四周望了望,空无一人,要说有动静,只能是……

我咽了口唾沫,将目光对准了爷爷的棺材!

“咚咚咚……”

正在我怀疑自己幻听的时候,棺材里果然传来了几声重重的敲击声!

“爷……爷!”我后脑勺发凉,结结巴巴叫了一声!

也就是这时候,眼前的灯火像是有人在一旁使劲的吹,呼啦呼啦,骤然缩成了豆大的蓝色小火苗!

常言说,‘长明灯,灯亮魂飞升,灯灭鬼醒’,难道说爷爷……

我不敢多想,正看着火苗发蒙,突然,身后袭来一阵风,一只手抓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全身一颤,几乎吓得惊叫,猛地转身一瞧,原来是一个本家堂哥!

“是我!干什么呢,一个人发傻,没看灯要灭吗?快加灯油啊!”

堂哥大大咧咧说着,接过我手中的灯油,弯腰就朝棺头走了过去!

“堂哥,别过去!”我大叫一声!

堂哥一愣,可是此时已晚,就看见最后一点蓝色火苗哗啦一下也灭了!

“砰……”

“砰……”

棺材里赫然传来两声重重的敲击声,那劲头好像有人在抡着锤子……

一瞬间,我和堂哥都愣住了,时间仿佛静止了……

“嘣……”

突然,棺材盖吱呀一声落了地!

我猛然醒了过来,大叫一声:“堂哥,快……快跑!”

堂哥脸色扭曲,全身抖成了筛子,可是双脚却一动不能动!

我攥了攥拳头,一咬牙冲了过去,拉上堂哥就要跑。但这时候棺材里突然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死死攥住了堂哥的衣角!

堂哥吓得丢了魂,尿液滴滴答答顺着裤裆往外淌,双脚一软就趴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棺材里的爷爷已经半伏着身子探了出来!

眼前的爷爷全身蒙着一层白霜,双眼大睁,全是紫色的淤血丝,身上布满了铜钱大小的鱼鳞,满身腥臭。

“爷爷,我……我是小卜啊!”我带着颤音大声哭诉着!

院中的动静惊动了屋里,几个本家急忙冲了出来,可是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不敢上前!

“快去厢房叫我奶奶!”我用最后的理智大叫道!

几个本家反应了过来,赶紧去叫奶奶!可是,叫了半天,厢房里根本没动静!

“不会是老太太也出事了吧!”一个本家叔叔猜测道!

我心里也是一凉,奶奶和爷爷一辈子感情甚笃,莫非奶奶急火攻心也出事了?

这时候有人焦急道,什么时候了,还犹豫!说着,抬起脚来猛地一踹,厢房门开了。

可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厢房里空空如也,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离开了!

奶奶是村里的神婆,也是大事小情的主心骨,此刻奶奶消失了,这让本来就慌了手脚的人们更加慌乱!

此时的爷爷正像是一条鱼一般“摇头摆尾”从棺材里往外爬,口中的牙齿吱吱作响!

我全身冷汗,死命抱着堂哥一点点朝远处爬!

关键时刻,大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

是苍颜!

“果然出事了!”苍颜皱眉嘀咕了一声,一个跃步冲了上来,将手里的一个塑料桶打开,朝着爷爷就泼了过去!

顿时,腥气弥漫,我看的清楚,苍颜泼出去的是黑红的血液!

爷爷被浓血泼了一脸,顿时全身抽搐,可是他却仍旧奋力朝外爬着,口中唔唔低鸣,将棺材拍的啪啪直响!

苍颜叹口气道:“看来黄鸡血是镇不住他了,你们这么大的镇子,竟然连只黑狗都没有!如此一来,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苍颜,你……不能伤害我爷爷!”我知道她的本事,大声哀求道!

苍颜怒吼一声:“你爷爷?你睁大眼睛,看看你愿不愿意给他当孙子?”

说着话的功夫,爷爷一纵身已经跳出了棺材!伸出黏糊糊的手一把将本来压在棺材盖上的那只公鸡拽了过去,扯住公鸡的两条大腿猛地一扯,鸡血迸溅,然后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我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一阵阵干呕!

苍颜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堂哥,朝我喝道:“带着这人,站的远远的!”说完,不等我答应,抽出一根黑色的线绳便冲了上去!

苍颜身手敏捷,好像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猫咪,几下子便将爷爷缠住了!

那黑线一缠到爷爷身上就冒气淡淡的黄光,爷爷好似痛苦不堪,倒在地上,奋力挣扎着!

苍颜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老爷子,对不住了!”

说完,她颜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根尖削的树枝,迎着地上的爷爷便走了过去!

这东西我认识,奶奶也有,正是五月五砍伐的桃木钉!

看着桃木钉,瞬间,奶奶将桃木钉刺入大虎头颅的场景映入了我的脑海!一想到爷爷也会被木钉贯穿头颅,我便心疼起来!

“苍颜,你不能这样,他是我爷爷!”

我无论如何也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冲上去一把攥住了苍颜的手!

“罗卜,你放开手,他现在不是你爷爷,是一具要祸害乡里的行尸!”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他终究还是我爷爷!”

苍颜无可奈何道:“你啊你,实话告诉你吧,让我这么做的人是你奶奶!”

我奶奶?我顿时愣住了!难道说,奶奶已经料定爷爷会出事了?那她本人呢?

正在我和苍颜僵持之际,忽听“砰”的一声!

我俩扭头一瞧,爷爷竟然将那黑色的线绳挣断了,然后弹地而起,呜呜低吼着就朝我和苍颜扑了上来!

距离太近,爷爷身上的鱼腥臭味道几乎呛鼻,一眨眼那双黏糊糊的手边到了眼前,以至于苍颜都吓愣住了!

我也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怎么了,我想都没想,一把将苍颜推了出去,左手就像是自然反应一般,迎着爷爷的脑门就迎了上去!

“笨蛋,危险!”苍颜大叫一声!身后的本家叔伯们也吓得惊叫起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爷爷的两只手卡在我脖子上的瞬间,好似一股电流从我的手臂经过,爷爷全身一怔,便直挺挺地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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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六指儿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苍颜和我自己,谁也没想到,刚才还满目狰狞的爷爷突然就倒地一动不动了!

也就是这时候,我六指的黑色血线消失了,刚才的痒也消失了!

“爷爷,孙子对不住你,你一定是因为不甘心是吗?”

我看着地上爷爷的尸身,懊恼极了!

他老人家生前就没享福,死后还要受尽磨难,一时间,我忘记了害怕,情不自禁跪在了地上,我要将他老人家抬回棺里去!

就在这时候,爷爷本来紧合的嘴巴突然慢慢张开了,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爷爷,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你是不是舍不得奶奶和我?”

我哽咽着,伸手要帮他将嘴巴合上。

这时候,旁边的苍颜忽然喃喃道:“子午卯酉掐中指,寅申巳亥掌直舒,丑未辰戌紧握拳,出殃就是在此时!”

说罢,苍颜脸色一变,大叫道:“不好,要出殃!”

一听苍颜这话,我脑袋嗡的一下!

所谓出殃,也叫回煞,就是死者最后的一口煞气,这道气透过尸身散发出去就会化为阴风,草木沾之枯黄,牲畜沾之暴毙,人也不外乎如此!

苍颜喊完就过来拉我,可这时候已经晚了,就听见爷爷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紧接着,一股淡绿色的气体从他的口中飘了出来,直接就朝我落了下来!

“不好,出殃了!”

院子里的本家们彻底乱了手脚,一个个拔腿就要跑!毕竟这口气的威力谁都知道,我们附近的一个村子曾经一天死过七八口,就是因为出了殃子!

我心里明白,看来我这次是在劫难逃了,索性闭上眼,爷爷,我陪你走……

谁知道等了片刻,我并没半点不舒服的表现。

人都说落了殃,即便是当场不死,也会如同大病来袭,可我怎么一点感觉没有呢?

“罗卜,你……没事吧!”苍颜试探着问道!

我睁开眼,看了看自己,果然没有丝毫变化!

苍颜伸手将我拉了起来,低声道:“真是怪了,你的脉搏、心跳都正常,难道这你生来不怕煞气?”

我摇了摇头,我哪知道为什么啊。不过说起来,自从那夜见了大虎的鬼魂后,我似乎和以前真的有些不同了……

苍颜就像是看大熊猫一样仔细打量着我,忽然,她将我左手举了起来,吃惊道:“你是六指儿?”

说什么我也想不到,苍颜竟然关注到了我的六指儿,而且一脸的惊愕。

大概是从小被人指指点点的缘故,我下意识将自己的左手收到了身后,冷着面孔道:“苍老师,我知道我是残疾,可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苍颜有点不好意思,回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嗯——怎么说呢,有些事,你不懂!”

我不知道苍颜这话什么意思,只是直勾勾看着她的双眼,庆幸的是,我没在她的眼中看到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也没有一点嘲弄的神情!

“你……这么看我干嘛?”苍颜有些惊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的衣服!这丫头还以为我又赚她便宜呢!

我慌忙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苍颜说,我出去其实是寻找一样东西,可惜没找到!

我一下子想起了奶奶对她所求的事,便问道:“是我奶奶让你去的?”

苍颜点点头,正色道:“是的,你奶奶说,你爷爷死于横祸,而且身中妖毒,很可能会诈尸,她便请我出去到附近村落寻找黑狗血!我去了好几个村子,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我记得我父亲说过,一般的行尸,若是没有黑狗血,黄鸡血也成,只是没想到,你爷爷果然诈尸了,而且还这么厉害!”

原来如此,可是,奶奶既然想到这个问题了,为什么不自己解决呢?

苍颜摇头说,这就不知道了。你奶奶让我先不要对你讲,所以我只能不辞而别!怎么,你奶奶不在家?

“是的,大家本以为她还在厢房里,可谁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消失了!”

苍颜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这老太太好奇怪,她打发我出去找狗血,还掩人耳目让人误以为她在厢房,莫非她……

苍颜说道这,忽然瞪大眼不再言语了!

我一愣,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没错,奶奶一定是去了黑水潭!

她这是找那怪物拼命去了!

我来不及多想,让本家叔伯留下重新入殓爷爷,而我和苍颜则直奔黑水潭!

不知道怎么了,我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中总莫名响起一声声悲悯的调子!

奶奶,你可千万别干傻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啊!

我一边跑,一边掉眼泪,或许我还真是个天煞孤星,离我近的人,都不会善终!

我跑的气喘吁吁,可是苍颜却异常平静,她奔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小鹿。

“喂,罗卜,你做好心理准备,事情不妙!”忽然,苍颜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扭头一瞧,她攒着眉心,手中正掐着小六壬算术。

我本来就恐惧,听了她的掐算,顿时心凉了半截,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一路狂奔,耳边风声瑟瑟。

终于,到了黑水潭边,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我!

只见黑水潭无比浑浊,好似被搅了个底朝天一般!潭面上一望无际都是带着血色的泡泡和大大小小的鱼尸,小的还形若蝌蚪,大的则超过米长,其中几条大鳝鱼、黑鱼、狗鱼足足有猪仔大小,早已经一命呜呼,在水面上瞪着死眼!

苍颜倒吸冷气道:“这是一场恶战啊!”

看到此景,除了一点点的解恨,更多的其实是恐惧,邪祟如此,那奶奶呢?

我发了狂地沿着黑水潭寻找,一路走来,竟然在岸边碰见了几十具死尸。当然,不是人,而是死的狰狞的黄皮子、白毛刺猬和大大小小的蛇……这些死去的野兽一个个瞪着凶恶的眼神,目标无疑都是黑水潭!

我正沉浸在惊愕中,苍颜忽然大声喊道:“喂,你看,那棵大柳树下是不是躺着个人?”

我循声望去,果不其然,有个佝偻的身影躺在血泊之中,她头发花白,身穿神婆道袍,不是奶奶还能有谁……

第十一章 我的身世

我感到一阵眩晕,血瞬间充上大脑,身子一晃就要摔倒!

苍颜扶住我,大声道:“罗卜,你先别着急,你看,那人似乎还在动!”

我一听,赶紧抬起头,仔细一瞧,奶奶果然在微微朝我招手!

“奶奶!”

我高呼着冲了过去!

到了跟前才发现,血泊之外,还躺着一个半个女人脸的鱼形怪物,这怪物正是当晚袭击我的那个邪祟!

怪物已经死去多时,身体腐烂变质的极快,下半身已经烂成了鱼骨架!

“小卜,你来了!”奶奶浑身是血,面色苍白,可是还是挤出一点点笑容!

“奶奶!”我刚一开口,便已泣不成声:“奶奶你这是为什么啊,爷爷虽然走了,不是还有我吗?你别说话了,我这就带你回家!”

我说着,弯下腰便要将奶奶背起来!

奶奶摆了摆手,吃力道:“小卜,没用了,奶奶不行了!”

“怎么会?奶奶你可是神婆,你能救别人的命,为什么不能救自己的命!”

“傻孩子,人活着哪有个够啊!不管怎么说,你爷爷的仇我是报了,只是被偷袭了一下。也好,随你爷爷一起走,还有个伴!”

“婆婆,偷袭你的是什么东西看清楚了吗?”苍颜看着奶奶身后的伤口问道!

奶奶虚弱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丫头,让你看笑话了,我一个神婆,终究是道门小了点!”

不知道为什么,苍颜有些尴尬,小声道:“婆婆,休要讲笑话了,您需要休息!”

“呵呵,来不及啦!老婆子我拜托你一件事,不知道姑娘能不能成全!”

苍颜马上道:“婆婆您说!”

奶奶郑重道:“江湖险恶,日后小卜要是有难,在你苍家绺客地界,你们可要帮他一把!”

苍颜垂眉点了点头应声道:“婆婆放心,相逢便是缘分,您今日所请,我代家父答应了!那……你祖孙说说话吧?”

苍颜说完,很有眼色地走到了一边!

奶奶看着苍颜的背影忽然笑了,断断续续道:“大孙子,将来娶媳妇就娶这样的,屁股大好生养,脾气直不会给你挖坑!”

“奶奶……”我又是流泪又是笑,奶奶啊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奶奶,我不让你死,你死了小卜就再也没亲人了!”

“怎么会呢?”奶奶慈祥一笑道:“你还有你妈妈,你姐姐们,未来你还有媳妇,等你娶媳妇的时候,记得告诉奶奶哈!”

奶奶伸出手,攥了攥我的掌心,忽然抽搐了一下,梗塞道:“小卜,奶奶要走了,有些事我要告诉你,这关系到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

“没错!”奶奶额头绷起了青筋,努力讲述道:“其实,你不能埋怨你妈妈!你妈怀你六个月的时候,咱们这一带突然连雨天到了,山洪肆虐!一直安宁的黑水潭也不知道怎么,一夜之间,水变成了红色!从那之后,村里不得消停,夜夜狼哭鬼嚎的,很多人家的牲畜都莫名其妙的消失,还丢了一个孩子一个女人!大家纷纷传说是潭中闹了妖怪,当时村里人都求我出面做法,可我一直犹豫着!因为你妈大着肚子,我本不想去,大小杀戮都是罪孽!可是村长李大富和老张头一行乡亲苦苦哀求!

我身为神婆,又不能坐视不管,便到道观占卜,结果卜相说此地出妖,我确实该出手。思来想去,我还是没顾你爸爸的反对,坐着老张头的船到了湖上!其实那天我做的不过是个祈福法,并不是镇妖术,可是不知道怎么,我的香火刚点着,一道天雷就朝着水中劈了下去!惊愕之余,水中忽然飘出了一个亮光,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亮光掉到了村里,更有人直接目睹,那亮光砸在了你们家的屋顶上!

我急急忙忙往回跑,到你家的时候,发现你妈妈已昏倒在了屋门口,下身还出了红!我当时就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可是已经于事无补。好在你妈妈经过调养,把你保了下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你生下来之后先天六指,你爸爸接着就去世了,村里人风言风语,你妈妈自然也联想到了那件事,她是恨我,自然对你也就爱不起来了!你别怨她,其实是奶奶不好。

但不管怎么说,你的三个半纪劫都已经渡完了,以后你的日子也就顺了,奶奶放心了!另外,大概是因为你六指的缘故,老话讲,六指通阴,从今往后,小心从事,说不准,咱们祖孙一样,都是吃这碗饭的。若是碰到什么为难着窄的事,你可以去求苍定远,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哦,对了,你要去紫云观一趟,玄冥道长说过,三纪劫之后他能帮你找个出路。”

“奶奶,你别说了,我哪也不去,我只要你活着!”

“小卜,人没有不死的!不许任性,等你妈妈回来,你便跟她走。偷袭我的东西还在,它容不得你的!”

奶奶的态度不容置否,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发难过。到了死,奶奶还在为我坐着安排!这辈子的恩情,我却永远也报答不了了……

奶奶终究还是去了,怀里抱着的三个大仙牌位都裂成了两半,我知道,奶奶供养了它们一辈子,这一战,它们也都随奶奶去了!

村长李大富带着村民赶来,将奶奶抬了回去,和爷爷入殓在了一个棺材里。

第二天一早,我妈回来了,还有她那三个宝贝女儿!

从她们进门,我们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奶奶下了葬。

大姐朴实一些,小时候毕竟在奶奶身边长大,多少还有些感情!

给爷爷奶奶磕完头,大姐问我:“爷爷奶奶不在了,你怎么办?”

我没吭声,其实我也没有答案!

二姐脱口道:“能怎么办?村里的孩子自然在村里,去了城里像个胆小的猴子,他不自在,我们也丢人!”

“可不是!”三姐哼道:“咱们家就那么大地方,他去了还要腾房间,反正说好了,我是不会和让出自己房间的!”

我心中冷笑,这便是我的亲人!

有道是,酒冷尚可温,心寒如何暖,她们当我是可怜的哈巴狗,我为何还要渴望把她们当人?

再说了,我本来也不想走,苍颜说了,袭击奶奶的东西是个啮齿类邪祟,我得报仇!

“我哪都不去,我就守着奶奶的房子!”

我说完这话,二姐三姐正在窃喜。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村长李大富却开了口!

“小卜,你别怪伯伯心狠,可是事关重大,我作为村长不得不说,你还是跟着你妈走吧!你也知道,你爸爸,柳婆子、你的老师,大虎,还有你爷爷奶奶,哪个靠近你的人不是横祸而死?而且,你奶奶这次闹得动静太大了,你留在村里,要是招来报复,很可能连累大家的!你奶奶生前不是让你去紫云观吗?我看你出家算了!啧啧,这话说的残忍了些,可是我说的其实是大伙都想说的话,对不对?”

李大富一问,人群里果然有半数以上的人随着点了点头!这些人七嘴八舌,可总的意思无外乎劝我离开……

我这回算是彻底冷了心。奶奶,你看到了吗?就是这些人,求你去和怪物拼命,也是这些人,将我轰出了村!

人情不过如此!

我不禁有点想念苍颜,至少她的眼中没有半点对我的嫌弃!昨天夜里她便离开了,她说她见不得生死!现在想想,哪里是见不得生死,她一定意料到了我现在的处境,她怕我尴尬,所以先走了!

真是个是聪明的姑娘!

可惜,她的出现不过是我生命里的惊鸿一瞥,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我正在奚落和冷嘲热讽中心灰意冷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母亲开了口,她面无表情冷冷道:“随我走吧,不过,你别叫我妈,也别指望着我养你……”

第十二章 苟延残喘的生活

我本来打算和母亲老死不相往来的,那天听了奶奶的讲述,我在心里同情这个女人。

可是,最终我还是和母亲回了云城!

因为我恨!

二姐、三姐的话本来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她们一向对我冷漠,我生气,但是不屑。可是母亲那冷冰冰居高临下的面孔却让我重新恨了起来,她在众人面前收留了我,可神态却分明像是收留一条狗!

所以,我劝服自己就算受尽委屈也要跟她们走,我的目的就是将自己的霉运带过去,我希望她们倒霉,倒大霉!

我知道,我的想法做法都很卑鄙,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死了,我的心已经冷了!我死都无所畏惧,脸要不要又何妨?

母亲当年带着姐姐们投奔舅舅,后来利用父亲死时的赔偿开了一家小小的便利店,又买了一套老房子!

大姐在念研究生,很少回家。所以,家里的三个卧室母亲和二姐、三姐各占一个!

那天一到家,二姐和三姐便甩着脸子回了房间。母亲将我的行李丢进了储物间,告诉我以后我就住在那里!

我看见储物间里有一张老旧的破铁床,还有一个精致的狗窝,看来这里曾经是养狗的地方!

母亲在一旁审视着我的脸,她似乎就等着我发火!

可我偏不,我淡淡笑了笑,一声没吭!

母亲看见我的笑容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一副越加厌恶的表情,大声道:“家里不养闲人,你自己的生活费自己想办法。另外,丑话说在前面,你奶奶那套老封建的东西不要在房里出现。我若是听见你说一个关于这方面的字,立马滚蛋!”

我像个傻子一般静静地点点头,好在我还有些奶奶生前留下的积蓄,从此开始苟延残喘的生活!

相处一段时间我发现了她们的生活规律。

母亲要看店,只有夜里在家;二姐在一个医院当护士,休一上二;三姐则是个无业游民,染了一头黄头发,像个小太妹,有时几天不见人影,有时会带着一个陌生男子回来!一到家便关起门来,然后隔壁便传来咿咿呀呀的床动声!

都是成年人,心照不宣,我只恶心不吐痰!

而我,只有等她们都不在家的时候,才能拿出奶奶和爷爷的照片瞧几眼,上柱清香!

所有的人中,三姐对我最冷漠,也最令我厌恶!

那天吃饭,我不过是朝着一盘菜夹了一口,她便端起来直接倒在了我的碗里!

她说这是我们村里人吃不到的东西,让你吃个够!

大姐帮我解围,训斥了她一句,她便恶狠狠对我说,你作为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如此不要脸?这是你家吗?你厚颜无耻赖着,难道不知道父亲怎么死的吗?

我心里冷笑,我还不是为了你们来的,我就是要看你们倒霉的样子啊。你们拿着自己父亲的抚恤金充优越的城里人生活,究竟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们不要脸?

其实奶奶和爷爷葬礼那天一见面,我便看见三姐的气色不对。

她颧骨青黑,这是情感挫败的象征,同时眉尾两边色泽青暗,这是健康出现了状况!

我当时便觉得,她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回到云城没几天,三姐的头上便隐隐约约升起一层黑云,而且这黑云越来越浓!

三姐的脾气也越来越差,回到家之后便摔东西,骂骂咧咧!电话里总是和一个人在吵架,我知道这人就是她的男朋友,不过电话那边对她已经是爱答不理!

我每天都偷偷观察她的状况,享受着那种报复的kuài gǎn!

三姐见我看她,便呵斥道:“你在幸灾乐祸是不?”说着,便将茶杯砸了过来!

我使劲咧嘴一笑,回了房间!

出事那天是半夜,母亲和二姐在客厅看电视,我自己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我便会梦见奶奶倒在血泊里的情形!

奶奶咽气后,苍颜曾经检查过奶奶身上的伤口,最致命的一处伤是后颈的两个血洞,苍颜说,可以肯定的是,袭击奶奶的凶手一定是啮齿动物!

啮齿动物无非就是鼠类和兔类,我马上想起一个人,那就是那个叫做田宇森的,他不是被老鼠所伤吗?我记得他出现的时候,我的六指也痒过,或许是奶奶的死和那是肥硕的老鼠有关!

我觉得我该听奶奶的去紫云观一趟,也许玄冥老道会认识这种伤口!不过,在母亲和姐姐们倒霉之前,我是绝不会走的!

正当我偷偷拿着奶奶照片暗自伤神的时候,突然听见房门传来了几声沉重的敲击声,紧接着房门一开,我便听见了三姐发了狂的叫声。

母亲和二姐仓皇失措,大声询问三姐怎么了,可是三姐要么呜呜哭泣,要么哈哈大笑,像是个疯子!

我用被子蒙着头,暗暗听着,我可不想去触霉头,想到三姐那副刻薄的面孔,我巴不得她多受些苦头!

外面乱成了一团,三姐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沙哑梗塞,好像随时都会窒息一般!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储物间的房门砰的一脚被踹开了!

我装作一无茫然一样掀开被子瞧了瞧,发现母亲正带着愠怒的目光站在门口!

“你是聋子吗?赶紧滚起来,背你三姐去医院!”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慢慢悠悠爬了起来!

等我出了房门看见三姐的一刹那,吓得我一下子怔住了!

暗淡的灯光下,我分明看见一个只有巴掌大还带着血的婴儿正趴在三姐的脖子上!

这婴儿惨白色的皮肤,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血痕和淤青,两只小手死死裹着三姐的脖子,硕大的脑袋从三姐的头顶探出来,瞪着一双只有白眼泡的眼睛,嘴巴挂着浮夸的笑容……

“还愣着干嘛?快背人啊!”二姐呵斥道!

我站在原地未动,后脑勺一阵凉麻。我下意识低头一瞧,果然,那道黑色的血线又出现在了我的六指儿上!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见邪祟了,相比以前,我还是冷静的多!我已经明白了,只要有不干净的东西,我的六指就会缠绕黑色血丝!

“你是谁?”我开口道!

母亲和二姐都愣了一下,随即便骂道:“你撒什么癔症!让你快背你三姐!”

那胎儿见了我似乎有些害怕,控制着三姐一步步朝后退着!他嘟了嘟紫黑色的嘴唇,呜呜丫丫道:“妈妈,妈妈,妈妈不要我了,可我要她陪我,嘻嘻!”

还没完全成型的孩子,竟然有大人一般的笑声,尖利刺耳,令我不寒而栗!

我自然明白了,毫无疑问,这胎儿是三姐生活不检点的产物——她堕胎了,而且没能好好处理这个抛弃的胎儿!

“你聋了?”母亲怒吼道:“真和你那个神神道道的奶奶一个德行,只会添麻烦,解决不了一点正经事!”

说实话,我想让三姐倒霉,可我没想过让她死!

此时此刻,眼看三姐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我不禁有些心软!

想到那天爷爷诈尸却被我一根手指击倒的情景,我情不自禁举起了左手!

果然,那胎儿死死盯着我的左手,眼中充满畏惧!

“你走吧,我不伤你!”我不理会发火的母亲,朝鬼婴低声说道!

那胎儿哇哇大叫,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显然不愿意就此罢手!

此时三姐已经翻起来白眼,危在旦夕!

我没有犹豫,一步跨了上去,刚一抬手,那婴儿便嗖的一下从三姐的脖子上跳了下来,一蹦三回头地从窗子飞了出去……

一刹那,三姐醒了过来,大声咳嗽着,整个人瞬间变了样,苍白的面孔顿时有了光彩!

我没吭声,准备回自己房间!

可没想到,母亲突然冲了上来,抬手朝我就是一巴掌,怒喊道:“是你捣的鬼对不对,你会你奶奶那套脏术对不对,你记恨你三姐骂你,所以你招来了脏东西对不对?我说了,你不要和那死老太有任何瓜葛,否则就滚,你难道不明白吗?你这个扫把星,没良心的东西!”

晴空霹雳,我愣住了!

原来,在自己母亲的心中,我竟然如此不堪!

我苦笑了一声,径直出了门。

不过,到了门口的时候,我转身朝三姐冷笑道,你小心点,它还会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对不对?

我看见三姐面色铁青,身体抖成了一团……

第十三章 方静斋

看见嚣张跋扈的三姐也有今日的落魄样子,我的心里无比畅快!

不过,出了门我就后悔了。因为外面天阴的很沉,还呼呼吹着冷风!我一时冲动,冲出来时只穿了件薄衣,在街上还真像只瑟瑟发抖的流浪狗!

可是,我宁愿冻死也绝不会再回头。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逛,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去哪落脚!

家是不可能回了,村子也不能回,天大地大,可笑的是竟然没有我罗卜的容身之所!

思来想去,我似乎只有一个去处,就是奶奶说的那个紫云观,也许真的如奶奶所说,那个玄冥老道会给我一个出路!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空旷的街上突然rén liu多了起来!

我心生诧异,大半夜怎么人还多了?抬头一瞧,竟然走到云城仿古步行街来了!

据说这里面都是传统店铺,经营的都是琴棋书画、瓷器玉器之类的物件,是云城首屈一指的商业街,难怪即便是这样寒凉的夜晚还这么多行人!

我摇了摇头,准备离开不相关的喧哗,可就在这时候,一侧眼,忽然发现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人身材短粗,肥头大耳,手上拎着一个罩着黑布的笼子,吹着口哨迈着四方步,悠闲得很!

这不是那个被硕鼠咬了的田宇森吗?

我心中一阵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从苍颜说偷袭奶奶的是啮齿类的邪祟,我就一直都想找到这个人,只不过打听了几次,镇上田家沟压根就没这人!

当时他明明说自己是田家沟人,如今看来完全是撒谎!按理来说,他被老鼠咬了找奶奶求救,完全没必要说谎,之所以说谎,那就说明有要掩藏的秘密,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人和奶奶的死或许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二话不说,赶紧随着田宇森的背影追了上去!

步行街里,人头攒动,好多人手里都有贵重的瓷器、玉器,我也不敢太冒失。追了半天,好不容易就要跟上了,谁知道田宇森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门脸前闪了进去!

我疾步紧追,却被门前的两个保安给拦了下来!

“小子,成年了吗?就往里闯?”说话的是个一脸横肉的花臂汉子,语气生硬,手里的电棍啪啪作响!

这种人都是狠角色,我不敢造次,赶紧抬头一瞧,原来匾额是一家洗脚城!

“不就是洗脚吗?你管我成没成年呢?让我进去,我花钱就是!”

花臂汉子皮笑肉不笑道:“你这小崽子是不是傻啊?上面的毛都没长全,我估摸着下面的毛也没露头呢吧,小小年纪也来洗脚?给我滚!”

初来城市,很多东西我不都不懂,不过汉子话里有话,我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也明白了三分,显然,这里并不是单纯洗脚的地方!

只是,田宇森是奶奶爷爷被害的线索,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花臂汉子壮的像头牛,他的算盘我不敢打。只好瞧了瞧四周,转身绕进了一旁的胡同!

这胡同一侧是洗脚城的三层小楼,另一侧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四合院旁有一个巨大的槐树,树杈足有几层楼高!

爬树是我最拿手的本事,轻轻松松几下子便攀上了一个大树杈!

四周黑咕隆咚,可是洗脚城里却是灯火通明!

我一手抱树干,一手搭凉棚,挡住刺眼的亮光朝洗脚城里望去!

大概是这一侧没有高楼不担心被tou kui的缘故,洗脚城里几乎没有窗子拉帘。

说什么我也没想到,这一眼望去,竟然满目春色。只一瞬间,就看得我有了生理反应!

一楼确实有几个稀稀落落的洗脚座,可是压根没人;二楼就不一样了,是个室内游泳池,每个男宾旁都有一个省布料的比基尼小妞,出水入水,搔首弄姿;三楼最亮瞎眼睛,都是一个个打着彩灯的包间,仔细瞧,一幅幅香艳的画面完全是现场直播……

食色性也,碰见这种事,我想把自己眼睛bá chu lái那哪可能啊!至于搜索田宇森的事,早就忘脑子后了!

嚯,还有洋妞!

一个碧眼金发的妞正从泳池中缓缓上岸,一看就是东欧货色,正点!

我正激动的差点啃树皮,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身后似乎有人也跟着咂了咂舌头,好像看的很享受!

有人?可我在树上啊!

我脑袋一时发蒙,缓缓回过头来,就看见一个瓜子脸shǎo fu模样的人正坐在大树杈上悠荡着双腿,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她身穿一件非常修身的旗袍,脸上画着腮红,皮肤白的耀眼,模样清秀中带着魅色,只不过衣服面料上的花纹看着有点不舒服,不是普通的花草虫鱼,而是一种我在奶奶所化的符咒上看见过的“寿”字纹……

“啧啧,她们的身材很正点对不对?”这女人朝我揶揄一笑,轻声道:“要不要看看我的?”

她说着就去扯自己旗袍大襟的纽扣,也就是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寿”字纹不是别的,正是寿衣上特有的纹饰,爷爷奶奶入殓的时候穿的就是这样的衣裳!

寿衣!?那这女人岂不是……

“喂,小家伙,看我啊!”

这时候女人鬼魅一笑,使劲一扯,旗袍露出半个酥胸,整个身子像是浮在空中一般一点点朝我蹭了过来!

“你……你,你是鬼……”

我结结巴巴开了口,全身软的像泥。

shǎo fu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慢慢张开鲜红的嘴唇道:“对呀,我是鬼。不喜欢吗!”

我下示意看了看自己的六指,果不其然,什么时候黑线已经生出来了,我却没发现!

果然是鬼……

我顿时后脑勺一阵凉麻,完全忘了自己还在树上,手上劲头一松,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

落地昏过去的瞬间,我看见那shǎo fu已经先一步落在了地上,正咯咯看着我发笑……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老式木塌上,空气中散发着中药和香火的气息。要不是眼前人是个文质彬彬的老头,我还以为自己做梦回到了村子,回到了奶奶的身边!

“这,这是哪?”

老头淡淡一笑,指着头上的一块匾额道:“这是方静斋,一个非著名中药铺,鄙人名号也是方静斋,一个非著名中医!小伙子,你活不错啊……”

活……不错?什么意思?难道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四章 九指师父

老头的话让我顿时菊花一紧,一骨碌爬了起来,赶紧掀开身上的毯子瞧了瞧,还好,裤子还在!

“喂,小子,干什么呢?虽然说你没摔死,但是你这一惊一乍的,容易让我以为你的脑子摔出问题了!”

老头仍旧是和蔼的模样,笑眯眯说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对不起,我还以为……你说什么‘活不错’,吓我一跳!”

老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我是说你爬树的活不错,那么高的树,树杈上还有刺,你怎么上去的!多亏掉在我后院的菜地了,要是掉在马路牙子上,你后半辈子可就交代了!”

原来是这么个‘活不错’,尴尬的我一脑门字黑线!

说到爬树,我忽然想到了那个女鬼,慌忙叫道:“大爷,你后院有鬼,我在树上的时候碰见一个漂亮女鬼,她……”

“哦!是嘛!”

我没想到,说到鬼,老头竟然毫不吃惊,还没等我说完,便只是淡淡哼了一声,似乎根本就没在意!

人家毫不感兴趣,我要是再说下去又是尴尬,所以干脆住了口。

这时候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我也又想起了田宇森!

我暗暗骂自己,罗卜啊罗卜,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是来找人的,怎么就被一片白花花的姑娘迷了心窍?

不行,这个田宇森一定知道一些事情,这次要是让他跑了,又不知道驴年马月能再寻见他!

想到这,我赶紧跳下木塌!

“怎么?还要去树上看风景?”方静斋揶揄道!

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大爷,其实我……怎么说呢,这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方静斋捋了捋胡须自信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是在寻人,对不对?”

我没想到,老头竟然一眼便看出了我的目的!

方静斋见我没吭声,便继续说道:“你要么是流浪至此,要么就是离家出走,跟踪一个江湖人到此,那人关乎一件对你很重要的大事,对不对?”

我真是服了,惊呼道:“方老先生,您怎么知道?您能掐会算吗?”

老头哈哈一笑道:“我哪会什么算啊!实话告诉你吧,你掉在我院子里,我总要看看你是什么人吧。我发现你身上只有几百块钱;深秋了穿的却是夏天的衣裳;肚子咕咕直叫;最重要的是,你眉宇紧锁,显然是有事前来!至于半夜爬树,那就更简单了,我想,除了fā qing的猫,没谁会大半夜上树吹冷风去吧。所以,我就猜了猜而已,你一定是寻人而来!”

不得不说,这老头看起来虽然老眼昏花,但是心思却很细腻!

“既然方老先生猜到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确实跟踪一个江湖人而来,这人对我很重要,关乎我家人的大仇,我不能耽搁了!”我急急忙忙说完,像模像样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你等等!”老头一把拉住我,微微摇头道:“你啊,年纪小,有些事你不懂!实话告诉你吧,我家旁边的这个洗脚城表面是个sè qing场所,可它私底下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做‘云彩铺子’,什么是云彩?过去把白花花银子叫做云彩,说白了,其实就是私下黑市交易的地方!来这的人,都是江湖上跑黑路买卖的!为了掩人耳目,尽量周全,进去的客人只能待一个时辰,到时候不管生意成与否,都必须离开,你看看此时都已经寅时了,离你摔倒都一个多时辰了,你找的人,早该走了!”

方静斋如此一说,我顿时心凉了半截,茫茫人海,我到哪去寻这个田宇森呢?妈的,都是那该死的东欧妞惹的祸,那么qián tu hou qiáo的摆明了就是夺人眼球的嘛!

方静斋看我笑道:“其实你也不必懊恼,这人既然来过云彩铺子,那说明他是这的主顾,那他一定还会来,你只要在这守着,自然还能等来他!”

在这守着?我心里苦笑道,恐怕熬不过三天我就得冻死饿死!

“小伙子,你要是不嫌弃,你不如留在我这,一来你可以等你要等的人,二来你可以给老头子我打个下手,我收你为徒,按月给你开工资,怎么样?”方静斋郑重开口道!

“我?收你为徒……不,不是,你收我为徒?”我吃了一惊,一面之缘,这老头竟然想收我为徒?

“没错,怎么,不行吗?”

怎么不行?我求之不得!一来这是个药铺,连空气的味道都和奶奶的房子相似,我很喜欢;二来正如老方说的,我可以在这守着田宇森;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可以摆脱了母亲和姐姐们,能赚钱养活自己,不再活的像条狗一般!

我虽满心欢喜,可是,我还是犹豫了,我想到了自己的六指!

不管是迷信也好,还是真的扫把星也罢,我确实从小就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少的麻烦。方老先生待人和蔼,一看就是个好人,我要是留下,会不会坑了他?

“算了吧,老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低声开口道!

“你不想帮我?还是对工资不满意?”

“不,都不是,其实……其实我是个六指儿,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我压低声音,垂着头,准备离开,谁知道方静斋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原因呢,这也算事?小伙子,你看我!”

我抬头一瞧,令我没想到的是,方静斋竟然是个九指,左手没有中指,光秃秃的……

“哈哈,小伙子,这回可以留下了吧?咱们谁也别嫌弃谁!”

……

我最终还是留在了方静斋,不为别的,就为老头敢把九指给我看!因为在我眼中,没什么比感同身受更重要了!

留在方静斋以后,我发现师父和奶奶有很多相似之处。

他们都一边行医,一边供奉香火!

不同的是,奶奶供奉的是黄白柳三位大仙,而师父供奉的则是药师佛、地藏菩萨和钟馗。

师父还有一个十分另类的规矩,那便是白天午时准时睡觉,绝不看病,晚上子时却要在门口挂上白灯笼,独自在药房坐诊一个时辰!

我从小跟着奶奶熟知百草,也知道一些行医的规矩,却从没有见过半夜坐诊的,有谁会半夜跑来看中医?

虽然好奇,可是我初来乍到,也不好过问。而最初的一个月,师父也不多说什么,每天夜里十点都让我准时睡觉!

有时候睡不着,我便假寐竖着耳朵从侧堂倾听,前堂偶尔还真传来说话声。不过往往都是师父在说,去听不见患者说什么!子时一过,便传来师父关店铺门的声音。

不过,关了店门的候师父仍旧不睡,嘀嘀咕咕的说话声还要持续一个时辰,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在诵读药书,可后来有时候还能听见师父爽朗的笑声,那腔调似乎年轻了几十岁,药书哪有这魅力啊!

不是我作为徒弟的胡乱编排,我总觉得师父一个干巴老头似乎屋中藏娇,要不是有佳人相伴,谁大半夜哇哩哇啦扯自言自语犊子啊!为此我还偷偷去师父房间看过,可惜屁都没有……

方静斋对我来说是个安稳窝,同时也是个好奇的大谜团!一切疑惑一直到云城下第一场冬雪的那天夜里才被解开。

那天,天气极冷,大雪纷飞,师父捧着小火炉眯着眼告诉我,说我可以和他一起夜诊了。我自然是兴高采烈,可我没想到,我们的第一个患者竟然是……

第十五章 医鬼者诡

第一次被师父准许随他夜诊,这说明师父已经对我足够信赖和认可,就为这,我也要认认真真,精神百倍,不能让他失望!

我本以为夜诊很神秘,心想来看病的人说不定是那种极其恶劣的疑难杂症,不能被人看见;亦或者是身份特殊的江湖大侠,身上背着案子,只能深夜来访。可实际上,压根一个人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时辰眼看过去一半,零点钟声就要响起了,还是没有一个人!

师父毫不在意,靠在太师椅上,细细地咂着茶!

我有点沉不住气,与其这么干坐着,还不如早点睡下!

“师父,你确定有病人吗?”

师父放下茶杯,看着我微微笑道:“我倒愿意没有病人,我虽没了饭碗,可是这世上得少了多少生离死别啊!”

师父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怎么还扯到生离死别上去了!

“师父,我的意思是,大半夜的,出诊一个时辰能赚多少钱啊,还不如……”

我本想说,还不如洗洗睡了!可是,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左手六指瘙痒难忍,还没等我低头细瞧,师父便冷声低叫道:“小卜,记着,一会见了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的,有为师在这,你只管听我吩咐便是!”

师父语气坚决,本来靠在椅子上的腰身也挺了起来!

“砰砰砰……”

我刚要答应,就在这时,店门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敲门声!

我的乖乖,还真有病人!看来这世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大半夜看中医的,怕是脑子有病!

我勤快的要过去开门,师父却一把拉住我,将我扯到自己身边,朝门口正色道:“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隙,几片雪花卷着寒风先飘了进来!

可是等了几秒,后面却没人!

“你妹的,这风可真大!我就说嘛,大半夜哪有看病的!”

我嘀嘀咕咕抱怨着准备过去就要关门!

谁知师父忽然厉声道:“小卜,回来!”

我被师父的严肃吓了一跳,正在那fā lèng之际,忽然听见门后传来了一声尖细的老妪之声:“嘻嘻,卖红棉袄喽!”

这声音未免太多尖戾了吧,而且突然响起,听的我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朝门口一看,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太像是土拨鼠一般探进来了半个脑袋!老太太眼眶塌陷,呲着嘴笑着,嘴里一颗牙齿都没有,像是黑乎乎的洞。

她的胳膊枯瘦的像是干巴巴的树根,可手上却拎着几件沉甸甸的女士白色大衣!

我长出一口气,擦了一把冷汗,有些无奈道:“婆婆,你看好了,这是中药铺,可不是夜市!”

老太婆直勾勾看着我,似乎根本没听我说什么,仍旧呲着干瘪的嘴问道:“小伙子,你买红大衣吗?”

什么人啊!

我顿时有了一点火气,可想到对方毕竟是个耄耋之岁的老太太,所以还是忍住情绪道:“婆婆,一来我不买大衣,二来你卖的也不是什么红大衣啊,分明是白色的嘛!”

老太太听我说完,露出了一丝诡笑,混浊的眼中透着一股子的凶光:“白大衣?怎么会呢?要不,你借我一点血来染一染啊?嘻嘻……”

我还没明白过来,这老太婆嗖的一下从门后闪了进来……

这时我才看清,这老太婆竟然是一个飘飘荡荡的魂影,她压根就没有后半拉脑袋,她的脑壳像是落地的西瓜,只剩下一半,脑壳里全是黏糊糊的浆血……

“鬼……是鬼……师父!”我惨叫一声,转身就要跑,谁知道一回身,发现师父就站在我的身边!

师父拉住我,面色沉静,看着眼前的老太道:“老人家,好好的吓唬什么孩子,你可要想好了,一念之差,做了半点坏事,那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距。”

老太婆听师父这么一说,嘿嘿笑了笑,看来我一眼道:“先生莫怪,我就是看着娃子阴气重,故意逗逗他!”

师父竟然和一个鬼魂心平气和的对话,难道说,师父夜里的病人都是鬼……

我被这想法吃了一惊,瞥了一眼师父,师父竟然朝我淡淡一笑,看来确实验证了我的说法!

“说说吧,来我这问诊,有什么目的?”师父问道!

老太婆忽然垂下头,落寞道:“方先生,我是看见你的鬼医灯笼过来的,实不相瞒,我无法投胎,只能求你这帮帮我……”

师父微微皱了皱眉,随手从桌上摸起来一片青色的叶子,在眼前一扫,便开口道:“你掉了一道魂魄,自然是无法投胎的!”

师父说完,将树叶递给了我,朝我眨了一下眼!

我心领神会,便学着师父的样子,也将绿叶在眼前晃了晃。说来奇了,这叶子一扫,我马上便看见死鬼老太的身形上有两个大的绿色火光,正像是蜡烛一样燃烧着!

“师父,这莫非就是三魂火……”

师父点点头,对我道:“小卜,今日我就和你实话实说吧,为师不仅仅是个中医,也是个鬼医,其中详情日后我在和你说!不过你记着,医人者仁,医鬼者诡,人医至尊,鬼医至圣,均是德业。你天生六指,有通阴天资,命中就属此道,所以,我想知道,你愿意跟着我学吗?”

事情太突然,我整个人都是发蒙状态,天下竟然还有鬼医的这样的职业?

人死不能复生,成了鬼,也就没有病痛,既然如此,还要鬼医干什么?

不过,师父待我不错,何况我也没有别的出路!

“师父,鬼医能查别人的死因吗?”我开口问道!

我想的是,爷爷奶奶的仇是我唯一的心病,若是能了去这个心事,我干什么都行!

师父颔首道:“不要说人死之因了,就算是天道运数、轮回功过也同样能查,只不过,前提是你得修为精进。只有你自己强了,所有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我愿意,我愿意跟着师父!”

得到师父这样的答复,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让爷爷奶奶早日安息更重!

师父面露满意之色道:“为师果然没看错你,既然如此,那师父现在就交给你一个人任务,去吧,帮这位杨老太把她丢掉的幽精之魂找回来!”

师父说着,将一张报纸塞进了我的怀里!

报纸?

我傻乎乎拿起报纸一瞧,上面是一条新闻,原来就在六天前夜里,胜利大桥东的位置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夜市归来的老大娘被一辆逆行大卡车碾压,头骨碎裂,当场死亡。大卡车遮挡车牌,至今逃逸,请市民踊跃提供线索……黑白照片中,血迹上散落着几件白色染血的女士大衣……

我心里有些发堵,结巴道:“这……这是……”

“这便是我啊,死的惨啊!”老太婆忽然凑了上来,沙哑咆哮道:“我的脑子疼啊,我的脑浆都没了,我恨!我还有一个等我回家的小孙子呢……该死的大卡车,我要报仇……”

老太婆满眼凶光,吓得我汗毛倒竖!可只是一瞬间,老太太便失落地垂下了头,唏嘘道:“可惜明日就是我头七了,我要走了……”

第十六章 提灯寻魂

老太婆满脸狰狞,怨声冲天,吓得我连连退却!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卜,其实鬼和人一样,有七情六欲,有美丑善恶,没什么好怕的!你是鬼医,就更不该怕他们!”

师父说着,从身后的壁橱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灯笼递给了我!

这灯笼用一块半透明的皮子做灯罩,里面是一个洁白的油脂蜡烛,由一根槐木棍挑着,做工精致,猛地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师父,这灯笼得值不少钱吧!”

师父哼笑一声道:“可不,你想想,人皮加上尸油脂蜡烛,得多少钱也啊!”

“人……人皮,尸油蜡烛……”我惊叫一声,手上一哆嗦,灯笼差点落了地!

师父出手将灯笼接住,重新递给我道:“哈哈,逗你玩的!去吧,到报纸上报道的地点,找到血迹,点上灯笼,叫着老太太的名字,一步一步往回走。记着,后边有什么动静也别回头,更不能跑!”

什么师父啊,这也开玩笑,简直是老不正经嘛!

既然已经答应师父了,那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我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出门!

“小先生,谢谢了!”

没想到,刚才还愤怒不休的杨老太竟然朝我道谢!

我点点头,心中有些感慨,第一次被人道谢,顿感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小卜,我给你三刻钟的时间,这时间里,你必须回来,否则……杨老太就只能成孤魂野鬼了!”师父说着话,从口袋里捏了一把纸钱塞到了我的兜里:“今天阴云遮月,可能不太平。等这灯笼点起来之后,若是感觉后颈发凉,你就撒几张纸钱,切记,不能回头!”

三刻钟往返胜利桥,时间非常紧迫,我应了一声,赶紧出门!

一去没有禁忌,为了赶时间,我几乎是一路小跑!

到了胜利桥,顾不上气喘吁吁,我回忆了一下报纸上照片拍摄的大概位置,循着熹微的路灯,很容易便在桥东的找到了一大片已经干黑的血迹。警方画的尸体痕迹固定线还在,黑色的血和白色的粉交融相连,是那么的震人心魄。

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便出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场景。

恍惚间,我看见一个蓝色的大卡车疯狂开了过来,司机的位子上坐着一个嘴角有痣的肥秃子。这孙子手里接着电话,没有丝毫刹车的迹象,呼啸着就撞了过来!

“啊……”

我情不自禁仰在了地上,恍惚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被碾进了车轮,砰的一声,头骨破裂,血液四溅……而那辆车却扬长而去……

我惊叫一声,瞬间清醒过来!茫然四望,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浸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难道撞死杨老太的就是我刚才恍惚看见的那个秃子?

“呼呼……”

一阵冷风吹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几片的纸钱,就在我面前的位置上打着龙卷“翩翩起舞”……

我干咽了一口唾沫,惊悚让我清醒了一点。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只有三刻钟的时间,耽误不得!

我赶紧掏出火机,将灯笼里的蜡烛点燃!

点火的时候,我微微观察了一下那半透明的皮罩,这皮子有着清晰的毛孔和皮肤褶的痕迹,无论从颜色还是样子来看,这都不是动物的皮子……

师父,你忽悠我!这特么分明就是人皮!

我心里暗暗埋怨着师父那个老东西,硬着头皮挑起灯笼,背对着血迹强做镇定道:“杨兰芝,杨兰芝,杨兰芝,随我走吧!”

等我喊完,灯笼里的蜡烛火苗突然跳跃了一下,赤红的的火焰变成了蓝绿色。

我明白,看来杨老太吓丢的魂魄是寻来了!

按照师父的吩咐,我赶紧疾步往回走!

不长的距离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感觉突然像是长了好几倍。走了没一会,我就感觉汗水浸透了衣裳!

怎么还不到家啊,师父啊师父,你这个大忽悠……

正当我心里埋怨师父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擦啦擦啦的响声,好像是跟着许多人!

好奇和恐惧一起袭了上来,我好想回头瞧一眼,莫非身后跟上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时候,我的六指儿偏偏也痒了起来,而且越痒越剧烈,我不得不一边提着灯笼一边使劲挠了挠!

我明白,看来是被我猜中了!

擦啦,擦啦……

这声音越来越近,它似乎比我走得快,以至于我怀疑他已经到了我的耳后边!

我不能跑,不能回头,只能冷汗洇洇,加快步伐的频率!

“呼……”

突然,后脖颈一阵冰凉,似乎有人使劲朝我的脖子喷了一口气!

我吓得汗毛倒竖,伸手入兜,掏了一把纸钱朝后甩了过去!

还别说,纸钱一出手,擦啦擦啦的声音果然没了!

可是,也就刚刚走了几十步,阴风又至,擦啦擦啦的声音重新跟了上来!

好在这时候离师父的店铺已经不远了,药铺门口的白灯笼清晰可见!

我咬紧牙关,闷头朝前走!心里暗暗嘀咕着,奶奶啊奶奶,你可得保佑我,孙子还没娶媳妇呢!

就在我离药铺只有百米远的地方,余光一扫,我忽然看见师父店铺旁边那家洗脚城前有个熟悉的身影。

这人身材高挑匀称,上身紧身衣,身背挎肩袋,英武多姿。

苍颜?

没错,绝对是苍颜,她那胸前的尺寸我曾经见过……

我正要开口,只见苍颜朝洗脚城里瞥了几眼,忽然健步如飞,一转身,闪进了一条阴暗的胡同!

苍颜来洗脚城干嘛?不行,我得问问她!

我一着急,忘了自己还在招魂,朝着胡同的方向一转身,瞬间傻眼了,只见我的身后,高高低低竟然站着十多个鬼影,全都是死相惨烈的横祸鬼……

所有的鬼都直勾勾看着我,我感觉膀胱一热,就要尿出来!

关键时刻,我忽然想到兜里还有几张师父交给我的纸钱。也顾不上还管不管用,一把摸出来朝后一撒,大叫道:“杨兰芝,杨兰芝快跟我走!”

纸钱凌乱,鬼头攒动,就看见一个十分稀薄的影子从鬼丛中突兀了出来,我瞄了一眼,正是杨老太的模样!

我这回不敢大意,赶紧直奔师父的店铺!

一进屋,就感觉从我身后刮进来一阵风,再抬头,那杨老太的身上已经变成了三道魂火!

“小先生,谢谢你!”杨老太有些激动,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长出一口气,总算不辱使命,看来老太太的三魂是凑全了,师父说,三魂不全者,要么成为孤魂野鬼,要么就会永驻地狱,受尽苦难,说来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师父对杨老太道:“你为横死,心中定有不甘。不过,世事因果轮回,害死你的人不会逍遥法外,你且安心投胎去,此事未来定有结论!”

杨老太听师父这么一说,便也释然了!

师父又教我画了一道送鬼符,亲自将杨老太送走了!

看着杨老太逐渐消失的影子,我有些感慨道:“师父,我看见那个撞人者的模样了,你说因果报应,那人真的一定会遭到惩罚吗?”

师父淡然一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时间的问题,小子,不信你看看自己的手指……”

第十七章 六指玉化

我的手指?

我下意识举起左手一瞧,只见我那多出来的六指竟然散发着一丝丝淡淡的光!

“哇咧,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俯身细看,原来,不是手指在发光,而是皮肉里面的指骨正透着一股暖色的光辉,有点像是发光的珍珠!这光芒闪烁了一会,便缓缓消失了!

师父笑道:“六指通阴,这你已经知道了。通阴的人,周身阴气太重,所以运气往往不佳。可是,从今天开始,你就不一样了,你在改运!”

“傻小子,还不明白吗?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福报!因为你帮助了杨老太太,所以积了阴德,你的通阴指骨在开始玉化。玉化的指骨是鬼医之宝,随着玉化程度的加深,你能做越来越多的事,不仅可以一扫自身的晦气,还能够解脱人鬼的苦痛,天生鬼医者,非你莫属啊!”

师父是个大忽悠,这点毋庸置疑,可是他这几句话说的郑重其事,并不像是在拿我开涮!

如果师父说的是真的,那我岂不是要摆脱掉扫把星这个标签了?

老天爷啊,你他娘的总算开了眼!

我下意识攥了攥六指儿,这是平生第一次我不再那么厌恶它!

“哦对了,你刚才回来的时间比我预算要晚回来一分钟,路上莫非碰见了什么情况?”师父忽然开口道!

我点点头,将自己‘半路回头’的事说了一遍!

师父叹口气道:“你啊,这是运气好,若是碰上一个修行高的厉鬼,只需回头一刹那,他便能熄了你三盏魂火,你也就嗝屁了!下次一定小心!”

我擦,那这也太险了吧!

我点点头,擦了一把冷汗。

不过,说到回头,我一下子又想起了苍颜。

一个姑娘家,大半夜跑洗脚城来干什么?

她自然不是消费来的,难不成,她也是……里面的比基尼xiao jie?啧啧,她要是穿上比基尼,那得多正点……

呸,怎么会呢!

先不说她冰清玉洁、高傲之极,就说她那手拳脚,谁敢赚她便宜啊,还不被活活打死……

或者说她是做什么交易来了?可是为什么最后没进去呢?

百思不得其解,我忽然想到了师父,老家伙虽然不走江湖,但是既然身处鬼医这个行当,对江湖的事应该也略有耳闻!

“师父,您知道燕东绺客苍家吗……”我话说到一半,凌晨一点的钟声突然敲响了!

师父就像被电击了一下,嗖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不早了,小卜,赶紧回屋睡觉!师父我还有重要的事办!”师父用命令性的口吻叫道!

我还要将问题问完,可老头就像是逐客一样将我推了出来!

这老头白天还算正常,一到夜里就神神道道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回了房间。

透过西窗,能看见洗脚城的霓虹灯还在闪烁。

我来方静斋已经一个月有余了,每天我都特意观察洗脚城的客人,却再也没见过田宇森。也不知道如此等下去是不是个办法……

从这之后,除了白天帮着师父抓药,夜里我都随着师父坐诊!

一开始还不习惯,可是慢慢久了,缺头断腿的魂魄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我发现其实绝大多数的鬼就像阳间平凡的人没什么不同,人有人的悲欢,鬼有鬼的哀乐。世上的人不尽得都是好人,夜幕里的鬼也未必都是恶鬼。

我每次随着师父帮助一个鬼,我的六指就会闪烁光辉一阵子,师父说,等我整根手指骨都玉化的时候,我也就超越他可以自己独自悬壶济世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能成为什么名医,我只想着能早日帮爷爷奶奶洗刷冤屈!

那天傍晚,我正帮师父准备夜里要用的黄表和香火,前厅的师父忽然大声喊道:“小卜,有人找!”

我一愣,天下竟然还有找我罗卜的人?在乎我的人不都到地下去了吗?

满心疑惑,来到前厅,我发现竟然是大姐!

我恍然想起来了,来师傅这以后我曾回去取过一次行李,当时母亲和二姐、三姐一声没吭,只有大姐担心地追问我的去处。无奈,我便告诉了她师父药铺的位置,没想到她竟然还来看我……

“小卜……”大姐有些激动!

一直以来,我对大姐的印象要比别人好得多,不过却也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感!

我点点头,淡淡道:“我过的很好,师傅对我也好,大姐不用过来看我……”

大姐面露尴尬,张了张嘴,停滞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小卜,其实……其实我是来求你的,你三姐她上次的事似乎更严重了……”

原来如此,我苦笑一声,默默暗嘲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想到三姐的样子,我不由地收起了笑容,冷声道:“对不起,大姐,你回去吧,她的事,我不会管,也管不了!”

“小卜!”大姐有些哽咽道:“我知道你恨我们,可是她毕竟是你亲姐姐啊,所有医院都去了却没有结果,妈的眼睛都哭坏了,我也是无奈才来找你的,你就去看看吧!”

“她哭不哭又如何?她为自己的女儿哭,和我这个陌生人有什么关系!再说,店里离不开我!”

我冷淡地说完,一转身就要回后堂!

“小卜,等一下!”

这时,一直在一旁倾听的师父开了口。

相处这段时间,闲谈中师父也知道了一些我的家事!

“小卜,你去吧,我一个人能行!”师父说着,走了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道:“你学了这么久,也该独自处理一些事情了。你记着,只当他们是陌生人就好。鬼医医鬼,医心为上,桎身为中,杀戮为下,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师傅开口,我怎能不听?

我摇了摇头,转头对大姐道:“那说好了,出诊费用加倍,这是规矩!”

大姐讪讪道:“呃,好说,好说!”

我背上师父递过来的挎包,和大姐出了门!

师父在后面喊道:“今晚上你就住家里吧,不用回来了,师父夜里有客!”

我知道,师父是想帮我缓和和家里人的关系,可是他不懂,我对她们已经失望透顶,再也不抱半点希望……

和大姐到了她们住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俗话说,子时行鬼,其实那说的都是修为不高的小鬼,一般恶鬼在亥时就已经出现了!

一开门,母亲和二姐正满脸愁容坐在沙发上。看见我前来,两个人眼神顿时充满了光,可马上又把头垂了下去!

我懒得理他们,朝房间四下看了看,果然,屋中萦绕着一股阴寒之气,几个人也都面色不佳,这正是煞气弥漫的特征!

“人呢?”我朝大姐冷声道!

大姐有些战栗,指了指三姐的房间,低声道:“一直在大吼大叫,我们进去她就更抓狂,你小心点……”

我没吭声,径直走了过去!

临近门口,果然听见三姐正一个人在里面喃喃自语:一个两个三个小宝宝,四个五个六个小宝宝,一把猎qiāng zi dàn已上膛,所有宝宝都要死掉,嘻嘻……

三姐的声音悲喜不定,令人毛骨悚然。

我猛地一下推开了门,房间里黑极了,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我刚想进去,就看见一个黏糊糊的东西砸了过来……

第十八章 给我跪下

我下意识将砸来的东西攥在了手里,顿时,一股浓郁的腥气弥漫开来!

我心道不好,是血,房间里出事了……

“嘻嘻,都给我滚,谁来都得死!”三姐发出一声尖厉的咆哮,好像是个疯掉的母狼!

我回身一摸,打开了灯!

灯光下,三姐半蹲在床上,披头散发,一双闪着青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口中呲着牙齿,嘴唇上都是斑驳的血液!

她的左手臂上有一个小而深的齿印,正鲜血洇洇,不用说,是自己咬开的……

“啊……”

正在这时,跟在身后的大姐忽然抓狂般大叫起来:“婴……婴儿……”

我这才发现,我手中刚才接到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血迹斑斑的仿真布偶,那恐怖模样还真像是一个湿漉漉的堕胎娃娃……

我将手中的脏东西扔在了地上,四周打量了一下,竟然没有发现那个死胎小鬼!毫无疑问,这一个多月,那小鬼已经学会附身于人了!

“三妹,你没事吧!”

大姐虽然胆怯,可到底心疼她妹妹,准备上前将三姐扶起来!

“别动!”我冷眼看了一下母亲,大声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她自己行为不检点,对幼小的生命还不尊重,活该受些罪!”

大姐和二姐沉默不语,母亲却嘴硬怒道:“小崽子,你瞎说什么?她可是你姐,你却骂她不检点?你还让她将来嫁人吗?”

什么狗屁逻辑?犯了错还要掩盖,揭破者反倒成了罪孽,我实在难以想象,如此胡搅蛮缠,我竟然是她生的!

大姐见我和母亲怒目相对,赶紧打岔道:“小弟,你别理妈了,快想想办法啊,三妹的胳膊在流血!”

我压了压心头的怒火,看着床上的“三姐”道:“上次跑了不去投胎,又返回来作孽,你好大的胆子啊!”

三姐咧嘴一笑,奶声奶气道:“上次我怕你,可如今我不怕你了,她杀了我,我杀了她,天经地义!”

“呵呵,是嘛!”我冷笑一声道:“鬼医仁慈,我不动你,你要么自己生自灭,要么我来渡你,但是,害人不行!”

“鬼医?你是鬼医?”三姐的神色明显有些飘忽不定!

我不置可否道:“如假包换!”

“不可能!”三姐奸笑道:“鬼医都是嫡传,不过一月有余,你怎么会成了鬼医呢?”

我冷冷一笑道:“那好啊,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罢,我不等三姐应声,手上捏着一张驱邪符,两步跨shàng chuáng,劈手按在了三姐的天灵盖上!

就看见三姐背后轰的一下升起了黑烟,一个只有巴掌大的襁褓胎婴吱哇一声尖叫,跳到了床头柜上。而三姐则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

“你……你对你三姐做了什么?”母亲忽然冲了上来,大叫道:“你是不是借机报复?你打她耳光干嘛?”

大姐拼命拦住母亲,苦口婆心道:“妈,他是我们弟弟,他只会救三妹,怎么会害她呢,你别过去,小卜正在驱邪……”

“驱邪?哪来的邪?你这个死丫头,竟然也和你奶奶他们一个样子,满口牛鬼蛇神……”母亲暴怒,朝着大姐劈头盖脸一顿怒骂!

我rěn wu kě rěn,黑脸怒吼道:“住口,刘翠芬,你想让你的女儿死吗?”

母亲一愣,有些意外,嗤嗤道:“你……你,你这个狗崽子在叫我的名字?”

我懒得理她,白了她一眼,将目光对准了那鬼婴!

很奇怪,这鬼婴虽然凶悍,可是魂火熹微!

“小东西,你被人压了魂?所以无法投胎,对吗?”我开口道!

鬼婴呲牙裂嘴,将信将疑道:“你真是鬼医?”

我点头道:“这样吧,你且离开,而且不要再来。我会帮你调理魂火,助你投胎便是!”

鬼婴怒道:“你以为投胎就够了吗?你知不知道,我等到一个轮回的机会多么的不容易?受尽了地府的奴役,好不容易投人腹中,还没生产我竟然又死了,还被人取了脑髓,成了野鬼!就算投胎回去,我也是枉死鬼,还要下枉死地狱受尽酷刑,我招谁惹谁了?我不服,我就要她的命!”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做的孽,自然会清算,但是清算人不是你!”我耐心劝慰道:“这样吧,送你走的时候,我会给你烧一千张鬼医大福咒,地府的衙差会买我们鬼医的面子,让你少受刑罚的!”

鬼婴停顿了一下,权衡利弊一番,看着床上脸色慢慢恢复的三姐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让这种不负责任的女人活下去,我不甘心!”

我冷面道:“杀她容易,可是杀了她你要受雷火之刑,灰飞烟灭,你觉得值得吗?走吧!”

“你说话可算数?四十九日之内,若是你不能兑现诺言怎么办?”

“呵呵,用不了那么久!”我信心十足道:“三七之内,若是我没能了你心愿,你可以到方静斋找我!”

“好,这可是你说的!”鬼婴眨了眨贼溜溜的大眼睛,一扭身,穿窗而去!

我转过身,看着母亲、大姐和二姐冷哼了一声道:“出诊费八百八,谁付?”

大姐忙不迭道:“我付,我付,那个……小卜,你刚才在和谁说话?你三姐她好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三姐,冷声道:“怎么,还装睡?起来吧,告诉你亲爱的妈妈姐姐们,我在和谁说话?”

三姐慢慢睁开眼,缓缓坐了起来,避过母亲审视的目光低下了头!

“你告诉我,真是和他说的,你出去和别人乱搞在一起,还……还堕了胎?”母亲颤抖着瞪眼问道!

三姐默不作声,使劲揉了一把头上的黄毛!

“我让你说话呢,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母亲气急败坏怒吼道!

看着她们眼前的样子,我的心底很“猥琐”地升起一丝kuài gǎn,嘴角不由地漏出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三姐捕捉到了我的笑容,恼羞成怒道:“你一个乡下小子,也来嘲笑我?你配吗?我就是和别人乱搞了怎么样?我就是未婚先孕堕胎了又怎么样?”

“啪……”

母亲一个嘴巴就招呼了上去,泪眼咆哮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还真是被他说中了……”

我可不想看眼前的闹剧,笑着接过大姐递过来的钞票,转身便走!

“你等一下!”母亲忽然开了口:“你……你确定她不会再有事了?”

我走到母亲面前,似笑非笑开口道:“刘女士,你是知识分子,是唯物主义者,您确定要听这些牛鬼蛇神封建迷信的事?”

母亲知道我在报复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出了一口气,可我的心里莫名的难受。

我不想在这再耽搁下去,大声道:“只能说,应该没有大事了。我回去要给那脱胎的鬼婴做个超度,你若是担心,可以替我问问她那婴儿的去向,也能省去我不少麻烦!我担心有人在那鬼婴上做了手脚!”

母亲和大姐、二姐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三姐。

大概是被我这个一直看不起的农村小子救的,此刻又被母亲和姐姐们审视,三姐竟然感到有些屈辱,蹭的一下跃下床走到我身边道:“不要装神弄鬼了,说罢,你想要什么,我可不想欠你什么,免得以后像是狗皮膏药再缠上我们。再说了,我的霉运说不准就是你带来的!”

如此刻薄的话,要是放在以前,我恨不得扇她几个耳光,可是我现在无比平静!

“你想两清?”

“是!”三姐鄙视一笑道:“怎么,不就是想要钱吗?不好开口?”

三姐说着,拿过一个手包,拉开拉链怒道:“说罢,要多少?”

我面带笑容,用最毒辣的声音道:“呦,好有钱啊,这是你那个野鸳鸯给你的分手费和堕胎费吧!”

“你……你……”三姐满脸铁青,浑身战栗,手上的钱散了一地!

我懂得杀人不如诛心这个道理,此刻,我所有对这个家庭的恨全都爆发了出来:“你想两清?你清得了吗?我救的是你的命,你拿什么还?总不会死一遍给我看吧?我料定你没那个勇气!那好,真要两清,你就在我面前跪下,说一句,我给农村人跪下了!”

“罗卜,你……你让自己的姐姐给你下跪……”母亲抬手指着我,话没说完,脸色一黄,摔了过去……

第十九章 师父的房间有女人

人可能都是贱的,我恨母亲恨的咬牙切齿,可是她突然晕倒,我还是心里莫名的疼了一下,伸手一把将她搂住了!

“妈,你醒醒!”大姐她们似乎并没那么紧张,只是在母亲耳根轻轻叫了几声!

“怎么回事?她身体不好?”我问道!

大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lǎo máo病了,一生气就爱晕倒,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毛病!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掀开母亲的眼皮看了看,眼珠上翻,眼白一道黑丝直通天目。我心中奇怪,这是长期受阴气所染造成的啊,许多在停尸房和火葬场工作的人都有这种情况,平时没有感觉,但是日结月累下来导致阳气不足,便会昏阙、心慌!

可是,母亲在自己便利店上班,她又不长接触尸体,怎么会这样呢?

“先把妈放床上去吧!”大姐道!

我点点头,和大姐、二姐一起将母亲送回了房间!

我还是第一次进她的屋,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将母亲放shàng chuáng我才发现,就在床的对面,挂着一张大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精神的中年男人,照片下插着两束开得正盛的菊花。

我虽没见过父亲,但是凭着第一感觉,我认为照片上的男人就是父亲!

父亲目光炯炯,似笑非笑,好似在刻意盯着我!

我心中咯噔一下,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了目光。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说父亲的命是被我换走的,潜意识里,我自己都觉得亏欠他!

“大姐,我走了!”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随口说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三姐仍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看着我低声道:“这次我谢谢你,但是以后你不用来了,你来只会让我们彼此都不自在!”

我看都没看她一眼,使劲唾了口唾沫便独自上了街!

外面冷风呼啸,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一边搓着冻僵的手,一边暗自思忖着三姐的事,不管怎么说,那鬼婴凶煞的厉害,我还是要抓紧时间解决一下!

回到方静斋已经是深夜,走到门前,我抬手正要敲门,谁知道忽听前厅里竟然还有动静,而且……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的天啊,师父说让我不用回来了我还以为他是想帮我缓和我和家人的关系,原来他是真没打算让我回来啊!

师父啊师父,你可真行,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身体竟然这么好。

不过话说回来了,师父自称没儿没女,没有太太,那这女人是谁?勾搭的小相好?还是从隔壁招过来的比基尼女郎?

唉,想想我也够惨的,我都活shi bā nián了,连个姑娘的手还没牵过,他老人家倒好,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虽然隔着墙,可是咿咿呀呀的声音持续不断,听得我一阵阵脸红!

看来我要自己租个地方了,一直赖在师父这也不是个事,耽误他可不好!

我红着脸,扭头又回了商业街!思来想去,今晚只能到街口的酒吧坐一晚了!

正当我犹豫未定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这臃肿的身材,裹着西装摇摇晃晃的人不正是田宇森吗?

我心中一阵激动,赶紧闪到一个广告牌后!

田宇森今天的打扮有点怪,大晚上带着黑色的礼帽,围着厚厚的围巾,还带着一副大墨镜,步伐也和原来不尽相同,比过去矫健的多。要不是他一身的肥肉和独特的八字胡,我还真有点认不出来他!

田宇森径直走向了洗脚城,门口的花臂保安朝他点了点头,显然,他是这里的熟客!

真如师傅所说,老子果然转运了,正愁着找你找不到呢。姓田的,今儿要是还让你跑了,老子不姓罗,我姓裸!

我来不及多想,径直朝着洗脚城奔了过去!

和上次一样,离老远,花臂汉子就伸出了手臂,示意我停住!

我伸手一摸,将大姐给的八百块掏了出来,一把砸在了花臂汉子的怀里怒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刚才进去那位的客人,你敢拦我?”

花臂汉子本来一脸愠怒,可是一攥手里的钱,马上换了笑脸,哈腰道:“呦,原来是森爷的客人,快,里面请!”

我哼了一声,径直进了门!

嚯,一进去,顿时满眼春色。来来往往,全是清一色的姑娘!

“小爷,您是娱乐啊,还是约了人啊!”我正眼睛发直,哈喇子要往外淌,一个女侍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问道!

我瞄了她一眼,结巴道:“啊……森爷,我约了森爷!”

女侍朝我抛了个媚眼,嗲声道:“小爷的眼睛怕是掉进我的怀里了吧,要不咱们找个僻静点聊聊?”

“聊什么?”片刻的慌张之后,我已经反应了过来,装作玩世不恭地在她的身上拍了一把,坏笑道:“聊文学的还是聊物理的?”

“咯咯,小东西,竟然还是个色胚子!”女侍豪放一笑,勾了一下我的下巴道:“森爷去了他309自己的包房,你谈完生意,要是有心,就来找我。咱们还是探讨一下哲学重的阴阳交融,如何……”

田宇森在这竟然还有包房。

我送给女侍一斤秋天的菠菜,美的那妞合不拢嘴,赶紧上了楼!

三零九在走廊一端的尽头,房门紧闭,门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我伏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传来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在开关柜子!

不管怎么着,今天关于奶奶的事我必须问个清楚!我索性心一横,上前敲了敲门!

没想到,我一敲门,里面的动静停了!

“森爷,请开一下门,送果盘来了!”

里面仍旧没有动静,莫非这田宇森正在行好事?

老子才不管你!

我又敲了敲门,大声道:“森爷,您开一下门,我们要看一下你房里的水管!”

我话还没说完,房门忽然开了一道缝隙,一只光滑的手突然伸了出来,一把将我拉了进去,我还没反应过来,昏暗里一把bi shou已经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第二十章 相逢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完了,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落在了别人手里,到底是我太年轻了……

“森爷你干嘛?我就是个服务生!”我硬着头皮叫道!

田宇森也不说话,刀子抵着我的喉咙,一只手顺着我的胯骨朝两个口袋摸了下去!

我知道,他这是在看我有没有致命的武器!

此时是个机会,要是抓不住,我就真成了案上鱼肉了!

想到这,我一咬牙,趁他立足未稳,猛地朝前一撞,两个人叠罗汉一般朝着屋里滚了过去!

田宇森没想到我还敢反抗,手里的刀沧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乘势追击,利用自己身形的矫健,拼命见他压在身下!

可令我困惑的是,田宇森这么胖的身子竟然轻飘飘的,身体也软的像是包子,西服里好像有填充物!

莫非,这人不是田宇森?

我下意识伸手朝着衣服里猛地一扯,果然,一把羽绒被我抓了出来!

正在我惊愕之际,身下的“田宇森”忽然发了怒,一个饿虎翻身将我死死裹在了身下……

这次面对面,身体挤压在一起,我竟然感到了是女人?

我心中惊讶,脑子不知道搭错了那根线,竟然伸出手去验证了一下……

是女人,真的是女人,软,果然软,手感好极了……

“啪!”

一把重重的大嘴巴打在了我的脸上,“田宇森”终于开了口,怒骂道:“流氓!”

这声音清脆悦耳,是如此的熟悉,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兰草香冲进了我的鼻子,她是……

女子气急败坏,左手突然从小腿上又拔出了一把bi shou,毫不犹豫,朝着我刚才赚了便宜的右手就切了过来!

千钧一发,我顾不上揣测,大声道:“苍老师,是你吗?”

bi shou清辉直下,在离我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长出一口气,小声道:“果然是你,我是罗卜啊!还记得不,黑水潭村的罗卜!”

苍颜楞了一下,猛然起身,将房门锁上了,随手开了灯!

“小流氓?竟然是你!”苍颜看着我有些错愕,开口道:“你怎么在这?”

我一骨碌爬起来,反问道:“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打扮成这个死胖子干嘛?好好的姑娘丑爆了!”

苍颜抿嘴一笑,脱掉了臃肿的衣裳,然后将脸上的面具和胡子扯了下来,露出了那副令人咽口水的容颜!

“小流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就挂了?说说,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咧嘴坏笑道:“简单啊,就这尺码,就这手感,自然是你……”

苍颜面色一红,提起bi shou怒道:“色鬼,你在说一个试试……”

这丫头羞臊成怒,这架势似乎是玩真的,我赶紧连连后退,改口道:“开玩笑啦,其实是你身上的香味提醒了我!”

“香味?”

“对啊,一股兰草的味道,虽然淡淡的,但是很好闻,闻起来有点像是吸大烟!”

“去你的!”苍颜嘴上虽然发凶,可是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我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服务生的?”

苍颜白眼道:“你傻啊,进来前先做做功课,这里压根就没有男xing fu wu员!”

哦原来如此!

看着苍颜的笑容,相逢如故,这种感觉真好!

我问道:“你还没说呢?你扮成田宇森干什么?”

“田宇森?”

“喂,你不会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扮成他的模样吧!莫非,你们绺客帮会盯上了他的什么宝贝?”

苍颜正色道:“我只知道他江湖绰号森爷,却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找他是想和他做笔交易!”

“做交易?”我哼笑道:“做交易你办chéng rén家的样子进来翻箱倒柜?你们绺客帮会的行为我又不是不知道,能偷则偷,能抢则抢嘛!”

“呸!”苍颜骂道:“谁告诉你的?你说的那是老绺客,我们新绺客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我是因为事情紧急,寻不到这个人,所以才冒充他的样子到他的包间看看!”

如此说来,上次帮助杨兰芝老太那晚我看见在洗脚城外徘徊的人影果然是苍颜!

“喂,说说你吧,怎么来的云城?又怎么来洗脚城来了?你不会是学坏了鬼混来了吧!”苍颜挤眉弄眼道!

我哑然失笑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这里的比基尼xiao jie倒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你……真是色胚子!”苍颜有些愠怒!

见她撇嘴的样子,我的心中竟然一暖。

“喂,苍老师,你是不是特不愿意我学坏啊!”

“呸,你什么德行和我有什么关系!”苍颜翻着白眼道:“不过我劝你小心点,那么爱流鼻血,小心在这里血尽而亡!”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我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流鼻血的情形!

顿了顿,我开口道:“实话给你说吧,你要找的这个森爷也是我要找的人,就在爷爷奶奶遇难的前一天,他曾经出现在我家,让我奶奶帮他。当时他被咬伤,伤口久不愈合,还生蛆化脓,有濒死之像!”

“真的吗?”苍颜惊呼道:“莫非他手里的货就是我扔掉的那个?”

我疑惑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货不货的!”

“啊,没什么,我是在说我想和他做的交易!”苍颜前言不搭后语,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罗卜,那你找他的想法是……”

我叹口气道:“你还记得奶奶被偷袭的伤口吗?你说是啮齿动物所伤。这个田宇森的伤口他也自称是被巨鼠所伤,所以,我怀疑奶奶的死和田宇森有关。事后我曾经去田家村查过,田家村根本没有田宇森这人。田宇森隐瞒身份这个事实就更说明,他的底细有问题……”

苍颜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就单纯是个商人,看来我是小瞧他了。既然如此,得查一查他!”

我心中激动,忙道:“你有办法?”

苍颜点点头道:“有一个人绝对可行,不过,这人爱财如命,想从他那得到消息不容易!”

“你带我去见他,就算是磕头我也磕,只要能知道田宇森的下落!”我激动道!

苍颜刚要开口,忽听门外传来了一串急促的敲门声!

我和苍颜都是一惊,不会是田宇森本人来了吧?或是我们被人识破了……

第二十一章 品尚楼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和苍颜手脚无措望着对方……

隔了几秒,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森爷,按照您的规矩,最新鲜的姑娘给您送来了,这姑娘是云城大学的妹子,水灵着呢,让她进去?”说话的是个老气但却妩媚十足的女声,不用说,应该就是这个洗脚城里的妈妈桑!

我看了一眼苍颜,低声骂道:“没想到这死胖子还好这一口!”

苍颜哼声道:“不用说别人,男人哪个不是如此?你自己也是个小流氓!”

“嗨你个小丫头,怎么扯我这来了……”

我正要反驳苍颜,外面的老女人一声嗲笑:“森爷,今儿怎么还害羞起来了,您要是不回声儿,我可就开门送进去了啊!买一送一,要不我也陪你,哈哈!”

说着,门外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钥匙声!

“这个妈妈桑怎么有田宇森包房的钥匙?难道他和妈妈桑也有一腿,这死家伙口味倒是挺重!”

苍颜使劲掐了我一把,着急道:“你还有心思胡说八道,快想办法啊,她要是就进来了,那就穿帮了,一旦打草惊蛇,田宇森很肯能就不会再来这了!”

想想苍颜说的确实有道理,万万不能让这个妈妈桑进来!

我微微一思索,忽然计上心来,瞅了瞅苍颜,笑道:“苍老师,你快叫两声!”

“叫?”苍颜一愣!

“对,叫的越妩媚越好,越诱人越棒!”

苍颜怔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过来,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咬牙切齿道:“我不会!”

“你不会?”我脱口道:“你姓苍,怎么可能不会?”

“这和姓苍有什么关系?姓罗的,你再逼我我就……我就先宰了你,然后杀出去!”

我见苍颜真急眼了,只好委屈求全,深吸一口气,捏住了自己的嗓子,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放荡一嚎——啊……

不好,毕竟没有经验,这一声有点像是驴叫!

好在我激灵,马上调整了音频,一连串的咿咿呀呀靡靡之音便发了出来!

还别说,我这一叫,外面的开门的声音马上停了下来!

苍颜在一旁红着脸,又气又笑。

我趁着喘息的功夫低声道:“喂喂,姑娘,你别只顾得笑啊,我都牺牲我的节操了,你也得付出点吧!既然演戏,那就得逼真点!快,使劲打几声屁股!”

“好,好!”苍颜忍俊不禁连连答应!

我心道,这丫头这回咋答应的这么痛快啊!

“啪!”

一声脆响,我的屁股顿时起了一层火纶子……

呀呀呸的,我说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敢情是打我!

“你忍着点啊,咱们把戏做真!”苍颜一边说着,两手双管齐下!

“啪啪啪……”这一阵子拍啊……

自己加的戏,屁股打烂的也得演完!

“啊啊啊……”我忍着疼卖力的叫着,我都被自己的敬业精神感动了!

沉默了一下,外面传来了窃窃的笑声:“森爷依旧好手段啊,得,既然森爷自己找姑娘了,那咱们走吧……”

我如释重负,总算将这关糊弄过去了!

可令我气愤的是,苍颜这家伙还在我屁股上机械的打着……

“喂,你是诚心的是吧,不把我屁股打烂不满意?”

苍颜茫然住了手,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忘了,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学骑马的场景,要想马跑得快,就得抽马屁股……”

我都气炸了,这什么人啊!

我和苍颜又在田宇森的包房里足足呆了一刻钟,直到确定楼道里没人了,才准备离开!

出门前,苍颜跑到卫生间鼓捣了一会,再出来时已经是个和灯红酒绿匹配的摩登女郎的模样了!

我有些惊愕,看着她皮衣绷紧的高耸道:“你……你这化妆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苍颜瞪眼道:“我们绺客,干的都是技术活,乔装打扮是我从三岁就开始学的,这算什么啊!另外,把你的眼睛从我的身上移开,否则,本姑娘就把它们挖出来!”

我悻悻地点点头,和苍颜一前一后出了门!

下了楼,二楼的酒池肉林盛会还在继续!男男女女搂搂抱抱……

苍颜一露面,那些充满rou yu的男人眼睛顿时都朝苍颜投了过来!

我冷着面孔,二话不说,将苍颜一把拦在了怀里,并肩朝外走去!

后面传来一阵阵嘁喳声:“这俩人眼生啊!”

“这女的真正点嗨……”

“可惜便宜了那小崽子……”

“你看那小子牛逼狼烟的吊样,八成又是哪家的阔少!”

……

苍颜使劲挣了挣我的手臂,我便低声道:“怎么?本阔少泡你委屈你了?给小爷笑着点,门口的保安可认识我,搞砸了对你我都不好!”

苍颜生硬地笑着,哼声道:“小萝卜头,敢趁机赚我便宜,你等着……”

出了店门,苍颜径直钻进了一辆红色牧马人。小姑娘竟然开这么霸道的车,不过这车的豪放劲头倒是挺适合她不羁的性子!

我正要上车,谁知道车门砰的一下弹开了,径直打在了我的脑门上,差点被我击昏过去。

“你……”我气的炸肺!

苍颜却一笑道:“活该,这是对你的报复,下次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有你受的!”

在人香车里,不得不低头,何况这丫头带我去见的人很重要,我忍了!

汽车在内环上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楼前!我下车抬眼一瞧,上有三个鎏金大字——品尚楼!一旁还有一排小字——云城牛家瓷器会馆!原来是倒腾瓷器的地方!

此时已经是凌晨,楼里只亮着一束光,黑漆漆一片!

“苍老师,你说的人不会是个瓷器贩子吧!”

苍颜竖指嘘声道:“闭嘴,见了人你就知道了!”

苍颜说着话,并没去敲门,而是走到楼前的一个小橱窗前,从皮囊里倒出了那只鬼螽斯。

鬼螽斯顺着橱窗的小孔轻松钻了进去,没超过一分钟,楼里的灯忽然一下子全都亮了起来。

我正惊诧,店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驼背老头走了出来,这人很像是西游记里的土地公公,笑脸拱手道:“苍xiao jie,别来无恙啊!”

苍颜微微一笑道:“驼伯打扰了,不知道你家少爷在不?”

驼伯点头笑道:“少爷在,这不,你的鬼螽斯已经去叫他起床了!”

话没说完,就听楼上传来了一声哀嚎:“啊,什么鬼东西,苍晓颜,是不是你这个混球来了,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随着呼喊,一个身穿睡衣的瘦子连滚带爬从楼上跑了下来,而那只鬼螽斯则正突突哒扇着翅膀盘旋在后面……

第二十二章 我要你的六指儿

苍颜笑着招了招手,鬼螽斯盘旋一圈,听话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苍颜将鬼螽斯放进皮囊,爽朗笑道:“牛大哥,得罪了,我要是不这样今晚上恐怕见不到你吧!”

瘦子捋了捋乱蓬蓬的头发,哼声道:“也就你苍大xiao jie敢这么耍我,要是换做别人,我非剁了他的手!”

这时候才看清,瘦子长的倒是还算周正,只不过单眼皮,高鼻梁,加上他干瘦的躯干,让我想起了倚天屠龙记里的蝠王韦一笑!

“哟,今儿苍大xiao jie还带个跟班呢!”瘦子打量了我一下道:“看这样子不像是江湖人吧!”

我没开口,苍颜抢白道:“算不上江湖人,但是好人无疑,我的朋友——罗卜!”

“萝卜?”瘦子嘿嘿一笑道:“挺有泥土气息啊!”

这该死的瘦子嘻嘻哈哈,竟然拿我名字开起了玩笑,我顿时心感不悦。不过想到一会还要求他,只好强作笑容拱了拱手!

瘦子回揖道:“开个玩笑,兄弟别介意。我姓牛,名奋,就是这家瓷器行的主人!”

牛粪?我心里暗笑,他爹是多么缺火,怎么会给自己的儿子起这样的名字!

牛奋瞟了苍颜一眼,朝我耳边凑了过来,低声道:“兄弟,苍xiao jie漂亮吧?”

我一愣,心道初次见面他和我说这个干什么?莫非他对苍颜有爱慕之心?

我刚要开口,牛奋又低声道:“兄弟你胆子够大的,既然知道苍xiao jie这么漂亮你还敢和她成双成对的出入,这种不怕死的精神我深表佩服!”

牛奋这乱七八糟的话让我一头雾水,全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喂,你们嘀咕什么呢!”苍颜在一旁不满了,大声道!

牛奋朝我搞怪地眨了眨眼,嘻嘻哈哈道:“没什么,我就是和这位兄弟聊了聊臭氧层空洞和人类放屁有没有关系的问题!走,咱们楼上喝茶!”

牛奋前面引路,我和苍颜跟在后面。

“喂,牛奋刚才和你说什么了?”苍颜小声问道!

“没什么,他……他就说你很漂亮……”

“切,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别听他白话啊,他说出来的话,只要是没让你付费,那百分百都是假话!”

“付费?”

“对啊!哦,忘了还没和你说!品尚楼虽然是瓷器行,不过这只是牛奋的副业而已,品尚楼最著名的是他们手里的江湖消息!品尚楼在全国各地都有探听各类消息的信人,这些信人将消息汇总道总部这里。你想寻人问事,除了政治上的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只要你付得起钱,连凤姐长没长胎记凑能查到!”

“切,我没事查凤姐胎记干什么!”

“你笨啊,我就打个比方!”

我笑道:“我知道,那我要是让他查苍颜长没长胎记呢?也能查?”

苍颜怒道:“滚,用不着你查,姑奶奶告诉你没有行了吧。色胚子!”

上了楼,下人上前筛上茶,牛奋咂了一口茶水道:“深夜来访,大xiao jie还是为了华月珠来的吧!”

苍颜点点头,摸出一张卡递了过去道:“密码依旧,里面是一百万!”

我一惊,好家伙,什么交易值一百万啊!

牛奋也不客气,将卡收了起来,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隔间里马上走出来一个旗袍姑娘,手里端着一个盒子,在苍颜面前打开了!

盒子一开,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辉顿时闪烁了出来,我眨了眨眼,发现原来是一个白中带灰的蛋大珠子!

我发现这珠子和当初奶奶放进大虎口中的珠子有点相似,不过颜色有差异而已!

“这年头人到处跑,灵物没有安静的xiu liàn地,这类东西不好寻啊,成色差了点,不过已经是我尽最大力量拿到的最好的货了!”牛奋说道!

苍颜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不管怎么说,谢谢牛哥了!”

苍颜说着,将珠子取出,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牛哥,今天来还有一事,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苍颜看了一眼我,客气说道!

牛奋狡猾的小眼睛眨了眨,笑道:“晓颜,说详细了,是你找人还是这位兄弟找人?”

“是我!”我大声道!

苍颜拉了我一把,赶紧道:“确实他再找,其实我也在找,这人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牛奋摆了摆手道:“晓颜,你知道我这的规矩,谁的事谁来了解,既然是他的事,给筹资的自然是他!”说着,牛奋瞟了我一眼道:“兄弟,说说,你寻的是什么人?”

“一个胖子,自称田宇森,道上都称他为‘森爷’!”

“就这些?”牛奋挑着眼皮看着我。

我怔了一下,继续道:“我见他的时候,手上有血洞,生蛆化脓,自称是被老鼠咬伤的,不过,我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哈!我知道了,原来是个鼠教头!”牛奋哼笑一声!

“鼠教头?”我忙问道:“鼠教头是谁?”

苍颜在一旁解释道:“你不懂,鼠教头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江湖邪门驯鼠师的俗称。一般人驯鼠是为了表演,可有些下作的道家法门却训练役鼠,用来偷盗东西,甚至利用老鼠下蛊放毒!”

“没错!”牛奋自信道:“你说的这个人的伤口看着吓人,好像奄奄一息,可实际上却并无大碍,那是他用来驱使役鼠故意弄伤!”

听到此言,我顿时全身一震,如此说来,这个田宇森当初来找奶奶果然是居心叵测!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的黑水潭村呢?奶奶的死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牛老板,你能否帮我查查,这个田宇森现在在哪?”我急切道!

“好说!”牛奋爽快道:“找人是小事,三日后给你答复,来吧,先交三万块信息咨询费!”

信息咨询费?我一愣,傻了眼!苍颜虽说这人的消息要花钱,可我没想到只是问个人就要三万块!我浑身上下,能值三万块以上的只有后腰上的两个肾!

“怎么,晓颜你给我领来的是个生瓜子?”牛奋皱着眉看着苍颜道:“丫头,商品经济时代,这小子不会想让我白给他干活吧!”

苍颜忙不迭道:“怎么会呢!我忘记了,他的钱刚才放在我身上了!”

苍颜说着,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三沓钱!

苍颜要替我掏钱,那怎么能行?我刚要开口,苍颜使劲瞪了我一眼!

牛奋将钱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又扔在了桌上道:“得了吧,苍大xiao jie,你忽悠我啊,这钱上没有一点他的气息。哪怕他过了一遍手,就凭我牛奋的鼻子也能闻出来。可惜,一丝他的气息没有!”

苍颜有些尴尬,使劲一笑道:“牛哥,你通融一下,不是苍颜要破坏你的规矩,实在是这个人关乎人命。你不是一直觉得我的祖传玉佩挺好的吗?我送你了,只希望你成全!”

苍颜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满绿的双鲤玉佩。玉佩泛着古玉的光辉,一看就是无价之物!

“不可!”我站起来大声道:“这是你的祖传之物,犯不着为我搭进来!”说着我看着牛奋道:“你老板,初来乍到,我确实没那么多钱,不过我发誓,日后一定把钱给你,哪怕你让我给你做工,让我给你当小弟,给你跪下都行!”

牛奋轻轻一笑,将玉佩塞进了苍颜的手里,开口道:“不是我牛奋不近人情,祖宗规矩如此,谁事谁了,恕难从命!”

“可是他真的没钱!”苍颜有些着急,大声道:“难道牛大哥就不能卖我们绺客帮会一个面子?”

牛奋眯眼盯着我,好似在看着一个金元宝,半晌开口道:“他怎么没值钱的东西?有啊!”

“我有?”我一愣,脱口道:“你说,只要能给的,我都给你!”

牛奋正色道:“手指,我要你的那根六指儿……”

第二十三章 白天鬼来

我没想到,牛奋竟然说他要我的六指儿。

本来这段时间我对自己的六指儿已经没那么在意了,此刻他突然提起,从小就有的那种被人指指点点的自卑感马上重新涌了上来!

我下意识将自己的左手收到了身后,双眼死死盯着牛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是,我准备和他干一架!

可惜,他一本正经,并没有嘲讽的痕迹!

“牛奋,你说什么呢!”苍颜见我面色铁青,朝牛奋低喝道!

牛奋也不在意,看着我道:“你别诧异,我是认真的,一句话,你若是答应,找人的事我包了。不仅如此,你的六指儿切割手术费用、大夫全我安排,然后还会给你的手做个整形美容,怎么样?”

苍颜大声道:“牛奋,你够了!”

牛奋摇了摇头,对苍颜道:“我的冰山大xiao jie,你对别人可从没这么热心,你该不会对这位兄弟动了念头吧!要是真的,我劝你赶紧收收心思,让他多活两天!”

苍颜面红耳赤,上前揪着牛奋的大领子羞怒道:“再胡说,再胡说我就把鬼螽斯塞进你的耳朵!”

牛奋连连摆手,大叫道:“别别,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苍颜放了手,反问道:“你不能换别的交换条件吗?你没事要个手指干嘛?真要切下来,血淋淋的,你不觉得瘆得慌?”

“这个大xiao jie不用管,我就认为它值这个价!而且,绝不会血淋淋!”牛奋咧着嘴又对我道:“兄弟,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明白,这根手指对你来说就是负担,从小因为他没少遭罪吧?与其如此,不如干掉它。六指儿切除手术不是难事,切掉它对你来说还是个解脱!”

说实话,我还真有些犹豫!

对我来说,这六指就是扫把星的象征,我的每一步厄运都被人和它扯上关系,我自从懂事起就想砸掉它!

可是,玄冥老道说了,碰不得,必须三个半纪劫之后才能处置。现在好不容易三个半纪劫渡完了,我也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点六指儿的用途,就这样割掉吗?

割了,没了耻辱记忆,还能找到田宇森的下落;不割,我仍然是我……

我一只无法面对这六指儿,是因为它给我的都是屈辱,这是我儿时的想法!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一个人的宠辱真的是一根手指决定的吗?

不是!

当我帮助了杨兰芝老太的时候,她会感激我,当我帮助完三姐后,她依旧会嫌弃我,两种不同结局责不在我,而是在于别人。既然我做的已经够好,为什么不是别人改变而要我来改变呢?

我猛然站起身道:“苍颜,我们走!”

苍颜长出一口气,随我下了楼,显然,她是怕我真动了自残的念头!

牛奋送到门口,笑道:“兄弟,想明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淡定道:“放心,这手指就是个搅屎棍我也不会再动切的念头!”

此时天已经放亮,苍颜送我回去,一路无语!

我偷偷看了她几眼,朝阳打在她脸上是那么明媚,我的心莫名的一暖!

临近下车,我有些恋恋不舍,不知道为什么,和苍颜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会莫名的舒畅。

“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

“放心,我们还会见面的,田宇森的事别急,我一定帮你想办法!”

没想到,我们俩竟然同时开了口!

我俩都是一愣,随即笑了!

站在店门口,看着苍颜车去的背影,我心中有些失落!

“喂,瞅啥呢?望着洗脚城出神,莫非你想大保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师父已经开了店门,站在我身后大声道!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发现老头红光满面,看来昨晚上十分尽兴快活啊!

“师父,那个啥,我准备在附近找个房子出去住!”我结结巴巴道!

师父一愣,眯着眼看着我的脸,似乎在审视什么!

我唯恐老头看出来我知道他半夜风流的事,开口道:“师父,你别多想,我就是想……”

“哦,我明白了!”师父嘿嘿一笑道:“你个小东西有女朋友了!哼哼,想找个安乐窝对不对?唉,年轻真好啊!为师的得支持,你去吧,我给你出一个月房租!”

切,我心道,我找安乐窝?我还不是为你老着想。你们夜里那么大声,整个街坊都恨不得听见了,我还好意思住嘛!

不过说实在了,爷爷奶奶不在后,师父是对我最好的人,虽然我俩成天相互调侃,但是我很感激他!

拿着师父的钱,我在附近的一个胡同里租到了一个出奇便宜的房子。房东没见到,银行汇的款,然后只在电话里通了话,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温柔软语的女人。房子设施有些陈旧”,但是能省大好几百块的房租,我还是满意的住下了!

白天到店里帮忙,夜诊完回去睡觉,一连数日,相安无事!

师父老当益壮,一天比一天倒红润了不少,老头心情也不错,整天嘻嘻哈哈,看来女人的魅力确实令人年轻!

我则日日盼着苍颜,可惜,她就像南去的风,再无消息!至于洗脚城,田宇森也没再出现过!

大概是过了十多天后的一个下午,天上掉着雪花,师父去药材市场看货,我独自坐在药铺里打着瞌睡!

忽然,半掩的店门被推开了,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我一抬头,发现一个打着黑伞的姑娘已经站在了店里!

“请问,鬼医大夫在吗?”女孩声音玲珑,可是却透着一股子悲凉!

这姑娘眉清目秀,梳着两个俏皮的辫子,身穿背带裤,十分可爱。只不过,她脸色苍白,身形飘飘悠悠,一看便是鬼身……

我早就不是那个见到鬼就浑身哆嗦的小子了,见鬼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只不过,这大白天上门的,这女孩还是第一个……

大白天见鬼,要么是我的大限到了,要么是鬼的大限到了,逼得她不得不白天出现!

“方大夫不在,请问姑娘有什么事?”我淡淡地问道!

“饿!我饿!”这丫头猛地抬起头,双眼冒着yu wàng的光芒:“小先生,你的血能给我喝一口吗?”

第二十四章 隐藏的镇煞符

听这小女鬼说完,我噗嗤一声笑了,心道有意思,这不是庙里骂和尚,找揍吗?大白天还敢吓唬我一个鬼医{括弧,虽然是半吊子的},真是胆儿肥!

我似笑非笑,把袖子网了上来,开口道:“丫头,你若是敢喝,你就来吧,小爷的血热乎着呢!”

小女鬼瘪了瘪嘴,瞪眼道:“你不怕我?”

“怕,怎么不怕?”我哼声道:“我怕你活不过今夜!”

小女鬼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动道:“你真是鬼医!”

“废话”我白了她一眼道:“别看我年纪不比你大多少,但是咱们出师早,正经八百的鬼医,被我救治和度化的孤魂野鬼,就是没有十万,也有一个正规军了!”

我一边吹嘘着,一边点了三柱妙香,chā jin了香碗,放在了小女鬼面前!

“看你小小年纪就去了那边,这三柱香我请了!”

小女鬼感激地点点头,伏在香火上使劲"yun xi"着!

人吃饭,鬼吸香,看这丫头这幅狗见了肉骨头的样子,她家里人是有多久没给她点过香火了!

看着她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我忽然有些同情,又到了一杯茶道:“白水还是茶?”

小女鬼天真一笑道:“鬼医哥哥,你可真是好人,嘿嘿,那啥,有可乐吗?我好久没喝过了!”

嗨,好嘛,死了还惦记着可乐呢,由此可见,美di guo zhu yi的碳汽水对我们大华夏民族毒害之深!

我摇了摇头,回身打开冰箱,取了一灌可口,拉开盖子,放在她的面前!

这妞赶紧趴上来,无比陶醉地吸了一口,就看见那可乐上飘起了一缕缕白雾,小女鬼欢唱地打了一个饱嗝!

“行了啊,一点淑女范都没有!”我老大不愿意道:“你长点心吧,还想着吃吃喝喝呢?我见你魂火熹微,鬼面闪着lán guāng,今晚该有鬼差寻你下地府吧!说说,你叫什么?来找鬼医什么事?”

我这么一问,小女鬼忽然重新变得紧张起来,大眼睛溜溜转着,让人无比怜惜!

“鬼医哥哥,我叫小姝。今天是我死去三周年,也是我最后能重新轮回的期限,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我虽然不情愿,可世界就是如此残酷,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小丫头,实话告诉你吧,我刚才看过了,你三魂不全,而且被压了五行。以现在的状况,你是不可能投胎了。即便是被鬼差带回去,也只能是下地狱,沦为鬼奴!”

“我知道!”没想到小丫头回答响亮,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处境!

“既然知道,你还求我什么呢?即便是我答应帮你找全三魂,帮你恢复五行,可是今天是你最后的期限啊,已经赶不上了!”

小姝泪眼婆沙,低声道:“我不奢望投胎,我只想回老家去看看我母亲。当初离家的时候我只有十五岁,想着打工贴补家用,我妈她……至今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我的心里莫名的疼了一下,一个小女鬼还有母亲牵挂着,可我的母亲……唉!

“丫头,你都离世三年了,这么久的时间,以前为什么没回去,偏偏今天要回?你不知道以你的魂身,只要被阳光一扫,就会魂飞魄散吗?”

小姝点点头,面露悲戚之色:“鬼医哥哥,不是我不想回,而是我不能回!你能跟我走一趟吗?到了我栖身的地方你就明白了!”

我看了看外面的雪天,开口道:“你说的是现在?”

“对,就是现在,等不到晚上!”

鬼医医鬼,天经地义。这丫头的症状表明,她五行溃散,用师父的话说,这是阴元朝不保夕的特征,我于情于职都得帮帮她!

“那好吧,咱们走。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今天是你三周年,很可能我医好了你,夜里你也会被鬼差带走!”

小姝忙不地点头道:“我知道,可是不试试怎么行,只要你帮我能回家看看母亲,日后就算魂飞魄散我也甘心了!”

我起身披上棉袄,将一个浸泡过槐树水的葫芦挂在腰间!

槐树也叫鬼树,百木最通阴之树,以槐木泡水,浸染之物皆可以藏附鬼身!

“小丫头,你进葫芦吧,虽然举着黑伞,可是还是太危险了!”

小姝甜甜一笑道,谢谢鬼医哥哥,说完收了魂身钻进了葫芦!

出了门,按照小姝的指挥,几经辗转,我们来到了云城老城一处破旧的铁路桥下!

“就是这里了,鬼医哥哥,你看见桥墩上有一个圆形的小洞了吗?我就栖身在这里!”小姝在葫芦里悄悄说道!

怎么会栖身在小洞里呢?

我暗自琢磨着,一般来说,人死后,魂随尸身,尸体火化后,魂魄才自行飘散。头七、三七、周年都是投胎日,越早越好,最晚不能超过三周年,这期间,魂魄一般都会选择阴气较重的墓园、河边、树林里栖息,没听说过跑桥墩里藏身的!

莫非……这丫头的尸体还在桥墩里?

我心头一惊,疾步走了过去。也顾不上四周人的异样目光,朝小洞里望了望!

光线昏暗,我足足瞧了好几分钟,终于看清楚了,原来,小洞有七八厘米深,洞壁上有两滴早就干涸的血迹!

我明白了,这是小姝的血,没了尸体,小姝的魂魄在本能的作用下,一直守着自己的血液!

可是,好好地,血怎么会溅到桥墩的孔隙里?还有,小姝作为一个外乡人,尸身呢?难道她死后没人核实她的身份通报家乡吗?

想着想着,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惊悚的念头,种种迹象表明,小姝的死,很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丫头,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我大声道!

两个过路的大妈被我吓了一跳,低声骂道:“神经病!”

想想也是,看见一个男人铁青着脸,大雪天对着桥墩说话,确实够吓人的!

小姝顿了顿,小声道:“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自己在这城市认识过什么人吗?”

“也不记得了!”

这就不对了,小姝还记得自己的母亲和家乡,却不记得自己在云城的痕迹,于理不通啊!

“小姝,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自己一直没去投胎?是不是心中藏着什么秘密,还想报复什么人?”

“没有!”小姝马上委屈回应道:“鬼医哥哥,不是我不想走,是我走不得!你看看旁边路灯的灯罩就明白了!”

灯罩?灯罩和小姝走不走有什么关系?

我带着疑惑走到那个矮杆灯前仔细看了又看,终于,在灯罩上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就在灯罩上对着桥墩的方向,被人用防水笔画了一个反笔茅山镇煞符!

换句话说,只要路灯一亮,一个镇煞符的影子便被打桥墩上!如此一来,白天小姝不能活动,而夜里,别的鬼魂可以活动,可小姝还不能动,她无处可依,无处可去,已经被困在这三年了。难怪她只能选择这么一个阴沉的雪天冒险来求助……

我的后脑勺一阵发麻,人心歹毒啊。显然,这个符咒不是偶然的,这背后定然藏着一个骇人的秘密……

第二十五章 黑衣人

“小姝,你就这样在这被困了三年?”我心里有些难受!

小姝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是啊,以前在阴天的时候我也曾尝试着出来过,可是我的阴元虚弱,根本离不开云城,最后无处可依,只能回来,因为关于我活着时候的痕迹,我只知道这两滴血!”

三年,一千多个光阴,这对小姝简直就是折磨!

害人者简直就是禽兽!

一股心火蹭的一下窜了上来,我猛地一巴掌拍在了符咒字迹上,玻璃灯罩被我拍了个稀巴烂!

雪中过路的行人纷纷侧目,几个老太太低声诅咒着,破坏公务,小心生儿子没pi yǎn!

我气的炸肺,谁知道小姝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却偷偷嗤笑道:“鬼医哥哥,谢谢你,可是为了我让你儿子没pi yǎn我于心不忍……”

“你还有心思说笑?”我冷声道:“你好好回忆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用的,鬼医哥哥,没时间了,今晚是我最后的期限,我必须离开云城,否则我就看不见我家人了!”

“难道你就没想过……你……你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吗?”我忍不住大声道!

“想过!”小姝淡淡地说道:“可是想过又如何?我已经死了,我也没时间了!”

“可我是鬼医啊!”我不甘心道:“我带你去见师父,你一定是被人在尸体上做了手脚,迷了心智。只要师父出手,帮你恢复死后这段时间的记忆,就能知道谁是害你的凶手……”

“鬼医哥哥!”小姝突然开口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将来无论如何我都感激你,请你帮人帮到底,送我回家吧。靠我自己的力量,今晚肯定是逃不过鬼差的!”

按照师父告诉我的规矩,鬼医者,医鬼渡鬼,功德无量,可却从没说过可以帮助一个鬼逃脱鬼差的搜捕。

但是小姝不一样,她是一个被害者,囚禁三年,她的梦想不过是回去看看母亲,我怎么忍心拒绝?

“你想好了,逃离云城之后,你就是阴间通缉对象,永远都是孤魂野鬼了!”

“我想好了,就算是遭天谴受天雷我也认了!”小姝语气坚决!

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情大过了理智!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以后不能再回云城了!否则,一旦被鬼差抓到,那将是什么后果,你明白吗?”

“小姝明白了!”

大雪一直在下,我在铁路桥下也一直独自待到天黑。等周围的灯火都亮了以后,我才将葫芦掏了出来!

小姝从葫芦里飘悠悠钻了出来,朝着我的脸颊就使劲亲了一口!

“鬼医哥哥,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这丫头好像一个精灵豆,可惜已经去世了,如果还活着,此刻应该也是个十八岁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我的脸上有点发烫,极力掩饰道:“那个啥,一路小心点!”

“呵呵,鬼医哥哥,你还脸红了,不至于吧,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保守,我的吻不过是出于礼节的感谢,你可被多想……”

“行了,人不大,想法挺多!”我愠怒道:“嘚嘚嘚,死了还那么话多!说说吧,你的老家在哪?”

说着,我拿出一张黄表纸和一张朱砂笔!

小姝报上了一个西部偏僻的乡村名字,我工整地将其写着黄表纸的中间!然后按照师父所教,折出了一个纸鹤。

再用小刀伸进桥墩上的孔洞,将两片血痂剥离出来,放在纸鹤上,然后点火一同烧掉,闭眼默念经咒。

再睁眼时,小姝已经跨在一个黄羽鬼鹤的身上!

“赶紧走吧,到了子时,鬼差就来了,想走也走不成了!两滴血已经帮你带上了,云城再没你的踪迹,鬼差也拿你没办法!”

小姝两个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有话要说。可最终只是朝我摆了摆手,抿了抿嘴,转过头去飞走了!

送走了小姝,我的心中仍旧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按理来说,帮了人,我该高兴,可是我却兴奋不起来。

一个大活人被害了,却无从查起,那就意味着至少一个坏人逍遥法外,鬼医医鬼,都是小善恶,却无法改变整个世道的善恶……

回到方静斋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了,师父竟然还没回来!

再有一个小时,就是夜诊的时间,师父可还从没误过时辰!

按照规矩,我先在案桌上点了一炷香,然后出门将白纸灯笼挂在了竹竿上。等我回到屋里正准备给自己沏杯茶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厅的客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人!

我吃了一惊,手里的茶壶哗啦啦将热水倒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擦!你……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惊呼着,甩了甩手上的热水,趁机打量了一下来人!

这人孔武有力,棱角分明,却面无表情。看不到喘息的痕迹,但是却也没有鬼魂的煞气,所以我断定他绝不是鬼!

“你是这里的医生?”黑衣人淡淡地开口道!

“啊……对,我是!”

“你今天干了一件诡异不该干的事情?”黑衣人无比严肃,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

我有点惊愕,这人是谁,他怎么知道我放走了小姝?要知道,我就连师父还没告诉,别人不可能知道。莫非,小姝就是他害死的?不过也不大可能,就算是他和小姝有关,他又怎么知道是我放走的人?

“也罢,都是小事,不值一提!”黑衣人见我面色踟蹰,忽然不再追问,而是起身道:“方九指儿呢!”

方九指其实就是我的师父,如此说来,这人和我师父是旧相识!

“师父出门,还没回来,您是……”

“我是谁你不用管,待会你师父回来后告诉他,二十年前约定好的事他可别忘了,千万别耍小聪明!”

我还想追问什么事,可是这黑衣人已经旁若无人地出了门。等我缓过神再追到门口的时候,这家伙竟然已经消失在夜幕里了……

真是个怪人,看他居高临下的样子,这人不会是师傅的债主吧!

我暗自琢磨着,一个人在前厅发呆。大概一直到凌晨的时候,师父终于回来了!

老头面脸通红,口吐酒气,一看就是没少喝!

“师父,你不是从不喝酒吗?”

师父嘿嘿笑道:“碰见了老朋友,就喝了一杯!来,小卜,把灯笼点着吧!”

我应了一声,准备期去点灯笼,忽然又想起了黑衣人说的话!

“师父,刚才来了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他说二十年前和你约好的事,你千万别忘了,这人……”

我还没说完,就看见师父本来红彤彤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双脚一颤扑通坐在了地上……

第二十六章 师娘

我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师父扶了起来!

心里盘算着,老头这是欠了人家多少钱啊,竟然吓成这样!

“师父,您没事吧!”

师父长出两口气,恍然若失,喃喃道:“都说该来的总是要来,可我偏不听邪……”

“师父,您说什么?”

“啊……没事!”师父的脸色忽然恢复了正常,看着我道:“师父没事,就是不常饮酒,突然喝一次,有点晕!”

我自然明白,事情肯定没老头说的这么简单,可是也不好意思再问,便点了点头道:“师父,那白灯笼还点吗?”

师父犹豫了一下,好像沉浸到了思考中,半晌,才郑重其事朝我道:“不点了,最近这段时间都不点了!”

我刚要转身将灯笼收回来,师父忽然又叫住我,一本正经道:“小卜,明天师父要出去办件事,可能要二十多天不回来,这段时间,你自己看店。病人能推就推,至于一些简单的病情,你可以按照你奶奶和我教你的方子开药。晚上的夜诊也取消了,绝不要挂白灯笼,只要天黑,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另外,师父会给你留一笔钱,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自己留着做生活费,再买点衣服,置办个手机之类,别的年轻人要有的你也要有,不能让别人小瞧了,还有一本笔记,那是我毕生心血……”

师父啰里啰嗦说了一通,可我怎么听都像是在交代后事是的!

我不禁有点担心,忍不住问道:“师父,您没事吧,那黑衣人不会对您不利吧!”

“怎么会!”师父冷哼一声道:“咱们是鬼医,修德的职业,谁敢奈何咱们!”

师父虽然这么说,可是表情却很狰狞,显然,这个黑衣人并不是善类!

“师父……”

“行了小卜,今天怎么这么啰嗦,你不要再问了!”师父突然有些发火,一字一顿道:“马上回去休息吧,另外,记住了,药铺里的布置你不能动。我的卧室正在发酵着药物,也不能开门,总之,你只要尽了本职就好,不必勉强!”

我还是第一次见师父发火,只好悻悻地点点头,穿上外套出了门!

我一出门,师父便熄了灯。

我琢磨着老头大概是酒劲上来了,醉的厉害,想早点睡吧!

走到商业街口,我忽然想起了小姝的事情。

毕竟是一条人命,小姝认命了,可我不想认。如果她真是死在别人手里,我就一定要把那个畜生挖出来!

虽然跟着师父日子不长,但是他老人家的手段我清楚,比我奶奶的那些招数厉害多了,他一定有找到小姝失去这段记忆的法子。老头子明天就要出去躲债去了,要是不抓住机会向他请教,恐怕又要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一想到这,我转身又回了来!

可是,我刚到药铺门口,没想到那熟悉的喘息声又灌进了我的耳朵!

好嘛,我这才出门不到五分钟,里面就"jiao chuan"连连了!

莫非师父的这个情儿就是店门附近的邻居,时刻关注着我的动向,我一走她就来了?

师父啊师父,俗话说得好,取之有度,你老这岁数如此折腾,早晚歇菜啊!

我在门外听得面红耳赤,身体不禁有点反应,赶紧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忽听师父吭哧道:“小妖精,明天以后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今晚我豁出去了!”

随后便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你也有今天?哈哈,方九指,说来你那徒弟长的倒是不错!”

听到这,我一下子愣住了,这女人果然认识我,那肯定就是附近的人!

“啥意思,你惦记着小卜?”

“怎?小嫩肉谁不惦记!反正我都一样,跑不出你的手掌心,和谁爽不是爽啊!”

两个老不正经的东西,你们滚你们的床单,这时候提我干嘛。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想马上撤,可是大脑却又好奇地不发布指令,两条腿更是像灌了铅!

师父忽然加大了力度,气喘吁吁道:“知道便好,细说来,你还是他师娘呢!”

“师娘?咯咯!方九指,你拍着良心问问,这世界上有什么是真诚的关系吗?说是师父徒弟,还不是抱团取暖?说是彼此信任,还不是利用和被利用?哼,你要是死在外面,我还指望这小子呢!”

“哼,你妄想!”师父有些气急败坏,怒吼一声,然后屋里便全是咿咿呀呀的叫声了!

从药铺回租房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刚才师父二人的对话,还有“师娘”的喘息声!一种从没有过奇怪念头慢慢生了出来,我想看看师娘到底长啥样……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来到店里,师父果然说道做到,已经逃债去了!

检查了一圈,除了师父的卧室新挂了一把大锁,一切未变,倒是前厅的桌上放着一沓钱和一个破旧的笔记本!

笔记本不用说,就是师父所说的毕生所学了,其实我更感兴趣钱!我粗略一数,竟然有五万之多!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小老头说给我留点生活费,我以为也就千八百的,所以也没推辞,谁能想到竟然这么多啊!

师父啊师父,您可真是我亲师父!

攥着这厚厚一摞钱,我想起了品尚楼的奸商牛奋!

这泡臭牛粪当初对我说,要么三万块,要么一根手指,他就把田宇森的消息卖给我,如今老子不就有钱了吗?

反正师父也不在,他老人家也不在乎半天的诊费,说走就走,我径直锁了大门直奔品尚楼!

白天的品尚楼人来人往,都是各地来此倒手瓷器的二道贩子!

我急匆匆往二楼奔,忽然一只枯藤一样的手拦在了我的面前!

“敢问小哥找谁?”

我侧脸一瞧,原来正是牛奋的管家驼伯!

老头弯着罗锅腰,眯着眼看着我!

“驼伯,我叫罗卜,您还记得吗?那天夜里曾随苍颜来过的?”

驼伯略一思索,嘴巴圆成了o型,点头道:“老朽想起来了,敢情是苍大xiao jie的客人!”

我拱了拱手,低声问:“你家少爷在吗?我找他有急事!”

驼伯皱着眉道:“不巧,少爷出去遛弯了,还没回来!”

我心道,瘦的都像个猴子了,还遛个屁的弯,娘们唧唧的,真是一坨做作的牛粪!

“驼伯,谁找我?”我正暗骂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牛奋的声音!

驼伯迎上去道:“少爷,正是那晚苍大xiao jie带来的客人!”

一听此言,牛粪顿时神采飞扬起来,兴冲冲朝我奔过来道:“原来是罗老弟,怎么,想通了,肯过来剁手指了?”

我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三摞钱,使劲扔在了牛粪的怀里,大声道:“说罢,人在哪?”

牛奋捧着钱,脸却别苦瓜还难看,嘀咕道:“你再考虑考虑?省三万块剁根多余的手指显然更合适啊!”

有了钱咱也底气足了,我哼声道:“甭废话,钱我给了,按照规矩,消息呢!”

牛奋耸了耸肩,有些无奈,朝一个跟班打了一个响指,耳语道:“怎么样,这人有消息了吗?”

侍随点点头,朝我道:“你说的田宇森是个假名,此人真名阎宇森,是燕南地带有名的鼠教头,狡猾多端。不知什么缘由,此人最近得了一笔横财,已经在城南地下赌场豪赌了三天三夜,这是两天前的消息,您没来付款,所以,你要是找人,应该赶紧去,错过了,我们品尚楼概不负责!”

牛奋这个唯利是图的消息贩子!竟然早就有了田宇森的消息,不,是阎宇森!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赶紧要出门,这个肥老鼠如此难找,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正当我要出门的时候,品尚楼前忽然轰轰隆隆停下了三辆路虎,稀里哗啦下来了十多个人,个个流里流气。为首的是个年轻男子,长相倒是还不错,手上带着几个浮夸的大扳指,眼睛里闪着凶戾的光……

看来又是哪个富商的公子哥狐假虎威来了,我心里冷嘲了一声,侧身要走!

谁知道忽然那男子高声叫道:“说,谁叫罗卜,给我站出来……”

第二十七章 麻烦来了

我一愣,竟然是找我的!

在云城,我认识的人不超过十个,谁来找我作甚?

我心中疑惑,不由自主的转过了身!

这群人一进来就杀气腾腾,加上为首的这一嗓子,嘈杂的品尚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驼伯活络,一见来者不善,赶紧一路小跑迎了上来,拱手道:“原来是翟少爷,快楼上请,来啊,看茶!”

这个翟少爷僵硬一笑道:“老驼头,你一边呆着去吧,放心,牛奋少爷的店,我绝不在这闹事。我就想问,谁是罗卜!”

人群里一阵嘁嘁喳喳:“这人谁啊,怎么这么张狂,连品尚楼的地界都敢如此无礼……”

“切,你真是孤陋寡闻,这人就是绺客帮会二当家翟硕的儿子翟小天,云城地界谁不知道他!”

“可不,三天两头进局子,仗着有个好爹为所欲为!”

“你们小声点,别和这个罗卜一起倒霉……”

听这群人的意思,这人看来是苍颜他爹苍定远帮会的人,按理说,我和他们不认不识,也没交集,找我能有什么事?可是听他的口气,似乎并不友好,完全是一副找霉头的架势!

“我就是罗卜,你找我有事吗?”我朝前走了两步,不卑不亢地答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迎了过来,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翟小天慢慢转过身,脸上换成了一丝轻蔑的笑,上下打量着我!

“艹,连天哥的女人都敢惦记,你作死啊!”

翟小天还没说话,一个扎着小辫子的跟班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脖领!

我一动未动,盯着小辫子道:“有事说事,拿开你的脏手!”

“嗨,你姥姥,不赶紧给天哥道歉,还敢充大,我弄死你……”

小辫子真是条好狗,抢着立功,抬手就朝我脸上打了过来!

“咳咳!”

翟小天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悦!

小辫子飞在空中的拳头赶紧停了下来,回过头,讪讪道:“天哥,我……我是想替您教训他!”

翟小天面无表情,冷声道:“说,谁让你在品尚楼的地界出手的?”

小辫子立功不成,反倒触怒了翟小天,顿时吓得出了一头冷汗,垂着头低声道:“天哥,我错了,我没想到那么多……”

“滚!”翟小天咬牙吐出了一个字。小辫子如蒙大赦,吓得赶紧退到了人群的最后!

这哪里是教训手下,这分明是在我面前立威呢!

可是,虽然兄弟咱拳脚不行,但是大庭广众之下,面子已经摆台面上了,我总不能认怂不是?

我淡笑一声:“翟小天翟少爷是吧?不知道我罗卜如何冒犯到您了,还请明示,若真是我的错,兄弟我认;可若是子虚乌有的屎盆子,谁扣过来,我一定还回去!”

“嚯,还是个硬骨头!”翟小天伸手道:“既然罗先生如此坦荡,咱们出了品尚楼的门再聊怎么样?”

娘的,这孙子是想动手啊!

可是,明知如此,我硬着头皮也得应,我罗卜前shi bā nián一直在隐忍,到今天我隐忍够了,不就是地痞流氓吗?打不过也要打!

“那咱们走着!”

我面无惧色,一扭头,随着看热闹的人群出了品尚楼!

一出楼门,哗啦一下子,十多个马仔就围了上来。

我心道,打我还用这么多人,真是高看我了!

翟小tiān nu眼瞪圆,大声道:“姓罗的,让你挨揍个明白。苍颜,那是我未婚妻,你染指我的女人,我不要你命,但是不让你断只胳膊断条腿是过不去的,否则我就没得混了!”

我一愣,原来如此。

说实话,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有点失落,苍颜竟然已经订婚了……

我忽然想起了牛奋上次见到我和苍颜时说的话,他说我敢和苍颜成双成对出入,简直是不怕死,原来竟然指的是这!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翟小tiān nu道!

“我笑你翟少爷啊!你口口声声说你是苍颜的未婚夫,却如此不自信没底气地来找一个陌生人的麻烦,这说明你在苍颜那也没什么位置嘛!呵呵,实话告诉你,一来我和苍颜只是好朋友,绝没有半点你说的龌龊之情,请你收起小儿古惑仔的把戏;二来,即便是有,我爱慕她爱的要死,可这和你有半分钱关系?”

翟小天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眉心攒着了大疙瘩:“好,我是小儿古惑仔,你嘴硬,来啊,给我狠狠的打,打死我负责!”

翟小天一声令下,十多个马仔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赤手空拳打架这事我向来不擅长,小时候都是大虎罩着我,我和奶奶、师父学本事学的都是中医和玄术,从来没学过拳脚,所以可想而知,一群人同时扑上来,就相当肉骨头落在了狗堆里,激烈的冲撞后,一个黑脸马仔只一拳便将我掀翻了出来!

“呵呵,我当是拳头和嘴一样硬呢,原来只是个绣花枕头!”翟小天轻蔑一笑!

见我如此不禁打,马仔们更来了劲,那个先是挨了训斥的小辫子急于表现,最为积极,一个懒狗扑食骑到了我的身上,揪着我的大襟就要出老拳!

虽然说拳脚上我一般般,可是老子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尤其是这个小辫子,实在令我讨厌!

“你大爷的,老子不发火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我怒骂一声,悄无声息从袖袋里抽出了一根银针!

寻筋走脉,扎针灸穴这是我从小就和奶奶学的本事,过去都是用来救人,今天我要第一次用来整人!

小辫子正张狂着,丝毫没意识到我手中纤细的针!我单手按住他前顶后五分,再外开一寸,小幅度捻转银针,猛地刺入,一松手,小辫子忽然张大嘴巴,朝后仰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此穴正是通天穴,主管昏阙的十一穴位之一。

小辫子瞬间“翘了辫子”,这下子吓傻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这出人命!”

“这个姓罗的摊上事了……”

“翟家定然饶不了他……”

人群议论纷纷,剩下的十几个马仔也愣住了,一个个不再敢上前,唯恐自己步入后尘!

我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瞄了一眼,牛奋那厮和驼伯正站在品尚楼笑嘻嘻的看着热闹,显然,他们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好小子,有两下子!”翟小天似笑非笑,一个跨步上前,朝着小辫子的后脚踝猛地一脚,小辫子被踢出去好几米,突然一下子做了起来,大叫着“疼……”

“活了……”

“竟然活了……”

“翟家果然厉害……”

人群再次沸腾!

我心中有些惊愕,没想到翟小天看着轻浮,倒也有些本事。他竟然识得我利用了针灸法!他刚才猛击小辫子的太溪穴,利用痛感将他唤醒,也不失为明知之法!

“小六指儿,你让我更加有兴趣了,小爷亲自陪你过几招!”翟小天阴沉一笑,猛地一跺脚,完好的大理石地面啪嚓一下碎成了几片。这家伙脚尖一勾,一个巴掌大的碎石就朝我砸了过来……

我心中惊惧,正不知道如何应对,谁知道沧锒一声,一个黑色的防爆盾牌飞了过来,和那碎石碰撞在了一起!

“谁在闹事?”人群外传来了一个非洲野牛一般的声音!

第二十八章 一无所获

循声望去,一个健硕高大的汉子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我粗略估计这家伙至少一米八五以上,全身都是肌肉疙瘩,像只大蛮牛,要不是身上紧绷绷的警服,我还以为他是打拳击出身呢!

这时候另有两个穿着zhi fu的警察也挤了进来,大声道:“我们队长问你们呢,谁在闹事?”

大蛮牛目光威严,在我的脸上扫了一眼,最后看着翟小天道:“又是你!”

翟小天瘪瘪嘴,没吭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牛奋和驼伯已经到了跟前。

牛奋这个瘦猴在大蛮牛面前简直就是豆芽菜,咧着嘴朝大蛮牛道:“史队亲自巡逻,辛苦辛苦啊。不过真没人闹事,几个年轻人闹着玩呢!”说完偷偷朝我眨了眨眼!

“闹着玩?”其中一个警员看着破损的石面道:“你们就是以破坏公物闹着玩的?要不是刚才队长的盾牌飞的及时,是不是伤人了?”

“对对,警官说得对,是我监管不严!”牛奋点头哈腰道:“破坏公物必须得赔,一会我就让人补修!”

大蛮牛拉着脸,瞪了牛奋一眼,转而朝我道:“史刚,警察。怎么回事?”

屎缸?还有叫这名字的。一个牛粪,一个屎缸,我这是掉臭窝子了吗?

我强忍住笑,礼貌答道:“谢谢,不过刚才真的是在开玩笑,请史警官不要在意!”

我现在急于脱身,懒得和翟小天纠缠。而且看牛奋朝我不断眨眼的意思,他也不想事情闹大。鉴于以后我很可能还会用到他,我便做了个顺水人情!毕竟对我来说,找到阎宇森才是正事,按牛奋手下的说法,他已经在地下赌场堵了那么久了,说不准随时都会走!

史刚没想到我也会选择大事化小,眼中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头道:“散了吧!”

rén liu散去,翟小天从我身边擦过,低声道:“姓罗的,这事咱们没完!”

我冷冷一笑道:“随时奉陪,本来我对苍颜还没想法,不过你这回小心点了,苍颜那么俊俏的姑娘,我还真喜欢上了!”

翟小天咬牙切齿,可是瞄了一眼史刚,还是气呼呼上了车,一众人呼啸而去!

史刚朝我走了过来,似乎还有事要问。我不想耽搁下去,小跑两步,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南!

牛奋在资料里说,城南的地下赌场已经盘踞多年,表面上是一家ktv,可实际上地下三层却是云城最大的黑赌场。只知道看场子的是云城道上的一个小地痞头目,人称豹哥,至于背后老板,谁也不知晓……

到了地方我发现,这位置竟然是城南的正中心,敢在这种地方开赌场,这说明背后的人绝不简单!

进了ktv,铺面而来的都是古龙水和香槟的味道。一众奇装异服的青年男女来来往往,包房里尽是“鬼哭狼嚎”!

穿过大厅,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下入口!

盘旋而下,连转了九道回旋梯才终于到了底。

入口处有一个大大的标志,是一个“六点”的骰子,这便说明,这就是赌场!

骰子旁站着一个身穿笔直西装的马仔,这孙子倒是十分警惕,我一下楼便发现了我,猛地扬起了电棍,大声道:“干什么的!”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淡定道:“废话,来这种地方你说干什么的?自然是玩两把!”

这马仔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谁介绍来的,竟然是个生瓜蛋子,难道介绍你来的人没告诉你吗?咱们的场子晚十二点开场,一直到午十二点结束,中间不许任何人出入!要玩改天,别找麻烦,赶紧走吧!”

我擦,牛奋你大爷,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愣了一下,心里琢磨着,这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

“啊,我没说清楚,其实我是来找森爷的,急事,兄弟通融一下!”

“森爷?你说的是阎宇森?”

“对对,就是阎宇森,十万火急的买卖!”

马仔哼了一声道:“这死老鼠倒是好财运,刚输光就又来生意了!”随即朝我冷声道:“阎宇森昨天就已经走了,输了个精光,就剩他那只老鼠了,你到别的地方去找吧!”

娘的,阎宇森果然是鼠教头,亏我奶奶当初还相信他给他看病!

可是,眼见为实,万一这个小马仔是在诓我呢?我不进去看看不死心啊!

想到这,我咧嘴一笑,朝这小马仔道:“既然如此,那打扰了,哦对了,兄弟你有火吗?”

说着,我一边假意摸烟,一边朝前迈了两步。这马仔哼了一声,低头去摸兜,完全没防范着我!

机会稍纵即逝,我故技重施,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针起针落,楔七十度角命中玉枕穴,急入缓出,这西装仔已经口吐白沫瘫在了地上!

将这家伙藏到了那颗大骰子后面,我大摇大摆进了过道!

过道底部是一扇铜门,我本想先推开一道缝隙观察一下情况,可没想到,那铜门竟然是触感电动门,我刚一着手,就听轰隆一声,两扇门弹了回去,而我则直接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我顿时傻眼了,里面的人也都愣住了!

里面男男女女大概三四十人,分散在几个桌面上,桌上堆满了筹码。从穿着来看,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有两个我还曾在电视里的云城新闻上见过!

就这么愣了半晌,一个坐在正面主座上的赤膊男人终于开了口:“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这人豹头环眼,胳膊上爬着几道蜈蚣般的刀疤,凶煞十足。一开口,站在各桌旁看桌的马仔便缓缓朝我走了过来!

我用最快的速度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遍,果然,没有阎宇森,倒是一个手里攥着扑克的秃子让我感觉似曾相识!

“问你呢,你怎么进来的!”

我这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啊……对不起,我……我是修水管的,走错了……”说完,我转身便走!

几个马仔一听,转投道:“豹哥,他是修水管的……”

这个叫做豹哥的家伙突然将手里的烟缸朝我砸了过来,破口大骂道:“麻辣隔壁,你们这群蠢货,我们这里压根就没特么水管,这小子八成是条子的点子,快,把他给我按住!”

我一见事不好,撒丫子就跑。也顾不上看后面追上来多少人,总之,爬到地上就冲了出去,一连拐了两道街,然后一头钻进了一条胡同!

多亏我从小在乡下长大,跑步的爆发力和速度不是盖的……

出了胡同我便拦了一辆出租,直奔品尚楼!

“牛奋,你大爷!”我不顾驼伯死命拦着,直接冲上二楼!

“罗兄,这么快就回来了?来来,喝茶!”牛奋就像没看找我满脸怒火,仍旧嘻嘻哈哈!

“你少给我装蒜!”我怒道:“阎宇森昨天就离开地下赌场了,按理来说,你的情报网里应该早就知晓了吧!可你呢,收了钱竟然还忽悠我去,害我差点被人砍死!你这个奸商!”

牛奋嘿嘿一笑道:“罗兄消消气嘛!咱们上次谈好的买卖本来就是几天前的事,虽然你今天付款,可我从一周前就已经开始查了啊!至于他昨天走了,这是另一个情报,情报都有时效性的嘛!”

妈蛋,这分明就是诈骗嘛!

“牛奋,你要这么说,我豁出去了,今天我就坐在你门前,把你干的缺德事念叨一下午,不砸了你招牌,我就不姓罗!”

“嘿嘿,兄弟,那么大气干嘛!这样吧,我退你一万块,算作补偿,行不!”

“呸,本来就是我的钱,你没办成事,凭什么只退一万?”

“就一万,爱要不要,这就是品尚楼的规矩!”

“规矩个屁,我和你拼了!”我越想越恼火,朝着豆芽菜就扑了上去!

……

正在这时,忽听楼下一阵骚动,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传来!

“牛奋,你大爷!”一人劈头就骂,仔细一听竟然是苍颜的声音:“我和罗卜的事是不是你告诉翟小天的?还说我和他夜里成双入对,你……你这个缺德的奸商!”

苍颜突然就闯进来了,一下子三个人都愣住了。因为从苍颜的角度看,我将牛奋脸朝下按住,揪着他后衣领骑在屁股上,而牛奋则使劲挣扎着,地板正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你们……你们这是……”

第二十九章 妩媚

我和牛奋就像是挨了电击,一下子把刚才的恩怨全都忘了,相互一推,一个老驴打滚全都爬了起来!

“苍……苍颜你怎么来了,是这么回事,这个牛粪拍子收了我三万块,卖了我一条消息,结果是作废的消息。我按这消息去找阎宇森,人没找到不说,差点折在里面。关键这小子死不认账,还不还钱,还说我要的消息就是作废的消息,所以……所以我一着急,就……”

“所以你就要那个啥了他?”苍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你想哪去了。我罗卜就算真是弯的,我肯定也找好看一点的,绝不找这个豆芽菜!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弯的,我根本就没想弯,我打个比方,我……唉,我想说什么着……”

越说越乱,苍颜的表情也越来越复杂!

我这正特么解释不清楚,谁知道牛奋却笑了,指着我道:“兄弟,急着解释什么啊?你这慌慌张张着急的样可是有点像是女神坦白的样子啊,看来我给翟小天的情报没问题啊,你俩之间果然有问题,要不苍大xiao jie也不会急匆匆来找我算账啊!”

苍颜杏眼瞪圆,大骂道:“臭牛粪,果然是你!”

牛奋厚颜无耻道:“我坦白,确实是我对翟小天说的。可是没办法,我品尚楼干的就这活,翟家和苍家一样,都是我的老主顾,付过年费的,翟少特别叮嘱过,让我帮着看住未婚妻,我怎么能知情不报?否则我怎么在这行里混啊!”

“原来是你给我找的麻烦!”我越加气愤,抄起凳子就要开打!

牛奋不跑反笑道:“喂喂,二位别急,你没发现吗?你们俩还真挺配。想想刚才,你俩气呼呼找我来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你们连骂我的词汇和腔调都一样。开篇都是一句夺人气势的‘牛奋,你大爷’,然后便是一句一个奸商,你说你们是不是很默契?不要说翟小天,就是我也怀疑你们之间是啵啵啵的关系!”

牛奋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我手中的椅子悄然落了下来!

苍颜则两颊微红,默不作声!

“苍颜,那人真是你的未婚夫?”我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傻乎乎问了出来!

苍颜顿了一下,起身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没错,这是真的!他爸爸翟硕是我爸的义弟,也是绺客帮会的二掌柜,我们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指腹为婚了,去年订的婚,明年夏天我们就要结婚了……”

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可是我还是有点小失落!

“罗卜,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经过我这段时间细查,你奶奶的死可能和shi bā nián前你们村发生的几件怪事有关,当时闹得满城风雨的。当然,这个阎宇森仍然没排除嫌疑。但我希望你还是从shi bā nián前的水灾查起!”苍颜忽然恢复了平常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干练起来!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气氛有点尴尬!

苍颜点了点头,朝牛奋道:“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苍颜说完便下了楼,我看见她没有回头,径直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消失在了人海里……

“喂,罗兄?还没看够?”牛奋歪着脑袋朝我呲牙道:“是不是有种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痛苦感?唉,别难过。我这人就看不得情感失意的人,这样吧,钱我是绝不会退你了,但是我可以送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莫非你们已经知道阎宇森下一个落脚点了?”

“不是阎宇森,这老小子狡猾,一时半会我的部下不容易的手!”牛奋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换个别的要求,我一定说到做到!”

别的要求……

对于我来说,除了爷爷奶奶的仇,别的事还有什么和我相关?

我想了想,还别说,忽然想起一个事来,这倒值得一办!

“牛掌柜,希望这次别让我再失望!你帮我查一个人,一个胖秃子,嘴角有颗长毛的黑痣,也在城南地下赌场赌钱!只要你能告诉我这人姓甚名谁,咱们的帐一笔勾销!”

其实从赌场出来我就想起来了,我之所以对这人有印象,是因为那天我帮助杨老太寻魂的时候曾出现幻觉,我恍然看见正是这秃子的卡车撞死了杨老太!

“成!咱们一言为定!”

牛奋倒也是个爽快人,一口答应了!

从品尚楼出来,眼前再没别人,我一直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就散了,那种恍然若失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无比的失落……

“等一等,罗先生!”突然,一辆车停在了身边!

我侧脸一瞧,竟然是那个壮的像牦牛的警察,正板着脸看着我!

“史警官?怎么,警察局这么清闲?”我勉强一笑,调侃道!

史刚也不在意,径直道:“聊聊?”

我心里盘算着,这大块头什么意思,和我不认不识,找我聊什么?

我擦,这家伙不会是个基佬吧!想我罗卜也算是相貌堂堂,莫非他惦记上了我的“美色”?

“史警官,我可没犯事,和警察聊天不在我的日程安排里!”

史刚眨了眨牛眼开口道:“不是你的事,是有关你三姐罗颖的事!”

罗颖?

要不是他前面加了个三姐的前缀,我差点想不起这名字是谁!呵呵,和我聊谁不好,非要聊她,想到那个跋扈的面孔,我就青筋直蹦!

“聊罗颖你找她去,和我聊个毛线!”我气呼呼说完,轻松一跃,跳过逆行车道的栅栏,拦了辆出租扬长而去!

悠悠逛逛了一天,回到方静斋已经是太阳落山了!

心里仍旧堵塞的难受,索性在路口的商店买了两扎啤酒,关上了店门,自斟自饮起来!

我承认,这股邪火源于苍颜!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的哪门子飞醋!

罗卜啊罗卜,你和人家总共也就见了几面,你至于吗?人家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你一个乡下小子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啊!

就这么一杯一杯的喝着,往事不快的一幕幕也涌上心头,大虎、奶奶、爷爷,你们在那边好吗?

shi bā nián的委屈给这酒好似加了陈酿的酒曲,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醒着,总之,忽然吱呀一声,我一抬头,竟然从师父的卧室里走出一个窈窕的女人来!

“你是谁!”我结结巴巴问道!

“我是你师娘啊,你师父没和你说吗?”这女人一说话就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笑的妩媚迷人,好像似曾相识一般!

师娘?混沌的脑海里我恍惚想起了两次不小心听到的喘息声,她便是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师父的情儿?

想到那剧烈的喘息声我就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说实话,这个女人漂亮令人惊艳,从五官上说,几乎等于完美!

“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女孩儿伤了心?要不要……和师娘说说?”

师娘朝我甜甜一笑,眨了眨眼,轻轻摇曳着腰肢朝我走了过来!

我的身体顿时一酥,几乎要要趴在地上!

“小心!”一声嗲音,师娘已经到了跟前,一把将我挽在了她的胸前:“真是个俊俏的小伙!”

伏在柔软之上,一股奇异的淡香飘进了鼻子,我顿时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的血都在沸腾!

师娘扳正我的脸,在迷离的眼目中,我看见师娘红唇轻启,近乎低喃道:“醉了吧,走,我扶你到床上歇息去,有什么委屈和师娘说……”

我想开口,可嗓子好像塞了块砂纸,身子飘悠悠,如同一朵云,呼的一下便躺在了床上,红帐落幔,香衣飞舞,一个滚烫的身体压了上来……

第三十章 编外顾问

我晕晕乎乎的脑子一片空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艳遇”毫无招架之力!

两个小时以后,在磨合和默契的配合下,船身和船手随着一个海啸般的大浪冲天而起,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疲惫和荣耀让我筋疲力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女船手消失了,而我则深陷酣睡之中……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我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的!

“砰砰砰……”

我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师父的办公桌上。眼前的酒杯、花生米、空酒瓶散了一地,外面虽然阴着天,可是显然早已经天色大亮了……

我竟然在这趴着睡了一宿?

稍一愣神,不对,我突然一阵脸红,我想到了昨晚上的那场艳遇,还有那个自称是师娘的女子!

如果那个女人真是师父的情儿,那我岂不是……大逆不道?

我心里一阵紧张,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分明穿戴完好。再抬头看师父的卧室,huáng sè的大锁照旧地挂着!

看到这些,我长出一口气,还好,原来是一场梦!

只是,这梦境也太逼真了点,一起身竟浑身酸疼!

“砰砰……”

敲门声又响起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大叫道:“有人吗?”

我赶紧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垃圾,将门打开,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史刚!

“史队?”

史刚在我脸上扫了一眼,有些惊愕道:“咋?病了?”

这家伙说完自来熟一般,径直进了屋。

“喂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还人民警察呢,见面的问候语是问人家病没病?”

史刚笑道:“对不起,人民同志。可是你这模样看起来确实像是痨病晚期!”

我不以为然,转身到穿衣镜前照了照,这一照不要紧,吓了我一跳,眼前的我脸色苍白,双眼乌青,还真是一副短命相!

我的心中不禁有些隐隐不安起来,不过是伏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不至于成这幅德行吧?莫非酒是假酒,亦或是……和那梦境有关?

回头看见史刚正瞪眼审视着我,我只好强做淡定道:“没事,就是昨晚上喝多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说你吧,找我什么事?”

我琢磨着这小子应该要说的又是三姐的事,所以史刚刚要开口,我便抢白道:“先说好了,我这是药铺,看病说话,要是和病情无关的事,你就甭开口了!”

史刚一愣,随即开口道:“好,那我就看病!”

我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土鳖警察虽长的一副憨相,可看来还是个难缠的主!

“那好吧,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看你面色红润,体态如牛,不像有病啊,我看你还是回吧!”

史刚白了我一眼笑道:“你就是这么给人看病的?小心我投诉你!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给自己看病,而是给这人看病!”

史刚说着,将一个牛皮口袋扔了过来!

“这是什么?”我问道!

“病人资料!”史刚答道:“你自己看看,什么病,怎么解决,我可仰仗罗大夫了!”

这大块头搞什么名堂?

我心中嘀咕着,接过口袋,将封口的线绳一扯,倏地一下滑出了一沓照片,全都散落在了桌子上!

只看一眼,我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这些分明是案发现场一具女尸的勘察照片。照片里的女子很年轻,十**岁的光景,半个头皮脱落,粉肉淋漓,瞪着眼张着嘴,小肚子被什么东西撕裂,死相恐怖至极……

“喂,姓史的,你什么意思!”

我声音有些发颤,一把将照片合在一起扣在了桌上!

史刚看着我正色道:“这女孩叫白洁,死于半年前,死因不明,至今案件未破!”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克制住心理的不适大吼道:“这是你们警察的事!”

“是,我承认是警察的事!”史刚不苟言笑,伸手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张照片道:“你再看看这一张!”

鉴于刚才的惊吓,我带着怀疑道:“这又是什么?”

史刚仍旧伸着手,淡淡道:“你就看吧,绝不会再那么恶心!”

无奈,我只好将照片接了过来,反过来一瞧,妈蛋,果然,仍旧是这具死尸!

“史刚,别以为你是警察,我就不敢……”

“看左上角!”史刚大声打断我道!

左上角?

我硬着头皮只好又瞧了一眼,就在照片左上角的阴影里,竟然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形!

我顾不上照片中恶心的额场景,趴过去细看,顿时吃了一惊,那小小的影子分明是一个未成形的婴儿,正瞪着一双怨恨的眼睛看着地上的女尸……

“这……”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场景和三姐竟然是那么相似……

史刚看着我道:“我就是请你给她看病,一个刚刚堕了胎21天的女孩,莫名其妙惨死自己的公寓。尸检结果的死因竟然是自己用自己的双手切开了小肚子,失血过多而死,这怎么可能?这张照片是逆光红外线拍摄的,我也是意外发现的。”

“可你为什么找我……”

“那就得回到老话题上了,因为你的三姐——罗颖!”

“她不是我三姐,她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我大喊道!

“罗卜,你清醒一点吧!你们的血缘关系不是因为你们的矛盾而一厢情愿就可以断掉的。看着这照片,你该很清楚我找你的目的,说白了,你三姐很可能随时就成为此类案件的下一个被害人。就算是个陌生人,你能袖手旁观吗?”

“即便是这样,你又为何相信找我能解决问题?”

“因为你三姐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有邻居报警,根据描述,就和白洁第一次出事的情形十分吻合,所以,她是我接手这件案子的第一个线索。上次她又出事的时候,我就在楼下蹲点,你帮她我全都看在眼里。虽然我不懂阴阳法,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我有种预感,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原来如此,这个家伙看来不是盯我一两天了,我说的他怎么对我和家人关系状况了如指掌呢!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不是三姐一个人的事了,很可能背后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

师父说,鬼医者诡,阴德之道也。于情于理,这事我都不能坐视不管。只不过,我才入门没多久,有点底气不足啊!

史刚见我动摇,便赶紧忽悠道:“罗卜,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你天职,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要是能给死者一个交代,那你就功德无量嘞。我敢打赌,将来娶媳妇一定不给你戴绿帽子,生儿子一定有屁眼!”

这是拍马屁吗?怎么听怎么像是骂人!

史刚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木讷冰冷,说话只会几个字几个字的蹦。可没想到为了办起案子却也懂得委屈求全!从这点来看,这人至少人品没的说!

“得,你说吧,让我怎么做!”我最终应了下来!

史刚一拍大腿道:“我就说你一定会答应!现在我宣布,罗卜同志,你成为我xing jing大队的编外顾问,全力协助我办理此案。咱们的当务之急是你帮我问出你三姐rén liu的医院。死者白洁做过rén liu是法医论证的结果,可是我们调查了所有医院的档案,却没查到蛛丝马迹!我怀疑很可能和死婴的去向有关系!”

“顾问?还编外顾问!”我不屑道:“能有啥好处?”

史刚挠了挠头,咂舌道:“好处嘛,第一我可以隔三差五请你吃饭,第二可以边吃饭边研究这些类似刑侦照片,第三就是可以满足你的英雄成就感!”

啊呸,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姓史的,要让我给你做这个清水顾问也行,你得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只要不违背组织原则!”

我正色道:“简单,利用你的职务之便,你帮我查查,shi bā nián前,燕东黑水潭村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十一章 鬼婴

对于我的请求,史刚一口应了下来,这对我来说无疑省去了不少时间。

虽然我不知道苍颜怎么得来的线索,怀疑奶奶的死和shi bā nián前大槐树村的事情有关,但是我相信苍颜,这条线索一定有价值!

正所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既然我答应了史刚,那关于死婴的事我就一定要办好!何况从最基本的善恶出发,还原事情真相,给死者尊严,本来也是一个鬼医的职责!

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实根本不用史刚说的那么麻烦,又找做rén liu的医院,又找婴尸的去向,我只要和三姐的胎婴直接对话就好!

上次我曾答应他,帮他渡化,想来也有几日了,此时正好是个时机!

我起身将窗帘全部拉上,黑漆漆的屋子里只点上了两根蜡烛!

案上供了三柱清香,香炉前摆了几个买来的小玩具!

一切搞定,我拿出了那天特意粘了三姐血液的卫生纸!

母子连心,以血请魂,这小畜生一定会来!

我按照师父所教,先诵读了一遍鬼医令,然后烧了厚厚一沓黄表纸,最后点着了聚魂符!

“天门开,地门开,千里阴风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勒令,罗颖子之胎魂速来!”

口诀念罢,我迅速将带血的纸随着最后一点符纸点燃!

可是,等血纸和符咒燃烧殆尽,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对啊,按理来说,不过是一个死婴之魂,如此敕令,他该速速前来才对啊!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勒令,罗颖子之胎魂还不速来!”我又大声念了一遍!

还别说,这次念完,两根蜡烛的光芒忽然跳舞了一下,三炷香火瞬间烟柱直冲屋顶!

“来都来了,还不现身!”

我怒喝一声,屋子的西南角倏地一下闪出一个魂影了。但是,令我惊愕的是,出现的魂影不是鬼婴,而是三姐三道魂魄中的一道游魂!

三姐直勾勾地看着我,忽然脸上扭曲起来,那分明是绝望的恐惧。因为只是一道魂魄,她张口口无言,摆手手无声,但是从那神情来看,我知道她是在求我,她不想死……

我也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招的是鬼婴的魂魄啊?如果说被我招来的是三姐的魂魄,那三姐现在身上的魂魄难道是……

我后脑勺一阵冰凉,死者白洁的惊悚照片一下子涌出了脑海,不好,要出事!

我慌忙取下师父的装魂葫芦,朝着三姐的游魂一招手,她便钻进了葫芦里!

顾不上想太多,锁上门我急匆匆出了店铺!

一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一边给大姐打电话!

“喂,您是?”

“是我,小卜!”我大声道:“今天家里都有谁?”

“小卜?你买电话啦!”大姐欣喜的问道!

我来不及寒暄,大声重复道:“大姐,闲话少叙,我问你家里谁在,十万火急!”

大姐一愣,随即答道:“只有你三姐在卧床休息,不过你不用担心,她这两天恢复的很好啊!”

果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大姐,你赶紧回家,罗颖可能出事了!”

我急匆匆挂了电话,又给史刚打了过去。大块头虽然一时听不明白我的解释,但表示马上就赶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来那种期盼着三姐出事的幸灾乐祸感消失了,反而我的内心深处一遍遍在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

到了地方,我丢下一张大钞,来不及找兑,直接冲上了楼!

大姐还没回来,房门紧闭!

我使劲敲了敲,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看了看老旧的木门,又想起了白洁惨死的照片,毫不犹豫,朝着房门就是一阵猛踹!

这是一套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厂区楼,已经濒临拆迁的边缘了,怎么禁得住我一阵狂踢,没几下子,锈迹斑斑的折页便断裂开来!

我扯开残损的门,闪身钻了进去!

房间里黑乎乎的,一点光都没有!三姐现在的魂魄很可能已经散了,我不能拉开窗帘,否则,很可能会给她带来致命的危险!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像是雨后乱坟岗的气息,这大概便是传说中死亡的味道吧……

“罗颖……”我心中惊骇,小声叫了一声:“你在吗?”

没人回答,甚至压根感觉不到呼吸的声音!

停顿了一会,我已经微微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眼前的客厅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玩具布偶,无一不列都被刀子割破了肚子,里面的毛绒被扯出散了一地……

我踮着脚尖,一点点朝罗颖的房间移了过去!

三姐房间的门虚掩着,像是一张半开合的大嘴,就等着有人送上门来!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推了一下门把手,房门吱呀一声弹开了。

血腥味迎面扑来,我隐隐约约看见地面上稀稀落落的血点一直延伸到了床上!

穿上蒙着被子,鼓着一个不大的包,那是……

“三姐……”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本来想叫罗颖的,可是潜意识却叫成了三姐,或许这就是一奶同胞血脉的缘故吧!

床上的包一动不动!

我暗暗有些害怕,莫非我来晚了?

可不管怎么,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索性……

我一咬牙,疾步上前,一把扯开了被子!

“啊!”我惊叫一声。

血……全是血……

只不过,血泊里的并不是三姐,而是她的那只爱犬,一只半大的牧羊犬,就和那些玩具一样,被残忍的破开了肚子……

biàn tài!恶心!

我心里狂骂着,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不过,从血液来看,这只狗并没死多久,这或许是个好的征兆!

既然三姐没在自己的房间,那她在哪?

我赶紧出了门,目光环视一扫,我便看见了卫生间上的血手印!

“哒……哒……”

就在这时候,卫生间里传来了水滴的声音!

这小杂碎的狠毒劲我是见过了,不得不防!

我轻声走了过去,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镇煞符。

门被我一点点推开了,我看见三姐直挺挺站在浴室的墙壁下,一脸诡笑地看着我!她手里举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刀子,轻轻朝我摆了摆!

“罗颖!”看到三姐完好无损,我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三姐下一个动作让我惊得六神无主,只见她咧嘴笑着,将手上的刀尖一点点朝自己的肚子扎了过去!

“你这个言而无信的死胎杂碎,老子要了你的命!”我怒吼一声,将镇煞符夹在掌心,朝着三姐就打了过去!

三姐桀桀一笑,另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扯过一个线绳来,两只手同时用力,没想到我的脚下竟然有一个早就放好的绳套,蹭的一下,将我双脚朝上吊了起来!

“嘻嘻,就知道你会过来!”三姐鬼魅狂笑着,此刻她力大无穷,轻松将绳子的一端拴在了水龙头上,举着刀子一点点朝我走了过来!

第三十二章 招魂

“肚中有肚肠,肚中有宝宝,刀开了肚肠,放出死宝宝……”

三姐口中喃喃念着这个惊悚的童谣,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我没想到,作为一个鬼医,竟然被一个小鬼给算计了!

“为什么?”我大声道:“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只要我帮你渡化,你就愿意放过她!”

“三姐”哼笑一声,奶声奶气道:“你没听说过鬼话连篇吗?连鬼的话你都信,你还做什么鬼医啊!”

“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你害了一条人命,你就会雷电加身,死无葬身之地!”

“嘻嘻,甭吓唬我!”三姐不屑一顾道:“我清楚的很,就算你度化了我,我轮回转世还不知道多少年。这女人要了我的命,凭什么我要放过她?大不了一起死,嘻嘻,顺带拉着你垫背!”

“三姐”呲牙裂嘴,双眼透着贪婪的光,忽然朝我举起了bi shou!

我全身冷汗,因为双脚倒挂,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门口,毫不犹豫举起了枪,啪的一声,三姐手中的bi shou被打飞了出去!

是史刚。我心中一阵激动!

三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朝着史刚就扑了上去!

史刚一动不动,在三姐距离自己只有半米的时候,忽然一个飞旋腿踢了出来,三姐应声飞了出去!

要是平时,一个女人挨了这一脚,绝对站不起来了。可是此时的三姐凌厉的像个猴子,从地上弹簧一样贯了起来,再次扑向了史刚!

史刚有些惊愕,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次下手!

“快,先把我放下来!”我大叫道!

史刚腾空一跃,闪过“发了狂”的三姐,回手一枪,打断了绳索,双臂朝前一接,一个漂亮的“公主抱”将我放在了地上!

我顾不上感谢,趁着三姐立足未稳,将手心的镇煞符猛地拍在了她的后背上!

“哇哇……”

一声婴儿的惨嚎骤然响起,三姐应声倒在了地上,一道黑烟朝着窗口就跑!

“还想走?老子给过你机会,可你一意孤行,就别怪我行鬼医下策,杀戮无罪了!”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师父备下的桃木灰,扯开封口,朝着黑烟猛地一撒,顿时,空气中像是烟花一样爆发出一个大大的火团。

伴随着毛骨悚然的婴儿啼哭声,火团烧了足足十多秒,最后化成了白灰,簌簌落在了地上!

“妈,你没事吧!”外面忽然响起了大姐和二姐的声音,我出了门口一瞧,原来母亲她们三个都已经赶了回来在,正目睹了刚才的一幕!

母亲攒着眉心,气喘吁吁,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忽然着急道:“快,快看看小颖怎么样了!”

此时史刚已经将三姐从卫生间里抱了出来,朝着我们摇了摇头,低声道:“人已经没气了……”

一听此言,母亲、大姐、二姐都是一怔,随即扑上来嚎啕大哭起来!

“行了,人还没死,还没到哭的时候!”我冷声道!

二姐怒道:“我好歹也是个护士,人死没死我不知道吗?你赶紧走,你就是扫把星,三妹就是你们害死的!”

对于这家人的最擅长的无理取闹、血口喷人我都习惯了,可是史刚却不惯着,一边掏出警官证一边黑着脸道:“小姑娘,说话可要负责人,小心我告你诽谤!小小年纪,不要太刻薄,如果是非不分善恶不辨,那活人还不如死人了!”

二姐看见史刚手中的警官证,闭上了嘴巴!

我上前把了把三姐的脉搏,确实已经消失了。不过,看她的瞳孔,并未放大,膻中穴尚有温热。这说明只是魂魄散了,还没到彻底死亡的边缘!

“你们三个人,一个到门口,一个到窗口,另一个留在身边,都齐身喊罗颖的名字,我不让停就不要停!”我冷声命令道!

母亲和二姐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

我白了一眼道:“若是不信,你们尽可不去,但是要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决定她的生死!”

“去吧,去吧,听小卜的。”大姐催促道:“要是上次就听小卜的,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母亲和二姐没吭声,不过最终还是一个去了门口,一个去了窗口!

我将三姐平放,头顶和双肩、腋下、脚尖旁各点了一炷香,开始念招魂咒!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诸神,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帮起精神……”

大姐她们高一声低一声的叫着,眼前妙香的烟柱一根根竖直起来!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使用此法,师父说咒为有缘人用,有的人管用,有的人就无用,看来三姐到底命不该绝,这招魂咒起作用了!

史刚在一旁惊得瞪大眼睛,轻声嘀咕着:“神了,真神了!”

我心道,这算什么啊,神的还在后面呢!

我见香柱已经全部竖直,按照奶奶所受的惊阙穴法,朝着三姐两膝上的阴陵泉穴猛地一击,三姐嗖的一下坐了起来!

“嚯,厉害!”史刚大叫一声!

我见时机成熟,把腰上的葫芦解下来,打开封口,朝三姐头顶一贯,三姐瞬间睁开了眼……

“三妹没死,三妹还活着!”大姐兴奋地大喊大叫到!

“好了,都不用叫了!”我大声道!

母亲和二姐茫然转过身来,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罗妍,怎么样?这人活了吗?”我看着二姐冷笑道!

二姐讪讪地默不作声,不再言语!

母亲将三姐抱在怀里,大声哭泣着:“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三姐大概是惊魂未定,神情有些木讷。过了一会,才缓缓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双腿一屈就要跪下!

我下意识伸出了手,将她拉了起来!

“算了,甭跪了,反正就算跪了你在骨子里仍旧厌恶我!”我不屑一顾道:“你要是有半点感激之心,就告诉我,你堕胎是从哪做的!”

三姐眼中满是愧疚,低声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以前是我不对!”说完,将目光投向二姐……

怎么个意思?莫非三姐堕胎这事二姐知晓?

第三十三章 夜诊

众人将目光朝二姐一扫,二姐便不自然起来,偷看了母亲一眼转身道:“我……先去做饭吧!”

母亲表情严肃,大声道:“小妍,你站住,我问你,莫非小颖堕胎这么大的事你早就知道?”

二姐无奈,只好转回身,讪讪道:“我……我是知道,可我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你……你们怎么就没有一个懂事的!”母亲恨铁不成钢地怒声道:“这么说,她堕胎就是在你们医院?”

二姐点点头,低声道:“三妹碰上了渣男,又不敢和你说。去外面我不放心,就给她带我们计生科去了!”

“你是护士?”史刚瞪眼看着二姐道:“你们是什么医院?”

二姐老实答道:“西城康复医院!”

“康复医院?”史刚皱眉道:“如果我没记错,那是个港商投资的私立医院对吧?”

我开口道:“老史,你不会是怀疑医院有什么问题吧!”

史刚摇了摇头道:“现在还说不好,不过,最近几年,私立医院事故频发,其中这个康复医院就有那么几次!”

“那还等什么,现在咱们就去医院直接找那个做rén liu的大夫不就行了!”我急声道!

史刚点点头,算是赞同了!

可二姐忽然开口道:“你们不用去了!”

“为什么?”我和史刚异口同声道!

二姐瘪了瘪嘴道:“因为那个马大夫三天前已经死了!”

“死了?”我和史刚吃了一惊,赶忙问道:“怎么死的?”

二姐答道:“具体原因不知,不过谣传说是值夜班时失火,引燃了医用酒精,活活把自己烧死了!医院封锁了消息,派出所已经按照意外事故处理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史刚有些诧异,看着我道:“卜爷,你觉得呢?”

我哼道:“常言说得好,人死了就不会说话了!”

史刚点了点头道:“没错,欲盖弥彰,这事其中一定有蹊跷,这样,咱们先到计生科室走访一下!”

“你们真的不用去了!”二姐又开口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医院是私立医院,其实压根没有计生科室,这个科室是虚设的,只有需要rén liu手术的时候才从妇产科临时调过马大夫做rén liu手术。而马大夫一死,其实就相当于这个科室消失了!”

我都蒙了,这就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姐,既然知道内情,你为何还带着自己的妹妹去做rén liu?

二姐看着众人愠怒的眼神,忙解释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是小颖怕丢人,我只好带她去我们医院。再说了,马大夫平时为人挺和善的,并不像是什么坏人!”

我和史刚对视一眼,不管怎么说,这事和这家医院绝脱不开关系!

既然人活了过来,那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和史刚从母亲的家中走了出来,没想到外面又开始落起了雪花!

史刚朝我道:“卜爷,今天的事谢啦,要是再出事,我这个队长那就是失职了,你真是我的活菩萨!”

我笑道:“甭给我戴高帽子,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做?”

史刚道:“两方面入手,死掉的马大夫和医院的资方,我就不信找不到痕迹!”

“要不要我随你去医院看看?”我问道!

史刚顿了顿道:“还不是时候,如果真是这医院有问题,那就得连根拔起。你是刀尖,我得用在关键时刻!走吧,下雪了,先送你回去,基础的事我来做!”

回到方静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雪越下越大!我看了一眼旁边洗脚城,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

史刚一边关车门一边朝我笑道:“怎么?想女人了?那种地方还是少去,小身板可得悠着点!”

“呸,老子外号不倒金刚,你管得着嘛!还是看看自己吧,长的蛮牛是的,我看你这辈子是找不到自己的小母牛了!”我嬉皮笑脸揶揄道!

史刚狠狠瞪了我一眼,扬长而去!

回到店中,忽然冷清下来还有点不习惯!也不知道师父这个老家伙现在在哪!

想到师父,我便又想到了昨天晚上梦中的那个女子,脸上顿时一阵发烧!

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师父的卧室瞟了过去,那把金黄的大锁越锁的的严严实实,越发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师父的房间我去过,一览无余,并没什么秘密!可师父临走的时候却反复叮嘱我不能打开卧室的门,似乎有点警告的意思,难道说,房间里有我未发现的秘密?

我站起身,走到门前,顺着门外朝里看了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你……好!”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沙哑的问候!

我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发现什么时候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了门口!

这人龟缩在黑影里,身上披着白色的床单,头上包着白色绷带,垂着头,看不清样子!

我知道,这不是人!可令我奇怪的是,我明明没有挂白灯笼,这病鬼怎么找上门来了呢?而且,此时还没到亥时啊……

“对不起,今天不夜诊!”我客气地说道!

“可你明明挂了夜诊灯笼!”这鬼影有些失望和生气!

我挂了白灯笼?不可能啊,我回来之后就没再出过门!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我得核实一下。

我赶紧出门瞧了瞧,果然,外面的柱子上,两个白灯笼正在随风飘扬!

妈的,真是怪了,有人替我挂白灯笼?莫非这房间里真有别的人存在?

我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妩媚的师娘!

回过身,那个鬼影还在焦急地等待着!

我歉意地说道:“对不起,灯笼虽然挂了,可我师父不在啊!”

“唉,那就惨了!”这鬼影停了叹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无限的恐惧和悲凉!

听他的声音,我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小心开口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看看!”

鬼影有些激动,忙道:“那太谢谢了,小大夫,请你给我开一道避火咒吧!”

开避火咒?避火咒师父倒是教过我,可是我还没诊断,怎么能直接开方!

“兄弟,我总要先看看你的病情吧!”

鬼影在微微颤抖,半晌,低声道:“你……你还是别看了,我怕你受不了!”

我淡然道:“怎么会,我是鬼医,干的就是这行。你过来,我总要望闻问切诊断一下!”

鬼影犹豫了一下,慢慢走了出来,然后一点点将身上的白布扯了去……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全身的肌肉都在疯狂跳动,胃里顿时一阵痉挛。

只见眼前的鬼影没有半点人的样子,整个皮肤都是烧焦的黑色,四肢皲裂成了龟甲状的版块,缝隙里是粉色的浓血……

“大夫,我惨啊!”鬼影黑洞洞的嘴巴一张一合着:“我实在受不住了,今晚上他们还要烧了我的残骸,我不要什么解脱,不要什么医治,只求你给我开避火咒,让我魂飞魄散的舒坦一点……”

第三十四章 马小刚的死

我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自从跟着师父做了鬼医,什么样的鬼我都见过,缺胳膊断腿的,刨腹掉头的,可是唯有眼前的这个鬼影,令我的心脏极度不适!

“唉……没关系,我不怪你,其实我自己现在都不敢看自己!”

鬼影重重叹息了一声,又要龟缩到阴影里去!

看着他,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忍!

这么的多年,我深知道被嘲讽和孤立的痛苦,何况我已经是一个鬼医,这不该是我面对的吗?

“别动,你是病人,听我的!”我大声道:“把你的手臂伸过来,我要通过鬼脉看你的阴元!”

鬼影颤抖地看着我,两滴眼泪从眼角淌了出来!

由于皮肤残损严重,我已经分辨不出他的表情,但是我相信眼泪,这是得道尊重的感动!

鬼脉和人脉相同,气口一脉,分为九道,总统十二经,并奇经八脉。不同的是,鬼脉倒行倒转。

此鬼脉来极慢,节律不齐,脉动好似漏屋滴水,无力疲乏。虽然三魂七魄尚存,但是阴元受损严重,实为濒死之鬼可见此脉。

“坦白的说,你熬不到头七了,也就是再也无法投胎了!”我沉重地说道!

鬼影并没像我想象中那样直接崩溃掉,只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知道!”

“按理来说,你死于火灾,火伤肉身,不能伤魂。可你现在的情况,俨然不是人间之火所伤,这应该是五雷符造成的!说说吧,你是被谁害的!”

鬼影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好好的为什么就着了火。一向好好的门锁也坏了,我拼尽全力,还是打不开!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报应?”

“对!报应!”鬼影嘤嘤地哭着:“我杀掉了那么多还没出生的生命,大概是他们怨恨我吧,我自作自受!”

听这鬼影的话,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忍不住大声道:“你莫非姓马,是康复医院的医生?”

鬼影一怔,茫然道:“您……怎么知道?”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如此说来,这马医生也是受害者,那最终的罪魁祸首是谁?

“马医生,你想一想,在死之前,你究竟惹到了谁?或者发现了什么秘密?”

鬼影想了想,低声道:“不怕小先生笑话,我从小是个孤儿,胆子很小,平时和单位的同事从不闹矛盾。就算是保洁、后勤人员,我都客客气气。我实在想不出,谁会害我!”

“你再想想,此事非同小可!不仅仅关乎你的仇能不能报,很可能和很多在你那做过rén liu手术的姑娘的性命也息息相关!”

“和病人有关?”鬼影一愣神,忽然恍然大悟:“莫非是他……”

“谁?”我激动大叫道!

鬼影脱口道:“老王头!”

“老王头是谁?为什么会是他?”

鬼影道:“老王头叫做王天养,是我们妇产科负责妇产垃圾的后勤人员!说是妇产垃圾,其实就是负责将每日的死婴、死胎、tāi pán火化。

那是我死之前的一个夜班。我去楼梯间抽烟的时候,忽然看见老王头拎着一个垃圾袋出了处理间!我以为他是捡了一些医用塑料废品,便开玩笑道,老王,科里规定可是不许带走处理间垃圾的,你小心被领导发现!当时老王没料到我在,突然看见我显得有些惊慌,然后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才走,那眼神很吓人!现在想来,这老东西根本就不是捡废品……”

“没错,他当时带走的一定是死婴!”我断言道:“你虽然没在意,但是他却动了杀机,因为一旦事情败漏,他面临的就是牢狱之灾甚至是灭顶之灾!”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鬼影激愤道:“我就说嘛,为什么他一直催促将我的遗体迅速火化,这个该死的东西……我恨,可惜我连报仇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心中不禁有些难过,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而且手法之惨烈,简直触目惊心!

我赶紧给史刚打了个电话,一问,这家伙正带着手下在医院核实死者马小刚大夫的信息!

“老史,你马上带人抓住妇产科后勤人员王天养!”我几乎是在咆哮着!

史刚有些吃惊,小声道:“怎么了?莫非你有什么发现?”

“你就别管了,抓住人我自会给你解释!”

史刚一听,马上道:“你就瞧好吧,绝对让他跑不了!”

挂了电话,我看见马小刚因为烧伤全身颤栗,痛不欲生!

赶紧给他点了三柱清香,然后又为了念了一通避火咒。

马小刚贪婪地"yun xi"着烟雾,朝我苦笑道:“小先生,你说世间到底有因果报应吗?”

我摇了摇头,师父说有,奶奶也说有,我也希望有,可是至少现在我还没看见,所以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如果世间没有因果报应,那好人还有什么盼头;如果要是有,那世间怎么还会有恶人?

沉默了好一会,电话声响了。

我赶忙接通忙不迭道:“怎么样老史,那老王八是不是直接交代了?”

电话那边的老史有些垂头丧气,叹口气道:“人是抓到了,可是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这么巧?”

老史道:“法医检查称大概死了一个多时辰了,zi shā,吊死在了值班室的风扇上。有遗嘱,他对盗取死婴供认不讳,全是他一人所为!”

“怎么可能?一个老头,偷死婴干嘛?”我大叫道:“老史,这事肯定有隐情,背后绝不止王天养一人!”

史刚压低声音道:“卜爷,你当我是傻子?我自然也知道这不可能。因为这老头的遗嘱上称,所有的死婴都被他炖吃了,这简直就是荒唐嘛!可是你不信,我不信,老百姓信。社会上已经风言风语了,一旦形成谣言,很可能会出大乱子!刚才上级来电话,让我必须以一个能让普通人接受的结论快速结案!”

什么叫让普通人接受的结论?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去你大爷的吧,你们这是掩耳盗铃、草菅人命,老子才不愿做你的什么狗屁顾问,你丫的甭在来找我!”我怒火攻心,猛地挂了电话。

一抬头,我发现马小刚正苦笑着看着我,我的心理愈加难过!

“呵呵,这个世界没有公平,也从来不曾公平过。小先生,谢谢你,你尽力了,我也该走了……”

避火咒虽然减去了马小刚最大程度的痛苦,可是,他已经虚弱不堪,他的末日来了,何况他的心已经先于阴元死掉了!

马小刚说完驱动着烧得发黑的魂体走进了门外的大雪中,回头朝我恭敬地弯了弯腰,转瞬,化成了一道烟,消失在了阴阳两界中!

从此以后,世间再没有马小刚。

这是我作为鬼医以来第一个无法救活的鬼,我知道,医术自古没有百分百的成功,可是我却仍旧很难过,因为马小刚是带着绝望死的!

“马小刚,我发誓,我一定会查到最后的真相!”

我朝着外面的漫天飞雪大声咆哮着,我希望马小刚听得见,爷爷奶奶大虎也听得见。

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摘下灯笼,关上门,我不想离开。

我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个人沉浸在黑暗里!

黑暗能让我冷静,酒能让我温暖!

可是,一滴酒还没喝,我忽然听见叮叮几声熹微的敲击声,就像是要孵出来的小鸡在啄着蛋壳……

我竖起耳朵,判断这声音的来源,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师父卧室的大锁之上……

叮叮叮……

第三十五章 干瘪的手指头

没错,这声音的源头就在师父的卧室里!

我错愕地站起身,莫非,师父的卧室里锁着什么人?

想着这几天身边可能一直还有着另外的一个人在这屋里,我就感觉心跳顿时加速。

我一点点朝着卧室走了过去,令我震惊的事,直到房门跟前,我才发现,金色的大锁其实并没锁,只是挂在门扣上……

怎么可能?

这大锁明明锁着的啊?师父走后,我曾经检查过,而且我记忆深刻,就在今天早上我还看见它锁的严严实实!

师父不在家,我没有钥匙,唯一的可能便是……有别人能打开门锁!

我忽然想到了昨天夜里的那个妩媚的女人——师娘!莫非,昨晚上的事情是真的?

一想到这,我的掌心便出了一层虚汗!

进,还是不进?看着眼前虚挂的锁,我不禁有些犹豫!

师父曾明令我不许开门进去,可是刚才里面确实有声音,我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

思索再三,不管怎么说,师父待我不薄,他的话我应该尊重!

想到这,我决然伸手握住了锁,准备重新锁上,可就偏偏这时,刚才那叮叮叮清脆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有人,绝对有人,这次我万分确定,就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敲击着木板!

不行,我必须进去看看!如果我不搞个水落石出,恐怕今晚上我都会失眠!

我一把将大锁摘了下来,径直推门而入,大声叫道:“谁?谁在那里!”

房间里一览无余,古旧的明式桌椅,床上除了整齐的被子,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要说这房间里能cáng rén的地方,只有一处……我将目光落在了墙角的那套衣柜上!

这是一套和室内桌椅板凳格格不入的柜子,其它家具都是那么老旧,唯有这个柜子,红色的油漆崭新的发亮,在黑暗里显得有些诡异,让人不自然就想起了两样东西——血液和棺材。

六扇柜门一字排开,我光着脚走过去,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第一组柜门上,没有声音;又贴在第二套柜门上,也没有声音;看着第三套柜门,我有些犹豫。

“你是谁,为什么藏在柜子里!”我虚张声势地大喝道!

可惜,听了半晌,没有一丝回应!

我感觉自己要被这种压抑的氛围逼疯了,随手拎了一个花瓶冲了上去,猛地将第一组柜门打开了,里面空空,竟然什么都没有。

师父的衣柜竟然是空的?

我鼓足勇气又拉开了第二个柜子,里面塞得满满的,都是师父的衣服。西装、长袍,一件件悬在衣架上,好像吊着几个死人。

只剩下一组柜子了,如果有人,那他只可能在这里!

我咽了口唾沫,活动了一下手脚,将身子退后了一步,右手握住门把手,左手扬起花瓶……

“砰”……

柜门被我拉开了,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可惜,等我定了定神,眼前却什么也没有。偌大的衣柜里,唯有横栏上平放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匣子!

这匣子做工很精致,上面带着一层厚厚的包浆,看得出,师父常常把玩。

三组柜子,一个空着,一个塞得满满的,另外一个却只放了一个匣子!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匣子不简单!

师父啊,看不出,你还藏着宝贝!

虽然觉得不应该,可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鬼使神差地还是把匣子捧了起来!

匣子托在掌心不重,看来里面应该不是金银玉器!

我小心将匣盖打开,出乎意料的是,匣子里面只有一段黑乎乎的东西!

这东西大概七八公分长,干干巴巴的,实在看不出有何珍贵之处!

不会是根过了期的香肠吧!

我心里调侃着,将这东西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一打量,忽然发现这东西的前端竟然还有一片惨白的指甲……

“这……这是……”

我惊慌得如寒蝉般,手上一抖,匣子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没错,这他妈分明是一根干瘪了的手指头……

我感觉自己的头发一根根竖了起来,眼冒金星,双腿被无名的恐惧死死揪住,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愣在了那!

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宝贝是的收藏着一根手指头……

愣了片刻,忽然一股电流从大脑划过,我突然想起了师父那根少了的中指,莫非说,这根手指就是他的!?

“小卜~那玩意好看吗?”

突然,身后有人开了口!

我全身一哆嗦,师父的干手指掉在了地上,猛地回过头来,发现身后的人正是昨天夜里的师娘!

师娘一身旗袍,目光迷离,朝我微微眨了眨眼,低声小道:“小卜,害怕了?别怕,没错,那就是你师父的指头……”

看着师娘身穿旗袍妩媚的样子,我终于想起来了,师娘就是那晚上我在树上观察洗脚城时在我身后出现的女鬼!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师娘咯咯笑着道:“你师父可真不是个东西,竟然不把我介绍给你!”

师娘带着笑意,优雅地迈着步子,一步步朝我逼了过来!

“你……你是鬼!”我鼓足勇气结结巴巴道!

师娘嗔笑道:“不,准确的说,你也是鬼!”

我吃了一惊,胆怯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也是鬼!”师娘嘤嘤一笑,忽然一步跨到我的身边,使劲一拉,将我拉到了她的面前:“你是小色鬼啊!”

我来不及任何反应,师娘忽然朝我身上一扑,我们两个便一起落进了第一组柜子中!

柜门随之关闭,黑暗里,一直光滑的手迅速在我的后背上游走起来!

身体紧紧合在一起,耳旁是软软的风,我就像失去了思维的木偶,在yu wàng和那只手的支配下,气喘吁吁起来……

既就枕席,宛转万态,款接之欢,不可言喻……

这一夜,如同一万年那么长,又如同霞光一瞥……

……

“卜爷?卜爷?快醒醒!你丫的哈喇子发河了!”睡梦里我恍惚听见了史刚的声音!

史刚?

不好,史刚要是来了,他发现我和师娘在一起,那岂不是……

“史刚,你……你先别进来!”我大叫一声,轰然醒了过来!

“卜爷,你睡懵了吧?”史刚正歪着头瞧着我!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天色大亮,自己正趴在前厅的桌子上,口水流满了桌子,衣衫完整,倒是眼前的那杯酒已经空了……

怎么回事?难道又是我的梦境?

我顾不上理史刚,起身朝师父的卧室门口跑了过去!

眼前的大锁好好的,不要说开,连门缝都闭的严严实实……

第三十六章 十八年前的案子

我确实有点蒙了,究竟哪部分是真实的,哪部分是梦境?

如果卧室的门根本就没开过,那木头匣子、干瘪的手指乃至妩媚的师娘岂不都是幻觉?

可是,当初我从大槐树上掉下来的时候,确实是因为看到了那个旗袍女子啊!

也可能是我最近压力太大,将脑子里潜意识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

越想越糊涂,或许,师父的这座四合院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喂,嘛呢?我和你说话呢,你往门上发什么愣啊,里面有妞不成?”史刚见我在门前出神,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探头朝门缝里望了望!

我晃过神来,白了他一眼道:“找妞去隔壁洗脚城啊,跑我这干嘛来?还有,不是说了嘛,你们的什么编外顾问老子不干了,你别有事没事往我这蹭!”

想到电话里这小子那副害怕领导,唯唯诺诺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样子我就生气!

史刚有些尴尬,咂舌道:“咋?还真生气了?唉,卜爷嫉恶如仇,看来我真没选错人!”

“一边去,少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屑一顾道:“我罗卜没那么高尚,但是我懂得尊重,尊重生命,尊重真相。你们体系里的弯弯绕老子就是看不惯,你爱找谁找谁去,别来找我,咱们压根不是一路人!”

“卜爷,你真当我史刚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史刚拍着牛胸道:“从我警校毕业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不求升官发财,但求良心无愧!我也知道,死婴事件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但是你想想,其实上头暂时压住事件的做法也是对的。我们破案抓凶不就是为了维护社会安定?如果这件事真按王天养遗书所说的那样他吃掉了死婴发布出去,我敢打赌,一定会出大乱子。所以,先压住事件真相,我们再暗地里继续调查不就行了,谁也没说对这些死去的胎儿置之不理不是?”

想一想史刚的话也不无道理,圈里圈外各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可能是我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我可不想在他面前认怂。

“行了,少在我这唱高调,有事说话,没事哪远哪凉快去!”

史刚憨笑道:“有事,怎么没事,我是送药来了!”

“送药?给谁送药?少神秘兮兮的!”

“给你送药啊!”史刚点着我脑门道:“你看看你,眉头紧锁,双眼乌青,一副肾透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给你来点xing fèn ji!”

我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忙道:“莫非是黑水潭村shi bā nián前的事你有消息了?”

“行啊,卜爷,你这脑袋瓜子转的够快的啊!”史刚神采奕奕道:“兄弟我够意思吧?你帮了我,我自然也要帮你!”

“少贫了,赶紧说说,shi bā nián前,黑水潭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我奶奶有什么关系!”

根据史刚调来的警方资料显示,当年还真有一段奇事:那年燕东一带雨水较多,可是倒也没到泛滥成灾的程度。可唯独黑水潭村周围三十里,天上的云就像黏在了那,连下了三天三夜,洪水成灾!洪水过后,村里少了三个人!一个孩子,一个妇女,一个男人!

“这事奶奶曾经和我说过,不过她说的却是两个人啊。村民们都认为是水中出了邪祟,掳走了那个孩子和妇女!”

史刚摇了摇头道:“不不,是三个人,那你猜猜,另一个失踪的人是谁?”

看着史刚的表情,我有些不好的猜想:“你不会是想说,是我的家人其中的一个吧!”

史刚顿了顿,吐出了两个字:“罗东!”

我心头顿时一颤,大声道:“不可能!”

罗东就是我的父亲,他明明是死在了矿难,怎么可能是失踪的三人之一呢!

史刚看着我道:“当年的资料就是这样写的,千真万确。只不过,半个月洪水过后,警方找到了你父亲,他毫发无损,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孩子和妇女,却已经成了两幅骨架!”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傻了,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奶奶和爷爷从没和我提起过?

“他们被困在了黑水潭岸边一个岩洞里,应该是大水冲灌进去的,足足封闭了十八天!”

我明白史刚最后这句话的意思。被困半个月,与世隔绝,没有吃的,两个人成了骨架,唯有健壮的男人活了下来,按照正常的思考,只有一种可能……

“那……那警方后边的记录里怎么说?”我声音发颤地说道!

史刚淡淡地说道:“shi bā nián前的侦察技术还很低劣,警察们也只是讯问了罗东。但罗东表示对妇女和孩子的死毫不知情,至于他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也说不清楚!”

“后来呢?”

“后来?”史刚道:“后来没有任何进展,罗东被释放,警方没惊动任何人,两具骸骨被他们从另外的地方重新发现。”

我明白了,shi bā nián前的警察们和昨天史刚的上司们一样,都是用了同样一种方式掩盖了他们所谓的“残忍事实”,目的就是防止人性被激怒的bào luàn。

我不了解父亲,我生他死,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如果我的骨子里真的留着他的血,我相信,那就一定不是事实!

“所以,你还要查吗?”史刚看着我问道!

我脱口道:“查,为什么不查?我要查的不是罗东有没有食人,我要查的是为什么我奶奶和爷爷会被害死!”

“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史刚皱了皱眉道:“你知道吗,无论真相与否,只要这两个字像瘟疫一样传播,那意味着什么?”

我理解史刚的苦心,可是为了回避而不去正视,那不更是对死难者的嘲弄吗?

“回村,我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史刚道:“回去可以,调查也可以,但是你答应我,刚才你说出的两个字,一定要在你的脑子里忘掉,懂吗?”

我默然点了点头。

史刚忽然变得轻松起来,叫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查,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我陪你回去。走吧,衣食住行都在我车上准备好了,马上出发!”

娘的,有时候这大块头也挺有意思!

我看了看师父卧室的门,心有余悸,正好,出去走一走,或许等我轻松回来,噩梦就消失了!

上了车,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朝史刚问道:“你还没说水灾里另外那两个死掉的人是谁呢?”

史刚想了想,确定道:“没记错的话,那孩子叫张狗蛋,父亲好像叫张大山;另外的女人叫王彩霞,丈夫叫李大富……”

张大山、李大富?

张大山不就是村东头的老张头吗?李大富就是我们的村长啊!

第三十七章 回村

我没想到,shi bā nián前的案底资料竟然将张大山、李大富和我们家联系在了一起!

可是也不对啊,张大山明明是个光棍,而李大富也是有媳妇的啊!

“走吧,回了村自然就全明白了!”史刚一加油门,汽车窜了出去!

我看着一脸认真的史刚道:“大壮牛,我有点事搞不明白!”

“什么事?”

“咱们素不相识,你对我的事怎么这么上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罢,你啥目的?”

史刚大嘴一咧道:“看看,这就是你小家子气了不是?我还能图你这张小白脸咋地?我就是见那日你能救得了你三姐,这说明你手段不错,所以萌生了咱们强强联合的想法!唯物的事我做,灵异的事你做,这叫合理搭配!不过要说私心我也有,自然是帮我拿下那个死婴去向的案子呗!”

史刚说话直来直去,这点有点像是大虎,说真的,这拉近了不少我和他的距离!

黑水潭村距离云城不远,但是最近天降大雪,路况不佳,等我和史刚进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这就是你小时候长大的地方?风景不错啊!”史刚打量着窗外道!

“废话,你看看我这长相,像是凶山恶水地方长大的人吗?”

史刚哼道:“你夸你们的村,可你的村却不一定夸你。这群人当初能逼你离开,就说明他们多数都是刁民。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所以,我看这山水看着漂亮,却不一定养人哦!”

这家伙说的我哑口无言,想到当初一村人同一个嘴脸让我离开,我就感到愤恨!

“喂,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史刚忽然放缓车速指着前面的树林道!

我瞅了瞅,是大虎娘,正在林子里弯腰捡落叶树枝!

由于我和大虎的关系,大虎娘是村里为数不多待我温和的人,她家有个大事小情,爷爷奶奶也从来都是不留余力去帮他们!

我让史刚停下车,朝大虎娘走了过去,打招呼道:“婶子,捡柴火呢?”

大虎娘徐徐抬起头,我才发现,大虎娘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的,似乎好几天没洗脸了!

“小卜?”大虎娘打量了我好一会,才木讷地开口道!

我不禁有点奇怪,大虎娘是怎么了?

“是我啊,婶子!”

“小卜,你快救救大虎吧,他给我托梦了,他说他在受苦,他快冻死了!”大虎娘忽然手舞足蹈起来,一步跳到我跟前,死死扣着我的胳膊大喊道:“他说他不甘心,他要你去陪他呢!”

我吓了一跳,才意识到,大虎娘是精神不正常了!

“怎么了?”史刚从车里走了出来!

大虎娘看了一眼史刚,脏兮兮的脸突然扭曲地变了形,嚎啕大叫着撒丫子就朝林子里跑,一边跑一边惊叫着:“儿子?假的,一定是假的。你是假的!,恶魔,恶魔,你骗不过我,你快放了我儿子……”

“恶魔?他是说我?”史刚困惑地指着自己的脸!

我摇了摇头道:“她便是大虎娘,受打击太大,可能精神出了问题!”

上了车,进了村。我发现才不过五点钟,家家户户却都已经关上了大门,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好似已经睡着了一般!

“喂,这氛围不对劲啊!”史刚嘟囔道!

我也感觉到了,村里的氛围压抑的令人难受!

“走吧,左拐,先去我家!”

离我家不远的时候,我看见堂哥正要关大门。赶紧打开车窗吆喝了一声。

看见汽车,堂哥怔了一下,到了跟前一看是我,有些惊讶道:“小卜,你怎么回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搭话,史刚停下车叫道:“不容易,总算见到一个能说话的人!”

可没想到,堂哥看见史刚好像见了鬼,哀嚎一声转身就往院子跑,口中大叫着:“鬼,鬼,虎娃子回来了!”

虎娃子?

我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他这是把史刚认成大虎了!还别说,这么一瞧,他们俩的脸型还真有点像,只不过史刚更壮士了一些!

“堂哥,你跑什么,他不是大虎,是我的朋友!”我喊了一声!

堂哥停住脚步,将信将疑转过身又仔细看了看,终于如释重负道:“吓死我了,小卜,你是不知道,我最近都要吓疯了!还有,你说你回来干什么?趁村里人没发现,没赶紧走!”

又是赶我走,凭什么?这里也是我的家,我的爷爷奶奶就埋在这,凭什么赶我走!

我忍不住怒声道:“堂哥,你姓罗,我也姓罗,咱俩的爷爷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你也和村里人一样把我当倒霉蛋?难道你忘了。你小时候树上掏鸟掉下来摔个半死,是谁救得你了?是我奶奶!”

堂哥长叹一口气道:“小卜,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和你说实话吧,说完你就走!”

我和史刚对视了一眼,等着堂哥细说!

堂哥却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好像唯恐被谁听见一样,将我和史刚拉进了院子!

“你走后那天晚上开始,村里就没消停过!”堂哥小声道:“附近的黄皮子、白毛刺猬和长虫就像发了疯,每天都进村闹腾,到现在为止,村里的鸡鸭鹅马牛羊猪几乎都给杀绝了!”

“这算什么啊!”史刚插嘴道:“现在退耕还林,保护生态做得好,动物多了呗!”

史刚长在城里不明白,堂哥之所以着重说了这三种动物的名字,那是因为它们的身份不简单!黄白柳三大仙,正是奶奶日夜供奉的仙主。当初奶奶和水怪生死一战,周围大一点的黄白柳都随之死绝了。来闹腾的应该是这些先主的子孙们……

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按理来说,三大仙主和奶奶都死于黑水潭的邪祟,这些小东西即便是报复也不该来村里闹,而应该是去黑水潭啊!

堂哥看来史刚一眼道:“要是单单它们闹腾也就罢了,我还至于吓成这样吗?”

“莫非有不干净的东西?”看着堂哥的表情,我猜测道!

堂哥脱口道:“没错,是大虎!”

“大虎?”我一惊!

“没错,这孩子死的冤,夜夜回村来闹,天一黑,挨家挨户砸门!”

“会不会是谁的恶作剧?”

“怎么会?”堂哥叫道:“我曾经看见过,亲自眼见,要不我至于刚才见到这位小哥就跑?那天我去镇山回来晚了些,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影在我家羊圈里弯着腰干什么!我以为是偷羊的,大叫一声,谁知道这人影颤颤巍巍回过头来,我才发现是大虎,正捧着一个小羊羔撕咬……你们看这个!”

他哥指着院子的铁门道:“这就是前晚上留下的,现在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我和史刚过去一瞧,竟然是两个大大的血手印!

“你堂哥没说谎!”史刚瞪着手印道!

“为什么?”

史刚正色道:“这血掌印上有皮肤组织的碎屑,这是高度**的尸体才能脱落的……如果你细闻,还有一股尸液的恶臭味儿!”

第三十八章 鬼魅人影

不得不说,史刚到底是xing jing出身,观察细致入微。

如此说来,还真有大虎的尸体进村拍门这件事了!

堂哥担心地看着我道:“小卜,明白为啥我赶你走了吧?不是做哥哥的心狠,实在是这村子容不下你!”

史刚的逻辑能力和他的观察力不成正比,傻乎乎问道:“卜爷,我没明白过来啊,为啥大虎闹事,你非得离开村子啊!”

我抬了抬手掌,看着六指儿哼道:“这还不简单?还不是因为它!”

村里人对我三个半纪劫的事了人尽皆知,在人们的印象里,大虎和柳婆乃至我的老师一样,都是替我渡了劫,换句话说,大虎因我而死。

如今大虎回来闹事,村里人一定认为大虎这是死的不甘心,想找我复仇!

可我已经离开了村子,所以大虎便对村里其他人进行骚扰!

如果村里人知道我回来了,一定会找我理论,让我负责!

不仅如此,所有人都知道黄白柳三族动物和我奶奶的关系,如今这些小东西作祟,村里人也一定会全都怪在我的头上!

“原来如此!”史刚总算明白了过来,冷哼一声道:“那怎么办?还真怕了他们咱们走?”

“走个屁!”我不屑道:“上次赶我走的时候我和他们就已经撕破了脸,我还怕个啥?这次回来,我要是不搞明白整件事,我还他娘的不回去了!”

“别啊!”史刚一听急了,嘀咕道:“你留在这了,我那摊子事咋办?我可还指望着你呢!”

我一笑道:“我管你呢?送佛容易请佛难,谁让你把我送回来的!”

“艹,我这是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史刚无奈道:“行吧,那就先把你的事解决了!”

我转头对堂哥道:“放心吧,谁来找我我都不怕,大虎我不怕,村里这些刁民我更不怕。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再逼我,还以为我是那个自卑的小孩子?”

说完,我头也不回领着史刚回了家!

离家仅仅数月,奶奶爷爷精心护佑了一辈子的小院就已经破败不堪了!

院里院外但凡能有点用的东西早就被村里人偷走了,玻璃还被无故打碎了好几块,到处一片狼藉,看得我有些伤感!

史刚叉着腰道:“看看我说什么着?刁民哪里都有,不一定穷山恶水!”

我无奈一笑道:“算了,不想这些了,收拾收拾,今晚咱们在这过夜!”

史刚想的还挺周全,吃的喝的早就预备好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笼了盆火,我连围着炭火一边吃肉一边喝酒!

闲聊中得知,原来,史刚小时候也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想想他我还算幸运,至少还有疼我的爷爷奶奶!

酒过三巡,两只烧鸡下肚,史刚红着脸站起身,抹了抹嘴上的油道:“走着,出去转转?”

还别说,这小子和我想一块去了。

都说大虎闹事,我总要真的抓住他才信!这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手不会骗自己,连眼睛都不可靠!

此时已经半夜,乡下的冬天吹着阴冷的风!

我和史刚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周围连声狗叫都没有!

这个村子我太熟悉了,闭着眼都知道哪里有坑,哪里有石头,可是我却从没半夜在街上游逛,此刻朝四周望去,到处都是阴森的黑影,确实令人有点惊惧!

“喂,老史,你是个警察,可你怎么不唯物主义啊!”我没话找话小声道!

史刚哼道:“我们局长老婆是个大胖子,昨天我们科抓了一个偷盗内衣的惯犯!”

我一愣,不禁问道:“偷内衣的和你们局长老婆有啥关系?”

“废话,自然没关系!可老子是警察和唯不唯物有啥关系!”

妈蛋,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一会真要有大虎出来,你可别吓尿了!”我嘲讽道!

史刚一笑道:“吓尿?我请他吃鸡你信不信?”

我俩正小声吹着牛逼,突然,耳畔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砰砰砰……”

我和史刚同时一怔,目光一起落在了一个胡同里!

“说曹操曹操到,走着!”

我和史刚毫不犹豫钻进了胡同,前行几步,就看见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正站在一家的大门前,使劲锤砸着门板!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是恶臭已经顺着风扑了上来!

“大虎……”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大虎”竟然怔住了,扭头看来我一眼,摇摇晃晃转身就走!

“还真有邪祟!”史刚低喝一声,腰间一摸,掏出了枪!

那是一张骷髅脸,恐怖骇人,可从身形我便断定,这绝不是大虎,而且压根就不是鬼或者尸体,而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绝不是大虎,追!”

我吼了一声,抬腿便追!

我没想到,前面这人跑的极快,就像是撒花的兔子!

好在史刚警校出身,别看他块头大,但是腿脚极其灵敏,飞一般跟了上去!

三个人就这样前后追逐着一路出了村,最后进了乱坟圈子的密林子!

乱坟岗里磷火缭绕,乱枝丛生!

等我跟上史刚的时候,那人影早就消失了!

显然,这个人就是村中人,至于扮作大虎吓人的目的,现在还不知晓!

史刚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妈的,交了手,这人竟然拳脚不错,打了个平手,趁机跑了!”

我没想到,黑水潭村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拳脚能敌得过史刚!

“今天没抓到人,看来狐狸尾巴要收起来了,不好再查了!”我叹口气道!

史刚微微一笑道:“也不尽然,至少还有一条线索!刚才追逐和交手的时候,我发现他跑姿规范,拳脚里还有军体拳的味道,我敢打赌,这人曾经当过兵!”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利用职务,请你们县镇的同事查一查你们村有多少人当过兵,就能缩小嫌疑人范围,逐一排查!”

娘的,有这么个警察朋友也不错,打架的时候他出头,还能利用职务之便,搜罗信息!

“那走吧,先回去,明天再说!”

我吆喝史刚往回走,可是一转身,忽然发现身后有一对绿莹莹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不是一双,两,三,五……

我的天,仅仅一瞬间,无数双绿色的眼睛探了出来,我俩俨然是被包围了……

第三十九章 到底是谁

“娘的,这什么鬼东西,数量这么多!”史刚一边咂着舌头,一边打开了保险,骂骂咧咧道:“gou niáng yǎng de,八成刚才那人是故意把咱们引到这里来了!”

“吱吱……”史刚一开骂,这周围几十上百的绿眼怪物就像炸了锅,激怒般狂叫着压了上来!

这绿色的眼睛虽然不多见,但是凭着从小在农村长大的见识,我还是猜到了它们是什么!

“老史,千万别开枪!”

“别开枪?你疯了,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吗?万一是吃肉的主,就这数量,一个一口就能把咱们俩生吞活剥了!”

“放心,你不动手,它们也绝不会动手!”

安抚住老史,我朝着绿眼数量最多的一面躬了躬身子道:“深夜到此,冒犯了各位,还请各位仙家恕罪!我是罗卜,罗老太是我奶奶,你们族中前辈,都是我奶奶的香主。还请念在我奶奶的份上,放我们一马!”

史刚听我的话觉得稀奇,小声道:“卜爷,你和谁说话呢!”

“你不懂,有空再和你解释!”

短暂的沉默之后,围拢的绿眼睛慢慢朝后退了下去!

“我擦,行啊卜爷,你还懂兽语呢!”

我忍不住骂道:“闭嘴,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俩说话这功夫,忽然一个矫健的灵动身影从一颗大树后面闪了出来,大摇大摆走到了我们的跟前!

果然,是一只健壮的黄皮子,看来应该是这些黄皮子的新领袖!

“黄鼠狼?”老史惊呼一声。

我想拉住他,可这小子嘴贱手欠,指着黄皮子笑道:“这丫的不是偷鸡的家伙嘛!儿歌咋唱的着?黄鼠狼呀去拜年,一走走到了鸡窝边,点点头来哈哈腰,满嘴话儿甜又甜,偷了母鸡怀中蛋,公鸡和它闹没完……”

我心道糟了,刚要开口,便见这只黄鼠狼忽然一声厉叫,腾起来半人高,跳到了一个树杈上,直勾勾盯着史刚!

史刚一愣,随即硕大的脑袋摇晃了几下,竟然骚里骚气地舞蹈起来,口中贱兮兮道:“我的嘴巴爱放屁,一屁臭出二里地,还请各位赏赏脸,看我丢人又现眼……”

这小子说着,抓了一把沙子就要往嘴里放!

我知道,这叫做黄鼠狼上身,也叫作癔症,小时候曾经看奶奶给人治过!

我吓得赶紧朝那大黄鼠狼道:“别,黄二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货脑子门夹过,不够用,请你看在我奶奶的份上,也放过他吧!”

周围的黄皮子呦呦叫个不停,显然都在幸灾乐祸!

大黄皮子吱吱叫了一声,总算闭了一下眼睛,老史这才如梦方醒大叫道:“卜爷,我刚才看见一个仙女在跳舞!”

我使劲掐了他一把道:“闭嘴吧,你特娘的就是那个仙女!”

老史打了个冷战,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心有余悸地瘪了瘪嘴,不吭声了!

那大黄鼠狼得意地眨了眨眼,朝我伸了伸爪子!

“你是让我们离开?”

黄鼠狼摇了摇小脑袋,又伸了伸爪子,吱吱叫了一声,然后转头便走!

“卜爷,它又啥意思。不会还想捉弄咱们吧!”

“看这意思是想让咱们跟它走!咱们随它去瞧瞧,凭我奶奶的交情,它也不会害我!”

大黄鼠狼尖叫一声,所有的绿眼睛顷刻散去,最后只有它自己,不紧不慢领着我们出了乱坟岗,去了村里的果园!

果园深处,是我们罗家的祖坟,难不成这黄皮子知道我回来了,想让我随它先去看看爷爷奶奶?

果不其然,黄鼠狼径直带着我们进了罗家的祖坟。

只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爷爷奶奶的坟竟然出现了状况!

只见爷爷奶奶的合葬坟四周各有一个水管粗细的窟窿深不见底,窟窿跟前的土腥臭发黑,显然这是人为而成!

“怎么回事?这特么谁干的!”我气急败坏地骂道!

史刚皱了皱眉,弯下腰,捏了一撮窟窿口的土闻了闻,低声道:“血液的味道,有人顺着这四个孔往里面灌了血!”

灌血?我心头一颤!

“吱吱……”

大黄鼠狼尖叫一声,走到了另一座坟的后面,伸了伸爪子!

我和史刚走过去一瞧,竟然是一只已经冻成“冰棍”的黑狗尸体!这狗只有脖子上被捅了一刀,因为天冷的缘故**的并不严重,不过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这他妈的欺人太甚!”我全身发颤,仰tiān nu吼道!

在乡村的传说中,墓穴灌狗血那是最毒辣的诅咒,不仅仅死去的人永远无法翻身,活着后辈也会倒霉不顺!我实在想不出爷爷奶奶和谁有如此大的仇恨,竟然做下这种恶毒之事!

大黄鼠狼见我已经知晓了它要表达的事情,便吱吱叫了两声,转身走掉了!

我和史刚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无从查起,只好先回了村!

囫囵睡下,这一夜梦到的都是以前生活的点点滴滴,令人心酸!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门外就传来了乱哄哄的喊声!

我和史刚起来一瞧,一村子人,聚了满满一院子!

这些人脸色不善,不用说,我就知道是干什么来的!

“呦,大家够早的啊!”我冷笑一声道:“怎么,这么早过来,是不是见我回来了,准备把从我家偷走的东西都给送回来吗?”

我这么一问,不少人便低下了头!

沉默了一会,李家一个小混混带头开了口:“罗卜,你废话少说,大虎怎么死的你最清楚,说是替你应劫是好听了,说不好听,那晚上没准就是你干的,否则,大虎也不至于回来闹事!”

gou niáng yǎng de,连这种话他都敢开口!

我握了一根棍子就要冲上去,史刚却拦下我道:“别急,让他们说,谁叫得欢,谁就是最心虚的那个!”

“罗卜,你还是到大虎坟前跪一晚吧!”

“跪一晚轻了,村里死了这么多牲畜咋办?必须让他赔!”

“就是,那天大虎死后,他明明知道大虎回来闹,可他奶奶却不让他说,这分明就是替他瞒着罪孽!”

“对,让他自己去警察局自首……”

我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面对着这一盆盆的脏水,我实在rěn wu kě rěn!

“麻辣隔壁!”我怒吼一声道:“天地为证,我罗卜要是做过一点对不起大虎的是,我不得好死!但是,今天你们既然来了,我到要问问,是哪个gou niáng yǎng de半夜装神弄鬼到处敲门?又是哪个杂碎往我爷爷奶奶的坟里做了手脚。主动承认也罢,要是等我查出来,就是一个字,死!”

过去在村里,唯唯诺诺惯了,我总觉得自己真的是扫把星,受人数落是应该的!可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特么不该任何人也不欠任何人的,谁也别想把我当成软柿子。谁敢动我一下,我一定以牙还牙,十倍奉还!

这些人没想到离村才几个月,我竟然变了样,顿时被我的愤怒惊呆了!不过,微微愣了一下,他们彼此看了看,才发现自己一方人多势众,一个个马上有凶狠起来,露胳膊网袖子就要朝我开打……

“都特么给我安静点!”史刚突然将我推到了身后,将手里的枪拍在了石桌上大声道:“警察!我看看是谁在带头闹事!”

第四十章 捞尸人

史刚横眉立目,一身的腱子肌,再加上石桌上的枪,简直是凶神恶煞!

别看刚才这伙人闹得欢,可实际上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一看史刚亮枪,一个个缩头不敢吱声了!

“警……警察怎么了?警察就更改管管姓罗的,他才是罪魁祸首!”愣了一会,李家带头的那个小混混嘟囔道!

史刚毫不客气,瞪着眼一步步朝那人走了过去,站到跟前,足足比那小子高出一个头!

“你刚才话里话外说大虎是被人害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知情不报,我可以告你包庇犯罪;你要是没有确凿证据,到处造谣,我可以告你诽谤;另外,你领着这么多人跑这闹事,已经严重违fǎn shè hui治安条例!还有,我还可以告你袭警!”

“袭警?我……我可没动你!”小混混明显没了底气!

史刚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没有?我说你袭警就是袭警,你低头看看,你的脚是不是踩到了我的脚上?在明知道我是警察调节纠纷的时候,你竟然还敢偷偷踩我,我就告你袭警,怎么着?”

“你……你……”小混混赶紧抽回了腿,张了好几次嘴,最终全都咽了回去,灰溜溜转身跑掉了!

众人一看带头的刺头都认怂了,一个个鸦雀无声,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怎么,还赖在我家院子里,等着我请你们吃饭?”我冷笑一声!

这些人尴尬地笑了笑,一窝蜂是地退了出去!

史刚不屑地朝人群哼了一声,收起了枪!

“老史,谢谢!”我由衷地说道!

史刚大大咧咧道:“这算啥?你是我的顾问啊,自己人都保护不了,我干脆回家卖红薯去!”

我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你的做法是不是不符合你们的行为规定啊,又是掏枪又是恐吓的!”

史刚不屑一顾道:“和这样的刁民你想讲道理?不可能。他们横你就要更横,组织纪律是要对明白人讲的,他们不配!我就这脾气,反正我对升官没兴趣,大不了降一级!”

不得不说,和史刚在一起没有压力感,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交兄弟就得这样的!

胡乱吃了口早饭,史刚便来了电话。县局对他这种省里下来的人不敢怠慢,昨晚上交代的事一大早便来了消息,村里当过兵的人一共有四个,名字分别是杨尕娃、李结实、张水和刘元。

四个名字我只认识一个,那便是刘元,他是大虎的父亲。没想到,刘元叔年轻时还当过兵!

“我看八成就是这个刘元,儿子莫名其妙死了,老婆疯了,对村里人充满敌视,所以才假冒大虎尸体回来闹事!”史刚道!

史刚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以我对刘元叔的了解,这个老实人似乎干不出这种出格的事!

“人都是被逼的!”史刚道:“想当初,在孤儿院,八个孩子打我一个,逼急了,我一秒八。走吧,咱们直接去找他,当面质问不就得了!”

想想也是,压抑到极点的人最可怕!

我和老史上了街,村里人对我们避之不及!老史颇有经验道:“你别以为他们真服了我,说不定私下酝酿怎么背后捣鬼呢!这种人,都是打不过就偷偷砸人玻璃的那种人!”

我笑道:“你一个八尺高的汉子,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不是我小肚鸡肠,是我太了解这些底层的混混了,没有廉耻感,没有法律意识,更没江湖道义!”史刚感叹道!

到了大虎家,大门紧闭。敲了敲,没有回应!

“走吧,没人!”老史耸了耸肩道!

怎么可能没人?大门是从里面关的,只能说,有人却不想开门!

正在我俩犹豫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声!

我和老史陡然变了脸色,没用商量,一个助跑翻墙进了院子!

史刚干净利落,一脚便将屋门踹开了!

黑乎乎的屋里,就看见刘元叔满脸是血,满目狰狞地将大虎娘吊到了房梁上!大虎娘张牙舞爪,哀嚎连连,场面骇人!

“刘元,住手!”史刚怒喝一声,飞起一脚将刘元叔踹翻在地!随着一个擒拿手将其按在了地上!

刘元叔疯狂大叫着:“你放开我,我要捆了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绳子一松手,大虎娘落在了地上!

我正要去扶她,大虎娘忽然从地上抄起了一把菜刀,冷森森狂笑着朝我劈了过来!

事发突然,我没丝毫准备,一下子愣住了!

好在老史一个跃步赶了过来,一记截拳打在了大虎娘的手臂上,菜刀沧锒落地!

“咱们搞错了,刘元才是受伤的人!”史刚麻利地将大虎娘拷住,朝我说道!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刘远道:“叔,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刘元老泪纵横,哽咽道:“还不是因为大虎,孩子没了,他娘也就疯了。日日闹夜夜闹,发起疯来往死里打我。今天早上忽然就说我是恶魔,是我杀了大虎,抄起菜刀就砍了我,我也是没办法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个大男人,嚎啕大哭,我的心里真特么不是个滋味!

我不由自主地把了把大虎娘的脉,脉象有点特别,稍一着手腕,就感觉到了脉动,且坚硬如鼓皮;但刚要仔细静听,脉形中间一下变得空虚无物,但边缘仍坚硬依旧。

“怎么样?”老史急着问道!

如果单从中医角度来看,这就是革脉,男子失精濒死,女子崩漏将亡都是这个脉象!换句话说,就是阳气无形,阴气过重!但要是再加上鬼医的角度,这是魂迷气散的特征,也就是所谓的“魔怔!”

“元叔,你若信我,我给婶子扎一针可好?”

刘元叹了口气道:“小卜,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她这病我看是没救了,要是你奶奶还活着就好了……”

我摇了摇头,这一招奶奶活着还真不一定会。这是我从师父的那本笔记上看来的,老头的记载应该可靠!

我示意老史控制住大虎娘的头部,以拇指和六指分别按住四神聪穴和天门穴。这两个穴位一前一后,普通人不可能同时按住,但是我可以,因为我多了一根手指!

轻轻按压了三十多下之后,大虎娘的眼神变得逐渐精神起来,我抓住时机,另一手迅速抽搐银针,朝着大虎娘手指骨中心的劳宫穴刺了下去!

这穴位是最不起眼的xiǎo xué位,但是确实心包经的最早的原穴,换句话说,心神从这发源!

我这一针下去,大虎娘全身猛地挣了一下,等我将银针猛地抽出之后,大虎娘忽然神色清醒起来,朝我平和道:“小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元叔大喜,眼泪簌簌而落:“他娘,你好了?”

大虎娘看着刘元叔皱了皱眉道:“他爸,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刘元哭的像个孩子,起身就要给我磕头!

我赶紧将他拦下,嘱咐道:“婶子这是思念大虎心切,再加上夜里多次往返墓地,阴气袭身。以后多熏熏艾草,然后少夜间出去就好了!”

我本来想问一问昨晚上的事,史朝我低声道:“昨晚上的人不是刘元,刚才我试了他的身手,体型和拳脚都不对,另有其人!”

想想也是,能被一个疯子砍中脸,说明刘元叔不具备昨晚上那人的拳脚!

“元叔,我问你个事,您知道杨尕娃、李结实、张水这三个人吗?我咋都没听说过?”

刘元想了想道:“杨尕娃早死了,老红军,要是活着,该有一百多岁了;李结实是后街的,瘫痪十多年了,你不认识也正常!至于这个张水嘛,听着耳生。不过细一想,好像是那个人……”

“谁?”我急忙道。要知道,四个人,一个死,一个瘫,一个排除了,那只能是另外一个人!

“张大山!”刘元叔脱口道:“我记得老张头刚从部队复员的时候不是现在这个名字,后来他做了捞尸人,才改了如今这个名字,听人说是因为山避水图个吉利!”

张大山?我和史刚一怔,还是个捞尸人?我怎么从不知道老张头还是个捞尸人啊……

第四十一章 老张头

元叔道:“你年纪小,许多事不知道。二十年多前,咱们村外面的黑水河水量充沛,当时没有水泥桥,附近的十几个村子过河全都集中在咱们村外的木楞桥上!再加上那时代孩子多,成天在河边玩,哪年夏天都有人淹死。以前有个老船工专门干捞尸体的营生,后来年岁大了,便收了转业回来的李水为徒弟。李水这人沉默寡言,也无所事事,就接替老船工干起了捞尸人的职业!不过,自从shi bā nián发过一场大水之后,咱们这地一年比一年旱,黑水河成了小河叉子,就剩下了黑水潭还算是大一点的水域!”

原来如此,没想到一直觉得很神秘的捞尸人在我身边就有!

我曾看过许多故事,据说捞尸人都有些外八门的手段,所谓外八门,就是山、医、命、相、卜、僧、尼、道徒之外同样会些阴阳手段的人!

据说他们行驶在水面上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尸体沉水的地方,也能一尸杆子下去把人捞上来!还有人说,这些人都懂得尸语,所以也被称为是阴阳跨界人。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会会这个老张头!”我朝史刚道!

“怎么?你们要去找老张头?”元叔问道!

我点点头,低声道:“不瞒元叔,昨晚上我看见大虎了!”

“什么?”元叔吃了一惊!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低声道:“放心,假的,是一个人伪装成了大虎的模样,故意恐吓村里人的!”

元叔叹了口气道:“知道你是为了大虎,可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找老张头,因为听别人说,他得了恶性传染病!”

“恐怕是他自己传出来的消息吧,为的就是让没人去他家!”史刚冷哼一声道:“如此一来,这人就更值得怀疑了!”

告别了元叔,我和史刚直奔村东头!

在我的印象里,老张头这人脾气另类,生活习惯也另类,他的院子离村里稍微有一段距离,算是离群索居。平时很少看见他到村里来,即便是进了村,也没见过他和谁说过话!

老张头家的门虚掩着,我和史刚轻轻一推,便进了院子!

院子狭窄而肮脏,到处破破烂烂,散发着一股霉臭的气息!

“嗨,看那!”史刚指了指墙角!

我侧眼一瞧,是一根闲置了许久的竹竿,竹竿上套着古怪的绳索和网扣,如果没猜错,这就是捞尸杆了!

“张伯?在吗!”我朝屋里喊了一声!

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史刚朝我眨了眨眼,率先进了屋!

外屋同样破破烂烂,锅碗瓢盆杂七杂八地摆放着,一只大耗子正拖着一个窝头往洞口爬,一见有人嗖的一下钻进了洞里!

“张伯?”

我和史刚朝里屋望了望,除了破旧的炕和一床脏兮兮的被子,什么都没有!

“谁让你们进来的!”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愠怒的责问!

我和史刚吓了一跳,慌忙转身,谁知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鱼鳞斑块的丑脸,这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张……张伯……”平息了一下,我才认出来,这人正是老张头无疑!

“小卜?”老张头看着我抽了抽嘴角,嘟囔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对,昨天!”本来想好的话,结果被老张头这张黏糊糊骇人的面孔给我吓了回去!

史刚什么惨烈的凶杀现场没见过?此刻比我冷静的多,径直朝老张头道:“张大山,曾用名张水,对吧?我是警察,昨晚上你在哪?”

老张头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惊愕和慌张,淡淡道:“睡觉,晚上不睡觉能干什么去?”

“谁能作证?”

“它们!”老张头眨了眨眼,指了指墙角!

墙角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史刚脸色一变,有点恐慌,看了看我,那意思是在问,莫非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史刚这才有了底气,大声道:“别给我神乎其神的,好好回话!”

“呵,有意思!”老张头苦笑道:“我一个独居老头睡觉,你让我找谁证明?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昨晚上墙角窟窿里的耗子看见我着,你要是有本事,就去审一审它看看能不能给我证明?”

“你……”史刚一听这话,气得脸都成茄子色了,顿时要发火!

我拦住史刚,朝老张头笑道:“张伯,你别生气,我这朋友就这脾气!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这鞋上沾着不少的黄泥巴,咱们村也就乱坟岗林子那一带是黄土坡子,您去那干嘛了!”

老张头用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扫了扫,忽然露出一丝诡笑,开口道:“小卜,你可比以前厉害多了!不瞒你说,我还真去乱坟岗了,今早上随便转了转,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我面色一紧!

“我看见村长李大富和刘元在刘大虎的坟前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好像是对那墓要做些手脚!”老张头眯着眼笑道!

李大富和元叔?

难怪今早上那么多人去我家闹事,却不见李大富,如果老张头说的话是真的,倒也合理!

只是,元叔和李大富去坟地干什么?为什么今早上元叔没提这茬?

“小卜,你是为你奶奶的死回来的,对吗?”老张头擦了擦脸,一层层鱼鳞是的碎屑落了下来!

我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你奶奶是个好人啊,对我有恩,我的命是她救回来的,所以,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有点惊诧!

“今晚上你独自去黑水潭边,你自然就清楚了!”

“我自己?”

“对,就是你自己,去了别人,你就看不到了!”

老张头神色里透着神秘,一伸手从灶台上捏起了一个蟑螂,放在嘴里嘎嘣一嚼,汁液四溅!

我和老史看的恶心,随便说了两句就退了出来!本来我还想问一问shi bā nián前水灾的事,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是绝不会吐露详情的了!

出门的时候,老张头还嚼着蟑螂朝我盯住:“小卜,你一定要去,而且要自己去,所有的秘密都将解开……”

“这老头可真恶心!”史刚抱怨道!

我摇了摇头道:“他是故意的!”

“为什么?”

“因为他受伤了,急切想让我们离开,所以才做了个恶心的举动!”

“受伤了,我怎么没发现?”史刚惊讶道!

我点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受的伤,但是从他的脸色来看,应该伤的挺重,是内脏重创的表现!”

史刚错愕地点了点头:“服了,卜爷,你可真让我开眼。不过话说回来,今晚上你真去黑水潭?”

“去,怎么不去,就算是骗局,总得有人揭破他!”

第四十二章 水中鬼族

从老张头家回来,我和史刚又去了一趟元叔家。关于老张头说早上看见元叔和李大富在一起的事我总要问问。

不过,到了元叔家,元叔不在,连大虎娘也不在。大门、屋门都开着,早上元叔流的血仍摊在地上,竟没收拾!

病刚好的人,能去哪呢?我还反复叮嘱,不能出门,元叔也真是的……

“或许是疯久了,终于好了,出去散心去了吧!”史刚猜测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安!

回到家,我做了些准备。按照师父的笔记,画了几道镇煞符。不管怎么说,防患于未然总不是坏事!

史刚说我一个人去不放心,要偷偷跟在我后面。

我说不行,既然老张头点名我只能一个人去才能看见秘密,那我就一个人去。

看见史刚不安的样子,我道:“你可以抓我不在这段时间,再去找元叔问问,有关当年洪水和死了两个人的事他知道多少!”

史刚点点头道,那你小心点,说着,将一个纽扣按在了我的衣领上!

“这啥玩意?”

史刚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微型ding wèi qi,你走到哪我都能通过手机找到你的位置,算是以防万一吧!”

我心里暗笑,这大块头犯浑起来比痞子还横,可有时候心比女人还细,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吃吃喝喝一晃到了天黑,按照计划,我奔黑水潭,老史去找元叔!

入冬时节,野外荒凉,特别是这种半阴不阴的天气,到处黑乎乎的,一阵阵凉风还直往脖子里灌!

我裹了裹衣领子,穿过树林,黑水潭近在眼前!

既然老张头说我到了就会明白,那我就先观察一下,我倒要看看这老头卖的什么关子!

左右瞧了一会,毫无动静,倒是看见潭边有一条停泊的小船,船头上似乎有个人影!

莫非老张头让我等的就是这人?

天气阴沉,看不清这人长得什么样,不过身材不高,上衣在风中摇摇摆摆,怎么看怎么像个女人!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动静。这人似乎很有耐心,就那么面对水潭站着,一动不动!

耗不下去了!

我爬起来,朝着小船小心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罗卜,你是……”我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这人没吭声,只是那只手很僵硬的摆了摆,意思是让我上船说话!

这人太怪了,虽然还看不清长相,但是她的动作很诡异,就像是动画片里的木偶!

我暗暗捏了捏袖管的银针,一咬牙,跳上了船!

虽然天已经很冷了,但是水面只有边缘冻了一层薄薄的冰。我上船这么一摇晃,薄脆的冰层发出一阵阵咔咔的碎裂声!

我在小船的摇晃中稳住身子,朝前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此时终于看清楚了,船头的哪特么是人,分明是一个花里胡哨的纸扎人……

“艹,老张头你个gou ri de!”我自知不妙,暗骂一声,就要跳上岸。

可就在这时候,纸扎人突然轰的一下冒起了一股大火,火苗中我看见那纸扎上用红笔清清楚楚写了“罗卜”二字!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从船帮外跳了进来!这人手脚利落,手上捏起长蒿,一用力,小船便利箭一般冲进了潭中,眨眼间已经离岸五六米远了!

“张大山,果然是你!”我又惊又怒,大喝一声!

老张头满脸狰狞,咧嘴朝我一笑道:“小卜,对不起了,我就是想借你的血一用!”

老张头不由分说,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就朝我跳了过来。

此时周围是水,船上是贼,我只能拼死一搏了!

我摸出银针,侧身躲过刀刃,迎着张大山的脖子就刺了过去!

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张大山的拳脚功夫。这老头就像是一只灵巧的猴子,腾空跃起,直接落到了我的身后,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刀刃就擦着我的胳膊划了过去!

一阵剧痛,虽然没伤及动脉,但是血流如注!

一见血,老张头双眼放光,扑过来死死攥着我的胳膊将血液往潭中撒。

“张大山,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枉我奶奶救你!”我努力挣脱张大山的控制,一边怒骂道!

见血流的不少了,张大山抬起一脚,将我踹翻到船斗里,仰天大笑道:“是恩是仇我会下去和你奶奶算,做牛做马我认了,你就委屈点,先在船上呆着吧!”

张大山说完,摸起捞尸杆砰的一下将那个要烧完的纸扎人掀进了水里!

我本想爬起来,可是张大山就像是癫狂了一般,双腿插在船中央,使劲摇晃着,整个小船剧烈摆动起来,好像随时要翻一般!

张大山一边摇晃着,一边用捞尸杆重重拍打着水面,口中还唱着悲凉的号子:死去的人儿嘞,归来呦,水中的虾米鱼儿唉,送魂儿哦,孽障的水伯呀,是个贪婪鬼啊,你把我心爱的人儿,还回来……

这调子悲怆婉转,阴冷苍凉,唱的我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就这么摇啊唱啊,突然,“砰……”的一声,小船好像被水中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

我一惊,莫非水中有东西?

“砰砰砰……”

刹那间,重重的敲击声杂乱起来,整个小船似乎要随时被敲散了一样!

我被老张头这阵子摇晃折腾的浑身没一点力气,摊在船斗中一阵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呕吐!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极力拉住船沿,挺直腰,朝水中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去,吓得我差点尿了。

就在小船周围,全是人,不,准确点说,全是长着人脸的鱼。一条条大鱼仰着苍白的脸,直勾勾看着水面,噗噗地吐着水泡,尾巴啪啪地朝着小船拍打着!

这些人绝大多数我不认识,不过也不全是生面孔,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女人脸我就认识,那是老李家的一个儿媳妇,因为不堪家暴跳潭zi shā的,她死那年我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不用说,老张头这是把水中所有困住几辈子的亡魂都给叫出来了!

“张大山,你疯了吗?”我怒吼着,这老东西招鬼,为什么要用我的血?

老张头理也不理,从兜里掏出一把纸钱,朝天一撒,仍旧继续唱着调子,拍打着水面!

就在我正怒骂的时候,老李家那个死掉十多年的儿媳妇突然朝我咯咯一笑,甩了一下尾巴,弹起来一米多高,挺着黏糊糊的大嘴就往我身上跳!

惨白的面孔距离我不过半尺远,这女人嘴里的碎牙和黑鱼一般,要是咬上一口,非成血葫芦了不可!

就在关键时刻,老张头突然出手,一杆子抽在了那女人的腮上,顿时黑血淋漓!

“拿了钱赶紧滚,否则,我让你魂飞破灭!”

老张头朝那女鬼狰狞大骂一声,那女鬼呲了呲牙,最然不甘心,但还是马上潜进了深水里!

“张大山,你……”我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伤了我却似乎并不想我死!

老张头完全不理我,双眼死死盯着水面!

忽然,潭水咕噜咕噜冒起了大泡,一圈圈波浪朝着岸边拍去,而小船的下面则卷起了旋涡,小船正载着我和老张头朝漩涡中沉去……

老张头终于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奸笑,他将手中捞尸杆前面折叠部分打开,竟然是一把明晃晃带着符咒的标枪!

他,这是要开始杀我了吗?

我心中一凉,奋力爬起来,就在准备死也要离开船的时候,却看见老张头将带刃的捞尸杆狠狠朝着水中刺了下去……

“孽障,纳命来!”

老张头一声咆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上的戾气化成了惊悚的笑容。

可是,这笑容还没打开,就僵住了,口中惨淡地喃喃道:“扎空了……呵呵,我扎空了,呜呜……,天意啊,也是,shi bā nián了,你早就就是当年的修为了……”

老张头话没说完,就听一声剧烈的轰隆,一道水柱直冲九天,小船当场被击碎成了两半,我被巨浪一下子拍蒙了过去,闭眼的瞬间,我看见老张头落在了岸上,踉跄了几步窜进了林子……

第四十三章 北极熊故事

漫长的沉睡,好像做了一个梦!

最开始我梦见自己置身于北极的浮冰之中,冷啊冷,全身好像快要结冰了!

就在我几乎要冻死的时候,忽然,我被什么东西叼了起来!

我睁不开眼,但是凭着那种温热感,应该是个北极熊吧!

可奇怪了,这北极熊怎么不吃我,还使劲把我抱在怀里?

或许这是个善良的熊?吃素的熊?看着我长的一本正经的帅,不忍心杀我?

那就谢谢了,小熊熊,让我抱紧你吧……

这种抱紧暖暖的感觉真好,软软的,还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忽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死命将我往外拉扯!

我心里暗想,哪来的脏兮兮海象,还敢抢我的怀抱,休想!

我越抱越紧,几乎把自己吊在了北极熊的身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终于觉得不那么冷了,渐渐有了意识!

我听见有个人在说:“喂,你倒是把他接过去啊?重的像头猪!”

“我接的过来吗?他就像焊在你身上了。这小子天生就是色胚子,你就将就将就吧!”

“姓罗的,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嗯?这声音有点耳熟!

这人说完,我忽然感觉大腿里子一阵剧痛,疼得我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大白熊,别杀我!”我嚎啕一声,睁开了眼!

眼前天地旋转了几圈之后停了下来,我竟然看见苍颜和史刚在一起,正一个愠怒一个诧异地看着我!

“苍颜?你也来北极了!”我兴奋地脱口而出!

苍颜瞪眼怒道:“北极个爪爪!你刚才管我叫什么?大白熊?我……我有那么胖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姑娘忽然一松手,朝前一推,我便来了个狗抢屎!

摔了一下我才清醒过来,四下一望,哪特么是北极啊,分明已经躺在了我们家炕上!

史刚笑嘻嘻道:“卜爷,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更大的难啊!”

呸,这特么是人话吗?老子刚醒,你就咒我!

史刚瞟了一眼苍颜继续道:“您的表现可够顽强的,抱着人家苍xiao jie不撒手!我夺都夺不过来。没办法,苍xiao jie硬是把你从黑水潭给抱回来的!měi nu救英雄的戏码呦,啧啧,ci ji!哦,对了,您老人家心安理得躺在人家怀里,嘴里还哼哼唧唧,什么‘你是我的北极熊,我是你的冰激凌,你陪我看彩色北极光,我陪你勾大馋虫……’您可真是人才!”

苍颜脸色微红,冷哼道:“要么怎么是色胚子呢,昏迷的时候都不忘赚便宜!还北极熊,你还是大狗熊呢!”

娘的,这事有点尴尬啊。不过话说回来了,苍颜竟然能抱得动我,还走这么远的路,我有点于心不忍!

“谢谢啊,又是你救了我。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怎么来我们这了!”我扯开话题道!

苍颜耸耸肩道:“知道你回了乡下,放心不下,就来看看!后来就碰见了史警官,史警官说你单独赴约,我觉得不妥,两人就来看看!没找见人,史警官只好开了定位,最后发现你躺水草里,一副落水狗的样子!”

一说到这,我轰的一下想起来了,大叫道:“你们赶到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别的东西或者人?”

两人都摇了摇头,不过又抢着答道,就看见水面十分浑浊,好像被什么东西搅了一通!

史刚问道:“卜爷,你倒是说说啊,老张头让你去那看见了啥啊!”

我摇了摇头,只好将整件事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

听我说完,史刚马上炸了锅,大骂道:“果不其然,就是这老东西捣的鬼。知道你发现了真相,想除掉你!”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苍颜插嘴道:“从罗卜的描述中,看得出,张大山并不是想杀了罗卜,而是想借罗卜的血,引出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才是他的目标!”

我点点头道:“落水之前,我也意识到了。只不过,我不明白,他为啥选中了我。还有,他扮作大虎的样子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简单,咱们这就去他家找他,我就不信他还敢抵赖!”史刚气呼呼道!

也好,我昏迷的时候看见他落上了岸跑掉了,这老家伙说不准以为我已经死了,去晚了会开溜!

想到这,我顾不上全身酸疼,和史刚、苍颜出了门!

不过,等我到了老张头家才发现,家里空无一人,看样子,老家伙似乎根本没回来过!

这就怪了,莫非他逃跑的时候途中有什么变故?

在老张头家守了半夜,一直到天蒙蒙亮了,老张头也没回来!

无奈,我和史刚、苍颜只能先回家!

路过大虎家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了,朝史刚问道:“对了,昨天你去找元叔,元叔怎么说?”

史刚一拍脑袋道:“一直想和你说着,刚才只想着老张头,把这事忘了!我去了两趟,压根没见到元叔,大虎娘也不在。门锁上了,我透过玻璃朝里看了看,屋子很凌乱,很多衣物不见了,好像出了远门是的!”

出远门?我没记错的话,元叔的父亲当年是孤儿知青,落户到了农村,他也没有远方亲戚,出什么远门啊!再说了,我和史刚第二次找元叔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家里还没人,等史刚单独再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就在这中间几个小时的功夫里,元叔和婶子就突然回了家决定出远门了?

“走,再去看看!”我总感觉这件事有点莫名其妙!

我们三个人又去了元叔家,果然如史刚所说,房门紧锁,屋里乱七八糟,连元叔的血迹都没收拾,似乎就急匆匆走了!

正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大街上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惊慌大喊着:“死人啦……死人啦……”

我们三个一怔,马上冲了出去!

此时街上已经围了不少的人,那个被聚拢的人正在结结巴巴地解释,原来,就在黑水潭旁的林子里,发现了一个被烧焦的尸体,村长李大富和两个壮劳力正在守着现场,据说可能是老张头……

我一听愣住了,老张头不是被水柱拍上了岸跑了吗,怎么会被烧焦了呢?

第四十四章 烧焦的尸体

我和史刚、苍颜急匆匆赶到了树林,这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村里人!

有人用几块最廉价的杨木板做了薄棺,有人在李大富的组织下正原地挖坑,不用说,这是准备就地掩埋!

“来,让一下,警察!”挤了挤,人太多,进不去,史刚没办法掏出了警察证!

村民不情愿地让开了一道缝,我们三个挤了进去!

李大富老远就朝史刚伸出了手,使劲握了握,好像会见领导一样,一脸媚笑地恭维道:“昨天就听别人说小卜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干练的城里警官,果然是一表人才!本来想去拜访,可是村务繁忙,一直没时间。这不,自从小卜离开后消停了一阵子,结果小卜刚回来,好好的又出事了!”

李大富说着,瞄了我一眼!我知道他什么意思,要不是史刚在,他一定又会当场指责我,是我带回来了厄运!

“李村长,最近村子消停吗?我怎么听说不仅闹了黄灾,死了不少牲畜,还半夜有尸体砸门呢!”老史毫不客气地直接回怼道!

“谣传!”李大富不屑道:“村里人没文化,以讹传讹的事多了。黄皮子偷鸡摸狗的事确实有,可要说尸体砸门这么玄乎的事,纯粹是无稽之谈。你我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人员,咱们可不能和这些山民一个觉悟!”

我特么差点笑场。李大富你丫的生在黑水潭村,长在黑水潭村,中学没毕业,仗着老爹是老村长当了个破村长,还装模作样起来了。一口一个山民鄙视的叫着,说得好像你是大学教授是的!再说了,现在假装不信迷信了,当初是谁一遍遍找奶奶帮老张头看仙的?往前推shi bā nián,不也是你逼着奶奶上了黑水潭除什么妖怪吗?

史刚懒得理他这茬,指着黑乎乎的尸体道:“这人是谁?你们这是要……”

李大富叹了口气,使劲踢了一脚旁边的空油桶,咂舌道:“肯定是老张头,没别人!自从上次莫名其妙得了怪病之后,这老头就整天唉声叹气,说是自己这张脸自己看着都吓人,像个鱼头,活着不如死了算了!可谁能想到啊,都以为他说说,昨晚上却自己做了这么个了断!”

尸体严重烧焦,四肢蜷缩着,衣服皮肤全毁,实在无法分辨这人是谁。

如果是老张头,莫非他昨天就已经准备好了汽油,自己事败之后,又觉得身患绝症,所以想不开来个自行了断?

不过从现场看,又显得十分怪异。既然是浇油zi fén,为啥除了身体,火势没有朝别处蔓延?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季,林子里枯枝落叶无数,汽油大火竟然没有引起火灾?

突然我又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从水中掀起来的水柱,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它从水中冲了出来追上了逃走的老张头,用特殊的方法烧死了他?可是,这个油桶又该怎么解释?

“李叔,单凭这也不能断定就是老张头啊!”我看着李大富冷声道!

李大富哼了一声道:“怎么不是?难道不是老张头还会是别人?你看,那不是他的捞尸杆吗?”

顺着李大富一指,果然,在尸体不远处,有一段烧的残损的竹竿,上面的还有拿根锋利的标枪!

如此说来,这人还真是老张头!

妈的,老张头一死,他为什么要扮作大虎的原因、乃至他为什么要割破我胳膊取血的原因可就永远也不知道了!

而我要追查的shi bā nián前水灾造成死亡的事件也就剩李大富一个牵扯人了,这无疑对我解开奶奶被害这个秘密又增加了难度!

乡下有乡下的行事规则,除了法律和国家系统,还有的便是宗族和村规!

我们这一代,村落分散,只有镇上三五个警察,许多事鞭长莫及,生生死死的事各村有各村的规矩!

老张头这种案子不值一提,派出所自然不会来人,李大富作为村长,便张罗着将老张头原地入棺埋了!

几个汉子谁也不愿意伸手碰烧得半熟的死尸,便用白布单兜住焦黑的残骸,准备入殓!

就在这时候,布单上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蜷缩的四肢一下子弹开了,从抬起的布单上掉了下来!

几个汉子吃了一惊,哇哇大叫着准备就跑!

“诈……诈尸啦!”

围观的村民早就撒丫子跑了,李大富也傻了眼,不过却拎着一把铁锹冲上去要砍!

“住手!”我冷喝一声:“不是诈尸,是尸动!”

实际上,所谓的死亡,一般有四重!最开始的停止呼吸,接着是心脏长时间停止跳动,下来为脑死亡,最后是神经死亡。而神经死亡的时间要远远迟于前三种!

换句话说,眼前这人经过焚烧,已经确实死亡无疑,但是,他的神经末梢在烈火的焚烧下却保持着绷紧的状态!

刚才人为一动他,使得绷紧的神经崩开了,四肢的筋脉自然松散弹了一下!

虽然我解释的很清楚,但是刚才这些人却仍旧不敢上前,唯恐这干瘪的焦尸会跳起来!

李大富尴尬地看了史刚一眼道:“看看,山民就这素质,草木皆兵,患得患失。”说罢,看了一眼人群道:“这样吧,我打算从下笔救济款中拿出部分作为酬劳,今天谁帮忙安葬老张头,谁会分到一百块!”

一听这话,呼啦一下子上来了一群人,三下五除二便将尸体塞进了木头匣子,匆匆掩埋了!

我看见苍颜攒着眉头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还以为她是见了这恐怖的死尸心里不舒服,便安慰道:“其实尸体就是人意识剥离后的残渣,没有什么恐怖的!烧熟的人尸和烧熟的鸡鸭本质没有区别,只不过一个是人,一个是动物罢了!”

苍颜朝我不屑一笑道:“你在哄我?切,本姑娘什么没见过,还怕这?”

说着,朝我和史刚低声道:“难道你们两个家伙刚才没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吗?”

我和史刚都是一愣,忙问道:“什么?”

苍颜正色道:“就在那尸体四肢弹开的瞬间,我发现因为蜷缩的缘故,这人肚子那部分的皮肤保存的较为完好。只不过,上面却有两个青紫色的齿痕……”

我和史刚都是一惊,刚才只顾想着心事,压根没注意到死尸的肚子!

苍颜说着,有些歉意地看了看我,低声补充道:“那痕迹和当初你奶奶离世时脖颈上的伤痕非常像……”

第四十五章 燕山玉

一听苍颜这话,我马上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让他们停手,开棺再检查一下不就完了!”

毕竟奶奶被偷袭的齿痕是老鼠咬伤的无疑,如果老张头的死也和老鼠有关,那只能说明,昨晚上阎宇森很可能来过!

苍颜却拉住我道:“说你是傻萝卜,你还真傻啊,你不想想,就算是鼠教头阎宇森来过,这荒郊野岭的,对他一个陌生人来说,找到老张头未免太费事了吧!何况你也说了,老张头身手了得,捞尸人出身,阎宇森和他单挑未必能得手!”

“你的意思是说,村里很可能有人和阎宇森相熟?做了他的内应?”

苍颜点点头道:“总算脑子还算开窍!如果这群人里真有阎宇森的眼线,此时验尸岂不是打草惊蛇?”

不得不说,苍颜考虑的确实比我多!

不过,史刚却有些疑问,看着苍颜认真道:“苍姑娘,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你似乎很笃定害人者就是阎宇森啊!但是,据我所知,江湖上比较下作的鼠教头可不止这一个吧,你怎么就认定是阎宇森呢?”

我骂道:“废话,这还用说,我奶奶去世前,阎宇森曾经造访过村子,所以,不用想也是他!”

苍颜尴尬一笑道:“其实史警官说的没错,如此武断确实有些仓促。不过……”

“不过什么?”我揶揄道:“今天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像那个雷厉风行的苍老师啊!”

苍颜白了我一眼,有些不自然道:“其实来找你之前我得到消息,阎宇森最近很可能会在燕东这一带出现!”

我皱了皱眉,心中有点小失落,还真以为她是担心我来的,没想到是寻着阎宇森来的!

“为什么先前没听你说起?还有,你一直也没告诉我,你找阎宇森到底做什么交易啊?”

“交易的事,日后再和你说!”苍颜脸色有些低沉,不过稍纵即逝,正色道:“至于这个消息,因为不是出自品尚楼,所以真假不知,我想着先确定好真假,到时候再叫你和我一起去!”

“去?去哪?听苍xiao jie的意思,你知道阎宇森的目的地?”史刚眯着眼看着苍颜,似乎在审视这苍颜的神色!

虽然我对史刚职业病看谁都要查一查的习惯很不喜欢,可是不得不说,史刚这个“去”字抓的很准确,苍颜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有了目的地!

苍颜长出一口气,看了看史刚又看了看我道:“好吧,本来不想对这个傻大个警察讲的,但是你们追问,我也只能说了!一年一度的燕山玉黑市要举行了,道上很多人都会聚过来分一杯羹。前一阵子阎宇森在云城赌博输了个底儿掉,我猜测他不会错过这个热闹的!”

“燕山玉黑市是犯法的!”史刚大喊道!

苍颜一摊手,朝我无奈道:“怎么样?我就说不能和一个土鳖警察说这事!”

我对史刚道:“你大惊小怪什么啊,国家规定不能嫖娼呢,结果还不是出了一个大东莞!”说罢,我赶紧朝苍颜谄媚问道:“苍老师,别管他,快说说,什么是燕山玉黑市啊!燕山玉很值钱吗?”

苍颜没吭声,仍旧盯着史刚!

史刚叹了口气,瘪了瘪嘴道:“行行行,我不管了行不?你说吧!”

苍颜一笑,这才认真讲述道:“其实燕山玉只是个假称,黑市上交易的其实是红山玉。红山玉是重要文物,不允许私下买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行内交易都称燕山玉。因为从地理角度,红山一带本来也是燕山余脉。近年来燕山东部又发现了热河玉,是一种属于蛇纹石类的玉矿石,虽然玉质较软,但是颜色艳丽,很受欢迎。所以,市面上所称的燕山玉是指热河玉,只有道上的人在黑市交易时所说的燕山玉才是红山玉!”

原来如此,没想到真应了那句话,各行有各行的门道!要不是苍颜这番话,恐怕我一辈子都不知道燕山玉竟是红山玉的黒话!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因为听牛奋的情报里说,阎宇森这人最爱江湖淘宝,手上又缺钱,所以很可能会出现在这次交易上!

“那交易地点在哪?”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史刚也竖起了耳朵,等着苍颜回答!

可苍颜却不吭声,狡猾地看着史刚!

也是,黑市地点要是告诉了史刚,到时候这大蛮牛领着一队人马来个一窝端,苍家也就甭混了,非成为道上所有人的眼中钉!

史刚马上明白了过来,抬手发誓道:“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是够有心眼的,到底是绺客帮会的千金。这样行了吧,这次黑市我绝不砸场子,不过我不保证下次不抓了这群文物贩子!”

苍颜笑道:“史队果然讲义气。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们,其实黑市地点就在fèng huáng山!”

“fèng huáng山?你是说我们镇的那座fèng huáng山?”我差点惊掉下巴!

“没错,就是那。那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农家院,店主不知是谁,但是据说这次来的人挺多的!”

我心中不禁一阵激动,除了因为很可能碰见阎宇森,更重要的是,我从小就喜欢玉器,总觉得这水一样的石头很有灵性!

“老史,这场面咱们得去瞧瞧啊!”

老史抹了一把大下巴道:“必须去啊,我倒要看看,所谓的江湖儿女都长什么德行!”

苍颜看着我俩道:“去行,但是你们没身份,只能作为我的跟班,不许多嘴,要是漏了马脚,被人发现了,按照规矩可是要剁脚筋手筋的!”

我艹,听起来还挺吓人的!

见我们三个在一旁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李大富凑了过来,朝史刚谄媚地笑道:“史警官,人安葬完了,晚上赏光,到我家吃饭?”

史刚一笑,客气道:“李村长办事效率就是快,真实这小山村的福分。至于吃饭就免了,上边查得紧,吃了饭,掉饭碗的!”

李大富哈哈一笑,点点头,说了句那好,转身要走!

我开口道:“李叔,别急,我能问你点事吗?”

李大富一怔,看着我道:“小卜呀,什么事?你就说吧。不过,还是那句话,别挂李叔心狠,问完你还是离开村子吧,这不,你回来了又死人。就算我不信迷信,可是村民不干啊,小卜你说是不?”

我心中冷笑一声,可脸上心平气和道:“放心李叔,明天我就走。我想问的事是,二十年前据说发生了一场大水灾,咱们村死了两个人!”

李大富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满是怨气道:“是,死的其中一个还是我第一个老婆。你想问什么?”

“不问什么,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淹死!饿死!困死!冻死!行了吧?警察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怎么死的?你要是就问这个事,那就算了,因为我一无所知!”

李大富似乎对shi bā nián前这场水灾讳莫如深,并不愿多说,一扭头就走!

“李叔,还有一个问题,今天早上有人看见你和元叔在大虎坟前,我想知道你们在干嘛?”

李大富面色凝重,哼道:“说啥?还不是大虎那孩子!刘元觉得他老婆守着大虎的坟早晚还会疯,所以准备去上海投奔他父亲的一个远方亲戚去。但是放心不下大虎的坟,便托付我日常照看照看!怎么,你们俩家关系那么好,他都没和你说?呵呵,也难怪,大虎的死毕竟和你有关,搁谁心里都不舒服,你呀,好自为之吧!”

李大富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妈的,小人!”看着李大富得意洋洋的背影我忍不住狠狠唾了口唾沫!

“卜爷,你的手怎么了?”史刚突然惊叫一声!

第四十六章 墓中无人

史刚突然惊叫一声,我低头一瞧,发现我左手的那根六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淌血,滴滴答答,地上已经流了一滩了……

“怎么回事?受伤了?”苍颜忙不迭地将我的手抓了起来,前后左右看了两遍,竟然没发现伤口!

“怪了,血在顺着毛孔往外渗!”苍颜攒着眉心,显然,她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史刚问道:“是不是磕碰造成的,虽然皮没破,但是里面的软组织伤了。淤血多了,所以才往外渗?要是这样,把淤血吸出来就好了!”

苍颜点点头,毫不犹豫,一口将我的六指儿含在了樱桃小口里!

苍颜这动作让我吃了一惊,也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有句话叫什么着?男女授受不清嘛!虽然咱是个老爷们,可是还是脸上火辣辣的,手不由自主抽了抽:“别……别,我自己来吧!”

可苍颜抓得紧,白了我一眼,使劲吸了两口,忽然一口吐了出来。

这一口竟然都是黑血,而苍颜的小脸也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了这是?”史刚起哄道:“不会是这小子上厕所后没洗手恶心到了吧!”

苍颜摇着头,嘴唇变得青中发紫,一手捂住嘴,另一手在嘴前摆了摆,言外之意是她暂时说不出话来!

我心中不禁有些害怕,莫非我的血有毒?

可也不对啊,我的血要是有毒不早就把自己毒死了?因为昨天吃饭的时候我还咬了自己腮帮子一口呢!

我将六指举了起来,看着苍颜留下来的湿乎乎的唇印,忽然冒出一个猥琐的想法,我自己要是嘬一口是不是等于和měi nu来了个间接接吻?

一想到这,我忽然情不自禁傻笑了一下!

“卜爷,你别着急,惨笑也没用。你忍着点,我来!”史刚一看着了急,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就要上!

惨笑?你这牤牛,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惨笑,这分明是幸福的笑容!

史刚要上,这哪能行啊,必须我自己来!

我扬起手指塞进了嘴里,使劲一吸,我的个乖乖,好像牙床上塞进了一块千年寒冰,凉的我的嘴巴顿时发麻,嘴角的大筋蹦蹦直跳,牙巴骨竟然动不了了……

我赶紧把手撤了出来,一股黑血从嘴里淌了出来!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我的六指儿俨然寒意透骨,完全不像长在我的身上!

史刚一见我也是苍颜一样的神色,愈加着急,追问着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嘴巴根本不受控制,说不出来。好在苍颜已经好多了,哆哆嗦嗦将情况和史刚说了一遍!

史刚听闻,瞪着个牛眼发起了呆,好像是若有所思!

苍颜看他这模样,忙问道:“史队,莫非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史刚摇了摇头,咂舌道:“不知道,不过我在捉摸,要是把他着手指剁下来放进个大盒子里,那岂不是一个冰箱?”

汗……

我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gou ri de,我还以为他有什么高深见解!

苍颜看着我还在渗血的手指道:“别开玩笑了,不管怎么说,先回去处理一下再说。我总觉得你这手指藏着什么秘密!”

回到家,苍颜帮我简单包扎了一下。可是这血仍旧淅淅沥沥地渗着,一直到换了第五块纱布的时候,血量终于减少了下来!

按照我们的计划,本来晚上要去开棺验尸的。可鉴于我这种情况,史刚让我在家等着!

苍颜要同去帮忙,也被史刚拦了下来!

史刚指着我道:“卜爷今天血流的有点多,把别人一年的大姨妈都来了,你就留下照顾他吧,万一要是不行了,你还有女生的办法!”

苍颜噗嗤乐出了声,不过马上又红了脸。

贫道就喜欢看她小脸通红的样子,要不是一瞪眼就杀人的样子,这妞得多带劲啊!

史刚走后,我和苍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发现这次见面,苍颜明显有些郁郁寡欢,以前那种神采飞扬的气势减了几分。说说的话就好像分了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也不好意思问,毕竟,我们的关系不过是一场相遇两场相逢而已,远没有亲密到无所不谈的地步!

史刚去了半个时辰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进屋就叫道:“卜爷,没了!”

我忍不住骂道:“闭上你的鸟嘴,老子还想活呢!”

“呸,我是说,墓中的尸体没了!”

“怎么会?难道说,天一黑就有人先于咱们把尸体弄走了?可是,没事谁挖个尸体干嘛?是不是什么野兽把尸体刨去吃了?”

“不对!”苍颜断言道:“不用说,当时在场的人中一定有一个是阎宇森的人,尸体自然弹开的时候,那人也见到了齿痕,所以唯恐别人发现,把尸体处理了!”

可这人是谁?

思来想去,只能是一个人,那就是李大富。但是,我没有证据,也不知道李大富这么干的动机是什么!

“这还不简单,直接去找他,我就不信他不交代!”史刚怒道!

“不!”我冷静地思考了一下,缓缓道:“如果这个人真是李大富,那他还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你那套审讯的路子不会奏效。而且现在,他是当年那场水灾唯一的知"qing ren",我父亲为啥没死,我奶奶是如何去潭中心施法,老张头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这都不清楚!我要是直接去问他,那会暴露我追查奶奶死因的真实目的。这家伙要真是阎宇森的人,那肯定会惊了阎宇森这个可恶的死老鼠!”

苍颜道:“没错,咱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先拿下阎宇森,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害死你奶奶的人之后,再返回村子,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主意打定,我们准备第二天离开,毕竟后天就是燕山玉黑市召开的日子,这才是大事,能不能抓到阎宇森在此一举!

我和史刚住在东屋,苍颜自己睡在我西屋我原来的铺上!

史刚这货一躺下就呼噜震天响,好像是防空警报一般!

我则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来总觉得白天的事哪里似乎疏漏了,另一则我也担心我的手指,若是再流血,就我这小身板恐怕就得见阎王去了!

躺着躺着,外面起风了,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一阵阵轻轻的哭声。

这哭声嘤嘤,好像是发春的猫叫,又像是个哭坟的小寡妇,好似有着无尽的委屈。总之,声音不大,但是瘆人入骨!

我缓缓爬了起来,轻声走出东屋,正要迈步,忽听一声低喝:“色鬼,你要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仔细一瞧,原来是苍颜,也正小心从西屋走了出来!

“怕我去赚你便宜?切,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苍颜抿嘴一笑,眨了眨眼,瞄了一下外面!

“你也听见了?”我自然心领神会,低声道!

苍颜默然点点头,看得出,这哭声也让她有点恐惧!

我俩一起小心走到前门口,朝外一瞧,竟然看见……

第四十七章 吃灰

半夜失眠,好不容易要睡着,外面却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哭声!

这动静同样惊醒了苍颜,我俩小心翼翼趴在门口朝外一瞧,院子里正站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孩!

大半夜,哪来的小丫头?

我的第一直觉就是碰见鬼了!

不过,我马上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淡淡的月光下,这女孩分明有影子!

可是,你要说她是人,给人的感觉又很诡异。

“怎么办,开门?”我看着苍颜低声道!

苍颜哼了一声:“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你还不怜香惜玉一番?”

怎么个意思,我怎么从这话里闻见了酸酸的味道!

我会心一笑,将门打开。

小丫头皱着眉头,虽然身穿皮袄却在瑟瑟发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见我开了门,马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公子,打扰了!”小丫头微微屈身,一开口,竟然一副古人十分礼貌的样子!

公子?我一时有些惊愕,还没来得及回话,这丫头忽然一步跨进了屋,不理我和苍颜直奔正堂的香案!

“喂,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错愕地问道!

这丫头理也不理,径直将香案上的一个香碗拿了起来,抓了一把灰土就往嘴里塞!

“喂,那玩意不能吃!”我吃了一惊,哪来的疯子?竟然吃灰,赶紧要上前拦住他!

可是苍颜却拉住我,一副任由她去的样子!

这丫头就像是一百天没吃饭一样,一把一把疯狂往嘴里塞,瞪着一双溜溜大眼使劲往下咽,没一会,三个装满了香灰的大碗就被吃空了!末了,她还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把嘴角的灰都舔了进去!

我都看傻了,连我自己都产生了怀疑,莫非这香灰是麦香巧克力味儿的?

小丫头走到我面前,呲牙一乐,嘴上都是香灰泥!

“谢谢!明天早上,村口的大槐树下,你扒开树洞,里面有东西,是我的酬劳,日后你有需要,可取一份焚香点了,我就来找你!”

小丫头没头没脑说完,急匆匆出了门,扬长而去!

这就完了?

我喊了一嗓子道:“喂,你到底是谁啊!”

那小丫头也不回头,笑道:“我是你姑奶奶!”

说完,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夜幕里!

呸,我还是你姑爷爷呢!

我低骂一声,琢磨半天可还是一头雾水!

苍颜在一旁耸耸肩,坏笑着要回屋!

我赶紧上前将其拉住道:“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苍颜幸灾乐祸笑道:“我知道什么啊,是你姑奶奶又不是我姑奶奶!”

“喂,你俩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在这手牵手?”忽然,史刚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扶着门框睡醒惺忪说道!

苍颜一听,脸色一红,马上把我的手甩到一边,转身回屋去了!

回了屋,我把刚才的事讲给史刚听,傻货还以为我和他开玩笑,一脸不屑道:“卜爷,不就是私会被我抓了个现行嘛,至于编这么荒唐的故事吗?”说完一转身,呼噜又来了!

呀呀呸的,合着就我是大傻帽是吧!

囫囵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跳了起来!为了证明我不是瞎说八道,我扯着史刚的耳朵就去了村口!

村口这棵大槐树有些年头了,两人多粗。循着树根转了一圈,还真有个被虫子食空的小洞。我用棍子一点点将封土剖开,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个空间很大的内堂,内堂中央是一块青石板,石板上放着一个黑乎乎的蘑菇!

我将蘑菇拿了出来,史刚这才信了我,叫道:“还真有东西,可这玩意是啥啊,黑不溜秋的,有点像是动画片里巫婆的毒蘑菇!”

“是八瓣黑芝!”苍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

“八块黒屎?”

苍颜白了我和史刚一眼,嘲讽道:“你们能不能有点见识啊?我说这叫八瓣黑芝,灵芝的一个罕种,你看它的纹理,一共分成八瓣儿,故而得名!”

“罕种?”史刚呲牙笑道:“可不可以理解为别稀少?物以稀为贵,那是不是很值钱?”

“老史,看看你那副见钱眼开的德性,还人民警察呢!丢人!不过,那个苍老师,嘿嘿,这到底值多少钱啊!”

“无价!”苍颜极其鄙视地对我和史刚道:“若是需要它的时候,能救人一命,多少钱买不来,若是不需要的时候,就是一块黑蘑菇,比松茸的口感要差许多!”

原来如此,只是,昨晚上那姑娘为啥把这玩意给我?听她那意思,这东西就是她埋这的!

“苍老师,你似乎知道她是谁对不?”我贱笑着看着苍颜道:“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一边说着我使劲摇晃着身子,故作扭捏地缠住苍颜不放!

苍颜一副生无可恋状,摆手道:“得得得,你别恶心我了!我告诉你行了吧,这丫头不是人,也不是鬼,是个灵物!”

“你是说妖?”我吃了一惊。按理说不可能啊,前几次出现邪祟的时候,我的手指都有反应的!

苍颜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因为她本性不坏吧!昨天我在她身上没看到半点妖气,这说明她没害过人。也或者是你的手指头昨天受了伤,不灵验了?”

说到手指头,我赶紧将包扎的纱布扯了下来,还好,指头已经完好如初了!

“如果她是灵物,可能是啥?”我朝苍颜问道!

苍颜道:“这还用问我?你从小在你奶奶身边上大,这些你该比我懂啊!”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了!如果她真是灵物,妖气最小的莫过于白仙了。白仙识百草,以看病著称,在结合他送我的灵芝还有她昨天那一身的打扮,还真和当初奶奶召唤三大仙中的老太太影子有点像,只不过更年轻罢了!

“是白毛刺猬!”我确定道!

但是我还是不能确定她为啥来找我,还有她昨天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我们三个正往回走,忽然堂哥和两个村民扛着铁锹过来了!三个人一身土,骂骂咧咧说着什么!

“堂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去着?”

堂哥一脸可惜道:“前几天发现一个刺猬冬眠的土洞,今天去挖,本来用绳套已经把它勒死拎了出来,眼看着能换一百多块就到手了。谁知道我们抽烟这功夫,那畜生竟然又活了过来,一眨眼钻石洞子了!妈的,白白挨了累!”

看着堂哥他们的背影,我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昨晚上这小东西自知渡劫难逃,就跑我家吃了香火灰。香火灰被称为福祉土,它这是利用积攒的福祉给自己去了晦气,躲过一劫!

丫的,好聪明的小东西!不过,如此一来,我算是救了她一命,她就给我一根黑蘑菇,是不是有点小气啊!

我和史刚正研究着这蘑菇能卖多少钱,苍颜忽然扬起了头。就听见噗啦噗啦有东西在飞,倏尔,一个虫子落在了苍颜的手上,竟然是那只鬼螽斯。

“喂,这虫子大冬天出来飞不怕冻死?”我见识过这虫子的厉害,远远指着问道!

苍颜没吭声,而是从鬼螽斯的脊背上拿下来了一个极小极小的薄片,放在了自己的手表上,然后一按开关,手表发出一束强光,光线透过薄片,在苍颜的另一只手掌心打出了一个符号“”……

我和史刚都蒙圈了,丫的,到底是大帮会,竟然还有如此暗号,更牛叉的是,人家不用信鸽,而是用一只虫子传递信息……

“阎宇森已经到了fèng huáng山!”苍颜看着我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四十八章 凤凰山

阎宇森果然来燕山玉黑市了!

“村里的事只能先搁置下来了,这次必须将阎宇森逮住!”我摩拳擦掌道!

“不要想的太简单!能来黑市的,都不是等闲人物。咱们要出手的话,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就出手。若是搅了黑市的局,弄不好会丢命的!”苍颜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从一个塑料口袋里捏出了四五个褐色的小甲虫,摊在掌心,那只鬼螽斯就像恶狗一样扑了上来,咔嚓咔嚓几下子,几条小虫便进了肚子!

妈的,这货多亏个头小,个头再大些,我敢打赌,连人他都敢吃!

“这是火红蠹,一种不怕严寒的虫子。据说体内有种抗寒素,用它喂鬼螽斯,鬼螽斯便也不怕冷了!”苍颜看我和老史一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补充解释道!

史刚感叹道:“以前听局里的前辈说绺客神通广大,我还不信,今天我算是服了!”

苍颜一笑道:“史警官高看了!不过,电视上说,人类21世纪的粮食是昆虫,我在想,要是人工养殖点火红蠹,煲一锅鲜美的虫汤,你们俩吃了是不是也不怕冷,可以chi luo着上南极啊!”

“额,恶心死了!”史刚哼道:“要是那样,我宁可吃草也不吃这玩意!”

我看着苍颜笑道:“史刚就算了,要是你陪我我就吃,到时候咱俩赤身去南极,嘿嘿,雪地比基尼……”

苍颜冷哼一声瞪眼看我道:“还记得上次我用你的血喂过鬼螽斯吗?要不要我现在就穿上比基尼给你瞧瞧?”

要不我都忘了,一提这茬我赶紧把鼻子捂上。要么说最毒妇人心呢,只要有这只虫子在,我在苍颜面前就决不能流鼻血!

明天就是黑市开市第一天,虽然相距不远,我们三个还是决定提前出发!

临走前,我又去给爷爷奶奶和大虎上了上坟。

大虎的坟果然新添了土,杂草也被除去了,还立了墓碑,看来李大富所言不虚,确实答应元叔帮忙照看大虎的坟!

fèng huáng山只有几十里的路程,是我们这一带不大不小的一个景点。传说很久以前,曾有人看见深夜里的山头上有一只火fèng huáng独舞,因而得名!

山上覆盖着原始白桦林,还有十几处象形石,景色还算不错。前些年有人曾在这里开采石料,后来被zhèng fu叫停,建了个旅游景点!

门票价格不高,但是因为距离大城市较远,所以游客并不多!尤其现在是冬季,游客更是寥寥!

我们三个开车上山的时候,碰见了几辆轰隆而过的豪车,不用说,都是些所谓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相比之下,老史的这辆吉普就有点寒酸了!

“妈的,豪车我不羡慕,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好人过的总会窝窝囊囊,这些恶霸却个个锦衣玉食!”老史拍着方向盘道!

我看了一眼苍颜没吭声,如果按照老史的定义,他们苍家也不是什么好鸟!

苍颜若有所思,半晌自言自语道:“这世界不就是弱肉强食嘛,所以,就算你很虚弱,也不要给别人看,那样的话,别人只会踩你踩得更狠,绝不会同情!”

东一句西一句瞎扯着,我们进了农家院!

这院子在外面看起来不怎么样,可是一到里面才发现,简直豪华至极。顺着小院后面的路,一直延伸道林子深处,都是零散的小楼。

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并没有电视上那种道上聚会的热烈场面!人们各走各的路,压根彼此理都不理!

“苍xiao jie,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你们之间见面,不该是互相抱拳,自报家门,我乃燕东绺客帮会苍定远之女,幸会幸会……之类的吗?”史刚问道!

苍颜一笑道:“你们看电视看多了吧?以为是武林大会?等着吧,夜里才会热闹起来!”

正说着话,一个个子很矮面色发黑的女子迎了上来。这姑娘一身紧身女士西装,走路笔直,步行带风,深色如水,一见苍颜面便颔首规矩地叫了声xiao jie!

苍颜点点头,看着我和史刚道:“阿雅,现在开始,他们是我的助手,一个叫做史卜,一个叫做罗刚,他们的真实身份不能外传!”

“是,xiao jie!”阿雅看了看我和史刚!

我和史刚赶紧打了声招呼,可阿雅理都不理,继续对史刚道:“xiao jie,咱们住八号别墅,我带您过去?”

“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去打探消息,弄清楚阎宇森的住所,和谁同行,还有,货在不在他的身上!”

“是!”阿雅应了一声,干练地去前面的服务台了!

史刚低声朝我道:“这女人能打你八个!”

“真的假的?”我有些怀疑,虽然是苍颜的近侍,但是那个小小的个子,有那么夸张吗?

“从她的手茧、步伐和腿型来看,她练过女子格斗、泰拳,跆拳道至少黑带!”

我去,这都行,我只听说过从腿型可以看女性是女孩还是女人,却没听说过还能看出泰拳带几级的!

“喂,那你要是打我能打几个?”

史刚一笑道:“如果要是你不拿枪的话,估摸着能打一个团!”

……

这特么牛x还能不能吹的再绝点?

到了别墅,我更是差点惊掉下巴,房子豪华至极!

“我就纳闷了,这农家院的老板是谁?这也太有钱了吧!”

苍颜很淡定道:“谁是老板我不知道,但是据我所知,今晚上来的人里面有江南最大私玉家族的岳家,云城四大家族的常家、李家,据说还有日本玉商,至于类似阎宇森这种投机贩子,那就更多了。”

“那就难怪了!”史刚道:“别人不了解,就说常家、李家。在云城都是跺跺脚,市场经济颤三颤的人物!”

看来到底是我孤陋寡闻,苍颜和史刚口中的名字我竟然一个都不知道!

晚饭的时候,有专门的服务员送来了烤好的羊排和点心,我和史刚在村里糊弄了几天,总算见到正经食物了,吃了个肚儿溜圆!

饭还没吃完,阿雅急匆匆地回来了!一进来就跑到苍颜耳根耳语起来!

苍颜一听,马上急道:“你们两个,赶紧出去吹吹风!”

阿雅道:“来不及了,已经到楼下了!”说着,外面马上传来了汽车马达的声音!

我和史刚啃着羊排不情愿道:“到底怎么了?”

苍颜面色一沉道:“翟小天来了,要是看见你们俩,特别是史警官一个警察出现在这,那这场黑市肯定就崩了!”

我和史刚一听,赶紧把羊排丢下。

可这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了敲门声,我和史刚左右一瞧,实在没办法,只能一起冲进了卫生间……

第四十九章 黑市

我和史刚一进卫生间,房门就被推开了!

“翟小天?你怎么来啦!”苍颜故作惊讶道:“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热闹嘛!”

房间里传来了一阵皮鞋的哒哒声,翟小川似乎正在四处瞧着什么,我心里有点紧张,这货要是进来怎么办?我倒是不怕他,我怕的是一旦被他发现了我和史刚,这黑市就开不成了!

好在翟小天似乎只在客厅转了转,然后便停了下来,似笑非笑道:“我是不喜欢这种热闹,可是你喜欢啊,我的未婚妻喜欢我就得喜欢!呵呵,我听说那个六指儿小子老家就是这一带的是吗?”

翟小天阴阳怪气,竟然将话题扯到了我的身上!

“六指儿?你说的是谁?”苍颜故作不解道!

“何必呢晓颜,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既然能知道你来了黑市,就知道你去了黑水潭村!”

“翟小天,你调查我!”苍颜有些恼怒:“你们翟家的手可是越深越长!”

我心中有些困惑,苍家和翟家不都是绺客帮会吗?为什么苍颜的语气中有些敌视呢?

“哈哈,我的未来老婆啊!”翟小天一阵大笑道:“什么翟家苍家的,咱们是一家人啊。我哪里是调查你,我是关心你啊!这不,前几天去了趟东海,得了一颗成色还不错的蚌珠,这就赶紧给你拿来了。伯父的情况我知道,只要我翟小天在,就一定帮你!”

苍颜犹豫了一下,淡淡说了声谢谢!

“客气了,咱们是什么关系啊,还用得着说谢谢?”翟小天油腔滑调地说着,咂了咂舌头,贱笑道:“这别墅装的不错,很舒适,今晚上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怎么样?”

“翟小天你过分了!”苍颜愤怒地吼了一声,听声音似乎还用力推了一把!

“过分?你是我未婚妻,我碰你一下怎么了?过去我让着你,可今天就要在这睡!”翟小天张狂道:“明年就是婚期,早睡晚睡都一样,我可不想我未来的媳妇被一个六指儿捷足先登!”

我日他祖宗,这孙子言语粗俗,简直就是个rén zhā!

一股怒火急攻心头,我轮着拳头就要冲出去!

史刚死死把我抱住,低声道:“卜爷,还不到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了,人家是家事……”

家事?

我一下子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似乎也对,人家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关系,我这怒什么呢?难道我刚才潜意识里真的把自己融进了翟小天的那个假想敌人物设定中?

“翟少爷,天不早了,晚上xiao jie还有事,要不您先……”就在这时,阿雅推门走了进来!

“滚!”翟小天暴怒道:“我翟小天的事用得着你一个下人指手画脚吗?出去!把门关上,小爷今晚上就要把明年的洞房先入了!”

“啪……”

似乎有人出手了!

“翟小天你未免太张狂了!”苍颜怒道:“阿雅是我的人,轮得到你数落吗?再说了,我才是绺客帮会少帮主,你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给谁看?马上给我出去!”

好,扇死他个王八蛋!小色魔,死rén zhā……

我和史刚轻轻击了击掌。

“你敢打我?你还真以为绺客帮会是十年前的绺客帮会吗?呵呵,苍颜,不要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万人瞩目的小公主,老子不陪你玩这众星拱月的游戏了,今晚上你就得变成翟苍氏!”

翟小天发了狂,似乎朝着苍颜扑了上去!

我心中好似猫挠,真想出去和这狗东西干一架,就算打不赢也要打,可是,打架总需要理由,我为什么而打呢?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少爷,老爷电话,让你马上回家,有重要事,刻不容缓!”

“败兴!”翟小天兴趣索然地骂了句脏话,对苍颜冷声道:“晓颜,你是聪明人,今儿这巴掌我记下了,但是,不意味着我一直给你机会!还有,那个六指儿必须死,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苍颜是我的!呵呵呵!”

翟小天狂笑着走了,阿雅将门关上,苍颜有些无力地说道:“出来吧,人已经开车走了!”

我和史刚都有些尴尬,尤其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误……

“不管他了,说正事吧!”苍颜冷着面孔朝阿雅道!

阿雅点点头道:“阎宇森住在十七号别墅,和他同住的是一男一女,听前台说两人姓花,脸生,没见过,也不知道出自什么门第。两人都是农民打扮,不过我观察过了,两人都是练家子,绝不是普通农民!一会一号别墅会有亮彩会,xiao jie你要过去吗?”

“亮彩会?”

“实际上就是预热!”苍颜对我解释道:“所谓亮彩,就是把自己手中五花八门的玉种拿出来让来宾瞧一瞧的意思!可实际上展出的都是新玉,对行家不过是幌子!其真是目的是所有卖家卖家见个面,了解一下彼此买卖的意愿,为明天的真正交易做准备!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趟趟路,看看有没有卧底条子!”

苍颜说着,笑着看了看史刚!

“那咱们去吗?”

“去,怎么不去,只有亮相了,明天你再出现才合情合理,否则别人会怀疑你的动机!”苍颜老城地说道:“总之,一会去了你俩多看少说,可以买玉,但是决口不要提燕山玉这三个字。”

“为什么?”

“规矩!说了这三个字就是破局,说明你不是江湖人!”

我的天啊,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要是没有苍颜,我和史刚一露面估计就得露马脚!

又在别墅里待了一会,大概十一点左右,我们四个出了门!

临行前,阿雅拿出了两套黑西装让我和史刚穿上,尺码合适,看来苍颜早就做了安排!

穿上黑西装,往苍颜身边一站,我俩果然像极了那些鞍前马后伺候主子的马仔!

一号别墅规模最大,看得出,这是这处隐蔽山庄主人所在的地方,装修的奢华比我们住的别墅更甚!

大厅里已经汇聚了二三百人,分设了几十个玉摊,人们在其中流连徘徊交头接耳!

我看的花了眼,这些在他们看来不值钱的新玉,在我看来却那么光彩夺目!

看来,到底是我没见过世面!

苍家在江湖上名号不小,所以苍颜一到场,就有几波人迎了上来寒暄!

我趁着机会四处搜寻这阎宇森的踪迹,找了半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看见了这个熟悉的身影!

阎宇森正在和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交谈正欢,两人说着说着就朝卫生间走了过去,我看见阎宇森的手正在那人的屁股上猥琐的摸索着……而那女人则好似一无所知……

两人在门前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在意他们,两人竟然一闪身一起进了一个卫生间!

妈的,死老鼠,狗男女,我暗暗骂着追了过去,就在这时,面前的一个女子忽然脚下一崴,朝我倒了过来……

第五十章 血玉

摔倒的女人直挺挺朝我倒了过来,我下意识赶紧伸手,将女人抱住!

这人一身华彩的晚礼服,为了避免尴尬,拉住她的一刹那,我尽量用手环住她的胳膊,而避开她的上身!

可是,大概是脚上扭得厉害,女子踉跄着朝我身子又扑了两步,以至于她整个身子吊在了我的身上。淡淡的香水的气息迎面扑来,身体的接触几乎是肉挨肉,我甚至感觉到了她的体温!

虽然是不故意赚了便宜,但是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撑住身体,将起扶正!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的缘故,我感觉这女子似乎很享受我抱着她的感觉,手上还有意无意在我胸前摸了一把!

“对不起啊,帅哥,太谢谢你了!”女子抬起头,一脸歉意地笑着!

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红色的脸蛋虽不白皙,但是一头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却给她加分不少!

“没关系……啊,你没扭到吧!”我赶忙答道!

这姑娘浅笑着摇了摇头,两眼叽里咕噜地在我身上转了转,好似对我十分感兴趣一般!

短暂的尴尬之后,我想起了进入卫生间的阎宇森,赶忙要跟过去!

“帅哥,看你的样子听你的口音好像是本地人?”这女子却又开了口,眨着灵动的眼睛道:“我想知道这山上都有那些景致,我想明天去看看!”

我看了一眼卫生间,根本没人出入。想着这měi nu求助,怎么也不好意思拒绝,便指着旁边的一个景区图粗略介绍了一番!

临了,姑娘谢了又谢,还送了我一个翠绿的玉石。

看着女子的背影,我感觉今晚上似乎运气不错!

“哎,还没看够呐?”突然,身后传来了苍颜的声音!

我一惊,回头一瞧,发现苍颜史刚正揶揄地看着我,而阿雅则更是一脸嫌弃!

“啊……是这么回事,刚才她要摔倒我服了一把……”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十分慌张,迫不及待解释起来!

阿雅哼了一声,对苍颜道:“xiao jie,刚才这个女人就是和阎宇森一起出入那一男一女中的一个!”

“什么?”我吃了一惊,再寻那女子的背影,早就不见了踪迹!

“你不说那是两个农民吗?”史刚问道!

阿雅白了一眼史刚低声道:“你还是警察呢,不也一身马仔装?要是一会出现个身穿xing gǎnzhi fu的女人你就以为人家给你玩you huo来了咋地?服装不过是道具,懂不懂?真是没见识!”

我和史刚大眼瞪小眼,被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嗨你妹的,这丫头是不是吃枪药吃多了,说话怎么这么臭啊!

不过,如果这女人是和阎宇森一伙的,莫非刚才她是故意摔倒缠上我给阎宇森做的掩护?

“不行,我得去看看,阎宇森还在不在卫生间!”

阿雅伸手拦了我一把道:“喂,你长眼睛了,那是女厕。去也是我去!”

阿雅正要要进去,谁知道卫生间的门却被推开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女人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我一愣,里面怎么会有个老太太?可是细一打量才发现,这老太太分明就是刚才和阎宇森进去的那个中年女人!只不过,一会的功夫,这前后的年纪差也太大了吧,足足有三十岁的差距!

老妇人华丽的上衣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半个胸都露在外面……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老太太怎么衣衫不整的就出来了……”

“这么大年纪也不知道羞臊……”

我瞟了一眼,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女人脸色苍白,两眼空洞洞的,一点神气都没有!

莫非……

我赶紧朝阿雅做了一个眼色,阿雅冲进卫生间瞧了一眼,转头朝我们摇了摇头,显然阎宇森不在了……

娘的,这孙子什么时候跑的……

看来果然有诈,刚才那个假意摔倒的女人就特么是阎宇森的拖!!

chi luo着半个身子的老妇人就像傻了一样,蹲在人群中就要小便!一个身穿工作zhi fu的人跑了过来,朝人群大喊道:“这是谁家的人,赶紧领走!”

喊了几声,才过来了两个侍随,扶起女人直叫夫人,可是那老女人似乎失去了所有记忆,也没了语言中枢,全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卜爷,她这是怎么回事啊?”史刚小声朝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没诊治,我没把握,但是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掉了魂。而出手的人,应该就是阎宇森!”

只不过,我想不明白,这俩人腻腻歪歪去卫生间不是搞破鞋去了吗?阎宇森人呢?

“阎宇森是you huo了她不假,但是他的真正目的不在于此!”苍颜忽然开口道:“你们看见那老女人被扯开的衣服了吗?如果我没猜错,阎宇森是抢走了她胸前挂的东西!”

苍颜这么一说,我恍然想起来了,这女人进去的时候脖子间确实挂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玉石。羊脂白色,上面有一缕鲜艳的血色,十分瞩目……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明白了,阎宇森抢走的应该是红铅血玉!”苍颜笃定地说道!

“红铅血玉是什么玉?我怎么没听说过,据我所知,国内著名的坑口有和田玉、岫玉、独山玉、酒泉玉、蓝田玉、绿松石,还有一些玛瑙和小型软玉,却没这个红铅血玉啊!难道是外国坑口的?”

苍颜摇头道:“红铅血玉并不是玉的品种,而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玉石!古人把chu nu的初次月经血液叫做红铅,是炼丹的一种原料。实际上此物虽然不具备让人长生不老的作用,但是却是至阴之物,可以帮助女性抗击衰老。玉石为大地之精,经过盘养能够养成活玉,带在身上可以养身避难。古人用七个少女的红铅血液将玉石浸泡,裹在黄鸡腹中埋在地下,三年后掘出,玉石浸血,便做成了红铅血玉。此玉很有灵性,佩戴在身上,能让一个女人看起来变得很年轻!据说说,武则天就常年随身佩戴着一块!”

“这么神奇?”我叫道:“既然你也懂这个法子,你怎么不弄块带上?”

苍颜狠狠瞪我一眼道:“我看起来很老吗?再说了,你不觉得这法子很恶心吗?还有,我还没说完,其实佩戴这种玉还有一个坏处……”

“什么坏处?”史刚也来了兴致!

苍颜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因为是至阴之物,女性虽然佩戴着年轻漂亮,可是在阴气的作祟下,佩戴着会有很强的yu wàng冲动……”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阎宇森长的大腹便便的德性,一般人哪会看上他啊。原来他是深谙此道,知道这老妇人有急切的需求!于是他便利用了老妇人的急不可耐,暗算了人家,抢了宝贝!

真是个老奸巨猾的杂碎!

和苍颜在一起,生活从充满新鲜感,知道许许多多我未曾听过的奇事!

感慨之余,我忽然纳过闷来了!

刚才那个假意摔倒的女孩如果识破了我正在寻找阎宇森,那我岂不是打草惊蛇了?阎宇森做下案子,偷抢了别人的血玉,本就心虚,如果知道刚才我目睹了他进入卫生间的全过程,而且还在找他,那他非跑了不可……

“不行,得马上找到阎宇森,否则我担心他又不见了!”

苍颜一笑道:“不用。刚才那女子扑到你身上虽然是有意为之,但是应该不是为了给阎宇森作掩护!”

“为何?”

“因为她扑在你怀里卖弄色相的同时,那手一直在你身上摸索,单从这点看,她是想在你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我身上得到东西?

我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啊,除了心肝和脑袋,似乎就只有一对沉默了shi bā nián的肾……

第五十一章 雾灵峡

果然和苍颜说的一样,阎宇森并没消失,没一会便又堂而皇之地出现了!

那个老女人神志不清,他自以为没人发现当时他进了卫生间!

而且,我曾有意无意和他打了几个照面,他也没认出我来,看来,黑水潭村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千万坏事中小小的一件,早就被他忘到后脑了!

鉴于刚才因为我的莽撞差点坏了事,这次我冷静的多,果然,观察了一会,我发现阎宇森的身边还有一个精壮的男子和他形影不离!

阿雅说,这个男子就是和先前假意摔倒那个女子一起的男人!

史刚看着那个男人断言,他的拳脚绝不在自己之下!

如此一来,有这么一男一女护在阎宇森身边,我们想靠近阎宇森一举拿下还真不容易!

热闹的亮彩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终于散去,直到阎宇森和那个男人走了,我们三个才回了别墅!阿雅不知道去被苍颜派出去干什么了,两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回到别墅,我不禁一阵阵唉声叹气!

史刚不耐烦道:“我说罗卜同志,你能不能别咂舌了,听得我脑仁疼!”

我哼道:“你是不愁,傻大个一个,就知道傻吃孽睡,我可是身背家仇。你也说了,那男的拳脚不在你之下,那女的估摸着和苍颜持平,以我单对阎宇森,有胜算吗?要是这次再让他跑了,我上哪找他去!”

苍颜鄙视地笑道:“喂,傻萝卜,你以为斗争都是拳脚相加啊?动动脑子不就成了!”

我一听这丫头话里有话,忙问道:“苍老师,我的偶像,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苍颜正色道:“这时候想到我了?以后记住了,抱住本姑娘这条大腿,我让你事事如愿!我已经和认识的江湖人传出话去了,这次要买一块红铅血玉。阎宇森最近急需要钱,我料定他会找我出手那块抢来的玉!到时候咱们在包厢里直接按了他,我做我的交易,你审你的案子。最后让史队暗地里提走扔进局子,咱们三个各有收益!”

这丫头果然是lǎo jiāng湖,既能设计下套,还能考虑到利益均沾,真是个人才。关键还长的如花似玉,脾气虽然有点坏,倒也无伤大雅!谁要是娶了她,那岂不是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了?想到这么好的一朵花,早晚要嫁给翟小天那泡臭狗屎我心里就牙根疼!

苍颜看着我手里把玩着那块抹胸女送我的玉不禁哂笑道:“怎么?定情信物?”

史刚一听,也跑过来凑热闹,吧唧着嘴道:“这么大一块,值不少钱呢吧!”

“钱,钱,你一个人民警察怎么总是想着钱,俗不俗!”虽然这么说,其实我也想知道这玩意是不是正品,所以和史刚一起看着苍颜!

苍颜哼道:“是a货没错,虽然绿差了点,但是怎么也能值三五万吧!”

三五万?就这么个小玩意?我还真是吃了一惊!

史刚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道:“凭什么好事都是你的?那人凭什么随意一出手就给你三五万?说,你是不是和她之间有qing sè交易!”

“滚,至于这幅嫉妒的模样嘛,回了云城一出手,我分你三成还不行嘛!”

史刚一听乐了,马上道:“嘿嘿,卜爷就是仗义,能不能四成,我六你四,不是,你四我六……”

闲聊了一会,各回各屋。

这一晚上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听见有小孩在我身旁轻笑,睡得极差。

第二天白天,zi you活动,精神不佳的我在屋里补觉。史刚这个大块头‘保镖’陪着苍颜出去见了几波客人,果然,都是自称手里有血玉的,只不过却没有阎宇森在内……

傍晚的时候,阿雅回来了,准备和苍颜耳语!

苍颜看着我和史刚道:“以后这里没外人,你可以大声说出来!”

阿雅点点头道:“我从牛奋少爷那拿到了一手情报,出现在阎宇森身边的那两个花姓男女,一个叫花清春,一个叫做花清秋,两人是兄妹,是雾灵峡的人!”

一听雾灵峡三个字,苍颜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和史刚面面相觑,忙问道:“雾灵峡是什么?”

阿雅默不作声,半晌,苍颜开口道:“雾灵峡是一个隐修道门,至少有十年没在江湖上露面了,这次怎么突然出现了,而且还是和阎宇森这个鼠教头在一起呢?”

“怎么了?这个雾灵峡很厉害吗?”

苍颜看着我道:“说个简单的例子吧,你自己判断厉害不厉害。二十年前黄河曾经闹过一次最著名的巨鼋事件,半年内那只巨鼋捣毁了河上船只无数,吃了数十人,后来据说出手的便是雾灵峡的人。手法不清楚,但是雾灵峡的人走后三天,那只巨鼋浮了上来,死了,足足腐烂了半个月才又沉了下去!”

我的天,这事听起来怎么这么玄乎啊!

“可是如此说来,他们是好人啊!”

“哼,那就再给你说个不好的!”苍颜冷声道:“十一年前,云城白云寺失火,一个寺院十多个和尚无一幸免,就是雾灵峡所为,原因是雾灵峡在某个仇人的宅邸下了个走水的秘咒被那寺院的一个和尚给解除了。雾灵峡伺机报复,造成了轰动一时的大案。当时警方追查的紧,也正是从那一年后,雾灵峡忽然消失了……”

史刚一拍大腿道:“苍xiao jie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事我上警校的时候听说过,据说作案人十分嚣张,在烧寺的现场还留了自己的大名,那人叫……叫花……”

“叫花中魁!”苍颜脱口道:“这人便是雾灵峡的主人,据说是个长相绝美的男子。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有一百二十岁了……”

我越听越觉得玄乎,这怎么好像是武侠小说一般呢?

不过既然苍颜和史刚都听说过,那肯定就不是假的。如果有这群牛叉的人帮着阎宇森,那我们的计划岂不落空了?

正在唏嘘中,阿雅进来了,递上了一张请柬道:“xiao jie,黑市主人的邀约到了,今晚九点,仍是一号别墅!”

苍颜的双眼放射出一道霸气的光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阎宇森这家伙我是要定了!”

苍颜猛地一拍桌子,吓了我和史刚一大跳。

阿雅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xiao jie,刚才我在门上发现了一样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阿雅说着,拿出了一片树叶,红彤彤的,上面写着六个字——“轻举妄动,玩火zi fén!”

我看见苍颜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喃喃道:“燕山栎……”

“燕山栎?什么意思?”

苍颜叹气道:“这是燕山特有的栎树红叶,这正是雾灵峡的信物,当年白云寺火灾现场留名的‘放火者花中魁是也’八个字也是写在一片燕山栎红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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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前功尽弃

按照苍颜的讲述,如果燕山栎红叶是雾灵峡的行事习惯,那么岂不是说,我们还没行动就已经被雾灵峡的人知道了?

这八个字看着简单,但实际上就是chi luo裸的威胁啊!言外之意,我们要是有所行动,就会有我们好果子吃……

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雾灵峡的人就算是再牛叉,他总不会知道我们肚子里的事吧?除非他们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中出现了叛徒!

我,史刚,苍颜和阿雅,其中有一个人将我们针对阎宇森的行动透漏给了雾灵峡的人。

我和史刚知根知底,不可能;苍颜想抓住阎宇森的决心不比我差,所以也不会是她,莫非是阿雅?我和史刚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阿雅身上……

“喂,你们两个北方佬什么意思?怀疑我?”阿雅自然是大为不满!

我和史刚不吭声,但是也不否认怀疑态度!

苍颜开口道:“不是阿雅,我的人我信得过!”

“可他们怎么知道咱们要行动?”史刚有些急躁,骂骂咧咧道:“我看八成是那个婆娘昨天假意摔倒的时候就已经观察到了卜爷对阎宇森的兴趣,所以先给咱们来了个预防针!”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xiao jie,这人咱们还抓不抓?”阿雅问道!

苍颜捏着那片树叶想了又想,最后开口道:“先按照计划行事,到时候若是有变故,我们在相机停止!”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如是到了晚上,我们四个和众人一样,都来到了一号别墅!

今天的会场气氛完全不同,那些掩人耳目的小玉摊都撤掉了,换之的是鲜花乐队、美酒佳肴。华丽的装饰灯亮起,流光溢彩,舞池内聘请的鲜男内nèn nu翩翩起舞,俨然是一派上层社会的酒会。

苍颜目光对着正堂前几个端着酒杯频频示意的老男人道:“看见那几个老家伙了吗?穿白色西装和黑色夹克的那两个就是云城的财神爷常三爷和李铁嘴,那个带着领结的略微年轻男人叫做白尺本助,是日本古都玉器家族的领袖,近年来一直在云城活动!”

娘的,竟然还有小日本!看见他那副刀头小脸的样子就不是好鸟,我要是有手撕鬼子的本事,也撕个玩玩……

“哎?对了,你不是说江南玉器名家岳家也会来人吗?”

苍颜解释道:“岳家现在的掌事人叫做岳敖,是个很神秘的人。有人说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有人说他已经行将就木,还有人说他是个女人,谁也不知道真假。毕竟是品玉界的黑市,自然要打着他的招牌,至于来不来那就不一定了!”

也是,富人的世界我这个穷小子哪懂啊!

“也不尽是富人吧!喏,你们看!”老史一笑,指了指会场的一角,有个穿着老旧中山装的老头正在大口小口朵颐奶油蛋糕!见他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我都看饿了……

苍颜看了一眼老头道:“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蹭饭的,要么就是装的。这里的一切都别太当真,毕竟这是骗子和骗子的交易市场!”

索然无味地看了一会舞蹈表演,一直也没看见阎宇森现身,我不禁有点着急!

过了一会,音乐一停,舞者和服务人员便纷纷撤下,众人开吃嘁嘁喳喳三五成qun jiāo谈起来!

聊了一会,一**的人开始相约进入包房!

用苍颜的话说,刚才交谈的行话叫做套词,实际上是彼此交换买卖意见,一旦进入包房就叫做开仓,基本上就是掏玉品玉了!

由于苍颜提前放出话去,想要一块血玉,所以有几个卖家上来套话,不过苍颜都以对方玉的尺寸过小拒绝了!

渐渐的,大厅里人越来越少,连日本鬼子和常李两个老东西也找到了自己的主顾,我不禁越发着急起来,莫非雾灵峡的人已经通知了阎宇森?

就在我几乎想放弃的时候,忽然从外面闪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径直走到了苍颜面前!

“绺客帮会的苍xiao jie?”果然是阎宇森!

我忍住内心的狂跳,尽量不和他直视,唯恐他想起我的面孔!

苍颜很淡定,微微点了点头,反问道:“您是……”

“一个普通的卖玉人!”田宇森眨了眨狡猾的小眼睛,滴水不漏补充道:“血玉,红铅血玉!”

苍颜故作欣喜,眼神流露出一丝渴望的光!

“我想知道约摸{尺寸}!”

阎宇森得意一笑道:“花皮{鹌鹑蛋大小}!”

苍颜嘴角一扬,表示认可!

阎宇森顺势问道:“按理来说,苍家大主顾,我不该问,但是毕竟是生意,我还是想知道能给多少老头{人民币}!”

苍颜耸肩一笑道:“货好,随你开!”

“痛快!”阎宇森竖了竖拇指,然后又将食指和中指竖了起来!

苍颜哼了一声:“这价格够黑的,不过有钱难买我愿意,成了,看货!”

阎宇森喜上眉梢,伸手道:“您这边请,咱们开仓{验货}!”

我一直奇怪,那个雾灵峡的男人一直都守在阎宇森左右,为啥如今交易这么大的事,人却不见了呢?

几个人随着过道里服务人员的引领,到了一间包房!

阎宇森守在门口看了看我和老史,显然他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身单力薄,不想让我们进去!

苍颜一笑道:“好说,阿雅,你带上钱随我进去,罗刚、史卜你们守在门口!”

鉴于这种情况,昨晚上苍颜已经想到了,所以我们相约以一声咳嗽为号,只要苍颜搞定自己想要的交易,就会咳嗽,我和史刚就马上冲进去!

想到很快就能知道奶奶被害的nèi mu了,我不由自主地有点哆嗦,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可是,苍颜他们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听见消息。等了一会,没有动静,等了足足十多分钟了,苍颜还是没有咳嗽!

不禁有点诧异,越想越不对劲,想到那个突然消失的花家兄妹……

“不好,妈的,中计了!”我大叫一声,拉开门冲了进去!

只见苍颜和阿雅横躺在地上,阎宇森早就不见了踪迹,倒是桌面上放着那枚翠绿带血的玉坠!由于是别墅,窗子开着,外面的防护窗被尖端了一条钢筋……

妈的!

我感觉压抑到了极点,狠狠骂了一句!该死的老鼠,竟然让他溜了……

史刚看了看两人的状况道:“还好,是yi mi,只是轻度昏迷,一会就醒!”

最要命的是,这时候外面传来了翟小川大呼小叫的声音,这个龟儿子竟然杀了个回马枪,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了!

娘希匹的,今天是霉运当头啊!

第五十三章 玉中婴灵

“苍颜?你在哪?”

翟小川嚣张跋扈惯了,又是个修养极差的人,一进大厅就吼起了苍颜的名字!

我和史刚心急如焚,如今阎宇森没抓到不说,要是在把史刚的条子身份暴露了,我怕我们俩出不了这大山,非被这些道上的人活埋了不可!

“分工!我去把门锁上,你赶快想尽一切办法叫醒她们!”史刚低吼一声,就去锁门!

yi mi昏阙不是一般的昏迷,属于药物昏迷,一般来说,就算计量小的话也要十分钟以上才醒!

要是等她们自然醒,黄花菜早就凉了!

我试了试掐人中的法子,压根不管用,两个人的鼻子下被掐紫了都毫无反应!

“你倒是快啊,我门都关好了!”史刚在一旁催促道!

本来就着急,这小子还紧催,我气急败坏道:“你大爷的分工!你丫的关门又没技术含量,随手关门我上学前班就会!来,你去把门打开,我选择去关门,你把她们叫醒咋样?”

史刚被我气的笑了,嘀咕道:“也是哈,那好,我再分担一样工作,给你加油!卜爷,神医,卜爷,加油,卜爷……”

我真服了,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如此逗比!

“干脆,牙签扎指甲缝隙,我就不信她们疼不醒!”史刚咬牙道!

我都快被他气傻了,不过一说到牙签扎手指,我忽然想起来了,我特么的有银针啊,怎么把这茬忘了!

虽说不能扎指甲那么残忍,但是我可以选择别的穴位!

虎口处也称合谷穴,针感酸胀,神经十分敏感,ci ji性不大,但是也能起到清醒的作用!

我一把拉过苍颜的手,这小手细腻嫩滑,我在手里真舒服!

“别享受了,赶紧扎吧,你要是喜欢,回去攥我手,求你了!”史刚无奈地叫道!

就特么你那老狗爪子,谁稀罕攥你手啊!

我朝着苍颜的合谷穴轻轻一条,苍颜的眼珠顿时一转,眼皮挣了开!

苍颜看了我一眼,惊叫道:“快,阎宇森……”

我叹口气,低声道:“已经跑了,钱带走了,玉留下了!”

苍颜面色一怔,无比失望,还要张口,此时楼道里已经传来了服务人员的声音:“这位先生,您找谁,请你不要大呼小叫!”

“放屁,你敢说我们少爷大呼小叫?你找打啊!”

“别,别打,各位爷有话好说……”

“哼,不想找打那你就说,苍家大xiao jie在哪个包房!”这次是翟小川的声音!

“您是……”

“我是他未婚夫!”

苍颜一惊,顿时明白了过来。

我赶紧又给阿雅扎了一针,待阿雅醒了过来,我和史刚像是两个惯偷一般马上从窗口跳了出来。

我们俩落地的瞬间,就听砰的一脚,房门开了……

……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史刚没敢听,毕竟窗户大开,翟小川一眼就能看见!好在这是别人的私人场所,翟小川不敢乱来!

我和史刚一出屋子,就钻进了院子的小树林中!

左穿右穿来到了花园,总算逃离了那个窗口!

想着诸多的努力化作泡影我就气愤难消,此后再想寻找这个鼠教头恐怕比登天还难了!

“你说这个阎宇森,既然能全身而退,为啥拿走了钱,还把那玉石放下了,一块拿走了岂不多赚了一笔?”史刚问道!

我哼道:“这就是所谓的规矩吧!绺客帮会在江湖上的名号很响,阎宇森把玉是留下这叫做交易,可要是钱玉都拿走,性质就变了,那就变成了抢了苍家。这死老鼠明白得很,江湖帮派都很要面子,他要是敢抢了苍家的东西,自己这辈子也就只能四处逃命了!比起这个,我其实更在意的是,花家兄妹是如何知道咱们的计划的,还有,以阎宇森臭名昭著的恶名,他们为什么要帮阎宇森。”

我和史刚正说着话,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朝前走了两步,发现竟然是酒会上那个身穿中山装的贪吃老头!

老头倚在亭子里,似乎是喉咙有些不舒服,正趴在栏杆上呕吐!

史刚笑道:“这大爷够拼的,这就是常说的吃到吐吗?”

我看老头脸色青紫,手上青筋蹦起,似乎不是仅仅吃不舒服那么简单!

“大爷,您没事吧!”出于本能,我赶紧走了过去询问道!

老头仰起头,却说不出话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我明白了,这老头是被异物卡住喉咙了……

我二话不说,赶紧以前腿弓、后腿登的姿势站稳,一把将老头环抱过来,在老头准备不足的情况下,突然收紧双臂,再用手掌朝着老头的腹部猛烈施压,就听“噗”的一声,一个异物从口腔弹了出来!

没想到,老头倒是灵敏,一伸手,又将那异物在空中攥在了手心,而且朝着脸又举了过来!

“喂,大爷,吐都吐了,您可千万别在吃了!”史刚以为老头还要吃,赶紧阻拦道!

谁知道老头并没放进口中,而是擦了擦放在了眼前瞧了瞧!

我和史刚这才发现,吐出来的根本不是食物,而是一枚一元硬币大小的玉龟。这玉龟沁色古旧,神韵逼真,虽然寥寥几刀,但是却把龟的几分形似几分神似雕琢的淋漓尽致!

“这……这是红……燕山玉?”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差点将红山玉的讳口说出来,赶紧改成了燕山玉!

老头嘿嘿一笑道:“小友,你觉得这龟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尴尬道:“对不起大爷,我不懂这个!”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道:“你猜一猜,多少钱!”

“十万?”

老头摇了摇头!

史刚瞪大牛眼,惊愕道:“天啊,这个玩意值一百万?”

“不,我说的是一千万!”老头淡淡一笑!

我和史刚无比逗逼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大爷,一千万啊,你竟然给塞嘴里,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别墅,哼声道:“这种黑市,本就是黑吃黑,你以为组织者会干赔本的买卖?从亮彩会开始,谁有什么玉,什么来路,品相如何早就被他们了如指掌了!但凡是上等的红山玉,都会被他们以压价、盗窃、黑抢的方式搞到手!”

我和史刚听了吃了一惊,赶忙道:“大爷,是燕山玉,千万别提红山,让别人听见犯了忌讳!”

老头一撇嘴毫不在意道:“怕什么?都是些糟粕规矩。这些人压根就不配玩儿玉,打着玉的名号搜索钱财罢了!”

这老头还挺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我和史刚倒显得很没见过世面!看来果然让苍颜说中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大爷,那您这玉是怎么交易来的,还是这本身就是你的玉?”

老头哼声一笑道:“为了不被他们盯上,我和这玉的原主人在酒会上就做了交易,玉藏在蛋糕里,钱数字支付。本来一切顺利,谁知道那蛋糕口味不错,我鬼使神差多吃了两口。奶油太滑,这小玩意一出溜,进了嗓子……”

我和史刚相视一笑,听着话怎么和听故事是的?

谁能想到啊,一个狠吃蛋糕的邋遢老头,身穿旧衣裳,竟然随手支付千万的主,看来这世界上谁也别瞧不起谁,说不准人家比你过的滋润!

“小伙子,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也帮你一把!”我和史刚正在呆萌中,老头忽然狡黠地看着我开口道!

“帮我?”

“没错,就是你!”

老头说着,突然一伸手,从我口袋里一把将花清秋塞给我的翡翠摸了出来!

“大爷,您这是……”

老头一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同时用自己的中指和食指在翡翠上旋转,大概转了七八圈,忽然猛地一拍,然后迅速将翡翠拿到了我的耳边!

“听!”

老头语气坚决,不容置否!

我屏气凝神静听,竟然听见翡翠中传来了几声诱饵的笑声!

“这是……”这次我真是被吓到了,玉中怎么会有小孩子的笑声呢?

老头淡定地说道:“此为玉中婴灵,高手盘玉都能盘活,活了的玉灵性格各异,一般都和主人性情相似。此婴灵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活泼诡黠,我猜测你应该是被人监视了,而这个玉灵就是监督你的眼线……”

第五十四章 白灯笼又挂上了

老头这么一说,我就感觉后脊一阵凉飕飕的,我说昨晚上睡觉怎么总感觉听见小孩儿的声音呢!原来花清秋给我的玉竟然是个陷阱,不用说,我们几个的计划,就是这个玉灵给偷听了去的!

好你个花清春,狡猾的小娘们,亏老子当初怜香惜玉扶了你一把,你就然这么坑我,此仇不报,老子算什么男人!

我想都没想,一把夺过那块翡翠就要摔了!

“小友,住手!”老头一把将我的手攥住,一本正经道:“别啊,这块翡翠还不错,值好几万呢,砸了不是可惜了!”

“大爷,你不是说这玉已经被人养出的婴灵吗?留着它干嘛!”

“小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老头笑着解释道:“一来,人之错不能迁怒于玉,毕竟玉的情感是人赋予的;二来玉乃大地之精,出了一块不容易,砸了就是暴殄天物,我很不喜欢这样;第三,既然这玉能够盘活,那就说明是块好玉,你可与继续盘养啊!”

“可是您刚才不是说了吗?这玉已经被人养活了,它的性子不是定格了吗?留着么个祸害在身边,我还能睡个安稳觉嘛!”

“我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没说玉灵不会转变啊!”老头解释道:“有句话叫做玉不琢,不成器,此玉成灵时日尚短,只要你用心盘养,他一定会忠于你的。人养玉一时,玉养人一生,它对你只会百利而无一害!”

被这老头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动心了!

“大爷,你别忽悠我,这是真的吗?再说,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盘养啊!”

老头一拍胸脯道:“这容易,老夫教你!盘玉有三种法子,急盘、缓盘和意盘,其中只有意盘能出玉灵!所谓意盘,就是让玉感受到你的诚意,盘捏的时候你要心中有它,把他当成旷世名玉。久而久之,它便忘了原来的主人,跟了你!还记得刚才我的手法吗?那叫做切玉,切脉的切,每隔七天你就切玉一次,什么时候他到你的手上有一种归附感的时候,那就是你的玉了!”

听起来似乎挺麻烦,盘一块玉比特么养个儿子还操心!

不过想一想这玩意也好几万块呢,砸了确实有点可惜!

老头说完,摸了摸肚子,低声骂道:“挺好的蛋糕,都吐掉了,我再去吃点!你们倆,有时间去江南找我玩,咱们有缘再见哈!”

老头说完,急冲冲奔大厅蛋糕去了……

我和史刚有些无语,这么个神秘莫测的富翁老头,竟然是廉价si nuo蛋糕的狂热粉丝。关键是我们彼此姓名都不知道,他竟然说我们到了江南可以找他……

回过头来,老史咂了咂舌头,一脸不情愿道:“卜爷,为什么好事总是你的,说好的这翡翠出手咱们四六分的,现在好嘛,玉成了你的了!”

我还老大不情愿呢,伸手道:“既然你惦记,给你,看那玉灵小崽子怎么折腾你!”

老史连忙摆手道:“别,别,我更无福消受,回了云城你帮我多办几件案子就算扯平了!”

我俩你一言我一嘴插科打诨着,阿雅走了过来!

我忙问道,苍颜呢?

阿雅皱着眉,似乎心情很沮丧,低声答道:“xiao jie已经和翟少爷赶回家去了!”

“回家了?”我不禁有点失望,回家也就罢了,关键还是和翟小天那个rén zhā一起回去的!

“难道她不想找阎宇森了吗?”史刚追问道:“而且我听她和翟小天的对话,感觉不到他们是情侣关系啊!”

阿雅看着我和史刚道:“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自己走自己的路吧。苍家的事,你们不用管也管不了!”说着,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哼声道:“对了,xiao jie让我告诉你,翟少爷还要找你麻烦,识相的,回云城后你先避避风头,别手无缚鸡之力却自以为是往枪口上撞,死了都白死!”

阿雅说完嫌弃了瞥了我俩一眼,转身走掉了!

史刚气急败坏,指着阿雅的背影骂道:“卜爷,不是我说,这丫头是不是吃腐乳臭豆腐扮榴莲鲱鱼罐头长大的,一张口就这么臭,咱们俩这次也是一无所获啊,凭什么受她数落!就她自己厉害?狗屁,还不是一进屋就被人家花家兄妹给麻翻了!多亏人家人品还不差,没趁机赚个便宜啥的……”

我的心情突然变得极差,淡淡地说道:“老史,算了,和一个小丫头片子你争什么长短啊!阿雅说的没错,还是自己走自己的路吧!”

史刚知道我心情不佳,也没多言语,我们俩当夜就离开了fèng huáng山!

回到云城的时候,天还没亮。

史刚送我回方静斋,没想到店门竟然大敞四开着。

莫非是师父回来了?

“师父!”我兴冲冲进了店,眼前却是一片狼藉!

前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好在药房和师父的卧室都锁的结实,幸免于难!

不用说,肯定是翟小天干的,他是认定了我对苍颜有想法!

“娘的,这小子又想进局子了!”史刚一边帮我收拾,一边道:“罗卜,要不我在你店里守几天,免得他还来闹事!”

史刚虽然义气,但是我清楚地很。让一个xing jing队长在我这守着,根本不是长久之策。而且,我倒是还想让他来闹事,我就是玩了命和他死磕一回,如此浑浑噩噩憋憋屈屈的活着,我真是活够了!

“卜爷,你……不会真喜欢上苍xiao jie了吧!”史刚眨巴着眼睛问道!

我一愣,含糊其辞道:“怎么?不行?”

“怎么不行!”史刚一拍巴掌道:“我太特么支持你了,苍颜好好的一朵花,凭啥要让翟小天这只猪来拱啊,卜爷我支持你拱,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喜欢就得追……”

“行了,不说这了!”我扯开话题道:“出去好几天,你这个队长也该回去报道了!”

“也是!”史刚点点头嘱咐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先回,有事给我打电话!”

史刚走了之后,我又将杂乱的屋子收拾了收拾,不过我发现东西都在,唯独少了那对白灯笼!

莫非……

我疾步除了门口,果然,白灯笼正在门前随风飘扬!

妈的,这是闹鬼了怎么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白灯笼自己挂上去了。昨天夜里我根本就不在店里,这灯笼谁挂了?谁坐诊了?又有谁来看病了?

师父啊师父,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我越来越觉得这屋子诡异,要单单是小鬼作祟,以我现在的本事很容易察觉,吓人的地方就在于我根本感觉……

如此一来,在这屋里多呆一刻我都感觉后脑勺发紧,赶紧锁上门回了出租屋!

我打定主意了,在师傅回来之前,我绝不再去方静斋坐诊,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

第五十五章 被偷窥的感觉

出租屋离师父的药铺不远,在一条胡同里。

这一片是有名的城中村,村民死死咬住地皮,张口赔偿款动辄上亿,所以一直都没能改造成功!

我住处的房主据说是个坐地户,二层小楼,下面是客厅和公共厨房,上楼是四个卧室。每个卧室面积都不小,独立在四个方向。楼下有独立小院,还有一个小巧的花园。

按理来说,就这地界和环境,月租两三千该不止,可我租房的时候,一个月不过才八百块钱!

房东一直没见过,房租都是按月打到卡上。楼上除了我之外,另外三间从来没看见过有人出入,不过我感觉应该有人住,因为偶尔能听见说话声,还有叮叮当当修理东西的声音!

可今天不一样,我一进院子,发现一个女人正在房前弯腰掘着花园里的土!

从背影看,这女人应该只有三十岁左右,双腿细直,屁股微翘,正是那种这个年纪最惹火的身材!

大概是听见了动静,女人直起腰身转了过来。

怎么说着,这是一张并不十分漂亮的脸,但是五官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最重要的是嘴角和两个眼睛都带着向下的弧,笑的很迷人!

“罗~卜?!”

女人开了口,指着我念出了我的名字!

我一愣,有些尴尬道:“您是……”

“我是你的包租婆啊!”女人笑了!

原来她竟然是房东,我心里暗想,若是天下的包租婆都她这样,那可真是租房者的福利了!

“您是华姐?”我将目光从女人的胸上赶紧bá chu lái,客气道:“住您的房子,还一直没见过您呢!”

华姐笑道:“是啊,一直听其他房客说新来的是个大帅哥,这回总算见到了!”

其他房客?什么时候见得我,我怎么不知道!

虽然诧异,可是我嘴上还是要客气的:“华姐说笑了,您才是漂亮呢!”

华姐一听,大笑着朝我调皮眨了眨眼,低声道:“有多漂亮?做你女朋友?”

我笑道:“华姐开玩笑了,我可配不上您。你先生一定是个事业有成的商人吧,因为从没看见你们,所以肯定很忙!”

听我这么一说,华姐神采飞扬的面孔忽然暗淡下来,低声道:“我丈夫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可惜已经去世七年了……”

去~世~了……

罗卜啊罗卜,好好地你提人家老公干嘛!

“不好意思啊,华姐,我不知道!”

“没关系!”华姐大度一笑道:“生活总要继续不是?哦对了,这段时间,我都会在,我住一号房间,有事你可以随时找我!”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道:“华姐,另外两个住户是什么人,我怎么一直没见过!”

华姐用食指点着嘴角认真地想了想道:“二号房是个男士,好像是个专门收购古家具的商人,很少回来;三号房间是一对老夫妇,他们没有儿女,热衷于旅游,整年在外面玩,这里就是个落脚点,只有累了才会回来歇几天!”

原来如此,我说的呢,很少看见他们,却偶尔能听见低沉的对话声和修理家具的声音!

别过华姐,回了房间,朝床上一躺,奔波了几日的疲倦和困意一起卷了上来!

不过,想到前天晚上夜里的婴儿笑声,我还是忍住困意,先将翡翠掏了出来。按照那蛋糕老头所教的法子把玩起了翡翠!

“你是一块好玉……”

“你是比和氏璧还好的玉……”

“不,你是比传国玉玺还好的玉……”

一边盘摸着,我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着,也不知道这种自欺欺人的话管不管用,明明是一块普通的翡翠,竟然喜欢别人赞美,简直是中国官场特色嘛!

一边盘摸,一边胡思乱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恍惚起来!

就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忽然,我感觉门口似乎闪过了一道光,我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房门开了一道缝隙,昏暗的楼道里似乎有一只眼睛睁盯着我!

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门确实开着一道缝隙,可是门口压根没人啊!

娘的,最近怎么老是疑神疑鬼的。

我起身朝门外探头看了看,楼道里空荡荡的,唯有一号房门口放着一双红艳艳的皮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那并没这双鞋吧!

难道是华姐刚才来过?

我疑惑着将门关上,索性上了内锁!

这一觉睡得昏天地暗,要不是史刚打来电话,我还醒不来!

其实我睡得并不舒服,睡梦里,一个绿衣服的小孩就那么蜷缩在我的眼前,我赶也赶不走他,骂他他不还口,还使劲扯住了我的一角。就这么推推搡搡的,累我的出了一身汗!

电话一响,我猛然坐了起来,一抬头的瞬间,我发现临近楼道一人多高的小窗上分明趴着一对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吃了一惊,全身的鸡皮疙瘩蔓延起来!

可是一闪即逝,等我瞪眼确定的时候,窗口什么都没有了,楼道里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没错,是高跟鞋的声音!

“一定是华姐,她在tou kui我!莫非这是什么暗示?”

“呸!罗卜你越发不要脸了,觉得人家是个小寡妇,心里面就产生了歹念是不是?”

“可刚才分明有双眼睛啊?”

“是你眼花吧,我怎么没看见?”

脑子中的两个我争执起来,互不相让!

我起身伸了一下懒腰,接通了电话,没想到那块翡翠还在我的怀里,一下子掉到了地板上!

“喂,卜爷,怎么才接电话啊”电话那边传来了老史牛一样的吼声!

我一看通话记录,竟然有七八个通话未接了!

“干嘛,睡个觉也不消停!”

“睡个屁的觉啊!快点帮兄弟一个忙,华宇小区三号楼404我等你!”

不用说,这小子回来就赶上案子了,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等个屁,我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老子不去!”

“别啊!”老史忽然压低声音道:“这事很诡异,非你不可。”

“喂,屎缸,你把我当阴阳先生还是抓鬼师傅了?我是个没有中医证的医生,再说了,你们刑事案件,让我这种社会人士进去嘛!”

“你就别东拉西扯了!”史刚急喳喳道:“你不是阴阳先生,也不是抓鬼师傅,你是我的观音菩萨醒了吗?办完我请你吃饭!”

你早说嘛,老子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你等我,马上过去!”

我挂了电话将翡翠捡了起来,没想到一入手竟然冰凉激手,而起还湿乎乎的,低头一瞧,翡翠上竟然挂着几滴极小的水珠。

怎么着?玉石也能出汗?

第五十六章 密室杀人

抓着湿乎乎的翡翠,我忽然有种想法,莫非先前梦里的那个绿衣男孩就是玉中婴灵?

可他似乎很胆小啊,死死缠着我躲在我怀里不走,完全不是前天夜里那个在我耳边不断怪笑的的性情啊!

或许,是蛋糕老头教我的盘玉法起作用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本还以为盘玉养玉是件很难的事呢!

正琢磨着,史刚的电话又打来了。

这次回村虽然没有收获,但这小子帮了我不少忙,我总要对他也表现表现,所以没多想,将玉塞进口袋,赶紧出发!

出门的时候,我看见华姐正在客厅吹电风,头发湿漉漉的,全身只裹着一件敞口睡衣,白花花一片,看来收拾完花盆土是去洗澡了!

“小卜出去啊!”华姐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装束对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是种尴尬,还微笑着朝我打了声招呼!

我却只敢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说实话,再多瞧一眼我又怕流鼻血!

一路上我就琢磨着,以华姐温和大气的性情,按理来说应该干不出tou kui这种事吧……

到了华宇小区三号楼,我闷头就要往里走!

一个民警打扮的人直接将我拦下,用狐疑的目光审视道:“你是哪楼的?进去什么事?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好人!”

嗨你妹的,老子是起猛了点,头发凌乱,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子蹬着皮鞋戴了墨镜,可我是因为黑眼圈有点严重啊,你这种以貌取人的姿态就不对了吧!

我正要开口,老史从楼上冲了下来,扫了我一眼,一脸嫌弃道:“怎么这幅打扮?赶紧走,时间紧,任务重!”

“去见死人,又不是相亲,穿啥样有什么关系!”我嘀咕着和他一起上了楼!

看来他们出警时间不短了,刑侦和摄像警察都撤走了,现场只有史刚和两个准备抬走尸体的法医警察,另外的就是一对文质彬彬满脸悲切的老夫妇,不用说,就是死者家属!

“怎么回事,还用得着我来?”

史刚低声道:“你看了就明白了!”

说着话,史刚将我领进了房间,径直去了卫生间,和我想象中鲜血遍地的画面不同,眼前只是一个人,端坐在马桶上,淡淡地笑着!

猛一看我还想问这人是谁,可话到嘴边我意识到了,这就是死者!

死者二十多岁,从长相看应该是那对老夫妇的儿子,他结合了他父母的优点,算是个帅哥!

只不过,他干瘦无比,肤色黄中带黑,看上去沧桑了不少!

此刻他端正地坐着,垂着眼睑,不细看还真看不出已经死了!

史刚见我已经看了个大概,低声道:“事情是这样的,中午的时候街道派出所接到老夫妇报案,说自家卫生间的门打不开了,可儿子还在其中。民警赶到后,踹开了房门就发现了眼前这一幕。当时死者就这么笑着,两手还有个奇怪的动作,民警以为是恶作剧,就教育了他两句,见没有反应,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如此说来,这就是密室凶案了!

我下意识看了看死者的手,并没特别之处,只是垂在胸前!

“要不说你磨磨蹭蹭呢!因为时间长了,两只手在脸上自己滑了下来,所以就成现在这样子了!”史刚嫌弃道!

这就有意思了,人死后尸体僵硬,一般来说都会保持最后的姿势,除非,死者在死前有潜意识的心愿……

“你的意思呢?”我朝老史问道!

老史看了一下四周,低声道:“队里的意见是zi shā,很可能是吸毒过量。因为现场太明显了,没有他杀的可能!目前只有派出所反馈消息,这小子有吸毒史!另外,侦察队员从垃圾桶里找到了注射器!”

“既然如此,你还要查什么?等检验结果不就行了?”

老史皱了皱眉,低声道:“先不说检验结果得明天,就说这屋里的氛围,你不觉得有问题吗?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看到儿子死后,这对老夫妻尽管很悲切,却没流眼泪。天下父母,哪有这样的道理?”

“除了这,你还有别的理由吗?”

“有!”史刚冷静道:“我们看见水盆里泡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手表,但是这款手表不是防水款!”

“这又意味着什么?”

“手表代表着时间,劳力士的王冠象征着时间的主人!他将手表扔在了水盆里,定格的时间是在两小时前,也就是死亡前半小时左右。”

“我明白了,放弃手表就代表着放弃了余生,你认为他在注射毒品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对吗?”

“对!”

“那这不就更证明他是zi shā的吗?”

“不!”史刚正色道:“上警校心理学里我记得曾经说过,即便是一心想要zi shā的人,临终前也会重新挣扎一次。他放弃手表的行为看似多此一举,其实更体现了他当时内心的矛盾!”

我明白了史刚的意思,他怀疑这是一起谋杀!

回头看了一眼那对老夫妻,女人背对着我,看不见表情,但是身体在颤抖;男人目光呆滞,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儿子。

“老史,你还记得死者先前的手势吗?”

史刚摇了摇头,不过马上道:“我虽然记不得,但是拍摄的照片里应该有,我让他们发过来!”

“好,另外你让人查查这对老夫妻的资料!”其实我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只不过现在还不好下结论!

老史一怔,回头看了看老夫妻,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我独自进了卫生间,回手将门关上了,四墙封闭的卫生间一下子全黑了下来!

如此近距离和一具陌生尸体相对,这还是第一次,可我却无比平静!

这或许就是所说的心中有道、无所畏惧吧!

何况,在我心中,尸体和鬼怪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

我揉了揉自己的六指儿,在眼前晃了晃,以我的经验,死者死了不过一个多时辰,按理说,三魂应该还在周围!

可没想到,开了阴阳眼后,眼前却并没出现死者的魂魄!

难道是三魂游走了吗?

我朝死者拜了拜,拔了一根头发,以招魂符卷起来点燃,念了一遍招魂咒。

没想到,即便是如此,三魂仍旧没有出现!

如此一来,只能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死者的三魂已经被人送走了……

我对着黑暗叹了口气,看来史刚的直觉猜对了!

开了门,史刚赶紧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

我没回答,只是问道:“照片传来了吗?”

“传来了!”

史刚将手机打开,照片中的死者果然做着个十分诡异的动作!

他左手握拳,伸出拇指微弯,右手同样伸出拇指,却按在了自己的唇上!

依稀中,这两个动作似乎很熟悉。

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村里来过一个支教的女大学生,曾教我们唱过一首公益歌曲,这个歌曲的特别之处就是一边唱要一边做手语。为此,我们曾学了不少简单的手语姿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左手的意思是“谢谢”,而右手的意思则是“爸爸”……

第五十七章 至亲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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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老史,史刚嘀咕着“谢谢爸爸?爸爸谢谢?什么意思?难道是……”

史刚突然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猜到了!

史刚还是摇头道:“不对啊,如果他知道自己被谁害死的,还会感谢吗?而且面带这样的笑容,好似无忧无虑?”

我没回答史刚,因为后面的事情需要验证!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的猜测是唯一的可能。

那便是——死者认为杀了他那个人是帮助了他,他自己没勇气了结自己的性命!

我和史刚不由zi you地看了一眼死者的父亲,此刻他正孤独地站在窗边!

“他们的资料有了吗?”

“有了!”史刚低声道:“这对老夫妻原来都是云大的教授,先生叫做梅豪杰,退休前是化学教授;夫人叫做鹤莲紫,是人文院传统文化教授;他们的儿子叫做梅古旭,以前是个神童,小小年纪就发明了许多东西,还上过电视。夫妻俩属于老年得子,对这孩子比较娇宠。大概高中以后,梅古旭就结交了社会上的混混,还染上了吸毒……”

一个是化学教授,一个是传统文化教授,难怪……

想到人间悲剧莫过于此,我不禁苦笑一声!

“卜爷,看你这表情,难道说你知道真相了?”

我点了点头,可是却不知道该不该揭破这个迷局,如果非要揭破,又从哪里开始!

“卜爷,其实我猜到了一二,我知道,结果可能很难让人接受,但是无论是谁,都得尊重生命。一个人死了,我们就得还原真相,即便是再残酷,都没有尊重真相重要,你说对吗?”史刚一本正经看着我道!

沉默了一会,我开口道:“好吧,你让两位老人过来吧!”

史刚犹豫道:“你要做什么准备吗?用不用清场?”

我苦笑一声:“不用!”

没一会,两个法医警带着两个老人过来了!

鹤教授表情悲戚,令人动容;梅教授则很体贴地拉着妻子,朝我淡淡开口道:“小伙子,听史警官说你是他们的顾问,还说有事找我们,对吗?”

“对!”我点点头,伸手示意两人往前走道:“其实不是我找你们,是你们的儿子找你们,他——有话对你们说!”

我此言一出,两位老人明显一怔,就连那两个法医都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将目光落在了史刚的脸上,那神情的意思是:史队,你从哪找个神经病过来啊!

“你说什么?”梅豪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虽不情愿,可还是重复道:“我说,你儿子有话对你说!”

“荒唐!”梅豪杰勃然大怒道:“你们这是警察吗?拿死者家属开玩笑?”

史刚忙堆着笑容跑上来,朝老头解释道:“梅教授,你且听罗顾问细说,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注意到,梅豪杰虽然显得十分震怒,可是鹤莲紫却一如既往的悲戚,并没一点厌恶!

如此一来,那就更坚定了我的想法!

这是一场悲剧,我不想浪费太多口舌,也不想沉浸在其中太多时间。径直上前,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根头发和一张符纸信手点燃,跳动的火苗中,我轻轻念起了“回魄咒”。

随话说得好,三魂无情,七魄有义!

人死后,三魂回归地府,重新投胎;而七魄是后天产物,则会滞留人间,直到死者三七结束后自行消失。死者的三魂被人送走了,但是七魄一定还在。

七魄虽然不能和三魂一样具有意识和思想,但是魄影却能还原生前的动作,许多诈尸就是因为动物过棺惊动魄影造成的!

我一边念了三遍“回魄咒”,便看见一道道虚幻的影子在墙角聚集起来。

“梅古旭,你不是还有话对你父亲讲吗?说出来吧,说出来就了了心愿!”

我话音一落,梅古旭的尸体忽然动了起来,左手攥拳,拇指点头般弯曲了四五下,而右手则拇指压在了嘴唇上……

“动……动了,真动了!”两个法医警察吃了一惊,朝后退着惊叫道:“这……这不是他死前的姿势吗?”

梅豪杰瞠目结舌,双手在剧烈颤抖。鹤莲紫轻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没错,这就是他生前要说的话!”我淡淡地说道:“左手的意思是谢谢,右手的意思是爸爸,合起来就是谢谢爸爸!梅教授,你告诉我,你儿子在谢你什么?”

原本愤怒无比的梅豪杰顿时老泪纵横起来,那么大年的年纪,竟哭的泣不成声!

我忽然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可是既然开始了,就停不下来了!

“他是在谢谢你杀了他,对吗?因为他自己也对自己失望透顶,可他对自己下不了手,所以知道你要杀他,他反倒心安的接受了!”我一鼓作气,大声说完!

梅豪杰哭的有些抽搐,可就是不在开口!

史刚有些着急,低声道:“卜爷,这样不行,没证据……”

“证据?有!”我大声道:“虽然不知道死者到底死于什么,但是我知道他生前曾经饱受窒息之苦!他的脖子微微后仰,太阳穴筋脉臌胀,鼻孔青紫,这是吸入了有害气体的表现。刚才进来的时候,开了这么久门的卫生间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84消毒液的味道,这说明原来这室内消毒液的味道很重!我没上过大学,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和84消毒液产生化学反应,但是梅古旭的死一定和84消毒液有关!”

“大哥,我要证据啊!”史刚在我耳根咬着牙根低声道!

我长出一口气,指了指马桶的水箱道:“证据就应该在那里,我看过了,马桶还没排水……”

史刚对着两个下属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查啊!”

两个听傻了的警察恍然大悟,连连答应着要上前!

鹤莲紫终于开口了:“不必了,小伙子们,我承认,是我们杀了我们的儿子……”

虽然我自己验证了结果,可是当鹤莲紫自己承认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难过!这个老教授能够在短时间内送魂,这说明他在玄道上有很深的造诣!

“对,是我一个人干的!”梅豪杰拦住鹤莲紫,跪倒儿子身边,拍着梅古旭的大腿道:“儿子啊儿子,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啊!”

“他爸,这个时候就不要争了!没了你,也没了古旭,你想把我单独留下干什么?”鹤莲紫淡淡一笑,坚忍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道:“这位小先生说的没错,我们就是用八四消毒液和洁厕灵产生氯气杀死的古旭。理由很简单,这儿子是我们一辈子最大的失败,我查出了帕森斯综合征,他爸是肝硬化晚期,我们就是想在走之前把他先送走,我们容忍了他犯各种错误,退学、斗殴、吸毒,却再也不能容忍他成为一个被人利用的贩毒机器,用一个毁了自己的东西再去毁灭别人的家庭……”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有时候就是这样,包容的极端是最没有余地的杀戮;怜爱的尽头则是亲手的毁灭!

第五十八章 无所不在的眼睛

鹤莲紫风轻云淡地朝史刚和两个警察讲述了所有的事,从梅古旭一出生,如何成为幼儿园超级宝宝、少先队标兵、发明小能手,又到如何叛逆不羁,抽烟酗酒逃课斗殴,并开始走上人生歧途。

鹤莲紫的平静说明她不后悔,于他们夫妇来说,其实倒也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梅豪杰说,他第一次动了杀死儿子的念头,是因为梅古旭企图将毒品介绍给病痛的母亲尝尝。他当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和禽兽没有区别了,既然是衣冠禽兽,杀了也就杀了……

接下来依然是取证,折腾到**点钟,终于将两位老人带走了!

整个过程我一直都在门外,可能是我的心还太柔软,我总觉得绝望比任何事都可怜。好在我现在的生活至少还没绝望透顶……

史刚送走同事,和我一道步行上了街,一路无语。

我们找了一个烧烤店,喝起了闷酒!

史刚说,他是孤儿,从小最羡慕的就是人家有父有母,他认为所有的孩子都是父母的掌心至宝。可两个护宝人最后却亲手除了这块宝贝,由此可见,他们得多失望啊……

掌心宝?

呵呵,我倒是有个母亲,却弃我如流浪之犬!

我俩足足喝了两桶扎啤,然后摇摇晃晃在烧烤店门口分了手!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一进院,我看见除了我的房间,另外三个房间竟然都亮着灯,看来所有租户都在,这倒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上了楼,那两个房间很安静,唯有华姐的房间传来了轻微的对话声!

华姐房间有人?

大半夜的,不会是"qing ren"吧!

为了不打扰别人,我尽量放缓脚步,免得地板发出咚咚声!

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白天那种好似被tou kui的感觉,我特意将门反锁上,然后又找了一个床单作为帘子将墙窗挡了上!

因为喝了酒,心情也不好,随便洗漱了一下倒头便睡!

谁知道,睡着后的感觉和白天那场觉竟然一模一样!

仍旧是那个穿着绿衣服的小孩儿,使劲依偎着我,推也推不开,搞得我筋疲力竭!

睡着睡着,隐隐约约我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

“唉……”

这声音很近,好像就在我的床上!

我一下子睡意全无,醒了过来。可是我没动身,我总感觉危险在朝我一点点靠近……

可惜,等了一会,这动静又没了。

我缓缓睁开眼,瞟了一眼房间,并没有人。

如果没在床上的话,莫非是在——床底下?

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我自己都感觉后脊冰凉,越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背对背躺着,你说他是人还是鬼?

人就是这样,无知不觉,可一旦有了潜意识,就会不断地往那想!想着着一个陌生的家伙正在你背下露出奸邪的笑容,简直是毛骨悚然!

冷汗簌簌,手指不禁微微在抖!

睡是睡不着了,我攥了攥拳头,一只手偷偷将床头的弹簧台灯握在手里,深吸一口气,猛地一下弯下腰拉起了床帘……

跳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还好,老旧的床下空空如也……

“妈的,自己吓唬自己!”我低声骂了一声!

最近真的是事情太多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重新躺好,闭上眼半天,却再也睡不着了!

总觉得房间的氛围还是不对劲,一种说不出的寒凉在弥漫着我的全身!

我半眯着眼,装作假睡,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屋子,我忽然发现对面的墙壁好似有个昏黄的亮点,拇指大小,一动不动!由于房间里较黑的缘故,那个亮点虽然不大,但是很突兀!

以前就有这个亮点吗?为什么我没发现?

我暗自琢磨着,坐起身,伸了个老腰,装作无比困倦,迷迷瞪瞪去了室内的卫生间!

卫生间和对面的墙在一个方向,也就是说,从卫生间到亮点是零度角!

我将卫生间的水龙头微微打开,在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中贴着墙一点点朝着那个亮点凑了过去。

走的近了一点,我终于看清楚了,那竟然是一个拇指粗细的窟窿。

由于楼道里一直有节能灯亮着的缘故,所以在我的方向看上去好似一个黄点!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窟窿?

想到白天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我心乱如麻,鸡皮疙瘩自己蹦了起来,不敢多想,一个箭步走到跟前,从窟窿望了出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我看见黄圈里是个黑点,一闪,一闪……

那——竟然是个眼球……

“啊!”

我惊叫一声,好似被电了一下,全身一阵酥麻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楼道里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我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朝着门口扑了过去!

等我打开门锁的时候,楼道里早就空无一人的!

“谁,是谁!”我怒吼一声!

另外两家一点动静没有,好似压根没听见我的怒喊,唯有华姐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华姐穿着宽松的睡裙走了出来!

丰满的身材在粉色睡裙的宽阔中得到了释放,再加上一摇一扭的腰肢,简直一场完美的睡衣秀!

华姐撅了噘嘴,小声道:“小卜,怎么了?大家可都睡啦!”

就这么一瞬间,搞得我忘了她才是我重点怀疑对象,愣了半点才有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墙上的洞……

“哎?怎么还多了个洞呢?莫非是以前走电视电话线留下来的?”

我冷声道:“刚才我在屋里看到了一只眼睛,我觉得有人在tou kui我!”

说着话,我死死盯着华姐的眼睛,我希望在她脸上看见一丝慌张!

可惜没有,华姐显得比我还惊愕,急着找了卫生纸塞了进去!

“哈哈,tou kui,小卜你可真幽默,谁tou kui你一个大小伙子干嘛,要tou kui也tou kui我啊!看看,这半老徐娘的身姿,还值不值得tou kui?”

花姐说着,挺了挺自己的胸,半是自嘲半是揶揄的笑着!

看着那被华姐抖的直颤的大白兔,我就更加不好意思了,慌忙低下头道:“华姐玩笑了,你正青春呢,怎么还成了半老徐娘了!”

华姐轻轻一笑,郑重道:“小卜,对不起,时间长不在家,房子确实该修了,明天我就找人把洞堵上,你别着急!”

既然华姐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只好礼貌地道了别,回了屋!

可是,我想没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竟然在另一个位置又发现了一个洞,圆圆的——正好能透过一个瞳孔……

第五十九章 粉色噩梦

rěn wu kě rěn!

我径直到了华姐房门,使劲捶打着门,我一定要当面和她问个明白!

可是叫了半天,房里似乎没人!

停顿了一会,刚才突然升起的怒火也小了些,我的心里冒出了另一个念头,万一不是华姐怎么办?如此冒失去找她算账,似乎是太无礼了吧!

就因为人家是寡妇,我就潜意识里把她作为怀疑对象,这未免太武断了!

算了,反正她说今天要修理的,等等再说吧!

憋了一肚子气,出了出租屋,吃了早点,忽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奶奶的案子断掉了线索;苍颜和翟小天那个rén zhā回了家;老史今天要做结案报告,我彻底成了无所事事的孤家寡人!

想了想,尽管不愿意去,我似乎也只有方静斋可去了!

溜溜达达到了方静斋门口,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前徘徊!

“师父?!”我激动坏了,狂奔上去大叫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师父慈祥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道:“刚回来,门钥匙丢了,正等你呢!还不错,看你精神气十足,最近不错吧,没去和小姑娘约会吧!”

师父这么一问,我突然想起了那两场怪里怪气的梦,那个在梦境里妖娆的师娘!

我有点不好意思,为了躲避师父的目光,赶紧掏出钥匙,上前开门!

不过,想到既然师父回来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师父拎着一个黑色的箱子,似乎很重,出于晚辈的礼貌,我伸手要去接。可师父却一摆手道:“无妨,我自己就可以了!”

说着,好似唯恐我碰到是的拎进了屋!

每个人都有**,或许里面是师父很看重的东西。所以我也没太理会,对我来说,师父的回归已经足够兴奋了!

进了屋,师父来到自己卧室门前,掏出了一把钥匙,将那把大黄锁打开!

我看见那锁就有些不自在,愣在门口,不知进退!

“傻小子,进来啊,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师父回头一笑,摸出了一个锦囊!

“路过楞严寺,给你求的转运签!”师父淡淡笑着,将锦囊塞到我的手中,语重心长道:“这个就是图个心里安慰,人要想转运,靠的还是自己,师父看好你!”

有什么比关心和肯定更让人欣慰呢,我使劲攥着锦囊,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师父转身要把黑色箱子放进衣柜里,我忽然想到了梦里的那根干巴巴的手指,情不自禁开口道:“师父,那衣柜……”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家里闹耗子了?”师父不以为意,一把将柜门拉开了!

令我惊愕的是,我的潜意识中,第三个柜子是空的,只放了那个装着手指的盒子,可此时里面却放了不少的发酵药草!

师父抓了一把黄棕色的药物,闻了闻道:“嗯,不错。小卜你记着,这半夏曲要用楮叶包置篮中,待生黄衣,晒干用,药效奇特!”

我惊呆了,机械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那两夜果然是梦境!

师父说着又将另外两套柜门打了开,低声嘀咕道:“没闹老鼠啊?这些衣服不好好的吗?”

我看了看,果然,两个柜子里工工整整的放的都是师父的衣裳!

“啊……可能是我听错了,有几天老是听见老鼠的咬牙声!”我胡乱搪塞了过去!

师父也没深究,看起来他老人家心情不错,转身朝我问道:“我走后那个身穿黑衣服的人又来过吗?”

我摇了摇头。

看来老头是把债主搞定了!

目光一瞥,我忽然看见了那白灯笼,立刻想起了两次白灯笼自己莫名其妙挂上的事,赶紧何和师傅说了一遍!

师父笑道:“怎么?害怕了?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自己挂灯笼?”

我尴尬一笑,表示默认!

“哈哈,其实也难怪,不了解的人确实容易多想!这对灯笼是我师父的师父的太师傅传下来了,已经三百多年历史了。任何东西,年头久了,都会有一点点自己的意识。哪怕是一滴水一块石头都如此。何况这灯笼上抹着尸油,夜夜受月光之华,难免也有自己的意识!它习惯了每夜挂在月下,所以有时候会调皮一下,自己动一动……”

听起来神乎其神的事,被师傅说起来却令人很信服!虽然我不太相信一个灯笼能够走路,不过,只要师父在,我就安心!

大概是刚回来,今天师父并没着急坐诊,而是整理了一下店里的名贵药材!

临近傍晚,师父早早关了店门,对我道:“小卜,许久不见,难得师父心情不错,咱们师徒俩喝点?”

师父开口,我怎么能拒绝。

出门买了点熟食,打包了两个热菜,拎着两瓶老烧回了来!

坐在诊桌旁,我和师父各握一瓶,边吃边对瓶子吹!

我很少喝白酒,结果今天竟然喝了整整一瓶。一整晚上,每喝一口,师父就要祥林嫂一般,喃喃对我说:“小卜,天下好人少,坏人多,以后啊,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隐隐约约的我感觉好像是师父把我扶到了他自己的床上,而他则继续在前厅喝酒!

再后来,我便又看到了那个虚幻的师娘!

她今天一身粉色的旗袍,就躺在我的身边,用一种朦胧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梦!”我不屑一顾对她道!

“对,我是梦,是梦你怕什么?”

“怕?我才不怕,我是鬼医,就算你是鬼我也不怕!”

“不怕?那你来亲我一口!”师娘咬着嘴唇咯咯笑了,我感觉到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被子!

我想挣扎坐起来,可是身上好似压了一座山。

“你到底还是个大男孩,可爱而又可怜!”师娘淡淡地说着,一只手在我身上摩挲着!

“你住手,师父就在门外!”

“咯咯,说来你是怕那老头?”

我避而不语,默默念着九字真言,师傅说过,任何鬼压床,只要‘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一出,所有的压制都会po jiě!

可惜,我念了十八遍,非但没能赶走她,她却钻进了我的被窝……

我的身体诚实的有了反应,可我的心还在反抗,我看着不远的房门,希望就在这时师父走了进来……但是很可惜,一斤老烧下肚的师父此时可能也呼呼睡着了吧!

“小卜,你放弃吧,我来了!”师娘莞尔一声,跨到了我的身上……

第六十章 病危通知

再睁眼时日头已经穿过玻璃斜照在身上……

一如既往,我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睡梦里那个纵横驰骋的女骑手没留下半点痕迹!

仍旧是无比真实,可同样是那么虚幻,这个女人到底存在不存在?

这个问题早晚会将我折磨疯!

唉,是到了该和师父坦白的时候了,如此下去,我会一直活在惴惴不安和惶恐之中!

“师父,你在吗!”

我下了决心,努力爬起来,准备将这三次的经历一五一十全部告诉师父,就算是有惩罚有责骂甚至被驱赶我都认了!

可我没想到,我的身体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努力了半天,竟没坐起来,双腿和腰肢如铅块一般沉重!

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挣扎着半坐起来,摸了摸额头,滚烫如火!

“师父,您在吗?”

我朝着外面又虚弱地叫了一声,仍旧没有师父的声音!

这么早,师父能去哪?按照规律,这个时间他应该开始整理病例和中药了啊!

短暂的停顿时候,我忽然留意了室内的变化,师父卧室的三个柜门都四敞大开着,师傅昨天带回来的那个黑箱子不见了,几身长穿的衣服也消失了!

莫非,昨晚上我喝醉之后,店里发生了什么事?

头疼欲裂,身热酸疼,只坐了一会,我就受不了了,不得不又瘫在了床上!

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我想了想,拿起电话给史刚打了过去!

可是,电话一直处在忙音中,或许老史在执行什么任务吧!

等挂了电话,我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听见有人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在吗?”

是个女声,有点熟悉,但绝不是苍颜!

我想答应,可是一开口,声音全都滞留在了嗓子眼!

“请问,罗卜在这工作吗?”这次我听清楚了,原来是华姐的声音!

此刻无论是谁,只要进来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既然声音太小,我索性抓起手机推掉了地上!

手机“咚”的一声,终于将华姐引了过来!

“小卜,你果然在这!”华姐一开口,声音干脆悦耳:“这店是怎么了,到处乱糟糟的,跟被打劫了似的?”

“华姐,咳咳……”一阵胸闷,几乎把我憋死过去!

“呦,你这是生病了!”华姐这才发现我的不对劲,赶忙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叫道:“这么烫,是发烧了啊!”

我虚弱地点了点头道:“华姐,你怎么来?”

华姐解释道:“昨天修墙的时候去了你房间,发现了这个!看着东西挺贵重的,怕被修墙的人拿走,我就给你收起来了。可昨天你也没回去,我琢磨着你好像说过在这上班,就顺路给你送来了!行了,先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花姐说着,将那块翡翠塞进了我的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翡翠已入手,冰凉入骨,一瞬间我倒觉得好了许多!

华姐伸手要扶我起来,可她不知道,我其实还半裸着身体,这么一拉,被子被扯去了一半,我一下子zou guāng了!

华姐一愣,顿时绯上香腮,慌忙扭过头去!

我更是尴尬,趁着翡翠带来的精神头,用力裹了一下被子,尴尬道:“华姐,不用了,我自己一会给自己开个方子吃点中药就好了!”

“那怎么行?”华姐马上反对道:“你这样子我看太虚弱了,这样吧,我先去给你买个退烧药,吃了药稍微好一点咱们再去医院!”

说完,华姐站起身要出门!

路过诊桌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歪头看了看,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怎么了?华姐?”我强撑着问道!

华姐回头看了看我,将桌上的东西拿起来给我递了过来!

原来是一张纸和一张银行卡!

“是你师父留下的吧!”华姐小心问道!

我接过纸和卡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封信!师父在信上说,自己其实是得了绝症,上次离开是去访名师求药,可惜无果,现在他已经把生死看透了,想抓住最后的时间出去走走,这个店面就留给我了。卡里还有一点钱,也留作我,密码就是我生日的后六位!

读完信,我恍然若失,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看来我果然是个扫把星,师父那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得了绝症呢?我没来的时候他好好的,甚至……甚至那么大岁数了还能沾花惹草,可我一来,先是有债主找上门,如今又得了绝症……

现在想想,昨天他突然想和我喝酒,明明是有心事,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罗卜啊罗卜,你真是个废物!

“师父,对不起了,都怪我!”我喃喃自语着,眼泪忍不住落了出来!

“小卜,没事,生死本就是注定的事,看淡点,姐给你买药去!”华姐见我情绪低沉,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叹了口气,出去买药了!

华姐出去后,我勉强起来将衣服穿好,扶着墙走到前厅!

眼前到处一片狼藉,看来师父走的很决绝,他甚至将最喜欢的花瓶、木雕和书籍都留了下来,这是一心等死去了吗?

悲痛就像是一把草籽,一旦发芽,便泛滥而来!

从师父,我想到了奶奶,从奶奶又想到了大虎!想到了这么多年受的每一次白眼,想到母娘冷淡的表情,姐姐们和村里人的挖苦,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涌了上来,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顷刻间瓦解!

“别特么抗争了,你就是个祸害!”我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嘶吼一声!

这一嗓子过后,整个胸前好似被注入了沥青,粘稠的喘不过气,眼前就像断电的电视,忽然一下子黑了屏……

漫长的黑暗,等又一次睁眼,眼前是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单,一个滴答滴答的吊瓶和一个牛一样的大脸!

“我艹,卜爷,你醒过来了!”老史惊喜地叫道!

我知道,看来还是来医院了!

“你怎么来了?”我费力地问道!

老史叹口气道:“你这是咋搞的?昨天不还好好的吗?那会看见你给我打了电话,给你回过来结果是个妞接的,张口就说你住院了,我就赶过来了,谁知道你一下子就进了急诊啊!”

老史口中的妞一定就是华姐!

“华姐人呢?”

“大夫叫去了,应该一会就回来了吧!”

我太了解医院了,这里就是烧钱机器。华姐送我来医院,一定是先垫付了费用!我们不过是房主和租客的关系,怎么能让别人帮我付医药费呢!

我从兜里将师父的那张卡拿了出来,对史刚道:“你去看看里面有多少钱,密码950312,若是钱够,就先把费用还给华姐!”

史刚点点头,拿着卡出了门!

房间里就剩我一个人了,看着悬挂着的输液瓶,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我现在就死了,我最想再看一眼的人是谁呢?

苍颜……,没错,是苍颜!

我的脑子几乎没停顿,便将苍颜那张俊俏“凶悍”的脸放映了出来!

这让我自己有点紧张,也有点害臊,坦白的说,罗卜,你特么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我心里暗自嘲讽着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的时候,忽然发现华姐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来,脸上的表情慌张而苍白,我心中一疼,莫非我病的很重?那得花多少钱啊……

“华姐!”我努力挤出一点笑容问道:“是不是出结果了,没关系,说罢,我挺得住!”

华姐嘴角有点颤抖,结结巴巴道:“小卜……这,这……”

华姐话没说完,眼泪先下来了!

“卜爷,你他娘的发了!”老史正好这时候冲了进来大叫道:“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吗?一百万,gou ri de,你怎么来的一百万!”

老史兴奋地大叫着,引得楼道里的人纷纷侧目!这小子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一转头,看见了华姐!

“měi nu,怎么样,卜爷是不是可以出院了!”老史一把接过了华姐手中的单子,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

“病……病……病危通知单?!!!”

第六十一章 等死

病危通知单?

尽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个消息还是如同五雷轰顶。

我想过自己可能得了重症,或者需要手术?可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死!

我还这么年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要死了?

“不可能吧!这特么医院是不是搞错了?”史刚愣了一下,就开始大喊大叫!

华姐表情凝滞,摇着头道:“连大夫都不相信,可是反复检查的结果就是这样!小卜,你快和姐姐说,你家还有什么亲人?这么大的事,总要赶紧让你家人来一趟!”

家人?

我想到了我母亲。可那算是我家人吗?恐怕在她心中,家里那条牧羊犬都比我重要吧!

“华姐,你不用操心了!”我苦笑一声道:“我没家人,我的家人死绝了!”

老史将病危通知单往地上一摔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好像要交代后事是的!一定是特么搞错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大夫!”

史刚骂骂咧咧要出去,正好一个白大褂要进来!

史刚一把揪住白大褂的脖领道:“病危通知单是你下的?你哪个狗眼看见他是要死的人了?一定有问题,你们的机器有问题,你的脑子成了猪脑子有问题!都特么有问题!”

那白大褂被老史这么一个高大壮揪住,好像是饿虎提着一只小鸡仔,吓得连连摆手道:“同志,同志,别激动,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咱们出去说……”

“不必了!”我冷声道:“大夫,你就在这说吧,我没家人,他们只是我的朋友,你和他们说没用,我到底怎么了,你只管说,我挺得住!”

史刚重重叹了口气,将白大褂松了开!

白大褂看了看我,耸了耸肩道:“小伙子,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从医二十多年,你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在你的全身检查中,五脏六腑、皮肤、骨骼、神经、血液都没有查到病变症状,可是,你的心脏、肝脏、肾脏却在莫名迅速衰竭!我们已经用上了医院所有的先进设备,可是还是没有找到病情如此严重的原因!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即刻赶往首都大医院继续筛查,不过行程中的颠簸怕是你受不了,要么……要么找个中医看看吧!”

一听此言,我便已经知道自己被宣判死刑了!

这些举着现代医学大旗的大夫,平日里对中医嗤之以鼻,只有当面对绝症的时候才会说出这句话!潜台词的意思是,等死吧……

“这……这算什么狗屁结果?按你的意思说,我兄弟就是啥病没有却要死是吧?”史刚完全忘了自己的警察身份,朝着白大褂怒吼道:“我看你们都他妈的是庸医!”

白大褂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具体的选择,你们自己定吧!以现在情况看,你最多……还有一个星期,不好意思了……”

白大褂说完,歉疚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史刚和华姐楞在原地,不忍心地看着我!

我心中苦笑,老天爷啊老天爷,你可真会玩我,古有“莫须有”之杀头,今天有你“无病死”之运,你就是想折磨我……

好,我成全你,我不挣扎了,我就等着死!

“华姐,你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我估摸着您的房子我是住不上了,你赶紧转租出去吧,谢谢您今天送我过来!我笑着对华姐说道!”

华姐劝道:“小卜,要不就换家医院吧,或许再查查还能……”

“不了,不折腾了,我也累了!”

华姐难过地点点头,低声道:“那你先休息吧,我再来看你!”

华姐走后,老史便道:“卜爷,不能就这么认了,你特么才多大年纪,既然这狗屁医院查不出来,咱们就换家医院!”

“老史,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你gou ri de够意思!你当我是兄弟吗?”

“必须啊,我特么还等你帮我破案子呢!”

我一笑道:“好,你要是当我是兄弟,就马上帮我办出院手续,这个地方太压抑,我得出去。我得去方静斋,那股药草的味道和奶奶的房子一样……”

老史张了张口,他明白,我已经下了决心,最终点点头出去了!

史刚把我送回了方静斋,从医院又整整拿了两包白药片!

我将那药片一股脑倒进了马桶,毫不犹豫冲了下去!

“别啊,卜爷,药还是要吃的!”史刚有些难过!

我一笑道:“他们都不知道什么病,开什么药啊!我都要死了他们都不忘记赚点是点,果然是人民医院!”

史刚陪我坐了一会,电话就响了!史刚看了看,挂了!可没一会又来了……

“你去吧,我没事,不是还有一个星期时间嘛,明儿你再来,咱们喝点!”我笑道!

史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吧,又发生一起死婴事件,我过去看看,你别胡思乱想,我晚一点若是有时间再过来!”

史刚走后,疲倦又涌了上来!

我关好门,将所有的中药箱打开,闻着熟悉的淡淡的草药气息,昏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睡梦里那个绿衣小男孩又出现了。

这次他不在使劲往我身上依偎,而是瞪着一双怜悯的眼睛,轻轻抚摸着我的头!

我心想,他恐怕也知道我要死了吧,他在安慰我!

等再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饥肠辘辘,我挣扎着起来,一抬头,看见一个黑影正站在前厅里!

人之将死,何为惧哉?

我一点也没觉得害怕,仔细打量了一下,原来是那天夜里曾经来过的黑衣人!

“您来找师父?”我开口问道!

“你醒啦?”这人转过身,淡淡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道:“师父已经离开这了,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欠你多少钱,这张卡里还有九十多万,你若不嫌弃,拿走吧!还有,若是不够的话,再过七八天,这个店面也可以送给你!师父他身体状况很差,请你放过他吧!”

“你知道你要死了?”黑衣人声音很冷!

“对,我知道,医生说我活不过一个星期了!”我平静地说道!

“可你也是医生,为什么不给自己诊治一下?”

“呵呵,您有所不知,中医讲究‘心无顾忌’,正因为如此,就有了医者难以自医之语!”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就问你,你想活吗?”

对啊,我想活吗?

怎么不想活?我想起了天龙八部里段誉的精彩台词:“笨蛋才不想活呢,活在这花花世界,是多么的逍遥快活。

我现在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对那个姑娘说声我喜欢她!

“既然想活,那就别想着死!”黑衣人转过身去,冷声道:“你师父的事,我和你师傅解决。至于你,我说你还死不了,你就死不了!你好好活着吧,等下次来,我再告诉你未来死亡的时间!”

“你是谁?你为什么如此笃定?”我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认知有些误解,他似乎不仅仅是师父债主那么简单!

黑衣人轻哼一声:“我是谁不要紧,你得知道你是谁!初七亥时,你去外面的十字路口,烧七刀黄表,在门口摆放一个纸扎人,用中指血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躲进这个衣柜里,谁叫你你都不要答应。第二天过后,你的小命就活下来了,至于调养,自己想法子去吧!”

黑衣人说完,再不看我一眼,转身便走了!

初七夜里?初七夜里不就是明天晚上吗?

第六十二章 小姝回来了

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走路一点声息都没有,要不是一开口也冒着白哈气,我一定不把他当活人!

黑衣人走了好一会,我忽然纳过闷来了。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找师父来了?为什么和我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还有,他又是怎么知道我要死了呢?

这人太神秘了,每一次出现都带着强大的气场。那种气场似乎不容许你朝他发问,只能静静等着他来问你!

娘的,下次不管怎么着,我也不能这么被动了!都特么是男人,凭什么他颐指气使啊!

由于白天睡得多了,这时候反倒睡不着了!

只好拿着那块翡翠,一边发呆,一边不断地把摸着!

我有种感觉,这块玉似乎在拉近和我的距离!

我记得一开始把这块玉攥在手心的时候,总感觉掌心发涩,可是现在越来越滑润,好像握着一汪水!

我忽然想起那天蛋糕老人教我的切玉法,他说我盘磨几日就可以切玉,用来和玉沟通,反正无事,何不切来试试?

想象着那天老头的动作,平心静气,将玉平放在左手掌心,然后以右手中指和食指在翡翠上旋转。

还别说,当心底别无杂念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这玉好似心脏一样正在跳动!

每盘一圈,这翡翠便好像灵动了不少,好似在使劲往我皮肤里钻!

大概转了七八圈,我学着老头的样子,忽然猛地一拍,突然间,我听见了一个孩提的笑声!

“嘻嘻,你别挠我痒痒!”

我一怔,没错,是那个绿衣小男孩。

“喂,你把我送走吧,我可不想跟着你这个短命的主人!”

“要不是看在你那两夜护住我的份上,我才不理你!”

“喂,你真要死了,你害怕吗?”

“死是什么?和活的区别是什么?”

“你说话啊?我能听得见……”

这小崽子话真多!

虽然我看不见他,但是我能感觉的到,我的掌心在微微颤动。

“你真能听见我说话吗?”我尝试道:“那我问你,你原来的主人花清秋是个什么样的人?”

“喂,玉灵也是有道德底线的好吗?她虽然抛弃了我,对我不仁,但是我不能不义!”

小东西,装的很有道义,老子就不信你不怕死!

“呵呵,是嘛。你这么有骨气我很佩服,既然如此,反正你我无缘,明天我把你送到玉匠那里去,让他把你捣成玉粉,再重新烧制成一个痒痒挠,专门给隔壁李大爷的狗挠跳蚤用!”

“喂喂,你好歹也是我主人,你就这么对我?难怪你短命,活该!”

“哈,你也知道我短命?既然知道,你就更改明白,一个临死的人,什么疯狂的事都干得出来,做成痒痒挠是好的了,没准我还直接把玉粉倒进马桶冲走呢……”

“别,别,我怕了你行了吧?你想死,我可不想陪你垫背。你死了就死了,我又能找个新的主人!”

“我同意,不过,你在我手上一天,就得听我的,说说吧,花清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算你威胁到我了!我告诉你总行了吧?我原来的女主人嘛,大měi nu,尺寸是86cm、61cm、91cm,左臀上有颗痣,她自称美臀痣。她大姨妈造访的时间一般是月初四五天,很规律,这几天脾气暴躁,她最满意自己的地方是腰,她擅长一字马……”

“呸,你个玉大爷,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我忍不住骂道!

“三围啊?还有生理周期,你不懂吗?”

“滚,谁问你这个了!”我都无语了,这小崽子刚才还假装很有骨气,这么一会连原主人的生理周期都给卖了。

“你是男人嘛?”

“废话,我不是男人难道还是女人?”

“那就没错啊,我说的这些都是男人喜欢的话题啊!”

这特么是块什么玉啊,亏蛋糕老头还夸它是块灵玉,简直就是个小报记者兼tou kui狂嘛!

“我是问你,她是谁,干什么的,为什么要针对我,还有,他找阎宇森什么事!我又不是他老公吗,管特么她的生理周期干嘛!”

“切,一个男人该关心的事你没兴趣,问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干嘛!我怀疑你心理扭曲,你潜意识是不是想做个女人?!”

“妈蛋!”我真被这块玉气到了:“你要是在胡说八道,我不去找玉匠了,我用锤子自己废了你!”

“别生气嘛,养个狗还要有耐心,何况是我这么一块堪比和氏璧、传国玉玺的翡翠啊!我告诉你好了吧?花清春是雾灵峡花中魁的女儿,擅长各种道术、易容术、读心术!”

“完了?就这么些?”

“啊,完了。她抛弃我的时候就把我的记忆清空了,这点还是我拼了老命记住的……”

好嘛,有用的一问三不知,花清秋的**倒是全都记着!这块玉要是个人,也是个色鬼!

“行了,既然如此,你哪凉快那待着吧!”我厌恶地说着就要撤手,忽然又想恶作剧一把。

“喂,等一下!既然你这么八卦,那我在问你个问题,花清秋……有男朋友吗?”

“切,我就知道!但凡男人都没好鸟!装作一本正经,却还是想问一些猥琐的问题是不?问完这个是不是还想问她喜欢啥类型的?有没有和谁上过床……”

“闭嘴!”rěn wu kě rěn,我赶紧撤了手!

老子不过问一句,它竟然说出这么一大套!

我堂堂大活人,竟被一块翡翠数落,说出去让人笑话!娘的!

不过和这小东西斗了一会嘴,我竟忘了自己是一个濒死的人,心情好了不少!

放下手中的玉,我忽然觉得左手的六指有点痒。

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显然,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进了屋子!

“大胆邪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敢进来讨打!”我尽量让自己的底气足一些,怒喝一声!

空气一下子凝滞下来,停顿一会,一个小小的声音怯懦道:“鬼医哥哥,是你吗?”

说着话,一个梳着羊角辫的俊俏小脸探了进来!

我一愣,脱口道:“小姝?”

小姝乐了:“鬼医哥哥,果然是你!”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告诉你不能回云城的吗?”我急道!

小姝一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看过我的母亲了,我又不能投胎了,所以在哪无所谓,如果真被鬼差捉去魂飞魄散,我也无憾了!”

我叹了口气,关切道:“那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看看你!你帮了我,我还没感谢你呢!”小姝说着努努嘴,有些为难地问道:“鬼医哥哥,你……怎么了?怎么搞的也成了鬼啊!”

我成鬼了?小姝的话让我一时有些不明白!也有些慌张,至少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啊,怎么就成鬼了?

小姝咬了咬嘴唇,怯怯地说道:“可是,以我的鬼瞳看你,你和我似乎没有区别啊!你的三魂一直飘在肉身上面,并没融进身子!”

我不禁猛地打了一个冷战,难道说我已经死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同时运了运气,果然,我的经脉已经是逆行的了……

正行人,逆行鬼……我是鬼?

第六十三章 施舍

人这一辈子,总会面临这样那样的变故,可谁像我一样?

先是被医生宣判了死刑,还有几天活头;可睡了一觉的功夫,已经成死人了!

一想到自己已经死了,悲愤、无辜、可怜、不甘一股脑的来了!

可是稍微平静了一下,便觉察出来了,不对劲儿啊,我既然是死人了,怎么还能在这人模人样地和小姝说话呢?

我索性抬起巴掌朝着自己就是一个嘴巴,疼,太特么疼了!

这就不对了,既然死了,怎么还有触觉呢?

我从床上蹦起来,来回溜达溜达,这**不是好好的在随我走动吗?

小姝也不明白,小脑瓜子摇的拨浪鼓一样!

莫非濒死状态就是这个样子?

“摸摸毛,吓不着,摸摸头,吓死猴!”小姝像是哄孩子一样摸着我的头道:“鬼医哥哥,你别害怕,关于成鬼我有经验!鬼嘛,和人其实没啥差别,只要躲着鬼差就行了。”

想到被一个小毛丫头哄着,我有点不好意思!

既然已经这样了,看来我也只能认命了!

至少情况还不是最坏,至少我还能喘气说话走动。何况黑衣人不是还告诉了我一个法子吗?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说的话真假,但是总要试试,我总觉得这人很厉害,绝非等闲之辈!

“行了,小丫头!”我笑道:“想吃什么?庆祝一下你的回归!”

小丫头一乐,脱口道:“真的可以随便点吗?”

“当然!”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先来三柱最好的檀香,再来一罐可乐,剩下的嘛,随便啦!比如香飘飘、香辣花生、可可甜心、米老头、小熊饼干、徐福记、巧克力、旺旺小酥、巧乐兹、圣兰蒂雪,还有……”

“得得得,算我没说!就这还随便呢?你干脆去超市吧!”我苦笑着点了最好的西风檀香,又打开了一罐可乐!

小丫头仍旧是一副“佩奇吃相”,贪婪地使劲吸着!你说什么是佩奇吃相?呵呵,小猪佩奇嘛!

“小姝,你有什么打算?”考虑到我可能很快也死得彻底,到时候我也会变成一个游魂,我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姝说道!

“打算?”小姝嘟了嘟嘴,咧嘴道:“没想过啊!我回来就是找你报恩来的,谁想到你现在也……唉,鬼医哥哥,你说吧,有什么未了心愿,我帮你,就算报答之前的恩情了!”

我心道,你一个修为极低的小女鬼能帮我做什么?不过这股子侠义之心倒是挺有意思!

“啧啧,要说遗憾嘛,自然是还没娶媳妇啊!”我故意调侃道!

小姝一愣,大眼睛转了转,忽然两腮一红,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着我小声道:“鬼医哥哥,你是想让我……其实……其实人家……”

糟了,本来一个玩笑,倒好像成了暗示了!

小姝会不会以为我是个"yin gun"流氓啊!

“别,别!和你开玩笑的!”我连忙摆手道!

小姝撇撇嘴,一乐道:“没关系,要是你真死了,孤苦伶仃也够可怜的,我就娶了你吧,在鬼界我罩着你!”

虽然是玩笑话,可是小丫头的话还真有点戳中了我的泪点。人来孤苦伶仃,死后恐怕两个烧纸钱的都没有吧!

如是一夜,我将小姝暂时安排在了那个大葫芦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开始着手准备黑衣人所说的东西!

七刀黄表纸好办,丧事用具店里多得是!至于纸人就不好办了!

人家卖纸扎人都是一对,据说从一制作,两个纸扎人都是结伴来的,烧了之后也结伴走!

我想着买一对,可老板说了,买一对就得烧一对,若是分开了,那就没用了!

没办法,我好说歹说,又多给了一百块,店老板才勉强同意帮我新糊了一个!

反正自己用,我也没什么忌讳,扛着一个纸扎人回店里,一路上回头率百分之百,都以为哪精神病院的后墙塌了!

回到店门口,竟然看见大姐、二姐和三姐在门口徘徊!

“你们怎么来了!”上次因为三姐的事,我们的关系有所缓和,所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

三人看见我肩上扛着的纸人,都是一愣,随即的表情各是一样!

大姐有些颤抖,看起来应该是有些惊讶和难过;二姐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三姐眉头皱了皱,冷若冰霜!

我一边开店门一边说道:“你们回去吧,我这很忙的!”

“小卜,我们都知道了!”大姐颤声道:“怎么会这样啊?怎么突然就……”

不用说,肯定是史刚自作主张干的!

我心中有些难受,低声道:“我没事,大姐你费心了!回去吧!”

“我看他也没事!”二姐突然冷声开了口,恨恨地道:“你看这像是一个要死的人吗?溜溜还去逛大街?弄个纸扎人回来干嘛?吓唬人?烘托气氛?哼,说罢,是不是没钱了,就借着那个蹩脚jing chá de huǎng子骗我们来看你,然后获取同情心,给你点钱?罗卜,我告诉你,爸爸去世的那份钱,早在shi bā nián前就被母亲留在乡下给这些年你花掉了,现在家里没有一分钱属于你,你就甭费尽心思了!”

我尽管已经习惯了家人的冷漠,可是还是被二姐的话惊到了!

“罗妍,你住口!”大姐怒斥道!

“大姐,该住口的是你吧!”二姐反吼道:“你还替他说话?难道你忘了每年父亲忌日家里的那种恐怖了吗?都是拜他所赐!看看他都干了什么?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却已经先把妈送进了医院。你觉得还该同情他?”

大姐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小声道:“可他是我们的弟弟,何况他就要死了!”

“呵呵,是嘛!可惜,只要没有看到他真死,我就是不相信!”二姐看了我一眼,冷笑道:“最后一次,以后永远离我们远远的!”说罢,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沓钱,扔在了地上,转身拖着大姐走了……

我愣在原地,双手不断地颤抖着,我真想杀了她,缝上这张刻薄恶毒的嘴巴!

三姐看了看走远的二姐和大姐,弯腰将钱捡了起来,塞到我的手里,垂头道:“收下吧,喜欢什么买点什么。妈听到你的消息住院了,我们还要照顾她,还要看店……”

“她住院了?是兴奋的吗?”我冷嘲一声!

三姐怔了怔,苦笑道:“或许吧,随你怎么想。嗯……二姐说的没错,你还是别和我们再联系了……”

三姐说完,叹了口气,也转身走了!

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被人施舍的猴子,可怜可笑可悲,看着三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猛地将所有的钱扔上了天!

“老子生死天定,用不着你们可怜,从今天开始,咱们断绝最后一点血脉情分,我就算死,也不会入你们的梦!”

大姐回头看了看,我看见她摸了一把眼泪……

第六十四章 替死

本来生了一肚子气,可是喊完也就舒服了,如今她们这样,反倒让我彻底死了心!

进了屋,放下纸扎!就听见葫芦里的小姝低声道:“鬼医哥哥,刚才的人是你的亲人?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

天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以前我也好奇,可现在连好奇都没了,有种厌恶叫做与生俱来,或许这都是注定的事!

想到今晚上还不一定能不能成功避过一劫,换句话说,今天的午饭很可能就是最后一顿正餐了!

“小姝,你生前最喜欢吃什么菜?鬼医哥哥今天给你露一手!”我忘掉所有的坏心情,拍着胸脯道!

“真的吗?你还会做饭?”

“那是自然,好男人有几个不会做饭的啊!”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小姝酝酿了一下,开口道:“那就简单点吧,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你师父是郭德纲吗?”我无奈道:“正经点,小小年纪怎么一口相声腔啊!”

“嘿嘿,那好吧,就吃红烧排骨、清蒸鱼吧!”

我应道:“这个简单,你就瞧好吧!”

转身重新出门去了菜市场,一边买菜一边又给老史打了个电话,想着让他也来尝尝我的绝响手艺!

老史吞吞吐吐告诉我,案子陷入了僵局,他走不开!

听他的口气,其实是想让我出出主意,可又不好意思让我过去,毕竟我的情况他知道!

本来我该帮帮他,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实在不想在掉进烦心事里!

老史也明白我的心情,将话题赶紧扯到了大姐她们的头上!

“没通过你,让她们去看看你,怎么样,她们去了吗?毕竟是一奶同胞,有什么话说不开的呢?”

老史是好意,他是怕自己过不来我一个人寂寞,我不能因为和二姐们的芥蒂而辜负了他的心意!

“老史,谢谢你,我们聊得很好!”

“这就对了嘛!”老史高兴地说道:“那个啥,要不要想办法联系一下那个谁来看看你?”

我一愣,脱口道:“哪个谁啊?”

“啧,废话,你说哪个谁?就是那个谁呗,你抱着人家不撒开的那个北极熊呗!”老史笑道:“你要是想见她,我可以联系奸商牛奋,让他帮你找人!”

苍颜……

想一想还真很想见她一面,可是见了面说些什么?

告诉她我要死了?我挺喜欢她的?然后看看她有没有为我哭鼻子?

太low了,那是小孩儿的心里!

“不用了,老史,你忙吧!”我挂了电话!

回到家,充分发挥我shi bā nián的中华料理技术,没一会功夫,一个红烧排骨,一个清蒸鳜鱼,一个炒笋尖,外加一个羊肚菌汤便成了!

关上门,拉上窗帘,点了根蜡烛,小姝便馋猫一样钻了出来!

“哇,鬼医哥哥,你真会做饭啊!”

“那是自然,不会做饭的裁缝不是好司机嘛!尝尝,味道怎么样,以后想吃,恐怕再也吃不到了!”

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很可能是我最后的一顿饭,和我吃饭的竟是一个小女鬼!

小姝看着蜡烛,红着脸蛋道:“鬼医哥哥,这氛围是不是有点像是烛光晚餐?”

还别说,还真有点像!小姝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我,师父那还有一瓶上好的红酒呢!

老头走了,我也要走了,这酒还留着作甚!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朝飘魂到哪家呢?

“干杯!”我高高举起了杯子!

小姝伸伸舌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鬼医哥哥,我……我没喝过酒!”

“没喝过更该尝尝啊,就当送行酒了!”我笑道!

小姝郑重点点头道:“既然鬼医哥哥说了,那我就先干为敬!”说罢,小丫头举起杯子,使劲闻了一下,就看见杯中的酒忽然变得清单了许多!

“啧啧,不好喝,还没橙汁好喝呢!”小丫头嫌弃地说道!

就这样边说边吃,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

小丫头摸着嘴夸赞道:“鬼医哥哥,你做的饭真好吃,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你是新东方挖掘机毕业的吗?可惜了,以后可能吃不到了!”

喝完最后一点酒,我却全无醉意!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是享受,也是煎熬!

终于,夜里九点的钟声敲响了!

我一震,慌张站了起来!拿着七刀黄表纸上了街!

天冷路寒,这个时间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我径直来到十字路口,一口气将那七刀黄表烧了个一干二净!

回到店铺,在按照黑衣人所说,将手指割破,在纸扎人上端端正正写上了我的名字!

干完这些,外边便起风了,风顺着窗缝发出尖啸的呜呜声!

我赶紧将纸扎人拿出去放在门口,用线绳固定好,迅速关上门!

“纸人兄弟,谢谢你今天替我。要是成了,日后我给你烧一车纸钱!”

看来我还是怕了,说着话的功夫,掌心、后背全是冷汗!

小姝天真无邪,还在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一大杯可乐!

我拉起她的手,嘱咐道:“丫头,赶紧进到葫芦里去,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记住了,我不出来你就不要出来!”

“鬼医哥哥怎么了?莫非是鬼差要来抓你?”小丫头倒也聪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不要问了,时间到了,快,钻进葫芦,谁来也无可奈何你!”

小姝点点头,又吸了一口可乐,才化成一道烟雾飞进了葫芦!

这个时候隐隐约约中我已经能听见了锁链声,还有两个人沙哑的对话声!这便是鬼差吗?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进屋,打开柜子便钻了进去……

“罗卜,跟我们走啦!”

“黄泉路上无老少,谁让你是个短命鬼呢……嘻嘻!”

外面的两人的嗓音一个沙哑,一个尖锐,可都一样的凶戾,我的头发一根根立了起来……

“大哥,人在这呢!”

“嗯?怎么是个替死纸扎?”

我一惊,完蛋了,竟然被识破了?我就知道,黑衣人的伎俩太幼稚,若是如此都能瞒下去不死,那地球早就都是人了……

“大哥,不就是个凡人嘛,管他是不是替死呢,何必那么认真!再说了,能想出这招的都是修行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弟说的倒是有理,可是……”

“可是什么啊,走,收了他喝酒去!”

……

外面嘻嘻哈哈两声,一阵锁链摇晃,突然就没了动静!

走了吗?就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

要不要出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黑衣人说了,要待过这个时辰的!

正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忽然听见小姝的声音:“鬼医哥哥,你好厉害,他们走了!”

“小姝……你怎么出来了!”我心中一紧,刚要让她回去!

便听见一声戾笑:“哈哈,我就说嘛,这其中一定有端倪。稍微一个欲擒故纵,竟然是个小女鬼!”

“老弟果然聪明,为兄的佩服!走,就收了这个小丫头交差!”

……

第六十五章 馗

小姝到底是个孩子,千叮万嘱,她还是着急出了来!

可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我的事,犯不上再搭上她。我死,不过是生死轮回,可是小姝要是被捉走了,那就是魂飞魄散!

想到这,我没犹豫,冲出来大喝一声:“站住,我才是你们要抓的人!”

冲到门前,就看见两个头戴灰顶子的家伙正嘻嘻奸笑着要拉小姝走!

听我这么一吼,两个鬼差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哼声道:“呦,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多情胚子,这可是你自己要出来的,别怪我们先前收了你的金纸,又拿了你的人!”

原来是这样,黑衣人要我烧的那七刀黄表原来是给他们的贿赂,两个鬼差刚才不过是走了过场,只要我不出来,他们就带着那纸人走了!

妈的,真是辜负了黑衣人的安排!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已然如此,我也就认命了!

“两位差爷,我跟你们走就是,只是这姑娘是无辜的,还请你放过她!”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卑躬屈膝一点,弯腰恳求道!

“哈哈,有意思!”其中一个鬼差冷笑一声,怒喝道:“生死决断那是我们的事,岂用得着你安排?再说,她本就是个过了轮回时间的孤魂野鬼,死有余辜,回了地府也是碎魂的命!废话少说,走吧!”

老子都恨不得给他们跪下了,这大白脸丝毫不领情,说着就要上来拉我!

妈的,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子都出来了,你们竟然还要带她,我特么和你们拼了!

一想到反正自己也死了,还何必在乎这身臭皮囊啊,我抬手做了一个在师父那本书上看到的手印,劈头就朝着大白脸打了过去!

“桀桀,好嘛,还敢反抗!”鬼差奸笑一声,动也不动,猛地一抬掌,一股阴风掀了过来,我像是弹飞的皮球一般飞了出去,后背直接撞在了墙上。五脏六腑好似经历了一场大地震,整个人几乎瞬间虚脱!

“鬼医哥哥,对不起,都怪我……”小姝顿时吓傻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就你这两下子,还敢出手?我看也不用回魂地府了,就此了结你算了!”那鬼差被我刚才偷袭的这一下激怒了,抡起自己的月牙弯刀就朝我砍了上来!

我不要说跑,站都站不起来!

眼看着刀锋就要砍刀脖子上了,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人影像是凭空生出来一样站在了我面前,丝毫没有犹豫,一伸手,沧锒一声,竟然将那鬼刀接住了!

我茫然仰头一望,竟是黑衣人!

黑衣人面色阴沉,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两个大白脸!

这两个鬼差一下子愣住了,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全无!

“这人归我了!”黑衣人淡淡地开了口!

两个鬼差对视了一眼,忙不迭地同时点了点头。倏尔又看了看小姝,好像无限恐惧一般,低声道:“那这个小丫头……”

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朝黑衣人叫道:“您好人做到底,把小姝也救下吧!她什么坏事都没干,不过是个枉死的孩子,求你了……”

黑衣人没吭声,没答应也没拒绝。但是两个鬼差却好像已经迫不及待一般,丢下小姝狼狈逃走了!

堂堂鬼差,竟然怕一个人,而且怕的要命,这个人是谁?气场未免也太强大了吧?

我暗自琢磨着的时候,黑衣人已经转头对准了我!

“丢人,为了一个小鬼,连命都不要了!”黑衣人的口中充满的不屑和鄙视!

我瘪了瘪嘴,嘟囔道:“小鬼也是命啊,而且她连自己被谁害的都不知道,就这么糊里糊涂下了地府魂飞魄散,那岂不是让坏人逍遥法外?”

“是非恩仇都有定数,用不着你操心!”

我脱口道:“每个人都这么说,定数,谁看见定数长什么样子?若果我能作为自己命运的裁判,我为什么还要等着定数去惩罚那些恶人?害我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善待我的,我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恩情!你帮了我忙,日后只要你需要,这条命随时还你!”

“哼,你的破命我要有什么用!”黑衣人冷冷道:“不过你刚才的话听起来很顺耳,我喜欢。我不用你报答我,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把这个药铺开起来,从今天开始,你来夜诊!”

“我?”我不禁有点底气不足,嗫嚅道:“我师父不在,我恐怕……”

“啰里啰嗦,不中用的家伙!既然如此,那这个小女鬼我就带走了!”黑衣人勃然大怒!

小姝刚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这回又吓傻了,欲哭无泪朝我道:“鬼医哥哥,救我……”

“别,别……”我慌忙叫道:“我干还不成嘛!”

黑衣人得意一笑:“那就好,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偷懒!记着,你现在只回来半条命,自己想办法赶紧恢复,过几天,你还有麻烦!另外,这个小女鬼就先给你留下了,她若是敢闯祸,我会马上带走她!”

黑衣人说完,又是往日那幅装逼的表情,扭头便走!

细细想来,我夜不夜诊和他有什么关系,莫非他能从中渔利?

“喂,你叫什么啊,我总得知道你名字吧?”我奓着胆子喊了一嗓子!

黑衣人没回头,冷声道:“馗!”

说完身形一纵,便消失不见了……

“馗?奎?还是夔?娘的,这是名字还是姓氏啊,多说一个字你会死吗?”我朝着空气小声骂道!

“鬼医哥哥,别骂了,万一被他听见就惨了!”小姝已经吓破胆了,小心打量着四周将我扶了起来!

一爬起来,浑身的骨头好像都碎了一样,刚才挨了这鬼差几下子,看来伤的不轻!

我试着给自己掐了掐脉,果然,脉搏还是逆行的!黑衣人的意思很简单,我现在还游走在生死边缘,要想真正活过来,还得自己想法子!

“鬼医哥哥,已经子时了,要不要挂白灯笼?”小姝看我难受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挂吧!这该死的黑衣老冰蛋不是说了嘛,从今天开始就要夜诊,万一他在周围观察着,见我没挂灯笼,非找我麻烦不可!咱们先挂上,说不准没有病鬼,就算是有,若是诊治不了,大不了咱们给推了……”

小姝抿嘴笑道:“鬼医哥哥,你可真有办法,你这才是糊弄鬼呢!”

小姝说着话,出门将灯笼挂上了,回来直接把门关上,然后便张罗着让我给自己开个调理的药房,她去帮我熬药!

我心里好笑,这丫头太天真的,我的病又不是头疼脑热的人间病,吃草药怎么会好呢!不过打心眼里又挺感动,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挺好,虽然是个小鬼,但比很多人强多了!

我正要给她解释,忽听咣当一声,房门好似重重挨了一下,砰的弹开了……

第六十六章 割喉而死的鬼

我和小姝都一愣,冷风呼的一下灌了进来!

“怎么回事?我明明把门关上了啊?”小姝觉得奇怪,准备再去把门关上,可走到门口却怔住了,回头惊恐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心中有点害怕,莫非那两个鬼差又杀了个回马枪?

“鬼医哥哥,这人……不,这鬼……”

小姝语无伦次,一点点退了进来,紧随着她走进来了一个影子!

看到这个影子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心脏明显感觉有些不适!

这男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长的很是清秀,面孔苍白,脖子上面被横割了一条血肉模糊的大口子,伤口之神深,伤及喉管,黑紫色的血肉外翻着,格外瘆人!

这是谋杀吗?为什么下手如此之狠啊!

我控制住心中的不适,下意识用六指儿在眼前晃了一下,打开了阴阳眼,我便看见这大男孩肩上的三魂火竟然还是馨huáng sè,这说明他死的时间不长,最多只有半个时辰!

我朝小姝眨了眨眼,示意她把门关上!

小丫头今晚上受了几次惊吓,此时有些像是惊弓之鸟,一溜小跑关上了门,然后赶紧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心中暗笑,你好歹也是个“老鬼”了,怎么还被一个新死鬼吓成这样!

“您是鬼医?”大男孩自顾自坐在了诊桌对面,带着不自然的浅笑看着我!

“对,我就是!”

“那你是人还是鬼?”男孩问完,又有些歉意地赶紧解释道:“你别在意,我初来乍到为鬼,很多事不了解!你这个地方,还是一个好心鬼告诉我的!”

虽然死相丑陋,但是看得出,这人品行很是儒雅,至少非常有礼貌!

“我是人!”我坦然道:“说说吧,死后这么快就来找我,有什么事?”

“是人就好,若你是鬼我没钱付给你医药费!”大男孩苦笑一声,指着自己的脖子道:“看到了吗?帮我缝上,体面一点。明天早上,你去东街万福超市,门口有一辆绿色电动车。电动车的储物箱里有钱包和工资卡,上面还有三万六千八百七十块钱,密码是123456。钱归你,算作酬劳!”

师父说,鬼医医鬼,得的是福报,不求金钱。我现在好歹也是个身价百万的人了,自然不会因为那三万多的钱动心!

但是这个鬼给我的印象太深刻,我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其实游走着一丝焦躁和愤恨!

“鬼医哥哥,你行吗?”小姝见我沉默,以为我不会,便偷偷问我!

给鬼缝伤口并不是难事,师父早就教过我了。

以修魂符蘸五谷米浆贴在伤口片刻就可,反正没了皮囊,修的不过是虚幻的魂而已!

很多鬼死相惨烈,可是他们却并不在意自己的长相。因为彼此都是鬼,没必要在像活人一样修饰自己!

可眼前这个鬼似乎很在乎自己的仪表,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襟!

我对小姝道:“丫头,你去后面的柜子里,找到五谷,用榨浆机打碎,控出米浆给我备用!”

小姝看我的表情便知此事在我这不在话下,很高兴地去了后面!

“这小女鬼是你女朋友?”男孩看着小姝的背影有些失神!

“啊……不是,我们是好朋友!”

“真好,朋友比恋人好。”男孩自言自语感叹道:“是朋友的话,你们都没负担,可以谈天说地,也可以相偎相依,可是要是恋人就惨了……”

听这话的意思,我似乎找到了这人死亡的症因!

“我们这行的规矩,先谈后诊,说说吧,您贵姓?怎么死的?”我看着喃喃自语的大男孩开了口!

“呵呵,原来死了做了鬼也是这么麻烦!”男孩冷笑一声道:“我不过缝个伤口,用的着问这些吗?”

越是这样,我的好稀奇就越重。更重要的是,我总觉得他的背后一定还有故事,甚至秘密……

“不好意思,规矩如此!”

“规矩,规矩对好人有用,对坏人没用!好吧,客随主便,在你门下,听你的!我说,我叫王路,zi shā,可以了吧?”

“zi shā?”我心头不禁有点惊讶,他这是对自己多狠,能一刀割开自己的动脉,同时也割开喉管啊!

“好好的年纪,为什么要死?”

“呵呵,活不下去了就死呗!”

“有什么亲人吗?父母,孩子或者恋人?啊……不是查你**,只是问问你到了这边有没有人日后给你烧钱!”

“有,我是父母的独子,他们……他们还不知道我死了吧!”说到这,王路眼中闪过一丝泪花!

“恋人呢?有吗?”

“够了!”这男孩忽然暴怒起来:“我不过是缝个伤口,你若是缝不了我走便是!”

这鬼影吼完站起身就要走……

“整个云城,就我这一个鬼医,你想好了,出了这个门,你就永远这个样子了!每个看见你的鬼都会问你,喂,那么大个口子,割的时候疼吗?喂,你为啥选这样死的?你会一直被人纠缠这个问题,甚至会被嘲笑!”我故意将问题夸大了说!

这鬼影怔了怔,最终一屁股坐了回来!可是他满脸沮丧,整个身体在微微颤抖!

“大夫,我……问一下,我这种死法属于很惨吗?”

“还好,和那些出车祸,坠楼的比强多了!”

“那要是煤气中毒死的呢?会不会……会不会很恐怖?会被人嘲笑欺负吗……”

这男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明显滞塞在了嗓子眼!

我心中一震,莫非他说的不是自己另有其人?

“谁是煤气中毒死的?”我反问道!

“没,没谁,我就随意问问!”大男孩结结巴巴回答道!

从他的表情看,显然是处在剧烈的矛盾中。他害怕、恐惧,可又由愤怒和沮丧支配着撒谎!

我想了想,一咬牙,下了一剂猛料,开口忽悠道:“煤气中毒死虽然没有伤口,但是属于窒息死,死后会无比狰狞,属于死相最惨烈之列!而且,在鬼族中,是最受人歧视的那种!”

“不……不会的!”大男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好似要冲出去,可是一瞬间又明白了什么是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晚了……晚了,呵呵,罪有应得!”

看着大男孩忽惊忽怒忽笑忽悲的样子,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推测,也许,正有一个人命悬一线……

第六十七章 谋杀爱情

大男孩有些崩溃,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双肩在颤抖,显然他有些后悔!

是后悔zi shā了吗?还是后悔其他的?

“你先候着,我这就给你准备修复!”我起身说了一声,转身去了后面!

此时小姝已经将五谷浆做好了,正要往上端!

“丫头,咱们这不是饭馆,不用往上端,放在这我自己来就行!”

小姝咧嘴一笑道:“哦,知道了!鬼医哥哥,你可真厉害,什么都会。会做饭,会看病,还会骗人!”

汗,我怎么还会骗人了呢!

“我刚才听见你吓唬他了。”小姝皱着眉头叹口气道:“他也挺可怜的,二十多岁的年纪,能活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你就别吓唬他了!”

我无声一笑,这事现在还无法和小姝解释!

“丫头,你出去和他聊聊天,我有点事要办!”

“啊?让我和他说话……”小姝有点怂,小声道:“我不敢啊,两个陌生人说些什么呢?”

“聊什么都可以,吃的,玩的,但是有一样,千万别聊女人!另外,我不出来之前,决不能让他走!听明白了吗?”

“嗯!一定不辱使命!”小丫头使劲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好像赶赴前线一般出去了!

抓住这个机会,我赶紧摸出电话,给老史打了过去!

关键时刻,老史这小子掉了链子,竟然电话不通!

心急如焚,救人如救火,再耽搁一会,说不准黄花菜都凉了!

“老史啊老史,你丫的没事老是给我打电话,用着你了你gou ri de跑哪去了!”

我一边骂着一边翻着电话簿。

在云城,我认识的人少得可怜。电话本上除了几个药材商和老史,只有四个算是熟人,苍颜、华姐、大姐和奸商牛奋!

大半夜的,华姐和大姐是不可能了,苍颜不在云城,想了想,似乎也只剩下牛奋了!

电话打过去,那边一张口便是一串英文:hello,rniu,大公牛的牛。

“牛蛋的牛,别拽英文了,我是罗卜,找你有点急事!”

“哈,罗兄,怎么你想好了同意剁手指了?”

“剁你妹!你帮我个忙,去你附近东街的万福超市门口,打开一辆绿色电动的储物箱,里面有钱包。你看看钱包里面有没有证件,或者通过工资卡来查一下物品的主人,总之,搞清楚这人的住处,然后马上报警,就说这人家里出事了,很可能是煤气泄漏……”

我叨叨叨说了半天,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半晌,这泡臭牛粪总算开了口:“罗兄,我如果没理解错,你丫的是想让我帮你偷东西,然后再自己报警,对吗?你把我当大傻蛋了是吗?”

妈蛋!

“现在来不及和你解释,你赶紧按我说的去做,如果出事,我担责任!”

“切,口说无凭,再说了,没有好处,我为什么给你办事?虽说罗兄人不错,但是……”

“得得得,老规矩,到时候给你三万块!”

“呸,你真以为我牛奋看得上三万块?你也见了,我为苍家、翟家这样的大宅主办事,历来都是上百万起步。上次收你三万,那是看苍颜的面子!兄弟我是生意人,在商言商,请见谅哈!”

gou ri de,奸商!

“那你说吧,多少钱!”

“至少再加三万!当然了啊,这还是看在苍xiao jie的面子!”

“成交,我给你十万,因为十万火急,我要你在二十分钟之内给我答复!”

“得嘞!我这就让驼伯去办!”

娘的,商人有商人的好处,见钱眼开,但至少为了钱会办事!

挂了电话,我长出一口气,暗暗祈祷着,无论怎么着,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全靠造化吧!

画了一张修魂符,在五谷浆里面蘸了蘸,托在掌心,我重新回到了前厅!

小姝也算是豁出去了,为了完成我交给她的任务,正在为那男孩表演生吃洋葱!

一口一口吸着,辣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一看我出来了,总算如释重负!

“鬼医先生,谢谢了!也谢谢你的měi nu助理!”王路淡淡地笑了笑,朝我和小姝点了点手!

他一抬手,我发现他无名指上明显有个红色的印痕,那分明是个戒指痕迹!

“不用谢,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我看着他,直接问道:“手上的戒指呢?”

王路一愣,马上将手缩了回去,低声道:“第一次戴,不习惯,有点紧,勒的!”

“既然都要带戒指的人了,为什么要选这条路呢?”

王路昂起头,有些愠怒地看着我道:“大夫,这很重要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侧面问我这些问题,这些事有意吗?”

“当然!”我冷声道:“你知道杀人者死后会是什么下场吗?下刀山地狱,受尽筋骨寸断之苦!”

王路猛地打了一个冷战,起身怒吼道:“我不怕,选择这条路我就不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你跑我这修复伤口干嘛?你直接下地狱啊!”我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说罢,为什么要杀了她?”

“你……你怎么知道?”王路明显害怕了!

“我是鬼医啊,鬼医不仅医身,还会医心!我看出来了,你后悔了,你后悔自己zi shā,也后悔要杀了她,对吗?”

“你别说了!我不后悔……我不后悔!”王路情绪激动,转身就要走!

“站住!”我怒喝一声:“你这是逃避!我问你,如果她没死呢?”

王路怔住了,愣了一会,忽然抱头痛哭起来!

“我恨她,可是……我还是希望她活着,可是已经晚了!”

我知道,此时此刻,王路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塌了。他后悔的要死……

“说说吧,你是如何谋杀了你们的爱情的!”

王路咧嘴一笑,惨淡之色溢于言表!

“不是我,是她,是她谋杀了我们的爱情!”

小姝看了我一眼,赶紧抓了一把瓜子,拉了一个马凳坐了下来……

原来王路和他的女友都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两个人一起学的表演。毕业后,他们没和别的同学一样,毕业就是分手。两个人一起租房,一起等戏!

可是,对于一个新人而言,出头哪可能那么容易?坚持了一年多,王路放弃了。他觉得女朋友的天分比自己高,既然要生活,那这个负担他背,他来供养女朋友的梦想。

他去深圳走的那天,他女朋友哭的很伤心,她说她永远亏欠着他,等她拿到第一个女主角的那天,他们就结婚!

一晃四年,聚少离多。王路在深圳拼了命,源源不断地把钱给女朋友寄了过来。虽然辛苦,但是他觉得幸福,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自己像个英雄!

终于,就在前两天,下班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有个电影上映公告,女主角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女朋友!

他高兴坏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这天了!

可是,为什么女朋友没告诉他呢?给女友打电话,总是打不通!

他便暗暗想,女朋友一定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因为他记着当初的约定呢,他马上就可以结婚了!

他将自己省吃俭与下来的钱买了一款对戒,然后直接坐上飞机赶回了云城!

他兴冲冲的回了家,根本没多想就直接打开了那扇罪恶的门……

……

“你杀了她?”小姝早就无心嗑瓜子了,小脸一脸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呵,我进去之后,满地的内衣,空气都是糜烂的味道。他们还在熟睡,竟然都没惊醒,由此可见他们是多么的心安理得、有恃无恐!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了。正因为如此,原本我没打算杀人,我准备悄悄离开,可是,我忽然看见那个年龄能当我爷爷的死老头竟然枕着我妈一针一线给我们缝的婚枕的时候,忽然就再也控制不住愤恨了!所以,我悄无声息地去了厨房,将大小号七把刀全拎了出来!呵呵,你知道吗?他们仍旧没醒,你说他们得多尽兴多疯狂才累的如此后知后觉啊。于是,我爬shàng chuáng,比量了一分钟,最终确定了老杂种的心脏位置,选择了最大号那把尖刀,猛地就刺了下去!

老杂毛只哼了一声就不动了,噗的一下,血窜了我一脸!

脸上一热,我忽然想起来了,我杀了人谁给我父母养老啊!

我后悔了!

但是,这时候那个贱女人醒了,她睡眼朦胧嗲声道,刘导,你坏,你怎么又想了啊……

你说,我还要理智干嘛?

我刀起刀落刀起刀落,将剩下的六把刀全都插了进去!

血溅的到处都是,我那亲爱的女友终于醒了,尖叫一声光身子要跑!

于是我一拳将其击昏了!可我下不了手杀她!

我们在一起十年了,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怎么能用刀挑了我自己的影子?

于是我将她捆住,丢在了血泊里,打开了煤气,然后……然后给我妈转了十万块,便给了自己一刀……”

第六十八章 白仙

王路看似平静的讲述,可是我明白,重复这段记忆对他来说不亚于重新杀一次人!

我们的这个时代太浮躁了。

金钱至上,rou yu横流,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原本纯洁的东西变得肮脏。为了既得利益,我们什么都肯付出,甚至包括尊严和爱情!

有多少人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情!

沉默之际,电话铃声响了!

“喂,老萝卜,你可真牛逼,服了!”牛奋像是吃了xing fèn ji,一打开电话就急吼吼地叫道!

我看了一眼落寞的王路,朝牛奋开口道:“别驴吼,说正事,怎么样?”

牛奋叫道:“还真让你他娘的说准了,我的人在那辆摩托的后座上找到了这个人的个人信息,在加上我全方位无死角的网络黑,最终找到了他女友居住的地方!你猜怎么着?等警方一冲进去,我的天啊……”

“你gou ri de在讲评书呢?说重点,人到底咋样了!”我心里急的快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可这孙子说话还绕着弯子抖包袱呢!

“还能咋样?死了呗!满屋子都是血啊,啧啧,据说那老头的身上已经成马蜂窝了,那男的也狠啊,朝自己脖子上砍进去半截,脑袋瓜子几乎要掉了……”

我顿时心里一阵冰凉,还是晚了一步!

再看王路,整个人都崩溃了,伏在案上全身颤栗着!

小姝也难过地吧嗒吧嗒掉眼泪,嘟囔道:“鬼医哥哥,你这里一点也不好玩,都是让人掉眼泪的事,人怎么都这样了……”

“喂,你那边怎么有哭声啊!这死的人里哪个不会是你亲戚吧!”牛奋咂了咂舌头道:“哦,对了,还没和你说那女的呢!命悬一线啊,据说我的人要是晚报警十分钟,这女的也就完了!”

“你大爷!你再给我说一遍?那女的到底死没死?”

“没死啊?”牛奋唧唧歪歪道:“喂,罗兄,你说这傻叉娘们怎么想的,竟然愿意和一个死老头给自己男朋友戴绿帽子。啧啧,dàng fu祸水啊……”

我长出一口气,总算还留了一条性命。不过牛奋这小子嘴里的话太难听,我唯恐王路听见受不了,赶紧朝电话里骂道:“别瞎咧咧了,你gou ri de又没在现场,你怎么知道人家什么关系!”

“啧啧,罗兄外行了不是?我虽然没在现场,但是我们品尚楼是普通人家吗?我的线人遍布天下!再说了,是那个女的,一被救过来就呼天抢地,说对不起自己男朋友,这可不是我杜撰的啊!这女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你也是,晚一会告诉我,让这娘们也死了算了!”

话虽如此,可是毕竟是一条命。我是鬼医,我总不能看着一个人死吧!再说了,少一条人命,对王路来说也是好事,到了阴曹地府少受些磨难吧!

王路听到这,总算抬起头来,神色凄楚,喃喃道:“冷暖自知,你自己活着吧,咱们永远不会见面,但愿你别做噩梦!”

我本想挂了电话,电话那边的小子实在饶舌!

牛奋却不依不挠,扯着脖子喊道:“罗兄,别挂啊。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知道的这事啊?再说了,是你让我报警,一会警察调查的时候我的人怎么交代发现的现场啊?”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我笑道:“刚才你怎么吹的?你品尚楼是普通的人家吗?自己想办法吧!”

挂了电话,王路已经站了起来,又恢复了最开始落寞但不失礼貌的样子,朝我和小姝鞠了个躬,转身要走!

“怎么走了?不做伤口修复了吗?”小姝还沉浸在悲剧中,声音有些哭音!

“不了,没了意义,就没必要做了!”

“你是想为她修复的对吗?”我问道!

王路哑然失笑,半晌开口道:“是,等我死了,我发现我还是爱着她,没办法,这就是贱。我想着我们的约定,等她做了女主我们就结婚,就算死了也要结……”

“所以她死不成了,就失去了意义?”

“对……”

想说的话很多,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向这样一个残暴的无辜人开口!

“兄弟,我们素不相识,但是我想对你说,从一个男人角度,我觉得你做的无可厚非。但是,人的尊严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你的面孔不是为任何人而生的,我希望你能干干净净的走!我也愿意在你头七的夜里为你念诵经文,希望能减轻的罪孽!”

王路最终点了点头,灿烂一笑,重新坐了下来!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明知道是错的,但也要做,谁让人有高于性命的追求呢!

后来,我亲手给王路做了修复术,亲自送走了他!

小姝呜咽了半宿,没办法,我只能给她开了两罐可乐才把她哄住!

第二天,惊天杀案震惊云城,一个到处发小广告的混混成了好市民,被授予助人为乐奖,不用说,这个所谓发小广的就是牛奋的人!

这么大的事,老史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按他的性子早就和我说一说了!

我连着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这小子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劫总算躲过来了。

上午的时候,华姐过来看我,见我气色好了不少,显得十分高兴。

她劝我回去住,离她近一些,也可以随时照顾我!

我虽然还不至于被她照顾,但是想到店里面还有小姝这么个小女鬼,总觉得不方便。于是我准备夜诊完,会出租屋去住!

本来以为我也就没事了,可是,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胸闷的厉害,一张口竟吐出来一摊黑血!

小姝吓坏了,慌了手脚。

我安慰着她,让她放心!

我暗想着馗的话,他说我就算躲过鬼差也就剩下半条命了,剩下修养的事靠我自己解决。何况当时我还被那个灰顶子鬼差击中了一下,想来我现在能活着就是个奇迹了!

思来想去,我最终想到了那块黑灵芝!

那个吃灰的小刺猬还欠我一个人情,她说过,我若是日后有事情,只要烧一瓣,她便能前来助我!以我现在的情况,普通药草肯定是没作用的了,只能请她试试了!

俗话说,仙儿鬼儿不对头,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先让小姝回了葫芦。

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请仙儿是我从小就看的事,对我来说并不繁琐!

用红布将案上的药师佛、地藏菩萨、钟馗像盖上,然后重新起一个香灰碗,竖上最好的妙香。然后在香火前依次摆放三份贡品,分别是点心、肉食和水果!

未办事,先起供,这是规矩!

一切搞定,点起香火,烧一沓黄表,顺带着将那八瓣儿灵芝中的一块一同烧掉!

在淡淡的药草香气中开始念咒: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九门;千里路途香伸请,飞云走马降来临;拜请白仙前应事,悬壶济世众生尊;只愿尊驾能开口,指点病患好分明。

……

请仙儿咒一念,香火便开始缭绕起来!耳畔恍恍惚惚听见一阵摩擦脚步的声音,接着一个女声轻咳一声,开口道:“焚我灵芝草,定为一家人,稍安勿躁,嗅气而来!”

话说完大概一分钟,门外忽然一阵疾风,三竖香火瞬间变得火红,一个窈窕的仙儿影已经站在屋中……

第六十九章 牛奋催账

“啊咦,大冬天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大仙”一来就先打了个哈气不耐烦地抱怨道!

按照规矩,但凡是有点道行的白仙都得称白老太太,或者白奶奶,可这小东西还这么年轻,这句白奶奶我实在叫不出口!

“白老太,不是你说的嘛,我有事就能找你!再说了,上次要不是我的香火灰,你早嗝屁了!”我哼声揭短道!

“得得得,知道你帮了我,要不我还不来呢,用不着老是念叨这点好!还有,别给我叫什么老太太,我有那么老吗?”

“那叫你什么?”

“姑奶奶啊!我和你奶奶的辈分一样,你奶奶请我奶奶做法事的时候都称姑奶奶,所以按照规矩,你也得管我叫姑奶奶!”

“呸!我奶奶是我奶奶,我是我,你一个刺猬,休想在我这赚便宜!”我坚决不从!

“呵呵,还挺有骨气!算了,看在上次你帮我渡劫的份上,这声姑奶奶就免了,你唤我……小白吧!”

我一乐,开口道:“这个好,小白,叫着亲切,我小时候养过一条狗也叫这名字!”

“滚,你……你才是狗呢!”小白很是恼火!

我心道,你一个刺猬,说你是狗还不爱听了!不过这话只在心里说说罢了,毕竟要求她办事,总不能欺猬太甚!

“怎么了?看你这气色不怎么样啊!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一副死人相了!”小白瞄了我一眼,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到底是狐黄白柳灰中最擅长看病救人的白仙,没想到虽然这么年轻,竟然也如此厉害!

我赶紧讨好地恭维道:“大仙就是大仙,果然不同凡响,你大慈大悲,就帮我看看吧!”

几句马屁拍的很舒服,小白得意一笑,魂影摇摇摆摆到了我跟前,伸手道:“既然这么尊敬白某,那我只好帮一帮你了!”

手脉一搭,小白的眉头越皱越紧,忽然开口道:“你怎么搞的,得罪什么人了?阳寿怎么被人借走了?”

我一愣,顿时傻了眼,我的阳寿被人借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你啊你,太年轻了,看你这面相,怎么着活个七八十岁没问题,可是你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活死人,没有半点寿相了!”小白重重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我说的为什么医院诊断我没有一点病症却五脏皆崩呢!”

“鬼差已经找过你了?”

我老实答道:“找过,而且……还被一个鬼差击中了一下!”

“这就怪了,寿竭而不死,气尽而不亡,你……不会在为冥家办事呢吧!”小白盯着我,疑惑地问道!

冥家就是阴间,如此看来,小白已经猜出七八了!

我只好坦白道:“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做了鬼医!”

“那就难怪了!”小白叹口气道:“你的症不是病,而是命,我呀救不了你!”

这小东西说完,耸了耸肩就要走!

“你别走啊!”我大声道:“找你来不是谈天说地吹牛皮侃大山的,是请你帮帮我的!我知道,我现在属于半死不活,我也不指望你给我加寿,但是馗说了,我虽死不了,但我的身体需要调养,这是你最拿手的吧?”

“馗?馗是谁?”小白问道!

我想了想,还真不好说,这家伙来无影去无踪,似人似鬼,神神秘秘,该怎么形容呢?

“算了,我管他是谁呢?”小白见我犹豫着,有些不耐烦道:“看在我们祖辈的交情份上,姑奶奶提醒你,别什么人都相信。朝你咧嘴笑的不一定是好人,弄不好是想吃你!至于你的情况嘛,阴气入骨,再加上鬼差的那一下子,伤了你的魂魄!法子很简单,把我给你的灵芝吃了吧,驱邪避祸!”

“啊?灵芝吃了那我以后再有事怎么找你?”我赶忙道!

小白一笑,眨眼道:“容易,你给我立个香火牌位,请我做你的保家仙啊。受你香火,为你办事,咱们互利共赢!”

这个容易,不就是年节三香三供嘛,我一口答应了!

小白在屋里转了一圈,走到我面前,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道:“色棍,你可悠着点,就你现在的活死人状态,和小鬼风流一次,你可就少一分阳气,几回下去,大罗神仙也拉不回你,到那时候,你就是纯死人了!按理来说,你自己是鬼医,难道你不明白?”

这小刺猬神神秘秘,说的莫名其妙,我疑惑道:“你说什么呢?什么风流不风流的!”

“装,还给我装!”小白回头瞥了一眼葫芦道:“真当我眼拙呢?你这金屋藏娇的法子瞒得过凡人,还能瞒得过我?”

嗨,我当她说什么呢,原来还是让她发现了小姝的存在!

“喂,你误会了,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我正要解释,小白撇嘴一笑道:“姑奶奶管你有事没事呢?反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自己看着办吧!没别的事姑奶奶走了,啊咦……好困!”

小白冷眼瞪了一眼葫芦,转身走了。

小白一走,小姝就钻了出来!

小丫头嘟着嘴,看着门外翻着白眼道:“鬼医哥哥,这个女人太不招人喜欢了,把所有鬼都看成坏人,还说出那种话。真以为我怕她吗?等我的修为上了魄修,我就和它单挑!”

我心里暗暗叫苦,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一个傻白甜,一个刁硬狠,我要在夹缝中生存,不容易啊!

“小姝,算啦!小白呢是个白仙,属于妖修,你呢,是个魂魄,属于冥修,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相互误会都属正常。但是,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就算看我的面子,你是不是也该原谅她?”

小姝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啊!但她要是还口无遮拦,我就……我就……”

小姝正要吹嘘,忽然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我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夜诊的时间,应该是人!赶紧朝小姝眨了眨眼,小姝心领神会,赶紧钻回了葫芦!

“罗兄,别来无恙啊!”一推门,原来是牛奋和驼伯!

“你怎么来了!”我朝驼伯点点头,对牛奋爱理不理道!

“这话说的!”牛奋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座,朝我咧嘴道:“罗兄不会是忘了吧,我给你干了一单活,你那六万块的佣金可还没给我呢!”

妈蛋,这货感情是催账来了!

“不就是六万块嘛,还劳烦牛总亲自跑一趟,您可真大方!”我揶揄道:“现在没钱,明天一早取了钱给你送过去行了吧?”

牛奋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看罗兄这么大个店面也不像是赖债的人!不过,据说这店的主人不是你吧!你……师傅呢?”

“我师父?你认识我师父?”我一愣,反口问道!

牛奋摇头道:“本来不认识,这不是认识你了吗,顺手查了查资料,发现你师父是一个比你有意思的人!”

“喂,奋,你丫的查我!”我不禁有些恼火!

“别紧张,罗兄!”牛奋正色道:“还真不是查你,我们也是为了细化客户的需求而为。不过一查确实吓我一跳,你的师父方静斋可真是个奇人,以前只听说过这样的人,我牛奋从没想到云城还有这样的主!”

“你查到什么了?”

“嘿嘿,感兴趣了不是?”

“别扯没用的,快说!”我怒喝一声!

牛奋看了一眼驼伯,点头道:“驼伯你说吧!”

驼伯吸了一口气,看着我道:“小罗先生,说了您别怕,据我的可靠消息,你师父方静斋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他是燕东人士,以前就是个中医,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天横死在了云城河边!”

第七十章 师父的秘密

“您说什么!”我心中一震,大声叫道!

驼伯低声重复道:“我说,你师父方静斋早就死了,按理说,连他的骨头茬子都该早就烂了!你面前的方静斋,要么是个假的方静斋,要么……就是个活死人!”

我的身上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师父二十年前死了?可是他前几天明明还和我说话着!

他是说自己身患绝症,怎么可能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呢?

如果师父是活死人,以我的阴阳眼不能看不出来啊!

“怎么样?罗兄,我的这个消息够震撼吧!不过你放心,这消息我不要你钱,我求你帮我一件事!”牛奋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开口道!

原来是有求于我,我心中暗暗好笑!

“牛奋,你编了个故事故意唬我是吧,然后再让我搭你个交情帮你办事?”我故作不以为然道!

牛奋却义正言辞道:“罗兄,你出去问问,我牛奋平时嬉笑怒骂不假,可是从我品尚楼这出去的消息,绝没有一个是假消息!要是你能说出来一条,我愿意割头相见!”

牛奋的神色确实不像骗人,可是朝夕相处的师父,也确定为活人无疑啊,也许只是同名同姓?

我的脑子乱糟糟的,一下子怎么冒出这么多事来!

牛奋见我不吭声,继续道:“罗兄,其实这事好办,你可以直接问你师父啊!师徒两个,本就该没有芥蒂!我呢,也是为你好,谁让苍颜有话,让我罩着你点啊!你想想,你师父若真是个死了二十年的人,你在这样的人身边安全吗?”

“师父已经走了!”我淡淡地说道:“他患了绝症,自生自灭去了,这店留给了我!不过,我相信师父,萍水相逢,他却肯收留我,就冲这点,我相信你他不会害我!”

“啧啧,苍晓颜啊苍晓颜,你果然说的没错!”牛奋咂舌道!

“苍颜?苍颜说我什么了?”我马上问道!

“哈哈,一提苍颜你可有点激动啊!”

“别扯没用的,你快说,苍颜说什么了?”

牛奋耸耸肩道:“她说你太善良,太轻信别人,让我帮你留意你身边的人!其实苍xiao jie这是说的客气,要让我说,你这就是傻!”

我心中不禁一暖,苍颜竟然还惦念着我……

“罗兄,你说你可真有福气,苍家一摊烂事,苍颜竟然还有心情关心你,这他娘的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啧啧,当初老子也曾试图追一追这个小丫头,可人家压根没把握当做一盘菜!”

我心中一笑,不过也有点纳闷,脱口道:“苍家怎么了?上次苍颜急匆匆回了家,莫非……”

牛奋忽然收敛了笑容,打断我道:“罗兄,我刚才是口误,苍家的事和你我无关。咱们不说苍家,只说生意!”

这孙子俨然是给我打马虎眼,刚才他的话清清楚楚,绝不像是口误。想到这些我不禁有点担心起来,苍颜不会有什么事吧!

“罗兄?发什么呆啊!”牛奋在我眼前晃晃手道:“我刚才白送你个消息了,你是不是可以答应给我办件事了?”

我不屑道:“对不起,你刚才给我的消息我没兴趣,所以,嘿嘿,恕难从命!”

牛奋气得要炸肺,不过马上又乐了,哼道:“看来苍颜说你傻是抬举你了,你简直就是个混不吝!既然你不讲道义,那牛某也不客气了,还记得你上次让我帮你查的那个秃子吗?”

我一听急了,忙问道:“怎么,有消息了?”

牛奋笑道:“当然,不过我改主意了,不告诉你!”

“喂,牛掌柜,查这个人可是咱们上单生意的事,你不能和今天的事混为一谈!”

“那又怎么样?”牛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翻着白眼道:“反正消息在我这,你不讲道义,我就毁约!”

真他娘的没办法这个奸商!

我想了想,开口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本事有限,一来不做违背良心的事,二来不违背医德!”

“这不就的了嘛!”牛奋一拍桌子笑道:“早答应咱们兄弟何必还彼此威胁啊!我让你帮我办的事是……”

牛奋正要开口,我的电话忽然想了!

拿过来一瞧,竟然老史!

这家伙两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大半夜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喂,我的史大队长,你这是跑哪风流快活去了,电话两天打不通?”

我说完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电话那边风声呼啸,信号极差,滋滋的电流声尖锐刺耳!

“老史?”我朝着话筒大喊一声:“听得见吗?”

喊了几嗓子,一点回应都没有!

我正要挂了在拨过去,史刚突然开口了:“卜爷,别挂……”

老史说完,信号又差了,断断续续的就听见他提到了“fèng huáng山”三个字,还有什么报警之类的,听他的声音,气喘吁吁,似乎是坚持不住了!

说着说着吗,电话突然就挂断了。再拨过去,便一直是忙音了!

“不行,先报警,然后我得去找史刚!”我惴惴不安说道!

“罗兄,你就甭操心了。史警官一定是在办案,你联系一下他们队里,让他们支援就是了!再说了,史队的身手我们谁没见过啊?翟小天能打吧?那回两人单挑,十个回合没到就被史队给拷住了!咱们还是先说我的事,我是想请你……”

“不行!”我还是觉得老史这电话意义不在于此,他若是需要人手,直接给局里打电话就罢了,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啊!

“牛掌柜,你开车了吗?”

牛奋一愣,开口道:“开了呀?”

“那就太好了!走,跟我走一趟!不要是说帮你办一件事,十件事都成!”

我也不管这奸商愿不愿意,拉上便走!

“别……罗兄,你放过我吧,我这小身板真不能和你进山折腾。我让驼伯随你去行不?”牛奋挣扎着要跑!

“你也真好意思,驼伯多大岁数,你多大岁数!你给我走吧!”

朝着葫芦摆了摆手,我便将牛奋塞进了车里!

牛奋黑着脸嘟囔道:“真不愿意和你这种人做生意,永远都是赔!说罢,去可以,我的事怎么办?”

“路上说!”我合掌抱歉道:“不管你说的啥事,我都答应,行了不?”

“这还差不多!”牛奋朝驼伯摆摆手,示意他回去,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朝我道:“其实……我的事不大,就是……前列腺炎犯了,吃西药一直不好,想让你帮我弄点中药调调……”

第七十一章 深山老村

要是平时,我非笑死不可,这小子磨磨唧唧死缠烂打,原来竟然是零部件出了问题,不好意思开口!

可现在老史情况不明,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谁让你私生活不检点的!”我哼声道!

“谁私生活不检点啦!”牛奋马上叫道:“老子好歹也是社会人,就怕别人误会才不去男科医院,唯恐碰见熟人,这才找得你,没想到你竟然也这么说我,枉我如此尊敬、信任、爱戴你!”

真特娘的酸,对另一个大男人连爱戴这种词都用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吗?

“行了,这事不丢人。事情不大,回来给你开个方子,保证让你重回巅峰!”

牛奋嘿嘿一笑道:“那就有劳罗兄了,您的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

“说清楚了?是你没齿难忘,还是你小弟没齿难忘?”

“擦,死萝卜,你别得寸进尺啊。我和我弟本一家,谁谢不一样!”

我不屑道:“用不着谢,按照规矩,你是不是该说说我让你查的那个秃子的事了?”

牛奋咂了咂舌头,哼声道:“这人来头不小啊,罗兄,别怪我没提醒你,无论什么事,这人你动不得!”

“你就说他是谁,你管我查他干嘛!”

“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子还不是怕你捅了马蜂窝?”牛奋气咻咻骂道:“那秃子大名江洋,外号秃鹫,是云城大财主常三爷的手下,算是管家吧,和驼伯的角色类似。不过,此人曾经出家紫霞观,是个道士,小有手段。后来据说是因为引诱女施主,被刑事拘留过,随之被踢出了道观。不知道什么交情,后来常三爷出面将他保释了出来,从此便跟着常三爷鞍前马后了!”

没想到,这个秃子竟然还是大有来头!

按理来说,以他这个身份,和杨老太应该没有什么冲突过节,所以说,杨老太的死很可能是一场意外的车祸!但是,撞死人之后,这秃子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这说明一来他根本没把杨老太的命当回事,二来他急着逃逸,说明他当时有别的事急着处理!

“罗兄,说说,你找他干嘛?”牛奋一边开着车一边追问道!

我冷声道:“干嘛?这秃子欠人一条命,我得让他偿还!”

牛奋哼笑一声道:“有勇气,好想法!不过……也就是个想法,我劝你还是歇歇吧!”

“用不着你操心!”我大声道:“我知道这事很难办,可是很难办就不办了?那无辜死的人咋办?我问你,紫霞观在哪?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得再查查这人的底细,他到底会不会道术!”

牛奋一笑道:“你总算还知道问一问重点,其实这也正是我要让你放弃的原因之一。为什么你没听说过大名鼎鼎的紫霞观?因为十年前这观就废弃了!为啥废弃的呢?因为一夜之间,道观里的四个道士都死光了,四个人集体上吊,那场面没见过吧?惨烈之极。此后都传那观里闹鬼,自然也就封了!”

“这事该不会和秃子有关吧!”我心头一震,脱口而出!

“你说呢?”牛奋白着眼看着我道:“这事就发生在江洋被保释的第三天!死的人,三个是他师兄弟,一个是他师傅!”

“妈的,这明显是chi luo裸的报复啊!警察难道就没调查他?”我忍不住问道!

牛奋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一会见了史大队长,你可以问他啊。警察内部的事,是我品尚楼从不涉及的,这是规矩!”

话题重新回到史刚身上,我的心情乱如麻团!

“再开快点!”我催促道!

“罗兄,老子这是路虎,不是飞机,就是再急,不能让车长翅膀不是?”

说实话,牛奋的车开起来比史刚的那辆旧吉普快多了,上次我和史刚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被他一个半小时就跑完了!

到了fèng huáng山下,天还没亮!

上山的路还封着,看门大爷叼着旱烟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任我说尽好话,就是不让进去!

牛奋白了我一眼,低声道:“你呀,蠢死,看我的!”

这小子随手摸出一盒好烟,一把塞进了老头的手里,然后假模假样一本正经道:“大爷,您辛苦了!这冬天雪地的,只有您还在坚守在岗位上,什么是雷锋,您就是雷锋啊!”

那大爷嘿嘿干笑两声,将烟塞进兜里,瞟了我一眼道:“抠逼一个,老汉在这看山容易?你嘴上叭叭叭都是好听的话,可一分钱不想出就想进山,想什么呢你!”

说着一开电动门,朝着牛奋敬了个礼,大声道:“好人慢走,山有积雪!”

我特么差点气蒙了,什么世道啊!

牛奋一脸得意,将车一路开到农家院停了下来。

“罗兄,前面的路车上不去了,你看我这体格子……虽然我也担心史队,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就在这等你?”牛奋看着深山积雪,呲着牙花子为难道!

也是,大半夜让他随我驱车好几百里已经难为他了,看他干瘦的样子,天寒地冻的确实不宜进山!

“行,牛掌柜,今天的事先记下了,日后我一定重谢!”我拱了拱手继续道:“你先在这候着,史刚的局里说是已经联系了当地派出所,会有民警过来,你给招呼一声!”

“得嘞!”牛奋如释重负,一口答应:“只要别让我爬山,干什么都行!”

别过牛奋,我一头钻进了茫茫无际的白桦林!

说实话,这么大的山,寻找一个人,哪那么容易!

实在想不出,史刚办案怎么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

脚下是积雪,头上是高树,一眼望去,四周似乎都一样,如此走下去,史刚找不到,搞不好我也得交代在这里!

一边走,一边又尝试着给史刚打了几个电话,结果还是一样,无法接通!

越来越焦躁,这么耽搁下去,恐怕老史凶多吉少,总得想想法子才好!

就在这时,余光一扫,我忽然看见山坳里竟然有几处熹微的灯火!

那火光跳动的很有规律,忽悠忽悠,好似在朝我招手!

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奶奶讲故事说fèng huáng山里有个叫做陈家圪垯的地方,是猎人们落脚点,莫非这就是那个猎人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地方?

如果老史进山,看到有这么个隐蔽的村子,说不准就曾来过,就算史刚不再,有点消息也好啊!

想到这,我二话不说,匆忙就朝火光疾行!

走得近了些,看清楚了,这地方只有三座石头小房子,有个老头和两个汉子正站在门口看着我,他们似乎老远就看见我了,正在笑呵呵朝我招手!

“小兄弟,快,屋里请,是不是很冷啊!”老头格外热情,伸手拉住我就往屋里走!

屋里一股热浪,暖和的我不想动弹,果然,正笼着一大盆火,上面架着一只兔子两只山鸡在烤!

“以前只听说过陈家圪垯,没想到还真有这地方!”我搓了搓手道:“三位都是附近的猎户?”

三人相视一点,点了点头,大大咧咧道:“天还没亮,小兄弟怎么就跑这山里头来了!冻坏了吧?来,吃点肉暖和暖和!”

老头倒是很豪爽,将那烤的喷香的山鸡从棍子上扯下来垫上一块桦树皮就塞到了我的手里!

“别,谢谢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认不识就chi rén东西,怎么说也太没礼貌,再说,我现在哪有心情吃喝啊!

“三位老哥,我呢是为了寻人而来!这rén dà高个,壮的像头牦牛,你们有没有在山里见过?”

“见过!”三人又是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不是手里还有枪,好像是个警察?”

我一听有门,心里万分激动大声道:“对对,他去哪了,你们知道吗?”

老头眨了眨眼睛,嘀咕道:“这个嘛,你让我琢磨琢磨,来来,你先吃,吃完我也就把路线给你想出来了!”

推脱不开,尤其是人家如此热情,我要是再不领情,似乎过意不去!

我点点头,接过烤鸡,刚要往嘴里塞,突然听见一声怒喝:“孽畜,看我拿你命来!”

“砰……”

一声枪响……

第七十二章 杀了人

我吓了一跳,全身一怔,手上的山鸡肉掉在了地上!

顷刻间,原本烧的正旺的火苗变成了一堆白森森的骨头渣子,而那兔肉鸡肉已经成了一摊肉蛆,正密密匝匝四处乱爬!

刚才往我手里塞鸡肉的老头已经吐血倒地,身上是密密麻麻的xiàn dàn窟窿!

另外两个汉子又惊又怕,双眼冒着凶戾的光看着门口!

“罗兄,你没事吧!”我正在惊愕之中,忽听外面传来了牛奋的声音!紧接着他和一个带着狗皮帽端着双管猎的红脸汉子站到了门口!

我呆呆地摇了摇头,转身再看身边的两个人,此刻两人面颊上已经生出了棕huáng sè的毛!

我瞬间明白了过来,妈的,敢情老子被迷了魂!

“你们是什么东西!”我怒喝一声!

两人忽然咧嘴一声尖叫,“你去问阎王爷吧”,说着朝我就扑了上来!

“小心!”戴着狗皮帽子的汉子厉喝一声,啪的又是一枪!

这汉子枪法神准,双管猎冒出一阵黑烟,朝我先扑过来的那个人应声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人虽然也受了伤,但是还不致命,双腿双脚朝地顺势一滚,眨眼就成了一只花脸狐狸,顺着后窗逃了出去!

“老马,开枪啊!”牛奋叫道!

这个叫老马的汉子无奈道:“啧啧,少爷,俺这是双管猎,不是ak47,只能连续开两枪!”

这汉子管牛奋叫少爷,这说明他也是品尚楼的人,真没想到,都说品尚楼线人遍布天下,没想到这山村野地也有!

“好险,再磨蹭一步,大兄弟你就吃了他们的脏东西了!”老马一边对我说着,一边上前朝着地上的老头和那中年人踢了两脚,两个死掉的家伙马上便化成了两只爆了肚的黄毛狐狸!

我心有余悸,干咽了两下喉咙,朝着牛奋问道:“你怎么追过来了?你不是不爬山吗?”

牛奋得意洋洋道:“废话,我要是不来,你刚才可就日本xiao jie完犊子了!”

说实话,刚才确实够险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察觉到一样呢?

我看了看自己的六指,分明已经溢出了黑色血丝,可刚才怎么没发现!

“大兄dei,其实不怪你,因为你们进山少,所以很多人没经验!俺们猎户行里有句话叫做,进山不看火,出山不看水!为啥捏?因为这些玩意都是那些好歹东西迷糊你地!你老远就盯着那火苗瞅,正中骚狐狸下怀,他们老远就把你弄蒙圈咧。”

老马一边朝我憨直地说着,一边摸出刀子,朝着两个狐狸的脖子上又深深扎了一刀!

“老马,老马!”牛奋叫道:“啧啧,挺好的皮子,剥了我弄双鞋垫也好啊,你嚯嚯啥啊!”

老马笑道:“少爷,你不懂,这骚狐狸成事了,你要是不砍断它脖颈,它的魂儿还能跟着你,到时候还给你玩阴招!再说,这都打成筛子了,也没法要了。看把你抠地,你要是喜欢,俺家有啊,我给你弄几张!”

牛奋瘪瘪嘴,嘿嘿干笑道:“废话,咱们品尚楼的基业就是这一点点抠门抠起来的!朱子家训有云,一丝一缕恒念来之不易,一妞一妹当思勾搭成奸!”

说完,毫不害臊指了指我冲老马道:“这位是罗兄,是我朋友!”

老马朝我大大咧咧一拱手道:“罗爷,粗人马赛克!”

马赛克?

我差点惊笑出胃溃疡,怎么会有这种名字!

牛奋这孙子更是笑的前仰后合,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马赛克挠了挠脑袋,一脸尴尬地说道:“我是蒙古族人,本名马特兀洼思篾儿乞惕,少爷说名字太长,他给我起了一个好记的汉族名字。他说我姓马,叫马赛克就挺好,说这个名字很霸道,再强悍的男人听到这个名字也无可奈何!”

妈蛋,牛奋这老小子真是什么玩笑都开!不过看两人的关系,很是亲密,牛奋似乎很信任老马!

不管怎么说,老马这人挺有意思,刚才人家救我一命,我赶紧拱手道谢!

老马摆手一笑道:“大兄dei,见外了不是,你是俺们少爷的朋友,这不应该地嘛?走吧,少爷说你进山是找一个傻大个?那就别耽搁了,去晚了人该嘎巴了!”

“嘎巴?”我有点懵!

牛奋哼道:“不懂了吧?嘎巴就是翘辫子,就是死,就是嗝屁!”

老马一边走一边跟枪重新装huo yào和枪沙,我和牛奋在后面跟着!

“喂,你刚才没跟我走,其实就是想找他。你怕我在知道了你们品尚楼的和线人的联系方法,所以故意支开我,对不对?”我朝牛奋问道!

牛奋嘿嘿一笑道:“说的那么直白干嘛!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是实话告诉你吧,品尚楼和线人的联系方式一直是秘密,除了我和驼伯,别人都不知道。史队和我虽然不是很熟,但我敬他是条汉子,这忙我得帮。但你要是在跟前,我没法找人。不过这我就已经算是坏了规矩了,因为至少在你面前把老马给暴露出来了!但是为了史队,这个险我冒了,因为我信得着你!”

牛奋这小子平时一副奸商嘴脸,没想到此时竟然也是个拎得清的人物。勾心斗角的生意场,能保持着一颗热乎乎的心,不容易!不管怎么说,今天我欠他一个大人情,早晚我会还!

“客气的话不多说说,你这个老马打猎成,找人成吗?”我压低声音道!

不是我不信老马,而是从史刚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到现在已经快三个小时了,我们耽搁不起!

牛奋淡淡一笑,没回答我,而是开口道:“老马,怎么样,有线索吗?”

老马一边擦着枪,一边漫不经心答道:“进山一共仨人,两在前,一个在后,他们奔狐爷庙去了!后面这人的体重在九十公斤左右,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老马,你怎么知道?”我吃了一惊,赶紧追问!

老马憨笑一声道:“经验。从脚印上看出来的!”

“脚印?我怎么看不见!”我朝四周望了望,茫茫都是白雪,哪里有什么脚印啊!

“你们看不见那是因为被盖上了!山里多风,再加上昨晚飘过雪花儿,前面人的脚印都给埋上了!”

“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嘿嘿,你们看?”老马弯下腰,朝着一片白雪猛吹一口,呼的一下,雪花飞舞起来,地上面出现了一个脚印!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原来的雪因为日晒刮风的缘故,上面有一层薄冰。新下的雪很轻,虽然盖在了原来的雪上,但是却分离开来,是要用力一吹,上面的雪就会飘起来……

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门道,我越发佩服起这个马赛克来!

“你们别回头,有东西跟着我们!”走着走着,老马忽然小声开口道!

我和牛奋一惊,八成是那个跑掉的骚狐狸跟上来了!

“那怎么办?”我嘀咕道!

老马道:“小意思,看见前面的那棵油松了吗?走到那之后你们俩迅速往松树后面闪,听见了吗?”

我和牛奋点点头,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一步一步,离松树越来越近,心跳在渐渐加速……

“好,就在此时!”老马突然低吼一声!

我和牛奋一步跨到松树后,此时耳畔枪声已响。

惊骇中我和牛奋转过头,没看见狐狸,却看见一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糟糕,出事了,怎么会是个人呢!

我下意识看了看老马,可他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情绪的波澜!

牛奋指了指倒下的人,有些恼怒道:“喂,老马,怎么搞的,你……杀人了!”

第七十三章 破腹而出

老马这一枪又快又准,后面的人挨了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已经死了!

虽然天天和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打交道,品尚楼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消息门户,可不知道为什么,牛奋此时显然尤为紧张,似乎很不愿意生出事端,一看老马击中了人,急急忙忙就往那人跟前跑!

“少爷,别过去!”老马却依然如旧的冷静,大叫一声,两眼直勾勾盯着地上的人!

牛奋一怔,停住脚,狐疑地回头问道:“怎么了?”

老马没吭声,依旧端着枪,扬了扬下巴,指了指那趴在地上的人!

我和牛奋重新观察着那人,这才发现,那人看似一动不动,可实际上两脚在微微收拢,好像在蓄力要爬起来一样!

“人没死!”牛奋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赶紧过去要查验伤口:“只要没死,这事是就好办了!”

我刚想提醒他小心点,就在这时,地上的人突然两腿绷直,直挺挺弹立了起来!

这人脸上挤出一丝怪异僵硬的笑容,然后身形弓成了“虾米”状,呲着牙好似一只发了疯的野兽,尖叫着朝牛奋扑了上来!

“砰……”

又是一声干净的脆响,老马再次毫不犹豫开了枪,那人在xiàn dàn的巨大冲击力下,直接被掀翻了出去!

我和牛奋都是一愣,此时我们已经明白了,这人绝不简简单单是“人”!

果然,令我们惊愕的事发生了,胸腔已经被两发xiàn dàn打成筛子的这人又一次占了起来,捶胸顿足一般嘶嚎着又朝牛奋扑了上来!

“牛奋,小心!”我已经看出了门道,从这人僵硬的身体和诡异的步伐来看,他应该是个受控制的傀儡,人早就死了无疑!

这次大概是有了准备,牛奋也十分淡定,原地站立不动,嘴上挂着轻蔑的笑容!

待到那人扑到跟前,牛奋突然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而起,转瞬落在了这人的后面!紧随着就是一记低踢腿,就听咔嚓一声骨茬断裂的声音,这诡异的躯体晃晃悠悠的跪在了地上!

我一下子被震撼住了,实在没想到,牛奋这个瘦猴子竟然还有这么硬气的拳脚功夫,从他刚才这一串动作来看,够稳够准够狠,我估摸着这小子不一定打得过老史,但是应该和苍颜不相上下!

“狗杂碎,亏我还担心你的死活,原来不过是具尸体!”牛奋提着跪在地上的躯体的衣领,低声骂到!

“好功夫!”我由衷称赞道!

牛奋闻言,摊了摊手耍帅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老马丝毫不给他的少爷面子,将liè qiāng挂在脖子上,从小腿间拔出了一把bi shou,冷声道:“少爷,先别嘚瑟,把眼睛闭上!”

我一愣,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看见老马一个疾步冲到跪地的躯体前,朝着这具尸体的肚子就是一刀。而且刀刃在里面顺势左右各横切了一下,然后使劲搅了搅,噗的一下拔了出来!

我下意识想把眼睛闭上了,这未免也太恶心了,我能想象出大小肠子和血液流的满地的情景!可是心里又出奇的好奇,不知道这个马赛克到底在干什么!

就这样半看不看中,我瞧见老马从死尸血淋淋的肚子里面扯出来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家伙!这东西挑在刀尖上闪烁着一对暗绿色的眼睛,嗷嗷直叫,十分吓人!

“狐狸!”我和牛奋异口同声地说道!

“果然,是只小杂碎!”老马啐了口唾沫说着,用bi shou朝着小狐狸的脖颈上猛地一挑,那鲜血淋漓的小东西便不再动弹了!

我和牛奋瞪大眼睛,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人的肚子里竟然藏着一直小小的狐狸!这玩意怎么进的肚子?它又是怎么控制的人?实在不得而知!不过再看这具尸体,肚子里空空的,显然是被狐狸从里面给掏空了!

“娘的,好险!辛苦了!”牛奋拍了拍老马的肩膀,然后朝我问道:“罗兄,你看看这人死多长时间了!”

我上前打量了一下死者,一身户外登山装,脖子上有血孔,面色苍白,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虽然是冬季,但是四肢出现浮肿,紫色的血泡从口和鼻子中流淌出来!

“死了至少一天了!”

我心中越发忐忑起来,从时间上看,这人进山的时间和老史差不多,怎么就稀里糊涂死在山里了?他和老史的案子是不是有什么牵连?他糟了毒手,那老史呢……

“老马,咱们得快点,我可不想看到老史的时候是这幅样子!”我急躁道!

马赛克点点头,可是却没迈步,眼睛仍直勾勾看着地上的死者!

“怎么了?”我问道!

老马弯下腰用刀挑开死者的大领,里面竟然露出了一个纹身。低头细看,是个长相阴森的木偶娃娃图像,有点像是美国电影鸡皮疙瘩里的杀人木偶!

“少爷,你看这个!”老马看着牛奋道!

牛奋只看一眼,便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供儿会?!”

“供儿会?什么供儿会?”这名字听起来有点陌生,我忍不住问道!

牛奋狡猾地眨了眨眼,嘿嘿干笑道:“罗兄你得守规矩!我们品尚楼的消息都是要换成钱的!”

妈的,这小子真是个财迷!老子要是有二营长,也有意大利炮非轰他娘的!

“三万,先记着,回去就给你!赶紧说,别给老子卖关子!”

牛奋竖起大拇指道:“罗兄就是爽快!嘿嘿,其实这个供儿会我也只是听说,毕竟还没人朝我们要这个神秘组织的资料!据说,他们这是个很严密的慈善组织,专门到处收罗弃婴,然后集体培养之类的。不过,资方是谁还不清楚!”

慈善组织?慈善组织用的着偷偷摸摸?还用纹身,组织帮会?说实话,我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三姐的事。莫非老史进山就是为了鬼婴的案子来的?

“牛老板,牛大圣人,你帮我个忙,查查这个供儿会底细,我觉得这伙人不简单!”

“啧啧!”牛奋咂了咂舌,叹口气道:“对于罗兄的菩萨心肠,我牛某实在敬重,不过嘛,商品时代,都需要钱的……”

“你说吧,多少钱,五万?十万?”我不屑道!

“十万?切,那也就是车马费!”牛奋哼道:“这是个大事,我要从头查起,需要花费精力、人力、财力乘以十也不止,罗兄,不说兄弟说你,就你那点家底还是算了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钱钱钱,钱你妹!你丫的掉钱眼了?我都怀疑你爸姓马,你妈姓倪!满脑子money!”我忍不住骂道:“你想想,这伙人要真是邪徒,得祸害多少人?”

“喂喂喂,姓罗的,你允许侮辱我,不许你侮辱钱,不是,不许侮辱我父母,就你高尚?老子不是陪你上山来了,要不是看在苍颜的面子,老子……”

我两正怒目互怼,前面探路的老马回来了,无奈道:“两位爷,你们就别叭叭了,现在遇到麻烦了,前面的脚印没了……”

第七十四章 柳仙

一听这话,我和牛奋顾不上吵架了,赶紧问道:“怎么就没了呢?老马你不是会看雪迹吗?”

马赛克一脸苦瓜相,无奈道:“你们跟俺上前面瞅瞅就知道咋回事了!”

我们俩赶紧随马赛克小跑几步,又前行了大概二三百米,一下子傻了眼!

眼前的雪地密密麻麻全是圆圆的四趾脚印,将厚厚的积雪踩得瓷瓷实实,不要说雪下掩盖的人脚印了,地面上连个草棍儿都看不着!

“这二十年zhèng fu不让玩枪了,这群骚皮子翻了天,你们看这些脚印很新,看这架势,至少有上百只骚狐狸刚才在这出没,这是故意断了咱们的线路!”老马一边装枪huo yào,一边骂道!

娘希匹的,都说狐狸心眼最多,还真不假,现在想想,刚才那只控制着死尸的小狐狸其实就是为了拖住我们来的!

“老马,还有别的法子吗?”我着急道!

牛奋也一脸期待地看着马赛克,看的老马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少爷,你别这么看着俺,现在没了脚印,俺也没法子,你要惩罚就惩罚吧!”

牛奋先前在我面前打了包票,此时断了线索,不免有些下不来台,看着老马质问道:“马赛克,你老小子的那只驯鹰呢?叫它在空中盘旋一圈,不就看清楚人在哪了?”

马赛克哼了一声道:“少爷,你忘了?一只驯鹰一年要吃掉几十万块的牛心肉,不是你说的要节省开支嘛,驯鹰早卖了!”

“卖了?”牛奋一脸狐疑道:“是我下的命令吗?那卖鹰的钱呢?”

“卖鹰的钱你不是买了辆二手宝马x5?”

“嗯?我怎么没印象!那二手宝马x5?我怎么没见着?”

“少爷,你真忘了还是假忘了?车你不是被你给了城关村的小寡妇刘二妞了,那天你被人家村长领一群人堵了个正着,差点被游街,你消财免灾……”

“闭嘴!”牛奋忽然脸一红,使劲瞪了老马一眼,显然这小子是想起来了:“胡咧咧啥啊,我那是下乡扶贫,什么小不小寡妇的……”

马赛克撇撇嘴,低声嘀咕道:“扶贫?刘寡妇的前院郑老太孤苦伶仃口斜眼歪你怎么没去扶贫,偏偏……”

“马赛克!”牛奋的脸臊的像是猴屁股,瞄了我一眼黑脸道:“你这么多年怎么还没长进,哪壶不开提哪壶,先想辙,怎么赶紧找到人!”

我擦,意外收获,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好这口,还有这英雄事迹呢!这事我这辈子是记心里了,娘的,正愁没你把柄呢!

老马为难道:“我是真没辙了,附近大小十多个山头,山洞二三十个,除非……除非有条熟悉山况的猎犬!”

“呸,gou ri de马特兀洼思篾儿乞惕,还猎犬,用不用我给你弄架无人机?”牛奋一脸不满!

老马摊了摊手,不吱声了!

不过老马却给我提了个醒,要说熟悉这大山密林,无疑是这方圆几十里的动物!黑水潭村离这里只有几十里的路程,说不准小白知道这里的情况!

“看来只能试一试了!”我看了看牛奋和老马道:“你们身上有什么吃的吗?可以当做贡品的?”

牛奋摸了摸兜,问道:“口香糖、雪茄算吗?”

我白了他一眼,这个季节,刺猬正在冬眠,若是贡品不够有吸引力,小白不一定肯来!

好在老马道:“俺有!酱牛肉、熏鸡、腊肠中不中?若是不中,还有鸡爪子、牛肉干、麻辣花生米、草原烧酒……”

老马说着,一包包从怀里竟然真拿出来了!

我都看傻了,这小子随身竟然带着一个小卖部!

老马嘿嘿笑道:“你们不懂,出门在外,尤其上山,必须带够吃喝!”

牛奋哼了一声道:“敢情我给你的经费都被你胡吃海喝了,我就说那只鹰怎么饿的那么瘦!”

我顾不上和两人侃大山,赶紧插香上供,然后拿出黄表纸便烧!

正当我准备要将八瓣儿灵芝拿出来烧召唤小白名号的时候,谁知道点着的香火竟然突然自己直了,徐徐青烟好似腾云一般!

“啊嚏!好香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突然,土地之下传来一声懒洋洋的男声!

我们三个一愣,我心道不好,娘的,竟然召错人了!

奶奶说过,请仙容易送仙难,若是没有交情,招来的邪祟最难缠!

想到这,我赶紧要将香火掐了!

“别动!”那声音一声断喝,冷声道:“怎么?把我的馋虫勾出来就想跑?没门!”

果然,妈的,听着意思就是个难缠的家伙!

牛奋和老马哪见过这阵势,大眼瞪小眼都看着我,一脸的惊诧!

无奈,我只能客气道:“不知道有仙家在此安眠,惊扰了您。我们这就走,您老赶紧歇着……”

说完,我示意老马收拾东西就要走人!

“哼哼,好放肆的后生,竟然如此怠慢我!谁教的你本事,竟然这点规矩都没有!”

我叹了口气,只好先拜山道:“敢问仙家名号,再下罗卜,冒昧打扰,还请恕罪!”

“这嘛,还差不多!我乃韩湘子座下大fèng huáng山天庭七宫之首大蟒仙君之柳仙,人称小韩七爷,在这方圆百里也是数得着的人物!”

我一听又气又笑,原来就是个小长虫,还大蟒仙君韩七爷,老子还是真龙天子罗大爷呢!

柳仙位列狐黄白柳灰第四位,近水易成蛟,近山易成蟒,没有个八百十年一般都修为较低!知道他是柳仙,我也就不怕了!

“喂,我说,大蟒仙君阁下,您哪凉快哪待着去,小爷没空陪你!老马,收东西!”

一听我要撤香火,这声音急了:“好大的胆子,如此不尊重我,小心我开始刮风布云,大雪封山,把你们三个困死这山里!”

我冷哼一声道:“那您赶紧请吧,我们三个也正好看看雪景!”

“你……你,欺人太甚!”

我一乐:“怎么?大蟒仙君不惩罚我了?”

“喂,小子,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吧,我好歹也是仙儿!”

“为啥要给你面子?这上好的酱牛肉,给你吃总要有理由吧?”我说着抱起牛肉啃了一口!

“别,别收啊!我有理由,你们是不是进山找人来了?”

我一听,顿时一怔,大声道:“你知道人在哪?”

“那当然!”一听我感兴趣,这声音明显有些得意:“怎么?不着急收东西了?”

娘的,真是求人手短!

“不收了!只要您告诉我人在哪,我再给你供一头牛都行!”

“嘿嘿,有意思,这个嘛,我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我忍不住怒骂道:“给你五秒钟,你要是不说,小爷可用十面行羁术把你拘出来了,到时候不要说一头牛,这冬天雪地的,我能让你成冰棍!”

“小子,你有种!”这声音既气愤又无可奈何道:“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得把贡品给我留下。”

“成,我答应你!”我脱口道!

“人嘛,就在过了这道山梁的石壁处,那有个洞,一百多个骚狐狸正准备拿他们开荤呢!记着,别提老子名号,我可还想多活几天呢!”

我们三个一听,懒得再理这个爱吹牛逼的家伙,赶紧拔腿就走!

“喂,姓罗的,你今天冒犯到我了,虽然我用了你的香火,但是小韩七爷我睚眦必报,你给我小心点!”一边跑,我听见后面这个家伙口出狂言在威胁我!

奶奶的,要不是没时间,我非把这家伙拘出来爆捶一顿!

我们三个玩命爬上山梁,正朝岩壁那边张望,忽然听见一声枪响!

老马惊呼道:“是92式阻击枪的声音!”

我心头一暖,总算赶上了,只要枪还在响,这就说明老史还活着……

第七十五章 尸语(为58574765501d3守护加更)

救人如救火,如此荒郊野岭一夜,也不知道老史有没有受伤!

“快,赶紧过去!”我大叫道!

“等一下,罗爷!”马赛克一把拉住我,从兜里摸出一把鹌鹑蛋大小的东西!

这玩意看上灰土土的,还飘着一股特别的气味!

“这又是啥好吃的?你这怀里、兜里怎么和小金库是的,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啊!”牛奋吧唧着嘴伸手就要夺!

老马却嘿嘿笑道:“少爷,不好意思,这玩意不能吃!”

说着,摸出一个打火机,用火苗在这些“鹌鹑蛋”上逐一烧了烧,顿时,空气中飘出了一股极其恶心的腥臭味道!

“老马,这玩意到底是啥?怎么闻着和屎是的!”牛奋这回不夺了,捂着鼻子嫌弃地问道!

马赛克点头道:“少爷,这回让你猜中了,这玩意还真是粪便!”

“你烧烤吃蒙圈了吧,烤屎干嘛!”牛奋一听,脸都绿了,亏他刚才还要夺过来吃!

马赛克憨憨地笑道:“俺就说不能吃了,是你非要夺啊!嘿嘿,这东西是猞猁粪,咱们这地方的山没虎没狼的,只有猞猁是狐狸的天敌,平时只要狐狸闻到这味道,就会主动退避三舍!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这群骚狐狸凶的狠,咱们权当以防万一吧!”

老马说完,也不管我和牛奋嫌弃的表情,将烤的“七成熟”的猞猁粪塞进了我俩的口袋,带头钻进了灌木丛,直接奔着林子那边的峭壁去了!

想着兜里装着热乎乎的屎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何况这玩意味道冲鼻。不过老马是老猎手,他说管用,就一定管用!

密林里的雪地上脚印凌乱,四周不适有哗啦啦的响动,还有一闪而过的影子,不用说,肯定是有骚狐狸正在暗中观察!

牛奋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笑道:“老马,没想到你这招还真管用,这群小畜生果然不敢现身!”

马赛克有些得意,一拍胸脯道:“那是自然,俺们马家从来都是最好的猎户,我父亲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可惜了……”牛奋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两人便不再作声!

听两人的话茬,看来马赛克和牛奋似乎很早就熟悉,而且好像有着什么不愿提起的故事!

眼看着就要到石壁下面了,周围的动静也越来越大,一个个灰huáng sè的身影闪烁着阴毒的目光躲躲闪闪着,令人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马赛克此时已经收起了一直挂着的憨直笑容,他一边走,一边昂起头,用手兜嘴仰天大喊着:“唔咧唔咧呜呜……”

这声音粗犷悠长,整个山林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牛奋见我不解,低声道:“这是他们马家打围特有的口号,意思就是这里的狐狸好多啊,大家赶紧收拢!”

我明白了,别看老马看起来又憨又直,可实际上却懂很得策略,他这是虚张声势呢,让那些狐狸以为周围还有打围的猎人!

果不其然,老马几嗓子过后,周围隐遁的黄毛狐狸就像受了惊一般嗖嗖全部跑掉了!

“咱们得快点,这招唬一唬小狐狸还行,老一点的狐狸一会就会发现上当了!”老马朝我和牛奋低喝一声,加速直插岩壁根!

三个人一路狂奔,耳边生风,虽然寒冬腊月,可是我跑的浑身潮热,恨不得把厚重的棉衣脱掉!

终于,累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的时候,到了断崖下面!

眼前是一个十多米高的断崖,峭壁的石磴上有个一人高黑乎乎的大洞,洞门口有七八只个头肥硕的赤毛狐狸,正弓着身子呲牙盯着我们!

“你们都别看它们的眼睛!”老马朝我和牛奋说了一声,便扬起了手中的双管猎!

“不想死的,滚!”

老马一反常态,眉头紧锁,语气生硬,怒喝一声!

那几只狐狸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哆嗦,但是却没离开,反而口中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吱吱声!这声音有点像是手指甲抠玻璃的声音,不仅刺耳,关键是令人一阵阵心悸!

“真是自寻死路,还敢蛊惑!”老马冷哼一声,连瞄都没瞄,便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两只狐狸哀嚎一声,被xiàn dàn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掀翻在了石壁上,鲜血撒的到处都是!

剩下的几只狐狸见事不好,扭头跳下石磴,撒丫子就跑!

老马此时杀性大发,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又是一枪,两个跑到落后狐狸直接被xiàn dàn打成了马蜂窝!

看着老马冷笑的样子,连我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喂,这老马怎么一杀起狐狸就性情大变是的!”我朝牛奋低声道!

牛奋叹了口气,小声道:“有些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有时间再告诉你!咱们先进洞找人!”

老马上前几步,依旧是干净利落,三下五除二便把几只打死的狐狸挑了大筋!

“少爷,你们进洞找人,俺在这守着,弄不好,还有一场血战!妈的,还是低估了这群杂碎,枪砂带少了!”老马将带着狐狸血的刀直接在大襟上蹭了蹭,一屁股坐在门口,冷着面孔又开始给枪装huo yào和枪沙!

我和牛奋进了山洞,用手机微弱的光照着慢慢朝前走!

大概朝前行进了十多米,在地上发现了四五个狐狸尸体,我刚想喊一声史刚的名字,忽然在一石柱后面闪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把冷冰冰的枪抵在了我的头上!

“老史,是我!”我赶紧大喝一声,同时,手电一扬,便看见了史刚满是血污的脸!

“嘿嘿,卜爷,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老史颤声一笑,身子便歪歪斜斜朝后面倒了过去!

“喂,老史!”我和牛奋赶紧上前将人扶住,这才发现,史刚的身上不仅抓咬的伤痕无数,肋骨下面还有一处骇人的刀伤,衣服上面都是血渍,看来流了不少的血!

“别管我,卜爷,你过去看看,那人还有救吗?这人是鬼婴案的关键人物,死不得!”史刚强撑着身体,指了指身后!

我用手电扫了一下,才发现,原来石柱的后面还趴着一个人,这人的打扮和外面先前那具被狐狸控制的死尸一样!

我赶紧上前摸了摸这人的动脉,没有一点震动。再用手探了探他的心窝,早就凉了……

“怎么样?”老史忍着痛焦急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无奈道:“已经死了,不过你别急,先别管他了,咱们赶紧走……”

老史一听,恍然若失,狠狠一拳头砸在了石洞上!

我转过身,正准备和牛奋扶着老史出洞,谁知道地上的尸体忽然伸出冷冰冰的手,一把攥在了我的手腕上……

“别……走,我怕,我不想葬身这深山里……”

我心头一惊,竟然是尸语……

第七十六章 浴火的尸体

地上的尸体忽然拉住了我,还清清楚楚说了一句话,这搁谁都有些发毛,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后脊冒出了一层冷汗!

牛奋更是吓得顿时炸了毛,嗷的叫了一声,愣是凭着瘦猴子般的身材把一米八几的老史扛在了肩上,撒丫子就朝外跑!

不过窜出去两步,他又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吼道:“傻萝卜,你倒是跑啊,这特么是诈尸了!”

都到这时候了,这小子还能想起我,不得不说,牛奋世故归世故,但是大节大义上还真没话说!

“别急,等一下,不是诈尸,这是尸语!”

“尸语?”

“没错!”我一边将死尸的手从我的手腕上掰开,一边回忆道:“我奶奶说过,如果一个人慢慢死去,在这过程中经受着惊恐和绝望的煎熬,他的心中可能会反复重复着一个念头,直到等他死后,残存的魄影依旧会重复着这个念头!老史,这个人跟着你多久了?是不是你一直在保护着他?”

老史疲倦地应声道:“一言难尽,现在只能长话短说,这人和鬼婴的案子有关。我尾随他们进山后,不知到怎么,他们就惹恼了山里的狐狸,被一群狐狸围攻!原本还有一个人,精神有些恍惚,在打斗的时候失踪了。我将身上的子弹几乎打光了,总算把这人护了下来,本来想以他为突破口追查死婴的案子的,谁知道……唉!”

果不其然,这人死前有老史苦苦保护,所以他将老史当做救命稻草,以至于死了仍求着带他走!

如此说来,这人的魄影还没散掉!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利用他的尸语,将死婴的案子问个清楚呢?

“我说罗大爷,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对着一具尸体絮絮叨叨什么啊,这玩意看着太瘆人的!”牛奋将老史放了下来,气喘吁吁道!

我没吭声,径直将死者的手拿了起来,用小刀在中指上划了一刀,取了一大滴血,点在回魄符上!

“残魄游魂,速速回身!”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回魄咒,迅速将回魄符点着,在死者的额前转了三圈,便看见横卧在地上的尸体一点点坐了起来!

“我擦,这……”牛奋指着尸体惊愕道:“萝卜头,你gou ri de在干什么!”

我回答道:“帮老史审案!”

老史皱着眉,努力点点头道:“卜爷,看你的了!”

我默不作声,将一切程序走完,然后朝着死者的天灵盖猛地一敲。

老史和牛奋都瞪大眼睛,等待着结果!

微微顿了一下,死者的腹腔里传来了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响,紧接着僵硬的嘴巴徐徐张开了,沙哑着嗓子道:“我不想丧身深山,带我走吧,求求你了警官!”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他的魄影思维还停留在死前老史保护他的时候!

我厉声叫道:“说吧,你是谁,进山干什么来了,死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死尸再次木木讷讷开口道:“我叫~王琅,进山是瞻仰圣母来了,死婴是圣母的最爱!”

我们三个都是一愣,老史激动地大叫道:“快说,圣母是谁?”

“嘿嘿,圣母就是圣母,能带来好运气的圣母!”死尸阴森森地说道!

显然,这人生前就已经神志不是很清晰了,他的潜意识里,这个所谓的圣母就是神灵的存在!如此问下去,恐怕永远也不知道所谓的圣母是谁!

“那你告诉我,派你们收罗死婴的人是谁?”我干脆问了一个最直接的问题!

老史也瞪大眼睛,竖着耳朵等待着结果,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很可能可以将背后的黑势力连根拔起!

“让我……来朝拜圣母的人是……张伟……”

死尸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就停住了。他苍白的面部突然变的扭曲,身子开始疯狂抽搐起来,身上的衣服在痉挛的肌肉撞击下一点点挣裂!

“怎……怎么回事?”牛奋惊呼一声,扯着老史一个猴跳跃出去了好几米!

“妈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也有点气恼和惊诧,这是怎么回事?奶奶教我回魄咒的时候并没说过什么特殊情况啊!

马上说到重要线索,老史有些不甘心,扯着喉咙大叫道:“妈的,你快说,这个张伟是谁!快说啊!”

老史话音刚落,“砰……”地一声,死尸皮肤像是气球一样臌胀起来,一个巴掌大小的肉团在里面游来游去……

“别问了,来不及了,赶紧撤!”我朝两rén dà喊一声,此时就看见死尸脖子下的那个鬼婴纹身忽然变成了赤红色,好像一道流火在皮肤上扩散开来,紧接着,肉皮里那个游动的东西顺着纹身的位置钻了出来,竟然是个全身带火的婴儿影子,顷刻间,整个尸体便笼罩在火光之中!

恶臭冲鼻,火光四射,我们三个一边往外跑,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那尸体几乎在一瞬间就被烧成了灰烬,而那个失去了依附躯体的火婴也消失不见了……

太邪门了,这个所谓的供儿会一定不是善类!

急匆匆跑到了洞门口,总算在摆脱了人皮人脂烧焦的臭气。

“罗兄,刚才那火小孩是咋回事?”牛奋惊魂未定,喘着粗气问道!

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虚弱的老史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现在来不及思考,先出了山再说!”

“暂时走不了了!”守在洞口的老马盯着洞口前方的林子,忽然幽幽开口道!

我和牛奋一愣,同时开口道:“怎么走不了了?”

老马双眼带着凶光,使劲摩挲着双管猎的枪管,朝前努了努嘴哼道:“你们看,硬茬子来了……”

我们的目光随着老马的指引一扫,就看见峭壁三面的林子都在使劲摇动,草丛沙沙作响,好像大敌压境一般。

“既然来了,那就滚出来,畏畏缩缩,到底是野狐禅货色,上不了台面!”老马提枪怒吼一声!

“嘿嘿,小子,你的那点小把戏也就唬一唬孩儿们,还能瞒得过我?我就料定马家再也走不出像样的猎手。”老马话音一落,一颗大油松后面走出来了一个衣冠楚楚的老头。这人尖嘴猴腮,双眼阴沉,脸上挂着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

与此同时,四方树林草丛一阵阵咕咕低鸣,刹那间窜出来上百个细长的身形,好像洪水一般的压了过来。

是狐群!至少三五百只大大小小的狐狸!

这些家伙肩并肩,密密麻麻,全部弓着身子,微微仰着头,露出尖厉的牙齿,磨得吱吱作响,俨然是一副大开杀戒的阵势……

第七十七章 老马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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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怎么办?”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了,要说一只两只狐狸不可怕,可这密密麻麻的小脑袋一眼扫过去,没有五百也有三百,真心看得瘆得慌。

“不碍事,就是得耽搁一会了!”老马没回头,嘴上说着,可目光仍落在对面的老头身上!

凭我的感觉,这个老家伙应该不是人,但是又找不到他的破绽,这无疑说明他的修为高深莫测!

“你是马家的人?”老头斜着眼哼声道!

“是!”老马面无表情!

老头马上漏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表情,继续问道:“呦,还真是马家的人,那马德荣是你什么人?”

“正是俺爹!”我看见老马冷声说着话,悄悄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纸包,一并倒进了枪管里!

老头一听此言,顿时目露凶光,冷笑道:“真没想到,马德荣那个老匹夫竟然还有后,不过也好,过了今天就没了!”

老马一笑道:“是嘛?如此一来最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老马说完,毫不征兆,忽然挑枪,朝着狐群啪啪就是两枪!

我和牛奋、史刚都愣住了,双管猎不过就两枪,如此草率打出去,我们岂不是连最后具有威慑力的防身武器都没了?

果然,狐群一声悲鸣,仅有两只赤毛狐狸倒地身亡,其它狐狸全都躲开了,而那个老头更是好似提前有预感一样早就轻松一跃落在了另一棵树旁!

“呵呵,你的枪法可比你爹差远了!”老头冷嘲一声!

老马淡淡一笑道:“是吗?不见得吧!”

老马话音未落,就看见一大片狐狸忽然倒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哀嚎了几声死掉了!

那老头顿时变了脸色,怒声咆哮道:“你……”

“我?我怎么了?”老马不屑道:“我不过是在枪管里加了点剧毒箭木粉末,另外还加了点……”

老头咬牙切齿道:“你比你爹还阴毒,老夫要你的命!”

老马哼笑道:“别急,还没说完呢,我还加了点雄黄粉,嘿嘿,你瞧瞧你的身子!”

老马说完,就看见那老头身上弥漫出一丝丝淡淡的lán guāng,接着倏地一下身形消散,变成了一团破烂衣裳卷着的一只老狐狸!

这老狐狸看来年头确实不小了,本来huáng sè的毛变得花白,身上还带着几处丑陋的疤痕!

不用说,老马是用雄黄粉破了这老狐狸幻化的人身!

老狐狸气急败坏,嗷的尖叫声音,四方的狐群哗啦一下子,如同潮水一般扑了上来!

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尖利刺耳,腥臊的狐狸臭味充斥着鼻喉……

“先再退到洞里再做打算吧!”牛奋大叫道!

我也正有此意,现在的情况于我们不利,这些狐狸就是一个家伙一口也能把我们嚼成渣子。洞穴里虽然阴冷,但是几个人守着狭窄的洞道至少还有几成把握!

可老马却动也不动,冷声道:“少爷,不必了!今天俺要和它玩命!”

不容牛奋反应,老马不退反冲,一个跳步越下石磴,用双管猎的钮钉在额头上使劲划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

“老马,你特么给我回来!”牛奋脸上变了色,大骂一声,捋袖子就要过去!

老马回头道:“少爷,你别过来,你知道,俺等着一天等太久了!”

老马说着,用左手食指在额头上蹭了一把血,在石板上刷刷刷几笔,便划出了一个特殊的符号!然后拨乱头发,口中念念有词,一边使劲跺着脚!

“卜爷,他这是在干嘛?”老史低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的阅历毕竟太有限了!不过,从老马的动作和神情来看,似乎有点像是巫师请妖神之类的法事!

“他这是玩命!”牛奋急的拳头攥的嘎吱嘎吱响,重重叹口气道:“罗兄,你一定听说过以血供妖吧!”

以血供妖?我一惊,莫非老马不是单纯的猎手,他还是个萨满巫师。

奶奶说,萨满巫师最为诡道,他们擅长拜山,平时就和山中的伏地妖称兄道弟。在碰到极度危险不能全身而退的时候,他们便会将自己的血供养给伏地妖,请伏地妖出战。不过,无论结果输赢,这个巫师必死无疑,因为在请妖的时候,他们会丧失自己所有的力量,就算将敌人击退了,但是那些伏地妖也会根据供养的“契约”,将他的血"yun xi"干净!

老马声音越来越大,脚步越跳越癫狂,随之周围的地面也剧烈摇晃起来!

突然,噗噗噗一阵闷响,从地面下面弹出来几十根翻滚着的藤蔓!

这些藤蔓清一色灰黑色,须根无数,张牙舞爪,将老马护在身边,身子像是一条条蛇探着朝着周围的狐群簌簌摇动!

狐群看到这些狰狞的根藤一下子全都停了下来,三五成群聚拢在一起,狐毛全部炸开,一对对狐眼闪烁着绿油油的贼光,和根藤相互对峙着!

伏地根藤簌簌作响,狐群则吱吱有声,相互僵持着,场面震撼而惊骇!

我们几个感觉十分不舒服,脑袋里好像有无数电流在尖锐地响着,心脏像是被捆绳捆住了,说不出话,喘不上来气!

我知道,这是伏地妖藤和狐群在拼修为,看来这场战斗看来要旷日持久了!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那只老狐狸忽然踱着步子走了出来!

糟了,忘了还有这个老畜生!现在双方持恒,哪方先打破僵持发动袭击,哪方胜算就会大一些!

“老马,小心!”我抱着痛的欲裂的头大声喊道!

老马此时站在伏地妖藤中一动不动,莫非现在他就已经虚脱了?

老狐狸歪扭着脸,狡猾地转动着眼睛,沿着一道弧走着走着,突然一个加速,在伏地妖藤最薄弱的一角跳了进去。

一根妖藤猛地一抽,试图拦住那老狐狸。可是老狐狸躲也不躲,一爪子拍下去,便将那妖藤断成了两截!与此同时,两个前爪子已经搭在了老马的脖子上,张开锯齿碎牙的大嘴奔着老马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我们三个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咯噔一声!

可就在这时候,一动不动的老马忽然扬起了左臂,猛地一攥拳头,袖管里嗖的一下射出了一根短箭,正中老狐狸的前腿!

射完这一箭,老马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老狐狸吃了疼,嗷的尖叫了一声,也落在了地上!

两根伏地妖藤趁机卷了过来,可是到底是老狐狸,这杂碎原地一个弹跳,直接跳出了包围圈,滴滴答答淌着血便钻进了林子!

正所谓,帅走军败,老狐狸一撤,狐群顿时乱了阵脚,顾不上还在和伏地妖藤的对峙作鸟兽散,纷纷溃逃!跑的慢一点的几只狐狸顿时被那恶心的藤蔓卷了住,藤干上酿出一层黏糊糊的臭液,只是三五秒的功夫,一只活生生的活狐狸便只剩下了一摊碎骨碴子……

我们看的触目惊心,这伏地妖藤也不是善类,老马他……

“罗兄,你背史警官赶紧走,我去去就回!”

牛奋喊了一声,便跳下了石磴,玩了命地朝着老马穿插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老史被捕

“牛奋!”我大喊一声!

牛奋回过头又喊了一嗓子:“别管我,赶紧走,放心,我死不了!”

此时我真是前后为难,老马危在旦夕,牛奋这个瘦猴子又不管不顾冲了过去,关键这时候少了敌人的伏地妖藤开始循着气味朝我们这边蜿蜒过来,看了看伤口又开始溢血的老史,我咬了咬牙,一狠心背起他顺着石壁的一侧撒丫子就跑!

一开始,原本有两条伏地妖藤朝我钻了过来,可是到了中途,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妖藤突然好想受了惊,又转过去合围牛奋去了!

我抓住时机,一路狂奔!

恐惧是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候能让人身体酸软,寸步难行,有时候又能ci ji你的神经,不知疲倦!

我扛着体壮如牛的老史竟然疯跑了足足二十多分钟,直到下了第一道山梁才停了下来!

转过头看了看林子深处,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情绪不禁有点低沉,默默念叨着,牛奋啊牛奋,你丫的决不能有事啊!

“卜爷……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老史挣扎道!

“放屁!”我骂道:“你的伤口还在出血,要是再走动,非流死你不可!”

“流死就流死,反正案子查的憋屈,正好我陪你一块死!”

我一愣,才想起来,老史还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别说傻话了,搞得和小"qing ren"殉情是的!告诉你个好消息,老子一时半会死不了了!”

“真的?”老史一听,激动地喊了一嗓子,差点把我耳朵震聋了!

我背着他一边走一边问道:“详细情况以后再和你说,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查案咋查到这深山里来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提这事,老史便懊恼地骂道!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和你说的,又有一个鬼婴的案子吗?”

我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就是我被查出绝症的那晚上,老史提过一嘴,当时他有些犹豫,本来是想让我过去看看的。

老史讲述道:那天接到报案,南华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女孩吞了七八公斤的玻璃碴zi shā了!

本来这事是要按zi shā由街道派出所处理的,可是我看到资料的时候莫名地就联想到了这几起死婴案件!

后来我特意去了一趟法医处,果然,经过法医鉴定,死者死前两周曾经做过堕胎手术!

我拿着死者的个人信息调查了几个大医院,却没有找到相关的病例!这和你三姐的案子很相似,我怀疑是一拨人干的!

当时我调查了死者的死因,据同租的人说,一早上起来就发现女孩将自己反锁在了公共卫生间中。等了许久,她也没出来!外面的人憋得急,动了气,一脚将门踹开了,却发现这人坐在墙角早就死了,手里还攥着一把玻璃碴子!

法医检查的结果是,死者的口腔和食道没有任何损坏,但是胃部却被穿孔,这些玻璃碴子直接进入小腹,割断了肠子和zi gong,死者真正的死因是内出血!

当时我就觉得死者死因太怪,我实在想不出一个人得多大的勇气吞了那么多玻璃!所以想让你到现场看看,可是当时你的情况也不好,我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调查这个女孩得交际圈时,我查到了她是一个四星酒店的陪酒女,她的同伴依稀还记得死者死前曾经透漏过,她的手术是在一个偏僻的社区诊所做的!

我按照这人的讲述,当晚就找到了那个城中村的诊所,结果发现诊所的两个人正好出门!本来我是想直接讯问的,可是他们的穿着打扮和手里的东西吸引了我。

他们车子没有牌照,身上穿着户外登山衣,手里还一人抱着一个泡沫箱子,是那种装冷藏海鲜的箱子!

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便朝局里汇报了情况,准备直接对两人进行抓捕。谁知道我们局长却一口拒绝了,认为我实在瞎胡闹,还命令我马上回局,接手一个盗车团伙的案子!

当时我也是不甘心,关了手机随着两人的车就出了郊区,谁成想两人一路竟然来了fèng huáng山。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这俩人进了山,找了一座小庙,神神道道拜了又拜,结果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上百只狐狸,扑上来就要chi rén!我只好放弃钓大鱼的计划,出手相救,可谁知道狐狸越来越多,其中一个人好像迷了魂,竟然趁我不注意,掏出刀子捅了我一下子……

原来如此,听完老史的叙述,我有点后悔,那晚上我要是不因为病危通知的事而前去帮他的忙,或许不仅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也许案子背后的真相早就大白天下了!

“你们局长怎么回事?这人不会有什么黑底子吧!”我问道!

老史皱了皱眉道:“应该不会,说起来局长对我有知遇之恩。不过,明年春天,他便退休了,或许是不想在惹上大事吧,毕竟现在已经知道的死婴案子已经十多起了,这个消息要是纰漏出去,他这个局长肯定是要担责的!”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什么东西!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脱口道:“那个泡沫箱子呢?”

老史叹气道:“你也很在意那个箱子是不是,妈的,以我的猜测,里面八成就是堕胎的死婴。可惜那群狐狸一出来就搅得天翻地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箱子早就不见了踪迹!”

这就怪了,莫非这两人是把死婴给那只老狐狸送来的?可这有什么说道?从来没听说过用死婴向狐狸献祭有什么说道的啊!

正琢磨着,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我抬头一瞧,原来是两个警察正朝这边来了,看来他们队里的支援到了!

“卜爷,快,放我下来!”老史突然低喝一声:“快点!”

老史似乎并不兴奋,反倒有点担心,使劲从我背上挣下来,迅速从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塞到了我的兜里!

“怎么了?什么东西?”我有些奇怪!

老史压低声音道:“这回我捅的篓子不小,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这玩意是我从那两个人身上拿来的,我看见他们朝小庙跪拜的时候就把这玩意摆在了庙门上,很可能是条线索,现在先放你这,日后一定有用!”

正说着话,两个警察已经到了跟前,先是朝着老史恭恭敬敬敬了个礼,然后马上掏出手铐,将老史拷住了!

“怎么回事?”我一看急了,就算没听从上级命令,怎么也不至于带铐子吧!

老史也一脸懵逼,显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个警察有些无奈道:“史队,请你谅解,我们也没办法,上级的命令,您已经因为抗命、渎职、私自持有使用警用qiāng zhi被停职处理了,另外,督查部门已经接到举报,您有收受贿赂和故意杀人的嫌疑,现在对您只能进行强制刑拘处理!”

要说抗命、渎职和私自使用qiāng zhi这还说得过去,可要说史刚故意杀人,这简直就是玩笑嘛!

“这是谁的命令?老子从没干过有损xing jing形象的事,我要见局长!”老史怒喝道!

那个警察摊了摊手道:“史队,实话告诉你吧,逮捕证就是局长亲自签的!你还是配合一下我们吧!”

老史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整个人差点垮掉!好在两个警察对他还不多,赶紧将其扶住,背在了肩上!

“你也跟我们走,协助调查!”另一个警察朝我哼了一声!

我回头看了看密林,牛奋和老马还没跟上来,断然摇了摇头道:“不行,还有两个人在山里没出来呢!”

那警察对我就没有半点客气了,怒声道:“让你走就走,哪容得下你讨价还价!”

这什么态度!

正当我rěn wu kě rěn要发火的时候,忽然听见有rén dà喊一声:“罗兄,咱们得回屯子吧,把人交给警察叔叔就好了!”

我回头一瞧,正是牛奋,正冲我挤眉弄眼!可老马却全无踪迹……

第七十九章 红腰龙

我一愣,没明白过来牛奋这是啥意思,疑惑道:“啥屯子,老马呢?”

牛奋又使劲挤了挤眼,嘟囔道:“什么马不马的,该赶羊回圈咧!”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子是要我和他一起装成附近的人,他这是不想和警察一起走!

“对,对,是该回屯子了!”我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站住!”那两个警察对望了一眼,看了一眼我和牛奋,对老史道:“史队,这两人你不认识?”

老史不善撒谎,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

牛奋马上又嚷嚷起来,大叫道:“你们甚意思嘛!俺们上山的时候救了这人,现在交给你们警察咧,还要咋样嘛!俺们的羊要是跑咧,你给俺追去啊!救人不给锦旗也就罢了,还让俺们干啥嘛!”

牛奋吐沫星子横飞,梗着脖子,那副德行还真有点像是山村泼妇!

“对,是这两个老乡救了我,有什么事回去我对组织交代,就别叨扰他们了!”老史说道!

“对咧不?你们的同志可是自己都说了,俺们就是做好人好事嗫!”牛奋趁势大声吵吵道!

两个警察犹豫了一下,对我道:“那行吧,你们先回吧!”

两个人不耐烦地朝牛奋摆了摆手,背着老史下山去了!

看着两人走远了,牛奋才咂舌道:“这是咋咧,他们自己人怎么还给自己人铐上咧!”

“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说起土话还没完了!老史怕是碰到麻烦了,有人告他贪污和杀人!”我有些烦躁地说道!

“牛刚贪污?”牛奋噗嗤一笑道:“你要说他杀人我信,你要说他贪污,那纯粹扯犊子。在我的资料里,这小子现在还欠好几个小饭馆不少钱呢!”

我一听,这话不对头啊,脱口道:“牛奋,你丫的还查过史刚?苍颜可是对我说过,你们品尚楼是不对白道的人和事做调查的!”

牛奋自知说漏了嘴,有些尴尬道:“那个啥,我没恶意,我就是查了查这人的人品咋样。说实话,史队这人不错,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大半都捐给孤儿院了,他就是孤儿出身,你看他平时人模狗样的大队长,可自己的日子过得和要饭的没啥区别!”

不得不说,品尚楼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史刚在这硕大的云城里不过是警务系统四局八分局六十派出所中的一个队长,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可牛奋却能有他的一手信息,甚至细致到对他的花销了如指掌,由此可见,品尚楼的情报系统有多惊人!

“牛奋,你告诉我,云城里你还不知道谁的资料?”我突然觉得牛奋这小子强大的令人恐惧!

牛奋淡淡说道:“树摇就一定有风起,只要晃动的树,我都要知道一下它挂的是那阵风!”

虽然很平淡的一句话,可是若联想到野心,这小子其实够吓人的。

“对了,老马呢?不会已经……”我尽量不想把牛奋往坏处想,把话题扯到了马赛克身上!

牛奋咧嘴一乐道:“差一点点,算他命大,已经走了!”

“走了?就这么走了?”

牛奋点点头,收起笑容道:“给你说实话吧,马赛克身上背着个命案,不能让警察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刚才我才撒了谎!”

老马身上有案子?我心中一阵翻腾,真看不出,这憨直的汉子竟然也是杀人犯!

“不过你别怕,我用我的人格担保,老马不是坏人!”牛奋看着我惊愕的表情补充道:“走吧,真疼了半宿,回去泡个热水澡!”

“喂,姓牛的,先别走,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小子靠近我又是为的什么?不会还盯着我的手指呢吧!”一想到牛奋连史刚的资料都能查个底儿掉,我就觉得自己好像也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手指?”牛奋一乐道:“是的,不过那是开始,既然你不愿意割掉,我也只能作罢啊。我是商人,又不是刽子手,放心,不会偷偷砍你的手!”

“我就纳闷了,我这多余的六指到底怎么了,就这么招你待见?”

牛奋站住身,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道:“苍颜没对你说吗?”

“苍颜?这和苍颜有什么关系?”我一时间更蒙了!

牛奋摇了摇头笑道:“既然如此,连苍颜都没说,那我说个屁啊。你要想问也行,割下来卖给我我就说!”

“呸!你趁早打消了这念头!”我一口拒绝!

两个人打着嘴仗开着车回了云城,路上驼伯就把史刚的现情况给牛奋发过来了,据说督察组的人根据一封举报信在他的办公桌里找到了来历不明的二十万现金,至于杀人的指控,也是陌生人发的快件,里面有牛奋持枪进入一个老旧诊所的监控照片!

很明显,老史这是被人陷害了。不过到底陷害的他的人是谁,不得而知!

以他的性子,抓过、得罪过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或者是他调查死婴的案件触碰了什么人的利益?还是他的领导给他穿了小鞋?

任我胡乱猜测,牛奋对此一言不发,好像很怕惹麻烦上身是的!他将我送回了方静斋便去了洗浴中心,看他那副吸大烟是的身体,八成又是潇洒去了!

多事之秋,虽然担心,但是老史现在的情况未明,我也只能干等着!

叹了口气,打开门,刚一进去,一阵阴风便将房门关上了!

于此同时,一个“鬼脸”吐着舌头从房梁上倒垂下来!

“小姝,赶紧收起你的小把戏!”我疲惫地抱怨道!

“不害怕吗?”小姝有些失望哼道!

“害怕?如果我没记错,你这是这几天第五次这么吓唬我了吧!”

小姝嘟着小嘴道:“我有什么办法,无聊嘛!你出去这么久,我早就饿了!”

切,别人养小鬼是为了升官发财,我这个小鬼却是个贪吃鬼!

我苦笑着点了三炷香,照例又打开了一罐可乐!

“嘿嘿,谢谢鬼医哥哥!”见了吃的,这小丫头双眼发光,朝我讨好一笑!

笑着笑着,小丫头忽然皱起了眉头,惊叫道:“鬼医哥哥,你脖子上的东西是什么?”

我一愣,脖子上有什么?伸手摸了一下,竟然是突起的小疙瘩,不摸还好,这么一抹疼得我火烧一般!

我赶紧走到镜子旁,点了根蜡烛一瞧,好嘛,整个脖子上竟然有一道赤红的纶子!

我赶紧撩开大襟看了看肚子,这条红纶子从脖子一直朝下盘旋延伸,已经直接长到了我的大腿上!

“红腰龙!”我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时候我竟然着了人家的道啊!

“红腰龙是啥啊,鬼医哥哥!”小姝不解道!

我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所谓红腰龙其实是一种最毒辣的蛇盘疮,据说是中了柳仙蛊的人才会得,只要这红疙瘩从脖子长到蔓延到脚上,人必死无疑!

究竟是谁用柳仙给我下了蛊呢?

牛奋?老马?还是只狐狸?

不对啊,都说狐仙和柳仙不对付,那狐狸就算神通再大,也不会下柳仙蛊吧!

我在心里不断盘算着,忽然,我想起来了,难道说是那个吹嘘自己是韩湘子座下大蟒仙君的小蛇干的?

我真是小瞧它了!

我不禁暗自懊恼,不就是点贡品嘛,我招惹它干嘛!果然是请仙容易送仙难!

“啧啧,唉,年纪轻轻的就要死了,你说惨不惨?”忽然,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幸灾乐祸的笑声!

第八十章 寡妇怀孕

一听这声音我就气炸了,果然是那个在fèng huáng山非要抢我贡品的小蛇妖!

这小东西在山上的时候就威胁我,说是要给我点颜色看看,我没当回事,没想到它gou ri de竟然追到家里来了!

“小东西,你在哪,给我滚出来!”我怒声骂道!

“嘿,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吓唬谁啊!”这小蛇嘻嘻作声,全然没把我当回事!

听这声音,似乎很近,我四下望了望,却找不到它的踪迹!

还是小姝聪明,朝我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了我的口袋上!

我心头一惊,不会吧,这小东西在我兜里?他什么时候上的我身啊!

“小女鬼,别多事,帮他和我斗,你吃不了兜着走?”

嗨你妹的,竟然还威胁起小姝来了!

小姝撇撇嘴道:“小蛇一条,吓唬谁啊,你要真有本事,你渡劫成蛟去啊!”

趁着小姝和它互怼的时候,我悄悄摸出银针,攥在掌心,准备给这小东西来个突然袭击!

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一声轻笑道:“喂喂,我说小哥,你这里这么多药匣子,看来你该是个中医,所以,你该明白红腰龙的厉害吧!你要是敢扎我一针,我只需一个小小秘咒,就能让你身上的红腰龙蛇蛊一通到脚后跟,到时候别说我没告诉你,就是华它扁鸟来了也无济于事!”

“还特么华它扁鸟,连最简单的字都不认识!那念华佗扁鹊!”我不屑道!

“我说啥就是啥,你的命在我的手上,还敢挑我毛病?来,先让你爽一波!”

这小东西说完,我身上的蛇盘疮疙瘩顿时刺痒难忍,皮肤地下好像跑着上万只蚂蚁!

小姝见我痒的难受,皱着眉劝道:“鬼医哥哥,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先别和他争一时长短了!”

我能说什么?这种刺痒痛不欲生,简直堪比犯了大烟瘾!

“喂,小东西,咱们有话好说!你说吧,跟着我的目的是什么?”我迫不得已,只能先松了口!

“你叫我什么?”小东西见我先服了软,愈发得寸进尺!

我想了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韩七爷,行了吧?”

“嘿嘿,这还不错!既然你态度这么好,那我就先放你一马。不过这段时间我要借住在你这,没意见吧?”

我忍着愤恨勉强道:“行是行,只不过寒舍简陋,小庙装不下您这条大蛇!”

“没关系,我都不介意,你就别自责了!”

我呸!说你胖你还喘了,不过是个小小的柳仙,咱们走着瞧!我心里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小哥,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是不是想先把我哄住,然后在找时机报复我?”没想到这小东西倒是狡猾,好像一下看透了我的心思!

“你啊,帮我也是应该的!放心,住上一段时间我就走,绝无二话!我暂时先消掉红腰龙,不过,要想根除,还得看咱们日后相处你的表现!”

我底气不足道:“应该的?你说说理由?”

“怎么?忘了?你们找到那个洞还是我指的路线,还有,你以为凭你这笨手笨脚的能逃过那两条伏地妖藤?切,还不是我在地下略施小计拖住了它们,就凭这,你不得感谢感谢我!”

原来是这样,我说当时为啥追到一半那两个伏地妖藤又转回去了!

“这么说,我还真得谢谢你?”

“那是自然!不过大蟒仙君我一向乐善好施,你就不用谢了。我看墙上的葫芦不错,就当我的家了,另外,按照招待贵宾的礼仪,你是不是得给我上三炷香啊!”这小东西说着,打了个哈气,毫无征兆,我突然感觉兜里一动,一个只有一尺多长全身油黑的小蛇弹了出来,径直一头钻进了大葫芦!

“喂喂,那是我的地盘!”小姝不满地叫道!

“什么你的我的,你是鬼,我是妖,谁也不比谁高级,谁抢到是谁的!以后一个屋檐下住着,说不准还要我照着你呢!行了,我要睡一觉,这大冬天的,正是睡觉好时节,要不是为了帮你,惹怒了山里的骚狐狸,谁愿意来你这破葫芦里睡啊……”

小姝气得摩拳擦掌,上前要将葫芦塞子扣上,里面的小蛇道:“反正你闷死我,我就杀死你的小相好,他的蛇蛊可还没消除呢,你看着办吧!”

“别胡说八道,谁是谁的小相好啊!”我忍不住骂道!

“切,不是小相好?哪个大活人没事养个小女鬼啊!你们人类那点事我知道,不是已经泡了的妞,就是走在泡妞的路上。你这个人也是够了,对鬼的都放过!”

小姝小脸通红,又气又恼。

我只好安慰小丫头道:“算了,就当做好人好事了。都说柳仙嘴巴毒,早晚会成为别人的蛇肉汤!你先住里屋的衣柜,我看过,是上好的楠木,阴气很重,适合你休息!”

“我住屋里,那你呢?”小姝有些不好意思!

我正要开口,小黑蛇在葫芦里瓮声瓮气道:“怎么样,绕来绕去,这就开始一个屋睡了,下一步就是……”

这小东西正要信口开河,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姝他们两个这回倒是很默契,马上全不作声,隐遁了起来!

我平息一下情绪,狠狠瞪了葫芦一眼,转身去开门!

门一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扑面而来,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华姐!

“华姐,您怎么来了!”

华姐身穿米色长衫,亭亭玉立,脸上略带歉意地问道:“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听见店里好像在说话!”

“没,没有!我刚才自己在背药方!”我含糊地唐塞道。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华姐关切道!

我一摆手道:“嗨,没事了,上次果然是医院搞差了,一时半会我死不了了!”

“是嘛!那太好了!”华姐顿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我看见华姐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店里面张望了几眼,便开口道:“华姐,您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其实也没什么事……”华姐垂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华姐你说吧,上次要不是你把我送医院去,我可能已经挂了,说起来你对我还有救命之恩嗯!”我笑道!

华姐抿嘴一乐道:“好吧,其实也没大事,我就是觉得身体最近有点异样,想让你帮我看看!”

“嗨,就这点事啊!”我笑道:“不过话说到前面啊,我可没行医证,我的这点本事都是小时候和奶奶学的!”

华姐点点头道:“没关系,姐信得过你!”

我将华姐让到诊桌前,放好垫枕,朝华姐白皙的手腕上一摸,顿时,一种圆滑如滚珠流动的感觉跃上心头!

“不会吧!”我心头一惊,赶紧在把了把,依然如此。脉象有力而回旋,快速而不停滞,轻轻一按,好像有算盘珠在轻轻抖动,这特么是喜脉啊!

可是,华姐明明是个寡妇啊……

第八十一章 房间里的棺材

华姐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另一只手攥着拳头,看得出,她很紧张,似乎很在意我的诊断结果!

对一个寡妇说你怀孕了,我掂量着怎么也开不了口。

“换另一只手看看!”我抱着侥幸,希望是自己的诊断有问题!

华姐抿了抿嘴唇,将左手伸了过来,我发现她的身子竟然有点发抖!

莫非她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

想一想其实也没什么,这个年代了,对于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shǎo fu人,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也正常,何况我也曾经听过她房里有对话的声音!

手切气口,中指和无名指搭在脉象上,咦,这只手的脉象竟然截然不同!

我一惊,仔细辨识,发现左手的脉搏竟沉涩无力,似有阳气虚衰之照!

这就怪了,左手为滑润喜脉,右手确实阳衰之脉,莫非……

华姐肚子中的婴儿已经是个死胎了?

我微微抬了抬头,华姐正双眼紧张地看着我!

“怎么样?小卜!”华姐颤声道!

“华姐,这……”我张了张嘴,还是开不了口!

“我是不是怀孕了!”最终,还是华姐自己说了出来!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没错,而且,而且胎儿似乎有点问题,我建议华姐你去大医院……”

“别!”不等我说完,华姐便大声道:“小卜,你帮姐姐一个忙!”

“什……什么忙?”

“你帮我把这个孩子打下来!”华姐脱口而出!

我被华姐的神情和话语吓了一跳,一个母亲按理来说不是该关心孩子的情况吗?怎么上来就要把孩子打掉?想到三姐和那些因为堕胎被害的女性,我不禁有点气愤!

“华姐,这个我办不到。虽然我有方子,但是这个时代这种事还是西医处理为好!再说,我建议你考虑一下孩子的感受!”我语气有些生硬!

华姐黯然垂下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说罢站起身,嘱咐道:“小卜,谢谢,哦,对了,虽然医院是误诊,但是上次你的情况挺吓人的,你还是照顾好自己……”

华姐说完,满是心事的转身便走了,出了门口的时候,她明然晃了一下,好像有些失神!

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了,虽然她张开便要堕胎有些不合情理,但是我并不了解她的实际情况,我并没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毕竟她是寡妇,她要在乎别人的目光。何况华姐对我不错,上次要不是她,我说不准已经死了,即便是刚才我态度那么不好,她还没忘记关心我!

不行,还是不放心,这种事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女人在无助的时候最爱犯傻,我得回去看看,大不了我陪她去医院看看!

“我出去一下,今晚不回来住,你们两个,好好相处,在我这住,就得听我的,别充什么小韩七爷了。我的规矩是:一不准有客人时出来吓人;二不准毁坏药铺的东西;三不准干坏事,犯了这三点,你就是真让我蛇盘疮病发,我也要先把你顿成肉汤!”

“放心,鬼医哥哥,店铺有我呢!”小姝一闪身钻了出来,拍着胸脯道!

“啧啧,还不承认好色,一个小女鬼还不满足,连shǎo fu都惦记……”葫芦里的小东西阴阳怪气笑道!

“呸!”我冷声道:“对于你这条小虫,还有第四不准,不准满脑子龌龊思想对我出言不逊,否则,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说罢,我在案上点了两炷香,又给小姝开了一罐可乐,便出了门!

回到出租屋,我径直去找华姐,敲了半天房门,竟然没人。

或许华姐听了我的话,去了医院?

我暗自琢磨着回了自己的屋。

虽然折腾了半夜,疲倦的很,可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老史怎么样了,躺在床上大白天的一时也睡不着。

一边想着杂事,一边将那块翡翠摸了出来,放在掌心一摩挲,竟然十分滞塞,原本滑润的感觉消失了!

我擦,怎么回事,这小玉灵不是和我很亲近了吗?

我将翡翠拿到眼前看了看,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又按照那个吃蛋糕的老头教我的法子切了切玉门,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就怪了,既然这玉中婴灵已经成型了,总不会自己又死掉了吧!

我暗暗有点后悔,当时不如多问老头点关于养玉的法子,也不至于好好的灵玉到我手里成了死石头!

我将翡翠重新塞到怀里,百无聊赖地琢磨着老史的事!躺着躺着,开始迷糊起来!我恍惚听见二号房间里的老夫妇开始嘁嘁喳喳说起话来,三号房里还有轻微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看来今天租户又很全啊,这个季节,按照华姐所说,这老两口不该是去南方旅游吗?还有这个收古木家具的商人,大白天不出去收货,怎么躲在房间里没完没了修起东西了!真是个怪人!

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我的六指莫名痒了起来!

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我猛地一下睁开了眼,我突然发现,今天躺下的时候忘了拉墙窗上的那道帘子了,此时此刻,一对溜溜的眼睛正在窗后的阴影里直勾勾看着我!

霎时间,后脑勺一阵凉麻,那种被tou kui被监视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妈的,老子要扎瞎了你的招子!”我怒吼一声!

那对眼睛倏地一下消失了,外面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

我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拉开门,楼道里已经空荡荡,只有一对散落在地上的红色高跟鞋!

又是这双该死的鞋!

看见那赤艳艳的颜色我就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人,能穿这么时尚高跟鞋的人只有一个……

我愤怒地走到华姐房前,砰砰砸门,可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笃定tou kui者一定是华姐,她就躲在房间里,就在我愤恨地准备踹门的时候,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好似3号房门开了一下,又迅速关上了!

莫非是那个收家具的商人?妈的,biàn tài!

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怒不可遏转身到了三号房前,可此时门已经在里面锁上了!

“我知道是你,死biàn tài,开门!”我愤怒地大骂着!

里面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可是却没人开口回答!

这种既不承认又不敢开门的态度愈发令我恼怒,我朝后退了两步,一个助跑狠狠踹了上去!

“砰……”

房门开了,我也被惯性推着冲了进去!

只不过,一刹那我所有的愤怒都变成了恐惧,因为我看见昏暗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男人的背影和一口赤红色的棺材,这人正费力推着棺盖准备钻进去……

第八十二章 噩梦

黑影里的男人怔住了,我也愣住了!

心脏砰砰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都在疯狂战栗!

“吱呀……”

终于,这人影将半推开的棺材盖放下了,身子像是机械舞一般慢悠悠一点点转了过来!

那是一张白的赛过纸的脸,眼眶里只有两个没了眼黑的白眼珠,就那么一翻一翻地滚动着,然后嘴角一点点咧出了一道奸佞的弧线!

“你……找我有事吗?”这声音好似来自坟墓!

刹那间,奶奶和师父教过的所有术法全都忘了,这段时间以来对鬼魂消除的恐惧也荡然无存,因为眼前这人实在太恐怖了,他一开口我甚至能看见嘴唇上的额皮肉在簌簌下落!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我嗷的一声尖叫,转身就跑,谁知道砰的一下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吵什么呢!”一个苍老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我慌张地抬起头,原来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凶巴巴地看着我!

她背后的2号门敞开着,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站在门口,也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鬼,那房间里有鬼!”我结结巴巴大叫道!

“鬼?”老太太哼了一声:“我看你才是冒失鬼,大喊大叫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我都快急疯了,可这胖老太堵在楼道里丝毫不信我的话,还一副要和我理论的样子!

“真的有鬼,我没撒谎!你们去看看,那房间里有个棺材,那男人没有黑眼珠,一张嘴黑洞洞的……”我含糊不清地大叫着!

“呵呵!”

没想到老太太突然乐了,沙哑着嗓子问道:“没有眼珠的眼球?很稀奇吗?你说的是这样的吗?”

老太婆阴沉地说着,一伸手,猛地在自己的眼眶里一掏,噗的一下子,一股黑血喷了出来,然后我便看见她的掌心正有一个带血的白球球在弹啊弹……

“鬼,全特么是鬼!”我失声尖叫着撞开老太太就要跑,却忽然感觉后脑勺被重重一击,倒地的瞬间,我看见那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手里拎着一个明晃晃的扳手……

……

……

……

“小卜?小卜?你醒醒!”恍惚间,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混沌中,我感觉头疼欲裂,眼皮沉得厉害!

“小卜,你怎么了?”这次我听清楚了,是华姐!

华姐的房子有鬼,她不可能不知道,那她岂不也是……

想到这里,我拼了命一挣,双眼睁开了,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漂亮的脸和一对半掩着的白花花的球——华姐攒着眉头弯着腰正着急地叫着我!

“鬼!”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朝后闪了闪!

华姐长出一口气,一副担心的表情道:“臭小子,你吓死了我了,自从我回来后就听见你自言自语,开始还以为你打电话呢,后来谁知道你大喊大叫,我没办法过来瞧瞧,却怎么叫也叫不醒你!我怕的要命,以为你的病又犯了!”

我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正安然坐在床上!

难道说刚才的事又是做梦?

不可能,绝不可能,老子又不是猪八戒,整天白日做梦!

“你的房子闹鬼!”我怒声喝道,言语中再无半点客气!

华姐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小声道:“小卜,你怎么了这是?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进你房间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说着,华姐一侧脸,指着床头道:“玉这种东西,天性属阴,如果来路不明不该放在枕边,是不是它搞得你心神不宁啊……”

我扭头一瞧,那块翡翠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我的枕头边上!

我记得这块翡翠我是放在兜里的啊,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难道说花清秋给我的玉仍旧没被我收服,还在耍我?

“你啊,没事就好,起来去洗把脸就好了!”华姐说的风轻云淡,并没有半点心虚的表现!

难道说真的又是做梦?

“华姐,我想去三号房看看!”如果这又是噩梦,那也太逼真了点!我还是不放心,必须亲自去看看!

华姐为难道:“这不太好吧,毕竟人家不在,我虽然是房主,但是……”

“不在?可我明明听见那屋子有修理东西的敲打声!”一想到那口红色的棺材和苍白的面孔,我就不寒而栗!

“怎么可能?”华姐一笑道:“那位房客走的时候说要半个月才能回来,而那对夫妻也正在海南度假呢,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我大声道:“我确定,我听见敲打声和说话声的时候我还没睡着!”

“那好吧,不过只能看看,不能进去,万一被房客知道我开他的门,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华姐瘪了瘪嘴,勉强地掏出一串钥匙,朝我道:“走吧,要是不看一眼,你的疑心病也除不掉,还以为姐姐我骗你呢!”

我和华姐一前一后来到三号房门前,我悄悄摸出银针,以防万一!

“华姐,小心点!”

华姐一笑道:“你啊,真是个孩子!”

她轻松将门打开,伸手道:“来吧,傻小子,你自己瞧瞧!”

看她的表情,很是轻松,怎么也不像是看见棺材的样子!

我局促不安地走到门前,朝里一望,哪里有什么棺材,分明整整齐齐陈列着十多把明式老款的桌椅!

“怎么样?没骗你吧!”华姐努着嘴,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啊,是不是压力太大啦!”

怎么会这样,我最近到底怎么了?

“华姐,对不起啊!”事实摆在眼前,我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我的态度有些生硬!

“算了,谁让我胸怀宽阔啊,原谅你了!”华姐咯咯笑道!

一说到胸怀开阔,出于本能,我忍不住又扫了一眼那两个半裸的大白球,确实够开阔的!好在华姐正将注意力集中在锁门上,没发现我的尴尬表情!

“华姐你刚才去哪了?”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龌龊思想,扭头没话找话道!

华姐收起笑容,叹可口气,郑重道:“听了你的,去了趟医院!”

“这就对了,情况怎么样?”我询问道!

“还能怎么样?是个死胎,已经做掉了!”华姐淡淡地说着,但是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悲凉!

果然和我看结果的一样,也真难为她了。

“华姐,那孩子的……父亲没陪你……”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妥,虽然算是熟悉,可是这话问的到底有些冒昧!

果然,我还没说完,华姐便打岔道:“小卜,我买了水果,放在客厅了,你想吃自己去取!”

我尴尬地点点头,低头的一瞬,忽然看到了华姐的牛皮靴子,这让我联想到了那双红色的高跟鞋!那双鞋子已经不是一次出现了,就算这次是梦,可是上次绝不是!

“华姐,您有红色的高跟鞋吗?”

华姐一愣道:“有啊,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稍一琢磨,脱口道:“明年是我大姐本命年,家人也就她对我好点,我想送她一双红色鞋子,所以想看看样式!”

“嗨,这好办!”华姐爽快道:“走吧,我的鞋子多得是,你随便看!”

华姐领着我回了自己房间,我还是第一次到她的房间来。整个屋子布置的井井有条,女儿家的闺房果然不一样!

“喏,全在这里了!”华姐打开了鞋柜!

我仔细一双双扫过去,虽然确实有两双红色的鞋子,可都是那种红紫色,并不是我印象里的那双大红色!

“怎么?相不中?”华姐开玩笑道:“一个大男生,要求很挺高嘛!”

我尴尬地笑笑,将鞋柜门关上!

也就是鞋柜门合上时带起了一点点气流,隐约间我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不是一般的血液,而是那种腐血的味道……

第八十三章 华姐撒谎

以前我没这种感觉,但自从六指儿指骨开始玉化后,我的鼻子越来越敏感,但凡是血液的味道,即使再轻我也嗅的见,何况腐血的气味更加浓烈!

我扫了一眼周围,华姐房间比我们的略大,相当于一室一厅!鞋柜正对着卫生间,一侧是餐桌,一侧是门口,这气味的唯一的来源就只能是卫生间!

呸,罗卜你丫的好biàn tài,卫生间里有血液的味道只能是一种可能,人家来大姨妈了呗!

我暗自嘲讽着自己,未免太多疑了,可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对了,今早上我给华姐把脉的时候确定她怀孕了,一个有身孕的人怎么可能还来大姨妈?

想到梦里那个要钻棺材的男人还有那个抠眼睛的老太太,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莫非,卫生间里藏着什么秘密?

考虑到最近几次睡觉总是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我对这扇门后越发好奇起来!

“小卜,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果汁?”华姐问道!

“不……不用了!”我连忙摆手道!

华姐一笑道:“怎么,还怕我往水里放什么东西啊!放心,华姐我不是那种霸王硬上弓的人,哈哈!算了,给你沏杯茶吧!”

娘的,这女人什么玩笑都开,搞得我倒是像个被人调戏的小媳妇!

看着华姐转身去倒水,我抓住时机握住卫生间把手一闪身钻了进去!

卫生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气息,不过,欲盖弥彰,越是这样,我的鼻子对异样的血腥味越敏感!

仔细检查了一番,室内并没有什么味道源,垃圾筐和马桶里空空如也。

看来这里不久前曾经有淤血出现,不过已经被华姐清理掉了!

正当我一无所获准备出来的时候,忽然看见垃圾桶旁有些稀碎的东西,和整个卫生间的干净格格不入!一块淡huáng sè,像是碎草棍儿,一块灰黑色,像是小土块,捡起来一闻,前者有些苦辣,后者则是草辛的味道,凭着这么多年对中药材的熟悉,我马上就知道这是两位中药,一个是马钱子,另一个则是生南星!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华姐撒谎了!

很多人不熟悉,这马钱子、生南星其实在中药中都是慎用药材,因为它们都是毒性较大之物。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都是堕胎古方里的药物!

华姐并没去医院,而是从我那出来之后去别处淘到了堕胎的中药!

天啊,这女人疯了吗?

中药堕胎本来就十分危险,何况她选的这两味药药性很强。她宁可冒着死的风险也不去医院,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爱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一个寡妇没守住空房?可是面子和命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啊!

要么,这个女人很傻,要么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显然,华姐属于后者!

正当我暗自猜测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我赶紧出了卫生间,一看是老史打来的!

“喂,你情况怎么样?沉冤昭雪了没有?”

电话那边老史凶巴巴骂道:“沉个屁的冤,昭个屎的雪,妈的,老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特么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抽屉里怎么冒出那么多钱。至于什么杀人就更胡咧咧了,不过就是几张我持枪守在那家诊所外面的照片,不知道哪个gou niáng yǎng de拍的!说是离职审查,还特么不是看在我受了伤的份上说的委婉点,实际上就是就地免职!他gou niáng yǎng de奶奶腿!”

别看老史五大三粗,大眼一瞪牛似的,可平时这小子脾气还不错,这么骂骂咧咧还是第一回!

“行了,别和泼妇骂街是的!不就是免职审查嘛,又不是枪毙,大不了你跟卜爷我混,我保证让你五十岁之前娶得上媳妇买的上房得嘞呗!说,你现在在哪呢?”

“哈哈!”老史乐了,嬉骂道:“老子遭殃你不安慰也就罢了,还说风凉话,五十岁娶媳妇,那不得娶个八婚!行了,不扯淡了,你要是肯帮兄弟忙,今晚八点到西城康复医院来!”

“西城康复医院?就是我三姐做rén liu出事的那个医院?你们警察不是有指定医院吗?怎么跑到哪个黑医院去了!”

“不懂了吧?从哪跌倒的从哪爬起来,不就是免职嘛,老子还得查。那个吞了玻璃的女尸就被停在这里冷冻室,你过来帮我把把关,我就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这小子还不错,虽然抱怨,但是仍旧是满腔热血!

挂了电话,华姐正好端着茶水过来了!

“谢了华姐,我有事,先走一步!”

我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摆摆手,急着便走!

我听见华姐在后面嗔怒道:“喂喂,你这是猪八戒chi rén参果,知不知道,我这可是极品大红袍,好几千块呢!”

我笑着摆了摆手,心里却暗暗惊叹。如果华姐真是自己给自己用中药堕的胎,那她绝不是等闲人物。因为据我了解,服用了马钱子、生南星、生川乌、生草乌这些中药,疼痛交加至少三五个小时,一般人只能趴在炕上,可华姐却表现淡定,谈吐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种种说明,这个看似美丽单纯的shǎo fu是个有深厚修为的人!

不过,当下之急是帮老史恢复清白,华姐的事毕竟和我关系不大,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回到店里,小姝和小韩七爷果然在吵架,要不是我赶回来,看来还要打一场!

“鬼医哥哥,你说这山里的爬虫素质多低,吸完了自己的香火还来抢我的!”小姝先告状道!

小韩七爷仍旧在葫芦里,毫不在意道:“切,小气鬼!早就说别分你的我的,咱们一个屋檐下,有饭同吃,有香同吸多好?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都将变成美好的蛇窝儿,那么大的一个鬼,没有一点天下为公的观念!”

“还天下为公,你以为你是中山先生啊!”小姝气呼呼还要反驳,我赶紧将她拦住,这么吵下去,没有头!

“这样吧,住在我这,就得为我出功出力,一会我出去办点重要的事,谁陪我去?去的以后优先享受香火!”

“我去!”小姝立马答道。这小丫头早就憋疯了,恨不得出去跑一跑,就怕我骂。此时正好是机会,还能赢过小蛇一头,自然不干落后!

我一笑,对着葫芦道:“那你呢?尊贵的大蟒仙君先生?”

“切,俗人,俗鬼,为了三根香折腰。小爷我宁可睡大觉,也不受别人驱使!”

我心道,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既然如此,你去别的地方睡吧,这个葫芦我另有用途!”

说着,我上前将葫芦一倒,小黑蛇落在了地上。

“小姝,咱们走!”我理也不理,朝小姝一眨眼,这小丫头激灵的很,马上钻进了葫芦,和我一同出了门!

身后传来了泼妇般的骂街声:“姓罗的,你……你言而无信,生儿子没pi yǎn,放屁砸后脚跟,痔疮长在后脑勺上……还我葫芦……”

第八十四章 半夜停尸房

带着小姝,我直接拦车去了西城康复医院。

到那的时候,临近八点,天色早就暗了下来!

我给老史打了个电话,没一会,这小子便一身病号服鬼鬼祟祟出现在了住院楼门口!

到底是铁打的汉子,被捅了一刀刚缝完看起来和没事人似的!

“你不是隔离审查吗?没看守你的人?”

老史哼了一声道:“都是我的兵,老子就算被免了职,也都卖我个面子。我说出来遛个弯,撒泡尿,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行了,别吹牛逼了,尸体冷藏室在哪?”

老史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在后面,管事的老头已经让我找人灌醉了,咱们的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到时候会有人换班!在这之前,咱们就得撤!”

好一个史大队长,能干得出孤身进山勇斗狐群的壮举,也能使得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一边走我一边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在这尸体上找线索?在fèng huáng山的时候,那句尸体的尸语不是交代了吗,他的上线是一个叫做张伟的人啊!去查张伟岂不更容易一些?”

史刚道:“这就不懂了吗?尸体上的线索是直接线索,也是我们办案最把握的线索。至于嫌疑人交代的线索叫做二手线索,不能全信。再说了,张伟这个名字是中国人数最多的名字,将近三十万人,即使是云城,也不下几百个,查起来太慢了!你哪知道那尸体说的张伟是个唱歌的,还是律政先锋斯内克张益达啊!”

也对,人会骗人,鬼会骗人,唯独尸体不会骗人!

老史领着我一路到了医院的东北角,按照风水学说,云城东南为巽门,西南为五鬼位,西侧是六煞位,西北是祸害位,东北是绝命位。西城康复医院的风水也如此,太平间是陈列尸体的地方,自然要避开四大凶位中的五鬼、六煞、祸害,免得出事端,所以放在东北角是合乎情理的。

这是一座研习楼,上面三层是陈列室,放的都是些骨骼、关节以及fu ěr mǎ lin浸泡的五脏六腑等“元器件”。太平间在地下二层,有电梯直达。

这电梯很特别,很狭长,正好能放下一个推床的宽度!

其实这也有讲究,俗话说得好,尸翻身,鬼找人,这电梯既然是专门运死尸的,太宽的话容易在电梯颠簸的瞬间导致尸体落地,索性设计的狭窄一些,免得生出祸端!

从太平间的位置和电梯的设置来看,西城康复医院奠基的时候,一定有一个高人指点过,而且这人还确实有些本事!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越是小心翼翼,说不准背地里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老史不屑地说道!

老史说的也有道理,西康医院屡屡卷进事端,恐怕这不仅仅是巧合!

下了电梯,拐角的管理室里趴着一个老头,正鼾声大作。看来喝的不少,楼道里都能闻见酒气!

老史回手将门带上,大摇大摆便进了太平间!

太平间里温度明显低了许多,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奇怪味道,阴冷的氛围令人忍不住有点发抖!

和一般的医院一样,这个太平间分成了两部分,外面是临时停尸处,里面则是冷藏柜!

临时停尸处陈列着五张停尸床,其中有三个空着,两个蒙着白单,看来这两人是今天新死的,家属还没决定是冷藏还是直接去送殡仪馆!

“两位,对不起,打扰了,投胎大吉!”老史朝着两张尸床合了合掌,然后径直进了里间!

这一溜冷藏柜大约二三十个,像是一排排大抽屉,老旧的铁皮上冒着寒冷的青光!

“死者叫着薛小花,咱俩分头找!”老史干劲十足,一点也不像是个病号,打开手电闷头开始对照大抽屉上的名字!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进了这停尸房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问题所在!

尽管心中惴惴不安,可为了老史,我还是硬着头皮趴在铁皮柜前一个个查找着!

“安倍金……”

“陈河扁……”

……

“薛小花!”

“找到了!”一直走到冷冻柜的末端,我终于在那个最底下的抽屉上找到了这三个字!

老史赶紧走了过来,搓了搓手,握住抽屉把手就要往外拉!

“鬼医哥哥,我有点害怕!”突然,小姝小声开口道!

老史一下子怔住了,脸色先是惨白,接着乌青,最后变得灰黑,与此同时头发一根根立了起来,像个大袋鼠一样弹了出去好几米!

“尸……尸……尸体说话了!”

我忽然想起来了,老史还不知道小姝的存在!

一想到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竟然灵活地窜出去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难道你没听见吗?”老史急吼吼叫道!

我笑着把葫芦从腰间拿了出来,对小姝道:“出来吧,让咱们的史大警官认识认识你!”

“嗯!”小姝满口答应,咻的一下化成魂影从葫芦里钻了出来!

老史嘴巴张的快赶上漏勺了,结结巴巴看着我道:“这……这是什么玩意?”

小姝气得小嘴一绷,怒道:“喂,傻大个,怎么说话啊,什么叫什么玩意!”

我赶紧给两人解释道:“小姝,一个小女鬼,我的朋友;史刚,被撸了职务的好警察,你们认识认识!”

老史仍旧难以置信,牛一样大的眼睛好像看电影一样看着小姝。

“gou ri de罗卜,你……你养小三,不是,养小鬼!”

小姝又不高兴了,哼道:“你这人真没劲,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没听小先生说吗?你和我一样,和鬼医哥哥都是朋友,你不比我高级多少!初次见面,我原谅你了,要是下次还搞歧视,别怪小女子不客气!”

看着老史仍旧不放心的样子,我笑道:“我的大警官,你放心,这小丫头可爱的很,就算你咬人她都不会咬人!”说罢,我看着小姝道:“说正事,刚才你说什么?害怕?喂,你可是鬼,我还没怕,你怕什么?”

一说到这,小姝又局促不安起来,紧张地看着四周道:“我也说不出来,好像有股无形的压力,像是有符咒在压着……”

符咒?

太平间里会有符咒?

我心中盘算着,小姝作为鬼,最怕的肯定是符咒一愣之物,她的直觉一定比我要准得多,莫非这太平间里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什么符咒,不会是这个黄纸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史已经走了回来,傻乎乎从薛小花的藏尸抽屉缝隙里拉出来了一张长约一尺的宽约三寸的纸条!

“放那别动!”我大叫一声,因为那分明是一张朱砂镇煞符!

“砰……”

可惜还是晚了,我话音还未落,面前的大抽屉突然毫无征兆的弹开了,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老史撞飞在了墙上!老史的伤口刚刚缝上,被这么一撞直接崩裂了,血水顺着原来的刀口渗了出来!

与此同时,抽屉里直挺挺做起来了一个身影,这特么的根本不是什么薛小花,而是一个干瘪的老太太,不知道冷藏多久了,全身的皮肉因水分流失而扭曲着,一骨碌便从抽屉里跳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陷阱(为‘穿过人山人海’的守护加更)

这死尸老太面目狰狞,一对尖牙从口中爆出,全身长满一层白毛,俨然已经是一具白毛僵尸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我们被人算计了,先不说藏尸柜上的半掩半漏的符纸本就是个陷阱,就说眼前这老太,一般刚刚诈尸的僵尸绝不会长满白毛,因为白毛僵是中等级别的僵尸,至少修行在三年以上!

fā lèng之际,这老太太纵身一跃,直逼老史就去了!

老史本就疼的咬牙切齿,一看僵尸朝自己扑来了,下意识就伸手去掏枪,摸了又摸,才想起来,哪特么的有枪啊,自己已经被就地免职了!

千钧一发之际,小姝一个魂闪,挡在了老史的面前!

虽说小姝修为不高,但是她毕竟是个死了三年的鬼,多少还是有些气力的,此刻她两手握拳,朝着白毛老太的天灵就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白毛老太被震退几步,小姝也疼的龇牙咧嘴。

不过这一下并没造成实质性的杀伤,毕竟他们的修为同属冥修,白毛老太远在小姝之上!

但是,小姝却为我赢得了时间!

我趁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抬起左手,狠狠拍在了白毛老太的脑门上!

爷爷诈尸的时候,我曾无意间用六指控制了他。这回和上次的感觉几乎一样,我的掌间好像放射出一道电流,就看见白毛老太干瘪的脸扭曲了几下,便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好棒啊,鬼医哥哥,你竟然还会这一手!”小姝惊喜地叫道!

我得意一笑道:“那是,我三岁的时候曾经拜师茅山,五岁又去昆仑山,七岁学成游历终南山、崂山……”

“得得得,别吹了,我听着都嫌臊得慌!”老史又痛又笑地骂道!

“你怎么样?”我赶紧把他扶起来,郑重道:“你今晚要来查尸体的事都和谁说过?”

“放心,我没事,怎么了?”老史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傻大个啊傻大个!”小姝数落道:“你咋那么笨啊,还不明白吗?有人知道你要查验薛小花的尸体,就找了一个做了手脚的尸体写上薛小花的名字,先用符咒封住,等你一开抽屉,符咒脱落,这白毛僵尸便会要了你的命!”

小姝说的没错,而且,我敢打赌,敌人的计划不止如此!

老史听到这里,不禁变了脸色,嘀咕道:“我没和别人说过啊,除了局里安排监察我的小杜,小孟,在了就只有我的副队张伟栗了,他们都和我关系不错……”

我心头一惊,大叫道:“你说你的副队长叫什么?”

老史呆呆地开口道:“张伟栗啊!”

我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说不出是惊惧还是激动,狠狠地砸了一下墙!

老史见我表情凝重,稍稍一怔,顿时明白了过来,大叫道:“张伟……张伟栗?竟然——是他?”

“没错!”我激动道:“在fèng huáng山山洞里的时候,那个被狐狸咬死的人曾经用尸语和我们交代,他的上线叫做张伟……说到这的时候,那尸体忽然因为纹身的缘故浴火烧成了灰。咱们以为他说的是张伟,可实际上他当时并没说完!”

老史面色铁青,拳头攥的嘎吱吱响:“我把他当兄弟,他却这么待我……”

此刻,我敢百分百打赌这个张伟栗就是供儿会在警察局的内线。一来,他和老史有利益冲突,老史下去,队长的位子便是他的;二来,知道老史今晚计划的人只有三个,他的嫌疑最大;第三,能在公安局中,悄无声息在老史抽屉里塞钱,并跟踪他拍摄照片的人一定是老史身边的人。还有一点,将系统内部法医处理过的尸体竟然安排在私立医院藏尸柜的人一定是具有一定权利的人。综上所述,张伟栗就是最大嫌疑人!

“那咱们还找薛小花的尸体吗?”老史问道!

我哼道:“找个屁,我猜测薛小花的尸体压根就不在这,还不如直接去找你这个‘忠诚’的副队长摊牌。而且,既然有人做局,那就是想要你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老史点点头,低声骂道:“看来是我幼稚了!gou ri de张伟栗,老子今天必须让你说个清楚!”

我们转身要走,却发现小姝愣在那正皱着眉耸鼻子!

“小姝,走了,怎么了?”

小姝疑惑道:“鬼医哥哥,你没闻到吗?这里突然多了一股妙香和纸灰混合的味道,而且,这妙香很特殊……!”

我一愣,使劲吸了吸,顿时心中大骇!

这股妙香味不是普通的香火味,而是一种叫做‘赶尸客’的特殊妙香,里面加入了勾魂草、棺底苔等特殊材料。奶奶曾经收藏过一小段,据说是一个湘西赶尸道长送她的,十分珍贵。那道长对奶奶说,此香具有驭尸的特效,点上它,就算不是赶尸人也能驭尸千里!

此刻有人在天平间里点“赶尸客”,这是下定决心要搞死我们!

“快走!”我大叫一声,将小姝收进葫芦,推着老史就往外跑!

此刻外间纸灰纷飞,烟雾缭绕,看来是有人刚在这里烧了黄表纸!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正所谓,拜仙求鬼,黄表先行……

“妈的,门怎么打不开了!”果然,老史上前一拉门,大铁门纹丝不动,显然是有人在外面给上了锁!

“是那老头!”我懊恼地道:“你的人灌那老头喝酒不可能是在太平间喝的,可他面前却摆了两个酒瓶子,目的就是潜意识告诉我们,他喝多了,让咱们没有疑虑跳进陷阱……”

老史也着了急,伸手摸电话道:“卜……卜爷,别急,我……我给小杜和小孟打电话!”

“来不及了,你听!”我颤声说道!

“砰……”

“砰……”

“砰砰砰……”

此时此刻,里间的藏尸柜已经响作一片,在这种重重的敲击声中,我和老史情不自禁同时颤抖起来!

可以说,自从做了鬼医后,我不怕尸体,也不怕鬼,但是,出于本能,这种濒死的氛围还是让我感到惊惧,何况这么多的尸体,若是都出来,我自保都难,更保护不了史刚,我们只有一种结局,被撕成碎肉……

“你们这群杂碎,鬼鬼祟祟的老鼠,出来啊!”

老史恼羞成怒咆哮着,疯狂地猛踹铁门。奈何这种封闭式铁门的厚度至少在一寸以上,不要说脚踹,就算是枪都打不透!

也就是这时候,我看见停尸床上一具尸体开始缓缓坐了起来,白单滑落,一张被车装得破碎的脸漏了出来!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趁他还没起来,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猛地一掌拍了下去!

“扑通”一声,尸体重新倒了过去,可我却感觉身后一个身影压了上来……

第八十六章 鬼医刀

鬼行无声,尸动气涌,我心说不好,慌忙转身,可已经晚了,另一张停尸床上的死尸不等我抬掌,便双手死死卡住了我的脖子!

这是个死于烧伤的汉子,脸上已经看不清模样了,碎碎烂烂的皮肉十分骇人!

别看他个子不高,但是行尸的力气极大,轻松便将我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咽喉滞塞,顿时一种窒息的感觉袭来,我想伸手拍他,可是却根本用不上力气!

“我艹你姥姥!”

好在这时老史一脚飞踹了过来,将这具烧死尸被踹翻在地,我顺势一滚爬了起来!

烧死尸还要挣扎着往起爬,我要出手给他一掌,可这时候老史已经杀红了眼,他一把将我拉到一边,扑上去也不管他诈没诈尸,铁锤一般的拳头雨点般砸了下去!

本来就烧的面目全非的面孔,被老史这顿爆锤,几乎打的成了瘪掉的气球!

“老史,别……别打了!”我看着里间的门口喊道!

老史这才冷静下来,随我的目光抬起了头,只见二十多个身上结着白霜的尸体正排成排地朝我俩缓缓而来。

“卜……卜爷,你能拍几个?”老史傻眼了,干咽了咽喉咙低声问道!

我颤声反问道:“那~你能捶几个?”

“锤几个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咱俩今天要玩儿完了。”

老史有些难过,哽咽道:“对不住了,兄弟把你害了!不过你放心,一会你站在我后面,我不死决不让你死!”

其实我明白得很,眼下这种局势,我和老史不可能全身而退,就算我藏在老史身后,也不过是死的一前一后而已。但是有老史这番话,我心里还是热乎乎的。什么是兄弟,这tè mǎ就是兄弟!

“小姝,你是鬼,他们奈何不了你,一会你自己想法子逃走,别再留在云城了!”

我对着葫芦说完,不等小姝反应,将葫芦一扔,抡起拳头先冲了上去!

一群冻得梆梆的死尸带着寒气扑面而来,我这一掌打下去好像打在了青石板上,疼痛难忍,只一下子就虎口开裂,指节迸血。

一个死尸倒下了,可我的胸口也被重重一击,扑通一下摔出来四五米!

“妈的,弄死一个赚一个!”

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反正也是死,还不如轰轰隆隆干他一把!

正当我要再次扑上去的时候,忽然身后扑通的一声,小姝颤声大叫道:“鬼医哥哥……黑,黑衣人……”

我一回头,发现老史竟然已经倒在了地上,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黑衣人影,小姝正面带惧色地看着他!

“怎么是你?!”没错,正是那个神神秘秘的馗!

馗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口中却无比嫌弃:“你干什么吃的,这么些天就没什么长进?”

馗的实力我见过,鬼差都怕他几分,有他在我们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我实在搞不懂,他把老史打晕干什么?

“放心,暂时昏迷而已!除了你,别人不能知道我的存在!”馗扫了一眼地上的老史,又对我道:“他是个愣头青,难道你就不能长长脑子?鬼医者,诡道也,我可不希望你是个没脑子的笨蛋!”

这丫的向来都是气场如此强大,虽然他满口鄙视之语,可是我却没反驳他的勇气!

“你怎么进来的?”我讪讪问道!

馗又是冷眼瞪了我一下,压根没理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朝着那群诈尸走了过去!

“小子,看好了,我只做一遍!”

馗说着,右手在左臂前上微微一滑,手中竟然多了一把晶莹剔透的小刀,那刀不过一指多长,却闪着凶悍的光芒!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鬼医离骨刀,杀!”

馗轻喝一声,忽然一闪身进了尸群。这家伙步伐极快,轻如鹤唳,厉如猿腾,脚下像是踩着风火轮一般。就看见那把小刀在他手中不断画着漂亮的圆弧,血点入落花般飞溅,没超过十秒他便已经转了回来!

我和小姝都看傻了,正要开口问他这是干嘛,却看见那群行尸已经纷纷倒地,个个软的像一摊烂泥。

“这……这是……”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我压根没看见他和那些行尸交手。

馗没吭声,右手在自己左臂上又划了一下,再看他的手中,竟然变成了七把刀!

这七把刀大小差不多,样式各异,刀面上的亮彩也颜色各不相同!

“这便是鬼医刀了,冥修刀三把,依次是修魂刀、碎魂刀、**刀;阳修刀三把,依次是歃血刀、离骨刀、回阳刀,还有一把神修之刀,名为应劫刀。我刚才用的便是离骨刀,以气锋为力,可诛杀野兽丧尸,也可为人解除病痛。现在全都归你了,以后多加研习,会用的上的!”

馗自顾自说着,朝我左臂一拍,那七把刀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家伙一下子说这么多,搞得我有点迷糊!

“喂~喂,大神,刀呢?”半晌我才想起来问道!

馗白了我一眼道:“男人左阳右阴,剑气为阳,归左,他们都藏在你的左臂里!”

是嘛!?

我顺着袖子朝里摸了摸,空的,没有啊!

“你真傻假傻?”馗大声道:“这是诡道之物,你以为是杀猪刀呢!它们自然隐形于你身体里!”

“啊?那我要是用它们怎么办啊?”

“心中所想即可!当你需要时,口中念着口诀,想着用的那把刀,它就出现了!至于口诀,就在那本笔记上,你师父不是留下了嘛?”

我擦,这可是宝贝啊!

“师父啊师父,我以为你的笔记不过是药方呢,没想到竟然是刀谱!”我自言自语道!

“你师父的笔记?他配吗?这是鬼医之物,唤作《诡异阴阳记》,我谅他也不敢拿走!”馗对师傅似乎比对我还更加不屑!

“喂,你和我师父似乎不是欠债那么点矛盾吧,他都绝症了你还不忘诋毁他!莫非,我师父这个鬼医也是你逼着做的?”

馗一愣,怒目对我道:“小子,你的意思是我逼你了?”

我自知口误,赶紧改口道:“没,没,我是自愿的,你是大神,你牛叉,行了吧?”

“马上离开这里,一会警察就回到!”馗说着冷冷看了小姝一眼道:“这个小女鬼你还没打发走?”

小姝见到黑衣人就如同老鼠见猫一样,早就瑟瑟发抖了!

“喂,我是答应做鬼医了,可你也不能管太宽吧,她过了投胎期,时刻都有危险,你让我往哪赶她?你还有没有点爱心啊!”

“爱心?”馗竟然破天荒笑了一笑,白了我一眼道:“随你吧,爱心我倒是有,可我不希望你把她爱心到你的床上去,否则,到时候我会用离骨刀把你犯错误的那玩意割掉!”

妈蛋,怎么又来一个,怎么都觉得我是个色魔是的!

“喂,你不就是厉害点吗?可你也不能仗势含枪带棒糟蹋人啊,我无所谓,男人要不要脸都行,可人家还是小姑娘呢……”

馗哼了一声,看着小姝道:“喂,小丫头,我说的过分吗?”

小姝捣蒜一般点点头道:“不过分,不过分……”

“知道不过分就好,留在他身边也行,但是要知道自己的雷霆界限!”

小姝抿着小嘴,赶紧点了点头!

馗不再吱声,径直走到大铁门前,运了运气,一伸手,那铁门的把手竟然瞬间化掉了,直接出了一个大窟窿……

第八十七章 小萝莉

在我的惊愕中,馗轻松一伸手,就把二百来斤的老史像只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大摇大摆出了太平间的大门!

我赶紧让吓傻的小姝回到葫芦跟了出去,却看见值班室那个醉酒的老头竟然仰面躺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这人脸色青黑,双目圆睁,双手青筋暴起,嘴巴张的像个黑洞,显然死的很蹊跷!

“这,这人是你杀的?”我质问道!

虽然这老头很可能是张伟栗的帮凶,但也不至于杀死吧!何况他本身也是揭破张伟栗真实嘴脸的线索啊!

馗不屑道:“杀人?你真瞧得起我!动动你生锈的脑子,谁会要他的命!”

我一愣,脱口道:“你是说张伟栗卸磨杀驴,杀人灭口?”

“我可没说!”馗一脸索然无味道:“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和我无关,我也懒得理!你要是愿意帮这个傻帽警察就自己去查,不过我提醒你,一个出身警校的正规警察,是不可能会术法的!另外,你们来这里的痕迹我都处理了,让这个傻警察自己掂量着办!”

我明白馗的意思了,他是说,虽然加害老史的可能是张伟栗,但是今天在太平间里利用白毛将和赶尸香动手的一定另有其人!

我点点头,讪讪道:“谢谢,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还不是你养的那条小蛇!”馗得意一哼道:“那小玩意嘴还挺硬,我要是不稍稍动动手段,他还不交代你的去处呢!”

“你是说小韩?你不会把它杀了吧!”我惊讶道!

馗狠狠等我一眼道:“我说你怎么把我想的和冷血动物是的,好像我除了杀戮就不会别的。不过老实说,这小蛇虽然不恶,但是个麻烦,我劝你早点赶他走,我可不想一个刚出师的鬼医很快死于非命!”

说着话,已经出了楼。

馗将老史朝地上一扔,看着远方冷着面孔道:“另外,若是你师父某日回来,一定不要让他进家门,给我记住了!”说完转身便走了!

莫名其妙,老子凭什么都听你的啊!

那可是我师父,再说了,这店本来就是他的,真要是他病好回来,我自然开门迎接,如数奉还!

当然,这话我也就在心里说说算了,我怕我一出口,这冷血的家伙揍我!

馗消失以后,我赶紧叫醒了老史!

老史看了看四周,揉了揉脑袋上的大包惊叫道:“卜爷,咱们没死,你是怎么冲出来的?!”

馗嘱咐过,他的行踪谁都不能告诉!虽然老史是我的朋友,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只能撒谎搪塞过去!

“小意思,你忘了?我可是有手段的人!”我胡乱吹嘘道:“实际上以前没和你说,我从小就和奶奶学过茅山道术,只不过生疏了!当时情况危急,我忽然想起了几个镇煞僵尸的手印,轻松就逃出来了!”

“牛逼!”老史兴奋地打了我一拳!

“先别兴奋,有些事你要做准备!”我赶紧转移话题道!

老史一愣:“怎么了?”

“里面看门的老头被人杀死了,我怀疑是背后的人杀人灭口,同时意图嫁祸给你!”

老史皱了皱眉,骂道:“gou niáng yǎng de!反正事情出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的事,让他们随便污蔑随便查!不管这些了,我让小杜他们过来处理,咱们先去找张伟栗!”

不得不说,老史有时候还真是一股子胆气,虽然有点傻,但是傻的可爱,傻的令人能看到人性的正直!

老史刚掏出电话,电话却先响了!

接通之后,电话里的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好像还提到了张伟栗的名字!

看着老史的脸色越来越惊愕,我心里忽然感觉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一挂掉电话,老史便恍然若失道:“局长电话,张伟栗在家zi shā了,督察组在他家找到了大量来路不明现金,局长让我马上回局,配合组织调查工作!”

这特么是个好消息,却也是个极大的坏消息。

好消息是老史很可能马上就能洗刷清白了,但是,鬼婴案子的所有线索又断了!

老史急急忙忙回了局里,我带着小姝回了方静斋!

回到家的时候,一开灯,发现小黑蛇竟然被胶带死死缠在了墙上,胶带上还贴上了我的符纸,蛇头一侧,深深插着一把小刀,小东西正瑟瑟发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不用说,这就是馗的杰作!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新闻上仅仅报道了西城康复医院太平间管理人员心灵扭曲戏弄遗体,后不堪压力zi shā的新闻,再无后续报道。

奇怪的是,警方在断断续续的监控里只看到了那个老头鬼头鬼脑抱着一沓黄表进入太平间的画面,却再没别的发现!

连老史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有我知道,那是馗的功劳!

至于张伟栗的死,同样不了了之,是zi shā还是他杀最终也没有定论!

虽然督查在张伟栗的住所发现了诬告老史的摄影证据,也在那二十万赃款上找到了张伟栗的指纹,但是老史因为不服从命令和私用qiāng zhi,还是做了降职处理,成了一个派出所的片警,所以张伟栗一案他无权调查!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近年关,生活似乎一下子平静下来!

店里白天的病人不多,晚上的鬼患也同样很少!自从被馗整治之后,小韩七爷老实了不少,一天就是傻吃孽睡,再不给我找麻烦;小姝一如既往的闹腾,不过有她在,我的日子平添了不少乐趣!

我偶尔会回出租屋去住,自从上次的事后再也没出现过其他问题!那两间房一直没动静,好像租户没再回来!华姐的气色一天天见好,丝毫看不出来死胎对她的影响!她还时不时朝我**几句,搞得我面红耳赤之后哈哈大笑!

我闲着无事时,便不断翻看师父的那本笔记!

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找到馗所说的鬼刀谱,后来我才发现所谓“阴阳记”的秘密,这个笔记白天看的时候,记载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医人药方,可夜里看的时候却变了样,尽是些各种各样的医鬼之术,其中这鬼刀谱只不过是一小部分!

读了几遍之后,我曾经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用鬼刀谱召唤过七把刀,除了神修的应劫刀,那六把刀我已经召唤的得心应手!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来试一试刀的威力!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好久不见的牛奋来了,还拎了两只肥硕的野兔和一大块肉!

“这不要过年了嘛?老马给你捎来的,兔肉和鹿肉,让我给你带好呢!”牛奋自来熟坐下,东西往餐桌上一扔大大咧咧说道!

没想到老马一个粗犷的汉子还挺有心,仗义多出屠狗辈,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替我谢谢老马了!”我看着牛奋笑道:“怎么样,服了我的药之后,你的前列腺摆脱贫困县的帽子了没有?”

牛奋咧嘴一乐,竖了竖大拇指道:“那句话叫什么着?深山藏巨鸟,天下第一峰啊!”

“呸,你还要不要脸!”我差点笑岔气,忍不住揶揄道:“虽然你的前列腺脱贫致富了,但是还是少去风雨场所,否则,再强悍的县财政也会被榨干的!”

“唉!”牛奋叹了口气,一副毫无兴致地说道:“看完天上百花园,人间再无魁中葩,现在的女孩千篇一律,浓妆艳抹,我都没兴趣了!”

我正要骂他吹牛逼不上税,忽然一个娃娃脸的小萝莉探头进来:“方静斋老先生在吗?”

这姑娘一头瀑布一般的长发,淡雅的连衣裙,标准的瓜子脸,闪着灵光的杏仁眼,再加上清脆悦耳的声音,简直就是那种神话剧里的林间仙子嘛!

再看奸商牛奋,刚才还口中说着什么‘人间再无魁中葩’,可此时已经眼直了,要不是下巴长点,哈喇子都快掉地上了……

第八十八章 女生宿舍

看见牛奋这幅色眯眯的表情,我使劲敲了敲桌子,唯恐他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

牛奋晃过神来,摸了一把嘴丫子,殷勤地站起来叫道:“欢迎光临,měi nu,屋里请!吃点什么,喝点什么随意看随意点,今天全场都是八五折……”

我心说好笑,老子这里可是药铺,又不是饭馆超市,你就算献殷勤,也不能瞪着眼瞎说啊!

好在人家小姑娘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你好,我是这里的大夫,甭理他!我师父他不在,你找他有事?”我站起身朝着小萝莉问道!

小姑娘一听,顿时有些失望,马上问道:“那方老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看她的样子,似乎很急,莫非有什么重要的大事?

“师父他身体状况不佳,出去游玩去了,这回来的时间嘛,还真不好说!”

“这样啊……”小萝莉皱了皱眉,干净白皙的小脸闪过一丝阴云,转身便要走!

“哎,别走啊!”牛奋一看对方要走,马上指着我大叫道:“方老先生虽然不在,但是罗小先生在啊,你是不知道,罗小先生深得方老先生真传,自己又有经纬之才,但凡老先生能解决的事,小先生也能解决,你有什么话,尽管和我们说,小先生当然还有区区在下,一定不让你失望!”

这小子不会是萝莉控吧,为了泡妞连脸都不要了,老子给人看病,他倒成了代言人了。

“卜爷,你倒是说话啊!”牛奋见我不吭声,使劲朝我眨眼睛!

无奈,我只能好朝小萝莉道:“牛掌柜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是一般的病况我还是胜任的,你若是方便不妨说说,我也好掂量着给你开个药方!”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怀疑,但还是回来了!

“您真是方老先生的徒弟?”

我笑道:“如假包换,假一赔十,当然,赔的是他!”我说着,把牛奋拎了过来!

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小声道:“你赔我十个大马猴有什么用,我又不开马戏团!”

牛奋竟然也不生气,仍旧一脸笑嘻嘻的,还恬不知耻道:“大马猴有大马猴的好出,猴子捞月听说过吧?你想要什么猴子都能帮你弄来,我虽然比不上孙悟空,但是比猪八戒还是强得多的!”

这都哪和哪啊,猴子捞月好像不是体现猴子神通广大的吧!我怎么记得是一群傻猴子吃饱了撑的瞎折腾的故事呢!这小子为了讨好人家小萝莉已经到了拿自己开涮的地步了,真是无可救药!

不过人家小萝莉高兴啊,牛奶丸子一般的笑脸乐开了花!

“说说吧,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我见牛奋终于套上磁了,赶紧说正事!

小丫头收起笑容,皱眉道:“其实我是慕名而来,据说方老先生医术很高,还懂很多悬奇的事,不知道小先生是否也懂!”

我一听这话茬,有两个意思,其一人家还是只认师傅,不怎么鸟我;其二,她今天来似乎不仅仅是那病这么简单!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一下子ci ji了我的自尊心,我正色道:“这么说吧,从医道的伤寒杂病、千年奇方,到奇门的悬疑侦探、灵异鬼怪就没有我不懂的!”

牛奋噗嗤乐出了声,附耳过来道:“罗卜,我发现你吹牛逼的时候不脸红,这一点比我还强!”

小萝莉眼中终于闪出了意思感兴趣的光芒,追问道:“这么说来,方老先生你们是一类人喽?”

我一愣,‘一类人’这个措辞似乎有什么深意。

“这个嘛,医者,悬壶济世,救危扶困嘛……”

小萝莉俏皮地眨了眨眼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信你!我叫巩雅文,是云城大学的大一新生,我最近夜里总是失眠……”

“少女思春嘛,正常!”牛奋抢白道:“我的建议就是,赶紧找个男朋友,当你生活擦出幸福的小火花的时候,你就……”

我看见巩雅文小脸通红,赶紧一把将牛奋的嘴捂住骂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听人家说完在发表你的狗屁意见不行吗?”

巩雅文抿嘴一笑,继续道:“其实我失眠主要是因为夜里总听见有人敲墙,我怀疑自己得了幻听……”

其实巩雅文进来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了,她气色尚佳,面额光润,绝不是那种神经衰弱的病人。所以说,深夜里她听到的敲墙声一定是真的……

“敲墙?谁这么没素质!这么着,这事包在你牛哥身上了,我给你查查,要是男生我一通扁,要是女生,我……我批评教育!”牛奋又迫不及待抢话道!

我白了牛奋一眼道:“我的牛掌柜,献殷勤就不能动动脑子吗?现在临近过年,大学里早就放假了!如果我没猜错,小巩应该是南方人,不想回家过年了,所以留在学校里!我如果又没猜错,你们楼里现在住宿的人很少,所以你一来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听力有问题,二来最主要的你是觉得夜里有些恐惧!”

巩雅文马上点了点头,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道:“小先生你说的没错,其实……其实我们那层楼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我的小乖乖,你可够胆子大的!”牛奋叫道:“你没听说过吗?学校多数都是建在以前乱坟岗上的,平人学校人多,有百家姓压着鬼祟不敢出来,现在一层楼才一个人,搞不好……”

牛奋说的神经兮兮,我看见巩雅文俊俏额小脸已经吓得惨白了!赶紧拉了他一把低声道:“你泡妞有个限度啊,把人家吓坏了你损人不利己!”

“谁泡妞了?”牛奋一本正经低声道:“牛爷我这次好像真的找到自己的灵魂伴侣了,我又有了十三岁第一次追求女生的怦然心动,看见她我就想呵护,卜爷,啥也别说了,咱就跟我女朋友去一趟……”

女朋友?我呸,真特么不要脸!

不过一想到可以去女生宿舍瞧瞧,我也有点兴奋,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女生宿舍!

收拾了一点必备的东西,我和牛奋、巩雅文出了门!

来到云城大学女声宿舍楼前,正要进门,忽然一个目测两百斤的胖子大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来!

“看不见吗?男士止步,小小年纪,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大妈瞟了一眼巩雅文,拉着肥硕的一声狮吼!

这大妈抖着一身的肥肉,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人莫开的架势!

“他们是我的亲戚,帮我搬点东西……”

“亲戚?干爹啊,还是干哥哥?”大妈冷笑道:“别忘了,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想当年,我年方二八,身轻如燕,求着我认干爹的排着长队,可我出淤泥而不染……”

“大妈~”巩雅文撒娇一般叫了一声!

“亲妈也不行!”

娘的,既然来了,总不能不进门吧?

我朝牛奋耳语道:“你不是想立功吗?拖住她!”

牛奋眨了眨小眼睛,看了看巩雅文。巩雅文恰到好处地朝牛奋努了努嘴,那表情别提有多可爱了!

牛奋中了毒一般顿时脸上乐开了花,一把将自己拇指上的翡翠戒指抠了下来,毫不吝惜地朝那大妈一本正经道:“啧啧,好一个正义有爱心的宿舍护士,你为孩子们操碎了心,可谁关心您啊。你看,你娇嫩的小手都没个像样的首饰,以您的容颜和身姿,就应该佩戴一款上好的翡翠,大妈,你要是不嫌弃,这戒指就送你了……”

那大妈听的眼泪巴巴,一把拉住牛奋道:“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懂我的人了!小伙子,走,再和大妈唠唠,我就稀罕有品位的人。我那有酒有故事……”说着,像是拖小鸡仔一般将牛奋拖进了值班室,边走回头朝我道:“你上去给她帮忙吧,不过快点下来啊,在我们聊完康德、黑格尔的哲学以及陈独秀同志的发言前!”

巩雅文感激地朝牛奋挥了挥粉色的小拳头,我看着牛奋脸上露出了绝望又幸福的眼神……

第八十九章 男人的血外套

我和巩雅文赶紧上了楼,楼里静悄悄的,一路上果然一个人都没碰到!

“小巩,一个人在陌生城市,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啊!”两个人就这么走着,有些尴尬,我没话找话道!

巩雅文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都去世了,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其实在哪过年都一样!”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本来想缓和一下气氛,这回好,直接更尴尬了!

“没关系的!”反倒是巩雅文浅浅一笑道:“其实我都习惯了,因为我知道,我无论在哪,她们都会在我心里!”

难得,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独自长大,性情竟然还如此天真可爱,没有半点自卑和孤僻的感觉!

“喏,这就是我宿舍了!”巩雅文领着我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这姑娘并没直接开门,而是轻轻敲了敲!

嗯?她不说这一层楼只有她一个人住嘛?

巩雅文看着我有些疑惑的表情,腼腆一笑道:“你别惊讶,其实,我听人说,如果房间里还有另一个空间的……生物,你可以告诉她一声你要进来了,她便藏起来了,免得相碰彼此都恐惧……”

本来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害怕的一件事,被巩雅文这么一说反倒让我觉得有点惊惧,房间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这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模样,但好似内心却强大到远超一般人!

推开门,顿时闻见一道女孩们才有的淡淡的香气。巩雅文突然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宿舍有点乱,舍友们走的太匆忙了,我没想到今天先生能跟我过来!你先等一下……”

说着,这丫头赶紧一通收拾,慌忙塞进柜子的都是些色彩斑斓的内衣!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宿舍只有白开水,你等着,我给你倒水!”巩雅文推过来一把板凳说道!

我摆手道:“不用麻烦了!”

一边说着话,我一边打量着这个四人间的房间!

屋子面东,虽然此时才下午三点,但是这房间里已经黑乎乎的了!

四张床南北并排,下铺都是些学习工具,上铺住人。有三张床都很凌乱,衣服、化妆品丢的到处都是,看来表面风光的女孩私下里也很邋遢嘛!

“这是我的床!”巩雅文指了指临近衣柜的那张最整洁的床说道!

我仔细看了看,床头对着衣柜,床位对着窗子,一侧的墙壁就是普通的粉刷白墙,并没什么不妥!

不过,实话实说,这房间里确实有股阴寒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样?”巩雅文瞪着大眼睛看着我期待着结果!

“一会见了什么都别说话,要是害怕就坐到自己床上,闭上眼!”我已经心中有了打算!

巩雅文摇了摇头,毫不犹豫道:“我不怕!”

既然如此,趁着天还没黑,宜早不宜晚!

其实捉鬼这种事并不是我的特长,不过简单的符咒和掌印我还是会的。

我先拿出四张镇煞符,分别贴在门上、窗上和两壁,这就是封四途,管他有什么邪灵鬼祟都无法逃脱。

然后我在屋子的正中央插了三柱清香,待香火一起,便大声念起了世面行羁术口诀!

“雷光猛电,欻火流星。付臣诸将,烈面南行。勾面使者,立荡乾坤。屋中的鬼祟,还不速速现身出来!”

口诀念罢,我从兜中迅速摸出一把生糯米,朝着屋子漫天一撒!

忽然,一个小小的影子从一座床下窜了出来,我心头一惊,竟然不是鬼影,而是一个黄纸小人!

纸人术是道家之术,难道说,房间里面闹事的不是孤魂野鬼,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fā lèng之际,那小纸人顺着门缝就要逃出去!

我赶紧大喝一声:“羁!”

门上早就放好的符纸化成一道火光便朝着小纸人打了过来!轰的一下,火光迸溅,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那小纸人就像有独立意识一样,一个巧妙的空中跟斗,竟然避开了!

我心中一急,大叫道:“好一个黄纸小鬼儿,小爷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当我是摆设!”

我想都没想,便念起了鬼刀谱碎魂刀的召唤咒!

顿时,左臂好似火灼一般,一道晶莹的刀锋闪了出来,直奔那纸人而去!

这是我第一次实战用鬼医刀,果然不同凡响,碎魂刀好似流星飞射,直接将那纸人戳穿化成了一道灰。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收手,这碎魂刀竟然自顾自啪的一声钻进了衣柜的后面,紧接着冒出一股黑烟,空气中散发出烧焦的气息,与此同时,屋子正中央的三柱香齐刷刷断去了半截!

我心头一惊,不对劲,‘香火断,无头案,香灰飞,三魂摧’,难道说我伤到人了?

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赶紧默念口诀,将碎魂刀收了回来,冲上前去便拼命搬动衣柜。

衣柜被我移开了一道缝隙,我看见柜子后面正有一件衣服冒着腥臭的黑烟!

我上前踩灭火星,将衣服捡了起来,残损中依稀可辨,这竟然是一个男士的中山装,看样式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散落着一些黑圈圈,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血迹……

女生宿舍,怎么会有一件陈年带血的男士外套?

我心中惴惴不安起来,我刚才用碎魂刀和术法攻击了这个衣服,那血液的主人如果还活着,我可能犯了大错!

可想想也不对,这衣服的主人应该已经死了,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还活着?

如果已经死了,那他的魂魄在哪?在这宿舍里作祟的到底是哪个黄纸人还是这人的鬼魂?

事情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我茫然地看了看巩雅文,小丫头好像没事人一样瞪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我!

“小先生,没事了是吗?”

我木然点点头,忽然觉得巩雅文的淡定有些太过,一个女生,看到一个奔跑的小纸人,难道就没有点情绪上的波动?难道说这小萝莉知道些什么?

“小巩,这件衣服你认识吗?”

“不认识!”巩雅文马上答道:“这个宿舍楼有年头了,我们是这学期才搬进来的!”

也对,一个小姑娘哪懂得这种事,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怎么样了,那大妈可真难缠啊,白瞎了我一个上好水种的戒指!”正在这时,牛奋进来了!

巩雅文嫣然一笑道:“牛大哥,谢谢你啊!”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牛奋装模作样一弯腰道:“别说陪一个胖老太聊天,就是给她洗脚,只要是你需要,我也去洗!”

巩雅文被逗得忍俊不禁,转身对我道:“小先生,更要感谢你,应该给你多少钱?”

“什么钱不钱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为了一个同样的gong chǎn主义事业奋斗,提钱俗了不是?!”牛奋搂着我的脖子道:“卜爷,你说是不是?”

一个向来认钱不认人的奸商,竟然给我说提钱俗,真是太阳从北面出来了!

我点点头,没吭声,不知道怎么,我总感觉今天这事有些蹊跷!

牛奋又充分发挥自己不要脸的精神朝巩雅文要到了联系方式,在反复要请人家吃饭被婉拒之后才和我一同下了楼!

“怎么了罗大师,看你闷闷不乐的,事情不是解决的很顺利吗?喂喂,你不会也对这小可爱产生兴趣了吧!”牛奋盯着我道!

我哼道:“你可别多想,我喜欢那种大气型的!”

“大气型的?你就直说苍颜不就行了?所谓大气,就是一口气能把你揍得不chéng rén形的,对不对?!”牛奋哈哈一笑!

我微微一笑,想到苍颜心中莫名一暖!

可就这时候,我忽然感觉有些头昏眼花,心脏一阵抽搐,而那六指也酥酥疼的厉害!

“卜……卜爷你怎么了?”牛奋扶住我问道!

我抬手看了看,那根六指竟然变成了全黑色……

第九十章 刺猬血

我深明白,这根六指儿就是我生命境遇的指向标,此刻它变成了全黑色,这也就意味着我随时都有可能挂掉!

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好好地突然就这样了呢?难道说和上次被医院下病危通知一样?

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宿舍楼,恍惚间,好像看见四楼某扇窗子后面闪过几道人影!

“罗兄,你别吓唬我啊,这是怎么了啦?”牛奋扯着脖子问道!

恰好楼管大妈探头出来,一脸讪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不中用啊,这才几分钟啊就两腿发软了?没那本事就别跑女生宿舍楼整风花雪月,和大妈聊聊哲学讲讲故事不好吗?”

牛奋无奈道:“大妈你就别搀和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这么说吧,这个巩雅文是我女朋友,和我这哥们无关!”

那大妈咂了咂舌头,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乱!还是我们那个年代的革命爱情坚贞不屈……”

我身上冷的厉害,好像正在从四肢朝心脏蔓延!

“牛奋,别说了,赶紧送我回方静斋!”我几乎是在央求道!

“哎,唉,我知道了!”牛奋忙不迭地答应着,将我扶进车里,一踩油门冲出了云城大学!

“萝卜头,你……你挺住啊,要不,咱们去医院?”牛奋一边开车一边朝我问道!

“别去医院,没用的!”我结结巴巴地说:“到了方静斋,你别的事就不用管了,哦,对了,你丫的属于阅进人间繁花,小巩属于三月初春韶华,你们挺般配的,你该多去了解了解她!”

“罗兄,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兄弟的终身幸福,你这是要感动死我啊,行了啊,别说话了,一会就到……”

其实说来惭愧,我也有我的私心……

到了方静斋,我摇摇晃晃下了车,开了门直接进了屋!

牛奋也要进来,我摇了摇头道:“老牛,你先回,有什么事咱们再联系!”

牛奋眨了眨眼,马上道:“懂,我懂,你们有你们的规矩!这么着,等你没事了赶紧给我打电话,要是三个小时后我还没接到你电话,我就过来砸门!”

“好!放心吧!”我赶紧关上了门!

“鬼医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三魂还掉了一个!”一关门,小姝马上现身出来,扶着我惊叫道!

三魂掉了一个?

我一愣,看来事情果然并不简单!

“这傻球是被人攻击了,而发动攻击的武器还很厉害!”葫芦里的小韩七爷冷声道!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有什么办法啊!”小姝朝葫芦抱怨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是柳仙,这不是我的强项,再说了,他是鬼医,自己想办法呗!”

以我现在的情况,不要说做法拘魂,就算是能好好喘口气就算不错了,想了想,还来只能还是请小白来了!

“小姝,去把八瓣儿灵芝拿来!”我大声道!

“哦,好的!”小姝赶忙去拿灵芝!

上次给小白供奉香火的香碗还在,堂口一立,只需再点一柱檀香即可!

八瓣儿灵芝在火苗的熏烤下发出一股浓郁的木香,三柱香火头发亮,香案砰砰一阵震动!

“姑奶奶这就来,让你身旁的小鬼回避!”小白这次并没哈气连天,大声道!

一着急忘了,白仙是避讳和小鬼碰面的!

我看了小姝一眼,小丫头很听话地回了里间屋子的柜子!

“怎么搞的?你不要命了,不是说了你现在是活死人很脆弱吗?怎么还和别人斗法去了!”小姝一躲起来,房门轰隆一声,小白已经站在了屋中央!

“我没斗法,我就是……唉,说不清楚……”我一张口,就感觉自己的气息要断!

“行了,先别说话!”

小白皱了皱眉,扬起自己的手指,朝天画了画,默念了几声咒语,忽然断喝一声,那白皙的指尖竟然冒出一串晶莹剔透的血珠来!

“张嘴!”小白命令道!

以前听说过,刺猬血管治百病,不过,得到白仙的每一滴血就是一年的修为,小白这是用自己的五年清修在救我!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这血……”我有些于心不忍!

“怎么这么废话,婆婆妈妈!姑奶奶有的是血,可你的命就这一条!”小白有些愠怒,出手使劲抓住我的颌骨,将指端的血滴在了我的口中!

血液入喉,似火蛇入体,我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滚烫,刚才那种行将就木的冰冻感顿时消失了!

“你为冥府办事,掉了的魂会自己回来,没人敢拿!不过,在这期间,你不能出门,更不能和人斗法,还有,你现在阳气弱到了极点,让阴气重的东西都离你远一点,要是被人夺了身体,你就死翘翘了!”小白说着话,故意瞧了瞧里屋!

我知道她这是说给小姝听,赶紧道:“记住了,你放心吧!”

小白目光一闪,落在了葫芦上,大声道:“青山云里路,敢问哪家门!”

我一听,小白这是和韩七爷盘道呢!

我正要开口替小韩解释,小白却一摆手道:“让它自己说!”

“家乡丹东口,避祸入关山!”葫芦里的小韩应声道!

原来小韩七爷并不是fèng huáng山的生灵,我说那天它怎么那么怕那群狐狸呢!

“食人俸禄为人事,不可奸佞不可滑!”小白字字如珠,声音高昂,看得出,她的道行略比韩七爷高了一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此所为何事,我希望你在完成自己心愿的同时,帮我保他周全!”

一向混不吝的小韩七爷这次竟然没撒泼,只是有些不甘地问道:“同在山中走,缘何语气高?”

小白哼声一笑道:“怎么,还不服气?那我告诉你,他奶奶的老仙家就是我奶奶,我和他算得上世交。我奶奶肯为他奶奶赴汤蹈火,术尽而亡,我也能!”

听闻此言,小韩七爷便不说话了!

小白看了看外边的天,朝我道:“今日初七,是我族的瞻月日,我必须回去,你好自为之,记着,今晚别出门,谁也不能奈你何!”

我点点头,小白这才有些忧虑地离开了!

小白走后,虽然我仍感觉身体并不舒畅,但是显然比先前好多了!

小姝尽管和小白不对付,但是还是很相信小白的话,早早地帮我关好了门,在一旁担心地守着我!

小韩七爷好像又睡着了,也不怪它,毕竟现在是冬天,正是他睡觉的季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百无聊赖的翻着笔记!

就在子时一刻,我正准备睡去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这个时间了,怎么有人?

“莫非是夜诊?白灯笼挂上了?”我心头一急,小白说了,我是不能见阴气重的鬼煞之物的啊!

小姝马上摇头道:“没挂啊,我就怕它自己偷偷挂上去,招来事端,特意关在柜子里了!”

如果没挂白灯笼,那还好说,说明来的是人!

“咚咚咚!”敲门声又急促地传来了!

“不好意思,太晚了,我已经休息了!”我控制住气息,朝着外面说道!

“小卜,是我!”

我一怔,竟然是师傅……

第九十一章 师父要杀了我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起身就要去开门!

小姝拉住我,皱眉低声道:“鬼医哥哥,不可,你忘了黑衣人和你说的了吗?”

馗?

我忽然想起来了,馗确实说过,如果师父回来,绝不让他进门!

可是,这可是我的师父。

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他曾经帮助过我,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何况这里本来就是师父的宅院,我有什么理由不让他进来了?

再说,有些事,我一直没来得及和他细问!

“小姝,你先回避一下。师父不是鬼魂,没有阴气,不会伤害我的!”我朝小姝道!

小姝鼓了鼓嘴巴,只好点点头道:“那你赶紧关上门!”

我应了一声,看见小姝躲进了柜子,赶紧把门打开了!

果然是师父,只不过师父站的笔直,双眼如炬,脸色铁青,一点笑意都没有!

“师……师父,您回来了!”我莫名地感到有些紧张,师父似乎很生气!

师父没吭声,拍了拍我的左臂,直接走到屋中,回身一脚将房门踹上了,然后一副冷漠的眼神看着我!

“师父,您怎么了?”我有些不解,小心翼翼问道!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师父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用阴沉的语气问道:“你要杀我?”

我忽然感到有些惊惧,眼前的师父没有半点那个慈祥老人的气息,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

“师父,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害你呢?上次一别,咱们再没见过面啊!”我结结巴巴解释道!

师父冷笑了一声,忽而又转过身去,摩挲着手掌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谁?”我一怔!

“谁?自然是那个给你鬼医刀,让你杀我的那个人!”

“您说的是黑衣人——馗?”我马上说道:“馗并没和我说你什么啊?我只是从他的语气里知道你们似乎有过节,其他的并不知晓!还有,您是怎么知道他给了我鬼医刀的?”

“小混蛋,给我装傻!”师父忽然暴怒,回身突然出了一掌,正拍在我的胸膛上!

我顿时身子一颤,扑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师父……”

“你别叫我师父!”师父怒喝一声:“说,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万万没想到师父会对我出手,而起是突然袭击!

心脏在疯狂跳动,热血一股股朝着咽喉上涌!

从师父的眼神来看,似乎已经没有半点师徒情谊了,可唯独我,仍旧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甚至连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

“师父,你既然问了,那我也想问你一些事情!”我强撑着站了起来!

“想问什么,问吧,我知无不言!”师父冷言冷语道!

我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脱口道:“有人对我说,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师父竟很干脆的承认了。

“可你明明活着,你到底是不是方静斋?还是你一直都不是活人?”

鬼父嘴角咧出一丝阴笑:“罗卜,你也算是入行了,难道你不清楚吗?我们这些人,如果想活,办法多得是,只不过是死了之后到地府多受些罪罢了!”

“你是说,你坏了规矩,借了别人的命?”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也不是,不是借,是夺,我就是朝人夺了二十年阳寿!”师父毫不隐瞒,语气平淡地像是杀了一只蚂蚁!

听到师父这句话之后,我的身体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后脑勺一阵酥麻,差点摔倒在地。

一个满口叫我悬壶济世的医者,一个告诉我秉持正义的术士,竟然夺了别人的阳寿。

我宁愿他给我一巴掌,冲我吼道,不要相信别人的胡言乱语!可是,他却承认了,而且还厚颜无耻承认的如此干脆!

“你还想问什么?”师父沉着面孔,冷飕飕道:“你是不是还想问,当年你夺了人家二十年阳寿,为什么到如今还活着?对不对?”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用一种假装并不慌张的眼神看着他!

师父探过身子,几乎脸贴脸地对我道:“那我告诉你,没错,那二十年阳寿也要用尽了,我是该死了。可是地府要我,老天却护我,正当我绝望的时候,你来了!咱们同命同属,而且你先天六指,通阴通冥,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借走了你的寿命!”

我虽然在刚才那一刻想到了这个结果,可是当这话从师父自己嘴里说出来我还是感觉崩溃了!

这人世间到底还有谁能够让我信任,为什么所有人的接近都带着目的性!

“小子,我知道我愧对你,可是我也知道,有馗在,你死不了,你打不了也做个活死人嘛。所以,我将这院子和我所有的积蓄留给了你,算作补偿,这不够吗?虽然咱们情谊尽了,但是我感谢你给我延续生命,让我完成我未竟的事业。我以为,咱们从此老死不见,相安无事最好。可你,却想杀了我!”

“老东西,明明是你谋命害人,现在还要杀人灭口!”小姝忽然从柜子里闪了出来,朝着师父怒声大骂道!

师父抬起头来,看着我笑了,笑的我毛骨悚然。

那笑容有些诡异,更多的是嘲讽和幸灾乐祸。相处中这么久,我从来没有见过师父有过今天如此多的表情!。

“啧啧,这才几天啊,竟然养起小鬼来了!小孽障,那我就先送你走!”

师父突然一个运手,做金刚指手印,直取小姝命门!

我下意识出手将师父拉住,大叫道:“小姝,你快走,这里的事和你不相干!方静斋,你要是念我们还有半点情分,你冲我来,放了她!”

“哈哈!好啊,小东西,既然你用碎魂刀伤我在前,此刻又求死叫嚣,那我就成全你!”师父脸上露出狂暴的狰狞之色,目光中带着狠厉,回手直拳打我心窝!

我两掌合力,死死将师父的拳头攥住,可这是另一只干枯的手已经袭过来了,一把攥在了我的喉咙上!

“为什么?”我哽咽道!

“二十多年前,我也和你一样,凡事都想知道为什么?可是后来我发现,问为什么还不如问凭什么,凭什么老天爷这么对我?凭什么别人针对我?不回答的我一律都杀了!从此就在也没人这么对我了!罗卜,别怪我心狠,我有我的仇恨,我有我的罪孽,我有我的末日,但今天你得先死了!”

师父猛然用力,径直把我提起来悬在了空中!

我顿时感到大脑缺氧,好像随时都要窒息!

鬼刀谱,鬼刀谱……我极力像默念口诀,召唤出一把鬼刀来!

“小卜,别费力气了,进屋的时候我就把你的左臂封印了,呵呵,毕竟那鬼医刀也曾是我的武器!”

师父眸中闪烁着凶芒,那苍老干枯的大手几乎要嵌入到我的肉里!

“你的债,我下辈子还!”

师父悲切地说了一声,就要发力攥碎我的喉管,就在关键时刻,砰的一声,大葫芦从墙壁上落了下来,一道闪电般的黑影直取师父的咽喉……

第九十二章 黑冠蛇(为今天大家的解封打赏加更)

是小韩七爷!!!

这条不足一尺长的小蛇将身体挺成了一根黑棍悬在空中,皮囊一样柔软的上颚一口刺进了师父的脖子!

“啊!”

师父哀嚎一声,剧烈的痛楚令他手上一松,将我扔在了地上!

他两手死死握住小韩七爷的身子,硬生生将它拔了下来!

“还养了蛇灵,你这是早就想好了要我命啊!好小子!”

师父恶狠狠朝我怒骂一声,这时候小韩七爷蛇头一卷,凌厉地再次扑向师父的面门!

“咬我?我让你碎尸两段!”

师父一手扥住小蛇七寸,另一手拉住小蛇尾巴,他这是要活活将小韩七爷扯断啊!

我顾不上咽喉剧烈的痛楚,一个驴打滚扑到师父跟前,拔出银针,朝着他的膝盖下足三里就是狠狠一针!

为了解救小黑蛇,我特意在针端横挑,扎拨神经,师父膝盖疼的一软就要扑倒!

他的惨嚎声声嘶力竭,恶狠狠将小黑蛇摔在了墙上,转过身来,用手肘狠狠用力撞击我的腹部,将我死死的按在地板上。

“去死吧!小崽子!”

师父眼神怨毒狂热地咒骂着,右手成剪刀状直chā wo的喉咙!

关键时刻,忽听墙角的小黑蛇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它黑色的小脑袋上鼓出一个冠状的囊,好像公鸡的冠子一样有节奏的抖动着!

与此同时,师父忽然全身颤栗,整个脸扭曲成了一团抹布,就看见脖子上的两个齿印忽然变得黑紫,一道黑血丝顺着伤口蔓延开来!

“竟然是黑鸡冠蛇……”师父的声音明显在发颤。

原来小黑蛇竟然是黑鸡冠子蛇,我以前就听说过,这蛇虽然不大,但是剧毒无比,在东北的原始森林,就算是老虎和狗熊也都要绕着它走!

师父再也无心理会我,他满头冷汗,踉跄着退了两步,一手掐在黑血丝的前面,另一手朝着风池、天柱、肩井和大椎四穴上狠狠点了几下,便看见那黑血丝一点点缓缓退了出来,蛇牙印上溢出了一串黑紫色的血珠……

“鬼医哥哥,不能让他把毒液逼出来!”小姝趁着师父无暇顾及之机,双手用气,将笨重的老榆木诊桌一阵阴风悬了起来,朝着师父就狠狠砸了过去!

师父此刻没有攻击之力,勉强凭着还算灵活的手脚跳到门口边,一手捂住脖子,另一手指着我道:“罗卜,反正你的命我是借了,恩德下辈子再算。不过,若是此生你不放手,我早晚还会杀了你!”

师父说完,一扭身逃出了店门,转瞬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小姝赶紧上前将门关上,为了以防万一,有邪祟再来捣乱,我强撑着画了几道镇煞符贴在了门窗上!

刚才被师父差点扼死,此刻我的脖子刺痛难忍,就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

不过我顾不上自己,刚才小韩七爷被师父狠狠扥了一下,对于一条蛇来说,很可能已经伤了筋骨!

“小黑蛇呢?”我这才发现,墙角的小黑蛇不见了踪迹!

小姝没吭声,弯下腰捧起了葫芦!

本来以为这小东西不过是个只会耍嘴炮的家伙,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它又救了我!

“谢谢啊!七爷!”我有些不好意思道!

“甭客气,那死刺猬不是说了,食人俸禄为人分忧嘛!谁让我chi rén最短,住人不要脸呢!不过这老家伙很厉害,毒液被他逼出来绝大半,他死不了,早晚还是麻烦!”

小姝抿嘴一乐道:“到底是毒蛇嘴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明明骨子里也有侠肝义胆,非要冷冰冰的招人讨厌!”

我对着葫芦道:“你刚才受伤了吧,出来我看看,你也知道,我有七刀,阳修三刀里的离骨刀能够为你医治!”

“谢谢,免了!没听说过打不死的小蛇吗?放心,我死不了!况且……就算你医术再高,我也不能割皮流血,现在我冒不起这个险!”

我以为他是怕我医术不行,所以也不勉强,毕竟这诡异刀谱我也是新上手。再说了,蛇类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大概是他很自信没有大碍吧!

小姝小心将葫芦重新安置好,对我说道:“鬼医哥哥,你说你师父,阿不,是这个老东西,他为什么要杀你呢?”

小姝的问题其实也正是我心中所想。师父偷偷借走了我的阳寿,他大可以远走高飞,或者躲在某处老死不相往来,可他偏偏又找上门来,还口口声声说我害他,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有缘!

难道是馗吗?他在背后以我的名义在害师父?可也不对啊,以馗的实力,一定远在师父之上,他要出手杀师父,大可以光明正大较量,没必要如此背地暗算!

思来想去,我忽然想起来另一个可能……

莫非是她?

看了看时间,离牛奋离开已经三个小时了!

我赶紧给他打了个电话,免得他担心我再跑过来一趟!当然,师父回来杀我这件事暂时没必要和他说,再没弄清楚师父为什么做了这么多坏事之前,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对师父评头论足,毕竟一日为师,终生该念启蒙之义。将来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到那时候我们之间再做一次性的了断!

“牛掌柜,怎么样,和你的小萝莉联系了吗?”我试探着问道!

牛奋笑道:“那是自然,我是不会放弃接近自己媳妇半点机会的!不过嘛,她给的电话号是假的,好在我有心理准备,一回来就让驼伯给我查到了她的真是电话号码!”

娘的,品尚楼果然霸道,连一个小丫头的资料都能查的到!

“唉,罗兄,你是不知道,别看那小妮子天真可爱,笑的像朵花,可资料显示,她竟然是个孤儿。你说她得多么不容易,能在逆境中活的如此灿烂!这资料看得我的心啊,痒痒的,恨不得这就过去陪她!娘的,这朵小花,这辈子我护定了!”

“你先别发骚,人家还不一定是谁媳妇呢!”我哼笑着追问道:“你查到她是孤儿了,那你知道她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很重要吗?”牛奋一愣!

我答道:“自然很重要,如果你俩将来真在一起,那就是你岳父母!你今晚上再查一查,明天咱们两个再走一趟怎么样?”

“喂喂,我说罗兄,你咋突然这么热心?你不会是也对我的小文文有什么想法吧!”牛奋顿时警惕起来!

我笑道:“不是和你说了?我不喜欢这类型的,放心,我就是售后回访,总要知道我忙了一遭,半夜还有没有人敲墙啊!”

“也对!”牛奋咂了咂舌头道:“不过卜爷,明天你得少出点风头,多捧捧我!把我的体贴、细腻、男人味都体现出来!”

挂了电话,小姝道:“鬼医哥哥,你们去那所学校发生什么事了?莫非,你怀疑那女孩和你师父的事情有关?”

我也说不清楚,他们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但我总觉得,这一天的事情绝非偶然……

第九十三章 藏在柜子中的牌位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亮,牛奋便哐哐砸我房门来了!

打开房门一瞧,天竟然还飘着雪花!

这货却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是金利来,眼镜是罗敦司,腰系爱马仕,脚蹬伯尔鲁帝,连特么笑容都是标准的尼古拉斯·凯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西欧哪来来的蹩脚伯爵呢!

“喂,大哥,人家还是个上学的小姑娘,你整这一套臭显摆什么啊!”我揶揄道!

“显摆?”牛奋对我的措辞很不满意,瞪着眼摸了摸手上的劳力士道:“这是品味!我并不是让她觉得我有钱,而是告诉她,我对和她的每一次见面都是认真对待的,在我眼中,她就是泰勒,她就是奥黛丽。”

完了,这小子看来真是迷上人家姑娘了,这么酸了吧唧的词说出来都不脸红!

“你等着吧,这才几点啊,老子还没吃饭,再说,人家姑娘这点还没起床呢!”我不屑道!

“别急,我大兄弟,我就是请你吃早点来了!”牛奋得意洋洋道:“你不是觉得我这些打扮是装x吗?不,我要告诉你什么是精致的生活!并不是我跑到那显摆自己的穿着打扮去了,我的精致是从今天早饭就开始的!驼伯……”

这小子打了一个响指,店门的车门便打开了,驼伯领着两个带着厨师帽的胖子走了下来!

三人不由分说,端着大大小小的盘盘碗碗就上了餐桌,豆类、香肠、熏肉,鸡蛋、蘑菇、土豆煎饼和吐司,另外还有两杯葡萄柚汁!

还说不是嘚瑟,这特么尾巴都要快翘天上去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家大业大呢,只能随他显摆了!

在三个老头的注视下,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把这顿“有品位”的早餐吃完了!

一边吃饭我一边问了问牛奋新得到的巩雅文的资料的情况,果然如我所猜,巩雅文的母亲在她出生时就去世了,重点是她的父亲,曾经是一名有名的神汉,在她三岁那年奇怪地zi shā了!zi shā的方式是身穿一身红衣,把自己用十字口的方式吊死在了大梁上!

吃完饭,驼伯和两个厨子收拾完东西把车开走了,最后扔下来一辆折叠自行车!

“这个又是闹哪门子妖儿?”

牛奋嘿嘿笑道:“这就不懂了吧?雅文还是学生,青春正茂,我要让她感受到我活力四射的一面,所以,我决定骑自行车载你去见她,免得让他觉得我坐在车里像个老年人!”

于是乎,这孙子穿着几万块一双的皮鞋,西装革履地载着我在零下二十来度的雪中奔驰,等到了云城大学的时候,我的后脚跟都要冻掉了!

两个人吸溜着鼻涕泡傻帽是的进了宿舍楼,那宿管大妈像是看见多年老友一样冲了过来,抬手将自己的大棉袄给牛奋披上了,我都看傻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亲妈呢!

“小牛啊,你别说,你给我的戒指真带劲,回去左邻右舍都羡慕死了!”

我心中暗笑,那戒指少说也三五万啊,看来世间间都一样,果然是有奶便是娘!

牛奋咧嘴一笑道:“大妈喜欢就好,那个啥,我的小文文没出门吧!”

大妈眨了眨眼,狡猾道:“放心,我给你盯着呢,还没出门!”

好嘛,昨天还是宿舍小卫士,今天就成了牛奋的眼线,有钱能使鬼推磨,嘴甜能使人心破啊!

“走吧,上楼!”我哼道!

牛奋点点头,那大妈却又拉了他一把,瞥了我一眼道:“小牛,不是大妈多嘴,有些贼眉鼠眼的人啊,你得防着点,这见女朋友来带别人来可不好,小心给你挖墙脚!”

嗨,好嘛,我还成了贼眉鼠眼的人了!

我气的要发火,牛奋拼了命将我拉上了楼!

到了巩雅文房前,反复敲了几遍都没回应!

我忍不住笑道:“看来你用戒指发展的眼线也不怎么样啊,这人不在啊!”

牛奋有点失落,嘀咕道:“怎么会不在呢?不会有什么事吧!”

本来我就是带着目的而来,索性趁机道:“牛掌柜,要不,我把门撬开咱进去瞧瞧?”

牛奋一愣,嘀咕道:“不好吧,两大男人撬一个女孩房门,说出去不被人骂死!”

“你这是有贼心没贼胆,你想想,你的小文文要是在里面真出了事,你知道后果吗?”

牛奋倒了一口气,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宁可犯错,不能错过啊!你撬,有事我担着!”

虽说撬锁是我的建议,可是溜门撬锁不是我的专业,我只能弄了根铁丝和电视上演的那样在锁孔里乱搅合一通,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打不开!

就在我气急败坏抬脚要踹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质问:“你们什么人,干什么的?我报警了啊!”

一转身,正是巩雅文,手里足足拿了三杯豆浆,三个包子!

“文文,不不,小巩,是我们啊!刚才敲门没应,怕你出事,所以才……怎么样,昨天夜里没什么情况吧?”牛奋殷勤问道!

没想到巩雅文只在我们脸上扫了一下,便淡淡道:“我们认识吗?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人了吧,如果没别的事,请你们离开这里,这只有我一个人住,不方便。”

我和牛奋同时一愣,见过翻脸不认人的,可也没见过脸翻的这么快的!

“你说什么?你不认识我们?”我想到昨天的事不禁有些光火!

巩雅文微微一笑道:“对不起两位帅哥,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这姑娘说着,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闪身就要进去!

我突然有点克制不住火气,用力一搡,完全不过巩雅文的反应也挤了进去,同时反手将门关上了!

有些事,暂时还是不让牛奋知道为好。如果她是个好女孩,我会和牛奋说个明白,但如果她是个歹毒的心机女,我会直接料理了她!

“老罗,你干什么,把门开开!”牛奋在外面大叫道!

“牛掌柜,昨天的事还没了,你等一下,鬼祟未了,我总要忠人之事!”我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巩雅文的神色变化!

“你……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你……”巩雅文有些慌张,但是更多的其实是表演出来的慌张,因为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的是嘲讽的笑意!

“那件带血的衣服是你故意放的,对不对?”我冷声问道!

“什么衣服?”

“你别装了,你清楚地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件衣服你怎么得来的?说!”我嘶吼一声!

巩雅文被我的怒吼惊得颤抖了一下,可随后无辜的小脸却笑了出来,淡淡道:“你师父找你去了?他是不是特别愤怒?恨不得杀了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我怒声道:“因为你和他有仇恨对不对?若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而是要利用我来伤他?”

巩雅文目光一闪,看着窗外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鬼医?糊弄鬼吧!你出去,否则我就喊救命了!”

我看着她手中的三杯豆浆冷笑道:“你威胁我?今天若是说不清楚,我就送你最重要的人去见阎王!”

说着,我一回身,猛地拉开了衣柜……

我以为,里面藏着的会是两个鬼魂,可没想到,却是两个黑色的牌位……

第九十四章 师父的孽

按照我的推测,巩雅文不过还是个娃娃脸的漂亮妮子,应该设计不出如此周密的计划,她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指导她,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她死去多年的神汉父亲!

昨天带我来一进屋,小丫头慌张地将屋里舍友们散挂的内衣收了起来,放在柜子里!其实她做这些就是为了给我看的,让我打消掉对柜子的顾虑,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而柜子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我以为,柜子里一定是他父亲亡魂的藏身之所,甚至看到三份豆浆之后更加证实我的猜测,可没想到,里面除了两个黑色的排位和一个香碗,什么都没有!牌位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先考、先妣的字样……

柜子一开,我傻眼愣住了……

就看见巩雅文小脸涨的通红,双眼冒出仇恨的光,怒喊一声:“你们欺人太甚!”

我怎么也没想到,纤瘦温婉的巩雅文竟忽然朝我扑了上来,而且,右手微微一甩,袖管里便划出一把锋利的bi shou!

这姑娘竟然拳脚功夫了得,一身白衣瑰姿艳逸凌厉而来,手中的bi shou划着森寒连取我的咽喉、面门,可谓是招招要命,刀刀索魂。

事发突然,再加上我本来就不善拳脚之术,只能踉踉跄跄着后退,眼看着就要把我逼到房门上无路可退了!

却听砰的一声响,房门被从外面踹开了,沉重的铁门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拍在了我的屁股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之后,我一个平沙落雁式被拍了个狗啃土!

“文文别怕,我来了!”

牛奋豪气冲天杀了进来,不问青红皂白,骑在我身上就是一通削!

“天煞的罗卜,枉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对我老婆动手,我打死你……”

我特么比窦娥还冤,忍疼大叫道:“你狗眼长屁股上去了,是她要杀我……”

我说着,一抬头,发现巩雅文趁着牛奋骑着我的时机,将bi shou高高扬起正要刺下来!

“牛奋,你害死老子了……”

我几乎就要吓尿了,却发现bi shou并没落下来,睁开眼一瞧,牛奋已经惊凌空把巩雅文手中的bi shou捏住了!

没错,就是捏,拇指和食指掐着刀刃,巩雅文的手竟然动惮不得!

我的天,牛奋这个瘦猴子到底还有多大本事没展示出来,这种空手夺白刃的技巧我只在《十万个冷笑话》里见李靖做过……

牛奋面色平静,两指一扭,bi shou嗖的一下弹了出去,chā jin墙上半截!

我看呆了,巩雅文也愣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牛奋将我拉了起来问道!

我没回答,指了指身后的柜子!

牛奋回头一瞧,也有些惊愕,可口上却柔情似水小声道:“小巩,这是你的父母?”

巩雅文泪眼迷离,看着我道:“是,就是我的父母,我的父亲就是被他的师父亲手杀的。二十年前,我还是个除夕夜,正是我爸要过本命年。那天家中来了一位客人,似乎与父亲相熟,他们相谈甚欢。一顿酒酣之后,家里人都睡着了。半夜里我被一阵呜咽声惊醒,发现那个客人一身是血地正坐在地上轻哭,木讷地看着屋顶,而我的父亲身穿红色本命年睡衣,双手双脚十字口kun bǎng就吊在房梁上!”

我听得心中震撼,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牛奋小声道:“那后来了……”

“后来?”巩雅文惨笑一声道:“后来我推醒了爷爷和奶奶,爷爷只哀嚎一声便被那人dǎ dǎo在地,半个月之后也去世了。他本来还想杀了奶奶,我拼命地哀嚎,他犹豫着看了我一眼转身匆匆走了。那年我虽然只有三虚岁,但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何以证明就是他的师父?”牛奋问道!

“因为我记得很清楚,那人来的时候父亲曾经向他抱拳说到‘燕山鬼医方静斋,大名鼎鼎’一类的客气话!事后我曾经和警察说过,可他们却说燕东虽有方静斋这个人,却已经在半个月前死掉了!警察们认为是我太小受了ci ji,产生了幻觉,还一度要送我去小儿精神病院!”

“那你奶奶呢?”

“爷爷病重,奶奶痴呆,没人相信我,可我相信自己!事后我在院外找到了那件血衣,我知道,父亲被吊死,并没流血,那这血就一定是搏斗时那个rén liu的,所以我收藏着它,一直到了今天!我本来想请他自己出手弄死自己的,可惜了他却不在……”

“于是,你就把这个报仇的‘刀’塞进了我的手中,以徒杀师,更能让你已解当年之恨?”我看着巩雅文问道!

“是!你承认过,你们就是一类人!”巩雅文安静地说着,一旦平静下来,这个姑娘仍然是个令人怜惜的小萝莉!

我才想起来,当时她的措辞就很奇怪,原来还有这个深意!可她不知道,我也不过是方静斋的借命载体,方静斋抢走了我的寿命,我用碎魂刀伤他,其实就是伤了自己!难怪我三魂掉了一魂,差点挂了……

“既然被你识破了,我也认了,虽然没能手刃了那老贼,但是你的刀不是普通的刀,那一下子,足以要了他半条命!至于我,要杀要剐随你!”巩雅文脖子一更,那种柔里藏刚的倔强反倒让人觉的有些可爱!

我一步步朝着这丫头走了过去,牛奋唯恐我真的大打出手,赶紧拉住我低声道:“卜爷,冷静,冷静,其实她也是可怜,要不看在我的面子……”

我推开牛奋,朝巩雅文问道:“你的纸人术和谁学的?”

巩雅文以为我要出手,没想到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绷紧的小脸微微和缓开来,低声道:“我爸爸学过南茅山术法,是他日记里的……”

我点了点头,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巩雅文和我的身世何尝不是有些相似呢?

“算了,我师父他……不,准确的说,方静斋他什么事都没有,你自己小心点吧,若果让他知道自己当年留下的活口也学会了茅山术,而且正在找他报仇,那他一定会杀了你!牛掌柜,咱们走吧!”

牛奋长出一口气,唯恐我变卦,赶忙对巩雅文道:“小巩,那你休息,我们先走!”

我们出了门口,就听见巩雅文大声道:“我不怕,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要让他血债血偿!”

第九十五章 神秘符纸

一边下楼,牛奋便迫不及待问道:“萝卜干,我还是没太明白,睡了一宿觉,你怎么就知道那件衣裳是你师父的了?还有,既然是你师父的衣裳,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当时浑身抽搐,像是犯了羊癫疯是的!”

这事看来是瞒不下去了,否则这小子一定疑心病下去,总觉得我觊觎他未来的媳妇!

出了楼门,我便郑重其事将昨晚上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师父借走我阳寿的事!

牛奋脑瓜门子攒成了花卷,半晌才结结巴巴道:“gou ri de,原来你师父是个混账东西!”

虽然听着他大骂方静斋还是有点不舒服,可是实际上我和方静斋确实已经没了半点情意。如果可以,我宁愿从不认识这个下作的人。不管出于和目的,有什么养的nèi mu和不得已,他杀人性命夺人阳寿就是罪不可赦!

“这么说来,巩雅文的父亲和你一样,也是同命同属才被方静斋选中的?”

我点点头,实际情况无外乎如此!

从巩雅文的描述看,方静斋和她父亲是相识的,很容易便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和属相,而且巩的父亲还是神汉,自然也是通阴之人,和我的情况几乎相同!

我看着牛奋笑道:“不管怎么说,虽然她差点害死我,但这小妮子着实可爱,敢爱敢恨,你小子没看错人!”

“是吧!咱这叫做慧眼识珠!”牛奋洋洋得意道:“等我把她追到手,我再替你好好解释解释,免得她觉得你和你那倒霉师傅一样都是坏人!”

走着走着,这大猴子忽然一拍大腿,大叫一声:“不好!”

“你脑子没病吧,一惊一乍的!”我被他吓了一激灵!

牛奋着急道:“喂,你的意思是说,昨晚上方静斋并没被蛇毒死?”

“对啊!小韩七爷说了,方静斋修为很深,把绝大多数的额毒液逼出来了!”

“那糟了,我家文文岂不有危险?”

我想了想,开口道:“按理来说,方静斋不一定知道巩雅文的存在,他还以为我出手报仇是因为我知道了他借我寿命!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可看到了,巩雅文下定决心报仇,早有有一天,方静斋和她会有正面冲突!”

“这还得了!”牛奋嘬着牙花子道:“不行,我得找人保护她!”

这小子这次看来是动真感情了,准备下血本。不过品尚楼家大业大,由他折腾去吧!

“牛掌柜,看在我帮你勾搭到这么个漂亮的小萝莉份上,你能不能在我帮找找阎宇森的下落啊!”我见他心情不错,趁机问道!

牛奋这次倒是没叽叽歪歪,痛快道:“实话告诉你吧,自从上次fèng huáng山黑市最后现身过之后,这阎宇森一直没有消息。不过根据我的内部情报,大年初一晚上,南城地下赌城会有一场黑拳赛,这是云城黑道历来的传统,很多人都会去图个彩头,阎宇森是个十足的赌徒,我猜他可能会去!”

“够意思!”我激动地拍了牛奋一巴掌!

牛奋哼声道:“喂喂,我这西服不能水洗的,你的手脏不脏啊!你激动啥啊,那地下赌城可不像上次一样让你随意溜进去,你有关系吗?”

我一愣,也对,既然那么多大小头头都去,自然不会什么人都让进!

“牛掌柜,牛品味,牛大少爷,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你好人做到底,再给我想过法子?”我赶紧讨好道!

牛奋咧嘴一乐道:“既然马屁拍的这么舒服,我就给你出个主意!那天我品尚楼也会凑个热闹,你跟在驼伯后面扮个跟班。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在里面生出事来,决不能和品尚楼扯上关系,而且,你就是在我面前被人揍死,我都不会帮你,明白吗?”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这个我自然明白!

我正要乘势再拍一阵马屁问一问苍颜的消息,电话突然响了,是老史打来的!

这大壮牛自从做了片警之后更忙了,两次约他吃饭都没工夫,据说是准备戴罪立功呢!

“史大队长,阿不,是史大片警有什么吩咐?”我冲着电话里调侃道!

老史却不苟言笑,郑重问道:“卜爷,问你一个事,黄纸上画个莲花的图案,莲花下是一道符咒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名字和生辰,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愣,这没头没脑的我哪知道什么意思!

莲花头的符咒一般是佛教秘咒,多数都是用于祈福消灾的,种类众多,法门各不相同!

“老史,你说清楚点,你从哪见到的这东西?”

老史道:“就在我的片区啊,每天都能看见不少这样的黄纸,还写着什么‘天惶惶地惶惶,药师琉璃如来光。过路君子传千手,借命续寿袁家郎!’这东西风一刮,满天飞,昨晚上就扣在我脸上几张,背面还画这个牛脸的怪物,骷髅头冠十多个胳膊,看着怪吓人的!”

牛脸怪物,还戴着骷髅冠,莫非是藏传佛教的hu fǎ神像——大威德金刚?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还真非同一般!

那四句台词其实是道教借寿咒里面的话,在联想到方静斋的所作所为,莫非又有人在大张旗鼓的偷人阳寿?

“你等着,我这就过去!”别过牛奋,我直奔老史的片区!

老史管的这一带是云城老城区,基础设施较差,有钱人早就帮空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还有外来的务工人员。这一带被基层公务员称为“三不地区”,即为不管、不问、不提拔,谁都不愿意来,看来老史的上头是要彻底把他雪藏在这里了!

我赶过去的时候,老史正蹲在一个煎饼果子摊儿前狼吞虎咽,几日不见,没看出他颓废,反倒精神了许多!

老远看见我过来便迎了上来,一张口先塞给我一个煎饼果子!

“卜爷,现在连能给你的编外顾问的空头衔都没了,请你吃煎饼果子吧!”这小子大嘴一咧,没心没肺的,心情还不错!

到底是吃苦上大的孩子,要是换成别人一撸到底,早就自暴自弃了!

“甭贿赂我,先说正事,东西呢?”我一笑问道!

老史从破衣裳的兜里掏了掏,拿出来一卷黄纸!

我仔细打开一瞧,正面是一副道符,上面是祈寿莲花,下面是一道十分复杂的“金房度命回年上真玉符”,最底下写着两个名字,前面的用黑笔写就,叫做袁亮,后面的用红笔写成,叫做付皑,两个名字都写着生辰八字,不过因为纸张破损的缘故,看不清晰!

符纸反过来,果然印的是佛教的大威德金刚,金刚面头上还按着浅浅的血手印!

看到这里,我的心火已经腾腾往上涌了,果然又是偷人阳寿的把戏,想到师父的所作所为,我恨不得立刻把这人找出来爆锤一通!

“怎么样卜爷?这玩意啥意思?”

我看了老史一眼怒道:“今晚上我陪你蹲点,一定要把这个仍符咒的人抓住……”

第九十六章 乞丐打赏

老史自从当了片警,连个像样的案子都没破过,不是东家猫上了树,就是西家反锁了门,就差哪个大爷上厕所没带纸都给他打电话了!

此刻一看我的神情,立刻明白了,这事不简单,顿时两眼放光,激动的直拍胸脯!

“奶奶的,这几天憋坏了,不抓贼就手痒痒!”

我笑道:“你这种人,就是一辈子劳苦的命,黄世仁就缺你这种长工!”

“呸!”老史脖子一梗,大义凛然道:“老子为的是gong chǎn主义建设,为人民打长工,要是哪个黄世仁敢骑到老子头上拉屎,我轰他gou niáng yǎng de!”

“看把你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他娘的有意大利炮呢!”

老史嘿嘿一乐,小声道:“卜爷,你还没说呢,这几张黄纸到底啥意思,这么说吧,这案子有多大?”

我冷哼一声:“怎么,不相信我?我问你,谋命害人算多大的案子?”

老史一听,猛一跺脚道:“有卜爷你这句话我就明白了,破了这案子,我还请你吃煎饼果子,加蛋的,多加俩……”

牛奋的资料说的没错,这小子确实够特么抠门的!

冬天日短,太阳一偏西,我俩就在路边随便对付了一口!

老史说,据社区的清洁工反映,符纸每天早上就属老广场一带最多,因为这一带rén liu相对最大。于是老史专门借了两件刘德华同款大衣,我俩就窝在旧广场旁边的水泥管子旁守株待兔!

可想而知,寒冬腊月,西北风挂的正冲,我吸溜着鼻涕在墙角瑟瑟发抖,简直比杨白劳还惨!

“老史,为了你立功恢复原职,我这可是豁出去了啊?”我抹了一把鼻涕朝史刚卖好道!

没想到等了半天,这小子没吭声!

“你妹的,听我说话没?”

我骂着回头一瞧,就看见这小子张着大嘴使劲喘着粗气,好像是哮喘发作了一样!

“老史,你……你怎么了?”我顿时急了!

“啊?没事啊!”老史晃过神来,一脸正色朝我道:“卜爷,刚才我进行了一个科学实验,人们都说喝西北风,我刚才试了试,这话不对啊!喝,代表主动,可实际上,这西北风确实能进肚子,但是不是喝的,而是灌得,而且很冲,是被动……”

我鼻子都快气歪了,老子这要冻死了,他仗着皮糙肉厚竟然还做科学实验,关键还是如此弱智的实验!

“喂,老史,你在孤儿院长大领班阿姨是不是每天不给你牛奶只给你窝头啊?你长这么大个子没长脑仁吧!”

“卜爷,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侮辱我行,不能侮辱科学……”

“啊呸,灌一肚子西北方算什么科学实验?最多多放几个臭屁……”

“……”

我俩正骂骂咧咧互怼,忽然看见一个人影摇摇晃晃从远处走了过来,惨淡的月色下,行走的好似一个干枯的篱笆桩,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了一阵阵渺茫的歌声,如同风声一样嘶哑……

“苍天不仁,不以云彩为我被;大地不仁,不以草木为我食;双亲不仁,不以万寿随我生;众人不仁,不以弃世随我去;吾富有钱时,妇儿看我好。

吾若tuo yi裳,与吾叠袍袄。

……

人有七贫时,七富还相报。

图财不顾人,且看来时道……”

我俩顿时警觉起来,莫非到处撒借寿符咒的人就是他?

这咿咿呀呀的歌声好似一曲梵音,在我们的耳畔盘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竟然有一种一切忘却,心中空空,就此安眠的冲动!

“卜爷,你困不困?”老史低声道!

“困,但是不能睡!”

“那怎么办,我感觉眼皮在打架!”

“咱俩互掐一下,精神精神!”

我刚说完,老史的大狗爪子就在我大腿里子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我眼泪差点掉下来,我自然也不敢示弱,直接朝着他的膝盖麻筋儿就是一拳,老史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也就是这时候,这人影已经走到跟前,仔细一打量,顿时大失所望,竟然是个头发花白一身破衣烂衫的老乞丐!

“嗨,我还以为这么容易就得手了呢!”老史把伸长的脖子又缩了回去!

老乞丐看了看我俩,摇了摇头,忽然做了一个令我惊愕的动作,他将手chā jin口袋,竟然摸出一把硬币朝我俩投了过来!

“钱钱钱,永远赚不完;我生为钱累,钱却锁我身;尔等拿钱去,遁世红尘中……”

老乞丐一边哼唱着,身子一缩,钻进了一个水泥管,睡觉去了!

老史把钱一粒粒捡起来捧在手里,哭笑不得道:“卜爷,这么多年都是我到处施舍,今天竟然等到回头钱了……”

“别扯犊子!”我低声道:“你看,那是不是个人影?”

那是一个漆黑的胡同,正有一个贼头贼脑的人探了出来,一边朝这边走,一边走手舞足蹈,还想抛洒着什么,嘴上好像还哼着一个调调,听不清楚!

“gou ri de,就是他了!”老史一摸手铐,起身就要过去!

“等一下,凡事抓个现行,等他过来在动手不迟。再说了,人家不过就是丢点垃圾,你拿什么理由抓人?”

老史一愣,嘀咕道:“那怎么办?”

“听听再说!”

离得近了些,看清楚了,这人四十左右岁,胡子拉碴,眉头紧锁,衣服样式很旧,基本上都是一线城市早就淘汰的那种,看样子是从小地方来的!

越走越近,黄纸纷飞,无数的黄符纸翩翩起舞,好像卷着龙卷一般绕身而行,就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天惶惶地惶惶,药师琉璃如来光。过路君子传千手,借命续寿袁家郎,大威德金刚保佑,成全袁亮,把付皑的下半辈子都给他吧……”

“果然没跑了,就是这人!”

我话一出口,老史已经弹出去了,牛大的身子直扑来人!

这人一见有人上来,惊慌失措,手中的黄符纸扬了满天都是,转身就跑!

不过看他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走路都晃荡,哪跑的过老史啊,扑通一声就被老史老鹰抓小鸡一般按在了地上!

“警察!叫什么?”

那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带着哭腔答道:“付皑!”

就在这时候,半空中的黄表符纸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的一下竟然全都冒气了火苗,好像一道道鬼火朝着老史和那人就卷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大叫道:“老史,快起来!”

与此同时,我迅速摸出两张镇煞符,以防万一!

可是,眨眼之后的情景还是吓了我一大跳,就在火光之中,顷刻间闪出十多个面目狰狞的鬼影。这不是一般的鬼,全都是红头紫面,披着白色的丧孝服,腰系红腰带,一个个大红舌头伸得老长,涎着口水就要朝两人身上舔……

我的两张符纸打出去好像两个火星,压根半点作用都没有……

眼看着这伙恶鬼张牙舞爪就要大开杀戒,就在这时候,忽然身后有人伸了个老腰,打着哈气道:“半夜一泡尿,天地浊时到,睡而又复醒,醒来开怀笑,若是不复醒,黄泉去报道……”

哗啦一下,好像天降雨点,一股弄骚味弥漫开来……

第九十七章 弄巧成拙

说来也怪了,刚才还凶巴巴的一群厉鬼,倏的一下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倒是那些燃尽的纸灰,仿佛一下子风停了,全部簌簌落了下来,落的我们满脸都是!

老史抽了抽鼻子,伸舌头舔了舔手背,嘀咕道:“什么东西,一股怪味!”

我茫然弟扭过头,发现正是刚才水泥管子里的老乞丐,脚下扔着个大可乐瓶,两手系着腰带,一脸笑嘻嘻地瞧着我们!

“呦,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没看见这还有人,老汉我啊半夜必须撒泡尿,结果泼到你们了,实在对不住了!”

“尿???老大爷呀,你……”老史的脸顿时扭曲成了苦瓜,使劲吐着唾沫!

就在这时,地上的那个人抓住时机,一骨碌爬了起来!

老史匆忙间要再次出手把他zhi fu,可那人好像很急,像是一下子有了无穷的力气,反手一拳就把老史打翻在地,然后声嘶力竭大叫着冲进了那个黑乎乎的胡同!

“哎呀,他妈的,真是玩儿鹰的被鸟叨了,我让你跑!”老史怒不可遏,抹了一把脸上的尿,撒腿就要追!

可我却被刚才的一幕震住了。

如果刚才这老乞丐不是恰好泼了一泡尿,以脏气驱赶了那十多个孝服厉鬼,此刻老史和那人甚至是我,肯定都玩儿完了!

可是话说回来了,我们俩没出手前,那些符纸就围着那人不断在转,这说明这些厉鬼当时就在,可为什么他们先是没出手杀人呢?

“啧啧,黄粱一场梦,缘分本无踪,误打误撞里,好事变大凶,命也……!”

老乞丐看着天上的星星摇了摇头,重新钻回水泥管子去了!

这老乞丐话里有话,好像是东拉西扯,但是却似乎是在指点什么!

误打误撞里,好事变大凶……莫非,刚才的那十多个孝服厉鬼就是传说的掌寿十八罗刹?

“卜爷,你倒是走啊,发什么愣,再晚了这算子可就跑了!”老史叫道!

我摇了摇头,大声道:“老史,刚才这人说他叫什么?”

老史一怔,瞪眼道:“哎?对啊,他说自己叫付皑,这个付皑不就是符纸上的那个红名字吗?果然,这小子是在偷人寿命!”

“不对!”我断然道:“老史,咱们可能把别人的事搞砸了!”

“什么意思?”老史皱着眉头不好意思道:“卜爷,你知道,这方面的事我不懂,你说个明白!”

我懊恼地说道:“实际上,借寿符上红字的名字是指被借寿的人,而黑色字迹的名字才是借寿的人!”

“你……你的意思是,刚才这个人叫付皑的是主动想把自己的寿命借给别人?”

“对!”我解释道:“按照传统说法,无论是借寿还是借给别人寿命都不是轻易能行的!就算你主动想给别人也不行!因为阴间设有枉死地狱,如果一个人选择zi shā或者主动减少自己的寿命,这就是犯了枉死戒律,死后都是要受尽酷刑的!为了达成愿望,借寿的时候如果有“千人祝{千人诵读符咒}”,那就会得到掌寿罗刹的宽恕!实际上,很多秘咒都需这种‘千人祝’的形式,比如小儿夜哭符便是如此,你一定见过,许多电线杆上贴着‘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诸如此类的道家咒语!”

“原来是这样,可是世界上哪有这样傻的人,愿意把自己的寿命给别人?”老史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不禁问道!

“当然有!”我脱口而出!

“你是说……”

“没错,如果我没猜错,刚才这个人的至亲之人一定有一个叫袁亮的,正危在旦夕!”

老史愣了一下,使劲拍了拍手道:“卜爷,你确定吗?要真是这样,咱们岂不是坏了别人的大事?”

“不仅如此!”我懊恼道:“刚才咱们激怒了掌寿罗刹,这借寿一旦失败了,那个需要寿命的人可能马上就不行了!”

“啊……”老史瞬间掉了魂一般,垂头道:“咱们这叫干的什么事啊,那……那还有挽救补偿吗?”

我平静一下烦躁的情绪,看了看那个黑乎乎的胡同问道:“那个胡同里面是哪?”

老史琢磨了一下,确定道:“我来的时间不长,还不是特别熟,好像是中医院的侧门!”

“那就对了,咱们赶紧过去,拼了老命,说不准还能挽救回来!”

我顾不上多想,和老史疾步冲进了胡同里!

果然,老史记得不错,胡同里面是医院通往家属院的西门。

毕竟是中医院,在云城是最末流最不重视的公立医院,此刻院中灯火阑珊,能看见有人来往的只有住院部和急诊楼!

“去哪?”老史急火火道!

“先去住院部,应该能查到付皑这个人!”

一进住院部,正巧前台有个护士在值班!当我们说出找付皑这个人的时候,那护士马上皱眉道:“你们是付皑的朋友还是老乡?是来看袁亮那孩子的吧!”

果然有袁亮这个人的存在,我和老史忙不地点头!

那护士叹了口气,有些悲悯地说道:“太不巧了,就在刚刚,这孩子的病又复发了,已经推到急诊去了!孩子的父亲,付皑也赶过去了……”

“父亲?一个叫袁亮,一个叫付皑……”

那护士答道:“唉,据说孩子是小产儿,为了好养活,随的母亲的姓,可还是照样得了白血病……”

我一听这个消息,好像被人拿着刀狠狠捅了一下!罗卜啊罗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能因为一个方静斋,你就把所有人当成方静斋啊!今天若是孩子死了,你拿什么还人家父子的一辈子!

“老史,走!”我大叫一声!

“唉,先生,急诊中你们不能过去……”那护士出手相拦道!

老史将警察证一掏,朝坐上一拍道:“护士xiao jie,对不起,你放心,我们绝不影响抢救,我们就是……就是陪陪他父亲!”

老史七尺高的汉子,一说话眼泪先掉出来了!别看他牛高马大,但老史心善,一想到我们可能要了人家的命,心里就万分不是滋味!

那护士也不禁眼圈发红,喃喃道:“也是,这些天我是看着他父亲从一个一百四十多斤的人熬成骨瘦如柴的,你们去吧,陪陪他,说不准那孩子就……”

我才不听什么说不准,我拉上老史疯了一般朝急诊室冲了过去……

罗卜,自己犯的错自己兜着,今天就算把自己的命搭上,你也得把事圆满回来,否则你这辈子都会火灾惶惶不安之中……

第九十八章 力挽狂澜

急诊室红色的灯不安地闪烁着,空荡荡的楼道里青灰色的地板泛着冰冷的光,让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将心提了起来!

付皑神色凄然地呆坐在那,孤零零的,像是一个雕塑!

老史看了看我,我看了看老史,俩人步伐沉重地走了过去!

一直走到跟前,付皑才意识到有人过来了,抬起黑huáng sè的脸,用布满血丝的眼疑惑地看着我俩!

“对……对不起……”老史开口道!

付皑缓缓站了起来,徐徐扬起手颤抖地指着我俩道:“你是刚才那个大个子?原来……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害了我儿子!”

付皑一声咆哮,朝着老史就扑了上来!

老史眼圈通红,挺着身子一动不动,他这是做好了任由付皑发泄的准备了!

可是,付皑只是冲到老史跟前,扬起的手却落了下去,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仰天大哭道:“老天爷啊,你咋就这么琢磨弄人咧!没了亮亮,你让我怎么活啊!”

生离死别,老父哭子,怎么能不令人动容!

老史蹲下身,有些哽咽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是借命给自己儿子,你打我两巴掌解解恨……”

“打你,打你要是有用我干脆打自己了!”付皑哽咽道:“其实不怪你们,这不过是我老家的一个土法子,我也就是走投无路了试一试,这老天要收人,留也留不住啊,亮亮,是爸爸不好,爸爸要能能替你去死多好……”

我的心里像是倒了一碗芥末掺辣椒油,疼的难受!

我和老史将付皑扶了起来,重新坐下!

老史揉了揉头眼睛,哑着嗓子开口道:“老哥,虽说现在中医已经走向世界了,可是对这种重症……还是该去个重点医院,我还有两万存款,虽然不多,但是……”

付皑凄然地摇了摇头道:“谢了,不用了!小亮的病最开始就是在康复医院检查出来的,都说那是小儿白血病治愈率最高的医院!我卖了家里的房子和牛羊,凑了钱给孩子做了骨髓移植。可是,手术后急排反应强烈,失败了,没了钱,也就被轰出来了……”

“那就去云城医院,毕竟是公立最好的医院!”老史迫不及待道!

“去了,怎么没去?没办法,我又把家里的地和林子也卖了,在那做了二次手术。可结果还是急排反应,一天用药的钱我都数不过来。家里实在没有可卖的东西了,孩子还小,也不可能再三次手术了,医院的大夫好歹没轰我们出来,把我们转中医院来了……”

一番对话,空气凝重下来!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特么是最糟糕的时代!

经济万岁,金钱万岁,维系陌生人之间交情的基本就是钱,没钱了,都特么是要说拜拜的!

世界上有太多种哭泣,唯有大男人的哭最让人心碎!付皑已经很压抑自己的情绪了,可是浑浊的泪还是顺着两颊往下掉!

正在默然间,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大夫和两个护士走了出来!

付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干咽着喉头等待着大夫的结论!

我和老史也不约而同站了起来,手心全是冷汗!

那大夫没吭是,只是叹了口气,付皑顿时脸上抽搐了两下,双腿一软就要倒地!

我和老史拼命将人扶住,那大夫才凝重地开口了:“孩子家属去见孩子一面吧,可能……熬不到天亮了!”

见惯了生生死死,难过也不过一瞬,说完,那大夫领着两个护士便轻松离去了!

付皑颤颤巍巍朝着抢救室走了进去,我和老史相顾无言!

半晌,老史开口道:“卜爷,要不,你……”

我知道老史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我点点头,也走进了抢救室!

大大的床上躺着小小的人,光光的脑袋攒着眉心。

说是还活着,不过是胸脯还在缓缓起伏而已,在孩子蜡黄的脸上已经难寻半点生的气息!

我抬手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子时了,如此下去,孩子绝活不过三刻钟!

“老哥,我有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试一试!”我终于还是开了口。

付皑茫然抬起头,整个人已经木掉了……

“老哥,这么和你说吧,我这兄弟一来是个中医,二来阴阳术上有些手段,孩子已经这样了,咱们就试一试,否则我们哥俩这辈子都不能安心!”老史有些急了!

付皑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猛地站起身,大声道:“中,我愿意!亮亮,你放心,真要是你走了,爸也不活了……”

不会的,有我罗卜在,今天绝不让他发生这种事!我暗暗咬牙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需要准备工作了!

“老哥,你的黄表纸还有吗?”

付皑忙不迭地点点头道:“有,有……”说着出了门,在椅子下面掏出一个破包裹,拿出一沓黄表纸和一根朱砂笔!

我二话不说,按照纸人术,徒手撕出几十个黄纸小人!

再用一沓还没画过符的黄表折出一个人偶,背上写上原谅的名字!

“老哥,这术法是来蒙鬼差的,需要孩子的血或是头发,可是……”我看了看病床上孩子光秃秃的头有些为难道!一来孩子的头发都化疗脱掉了,二来白血病人是不能主动取血的!

好在付皑想了想说道:“有了!”

说着,在自己衬衣的口袋里掏了又掏,最终摸出一把头发来!

“孩子第一次做化疗的时候我留的,就怕有一天他离开我……”付皑泣不成声!

虽然氛围很悲怆,但是这把头发留的真是太好了!

我将头发塞进纸偶的腹中,看了看窗外,东南角正好有一棵大柳树!

“树哥,对不住了,可能要伤你点灵气了!”我朝大树拜了拜,在树根下挖了一个小坑,将纸偶放进去,勾起一个小土堆!

回到屋,我对两人道,这个差事需要三个人合力完成,一会老史你就留在门口,去和护士随便找个盔子,一定要陶的或者瓷的,不能是金属的!你要披麻戴孝门口跪着,一张一张烧黄表纸,不能让火灭了。如果有风声,你就烧一个我撕出来的纸人,然后便说一句:在东南!不过你的警察身份要是被人知道在这搞这些……

老史一口答应道:“这个好办,反正我已经一撸到底了,大不了不干了!只是这披麻戴孝的孝布我去哪找啊!”

“这还不容易?随便偷一件护士服,撕吧撕吧披上就行了!另外,我不出来你就不能回头,脸要看着外面,无论什么动静你都不能往屋里看!记住了!”

老史应了一声便去找东西了……

“小师傅,那……那我呢?”

我看了看付皑,叹口气道:“你随我进屋,不过你可要受些苦了……”

第九十九章 还阳归来(为落雨d958和猫兄加更)

付皑没有半点犹豫,马上道:“小兄弟,这么说吧,只要能让亮亮活下去,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他还那么小,总得把这世界看个够是不?……”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是这样,而我的母亲却……

我心中有些酸,转身关上门,在墙角抹了一把灰尘蹭在了门把手上!

付皑看的楞眼,嘀咕道:“这是……”

我解释道:“我奶奶说过,这世间有十三脏,都是鬼魂比较忌讳的东西,比如锅底黑、墙角灰,顶棚的尘土、厕所的石头,老太太的裹脚布子、老头的尿罐子……反正我能想到的东西动用上,哪怕图个心理安慰吧!”

付皑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小先生了……”说着两膝一弯就要跪下!

我赶紧把人扶起来,说实话,一来我没百分百的把握,二来这是本来就是我和老史搞砸的,本分而已!

按照我的要求,付皑在床底下铺上了一条褥子,然后我和付皑将昏昏沉沉的袁亮抱下床,平放在床底下!

“付哥,你也钻到床下孩子身边去,外面的老史一旦念叨‘在东南’这三个字的时候,你就赶紧朝孩子的额心点三滴血。记着,每滴一次血就换一次手指,不能重复,常言说得好,母子连心,父子连血,孩子的魂全靠你勾着……”我一边说着,一边将银针递了过去!

“那……那要是十根指头都用完了呢?”付皑迫不及待问道!

“要是都用完了……那我也就没办法了……”我叹了口气!

付皑默然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全凭小先生做主,辛苦了!”

我们这里准备就绪,老史在外面敲了敲门,说是陶瓷盔子找到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该来的马上就来了!

“开始吧!”

透过抢救室的门缝,我能看见青石地板闪着微弱的光,看来老史已经开始烧纸了!

我盘坐在床上,闭目凝神,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城市已经沉睡了,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

时间好像断了腿,磨磨蹭蹭地往前走着。

大约过了半刻钟,外面忽然起了风。

西北风嘶嚎着,将树枝摇的哗啦啦作响,莫名的飞来几个破塑料袋,挂在了窗子铁网上呱啦啦的叫着没完!

“呜……”

终于,老妇哭夫一般的风吟声终于穿过窗缝灌进了楼道,我浑身不觉一怔,冷汗流了出来!

赶紧默念六丁六甲护身咒: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急急如律令!

“在东南!”老史忽然大喝一声,声音有些发颤,显然他已经感觉到了,这风声不太对劲!

床下马上随之传来一声轻吟,看来付皑已经开始第一次滴血了!

风声渐稀,可乌云聚拢,寒气也在周身弥漫!

我悄然用小六壬口诀推算了一遭,正七大安起,二八留连起,三九速喜起,四十赤口起,五十一小吉,六十二空亡,此时还在空亡时辰内,事情并没转机!

看来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我轻咳一声,算是给两人提了个醒!

果不其然,一阵阴风之后没超过五六分钟,第二阵阴风又来了!

这次狂风凛冽,声响如暴雷,整个急救楼的门窗都在使劲摇晃着,抢救室顶棚上的灯也配合地滋啦滋啦地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

砰砰砰……

抢救室的窗子传来三声脆响,分明就像是有人在重重的敲打!

我赶紧重新念护身咒,而老史默契地大喝一声:“在东南!”

一波又一波,反反复复,眼看着子时就要过去了,大概第九次的时候,外面的楼道里忽然传来了叮叮的皮鞋声!

“咦,你是谁?怎么在这烧纸?袁亮的家属吗?”空旷的楼道里传来了一个女护士的声音!

偏偏此时风声又起,我暗叫糟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出现!

老史似乎也有些慌张,结结巴巴道:“不好意思……我们……我们……”

“你们什么啊你们!不知道医院里不允许烧纸吗?赶紧走,否则我叫保安了!”

妈的,坏事的娘们!

我恨不得出去把她的嘴堵上。可话说回来了,维护制度本来就是人家的责任,只是时候太不巧了……

“袁亮那孩子……莫非殇了?”护士问道!

我心里一急,坏了,忘了告诉老史了,万万不能说孩子还活着,一旦说了,前面的努力可就全都废了!

“呜……”

我感觉这风声越来越近了,好像就流连在一门之外!

老史啊老史,赶紧烧掉一个纸人喊在东南啊!

“我是警察,请你走开!”老史犹豫了一下,总算没理女护士的话茬,大声喊道!

“你……你是警察怎么了?这里是医院!”

拍的一声,老史把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大吼道:“赶紧滚,否则我拷了你!”

他也是没办法,只能犯起浑来!

“你……好,我找你们领导去!”那女护士气急败坏,可又不敢在多说什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了!

此时此刻,我已经感觉到寒气入骨,一个浮动的气流似乎已经到了我的身旁!不觉间,冷汗淋漓,全身在不停的颤抖,身下的床都在随着我抖动!

“在……在东南!”老史结结巴巴喊了一声,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可能已经错过什么了!

呼……

耳后传来一阵凉风,好像有一只手在拨弄我的头发!

“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

一切就看天意了,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坚持默诵着护身咒!

就在这关键时刻,忽然左肩一痒,好似烈火灼烧,一道光影飞了出来!

是还阳刀!

这把月牙一般的弯刀盘旋了病床一周,好像在床身镀了一层金边,顷刻间,寒潮退去,轰轰隆隆一阵闷响,外面风声骤停,再无半点声响……

我心中一阵激动,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开开门朝老史大叫道:“去,把这陶瓷盔子拿到大柳树下,摔碎了,唾口唾沫,别回头,径直出大门……”

老史同样冷汗淋漓,闻言不敢犹豫,抱着陶瓷盔子冲了出去,就听啪嚓一声碎响,床下忽然传来一声啼哭:“爸爸……”

“儿子,你……你吓死爸爸了!”付皑嚎啕大哭。

我长出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此时手上一阵酥麻,从六指一直蔓延到手腕,我皱皱眉,低头一瞧,六指儿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淤血色,黑的吓人,好在黑色正在一点点变淡……看来刚才比我想象中的危险,几乎算得上命悬一线!

第一百章 树命换人命

老史在外面转了一圈,足足熬过了丑时,才又返了回来!

此时一群大夫已经来过了,这些人听说孩子醒了而且神志清楚,都不相信!一番检查之后,便高呼奇迹,宣布袁亮的急排反应期过去了!

那主治大夫发言,说这是现代医学和院领导治院有方的结果;院领导听了一高兴,也发言,说这是全院上下一心,当然,也是市卫生管理局监察领导的功劳;护士夸是医生的英明神武;连搞卫生的阿姨都发言,说这是护士们的真诚服务感动了天地……

总之,热烈的表扬与自我表扬大会足足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一众人才想起来把孩子从冷飕飕的抢救室送到了监护室!

唯有付皑,悄无声息把我和老史拉到了角落里泣不成声!

“两位小师傅,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到底该怎么感谢你们啊,我身上实在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看着付皑摊开的双手,手指头上全是针扎的窟窿,我有些怜悯也有些羡慕!

“老哥,孩子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你看我俩像是缺钱的主吗?不瞒你说,我和他都算的上是富六代呢!”

老史哈哈一笑,摸了摸兜,又在我口袋里翻了翻,凑了两千块钱硬塞给了付皑。

“这……这怎么能行……”付皑说什么也不肯接着!

我安慰道:“老哥,你拿着吧。孩子虽然好了,可是肯定还会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处处都需要钱!”

说到这,我一扭头,忽然看见了外面的那棵柳树,连忙嘱咐道:“天亮以后,你买点纸到那树下烧一烧,还有,以后让孩子少在有柳树的地方玩!”

付皑有些似懂非懂,但是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我怕再出现别的岔子,所以和老史一直在医院呆到天亮!一直看着太阳露出了金边,我们才和付皑告了别!

出了门,看见院子中几个清洁工正围着那大柳树议论纷纷!

老史看了看我,凑上前去询问怎么回事,一个清洁工指着柳树道:“这事邪了,昨晚上这树竟然自己内燃了!”

“内燃?这不是好好的吗?”

“小伙子,你眼神怎么比我们这些老头老太还不好?既然是内燃,自然是树的空心着了啊,你得朝里面看!”

老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走到人前,顺着树脚下的一个窟窿往里看了看,马上便转身朝我跑了过来!

“卜爷,这……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还真着火,整个树心都烧成灰了!”

我只知道这个术法可能会对这树有些不好的影响,却没想到这么强烈。如此来说,一命换一命,我救了袁亮,却害了这棵大树?

“是我的错!”看着树,我不禁有些愧疚!

“卜爷,这事也不怪你,大命换小命,树命换人命,换成谁也得做!”

“说这话那是因为我们是人!”我叹口气道:“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的强者逻辑,人要花草树木牺牲利益,多数人要让少数人牺牲利益,权位高的人要上底层的人牺牲利益,不管谁对谁错,最后的结果总是弱势的一方牺牲利益。要命的是,这种规则还被道德化法律化,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活着是人最基本的权利,可若是有一天,一伙歹徒占领了你住的楼,他们说只要你zi shā,别人就能活下来。你会zi shā吗?你肯定不甘心。但是,这时候痛恨你的就不止这些强盗,恨不得立刻把你宰了的却是你同住的邻居!”

老史眨了眨牛眼,一脸懵逼道:“卜爷,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要不,我请你吃早餐?煎饼果子加蛋……”

我不禁一笑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不过我现在没胃口,咱们还是先去找那个乞丐老头聊聊吧!”

“乞丐老头?你说昨晚上那个?”老史一听就来气,大叫道:“是该理论理论,为老不尊嘛,竟然泼了我一脑袋尿……”

我打断老史道:“你不懂,这人可能是个深藏不漏的高人,要不是昨晚上他的那泡尿,你和付皑当时可能就完蛋了!”

“啊!”老史傻了眼,嘴巴张的像个地鼠洞!

不过,等我和老史刚到旧广场的时候,水泥管子里早就没人了!

“我的辖区竟然还有这样一号高人?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给你留意着!”老史拍着胸脯说道!

我摇了摇头,水泥管子里空空,连铺垫的破衣烂衫都拿走了,看来这老头猜到我们可能会回来找他,避世去了……

老史这顿煎饼果子最终还是没吃成,城管大军出没,小贩跑得一干二净。

只能独自回了家,毕竟家里还有一蛇一鬼“嗷嗷待哺”呢!

可我刚进门,还没和小姝、七爷打招呼,身后便尾随冲进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翟小天?

翟小天一身韩版西装,双手插兜,斜着眼,双眼放光,一副富家阔少的德性!

“呦,这不是翟少嘛?怎么来我药铺了?你有病啊,我有药啊!是六味地黄丸还是五子衍宗丸,你开口,我免费送!”我笑吟吟十分礼貌地开口道!

翟小天嘴角抽了抽,冷声开口道:“苍颜在不在?”

“谁?”我一手扶着耳朵装作没听清问道:“你说苍什么……”

“苍颜!!”翟小天厉声喝道!

“什么颜?”我仍旧皱眉问道!

“我大哥问你苍颜在不在!苍家大xiao jie,你敢说你不认识?!”一个小马仔几步上前,脸贴脸凶巴巴的吼道!

“呦,这位肝火旺盛,比你们老大还有派头啊!看得出,你小子和古惑仔里的乌鸦有一拼,天生反骨,狞sè bi人,将来你一定能干掉自己的老大成就一番事业!”

“你……”这小马仔顿时有些慌,回头看了看翟小天,灰溜溜退下去了!

“马冬梅我认识,苍颜嘛,以前认识,现在我就不认识!”我靠着诊桌挑衅地说道!

翟小天面色铁青,冷声道:“姓罗的,老子现在没工夫理你,等我抽出时间,我会让你哭着求我!搜!”

翟小天一声令下,十多个马仔闻风而动,前厅、后厢、卧室,乃至柜子,但凡是能cáng rén的地方都搜了个遍!

“天哥,人不在这……”几分钟后,马仔们灰头土脸回来了!

翟小天看着我冷哼一声:“我谅她也不敢再来找你,小子,咱们走着瞧!走!”

一众人哗啦一下子就要撤,看着这伙人如此嚣张,我气火攻心,怒喝一声道:“怎么?把我这当菜市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搜就搜?你以为我是你爸爸啊,这么容忍你?”

这一众虎狼之徒一下子站住了,翟小天转过身,皱眉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一百零一章 壁咚

气归气,但是实话实说,翟小天的拳脚我见过,以我的实力和他单打独斗,我不被打死就属奇迹!

可是,男人,活的就是个脸面。这孙子欺负到我头上了,咱也不能装孙子不是?何况我早就想和丫的死磕一回,一来实在看不上他的嚣张气焰,二来,凭什么就他这幅德行能成为苍颜的未婚夫啊!

好吧,我承认,其缘由主要还是因为第二个原因!

可这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就是未婚妻嘛?他不还没结婚吗?

老子就是看上苍颜了,爱咋滴在滴!

“我说,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你是来探望父亲呢!”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翟小天一怔,接着皮笑肉不笑道:“什么人都见过,还没见过急着找死的!”

话音未落,翟小天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一个搞劈腿迎着我的脑门狠狠砸了下来!

这孙子确实有两套,速度极快,力道极大,整个大腿好像一根大柱子,腿风间带着一股杀气!

我毫不犹豫,连忙一个转身,站到了另一侧!

就听啪嚓一声脆响,老榆木桌子竟然被他直接踢得粉碎!

正所谓,榆木疙瘩不开窍,宁砍十株松,不伐老榆桩,老榆木木质又硬又韧,普通的刀砍上去不过是一道白印,可却被翟小天轻松踢了个粉碎,由此可见这小子的气力着实不一般!

“这张桌子没有一百年也有八十年了,老子不讹你,没一万块,你甭想走!”我戏谑地盯着翟小天的脸,故意摆出一副请示的眼神!

“钱?好啊,你的入殓费我出了!”翟小天吝啬阴沉,双手如钩,连连杀招,皆奔我的喉咙!

我一边连连退却,一边思忖对策,如此下去,装逼不成,还真得被他打死!

几招下去,我后面就剩下一堵墙了。

此时墙上的葫芦一怔,我知道这是小韩七爷要出手了!卧室有风轻抚,看来小姝也看不下去了!

先不说大白天让他们出手对不对,关键是我和翟小天的矛盾主要在于女人,要是因为这事都需要别人出手,我罗卜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眼看已经退无可退,我怒声一声:“都别动,让我自己来!”

我先是硬撑着来了个佛摆手,勉强挡开了翟小天的拳头,然后趁机赶紧退了一步,将今天早上付皑剩下的那把小纸人摸了出来!

“纸人听我令,速速显神通。生魂一线签,捉魂在指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把这个人好好给我修理修理!”

我做了一个三清指手印,将这些画过符的小纸人撒了出去!

小纸人一落地,就像撒花儿的松鼠,分从四面八方朝着翟小天的身上爬了上去!

翟小天的那群马仔吓住了,一个个惊叫道:“这……这小子会妖术……”

我正洋洋得意,谁知道翟小天竟然一声轻笑道:“雕虫小技,难道你觉得堂堂绺客帮会不会几招阴阳法?小子,你看我的!”

翟小天一动不动,邪佞一笑,口中喃喃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净身咒?这小子竟然会道家净身咒!我着实吃了一惊。

翟小天净身咒起,微微抖了抖身子,那些纸人一瞬间失去了精神,像是树叶一般飘飘悠悠落了下来,刚一着地,就冒出一道道火光,化成了黑灰……

“还有什么本事,一并使出来,你要是不出手,我可要出手了!”

翟小天说着,右手在腰间一抽,一根游蛇一般的长鞭已握在手中!

这鞭子油黑色,后半部分是卷纶的海象皮,前端则好像是一缕缕的人头发,编成了三股小辫,闪着油光,鞭身就像是有生命是的,自己都在不断抖动着,别人看不见,可我瞧得清楚,鞭端上盘踞着一个黑影……

莫非用的是诈过尸的死人发?

我正fā lèng,翟小天已经一鞭子抽过来,我一时躲闪不及,正中肩膀!

火辣辣的感觉好像被火灼烧了一样,而且还有一种被腐蚀的酥麻感!

我伸手一摸,肩上的皮肉竟然变成了黑色,立刻流起了浓水!

“你卑鄙,竟然用尸油!”我怒声喝道!

翟小天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怎么卑鄙了?不是你先用的阴阳术吗?我问你,蓬莱炼尸术算不算阴阳术?”

妈的!

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老子不客气了!蓬莱炼尸术虽然也是阴阳术,但是历来都是以害人为主,为江湖不齿!

本来对于一个活人我不想用鬼刀谱,既然他如此下作,我还收敛什么?对坏人的忍让就是对善人的最大犯罪!

就在这时,凌厉柔韧之极的鞭身又卷着风抽了过来,我朝着左臂猛地一拍,默声念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离骨刀,出!”

刹那间,一束红光破空飞出,和翟小天鞭稍的黑影撞在了一处,刀锋陡现,锋芒毕露,那个黑影舒儿的一下,化为了乌有,与此同时,整个鞭身已经被才成了几节……

离骨刀不遇骨而不归,削断了鞭子又直奔翟小天的脸额!

说一千到一万,翟小天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我也不能在我的店里真把他给做了,我赶紧大喝一声“收!”

可是离骨刀还是在翟小天的下颌上深深划了一道,要是再晚一点,这小子下巴骨非被切成两半!

鬼刀归身,滴血不沾,可翟小天整个人已经垮了,下巴上的血滴答滴答往下落着……

“你……你……”翟小天‘你’了半天,再多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愣了愣,忽然转身带着这群人开车跑掉了!

“喂,你们还特么没赔我桌子呢!”我朝着外面吼了一嗓子,回来将门关上!

“鬼医哥哥,干得漂亮!”小姝迫不及待道!

我不回头,捋了捋头发,一手倚着门摆着pose得意道:“怎么样?刚才咱的气势够不够!”

“够,太够了!只是……苍颜是谁啊!”小姝嘻声道!

“苍颜?”我略一思索,脱口道:“你觉得呢?就凭你鬼医哥哥英俊的外貌、无所畏惧的勇气和所向披靡的修为,这还用问?她是我的小迷妹啊,第一次见面就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

“哦,是嘛?鬼医那个什么哥哥,看不出啊,你还这么厉害呢!”

“那是,想当初我纵横……”我正要开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后边这句的声音似乎不是小姝啊,莫非……

我慌忙一转身,一只带香的手已经过来了,一把我推到了门上,这手撑着门板,一个俊俏但是带着杀人怒光的脸压了下来,直勾勾看着嗲声道:“鬼医哥哥~,来~你再说一遍,谁拜倒在你牛仔裤下了?”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魂都掉了,这不是个一个标准被的壁咚吗?只不过我却是被咚的那个……

“苍……苍……苍颜,你啥时候到了……”

第一百零二章 女侠出手

苍颜眉梢微扬,可眼里的杀气却未减一分,嘴上一嘟道:“回鬼医哥哥~,人家来好一会了,你说嘛,到底是谁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了……”

这声音嗲的发麻,麻的发酥,酥的发软,软的我两腿几乎站不住……

我白了一眼小姝,小声道:“你这个小女鬼,怎么不和我说……”

小说耸了耸肩,无奈道:“没办法,她一进来就把我zhi fu了。刚才我是打算先告诉你一声的,可是,啧啧,没等我来得及出口,你就作上死了。唉,自古俊男多薄命啊,鬼医哥哥~你可要自求多福了。小姝终究是个小女鬼,大白天出来还是疲乏的很呢……”

这丫头做了个鬼脸,回衣柜去了!

真是养了一个小白眼狼!

“罗大师,卜大爷,鬼医哥哥,你说嘛,到底是谁拜倒在你牛仔裤下了?”苍颜不依不饶,嘴上发着嗲,可我看出来了,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想弄死我!

“不……不是!苍女侠,苍……老师,我那不是玩笑嘛……”

“把舌头捋直了,重新说!”苍颜忽然一声怒喝,吓得我一哆嗦!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我赶紧答道!

“还有下次?”苍颜大眼睛一瞪,脸几乎贴在我的脸上了!

我们的距离太近了,我感觉她的长睫毛只要一扇乎,就能把扫到我的脸上!

我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百合香味,我猜测她早上应该用了百合香水!

亦或者本来就自带百合香?

啧啧,即便是这么近,这张精致的五官竟然还是没有一点瑕疵,鼻梁乖巧挺拔,特别是嘴角的凶戾还挂着一丝调皮可爱……

这姑娘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恐吓归恐吓,但是不能给男人走思的时间。此刻,看着眼前近在厘米的脸,我一下子把自己犯错的事忘到脑袋后面去了,而且我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罗卜啊罗卜,你他娘的可是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抵在门上审讯算是哪门子的事?

吹嘘算什么本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饭——犯罪也值当,当——当仁不让,让——让自己风云雄霸,霸……霸王硬上弓……对了,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词!

“喂,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

果然,小妮子沉不住气了!

“嘿嘿!”

“你……你乐什么?”这姑娘抵在门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手收了回去!

趁着苍颜还有些发蒙,我毫无征兆猛地往前一挺,顺势一个结实的怀抱,旋转360度,直接将两个人的位置交换了一遍。同时抬起手臂,抵在她脖颈便的墙壁上,一个完美的反壁咚就此完成!

整个过程中,苍颜完全被惊到了,直到我探过头去的时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罗卜,你……”

我才不要让她说出什么歪理邪说,那会影响我的决心,我索性左手用力一下子挽住她的小蛮腰,同时快如疾风地将嘴唇压了下去,瞬间,温热柔软的感觉传遍全身!

“唔唔……”

苍颜言语不清地大叫了一声,我猜测无非是我要杀了你之类的话!

反正已经死路一条,索性男人彻底一点!

我反复在潮湿的唇上亲吻着,让两个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我能感觉的到,我俩此刻想像两个电烙铁,热得发烫!

苍颜打了一个激灵,嘴唇微动,似乎是回应了一下!

我暗喜,看来老夫得逞了!

可实际上,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苍颜接着数了一个“二”字,我才意识到,刚才她嘴唇一动,其实说的是一个“三”字。

三……

二?

“一!!!”

“罗卜,你去死吧!”苍颜忽然一声怒喝,猛然一抬腿,顿时,我的盆骨下条索状组织传来一阵堪比分娩的剧痛,我一瞬间再也无心恋战,捂着裆蹲了下去!

盆骨下条索状组织是哪不知道?

说蛋疼你清楚了吗?

那一刹那,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冷汗遍布全身,一种在使劲扯的痛感让我觉得活着不过如此,钱不过如此,男女不过如此,所有苦痛也不过如此,如果可以,我宁愿给我一刀。你能明白吗?那种蛋蛋的忧伤……

正在我疼的厌生的时候,这还不算,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六指一阵酥麻,低头一看,那只该死的鬼螽斯正抱着我的六指猛咬……

“啊……”

这玩意的厉害我见过,轻松穿入尸体的皮囊,赶紧一甩手,将其抛了了出去!

鬼螽斯张开翅膀,啪啦啦飞回了的苍颜的掌心!

苍颜朝我哼了一声,将鬼螽斯吸了一肚子的血挤进了一个小瓶里!

“鬼医哥哥,对不起,出手重了一点!”苍颜收起鬼螽斯,又一副小女人嗲嗲地朝我道!

我吓得赶紧高呼:“没关系,女侠手下留情,放我一命我已经感恩戴德了……”

苍颜撇了撇嘴哼道:“下次再敢无理,让你成魏忠贤!”说着,伸出手,将我拉了起来!

“你藏屋子里哪了,为什么他们没找到你啊?”我讪讪道没话找话道!

苍颜瞥了一眼屋顶道:“喏,上面!”

原来屋顶上还能上去,这姑娘够诡道的啊,我都不知道!

“最近怎么不见你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为什么翟小天阴魂不散是的缠着你?”我忍不住问道!

说到这,苍颜神采飞扬的面孔忽然有些僵硬,不过一闪即逝,笑道:“有些事,没法和你说。不过看到你现在比以前活泼让我很高兴,我有急事,这就走,就是过来顺道看看你,你过得好就好!”

苍颜看了看屋里,睫毛闪烁道:“小女鬼长的挺漂亮啊!”

我在她的神情中似乎看到了一丢丢的醋意,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我赶紧迫不及待解释道:“你说小姝啊,其实我们……”

“行了,我可没工夫听你瞎吹,是不是又想说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哈哈,我走了”苍颜拍了拍我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着,转身出了门!

人潮人海,匆匆相逢,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我们的矜持和故作镇定有个屁用!罗卜,我鄙视你!

“罗卜!”我正在暗自自嘲,苍颜忽然回过头来!

我不禁有些激动,抬起头来!

“你肩膀上的伤染上了尸毒,用生糯米敷一下!还有,我在屋顶上还发现了一点秘密,待会你可以自己上去看看!以后多长点脑子,保护自己!”苍颜莞尔一笑,消失在人群中!

我一个人怅然若失回到屋里,抬头看着屋顶不禁有些困惑!

秘密?屋顶上能有什么秘密!

第一百零三章 盗命罗刹

我正看着屋顶出神,好几天没动静的小韩七爷突然开口道:“不错啊,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强吻别人的胆量,看来我是看走眼了!”

自从上次受伤之后,这家伙躲在葫芦里不吃不喝,一天只让我烧三柱清香,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开口了!

“你管我呢?我就问你,刚才这妞咋样?”我哼道!

小韩七爷一阵唏嘘,最终满是不屑道:“要是以我的眼光来看,还是不够长,不够苗条!”

“我呸,你的眼光看到的那是蛇!”我忍不住骂道:“你这种低级动物,哪能体会我们人类的欣赏趣味啊!”

“什么趣味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她刚才有意无意取了你的血才是真的!你傻呵呵还自我陶醉呢吧?如果她要是想害你,就刚才那鬼螽斯一肚子的血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不会的!”我马上脱口而出!

不过,现在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不对劲。若是单纯教训我,苍颜让鬼螽斯咬我一口也就罢了,为什么他要把我的血装进了一个小瓶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在黑水潭上救我的时候,苍颜也曾经收集过巨鳝的血液!

鳝血是中药,也是阴阳术里一种重要的材料,可以用来盘玉和养身。

可我的血算什么?又不可能具有鳝鱼血的作用,难道说苍颜真的有什么目的?

“是不是有点害怕?”小韩七爷有些得意,曼斯条理说道:“不过嘛,看着她的样子应该不会对你不利!”

“为什么?刚才你不还吓唬我?”

小韩七爷一乐道:“我那么说,只是证明有那种可能。至于说她不会害你,那是因为刚才她被你强吻之后的反应,要是她对你毫无感情,就你那两下子,就是长一百零八个蛋也早就给你爆个干净了!她之所以数了三个数才动手,这说明其实她并不是想弄死你,而是出于事发突然和女孩子的害羞,所以嘛,你还是有希望的!”

唉?还别说,刚才被踢一脚的时候我都绝望了,现在被这小东西一分析,还真是,看来小爷我还是大有希望的!

“鬼医哥哥偏心!”小姝突然不高兴了,插嘴道:“你忙着向她解释撇清咱俩的关系干嘛?难道女鬼就没自尊心吗?”

我都蒙圈了,吃什么醋的人都有,竟然还有这种逻辑的!

“小姝,你还是小孩子……”

“胡说,你不过十八岁而已,我死的时候十五岁,咱们两个半斤八两!”

好吧,这数学学的还真是不错!

“那算我错了,说罢,今天小爷高兴,你们俩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小姝赌气道:“不吃,鬼不吃饭,你还是给人做吧!”

“我也不吃,你就当我压根不存在!”小韩七爷道:“还有,这两天如果有陌生人来提任何有关蛇的事,你一概不许接待,也不许应茬,能赶出去就赶出去,亏多少钱我给你补!”

这不是蛇精病嘛,一天神秘兮兮的,我怀疑这条蛇内分泌失调,情绪严重不正常!

既然两个人都不理我,那我就上棚顶上去,我倒要看看上面有什么秘密!

找了一圈,我才发现,原来在卧室的柜顶上有一个方形的天花板可以移动!

以前没留意过,莫非是方静斋留下的?苍颜又是怎么发现的?

关了店门,找了根手电,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去。

到了上边,拿着手电筒一扫,我顿时惊呆了!

就在房梁下面,端端正正放着两个纸扎人,全都披红挂彩,大红大绿十分吓人!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女纸扎蒙着大红盖头,后背上写着十八修罗四个字,而男纸扎则顶着红色幞头帽,后背上的名字正是我!

再看两纸扎前面,一对白烛烧了半截,另有鸡鸭鱼三荤已经发霉长毛,看来已经有些时日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从布置看,应该就是方静斋所为,莫非这和我的寿命借走有关联?

虽然还弄不清楚,但是我的心理却已经感觉到了一阵阵凉意,人心叵测,谁能想到,从我住到这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算计起我了呢?

带着恨意,我猛地两脚,将两个纸扎顺着天花板踢了下去!

顺着天花板爬了下来,我刚想问问小韩七爷懂不懂这东西,一抬头发现一对冰嗖嗖的眼睛正看着我!

“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了?你来的时候能不能打声招呼,哪怕是发出点声响也好啊!”我朝着馗抱怨道!

馗面无表情,我怀疑他的脸压根就是石膏做的!

“你昨天救了一个孩子?是吗?”

我一怔,点了点头,看馗的神情,绝不是表扬我来的!

“你为什么救他?”

这问的是人话吗?一个好好的孩子就要死了,我力所能及为什么不救他?

“你这人是不是铁石心肠?看着父亲肝肠寸断,儿子还那么小,我能不帮忙?再说了,你让我做鬼医,还不许我救人,那你干脆找别人算了!”

“按理来说,以你现在的本事,你不会不知道那孩子的阳寿尽了吧!你擅自做主救了他,那你知不知道,生死轮回都是前后因果。你救了他一命,害死了一个灵修的大树不说,你还害的一个孕妇胎死腹中!”馗怒声喝道!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倒是我从没想过的!

“你们活着的人啊,总是自作聪明!”馗重重叹了口气!

我们活着的人?听他这意思,他自己不属于这个范畴?也对,哪个活人走路声无声无息啊,哪个活人能如此冷血无情啊!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觉得我冷血无情对不对?那我告诉你,二十年前,就因为一念之差,我留方静斋一命,结果呢?你就是那个受害者!”

其实我也知道,可能是我做错了,但是,人性如此,如果还有这种事,我仍旧无法劝服我自己袖手旁观。如果在别人命悬一线的时候还考虑一千种后果,那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行了,先不和你废话了,朽木不可雕也!”馗一脸嫌弃加无奈地说着,目光落在了纸扎人上!

我见他目光吓人,赶忙问道:“你看懂了是不是,这东西什么意思?”

“好你个方静斋啊,我真是小瞧你了!”

馗摇了摇头,看着我道:“比我想象中的要麻烦!除了借命,他还……还……”

“怎么了?你一个冷血动物怎么还吞吞吐吐的了?我连命都被借走了,难道还有比这更惨的?”我都要急死了,大声吼道!

馗看着我的眼睛道:“方静斋借走你命的法子很阴毒,他给你结了阴婚……”

“阴婚?”我顿时吃了一惊!

“你别告诉我,你没和一个女罗刹同床共枕过!”馗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女罗刹……同床共枕?

稍一琢磨,我不禁全身一阵痉挛,难道说,那两次恍若梦境自称师娘的女人是个女罗刹?

“那不是一般的罗刹,阴间有十八掌寿罗刹,其中以幺刹最毒,也称为盗命罗刹,这个纸人上的十八修罗指的就是她!”

我已经完全呆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馗的声音就像炸雷一样在我耳边轰鸣!

“盗命罗刹最毒辣之处在于一旦和她结了阴婚,你就再也不能和她分开了。而且……但凡有和你夫妻之实的阳间女子,都逃不过她的魔爪……”

第一百零四章 买蛇蜕的人

馗的话像是一把把钢针,全都刺进了我的心里!

这算什么事啊?我才十八岁,我还有大把的青春和尚未开封荷尔蒙,可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永远也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想到刚才强吻苍颜的时刻,好像还在天堂,就这么一会,我就堕入了地狱,还是特么的炼狱!

“wo ri ni祖宗方静斋!”我朝着馗怒声咆哮道:“你当初怎么就没收了这个rén zhā!”

馗眨了眨眼,耸肩道:“所以说,一念之差,谬之千年,你不该救那个孩子,谁知道二十年后他又会带来哪些孽障!”

“先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冲上去用恐吓、威胁、哀求、可怜巴巴的目光盯着馗道:“现在说的是我的事,我的终身大事!你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你帮帮我,我可不想做什么盗命罗刹的什么狗屁夫君,你要是不帮我,你干脆把我的命拿走,这鬼医爱谁干谁干!”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这两件事之间也没有联系啊……”

“我就是胡搅蛮缠了怎么啦?你觉得我都这样了还能给你做什么狗屁鬼医?按理来说,我做的差事本就是你吩咐地对不对?咱们俩好歹也是合伙人,你连合伙人都见死不救,我为什么还要给你卖命……”

这是我认识馗之后第一次见他面露难色:“罗卜,你听我说,不是见死不救,因为你不会死……”

“可特么的我会生不如死!”我怒吼道:“一句话,你帮还是不帮?”

“我帮不了……”

“那特么你还在这费什么话?滚!”我一想到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都交代了,我还惧怕他黑衣人干嘛?他就是阎王老子我现在都不怕。

“我真是服了你了!”沉默半晌,馗终于开口道:“你连死都不怕,可一说不让你娶媳妇就这幅德行,你可真有出息!”

我瘫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我真为自己的幼稚感到愚蠢,就在昨天我还在心里感念方静斋的收留之恩,我总觉得就算我们之间要刀兵相见,我也会先退避三舍,可……

“行了,算我倒霉,怎么选中的是你!”馗无奈道:“首先,盗命罗刹是冥府要职,我不能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我能尽量保证她不来找你!”

听到这,我恍惚看见了一点希望的光!

“我另外给你一道隐行遁咒,口念咒语,五鬼不识踪迹。但是,此咒天性惧怕血污,所以,要是被人识破了,我也没法子了!”

“我的馗老大,我的馗大爷,你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小手段,难道你就没有彻底摆脱她的法子?”

“有!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若是你把她杀了,你就解脱了!不过,你若是有本事杀了一个罗刹,那你也离下地狱不远了!”

看来真的是没法子了,就凭我,连翟小天这个凡人都打不赢,还杀了罗刹?除非她zi shā……否则我是没希望了!

馗瞧了瞧我,啧声道:“我能做的就这些,这隐行遁咒你学还是不学,不我可走了!”

这家伙说着还真要走,我赶忙叫道:“别走啊,我学,好歹凑合着活着吧!”

馗将秘咒小声传授给我,看了一眼葫芦,小声道:“这小黑蛇倒是沉得住气,既然你不想赶他走,那就帮帮他,说不准以后还能和你相互帮衬!”

“帮他?帮他什么?有伤不治,有饭不吃,一天天装死,用不着我帮!”

“你不懂,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行了,我走了!”

“等一下……”我忽然想起点事来,要是不问问,心中总也不安生!

“什么事?”馗眨着狡猾的眼睛深审视道!

我回头看了看衣柜和葫芦,小声道:“我是想问……问那个啥……”

“叽叽歪歪的,痛快点!”馗有些不耐烦!

“我特么是想问,我那两次……那个啥,是真的还是梦境?我是不是真的被特么鬼睡了?”话一出口,我是又愤怒又羞愧!

“啧啧,哈,原来是这事啊,这个嘛看怎么说了……”

“你爱说不说,不说滚,少给我抖包袱!”我不禁羞愧难当勃然大怒!

“啧啧,看看,还生气了!好吧,我告诉你!其实那是盗命罗刹的幻术,她和方静斋之间肯定有交易,在没把你寿命拿干净之前她是不会和你发生什么关系的,不过这回就说不准了,因为严格意义上说,你已经不是阳间人……”

我的天,那还好……我总算听到一点好消息!

此后几天,生活异常平静。因为到了年根,老史这个片警正在大街小巷检查违禁爆竹,再也不来烦我了!牛奋也全无消息,我去过一次,品尚楼竟然上着大锁!倒是华姐,三天两头过来,一坐就是大半天,每天花枝招展的,我总觉得这女人是在暗示什么!

腊月二十八那天早上,我刚开店门,一个身穿旧式夹袄的男人就走了进来。

这人鹰钩鼻子吊梢眼,带着一顶鹅绒帽子,四下瞥了几眼,张口就要买蛇蜕!

蛇蜕又称地衣、龙衣,是一种比较常见的中药,在神农本草经中被列为下品,并不稀奇!

药箱里倒是还有些存货,但是我想到小韩七爷先前的嘱咐,便马上答道:“对不起,小店售罄了!”

那人也不多说什么,忽然摸出一根笔,在门上打了一个小小的红叉,转身走掉了!

我觉的这人稀奇,重新关上门,赶紧问小黑蛇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小韩七爷一声不吭,就和死了一般!

我捧起葫芦想着瞧一瞧,谁知道这葫芦滚烫,好像里面放着放了不少炭火,烫的我赶紧放下了!

问了问小姝,小丫头自然也是不明所以!

按照农历习俗,腊月二十九,天香蒸馒头!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给案上供的三尊神像以及小姝和小黑蛇各供了一束清香,正准备出门买两个馒头图个吉利,谁知道刚要出门,昨天那个人又来了!

今天这人脸色生冷不少,身穿一身暖色锦缎袍子,一进屋就拍桌大吼道:“我要买蛇蜕!”

我心中多少有些惊恐,但是还是按照先前和小韩七爷的约定大声道:“不是告诉你没有吗?出去,我们这不欢迎你!”

这人朝我瞪了瞪眼,转身在门上又画了一个叉,气呼呼地走了!

“鬼医哥哥,你快看!”小姝突然叫道!

我回头一瞧,那大葫芦上竟然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我伸手一摸,不禁打了个冷战,好像摸到了一块千年寒冰……

第一百零五章 应劫雷

常言说的好,老蛇架不住一层霜,宁走三遍油锅,不进一次冰潭,这就是蛇类的真实写照!

蛇类属于冷血动物,体温随周围温度的变化而变化,这葫芦现在冷成这样,那小东西岂不成了冰蛋?

“喂,小东西,你还活着呢吗?”我迎着灯光,瞪着眼朝葫芦里望了望,只看见一层淡蓝色的薄冰,根本看不见小韩七爷的踪影!

这小蛇不会嗝屁了吧!

“喂,虽然你这小东西很讨厌,但是你可千万别死,好歹你救过我一回呢,我咋也得报答一下恩情,否则我岂不是永远欠你的了?”

想了想,我似乎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弄了两个暖宝宝将葫芦围在中央,一切全凭造化吧!

惴惴不安的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去看葫芦,好嘛,霜没了,可葫芦周围却结了一层厚厚的硬甲,像是鱼鳞,又像是蛇皮,花里胡哨,密密匝匝,看着都瘆得慌!

“七爷,你是活是死给个痛快话啊,这一天天的太吓人了!”

无论我和小姝怎么叫它,这货就是半点动静没有!

我正捉摸着要不要把这层硬甲剥掉看看里面情况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我心里一怔,不会又是昨天那个鹰钩鼻子吧!

我实在不愿意面对那张诡异的面孔,索性大声道:“对不起,今天过年,不营业!”

“小卜,是我呀!”没想到竟然是大姐!

我转身先将长满鳞甲的葫芦用桌布盖上,然后才去开了门!

这东西要是让一般人看见,非吓出好歹不可!

开了门,我看见大姐手上拎着一嘟噜熟食还有一包已经煮好的饺子!

“小卜,过年了,你一个人肯定不愿意做饭,妈弄了点现成的让我拿来,你饿了自己热着吃!”大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有些忧心地说道:“看你气色好像不是很好,像是蒙了一层灰,是不是老是熬夜啊!”

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活死人,气色要是好就怪了!

“大姐,这些东西你说是妈让你给我拿来的?”我充满疑虑地看着大姐!

大姐马上不自然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我那个亲妈要是能想起给我包饺子吃,那太阳一听是从北面出来的!

“行了大姐,你的心意我领了,祝你新年愉快!”我接过东西,苦笑道!

“小卜,她是母亲,你何必和她介意呢!”大姐小声说着,瞄了一眼我身后的药柜,忽然开口道:“小卜,妈最近风湿犯得厉害,昨天得了一个方子,你能不能给抓点药!”

虽然我实在不能原谅母亲的所作所为,但是,大姐开口了,我也不会吝惜一点草药,哪怕就是陌生人,我也一视同仁!

“没问题,你说吧,我给你抓!”

大姐掏出一张纸,开口道:“蛇床子三钱,蛇舌草四钱,蛇果草五钱,蛇泡筋六钱,蛇蜕七钱,蛇胆八钱,外加蛇骨一副……”

听闻此言,我心中不禁一颤,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可是未免太巧了吧!而且,我从来就没听说还有这样一副全蛇的药方!

“谁给你开的药方?”我大叫一声,一把将那方子夺了过来,猛地一瞧,果然是红笔字迹,和门板上的那两个血红色的x一模一样!

“怎……怎么了?妈说是一个高人……”

“高人?让你让她找高人抓药去吧,对不起,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千块钱,往大姐手里一塞,推着她就往门外走!

“小卜,你这是干什么?就算她对不起你,可她也是你母亲,然而从你这抓点药都不行吗?”大姐对我的态度明显有些不满,不禁朝我怒斥道!

这个时候,我实在没法和她解释,小韩七爷说了,我万万不能说出蛇字,我要是成全了大姐,那我可能就害了小韩七爷!

“大姐,钱你拿着,去其它地方抓药吧,对不起了!”我猛地将门关上了!

我听见大姐在门外重重叹了口气,就再没声音了!

正当我拉开门闩要确认大姐走没走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人用力重重推了一把,房门一下子打在了我的脑门声,疼得我直咧嘴!

我刚想发火,抬头一看,正是那个鹰钩鼻子!

今天这人身穿一身金色羽绒袍子,满眼凶戾,两手像是鸡爪子一般高高地扬着,张牙舞爪地朝我大叫道:“小子,我今天必须要买蛇蜕,没蛇蜕,蛇胆也行!”

说实话,每次看见这人我都会发慌。并不是那种被恐吓之后的害怕,而是心里不由自主的紧张!

“没……没有!我说了,本店不卖你要买的东西。再说了,今天是大年三十,按传统,本店概不出售任何药物!”我尽量保持镇定说道!

“我不管,没时间了。小子,你不买也没关系,那你告诉我,你不卖的叫什么?”这人似乎十分着急,一把揪住我的脖领,焦躁不安地咆哮着!

“我……我都说了,我不卖……”我心中一急,差点一个蛇字脱口而出!

恰在此时,老史忽然出现在了门口,大喝一声:“干什么的,大年三十还闹事!”

这人见了老史,松开了我,但是仍旧十分不甘心,转身朝着门上又画了一个叉,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怎么回事?这人看着精神好像不太正常!”老史疑惑道!说着,将一包精排一瓶红酒放在了桌上哼道:“便宜你了,所里的福利!”

我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总算长出一口气!

“你也孤家寡人一个,今晚上在我这吃吧,小爷给你做红烧排骨,估计你这辈子都没吃过!”我笑道!

老史摇了摇头道:“不了,我的年夜饭要回孤儿院吃,这么多年习惯了!”

其实和老史相比,我还是算幸运的,至少童年里爷爷奶奶是宠着我的,而老史则是一个亲人都没有!

聊了一会,送走了老史,我也开始准备晚饭,小姝叽叽喳喳一会学着包饺子,一会学着配葡萄酒,这年过的倒也不寂寞!

不过,黄昏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雪!

这是这么多年我见过最大的雪,西北风呜呜地吼叫,鹅毛一样的雪片被狂风卷着肆虐着城市,尽管门窗紧闭,可是风还是顺着缝隙钻了进来,像是锐利的刀剑,在我的脸皮上划过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我不得不加了一个炭盆,屋里总算暖和了一些!

“鬼医哥哥,你有没有发现,远处的灯光好像很明亮,唯有咱们周围,雾气蒙蒙的!”小姝扑在窗子边朝外望到!

我笑道:“怎么可能?你连近处都看不清楚,怎么可能看得到远处?”

“真的,你来看看嘛!”小姝对我的怀疑大为不满!

我放下饺子皮走到窗边仔细一瞧,竟然是真的,我们院子的周围好像大雪在打着风穴,不间断簌簌地落着,可是远处云城第一高楼云海大厦的明珠却亮的出奇!

难道说,只有我们这周边在下雪?

“不行,我得给老史打电话问问!”越来越觉得奇怪,我看着桌不下藏着的小韩七爷,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正当我要拿出手机的时候,突然,一声惊雷竟然在屋顶炸响了……

“轰隆……”

真真切切,整个屋子走到摇晃!我和小姝对视一眼,手里的电话不禁落在了地上!

正所谓,正月雷,民不炊,为丧为疫;腊月雷,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除夕雷,应劫到也……

莫非,小韩七爷的渡劫日就是今天?

第一百零六章 应天雕

所谓天劫,就是天下万物做了违背天理的事后,上天给与的惩罚或灾难。

按照《度人经》所言,天下万物,妖怪灵人鬼,嬴翎毛羽昆,除了所谓的正神,都应该遵循生老病死之道。顺生应死繁衍不息,得失苦乐**交炽。

可是,并非所有的族类都会甘于生生死死,因此就有了各类修真者!人可修真,兽亦可修真!

毕竟世间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在时间长河中不过转眼云烟,只有飞升紫府,位列仙班,才是永恒的追求。

只是,一旦逆天而行,妄图以凡胎修得真仙,就是违背了天则,上天就会降下天劫。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小韩七爷身盈不过尺长,看起来年岁远未道渡天劫的时候,怎么会招致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不管怎么着,既然我收留了它,就没有在选择的余地了,只能按照馗所说,力所能及地帮它一把吧!

“小姝,药房里有一个发酵药物的大缸,你将七爷藏到缸里,然后在上面撒一层蓟花!蓟花在药架左三上四药箱,一切搞定后,关好门!”

小姝应了一声,赶紧去照做了!

我则抓住这个时间,龙飞凤舞般画出了一沓祈运符,将药铺的门窗都贴了一遍!

我想了想,又特意给案上的药师佛、地藏菩萨和钟馗像换了三柱高香!

总之,我已经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事!

蓟花俗称避雷草,据说有蓟花的地方,惊雷不扰,流水不侵,所以蚁群都爱选择有蓟花的地方建立巢穴!

祈运符是北茅山祖师陶弘景所创的一道灵符,具有回命应运之效,虽说此时是天劫,不一定有作用,也只能暂且一试吧!

至于案上的三神像,均是佛道两界的得道之神,有他们的香火镇镇场子,也许会有些避雷的作用!

等我做完这些事的时候,外面的风声更紧了,屋顶上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响声,好像正有无数的人影在上面跳舞!

“鬼医哥哥,还要我做些什么?”小姝也没见过这场面,虽然紧张的不行,可是还是攥着拳头一脸坚毅地朝我问道!

“小姝,你藏到衣柜里面去,这毕竟是天劫,你一个鬼身,稍一不留意,就有可能被牵连!这次记住了,我不叫你出来,你就别出来!”

小姝乖巧地点点头,小声道:“小姝记住了,可是……你一个人行吗?”

我努力一笑道:“行,怎么不行?反正我又不渡劫,老天爷难道还真的打偏了啊!”

见我信心满满,小姝才乖乖回了衣柜!

别看我说的很淡定,其实我心里也是十五个木桶打水,七上八下!毕竟生平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轰隆……”

又是接连几声震雷,沉闷又暴虐地在房子周围炸响,我感觉自己的耳膜疼痛的不行!

我忧心忡忡,看这架势,今天这雷劫是一定要来了!

突然,一道白光在窗前闪耀起来,耀眼的电火花将大雪弥漫的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就在这一瞬间,我赫然看见白天那个长着鹰钩鼻子的人正站在窗外阴沉沉地看着屋子!

大雪狂风中,他的羽绒袍子在随风飞舞,好像一只猩红了眼亟待杀戮众生的秃鹫!

果然是他,可是这家伙是人是鬼还是神?

我正心中忐忑不已,头上的灯泡忽然滋滋啦啦一阵尖叫,紧接着啪的一声碎成了无数的玻璃碴子!

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来,我好像置身在了墨水里,伸手不见五指,恐怖与黑暗令我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我摸着黑想着靠近玻璃窗子,看一看外面那个人的动向!谁知道,“轰……”的一声,闪电后,惊雷又至,这雷声像只凶猛的野兽,将单薄的窗棂震了个粉碎,一根木楞弹到了我的脑袋上,差点把我打蒙过去!

我揉着脑袋还没缓过神来,忽然耳畔传来一声鹰啁,吆~的一声,一只金羽庞然大鸟已经飞了进来!

这只大鸟足足有半人高,锐利的眼神,强壮的翅膀,锋利的脚爪,展翅间透着一股子王者霸气!

“你是……那个人!”我潜意识里已经猜到了,这个家伙就是三天来不断朝我索要蛇蜕的那个人,如此说来,这大鸟是执行天劫来了,莫非它就是传说中和掌雷使一同出没的应天雕?

这巨雕用尖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突然朝我猛地扇了一下翅膀,顿时一股气浪扑来,我直接被掀出去好几米远!

不等我再作反应,这货一头朝着药房的门撞了过去,仅仅一下子,就将门扇撞了个粉碎,彻底看傻了我……

应天雕盘旋着翅膀,轻松一爪子,便将生瓷大缸劈成了两半!

吆~这巨鸟仰天长鸣一声,似乎显得十分得意,两只巴掌大的鹰钩爪子死死踏在鳞甲包裹的葫芦上!

咔咔……

尖锐的抓钩在鳞甲上拼命的抓撕着,鳞甲表面更是冒出一道道金石相碰才有的电火花!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来这条小蛇是要完蛋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包裹着鳞甲的葫芦似乎异常坚韧,那应天雕用尽了所有招数,竟然无法剖开那一层甲皮!

娘的,看来小韩七爷也不是花架子,确实有两下子,这层鳞甲简直就是金钟罩铁布衫了!

“吆~呜!”

应天雕有些暴怒,狠狠抓住鳞甲球往墙上死磕,可这鳞甲包裹的葫芦就像是皮球一样,在墙上安好无恙的弹了回来,偏偏又落到了应天雕的眼前!简直就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似乎在朝应天雕叫嚣:你还有什么本事?

应天雕金毛炸立,看了一眼窗外,忽然不再和鳞甲葫芦计较,而是双脚一抓提着葫芦飞了出来!

此时又一道闪电,树叶脉络一般的电蔓甚至伸到了房檐,电光像是一条白色的带子,展现在我的眼前,在闪电的照射下,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明白了,这应天雕自知解决不了这层甲皮,他便换了思路,准备让电火直接杀了小韩七爷!

我来不及多想,稍一差池,小韩七爷就被这应天雕带出去了,就算这鳞甲再坚硬,也挨不过一道惊雷。索性直接扑了上去,死死攥住葫芦,和这巨雕拔起河来……

第一百零七章 谁的声音

应天雕没想到我刚才挨了一下子还敢出手,气急败坏之际,巨翅一扇,厉声朝我咆哮!

我一边扬起胳膊拼命闪躲,一边死死握住葫芦,挣扎好一会,应天雕最终还是没能得逞!

应天雕这回是真急了,不顾一切摆出一副要和我拼到底的架势,扭头呲着尖喙就直奔我的眼睛。

我吃了一惊,就算我再不顾死活,这对招子是万万不能失去的,先天六指已经让我受尽苦楚了,要是再成了瞎子,我岂不更被所有人嫌弃?

匆忙中,我慌乱地松了手,没想到,那应天雕发力过猛,我这边一失去拉力,这货带着鳞甲葫芦被惯性直接推着撞在了墙上!

趁着这巨雕被撞懵的瞬间,我顺势一滚,重新又将葫芦抱了回来!

此刻,外面的狂风暴雪依旧,大槐树在风中大幅度地摇摆着,树枝发出一阵阵呜呜丫丫的声响,轰隆的雷鸣和咔嚓的闪电就在穿墙一个个炸响闪耀,看得我心惊胆战。

应天雕甩了甩脑袋晃悠悠站了起来,杏huáng sè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蓝绿色,健硕的鹰胸一抖一抖的,证明它已经开始癫狂了!

“吆~”

应天雕仰天大叫一声,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愤怒和残暴,刹那间,狂风呼啸,一道闪电从天而来。应天雕金翅一扇,把一道白色的电光被引到屋子中。

关键时刻,我好像被谁推了一下,直接滚出去好几米远!

啪……

就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直接被轰出一个大坑,钢筋混凝土都散发着一股烧焦的气息!

此时屋中冷风肆虐,飞雪入窗,黑蒙蒙中弥漫着杀戮和死亡的气息,犹如地狱一般。

应天雕抖了抖胸脯,朝我傲慢的伸出了爪子,那神情我一眼就明白了,无非是说,让我把小黑蛇交出去,否则像刚才一样的闪电和惊雷一定能把我劈成糊碳!

人一旦在极度紧张和害怕中适应了,那也就无所畏惧了!

我摇了摇头,反而将葫芦背到了身后!

应天雕的脖鸰一根根炸了起来,大爪子的尖钩根根探了出来,微微一用力便将地板直接抓出了一个窟窿,由此可见,它是多么的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吆~”

终于,应天雕rěn wu kě rěn,朝着黑云翻滚的天际又是一声长鸣。

霎时间,鱼骨状的霹雳照亮了天幕,打断了我的视线,长长的电光拖着尾巴直劈我的头颅……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我身后供桌上的香碗突然破碎掉了!

我扭头一瞧,好似闪出一个身影,就听在我耳畔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应劫刀,出!”

一瞬间,左臂好似烈火气涌,一道白光飞出,竟然迎着飞来的电光去了……

轰……

两光相遇,在半空中炸裂出无数的小火球,稍臾,风忽然停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愣神之际,一把角状的刀影飞了回来,眨眼间已经入了我身!

那应天雕怔了怔,像是母鸡一般发出咕咕几声低鸣,忽然灰溜溜一扭头拍着翅膀就走了……

狂风乍停只在一瞬之间,天上的乌云和眼前的大雪也顷刻化为虚无,唯有我一片狼藉的屋子可以证明,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等我再寻葫芦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又躲到另一口大缸里面去了!

关好门,勉强将窗子堵住,我才吆喝小姝出来!

小丫头泪痕未干,看来刚才吓得不轻!

“鬼医哥哥,我以为你要死了……”

我一笑道,我本来就是活死人,反正已经霉运到底了,还能倒霉到哪?放心吧!

说着话,我回头看了看香案,三尊神像仍旧立在那,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不同,只是刚才的影子是怎么回事?总不会又是幻觉吧!

本来挺好的一顿年夜饭,却被搅合了!

看着地上的饺子皮和打翻的馅儿,小姝心有不甘,嘟着小嘴非要重包。

没办法,毕竟是除夕嘛,总要重视一下,所以在四处透风的破房子里面,我扛着冻又简单炒了几个菜,我们两个一人一鬼倒也吃得开心!

等吃完年夜晚,外面已经开始爆竹声声烟花满天了!

除夕之夜,百无禁忌,本就是人鬼同贺的日子,我特意批准小姝可以出去玩一玩,但是天亮前必须回来!

至于我,本来已经告诉华姐不会回出租屋了,可是药铺现在一片狼藉,我要是在这住一晚,非被冻死不可!

门窗都已经碎了,锁不锁都一个样子,简单把门掩了掩,我便出了门!

走在大街上,空气中弥漫着鞭炮huo yào的气息!霓虹彩灯和天上的烟花相应成景,让人不禁把所有烦恼抛之脑后!虽然冬风凛冽,可是却只有一层薄薄的雪,和先前我看到的大雪漫天截然不同!或许那应天雕也是使了什么障眼法,给自己营造一种气势吧!

等我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临近凌晨。外面的鞭炮声如同开锅一般,可是院子里面却静悄悄的。我抬头看了看二楼,漆黑一片,一点节日的气氛都没有!莫非华姐已经早早睡下了?

摸出钥匙,开了门厅的大门!

我小心翼翼进了客厅,刚想上楼,却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呢喃……

我虽非过来人,但是电视还是看过的,这种浓浓软语绝对是恋人之间才有的腻……

糟糕,回来的不是时候,华姐似乎在和小"qing ren"约会!

不过,想一想,此时出去去找旅馆,似乎也并不容易。

就这么踩着楼梯不知道该上该下的时候,楼上楼道里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一听就是个老痰腔,那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耐烦的腔调,瞬间,那细腻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我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故意重新退回去,重重关了一下玄关大门,然后把楼梯踩的哒哒响,小声哼着歌上了楼。

我是想让别人知道我刚刚回来而已,尽量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不过,一直等我回了房间洗漱完毕,外面却再也没有动静。

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我的脑袋里突然跳出一个骇人的问题:按照华姐前两天的说辞,隔壁那对老夫妇还在海南度假,不会回来过年,那刚才的老痰腔是谁?难道说,这房子里还有别人?

第一百零八章 再遇花清秋

越想越不对劲,更别提睡觉了!

我还记得上次极其真切的梦境,那个睡在棺材里的男人,还有那对阴邪的老夫妻,莫非并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而刚才那声充满厌恶的干咳声,就是隔壁的人?

好奇就像是瘟疫,一旦爆发,就再也克制不住了!

我缓缓起身,放轻脚步,来到门口,仔细听了听,外面没有一点动静!

我小心握住把手,拉开门缝,探出头去左右瞧了瞧,然后一闪身钻了出去!

楼道里很冷,一出来我就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特别是脚丫子,因为防止发出声音,我光着脚,此刻就像踩在冰块上!

我先踮着脚走到华姐门口听了听,里面能听见平缓的呼吸声,看来华姐已经睡熟了!刚才并没听见离开的声音,如此说来,那个相会的男人还在房里?

寡妇门前是非多,既然华姐有伴侣时常相会,我留在这似乎像是个碍事的电灯泡。还是早点离开为好,免得以后生出事端!

转身回来,我走到二号门口,果然,房门紧锁着!

既然这对老夫妻不在,那么说,这房子里就一定另有其人了!

我顺着门缝往里看了看,门关的很紧,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房间的墙窗和我的一样,也拉着厚厚的布帘!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这屋子里看看!

我摸出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别针,微微弯了弯伸进钥匙孔里,学着电视上的样子,笨拙的拨弄着!

没想到溜门撬锁果然是一门技术活,我捅咕了半天,门锁竟然纹丝不动!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想办法爬到外面护栏上去瞧瞧的时候,突然,三号房间里反倒是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动静,像有人一不小心猜到了木屑上,又像是有人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难道说,三号房间那个木材商人回来了?可是据华姐所说,这人不过三十多岁年纪,怎么可能发出那么苍老的呕痰声?

我转身走到三号房门前,能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翻着什么东西!

灯熄着,却翻查东西,莫非……里面的人不是屋子的主人?

就在这时,华姐的房间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开门声。

此时我再往自己的房间跑已经来不及了,空荡荡的楼道里根本无法藏身,我只好龟缩在漆黑的墙角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咚……咚……”

缓慢沉闷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男人的身影小心翼翼出现在了楼道里!

这人朝我房间瞥了一眼,便蹑手蹑脚朝着楼梯口去了!

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都这个时间了却不敢留在这过夜!

我悄悄地tou kui着,忽然觉得华姐的这个情儿看着有点特别,这人虽然身材高挑,胖瘦均匀,但是走起路来好像有些僵硬,有点像是半身不遂,又有点像皮影戏中的影人!

出于好奇心,我赶紧追上去瞧了瞧,可是等我到楼梯口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无踪迹了。我趴在栏杆上特意朝外面望了望,院子里竟然也没有。刚才还慢慢吞吞的,没想到他下了楼跑的竟然这么快!

正当我要返回三号房间门口的时候,忽然,那门锁传来吱吱两声,紧接着门开了!

这人倒是比我会开锁多了,两下子就给打开了,该不会是惯偷吧!

我赶紧一闪身回了自己房间,只留一点点缝隙朝外瞧着!

停顿了一下,撬门的人终于出来了!

虽然楼道里昏暗,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是从身形来看,这人应该是个女人!

她蹑手蹑脚地走着,东张西望好像是寻找着什么,看样子八成是小偷无疑了!

我心里暗笑,你偷谁不好,非偏偏被我碰上,小爷要是不逗逗你,岂不是太辜负你除夕夜跑出来作案?

眼看着越来越近,就在她走到我房门跟前的时候,我突然一个跨步跃到她的跟前,瞪眼伸舌做了个大鬼脸!

“哇!”

我本以为会把她吓的鬼哭狼嚎,谁知道我这“哇”的这一声还没喊出嗓子,却被她一手捂了过来,另一手朝我的小肚子就是一记勾拳,打得我一口气没喊出来,差点憋死!

这娘们力大无穷,顺势一推,抱着我滚进了我的房间,同时手上一回身,将房门关上了!

我不禁暗暗叫苦,娘的,碰上个练家子!

这女人骑在我的身上,蹭的一下拔出一把刀来,横在我的脖子上低声叫道:“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我唔唔两声,心道你倒是想让我出声,可你丫的捂着我的嘴呢!

“放心,只要你别喊,我绝不伤你!”这女人信誓旦旦地说着,同时捂着我嘴巴的手一点点移开了!

老子好歹是个男人,岂能被你威胁?

我趁着她自以为把我吓住的瞬间,一个懒驴翻身,变别动为主动,将她反压在了身下,同时朝着她手背就是一拳,将那把刀打出去一米多远!

“说,准备偷什么?”我大声喝道,手死死卡着她!

“你……你这个流氓!”身下的女人怒声道!

我这才发现,我的一只手正鬼使神差地按在她的胸上。没发现的时候没感觉,此时发现了,忽然觉得她的尺寸不小,按上去手感着实不错!

“流氓?那也得看看你什么姿色,值不值得我流一把!”我冷声笑着,猛地一出手,将她的面罩扯了下来,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女人竟生的容貌妍姿艳质,好像有点熟悉!

微微一愣我便认出来了,竟然是花清秋!

当初就是这娘们骗我,用一块盘出婴灵的翡翠坏了我抓住阎宇森的计划,此时看到这张俊俏的脸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是你?你来这干什么?说,不说清楚我就把你送到警察局!阿不,送警察局之前,我先来个周公之礼,在把你扒光了,拍点艺术照,终生留念!”本来威胁人不是我的擅长,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吓唬她,干脆把古惑仔中陈浩南吓唬小结巴那一套恶狠狠吼了出来!

花清秋愣了愣,看来也认出了我是谁!

“竟然是你这个小瘪三……”

我擦,这时候竟然还敢骂我,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我抬头一望,床头正好放着我的袜子,摸过来就要塞到她嘴里!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华姐在外面问道:“小卜,是你吗?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大声说话?”

我正要开口,身下的花清秋猛然一弯腿,来了个高难的瑜伽动作,硬是从小腿上又拔出一把刀横在了我的裆间,然后马上用口型告诉我:敢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第一百零九章 威逼利诱

有道是,大丈夫刀横颈上,面色不改,可关键此时刀没在脖子上,而是在我的裆间!而且这娘们一脸愠怒,刀尖已经刺破牛仔裤,冰冰凉正划着我的皮肤……

要说不怕那是瞎说,我敢打赌,我要是敢实话实说,她真敢刀起刀落,要了我兄弟的性命!

“小卜,你在吗?”华姐似乎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快点!”花清秋似乎有些紧张,手上的刀又微微用了用力,低声吼道:“赶紧应声,不能让她进来!”

我不敢不从,毕竟刀尖上跳舞,我承受的住,我那兄弟承受不住!

“华……姐,我没事,你别进来!”我结结巴巴地说着,不知道编个什么借口,抓耳挠腮之际脱口道:“我就是屁股下面有个痔疮,疼的厉害,刚才一不小心喊出来了!”

这个借口够low的,也够猥琐的。果然,华姐轻笑了一声,不再言语,转身回去了!

待听见关门的声音后,花清秋突然发力,一个卧摔把我重新骑在下面,用刀抵着我的喉咙骂道:“王八蛋,你给我说,你骂谁是痔疮?”

我差点乐出声来,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聪明!

不过我马上一本正经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你长这么漂亮怎么会是痔疮呢?就算是,那也是青春痘,最差也是火疖子!”

“闭嘴!”花清秋一把摸过袜子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天……

什么味儿啊,我发誓,以后要是再穿三天不洗的袜子我打折自己的腿!

到了这会,花清秋才意识到,我们俩在地上滚来滚去已经滚到床边了!

虽然看不太清表情,但是我感觉到了,她有点不好意思,麻利地从地上站起来,顺势踢了我一脚小声道:“敢占姑奶奶便宜,给我起来!”

我心道,虽然三次交换位置,可是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你骑在上边啊,我还没嫌弃,你到嫌弃我来了!

而且刚才为了打赢我手脚并用,恨不得连胸都用上了,这回想起来做贞洁烈女了!什么人啊!

“说,你怎么住在这?”这娘们仍旧气势汹汹用刀抵着我道!

“唔唔……”我张了张嘴,告诉她袜子还在嘴呢!

花清秋厌恶地扯掉了袜子,皱眉道:“别耍小聪明,否则我这次真的刀不认人!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打打闹闹玩玩算了,这娘们还当真了!我虽然拳脚上打不过你,可是我也不是吃素的,举着一把破刀以为是尚方宝剑呢!让你也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刀!

我淡淡一笑,右手摸了摸左臂!

“你笑什么?”花清秋见我忽然不再恐惧了,有些紧张,微微退了一步质问道!

“**刀……”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看看我的刀!”我嘴角一扬,口念秘诀,右手朝前一划,一把拖着长长光束的蝴蝶刀飞了出来!

这刀影在花清秋周围翩翩飞舞,如同蝴蝶恋花,惹得花清秋惊愕不已,一时忘了我们俩还在对峙!

“收!”我轻喝一声,伸出左臂,蝴蝶刀收芒入体!

就看见花清秋手上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之称,浑身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花清秋急躁地闪烁着大眼睛,朝我低声怒吼着!她想要站起来,可四肢却压根不听她的使唤!

“没做什么啊?请你赏刀啊?”我一脸嬉笑蹲下身躯,摸起另一只袜子道:“来,对我承认错误,说再也不敢对我姑奶奶相称了,否则这袜子也会进你的嘴!”

“混蛋,我要杀了你!”花清秋娇喝道!

“杀了我?好啊!那就先清算一下咱们之间的恩怨!上次你害的我女朋女昏迷,害得我要追查的凶手跑掉,还弄了一块盘活婴灵的玉害得我差点在梦里醒不过来!就凭这些,我就该先杀了你!”

我一口气说完,将这妞双手一抱扔在了床上!

“喂……你,你要干嘛!我当时不也是没办法嘛,那个鼠教头对我很重要,我承认我利用了你,可是,可是江湖本来就是真真假假……”花清秋这回终于慌了,拼了命地挣扎着要逃下床,可是因为**刀的缘故,却显得力不从心!

“干嘛?你不是嘴硬吗?你觉得此时此刻孤男寡女我把你丢在床上干嘛?”我故意奸邪一笑,搓了搓手!

“王八蛋,rén zhā,色棍,我……我一定会宰了你!”花清秋急的眼泪打转,带着颤音哭骂道!

我心中快要乐开了花,可是脸上仍旧无比狰狞,用手挑着她的下巴道:“啧啧,小模样真带劲!你没看过电视剧吗?姑娘这个时候越是哭骂可越ci ji男性的shou xing哦?”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沉默了一会,花清秋几乎用哭腔道:“我错了,我再也不和你自称姑奶奶了……”

“这还差不多,那我问你,阎宇森现在人呢?”我用老史审案的语气不容置疑地问道!

“那个该死的地老鼠,一从fèng huáng山出来抓住个机会就跑掉了,枉我们答应帮他捞一笔钱,请他跟我们回去!”花清秋骂道!

如此说来,他们也被耍了,并不知道阎宇森的下落!

“你们当时和我们抢阎宇森所为何事?”

“这个……”花清秋略一思索,低声道:“要和他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我追问道!

“这个和你无关!”花清秋脖子一拧,大声道:“别问了,只要你别侮辱我,要杀要剐随你便!”

嚯,还真是个烈女子!

“算了,不难为你了,我最后问你,你今天来这干什么?”我怕这姑娘真的把我当成"yin gun",万一逼急了,来个咬舌自尽那就麻烦了!

花清秋见我似乎不再那么凶悍了,又恢复了一点勇气,爱理不理道:“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无关!”

“嗨,我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

我本来还想问一问她这次来云城的目的,以及那块翡翠为什么没了灵气,可这时候忽然听见华姐一声尖叫:“小卜……你快来帮帮我,屋子里有老鼠!”

华姐叫声连连,她知道我在,我要是不去似乎不太合适!

我看了花清秋一眼,坏笑道:“等着哥哥,回来继续和你做游戏!”

花清秋狠狠白了我一眼,低声骂道:“姓罗的,你今天要是不杀了我,早晚有一天会把你千刀万剐!”

到了华姐房间,翻箱倒柜半天,连老鼠的毛都没看见,倒是看见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睡衣秀,等我捂着鼻子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花清秋竟然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一十章 人形

鬼刀谱里明明说,**刀轻度**也要两刻钟,怎么才一会功夫这娘们就活动自如自己跑了?莫非刚才还有别人来过?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花清秋的那个哥哥——花清春,这人可不是善类,若是他知道我调戏了他妹妹,日后非找我麻烦不可!

不过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两人是雾灵峡的人,好歹也是江湖中人,怎么会偷偷摸摸跑到一个寡妇家中翻箱倒柜?难道说华姐和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或者交情?

囫囵睡了一夜,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了!

今晚上还要随牛奋去城南的地下赌场,弄不好阎宇森就在现场,我得做些准备才好!

下了楼,餐厅里飘来一阵饭香!

华姐迎面款款而来。

这女人一身清丽的淡绿色旗袍,将身材包裹的丰满而匀称。一头长而飘逸的卷发披在肩上,杏仁般灵动的眼睛闪着令男人们为之疯狂的秋波。

“华……姐早啊,新年好!”我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我得眼睛太诚实,在人身上溜溜扫了好几遍!

华姐嫣然一笑道:“过年好,希望小卜今年能够转运,再也不生病!”

这个祝福有点特别,不过也难怪,上次我生病把她吓够呛,还以为我是个病秧子呢!

“小卜,我做好了早餐,留下来吃一口吧!”华姐颇为期待地问道!

“华姐不用了,谢谢,我还要回店里有些事……”

华姐眼神有些暗淡,小声道:“很着急吗?这些年,我总是一个人过年,你就留下来吃一口,给我做个伴吧!”

话都说道这了,我要是再执意拒绝,似乎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不得不说,华姐做的饭菜比我做的还是好吃,一阵狼吞虎咽,吃的肚儿溜圆!

“小卜,姐问你个事!”我抹了抹嘴上的油,正要起身,华姐忽然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我一愣,忙道:“华姐你说!”

“昨晚上……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华姐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心中一慌,不禁说话有点结巴:“没,没有啊?回来就睡了,后来不是痔疮犯了,疼醒了……”

“是嘛!”华姐淡淡一笑,显然不太相信,盯着我道:“今早我在三号房的门口捡到了这个,是你的吗?”

说着,华姐从兜里一摸,拿出一块绿色的翡翠来!

糟糕,这不是我的那块翡翠吗?难道说昨晚上我把这玉丢在了三号门口?

这回该怎么解释?我大半夜跑到三号房门口去干什么?

我有些慌乱,下意识朝兜里摸了摸,顿时吃了一惊,我的玉在啊!

我赶忙把玉拿出来一对比,两块翡翠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我的玉有些暗淡,华姐手中的玉晶莹剔透,冒着灵气!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这肯定是花清秋留下的!

“华姐,这……不是我的啊!”我总算理直气壮地说道!

华姐看到我的那块翡翠后,突然变了脸色,手一抖,手中的翡翠掉在了地上!

“还是找来了,阴魂不散!”华姐自言自语地说着!

果然,华姐和花清秋看来是认识的,而且从表情来看,她似乎有些害怕和愤怒。

“华姐,你说谁找来了?”我明知故问道!

“啊……没事!”华姐勉强一笑道:“我走思了,想起了一点过去的事!小卜,你去忙吧,哦,对了,这块翡翠你也拿走吧,我不喜欢这种绿莹莹的东西!”

我将那块翡翠捡了起来,先封了玉门,免得和上次一样,有婴灵和我作对,然后才和我的那块一起装进了兜里!

看着华姐俊俏的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我有心安慰一下,可是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悄悄溜了出来!

到了方静斋,一进门,竟然听见药房里有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是小姝,另外则是个陌生的男声!

莫非来了客人?可是已经日上三竿了,小姝一个小女鬼怎么还敢抛头露面!

我推开门一瞧,和小姝说话的竟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这人长着一张散发着青春气息的面孔,乌黑的头发,顽皮灵动的双眸,嘴角见露出一对小虎牙,微微轻扬,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狡黠多变的味道,最重要的是,这人的身上有着一股子山林的气息,似乎不是闹市中人!

“您是……”我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客气问道!

小姝咯咯一笑道:“鬼医哥哥,你认不出他是谁吗?就这黑了吧唧的皮肤,细长的身材……”

怔了怔,我忽然恍然大悟,伸手指着对方的鼻子惊叫道:“你别告诉我,你是那条丑了吧唧的小黑蛇!”

这少年得意一笑,开口道:“怎么?是不是被本少的容颜倾倒了?”

我的天,这着实让我吃惊不小,说话声音一模一样,果然是小韩七爷!

“你……你丫的不会真的度化成仙儿了吧!”传说中的事,竟然是真的?

小韩七爷仍旧是一脸嫌弃的表情,咂舌道:“你好歹也是个鬼医,怎么这么没文化,成仙儿哪那么容易!神仙出有入无,湛若虚空,一相无相,化身无量,法力无边。我这就是小造化,包括你的那个什么保家仙小白,说是仙,其实就是个妖中神棍而已!仗着有些本事,骗些香火!”

对对,我一激动把这事忘了!

所谓修仙,一共要经历十次天劫,也就是俗称的三修七难,三修分别是修气、修身、修魂,七难则是风、雨、雷、电、人、鬼、神,如此说来,小韩七爷刚刚完成的是修身,也就是能幻化人形而已!

那也够了不起的,就它的岁数,能有这个造化已经是十分了得了!

“实不相瞒,本来我还没到渡劫日,是因为我在关外吞了一个成灵的人参娃子,结果被各路追杀,一路逃到了关内!在fèng huáng山又备受狐群欺负,没想到糊里糊涂碰见了你这个傻蛋,不是,是大善人!我见你身上明明带着冥气,一脸的死人相,可是竟然还生龙活虎的活着,就料定你可能和冥府的人有些关联,要不就是你有些特殊的本事,所以嘛……嘿嘿,我就跟你来了,我自感觉你就是那个能帮我渡劫的人,没想到被我猜对了!卜爷,你受我一拜,从今天起,我韩七就跟定你了!”

小韩七爷这回再也不隐瞒,自顾自地讲完,朝我就是深深一拜!

我说的呢,原来这货这次招来这么大动静是因为不按规矩办事,吞噬有修为的人参!

娘的,虽然被它利用了一遭,可是听完这些话却也气不气来,一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行了,少他娘的马后炮,利用完我才懂得拍马屁!话说回来了,以后你不会都是这幅模样见人吧?”

小韩七爷一乐道:“那怎么成?糊弄糊弄你这种生瓜蛋子还行,要是碰见道行高的,一下子就把我识破了,所以,平时我还是原形为主!对了,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今天晚上要去一个什么赌场,抓一个什么人?带我去咋样?人抓到抓不到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能让你赢个钵满盆盈,算是我的报答吧!”

“对对,还有我!”小姝也凑热闹道:“鬼医哥哥你看,你的店被砸了乱七八糟,总要装修吧?咱们就捞一把,以后也省的喝你一瓶可乐把你心疼够呛!”

什么话啊,吃我喝我嫌弃我,养了两个白眼狼。不过话说回来了,反正地下赌场都特么是黑钱,能捞为什么不捞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 赌

临近晌午,牛奋打发驼伯过来接我。

我兜里揣着小蛇,腰间悬着葫芦上了车,没想到的是,巩雅文竟然也在车里!

真没想到,牛奋这小子泡妞这么有天赋,竟然已经把这小丫头挂上了!

“罗师傅,看你气色不佳,是不是又干了什么昧良心的事啊!”巩雅文那张萝莉脸笑盈盈的,可话一出口就是浑身带刺,看来这姑娘对我的误会颇深啊!

“还行,取财有道,算不上昧良心!”我随便应付道!

“取财有道?呵呵,腰间别着装鬼葫芦去赌场,这就算是取财有道?”巩雅文眨巴着大眼睛,半是揶揄半是讽刺地说道!

我心里一惊,才想起来,这姑娘也算是半个茅山人呢,眼睛够毒的!

我侧脸瞧了瞧巩雅文,冷笑一声道:“你还说我?以你为我没看见?你手腕上画着一道驭鬼符,腰间别着个香囊,还不是也准备做做手脚!”

巩雅文顿时收敛了笑容,毫不客气道:“彼此彼此!希望咱们别彼此拆台,对谁都不好!”

驼伯载着我们去了一家西餐厅,进了包间,牛奋理都不理我,马上朝着巩雅文迎了上来,又是接包,又是问好,那副低三下四谄媚的表情令我一阵阵作呕!

巩雅文对我态度虽然恶劣,但是对牛奋却很客气,一口一个牛大哥叫着,把牛奋的嘴巴美的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抓个间隙,我将这小子拉了出来低声问道:“你怎么把她叫来了?”

牛奋正色道:“我可不是单纯为了泡妞,也不是信不着你,而是据说今天的场子有茅山一路的人到场,我做个以防万一,让小文帮我盯着点!”

我听牛奋这意思,好像话里有话,连忙问道:“喂,牛奋,你不会是告诉我,今天场子上的拳手有你的人吧!”

牛奋一乐,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小子搞什么鬼,以品尚楼的家业和势力,犯不着招惹在这种黑场子啊!再说牛奋,狡猾的像个猴子,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莫非他有什么目的?

吃完饭,离夜场还早,牛奋又殷勤地带着我们去了高尔夫球场,手把手教巩雅文打起了高尔夫。两人玩的乐此不疲,把我晒在一旁喝了足足八壶龙井!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牛奋才恋恋不舍的带着一行人直奔南城!

上次我进赌场走的是ktv一个隐蔽的小门,而牛奋带着我们走的则是一个地下停车场!

在七八辆并排的悍马车后面,隐藏着一个门面,门口站着几个身材高大的西装男。能看的清清楚楚,他们的腰间别着家伙!

驼伯先上前给对方看了看帖子,对方马上便打开了玄门,让我们一行进了去!

此刻里面已经人山人海了,男男女女大呼小叫玩的不亦乐乎!

驼伯先到柜台会钱,买了八百万的筹码。

牛奋今天出奇大方,一股脑塞给身边的人!自己则找了几个僻静的地喝茶去了!按他的说法,拳场开始前的赌都是小彩头,不值得耗费精力!

虽然这小子有当着巩雅文面装逼的成分,但是不得不说,对于品尚楼,八百万确实是个小数目!

我和巩雅文一人分到了二百万,相互白了一眼,然后便各自找桌去了!

关于赌博,我知之甚少,村子里的牌九、麻将玩过,可是赌场里的许多玩法我都没见过!倒是小姝和七爷,在我耳畔不断嘀咕着,一个要去玩二十一点,一个要去玩轮盘,实在想不通,一个小蛇一个鬼比我还时尚!

最后还是我下了决定,总要选一个我能看懂的吧?寻遍满场也就只剩下骰宝了!

小韩七爷嫌弃道:“这是傻子都会玩的把戏,我做手脚都不好意思!”

小姝倒是还算给我面子,说是只要能赢钱买可乐,玩什么都行!

正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豪赌败家。虽然是牛奋的钱,可是我也不能输光了不是,何况一会还有黑拳赛,没了资本,我拿什么进去啊!

我掂量了一下,先拿出来一万筹码准备下注!

“你可真小家子气!”小韩七爷这次不干了,在我兜里使劲一折腾,我手上一抖,半数的筹码掉在了桌上!

毕竟也是一百万呢,场上的人一看筹码,马上给我让出了个位子!

庄家将骰盅盖玻璃罩盖好,连着按下把手三次,置放枱面开始亮起了灯!一众赌徒开始纷纷下注,耳畔的小姝道:“大!”

我规规矩矩地座下,将筹码推到大的一侧,眼睛不敢眨眼地盯着玻璃罩里跳动的骰子,唯恐一眨眼这一百万打了水漂!

可事实上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了,庄家压根似乎根本就没把我这一百万看在眼里。三个骰子在跳了漫长的一段舞蹈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小小小小……!哎呀!”人群里一阵唏嘘,我还傻愣着,都不知道小姝和七爷什么时候出的手,我的两百万的筹码已经连本带息推过来了!

“怎么样?卜爷,我们做的还算干净利索吧!”小韩七爷低声道!

我的天,就这么容易一百万就到手了?

虽然没人理我,可我却和做了贼一般,抱着筹码赶紧换桌!

等我刚钻出人群,忽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顿时吓了一跳,冷汗顿时流出来了,难道说这赌场里还有高人,发现了小姝和小韩七爷帮我作弊?

“小子,赢了就走,这可不合规矩啊!”说话的是个女人,好像故意在掐着嗓子说话!

我干咽了一下喉咙,慢慢转过身来,没想到却是一张笑的花一般的面孔!

“苍颜?!”我长出一口气,又惊又喜!

“怎么?做贼心虚了吧?”苍颜附耳过来小声道:“你可要小心点,这场子里真有阴阳行家!”

看到苍颜的一刹那,我顿时感到浑身轻松。看来我真不是赌博的料,更不是抽老千的料,我发誓,我下次再也不赌了,赢得这一百万怎么也够这一蛇一鬼吃吃喝喝了!

“苍老师,你怎么来了,不会是想我了吧!”我调侃道!

苍颜白了我一眼,小声道:“我找到阎宇森了!”

“真的?”我心头一惊,喜上眉梢!就在刚才,我溜溜转了一圈,也没看见阎宇森的踪影!

苍颜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你的三点钟方向,那个正在玩二十一点的人!”

我按照苍颜说的方向,假意四周观察,偷偷看了一眼,那里哪有男人啊,分明是个胖胖的贵妇人,浓妆艳抹的……

难道说……

“没错,他化了妆!”苍颜抿嘴一笑!

这阎宇森也真是极品无下限,一个肥胖的糙汉子,竟然穿了一身老妇人的貂袍子,还娘里娘气地围了个大围巾,脸上画的比地板还白,贴了假眉毛,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他是个那男人!

“咦,那你怎么发现他的?”我疑惑道!

苍颜一笑道:“很简单,刚才一个穿着暴露的姑娘路过他,他偷偷瞟了几眼,男人本色,都一个德行,改不了……”

这姑娘说着,还瞟了我一眼,就好像我也很色是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黑拳场

既然发现了阎宇森,我就再也无心赌博了,任小姝和小韩七爷在我耳边磨出茧子,我也无动于衷!

我和苍颜一远一近地盯着,唯恐和上次一样,再让这只地老鼠溜了!

赌场在一阵阵澎湃的欢呼声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声音一浪盖过一浪。一直到了凌晨,终于,从后台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我闯入地下赌场时那个看场子的刀疤脸豹哥!

虽然匆匆见过一面,但我估摸着这人早就该忘记我的长相了,所以我也不躲,站在远处一边瞄着阎宇森的动态,一边看着他!

阎宇森赌运不错,我观察着这一功夫,他的面前已经堆了满满一下子筹码了,粗略算了算,至少有五六百万!此刻他正伸着兰花指抠着鼻孔,还真像个暴发户妇人,那副样子恶心极了!

“诸位,今天的赌局就到这里,稍后还有vip贵宾服务,请大家看看手中的筹码,达到五百万的可以自愿留下,少于这个数目的不好意思,我们要清场了!”刀疤脸说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人群中一阵唏嘘,不少人抱怨还没玩够,不过这些人也就是说说而已,面对凶神恶煞的刀疤脸,也只能灰溜溜摇着头朝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难怪牛奋看不上眼刚才的小打小闹,原来真正进入拳场的入门费就需要五百万啊!妈的,我哪知道这个规矩啊,刚才只顾得看着阎宇森,手里的筹码还是那三百万!

“是不是筹码不够啊,求我,送你二百万!”我正不知所错,巩雅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跟前,还真看不出,这么大功夫,这小丫头的筹码竟然翻了三番!

巩雅文仍旧是那副可爱的笑脸,只不过眉宇间却透着居高临下的姿态。

“我借成不成?”我可不愿意向她认怂:“事后双倍还你!”

“反正是牛大哥的钱,我不用你还,你只要求我一句,我便送给你!”巩雅文咄咄逼人,大眼睛闪着得意的光!

“再说一遍,请大家查看手中的筹码,不够本筹的请先行离场!”刀疤脸重复道!

这时候场内的人已经走了大半了,只剩下了二三百人,此时被轰出去,真特么不甘心!

行,不就是求人嘛,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正要开口,这时苍颜忽然走了过来,将两百万筹码塞给我的同时,使劲抱住了我,低声道:“抱紧我,我似乎被人盯上了!”

我一愣,马上道:“谁?”

“你先别张望,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看左墙角的那个人!”苍颜小声说道!

苍颜轻轻挽着我的腰,是那么的自然,忽然间让我有种错觉,好像眼前这个姑娘就是我命中的女人!只不过太突然,我的手竟不知道该放哪!放的太低,似乎有点猥琐,放在腰上,又好像不盈一握!

巩雅文本来想难为我一把,没想到一瞬间我不仅筹码有了,还被一个漂亮姑娘搂在怀里,顿时气得小脸苍白,奔着牛奋去了!

“你在干嘛,抱着我快看啊!”苍颜觉察到了我的犹豫,低声命令道!

我赶紧用力抱了抱,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苍颜的脸。

苍颜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低吼道:“大哥,你走走心好吗?我让你快看那个人!”

“哦……不好意思……”我慌作一团,赶紧用余光瞥了墙角一眼,果然,躲在人群后面正有一双眼睛朝这边瞧着!

“是他!”我惊呼一声:“竟然是花清春!”

苍颜也吃了一惊,忙道:“你是说上次那个把我迷晕帮助阎宇森逃走的人?”

“没错,还没对你说,其实昨天我已经碰见花清秋一次了,只不过没想到他们也出现在赌场了。具花清秋自己交代,他们上次带走阎宇森也是为了一笔交易,只不过中途被阎宇森跑了!”

“莫非他们也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苍颜自言自语道!

“什么东西?”我不禁问道!

苍颜含糊其辞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今天要盯得紧点,决不能再有闪失!”

我们俩正旁若无人地抱着,台上的刀疤脸拍了拍巴掌,他的手下便马上关闭了赌场所有的门。

留下来这些人一点也不慌张,看这阵势,都是熟客,早就对这里的规矩门清了!

“诸位,里面请!”刀疤脸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那堵墙。就听轰隆一声,整堵墙被提了起来,原来墙后另有空间,一座豪华的拳击场出现在众人面前!

拳击场里主席台上已经做了十多个人,我认识的就有三位,就是上次在fèng huáng山见到了常三爷、李铁嘴和日本商人半尺本助!

这三个人真是哪哪都少不了他们,难怪被称为云城财神爷,我估摸着这赌场和他们之间也必然有着密切联系。

“人找到了?”牛奋走过来低声问道!

我点点头道:“找到了,不过可能有竞争对手!”

牛奋道:“无论如何,不能在这动手,否则谁都走不了。如果需要wài wéi说话,我让驼伯帮你安排几个人!”

我一乐问道:“这次怎么这么积极,是帮我还是帮苍颜?”

“都帮!”牛奋不苟言笑道:“当然,也是帮我自己!”

说着话的功夫,擂台上已经拥出两个人!

一个站在常三爷桌前,一个站在李铁嘴桌前,虽然常三爷和李铁嘴相互敬了敬茶,但是看得出,两人的眼中都冒着火星!

“喂喂,你别告诉我这俩拳手分别是常三爷和李铁嘴的?”

牛奋哼道:“怎么?他们就不能相互斗一斗?”

“可是他们一向不是站在一起,似乎很和气吗?”

“英国老烟炮首相帕麦斯顿不是说过嘛,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何况一山不容二虎,赚钱的时候一起赚,但是私下里也会较劲!据我所知,云城以前百分之**十的大型餐饮酒店都被常三爷垄断着,可是这两年李铁嘴后来居上,已经分了半壁江山了,你觉得常大江那老匹夫会善罢甘休?”

听牛奋的口气,似乎对常李二人颇为了解,而且都不怎么喜欢!

台上的两个拳手一个是皮肤黝黑的黑rén dà个,足有一米九,一走动身上的肌肉不停的抖动!另一个则是个皮肤黑棕色的泰国拳师,嘴唇干裂,眼角的眼屎都快拉一火车皮了,估摸着已经半个月没洗脸了!

“七爷,小姝,你们说,咱们压哪个人?”我低声问道!

小韩七爷哼声道:“这还用问,自然压那个干瘦的,俗话说得好,饿鸡最凶,你看他的眼睛,杀气逼人!打架拼的是气势,那个黑大个外强中干!”

“小姝你说呢?”

我连着问了两遍,小姝都没说话,直到我轻轻摇了摇葫芦,小姝才颤声开口道:“鬼医哥哥,那个刀疤脸我好像认识,只要一看见他,我就不由自主地害怕……”

我说这半天没听见小姝叽叽喳喳的声音,原来是害怕了!可是,那刀疤脸不过长得凶一点,再厉害也是凡人一个,小姝作为一个鬼怕什么?难道说这种恐惧来自潜意识?这个所谓的豹哥和小姝的死有关?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拳手老马

我和小姝、七爷说话的功夫,裁判员已经先入了围。

常三爷和李铁嘴稳坐如山,相互理也不理。那个日本佬白尺本助见两人暗地里较劲,便笑了笑站了起来,朝两人用蹩脚的中国话道:“俗话说得好,客随主便,不过,今天作为两位老先生的客人,我冒昧地主持这一局,不知道两位允许否!”

常大江和李青山自觉一直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既然这个小日本既然主动给了两个人一个台阶,何乐而不为?两人不约而同拱了拱手道:“既然有白尺先生主持,那就再好不过了!”

得到了两位财团大佬的首肯,白尺本助恭谦地朝着围观的众人鞠了一躬,开口道:“按照历年规矩,先见拳手再下注。站在我左边的这位是来自墨西哥的拳王劳尔,外号黑棕熊;右边的这位是来自泰国的拳师,有巴厘虎之称。现在我宣布,开始下注!起注三百万!”

白尺话音一落,围观的众人便一拥而上,手中的筹码迅速在高台下堆积如山!

我粗略看了看,更多的人选择的是李铁嘴这边推出来的黑人劳尔,而下注在干瘦的泰国拳手一方的几乎寥寥!

也是,在一般人看来,这两人几乎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黑大个的胳膊比泰国拳师的大腿还粗!

不过,小韩七爷坚持认为泰国拳师会赢,想必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正要上前下注,牛奋忽然俯身过来道:“卜爷,先看一局,第二场再下也不迟!”

我点点头,总感觉今天的牛奋神神秘秘的,绝不是过来玩两把那么简单!

围栏里,裁判一声锣响,两个拳手来到拳台中央!

泰国拳师面无表情,很合规矩地上前一步,微微鞠躬抱了抱拳!

可那黑大个却毫无底线,趁着泰国拳师毫无防备之际,忽然一个加速度,猛地就是一个左旋腿,正踢在泰国拳师的小腹上,直接将泰国拳师踢出去了连三米,撞在了围栏线上!

黑大个狡黠一乐,晃了晃宽圆的肩膀,像是大猩猩一样锤了锤自己的腱子肌胸脯,嚣张至极。口中还结结巴巴用中文道:“要打便打,虚的没用!”

由于下注在黑大个身上的人较多,顿时,台下一阵欢呼!

李铁嘴也颇为得意,瞥了常大江一眼道:“三爷,这小瘦子你从哪淘来的,不禁揍啊!”

常大江一声不吭,一招手,一个侍从过来了。

“去,拿一瓶最好的香槟,马上就要庆祝了!”

李一愣,哈哈笑道:“三爷,你这是要给我的人庆祝啊!”

泰拳手从地上爬了起来,本就脏兮兮的眼睛此刻变得猩红,狠狠啐了口唾沫,竟带着血丝,由此可见刚才黑大个偷袭的那一下子有多重!

“嗬!”

泰拳手忽然嘶吼一声,像个干巴猴子一样腾空而起,轻松一跃已经到了黑大个跟前!

这家伙的拳头、手肘和膝盖好像铁打的一样,上下齐攻,招招玩命!

上取咽喉,中取丹田,下踢裆中,动作凌厉而干脆,几乎每一拳脚打在黑大个身上头能听见骨头相碰的声音!

一开始,那黑大个仗着体力充沛还能招架,可是三十几拳下去之后,黑大个逐渐开始追不上泰拳手的速度,豆大的汗珠子就稀里哗啦的掉下来了!

可是泰拳手已经杀红了眼,压根没给他半点停歇的机会,提膝、肘击、勾拳,动作一气呵成!

终于,泰拳手利用矫健的身形,一个摆拳打开了黑大个护住脑袋的遮挡,朝着其太阳穴就是重重一击!

人群中顿时一阵惊呼,就看见二百多斤重的黑大个像是一摊猪肉重重砸在了擂台上!

这时候,少数押注泰拳师的客人欢呼雀跃起来,一个个高呼着:“打死这个偷袭的黑鬼,打死他,打死他……”

我心中不禁有些紧张,都说黑拳号称无规则无xiàn zhi,打死打伤后果自负,可是总不能真的在台上杀人吧!

黑大个趴在擂台上看见泰拳手一步步逼了过来,眼中闪出了绝望,一边朝着裁判示意认输,一边使劲朝着擂台下爬!

那裁判只是挥手示意了一下,表示比赛可以结束了,然后转身便自顾自下去了!

泰拳师却并不善罢甘休,几步追上匍匐的黑大个,朝着其后脊椎骨就是重重一膝,就听嘎嘣一声,黑大个全身抽搐如同上了屉的虾米,口中黑血直喷,俨然已经没活路了!

泰拳手这才满意地朝四周扭了扭脖子,然后猛地一脚将抽搐濒死的黑大个踢下了台!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一群磕了药一般的热装男女尖叫着并没后退,反倒是气急败坏朝着黑大个补了几脚,顿时,血溅的到处都是!

这些人口中骂骂咧咧:“不中用的东西,害得老子亏了五百万……”

案台上的李铁嘴在一瞬间转喜为悲,狠狠地将自己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常大江倒是得意起来,特意让侍随给李铁嘴上了一个新杯子,然后到了一杯香槟道:“青山啊,消消气,不就是一场输赢嘛,你的香槟和我的香槟都一样!”

台下上来两个保安,将那黑大个抬了下去,我估摸着一定是找个僻静的地埋了!

我已经彻底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了,原来,人命在这些人的眼里不过是一场游戏。这是我从村子里长大一辈子都不会想到的事情,残忍能带来荣誉,弱肉只能被强食。

“卜爷,小文,你们说这个泰国拳师的弱点在哪?”牛奋看着台上面无表情的拳师道!

“头顶!”我和巩雅文不约而同道!

巩雅文看了看我,笑道:“行啊,一个不会打架的小中医竟然还能看出来门道!”

我懒得在牛奋面前和她争一时长短,毕竟好男不和女斗。

巩雅文见我不开口,便对牛奋道:“这泰国拳师应该是练过童子功,皮肉硬的很,而且动作敏捷,要想一招取胜不太容易!不过要是能一击命中卤门穴,他就算骨头再硬,也无济于事!”

我见巩雅文说完了,才补充道:“和泰拳高手交手,不能拉开距离,距离越远,他们的拳脚力道越大,所以不要畏手畏脚,要主动进攻才是正道!”

牛奋意味深长点点头,朝着驼伯耳语了几句,驼伯便转身离开了!

等了一会,一声锣响,第二场开始了!

四散在周围喝酒吸烟的人又重新聚了回来,这时候白尺本助引着两个拳手走了出来,站在常大江一侧的仍然是那个疯狂的泰拳手,而另一侧的人则带着憨憨的狗皮帽子,一脸胡子拉碴……

“马赛克?”我惊呼一声,连忙转头看牛奋!

牛奋朝我嘘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卜爷,这里没人认识他,你我认识的老马在山上打猎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鼠教头出手

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老马是牛奋的至交,也是他的重要眼线,为什么这时候被他推出来参加黑拳赛呢?

看着牛奋讳莫如深的神情,我也不好多问,不过,以牛奋的城府,此事一定有他不可言明的目的!

在看台上,老马轻松一跃,翻过了护栏绳,朝四周抱了抱拳,一把扯掉了身上的粗线布衣,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不经意间,老马朝这边瞥了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看见老马朝我隐蔽地笑了笑!

白尺本助朝着众人高呼一声道:“诸位,还是老规矩,见了拳手下注!”

牛奋拉了拉我,笑道:“卜爷,这回可以下注了!”

由于刚才那泰国拳师露出了真本事,所以多数人都将彩头下在了他的身上!在众人看来,虽然带着狗皮帽子的汉子方脸宽额一身腱子肌也算健硕,可是和刚才那个黑大个相比,还是略逊一筹。连黑大个都不是泰国拳师的对手,这个狗皮帽子又怎么能行呢?

牛奋冷哼一声,驼伯马上意会,足足两千万筹码,全都压在了老马这一方!

刚才眼看着众人不支持自己推出的选手,李铁嘴一直黑着脸,一看终于有人朝自己这面下注了,他那张老脸顿时露出喜悦的表情!

既然是老马,我总要支持一下,就算是钱赔光了,也在所不惜!所以我和巩雅文也随着驼伯各自压上了五百万!

在我们的带动下,总算有稀稀落落几个人也跟着我们下了注,不过从账面上来看,压老马的彩头不及泰国拳师的五分之一!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开赛前,一身老妇打扮的阎宇森也款款扭着屁股走上前,将自己的所有赌资都压在了老马身上!

我偷偷看了他几眼,阎宇森似乎胸有成竹,好像比我还坚信老马能赢!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

大概是上一场打的出彩,这一场泰国拳师信心爆棚,一上来就是主动攻击。

泰拳最大的特点就是狠,就算自伤八百,也要杀敌一千。

这个拳师似乎也根本没把老马放在眼里,呲牙裂嘴凶神恶煞,一出手全是一连串的杀招,雷霆万钧直击老马要害,根本就不给王雄准备和闪避的机会,恨不得将老马一拳ko。

好在老马身手还算了得,虽然眼眶挨了一记擦拳,但是对方的几记重拳都避了过去!

两个人就在五尺拳台你来我往,不过和泰国拳师表现的气势、展现的强大攻击力相比,老马似乎一直没得到比较好的机会,都是以躲闪为主!

此刻台下鸦雀无声,主台上的常大江、李青山还有那个小日本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

拳头和拳头对话,鲜血和鲜血争锋,不得不说,黑拳有黑拳赖以生存的魅力,令你忍不住唾弃有为它疯狂!

以我来看,台上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可是,老马胜在节省着体力,如果一直斗下去,我相信赢得那一方一定会是老马!

不过,这种僵持并没持续多久,泰国拳师正咄咄逼人中,不知怎么,忽然惊叫一声,抬起了左脚,看样子好像是抽了筋,疼痛难忍!

就在此时此刻,老马抓住时机,纵身后跃,双脚踏着围栏绳,借着绳索的推力,纵身一翻,足足高出泰国拳师半个身子,抡起肘子直劈泰国拳师的头颅!

这一招在传统武学中叫做飞天肘锤,不管对方功夫高低,只要中招,轻则混沌,重则暴毙!

看得出老马在力道上微微收了两成,算是留了对方一条命!

可是终究是手肘对卤门,只听噗的一声,那泰国拳师一怔,便口吐白沫直挺挺朝后倒了过去!

“ko!”裁判高呼一声!

一时间满场呜呼,毕竟绝大多数的人将自己的筹码都压在了泰国拳师头上,场上最高兴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主席台上的李青山李铁嘴,正朝常大江呲牙大笑,另一个就是牛奋,不过他笑的很内敛,别人根本察觉不到!

“卜爷,有人做了手脚!”小韩七爷忽然开口道!

做手脚?我一听,下示意看了看一旁的牛奋,莫非是他暗中帮助了老马?

“不是他!”小韩七爷断言道:“我是蛇,以我的直觉判断,是老鼠!刚才周围绝对有役鼠出没,不信你看看那泰国拳师的脚掌!”

此时正有人上台将泰国拳师抬走,我仔细看了一眼,果然,那泰国拳师**的左脚掌有明显的伤口和血迹!

不用说,肯定是阎宇森!

我赶紧将目光对住阎宇森,这家伙正捂着一块手帕窃窃地笑!

老马作为当事人,自然知道对方的死不单纯,不过身在台上,他也只能默不作声,只是朝那瘫痪的泰国拳手鞠了一躬!

“精彩,果然精彩!”白尺本助拍了拍巴掌,走上台,看了看老马道:“真人不露相,虽然一招制敌,但是没有二十年的功夫,打不出来刚才那一肘!”

老马恭谦地颔了颔首,客气道:“白尺先生抬爱了,我就是一个拳手,士为知己者死,李老板给了钱,信得着我,我卖命就是!”

李青山听闻此言,顿觉自己脸上有光,一拍桌子道:“是条汉子,有赏!”

身边的侍随一听,马上将两百万筹码扔在了老马的拳包旁!

白尺本助笑道:“果然是好老板出好拳手!”说着,回过头看了看常大江和李青山有些为难道:“三爷,山爷,两场比完了,还要进行着第三场吗?你们二位可是咱们云城的财神爷,本来这拳赛就是图个新年彩头,可不能失了和气不是?”

白尺本助这个小日本显然也不是个好鸟,话里话外好像是在劝和常李二人,可是细细一品,他这话其实是在故意挑拨两人的火气,毕竟当着云城道上数百之众,谁也不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怂了!

“比,当然要比,既然是彩头,总要分个头彩尾彩!”果然,白尺本助话音一落,现在气势正盛的李青山马上表态!

常大江自然也不会轻易认输,朝着身边的人耳语了一番,不一会,他的那个秃子管家江洋上来了!

看见这秃子我就气不一出来,因为他就是当初肇事撞死杨老太的凶手,凶手就在眼前,可我却没有证据,更无法完成对杨老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承诺!

“这人是茅山派的人!”巩雅文突然说道!

我一惊,忙问道:“你说的是这个秃子?”

“不是,是他身边的那个人!”巩雅文补充道!

我细细一瞧,秃鹫江洋身后果然跟着一个拳手,却是个六十开外的老汉,一身圆领汉服,看不出悲喜言笑!

“文儿,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茅山派?”牛奋马上追问道。毕竟这人马上就是老马的对手,牛奋不能不上心!

巩雅文自信道:“这人刚才一进来,手指潜意识做的动作就是上清诀。茅山派由南梁陶弘景所创,虽然供奉的神灵较多,但是主修上清、灵宝和三皇,尤其是上清符箓,是道教法义最高的符箓,力压终南山、昆仑山、青城山、武当山、龙虎山、齐云山。所以,三清诀是茅山派的基本指法,连我这个只知皮毛的茅山后裔平时也会情不自禁做上清诀指法!”

原来如此!如果巩雅文说的是真的,那就麻烦了,常大江、江洋请一个六十岁老汉出马绝不是真和老马打拳来的,弄不好会要了老马的命……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下蛊杀人

“拳手亮相!”白尺本助高呼一声!

老马自是不用多说,此时脸色刚毅,态度不卑不亢。看来驼伯已经将对方有茅山派修为的消息递过去了,此刻老马不敢大意,眼神正在对方的身上打量着!!

而那个六十开外的老头一上台就引得一阵哄笑,因为确实太滑稽了!这老头身高不足一米六,身材干瘦,白胡子一大把,还一脸黑麻子,怎么看怎么像看大门的老头,和高大威武的马赛克一比,就好像是铁塔对着竹竿!

白尺本助刚要宣布下注,那个裁判忽然上来了,横眉立目看着那老头道:“你不是提前报备的选手吧!a方原来安排的第二位选手不是个一个散打小伙吗?如果是临时选手,不符合比赛规定!”

按理来说,黑拳场基本上不遵守什么规则,临场换人更是常有的事!

显然,这裁判是受了李铁嘴的指示,上来故意找茬来了,想着不费一拳一脚给常大江一个难看!

那老头也不吭声,淡淡一笑,闭上了眼,任这裁判羞辱!

“喂,问你呢?要是不是报备选手,马上滚下台!”裁判见对方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不禁有些恼怒,连着推了老头三把!

常大江和秃子江洋两人目睹眼前这一幕竟然也不生气,一个悠闲地喝着茶,另一个在一旁平静地看着!

眼看着这裁判就要将老头推下擂台去了,老头突然睁开眼,朝着那裁判的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小杂碎,没完没了!”

在场众人不禁哈哈大笑,指着擂台道:“小老头还挺有脾气,干脆,这场是裁判和老头对打,你们猜谁输赢?”

那裁判哪受过这种气,顿时勃然大怒,一边继续辱骂着老头,一边抡拳头就要打!

可是,就在这时,那裁判高扬起来的手忽然怔住了,整个身体十分木讷地朝后退了几步,然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嗨,怎么突然怂了?”

“我擦,这老头一口唾沫竟吓死个人!”

“呵呵,我看八成这裁判是心脏病犯了!”

……

生死对这些看热闹的人已经麻木了,众人嘁嘁喳喳之际,就看见那裁判的身体忽然猛地抽搐起来,肚子和胳膊大腿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包,咕咕噜噜地动着,好像有东西在皮肤下和腹腔里游走!

我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禁感叹,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老头没出手,竟然就把这裁判zhi fu了!

有胆子大的凑过去趴在护栏绳下朝里张望着,时不时还推了推一动不动的裁判,嘻嘻哈哈好像看一场马戏!

就在这时,突然,噗的一声,从那裁判的嘴巴、耳朵、眼眶和鼻孔同时冒出了一团团大米粒状的白色的虫,这些白色虫子肉滚滚的,如同厕所里蛆。

霎时间,围观的人惨声尖叫,哭地喊妈一片……

这些蛆虫看似笨拙,但是却十分灵活,一滚出来就朝着四面弹射了出去,口中还能发出“咋咋”的叫声,好像在寻找新的宿体!

我见过鬼,见过行尸走肉,见过妖怪精灵,可是我却见不了这种恶心的场景。密集恐惧症令我脑海里一遍遍放映着刚才蛆虫井喷的画面,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毫无疑问,刚才这老头在某个瞬间就给那裁判下了蛊……

“大家不要怕,这虫子我认识,这就是吃垃圾食品吃多了,一种寄生虫而已,不会再伤人的!”那老头哼笑一声,朝着地上的裁判又唾了口唾沫,伸脚一踩,便踏死了一团蛆虫:“你们看,这人不尊老敬老,结果遭了报应,大家引以为戒,注意礼貌啊!”

这老王八,得了便宜还卖乖,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李铁嘴虽然也吓了一跳,不过这裁判是自己派过去找茬的,此刻横死,自己要是不表态,岂不是怂了?

常大江咂了一口茶,眉头一皱,笑道:“青山啊,你没听我的拳手说吗?这人死于寄生虫,和我无关啊!再说了,这人也真是死有余辜,玩黑拳的,他竟然给我的人讲规则!看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收他走了!”

李青山自然不会相信常大江的说辞,还要争辩几句,台上的老头却有些不耐烦了,突然猛地一跺脚,那裁判的七窍就像自来水没了阀门,呲的一下,同时涌出一股股红白相间的浆水来,这豆腐脑撒了番茄酱一般的液体足足流了几秒,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拳场上。

那裁判的尸体迅速干瘪下去,没一会,就缩成了一副皮包骨。

顿时所有人都捂上了嘴巴,几个女人已经开始呕吐起来!

“我可以参赛了吗?”老头狡黠一笑,朝着四周看了看!

李青山张大的嘴巴合了回去,一屁股坐下,再没多言语半句……

不要说李青山,就算是我、牛奋和巩雅文,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老头太毒辣了,不免为老马担忧起来!

“既然大家没意见了,那咱们开始下注吧!”白尺本助倒是很平静,淡淡地笑着宣布道!

经过前两轮的赌,多数人已经赔掉了大部分筹码,此时不禁有些犹豫!

常大江忽然站起来说道:“今天的比赛很ci ji啊,既然是最后一局了,那我常某人就先打个样,我压老先生两千万!”

李青山此时对自己的拳手也没了信心,可是赔钱是小,输掉了面子是大,一咬牙站起身叫道:“既然三爷砸了两千万,那李某要是不陪着显得不尊重三爷,我出三千万,赌狗皮帽子的兄弟赢!”

有了两个财团寡头的带头,众人也开始下注,不过目睹了那老头的凶残,这次包括阎宇森在内的绝大多数人,全把筹码压在了老头一方!

而压老马胜的筹码,除了李青山的三千万,就只剩下牛奋一众人的散碎筹码了!

白尺本助见下注完毕,看了看老马和那茅山老头,似笑非笑道:“拳场就是这样,生死有命,两位要是有胆怯的,先认输不是丢人的事,要是一会打起来,丢了小命才是天大的事!”

“牛掌柜,要不让老马算了……”我有些害怕,虽说一面之缘,但是老马为人仗义,以他的实力很可能不是这老头的对手!

牛奋沉着面孔摇头道:“卜爷,我说了,这人是李铁嘴的人,李铁嘴不让他下场,咱们不认不识的可没法让他认输!再说了,打拳不是表演,不单单是打斗的技巧,还有许多杀人的技巧。比杀人,我看这位狗皮帽子兄弟未见得比别人差!”

牛奋这是铁了心要让老马打着一场了,他到底在算计什么?

锣声喧天,一场厮打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二鬼当家

这一场比赛,对于常大江和李青山来说,是彼此争锋最关键的时刻。而对于周围这些赌徒来说,则是决定今晚自己是空手而归还是钵满盆盈的关键。

所以,整个拳场竟然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

茅山老头掸了掸袖子上的灰,看着马赛克笑道:“看你年不过四十,还有很长的日子可以过,何必为了面子熬在台上?不如这样,你自己下去,我不为难你,只打断你的一条腿!”

看得出来,老家伙压根没把老马放在眼里!说话的神情好像在戏耍一只猫狗!

老马哼笑一声,摆了摆手,好似驱赶苍蝇一般朝老头道:“您老还真是菩萨心肠,不过,恐怕让您失望了!我一出生算卦的就给我看过了,我得活一百岁,将来一定死在床上,他还说我命硬,谁和我打架,谁死!倒是你老啊,看样子以前也曾经是修道的吧,难道没发现你自己印堂发黑,血线贯瞳,大有穷途末路之兆吗?”

老头被马赛克一番话气得瞠目结舌,微微颔首道:“好,有胆量,既然如此,早点让家里人给你准备一副薄棺吧!”

话音刚落,这老头忽然一提手,地上干瘪的像个猴子的那个黑衣裁判忽然直挺挺立了起来,劈头盖脸就朝老马扑了上去!

“驭尸!”我心中吃了一惊!

周围这些看客一个个吓得也是面色土灰,本来围得水泄不通的看场一下子人潮退却,都站到三米以外去了。毕竟刚才那裁判死的时候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个家伙突然又动了,不是行尸就是走肉!

我确实为老马捏了一把汗,驭尸不过是个工具,不怕疼不怕痛,老马要是和他硬磕,半点便宜都赚不着!

我看了一眼牛奋,此刻他好像没有一点担心,正讨好地和巩雅文说说笑笑,不知道说了个什么笑话,把小萝莉巩雅文逗得忍俊不禁!倒是驼伯,聚精会神看着台上,细细观察,嘴唇好像在微微抖动!

难道说驼伯在和老马唇语?

我赶紧再看老马,果然他刚才朝着这边瞧了两眼!

茅山老头立身站定,动也不动,摇头晃脑念念有词。那裁判的尸身便十分听话随他掌动而动,犹如横冲直撞的蛮牛,一头头朝着老马玩命的撞着。

老马也不着急,依靠敏捷的身体不断躲闪着!

一人一尸就在台上转来转去,围观的人群看的有些疲倦了,不禁开始抱怨:“这比赛到底打还是不打,搞得和马戏团是的,我们可不是为了看一个尸体跳舞的!”

就在这时,驼伯突然做了一个隐蔽的劈杀动作!一直以闪躲为主的老马马上意会,随之做出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手印,径直朝着扑来的尸体迎了上去!

就在相交的一刹那,老马的掌间突然冒出一根刚钉,直直地就chā jin来那裁判的脑门!

一瞬间,生龙活虎的尸体像是一滩泥一般软了下去!

“那是钉棺钉,我的!”巩雅文看了我一眼道:“怎么样?罗师傅,小女子还算聪明吧?”

“kàng yi,这狗皮帽子有武器!”常大江一见尸体倒地,顿时坐不住了,站起来高喊道!

李青山则十分得意,马上反驳道:“三爷,你kàng yi什么kàng yi?这老头自己不打,弄了点邪门歪道之术让尸体先打,我还没说他违规呢!kàng yi无效!”

半尺本助听着两个老寡头争吵,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开口!常大江只好灰头土脸坐下了,看了一眼秃子江洋!

秃子马上朝台上喊道:“大师,你就放开了打吧,断他一只胳膊一百万,折他一条腿二百万,要了他的命看见这堆筹码了吗,都归你!”

常大江这是将矛盾公开化了,丝毫不在意李青山越来越阴沉的脸!

得到了东家的指示,口中叨逼叨叨逼叨的老头终于停止了碎碎念,一声招呼不打地扑了上去,朝着地上的尸体狠狠就是一脚,那裁判像是皮球一样朝着老马的脑门砸了过去!

老马毫不退却,抬起一脚正中尸体的胸膛,那种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只一脚便将裁判尸体踢到围栏外面去了!

不过抓着老马应对尸体这功夫,茅山老头已经杀到老马跟前,一出手,指似钩爪甲似刃,一招下去,就把老马的脖子抓成了血葫芦,要不是老马躲闪的及时,脖筋直接被抓断了!

老马也不含糊,自知这老头是个下蛊高手,赶紧吞了一把红色的小药丸,我猜测应该是防尸毒、蛊毒一类的药物!

“嘿嘿,还真是个lǎo jiāng湖!”老头见自己的偷袭没能得逞,咧嘴一乐,从袖管里摸出一根银针,朝着自己的角孙穴猛地插了进去!

一刹那,我恍惚看见老头的天灵飘出来一股黑气,那黑气化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鬼影,煞气逼人,盘坐在老头的肩膀上伺机而动!

“二鬼当家!”我脱口而出!

“什么意思?”牛奋急着问道!

我解释道:“道教认为,角孙穴是藏魂穴,也是力道穴。这老头养了一个鬼魂,银针插头,一来是激发自己的力道,二来是想以鬼偷袭,告诉老马小心老头的左肩头,如果老头朝他侧肩,老马只需要做金刚指手印即可,定叫这老匹夫偷鸡不成蚀把米!”

牛奋不用说话,驼伯马上便紧盯高台。果然,老马见对方异常,又将目光投来过来!

茅山老头周身鬼气缭绕信心爆棚,张牙舞爪,气势凶猛,招招带血,每一次出手老马身上都会被扯掉一块皮肉!虽然老马也击中老头几次,可是那老家伙半点疼痛感没有,完全是一条疯掉的老狗!

但从现场的情况看,老马气势稍弱,不过伤的都非要害,只要能抓住机会,定能一击制胜!

“打,打的漂亮!”阎宇森扭着胯骨在下面不甘寂寞地喊了一嗓子。他压的老头胜,足足有小一千万,要是赢了,他可以十年八年不再犯事,此刻自然比谁都兴奋!

他这么一喊,一直静默的人群终于爆发了,呜嗷呜嗷地朝老头助威,这些人能否翻本就看老头最后的这几拳了!

茅山老头倒是也不负众望,连连重拳已经将老马逼到了一角!一记悬空肘横抡下来,直接怼在老马的肩膀上,老马的口中当场就飚出了血沫子。

“wo ri ni姥姥!”老马被打急了,直接放弃防守,两拳全力出击攻击老头的面额!

老家伙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个破绽,身子侧痒,故意下沉左肩!

他以为老马一定会继续乘胜追击攻击他下三路,这时候坐在他肩上的鬼魂就可以突然出击,扼住老马的喉咙一击制胜,可是老马早就已经得到了驼伯的消息,将计就计,好像是要抬脚踢裆,实际上左手运气做了一个金刚指手印,朝着老头的左肩就是重重一击!

“哎呦”一声,老头的肩头升起一道黑烟,角孙穴的银针顿时被逼了出来,一股血水从zhēn kong飚了出来……

老马这回果断反击,拳起拳落,速度极快,只听见呼呼风声全部击中胸膛,那老家伙噗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双手一垂跪在了地上……

“好!”牛奋到底还是深沉不下去了,起身叫好道!

本来胜局已定,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阎宇森一脸阴森,不甘心地在人群里故技重施,在肩膀上点了一滴血滴在了地上……

“驼伯,快,告诉老马,小心脚下!”我大叫一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役鼠成灾

我说话的这功夫,远远地,就看见拳击台的硬垫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动,只不过,在头上巨大的炫目灯的映照下,离拳台得近的人反倒看不清楚!

驼伯听了我的话,毫不含糊,赶紧朝着台上的老马唇语!

老马本以为自己获胜了,正摘掉拳套享受着李青山一行人的欢呼声。

此刻他忽然看见了驼伯的唇语,顿时皱起眉头。那泰国拳师落败的时候就很蹊跷,这一点老马自己知道,所以此刻他不敢大意,一脸谨慎地看着脚下的硬垫!

眼看着那硬垫下有两个鼓起的小包已经游走到了他的跟前,老马突然大喝一声,腾空而起,轻松跃上了围栏!与此同时,顺手将李青山手下一个马仔手中的砍刀抢了过来,回身朝着地面猛抡下去!

就听啪的一声,那硬垫直接被砍成了两半,两只拳头大小的红毛耗子噌的一下被崩开的海绵弹了出来!

围观众人本来不解这个狗皮帽子拳手这是在干什么,此时忽然看见他竟然在硬垫下砍出两只硕鼠来,而且这两只老鼠明显和平时见的不太一样,都是兔子大的个头,红毛红眼尖牙,一个个顿时吓得尖叫着朝后退去!

那两只老鼠颇为凶悍,一看暴露了,也不逃跑,索性直接腾空攻击老马的小腿和膝盖!

老马是猎手出身,向来下手又黑有准,怎么可能让两只老鼠如此猖狂。微微退却两步,稍作调整,连着两个刀起刀落,即刻便将两只凶戾的老鼠切成了四段,乌黑的血撒了整整一个拳台!

“常大江,你玩阴的,竟然做手脚!”李青山本来赢了最后这一局就气势十足,此刻一看硬垫下竟然有诈,不禁指着常大江的鼻子怒声质问!

常大江虽然要和李青山争一时长短,可是毕竟这役鼠不是他安排的,所以一脸的委屈,摊手道:“老李,你把我常大江当什么人?这种下作的手段我会用?”

眼看自己主子被冤枉,秃子江洋到底经验丰富,上前低声喝道:“三爷、山爷你们别吵,这两只老鼠一看就是受人驯养和供养的役鼠,也就是说,台下有鼠教头操纵比赛。此刻役鼠被斩杀,作为以血供养役鼠的那个人身上一定有伤口,待我将人拿住,两位爷在发落这种下三滥!”

秃子江洋看了一眼刀疤脸豹哥道:“让你的人进来,挨个查,但凡身上有腐烂伤口的,立刻拿下!”

刀疤脸横眉瞪目,一挥手,wài wéi戒备的一众马仔持刀弄棒便冲了过来!

人群也开始sāo luàn,大家都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彼此,因为谁也不想和这个即将倒霉的鼠教头扯上关系!如此一来,没一会,在相互的盘缠和孤立下,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原本躲在人群里的阎宇森头上!

此刻阎宇森满头大汗,汗水将厚厚的粉底冲了下来,露出了阎宇森粗糙的男人皮肤!他右手捂着手腕,垂着头,一动不动!

“卜爷,这人要是在这被抓,估计就轮不到你审问了!”牛奋低声朝我道:“你盯好了,我助你一臂之力,先放他出去,在外面你在收他!”

牛奋说完,忽然站起来,指着阎宇森大叫道:“一定是找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他手腕上有伤口!”

此言一出,几个原本不太确定的赌客也纷纷指认道:“是他,一定是他,这人刚才就鬼鬼祟祟,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女人……”

刀疤脸的人一听,马上从四面围拢过来!

此刻我紧张极了,一边注视着阎宇森的动态,一边看着周围的人,果然,我看见花清春正一点点朝着阎宇森靠近!

苍颜啊苍颜,你到哪里去了!毕竟要打起来,我是绝对打不过花清春的!

就在我着急万分的时候,阎宇森忽然一把扯掉自己头上的假发,看着刀疤脸的马仔阴冷地一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抓我?笑话!”

这家伙说着,忽然摸出一把五谷米,朝着自己手腕上一拍,顿时飙出一股鲜血,他将这染了血的五谷米朝着空中一撒,大笑道:“我的孩儿们,你们立功的机会到了……”

血米簌簌落地,刹那间,整个地下赌场的地板、天花板、茶座、暗窗后面都是一阵阵吱吱呀呀的响声!

赌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静静地听着这莫名其妙的声音!

牛奋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道:“盯住侧门!”

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忽然人群中有人惊呼道:“老鼠!”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大叫起来!

“老鼠!!”

“老鼠咬人了……”

“啊,我的帽子里有老鼠……”

……

我到现在仍旧不明白,阎宇森是用什么手段召唤来这么多老鼠,成百上千的老鼠瞬间出现在角角落落,堂而皇之地攻击着赌场里的人,抢夺着茶桌上的点心和零食,脚下、玻璃碗、桌面、吊灯都有脏兮兮的耗子在上蹿下跳……

密密匝匝的老鼠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吱吱声,这些畜生好像受了某种蛊惑,红着眼睛杀气腾腾!

赌场里的人惊慌失措四处狂奔,有人被推到了,有人被踩踏了,鬼哭狼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快开门啊,要死人了!”

“救命啊,老鼠在咬我的耳朵……”

人群开始朝着正门涌去,哐哐咂着铁门。可是刀疤脸的人无动于衷,并没有打开门的意向……

就在这时候,忽然,赌场侧门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谁打开的门?不抓住这个鼠教头,决不能放人离开,快把门关上!”常大江怒吼道!

可是,出现在侧门口的人却不是他的人,而是一个蒙着黑纱的男人,这人抬手朝着主席台上就是一枪,常大江应声倒了下去!打完这一枪,那人便消失在了门口!

主席台上江洋和刀疤脸的人一片混乱,赶紧抢救常大江,李青山和白尺本助则被自己的人拥簇着,狡猾地上了升降梯离开了!

乱糟糟的人群听到枪声都吓得趴在了原地,倒是阎宇森,趁着这时候迅速朝着侧门跑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老小子确实机敏,刚才人群混乱,他一直都在伺机而动!

由于牛奋提前提示过我,所以我马上跟了过去,和我并驾齐驱的还有雾灵峡的花清春!

“我拦住他,你跟上去,外面有人接应你!”苍颜突然冒了出来,一边朝我说着,一脚朝着花清春踢了过去!

我点点头,赶紧追了出去!

别看阎宇森肥墩墩的像头猪,可是跑起来着实不慢,一转身就进了停车场!

我玩了命的狂奔,本来我纵身一扑就要将其按住了,偏偏柱子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朝着我的屁股上就是一脚!

我回头就要怒骂,一看竟然是花清秋!

“色棍!昨晚上的仇咱们日后再算!”花清秋朝我竖了竖小拇指,得意一笑,伸手就去抓阎宇森!

关键时刻,突然两束车灯照了过来,一辆红色牧马人咆哮着冲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落霞山

牧马人越野车轰轰隆隆,橡胶轮胎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叫声!

我恍惚想起来了,这辆车是苍颜上次开的那辆,当时在洗脚城门口,苍颜曾用车门在我脑袋上磕了个大包!

阎宇森面对横冲直撞而来的汽车一时也慌了神,愣在那不知所措!

花清秋倒是机灵,迅速放弃马上得手的“肥肉”,一闪身避了过去!

“砰”

汽车恰到好处在阎宇森面前停了下来,车身只和阎宇森的身体微微接触了一下,阎宇森被气浪和冲击力推了出来,摔出了四五米,但是看样子并没受重伤!

阎宇森不顾一切爬了起来转身想继续跑,可车上的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一招劈戳脚,便将阎宇森重新放倒了!

我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阿雅!

阿雅这一脚用了不小的力道,阎宇森哀嚎连连,看样子腿骨就是没断也必然被踢裂了!

“笨蛋,还愣着干嘛?把人帮我抬上来!”阿雅朝我一招手喝道!

娘的,这小黑婆娘很是瞧不起我,上次就对我呼来喝去,这次还是这幅德行,等老子征服了你家xiao jie,马上让你失业!

心里虽然这么琢磨着,但是说实话,我倒十分佩服苍颜和阿雅这一主一仆的实力!什么时候老子也能学个一招半式啊,免得一打斗就抓瞎!

“这小黑妮子倒是霸道,一会我捉弄捉弄她!”小韩七爷朝我耳语道!

“千万别!”我赶紧道:“一来她好歹是自己人,当务之急是对付阎宇森;二来马上丑时要过了,寅时走阳,鬼灵都要静默不语,小姝和七爷你们都要好好休养,免得招来祸事!”

我嘱咐玩小姝和七爷,加速赶到牧马人跟前,正要将阎宇森抬上车!此时花清秋也杀到了跟前,抬拳就要抢人!

阿雅毫不客气,从背后拿出一把qiān dàn弩来,冷冷对着花清秋道:“江湖规矩,谁逮到的猎物归谁,上次你们用下三滥手段迷晕我家xiao jie也就算了,这次你要是还敢和我们抢,我的弩绝不留情!”

阿雅说着,连着扣动两下扳机,啪啪两声,两枚qiān dàn将大理石地面直接打成了碎片!

花清秋咬牙攥了攥拳,大声道:“你们说,要多少钱可以把人给我?”

“钱?”阿雅冷哼一声道:“知道你们雾灵峡不差钱,但是你觉得绺客帮会是缺钱的主?今天这人我们xiao jie要定了,不要说钱,就是拿命都不换!”

花清秋就算再刁蛮胆大,但是碰见阿雅这种玩命的角色一时也毫无办法,只能目视着我将阎宇森塞进了后车座!

阿雅一边瞄着花清秋,一边小心翼翼退到车边,迅速跳上车,一加油门冲出了地下车库!

“喂喂,就这么走了?苍颜呢?”我不禁有些着急!

“你倒是挺惦记我家xiao jie!”阿雅奚落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知道癞蛤蟆一辈子都没干过的事是什么吗?”

“啊?”我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你不懂我可以告诉你,癞蛤蟆一辈子从没照过镜子,它要是照过,就不会惦记天鹅肉了!”

妈蛋,我顿时感觉好像被人强行喂了一口大粪。就是苍颜也没这么瞧不起过我,你这一个小跟班说话怎么这么臭!

“喂,我话重了点,但是你也别自惭形秽啊!fā lèng没用,看着这鼠教头,不要让他耍花招!”阿雅从后视镜里见我满脸愤怒,又嬉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强忍着怒火,低头看了看阎宇森,这货竟然也偷偷笑我!

“笑你奶奶的腿!”我劈手给了阎宇森一拳,怒问道:“告诉我,你当初找我奶奶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阎宇森哼了一声,有些茫然道:“你奶奶?”

“黑水潭村!难道你忘了?”我提醒道!

阎宇森忽然恍然大悟,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脱口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罗婆子的孙子,嘿嘿,怎么,还记得我?哈哈,你们村子风景不错,还有你奶奶,死的真有价值”

本来见到阎宇森我就怒火中烧,此刻说道奶奶的死,他竟然还一脸笑意,全然没有半点愧疚之色!

我猛地一把将他揪了起来怒吼道:“天煞的杂碎,如此说来,她老人家的死果然和你有关了?”

阎宇森一声不吭,就在这时,车突然停了下来,是一条黑漆漆的胡同口,车门拉开,苍颜一闪身跳了进来!

本来前座还有地方,可苍颜却直接上了后座,正好落在我的怀里,我搂也不是,不搂也不是!

“看什么啊?没见过公主抱吗?快关车门!”苍颜娇喝一声,我这才发现,胡同里正有人追了出来!

我赶紧一手搂住苍颜,另一手将车门锁死。阿雅猛加油门,汽车冲进了马路上的车流里。

车越颠簸,我和苍颜挨得越近,我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弹性皮肤在我大腿上跳舞!

我正享受着这种触觉和视觉的kuài gǎn,苍颜忽然在我耳边冷声道:“小流氓,可以放开我了吗?”

“啊可以!可以!”我赶紧松了手!

苍颜努嘴瞪我一眼,不再理我,将阎宇森一把拎了起来!

“阎师傅,找到你真不容易,还记得我吗?我是绺客帮会苍定远之女苍颜,咱们在fèng huáng山的时候见过,我想和你做笔交易!”苍颜不冷不热不怒不喜地说道!

阎宇森哼了一声道:“有你这么交易的吗?你这是bǎng jià!”

“呵呵,算你说对了一半!”苍颜冷笑一声,瞪眼道:“我苍家就是这么交易的,但这不是bǎng jià,而是抢劫!对你这种人,还用得着bǎng jià?一句话,我要交易,用你的命换我想要的东西,你换吗?”

苍颜痞气十足,气场比我刚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阎宇森骤然变了脸,一脸死灰道:“你要交易什么?”

“华月珠,我只要那枚大如鹅卵的华月珠,还在你手上吧?”苍颜死死盯着阎宇森的眼睛,手上不觉间多了一把锋利的bi shou!

阎宇森微微有些颤抖,低声道:“那可是我玩命得来的东西,我宁死也不会白白给别人!”

苍颜摇了摇头,开口道:“知道你是见钱眼开的主,一口价,三百万,还是上次我们交易血玉的价格,行,就行,不行,我即可宰了你!”

苍颜说着,bi shou已经横在阎宇森的脖颈之上!

“别,别,我交易!”阎宇森油滑之极,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他懂,马上答应道:“既然绺客帮会要,那我就把东西处理给你,只要你留我一命!当然,三百万一个大子不能少!”

“那好,东西呢?”苍颜摊手道!

阎宇森咋了咂舌一脸为难道:“苍xiao jie,那可是贵重玩意,我岂能放在身上?东西在落霞山,你若真想要,可以随我去取!”

“落霞山?”我在一旁有些惊讶,忙问道:“你说的是黑水潭村西六十多里的落霞山?”

“没错!”阎宇森眯眼笑道:“就是你们镇子西面的落霞山!”

“山上有一座紫云观?”

“正是,此物得来之后,有人觊觎,一直跟着我,我顺手将宝贝就藏在了那紫云观里!当时观里道士云游,除了我,谁都不知道那宝贝的去向!”

我曾听奶奶说过,那个帮我看六指并预言我三个半纪劫的玄冥道长就在紫云观修行。老道士还说,我若能平安度过三个半纪劫一定要去找他,他会给我指条活路,如此说来,这一趟可以和他见个面了!

“阎宇森,你给我说清楚了,当初你为什么假意被老鼠咬伤去找我奶奶?我奶奶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气急败坏地追问着,阎宇森却笑而不语,一遍一遍揉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

苍颜皱了皱眉,忽然出手,一巴掌打在了阎宇森的后颈上,这老杂毛一翻眼昏了过去!

“鼠教头诡计多端,我见他似乎又在琢磨着什么小伎俩,你别急,到了落霞山一定会问个水落石出的!”苍颜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这次倒是个机会,说不准玄冥老道还在紫云观,他也许也知道一点当nián de shi情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狡猾如鼠

一路颠簸,天亮的时候我们到了落霞山!

没想到从我幼年时期就大名鼎鼎的紫云观竟然已经如此破败,偏殿倒塌,屋檩不全,俨然是人去楼空已久!

我心中不禁有点失望,看来玄冥老道是无缘相见了!想想也是,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便是五六十岁的老道长了,一晃shi bā nián过去了,老道是否还活着都是个未知数!

打开车门,苍颜对着仍旧昏睡的阎宇森冷声道:“阎教头,到地方了,就别装睡了!”

阎宇森狡猾地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外面笑道:“苍xiao jie果然好眼力,你怎么知道我早就醒了?”

苍颜不屑一顾道:“这算什么?我不仅知道你在装睡,我还知道你心中一直想着逃跑!不过,我劝你一句,千万别耍小聪明,除非见到华月珠,否则你所有的努力都是枉然!”

“嘿嘿,不跑,一定不跑!”阎宇森一脸阿谀奉承,指了指道观大殿道:“东西就在殿中,咱们马上去取!”说着,主动前面引路!

苍颜朝阿雅眨了眨眼,阿雅心领神会,近身跟随阎宇森,寸步不离!

道观里萧索之极,斑驳的树影和破败的楼宇令观内显得十分阴翳,几只在殿前寻食的老鸹听见人声惊飞起来,呱呱的叫声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大殿前的香火炉中已经生出了野草,半炉高的香灰说明,这里曾经也是香火旺盛一时!

“三位,你们知道这观里曾经死过一个红衣女吗?”走着走着,阎宇森忽然瘸着腿嬉皮笑脸道!

“喏,就在这大槐树上!”阎宇森见没人吭声,故意沙哑着嗓子,整个脸也阴沉下来,指着院中的一棵大树阴森森道:“据说那女人被开膛破肚,就被挂在这大树的枝丫上!风一吹,吱呀吱呀的摇晃,从远处看好像一团红色的云彩!那天一大早,天未亮透,一个村妇过来上头香,跪在香炉前磕头,一起身,忽然感觉有人拍自己的头顶!那村妇还以为是神灵降临了,赶紧又跪下了。如此反复几遍,只要起来就会被拍头!农妇越来越害怕,好在此时天也亮透了,她冒着触怒神灵的危险猛地一回头,结果就看见那个红衣女正挂在自己的头顶,舌头伸出半尺长,肚里的肠子流出半截。偏偏就在这此时,嘣的一声,绳子断了,那女尸落在了村妇的怀里,那村妇被活活吓死了,第二天也挂在了这树杈上”

本来观里管径就阴森森的,阎宇森又讲了这么个故事,不觉间我的胳膊上就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别看阿雅平时狂的每边,可终究是个姑娘,此时吓得不轻,小脸黑黄,握着连弩的手都在抖!

苍颜见此情景,断然喝道:“姓阎的,闭上你的嘴巴!赶紧找华月珠!”

阎宇森哈哈大笑,仍旧自言自语道:“你们说,那女人到底怎么死的?会不会是观里的道士干的!道士喜欢女人,两位姑娘要小心点”

“怎么那么多废话!闭上你的鼠嘴,臭的要命!”我冷声骂道!

阎宇森也不生气,仍旧眨着叽里咕噜的鼠眼,嗤嗤地笑着!

进了大殿,阎宇森一溜小跑,直奔殿重的三清像去了!

“喂,你干什么!”阿雅警觉起来,马上举起了连弩!

“嘿嘿,别紧张,我不是跑,我这人有个习惯,见了神灵就要拜一拜!先拜三清,然后我就找华月珠!”阎宇森朝着像前的破pu tuán上一跪,撅着屁股就重重磕了一个头!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我叫阎宇森,还是个单身,请您赐阴缘,赐我娇红颜;若果还可以,金银各万贯,我的要求不很高,玉石翡翠也不挑,只要你降了好运,我就再把高香烧”

这老小子异想天开,跪在三清像前叨叨咕咕,口中的顺口溜令人忍不住想笑!

突然,絮絮叨叨的阎宇森把头挺了起来,猛然转过身来,整个脸都在抽搐着,颤颤巍巍扬起手,指着我们三个身后惊叫道:“红红衣女!!!”

我心中一惊,惶然转身,却发现后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红衣女!

苍颜和阿雅也是如此,神情紧张,四处张望!

此时我突然明白了过来!妈的,上当了!这老小子刚才故意讲了那么个故事,是在潜移默化给我们心理暗示,他还是想逃!

我们三个赶紧转过头来,就看见那破pu tuán地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漏出一个一人粗的洞口来,阎宇森一脸邪笑已经钻了进去半截身子!

“阎宇森,我弄死你!”我真是气坏了,抡起一根掉落的屋檩就砸了过去!我想的是,现在基本可以确认,此人和奶奶的死有着必然联系,我就算打死他也不能让他跑了!

木檩呼啸带风,奔着阎宇森的脑袋就去了!

可偏偏这时候脚下一阵刺痛,低头一瞧,一只尖嘴耗子正在啃咬我的脚踝!

这老鼠身上长满斑疮,后脊wu máo,前牙屎黄,足有一指长,恶心极了!

“去你妈的!”我狠狠一脚将那老鼠踢飞了出去。

“三个小猫崽儿,你们和我的役鼠玩吧,老夫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无期!”阎宇森阴笑一声,狠咬了一口舌尖,朝着大殿噗的一下喷了一口舌尖血,一扭头钻进洞里不见了!

和先前在赌场里一模一样,就听见周围一阵沙沙作响,大殿破败的墙角、虫子蛀空的木柱、屋顶的横梁木构上到处都在嘁嘁喳喳。

“吱吱”

突然,一声尖叫,佛像后面闪出一直足足有山猫大小的巨鼠。这巨鼠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口中吱吱有声!紧随其身后,大大小小的老鼠如同洪水一般压了上来。这些带着土腥和恶臭气息的老鼠巴掌大小,头挨头,尾挤尾,密密匝匝,同声尖叫,令人头皮发麻!

“你们从正门退出去,在观外寻找洞的出口,我去追!”苍颜不等我和阿雅应声,已经纵身一跃跳进了黑森森的洞口里!

“苍颜别去!”我大叫一声,毕竟阎宇森和老鼠打交道,谁知道这洞里还有什么恶心玩意!

“放心,我绝不让他跑了!”

一眨眼功夫,苍颜已经消失了

阿雅朝着鼠群疯狂扣动扳机,一只只巨大的老鼠被qiān dàn打飞出去,皮开肉绽,成了肉泥!后面的老鼠一拥而上,马上将自己伙伴的尸体生存活剥,满嘴留着猩红的血,继续尖叫这发狂地往上涌!

“姓罗的,我顶着,你先退!”阿雅发号施令道!

什么话,老子可是男人,这时候我跑让一个姑娘顶着,那还是人嘛?

“七爷,七爷,醒醒了,快想办法!”我晃了晃口袋低声叫道!

“你在和谁说话?”

“和你无关,你先走,出观找一找有没有洞的出口,决不能让这该死的鼠教头跑了!”

“你?”阿雅哼笑一声道:“不是我小瞧你,我要是一走,我敢保证,你马上会被它们啃成一摊白骨,就算我心里无愧,可我怕我家xiao jie难过!”

小瞧人,马上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我继续晃动口袋:“七爷,你倒是醒醒啊!”

终于,小韩七爷打了个哈气,然后便惊呼一声:“我擦,什么情况,睡一觉的功夫怎么出来这么多点心?”

“别吹牛逼,赶紧说,怎么能干掉这群脏东西!”我骂道!

“大冬天的,我不进食。再说了,这些老鼠实在脏,看着就没胃口,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我去,这特么的是什么合作伙伴啊!

“七爷,您是得道蛇灵,我对您的景仰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你就指点指点?”我忍着恶心奉承道!

小韩七爷一乐道:“其实也简单,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看见神像前那只巨鼠了吗?只要你能干掉它,危险就解除了!”

第一百二十章 烈焰如猫

我抬头一看,别看那些小个的老鼠成群结队上蹿下跳,可那只巨鼠却悠闲的很,此刻正蹲坐在三清像道德天尊石像的手印中,双眼带着怨恨毒光瞄着我俩,一只爪子梳理着自己的胡子,好像一个吃饱喝足的地主老爷!

妈的,它倒是悠闲,大模大样像个大爷!

老子就先拿你开刀了!

我默念一声,转身对qiān dàn不足正拔刀的阿雅道:“黑妞子,让你看看卜爷的本事!”

说着,我不等阿雅鄙夷的目光投来,默念两声口诀,朝左臂轻轻一拍,离骨刀飞射而出!

“去,把那老耗子给我剁成肉泥!”

我目光所指,即为刀锋所向!

离骨刀在阿雅惊愕的眼神注视下,青光一扫,那硕鼠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已经尸横两段,顿时鲜血迸溅,足足染红了半个神像!

“收!”我得意一招手,刀锋收敛,化形入身!同时偷偷瞥了一眼阿雅,这小黑丫头果然已经被镇住了!

巨鼠一死,鼠群顿时大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原地打转吱吱叫着不知该进该退!

“怎么样?这就叫做万鼠群中,取巨鼠首级!”我朝阿雅吹嘘道!

正在这时,鼠群中忽然跳出来一只个头和被宰这只老鼠差不多大的壮年鼠,这大耗子甩着肥硕的身躯,踏着同伴的身体,轻松跃上神像,张开尖牙利嘴,朝着被我杀死的那只巨鼠的头就是一阵猛啃

“嘎吱,嘎吱”尖牙和鼠骨相互碰撞的声音尖利刺耳!

壮年鼠玩了命地撕咬原来鼠王的头颅,忽而呲的一声,那死鼠的头骨被咬碎了,顿时窜出一股腥气逼人的脑浆。

壮年鼠不顾一切将脑浆"yun xi"到嘴里,仰天尖啸,一时间周围的所有的老鼠闻声起舞,庆祝新王的诞生

“吱吱”新鼠王面目带血,十分狰狞,朝着我和阿雅一阵尖叫。这就像是一道王令,本来乱成一团的鼠群马上重新结队,朝我们发起了猛攻!

阿雅冷笑一声,朝我揶揄道:“罗先生,你果然厉害,取巨鼠首级我没看见,但是帮老鼠篡位我倒是见了!你是老鼠派来的间谍吧,你帮他夺到了王位,它会不会选你回去做丞相啊!”

妈蛋,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这些老鼠发了疯,俨然比先前攻击力还强悍!

“七爷,你他娘的出的什么主意?这回咋办!”我朝着口袋低声抱怨道!

小韩七爷噗嗤一笑道:“我哪知道这帮老鼠这么不懂得忠义啊,国wáng gāng死就拥立新主,简直是无情鼠辈。为今之计,我有上策一条,君可愿听?”

“废话,本来他妈的人家也是老鼠!你就别他娘的叽叽歪歪了,赶紧说,什么计策?”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跑吧。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就算我是蛇,碰见这么多老鼠我也麻啊”

gou ri de,这算什么柳仙!

我低骂一声,朝阿雅认怂道:“咱还是撤出去吧!”

阿雅心有不甘,可是看着满地的老鼠也战战兢兢!

正在这时,忽然看见大殿外一道火光从远到近奔驰而来!

我和阿雅都惊得张大嘴巴一动不动,因为这团火分明是个猫形,而且那副上蹿下跳的样子也和真猫相差无几!

火猫一进大殿,就大开杀戒,火光所到之处,鼠尸遍横,整个屋子都散发着皮肉被烈火焚烧的臭气!

鼠群被火猫扑咬的吱吱哇哇四处逃窜,可是却仍旧围着我和阿雅的wài wéi紧紧不放!看样子是不将我俩扑倒,誓不罢休了!

这时候大殿外忽然急匆匆跟进来一位黄袍老道,这人看年纪得有七八十岁了,胡子花白,但是腿脚利落,声音洪亮!

其怒喝一声:“钻地畜生,休得猖狂!”

这老道一边喊着,手中的拂尘已经抽出去了!万条白丝快如闪电,锋利如刀,眨眼间已经到了神像前,将那只新鼠王卷了起来!

“杀!”

老道轻轻回收拂尘鞭稍,那硕鼠顿时被拂尘勒的鼻口窜血,瞬间暴毙!

说来也怪,这些老鼠好像一下子被吓住了,都瞪着小黑眼珠看着老道手里的老鼠战战兢兢!

“还不散去!”老道士怒喝一声!

他并没将硕鼠丢掉,而是捏住鼠耳,朝天一抛,手中突然多了两枚桃木钉,用力一甩,便将鼠尸插在了墙上!

这一下子就像是给鼠群心理防线致命一击,所有老鼠,疯狂尖叫着潮水一般退却,眨眼间,大殿里一只活老鼠都没有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同样是杀了鼠王,为什么我招致更疯狂的攻击,而这老道士竟然退敌而去?

“感谢道长救命之人,莫非您就是玄冥道人?”我拱手拜谢道!

老道捋了捋胡须,和蔼淡笑道:“正是贫道,云游归来,没想到竟然碰见了鼠群为害,敢问二位是”

老道说着,目光已经我身上打量了一番,忽然双眼一亮脱口道:“我知道了,施主就是黑水潭村罗居士家的小孙罗卜,对不对?”

果然是玄冥道长,他竟然还活着!

此刻他一提起奶奶,我忽然有些触动,不禁有些难受,马上答道:“道长,我正是罗卜,只不过我奶奶她”

玄冥老道摆了摆手,掐手一算,不禁长吸一口气道:“唉,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奶奶在去年夏末已经去世了对吧!”

我黯然点了点头,小声道:“回道长,是的,不过我奶奶是被人害死的!”

“害死的?”老道士有些吃惊,看着我的左手道:“莫非和你的六指有关?”

本来我一直在心里逃避着这个问题,我一直也弄不清楚,奶奶的死到底和我的半纪劫有没有关系,如今老道提起,我顿时泣不成声,或许奶奶就是因我而死

“你们先别叙旧了,快先找我家xiao jie吧,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阿雅在一旁说道!

老道皱眉道:“何出此言,你家xiao jie是谁,难道也在山上?”

我赶紧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老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两位施主放心,那个洞和老鼠没有关系,其实那是我以前主持庙观时的静修室,怕是被这鼠教头什么时候发现了,两位且随我来!”

老道说着,走到神坛前,轻轻移动香炉碗,顿时香案下露出一排旋转石阶,石阶下面正是一个阴寒的密室!

我二话不说,第一个带头冲了进去!

下了台阶,和我想象的漆黑世界不太一样,密室里灯火通明,酥油灯冒着馨黄的火苗,密室正中央站着一个微微颤抖的背影,凭着凹凸有致的身形,我可以确认,这就是苍颜!

“苍颜?”我叫了一声!

苍颜徐徐转过身,满脸苍白,我这才发现,就在他身前,阎宇森倒在地上,半个头颅被生生砍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相?

我和玄冥老道、阿雅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xiao jie,你没事吧!”阿雅终究是苍颜的侍随,马上想到的是苍颜的安全,赶紧跑了过去!

我不希望阎宇森就这么死了,有许许多多的事我还等着问他!这一刻是我这大半年日盼夜盼的一刻,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一个永远不能说话的死人,我不甘心!

可这些和苍颜相比,却不值一提!

“丫头你没事吧!”我真想把这发抖的姑娘抱过来安慰一番,可是终究还是胆怯,只敢拍了拍她的肩膀。还好,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好像除了手上言语僧的血,她并没受伤!

苍颜默默摇了摇头,仍旧一脸难以置信!

“你杀了他?”看着地上血流成河的阎宇森,我心生遗憾!

“没不是我!”苍颜使劲摇了摇头,结结巴巴道:“我只是追了过来,一片漆黑中,我感觉有人要偷袭我,我就胡乱挥了挥刀,后来油灯突然就亮了,我才发现阎宇森已经死了”

如此说来,阎宇森是准备偷袭苍颜的时候反被误杀的

“咦,啧,这人我认识!”玄冥老道看着地上的阎宇森忽然开了口:“小卜,这人叫阎宇森对不对?”

“大师你怎么会认识他?”我惊讶道!

玄冥老道皱眉想了想,好像在记忆的大海里搜寻着一根羽毛,半晌终于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shi bā nián前,这人曾经就来过燕东一带,当时他就声名狼藉,四处搜罗华月珠为名。有一日,这厮害人时被我撞见,便把他掳来道观斥责感化!可这人心思不正,诡计多端,后来还是趁机逃走了!”

又提到华月珠,怎么都提华月珠?我记得在车上的时候,苍颜找阎宇森就是为了华月珠!

“道长,恕小卜愚昧,我想知道,这华月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朝老道问道!

苍颜皱了皱眉,对阿雅道:“扶我出去歇一歇,我心里堵得慌!”

“你们先出去吧,一会我就去找你们!”我对两人说道!

苍颜点点头,看了一眼玄冥老道,在阿雅的帮扶下走出了密室!

玄冥老道一边朝阎宇森做着安魂手印,一边对我道:“其实,所谓华月珠,就是水中灵兽的内丹!正所谓,月华如金,天下万物,要想修的正果,都会在月圆夜吸收月华xiu liàn内丹!当年黑水潭周围闹水灾,所以,有传言潭中有异兽作怪,既然有异兽出没,那就一定有上好的华月珠。得到此物,通过不同的法门能加速修为,提升内力,所以阎宇森这个投机鼠教头才会前来寻宝!这些事,当年我和你奶奶都是说过的”

听到此言,我心中顿时一紧!

“道长,你所说的华月珠,是不是白灰色,鸽子蛋大小?”

老道点点头道:“水族华月珠,色泽以白为主,另有灰、粉、银色相间,大小和修为高低有关,小者如黄豆,中者如花斑[鸽子蛋],大者如鹅卵,不过,贫道一辈子尚未见到鹅卵大小华月珠!”

听了玄冥的话,怒火在我胸中翻腾,一种被欺骗被戏弄被出卖的情绪在我心底蔓延!

“道长,你等我一下!”我全身颤栗地冲出了静修密室!

出了密室口,苍颜和阿雅正站在大殿中,苍颜看了看我,眼中有一丝丝的逃避“阿雅,你出去,我有话和你家xiao jie说!”我冷声道!

阿雅哼道:“凭什么听你的?”

“出去!”我厉声喝道!

“你”阿雅刚要发火,苍颜却低声道:“阿雅,你出去吧!”

阿雅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出了大殿!

苍颜抿了抿嘴,低声道:“你知道华月珠的事了对吗?”

“对,我知道了!”我不禁有些哽咽,悲怆道:“是不是如果不碰到这老道,他不说你还要永远瞒下去?”

“罗卜,对不起,我”

“别说对不起!”我怒声道:“你告诉我,你和阎宇森当初到我们村的目的一模一样,你们都是为了华月珠对不对?”

“对!”苍颜默然道!

我没想到,苍颜竟然毫不解释也好不反驳地承认了!假若她否认哪怕是狡辩一番,或许我也会说服自己原谅她,可她没有,她竟然心安理得承认了!

“那天我奶奶已经知道大虎的死因了,是因为水中有灵兽被人抢走华月珠,所以才上岸报复杀人!所以她想办法找到了华月珠,并且已经放在了大虎的口中,只要水中的怪兽循着气味到大虎坟前拿回自己的华月珠,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对不对?”

“对!”苍颜点头道:“可我当时不知道”

“你别解释!!!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就是当着我的面取走了大虎口中的华月珠。当天晚上,没能取回自己的华月珠,水中的怪兽愤怒了,结果第二天,大虎的尸体就被怪兽撕碎了,而我爷爷也在那晚上遭到了水中怪兽的报复!”

“是!”苍颜闭眼应道!

“后来,我爷爷死后,我奶奶伤心欲绝,这才决定不和水中的怪兽妥协了,她亲自去了水边,以自己的三仙和水中的灵族斗法,最后不敌而亡!”

“是!”

“整个事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华月珠才是死人的关键,可你却一直都未曾告诉过我!我也曾一遍遍追问你寻找阎宇森的目的,可几次都被你搪塞过去了,你是不敢告诉我,你其实是怕我知道真相对不对?”

“罗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当时很后悔,你爷爷出事后,你奶奶请我帮忙去寻黑狗血的时候我偷偷把华月珠丢进了水里,我以为事情就此就结束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你奶奶还是死了”

“你别叫我的名字!”我爆喝一声:“你一直都在骗我,哪怕今天捉到阎宇森之后你仍旧如此!在车上的时候,我正要问阎宇森为什么害死我奶奶的时候,你偏偏把他打晕了。刚刚,你干脆在密室里把阎宇森杀了,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不想让他说出华月珠的秘密对吗?”

苍颜泪流满面,摇着头道:“罗卜,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我有我的苦衷!我不告诉你华月珠的事,是因为我怕你知道了你奶奶的死和我有关后不再理我!可是,从始至终,我并没有想阻止你查找真相,还有阎宇森,他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也并没拿到华月珠”

我还能相信她的话吗?

看着眼前这幅曾让我心动不已的容颜,我的心如同刀割!我曾经天真的以为,如果可以,能够和这样一个姑娘共度余生那将是我唯一的梦!可是现在梦醒了,欺骗总是来的猝不及防,而我则总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傻子

“你走吧,是我自己卑贱地一厢情愿信任你,迷恋你,以为你是那种大义天行的女侠,是我这种小人物心中的女神!我自作自受,愿我们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

我很厌恶自己会流泪,一个男人,活的婆婆妈妈,从今天开始,我要强大给这个虚假的世界看看!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走失的孩子(补欠更,求恶魔果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玄冥老道从静修室中走了出来,我才想起来我让他在下面等我的,而我却一直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发呆!

“道长,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在下面!”

老道也不介怀,摆手道:“不妨事,修道之人,最图安静,不要说在下面呆一会,就是静修一年,对我来说也没寂寞可言!不过话说回来了,那两位和你同行的姑娘呢?”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已经走了!”

“小施主不会是吵架了吧?哈哈,其实万事随心最好!承者为前,负者为后。承天心而行,一切看的淡了也就没有烦恼了。”老道深入浅出,倒不失为看破红尘之人!

“大师,我奶奶生前说你曾经说过,如果我能避过三个半纪劫让我来找你,您会给我一条出路。不知道此言还作不作数!”我恭谦地起身说道!

老道一笑,弯腰朝着三清神像鞠了一躬,然后才朝我道:“三清法正,何来作数与不作数之说?只要有利正道,我什么都肯做!当年我便看出来了,你的六指儿为妖邪的亡灵所化,会给你带来种种厄运。当时我本想出手帮你除掉它,可是奈何那亡灵妖性未泯,我怕出手不利反倒伤了你的性命。不过,如今你能挺过三个半纪劫,这说明您命足够硬,依我之见,现在可以请香刀将这六指去了!一切完成后,小施主要在我观里清修半年,待倒是出关,否极泰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说来说去,又说道这根六指了!

在奶奶去世之前,我对这根手指充满了恐惧和厌恶,恨不得将其砍掉,但是畏于半纪劫我又不敢动手;认识方静斋之后,我终于对这根手指热爱起来,我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让我和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同的地方。可谁知道南柯一梦,一切都是假的,方静斋是个骗子,他的话也是骗子的谎话;到如今,我要是还否认奶奶的死和我的手指有关,那我不就是欺骗自己吗?

“去了吧,去了这手指也好,一切凭道长做主!奶奶生前曾是您观里的居士,那您的话我信!”我现在心如土灰,一点热血都没了!我以为有了这根特殊的手指,我就可以明辨是非,可以决断人间善恶,可以医治人鬼妖灵四途,可实际上,我连人心都看不懂!

“好,既然如此,那我稍后就请过香火后便开刀!”玄冥老道抬头看了一眼殿堂中央巍峨的“道崇清妙”四个大字郑重道!

我点点头,抬起六指看了一眼,摸了摸,权当最后的送别吧!

“等一下!”玄冥老道突然抓住我的手,诧异道:“你你这手指骨怎么玉化了?”

我没想到,玄冥老道仅凭一眼竟然也看出了指骨玉化!

“小施主,你在云城结识了什么人?是不是和什么人有了不一般的交情?我说的这人你该知道,不是普通人”玄冥老道皱着眉头,声音急迫,好似十分担忧!

关于馗,我答应过他,我是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可是说道指骨玉化,我又不能不提鬼医的行当!稍一斟酌,我拿捏着分寸道:“不瞒道长,我在云城曾结实了一个老中医,帮他干过几次夜里诊病的事情,从那时候开始,指骨就开始玉化了!”

“救人?怕是不是那么简单吧!”玄冥老道一语中的!

“是的,其实是鬼!”我坦诚道!

玄冥老道看着我意味深长道:“小卜,此事非常重要,我问你,到底是你在为那个空间的人做事,还是那个老中医在为别人做事?”

老道说的很明白了,就差把阴间两个字说出来了!如此一来,话题又转到了馗的身上!我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孩子,你不说我也明白,有些事由不得你做不做对不对?”玄冥老道见我为难的样子,马上明白了过来,淡淡说道:“也罢,命中注定的事,你这劫,还得继续渡,这根手指暂时去不得了。不过,你要记着,对那个人你不要完全信,也不要不信,必要时,可以离开云城!有什么事,也可以回山来找我。这一年我不云游,我的观门为你长开。另外,以后但凡月圆夜,你都要在外面待过丑时,还有,今年生日的那天,一定要来我观里,切记!”

从老道的话里我明白了,这根手指已经不像从前那么简单了!

不过,他说的这个人是指馗吗?为什么让我不要全信也不能不信?难道说馗也在打我的什么主意?

恰在这时,电话响了,连着七八条短信,全是老史发来的!

山里信号不好,有几条短信还是半夜时发的!现在突然有了信号,一下子全过来了!

我粗略看了一下,这小子有件私事请我帮忙,电话打不通,所以让我回去直接联系他,看样子事情挺急!

“小卜,你下山去吧,有空多回村子去你爷爷奶奶的坟上看看。今年申猴年闰马月,也就是所说的猴年马月,流年不利,百鬼横行,你奶奶你爷爷他们算是祸死,你要多回填土才好,免得再出事端!”老道士语重心长,似有千言万语嘱咐!

我默然点点头,以居士礼,朝着老道拜了又拜,一个人下了山!

到了山下国道,搭了一辆回云城的短途汽车,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才到了云城!

一出车站,我便给老史打电话。这小子让我别动,他马上就过来接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这小子这次让我帮忙的事又没油水!

二十多分钟之后,一辆八手奥拓停在了我的面前。

“卜爷,上车!”史刚使劲摇了摇车门子朝我道!

“你就开这破玩意接我?”

“我现在一个小片警,有奥拓就不错了!”老史倒是知足!

我们俩向来不兜圈子,上了车,我径直问道:“什么事?火急火燎的,要是没油水你就别开口了!”

“别啊!卜爷您不是那么爱财的人!在我印象里,行侠仗义,舍己为人说的就是你啊!”史刚嬉皮笑脸拍马屁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到老远跑山里去干什么了?看你气色也不好,不会是被哪家小寡妇骚扰了吧!”

“行了,别扯淡了!”我梳理了一下情绪,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关于苍颜的事,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有些痛苦,生来就是为一个人准备的

“这事吧,听起来有点玄乎,所以我才找你帮帮我!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长大的那家孤儿院吧?走丢了一个孩子!”

“走丢孩子找你片警啊,找我也没用啊!”我皱眉道!

“啧,你听我说完嘛!”老史耐性子解释道:“关键这孩子有些特别,他从小是被人从垃圾桶里捡到的,没人知道他的父母。可最近这几天来,他突然对孤儿院的护工说他妈妈死了,让他去见最后一面呢!”

“这孩子你确定精神正常?”

“废话,我们是孤儿院,又不是精神病医院!就在今天早上,护工去孩子房间检查卫生,忽然发现孩子不见了,墙上画着一个女人的画像!护工觉得有些怪异,叫来孩子的美术老师辨认,你猜怎么着,她们发现画中的女人实际上脖子上系着绳子,身体吊在什么东西上,嘴里还吐着一根用红色蜡笔涂抹的赤艳艳的舌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理学教授

<h6 style="font-size: 2em;line-height:350%;">本章内容可能为空,出现了一点小问题,请点击顶部“错误举报”告知,我们会尽快修复,谢谢您的支持!请稍后访问。</h6>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寻人鬼告示

“老史,进来!”我重新拉开窗帘,朝门外大叫一声!

“哎,来了!”老史赶忙推门进来!

那个护工耸了耸鼻子,嘀咕道:“屋子里怎么有股烧纸的味道!”

“就你鼻子尖,哪来的烧纸味儿!”老史故意打岔,小心看了那护工一眼,低声问道:“卜爷,怎么样?”

“孩子生命无忧,不过夜长梦多,今天的日子于他不利,夜里十二点之前必须找到他,否则情况难说啊!”

“那还好,还好,只要人没事就好!”老史长出一口气,不过马上眉头又皱了起来,嘀咕道:“可是说到找人,也不简单啊!眼下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孤儿院里难道没有监控吗?”我问道!

那护工答道:“有是有,不过都在楼里,楼外的摄像头失修早坏掉了!我们也看过监控,可是只看见半夜孩子离开屋子的监控,再没其它的线索!”

“好,我要看看监控室视频!”

女护工一口答应,带着我和老史出了楼,到了传达室。

传达室的保安员帮我们找到了昨天夜里宿舍楼口的监控视频,当时大约凌晨左右,小羊儿突然出现在了画面中,整个人就像是梦游一般朝前走着,左手还朝一侧伸着,像是牵着谁的手一般,一眨眼就出了画面!

“只有这点镜头!”女护工叹气道!

老史咂了咂舌头,有些气愤地骂道:“上面的人天天在新闻上说关注弱势群体,就这个监控,院里报修半年了,就是没有经费维修。需要上新闻了,一群人跑孤儿院作秀,平时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行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你看,孩子最后出门的瞬间好像朝左拐了,左边有出院的门吗?”我盯着反复重放的画面问道!

“有!”保安员答道:“那个门是个小门,供护工家属出入的,一般没有门卫!”

“那就错不了了,孩子肯定是从小门出了孤儿院!孩子还小,步行出院,目的地应该不会太远!”我马上对史刚道:“你利用你的职业条件马上查附近几个街区的监控,捕捉孩子的画面,时间为昨晚凌晨左右。另外,你要找一个符合这样条件的人,三十岁左右,女,油画家,画风为表现派,七年前有可能还是美院的学生。这人最近七天已经失联,或者已经证实死亡的”

保安员和女护工都不明白我什么意思,但是老史已懂,马上打电话去了!

其实我也明白,老城区这么大,这么找人就如同大海捞针!可是暂时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先试一试了!

果然,到了天黑的时候,老史撒去处的大网还是没有一点好消息回来!

“鬼医哥哥,我有个办法!”一到夜里,小姝活跃起来!

“你说说看!”

“你用黄纸写个寻人启事,烧给我,我可以去贴个鬼告示,孩子昨晚上走丢是零点左右,正是行鬼时间,说不定就曾被某个鬼看见。”

“鬼告示?还有这种东西?”

“怎么啦,这很正常啊?人死为鬼,鬼也是有交际的好吗?”小姝对我的孤陋寡闻表示不屑!

“那贴在哪?”

“菜市口啊!以前那里是阳间杀人的地方,无名死鬼多了,所以云城鬼界的习惯就是在菜市口找自己亲人的亡灵!这就和你们贴‘老军医治性病’、‘开锁bàn zhèng’、‘包xiao jie’的小广告是一样滴!”

我的乖乖,什么叫就和我们贴小广告一样,我可从没干过这种事!

既然小姝说了,我照办便是,马上找来一张黄表纸,写上小羊儿的特征和出行时间,会同一沓冥元烧了!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一直等到夜里十大点多的时候,小姝忽然飘了回来,一见面就兴冲冲道:“鬼医哥哥,有消息了!”

“真的?”我顿时大喜过望!

“嗯!”小姝忙不地地点头道:“我在菜市口碰见一个陈年老鬼,还穿着旧中山装,看样子做孤魂野鬼有些年头了,他收了你烧的冥币,说昨晚上看见一个孩子很像小羊儿,在美苑天地小区那一带出现过,被一个女鬼领着!”

美苑天地?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正在这时,老史兴冲冲推门进来了,大叫道:“卜爷,牛逼!根据你的描述,还真在美术学院筛查到了一个符合特征的人,具学院介绍,这人叫做臧谷,是个女画家,以前就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如今是学院的一个处级领导,已经有几天没上班了!”

“老史,我问你,美苑天地小区在哪?”

老史一愣,脱口道:“美苑天地就是美术学院附近的一个高档别墅区啊!”

“欧了,错不了,就是这人!”我打了一个响指,朝着空气中漂浮的小姝眨了眨眼,示意她赶紧回葫芦,马上出发!

老史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卜爷,我还是没弄明白,你怎么确定这人住在美苑天地?

我一乐道:“没办法,谁让我能掐会算呢!赶紧过去,事不宜迟!”

上了车,两人直奔美苑天地!

“老史,你的同事们没帮你查查这个臧谷的感情史吗?”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我不禁问道!

老史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卜爷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臧谷因情zi shā?”

“不止如此,二十多岁在学院毕业,年纪轻轻不过三十岁,就坐上了学院处级领导的位子,还能在美苑天地住上别墅,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情形而定,这人一定和学院的某位显贵有一腿。如今年华渐老,旧情不再,说是为情所困是好听的,说不好听点是被始乱终弃推进了死胡同!”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一个死去的人说了这么多刻薄的话,以至于口袋中的小韩七爷不住的偷笑!

“卜爷,你这分析虽然好像有点侃大山的成分,但是却倒是合理,你等一下,我让人查查,说不准还能把小羊儿的生父挖出来!”

老史打了一通电话,我们也就到了美苑天地了!

老史亮了亮证件,门口的保安马上指出了臧谷的住宅位置!

到了这么豪华别墅跟前,老史的奥拓相形见绌,显得格外“掉份”。

“娘的,等我有钱了,我也盖一个好点的别墅!”老史看着别墅唏嘘着,我正要调侃他终究没摆脱人类的低趣味,这货却继续道:“孤儿院的食堂漏雨好几年了,就是没人管修,我给孤儿院盖个别墅食堂!”

此时帮助老史查案的同事电话打过来了,果不其然,就在八天前,臧谷被当众闪了两记耳光,打她的人正是现任院长的夫人,也就是臧谷上学时候的师母。事情在学院里闹得无人不知

“啧啧,乱,真特娘的乱!”老师挂了电话一脸嫌弃道!

我淡淡地说道:“甭管这些事了,你还是做好准备吧,房子里的情景可能不太好,虽然是冬天,但是毕竟七天了”

老史点点头道:“放心吧,我好歹以前是xing jing,这点心理准备还是有的,只不过就怕小羊儿这孩子”

也对,一个七岁的孩子,和一具尸体独处一天,以后长大了,如何向他解释当年夜里和他说话带他离开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上前看了看,玄关的门虚掩着,一进客厅,马上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尸臭气息!

“小羊儿?”老史轻轻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不过却能听见吱吱呀呀好像风动的声音!

“在楼上!”老史朝我眨了眨眼,开始朝楼上走!

我们俩一前一后摸着黑往上走,走到楼梯转角处,前面的老史忽然停了下来,整个人顿时一怔!

我猛然抬头,就看见二楼的窗子大开着,冷风朝屋里灌着,窗帘随风飞舞着,呼啦呼啦,好像有人在拍着巴掌

一个身穿红色睡衣脚蹬红鞋的女人吊在大灯上,吐着半尺长的舌头,瞪着一对狰狞的大眼,死死看着楼梯口,身子随着风飘悠悠、飘悠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诅咒(求恶魔果实)

纵然是见过无数次凶杀现场,可看到眼前的一幕,老史还是有些发怔!

“卜爷,那副画我终于看懂了,这现场特么的比那副画还要吓人!”老史攥了攥拳头,惊魂未定地说道!

没错,尽管那副画的表现主义已经尽量把现场的氛围勾勒出来了,可是终究是一幅画,还是没眼前的场景骇人!

“不行,出了人命,这事得通知局里!”老史冷静了一下,决断道!

“等一下,先看看孩子在不在!”

我却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屋子里只有死人的气息,没让我感觉到有半点活人的味道!

“不用看了,我闻味也能闻得出来,这里没活人!”小韩七爷断然说道!

“而且,鬼医哥哥,你小心点,这的气氛不对,有凶煞之气”小姝也补充道!

“凶煞之气?”我一愣,不禁脱口道:“难道说这女人”

还别说,小姝这么一提醒,我马上看出了端倪!

死者的眉心有一个已经变成粉色的血点,拳头紧握,似乎夹着一个红纸条,这说明死者在死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卜爷?你在和谁说话?”老史听见我开口,惊慌地转过身来!

“没事,别担心,你先看看各个房间,有没有孩子!”我打岔道!

老史点点头,将楼上的卧室都查了一遍,最后转了回来,失望地摇了摇头!

“既然孩子能化出这个画来,按理来说他就是来了这里啊,可怎么不见人呢!”老史自言自语道!

我看了看楼上的布置,四面墙上粘贴的全是清一色表现派画风的画作,只不过,稍加辨识就能发现,每幅画中的内容不是人物、不是风景也不是什么后现代虚拟主题,而画的是一个个人体器官,有红中发黑形状怪异的心脏,有紫色涂着绿点像是发霉了的肝脏,还有一对摆放在餐盘里被刀子插中的肾脏

这个女人是有多恨一个人啊!

我甚至有点怀疑,这个臧谷死前是不是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一个正常人,怎么会画这些无聊的东西!

“卜爷,你看!”老史忽然叫了一声,原来,死者的尸体下面有一张粘贴十分牢固的的白纸,上面写着一行血字:“登徒老匹夫,我以子嗣血咒诅你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子嗣血咒!

我登时心中一惊,我记得曾在鬼医笔记里见过,这是一种怨孽深重的诅咒,就是用自己的命来换对方子嗣的命,以达到双重怨气进而报仇的目的。难道说,小羊

想到这里,我朝赶紧朝房间四下一瞧,就在一旁画桌上,放着一身红色的儿童衣,而画架上的吊灯上也垂着一条绳子,连“吊死扣”都已经提前打好了!

人心叵测,细思极恐!

“老史,你赶紧确认一下,美院的院长是不是姓登徒!”我大声道!

老史被我吓了一跳,然后赶紧答道:“这这不用确认,刚才我同事说了,确实姓登徒,叫什么登徒青!我已经让同事去联系这个院长了!”

果然如此!

“卜爷,你意思是说,这个臧谷穿红而死,是想诅咒登徒青?这种传说中的额玩意真管用?”老史见我面色凝重,试探着问道!

“传说中的玩意?呵呵,恐怕臧谷的目的还不仅仅如此呢!”我语气沉重地说道!

这时候,老史的电话又响了,老史急忙接通,就听见电话那边的人说道:“史哥,你让我查的那个什么院长出了车祸,很严重!”

“什么?”老史惊叫一声,看了一眼地上的诅咒道:“你别告诉我人已经死了!”

“这个倒是还没有,不过据说也是身命垂危,在医院iu呢!史刚,你这到底在查什么?上边问起来我怎么说啊!”

老史急吼吼道:“放心,出了事我担着,谢谢了!”

千钧一发,虽然诅咒发生了,但是子嗣血咒并没实现,这说明小羊儿没死!

我从身上摸出一张三清符来,塞给老史道:“你马上去医院,不管用什么办法,把这符纸放在司徒青的掌中,或许能留他一命!”

“始乱终弃,抛弃妻子,真特娘的不想管他!”老史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出了门,并嘱咐我道:“我已经给局里打电话了,二胖和彪子会带人过来支援我,你先等着!”

二胖和彪子是老史做队长时的两个跟班,看来他这个撸到底的队长也不是一无所有嘛!

老史出了门,整个房间显得越加清冷起来!

我走上前,掰开女尸的掌心,将那张纸条拿了出来,瞥了一眼,果然是一张恶咒符,上面写着两个生辰,一个是七十年代生人的八字,另一个正是七年前羊年的生辰,不用说,就是小羊儿的!

歹毒至极!

“还不现身吗?”我冷声喝道,猛地一用气力,将符纸碾成了纸屑!

突然间,房间里阴风浮动,本来已经不再晃动的尸体剧烈摇摆起来,地上的颜料、画笔哗啦啦地响着,楼上楼下的房门砰砰砰全部关上了!

“我既然能知道你在这屋里,你觉得你这些小把戏能吓得住我?出来说话,否则,我可要请冥神了!”我冷声吼道!

沉默了一会,正墙上的大镜子忽然啪的一声碎了,在光秃秃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红衣人影,背对着我,乌黑的头发上追到腰上,活生生一个红衣版的贞子!

“你是个道士!”臧谷慢慢转过身,阴沉一笑,咧开了变形的嘴巴,大舌头想青蛙一样吞吞吐吐着!

“道士?呵呵!我是什么不用你管,我就问你,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你有血有肉吗?你是人吗?你凭什么自己不想活还拉上一个无辜的孩子?”

“我不用你管!我是孩子的母亲,他的生死我来定!”

“放屁!”我愤怒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孩子的母亲,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子嗣诅咒里写的清清楚楚,有血缘的人不能换命,换句话说,你欺骗了小羊,你其实是想杀了他和你一同赴死,然后达到报复登徒青的目的!”

臧谷本来就狰狞的脸变得愈加扭曲,她双手抓住脸皮愤怒撕扯,顿时鲜血迸溅,肉皮翻卷,嘴角被撕开露出了两排骷髅牙,大张吼道:“是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没用的孤儿,司徒青该死,他作为孽种也就该死,我就是要司徒青痛苦,要他付出代价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六章 恶心

这女人活着的时候俨然已经疯掉了,死了也是个疯鬼,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她也说的出来!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他们被强者欺辱,被权者踩踏,可他们的反抗方式却是拉上比自己还无辜的人垫背,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臧谷,我再问你一遍,那孩子呢?”我怒喝一声!

“呵呵,你是登徒青的什么人?竟然这么护着他的儿子?”臧谷冷声奸笑道:“你越是着急,我就越兴奋,你想知道那孩子,嘻嘻我猜他死了吧!”

“无耻,活该你这种人被登徒青这种老色鬼欺骗!”小姝忍受不住,不禁化形现身大声呵斥道!

臧谷一愣,随即朝我嗤笑道:“本以为你是个三清道门之人,竟然也是个"yin gun",一个大活人,竟然和小女鬼勾勾搭搭,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小姝虽然是个小鬼,可终究还是个姑娘,听到对方用这种粗言秽语羞辱自己,不禁面红而怒,一个闪魂扑上去就要和臧谷开打!

“妹子,这种货色,哪用得着你出手啊,让七爷我修理她!”小韩七爷忽然冷声开了口,二话不说,一道蛇灵弹射而出!

奶奶说过,堂口不同,地散仙的能力也不同。不过,总的来说,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各有优势。狐仙为尊,擅长推测吉凶;黄仙睿智,以智斗为长;白仙尝百草,以治病著称;柳仙明善恶,最爱攻击,所以,同行之间互相盘道[比试法术],蛇仙都是首当其冲;灰仙鬼祟,最擅长打听消息,而且本性阴沉,能使出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小韩七爷本是蛇族,自然有好斗的本性。此刻听闻臧谷癫狂之语,不禁勃然大怒!

臧谷虽然以红衣自缢而死增加了戾气,但终究是个新死鬼,和小韩七爷这个已经渡过数重劫难的蛇灵无法抗衡!

就看见眼前黑蛇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围绕着中央的红衣鬼影不断吞吐这鲜红的蛇信!

臧谷拼死一搏,红色长袖飘飘洒洒,一道道戾气周身溢出。

七爷的灵修以草木修为主,光环为淡绿色,其摇头摆尾,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从四周聚力而来,临近臧谷,那光幕忽的一下化成了一道虹芒,直插臧谷的心窝!

刹那间,血花乱溅,臧谷周身围绕的煞气如同崩塌的山石,化成灰尘消散在空气中!

等风平浪静,光影稀薄,臧谷已经龟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起来,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我当是什么大角色,充其量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我还没打过瘾!”已经回身我口袋中的七爷不屑一顾说道!

臧谷小心翼翼抬起头看着我道:“您您是冥界的人?”

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六指又变成了青黑色,而肩上的七把鬼刀也显露了出来,蓄势待发,看来刚才我心中也动了杀机!

馗说过,只要我心有所想,这鬼医刀就能为我所用!

“知道就好!还是那句话,小羊儿在哪?”我满脸不屑问道!

“我也不知道,真的,本来我是想将他引诱到这里,用生前准备好的东西将其勒死,完成子嗣血咒的。可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那小东西到了别墅后突然消失了,当时已经天亮了,我只能作罢,想着今晚上再出手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大声问道!

“是真的,真的是真的!事到如今,我不敢撒谎!”臧谷眼巴巴看着我道:“道爷,我后悔了,我后悔就这么死了,我被登徒青那老东西气昏了头!我听说向我这样的zi shā的人会受尽折磨对不对?道爷,你看,我最后并没杀那孩子,我不是坏人,你你帮帮我,度化了我吧,好不好?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其它的事情先不说,我很诧异,既然你不是小羊儿的生母,你怎么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小姝冷声问出了我的疑惑!

臧谷垂着眼睑,瘪了瘪嘴,低声道:“我我胡乱写的!”

“胡乱写的?”我浅笑一声,对着口袋的小黑蛇道:“七爷,她还是不老实啊,干脆,你了结了她算了!”

“别,别,我说!”臧谷惊恐地看着我的口袋道:“其实,其实那孩子是若汐的!”

“若汐是谁?”

“是是我的好朋友!”臧谷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的光芒,颤声道:“我们是同学,同寝室四年,都是登徒青的学生”

臧谷说到这,已经开始抽泣起来!

一瞬间我明白了,怒火的浪头也掀高了几倍!

“我没猜错的话,登徒青这个色鬼当初和你还有若汐都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对不对?后来若汐怀上了他的孩子,登徒青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和荣誉,便将那孩子送到了孤儿院。”

“不!”臧谷摇了摇头,苦笑道:“登徒青喜欢的是若汐,但也只是玩玩而已。后来若汐怀孕了,她想生下来。可是登徒青不同意,如果事发,他这个院长和艺术家的头衔就都没了!作为好朋友,这一切我都知道”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孩子没了之后,若汐也消失了,怕是离开了这个令她觉得屈辱的地方了吧!这时候登徒青突然对我表现出了好感”

“所以你明明知道他是老"yin gun"的情况下还是答应了!”

“对!呵呵,你们不知道,我的老家是个穷的一年只吃一顿肉的小山村。我梦寐以求的生活若汐能轻松得到,我并不比她差,可我却只有羡慕的份!何况,我觉得我有若汐不具有的能力,我认为只要和登徒青在一起之后,我就能改变登徒青。后来也不错,他奉我如掌上明珠,别墅、车子一应俱全只可惜,七年了,他竟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小姑娘,好像所有男人都这幅德行,永远都喜欢更年轻的女孩,最让我不能忍受的而是,他和他那老得掉牙的老婆一直不离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小姝满脸恶心状,转头回了葫芦!

可怜?我没看见,我倒是看到了满眼的恶心和可恨!

“道爷,你能不能让我起死回生?你看到了,我有钱,只要活过来,房子车子票子都给你!”臧谷扭曲这丑陋的面孔挣扎着爬了过来!

“做不到!”我大声喝道!

“你做得到的,刚才那小姑娘也是鬼,而且过了投胎期,却能留在你身边”

“呵呵,你以为我是收废品的吗?小姝是人,你不是!”

“道爷,求你了,我真的后悔了,我才三十岁,我还有好多钱没来得及花!”臧谷情绪激动地抱着我的脚道:“就算不能活过来,你帮我渡化也行啊,我不想死了还受罪,你若能帮我,我可以服侍你的”

有些人,贱,是与生俱来的!

我冷笑一声,捏出一张引差符在指尖点燃,不出一刻钟,鬼差就会前来,丑陋的东西自然该去丑陋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墙中的秘密

已经临近子时,正是鬼差锁魂之时,我谅这黑心的女鬼也逃脱不掉,冷冷瞧了一眼悬挂的尸体,又看了一眼缩成一团已然绝望的臧谷,转身出了门!

人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呢?

那个叫若汐的女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吧,自己的塑料花闺蜜不仅仅和伤害自己的"yin gun"在一起了,而起为了报复这个男人还想杀死自己的血脉!

防火防盗防闺蜜,躲灾躲难躲老王,看来此话虽然有调侃之嫌,但是也并非没有道理!

臧谷死有余辜,登徒青更是罪不可赦,只可惜了小羊儿,还没消息!

我心情压抑地下了楼,出了玄关,一阵冷风吹来,总算让我清醒一点!

“咦,怪了!”小韩七爷忽然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七爷!”

“我忽然在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是那个小男孩宿舍的味道!”

我不由得心头一惊,难道说,小羊儿昨天夜里已经到过这里了?可是为什么臧谷说小羊中途消失了呢?

“鬼医哥哥,你说会不会那么巧,那孩子的妈妈也在这周围住?”小姝悠悠地说道!

对啊,会那么巧吗?

我回过身来,茫然四顾,忽然发现,玄关左侧墙角下是一个车库,那车库的卷帘门锈迹斑斑,并没关严,下有一道一尺高的缝隙,好似废弃许久了,难道说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冰冷的身上一下子暖合起来,也不顾上多想,连忙朝着车库狂奔了过去!

到了车库前,我平静了一下心情,弯下腰朝里看了一眼,昏暗中,我看见一个小男孩正伏在墙角满是尘土的地板上睡着

果然在这!

我一激动,双手握住卷帘门,玩了命地朝上一推,生生将沉重的大铁门推了上去!

淡淡的月光打进了阴暗潮湿的车库,在铁门巨大的噪音中,小羊儿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看样子,孩子精神并无大碍,不过他脸色苍白,双眉紧锁,怕是着了一点凉!

只是,我不明白,这孩子本来都已经被臧谷勾魂至此,怎么突然藏到车库里来了呢?

“叔叔,你是谁?”小羊瞪大双眼,竟朝我开了口!

我不禁悲喜交加,喜的是万幸中他还活着,悲的是,小小年纪却承受这么多的磨难!

“我是医生!小朋友,你哪里不舒服吗?”

小羊儿咧嘴一乐道:“没有,就是有点饿了,我想吃护工阿姨做的馅饼!”

“喂,罗顾问,是你吗?”身后传来呼喊声!

我扭过头去,几个警察进了院子,为首的两个正是二胖和彪子!

“孩子找到了!”我朝两人招了招手!

两人一听,马上跑了过来,还有个女警,很体贴的要去抱小羊儿!

“我不要走,我还要在这和妈妈玩呢!”小羊儿一脸认真挣扎着说道!

“妈妈?”众人面面相觑!

二胖低声朝我道:“罗顾问,史队说楼上有具尸体?”

我看了一眼小羊儿,点了点头,低声道:“先让人把孩子送回孤儿院吧!”

女警抱着孩子先回了警车,二胖对我道:“顾问,那咱们上楼去吧!”

“等一下!”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指着小羊儿刚才依偎的墙角道:“砸墙,我预感这墙中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二胖和彪子互相看了一眼,小声道:“罗哥,这毕竟是人家的私有财产,咱们”

“砸,出事算史刚的!”我不容质疑道!

两人点点头道:“好吧,史队说了,一切听你的,你让砸我们就砸!”

两人一挥手,外面的警员抱上在储物间里招来了铁锹和锤子,朝着墙角叮叮当当就是一阵砸!

“砰”

突然一声空响,砖墙破了一个大洞!

那个抡锤的警员叫道:“墙是空心的!”

此言一出,大家马上聚拢过来,一股阴潮发霉的臭气扑面而来。

“手电!”二胖警觉地低喝一声!

等手电光朝着墙洞里一照,一具早就干枯的骷髅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两只肥硕的老鼠从骷髅的眼眶里做了窝,被手电光一晃才恋恋不舍尖叫着跑掉了

“这这是”众人无不吃了一惊!

我的心也咯噔一声,尽管我在砸墙前已经有了这个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这句孤独的尸体的时候,还是心中莫名一疼!

“这房子的主人是谁,快去查!”二胖朝着自己警员命令道!

“不用查了,房子的主人就是美术学院的院长登徒青,他现在在医院,你们史队已经过去了!这是个大案子,你们赶紧现场取证吧!至于这具骸骨,如果查不到线索,你们可以查一查七年前美院有个叫做若汐的学生。哦对了,发现遗骸的事不要让那个小孩子听见!”我嘱咐了二胖和彪子几句出了车库。

想着那具骷髅,我狠狠踹了砖墙一脚,我忽然有点后悔,真不该是老史带着三清符去救他一命!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正是老史!

“卜爷,这登徒青命算是保住了,不过说来有点玄乎,听大夫的意思,这人竟然同时换患上了肝癌、肺癌、淋巴癌,而且都是中晚期!”

我长出一口气,看来老天爷有时候就算半睁眼也能做点好事!

“老史,孩子已经找到了,送回孤儿院了。”

“是吗?那太好了!”老史兴奋地叫道!

“不过,你得想想办法,日后怎么和孩子解释,昨夜那个妈妈到哪里去了”

“卜爷有心了,我知道,这对一个孤儿很重要,你放心,我有办法”

挂了电话,小姝低声道:“鬼医哥哥,你说若汐的魂魄还在吗?”

“傻妞,若汐死了七年了,又是冤死,早投胎去了!”小韩七爷抢着说道,不过说完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吧,若是她的魂魄不在,小羊又是怎么逃过臧谷的魔爪躲过一劫的呢?又是如何鬼使神差找到自己母亲骸骨的呢?真是怪事!”

确实如此,即便我是鬼医,大千世界仍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我们解释不了。或许是老天开眼?或许是母子连心,即便是一具骸骨,也有自己的感情?

说不清楚!

不过我知道,善人者,人亦善之。我为鬼医,上医医心,人鬼皆是如此!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绑票

老史从医院赶了回来,xing jing大队的刑侦人员也陆续到场。

简单做了笔录之后,我提前离开了!

从落霞山出来一直到发现小羊儿,我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眼下孩子找到了,真相也揭开了,我忽然感觉疲惫起来!

原来,我自己都没发现,我的情绪仍旧一直沉浸在苍颜和华月珠的泥沼中!

晃晃荡荡,恍若游魂,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竟然如此落寞!

难怪小姝先前那么担心我,呵呵,看来我还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

回到方静斋,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孤零零停在店门外不远的黑影里!

车是豪车,难道是找我的?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钟了,这个时间,非财即祸啊!

“罗少爷,等你许久了!”我正fā lèng,车门打开了,竟然是驼伯!

牛奋又搞什么名堂,大半夜派驼伯过来干嘛?

“驼伯,您这是”

驼伯一笑,从车里拎出一个巨大的黑皮箱,看了一眼四周,小心说道:“那天你走得急,筹码没来得及兑换,本来连本带利有两千万的,但是你也知道,常三爷受了伤,按规矩这叫破场子,赌客都要出黑礼,再加上扣除了场子税、黑税、佣金,只拿回来七百万,这是二百万现金,另外的五百万为支票,也在箱子里,请罗少爷清点一下!”

我说什么着?果然非财即祸,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嘛,稍不留意,掉下来七百万!

“驼伯,牛掌柜这也太客气了。一来本金是他的,我哪有拿钱的道理?二来我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啊,不如这样,你把钱带回去吧,若是需要,以后让牛奋多卖我几个有用的消息!”

驼伯哈哈一笑道:“你这年纪,见到这么多钱把持住的可不多。钱你收下,我家少爷嘱咐的清清楚楚,这是你应得的!”

驼伯说着,将皮箱塞了过来,我一拎,竟然还有点拎不动!

说实话,谁不做梦有钱啊,可对我来说,无亲无故的,这么多钱好像还真没用途!就算我急需将店面重装一下,可也用不了这么多!

我将皮箱打开,将那支票取了出来,递给驼伯道:“钱我收下了,不过这五百块支票你拿回去,我要买条消息!”

驼伯一愣,有些诧异道:“五百万,这个价码还是第一遭,罗少爷你想买什么消息?”

我一乐,盯着驼伯道:“我想知道你们家少爷在做什么打算,为什么把老马推到常大江和李青山之间去,还有,那天开枪击中常三爷的人应该是你们的人吧。既然能开枪,却又不杀死他,这说明你们品尚楼和常大江并无宿仇,击伤他只是出于一种目的”

驼伯表情凝重,静静地听着,末了才说道:“少爷说您才思敏捷,果然如此。不过我就是一管家,还请小先生原谅,这个消息卖不了,恕难奉告!”

其实这个结果我也想到了,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这个世界骗子太多,我可不想稀里糊涂成为品尚楼的某颗棋子!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消息,你让你家少爷有空对我讲一讲华月珠的事,我想听听。”

驼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答道:“和苍xiao jie有关吧!呵,这个倒是可以,我回去一定禀告少爷,请罗少爷早点休息!”

驼伯不再推脱,拿着支票上了车,一阵风是的消失在夜幕里!

这老头开车倒挺快,比老史霸气多了!

第二天,云城特**ào zhà性新闻传遍街头巷尾:2岁的美术学院艺术家登徒青被检方以故意杀人、贪污受贿数罪并项起诉,据说老头以此高龄至今和十余位不同年龄段的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除了该校一个自缢的处长,其中有三人还是美院在校学生!

作为侦办人的片警老史也上了电视,讲述了匪夷所思的办案经历。当然,这小子很明白我心意地把我在其中的故事抹掉了。主管市政安全的副市长亲自点名,越级下达命令,恢复史刚同志老城区xing jing大队队长的职务。

我特意给老史打了电话要他请客,谁知道这小子竟然十分淡定,此刻正带着小羊儿去了电影院,观看一部美国专门给少儿普及时间与生死的科幻教育片!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个糙汉子有时候竟然像是个慈祥的大妈!

有了二百万,自然是要挥霍的!

小姝的高级零食,七爷最昂贵的妙香,买买买!

至于我,豪车不舍得,一辆代步车还是要买的,毕竟连驼伯那么大岁数还在飙车,我总也要与时俱进一下!

转了好几圈,最后选的还是一辆经济款牧马人!至于为什么要买这车,我特么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折腾了一天,吃了一顿忘忧大餐,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看了看时间,马上就是深夜十一点,正是夜诊的时间,顾不上和七爷、小姝打招呼,赶紧拿了灯笼出了门!

正当我要悬挂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谁!”

我心头一震,还没回头,后腰一凉,一把刀已经抵在了我的腰心上!

“别动!”说话的是个粗野的男声,不过从呼吸声听得出,身后并不是一个人。

我擦,我不过刚有两百万,才花一天,不会就被人盯上了吧!

我右手偷偷朝左臂摸去,敢抢老子,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了,不想死就别动!我们知道你的本事,不过你快不过我的刀!”这人说着,刀尖微挺,顿时一阵刺痛,我感觉得到,一定是出血挂彩了!

“你是这店的主人?”来人冷声问道!

“是,你是”我已经知道,对方是狠角色,这时候万万不能轻举妄动!

“哼,是就好!”这人哼了一声,不等我反应,突然就感觉一阵疾风袭来,后脖颈一麻,晕了过去!

眩晕中我好像被几个人架了起来,然后被丢上了一辆车!

漫长的车程之后,等我再睁眼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一件阴暗的房间里,跳动的烛火中,我的周围站着十多个魁梧的汉子,一个个荷枪实弹,而且无一不是戴着狰狞的骷髅面具!而我的面前,则停着一口有黑色的棺材,棺口大开,里面躺着一个人不,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一具遍布尸斑和毒疮的尸体!

“醒啦!”

突然,棺材后的黑影里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腔调里透着凶戾和伤感:“你就是鬼医方静斋?听好了,救活他,你就活,救不活,你就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墓中开药

本来这黑森森的环境就阴沉压抑,棺材后面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声,吓了我一跳!

我稍稍一愣,就着稀薄的烛光,总算看清楚了,原来棺材后面放着一把椅子,这人身穿呢子大衣,头戴一个小丑笑脸面具,手中握着一把开槽的尖刀,正直勾勾盯着我!

“这位大哥,你们搞错了,我……不是方静斋!”我算明白了,这群人是把我当师父绑来了。看这架势,阴影里的这人就是他们的头儿!

“你说什么?”小丑有些惊愕,有些恼怒!

“我说……我说我不是方静斋,方静斋离开云城了!”我小心翼翼地说着,眼睛瞄着周围人的动静,稍不留意命可就没了!

“砰……”

小丑猛地站起了身,手中的刀子一甩,深深chā jin了棺木里,朝着我我身旁的一个壮大个怒吼道:“废物,废物,抓个人也能抓错了,我看你是想留在这地下生蛆了!”

听声音,这人年岁不小了,但是震怒起来声音犹如下山虎啸,令人不禁有些发颤!

那大个身子一抖,慌忙躬身道:“大哥,对……对不起,可是这小子说他就是那店主,我们当时也怕被人瞧见,一着急就绑来了!”

“蠢货!”小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我,冷冷道:“你是方静斋什么人?”

形势所迫,我不敢不说,只好马上答道:“方静斋以前是我师父,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关系了!”

“呵呵,好一个没有关系!”小丑冷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徒弟出山先干掉师父,这都是古往今来的规律。他的店面都能被你抢过来,这说明你比他有本事。所以,我不管你是谁,把我儿子救过来,否则,你死定了!”

原来,棺材里的尸体是他儿子!

可是,你就是tiān huáng老子,我特么也没有把死人变活人的本事啊!

“这位大哥,不不,大叔?大佬?我确实无能为力,就算是扁鹊华佗也没有起死回生……”

“你敢对我说无能为力?还敢说我儿子死了?”我话还没说完,小丑忽然暴怒,干枯的手猛地一扫,插在棺木上的刀子已经在我头上飞了过去,等我反应过来时,一缕头发已经落了下来……

我顿时全身冷汗,我的个乖乖,这个老东西身手不简单啊……

“能开始了吗?”小丑冷哼一声,食指抵着我的脑门道:“要是还不行,老玄,这人就交给你了!”

“好嘞,大哥!”一旁的那个壮汉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枪打开了保险!

“别,别,我看,我看!”好汉不吃眼前亏,算老子倒霉,能拖延一会是一会吧!

我干咽了一口唾沫,讪讪地走到棺材跟前,伸手将棺中满是尸疮的死人手拉了过来,假模假样摸了摸脉!

嗯?我心中一惊,这人竟然还真有脉搏,竟然……没有死!

你妹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个明明已经长满尸斑的人,竟然还有着微弱的脉搏!这伙人是如何做到的?

“怎么样?”小丑显得十分紧张,马上迫不及待地朝我问道!

“令郎还活着,确实还活着……”我结结巴巴说道!

“废话,我自然知道他还活着,我是问,你能不能让他醒过来!”小丑大叫道!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搪塞着,朝旁边的人道:“来,谁搭个手,我要看一看病人的大椎穴、中元穴和命门穴!”

小丑朝着那大高个点了点头,大个子把枪塞给旁边的人,弯腰过来帮我抱住棺中的人,让我没想到的是,将这人被微微拉起来之后,他的身下竟然还平躺着一个人,是个身穿古装面容姣好的女人……

“女尸……”我惊叫一声。

这女尸面色白皙,皮肤饱满,好似还有弹性,要不是她一身古代殓装,我会以为她是个睡熟的邻家大妞!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小先生没见过女性尸体吗?”小丑淡淡一笑,扫了一眼棺中的女尸道:“也是,保存这么好的女尸确实难寻啊,这该是极品水种女尸了吧,想我这一辈子和泥土打交道,也不过就碰见这么一具!”

我一瞬间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年轻男子明明尸毒入骨却不死,就是因为这具女尸的缘故!

鬼医笔记里有古法云:女尸百年不腐,有魇气,阳男元气大损,可置于棺中。此气可制衡百毒不侵,濒死不垂,又称置毒法。如此一来,毒气尸收,人则还阳!

我看了看女尸,果然,饱满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细小的尸斑。

“小先生请看!”高大汉子拉住男子的衣领,让我看他的大椎穴!

大椎乌青,有紫色血痕,这说明确实尸毒入骨无疑!

再看命门和中元,同样如此,不过,膻中穴尚有体温,且心窝皮肤红润,这说明置毒法还是起到了作用,帮他守住了最后心门!

其实,此时我若是以还阳刀出手,定能确保他性命无忧。不过,那样的话,这小子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这是我不想看见的!

因为,从这伙人的装扮来看,俨然不是温良之辈,听小丑的话茬,似乎是盗墓团伙!虽然我不知道这人是如何尸毒入骨的,但是我猜八成是缺德冒烟干了坏事,被厉鬼或行尸报复,纯属活该!再加上他们用这么猥琐的方式帮我绑来,让我心甘情愿助纣为虐,除非我脑袋进水了!

所以,我要用一个折中的办法,既救活他,保自己一命,又要让他有罪可受,这辈子也不能挖别人的阴宅!

“把人扶住了!”我朝着大个子命令道:“我要银针引毒,等人醒了之后,一百日之内,每日早吞望月砂三颗,午食五灵脂三枚,夜里睡前在水饮白丁香三克,坚持到日子,尸毒才能排尽!”

“望月砂、五灵脂、白丁香?这三味药好像没听说过,看来应该都是名贵药材,某你住了,小先生可以开针了!”小丑郑重其事记下了!

我心中暗笑,其实我银针引血之后这人基本上性命无忧了,只不过血毒可清,骨毒难除,这辈子他是不可能再到墓中这种潮湿阴冷的环境里去了!

之所以我又开了三味药,纯是老子不爽,等到日后他们去抓药,药房给他们拿的望月砂、五灵脂、白丁香一定让他们很惊喜。因为望月砂就是野兔屎,五灵脂则是寒号鸟的粪便,白丁香也不是什么花朵,而是山麻雀的粪便,一天三泡粪便,有他受的了……

第一百三十章 棺中绯事

不管怎么说,此刻在人家měi nu的阴宅中行医术,多少都有点不讲究。这些盗墓贼不忌讳,可老子心中不安,我摸出银针之后,先朝着棺中的女尸拜了拜!

“女菩萨,我也是身不由己,在您府邸中开针问诊,对不住了!”我深深鞠了一躬!

这伙戴着面具的家伙见我这样,不禁都嗤嗤一笑。那小丑面具的家伙更是哼笑道:“小先生倒是彬彬有礼,你难道还在指望着她起身朝你还礼不成?别废话,赶紧治病!你的小命不再她手里,而是在我手里!”

妈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老子认栽了,不过日后别落在我的手里,到时候就不是日食三粪的事了!

我心里暗骂着,开始以手指在病患后颈方寸之间寻找穴位!

尸毒入骨,当引血二十一穴,大椎穴首当其冲。

其实,所谓引血,就是放血疗法中的一种方式,不过,一般放血疗法都要配合着拔罐刮痧,但是引血则凭借的是医者的气力和对血管经脉流速轻重缓急的掌握程度!

银光一闪,出手如电,毫无声息,但是针尖已经入肌三寸!

大椎穴上有一点位叫做九叉戟,一般针灸师很难寻得,这点位联通这三筋六脉,就是我今天引血的第一针!

针尖在三寸皮肤下轻捻入肌,忽然感觉皮肤下有液体浸润,不等涩滞,此时迅速回挑,针头一端倾斜七十五度角慢拨九下,灯浸液随流而出,此时以最快速度拔针出体!

整个过程不能有半点停顿和迟疑,否则穴门被淤血滞塞,到时候就失去效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手端,当我将银针拔出之后,众人一看患者并无反应,不禁全都轻叹一声!

“小子,你到底行不行!”小丑面具的家伙有些失望,冷声问道!

我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自顾自轻数道:“五,四,三,二……一!”

此时我迅速将患者头部前倾,朝着zhēn kong上重重一拍,就看见一道黑绿色的毒血呲的一下从zhēn kong中溢了出来,液柱足足腾起一尺多高!

随着毒液高度缓缓回落,患者面部的尸斑明显退了下去,等毒液停流的时候,患者忽然全身怔了一下,口中轻轻发出了一声shēn yin!

“儿子!”小丑面具的人惊叫一声!

“别急,还醒不了呢,还有二十个穴位需要处理!”我冷淡地说道!

“那还不快点!”小丑面具的家伙情绪激动,大喊大叫自言自语道:“我就说我铁豹子绝不了后!”

铁豹子?行,让老子知道你名号是你犯下最大的错误!

我一边暗暗琢磨着一会怎么逃走,一边观察着患者和棺中的女尸!我发现,随着每一个穴位毒液的排出,棺中女尸的皮肤就会差一点!也不知道谁给这伙人出的主意,竟然想到置毒法这么没有道德的法子!

měi nu,实在对不住了,几百年你能保持这种容颜姿色招式不易,却被这伙人给毁了。您可得明察,这不干我的事,你记恨她们就行了。你要是泉下有知,就诅咒带小丑面具的家伙,让他!

我心里嘀咕着,眨眼之间,已经剩下最后一针!

此时棺中男子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原本几乎不见的呼吸也顺畅起来!众人一个个交首称赞,直呼奇迹!

最后的这一穴位便是脚底大穴足三里,随着银针的拔出,毒液如数流出,这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干裂的嘴巴张开道:“爸……我还活着!”

铁豹子哈哈大笑道:“活着,自然活着,我铁豹子的儿子也是铁打的身子,就算是阎王爷,只要我不放手,他也得给我放回来。快,扶少门主出来!”

一众人七手八脚将这男子抬了出来,此时棺中已经只剩下孤零零的女尸!

现在再一看,这女子削肩细腰,长挑身材,再加上俊丽的模样,鸭蛋脸面,俊眼修眉,生前应该是个大měi nu!只不过,经过这置毒法一番折腾,她本来水润的皮肤却已经生出了尸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现了幻觉,我恍惚感觉女尸的眉头比先前攒簇了许多!

“小先生,不过是一具尸体,怎么瞧着你这眼神有些动情啊!”小丑脸冷笑一声:“想想也够可怜的,这女子不过二十来岁,却早殇而死,埋在这黄土地下这么多年,多孤单呢!”

我心中一怔,怎么听这话茬有点不对劲啊!

“你们什么意思?”我忙转身怒斥道!

此时我发现,一众人早就站成了一拍,手里的家伙齐刷刷对着我!

“没什么意思!”铁豹子哼笑道:“其实我觉得挺可惜的,您真是个人才,可惜了,你知道了我的名讳!不过,你救我儿子一命,我也念你好,留你全尸,赠你měi nu相陪!”

妈的,想卸磨杀驴,杀人灭口?老子和你们拼了!

我默念一声口诀,刚想召唤离骨刀,忽然感觉一阵电流从腰间传遍全身,顿时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瞬间,我看见那大个子从棺材后面闪身出来,手里的电棍正冒着电火花!

而后便是无尽的黑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咚咚,咚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恍惚听见一阵轻轻的敲击声,很有节奏,就像是无聊中手指在磕碰这桌子!

我迷迷瞪瞪睁开眼,满目竟是墨汁一样的黑……

这是哪?难道说我已经死了,到了阴间?

我心中怕的厉害,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我擦,疼!

“疼就好,说明我还活着!”我欣喜地叫了一声!

手舞足蹈之际,发现我周围竟然全是木头,手指翘起来咚咚作响……

咦?这不就是刚才的声音吗?

上下左右都是木头……莫非,我特么在棺材里?

这想法一出来,我自己就把自己吓了一跳,冷汗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若真是棺材,那女尸岂不是……

我攥了攥满是汗水的手,朝着身后轻轻一摸,不偏不倚正好抹在一片冰冷的皮肤上,吓我嗖一下将手撤了回来!

“唉……”

偏偏就在这时,混沌的空间里恍惚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好像是对命运的控诉,悲切婉转,忧伤至极……

我整个人瞬间麻在了那里,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口中一遍遍重复着九字真言……

就这样僵持了足足一刻钟,我忽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痒,我忍住惊恐下示意伸手一摸,竟然从脸上摸到了一缕秀发……

“啊……”

所有的恐惧一瞬间爆发出来,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疯子了一般朝左臂一拍,也不知道是哪把鬼刀被召唤了出来,就听砰的一声,棺材盖被爆开了一道缝隙,我浑身战栗地一滚,钻出了棺材,依稀间,我感觉好像还被拉了一把……

好在外面的蜡烛还没全部烧完,这说明铁豹子他们走了不到一个时辰。我顺着熹微的烛光往墓道里跑,墓道的尽头就是一个圆孔状的倾斜盗洞,我狼狈地钻了出来,此时外面山风簌簌,已经临近天亮了……

直到看到了月亮,我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一点。也是这时候我才感觉到,我的六指在隐隐作痛,低头一瞧,那小指肚上竟然有个血牙印……

第一百三十一章 龙脉阴宅

血牙印……我顿时全身一麻!

棺中只有我和一具女尸,昏昏沉沉中总不是自己咬了自己,那结果只有一种可能……

我不敢多想,看来刚才在里面的叹息声和拉扯都是真的,并不是我的幻觉!

“姑娘,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我结结巴巴地说着,朝着盗洞口连着拜了三拜,转身撒丫子就跑!

可是忽而想了想,就这样离开似乎有些不妥。荒山之中,这里突兀地出现个笔挺工整的洞口,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专业盗墓贼挖的盗洞。人们总将古墓和金钱联系起来,保不准会有更多的人下到墓中搜罗宝贝!

据说一具干尸在考古界黑市能卖到十几万元,这可是一具保存完好的水种女尸,价格不可估量!这姑娘已经被扰了清静,要是再被盗了尸,岂不是太倒霉了!虽然她咬了我一口,可那是因为我用置毒法让她长了尸斑在先,所以这一口我认了!

“姑娘,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咱们好歹是一个棺材里滚过的弟兄,估计是万年修来的缘分,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就放我一马?日后你的身体可能要腐烂了,容颜不在,娇体生蛆……啧,你得想开点。达尔文那老头说过,人类的身体来自自然,死后回归自然本来就是自然规律,你安心去吧,洞口我给你堵上,你看,我是不是挺善良的?咱们就两清了……”

我像是个神经病一样,一边用木棍、石头和枯草封住洞口,一边心惊胆战地朝着地下絮叨着!

等把洞口完全封住之后,东山的天边已经露出了火烧云!

“姑娘,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咱们后会有期,不不,咱们后会无期……”我满头大汗浑身是土十分狼狈地下了山,到了山下才发现,眼前竟然是云城河,如此说来,我所处位置离云城并不远!

我转头看了看墓址的位置,只见山头高耸,望水倚龙,水雾蒸腾,风回气转,好一处龙须阴宅地!

何为龙须宅地?

龙须就是龙脉下颚的位置,水汽充沛之地!

《葬经》有云,葬者,藏也,乘生气也。换句话说,阴宅之地,就是要藏风纳气。此处风水格局便是如此,两侧有青龙、白虎山的佑护,山后又有主山、少祖山、祖山完美的背山群,面对大川,仿佛一头巨龙低头待饮。伏龙遇水成灵,整个龙脉便活跃起来,难怪墓中女尸能百年不腐,完全是靠着风水气的护佑!

如此说来,墓中女子还不是一般人,从这阴宅的风水来看,当初掌事的阴阳先生绝对是阴阳行当的大师,至于能用得上这种阴宅的家主,就算不是王侯将相,也必定是豪绅巨商!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墓附近连个石碑土丘都没有,铁豹子一行人竟然能凭着风水位置找到墓道,这说明这伙人确实不是宵小之辈,很有本事!

在山下,我徘徊了很久,等到饥肠辘辘两腿发软的时候,总算等到一辆给城里拉生猪的汽车,费劲了口舌塞了二百块钱那人才给我在猪棚上找了个位子!

这真是有史以来最矬的一天,我忽然想起了人在囧途里的徐峥,衰神附体也不过如此了吧!

几经周转,天快晌午的时候我回到了方静斋!

一身猪粪恶臭,精疲力尽,开了门我发现,好嘛,香案上烟雾缭绕,紫檀香、乌沉香、白脑香但凡上好的香火都在烧着,桌上则是一罐罐打开没了气的可乐还有各种零食……

这两个吃货,老子受苦,你们竟然在家逍遥!

我转身关上门,拉上窗帘怒吼道:“你们两个吃闲饭的出来!”

“鬼医哥哥,你回来啦!”

小韩七爷哼了一声,再没动静,小姝却闪了出来!一看我这模样,惊得眼睛快要瞪到头顶上去了!

“鬼医哥哥,你去养猪场了?好臭啊!”

“别扯淡!”我白了小丫头一眼道:“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我昨晚上出去挂灯笼的时候被人绑票了你们知不知道?养你们干什么的?我都丢了你们也不找找?还有心思吃吃喝喝!”

小姝抿嘴一笑道:“啊,被绑票啦?不是没撕票嘛?要是被撕票了正好升天、轮回、重生、复仇,到时候小姝愿为马前卒,供你调遣!”

完了,这小丫头本来对我言听计从,自从这小黑蛇来了之后,和他学的也油嘴滑舌起来!

“别矫情了,谁不知道你昨晚上出去鬼混了,你可以招蜂引蝶,我们吃点喝点怎么了?别忘了你的钱我们也有功劳呢!”大葫芦里传来一阵阵哈气,小韩七爷吊儿郎当地说道!

“放屁!你见过谁招蜂引蝶搞成这幅德行的吗?身上散发着猪粪的芳香,满身是泥土的气息,我差点被关在棺材里看不见今天的太阳!”我气咻咻地吼道!

“得了吧,说的惨兮兮,你脖子上的红嘴唇印是怎么回事?”

红嘴唇印?

我一愣,赶紧跑到镜子前一瞧,我的天,我的脖子左侧,还真有一个淡红色的唇印,不疼不痒,分明是被人亲的……

“鬼医哥哥,还真让七爷把你说中了,好色之徒,不理你了!”小姝本来还对我充满同情,一看我脖子上的唇印顿时绷着脸回自己衣柜去了!

我一个人楞在镜子前,完全傻了。这唇印是什么时候的事?莫非也是在棺材里……

“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事看来要复杂了……

此时六指的伤口淅淅沥沥又开始疼痛起来,我才想起来,这是在墓中伤的,万万不能中了尸毒,赶紧找了一把生糯米用煮艾草包扎上!

“你真被人绑到墓中去了?”

等我处理好伤口,小韩七爷终于开口了!

“废话,这种玩笑我能开吗?”

“那你还真是命大,不过这两天店你是不能开门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说不准还得杀人灭口!到时候就不是关在棺材里那么简单了,说不准放火烧点,打黑枪都干得出来!”

七爷这小巴蛇确实鬼精鬼精的,一旦正经起来,句句都是重点!

对,不仅仅不能开门,而且我最好哪都不露面,能低调就低调……

正琢磨着,电话响了,又是老史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

电话一接通,这小子就叫道:“卜爷,你不总说我抠吗?这回来大活了!”

我心说,狗屁大活,在你这个抠了吧唧的小队长眼里,千八百块就是大活了,还不是骗我帮你去办案!

“说吧,史大队长,别绕圈子了,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

“卜爷,真是大活,只要你能干好了,至少一根手指头!”

“一千块?”

“切!再猜!”

“一万?”

“切!再猜!”

“擦,你不会说一百块吧!”

“一百万!”老史得意洋洋道:“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吧?你要你能帮他解决了麻烦,他会给你一百万酬金!”

嚯,这就有意思了,送上门的一百万岂能白白溜走?要是一天赚一百万,那健林兄口中的一个亿小目标倒也不难……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头发

“不过嘛,那个啥,卜爷,看在我给你介绍这么一单大活的份上,是不是事成之后你也该对我意思意思?”老史在电话里腼腼腆腆地说道!

史刚不爱财这事我是知道的,今天竟然破天荒开口了,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那好说,既然大队长都开口了,只要你不怕犯纪律,怎么分你说了算!”其实我也不缺钱,只是眼下店门都关了,我似乎也没什么事可干,帮这小子出出主意解决点事总比混吃等死强!

老史犹豫了一下,小声试探着道:“那我可说了啊,你看九五五分怎么样?”

“九五五?”我一愣,我听过三七、四六,也听过二八分账,怎么还有个九五五分,不禁笑道:“老史,你外行了吧?你说的是五五分吧?”

“不是五五,就是九五五,一个拿百分之五,另外一个拿百分之九十五!”

我擦,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我不禁暗笑,这小子开一回口,不过是要五万块,胃口够小的!

“行了,五万块,我都不好意思出手,这么着吧,事成之后五五分账!”我大方地说道!

“卜爷,你可能误会了……我是说,我拿百分之九十五,你拿那五……”老史嘿嘿干笑着说道!

我呸,敢情是这么个九五五分账,我还在这傻大方呢!

“我说史刚同志,你丫的要这么多钱干嘛?你可别忘了,你那身衣服可是国家的,你和我不一样,我泥腿子一个,收多少钱没人管得着!”

老史咂了咂舌头,叹口气道:“卜爷,不用你提醒,放心,我不会收昧良心的钱。这不是上次和你说了?孤儿院的监控设备和食堂都坏了,一直也没资金维修,我寻思着这次钱不少,事情若成了,事后以你名义捐给孤儿院一笔钱。我知道你也不是爱钱的主,所以……”

“行了,别说了,你说地点吧。这事要是成了,分文不取,咱都捐了,不过不能以我的名义,我可不想招来麻烦!”

“真的?卜爷,你gou ri de就是我的活菩萨!”老史兴高采烈大叫道:“橄榄树咖啡厅我等你!”

“先别挂,你总得说说什么情况啊……”

“嗨,这事简单,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原来,马上要见的这个人叫做贾利图,和老史同是孤儿院长大,算是发小!不过,啥人啥命,老史上了警校,成了表面上威风八面实际上苦哈哈的xing jing队长;而这个贾利图却从出了孤儿院就开始跑小买卖,一晃十年,已经成了小有作为的青年商人!

贾利图和老史在一次闲聊中得知了老史有我这么个朋友,就想让我给他瞧一瞧,调理一下身体,因为最近他总是失眠多梦!

“喂喂,卜爷,你要出去放风啊,带上我呗?”一见我穿戴完毕准备出门,小韩七爷马上贱兮兮请求道!

“带你?切,你还是好好在家反省一下吧,带坏了小姝,祸害了老子那么多名贵的妙香,要不是看在你帮我几次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赶地出门了!”

“喂,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我知道了,你就是记恨我发现了你脖子上的口红印对不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是不带我出去,我可诅咒你了,咒你被那棺中的女尸喜欢上,日日夜夜缠着你……”

妈蛋,这小东西威胁我,我要是被你要挟住我以后岂不是永远翻不了身了?

“拜拜吧您呐,你要是真有那本事,你让那妞来找我,我亲口问问她为啥非礼我!”我嘻嘻哈哈一笑,转身出了门!

橄榄树咖啡厅不远,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老史的破奥拓就停在门口不远,摸了摸,发动机还热乎,说明也刚到!

我一进去,只看见老史自己迎了过来!

这人好没礼貌!不管怎么说,你就是再成功的商人,可是找我办事,总要出门迎接一下吧?所以我的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成功商人呢?”

老史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人就在包间,一会聊天的时候千万别提孤儿院!”

“为什么啊?”我一愣,反问道:“我还想问这事呢,既然他是孤儿院走出来的,他这么有钱,他直接捐点不好吗?”

“千万别!”老史正色道:“人和人不一样,贾利图和我从小就不是一类人,他要强,要面子,如今也是商业精英,最讲究出身门第,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孤儿院长大的过去!”

就凭这一点,我对这人的印象立刻打了折扣!

俗话说得好,白杨千尺,不忘根本,从孤儿院长大是什么丢脸的事吗?

这类人,就算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可骨子里的血还是自卑的颜色。人越是自卑,往往干什么事就越偏激,而且容易不择手段!

进了包间,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闭目养神!

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还算是有品位,手腕上的手表价值不菲,应该值我出这一单生意了!

“老贾,这就是我哥们罗卜,中医新锐,杂症顽疾的克星!”老史吹嘘着介绍道!

“罗先生,久仰了!”

这人很是客气,慌忙起身握手!

他的手很凉,但是却出了一层细汗!面色苍白,眉头微皱,可见心情不佳!

三人坐下,寒暄了几句,都是些客套之语!

我这人不喜欢假模假样,聊了几句便开始请脉!

双脉落定,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这人虽然脉象微虚,气力浑浊,但是似乎也没大病,并不像是老史说的那样,什么夜不能寐、醒不能食。充其量就是人到中年精力不足,稍微调理一下就好!

倒是他的眉心,青中暗紫,眼仁血丝成网,这是惊惧大骇的特征!

我就说嘛,一出手一百万,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啊!

贾利图默不作声,似乎对我的诊断结果并无兴趣,这就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老史,你去帮我买一包烟,白盒云城老烟!”我对老史说道!

老史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还抽上烟了?中,你等着,我这就去!”

正如老史所说,我很少抽烟,至于白盒云城这种劲儿大濒临淘汰的烟我更是不抽,之所以让老史去买,我是想把他支出去一会,想买到这烟肯定要多找几条街,这样就给我和贾利图更多的时间!

看着老史出门的背影,我瞟了一眼贾利图道:“这回说吧,到底什么事,假若真是失眠,你自己买几片ān mián yào就行了!”

贾利图一愣,有些难以置信道:“小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您竟然猜出我心中所想!”

我心道,这算什么啊?你不就是好面子吗?不想让老史这个童年发小知道你如今的底细。想单独和我说,又不知道怎么对老史开口!我成全你就是了,为了孤儿院的重装设备,我就当伺候大爷了!

“史刚和我讲过你帮他破案子的事,我凭着直觉,觉得您不是一个单纯的医生,你一定懂得阴阳法对吗?”贾利图看着我十分诚恳地问道!

我一笑道:“只能说是略懂而已,说吧,令你惊恐的原因是什么?”

贾利图瞪大眼睛道:“小先生竟然已经知道了我的难处,真乃神人!”

“奉承的话就别说了,你是老史的朋友,我也是,相互帮助而已!”我不咸不淡地说道!

贾利图微微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好似在组织语言,半晌直勾勾看着我道:“先生,你见过头发吗?”

头发?废话,我又不是秃子,为什么没见过!

“哦,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你见过长在花盆里的头发吗?”贾利图说着话,整个脸都是垮掉的,双手在不住颤抖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贾利图好歹也是七尺高的汉子,总不会被几根头发轻易吓到!

我淡淡地问道:“我是医生,医身也医心。这点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老史,一定力所能及!你从头说起吧,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利图木讷地点点头,端起桌上的黑咖啡,喝了一大口!

故事是从贾利图搬进现在这栋房子开始的,我一点点品着杯中的卡布奇诺一边听他的讲述:一个月前,我将自己的那套旧公寓房卖掉了,搬进了现在的别墅!

说是别墅,其实就是带花园的一个老式洋房而已。不过对我来说,这已经非常不错了!

老房子所有的东西我都扔掉了,只带过来一盆花,是一棵正开着的腊梅!

我这些年不容易,就像这盆梅花,孕育十年,才终于开了花!

春风得意,房子、票子、车子我终于全都有了!

那天安顿好家具,我让保姆做了我最爱吃的牛排,我还喝了整整两瓶红酒!

大概是喝的有点多,早早地我就睡下了!

说来怪了,那天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身上出奇的痒,就像是钻进了无数只跳蚤……

第二天一早,一身疲倦地醒来,我忽然发现那株腊梅一夜之间竟然花瓣掉了个精光!而且,连树根都被挖了出来,抛在了地上!原本插着梅株的地方竟然似掩似藏有一缕头发!

黝黑色的头发,在huáng sè的泥土中是那么的显眼!

我揪住一根朝外一拔,竟然长长的,犹如剪不断的青丝……这一看就是女人的头发!

我顿时怒不可遏,将保姆叫了上来!

那保姆害怕的厉害,但是矢口否认,说自己从没动过这束梅花!

我哪里肯信,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人不是她还能是我的不成?

一怒之下,我将保姆开除了!

谁知道,事情并没结束,第二天一早,原本被我插回去的梅花竟然不知所踪,花盆里的泥土湿漉漉的,好像刚被人翻整过!

我有些奇怪,拿着铲子一点点把土掘开,你猜怎么着?一层薄薄的土下面,竟然全是头发,密密麻麻的黑色长发像是无数正要破土而出的小苗,连泥土都散发着一股头皮屑的气息……

我当时就想,一定是那保姆临走时故意干的,她在吓唬我!

妈的,卑鄙的下等人!

我恼羞成怒,揪住头发就朝外拔,可头发的另一端好像有着强劲的吸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噗的一声,头发终于bá chu lái了,可是随之竟然窜出一股红色的液体,犹如血液,散发着鱼腥的气息,那场景就像是我把谁的头皮扯破了……

看着土中不断翻涌的红液,我害怕,我紧张,我哇哇大叫着抱着花盆出了别墅,一口气将它丢到了离我家很远很远的垃圾桶!

从那天开始,我就神经衰弱起来,半夜里总觉得床头坐着一个人,直勾勾地看着我摆弄她的头发!要么睡不着,要么醒不了,最重要的是,每天早上都会在床上发现一根根头发,长头发,女人的长头发!捡也捡不完,扫也扫不净!

我看网上说新家需要安宅,所以我就去和尚庙里求了平安符!

可谁能想到,那天夜里,我被噩梦纠缠,我梦见一个人用头发要将我勒住,朝窗子外面推。就在这时,忽然眼前一亮,好像有火光划过,我猛地睁开眼,发现挂在墙上的平安符不见了,地板上落了一大片纸灰……

这还不算,第二天早上我有个重要会议要开,困得不行,我迷迷糊糊在卫生间里刷牙,突然感觉有些异样,瞪眼一瞧,牙刷上、牙杯里乃至我的嘴里都是一根根黑头发!

我吓得发了疯,随便穿了一件衣裳跑出了房子。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回去住,不断地换着地方住酒店!

可是,即便是这样,我的情况并没缓解,乌黑的头发不间断地在我身边出现!

我的早餐里,我的茶杯里,我的枕头里……最可怕的事是什么您知道吗?

贾利图说着说着,忽然站起来大声朝我问道!

我看着此刻的贾利图,再没半点成功商人温文儒雅的样子,他犹如神经质一般瞪着眼等着我的答复!

“不知道!”我老实地摇了摇头!

贾利图神情紧张,瞟了一眼包间房门,忽然一把拉开了自己的上衣,大叫道:“先生,我实在受不了了,你看,你看我的皮肤……”

我一抬头,还真被吓了一跳,只见贾利图的胸膛、肚子上都是密密麻麻胡茬一样的黑毛,完全就像是那种返祖人……

“我每天都要在惊慌中醒来,不断的剃毛,不断地剃毛,否则我甚至没法见人!”贾利图全身颤抖,语气惶恐,双眼忽然瞪圆不动!

我就算再淡定,也被他这种情绪感染的有点紧张。

“你怎么了?”我看着贾利图问道!

贾利图喘着粗气道:“小先生,你信吗,即便是现在,我一伸手就能从口袋里摸出一缕头发,这些该死的头发就是这么纠缠着我!”

见我没吭声,贾利图一把伸入自己的口袋,使劲朝外一掏。

可是口袋里空空,哪有什么头发,并没他说的那么惊悚嘛!

“贾总,虽然这事匪夷所思,但是你是不是也有点太过紧张了?”我咂了一口咖啡问道!

贾利图抹了一把冷汗,小声道:“不,不是我紧张,你不懂我的苦衷,实际上比这还要恐怖一万倍!”

贾利图将口袋塞回去,面色苍白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可是,杯子还没放下,忽然他整个人开始手舞足蹈,脸变得铁青,喉结剧烈地抖动着……

噗的一口,黑咖啡被喷了出来,就在他的嘴角,竟露出了几根头发!

“来了,来了,你看它们又出现了!”

贾利图口中呜咽着,身体抖得不行,伸手攥着那头发往外扯,越扯越多,竟然足足扯出一大缕半米长的黑发……

“罗先生,你这回信了吧,这些天来,我日日夜夜就是这么煎熬过来的……”贾利图掏出打火机,疯狂地烧燎着那头发,包间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毛发的焦臭气息!

眼前所见为实,我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不能说一点都不恐惧,毕竟你想想,生活中莫名其妙出现的头发还是很多的,你哪知道某根头发下面会不会是一拉扯就会出现喷出血的头皮?

但是,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就像没有无缘故的爱一样。有人如此挖空心思地折磨他,那说明这个贾利图一定是经意或者不经意间伤害了别人!

“我想去看看你的房子,您不介意吧!”我放下杯子认真说道!

没想到贾利图竟然有点犹豫,好像有些为难,不过最终还是答道:“好吧,希望有用……”

第一百三十二章 血雨幻境

出了咖啡厅我给老史打了个电话,果然,这小子还没买到白云老烟!

“卜爷,买不到啊,人家都说抽这烟的那辈老烟枪都死差不多了,货卖不动所以不进了!”老史为难地说道!

我一笑道:“没事,你慢慢帮我买,我和贾利图换个地方聊聊!”

“换个地方?神神秘秘的,你们俩不会去大保健吧!”老史猜疑道!

“去大保健怎么会不叫上你呢,有你这个大队长做内应,没人敢抓我们啊!”

我们俩嘻嘻哈哈调侃了两句,挂了电话。

我办事老史放心,也不深究我们去哪,他明白我行事一定有我的道理!

扭过头,我看见贾利图皱着眉头一脸的心事重重。

“史刚活的自在,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我淡笑道:“你也不错啊,青年有为,在云城商界也算是咖位段的了吧!”

贾利图苦笑一声,像是唏嘘像是感叹道:“咖位?呵呵,一步一滴血,十步断一臂,到今天,我都不觉得自己有半点人样了!”

看见了吧,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难处,人啊,就没满足的时候。

坐着贾利图的车到了南郊,一栋世纪初北欧风格的别墅出现在眼前!

虽说拿到现在算不上豪华了,可是看这房子的格局和气势,当年建成的时候绝对算得上是豪宅!

一进院子,贾利图便开始慌张起来,拿着钥匙的手也微微发抖:“好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放轻松,大白天的,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无奈和你!”毕竟是老史的发小,我还是耐心安慰道!

贾利图点点头,走到玄关门口,刚要开门,一下子愣在了那!

“又怎么了?”

贾利图没吭声,钥匙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两眼冒着惊恐的光,直勾勾盯着钥匙孔……

我俯身一瞧,那钥匙孔上竟然塞着两根头发,乌青色的头发,像是从锁孔里长出来的一样,正随风摇曳着!

我心里也明白,这绝不是简单的恶作剧,可是为了让贾利图镇定一点,我风轻云淡地将头发扯掉,捡起钥匙一下子打开了门!

房间里很整洁,橡木地板,红木家具,水晶吊灯,摇椅茶座,无一不说明,这房子的主人很懂得享受生活!

虽然贾利图说有一个月没回来住了,但是房里却看不到一点灰尘的痕迹,就像是被女主人刚刚打扫过一样,空气中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百合气息。

“进来吧,怎么着,到了你家还要我请你进屋?”我回头朝贾利图调侃道!

贾利图尴尬地摇摇头,伸手道:“请……请进吧,时间长没回来,也没什么招待的!”

“不用忙了,我又不是上门做客来的!”

我很反感这种虚头巴脑的客套,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房子的布置。

南北通透的大客厅,阳光直射,可说实在的,我感觉不到半点温暖!一进屋我就感觉皮肤上蒙了一层霜,这种冷不是真正的冷,而像是一股潮寒直抵筋骨!

换句话说,这房子确实不干净,而且戾气逼人!

“把窗帘拉上!”我朝贾利图说道!

“拉窗帘?”贾利图有些不情愿,低声道:“不是说房子越黑越不安全吗?小先生你不会……”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明明自己惶然无措,可却总是对别人伸以援手充满怀疑。生活中习惯了指手画脚,可自己本质上却虚弱不堪!

“我让你拉你就拉,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是不是有些事你没和我说?”我不禁有些不悦!

贾利图愣了愣,还是将窗帘拉上了!

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那种空气游动毫毛耸立的感觉越来越强了!

我默念着三清咒,用六指在左眼前轻轻一抚,整个房间在我的眼中变成了黑白色!

“天法法,地法法,拜请阴冥现身法。游魂走魄,何以骇人?吾有法阵,速来回话!吾奉阴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

我轻念着口诀,恍惚中,我看见一个女人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女人步履维艰,脸色阴翳,眼中透着杀机,不过,其最大的特点是光秃秃的头顶,和惨白的面孔相应成吓,令人不禁胆战心惊!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流连在这屋子?难道不知道人鬼有别吗?”我冷声问道!

女人凄楚地笑笑,也不开口,眼泪却吧嗒吧嗒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流着流着,那透明的泪滴忽然变成了血红色,血泪像是决堤一般溢满了女人憔悴的面孔,看得人既心疼又毛骨悚然!

“你说话啊?是不是有什么委屈,如果可能,我一定能帮你!”我此时要是以碎魂刀出手,击败她也不是难事,可是我看这女人哭的伤心,实在不忍出手!

这女人仍旧在无声地哭着,血泪越来越多,女人的面孔也越来越憔悴,好像身体里的血就要流尽了一般!

不觉间,整个房间也开始变的潮湿起来。我茫茫然抬起头,发现天花板、墙壁乃至红木家具都在滴滴答答朝外渗着血水!

血雾蒸腾,红浆颊面,满眼都变成了赤色的世界!

我就像在大雨中站在离荒凉的街头,血点滴滴答答流在了我的头上、身上,浸湿了我的衣裳,腐蚀着我的皮肤,血雨的湿气朝着我的鼻孔口腔里灌,呼吸越来越困难,腥气令我恶心,反胃,身子也开始痉挛……

而那女人则仍旧呜呜咽咽地哭着,口中似乎在念着一个名字,乐野……乐野……

“别哭了!”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大喝一声,朝着自己的天灵盖上猛地一敲!

顿时,整个人清醒起来。

眼前房间还是那个干净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有贾利图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小先生,你刚才怎么了?”贾利图紧张地问道!

我刚要开口,就在这时,忽听啪的一声,墙壁上的一副相框破裂开来。

那副照片原本是贾利图一张西装革履成功人士的定妆照,可是大照片的后面却飘出一张小照片来,照片上一共四个人,中间的一个人正是贾利图,一根玻璃碴子正扎在人像的面孔上!

我忽然觉得自己又犯了主观的错误,即便是我心中想将人鬼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可我潜意识中还是把责任推给了鬼怪!

“贾总,乐野是谁?在这四个人中吗?”我弯腰捡起照片,拔掉上面的玻璃碴子,回头看着贾利图郑重问道!

贾利图嘴角抽搐了一下,怒骂道:“该死的保姆,让她扔掉的东西怎么又捡回来了!”

贾利图像个疯子一样跳了过来,伸手就要夺照片!

我手上一闪,避了过去!

“贾总,你还是说说吧,我觉得你的事和乐野有关!”我不咸不淡地说着,从贾利图的表情来看,显然,他对我隐瞒了一个故事!

“罗先生,请把照片还给我,这和今天我请你来没有任何关系!”贾利图忽然大怒,朝我摊手怒斥道!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我懂阴阳术不假,但是我不办糊里糊涂的事!你有你的忌讳,我有我的规矩!”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呵呵!规矩?装神弄鬼,还不是为了钱?”贾利图愤怒地撕破了脸面,朝我冷声道:“你就说吧,不就是坐地起价吗?要多少钱?我就图个清静!”

嚯,好一个款爷,要拿钱砸我,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我冷冷地摇了摇头,转身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当彼此从没见过,我不装神弄鬼,你也别疑神疑鬼。拜拜吧,您呐!”

“有什么了不起?你们这种社会底层,只会乘人之危、趁火打劫!”贾利图怒吼道:“我就不信我还能死在屋子里,程乐野,我不亏欠你,你有什么本事放马过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发结

面对这样一个草木皆兵又歇斯底里的人,我连怒怼他的心情都没有!

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要是不让他吃点教训,总觉得自己高人一头!

我冷声笑了笑,径直出了别墅,坐上出租车,直接回了商业街!

进药铺前,我先在外面转了两圈,确定并没有盯梢的之后,我才一闪身进了屋!

七爷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要是让那伙盗墓的家伙知道我还活着,早晚还得弄死我!

一回到家里,六指儿又淅淅凌凌疼了起来!我将包裹的糯米和艾草拨开瞧了瞧,不仅牙齿印未消,而且整个指头都变成了紫红色,肿的像是水萝卜一般!

“娘的,这小娘子是得多恨我啊,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再说了,我都向你道歉了,你就不能饶我一命吗?”

我心中不禁有些后怕,该不会是真中尸毒了吧!都怪那个该死的铁豹子,有朝一日,小爷我一定让你血债血偿!

我重新将手指包扎了一次,这一次又加大了计量,还增加了苍术、金银花、金钱松粉末三味中药,要是还不好,那我也没办法了,只能等死了!

“活该,我就说,你应该带我出去玩,我也不会诅咒你了,这回你算是倒霉了,我猜八成那女尸是看上你了,准备拉你做尸女婿呢!哈哈!”小韩七爷还沉浸在早上出门没带他的愤恨里呢,幸灾乐祸在葫芦里说道!

我冷笑一声道:“小东西,真要是我被拉去做了尸女婿,我也先把你炖汤补补肾,免得到时候阳气不足!”说着我拿起葫芦塞,直接将葫芦扣上了!

里面顿时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讨饶声:“卜爷,卜爷,我错了还不行吗?你闷死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不胡说八道了还不行吗,快打开了盖子吧!”

这还差不多,吃我饭还砸我碗,反了你了!

昨晚上折腾一夜,一大早又被老史拉出去见贾利图,此刻困意袭了上来,我懒得和这冷血虫打嘴仗,给它点了一炷香,回屋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手指虽然疼的不厉害,但是却毫不间断,一直闷闷突突地疼着,令我几乎没法睡实!

好不容易后来睡着了,又掉进了无休止的梦魇里,恍惚间,我竟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个密闭空间里!

伸手不见五指,鼻息间是一阵阵淡淡的楠木香!

我紧张地探手在四周摸了摸,头顶上是木头,身旁是木头,身下还是木头,妈的,我怎么还在棺材里?

“唉……”

偏偏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叹,像是女儿家深闺之中寂寞的哀愁!

我顿时全身一怔,慌忙一转身,就感觉一个柔软的身体压了过来,没错,“压”这个词很准确,因为她分明半依偎在我的怀里,我能感觉道皮肤和皮肤紧贴的触感!

“你……你是谁?”我惊声道!

“公子,你害了我一副青春娇颜,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奴家了吗?”这声音三分娇羞,七分嗔怒,气息近在咫尺,声源却渺茫似千里!

“你……你要干什么?”我结结巴巴道:“我可告诉你啊,我是鬼医,杀人不成,杀鬼却是一把好手,再……再说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是朝你道歉了吗……”

“嘻嘻,公子,你害怕了?”

“我……我才没害怕,我是紧张,不……不是紧张,我是激动……”

“公子,你别怕,虽然你差点害得我容颜尽毁,但是你也帮了我大忙。而且……咱们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我不会难为你的,只要你……”

“只要什么?”我紧张问道!

“你呀,明知故问,按照你们汉人的礼节,你自然是要娶了我的啊!”女子娇羞轻语!

“娶……娶你?去你的吧!”我一想去了一个死尸,而且是布满尸斑的死尸,你还不如直接把我弄死算了!

想到这,我顾不上什么君子礼义,将其朝外一推,翻身就要跑。

可黑暗里,这女人却强硬的厉害,轻轻一拉,就把我捉了回来,随之身子一挺,跨在了我的身上!

“公子,你跑什么?难道不想看看我现在的面容吗?”

“不想,真不想,你放了我吧,我回去给你多烧几个纸扎人还不行吗……”

“还是看看吧,你瞧我美不美?咯咯……”

这女人生冷笑着,棺材中忽然亮起来几个绿莹莹的鬼火,我眨了眨眼定睛一瞧,我的天啊,趴在我身上的分明是个皮肉腐烂殆尽的骷髅!

“啊……”

我尖叫一声,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鬼医哥哥,你做梦了!”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我吓得一回头,发现小姝正笑吟吟看着我。此时天色已黑,这小丫头开始出来玩耍了!

“你吓死了我,站在我床头干嘛!”我摸了一把冷汗,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差点把尿撒在裤兜子里!

小姝撇嘴道:“鬼医哥哥,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见你胡言乱语半天了,一会惊叫,一会又像个女人是的娇声细语,所以以为你发烧了,过来瞧一瞧!”

“我?发出女人的声音了?还娇声细语的?”我差点惊掉下巴!

“哈哈,不止如此呢!”门外的葫芦里传来了小韩七爷的笑声:“你还风情万种的喊着什么‘公子别怕’之类的,说什么肌肤之亲永结同心之类的酸词儿,啧啧,没看出来,您潜意识里还藏着一个少女人格呢!唉,你是不是也有七个你啊!”

呸,还特么柒个我,一个我都活的这么倒霉了,那六个岂不是个个都是倒霉死的!

我的天啊,看来我算是惹上dà má烦了!

铁豹子啊铁豹子,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做坏事老子埋单,我早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鬼医哥哥,你口袋边那亮晶晶的是什么?”小姝忽然歪头嘟嘴问道!

口袋边?

我低头一瞧,竟然是个红色的玛瑙珠子!

“哪来的玩意!”我心生奇怪,本以为就是个珠子,可朝外一拉,谁知道竟然从口袋里拉出来一缕黑色长发,还接着三个生死结!

我一瞬间傻了眼,这东西什么时候有的?难道说是在贾利图家里被脏东西留下的?

不对啊,我不过是个局外人,就算贾利图家里有赃物,也不可能针对我。再说了,这红玛瑙怎么看怎么像是古物,不像是现代工艺。而且,据我说知,生死结在古代又称为连理结,意为三生三世永结同心之意!一般都是订婚之后,女子送给未婚夫的……

一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刚才的梦境……尸女婿……

你奶奶的二姥姥的腿儿,难道说,我被小韩七爷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我特娘的这是上辈子缺了多大的德啊,这辈子出来就是为了被老天爷祸祸的吗?一想到梦里那张骷髅脸,我顿时连死的心事都有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慌张地将发结扔了出去!

正在战战兢兢之际,老史的电话又打来了!

“大半夜的,你就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吗?说不准明天我就看不着太阳了!”我悲戚地叫道!

老史一怔,蒙圈道:“卜爷,你是睡胡扯了吧!好好的怎么还哭哭啼啼上了!我和你说正事啊,今天你和我那发小到底怎么说了?”

“你说贾利图?那货怎么了?”本来我就烦,我一想到贾利图那副假模假样的嘴脸就懒得理!

老史叫道:“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请你赶紧过去,他说刚才他差点被头发勒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可怜人必可恨

老史还不知道他这位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发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很是着急!

我却是一点都不惊讶,毕竟他别墅里的凶戾情景我是见过的!当时我开着阴阳眼,口中默念着三清诀,尚且还被那女鬼带进了她的世界,何况是是区区贾利图啊!

“人呢,在哪?”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在他的别墅,他说你知道位置!不是,我不明白,他到底找你什么事啊,不是让你给他开个方子吗?怎么还去他别墅了?”老史疑惑道!

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贾利图不是吓得惊弓之鸟了吗?怎么还敢在那房子留宿?

“你先别问了,我开车去你接你,一起过去!”电话里一时也和老史说不清楚,约了地点我就要出门!

小姝一见我要出门,马上摩拳擦掌道:“鬼医哥哥,出去玩带上我呗?我可比七爷听话多了,就让我见识见识你智斗恶鬼的勇猛神武呗!”

“嗯,说话就是比那条乡巴佬小黑蛇中听多了!”我摸了摸小姝的脑门道:“不过,我出去不是玩,带上你不方便,你还是在家温习一下我上次教你的冥修玄气法吧!”

“嘿嘿,看了吧,拍马屁也没用!”大葫芦里传来了小韩七爷幸灾乐祸的笑声!

看着小姝失望的神情,我转念一想道:“这样吧,你暂且在家休息,明天我要办一件大事去,到时候带你一起去!”

“真的?”小姝马上欢呼雀跃起来。

出了门,到了分局门口,将老史拉上,直奔城南!

我简单把今天的是和老史说了说,半晌,老史才缓过神来,惊愕道:“你的意思是老贾被脏东西缠上了?那这小子为什么不实话实说,还说什么失眠多梦让你给调调?”

我一笑,心道,假若所有人都如同你老兄一样赤诚,那这个世界还省去了不少麻烦呢,可惜,更多的人都是贾利图这样的人!

到了贾宅,没想到先前空荡荡的院里停了好几辆车。

一进门,客厅坐着四五个汉子,都是年纪轻轻,孔武有力型的!

“怎么着?贾利图请了保镖?”我看着几个人说笑道!

几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挠了挠头,小声道:“我们是贾总的员工,被叫过来加班来了!”

我差点笑出声,什么狗屁加班,贾利图这是找人来给自己壮胆来了!

“怎么回事,你们谁说说?”

那年长一点的小心翼翼看了看楼上,小声道:“那会我们就在客厅做账,老板说天亮才可以走。可是凌晨一点多钟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一阵砰砰声,好像有人在使劲敲墙!本来也不敢打扰老板,可是这声音越来越急,还有沙哑的呼喊声。我们几个只好一起上去瞧瞧,推开门一看,老板……老板他被一缕长发掉了起来,整个人就要快昏死过去了,我们吓坏了,七手八脚将他放了下来,他却把我们轰了出来……”

“行了,你们都撤吧!”我朝几个人摆摆手道!

“可是,贾总他……”几个人有些为难,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看来贾利图在他们心中也不是好老板,平时没少剥削他们!

“放心,你们贾总这有我,他不会难为你们的!”老史一拍胸脯道!

几个人如释重负,马上收拾东西,迫不及待出了门!看得出,这几个人对贾利图厌恶至极,要不是不拿他工资吗,恐怕没人鸟他!

“老贾怎么混成这幅人性了!”老史咂舌感叹道!

“走吧,上楼去,估计还有更让你惊愕的故事呢!”我拍了拍老史的肩膀,率先上了楼!

一开门,贾利图失魂落魄正坐在床上,手里不知道从哪抱来一尊关帝爷像,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

一看见我,贾利图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拉住我的手惊慌大叫道:“罗师父,救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有鬼,这房子他妈的有鬼!”

“老贾,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和兄弟我说啊,你特么让我担心死了!”老史一看贾利图可怜兮兮的样子,童年友谊顿时发酵出来,一脸的担忧!

可是,老史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可怜之人绝多数都有可恨之处。还是那句话,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贾利图心中藏着的秘密不说出来,谁也救不了他!

“贾老板,这回说说吧,总知道我没吓唬你了吧?”我朝椅子上一座,大大咧咧问道!

“说……说什么?”贾利图目光闪躲,瞟了一眼老史!

“既然没什么说的,那就算了,老史,走,请你吃宵夜!”我马上站起身,转身就走!

“别,我说,我说!”贾利图看着老史道:“刚子,你先出去,我单独和罗师傅说!”

“不用!”我马上摆手道:“老史你就留在这,有什么啊,不就是孤儿院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不想让他知道你过的狼狈不堪吗?你要说就当着我们俩人面说,要是不说,我马上就走!”

我话已经挑明了,贾利图也知道自己没有余地,只好颓废地坐在床上,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罗师傅,你记得先是你看的那张照片吗?上面的四个人,其实就是我公司一开始的创始人!不过,经过产品更新换代和几轮rong zi之后,管理层就剩下了我和程乐野。乐野就是照片中间戴眼镜那个,我们当中,他最帅!

乐野出身比我好,他父母是高工,所以他一开始就有钱,看到这房子了吗?其实是他的!那时候我还住地下室,他却有了别墅!乐野花钱不眨眼,走到哪都是最耀眼的那个。我在他身边,一直都是对比的对象!尽管公司我们两个股份相同,可是,他却从不参与管理,只有我苦哈哈经营着!

我不甘心,我觉得按照付出比,这公司就该是我一个人的!凭什么我的努力却养着他来挥霍?后来,今年召开了新一届股东大会,那天乐野竟然没出席会议,他说一切听从管理层安排!当时公司发起了新的一轮rong zi计划,公司将一个外企容纳了进来,如此一来,便将乐野的股份占比打压成了不足百分之十五。

可我没想到,那个外企其实是个空壳公司,以流动资本骗取公司股份后大肆售卖,导致我们的公司一夜之间损失惨重!为了保住公司,我将自己所有资产抵押了,并大举借了外债,将我失去的股权赎了回来。可是这时候乐野的妻子却患上了血癌,他分身乏术,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股份,血本无归。

我发誓,我怎么也没想到乐野会选择zi shā。如果我知道是这个结果,我的妒忌心就不会作祟!我也厌恶我这该死的自卑心,我想击败它,可是我越在意它就越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我们最开始创业的那栋小楼,乐野把自己的手腕割开了,血流的到处都是!这事没多久,他妻子美亚也去世了。我没敢参加葬礼,据别人说,美亚因为无数次化疗,一头乌黑的头发掉光了,死的那天,她把自己收藏的头发都拿了出来,每一缕上都粘了自己的血,写上了程乐野的名字,她说她要去找他……”

说来说去,在这个故事中,贾利图还是将自己置身事外。他没有说出这么多年自己和程乐野一点感情话,可是却急着想抛清关系。越是如此,就越说明他心中有愧!

“那这房子呢?如何到了你的手?”我冷淡地问道!

“你一定认为我是巧取豪夺对不对?不,这房子是我从抵债公司买回来了,和程乐野没有半点关系!”

“你得了吧!”老史忽然怒吼一声:“从小就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总喜欢自作聪明编织着一个个小谎言,你敢说你买这房子没有私心?你是想告诉众人,你心中无愧,你也想告诉众人,你是最后的赢家,对吗?还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的?我问你,那家空壳外企公司是不是你有意拉拢的,为什么他妻子患病的时候你不能帮他?贾利图,这么些年,咱们在孤儿院学习的礼义廉耻你都就着红红绿绿的酒尿了吗?”

“别给我提孤儿院!史刚,你记住了,孤儿院让我得到的只有噩梦,让我永远低人一头!”贾利图恼羞成怒吼道:“你以为我没血没肉对不对?你以为我草菅人命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不欠程乐野任何东西,从法律上,我没有半点违规的地方!这么多年,他总是觉得我就是个孤儿院长大的跟班,永远都是我在做事他在享受,他的霉运不是我造成的,是他自己挥霍掉了运气……”

“强词夺理,厚颜无耻。对,你是在法律上没做半点违规的事,可是,在道德上,你特么就是个rén zhā!”

我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贾利图推到了地上!

“你不是好不愧疚吗?好,让我就让你见见美亚,你特么和她说你不愧疚!”

我默念口诀,鬼刀飞身,啪啪啪将屋子里的灯全都熄了。同时,迅速在桌上点上三柱安魂香,手起手落,在贾利图眼前一晃,便帮他开了阴阳眼!

“天法法,地法法,拜请阴冥现身法。游魂走魄,何以骇人?……急急如律令!美亚,我乃云城鬼医,速来现身!”

手上一张招魂符,翩然而出,顿时冷风穿堂,门窗作响,房间的墙壁上马上闪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能做的(为懒懒阳光的守护加更)

纵然贾利图巧言善辩,纵然程乐野死无对证,可是看到美亚出现的一刹那,贾利图还是僵住了!

“美亚,真的是你……”贾利图大颗大颗的汗珠滴答滴答地往下落,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牙齿不由自主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老史虽然和我办过几个案子,可是他却从来没见过鬼,此刻也是如此,他看不见美亚的存在,还以为贾利图犯了癔症,上前就要扶住他!

“老史,这事你管不了,让他们自己说吧!”我一把拉住老史!

史刚一愣,瞪眼惊愕道:“他们?你是说……”说罢,大眼睛牛一般咕噜噜朝四周瞧着!

“你是做刑侦的,不看见为好,免得以后心理障碍,不利于做出侦察判断!”我对老史小声道!

老史点点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贾利图一眼,退到了一边。

美亚的魂影由远至近,素衣翩翩,鲜艳的血点如同梅花般显眼,光光的脑袋令人唏嘘不已。

“贾利图,我恨死你了,你敢说你对乐野毫无愧疚之心?”美亚狰狞着苍白的面孔,犹如发狂的母豹,贪婪地看着贾利图的脖子!

“我……我……”

贾利图结结巴巴,一点点朝后退却着,最后直接靠在了墙上,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美亚,你该知道,以我之力,收了你轻而易举。白天的时候,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的怨气,我觉得你心中有着无尽的委屈,所以才退避三舍,不过,此刻在我眼前,我不会让你做出傻事!”我就算再瞧不起贾利图这种人,但终究不能眼见厉鬼杀人,所以挺身而出,拦在了贾利图身前!

“我不管,如果我非要拼命呢?”美亚凶神恶煞,一招手,桌上的茶壶便狠狠朝贾利图砸了过去!

我疾行两步,伸手一接,抢在茶壶砸人之前接了回来!

“我知道你恨他,可是自私自利的人多了,他不过是万千中的一个!就算他对程乐野见死不救,这也是道义上的亏欠,从法律上讲,程乐野的死和他无关!”

“对,对,罗大师说得对,乐野他……他是自己的选择!”贾利图见我护住他,趁机辩解道!

“闭嘴!”美亚长啸一声:“你这个心形狭隘的家伙,难道你忘了,你们最初奋斗的启动资金还是乐野出的,你们的第一个客户也是乐野找到的,甚至连你的第一身西装都是乐野送给你的!”

“是,我承认程乐野曾经是我最亲密的战友,可是,我特么也做了他这么多年的牛马!”贾利图抓狂地大喊大叫道:“我就看不惯他在我面前挥霍的样子,凭什么,凭什么我煞费心血……”

“你……你竟然还没有半点忏悔之心!那好,咱们地狱再见!”美亚忽然冷笑一声,换了面孔,蓬头青面,十指如刀,戾气逼人,俨然是一副杀人的厉鬼面相!

“美亚,你可要三思,你要是杀了他,你就永远不可能随程乐野去了!”我大喝一声!

美亚登时一怔,愣在了原地,眼泪如决堤洪流!

“贾利图啊贾利图,你知道为什么乐野从不关心公司吗?我告诉你,因为他对我说,你从小生活不容易,见惯了世态炎凉,凡事容易想太多,他怕你觉得他在身边掣肘于你,所以才给你足够的空间;你知道公司采购车辆时,他为什么给自己开一辆浮夸的小跑,却给你开稳重的奔驰吗?因为他觉得你内敛坚毅,给客户的感觉像是帐中主帅,他的不羁可以反衬你的才略。因为这些所谓的形象他不在乎,可你在乎,你比谁都看中尊严;你知道为什么开股东会他没去吗?因为我重病,他没告诉你,是怕你分心,他知道时代交替,公司处在危机之中,公司需要你。他也相信你,觉得谁都可能抛弃他,你却不会……可事实,你呢?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报答他的吗?”

美亚字字泣血,声声带泪,确实令人动容,忍不住要掉眼泪!

贾利图瞪大眼睛,拼命摇着脑袋,大叫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如果这样,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不是你的自卑心在作祟!”美亚哀嚎一声:“你还记得上次乐野邀你去老公司叙旧的事吗?他本意是想劝你不要功利心太重,不忘初心,可你呢?当时就恼羞成怒,你觉得乐野是在提醒你,你当年是他帮衬下起步的!你总是那么敏感,你给他时间说了吗?

你和陌生人一般眼睁睁看着乐野倾家荡产,即便是这样,乐野仍旧没有怀恨于你,他说是自己被时代淘汰了,怪不得你!他知道我时日不多,所以萌生了先走一步的想法。你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你们创业的地方去死吗?他觉得那时候是他一生最轻松快乐的时候!贾利图,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程乐野吗?你早就被你的嫉妒心、自卑心、功利心蒙蔽了眼睛!”

“乐野……乐野……”贾利图喃喃念着曾经最亲密伙伴的名字,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脑袋像是捣蒜一般重重往地上猛磕:“乐野,是我对不起你!我自己知道是我的妒忌心作祟,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那个皮包公司真不是我算计在内的,我没想到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如果可以时光倒流,我宁愿回到四个一无所有的少年时代,你原谅我,原谅一个猥琐的灵魂,好不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负害己,自卑伤人!

其实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要活的自我。孤儿院长大又怎么样?史刚这个二百多斤的傻大个不也过的很快乐?

“美亚,我相信你并不是想要这个人的命,你一遍遍恐吓他,就是想为程乐野讨回一句真诚的抱歉对不对?”我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两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于一开口,也带着浓重的颤音!

“美亚,乐野不会原谅我了对不对?”贾利图额头鲜血迸溅,落寞地看着美亚的魂影缩在墙角,一瞬间从一个成功人士成了一个最可怜的歹毒人!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乐野从没恨过你!”美亚缓缓站起了身!

贾利图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悲戚哭嚎道:“可是我自己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一场风波,最后的结局无外乎于此!

不过对我来说,我倒是欣赏眼前这个女子的决绝和柔情!

“美亚,你别走,你不是想去找程乐野吗?”我情不自禁开口道!

美亚慌忙转过身,喜极而泣道:“鬼医小先生,这……真的可以吗?”

我抹泪一笑道:“当然,我可是鬼医,我给你做个定情骨手术吧,让你下辈子也能记得程乐野转世的模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下墓

人这一辈子,可以穷,可以富,可以三五成群,可以形单影只,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活的讲究!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这是最基本的江湖道义!

就算你家财万贯,就算你学富五车,但是你是个rén zhā,没有半点人情味,你在我眼中仍然是泡臭狗屎!

美亚最终被我送走了,此后我又连着给他们夫妻做了七次水陆法事。按理来说,我是鬼医,不是法师,但是我总觉得我能做的太少,多做一点也不妨事!

贾利图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被吓破了胆,此后便将权力下放到了董事局,自己成了一个观局人!

一百万佣金我是必须收的,和这样一个富商我用不着客气,不过我都交给了老史,让他自己去安排如何用在孤儿院。

几个月后,听说孤儿院整体搬迁,换了全新的环境和设备。我自然知道一百万是办不成这事的,听老史说,是某位匿名人士为孤儿院捐了一笔巨款。不用想我也知道这匿名人士是谁,此后我们还有过交集,不过那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天从贾利图的豪宅一出来,我就感觉手指头奇痒难耐,我偷偷拨开包扎的药物一瞧,我发现我的手指竟然在疯狂的自我修复,眼见着被女尸咬破的伤口在迅速合拢,没超过五分钟,整根手指已经恢复如初了!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领略这根手指的奇妙之处了,想当初,我帮助方静斋渡化杨老太的时候,就曾发出淡淡的玉质光辉。方静斋对我说,那是做了善事得到的福报。现在方静斋真相毕露,也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这次手指的自我修复岂不是因为我帮助了美亚?

看着已经消肿的手指,我又想起了先前的梦境。梦境是假,但是可以看得出我内心的忧虑是真。尽管在墓中我也是被逼无奈,可是我助纣是真,而且人家保存上百年不变的容颜也确实因我而毁!

娘的,不管怎么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既然我有理亏之处,那我就该把事了了!总不能和贾利图是的,欺骗自己,明知是错却做个缩头乌龟不是!

我决定,再下一次墓,一来将那玛瑙发结还给她,二来我得把事情说清楚,该道歉道歉,顺便再给她做个超度法事。虽说她死了数百年了,她的魂魄早就投胎去了,但是这是我的心意!

送完老史,我直接回了家,趁着才不过午夜天,直奔云城河畔。

这次没等小姝和七爷开口,我就把两人一并都带上了。毕竟要下墓,想一想在潮湿昏暗的地下够恐怖的,有个伴总是好的!何况我心里明白,染上尸毒之后棺中的女人可能已经腐烂变臭,那张原本俊美的脸此时一定狰狞极了!

尾冬寒夜,半路上几乎一辆车都没有!

越走越荒凉,我的心也越来越紧张!

“卜爷,这是哪啊,你该不会真是去做尸女婿吧,要是那样,我是不是也讨杯喜酒喝?!”小韩七爷调侃道!

小姝也故作纳闷,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山影问道:“鬼医哥哥,你不会真亲自登门,不是,应该是登墓道歉吧?嘿嘿,万一……那尸体突然蹦起来把你拉进棺材里成亲,我和七爷是该给你们祝福啊,还是把你拉出来?”

看看,我都养了什么白眼狼啊?

一个插科打诨,一个幸灾乐祸,简直是损友之极!

我黑着脸,停好车,一口气爬到“龙脉”的鼻息之下,轻而易举找到了那个盗洞!

打开我用树枝、木棍隐藏好的洞口,竟然发现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我心中奇怪,按理来说,白霜源自呼吸,例如菜窖口的冰霜就是因为菜窖中蔬菜的呼吸作用,可墓中死气沉沉,怎么也有白霜出现?

再一探头,好嘛,还飘出了一股淡淡的脂粉的味道!

“啧啧,好香啊,要不是在墓道口,我还以为你这是要进人家闺房嗯!”小韩七爷嬉笑道!

此时我突然有点犹豫了,说白了是有点害怕!

我当时脑子一抽筋,自己把自己当成英雄就来了,可没想想,万一这女尸已经尸变,或者诈了尸怎么办?要是真有个变故,我岂不是出不来了?

“鬼医哥哥,别怕,不是还有我吗?有事我扛着,你跑就是,反正我是鬼,死不足惜!”小姝一拍胸脯道!

“别拍了,本来就不大,再拍就没了!”我一笑道:“什么叫死不足惜?以后记住了,你对这个世界很重要,别动不动就死的!”

小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一脸气咻咻骂道:“鬼医哥哥无耻!”

嘿嘿,娘的,难道我的勇气还不如个小女鬼吗?下墓!

一咬牙,跳进盗洞中,像个毛毛虫一样爬进墓道!

打开手电筒,直接进了墓室!

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墓室依旧,棺材完好地盖着,也没有那种臭气熏天的味道!

看来是我多虑了,哪来的那么多诈尸啊!

“姑娘,你还认得我吧,就是被人逼着用你做了置毒法的那个!回去想了想,我还是得和你郑重道道歉!死者为尊,您在地下这么多年青春依旧不容易,我当时助纣为虐确实没体现出一个男人的气概,再次给你鞠躬致歉了,请你原谅!”

我恭恭敬敬朝着黑棺拜了三拜,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穿着红玛瑙的发结!

“姑娘,这个东西应该是你的吧,不知道怎么,当时就被我带了出去。我可不是贪财之辈,这不,东西给你带回来了!希望你别有别的想法,我就是个泥腿子,什么都不懂,请你安息,千万别再入我的梦了!为了赔不是,我给你烧三千纸,念三遍水陆安魂咒,咱们就先安无事了好吗?”

我小心翼翼上前,将棺材盖推开一道缝隙,准备将那发结塞进去!

“鬼医哥哥,你看,那是什么?”小姝突然开口道!

我一愣,侧脸一瞧,闪着绿莹莹的光,竟然是一块翡翠,被红色绸绳拴着吊在棺沿上,看那玉质和配绳,怎么看怎么像是当初花清秋整我的那块!

我心头一惊,赶紧摸了摸口袋,果然,两块翡翠只剩下了一块。上次华姐家发现的那块还在,可是花清秋的那块却没了……

糟糕,什么时候把这翡翠把件掉在了这里啊?

我慌忙握住翡翠,使劲一拉,没想到竟然拉不动,好像绳扣的一端在里面挂住了!

“卜爷,你这是和人家交换了信物啊,看来故事没你说的那么轻松嘛!”小韩七爷仍旧是看热闹的口气!

“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我开涮!”

我心中一紧张,猛地一扯,翡翠没拉出来,却听咣当一声,黝黑的楠木棺盖却被我掀翻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温热的尸体

棺木巨大的碰撞声让我吓了一跳,手上一松,坐了个大屁蹲,翡翠和发结都掉进了棺材里!

一方楠木棺盖少说也有上百斤,竟然被我一拉就翻到了地上,难道说……

我心中正往坏处想着,小姝突然开了口:“哇,好漂亮啊,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吧!”

闭月羞花?

我一愣,连滚带爬站起来一瞧,我的天啊,棺中女子并没出现半点腐烂的迹象,昨晚上我离开时她身上的尸斑也不见了踪影!

在手电的光辉里,女尸确实光彩照人!虽然是殓服,但是色泽艳丽不俗,身着粉色荷花群,腰系草绿荷叶带,头戴米色象牙雕凤钗,手持紫色薄绫烟纱。

更重要的是,本来惨白的面孔此刻竟然出现了一抹活人般的粉晕,双唇脱掉了浓紫色的凶煞气息,变成了亮红色软濡的模样。嘴角轻扬,一丝调皮,一丝倔强,格外有神!

“卜爷,你确定这人是死了上百年不是昨天你把哪个村的姑娘迷晕了放这的?”小韩七爷干脆从葫芦里探出了脑袋,饶有兴致地注视着!

“放你奶奶的蛇脱屁,老子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说的那是采花大盗!”

我虽然骂着小韩七爷,可是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我都怀疑我昨晚上看错了,莫非不是古尸而是一具新人尸体?

可是也不对啊,就这墓室、这装束,还有这放在今天昂贵的吓人的楠木棺,怎么看也不是现代人能享受的了的!

“喂,你们说这人在古代是算不算是风华绝代的那种大美人?”小姝人小鬼大,探着头几乎脸贴脸地看着棺中人说道!

“丫头,别靠的那么近,小心点,你可是魂,本该忌讳开别人的棺材的!”我赶紧嘱咐道!

“小姝,别自卑,其实也和她比也不差!”七爷笑嘻嘻道:“不过是身材差了一点点,容貌差点一点点,气质差了……”

“差了一点点是吧?”小姝嘟嘴怒道:“你一个冷血蛇懂什么高级审美啊!鬼医哥哥,你说,我比她差吗?”

“不差,不差,你是我见过最自信的姑娘了!”我赶紧搪塞道,免得这俩家伙在这在吵起来!

小姝十分得意,不过稍一琢磨,马上大叫道:“什么叫自信的姑娘啊,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自知之明?鬼医哥哥,你太……哎?你们快看!”

小姝忽然惊讶道:“你们说她没有腐烂是不是吸过血的缘故?”说着,伸手指了指棺中女尸的嘴角!

吸血?我俯身一瞧,不细看还真看不出,女尸嘴角的唇边上,果然有一点点血渍!

吸血……我稍一琢磨,忽然想到了我自己的六指,莫非这血渍就是当时留下的?也就是说,她不仅咬了我,还吸了我的血?

我顿时浑身发软,后脑勺直冒凉风,正所谓,尸变而饮血,尸诈而杀人,如此说来,这女尸果然是要诈尸了……

“小姝,七爷各回各家,咱们得赶紧走!”

我慌里慌张叫着,伸手将那块翡翠握住,朝外一拉,没想到绳子的一端竟然攥在女尸的手里!

“姑娘,咱不是说好的吗?我道歉你就放我一马对不对?你的东西我还回来了,我的东西你也还给我好不好?做个讲诚信的好尸体好不好?乖,我给你跪下了!”

我颤颤巍巍半跪在棺前,一点点将翡翠的线绳往外拨弄,可令我沮丧的是,绳子的一端竟然在她的无名指上缠了三圈!

“天煞的罗卜啊,你他娘的这是倒血霉了!”我一边自骂着,一边暗想,实在不行就把这翡翠扔这了。或许什么交换信物的事都是骗人的?

可是万一真有这说道怎么办?我岂不日日被噩梦萦绕?

“姑娘,对不住了,我可用力了,伤了你的手指你多担待吧!”

我一咬牙,横下心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正准备开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百年老尸的手没有冰凉感,竟然很温热……

“擦……”

我吓得一哆嗦,将手收了回来。我此时感觉小肚子里那个平滑肌组成的囊形器官涨得厉害,一抛热乎乎的水军就要攻陷边塞重镇——前列县城……

“怎么了?”小韩七爷一闪身,化出了人形,皱着眉头问道!

“她好像没死,身上是温热的……”我颤声道!

“没死?”小韩七爷一伸手,摸了摸女尸的脖子,顿时也脸色大变:“不仅身体温热,好像还有很缓慢的脉搏!”

这倒是千古奇闻了,死人有脉搏,这不就是和公狗能下崽,母猪能上树,专家不骗人一样四大奇事吗?

“姑娘,你可别咬我,我不好吃,最近肉类吃得多,胆固醇很高!我是给你诊治的大夫,自古刑不上大夫,虽然我不是那个大夫,但是我好歹也是大夫……”

“行了,看把你怕的!”小韩七爷哼道:“刚才我还以为你不行了,害得我又浪费了不少的气力,你知不知道,幻化一次人形,我吃你三天香火都补不过来!你可是鬼医,赶紧的!”

小韩七爷很不耐烦,一闪身,又钻回了葫芦!

也是,我什么没见过啊,不就是一具尸体嘛?反正上次馗说了,我这辈子和阳间的女子是没戏了,要是这漂亮姑娘也能活过来,也算是个死活人。死活人和活死人将就将就,共度余生也是件好事!

既然如此,我豁出去了!

我小心翼翼将女子的手抬了起来,以古切脉法按住寸口,另一手轻压她的小臂,足足等了七八秒,才终于等到一次脉动。这脉搏浮沉迟虚,细若游丝,似有似无,好像秋日薄雾,风一吹就要散,严格意义上说,人并没活,但也没死,这就是古书中所言的枯脉。

“怎么样?鬼医哥哥?”小姝又不安分地闪身出来问道!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还不好说,我先封住她的气门再说,免得这一点脉搏马上消失!”

“姑娘,请你别介意,我需要将你半扶起来!”

我朝着棺中抱拳说了一声,两手拖住女子的双胛,朝起一拖。女子刚刚半坐起来,忽然看见其身下一道金光闪出,好像一道八卦旋转抡飞了出来!

金光四射,法力惊人,我下意识一闪身,闭了双眼。

等光晕消失,再一睁眼,勉强女子气色大改,似有还阳之兆,而身边的小姝却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身二魂

“小姝!”我惊慌失措,茫然大叫!

莫非刚才这女尸下藏着什么镇煞的法咒,当场将小姝给诛杀了?

我不敢多想,赶紧一手扶着女尸,一手按住棺沿,朝棺底细看!

那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符咒,十分复杂,包含着镇煞、五雷、拘魂和安身数重口诀,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个封印!

棺底有封印,莫非封住的是这个女子的亡魂?

看来当初为这女子安葬的人应该是个高人,至少应该是个擅长符咒的得道之人。

可是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说当年他便知道此女有还阳的可能?

正在这时,原本除了封印一无所有的棺底忽然闪现出一行行红色的字迹: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十六甲子,风月轮回,开印者,方为有缘人——海蟾道人留印于此!

海蟾道人?这名字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思来想去,我不禁长叹一声,莫非此海蟾就是辽代时期大名鼎鼎的海蟾子?细细算来,一甲子六十年,十六甲子,也就是九百多年前,时间吻合!

这个海蟾子可是个大人物,俗名刘海蟾,其为全真派道教北五祖之一,曾出仕官至丞相,是个半儒半道之人。其最著名的传说莫过于刘海戏蟾,据说其曾经得到金蟾内丹,是个精通山医命相卜五玄古术之人!

真没想到,这个棺中女子竟然是他安葬于此的!

“鬼医哥哥……”

我正看棺中的字迹出神,忽闻一声轻呼,怀中女尸竟然开了口,双目迷离,犹如初春柳叶正看着我!

“你……你……”我吃了一惊,手上一慌,脱了手,女子砰的一下又倒在了棺材里!

“是我啊,鬼医哥哥,我是小姝!”女子挣扎着爬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咦,我怎么在棺材里?”

小姝?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古装的俏女子,心中暗暗吃惊,难道说刚才那封印突然开封,将小姝的魂魄拘到了女尸的肉身上?

“啊,鬼医哥哥,我……我这是怎么了?”女子穿着厚重的丝绸锦服,费力地从棺材里跳了出来,像个俏皮的孩子,打量着自己!

“莫非是借尸还魂?”小韩七爷嘀咕道!

“不,不是,如果借尸还魂的话,就不会有那个封印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开了阴阳眼,朝着女子身上一瞧,好嘛,竟然一身六魂火,说白了,就是一身两魂!

其中三盏魂火犹如夏日流萤,熹微虚弱;另外三盏魂火则蓝若明珠,一看就是错过投胎日的野鬼孤魂!不用说,前者是女尸封印的亡魂,后者则是小姝!

“小姝,你尝试着能不能脱离开这幅身子!”我朝女子说道!

女子摇了摇头,沮丧道:“鬼医哥哥,我试过了,不行,这肉身就像有着一股极强的吸力,让我无法脱离开来!”

我点点头,顾不上男女有别,拨开女子的后颈,在其神道穴上果然有一道红晕。

呵呵,老道就是老道,九百多年前就做好了打算!

这一招叫做“借魂养尸”,因为女子封印解除,但是因为身体机能的原因,一时并不会醒来。如果身上无魂,很可能是身体迅速衰退。此时强行拘了一魂在身,就可以保持身体无恙。

“小姝别急,看来我得想尽一切法子把她救活了,除非她的魂火旺起来,否则你就甭想出了这幅皮囊!”

“啊……这叫什么事啊,那岂不是把我当成给她养身的工具了!”小姝撇撇嘴,满心不欢喜,不过忽而又笑了,开口道:“嘿嘿,其实这样也挺好,还真让我有种活过来的感觉!唉,就是可惜了,我没这种福气!”

别看这小丫头平时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其实我知道,她有自己的苦楚。生不能,死不成,家人已离别,仇人未可知,孤魂野鬼之惨莫过如此。

“小姝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查到凶手!”我不禁脱口道!

“谢谢鬼医哥哥!”小姝眨了眨眼,抿嘴一笑道:“碰见你真好!”

气氛一时有些悲凉,我看着她这个不熟悉的身体换话题道:“怎么样,能控制着走路下山吗?”

小姝摇了摇头,狡黠道:“好像走不了啊,不如你背着我吧!”

啊?那我岂不成了背尸匠了!

“你还不愿意?等这姑娘醒过来,你想背人家人家还不愿意呢!天下有几个姑娘和我一样如此尊敬、爱戴、崇拜你啊!”小姝满脸不屑戏谑道!

我看了看时间,快天亮了,这时候要是还不走,等路上人多了就麻烦了!没办法,只能弯下腰将小姝背了起来!

“喂,鬼医哥哥吗,怎么样,这969的身材压在身上什么感觉?”小姝趴在我后背上小声笑道!

我不禁脸一红,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小妮子最近越来越皮,着实不把我当回事!

“喂,小姝,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小韩七爷都听不下去了!

“矜持什么?反正又不是我的身体!”小姝哼了一声道:“我这是站在卜哥的立场上,你想想,男人本色,卜哥心里能没什么想法?此时这姑娘还没醒,我趁机给卜哥开开绿灯,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谁让她把我当成养身工具啊……”

汗,把我当什么了,我是那种鬼迷心窍的好色之徒吗?真是的!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出了盗洞,虽然说这姑娘的玲珑秀丽,但是架不住全是山路,等放进车里的时候,我几乎累得虚脱了!

死沉死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一路风驰电掣,回到药铺,已经日上三竿,为了避人耳目,我将她安置到了我以前住的后厢。

一切搞定,我满头大汗地对小姝道:“小丫头,忽然能在阳光下生活是不是有些不习惯啊?”

愣了愣,小姝没开口!

“小姝?说话啊?”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回身看了看,女尸面色青灰,先前脸上的回阳粉晕竟然消失了!

我顿时吃了一惊,赶紧把了把脉搏,不过一个多小时,脉动竟然已经熹微到忽略不计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有小姝的魂魄在吊着她身体吗?

赶紧再开阴阳眼,糟糕,连小姝的三魂火也变得忽隐忽现,若有若无!

“七爷,七爷”我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赶紧回到前厅,将葫芦抱了过来!

“莫非是尸陈千年,忽见阳光,体魄承受不住?加上小姝的魂魄也是孤魂已久,未能护住她的还阳气?”

听了七爷的话,我恍然大悟,赶忙起身将窗帘拉上了!

我的心扑通扑通一阵狂跳,罗卜啊罗卜,你该死,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姑娘啊姑娘,对不住,是我没想到那么多。还有小姝,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怎么办,怎门办?眼看着就是一尸两魂就要散了,我却没有半点办法!

“卜爷,别急,你想想,她是怎么从死尸有了还阳气的?”小韩七爷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道!

我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按照七爷的意思,当初这尸体之所以有了还阳之兆,那是因为吸了我的血……

“一切都看天意了!”

我默念一声,一口咬开了六指,顺着女尸的嘴角滴了几滴六指儿血……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六指与华月珠

热血进红唇,容颜几多姿,这姑娘的的嘴唇轻抿,好似还真吞咽了一口!

眼看着惨白的面孔果真多了几分血色,再切脉搏,已经有力了许多!

“小姝?小姝?”我轻唤两声!

“卜爷别急,既然人没死,小姝的魂就散不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七爷安慰道!

这小黑蛇说的轻松,可是于我来说这简直是要了命,这女尸动不动就要喝我的血,不喝就弱不禁风,那时间长了我还不成了皮包骨!

真要是做了什么羞羞的事,榨干了我也就认了,关键是我柳下惠一枚,长此以往怎么过啊!

我正看着床上的女尸发愁,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罗大夫在家吗?我们是拆迁办的,成全你的千万富翁梦来了!”

一听这不着调嘻嘻哈哈的声音,就是品尚楼的干巴猴!

我赶紧掩上门迎了出去,此时牛奋已经拨弄开门栓自己进来了,驼伯朝我点点头,没进屋,回了车里!

“怎么着?大白天还关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牛奋嬉皮笑脸,自己坐在桌上就倒了杯茶水,大模大样咂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呸,这茶怎么是馊的!”

我将隔夜茶倒掉,重新泡了一壶碧螺春,笑道:“俗话说得好,隔夜茶如宝,喝了对肾好,你是不懂得品味!”

牛奋朝我眨了眨眼,瞟了一眼后厢咧嘴道:“卜爷,别的不说,看来你的肾不错!”

我一听这小子话里有话,好像知道什么是的,便装作漫不经心问道:“你小子啥意思?”

“嘿嘿,我啥意思还用直说吗?”牛奋一脸骚笑:“金屋藏娇啊,怎么着,是嫂夫人吗?叫出来让兄弟我拜会拜会!”

我顿时一愣,心中不禁一阵恶寒,就算是品尚楼能知天下事,可我店里的事,这小子怎么知道的?总不能什么时候在我屋里安了监控吧?

“牛掌柜,你小子不会在我跟前埋了钉子吧!”我盯着牛奋的眼睛问道!

牛奋哈哈一笑道:“怎么着?果然被我猜中了吧?其实我这么说原因有二,其一,你那厢房的门一向都是敞着,今天突然关着,肯定藏了东西;其二,我敲了半天门你都没来开,说明你老兄正在干着什么身不由己的事;第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这屋里有股十分特殊的香味,我虽然还没闻出是哪个香水品牌,但是我打赌,这是一个漂亮女人才配的味道!”

娘的,不得不说,牛奋作为品尚楼的掌柜,确实有着自己非凡的观察力!

“可惜你猜错了,后房住的是我的表妹,一个末流的话剧演员,这两天因为头晕,在我这修养呢!”我狠狠白了牛奋一眼!

“啧啧,表妹啊,漂亮不,介绍我认识认识?”

“滚滚滚,你丫的不是和巩雅文正打得火热吗?还敢招花惹草!”

一提巩雅文,牛奋顿时露出一丝无奈,叹气道:“唉,这小萝莉不好拿下啊,若即若离,飘忽不定,我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看来费劲儿!”

我心里好笑,没想到这个圆滑如油、家财万贯、自信爆棚的家伙竟然也有拿不下的主,巩雅文啊巩雅文,干得漂亮!

闲聊了几句,牛奋话锋一转,忽然看着我道:“驼伯对我说,你想知道华月珠的事?”

我一愣,瞬间想起了苍颜,轻轻点点头!

“呵呵,是不是因为苍颜?”牛奋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苍颜接近我的目的?”

牛奋没回答我,而是继续问道:“你觉得她欺骗了你,利用了你对吗?”

我不置可否,站起身,看着店外的车水马龙发呆!

“罗卜,其实……苍颜有苍颜的难处!”牛奋也站起身,站到我的身边。

我淡淡开口道:“她的难处?就是搜罗天下宝贝,不计别人死活?”

“罗卜,你没权利这么说晓颜!”牛奋转头看着我,伸手攥住我的六指问道:“如今我可以告诉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我朝你索要的筹码是你的这根手指吗?”

“为什么?”我脱口问道。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这和苍颜有什么关系!

牛奋瞪着我的手指道:“这根手指的奇特之处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明白。我只将我了解的事实告诉你,你的这根手指,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华月珠落胎而生的!”

华月珠?落胎而生?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我死死盯着牛奋的眼睛,希望看到一丝吹牛逼、侃大山的味道!

“你甭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一般人看不出来,谁让我的祖上涉猎广泛呢!既然我看得出来,以苍颜这么多年对华月珠的认识,她自然也看的出来!所以,如果你觉得苍颜因为华月珠而靠近你利用你,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她只要把你杀了,夺了你的手指,就能了却心愿了,何必还费尽心思接近你!?”

“你……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我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质问之语!

“我没看错的话,这华月珠邪气十足,卜爷你小时候一定承受过非凡的厄运,对不对?”牛奋自信地说道!

“得了吧,你们品尚楼要想知道我过去的生活,轻而易举,这小儿科的事,算不上什么依据!”

“好,那我就给你最直接的依据!”

牛奋狡猾一笑,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不等我反应,便将我的六指塞进了瓶子里!

顿时,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我大叫着将手指拔了出来,就看见六指拇肚上正盘着一根乌黑的大颚蜈蚣,其巨大的口器已经深深扎进了我的皮肉里!

“牛奋,你他妈的……”我大骂着就要把那蜈蚣摔下去,可是牛奋却死死握住我的手吼道:“别急,你死不了,给我点时间,只需等十秒!十!九!八……二!一!”

随着牛奋最后一个数字喊完,那丑陋恶心的蜈蚣竟然身子一松,掉在了地上,一命呜呼了,而我的手指,竟然自己朝外涌着淡绿色的毒液……

第一百四十章 她要订婚了

我自己都感到惊诧,傻傻地看着地上的蜈蚣和手指发呆!

牛奋淡笑一声,伸脚踩在那蜈蚣上,狠狠地碾成了肉泥,这才回头对我说道:“这是一种叫做秘鲁黑鬼头的食人蜈蚣,也是世界上最毒的蜈蚣之一,只要一口,就能将人毒翻。可是刚才你见了,它咬伤了你,可你却无碍,反倒是它像是被榨干了毒液,一命呜呼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事实就在眼前,不容我质疑和争辩!

奶奶去世前也曾经说过,当时她在湖上念祈福咒,有白光升起落入村中,怀孕的母亲就在这时出红晕倒。难道说这就是牛奋口中所说的落胎而生?

“所以,当初你想用消息换下我的手指,是为了讨好苍颜?”我无力地问道!

“你用了讨好这个词,说明你对苍颜还有怨气,对我也有点点吃醋,这你不否认吧?”牛奋咧嘴笑笑,重新做回茶桌前,继续说道:“苍颜的父亲对我牛家有恩,我知道苍颜需要华月珠,于是我想做个顺水人情,将你的手指送给她,但是她不肯,她觉得在你爷爷奶奶的事上她有愧于你!”

“你连我家的事都知道,苍颜还和你说了什么?”我现在真的有时候很害怕牛奋,这人的城府太深了,深的我看不见底,尽管我相信他没有算计我,可是我们之间这种相互并不平等的了解还是让我略感寒意!

“也不全是苍颜说的,是我自己查的。”牛奋咂了一口茶,坦白道:“既然当初我想要你的手指,我自然要了解你这个人。所以,我知道你生下来后父亲去世、母亲出走的事,知道你的接生婆、老师莫名而死的事,还知道黑水潭水中异兽杀死你朋友的事。

恕我直言,卜爷,你手指的这个华月珠确实非同一般。华月珠一般来说分为九级,水珠、气珠、无形珠,黑珠、绿珠、灰珠,银珠、白珠、琼珠。前sān ji为化妖级别,中间sān ji为人形级别,后sān ji则为羽化级别。水中灵兽,能达到中间sān ji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由苍颜带着见我的时候吗?我曾经卖给苍颜一个珠子,那就是灰珠,是我调动品尚楼天下之力才寻到的!而你身体里的这个珠子,远远高于我送给他的那一颗。所以,我自知没有把握能控制的住它,这也是我放弃了为苍家得到这根手指的原因!”

原来如此……

沉默半晌,我开口问道:“既然华月珠如此难寻,苍颜为什么还要执着地去寻?这可是妖物,她却是凡人!”

牛奋砰的一下将茶杯放下了,朝我竖了竖大拇指道:“你总算问到这个问题了,可惜,我不想告诉你。既然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找苍颜去问?”

说到这,牛奋顿了顿,站起身继续道:“行了,你要问的华月珠的事我已经讲完了,你那五百万我就收下了!哦对了,你的茶不错啊,比我那几万块一两的好喝多了,我拿走了哈!”

牛奋嘿嘿一笑,将茶叶塞进兜里,转身就走!

“等一下,我后悔了,五百万买一个半截消息,我亏大了!这么着吧,你再帮我查个人,这人可能是个盗墓贼,名叫铁豹子……”

“铁豹子?”牛奋一愣。

“怎么?你认识?快和我说说!”我忙叫道!

“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牛奋摆摆手道:“行了,认识你我就没赚过钱,总是查这查那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fbi呢!放心,若是有消息,我会让驼伯通知你的!”

牛奋大大咧咧出了门,我一个人坐在那失魂落魄如果按照牛奋所说,苍颜似乎对奶奶的事也很愧疚,而且,她并不是一味的自私为自己,还为我想了那么多……

可惜,那天说了那么多重话。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再也瘦不回来了!

“七爷,小姝怎么样了?”发昏当不了死,还是先解决眼前事吧!我站起来要回后厢,没想到一抬头,发现牛奋又回来了,正站在门口!

“我擦,你干嘛呢,吓我一跳!”我心中一阵砰砰狂跳,妈的,多亏七爷听见我的呼唤没爬出来!

牛奋眨眼问道:“七爷?七爷是谁?”

“啊……我养的小宠物,怎么了?”我胡乱搪塞着,反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无声无息的!”

牛奋从身后捧出一个大盒子,朝桌上扔了过来,笑道:“我拿了你的茶叶,总要有点表示吧?这里面有虫草、灵芝、雪莲、燕窝、阿胶各一份,别人送我的,我不稀罕,给你了。据说是对女性极好,给你表妹补补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也不客气,将东西收了起来!

“呵呵,卜爷,古代人表兄妹可是最常见的连理方式,你可不要乘人之危哦……”

“滚滚滚,老子的事用你管!”我黑着脸朝外推着牛奋骂道!

“等一下,我回来是有正事要说!”牛奋被我推出了门,长吸一口气,意味深长道:“下月初八,苍颜订婚,翟家给我品尚楼发帖子了,你……要是去,可以和我一起……”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像是被淋了一桶冰水,身上湿漉漉的,心里也湿漉漉的,冰碴刺骨……

“我不去,你帮我带句好吧!谢了!”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说没说出嘴,牛奋听没听到,只觉得心里一疼,转身将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外面的汽车发动了,我才意识道,自己刚才好像他妈的有点失态了!

不过也好,就这样吧!

姑娘,祝福你!

我们还都那么年轻,未来的时光那么长,长得足够让我忘记你把我从黑水潭中捞出来的那一刻的记忆,也足够让你喜欢上那个你不算喜欢的二混子。

“小姝,你醒了没!”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努力换了心情,冲到了后厢!

小姝已经控制着古代姑娘的身子坐起来了,腼腆一笑道:“鬼医哥哥,我醒了!”

“醒了就好,走,打把遮阳伞,咱们出去吃大餐?”我一伸手,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小姝有点惊愕,咬唇道:“鬼医哥哥,你是不是心情很差?刚才的话我和七爷都听见了,要不算了,小姝不想吃大餐!”

我挤出一丝笑道:“那都不是事,生活总的往前看!再说了,这古代姑娘早晚也要醒过来,总不能一直穿着殓服吧?带你去购物!”

小姝眨眼乐了乐道:“好吧,不过……其实你不用抱着我,我可以走路!”

“啊?那为什么下山的时候你要我背着你?”

小姝面颊一红,低声道:“嘿嘿,对不起啊,我就是想感受一下被宠溺的感觉,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背过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灰衣道士

好嘛,她一个小小的尝试愿望,差点把我累死在山上!

不过也罢了,谁让我高兴呢!

“走,咱们出门买买买,吃的喝的玩的,想要啥买啥!”我大手一招,就要出门!

七爷哼声嘀咕道:“说实话,我还真没看出你怎么高兴来!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怂不怂啊,购物发泄那是女人的方式,要我是你,直接冲到苍家,一拍桌子道,给我把苍晓颜扛过来,这人我要定了!翟小天算个什么玩意!”

“我什么时候要让你说教了?”我黑脸道:“你一个还是处的小巴蛇,你懂个六啊!我就问你,妙香还用不用我给你买了?”

“用,用,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葫芦里的七爷马上换成了一副事不关己的嘴脸叫道:“我要最好的白檀香,你上次那妙香虽然贵,但是味道有点冲……”

妈蛋,吸个香火还挑三拣四的!

“咦,鬼医哥哥,你看看这是什么?”小姝摆弄着古装衣服的粉色襟领问道!

我趴过去想仔细看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这姿势猛一看好像趴在了这姑娘的胸上。

赶紧直起身来,走到小姝的身后,侧脸细看!

原来,在粉色的锦衣上,用草绿色的细线竟绣了一片活灵活现的荷叶,荷叶上还有一个走线如花的红色篆字——瑶字!

“古代人的女红好精致啊,鬼医哥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小姝好奇的问道!

我想了想,猜测道:“我记得看闲书的时候好像在那本书里见过,金辽时期北方少数民族适应汉葬之后,有爵位和尊封的人都会在死者衣领上绣上名号,我猜这可能是这女子的名字吧!荷叶为碧,红线为瑶,她的名字可能会有碧瑶两个字!”

“哇塞,鬼医哥哥,你太厉害了,竟然能猜出她的名字!”小姝不禁感叹道!

我笑道:“这算什么啊,我还知道你的名号呢!姓范,名姝,字捣蛋,号可乐居士,亦号铁板烧女侠、红烧排骨山人、醋溜鱼散人……”

“鬼医哥哥,你是嫌我能吃是嘛……”小姝又气又笑,追着我满屋跑!

我一边跑一边道:“喂喂,你好歹这身古装一看也是富家xiao jie,能不能收敛一点啊!”

说说笑笑出了门。

我腰跨大葫芦,手挽古装女,还手持一把黑突突的遮阳大伞,惹得一路上回头率爆表!

别人爱咋瞧咋瞧,我理都不理!先是去了十八街,吃了一顿豪华盛宴!

小姝一如既往的好饭量,这次有了肉身,就更不得了了!白瞎了这身温文尔雅的皮囊,就见其吃的满嘴流油,大眼睛还盯着盘里的海参不放,恨不得把天都吞下去!

我暗自害怕,这都一千年了,这姑娘的胃还行不行啊,千万别被范小姝这二货给撑坏了!一千年能活下来不容易,别没醒呢又被撑死!

吃完又去了清明坊,给七爷买了最好的妙香,我又置办了不少的黄表纸、朱砂、雄黄,毕竟多事之秋,可以备用!

最后去了商业街,要为这个千年老姑娘选几身合适的衣裳!

小姝很兴奋,到底是个姑娘,见到好看的衣裳就走不动路。

左一身,又一身,在商场里花枝招展!

还别说,姑且将这个千年姑娘叫做碧瑶吧,人家的身材确实棒,大长腿,小蛮腰,场面衣裳随便挑,看得我眼发直,确实有种现场时装走秀的味道!

眼看着大包小包我都要拎不下了,小姝终于心满意足道:“别心疼钱,又不是我穿,是为你的尸媳妇穿,最后一件,试完就走!”

这丫头拎着一件长款米白色大衣便进试衣间去了,什么话啊,怎么就成了我尸媳妇啊,想着就够瘆人的……

我百无聊赖地在外面等着,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火的味道,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香,似乎是具有勾魂摄魄败草香的味道!

我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并没什么异常。心里琢磨着,莫非是哪家店面给财神爷上供买错了香火?

等了一会,试衣间的门终于开了!

小姝茫茫然探头出来,只见其身着米色长衫,下身是一条天蓝色修身牛仔裤,脚蹬黑筒长靴,颈围草绿色围巾,再加上这女孩原来就有的青丝秀发,竟是多么的美丽、动人。

售货员xiao jie都看呆了,结结巴巴道:“xiao jie,这衣服简直就是为你定做的……”

我也赶紧把眼睛bá chu lái,笑道:“还别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咱家小姝穿戴起来,不比那些国际名模差什么!”

要是以往,我这一句话夸完,以小姝的性子,早就毫不矜持地露出笑脸了!

可这次却没有,小姝表情凝滞,身体僵硬,丝毫不理睬我,直挺挺朝着店门外走去!

“小姝!”我大叫一声,掏出一把钱塞给售货员追了出去,就看见小姝步履匆匆朝着一层的胡同走去!

我已经明白了,这种情况显然不对劲!

我顾不上周围人诧异的目光,用左手在眼前晃了晃,果然,就看见小姝的面前有两个隐形的小纸人,正三步一回头咧着嘴朝小姝笑着引她往前走!

“妈的,文殊菩萨面前揍狮子,这人竟然敢在我面前出手,老子要让你得逞,这个鬼医我不用干了!”

我低骂一声,抬手就是一记五雷手印,迎着那两个小纸人打了过去!

就看见轰的一阵大火,两个小杂碎顿时化为乌有!

小姝神色一怔,醒了过来,脱口道:“鬼医哥哥,我怎么在这……”

“哪个不要脸的乌龟,别鬼鬼祟祟,你出来让小爷我瞧瞧!”本来就心情不佳,我顾不上街上人多口杂,一手护住小姝,一边朝四周破口大骂!

“呵呵,好一个张狂的小子,你养鬼养妖还养尸,坏了阴阳界的规矩,竟然还如此嚣张。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一声冷笑,胡同里走出一个身穿灰袍的道士!

我恍惚想起来了,在清明坊买黄表的时候我似乎看见过他,他当时穿的是一身马褂,很是没礼貌地在碧瑶的脸上看了又看,我还以为他和别人一样惊诧碧瑶的相貌呢,没想到原来这人是个道家的人,早被他盯上了!

“怎么?不骂了?”灰衣道士皮笑肉不笑道:“败坏阴阳律的我见得多了,但是像你这样招摇过市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人一眼就能看出小姝、碧瑶二魂一身,还能知道我葫芦种藏着七爷,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看来今天碰上难缠的角色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刘青风

我原本以为使出这等手段的应该是旁门左道,没想到竟然是个正经八百的道士!

倒不是我怕了,而是阴阳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叫做“正道不斗法,旁门不姑息”!虽然我不是出家道士,但是吃的是三清饭,和他也算是同门,所以我琢磨了一下,还是先礼后兵为好!

“这位道长,老话说得好,‘同走阴阳道,三清本一家’,你背着我使出勾魂术这种手段,是不是有点下作了?”我不冷不热说道!

这道士哈哈一笑道:“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反倒比我还老古董!哼哼,都什么年代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有什么同门可讲。甭套近乎,老道我瞧不上眼!”

我顿时就火了,你个gou ri de,老子和你客客气气,你却如此无礼,刚才还和我讲什么阴阳界的规矩,这会就又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了,简直是蛇鼠两端、心口不一!既然如此,我也甭和你废话!

“老杂毛,既然你敢触我霉头,就说明你有利可图!说罢,想要什么,要是三钱两香我也就给你了!谁让老子心善呢!”我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

“钱和香火我都有,用不着你大方!”老道士森森一笑,凑近两步,掩人耳目低声道:“贫道我不为别的,今天这女尸被我看上了。《奇闻录》里说,不腐女尸的额头血为不老神药,每月初七取一斛,焚香七日,在十五月圆夜和灰而食,客图长生。今天被我碰到,怎么能轻松让你带她走?”

gou niáng yǎng de,《奇闻录》传说不过是明代一个疯子道士胡诌的杂书,这杂毛道士竟然也信。

“喂,道长,你摸摸的脑袋!”我正色道!

那道士一愣,微微摸了摸头,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我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的脑袋里可能装错了东西!”

小姝躲在我身后笑道:“没错,这杂毛道士的脑子就是有问题。那天僵尸打开了他的脑子,无比失望,结果旁边的一只屎壳郎却兴奋的手舞足蹈,你说因为啥?”

“因为脑子装的都是大粪呗!”七爷学着我的声音补充道!

我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说完,已经将那道士气得双眼乌青,面部发紫了!

“休要呈口舌之快,咱们招上见吧!”

老道士一声暴喝,一枚桃木钉已经奔着小姝的额头飞来!

这孙子力道确实很强,木钉竟然打出了铁钉的气势,耳边嗡嗡直响!

我下意识将小姝退到一边,避过木钉,翻手将两枚艾灸银针打了过去!

老道士咧嘴一乐,竟然躲也不躲,摊开手一接,两枚银针已经我在手中!

“这点银子少了点,你要是还有继续来,到时候老道我打个银镯子!”老道士朝我嘲讽笑道!

还是不行,我从没练过气,拳脚上已经输了一城,这是我的软肋!干脆,直接大招,以离骨刀先废了他的气力再说!

“老杂毛,这可是你逼我的!”

我默念一声口诀,左臂一甩,水晶色柳叶弯刀飞旋而出!

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惊呼不已,谁也不知道这把刀刚才藏在哪里!

老道士吃了一惊,皱眉叫道:“冥家之物,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本事!”

我骂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不过谅你装着大粪的脑子也想不出来!”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鬼医离骨刀,杀!”

一声令下,离骨刀金光毕露,耀眼的光芒中,离骨刀化影九处,真真假假一起朝着老道士命门而去!

“小子,你会记住一句真理,姜还是老的辣!看我的!”

这灰衣老大一路迷踪步朝后退去,忽然将身上的灰布道袍褪下一甩,手中竟多了十多枚扑克大小的火牌,上面青火缭绕,诡异极了!

“是阴火令!卜爷,快退!”七爷忽然低喝一声!

可是此时已晚,老道士一声暴喝,飞身旋转,一枚枚绿火冥牌犹如快刀四散而来!

阴火令和离骨刀幻影一一相接,耳边的霹雳生不绝于耳!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退反进,一声声叫好,还以为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魔术大赛!

“啪……”

突然一声脆响,离骨刀真身被那阴火令击中,刀影在离老道脖子不及一寸的地方被掀了回来,功亏一篑!

我暗叫一声糟糕,慌忙将离骨刀收了回来!

就在这时,一道阴火令打在了我的面前,轰的一下大火四起,大理石地板直接被烈焰烤成了渣子,就差一寸,我就断掉两只脚……他这是动了杀机!

这是我自从有了鬼医刀之后第一次溃败,败的彻头彻尾。虽然心有不甘,但我知道,无论是拳脚上,还是术法上,我都不及这个人!

“卜爷,你带小姝先走,我拖住他!”

“鬼医哥哥,我……”

七爷和小姝都要开口,我低声道:“你们两个都别说话,这人的实力远在你们之上。小姝,你抱着葫芦先走,走大路直接回家,只要进了方静斋,没人奈何的了你们!”

“那你呢?”小姝马上道!

我……我自然要留下来和他斗一斗,就算不敌,我就不信七把鬼医刀都伤不到他!

“小子,还是那句话,我只要那个女尸身体,只要你放手,我放你走!”老道士志在必得,口上也张狂的厉害!

我暗骂一声,正要决一死战,忽听一阵阵快板声。

“好心有好报,坏心鬼不饶。

信佛行善事,可怜我穷佬。

求钱不要多,人只要五毛。

你若给我钱,我把福歌敲。哈哈,没想到,今天这里还有古彩戏法呢,开眼喽,开眼喽,两位小爷,再表演一个呗!”

说着话,人群里挤出了一个手持铁饭盒、打着竹板、破衣褴褛的乞丐!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乞丐正是那天在老广场帮我和人老史大忙的那个老头!

“臭要饭的,滚远点,不想死就把你的破竹板合上!”老道一伸手,甩出一把硬币,铛啷啷全都掉进了老乞丐的饭盒里!

人群又是一阵惊叹,那老乞丐也很高兴,捏起一个硬币瞪眼道:“老天爷开眼啊,竟然是个金币!”

人们一听,一个个嗤笑,怎么可能,那明明就是一个一毛钱钢镚啊!

“怎么?你们不信?”老乞丐朝四周的人撇撇嘴道:“你们要是不表演,那我就给你们表演一个古彩戏法——财神爷下凡吧!”

老头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忽然竹板一敲,将饭盒里的零钱和硬币在老道士跟前抛上了天,大喊一声:“头戴金,身穿银,怀里抱着聚宝盆。手里拿着摇钱树,脚下轧着雪花银!财神爷发钱喽!”

说来也怪了,毛票硬币升空,可是落下来的瞬间,全都便成了红红绿绿的大钞。

围观的人全都怔住了,半晌,突然有人捏住一张钞票喊了一嗓子:“我擦,是真钱!”

顿时,人群炸了锅,所有人疯了一般涌了上来!

老道士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被见钱眼开的人生生挤在了里面!

倒是老乞丐,已经事不关己一般退了出来,朝我笑道:“小伙子,还不走啊?你打不过他,修为虽为上,但是需要气力养,你不练拳脚,永远成不了大事!”

我点点头道:“老伯说的是,刚问老伯大名?”

“什么大名不大名的,我要是没记错,我好像是叫liu qing风,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的快乐,你说是不是?”

老乞丐说着,忽然一伸手,拉住我和小姝,就像是提着两只小鸡仔,碎步如风,眨眼之间已经出了街口……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千年老姑娘

我还惊愕中,老乞丐liu qing风已经放下我和小姝转身而去!

“欲人之不见,莫若昒其明,欲人之不知,莫若瘖其声。天下有非望之福,亦有非望之祸。人啊,太多,会蒙蔽双眼的!”

老乞丐又打起了竹板,朝着刚才那群抢钱的人哈哈一笑,一摆手,就看见那些人手中花花绿绿的钞票瞬时变成了枯枝败叶!

这老头未免太神了吧,这是魔术吗?我完全已经看傻了。眼看着老乞丐已经消失在巷子口,我赶紧大喊一句:“谢谢前辈相助之恩!”

老乞丐也不回头,甩着破烂的袖子摆手道:“拳为功之基,气为术之本。小伙子,你自己研习去吧!”

我这才发现,我的口袋中多了一本破旧的牛皮册子。打开正面一瞧,正面有四个篆文大字——太祖长拳!

“小姝,你说这老大爷是什么人,我怎么瞧着有点武侠小说洪七公的味道呢,不,与其说是像洪七公,还不如说是像风清扬,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大象无形,洞悉一切的世外高人啊!”我摩挲这手中的旧书,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愣了半晌,小姝也没吭声!

我心生奇怪,低头一瞧,这小丫头竟不知什么时候伏在我的肩上睡着了!

“喂,丫头,火烧眉毛了,你还能睡着!”我耸了耸肩,半抱着这姑娘摇了摇!

小姝似乎困倦的厉害,嘟了嘟嘴,总算睁开了眼,不过我从她的眸子里却看到了一股和往昔不一样的光。

四目相对,竟然是那么陌生!

“小姝……你怎么了?发什么癔症!”我结结巴巴说道!

“你……我……”小姝愣了愣神,看了看自己,似乎对自己的衣着十分惊讶,再抬眼看我,见我的手半搂着她的腰,顿时,双腮飞起一层红霞,怒声喝道:“哪里来的"yin gun",找打!”

这丫头怒冲云霄,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我还没纳过闷来,一记凶悍的踢裆腿已经朝我裆间踢来了!

我下意识双手护裆,却正中她的下怀,上三路粉拳化巨掌,迎着我的脸颊就是两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

而且,这手劲儿超大,两巴掌下来,我的脸火辣发麻,两条鼻血已经顺着鼻子下来了!

“不知羞臊的无赖,让你有眼无珠,敢对本姑娘动手动脚!”

两巴掌还不算,这丫头手掌化利插,竟然直接朝我两眼插来了!

速度之快,出手之狠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为了保住这对招子,我踉踉跄跄朝后退着,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

我心里暗暗叫苦,莫非这姑娘的本尊醒来了,此时并不是小姝?

此时最让我头疼的是,偏偏这时候几个袖口带红箍的大妈闻声围了上来,一听小姝口口声声叫我"yin gun",不问青红皂白抬脚就踢!

“打死这种下三滥……”

“看你穿的斯斯文文的,竟然是个xià jiàn胚子……”

“姑娘,对待这种sè láng你就得稳准狠……”

……

“小姝”此时反倒懵了,因为她已经从刚才的愤怒里清醒一点了,她发现这些的人穿着和语言都和她不太一样,再看周围的高楼大厦一时间茫然无措的像个迷路的小羊!

眼看着这些大妈的圈踢越来越狠,我只能使出了杀手锏,捂住脑袋大叫一声:“阿姨们,你们误会了,我们是小两口吵架。前门的蔬菜市场鸡蛋大销价,你们还不过去就赶不上了!”

果然,屡试不爽,我这一嗓子喊出去,几个大妈顿时停了下来,相互对视一眼,撒丫子就朝前门跑,那腿脚比我还快!

“卜爷,你可真机智啊!”葫芦里被晃的七荤八素的七爷长叹一声开口道!

“机智个屁,长这么大我都没被圈踢过,你好歹也是柳仙,你就不能出手?”

七爷哼声道:“没办法啊,大冬天外面太冷……再说,俗话说得好,大妈猛如虎,我一条小龙哪敢和几只母老虎叫板啊!”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爬了起来,对着原地打转的姑娘摸了摸鼻血试探着问道:“碧瑶?”

女孩一愣,像是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着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是认识我喽?这是哪?难道说这是海外番邦?”

果然,还真让我瞎蒙上了,她的名字竟然真的是碧瑶!

“姑娘,你想别急,咱们捋一捋,你……有没有记着,你其实已经……死掉了?”我捂着流血的鼻子,艰难的把问题说了出来!

“我死掉了……我死了?耶耶、娘娘,我死了……”这姑娘忽然眼圈一红,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好像想起来什么是的,喃喃道:“如此说来,这是阴曹地府了……”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耶耶、娘娘就是契丹语父亲和母亲的意思,看来她是想起来自己已死的事了!

“喂喂,姑娘,没别哭啊,这不是阴曹地府,这是太平盛世,只不过距离你那个年代远了点!”我费力的解释道:“这么说你能明白不?你现在是在你们大辽国一千年后的时代!”

碧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小声道:“一千年后……一千年后海外番邦竟然是这个样子……”

“怎么老是海外番邦啊,你看我长的像是东南亚猴子吗?”我大声道:“这是正经八百的燕山境地!”

“燕山?怎么可能!燕山儿女民风彪悍,气势如山,怎么一千年后堂堂男儿竟是如此娘娘腔,且不堪一击!”

嗨你妹的,谁娘娘腔了?这是骂谁呢?合着我挨了揍还是自己窝囊是吧?

“卜爷,卜爷,别发火,人多眼杂,一会那老道士又追来了,咱们还是先回店再说!”七爷赶忙劝道!

我想想也是,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骂娘娘腔,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不就是粗野一点吗?你以为我不会?

我双手叉腰,脚蹬马路牙子喝道:“喂,小丫头,话我已经和你说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现在就只有小爷我知道你名字,救活你的也是我,能调理你身体的也是我。你要是识相,就和爷回去,我慢慢和你说,你要是不走也成,我可先说清楚了,这附近人贩子不少,把你卖哪个犄角旮旯做童养媳可别怪爷没提醒你!”

说完,我一扭身,从容就走!

“七爷,怎么样,我这回有气势吧?”我小声问道!

“不错,你要是再凶悍点,就和小流氓一样了!”七爷笑道!

眼看着我走了好几步,后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糟了,这丫头不会真自己走了吧!毕竟她一个一千岁的老太太,我丢下她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

算了,燕山豪放汉子我是装不下去了,娘娘腔就娘娘腔吧!

想到这,我一回头道:“姑娘,算我输了,你……”

没想到的是,这姑娘实际上一直都在我身后轻手轻脚的跟着……

“我……我跟你走!”碧瑶垂着头,咬着唇,双手不安地搓着,在车水马龙中显得那么可怜巴巴!

我心中暗喜,看来小流氓的气势也是起到作用了!

开着车,回了方静斋,离老远就看见门外停着四五辆蓝白相间的公务车,几个穿zhi fu的一边贴封条,一边正往车上搬我的药箱药柜……

第一百四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擦,什么情况,真是叔能忍婶不能忍!

我赶紧停好车,急冲冲奔了过去!

不过一到跟前我就傻眼了,这些车上都写着食品药监局字样,敢情是公家人!

说实话,要是闹事的我不怕,可是食药局我却惹不起,毕竟方静斋走了之后,我这所谓的中医馆连个行医证都没有!

碧瑶口中嘀咕着:“光天化日之下闹山贼,你竟然还说是太平盛世?”

我真是哭笑不得了,她把这群人当山贼了!看来我们之间的交流频道要想调正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住手,哪方佛爷,敢在这里闯啃。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我正愣神,琢磨着怎么应对这群家伙,谁知道碧瑶喊了一句黒话,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了,飞起来一脚,将一辆公务车上的警报灯生生踢了下去,正砸在一个扛药柜的dà gài mào身上,将那人打了个狗抢屎!

“乖乖,打得好啊!卜爷,你背回来的这姑娘竟然是个高手!”七爷惊叫道!

我都蒙圈了,赶忙道:“闭上你的嘴吧,这丫头给我闯大祸了!”

我倒是不怕别的,关键是这个四合院是我在这城市唯一的落脚点,要是没了,我又居无定所了!再说了,这年头,宁可自己长大泡,千万别惹dà gài mào,明的不敢,架不住他们背后穿小鞋啊!

七八个穿zhi fu的被碧瑶这一脚惊呆了,稍臾,马上反应了过来,一群人气势汹汹喊道:“你们敢出手伤人还损害国家财产?好大胆子!你就是这店的主人吧?我们接到举报,你们这里卖假药,经核查,你们这根本就没有卫生许可证、营业执照、地方行医证,属于三无诊所,现已被取缔,当事人明日带着三十万罚款到分局接受调查!”

别的碧瑶一句没听懂,却听懂了假药二字!这姑娘一脸不爽,转头看我瞪眼道:“你这人怎么能在这样,竟然卖假药,按照《大辽律》,草药以次充好、哄抬价格都是要砍头的!”

“喂姑娘,你是哪伙的?”

真是内忧外患啊,我一脸无奈赶紧小声解释道:“他们误会了,我怎么能是卖假药的呢?要是卖假药的怎么能把你救活,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碧瑶一琢磨,小尖下巴点点头道:“哎,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啊!”

我不过是想先稳下她,让她别再添乱!谁知道这丫头嫉恶如仇,马上“恍然大悟”,以为自己错怪了我,朝着这群rén dà喊道:“我明白了,你们这群山贼,大白天抢人财物,无理取闹,一定有人指使对不对?碰上本姑娘算你们倒霉,我平生最看不惯欺压弱小!”

不等我出手相拦,碧瑶纵身一跃,已经跳进人群。那是左拳右脚,袖袍挥动,身形浮动,三个回合已经将所有人dǎ dǎo在地!

“山贼都没个山贼的样子,不禁打,这个世道太奇怪了!”小丫头一收拳,极其不屑地说道!

我目瞪口呆看着地上哀声连连的dà gài mào们,我已经知道,完蛋了,我就是给人家跪下都不会放过我了!

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

既然死定了,索性,干脆也强势一点,至少可以向这丫头证明,老子才不是娘娘腔!

“打得好!”我大叫道:“谁让你们狗仗人势的!告诉你们,我就是这一个看门的,这的主人出去旅游了。你们说我们卖假药?简直无稽之谈,这店都一个月没营业过了,卖谁假药了?还有,有事说事,你们趁我不在家搬东西算怎么回事?告诉你们,再有这种情况,打折你们的腿!”

说完我看了碧瑶一眼,苦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男人?”

碧瑶点点头道:“还不错,总算没丢我的脸。这回报官吧,抓了这么多打家劫舍的,咱们或许还能领赏呢……”

报官?亏她说得出来!

被揍的这些人丢下东西,慌慌张张上了车,丢下一句“你等着”就匆匆离去了!

可我知道,这事闹大了,估计我要进去吃几天窝窝头去了!

进了店,安顿好这位姑奶奶,我思来想去,赶紧给老史打电话,争取做个宽大处理!

电话一接通,老史便低声道:“对不起,卜爷,这事连累你了!”

我一愣,反问道:“怎么了,我还没说什么事呢啊!”

老史低声道:“食品药监去抄你店,你打人的事已经在我们内部都知道了!对不住,那药监的局长是我们局长的好哥们!”

我擦,这么快,才不过三五分钟的事啊!

“不是,我还没明白,这事和你们局长有什么关系啊!”

“长话短说,我升副局了!”老史叹口气道!

“那是好事啊!”我马上叫道!

喊我这句我忽然明白了老史这句话的含义。自上次连着办了几个案子后,老史被总局领导连着表扬,还越级恢复了他的职务,此时又提拔成了副局,莫非是惹恼了他的顶头上司?

“老史,该不会是穿你小鞋了吧!可是这事和我没关系啊!”我问道!

老史低声道:“这事怪我疏忽了,上次帮了付皑父子之后,有记者上门采访,付皑把你做法的事给说出去了!虽然那个记者发文的时候把这段当做迷信删掉了,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人已经把你当成我的智囊……”

话说到这我就明白了,原来如此,我说这个破店我好几个月都没卖过药了怎么被人告了呢,原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我成了老史这个副局上任被打压的下马威了!

“卜爷,因为你出手打了药监的人,现在分局联系了一个中队的武警去抓你,你千万别再反抗,那都是扛真家伙的。我正在努力拿到对你的审案权,至于药监的罚款和扰乱公务的罪名你得先认了……”

我都被气笑了,就凭我,调动一个中队的武警,也够给我面子的了!

能怎么办?总不能跑吧,还得落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我看了一眼一脸天真无邪、正在捧着葫芦使劲摇晃着的碧瑶,小声道:“老史,我无所谓,吃几天窝头是小,关键我这有个缠手的姑奶奶,你得帮我照看着,别人我不放心!我叫我大姐过来帮忙看住她,但是你千万不能让人把她抓走,以后我会详细和你说!”

我话刚说完,外面已经听见了警笛声!

碧瑶一听这声音,如临大敌,一拍桌子道:“怎么?山贼还敢攻城?待我出去会会他们!”

我吓得赶紧挂了电话:“别,姑奶奶,我求你了。你先回屋歇着吧,待末将先去看看情况!”

“那怎么成?我萧碧瑶好歹也是将门之后,怎么能这时候怯战?要是让我耶耶知道,会生气的”

原来如此,竟然是个将军家的姑娘,我说怎么这么能打呢!

眼看来不及了,只能先把她打晕了!

我趁其不注意,突然抬手,朝着其后颈寸劲一击!

谁知道碧瑶徐徐转过身,看了看我瞪眼道:“你敢偷袭我……”

我吓尿了,这也太抗揍了吧,这一下子可是我百试不爽的《扁鹊三击法》重的招式,她竟然安然无事?

正当我要求饶的时候,碧瑶忽然身子一软,朝后面倒了过去!

我长出一口气,赶紧把她抱shàng chuáng,给大姐打了个电话!

大姐还以为我找了个女朋友,一口答应,马上就赶过来!

我刚嘱咐了七爷几句,房门就被踹开了,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警冲了进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进了局子

我二话不说,赶紧两手举起,大叫道:“我就是那个妨碍公务的,我跟你们走,亲们,小心手里的家伙,别走火!”

这些人一时愣住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主,竟然伸着手等着抓捕!

“你就是罗卜?”门外走进来一个xing jing,冷眼瞧着我,看来应该是协助武警抓捕的!

这人面相猥琐,三角眼酒糟鼻,似乎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点点头答道:“我就是罗卜,刚才抗法的那个人就是我,我认罪了!”

毕竟老史有嘱咐,不能和武警玩横的!

“你倒是挺识相的,你怎么不反抗呢?”酒糟鼻充满怨气地看着我!

我心道这人特娘的有病吧,老子认罪也有错了?

酒糟鼻看了一眼身边的武警道:“感谢武警同志配合抓捕,这人嘛,就交给我们xing jing大队吧!”

这孙子说着掏出手铐,慢慢吞吞地要给我带上!

我也没在意,主动伸手等着,谁知道这家伙忽然抬起我的手打了他自己一巴掌,然后反口大叫道:“好小子,你敢拘捕!”

我都蒙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酒糟鼻冷笑一声,朝着我连着就是三拳,多亏我躲闪的及时,全都打在了肩膀上,要是慢一点,牙都得bèi gān掉了!

“我草你姥姥,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我顿时急了,管特么你是什么鸟,敢这么欺负老子就不是不行!

“怎么着,还敢bào li xi jing?”

酒糟鼻捋胳膊网袖子还要打我,一旁站的这武警忽然开口道:“喂,兄弟,差不多得了,你要是不拿人,我们武装部可要暂时收押了!史队有话,不能动粗!”

“又是姓史的!”酒糟鼻一听这话,才停下手哼道:“人我一定要带回去,我还要好好招待他呢!”

我这时候想起来了,这个酒糟鼻长的和老史原来那个副队长张伟栗有些像!我就说这孙子怎么会如此和我过不去,八成这人是张伟栗的兄弟!

上了警车以后,我看见大姐已经匆匆赶过来了,我总算放了点心!

大姐看着警车呼啸而去,拼命地朝我招手,怕是还以为她弟弟犯了什么大事呢!

一进xing jing队大门,酒糟鼻就迫不及待将我拉下车,笑着问道:“小子,我听说你很有本事啊!”

我哼了一声道:“这看怎么说了,干别的不行,打狗头、打狗腿是我的擅长!上次有个黑脸狗朝我汪汪乱叫,我一脚踢在他的鼻子上,直接给踢成了红鼻子!”

我话一出口,同行的几个警察都噗嗤一声乐出了声!

酒糟鼻耸了耸脖子,咬牙启齿道:“小子,你很幽默,可是一会你就知道这不是讲笑话的地方了!来啊,把他先关到拘留所呆一晚上,让他爽一爽,我看他还伶牙俐齿!”

两个新入行的小警察应声走过来,压着我朝里间去了!

“兄弟,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他!”一个小警察低声朝我说道!

“可不是,全队上下,就没再比彭轩手段下作的了!可谁让人家是新提拔的副队长呢,你自求多福吧!”另外一个也嘀咕道!

又是个副队长,这位子上不出好人啊!

“谢谢两位小哥提醒!”我一笑道:“这个叫彭轩的和以前的那个张伟栗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嘿,这你都看出来了!他们是亲表兄弟,整人的手段也是不分上下!”小警察说着,已经带我到了一间房门!

果然,被我猜中了,这是犯在仇家手里了!

小警察一拉铁门,里面呼啦一下子站起来七八个汉子,穿着huáng sè的囚服,一个个都是大光头、花臂膀,不是脸上有疤就是手上有瘤,看起来凶神恶煞!

“进去吧!”小警察低声道:“不行就直接认怂,答应日后孝敬他们点钱,少受些罪才是真格的!”

我算看出来了,这个彭轩是准备让我今晚上不死也掉层皮了!至于这些警察,虽然有怜悯之心,但畏于权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被推进了之后,铁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警察们皮鞋的哒哒声一远,几个刀疤大汉就齐刷刷围了过来!

“小兄弟,知道这里的规矩吗?”一个脖子上文着蝎子的汉子率先开了口!

我赶忙深深鞠了一躬,故作惊恐道:“知道,知道,大哥们你们好,小弟有礼了!”

一边说着,我摸了摸口袋,自言自语道:“我擦,对不住了哥几个,抓的时候太突然,兜里没装钱。这么着吧,等咱们出去,我请诸位大保健!”

“嚯,你小子还真懂礼数!”一个额头有着蜈蚣疤的家伙剔着牙道:“要是平时,就凭你这声大哥,我们也不会难为你,可是今天不行了,彭队有过交代,不能让你舒坦了,否则我们就没好日子。何况哥几个已经收了钱了!”

“啧啧,那就可惜了!”我叹息道:“看来没商量的余地了呗?几位大哥,那姓彭的给你多少钱啊?”

蜈蚣脸举起了一根手指头,冷声道:“一沓,足够要你半条小命了!”

“我艹,这姓彭的扣抠门的啊!这么着,你们今天放了我,我日后给你们每人十沓!”我霸气地说道!

几个人顿时一愣,不免有些动心,嘀咕道:“看不出,你小子穿的不咋地,竟然还挺有钱!”

本来以为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高手,不想却仅仅十几个外强中干的混混!

和这几个棒槌实在聊不下去了!我摆手道:“诸位,这算什么啊?几块钱一沓,全是上亿的,你们想要多少我都有!你们别嫌多,都是小弟我的心意啊!逢年过年我还可以给你们烧点车马牛人,看你们这样子也没个媳妇吧?我给你们烧几个俊俏的纸扎人咋样!”

几个汉子脸都绿了,嗷嗷大骂着道:“小贼,你特娘给我们说笑话呢!我看你就是嘴巴发痒,肉皮子发紧了!”

蜈蚣脸的家伙抡起铁锤是的拳头就砸了过来,看得出,这家伙算是个初级练家子,拳脚上有些力道!

只不过,从一进来我就料定姓彭的会给我准备节目,所以,那根奶奶传给我的银针早就在袖口候着了!

“大哥,你进监狱买保险了吗?”我冷笑一声,避过他的拳风,一手拉住他的手腕,另一手绕过他的脖颈,以银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挑风池穴!

风为阳邪,其性轻扬,头顶之上,惟风可到。风池穴皮下半寸,银针横走,另取指尖猛按前方凹陷处神门穴。

动作完成,银针入袖!

打高手我打不过,但是打个混混我最在行,谁让我是业界著名的虐菜小能手呢!

就看见这汉子突然口吐白沫,全身抽着,犹如羊癫疯发作,一头顶在墙上昏过去了!

“看看,我就说了,在监狱里打架,得先买保险,就是不听劝”我撇撇嘴,朝着剩下的几个人问道:“你们呢,还要动手吗?”

那个文蝎子的汉子大骂道:“装神弄鬼,哥几个,给我一起上,先断了他的胳膊!”

几个秃头大汉,竟然从被褥下面拎出几根钢管,妈的,拘留室里藏钢管,一看也是提前准备好的,姓彭的你还能在无耻点吗?

这几个家伙疯了一般,手里的家伙式轮的嗡嗡作响!我只要挨一下子,保准能打出屎来!

银针是用不上了,拳脚我又二吊子,索性,默念一声口诀,离骨刀沧锒飞出!

就听见噼噼啪啪一阵金属相交的巨响,火光四溅,我甚至都没用退一步!

这几个人被这道白光吓蒙了,刀光闪烁,飘忽不定,只有招架之力,等我念着口诀收了手,几个人都在浑身哆嗦,虎口挣裂,血水滴滴答答往下淌着……

“怎么着,哥几个,还要打吗?”

“不……不打了!”几个家伙带着哭音,在墙角缩成了一排!

“刚才是谁说要让我断条胳膊的?”我拎起一根铁管,审视着这群家伙!

那个手上纹蝎子的家伙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满头大汗道:“你是大哥,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你饶了我吧!”

“饶?可以啊!”我一笑道:“我这人平生就喜欢听歌,你们给我唱首甩葱歌,一人一句,唱好了我就放了你们!不过嘛,谁要是唱错一个字,就抽自己一个嘴巴,否则我定要断了他的手脚!”

从上次的事我就知道,对待恶人,你就要用更恶的法子,否则他们不长记性!

“你,文蝎子的兄弟,就从你你开始唱!”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用铁管点着那个先前最嚣张的家伙叫道!

这小子瘪了瘪嘴,颤声道:“阿拉擦擦呀比啦……”

“错!”我大喝一声:“我没记错应该是阿拉擦擦呀比利,而不是呀比啦,抽,大嘴巴给我抽响点!”

“啪啪啪……”

“啪啪啪……”

牢房里“掌声”阵阵,外面的警察怎么也想不到,里面欢快的歌声是如此撩人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老史来了

“巴拉叮,咚叮咚担当多……”

“挖吧里巴巴,巴里巴里……”

这甩葱歌听多了就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是处在羊圈里,再加上啪啪啪抽嘴巴的声音,总让我有一种正在给羊群剪羊毛的感觉!

“得得得,别唱了,比羊叫还难听!”我找了个干净点的床铺躺下,眯着眼打起盹来!

这伙家伙如释重负,赶紧灰溜溜自己找个角落眯着去了!

大概是半夜时分,我睡的正香,拘留室的门突然开了!

彭轩牛哄哄出现在了门口,这家伙本以为会看见我鼻青脸肿,没想到却发现我安然无恙,还选了最好的床铺正在睡大觉!

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狠狠瞪了这伙大光头一眼!

光头们唱了半天的甩葱歌,一个个自己把自己打的红头胀脸,垂着头缩在角落里不敢和彭轩对视!

“来啊,把罗卜带到审讯室去,我要夜审!”彭轩冷冷哼了一声!

身后那两个跟着的小警察小声道:“彭队,这个时间恐怕没有警力陪你审讯……”

“我自有安排,用的着你们操心吗?”彭轩瞪着三角眼,活生生一副得势的大太监嘴脸!

两个小警察不再言语,进来拖起我就走!

“喂,哥几个,歌唱事业不能丢啊,回去多练习,有机会在听你们唱甩葱歌哈!”我朝着几个大光头摆了摆手!

前往审讯室,路过一旁监察室的时候,我瞄了一眼,里面没有文书警,却好像有个身着皮衣的秃子!

这秃子的背影怎么看怎么眼熟,特别像是南城赌场的秃头虎——江洋!

这老王八跑警察局来干嘛?而且还是坐在监察室里?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两个小警察把我铐在审讯室里便出去了,审讯我的竟然只有彭轩一人!我心里暗暗叫苦,这货是准备亲自动手了!

关好门,彭轩将自己的警用皮带解了下来,在手中抽的啪啪作响,然后皮笑肉不笑朝我一步步踱来!

“罗卜,你还真有种,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今天我给你活路,只要你老实交代……”

这孙子打了我三拳,这辈子我算是记住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十倍奉还!

“交代什么?我承认那药店没有三证了,可那不是我的店,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也承认我阻碍执法,打了药监的人了,我交罚款,赔钱,行了吧?”

彭轩弯下腰,盯着我的眼睛道:“现在我不问这事,我问你,本月十四hào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我哪知道十四hào是哪天啊?”

“我告诉你,就是在正月初一的晚上!”彭轩用皮带抵住我的喉咙道:“别撒谎,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我顿时一愣,正月初一的晚上,我正和牛奋、巩雅文在南城地下赌场!我就说嘛,秃头虎江洋怎么会出现在这,原来坏人和坏人果然是容易勾结在一起!

“哎呀,正月初一那天我喝了酒,醉醺醺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我故作沉思装起糊涂!

“罗卜,你他妈的少和我装迷糊,你不是想不起来吗?我告诉你,那天你去了南城练歌城,你出现在了一个大型ji hui的场所,那天发生了枪击案。枪手打伤了云城财神爷常三爷,枪手开枪的时候,你正在朝外狂奔好像追一个人!我说的够清楚了吗?老实交代,你和那打黑枪的人到底什么关系!还有,你一个小瘪三,是如何进到那个大型ji hui的?”

彭轩气急败坏,一皮带抽下来,将审讯桌的油漆都抽掉了!

真没想到,秃头虎江洋那天竟然注意意到了我,这个人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我和那枪手没关系,但是我进入地下赌城却凭的是牛奋的请帖,如果我将牛奋交待出来,那肯定会给品尚楼带来麻烦!而且,我本来就怀疑,那场枪击和牛奋脱不开关系!

看来,我唯一的出路就是死不认账了!

“喂,彭队,你说的这么详细,那我问问你,那天的大型聚会是个什么样的ji hui?你们警方,哦不,是尊敬的彭队您有没有参加呢?”

那可是地下赌场和黑拳场,彭轩显然是知道这个场所存在的,他身为警察竟然包庇赌场人员,还帮着黑势力查那个枪手,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看来,警方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和这个地下势力相互勾结!

彭轩被我问的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问了!毕竟他是警察,总不能光明正大喊出那是赌场吧?

“罗卜,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彭轩压低声音冷冰冰说道!

我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大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这就抽的你皮开肉绽!”彭轩彻底被我激怒了,抡起皮鞭就要朝我脸上抽!

我都已经做好挨鞭子的准备了,就在这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一脚被踹了了!

老史站在了门口,身后跟着二胖和彪子,三人都黑着脸,凶神恶煞!

“史……史队?”彭轩扬起的皮带无力地垂了下来!

二胖哼了一声道:“彭队今天还没接到通知吗?是不是该改称呼为史局了?”

彭轩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道:“对,是该称呼为史副局长了!”

这小子心有不甘,故意在副字上加重了语气!

史刚淡笑道:“史队也好,史副局也罢,倒是彭队的办案水平有待提升,什么年代了,还刑讯逼供?这是我看得向总局反应一下!”

彭轩马上泄了气,低头道:“史局误会了,我这是闹着玩呢……”

“呵呵,那就好,千万别玩真的,玩火!”老史看来我一眼道:“二胖,把人带走!”

彭轩马上道:“史局,这恐怕不合乎规定吧!这人是我拿的,该我审啊!”

彪子一笑道:“喂,老彭,你睡蒙圈了吧?上级查案还需要和你商量?再说了,史局是拿到总局的文件了,以后这案子归史局处理,具体文件明天就回落到你办公室!”

老史不再言语,转身就走!二胖和彪子也不再看彭轩一眼,解了手铐拉上我就走!

出了分局大门,端着架子的老史才长出一口气道:“卜爷,怎么样,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不过我从监察室刚才看见了一个非警人员,好像是常三爷的人,我感觉你们警局内部有些问题,你得小心点!”

史刚看了看四周,小声朝我道:“卜爷看的不错,上边这次正是有意挖出这个保护伞!你的店最近不要在开了,这伙人视我为眼中钉,估计不会善罢甘休,我可不想连累你!”

“少和我扯犊子,这会怕连累我了,找我办案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废话少说,有空你得请我吃饭!”

老史哈哈一乐道:“成,没问题,这次请你吃好的,正经米线,多加两个鹌鹑蛋……”

我呸,这小子真是抠门抠到家了!

“哦对了!”老史忽然开口道:“你大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是你的女朋友好像有些不舒服,家里出现了一只大老鼠,把她吓昏过去了,你小子什么时候还有女朋友了!”

我心头一惊,糟糕,肯定是碧瑶又脉崩了!

可是,好好的,怎么会闹老鼠呢?难道说,又是鼠教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偷

“卜爷,怎么了?说话啊?”老史见我脸色铁青,伸手拍了我一巴掌!

我这才缓过神来,大叫道:“老史,今天你捞兄弟出来的事我记下了,我有急事,需要马上回去!”

说完不等老史答应,我拦了辆出租车就走!

“喂,你着个屁的急啊,你还没说说女朋友是咋回事呢啊!”老史扯着脖子喊道!

我从车里探出脑袋一摆手道:“哪是女朋友啊,那是姑奶奶!总之,这事说来话长了,改天我再和你细说!”

我只听见老史骂了一句重色轻友,汽车就已经窜出去了!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可是前厅的灯还亮着,看来大姐还没睡!

我急匆匆推门进去,看见大姐正在前厅来回踱着步!

“小卜,你终于回来了!”大姐急的六神无主,一看见我就慌忙叫道!

我赶紧问道:“大姐,怎么样了?”

“这要是一般情况,我就送她去医院了,可是……可是这姑娘有点奇怪啊!”大姐慌里慌张,看样子不仅仅是着急,还受到了惊吓!

“大姐你慢慢说,别着急,有小卜在呢!”我安慰道!

大姐点点头,梳理了一下思路,颤声道:“我来了以后,这姑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山贼、百姓、之乎者也之类的话,一套一套的,就像是电视剧的里的台词,我也听不太懂,只能附和着!后来,外面忽然有点动静,像是小偷,我们俩就出来看一看,谁知道一只足足有狸猫那么大的耗子竟然蹲在诊桌上!

一见人,那大老鼠呲了呲牙,嗖的一下就溜走了。就在这时,这姑娘忽然就像是中了邪,尖叫一声昏了过去!我赶紧把人背回床上,正要准备打120,结果她突然又醒了,只不过却完全换了一个陌生的女孩腔调。她竟然知道我是你的姐姐,还问我鬼医哥哥去哪了!

我吓坏了,问她鬼医哥哥是谁,她说就是你弟弟罗卜啊!我只好告诉她说你被抓走了!没想到,这姑娘一听你被抓走了,急坏了,站起来就要出门,可还没走两步又晕了过去!

就这么反反复复,一会昏一会醒,说话的声音完全是两个人。小卜,你这朋友不会是中邪了吧,怎么这么吓人呢!”

我明白,大姐所说的两个腔调,一个是碧瑶,一个是小姝!

到了夜里,小姝的鬼魂火旺盛起来,占了上风,所以才会出现两魂交替的情况!看来得早点把小姝的魂魄引出来,免得天长日久,生出事端!

不过,那个大老鼠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对老鼠厌恶至极,只要是鼠出没,决不能掉以轻心!

“大姐,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我顺着厢房的门缝朝里看了看!

大姐小声道:“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三点,她才终于睡下。小卜,不是大姐多嘴,我看这姑虽然模样不错,可是脑子似乎有点问题,你要是交女朋友得慎重……”

“哈哈,大姐你多虑了!”我笑道:“我们就是朋友,她最近身体有些不适而已,没事的!”

大姐这才点点头,长出一口气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得交个女朋友了!”

我可不想大半夜谈论这种人生大事,塞给大姐几百块钱,让她打车回去了!

临走,大姐吞吞吐吐道:“小卜,有空你回去看看妈吧,她最近身体一直不好……”

我没吭声,只是点点头。我的母亲只是理论上的母亲,就算我想看她,人家还未必愿意我进门呢!

送走大姐,我赶紧关上门,迫不及待抱起葫芦大叫道:“七爷,你gou ri de干什么吃的,那大老鼠呢?”

“嗨,你妹的,不谢谢我也就罢了,还敢骂我!要不是我,那小耗子早闹翻天了!”七爷牛叉哄哄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小黑蛇睡着了呢!

“嘿嘿,七爷,对不住,给您赔礼道歉了!”我谄媚一笑道:“那巨鼠呢?你不会让它跑了吧?”

小韩七爷不屑道:“少给我拍马屁,我可是韩湘子门下大蟒仙君,一个小老鼠也敢给我造次?要不是怕吓到你姐姐,我当场现身出来就凭这身段就把它活活吓死!”

“得得得,说你胖你就喘,别扯没用的,那耗子呢?你不会给放跑了吧?”

“哪能啊,在你卧室呢,被我用术法封在里面了!”

这小黑蛇关键时刻还真给劲!

我朝葫芦伸了伸大拇指,笑道:“七爷,这份的,改明儿我给你弄条小母蛇开开荤……”

“滚蛋!你看老子是条蛇不假,但是将来我是要成龙的,不是金甲玉鳞赤螭兽,老子看不上眼!”

嚯,口气不小,所谓赤螭就是母龙,他的梦想倒是很远大啊!

我小心翼翼走到卧室门口,随手操起一根棒球棒,如果真是役鼠,那控制的人就在附近,我完全可以凭着老鼠把背后的人调出来!

可没想到,等我一开门顿时失望了,女人就是爱夸张,哪里是什么狸猫大小的老鼠啊,充其量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山耗子,而且已经气绝身亡了。其口吐白沫,嘴角带黄粉,闻气味就知道是误食了我采购的雄黄!

我检查了一下,这耗子的眼睛是黑色的,皮毛锃亮没有脱毛的状况,完全不是役鼠的特点!

看来是我太敏感了,阎宇森怎么可能还活着?当时他的脑袋都被苍颜砍掉了,就算是大罗神像也不可能让他复活啊!

“七爷,呀呀呸的,吹嘘半天,你抓住的就是这个小东西?”

“嘿嘿,我不是说了嘛,就是个小耗子,我也没说它是役鼠啊,是你一口一个巨鼠的……”

你妹的,亏我刚才还夸它!

我拖着这脏老鼠扔了出去,回身的时候,忽然看见药房里的窗子虚掩着!

哎?这就不对了,药房临街窗子怎么开了?我明明记着一直都是锁着的啊?

我赶紧进了屋,拐过走廊,药房的门果然开着,如此说来是有人从药房的窗子进了屋子啊!

娘的,这是闹贼了!

药房门口,对着的就是厨房,细细听来,还真有些窸窸窣窣的响声!

这是什么贼啊,饿死鬼托生的吗?怎么还摸厨房去了?

我攥了攥袖管里的银针,闪身到厨房门口,长出一口气,猛地打开灯,砰的一脚踹开了门!

“瞎眼的土鳖贼,敢偷老子,你长几个脑袋!”

我大喝一声,就看见冰箱后闪出一个人影,嗖的一下冲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收徒

“还想跑?你想得美!”

我一侧身,假意给他让出了一条路,脚上却趁机下了个绊子,这人影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我顺势甩出银针,朝着其耳后的翳风穴就刺了下去!

翳风穴是人体三焦以及胆经交会的穴位,也是人体被刺最疼的穴位之一,我就是要让他疼个撕心裂肺,看他以后还敢再做偷盗勾当!

可是银针行到一半,我的手停住了!

因为我发现这小偷竟然是个仅比我小三四岁的少年,一头蓬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衣裳,左手握着一根大山参,右手则举着大馒头,嘴巴塞得满满的,都是剩饭剩菜……

这算什么吃相啊,我头一次见过馒头和人参配食的!

少年一脸惊恐,瞪大眼睛看着我,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一时有些于心不忍,将银针收了起来!

“大哥,我唔唔……”由于嘴里塞得东西太多,这小子一开口米粒四喷!

我赶紧摆摆手道:“得,你先吃完这口再说!”

少年点点头,一通狼吞虎咽,噎的直伸脖子,好不容易才将嘴里的饭咽完!

“大哥,求你别报警,我实在是太饿了,我都两天没吃饭了……”少年可怜兮兮,说着就要朝我磕头!

我打量了一下,这少年虽然邋遢,但是眉宇还算清澈,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或惯犯!

“你进来就是为了找口吃的?那这山参是……”

少年有些惊愕,怯怯地说道:“啊?这就是人参?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我爬窗进来才发现是个药格子,翻来覆去没有能吃的东西,就……就寻思着把酒瓶里泡着的白萝卜拿出来吃了!后来我打开门发现,原来对面就是厨房,所以……”

少年正说着,鼻子忽然一股血喷了出来!

我真是又气又笑,赶紧给他扯了两把手纸。那可是百年山参,我都没舍得吃,他却给造了半根,不流鼻血就怪了!

“行了,看你也不像是不良少年,起来吧!”我将其一把拉了起来!

少年很不好意思,将半截人参递给我,馒头却很不舍地攥着!

“吃吧,边吃边说!说说你叫什么,家哪里的,有手有脚的怎么还偷上东西了!”我回身拿了一盒鲮鱼罐头,又将小姝的可乐开了一罐递了过去!

少年一口气将可乐喝了个干净,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说道:“我没大名儿,我们那不上学的都没名!我爹不高兴的时候给我叫狗崽子,高兴的时候叫我天选崽儿,说是老天选了我送给他。我这次来云城就是找我爹来了,他说要给我赚娶媳妇钱,可是都三年没回家了!前天我一出车站,有个大姐撞了我一下,等我再摸兜,那二百块路费就没了,我也是没办法饿极了……”

竟然还有这样落后的地方,看着这个本来长相清秀的少年如此落魄,我一时还有点心酸!

“这样吧,我给你点路费,你明天回家去吧!”

“不回咧!”少年马上拒绝道:“我娘去年没了,我就爹这个亲人了,我就要找他!”

好嘛,还是个可怜的拧巴孩子!

“老板,我看你穿的干干净净的,一定很有钱,你有什么活没,让我给你打工呗,给我口饭吃就行,我留在这一边找我爹。”

少年将最后一口馒头吞掉,又意犹未尽喝了鲮鱼罐头的汤!

打工?我一时有点懵,药铺已经封了,我以后都没正经营生了,还招工人干嘛?

不过看着眼前这少年期待的眼神,我捉摸了一下,似乎也不缺一口饭吃!何况当初我也曾走头无路,那种被人遗弃的感觉没谁比我懂!

“这样吧,我是个半吊子中医,一时还饿不死,你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先住着。不过话说在前面,我这有时候会有特殊的客人,很吓人的,你可考虑清楚!”

少年一听,马上跪地就磕头道:“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再吓人我也不怕,我们村得麻风病的可多咧,全身溃烂,我看着也不怕!”

“怎么又成了徒弟了!”我被这小伙搞蒙了,赶紧将其拉起来道:“咱们相差没几岁,你就叫我卜哥就行!”

“那怎么行,我娘说了,大夫都是半个神仙,我要拜你为师!”少年说的认认真真!

我耸了耸肩,算了,由他去吧,说不准哪天他就找到他爸了!

“既然你留下,你总得有个名字,我总不能天天喊你小伙和什么天选崽儿吧?”

少年使劲点点头道:“全凭师傅做主,我爸人家都叫他老田!”

既然姓田,干脆就依“天选”两字起个谐音的名字吧!

“那你以后就叫做田尚轩,我叫罗卜,欢迎你留在我这!”

少年摸了一把嘴丫子上的油,规规矩矩点头道:“谢谢师傅!”

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叫师傅,我一时还真不习惯!

找了几件干净的衣裳,让他去洗了个澡,我将卧室让给了他,我则住到了后厢和碧瑶对面的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睡着,前厅已经开始咚咚作响了!起来一看,原来小伙已经开始打扫房间了。还别说,倒是挺勤快!

没一会,后厢对面的门也开了,大měi nu惊艳亮相了!

“公子……你们这时代就没有庄重点的衣服吗?”

这一开口我就知道了,现在白天,主管身体的是碧瑶,此刻其红着脸,对自己身上的衣服十分不习惯!

“庄重?这还不够庄重吗?”我哼道:“这身行头昨天可花了我一千多呢!”

“一千文?”碧瑶像是看着冤大头一样看着我道:“一千文就买这质量的?没有丝绸至少要彩锦吧?还有,不该是穿八层吗?要分里衣、中衣、外衣以及一重衣、二重衣、三重衣、四重衣、五重衣,还得有一件……”

“有一件贴身肚兜是不是?”我都无语了,古人也太麻烦了,忍不住大叫道:“你里面没穿内衣吗?就是长得像驴蒙眼的那个玩意,那就是当今时代的肚兜。你就将就着点吧,还丝绸呢,没让你穿麻布片就不错了!”

“你……不嫌害臊!”

碧瑶被我说的满脸通红,一时默不作声!

小田这时候拿着扫帚走了过来,一看见碧瑶顿时愣住了,连忙规规矩矩弯腰道:“师娘好,师娘好,我不知道师父已经娶媳妇了!”

“媳妇?师娘?”碧瑶大眼一瞪,奔我就过来了:“他是在叫我吗?”

我慌忙解释,这丫头的拳脚我领教过,我可不想触她霉头。

足足花费了两个小时,才和这姑娘讲清楚这是个误会!

此后经过数天的紧急培训,总算稍有成效,让碧瑶知道了现在社会的大概样子。还被说,这姑娘倒是聪明,仅仅几天就能使用遥控器看电视了,再也不会跑到电视后面去找戏子了!

下来就是要潜移默化让田尚轩知道我工作的真实性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世界上有鬼这个事实的!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才暗示几回,田尚轩就明白了,他对我说,他相信有鬼,因为去年他母亲去世后,一直到做完七七,他每天晚上都能看见母亲仍然回来,所以他并不感到害怕!

我总算如释重负,这倒是省去了我许多麻烦!

不仅如此,因为小姝和碧瑶白天夜里的语言习惯羞不相同,田尚轩很快就明白了他们实际上是两个人。

我没想到小田竟然有如此高的悟性,连我画符、配药他都能过目不忘,这个徒弟还真收值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二十八岁的老人

大正月的,没有闲人登门,再加上药铺也被封了,我倒落了个清闲!

七爷最近正在出蜕,所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闭关去了!

所谓的“关”,就是被我在葫芦外面扣了一个大缸,他说只要他不出来,谁也不能打扰他!

田尚轩这孩子着实不错,不仅聪慧,什么事一学就会,还会做饭烧菜,这让我多出来了不少清闲时光!只要干完店里的杂活,他便出门一整天。他说他父亲是个瓦匠,所以他要去大小的建筑工地去寻!

我也帮不上忙,只能任由他去。毕竟云城太大,几百万人口,两个人见面哪那么容易!

至于小姝和碧瑶,却是个dà má烦!

一身两魂,何况还都是女人,怎么能不争风吃醋、相互敌意?

小姝是个现代女孩,好不容易有了这个身体,虽然不是自己的,但也是乐不开支,只要是晚上没事,就是一通打扮。一会是东欧少女风,一会是南亚杀马特,在我时装表演,折腾完还非要逼着我发表所谓的“赞扬”意见。

凌晨三点以后,一直到早上九点,我可以安静一会。九点钟一过,碧瑶重新归来。这姑娘对小姝折腾的装扮便大吐苦水,然后吃完早饭就在我的院子里舞枪弄棒,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无一不精通!

我都快她们折腾出精神病了!

你以为我不愿意赶紧把小姝的魂魄引出来?我试过了,可惜碧瑶现在的魂元还不够强大,我但凡将小姝引出来,她随时都有可能再昏死过去!

我曾向碧瑶追问过她和道士刘海蟾的关系,为什么这个传说中的得道之人会帮她选墓做棺,还专门做了一个遗留千年的封印。不过,碧瑶对过去记住的事情并不多,她除了知道自己叫做萧碧瑶之外,就只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个辽国将军,而他的母亲则是个汉族人!

除了调节两个女孩的矛盾外,我的闲暇时间都在研习老乞丐liu qing风送给我的那本书,说是武林秘籍,其实不过是个繁体字版的小册子,里面无图无释,我只能在晦涩的文言文中慢慢摸索此拳法的要义!

好在有碧瑶这个古人翻译在,不过碧瑶却很不屑地说,从文字来看,这并不是什么拳法,而像是一本类似《内经》的药典!

我笑道:“这可是太祖长拳要义,你一个胡女夷后怎么能理解汉文化深处的精髓!”

碧瑶对我称其为胡人很不满意,还学以致用,拿出了《少数民族人权保障法》教训我这是民族歧视,然后便当着田尚轩的面把我揍了一顿,让我这个师父颜面无存!

按照碧瑶的解释,再加上我对人体经脉穴位的掌握,我很快发现,碧瑶并没说谎,虽然书中所说都是一招一式的拳法,但是每当我做完一套动作,就会感觉自己气血空前澎湃!而且,坚持几天之后,每当我再屏气凝神时,我就能感觉到一股气顺着任脉来回游荡,上抵百会穴,下至会阴穴,乃至五脏六腑都有种血管爆裂的感觉。

不过,也仅仅于此,当我真正行拳用力的时候,似乎也没增加多少气力!

就这样相安无事。

正月初十晚上,练气。

小姝和田尚轩两人闲着无聊,坐在桌前竟然比起pk喝可乐来。

小姝自恃为可乐女侠,一连开了三罐,一口气喝完意犹未尽!

小田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似乎对他的小姝姐很是崇拜,这让小姝十分得意!

不过,小田马上做了下一个动作,他拿起一罐可乐竟然直接朝嘴里塞,就听砰的一声,可乐罐竟然直接咬开了,紧接着咔咔几声,三秒之后,饮料没了,一枚铝锭被吐了出来!

连我都看傻眼了,这孩子的牙口未免太好了吧!

田尚轩挠了挠脑袋,单纯地说道:“小姝姐喝了三罐是吧,那我要喝四罐才能赢!”说着,拿起另一罐还要往嘴塞,小姝吓得马上摆手道:“别别,姐姐认输了,以后你是可乐大哥,我退出可乐圈了还不行吗?”

我正对两个二傻子忍俊不禁,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敲门声!

我下意识抬头一看,正好十一点。可是,我还没挂灯笼呢啊,究竟是人还是鬼这么迫不及待啊!

“小田,开门!”我示意小姝将可乐都收起来!

田尚轩来了之后,已经见过几次夜诊的场面了,所以这场面他懂!二话不说,起身规规矩矩把门打开了,然后一闪身退到了一边!

“方老先生,按照规定,我来了,我后悔了!”没想到,进来的并不是鬼魂,而是一个白发老者,正经八百的活人!

夜诊活人?这还是我经历的第一遭!

“老先生请进说话,实在不好意思,方静斋已经不在这里了!”我起身拱手说着,同时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老人!

这人看上去至少七十开外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手和脸上都布满了老年斑!

不过,奇特的是,他的衣服却是一件很时尚的青年潮装,脚上蹬着的也是一款时尚青年的运动鞋!

一听方静斋不在了,这人顿时脸无血色,满脸褶子颤抖地的厉害,惊叫道:“方大夫不在了?那……那我怎么办!”

风烛残年,莫非有什么夙愿?要不也不至于严寒中,大半夜跑来啊!

我赶紧安慰道:“老先生,别着急,方静斋虽然不在,但是我多少也会些手段。不知道你和方静斋之间有什么约定?可否说来听听?”

老头一听此言,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直勾勾看着我道:“小先生,你也会幸运神术?”

我一愣,什么叫幸运神术啊!人这一辈子,确实有幸运和不幸之分,但是三分天定,七分人为,这个人为并不是什么方术可致,而是因为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品行作风形成的!

“大爷,我看您可能有些着急,没说明白,要不这样,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老头叹口气点点头道:“好吧!”

我发现这老头有意无意朝着小姝身上瞄了几眼,似乎对小姝很感兴趣,我说的兴趣是指那种男性对女性的兴趣!

看来那句话说的还真是对,男人不管多大岁数,永远都喜欢二十岁的姑娘。

我不禁一笑,示意小姝倒了一杯茶水,淡淡问道:“大爷,您贵庚几何啊?看起来身体不错嘛!”

老头苦笑了一声,望着茶杯中翻滚的茶叶道:“你信吗?我今年二十八!”

“多少?”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二十八!”老头沙哑着嗓子,浑浊的眼睛挤出了几点泪滴!

第一百五十章 没有免费的午餐

二十八?要说七十八我信,二十八鬼都不信!

“小姝,你信吗?”

小姝断然摇了摇头!

小轩子忍俊不禁对老头道:“大爷,你不会是大半夜跑来拿我们寻开心呢吧!”

老头凄楚地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身份证丢在了桌子上!

小姝和小轩子迫不及待抢过来一瞧,还真是,照片上的小伙和这老头几乎就是一个人,只不过青春正盛而已!再看信息,罗汉,1990年生人,竟然真的只有二十八岁!

“师父,这是不是穿越啊!”田尚轩悄声说道!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看小说看多了吧,那些写小说的,就会胡说八道,要是动不动就能穿越,我早回原始社会去了!”

小轩子撇撇嘴,不吭声了!

其实我已经明白大概了,不用说,我这个前任师父方老先生看来又坑人了!

“小师父,你信了吗?”罗汉重重咳嗽了一声,掏出手绢擦了擦嘴,我分明看见他已经开始咳血了!

我对小姝道:“丫头,老先生……阿不,罗先生身体不好,把浓茶换成冰糖水吧!”

小姝应声去换了,我这才对罗汉道:“我信了。说说吧,方静斋帮你做了什么手脚?”

罗汉颤颤巍巍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纸!

小轩子赶紧接了过来,瞄了一眼对我道:“师父,好像是个符,还是个祈运符!”

田尚轩确实聪明,才跟着我不过一个星期,就认出这是祈运符来了!

只不过,这不是一般的祈运符,在《三清布衣灵符要法》里有记载,这是一张“冥王祈运符”。

所谓“冥王祈运符”本来是西藏苯教用来供奉梵天冥王的法咒,后来被中土旁门术士改良,成了一种邪术!

小姝是个故事迷,放下冰糖水,又习惯地搬来了她的小板凳,一边吃着干果,一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大爷,您说说,怎么二十八就熬成这样子了?说出来说不准卜哥就能为你解决一下呢?”

罗汉沉吟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们三个道:“你们知道放屁砸后脚跟吗?”

我们三个一愣,小姝噗嗤一声乐了,小声道:“您说的是不是那种喝凉水塞牙缝,吃豆腐脑噎人,打个喷嚏都能把牙崩没了的了倒霉蛋?”

罗汉苦笑一声,竖起大拇指道:“没错,我就是汤姆猫加倒霉熊并且阿衰附体的倒霉蛋,从小到就是霉运压身,说出来你们不信,小时候有一次吃炒豆子吃的太多了,结果不断的放屁。课堂上我怕人笑话,就使劲憋着,结果后来实在憋不住了,放了一个响的,同学们哈哈大笑,我当时一紧张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把后脚跟摔断了……”

虽然说人家讲的是个悲惨的故事,可是我们三个却忍不住想笑,小姝更是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里子,脸都憋的红成了苹果!

都说放屁砸后脚跟,可我估计这个罗汉才是把这个命题实践了的第一人!

“我学习一直很有优异,可是小学升重点中学差一分,中学升重点高中差一分,高中考大学本科差一分;我第一个女朋友对我很好,不但不用我花费,还给我钱花,后来才知道,她特么是个鸡;第二个女朋友也不错,可后来才知道她背着我和我的哥们劈腿了;再后来参加工作,仍旧以一分之差被公务员拒之门外。再后来,灰心意冷,吃喝玩乐之余,我染上了毒品……”

罗汉喃喃自语叙述着,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由此可见,这么多年他已经被霉运搞得崩溃了!

只不过,人这一辈子,会幸运,会不幸,但是不会一直幸运和不幸,像他这种情况,问题只能在他自己身上!

“那后来呢,你怎么找到方静斋了?”我追问道!

罗汉瘪了瘪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我吸毒以后,我父母很绝望,我也很后悔!我想戒毒,但是没有意志力!后来我从一个古书上看到说,中医有古方能够克服罂子粟毒素。大的医院我不敢去,碰巧就找到了这里!”

这种方子我也曾见过,明清时期,由于鸦片开始泛滥,随着这种戒毒的方子也开始出现。

不过,实践证明,这些方子虽然有些作用,不过都是建立在患者强大精神力的基础上,所以,对于一般人,基本无效!很显然,方静斋也不会使用这些方子!

“方先生听了我的请求后,并没着急,而是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并且在草纸上写写画画了一会,然后连着说了三声:好!好!好!他笑着对我说,小伙子,戒毒不过是一小步,你有没有想过改一改命,让自己幸运一点!”罗汉双眼忽然放出一道光芒,盯着我们三个反问道:“你们知道吗?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仿佛找回了自己灿烂的人生,你们知道这句话有多大的吸引力吗?”

我淡笑一声道:“说实话,这话对我来说还真没什么吸引力!”

“那是你不够倒霉!”罗汉沙哑地吼了一嗓子,不过吼完就气喘吁吁了。从中医的角度来看,他已经五脏不和,气力亏损,是为病入膏肓之兆!

“我当时一听就疯了,我等的就是改运的一天!所以我当时就求方老先生帮帮我!”

“方静斋答应了?”

罗汉点点头:“答应了,不过……他说有得就有失,我可能会失去有些东西!我当时就想,我特么一个瘾君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怕什么?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于是,方老先生折了七个小纸人,让我往七个小人身上各点一滴血,然后就让我回去!当时我觉得这老头有点糊弄人,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就回去了,可第二天你们猜怎么了?”

“你劈腿的女友回来了?”

“还是你吃了豆子没再放屁?”

小姝和小轩子两人完全是一对棒槌,瞪着眼好像在听评书联播,问出的问题连我都感觉弱智!

我瞪了两人一眼,看着罗汉道:“我猜你一定是改运了,而且运气好到bào zhà,对不对?”

“先生就是先生!”罗汉脱口道:“你说对了,我捡了一注彩票,竟然中奖了,一千万就这么砸在我头上了!”

“啊?”小姝和小轩子的后槽牙都惊讶的漏出来了,一脸的羡慕!

“后来呢?”我意味深长地问道!

“后来……”罗汉的激动一闪即逝,无力地瘫在椅子上答道:“后来第二天我的狗赛虎死了,无缘无故七窍流血死了,就在我床上!这条狗我养了十年,就和我兄弟一样……”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不过是一个透支幸运的悲伤故事!人这辈子,有幸运就会有不幸,如果天上掉下来一顿美味的午餐,那上帝一定是把你的晚餐拿走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斗法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再这么慢慢说下去,恐怕天亮都说不完!

“罗先生,说重点吧,后来你这张符纸怎么得来的?”

罗汉点点头道:“看到赛虎惨死,我就明白,这就是方先生说的有失有得!所以我马上就去找了他,我很害怕,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和赛虎一样无声无息暴毙而死!方先生没回答我的问题,就把这符纸塞给了我,他说只要我有一天觉得不用再那么幸运了,就可以拿这张符纸来找他,他还能将我的运气改回来!”

“人的是无穷的,你不该拿这张符纸的!”我无奈地说道!

“对,现在我明白了,可是当时我不那么想!我安慰自己,赛虎再亲不过是条狗,一条狗换一千万值了,大不了等我潇洒够了就把符纸送回来!但是,后面的事情却一发不可收拾。我的好运达到了巅峰,喝一瓶汽水都能中大奖。有了钱,接着就是měi nu香车,反正钱来的容易,一吐这些年的晦气,挥金如土,酒池肉林。期间,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突发事件,比如陪我长大的老宅着火、我最好的朋友死于酒精,可我总觉得这些事不过是巧合,和我无关。直到去年腊月,我一直健康的父母突然双双离世,我忽然觉得自己这两年玩的太过了,是该收手了。不过,安葬完父母,我身上已经挥霍的没有什么钱了,我决定,最后再赚一笔钱我就收手。于是按照方老先生的法子,我烧了香,攥着这符纸冥坐了一宿!第二天,我一口气把双色球、大乐透、3d各买一张。毫无意外,我同时中奖了,足够我花一辈子的钱!可是,那天晚上半夜醒来我忽然感觉呼吸困难、身体酸疼,等我费力爬起来一照镜子,顿时吓傻了,我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小姝要塞到嘴里的花生落在了地上,小轩子的嘴巴张的比李大嘴还大!

“我去医院检查了,却查不出任何问题,大夫说可能就是功能性早衰!我狼狈逃回家,我想起了这张符纸,这一定就是最终的代价!可是,这代价太大,没了命,我特么还要钱干什么?”

小轩子弯下腰,俯身过来低声道:“师父,这人够贪心的,可是也算是可怜,你帮着收了这张符纸吧!”

罗汉也双眼期待地看着我,祈求道:“小师傅,我有钱,我分你一半,让我年轻回去吧,哪怕再年轻三十岁也行啊!”

不是我不收这张符纸,而是这东西压根没用!

我摇了摇头,脱口道:“对不起,罗先生,我实话给你说了吧,方静斋给你的这张符咒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要送回来你就可以恢复过去的生活。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说白了,这是一张‘鬼的契约’,你已经当光了你所有的东西,包括友情、亲情甚至健康和生命,你拿什么赎回呢?”

“不可能!”罗汉一听此言,挣扎着站起来大叫道:“既然如此,方先生为什么还要给我这张符纸?”

“因为他料定作祟,你这种人不到临死是不会回来找他的!他给你的不过是个心理安慰,让你心安理得的走上不归路!”我毫不客气,径直答道!

“啊……”罗汉扑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失魂落魄叫道:“姓方的,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多少有些心软,开口道:“说是他害你,其实真正害你的是你自己。我说了,当时你就不该拿这张符,那个时候你或许还能回头!”

“对对,我还有钱,我用钱赎!”罗汉大叫道!

我无奈道:“对不起,钱对你很重要,可是对它们一文不值!”

罗汉闻言,顿时老泪纵横,伏在桌上颤抖不止!

小姝心善,偷偷拉了拉我的手,卖萌道:“鬼医哥哥,你帮帮他吧,那句话叫什么着?医者菩萨心,你这么帅这么厉害生,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

我想了想,虽然是方静斋干的缺德事,但是砸的却是鬼医的招牌,只能尽量补救一下吧!

再说了,干这种事,对方静斋并没什么好处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也是我的一个疑问!

“罗先生,看在你我都姓罗,同时祝融子孙的份上,我只能说尝试一下,不过你别抱什么希望!说说吧,你的生辰八字!”我最终还是屈服了小姝和小轩子渴求的目光!

“好……好!”罗汉马上爬了起来,激动地叫道:“只要让我年轻,钱你都拿走都行!”

“钱算什么?我家先生要是想有钱,还用的着你给?”田尚轩鄙夷地说道:“以后别动不动就是钱的,怎么不长教训!”

“对对,小友说得对!”罗汉尴尬地连连点头,继而朝我歉疚地说道:“小先生,我出生于庚午年农历七月半子夜十五分!”

“多少?”听到这个时辰我顿时吃了一惊!

罗汉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答道:“庚午年农历七月半子夜十五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田尚轩和范小姝也被我的反应惊到了,低声问我:“鬼医哥哥,怎么了?这生辰有什么不妥吗?”

其实,他们两个不知道,罗汉的生辰除了年份,都和我一模一样,而且我们出生的年份也都是阳年,换句话说,我们俩都是八字四柱纯阳的人!

难道这都是巧合吗?不尽然吧,想到罗汉说方静斋看了他的生辰曾大喊三声好好好,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罗汉,我问你,你还记得,当初滴血的那七个纸人有什么特点没有?”我大声问道!

罗汉怔了怔,想了好半天,才犹豫着说道:“好像没什么特殊,哦,对了,滴血的时候,方先生让我将血滴在了一串数字上!”

“是不是一串红字手写数字,看着像是生辰?”我惊声道!

“好像是,不过我确定,那不是我的生辰!”罗汉确定道!

“那就糟糕了!”我不禁拍案而起!

方静斋啊方静斋,你特么也太过分了,这是"chi luo"裸的盗命!

小姝对术法一窍不通,所以一脸茫然,小轩子阅历虽少,但是这几天跟我学了一些八字的利用方法,所以倒是有些开窍,试探着朝我问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说,虽然方静斋和罗汉的八字并不是很合,但是也满足了四柱纯阳的特点,所以他利用了什么手段,把罗汉大把大把的光阴给盗走了?”

“没错!”我看着罗汉断言道:“这个法子其实就是冥王祈运符,先用透支幸运的法子,将你的阳寿典当给了冥王,然后又用了七杀宫的法子,将那寿命一点点赎来为己所用!”

一边说着,我赶紧开了阴阳眼,就见罗汉肩头的两盏魂火已经忽明忽暗,头上的魂火更是已经灭了,从他的天灵来看,他的大限就在凌晨丑时之间!

“小先生,是不是很严重?我……是不是要死了?”罗汉似乎有了预感,惊蛰着站起来仓惶地看着我!

我黯然点了点头!

“啊……”

罗汉两眼一瞪,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罗汉,再想到方静斋对我使出的下作手段,我突然有种冲动,我想和这个老匹夫正面对决一下,只要他还在云城,那他今天一定会拿走罗汉最后的那点性命!

“小轩子,给我布案焚香;小姝,给我备下朱砂、黄表、雄黄,老子要搏上一搏!我倒要看看这个贪得无厌的方老匹夫是如何谋人性命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七杀宫

小姝和小轩子二话不说,都按照我说的布置去了!

罗汉则紧张地看着我,追问我他该做些什么!

我心道,这个时候了能做些什么?大把大把的光阴你挥霍的时候怎么没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

此时离丑时结束不过还有三个小时,他能做的除了祈祷我能找到方静斋埋葬纸人的位置,剩下的就只能是等死了!因为,很可能已经连最后一个纸人都不存在了!

当然,只要尚存一线希望,这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

我从桌上拿了一张三清符,递给罗汉道:“将这符纸攥在左手掌心,口中反复默念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我不让你停,你就别停!”

“哎,哎!”罗汉自知自己大难临头,赶紧忙不迭地答应着!

“师父,一切都备好了,您是要开坛还是布阵?”田尚轩过来问道!

“既不开坛,也不布阵,我要找到罗汉的七杀宫!点香!”我对小轩子说道!

“七杀宫?这是什么东西,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小姝将香火递了过来!

我拿着三柱妙香,走到案前的药师佛、地藏菩萨、钟馗神像前拜了拜,心中暗暗祈祷,愿神灵保佑,哪怕我收回一个纸人也好啊!

供奉完香火,我才对小姝和小轩子道:“所谓七杀宫,和命理学的七杀格相对应。七杀格是八字干支中能克制本命的偏官,而七杀宫则是风水方位中对本命克制的煞位!因为罗汉和方静斋的八字并不是很合,所以,方静斋不能像对我一样一次将其阳寿取净,只能将所剩阳寿分别压在和罗汉命理相克的七个煞位上,逐一慢慢夺取!每当罗汉好运爆发一次,他便能拿走一个纸人的性命!”

“我知道了师傅,换句话说,罗汉这次透支了所有幸运,所以最后煞位上的那个纸人可能还在,方静斋并没来得及夺取!”小轩子一语中的!

“没错,你小子以前是不是涉猎过术法啊,这么复杂的事,我一说你竟然就明白了!”我不禁有点疑惑!

小轩子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是师父教的好!我哪里知道什么术法啊,不过我知道书法,电视上说过,什么梨树、杏树啥的!”

“还梨树、杏树,你怎么不说曹叔、凯叔啊!人家那是隶书、行书、草书、楷书,不行,改天我得抽空给你进行一下素质教育了,你这虽然没上过学,但是到底是建设的螺丝钉啊,得进行头脑武装!”

“千万别,师父,我就头大,你还不如让我劈劈柴烧烧火啥的!”小轩子一听连忙摆手!

我忍不住骂道:“刚夸你聪明你就拉库,简直是朽不不可雕啊!”

“嘿嘿,你还是把我当块朽木吧,不用雕,你看我适合当啥就当啥,摆不上台面当不了艺术品做个烧火棍也行!”

一边说笑着,我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下来!

看了看时间,差一刻钟十二点,正是行术的好时候!

要想找到那七个小纸人的位置,就要找到罗汉的七杀宫,要想找到七杀宫,只能用以血找血的法子!毕竟当时方静斋在小纸人上都点了罗汉的血,所以我已经有了打算,那便是——飞鹤寻踪。

所谓飞鹤寻踪是茅山术法中数百个纸人术中的一个,奶奶的书架上有一本翻印的道家经典《云笈七签》,很小的时候我打发无聊时间就学过这个术法!

用香火的烟雾将黄表纸熏黑,然后口念金刚咒,再依循纸鹤十三叠之法,以黄表纸折出纸鹤,然后对著它念七遍羽化咒:唵敕羽翔飞化神天朱湖使者准敕摄来吾道前不得违令准太上律令敕。

最后的一步最关键,动作要快,不能间断,一气呵成。迅速将罗汉的头发以烛火烤焦,然后用小的敕令符包起来,焚成纸灰,裹进纸鹤背槽里,最后再用罗汉的天灵血为纸鹤点睛!

“鹤飞,鹤飞!”我将纸鹤托起,拿到门口,手上一抛,那纸鹤便悠悠飘了起来!

“哇,太厉害了!”小姝感叹道!

“小轩子留下,守护罗汉,关紧门窗,我不回来,谁都不让进门!小姝随我出门,动作要快,我开车,你盯着纸鹤的方向!”

我一声令下,田尚轩马上应声,我和小姝带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赶紧出了门!

小纸鹤飞得很快,此时街上寒风阵阵,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将车开的飞快,顺着大街一路向西!

出了商业街,小纸鹤突然在一个夜店门口停了下来!

夜店赌场乃是酒色财气之所,根据周易命理“财克损印”的原理,这里是煞位倒也正常!

我和小姝跳下车,小纸鹤已经在门前的一个下水道口停了下来!

我顾不上井盖脏了吧唧,咬牙伸手将井盖拉开,就看见井盖下的凹槽里飞出一卷纸灰,化成了几点绿莹莹的磷火消失不见了!

我不禁叹了口气,看来这处的纸人已经早就焚毁了!

小纸鹤转头南飞,此后先后在烂尾工地、老城危房、公园松林、殡仪馆附近停落,不过,经过查找,方静斋压在这里的纸人都已经焚化了!

眼看着只剩下两个煞位了,我心里暗暗着急起来!

离开殡仪馆,小纸鹤经过跋涉,竟然落在了南山墓园里!

方静斋倒是厉害,找的煞位一个比一个凶戾!

我和小姝并排走在昏暗的墓园里,幽幽的月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石碑上,一个个名字,一张张照片,在松柏树梢呜呜的风鸣中是那么的惊悚!

“鬼医哥哥,你说,这里有鬼吗?”小姝问道!

我笑道:“傻瓜,你就是鬼,你怕什么?要怕也是我啊!”

小姝一琢磨嘀咕道:“也对啊,可为什么有了这个身体,我竟然也怕鬼呢?”

没办法,这就是人的天性!

就在这时,纸鹤落在了一个已经墓碑残缺的旧坟前。

这是一个旧时代的土坟,突起的坟包上长着几束杂草,还有几个黑洞洞的老鼠窟窿,看起来怪吓人的!

我看了看,唯一能够藏得住纸人的就只剩下坟丘前的灶火门了!

“不知道里面的是帅哥还是měi nu,打扰了,我就是寻样东西,看看就走,还请您别见怪。”

我故意客气地说着,又拜了拜,小心翼翼走到灶门跟前!

轻轻将灶火盖上的砖头一揭,顿时一股恶臭扑来,哪里有什么纸人,只有一只硕大的死老鼠,大冬天的竟然生满了肥胖的蛆虫!

“唔唔……”我顿时一阵干呕,差点吐在坟包上!

就在这时,突然,从灶门底下砰的一下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来,攥着满是蛆虫的老鼠又缩了回去!

我一瞬间吓蒙了,怔怔地愣在那!

“大半夜的,干嘛砸我厨房!”坟土下面传来一声尖戾的老太婆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津津有味的咀嚼声……

“嘎吱……嘎吱……”

我仿佛看见一张腥臭的大嘴,正在将那只死老鼠当做口香糖在嚼来嚼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师徒再相逢

恶心和惊恐同时来袭,一时间墓地里磷火四起阴风直吹,周围几处慌坟的灶门里也沙沙作响。荒草间的浮土像是沙尘暴一样腾起了几个小龙卷,围着我和小姝直打转。

我暗道不妙,这几处慌坟无铭无文,坟头的草清一色都是稗子草,难道说这就是过去横死者或者是囚犯被处死之后的乱坟岗。俗话说得好,稗子草,败子草,所长之地一个都活不了。稗子草不长在生地,看来这里都是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了。

奶奶说过,宁可惹上仙家不能得罪恶鬼,尤其是这种不能投胎的老鬼头更不能招惹,一旦树敌他们就会和你死缠到底。

我强忍着翻滚的胃液,忙对着已经吓傻的小姝眨了眨眼。小姝瘪了瘪嘴心领神会,伸手从肩上的包里掏出一把纸钱朝天抛洒着,口中唱道:往生无极,逝者安息,孤魂野鬼,前来收钱吧!

一把把金色的纸钱飞天而起,在空中与磷火相交,忽而化成一道道暗绿色的火影,飘飘洒洒犹如成千上万的幽灵降世。

紧接着,我两周身的小龙卷呼啸着一收,无数纸灰便进了那些荒坟的灶门。

我正看得出神,眼前坟墓之下的苍老声音又起:“小伙子,看你还算守规矩,告诉你吧,你要找的东西三个月前已经被人拿走焚毁了。”

我赶紧朝着坟头点了点头,大声道:“谢谢婆婆,那我就不打扰了,来年清明,我一定代你的后人过来看你。”

“呵呵,好说好说,你去吧,来年的清明你活着死了还不一定呢!”

周围传来一阵阵阴沉的笑声,这坟的灶门里突然噗的一声,飞出来一个血葫芦,正是刚才被抓进去的那只死老鼠,此刻已经只剩下了皮毛和骨头渣子,而腐肉和肥蛆都不见了。

小姝看的恶心,张嘴就要吐。这是万万不成的,墓地里最忌讳口中的污秽之物,我赶紧一步跨过去,捂住了小丫头的嘴巴,两人三步跨作两步,狼狈逃出了墓地!

一直回到车跟前,我才敢松开小丫头的手!

“鬼医哥哥,对不起啊,刚才实在是太恶心了!”小姝脸色难看,抱歉地朝我说道!

我安慰道:“没关系,说实话,我刚才也差点没忍住!”

小姝点点头,看了看我手中的纸鹤有些失望道:“鬼医哥哥,那下来怎么办?现在连墓地这种凶煞之地都找过了,会不会压着罗汉的那七个小纸人都已经被你师父收走了?”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七杀宫还有一宫,现在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能放弃。

我摊开手将纸鹤重新放飞,可奇怪的是这纸鹤竟然徘徊起来,不断的转着圈,好像一时也失去了方向。

“鬼医哥哥,快看,这纸鹤是怎么回事?”小姝惊叫道。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伸手将纸鹤收了回来,就见用罗汉的血点的纸鹤眼睛正在一点点剥落。

“糟了,鬼差已经前去索命了,不知道小轩子能不能扛得住,毕竟他还不懂那些应付鬼差的手段。”

我暗暗盘算着,如今只能用我的血搏上一搏了,看看人家给不给我这个小鬼医点面子了!成与不成,全看罗汉自己的造化!

我乘着纸鹤上罗汉的残血还在,抬起自己的左手六指就咬了一口,用血液将纸鹤的整个头部都染成了血色!

“紫乘天,丹霞赫冲;黄鹤戾,横身饮风;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速速与我寻找罗汉第七杀宫!”

口诀念罢,纸鹤突然一下子来了精神,竟然微微扇翅,活灵活现,好似一只真鸟!

“小姝,快上车,这次一定要盯住了,纸鹤的速度会加快!”

我大喝一声,拉上小姝钻进了车!

“放心吧,鬼医哥哥,我要是盯丢了,我就把眼珠送给你!”小姝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个小丫头,敢情这身皮囊不是你的,动不动就挖眼睛,你问过碧瑶了吗?再说了,我没事要一对眼球干嘛,想想都吓人!

小纸鹤突然掉转方向,竟然又朝着市中心的额方向飞了过去,速度极快,犹如离弦箭头一般!

牧马人发动机轰轰隆隆,小姝则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呼喊着:“向左,第三个街口,向右,快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纸鹤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穿过了大半个城市,最后竟然一头扎进了西城康复医院!

虽说自古以来医患汇聚之地都是煞位,可是我还是没想到,这医院的煞气竟然排在墓园之后,由此可见,这个西城康复医院里汇聚着多少的冤魂野鬼!

小纸鹤直接进了院子,我一时着急,没看到电子门的栏杆,一头撞了过去!

“喂,你眼瞎啊!”保安室里冲出来一个汉子,朝我破口大骂!

我抱歉地摆了摆手,也不停车,直接朝后面追了过去!

小纸鹤终于停了下来,前面却是一个黑漆漆的小矮房,看来应该是医院废弃的储物间!

“喂,你干什么的,给我站住!”没想到那保安竟然追过来了!

“小姝,这人交给你了,想尽一切办法拖住他,我进去看看!”我朝小姝嘱咐了一声,便下了车!

小姝朝我眨了眨眼道:“放心吧,就凭碧瑶这如花似玉的面孔,你就瞧好吧!”

我闪身钻进了那小黑房,恍惚听见小姝娇滴滴说了一句:“大爷,人家是初学司机,你别生气嘛!”

我差点恶心吐了,她这是用美人计去了!

小黑房里黑咕隆咚,微微适应了一下才隐隐约约看清,房里都蒙着黑布。掀开黑布来看,原来这里竟然放着不少只有一米长所有的小红棺材,一个摞着一个,看起来有点瘆人。一个医院,怎么还做起棺材生意了?就算是真有这个需求,用的了这么多吗?

看着一片红棺,我的心里多少有些别扭,随便翻开几个看了看,还好,里面都是空的!又是真装着死尸,立马上老史过来端着这个破医院!

方静斋会把那第七个纸人放在哪里呢?

我疑惑着朝四周看了看,似乎除了棺材,在没有别的物件!要是真放在某一个棺材里,那我翻到什么时候去啊!

我身上已经没罗汉的血了,再想用术法找是不成了!

正当我手足无措之际,忽然吱呀一声,库房的门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这人肯定不是小姝,看样子倒像是他……

方静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叫板

既然冤家来了,那就先由他找,我坐享其成岂不更好?

想到这,我一闪身,藏到了墙角的三个小棺材后面。

方静斋风尘仆仆,看来也是拿捏着时辰特意赶过来的!

这老头一如既往的谨慎,进了房间,先探头朝外看了几眼,然后才转身将门关上!

“对不住了,年轻人,谁让你那么贪心啊。透支幸运?哼哼,你的寿数到了!”

方静斋冷冰冰嘀咕一句,从门口端端正正迈了七步,正好双脚踏在一块青砖上!

“七杀宫,七离步,离天不离土;风火位,水石足,青龙归,白虎出!起!”

方静斋默念一声口诀,便见一道隐形的符咒随光影飞出!

我就说为什么我进了屋子看不出阴阳煞位的所在,原来这老狐狸竟然在埋下纸人的时候已经做了手脚,这应该是一道七步白虎印!

封印解除,方静斋弯下腰,嘴角露出一丝阴沉却不乏得意的笑容!

砰的一声,青砖直接被方静斋用手指切成了两截,顿时光影迸溅,一个环绕着淡蓝色光环的小纸人嗖的一下跑了出来,拔腿就朝门外跑!

“小东西,你的命都是我给的,往哪跑!”方静斋淡笑一声,一招手,小纸人便像是被吸力吸住一样倒退了回来!

此时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我抬腿猛踹一脚,面前的小棺材砰的一声朝着方静斋飞了过去!

趁着方静斋吃惊的瞬间,我纵身一滚,已经到了其跟前,一把将小纸人攥在了手里,同时一道金刚指将小纸人的灵气压了下去,顺势塞进了口袋!

方静斋将那小棺材一脚踢了个粉碎,才发现我已经提前抢了小纸人!

“竟然是你?那个傻东西还真去找我了!”方静斋皱了皱眉,眼神中泛起一股杀意!

“师父,是我,你老最近可好?”我不卑不亢地说道!

“托你的福,还不错!”方静斋花白的胡子抖了抖,浅笑道:“不过和你比就差远了,你住我的店,睡我的床,花我的钱,还长了本事,都学会打伏击了!”

我们上次已经撕破脸了,他甚至都想杀了我,我自然也不会在客客气气!

“师父,我这都是野狐禅,和您比,小巫见大巫,您才是老狐狸啊。要是吃了那么大的亏,还不长点心眼,你说我得多缺心少肺啊!”

“小卜,那可是陌生人,我拿他的命和你无关!”方静斋并没我像的那般蛮横,竟然试图和我说起了道理!

“师父,您别忘了,我的命也被你拿走了!他的痛苦,我感同身受!”

“嘿嘿,不不不,小卜,你和他不一样,他是瘾君子,本来也要死,是我让他享受了三年的极乐人生,我收点好处,不应该吗?”

“方静斋,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鬼和人一样,都是有善有恶,有血有命,你既然连鬼都救,为什么要荼毒一个普通的人?瘾君子不是人吗?你有什么资格剥夺别人的东西?”

方静斋呲牙一乐,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如果不是经历这么多,从这幅面相,我仍然觉得他是我那个慈祥爽快的师父!

“罗卜,看来你还是没领会到做人的真谛。善恶都是一时的,唯有力量才是永恒的,我比他强,我就可以拿了他的命,还需要留有吗?”

好一派混账逻辑!

“可惜,这纸人在我手里,你的愿望破灭了!”我冷冷地说道!

方静斋一步步逼了上来,一字一顿道:“那我要是杀了你呢?”

我一乐笑道:“杀了我?那就要看你有多大本事秒杀我了!还有一个小时,丑时就过去了,我就是再本事不济,也不会束手就擒,你说对不对?等时辰一过,罗汉的命彻底玩儿完,你拿不到这纸人,一无所获!”

方静斋大声道:“杀你,还用一个小时?”

“那就试试,我有鬼医刀你是知道的,最近还得了一套拳行术,气力练得不错,正想找人切磋切磋,我自觉拖一个小时不成问题!”我自知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胡乱吹嘘道!

“拳行术?哈哈,也好意思开口,你觉得拳脚功夫对我有用吗?”

“哦?那可不是一般的拳行术哦?名作《太祖长拳》,表面是拳法,可实际上却是修气之法,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你说什么?太祖长拳?”没想到我这吹嘘还真起到了作用,方静斋竟然脸色大变!

我心中一喜,于是便继续吹嘘道:“呦,看来你也是知道一点的哦?那就再告诉你一点,受我此法的人,堪称洪七公风清扬再世,身穿破衣烂衫,脚蹬露指布鞋,但是却能招云遮日,移魂幻影,比你可厉害多了!”

“老乞丐?莫非是他……”方静斋自言自语两声,显然已经有了疑虑!

“这样吧,既然你想要这十余年的阳寿,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拍了拍口袋嬉笑着说道!

“哦,什么问题?”方静斋没想到我还有转机!

我指了指周围的小红棺材,正色问道:“既然当初你选择在这压罗汉的第七宫,那就说明你知道这里煞气重,我想知道这些棺材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医院会有棺材,而且这么多?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把小纸人还给你!”

方静斋犹豫了一下,不屑道:“你怎么就永远那么多好奇心?这事和你我有关吗?”

“你可以选择不说啊,那你也别想得到这小纸人了!”我故意摆出一副爱说不说的样子!

“好,反正这事和我又没关系,告诉你也成!这些棺材都是用槐木做成的,槐木为鬼木,增加戾气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收敛亡魂的,不过并不是为了让亡魂安息,而是变成厉鬼!”方静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着!

我却心里一惊!

如果方静斋说的是真的,那这么小的棺材就是收敛婴儿亡灵的喽?一个小小的私立医院,竟然有这么多死婴的亡灵,看来当初我和老史怀疑康复医院和鬼婴案密切相关的思路是对的!

三姐的事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这家医院的资方一定有问题!

“小子,我知道的都说了,你是不是该把小纸人给我了?”方静斋迫不及待叫道!

“你说什么?谁?”我故作茫然。

“你!”方静斋有些震怒!

“我?我怎么了?”

“你该把小纸人给我了!”

“我把什么给你?”

“小纸人!你个小畜生,你在装傻?”方静斋恍然大悟!

我嘿嘿一乐道:“方静斋啊方静斋,答应给你小纸人的是前三分钟的我,从生物学角度,此刻的我经过新陈代谢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了,不好意思,此刻的我否决了那笔交易!”

“你!你个小王八蛋,你耍我!”方静斋勃然大怒!

“耍你?耍你怎么样?就许你耍我那么久,不许我玩你一回?”我大笑一声道:“方静斋,你老了,你本该就入土为安的,你说对吗?靠夺人阳寿残喘度日,你活的多厚颜无耻啊!”

“你……”

“我,我又怎么了?我可是你徒弟啊,是你用"chi luo"裸的暴击告诉我,对待你这种人绝不用怜惜,一个字,干!来吧,我不怕死,你有本事就来取我的命啊!”

最后这一句,我不再是虚张声势,我就是要玩真的,我就是想做没有意大利炮的李云龙,白刃战也要干他一票!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亲我

我本以为方静斋被我耍了一通一定会气急败坏和我玩儿命,可没想到,这老家伙只是深恶痛绝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强做笑意道:“我的好徒儿,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过你不要得意,咱们的账早晚会算!”

方静斋放了两句狠话,竟然阴沉着脸退出去了,一眨眼消失在围墙后面!

这倒是让我倍感意外,以他锱铢必较的性子,怎么会不和我翻脸呢?

难道说他上次被巩雅文利用我以碎魂锏伤了的那下子还没好?还是说,我刚才胡吹老乞丐的话把他吓到了?

不至于吧,方静斋也算是lǎo jiāng湖,怎么可能因为我胡说八道的两句心生惧意?唯一的可能便是,老乞丐确实威名远扬,方静斋是认识他的!

我看了看时间,离凌晨三点只有两刻钟了,也不顾上多想,赶紧出门!

要是在三点之前回不去,那即便是小纸人在我手,罗汉也会命丧黄泉!

出了门,却不见小姝,不知道这丫头把那保安忽悠哪去了!

我开着车,原路回返,忽然看见医院行政楼里走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戴着眼镜下手乱动的中年人,一个是身材苗条的女孩,两人搂搂抱抱说说笑笑!

“切,又是大叔泡小妞,没品!”我嘀咕一声。这些年轻姑娘怎么想的,大好年华,非要找个可以做爹的人当男友,难道大把的好青年都死绝了吗?

我特意瞥了女孩一眼,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愣住了,丫的,这女孩竟然是二姐!

我情不自禁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正好和两人打了一个对头面!

两人一惊,二姐惊慌失措从那中年人怀里钻了出来,不过一抬头,透过车内的灯,她认出了是我,两眼里顿时散发出一股厌恶的光!

本来我不想下车的,不过从面相上看,那个中年人长实在的猥琐,而且眸子里透着一股色眯眯的光。总之,一看就不知什么好鸟!

思之再三,我还是下了车。

“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大姐让你看着我的?还是你又没钱了找我哭穷?我不说了吗?你最好少来打扰我们,你靠近我们就会带来厄运!”我还没开口,二姐反倒一连串的疑问已经怒声咆哮而来,她的眼神分明把我视作瘟疫!

我的心中怒火直冲,本想转身就走!可是考虑到我们到底有一奶同胞之实,我还是忍住满口的恶语,低声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找你?你觉得我贱?切,再说了,说的就好像我什么时候花过你钱是的!我是想告诉你,你身后这人不是什么好鸟,他百分百不是真的喜欢你,你自己还是小心为好!”

说完我就要走,我可不想和她墨迹!

“你等一下!”没想到二姐竟然追上我,一把将那中年人拉过来拦住我笑道:“喂,就你还有资格评论人家?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你算我什么人你管我?抛开这一切不说,你这幅穷酸的样子,谈过恋爱吗?你知道什么是喜欢?要不是你身体里留着我爸的血,我都害怕你这种人一辈子说不上媳妇,让罗家断了香火!”

亏我们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没想到她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更让我愤恨不已的是,那个油腻的中年人还厚颜无耻朝我哂笑!

“哈尼……你怎么跑这来了,都怪你,那么不小心,大了肚子不说,买个堕胎药还抛下人家一个人!你好坏哦!”

我正气得压根痒痒,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嗲的发麻的呼声,我一回头,小姝嘟着嘴卖着萌软绵绵地就伏在了我的怀里,同时还压低声音道:“快,吻我!”

吻……她?

我一愣,随即明白了,小姝这是听见了刚才二姐的话,故意给我捧个场!

可是,我还是下不去嘴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快呀,鬼医哥哥,你要是不吻,我可下口了!”小姝偷笑着掐了我一把!

“算了,我不和他们生气!”我还是犹豫着下不了决心!

“你不生气,我生气!她可是你姐姐,自己傍大叔却嘲讽你,什么东西!”小姝不甘心地说道:“既然你不出招,那我出招了!”

我还没明白咋回事,小姝忽然梨花带雨,摇着我的胳膊哭哭啼啼起来:“哈尼……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每次一撒娇你都是吻我的。我不争当小三了还不行吗?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做小五小六都行!”

我彻底蒙圈了,这丫头用的这都是什么招数啊,我仪表堂堂看着像是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吗?

可是架不住她这一通凄惨的呜咽,摇的我胳膊都快脱臼了!

我怕着嗲嗲的哭声招来更多的人,只好以蜻蜓点水的速度在其额心亲了一口,淡淡说道:“行了,以后要是还任性,咱们就分手!”

小姝演的倒是像,眼泪巴巴点点头,就好像她犯了多大错误是的!

我的天,难怪都愿意做皇帝,这种被无数女人争风吃醋的感觉真好,虽然我这是假的,可是成就感就已经爆棚了。

“哈尼,走吧,伦家要请你spa呢,你在这和人家陌生父女瞎聊什么啊!”小姝朝两人眨眨眼,小鸟依人抱着我的胳膊回了车!

从后视镜里我看见那中年人的脸黑成了锅底,妈的,总算出了口恶气!

“谢了哈,小丫头!”我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小姝倒是想得开,瘪嘴一笑道:“没事,你该谢的是碧瑶,毕竟这身体是她的!”

我天,我说这丫头怎么这么豁的出去呢!

现在一想,我顿时后怕,要是让碧瑶知道这事,我敢打赌,我看不见后天的太阳!

“丫头,保密啊!”我朝小姝瞪眼道!

小姝咯咯一笑,点点头,可我怎么还是感觉有点不安心呢!

眼看时间不多了,我猛踩油门,冲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看见那保安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喂,丫头,让你用美人计,你没把人家怎么着吧!”我担心地问道!

小姝一乐道:“和这种人还用得着美人计?两拳打昏过去,灌上一瓶白酒,我敢打赌醒来后他什么都不记得!”

我的乖乖,谁能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竟做得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啊!

回到方静斋,离三点钟还有两分钟,我一把推开门,发现罗汉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身上的活人气几乎荡然无存!

“小轩子,人呢?”我大喝一声!

田尚轩捧着端着灰盆从后院跑了回来,大叫道:“师父,我在这呢!”

我一瞧,灰盆里全是纸钱灰,顿时明白他是干什么去了!

“师父,一个小时前,罗汉突然就不行了,我记得你说过,人鬼皆爱财,所以就在后院摆了一个水陆场,烧了不少的纸钱,我琢磨着就算是鬼差来拿人,我也可能为你拖住争取点时间!”

好小子,不仅记性好,而且还会学以致用,我总觉得这少年有点过于惊人了!

“名师出高徒,鬼医哥哥,你可以退休了!”小姝调侃道!

我一笑,心道,这段师徒的缘分倒也有点意思。但愿我不是下一个方静斋式的师父!

“小轩子,去,把罗汉扶起来,打开嘴巴!小姝,去,给我取一杯桃木枝水来!”我从兜里摸出纸人,按在掌心,朝两人说道!

不一会,小姝端着桃木枝水上来了!我将手中淡蓝色挣扎着要逃的小纸人朝桃木水一泡,顿时,纸化成糊,而粉红色的水则变成了淡蓝色!

“纣绝纣绝标帝晨,谅事构重阿,炎如霄中烟,趯若景耀华。安魂,安魂。急急如律令。”

口诀念毕,碗中水顺着罗汉半合的嘴巴灌了下去,只一瞬间,罗汉死灰色的额心便升起了一丝血色!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祖坟出事

“师父,人活过来了,你可真是神医!”田尚轩兴奋地叫道!

我微微一笑道:“这是咱们三个的功劳,你小子功不可没!”

罗汉缓缓睁开眼,微微怔了一下,看清了眼前的我,忙结结巴巴道:“小先生,我还活着?”

“对,你还活着!”

“那我的阳寿……”

我顿了顿,沉重地说道:“对不起,七杀宫只有第七宫算是被我夺回来了,所以……你最多还能活十年!”

听闻此言,罗汉一个大男人,顿时呜咽起来!

“我自作自受,我活该啊!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我,让我碰见了这个无耻的方大骗子,我本以为这是好运的开始,谁知道竟是我最大的噩梦……”

小姝虽然同情他,但是话也说的直接,冷声道:“行了,罗先生,你应该感到庆幸,这也就是碰见了卜哥,换做别人,你连最后这点寿命都没了!”

罗汉抹了抹泪,点点头,唏嘘道:“小姑娘说的对,呵呵,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恩惠了!谢谢你,小先生!”

我摆摆手道:“算了,恩薄不言谢,以后自求多福吧!”

罗汉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了桌上,我马上谢绝,对于一个这样的人,我怎么还好意思收钱?

罗汉自嘲般笑道:“小先生,你收下吧,我现在就是那种穷的只剩下钱的人。何况,这是你该得的!”

想想他说的也对,他倒是也不缺钱,我朝小轩子一眨眼,小轩子便把钱接了过去!

看着二十八岁的罗汉一瘸一拐要出门,我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大喊道:“等一下!”

罗汉转过头,疑惑道:“小先生,是不是还有坏消息告诉我?”

此时的罗汉已经是草木皆兵了,我不想让他过多害怕,径直问道:“罗先生,我听你的叙述,你似乎从小就霉运当头。不过,古人有言,厄运之极,夺其双亲。你说的那些霉运我记得并没有一件事牵连你的父母和家人,都是些你自己历程中的歹运。这说明,你并不是一个先天背运的人,而是你后天做了什么tiān nu人怨的事情!事到如今,我希望你坦白!”

罗汉一愣,身子明显颤了颤。

“残烛之年,呵呵,我还有什么相瞒的呢?不瞒小先生,那是我十岁那年,我和一个比我家有钱的小伙伴玩耍。那孩子总是在我面前炫耀我没有的东西!那天他正在显摆那辆进口的小自行车,结果突然后一辆大卡车冲了过来!我看见了,他没看见,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就没告诉他,结果他在我眼前被撞死了!小先生,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只有十岁,我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直到我明白他永远离开我之后,我就一直活在惴惴不安里!我从没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事,我曾经也怀疑过,是不是我的冷漠让我备受命运的煎熬,可是我没胆量去承认那是我的错……”

小姝看了看我,小声道:“鬼医哥哥,还真让你说中了,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你说这事怪他吗?”

这个很难说怪与不怪,一个十岁的孩子,究竟知道些什么呢?人不是他撞死的,但是他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这不可恨,可恨的是,长大的十多年日子里,我相信,罗汉就从来没忏悔过!

“罗汉,如果你信我,你就去当年那孩子的坟头去看看,把你自己的内疚说出来,如果你得到他的谅解,或许你还会多活些日子!”我朝小轩子摆了摆手,让他关门!

罗汉颤颤巍巍在冷风中呆立着,我也不知道他点没点头,反正小轩子把门关上了!

“师父,你说承认错误有那么难吗?”田尚轩看着我问道!

我哼了一声道:“那我问你们俩,是谁把冰箱里我的那个火龙果吃了?”

“是他/她!”不出我所料,两个人马上指着对方!

我一笑道:“看了吧?人就这样,承认错误比不要脸难多了!”

折腾了半宿,赶紧各自睡去!

第二天,我睡着正香,忽然听见一声怒喝:“姓罗的,你这个无耻的"yin gun"!”

就听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了,碧瑶握着她每天早上舞的大朴刀冲了进来!

我一惊想要爬起来,忽然想到,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四角裤,只好裹着被子缩到了墙角!

“喂喂,你一个大姑娘,不嫌害臊吗?你不嫌丢人,可不要毁了我的清白!”我大叫道!

“你清白?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碧瑶横眉立目,将朴刀一抡,木床的端头就被削去了一截!

“喂,你过分了啊,这可是上好的老檀木,你……”我还没说完,就看见碧瑶抬手指着自己的额头,那额头分明有个红印,而且明显是嘴唇形的!

我都傻眼了,这怎么可能,我昨天不过是嘴唇轻轻一碰,怎么会出现吻痕?

哦,我明白了,我说当时小姝那丫头片子怎么一脸坏笑,原来是她那会就想到陷害我了!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我不禁仰天长叹!

“你说什么?”碧瑶听到这话,越加恼怒:“你……你这人卑鄙无耻下流龌龊肮脏不说,还骂人……”

这女人的生猛我是知道的,就差直接跪地求饶了,连忙裹着被子大叫道:“误会,萧女侠,全是误会,那唇印的事我稍后给你解释,你先容我拿到大裤衩穿上行不?”

“楛叉?楛叉是什么武器?还是铠甲?”碧瑶冷声道!

这都哪和哪啊?

我一见解释不清,干脆,被子一扔,指着红色的四角裤道:“看了吧,我还光着呢,你总得让我把雪白的大腿盖上吧?所谓裤衩,就是你们那个时代的‘裈’,俗称兜裆,学名腹股沟外套!”

碧瑶赶紧捂住眼睛骂道:“无赖,快穿上衣裳!”

我趁机抱住衣裳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小轩子,赶紧给我拖住她!”

就听田尚轩懒洋洋道:“师父,对不起,男女之间的事我不懂,你呀,亲了就亲了呗,大不了让她亲回来!”

这叫什么话,这是一个徒弟该说的吗?

我躲在药房里,刚把衣裳套上,砰的一声,朴刀已经破门飞了进来,正插在药柜上,嗡嗡作响!

我的姑奶奶,这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啊!

碧瑶飞起一脚,破门而入,威风凛凛,大有将军踏破城关的气概!

“姓罗的,我要撕烂你的嘴祭奠我的清白!”

碧瑶一步步逼近,我正考虑要不要跪下的时候,突然店门开了,竟然是大姐和二姐进来了!

我一看见二姐那副趾高气扬的脸,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上前一步,抱住碧瑶就是一吻,然后拼命眨眼低声道:“待会要杀要剐随你,你先把我的脸留下行不?我求你了,求你了,你了,了……”

碧瑶被我突然抱在怀里,一时竟然愣住了,脸红的像蒙上了天边的霞!

“嗯哼!”大姐见到这一幕,轻咳了一声!

碧瑶这才反映过来,在我脖子下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姿势,一脸国仇家恨地匆匆回后院去了!

我长出一口气,强做淡定地转过身,果然,看见二姐气鼓鼓地正瞪眼!

“小卜,我听说你招花惹草,还……还让人家姑娘流产还不信,谁知道你……你这样下去可不好!”大姐语重心长道!

听说?还不是二姐说的!

“大姐放心,我花心不假,但我品味高,绝对不会去傍富婆的!”我嘿嘿笑道!

二姐自然中知道我在说她,扭头出了店门!

我得意笑笑道:“大姐,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大姐马上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昨天村长李大富打来电话,说爷爷和奶奶的坟不知道怎么塌了,我们三个都是女娃,按规矩是不能修坟的,要不你回去看看?”

我一听顿时就急了,爷爷奶奶的坟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塌了呢?

我忽然想到了在落霞山玄冥老道说的话,他当时就让我多回去看看,还说今年猴年马月,百鬼横行,爷爷奶奶的墓地恐有变化,我却没当回事!

奶奶,孙子不孝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炎凉世态

送走大姐,我的心情异常沉重!

奶奶和爷爷去世一周年未到,算是尸骨未寒。他们只有父亲一个儿子,却早早走了,我这个嫡孙本就该代行子孝之礼,可我却让他们的坟塌了,我这就是不孝,大不孝……

“小轩子,快,收拾东西,和我回一趟乡下!”我刻不容缓,马上恨不得回到祖坟跟前,重重地给爷爷奶奶磕个头!

一回后院,小轩子却无比同情的看着我,而碧瑶则将朴刀耍嗡嗡作响,房檐上的积雪簌簌而下!最倒霉的是那棵大槐树,被刀锋砍的七零八落,仔细瞧了一眼,树干上还被削除一个大大的“死”字!

我的天,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个姑奶奶在呢!

我赶紧朝小轩子眨眨眼,示意他跟我回前厅,然后蹑手蹑脚往回退!

却听刀锋忽然收了起来,一声暴喝道:“站住,你这个无耻的家伙!”

我全身一僵,停了下来。

我太了解她了,就她那暴脾气,我要多走一步,她真敢在后面给我来个穿糖葫芦!

转过头,果然,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挂了一层冷霜!

“碧碧……碧瑶,刚才的事吧……”我的嘴都哆嗦了!

“呸,住嘴,请唤我全名,碧瑶二字是你这种无耻之徒叫的?给你十秒,朝你徒弟交代遗言!”碧瑶刀一横,朝我一步步走了过来!

“遗……言?姑娘,不至于吧,你不了解我们这时代的习俗,见面吻一口是很正常的礼节!”我一边退着一边胡乱解释道!

碧瑶淡淡一笑道:“是吗?那好啊,来,过来,亲你徒弟一口,否则我怎么相信你?”

我还没说啥,小轩子倒是吓坏了,连忙摆手叫道:“别别,师娘,我发誓,我师父在胡说八道,你针对他,饶了我吧!”

“你叫我什么?”碧瑶大眼一瞪,朴刀凌厉地划了一圈,刹那间,小轩子十分精神的头发由毛寸变板寸了!

“呸呸,不是师娘,是萧女侠,女侠饶命,我先撤,你和我师父单聊!”这小子摸了摸冷汗,毫无骨气地撒丫子跑了,一进前厅还把门给关上了!

这叫什么兔崽子,我怎么身边养的都是白眼狼呢!

“哼,看看你这种人吧,连自己的徒弟都抛弃你,由此可见你人品多么败坏,道德多么缺失,心灵多么肮脏!”碧瑶冷哼一声!

此刻前有横刀女土匪,后有徒弟封死的绝路门,我特娘的好像只剩下跪地求饶了!

可是,我记着那位名人曾经说过,对女人的一次妥协,将是一辈子的退让,此刻我要是真跪下了,丢脸不说,以后我岂不都是要夹着尾巴生活了?别忘了,这可是我的地盘!

“怎么着,亲你一口怎么了?”想到这里,我干脆一跺脚厚着脸皮挺直身板叫嚣道:“告诉你,你在棺材里没醒的时候,咱们俩还同棺共枕了呢!你如花似玉还阳女,我24k纯情小chu nán,都是单身男女,我亲你一没有违背国家法律,二没突破道德底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碧瑶没想到我这个亲人的比她还横,一时愣住了!

我趁她发蒙继续发动攻势,两步跨到她跟前,几乎脸贴脸道:“我们这个时代就是zi you恋爱,孔夫子那些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君子发乎情而止于礼早就淘汰了!既然都fā qing了,还止什么礼啊!小爷我稀罕你,就是亲了怎么着吧!”

“你……你……”碧瑶气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直打转!

我一咬牙,继续撒谎道:“再说了,昨晚上那一口其实……我是在测试你的体温,这叫嘴唇疗法!‘唇疗’始于一个叫做法兰西的国度,本来是要用舌头来感知你的体温、血温和皮肤湿度的,不过怕你忌讳采用的嘴唇。经过我的检查,你已经基本还阳了。”

还别说,一说这是诊法,碧瑶的面色竟然有点好转!

看着她既愤怒又羞涩,还带着点点感激的眼神,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坏了,罗卜啊罗卜,你小子也太能胡扯了,这事要是以后真相大白,我保证你再没后路!

“你说的是真的?”碧瑶终于气鼓鼓地问道!

“真的,骗谁谁小狗!”我笃定道!

碧瑶垂下头,摆弄着朴刀不再言语!我长出一口气,总算躲过一劫!

“可是刚才这次又怎么说?还……还当着别人的面!”没想到碧瑶忽然又开口追问道!

我这回算是没词了,结结巴巴道:“这次……这次是复诊,对,复诊!正因为我心中没鬼才敢当着别人面,你说对不对?”

碧瑶半是怀疑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强作镇定装不在意!还好,小姑娘不说话了!我咽了咽唾沫,心道好险啊!

搪塞过去,小轩子已经准备完该带的东西!

七爷还在葫芦里闭关,所以我在药房特意为他加了一把锁,然后带着小轩子和碧瑶出了门!

一边开车,我一边给老史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一声我的去向,免得他过来有事找我找不到人!

老史叮嘱我要小心一点,据说这两天燕东地区要有暴雪。听这小子的声音,不是很精神,看来他的老上司最近没少挤兑他!

一路风尘仆仆,刚一进黑水潭村,没想到竟然有上百村民在村口嘁嘁喳喳聚拢着!

我靠,莫非知道我回来,这群人又和上次一样想赶我走?

虽说我早就不是那个被人一羞辱和责备就胆怯的小孩子了,可是多少还是有些焦虑,毕竟我这次回来是为爷爷奶奶回来的,我可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

“欢迎小卜回村!欢迎小卜回村!”我正暗自揣度着,一群人竟然全都讪讪地笑着朝我招起手来!

“喂,这一路上你可没少说你村里人坏话,可我看人家这不是对你挺好的吗?”碧瑶看着车外的人群朝我说道!

我也纳闷啊,上次还朝外轰我,这怎么就又热烈相迎了呢?

“师父,你开了一辆车,村里人没见过,不会是你为你傍上哪个富婆了吧,以为你是有钱人了!”小轩子笑道!

“闭上你破嘴,说我有钱就有钱得了,为什么还强调傍上富婆?就我这伟岸的身形,刚正的气质,你觉得像是那种吃软饭的吗?”这小子嘴上没门,我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到了人群前,我忽然看见李大富也在其列!手摇晃的最浮夸的就属他了!

“呦,李叔,您这是在组织什么重大活动呢!”我摇下车窗,不冷不热问道!

谁知道李大富拉住我的手道:“小卜啊,你果然回来了,我们就是来欢迎你的啊。”说着,指了指车,对周边人道:“你们都看看,我早就说小卜一脸富态相,这不,车都开上了!”又看着碧瑶和小姝道:“对对,连女朋友都这么漂亮,和大明星是的!这个跟班秘书都长的一表人才!”

李大富历来都是无利不起早,今天竟然这幅德行,这其中一定有事!

我随意寒暄几句,看见人群里堂哥挤了过来,便招手让他上了车!

一边往家开,我一边询问堂哥怎么回事!

堂哥支支吾吾,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不过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堂哥还是开口道:“小卜,我说出来你别害怕,你奶奶她……”

“我奶奶?她怎么了?是不是坟上塌了?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啊!”我急着问道!

“不是!”堂哥使劲摇了摇头,小声道:“你奶奶她好像还活着……不,不能说还活着,准确的说是像你奶奶的一个东西……唉,说不清楚,也可能那已经不是你奶奶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夜幕下的山村

堂哥脸色阴沉,吞吞吐吐还是说不清楚!

“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干脆将车停在了路边,耐心地看着堂哥!

堂哥咂了咂牙花子,叹口气道:“唉,这么和你说吧。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村里几个在街上放炮的孩子忽然哭哭啼啼跑回家,家里大人觉得年三十哭哭啼啼晦气,就责问出了什么事!结果那几个孩子说在街口看见了罗老太,罗老太还朝几个孩子笑了笑!”

我的心顿时扑通一声,在村里,这么多年,只有奶奶被晚辈们称为罗老太!

可是,奶奶是我亲手安葬的,怎么可能……

难道说又是和上次大虎一样,有人在背后捣鬼?

“起初咱们罗家宗亲都不相信这事,我爷爷还斥责那些人胡说八道!可是……可是初五那天晚上,大概是吃的不合适,老爷子出去方便,竟然发现你家大门口站着一个人佝偻的身影!我爷爷就喊了一嗓子,‘那是谁啊?大半夜的,不会是惦记人家屋里的东西吧’!我爷爷话音一落,那人慢慢转过头来,惨淡一笑,顿时把老爷子吓坏了,惊呼一声‘嫂子’?那个长的和你奶奶一模一样的人影点点头,竟然开门进了你家院子……”

“会不会是二爷爷看错了!”我急着问道!

“不会!”堂哥斩钉截铁道:“老爷子当场就吓昏过去了,第二天村里至少七八个人都说看见了你奶奶在别人家门口溜达。有人说她在笑,有人说她在瞪眼,总之,这是绝不会是假的!”

小轩子看了看我,小声道:“师父,会不会是尸变……”

“尸变个屁!”我骂道:“我奶奶下葬的时候我就在身边,到现在连七七都过了,怎么可能尸变?再说了,我奶奶生前因为和精怪这些旁门有过节,她为了自己死后不会被报复,早就有交代,要将她的肉身置身在白灰和糯米中,所以,根本就没有诈尸这种可能!”

我情绪不禁有些激动,并不是针对小轩子,而是我觉的每次回村都会让我倍感焦虑和压抑!

“你先别急,先听堂哥说完嘛!”碧瑶难得温婉一回,安慰似的拍了怕我的肩膀!

“弟妹说得对,我还没说完呢,你的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像我大奶奶了!”堂哥无奈道!

被堂哥称为弟妹,碧瑶竟也没解释,只是偷偷狠狠起了我胯骨一把,疼得我直抽冷气!

“对对,是我太急了,那这事和村里人迎接我有什么关系?”我克制着情绪问道!

堂哥继续道:“大家都说看见了大奶奶,于是村长李大富带了十多个汉子去了咱们罗家的祖坟,没想到的是,大奶奶和大爷爷的坟竟然裂了一道口子。虽然没人敢打开棺椁,可是看见这道口子,所有人就更相信了,一定是大奶奶从坟里爬出来了!于是便有人分析,那天你奶奶朝人笑的,就说明她没恨那人,要是瞪眼的,八成那人是从你家拿了什么东西,或者是背后说了什么坏话的,会受报复的。一时间村里人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半夜出门了!”

我就说嘛,李大富为什么好心会给大姐打电话通知奶奶坟出问题的事,恐怕第一个害怕的就是他!

“村里人都等着你回来给你卖好呢,希望从你这得到谅解,让大奶奶安魂!”堂哥长出一口气,总算说完了!

既然这么多人都说看见了奶奶,难道说真有其事?

“堂哥,你和我说句实话,你……信吗?”我此时心里七上八下,刚才的笃定也没了底气!

堂哥看了看我,低声道:“小卜,不瞒你说,其实……我也看到了,就在前天晚上,大奶奶她拿走了我家墙沿上的一块腊肉,边走边啃……”

堂哥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是相信奶奶已经从坟里出来的事实了!

别过堂哥,我回到了又阔别好几个月的家。

院门大敞着,院子里七零八落散着一些鸡毛,看样子,堂哥说的那个类似奶奶的家伙还真的在这里逗留过!

“你们两个怕不怕?”我回头看了看碧瑶和小轩子!

“不怕!”碧瑶一笑道,我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吗?一个死活人会怕鬼怪?何况我还有我的大刀。

“就是!师父,有你在,我怕什么啊!”小轩子说道!

也是,别人有的怕,我怕什么吗?要真是奶奶,她也不会伤我,要不是奶奶,那我必须干掉它,辱没奶奶声誉,死有余辜!

我坦然道:“那好,咱们收拾收拾,今晚上就住一宿,明天到墓地去看看!”

我们三个一边收拾屋子,村里断断续续来了不少村民!

无不是拿了各种吃的用的,一个个讪讪地笑着,非要让我收下!还说了一些肉麻的话,口口声声都是对我奶奶生前数次帮他们感恩戴德!

我本来是想不要的,我就要让他们多害怕几天!可是小轩子和碧瑶却说,干嘛不要?不拿白不拿,一群白眼狼,你还指望他们因为这件事受到教训?

我想想也是,便心安理得将所有东西收下了!小轩子初步已统计,鸡鸭鱼肉加上蛋类、点心,就算是我们三个天天大鱼大肉,回来这几天也吃不完!

折腾了一天,人困马乏,吃过饭,三人各自睡去!

睡前我特意在院门口系了一道绳子,绳子上栓了一个铃铛,我倒要看看,搞得人心惶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回到家中,难免梦多,梦里的爷爷奶奶慈祥依旧,可是梦醒后却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

“鬼医哥哥,你听,外面有动静!”我正擦拭着眼睛,小姝突然钻了过来,瞪着叽里咕噜的大眼睛,好像是个夜间幽灵!

我吓了一跳,差点忘了,到了夜里这姑娘该现身了!

静心听了听,还真是,铃铛正叮叮作响,好像有人在触动着绳索!

“你自己在额头捏红口印的事以后再和你算账!”我刮了一下这丫头的鼻梁,一打滚坐了起来!

小姝咧嘴一笑低声道:“鬼医哥哥,你不错啊,这么大的流氓罪,你竟然没断胳膊断腿,说明这姑娘还挺在乎你,我是在撮合你们啊!”

她干了这么缺德的事,竟然还幸灾乐祸!

“师父,是不是来了?”小轩子蹭的一下也坐了起来,原来这小子也醒了!

“你小子醒了怎么不说话也不睁眼,装睡呢!”我哼道!

小轩子嘿嘿一笑道:“师父,我不是不说话,是不敢说话,我怕万一睁眼,你和碧瑶姐姐离那么近再有点什么事啥的耽误了你……”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我使劲揪住小轩子的耳朵呵斥道!

“对对对,我是狗嘴,我错了师父!”

我放开手道:“得了,下回再胡说八道,我就得把你的嘴巴缝上!”

“一天没出来你们怎么跑乡下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小姝好奇的问道!

我和小轩子不吭声,已经开门闪到了院里!

可惜,并没什么东西进院,只是北风萧萧,正飘着雪花,是风摇动了铃铛!

“师父,你看,那家人房梁上是不是有两个人影,好像还……正在跳舞?”我正固定着铃铛,小轩子忽然抬手一指!

我定睛一瞧,心中一怔,只见大虎家的屋顶上,正有两个身穿白袍的亡魂随风摇曳着,好像随时会飘走一样,瘆人极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元叔元婶

二鬼跳梁?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小时候曾经听奶奶说过,一旦哪一家人即将要有灭门之灾或者飞来横祸的时候,地府就会派出两个“腌臜鬼”,传说这两只鬼常年居住在忘川河的便池中,一身臭气,晦气之极!

这两只腌臜鬼只要在人家的房梁上耍一遭,那那家人一定会倒大霉,不死绝户决不罢休!

令我困惑的是,刘元叔和刘家婶子不是说去上海了吗?大虎已死,家中再无旁人,又何来二鬼跳梁之说?

“走,咱们过去看看,小轩子,带上我必备的东西!”不管怎么说,这村子确实不太平!

“好嘞,师父,这次要是捉鬼你让我出手怎么样?”田尚轩主动请缨道!

我笑道:“怎么?手痒了?你可别忘了,我收你是做中医的,可不是做法师的,你不能太沉迷这种杂术,还是得多背背汤头歌、四百味、药性歌赋!”

“唉,师父,那玩意太难背了,有你一个大师就够了,我就当你的冲锋兵算了!”小轩子避重就轻地搪塞道!

也是,我在年轻三五岁的时候,也和他一个德行,每天只知道玩。

三个人急匆匆走街穿胡同,径直来到大虎家门前。人走屋漏,才几个月,大虎家的房屋已经破败不堪!此时房梁上那两个“腌臜鬼”已经不见了,倒是漆黑的屋里莹莹有两点绿光!

我朝两人一眨眼,轻飘飘进了院子!

雪花飞扬,地面上已经薄薄一层,不过却没有半个脚印,如此说来,屋里的东西绝不是人!

我悄悄在掌间握了一张镇煞符,小心来到窗边。就听见房间里面沙沙作响,好似有人再用手摩擦着泡沫一般!

我的肾上腺激素在快速分泌着,虽然并不害怕,但是还是有点紧张!

微微平静一点,我朝两人一点头,猛地一脚踢开了门率先跳进了屋子!

顿时一阵阴风掠过,无数张照片纷纷扬扬飘了起来!

照片上都是同一副笑脸,从婴儿到少年,是我认识的那个shi bā nián的大虎……

而那两个飘飘荡荡的鬼影,正在趴在箱子上使劲摩擦着一副相框!

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凭着记忆还记得,那是大虎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师父,让我来……”

小轩子喝了一声,握着符纸就要上,我赶紧摆了摆手,脱口道:“元叔,元婶……是你们?”

这两个鬼影很稀薄,稀薄的如同烟雾一般,这说明他们很虚弱,只要一个金刚指就能要了他们的命,更何况镇煞符了!

“呜呜……”

两个鬼影说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缓缓从柜子上爬了起来,然后幽幽地转了过来!

我擦,那是两张惨白惨白的面孔,可我确定,他们真是元叔元婶无疑!

“元叔……元婶,怎么是你们,你们不是去了上海吗?”我呆住了,嗤嗤地问道,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呃呃呃……”

元叔凄惨地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声犹如窒息一般的哽咽声,整张脸扭曲的如同西方电影里的鬼丑,一点点朝我凑了上来!

“师父,小心!”小轩子唯恐元叔突然出手伤我,他不明白我和元叔的关系,我自然知道元叔不会动我一根毫毛!

“呜嗷呜嗷……”

元婶忽然大声咆哮起来,拼命地朝我比划着,好像是在怒吼,又像是在推我离开!

在她开口的一刹那,我才发现,她的口中空空,如同一个黑洞,舌头牙齿不翼而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心疼的不行,可是又不知道他们要表达的是什么!

正在这时,忽然狂风大作,一团黑雾忽然卷了进来,整个门窗都破裂掉了!等我反映过来时,那黑云已经卷着元叔和元婶飞出去了!

“妈的,哪来的邪祟,给我追!”我一声断喝,三人越窗而出,随着那一团黑影一路狂奔!

虽然我们跑的很快,可是和一团云雾相比,还是慢了太多,等我们到了西山跟的时候,那黑雾已经消失在了老坟圈子的树林里!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小轩子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精怪!”我脱口道。

从刚才这家伙的气势来看,阴风呼啸,水雾弥漫,应该是水中之物!

小姝眨了眨眼,小声道:“鬼医哥哥,你说……会不会和你奶奶爷爷的似有些关系?”

我明白小姝的意思,她是说会不会和黑水潭来和奶奶战斗过的怪物有关!毕竟最近盛传奶奶也曾出现过……

可是,当时奶奶和黄白柳三大仙不是和水中精怪死战一场,最后以双方都损失惨重而结局吗?如果水族想报复,当时为什么不入村为害,反倒此刻湖面冰封了出来作祟?

我看了看这片子林子,离大虎的坟不远了。索性心一横,先去看看大虎再说!

本来就大雪天,鸟兽扑在草窝里一动不动,可我们三个这么一趟道,所有鸟兽都惊起来了,特别是夜猫子,那种不耐烦是的咕咕叫声,好似一个个老巫婆藏在阴影里!

看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坟包,飘飘荡荡的磷火和雪花,小姝倒无所谓,小轩子这个大小伙子却有点害怕,走的东瞻西望战战兢兢!

突然,扑通一声,这小子的大腿陷进土里半截!

“师父,救我,我被鬼拖进坟里啦,师父,快救我……”从来没见这小子这么慌张过,抱着我的大腿嘶嚎着!

我低头看了看,原来是踩塌了一个废弃的兔子洞。

“行了,快出来吧,你对你这二两肉太自信了,哪个鬼少你这口酸肉吃?”我哼笑道!

小轩子这才冷静下来,摸了一把冷汗道:“我的天,我还以为里面的鬼闻到了老鼠味。”

“什么驴唇不懂马嘴的,你又不是老鼠!快走吧,别一惊一乍的了!”

走了几分钟,终于来到大虎坟前!

李大富倒是言而有信,大虎的坟修的不错,坟土也比以前大了许多!只不过,过去有规矩,先父母而死的人不能把坟修的过大!大概是李大富不晓得这规矩吧!

“大虎,过年没能来看你,不知道你过得好不,每年的除夕都是咱俩在一起,今年却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我站在坟头,心中哽咽,想说的话太多,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小姝嘟着嘴眨了眨眼,拉了拉我的手!

“大虎,明天我去给爷爷奶奶修坟,后天再给你上香烧纸钱,你爸妈的事,我一定查清楚!”我对着坟头郑重说了一声,转身要走!

可是,一扭头的瞬间,我看见坟头的灶门前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

“什么东西?”我径直走了过去,捡起来一瞧,竟然是一张照片,是一张大虎和元叔、元婶的小合影!

照片怎么会在灶门里?是想让人烧纸钱的时候烧给他吗?

拿着照片,我忽然想到了刚才在元叔家一进门时候的场景,当时阴风大作,许许多多的照片在飞舞,莫非……

“莫非这照片是刚才被那股黑云卷过来的?”我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如果是这样,那元叔元婶的魂魄也就是落在了这里了?

看着这个体积大的超常的坟,忽然一种想法直chā wo的心底!

“小轩子,去,回家,给我哪一把铁锹来!”

“师父,你要干嘛?圆坟得白天圆啊!”小轩子疑惑道!

圆坟?我是要扒坟!!!

第一百六十章 裂坟

俗话说,半夜掘坟,惊扰亡魂,可是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大虎,你可别介意,做兄弟的绝没有恶意!”我朝着坟丘自言自语道!

小轩子见我下了决心,便匆匆返回村里去了!

“鬼医哥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小姝问道!

我点点头,只不过此时还不能确认,非要将这坟丘掘开才行!

“师父,不好了,村里着火了!”小轩子走了没几分钟突然又折了回来,朝我慌里慌张大叫道!

我心头一惊,村里这些人表面上朝我示好,不会想着半夜把我烧死吧!

我回头看了看大虎的坟,看来只能等明天再动手了!

三个人急匆匆出了密林,站在山坡上一瞧,村中央正有一团烈焰在冒着滚滚黑烟,那位置并不是我家,看样子反倒像是大虎家!

真他妈的怪了,大虎家没人住,怎么可能还着火了呢?再说,我们三个刚刚离开那不久啊!

“走,回村!”我皱着眉头朝两人喝道!

到了村里,整个村子都沸腾着,大人呼喊着救火,小孩子吓得直哭,猪狗牲畜叫声震天。

火舌怒舔,已经将大虎家的房子笼罩其中,看来不烧落架火势是不会停下了!

李大富提着一个水桶满脸黑灰地指挥着村民阻断蔓延的火势,免得烧了周围的邻居!

一见我过来,李大富丢下桶朝我走了过来,咋咋呼呼道:“小卜啊,不能再往前走了,这火星子烫人,哪能伤到你们几个城里人啊!”

我心里觉得好笑,我算哪门子城里人?我还不是被你们赶出了村,苟且地成了一个有家不能回的人?

虽然心里这么说着,可是我还是控制着情绪问道:“李叔,好端端的,房子怎么着火了呢?”

李大富咂了咂舌头,小声道:“说出来有点怪异,邻居二嘎子说,他半夜听见有人说话,从窗户探头朝外一瞧,竟然有三个人影进了刘元家,还说看起来好像是两男一女!他吓坏了,不敢吭声睡下了。可没一会就起火了!小卜啊,你也继承了你奶奶的衣钵,你给叔叔我说说,会不会是咱们村惹上了什么祸事鬼啊,怎么继而连三出事呢?”

祸事鬼?笑话!甭说,二嘎子看到的那三个人影一定是我和小轩子、小姝!

可是我自知放火的不是我们,那只能是我们离开之后,又有人来过这里了!

小姝和小轩子听了李大富的话,对视一眼,都看向了我!

李大富似乎若有所思,看了看我们的穿着,试探着问道:“咦,你们好像一只没休息啊,身上怎么这么多枯枝落叶,你们去哪了?”

反正放火的又不是我,我自然没有什么心虚的,大声道:“睡不着,我们三个去西山跟走了走,怎么,李叔还怀疑是我烧了大虎家房子?”

“那怎么会!”李大富矢口否认道:“看你把李叔想的,我能那么琢磨吗?你和大虎好的和亲兄弟是的,谁烧他家房子也不会是你啊!我是觉得吧,最近老是有怪物进村,你们还是小心点好!”

老家伙滴水不漏,明明是试探我,此刻却好像是在关心我,真是个老油条!

“李叔,问你个事,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你对我说元叔和元婶去了上海?”我看着李大富的脸淡淡地问道!

“对啊,是你刘元叔自己说的!”李大富笃定地说道。

“那有人看见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李大富皱了皱眉,嘀咕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按理来说,既然人不见了,那只能是去了上海啊,要不能去哪?”

见从李大富这再也问不出来什么,我也不再执着追问了!

“李叔,明天早上,你在村里找几个壮劳力,帮我个忙,去给大虎修修坟,钱我来出!”临走时,我对李大富说道!

“好说,好说,本来给大虎那孩子看坟也是你元叔交代我的!”李大富一口答应!

大火渐衰,可以想象,元叔家再没半点物件,都烧成灰了!

我们三个提前回了家,一进门,小轩子就哈气连天要回屋睡觉!

“等一下!”我喝住二人!

两人一愣,傻乎乎地看着我!

“怎么了师父?”

我没吭声,低下头,拿出手电照了照门口!

这是我临走时特意撒的一层浮灰,果然,上面有半个脚印!

“师父你什么时候撒的灰我,我怎么不知道!”小轩子惊愕道!

“什么都让你知道,他还是你师傅吗?”小姝笑了一声,朝我问道:“鬼医哥哥,看样子是有人盯着咱们呢,咱么一出门,那人就来了!你说会不会是李大富?毕竟他刚才一眼就看出咱们出门了!”

我看着眼前的半个脚印,觉得有点奇怪,按理来说,我撒的浮灰的面积这么大,这人的脚印在浮灰中央,不该是一整个脚印吗?怎么会是半个呢?

除非,这人垫着脚走路,或者是个瘸子!

既然知道我们都出了门,那他就没必要蹑手蹑脚,所以不存在踮脚的可能。经过排除,这人只能是个瘸子。

据我所知,村里瘸子和拐子倒是有三个人,可是我们之间似乎并没交集啊!

进了屋子,检查了一下我们的东西,确实有轻微翻动的痕迹,不过并没被拿走什么!倒是晚饭时村民送来的烧鸡烤肉少了几只!

“哈,说不准这人是个和小姝姐姐一样的吃货!”小轩子调侃道!

小姝一瞪眼道:“还说我,你比我强多少?少次那只烤鹅,被你连骨头都吞了,我都怀疑你的牙齿是老鼠牙!”

“行了,别打嘴仗了,睡觉了,明天还有大事要办呢!”我对两人道!

小轩子歪过头去就睡了,可小姝不干了,不情愿道:“又睡了啊?我一天就出来这么几个小时,鬼医哥哥,你就不能陪我多玩一会吗?哪怕是说会话也好啊!你看哈,你和碧瑶在一起一呆就是一天,我呢?帮她吊着魂,反倒失去了zi you……”

被这丫头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委屈她了!

“行了,那你说吧,聊点什么?”我忍住困意问道!

小姝马上来了兴致,规规矩矩躺了过来,眨巴着眼睛小声问道:“鬼医哥哥,你说实话,我和碧瑶你更喜欢谁?”

“啊……你就想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

“对啊,我得问个有营养的!假如,你这辈子只能娶一个女孩,你会选碧瑶呢,还是……我就算了,一个小鬼,你是不会选的,还是苍颜姐姐呢?”

苍颜?

一听这名字我心中悄然一动,得有多久没有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了!

小姝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道:“范小姝啊范小姝,你这个蠢货,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这回好,鬼医哥哥算是更没心情和你说话了!”小丫头耸耸肩扭头睡去了……

我记得上次我回来的时候,苍颜也来了,还是她和老史在水潭边发现了我,并且一个姑娘家把我从那么老远背了回来。我还做了个可笑的北极熊的梦……可如今,物是人非……

第二天一大早,李大富领着七八个汉字来了,身后还跟了几十个村民!

“喂,李叔,怎么这么多人啊?”我小声问道!

李大富道:“这些人,闲着没事,说昨晚上刘元家那是火龙来了,一听说你去给大虎修坟,都要去填锹土,沾沾龙气!”

这都哪和哪啊,真是的!

我心中虽然不愿意,可也没办法!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西山跟的乱坟岗,打前站的两个汉子忽然急匆匆跑了回来,惊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大虎的坟和罗老太的坟竟然一样,也炸开了口子,而且……”

“而且什么?说清楚!”李大富拉住那人衣领大声问道!

“而且里面似乎灌进了不少水,有鱼和蛤蟆正在朝外蹦,臭气逼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尸芝

我当场就愣住了,昨天晚上我们仨个还在坟前,怎么过了几个小时坟就裂开了?

李大富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嘀咕道:“坟中出水,这可是大凶之兆啊,咱们村这是要倒大霉啊!”

村长一说这话,村民们自然吓得不轻,那几个拿着铁锹的战战兢兢就要往回走!

“李叔,不要妄下断言,先看看再说!”我赶紧朝李大富瞪了瞪眼!

李大富知道自己动摇了民心,于是赶紧喊道:“你们几个,怕个鸟球?小卜在这呢,他奶奶的法术都会,有他镇场子,啥事没有,走,跟我过去看看!”

妈的,老狐狸,这时候把我抬出来了!

不过村民们总算留了下来,跟在我们的后面战战兢兢地往前走!

说话间,来到了大虎墓前!

老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好端端的坟丘开了一道一尺宽的大缝!

说来还真是怪了,昨晚上下了半夜小雪,大虎的墓周竟然没存下一片雪花。

哗啦哗啦……

墓中的声音清晰可闻,好像真有水花在不断喷溅着。

墓土外面,几只满身疙瘩的烂眼蛤蟆在冷风中奄奄一息地叫着。

碧瑶用刀挑起一只蛤蟆看了一眼道:“是鬼脸蟾蜍!”

我和小轩子凑过去看了看,那蛤蟆长的还真有几分鬼脸模样,一对大眼和人一般长在正前方,嘴巴不是一般蟾蜍的黑色和绿色,而是血红色,就像是女人打的红嘴唇一般,看起来既丑陋又吓人!

“呱……”

刀尖上的鬼脸蟾蜍一张口,嘴里吐出一股绿气,差点没把我们臭晕过去!

“好臭啊!”小轩子骂道!

碧瑶将蟾蜍甩出去几丈远,对我道:“鬼脸蟾蜍是一种怪虫,长出没在凶煞之地,而且……以腐尸为食!”

碧瑶的意思很简单,这坟里要么是大虎的棺材残损了,要么就是还有别的死尸!

“碧瑶姐,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按理来说,这东西这么少见,应该只有方士才会认得啊?”小轩子疑惑道!

碧瑶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潜意识里我就是认得它。”

我的心中非常不安,一般来说,大虎的坟坐落在山坡的平台之上,和湖泊、潭面相距甚远,大冬天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墓中有水这种情况呢?再说这鬼脸蟾蜍,当初大虎确实曾经出现过尸变,可是已经被镇压过了啊,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不会再有什么煞气存在了啊!

“小轩子,被铁锹给我!”我一咬牙,准备上前去铲土,所有真相,只能挖开坟才知道了!

“快看,坟土上长的是什么?”我正要带人掘墓,有人忽然惊呼一声!

众人一下子围了上去,细看才发现,原来一夜之间,坟土上长了许许多多紫棕色的蘑菇!

“哎,是灵芝哎!”

“还真是,都说这玩意值钱!”

“戏词里听过,说什么灵芝是乾坤氤氲,精魂孕化,咱们这是交好运了!”

“看来昨晚上刘元那老房子烧的不冤,火龙这是给他送神草来了!”

……

村民穿凿附会七嘴八舌,毫无根据地猜测着。

我也一时看不明白,墓地上怎么会长出灵芝来?灵芝不是生在深山老林的腐烂树枝上吗?

“不是灵芝,是尸芝!”碧瑶盯着那些蘑菇低声说道!

尸芝?

我顿时吓了一跳!尸芝我是听过的,此物又hào尸蕈,据说长在烂坟地,土下必同时埋着男女尸体。而且,尸体不能装殓棺椁,要直接埋在土中!此物性极阴,从见光之日算起,长成三个月,夜里有隐隐荧光,确实为补阴佳品,只不过不是人吃的,是给鬼灵精怪这些异物食用的。

碧瑶还真让我刮目相看,这天下奇物多数人不认得,她却一一相识!

我现在已经非常确定,元叔和元婶压根就没去过什么上海,他们这是被害了……

“什么火龙送给刘元的?是火龙送给咱们村的,刘元都去上海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咱们见者有份!”我们三个正说话的功夫,人群里有人按耐不住,见钱眼开是这群人的本性!

“就是,灵芝长在坟圈子,谁摘到谁得!”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和疯了似的,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

我赶忙大叫道:“都站住,危险!”

我这么说不是吓唬他们,而是有说道的,尸芝犹如异界的人参草,都妖灵邪怪修为进阶的补品,十分罕见,此处一下子出了这么多,岂能没有邪物盯着?刚才这些鬼脸蛤蟆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为时已晚,这群人已经争先恐后拼抢去了!

出人意料的是李大富这个投机分子竟然动也不动,一点鄙夷地看着众人道:“你们就是老鸹看电影,不懂瞎嘎嘎,出了事你们都老实了!”

李大富话音一落,就听有人哀嚎一声:“啊,疼,坟里有长虫……”

紧接着好多人都哇哇大叫起来,刚才还疯了一般的人群哭爹喊妈一样退了下来,这些人身上都缠咬着一条条黑色的红眼水蛇!蛇皮油亮,一看就是年头不短已经有了修为的凶物!

难怪连这群鬼脸蛤蟆都被赶了出来,原来水蛇群在里面称王称霸了!

“小轩子,救人!”我朝田尚轩吩咐一声,从草丛里扯了几把野艾草点着了扔进了坟坑里。半湿半干的艾草冒起了带着特殊气味的白眼,顷刻间将坟场笼罩了,坟中顿时啪啪一阵阵巨响,成百条黑色的水蛇被呛得爬了出来,密密麻麻看得人心惊胆战!

“三山皆我界,墓中为故人,要想存修道,退避三舍闲。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我上前走了两步,象征性的朝着蛇群打了一张五雷符,噗的一声,符纸生出火苗!

黑蛇群本来一个个腾着脖子朝人群叫嚣,一见这符纸明火,顿时垂下头一窝蜂地朝着黑水潭去了!

毕竟这些小畜生的修为不高,知道这里有术士在,也就不敢再多做反抗!

此时小轩子也将那些咬人的水蛇处理干净了,那些被咬的人一个个面色死灰地缩到后面去了!

我对小轩子低声道:“将这些尸芝收起来,日后我有用!”

田尚轩的脑子就是灵活,一愣马上眨眼道:“师父,你可够怜香惜玉的,这些都是给我小姝姐姐准备的吧?”

“活该,怎么没咬死你们呢!”李大富点着鼻子挖苦着村民!

虽然说黑水蛇无毒,但是,既然它们吞过尸芝,很可能有尸毒,所以我对村民道:“赶紧回家去,用糯米和艾草把伤口捂住,什么时候不流黑血了,才算是完,否则,不死也留下残疾!”

一众人哭丧着脸千恩万谢回村去了,一下子周围少了一大半的人,顿时清净不少!

“小卜,你看,这可咋办?”李大富看着我道!

我对李大富道:“李叔,和你实话实说吧,其实昨晚上我看见了刘元夫妻的魂儿,我怀疑他们已经都死了,今天来不是修坟来了,我是要挖坟来了?”

“你……你说刘元死了?还要挖坟?”李大富惊愕道!

“没错,难道你给大虎修坟的时候没发现这坟有些过大吗?”我反问道!

李大富一愣,点点头道:“你这么一说还似乎真有点不对,可是,挖坟这活是晦气活,大家怕是不肯啊!”

我一摸兜,掏出一沓钱递给了李大富道:“谁来挖,这钱他们平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尸体确认

我以前最讨厌一身铜臭的人,动不动就拿钱说事!

可是后来我一点点发现一个道理,有些人有些事还非得钱能解决!咱们不做一身铜臭的人,但是,但凡钱能解决的事,就不必劳命伤神!

果然,我这钱一交给李大富,马上就有七八个人站了出来,一口答应帮着挖坟!

李大富还是比较慎重,小声道:“小卜,你确定坟里没有其它东西了?可千万别出事!”

“放心吧,但凡是走兽邪灵,被这艾草烟雾一熏,也早就狼狈逃了!”我对众人说道!

李大富这才将钱分给众人,七八个汉字捋胳膊网袖子动手挖坟!

巨大的坟土包迅速就被七铲八铲削了下去,坟坑里的真容也逐渐漏了出来!

坟中果然有水,而且是乌黑发臭的水,看不见底,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这臭水的味道过于浓烈,挖到最后,几个汉子都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我见坟土也清理的差不多了,便让众人退到了一边!

“师父,我去吧!”小轩子见我拿起了钩子,主动接过去道!

“行,小心点!”我嘱咐了一声!

小轩子点点头,站在坟坑旁,将铁钩子chā jin了黑水里!

“咚”的一声,好像磕到了棺木!

“师父,好像下面就是棺木,什么也没有啊!”小轩子用棉花塞住了鼻子,说起话来瓮声瓮气!

我看着水中的波纹,一圈一圈,似乎东南角方向略微慢了一点,便开口道:“你试试棺盖的东南侧,是不是有异物!”

田尚轩按照我的吩咐,将铁钩子朝东南侧戳了几下,忽然钩头挂在了什么东西上!

“师父,有了!”田尚轩有些激动,慢慢握住钩子一点点往回拉。就看见黑色的水面迅速飘起一层白蛆,我马上对周围的人道:“孩子女人回避,胆小的也不要过来!”

碧瑶不以为然,仍旧看着墓坑!

我走过去,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将她的脸按到了我的肩后!

“姓罗的,拿开你的爪子,否则我……”

“没有否则,我敢打赌,你看了会后悔一辈子!”我不置可否地用了用力。

碧瑶挣扎了几下,便老实趴在我肩膀上不动了!

“你给我出来吧!”小轩子拼尽全力,终于将铁钩子拖了出来,噗的一声,一具高度的女尸被挑上了水面,一瞬间,臭气冲鼻,整个腹腔都在咆哮!

人群里一阵骚动,几个大老爷们直接弯下腰呕吐起了!

“怎么回事?大虎的坟里怎么还有女尸?”李大富皱着眉捂住鼻子问道!

碧瑶投机取巧还要偷偷回头,我冷声道:“你要是不怕日日做噩梦,你就看!”

碧瑶哼了一声,低声道:“怕什么,趴在你这猪肩头就是噩梦了,还有比这可怕的吗?”

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这丫头最终还是没敢回头!

眼前的女尸全身都是蛆虫钻过的虫洞,黑水和脓液滴滴哒哒往外淌着,令我惊愕的是,这人的腋下和腿外竟然长出了鱼鳍一样的膜状物,四肢上也粘着不少的死鱼鳞……

我突然就想起了那晚上大虎回来找我的情景,他也是浑身黏稠,一副鱼脸模样,难道说……

“师父,还有!”小轩子高呼一声,同时铁钩掠过水面,另一具尸体被拖了出来!

从这人身材上一看就是男人,同样腐烂严重,浑身的蛆虫像是下雨一样啪啪落进水里!

“是刘元!”李大富率先喊道:“他脚上那双鞋我认识,是双牛皮鞋,他说要走那天就穿的这双鞋!”

如此一来,看来我的猜测是对了!

可我心里却没半点轻松,反而无比难过,因为他们死的太惨烈了!

实际上,上次我在的时候他们就死了,可是我却真的以为他们去了上海,而没用心追查一下。临走的时候我还来大虎坟前告别,我竟然也没看出坟的异常,我特么的实在有愧于大虎!

“一定又是黑水潭里的怪物干的!”李大富怒骂一声!

看到此情此景,人群顿时群情激奋,都用恶毒的语言诅咒着!

没错,从元叔和元婶尸骸的样子来看,也只有是精怪干的才会这样。那些怪物和奶奶决战之后不是该收敛吗?为什么还要出来挑衅。他们已经杀了大虎,竟然连元叔夫妇也不放过!

“村长,要报警吗?”有村民问道!

“报警有个屁用!”李大富骂道:“就派出所那几个棒槌,什么仪器也没有,能查出个屁。上次小卜奶奶罗老太出事,我让他们来,说水中有怪物,结果他们竟然说我搞封建迷信,拒绝出警!”

李大富说的并不夸张,这么大的一个山区乡镇,派出所只有三四个人,跑不过来,何况在基层呆久了,这些人没有任何业务素质而言!

“小卜,这事还得靠你啊,你是咱们村最大的能人,不能让刘元屈死不是?”李大富拉着我的手深情说道!

“对,这么多年,黑水潭里动不动就出些邪祟,受够了!”

“小卜,你要为民除害!”

我有些激动,刚开开口,柏瑶却轻轻拉了我一下,低声道:“看看情况再说,有些事,没有确凿证据有可能就是假象!”

柏瑶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愤恨难消!

“李叔,换个位置把元叔安葬了吧,钱我来出!”冷静了一下,我丢下一句,径直去了罗家祖坟,我急切地想知道奶奶坟地的情况!

一边走,碧瑶又补充道:“喂,罗流氓,我劝你别动怒,凡事都要推敲一下,你说水族有怪物杀人,它们图什么?”

“我哪知道它们图什么?我要是能看透畜生,那我就是畜生了!”我气急败坏地吼道!

田尚轩道:“碧瑶姐姐,师父说的没错,精怪本就是畜生,它们干坏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碧瑶微微笑笑,不再言语!

到了罗家祖坟,我迫不及待奔向爷爷奶奶的坟,只见青砖勾顶白灰勾缝的坟头果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就像是蒸裂的馒头长了一个大嘴!好在墓土干燥,并没水汽,说明不想大虎的坟被灌进了水!

“奶奶,爷爷,让你们受苦了……”我不禁泪水盈眶!

“师父,你看这是不是鱼鳞!”田尚轩一弯腰,从灶门上捡起来一片半个巴掌大的的甲鳞!

巨大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青光,从鳞片足可见此物巨大异常!

果然是水中异物做的,杀我朋友,屠我家人,此刻连他们死后都不得安生,此仇不报,我罗卜愧为人孙!

“明天是什么日子了?”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小轩子回答道:“今天十四,明天就是元宵节了!”

很好,时间刚刚好!

元宵为月之初圆日,也是精怪xiu liàn丹元吸取月华的日子,我就不信水中的家伙它不出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金蝉脱壳

整整一天,我都在操持着为爷爷、奶奶和元叔、元婶修坟建墓!

由于天寒地冻,元叔和元婶的新坟墓坑还没挖完,就将两人暂时装棺停在了大虎坟前,等着明天墓坑挖完一并下葬!

李大富这次表现的还不错,拿了钱,带着村里人帮了我很大的忙!

回到家中已经是黄昏时分,随便吃了口东西,小轩子和碧瑶便各自昏昏睡去!

可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村里的事情变得越来越玄妙,我总感觉,有些事情,并不像我知道的那么简单,我的身边似乎隐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

还有就是我的这根六指。上次牛奋说,我的六指是华月珠落胎而生。究竟是什么精怪的华月珠,这和大虎、爷爷奶奶乃至元叔的被害到底有没有关系?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

我默默坐在窗前,干脆忘了所有的烦心事,一点点开始按照《太祖长拳》中的要义修养自己的气息!

和往常一样,气息调动的很快,可是就是无法突破任脉二十四穴!

难道说,是我什么地方出现了披露?

书中明明写的很清楚,要想自己的拳脚生风有力,就需要先打通气脉,要是如此下去,我岂不是学了也白学?

“你为什么不试试逆行运气!”突然,面前一阵冷风拂过,一个巴掌大的白毛刺猬出现在了窗台上!

“小白?你怎么来了!”我惊喜道!

毕竟现在是冬季,小白露出真容,着实不易!

“你回老家来,我作为你的老仙家,见见你不应该吗?”小白哈气连连地说道!

“你等着,我给你拿点东西去!”我赶紧回身,将背包拿了过来,我记得很清楚,小轩子回来时塞了两个苹果!

我将苹果递到小白跟前,这刺猬也不客气,张口就大快朵颐起来!

“喂,你就在这山里,熟悉情况,有没有见到过我奶奶出没?”我叹口气询问道!

小白哼声道:“你奶奶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怎么可能还会出现!”

“可是……”

“可是什么?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听到的那么简单,你需要自己一点点去感知!我可以断定,村里出现的那个绝不是你奶奶!”小白笃定的说道!

我有些不甘心,反问道:“可是大虎墓里的积水和蛇是怎么回事?大虎的父母被谁杀的?除了水族,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亲自验验尸体?”小白咕噜咕噜已经吃完了一个苹果!

验尸?我一愣,马上想起元叔和元婶高度的尸体,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嫌恶心?”小白哼了一声,讽刺道:“还鬼医呢,鬼笑话还差不多!”

这家伙说完,就势一滚,落到了地上,大摇大摆就要走!

“喂,这就走啦?”我一脸黑线地问道!

“虽然苹果不错,可天寒地冻的,我得睡觉!”小白噗噗噗吐出来七八个苹果籽,这货吃苹果竟然不吐核!临出门她又补充道:“刚才你练气的方式有问题,你想想,你现在虽然活着,可是却是个活死人,练气应该逆行为主,试试从督脉向任脉行气如何?”

小白说完就消失在了门外,这货敢情过来是为了吃我两个苹果!

不过刚才她的话说的没错,我好歹也是个鬼医,怎么还怕上尸体了!

不行,说干就干,我这就去验尸!

我回头看了看,小姝还没醒来,小轩子也鼾声正盛,便收拾了东西,独自直奔西山跟!

虽然今天正月十四,可是天空却弥漫着一层黑云,月光时隐时现,并不明亮!而且冷风轻拂,树林里到处都是呜呜的响声,令人心寒!

来到大虎坟前,一口临时拼凑的黑漆薄杨木棺停在两个长凳上,新刷的黑漆还冒着呛人的味道。我们这一带有讲究,入殓死尸的棺材要悬空而置,人若年老而死,便用写有寿字的红棺收殓,人横死而亡,便用黑棺收殓,早殇和病亡者,都要用原色棺收殓。

“元叔、元婶,还有大虎,打扰你们的安宁了!但是为了真相,原谅小卜的不敬吧!”我朝着棺椁和坟丘拜了拜!

长出一口气,我跳上长凳。握住棺盖板,用力一推,还没钉钉子的棺盖顿时露出一道缝隙!

臭气迎面扑来,熟悉的恶心感顿时来袭!

实在忍受不住,我赶紧朝着自己脸颊两侧的迎香穴重重一按,顿时鼻息一阵酸麻,暂时失去了嗅觉!

我趁机赶紧将棺木拉开,两个平卧的腐尸出现在我面前!

腐烂太过严重,几乎看不见完整的皮肤,尽管入殓的时候李大富撒了白灰,可是还是有白蛆在肉孔里挣扎!

我忍住心中的强烈不适感,一点点观察这两具尸体!

还别说,突然间,我发现刘元叔的遗体上有点特别,就是他的腹部。尽管身体其它部分都腐烂掉了,可是他的腹部却保存完好,好像蛆虫都避开了这一部分。而且肉皮上还有两个紫色的血洞,这一幕我恍惚从哪见过!

“到底是在哪见过呢?”我暗自嘀咕一声!

看来看去,我在男尸的手部又有新的发现,他的指甲竟然是黑huáng sè,这明显是一种被火烧过的骨质色!

被烧过?

记忆像是倒电影片子一样在我记忆中一帧一帧回放着,我努力捕捉着细碎的瞬间,突然间想起来了,这具尸体我见过,这分明就是捞尸人“老张头”的尸体!

上次回来的时候,我被张大山胁迫到了湖上,不知道为何,他要和水族中的怪物决斗,只不过却失败了!后来我们找到一具尸体,已经被火烧焦了!当时苍颜就发现,这具尸体肚子的皮肤保存完好,还有一对和奶奶被害时一样的紫色老鼠齿痕!

可是,老张头的尸体为什么会在大虎的坟中?如果这是老张头,那这具女尸又是谁?

我好像一下子掉进了迷雾里……

站在棺材边,足足愣了一刻钟,当月亮从乌云里闪出来的那一刻,我突然弄明白了!

为什么非要认为这是老张头道的尸体呢?或许这就是元叔的尸体,只不过上次在李大富的引导下,让我们当时以为这就是张大山的尸体!实际上,当时刘元叔已经被杀了,而且被人用汽油烧尸,造成了张大山已死的假象!至于这块皮肤为什么不被蛆虫吞噬,那是因为有鼠毒的缘故!

“好你个张大山,给我玩金蝉脱壳!”我顿时心里生出无尽的恨意,这老东西看来和鼠教头阎宇森有关,杀害元叔的一定有他一份!

就在这时,身后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沙哑道:“呵呵,小卜,咱们又见面了!”

我心里一颤,猛然一回头,看见的果然是张大山那张越加沧桑、阴沉的脸……

第一百六十四章 落水

寒风咧咧,两人就这么隔着棺材对视着!画面感十足,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在山林里!

张大山胡子拉碴的脸上咧出一副浮夸的笑容,喃喃道:“小卜,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黑水潭村了,没想到你却回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老家伙一口豁牙,头发足足有一尺长,身上的衣裳碎成了一溜溜的破烂,看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野地里藏躲着!

“张大山,你为什么要杀元叔?”我声音颤抖,可心中却怒不可遏!

“我没杀他!”老张头淡淡地说着:“不过,他的死倒是成全了我,要不是他,别人怎么会以为我死了?”

“如此说来,你和阎宇森还是相识的了?昨晚上去我家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翻看了我的东西,拿走了熟食鸡鸭;还有,装扮成我奶奶的样子,在村里装神弄鬼的是不是也是你?”我怒声质问着!

“阎宇森?是谁?”张大山沟壑纵横的眼角抖了抖,正色道:“这人我不认识,至于其他你说对了一半,昨晚上去你家的确实是我,我是想看看你又学了什么本事;至于装扮成你奶奶的人,你觉得我一个大男人能装的像吗?”

这老家伙说的倒也靠谱,莫非村里故意制造祸事的还另有其人?

张大山眨了眨眼,狡黠道:“孩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shi bā nián前的事?”

我没吭声,不过坦白的说,当年水灾中为什么张大山的儿子和李大富的老婆死了,我父亲却活了下来,这事确实匪夷所思。还有,这些事和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有没有关系?

“如果你想知道,那你就到张伯这来,我慢慢给你讲!”张大山讪笑着一点点朝我凑了过来!

这个人的狡猾我是领教过的,上次在黑水潭,他骗我到小船上,差点害死我,我就算是在好奇,也不会上他得当!

“说可以,你就站在那里!”我冷冷说了一声,就要从长凳上跳下来!

可此时张大山忽然冷冰冰一笑道:“小子,你还是嫩了点,比起你奶奶差远了!”

他话音一落,手掌一抖,就听棺材里扑通一声,杨木棺材板不翼而飞,棺材里元叔和元婶两具腐尸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元叔……”

我后脊骨一阵凉麻,踉跄着要退,可是两具腐尸突然伸出流脓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两个胳膊,就连我想用左手六指都用不上!

元叔和元婶的尸身嘎吱嘎吱地扭动着,两个头颅开合着牙齿,齐刷刷朝我的肩胛骨靠了过来!

我是既惊恐又恶心,奋力地甩着双臂,企图挣脱出来!

谁知道两具半腐烂的尸身质量很轻,竟然被我的两臂从棺材里拔了出来!

经过这么一挣扎,腐尸上的腐肉和蛆虫簌簌抖落一地,元叔的尸身几乎成了一副骨架……

“张大山,你到底要干嘛?”我怒吼一声!

我想挣脱开一具尸体,然后调动鬼医刀!可是不知道张大山用了什么手脚,元叔元婶的身体就那么死死缠着我的胳膊!

“干嘛?用你报仇!”张大山咆哮着一个箭步扑了上来,朝着我的后颈就是一拳,我感觉整个身体一软眼前一片花白……

眩晕中,我看见张大山将两具尸体抛进了棺材里,小心盖上盖子,竟然还鞠了一躬!然后气喘吁吁,提着我匆匆赶路!

从方向上看,应该又是奔向了黑水潭!

“张……大山,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也觉得你儿子的死和我父亲有关?所以你才一遍遍害我!”我晕晕乎乎地说着,全身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孩子,我不是害你,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多年了,我活在痛苦中,为的就是将来有朝一日能为我儿报仇,而你,是唯一的诱饵!”李大山咬牙切齿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呵呵,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的那根六指就是关键,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一枚落胎的华月珠!”

没想到,李大山竟然也知道我六指背后的秘密!

“你是说,我的六指,其实是水族中某个大家伙的华月珠,所以才会被你选中?”

“可以这么说,嘻嘻,当然,你父亲有你父亲的罪,他就是个大骗子!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本不想害你,可是上次我失败了,现在你只能认命吧,就当给你父亲赎罪了!”

张大山俨然已经疯了,又是咆哮,又是尖叫,扑通一声将我扔在了木板上!

我瞪了瞪眼,果然又是一条小船!

“嘿嘿,小卜,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鬼医!有你的帮助,这次我一定能成!”张大山一个跳步跃上甲板,按住我的胳膊冷笑一声!

我一时没明白这家伙什么意思,拼了命站扎着翻过身,抬眼一看,我的七把鬼医刀竟然握在他的手里!

“儿子,爸爸给你报仇来了!”张大山自言自语着,撑起蒿子直奔水中央!

“张大山,你还给我!”我奋力扑了过去!

我实在没想到,这个捞尸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不仅识的我鬼医的身份,竟然还能召唤出鬼医刀!

“枉费心机!去吧,我的钓饵!”李大山哈哈一笑,抡起篙子迎着我就是重重一击,我的身体像是炮弹一样被打进了水里!

寒冬冷水,凉入骨髓!可是挨了棍子的后心却犹如火烧一般,噗的一口,一股老血吐了出来,顿时,红色的血线在墨绿色的潭水中扩散开来!

“对,多吐点血!gou niáng yǎng de们,你们出来啊,今年这潭水连冰都没封,这说明你们正在精修啊。来,我把这个小王八蛋带过来了,你们有胆量来取啊!”张大山狂叫着,手里的篙子疯狂拍打着水面,此情此景,除了我不再船里而是在水里,和上次如出一辙!

我不知道张大山做了什么手脚能让元叔元婶死去这么久还诈尸,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什么时候对我下了黑手,因为我感觉自己半点力气都没有,整个身体再说水里一点点下沉……

迷幻中,我并没窒息的感觉,同时看见一个庞然大物在水底正一点点潜了上来!

我看不清它是什么,鱼?兽?还是核潜艇?

总之,这种感觉犹如一个瘦小的泳者在深海里遇见了鲨鱼,人在它面前是那么的渺小,连害怕都是多余的,能做的只能是张大嘴巴等死!

“嘻嘻,你来了,来了就好!去吧,鬼医刀……”张大山看着水面一声咆哮,将手里的鬼医刀打了出来,可是他没喊完,却“啊”的一声哀嚎,瘫在了船上!

鬼医刀一入水,光影四溅,水底的那个巨大的黑影忽然又沉了下去!

我赶紧默念口诀,将鬼医刀收了回来!

此时岸上人声鼎沸,手电和火把亮了起来,我看见小轩子正狂奔过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狂喜而死

小轩子跑的飞快,不顾湖水冰冷朝我游了过来!

直到他温热的手拉住我的瞬间,我才找回一点活人的感觉!整个身体也暖和起来,两腿一蹬,浮出了水面!

“师父,你怎么样?”小轩子拉着我关切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看着小船大声道:“去,上船看看那人怎么样了?不能让他死,有些话我还要问他!”

“那师父你……”

“我没事,快去!”我努力撑着自己,也一点点朝小船游去!

小轩子率先爬上船,俯身检查了一下,为难地转过头朝我道:“师父,已经晚了,这人死了!”

死了……

妈的,我狠狠拍了一下水面,为什么会这样,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线索断掉。从张大山死前的话语来看,他显然是知道shi bā nián前那场事故nèi mu的!

我奋力攀住船沿,小轩子一搭手,将我拉上了船!

李大山仰面倒在小船中,双眼瞪得滚圆,嘴巴张的大大的,好像是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从他这表情来看,死亡的瞬间,他要么是经受了不可承受的痛苦,要么就是受到了惊吓。难道说他是看到了水中那个巨大的黑影才吓死的吗?

可是根据我的推测,他来湖上,似乎就是寻找水中怪物啊。看到那个黑影他不该是高兴吗?

我伸手扯开张大山的衣领,仔细检查了一番,看不见任何外伤,也没有一点青紫的痕迹!这就怪了,既然没受伤,他怎么就死了?

等我再开阴阳眼一看,四周竟然也没有一个孤魂走魄!难道说是地府阴差夺魂?那未免速度也太快了吧!

“无量天尊,可惜,可怜,可恨!”

我正疑惑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长叹,一抬头,发现一条小船飘了过来,船上站着的,除了李大富、堂哥几个村里人,竟然还有玄冥老道!

“道长?您怎么来了?”我站起身惊问道!

小轩子答道:“师父,就是这道长说你有劫难,我们才赶过来的!”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会半夜突然出现这么多村民呢!

玄冥老道微微颔首,和善道:“小施主和我倒是有缘,今日我到镇上化缘,天黑之际,忽然看见西北有贼星划过,而且北风乍停,西风肆孽,似有残良之兆!我掐指一算,这黑水潭附近似乎又有祸事,所以赶过来瞧一瞧,没想到得知竟然是小施主回来了!我顿觉不妙,就让大家过来看一看!”

我不禁有些感动,萍水相逢,老道士竟然对我如此上心,这不仅仅是缘分,更多的是恩情!

“道长,小卜给你施礼了!”我深深鞠了一躬!

老道一笑,摆手道:“方外人,哪有那么多你谢我我谢你?何况我也没帮什么忙。哦对了,这人是怎么回事,死了吗?”

我点点头,开口道:“道长阅历厚重,您可能看出此人为什么而死吗?我刚才检查了一下,从中医气脉穴骨相五个角度看,并没什么异样!”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俯下身,将张大山的眼睛合上,低声道:“你看他虽表情惊惧,可面部皮肤松散,加上嘴角有上扬弧度,所以,老道我断言,此人为狂喜过度,气血冲脑而死!从中医角度,自然看不出端倪!”

狂喜而死?要是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毕竟当时的张大山已经神经癫狂一般,像个疯子!

“这个老张头,都以为他死了,怎么还活着?”李大富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年头的什么都不能信,自己眼见的事都是假的!”

“小施主,您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吗?”老道士询问道!

我皱了皱眉,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他说过,我是他的诱饵,而且,他似乎和我父亲有些恩怨!”

玄冥老道意味深长点点头,淡淡一笑道:“其实小施主不必放在心上,有些人,有些事,本就是没有由头的。你做本真,老天自然佑你!”

老道士这两句话,与其说是心灵鸡汤,不如说是安慰一下我,但是我心里明白,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上了岸,一众人围了上来,指着张大山的尸体指指点点!

玄冥老道却趁机将我拉到一边,语重心长道:“小卜,你命中犯水,你奶奶应该和你说过,以后你回村千万别再来黑水潭。另外,你奶奶回村的事我听说了,这绝不是你奶奶,一定是有精怪冒充她的样子,诋毁她的名声,以后你离那些黄白柳旁门左道远一点!”

我默然点点头!

老道士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就走!

“道长,这么晚了,你不住下吗?”我赶忙道!

玄冥老大哈哈一笑道:“落日下前峰,轻烟生远林。我为方外者,何处都安身。老道士阴阳不忌,夜里赶路清闲,还是回我那旧观去吧!”

看着老道士潇洒的背影,我心中不禁感慨,什么时候要是活的像他一样明白就好了!

“小卜,果然还是你有两下子,一回村,就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给办了!”李大富朝我一招手道:“受了寒凉,赶紧回去吧,这老东西枉费你奶奶还帮他治病,我看明天随便找点木板子将他装起来埋了算了!”

我本想解释一下张大山的死和我无关,可是李大富这么一说,村民已经全情激愤,一边赞扬着我,一边朝张大山吐起了口水!

闹腾了一会,有人将张大山的尸体拖上了岸,只盖了一片破席子,便再理也不理,都回村去了!

我此刻浑身冰冷,虽然披着小轩子的大衣,还是忍不住哆嗦。尽管我对水中那个巨大的黑影充满好奇,可也只好赶紧先回家去!

一边走,忽然感觉身边有点冷清!

“唉?你来了,你小姝姐呢?这会可正是她精神的时候啊?”我朝小轩子问道!

田尚轩搔了搔脑袋道:“我走的时候小姝姐还在睡着,所以我没叫醒她!”

这丫头,又搞什么名堂?一向八卦的她,竟然能老实的住?

回了村,村民四散而去,我看着村东头外黑乎乎的小房子,忽然改变了主意!

“小轩子,把衣服给我你坚持的住吗?”我看着田尚轩问道!

“我没事,只是师傅你……”

“你没事就好,走,和我去张大山的家看看!”

小轩子皱眉道:“师父,私闯民宅这事儿可大可,要不咱们明天找上李大富再去?”

李大富?呵呵,这人我还真信不着。何况张大山不过是个老光棍,他一死,连个根都没有,还哪有什么私闯民宅之说啊!

我总感觉,张大山这家伙并不是一味想杀了我,要想真弄死我,上次他就可以得逞。或许,在他家里还残存着蛛丝马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半夜入宅

我和田尚轩并没走大街,毕竟刚才一票村里人刚回来,说不准就有人还没睡,被人看见我半夜去张大山家总是不好的,所以我领着小轩子从村后的小路直接摸到了村东头!

张大山的房子又小又破,不过围墙却很是高大,墙头的水泥上还插了许许多多的玻璃碴子,一副盗贼莫进的样子!

“师父,他一个光棍汉,要金没金,要银没银的,把院子护的这么严实干嘛?莫非还真有什么秘密?你老在外面等着,我先上去,再拉你进去!”小轩子垫着脚朝院里看了看,准备清除掉玻璃碴子跳进去!

我上前推了推大门,没想到大铁门却并没锁!

“喂,老天爷下智商雨的时候你是不是打伞来着?你就不知道先推推门吗?”我白了小轩子一眼,推开一道门缝闪身钻了进去!

“我擦,师父,还是你鸡贼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可以光明正大走门呢!”

我都无语了,这小子学起术法来和精灵豆是的,可是干点别的怎么总是脑子短路呢!

进了院儿,四下看了看,院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刚要往屋子奔,突然,一道影子从破旧的门缝窜了出来,四爪凌厉,踏着我的肩膀凌空一跃,我吓了一跳,可是稍一辨识便看出是一只花狸猫!

小轩子大概是第一次干半夜潜入别人宅院的勾当,本就十分紧张,结果被这老猫吓得惊叫一声,抬手就是狠狠一拳,就听那老猫呜喵一声惨叫,坠在了地上,前后腿抽了几下子竟然死了!

“你打死它干嘛?”我忍不住呵斥道!

常言说得好,半夜杀猫,鬼掠树梢,没事谁招惹它啊!

“猫……猫……”小轩子结结巴巴道:“吓死我了,师父,我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呢!”

我有些无语,要真是脏东西,就你这一拳能管个屁用?老猫啊老猫,你也是,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这时候窜出来,吓人一跳!

“好端端一条命就被你给打死了,回去戒荤一个月!”

“知道了师父,我也不是故意的!”小轩子憋着嘴,一脸愧疚,朝老猫做了个三清手印,低头道:“猫爷,都说你九条命,怎么就这么不禁打啊!对不住了,是我的罪孽,来生我给你做猫粮!回去我给你念往生咒,你可别记恨我!”

“行了,在嘀咕会,全村人都该知道咱们俩在这了!”我低声吆喝一声,先进了屋子!

屋里一如既往的乱,许多能用的家伙式,比如铁锅、大缸之类的都被人搬走了。估计是爱占便宜的村里人干的,毕竟上次刘元尸体被烧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老张头死了,所以村里人也就无所顾忌了!

“分头找找,我记得刘元叔曾说过,张大山还叫张水的时候曾当过兵,这个人应该是识字的,看看有没有笔记之类的东西!”我一边翻着几个柜子一边朝小轩子嘱咐道!

“师父,你看,这是什么?”小轩子却纹丝不动,指着梁下的砖地问道!

我俯过身一瞧,原来竟然是一段抖落的香灰,还有黑色的纸灰!从纸灰的颜色和尚未散掉的形状来看,这纸灰烧完没有多久!难道说,今天晚上曾经有人来过这里?

说到纸灰,我忽然嗅到臭烘烘的空气中还有一股烧燎毛发的味道。

香火、纸灰、毛发……不对,今晚绝对有人来过这里,而且还做了什么法事!

是张大山自己吗?在他没找我之前,自己做了什么法事?还是另有其人,用张大山的毛发做了法事?

“师父,既然有人已经来过了,那咱们还找吗?”

“找,那也要找?就当是侥幸心理了!”

我和小轩子将三间小房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把军工小刀、一个退伍证能证明他确实曾经当过兵之外,其余的再没别的东西了!

不过,那把军工bi shou确实不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纯流线型的构造呈现出完美的比列。我挥了挥手,握起来相当顺手,再加上刀体上隐秘的纹路,我猜测这玩意一定能吃进人的骨头里。

最为特殊的是,这bi shou的尾端是个狐头设计,看来应该是某只特殊部队的标志!

“张大山,对不住了,此物要是被村民看见,估计不是被拿去杀猪,就是卖废品了。我拿走了,也算是物尽其用,有朝一日,若是能查到真相,我一定将此物还给你!”我将bi shou别了起来,四下在看,确实已经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了!

“师父,那咱们回?小姝姐找不到咱们该着急了!”

我点点头,不禁心中还是有点失望!

一出门,看见了那只死猫!我忽然心中生出一个疑惑,半夜猫寻鼠,这说明老张头的家里有老鼠存在!

我至今还记得上次我和老史来找张大山问话时,一只老鼠光天化日拖着窝头吞咽,看见我和老史后,那老鼠并不着急,而是慢悠悠回了窝。后来讯问张大山的时候,他也是一脸诡笑地指着墙角的老鼠洞说,老鼠能证明他在家里睡觉。

当时觉得他是故意在给老史难看,可现在想想他当时的表情,其实倒是很认真,在他的眼中好像那老鼠真能证明什么是的!

“等一下,小轩子,你说只有鼠教头才会和老鼠打交道吗?”我呆呆问道!

“怎么会?”小轩子脱口道:“猫啊狐狸啊蛇啊都和老鼠打交道,指着把老鼠当口粮呢啊!”

我越来越觉得我这傻徒弟智商爆棚,就是情商有点拖退后,否则正常人能说出这种话?

“老子说的是人,你怎么不说汤姆和杰瑞还有一腿呢?”我瞪眼道!

小轩子嘿嘿一声干笑:“师父,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其实老鼠吧也是动物,有些人孤单寂寞久了,不要说老鼠,就是蚂蚁都能引为知己。我们村以前有个寡妇,和村里人都不来往,却整天对着菜园子的黄瓜和茄子自言自语……”

“得得得,少和我扯犊子,再说下去特么的就该shǎo ér bu yi了!去,把那墙角的耗子窟窿挖开!”我大叫道!

“挖老鼠窝?”田尚轩有些不情愿:“师父,咱们夜闯民宅就算了,还拆墙毁屋,会不会有点不地道啊,毕竟人家刚死!”

“行了,你甭废话了,你不挖我自己来!”我到院里寻来一个铁镐,抡圆了就挖!

“得得得,师父,既然你非要挖,还是我来吧,谁让你是师父呢!”

小轩子接过铁镐,三下五除二,将墙角挖了一个窟窿,破布条絮的老鼠窝出现在眼前!

我用镐头拨了拨,碎布里竟然藏着一个小小的油布包裹!

“师父,你聪明啊,这老头把值钱的玩意竟然藏鼠窝了!”小轩子惊讶道!

“呸,还值钱的玩意,你真把咱们当小偷了?”

我白了傻徒弟一眼,将油布打开,里面是一层黑塑料,再打开黑塑料,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一枚二等功军功章,一块huáng sè的牛皮纸,一个小小的牌位,还有一张黑白色插了窟窿的照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张旧照片

看不出来,张大山当兵的时候竟然还立过二等功!千万别小瞧这二等功,作为普通士兵,若是拿到这个荣誉,基本上就是曾经和死神擦肩而过的人!再说刚才的退伍证和军用bi shou,看得出,张大山对自己的部队生涯还是十分怀念的!

至于那小小的牌位,就是普通的栗木牌位,刷着黑漆,上面用红笔写着“爱子张狗蛋之灵位”几个大字。牌位应该是常常被抚摸,结了一层厚厚的包浆,不难看出,尽管那孩子已经死了shi bā nián了,但是张大山却仍旧很在意!

至于那牛皮纸,上面凌乱地画了些画风幼稚的山水,还写了许多不知道什么含义的数字。字迹已经模糊了,纸折的很死,由此推断,张大山已经许久未曾打开过这张纸了!

“师父,一张破纸却藏起来,会不会里面藏着什么宝藏啊!”小轩子两眼冒光,盯着牛皮纸朝我道!

“宝藏?”我一笑道:“你小子说说,什么是宝藏?”

“就是那种里面有很多金银器,玉器瓷器的地方啊,值老鼻子钱了!世人趋之若鹜,可是一般人不容易进去,需要千辛万苦的努力才能进去,拿一件还可能送掉性命……”

我哼声道:“得得得,你说的地是不是故宫博物院啊!那的宝贝多得是,去一趟花钱不说,买个票还得和全世界的游客挤排队。一身臭汗挤进去了之后,看看可以,你要拿一件还真可能送掉性命!”

小轩子噗嗤一乐,翻白眼道:“我小姝姐还说你这人没幽默细胞,我看你就该学学相声,说不定将来也能开个德卜社,有了钱就烫头、喝酒、抽烟啥的!”

我可没空和他扯犊子,不过这小子说的有句话没错,不过是一张牛皮纸,却和自己儿子的牌位、自己的军功章放在一起,足见其重要性!

最后,我拿起了那张照片,照片褶皱的厉害,看来曾经被使劲攥过,最终却又打开了!就着外面漏出来的那点月光,我仔细看了看,照片好像是在一处山林拍的,后面是一道绝壁,灌木长的厉害,郁郁葱葱的。

绝壁前站着三个人,都面色凝重,瞪眼看着前方!其中一个穿着旧军装,不过肩头上没五角星,看样子应该就是退伍归来的张大山;中间的人微微发胖,宽额头,大嘴巴,也看着有点眼熟!

“师父,这人你说像不像李大富?”小轩子瞪眼看着照片问道!

这小子一句话算说到点子上了,这人还真是年轻时候的李大富,只不过那时候他的头上还满是黑发,身材还没现在这么臃肿!

再看最后一个人,身材细长,戴着眼镜,有点文化气息!

我顿时一惊,这……这不是我父亲吗?

我曾见过父亲的照片,在母亲的房里我也见过遗照,绝对没错,这就是我父亲啊。

怎么回事?我父亲和张大山、李大富曾经在一起共过事?看他们的着装和背着的东西,好像是跋涉在大山里啊!

为什么我从没听奶奶说起过父亲和这两个人还有什么交集呢?

最关键的是,照片中,三个人只有父亲的脖子下,被刀扎了一个窟窿!我将军工刀摸出来比量了一下,刺穿照片的就该是这把刀!

由此可见,张大山是曾经无比憎恨过父亲,这一刀就是他捅的!

从这三个人的照片,我自然联想到了shi bā nián前村里洪水的惨剧,当年大雨过后,父亲和张大山的儿子、李大富的妻子失踪,最后唯有父亲活了下来。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还是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我正对着照片发呆,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有人说着话正朝这边走来!

“师父,咱们赶紧走吧,被人看见又该闹误会了,本来这村里人就对你有看法!”小轩子一着急就要出门!

我一把拉住他,指了指破旧的后窗,收拾好这几样东西,两人从后窗跳了出去!

伏在窗子后面,就听见李大富的声音道:“你们几个,看看老李头家里还有什么木板没,钉一钉算是棺材了!至于这家里的东西,谁家用的上就拿走,反正放在这也闲着无用。哦,对了,要是发现纸一类的东西都给我留下,我拿过去卷旱烟!”

一群人得了村长的“口谕”,自然欢喜的不行,叮叮当当一阵子抢,怕是连个碗火柴盒都被收走了!

我捏了捏兜里的牛皮纸,我总觉得,李大富这小子就是奔这东西来的。

此时照片中的三个人已经死了两个了,知道真相的人只剩下了李大富,不过,我知道,想从这个老狐狸嘴里得到真实的故事,恐怕比登天还难!

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三点,奇怪的是,小姝竟然还在呼呼大睡!

我也没太在意,赶紧给自己换了身衣裳。冻得时间太久,整个身体都是麻的。等身体一暖和过来,顿时喷嚏、鼻涕来袭,身上也热的厉害!

小轩子过来一摸我的头,大叫道:“师父,你这是发烧了啊!”

“发烧?不至于吧!我从小到大,就特么没发过……”后面的烧字还没吹嘘完,我头一昏就倒了过去!

等醒过来,天都亮了。身体疲乏的厉害,一点力气也没有!

“师父,把姜汤先喝了吧,你这一烧可够吓人的!”小轩子见我醒了,嬉皮笑脸递过来一大碗,生姜的气味呛人!

妈的,游了个冬泳,竟然还真感冒了!

“师父,嘿嘿,问你个事呗?”小轩子凑过来问道!

“说可以,不过把你这贱兮兮的表情收起来!”我翻着白眼道!

“我就是想问问,北极熊是谁啊?你昨晚上烧糊涂了,喊的可够腻歪的啊,什么‘北极熊别走’,又是什么‘我错怪了你’,还有什么‘像断了线消失人海里面,我的眼终于失去你的脸’,啧啧,酸的我半宿没睡着!”

我不禁一阵阵脸红,妈的,我真这么喊了吗?如此闷骚的歌词竟然能出自我的嘴?

“老子的事什么时候用得着你问了?”我故意打岔道:“你小姝姐姐呢?”

小轩子撇撇嘴,指了指外屋压低声音道:“师父,你烧傻了吧,现在大白天的,已经是碧瑶姐姐了好不?你这姜汤还是人家熬得呢!这暴脾气大xiao jie,今天破天荒竟然为你熬药了!”

我不禁一愣,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只不过,自从小姝和碧瑶一身二魂之后,小姝一整夜不出来还是第一次呢!

“流氓,你这是温病,病邪在卫,我为了救你可是花了一番心思呢!”碧瑶挑开门帘一脸嫌弃的走了进来,手里又端着一碗看着黑乎乎的汤水!

“你懂中医?”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不懂,不过开个小方子还是胜任的,喝了吧,药到病除!”碧瑶将黑汤水递了过来!

我闻了闻,一股怪味,而且也闻不出温热症常用的防风、柴胡一类草药的味道!

“喂,我能害你吗?闻什么闻,快喝!”碧瑶上前一步,掰开我的嘴,一股脑灌了下去!

这味道简直了,好像是刷锅水,还有股臭鸡蛋的味道,不过最后一口下咽,倒是有两枚粒状物,微微q弹!

“你得告诉我,你用的到底什么药?”我放下碗瞪眼道!

碧瑶漏出一丝诡笑,眨巴着大眼睛道:“你知道《盛世杂方》吗?”

“当然知道,就是táng rén编纂的一本小册子,专门纪录各种民间方子的啊!”

碧瑶道:“没错,我就是利用了里面的一个方子。你们家这里没草药,所以只能用杂方!”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杂方里多数的方子可都是唬人的,什么童子尿治阳痿、吃屎壳郎治便秘之类的!

“你……你用的哪个方子?”我颤声道!

“哈哈,第一百二十八则记载云,温热病而无药,可驱胃呕吐,以达驱邪之效。取凤白五钱,网金三钱,用小火煎一刻钟,添水,加腐木兽两个,灌入病人口中,药到病除……”

听到这里,我顿时胃里翻江倒海,一股急流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呜啊……”

我干脆用手指扣着嗓子眼,恨不得把胃吐出来洗一遍!

碧瑶笑的花枝烂颤,哪还有半点古代深闺xiao jie的礼仪尊荣啊!这该死的古代妞,真是气死我了……

“师父,刚吃了药,干嘛吐出来啊,太可惜了!”小轩子还傻乎乎在一旁拦住我!

他哪里知道,所谓的凤白就是鸡粪上的白霜、网金就是蜘蛛网的灰尘,而所谓的腐木兽就是烂木头里的白虫子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承浆穴

剧烈的呕吐连续不止,直到最后吐出了一滩滩绿液实在吐不动了才停了下来!

小轩子一边帮我拍背一边嘀咕道:“师父,你可矫情了,中药里的夜明砂、望月砂不都是动物粪便嘛,白虫子好歹也是蛋白质啊,作为医生这你都懂啊,还至于吐成这样?”

“嗨小兔崽子,学了点皮毛给我装文化人是吗?中药里的粪便都是要经过处理的,晾晒、陈年、发酵、蒸制等等,你以为弄泡鸡粪就能当药材?人中黄还是人屎呢,你见过哪个大夫跑厕所弄泡屎熬药了吗?还说什么白虫子是蛋白质,赶明我专门去花鸟市场给你买虫子吃!”我气恨难消地叫道!

最让我愤恨的是,碧瑶从我呕吐就开始笑,到我吐完了她的笑容还没收敛起来!

“姓萧的,你这是有辱药宗斯文,谋人性命,今天这事咱们没完!”我气呼呼吼道!

萧碧瑶耸耸肩道:“我说罗大夫,至于这么大火气吗?中医,本就是五玄之术,最开始和算卦、看相的没什么区别!还不是历代医贤一点点亲自尝药发扬光大的?我不过用你试了试古方子,用你们现在电视里的话说,你这是科学献身精神啊!事实证明,人家古人的方子是有用的嘛!你看,你通过反胃,吐出了邪气,此时不是精神头好多了吗?都有力气和我吵架了!”

唉?还别说,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确实比先是轻松了许多,身体那种沉重感消失了!

碧瑶见我不吭声了,马上得意起来:“所以啊,罗大流氓,我救了你一命啊,你不该好好感谢我吗?”

切,什么事啊,吃了鸡粪还要让我感谢她,真当我是棒槌啊!

“算了,还是谢谢你吧,不过我话说在前面,以后不要叫我什么流氓之类的词汇,咱们之间的误会我不是给你解释了吗?我把你救活是我作为医生的本分,不能因为我碰了你的脖子我就是流氓吧?你们古代人,思想太守旧可不好。动不动男女碰一下就算是肌肤之亲,还要什么对终身负责,这不是儿戏吗?从你来说,为这点事你愿意嫁我吗?”我忍不住牢骚道!

“我愿意!”

我没想到,我话音刚落,这傻妞竟然答了个我愿意!

“你愿意什么啊就愿意,你……你听清我说的是什么了吗?”我结结巴巴问道!

“我愿意嫁给你!”萧碧瑶说的郑重其事,眨巴着委屈的大眼睛道:“虽然你这人有点色,有点无耻,还有点厚脸皮,可是我娘说过,一个姑娘的清白很重要,我就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什么情况?我都傻了,这妞怎么还没明白过来啊!

“呵呵,不过嘛!”碧瑶看我一脸惊慌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因为你太色,我嫁给你不能在允许你骚扰别的姑娘,为此,我要做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就是嫁给你前把你阉了,免得你以后在做出龌龊之事!”

萧碧瑶忽然从菜板子上拎起了大菜刀,气呼呼就冲了过来,我才明白过来,你妞是特么吓唬我呢!

我瞬间发热感冒全好了,一个懒驴打滚,从炕上滚了下来,撒丫子就跑!

一出前门,李大富进了院子!

“小卜,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李大富皱着眉头问道!

我一愣,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莫非要有什么事?

“李叔,怎么,有事?”

李大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今天早上我去潭边收殓老张头的尸体,结果发现尸体不见了,岸上只剩下一滩血,还有些鳞片,我怀疑他是被水里的玩意给吃了。现在我瞒着村里人说尸体已经下葬了,要是让这群泥腿子知道实情,咱们村又得炸锅。你给叔叔出个主意,这事该怎么办啊!”

李大富说着,摸出了两片巨大的鱼鳞,和我从奶奶、大虎墓地看到的几乎一样!

“能怎么办?告诉村里人,少去潭边得了呗!你找我家公子没用,他昨天受了风寒,不要说有邪祟,就是风大点一吹还倒呢!”我还没开口,碧瑶突然过来拦在了我的面前。

这姑娘本来就雷厉风行,手里还握着一把大菜刀,简直是一张美人脸的屠夫!

李大富吓得连退两步,咽了咽唾沫朝我道:“小卜这是……”

“我是他夫人,有什么事和我说,不能影响我家公子养身子!”碧瑶瞪我一眼,不容我开口!

我心道这傻妞又起什么幺蛾子呢,不过惧怕她手里的刀,我也只能默不做声!

“好,好,侄媳妇说的是,那……那就算了,让小卜先养着吧!”李大富一脸冷汗,转身要走!

我突然想侧面问一问照片的事,赶紧大喊道:“李叔,你等一下!”

碧瑶朝我眨了眨眼低声道:“今天你不许出门,你真以为你昨天只是温热病,温病为表,实际上却阳气受损。你摸一摸自己的承浆穴!”

承浆穴?

我抬手朝唇下微微一按,竟然奇痛无比!

我不禁有些惊恐,究竟是什么时候我竟然被人偷袭了呢?

承浆穴也称鬼市,是鬼门十三穴之八,是在阳取阴的要穴,攻击得法,能让人癫狂。要是平时,倒也无妨,关键我现在本来就是阳寿被盗尽的活死人,此穴被袭几乎是能要了我的命!

我不由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你现在不能出门,哪怕是再有一点点阴气重的东西入体,都可能让你再也醒不过来!”碧瑶低声说完转身回去了!

“小卜,你叫我有事?”李大富看着碧瑶的背影心有余悸!

我晃过神来,开口问道:“是这样,李叔,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自幼丧父,我对父亲知之甚少。我奶奶生前说,我父亲活着时曾经和你、张大山一起共过事,那您和他还算是熟悉,您能告诉我我爸爸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当然,这话是我编出来的,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看见李大富的脸抽搐了一下,嘀咕道:“你奶奶知道我们共过事?怎么可能……嘶,这个……我和你爸爸虽然在一个村,可是却是彼此不熟悉,这个……你问问别人吧!”

李大富说完,就好像恐怕我在多问一样,转身急匆匆走掉了!

老家伙,越是这么迫切的否认,这就更说明这其中一定有端倪!

“碧瑶姐,你怎么了?”身后小轩子忽然高呼一声!

我茫然转身,发现碧瑶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楠木棺

就在半分钟前,这古代妞还拎着菜刀吓唬人,怎么突然就倒地了呢?

我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和小轩子一起将人抱上了炕!

信手一搭脉搏,我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脉搏没了……

“师父,碧瑶姐这是怎么了?”小轩子着急问道!

我木然摇了摇头,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

怎么会这么寸,先是我特么的被人暗算,此刻碧瑶又稀里糊涂昏死过去,怎么想这怎么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师父,那怎么办啊?碧瑶姐和小舒姐是不是……”小轩子欲言又止!

对啊,倒是这小子提醒了我。从昨晚上开始,小姝就一直没露过面,难道说这小丫头也出现了问题?

此时正是大白天,我赶紧让小轩子关门关窗,拉上厚帘。一开阴阳眼,就看见双肩天灵上的魂火犹如夏日流萤,隐隐约约,无需个把时辰,肯定要灭了!特别是小姝的三魂之中的胎光火,已然灭了!

真特么的糟糕,昨晚上回来,我为什么就不能先叫醒小姝呢?如果当时我发现她已经三魂不稳,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了!

“小轩子,你告诉我,昨天我离开之后,家里有没有来别人?”我大声问道!

田尚轩此时也急坏了,皱着眉想了想道:“师父,当时我也睡着,确实没感觉到有什么人来。后来是李大富过来敲门,叫醒了我,说是玄冥老道来了,要见你一面。我这时候才发现你不在室内,当时门窗内关着,所以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别人来过!”

那就怪了,本来最近碧瑶修养的不错,最多也就需要半个月,小姝的魂魄就能独立出来了,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呢?

我顾不上多想,摸出军工刀,朝六指儿上割了一刀,将滴滴答答的血一股脑滴进了碧瑶的口中!

碧瑶复活就是因为吸了我的六指血,上次她昏倒醒来也是因为吸了我的六指血,这是我最后的方法!

血入红唇,直到我的指头开始泛白,我才赶紧将其包扎起来!

再看碧瑶,虽然面额上多了一层红晕,可是却仍旧气息全无!

此刻我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就算我有医鬼之术,就算我懂内经针灸,可眼前此情此景我却没有头绪,不知缘由,如何医治?

怎么办?怎么办?

豆大的汗珠在我额头渗了出来,心乱如麻。

突然,我想起了一个家伙!或许,她有办法……

“小轩子,去,把我的包给拿来!”我对小轩子吩咐一声,赶紧先备足香火!

不一会,小轩子提着bāo guo来了!我将包裹倒了底朝天,总算找到了八瓣儿灵芝!

“师父,这是……”小轩子没见过八瓣儿灵芝,一直也不知道小白的存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小轩子,你去,把车收拾一下,咱们可能要赶回云城去!”

小轩子点点头,应了一声出了门!

关于小白,这是我奶奶给我留下的最后依靠,不是我不相信小轩子,我总是觉得越少人知道她的存在越好!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九门……只愿尊驾能开口,指点病患好分明。”我将香火点起,赶紧默念请仙咒:“小白,速来助我!”

请仙咒念罢,我将八瓣儿灵芝折下一角点燃!

淡淡的草药香气飘满整个房间,竟然将妙香的味道盖了下去!

“你怎么总是有事?就不能让我先把整个冬眠睡完吗?”后窗外索拉一声,好像有风灌了进来,等我一回头,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已经进了屋!

“睡觉,睡觉,整天睡觉。花开有落时,人生容易老,生前无需多睡,死后自会长眠,被子是青春的坟墓,枕头是年华的墓碑,你没听过这么多先哲的句子吗?别睡了,赶紧帮帮我!”我几乎都要急疯了!

可是这家伙却不急,慢悠悠问道:“喂,外面那小伙也是你的人?”

“啊……”我愣道:“那是我徒弟,怎么了?你甭管他了,病人在炕上!”

小白耸耸肩道:“你别不识好歹,我是看那小子虽然眉宇清秀,可是两耳后贴,眼白泛青,不是一个长寿富贵人!你不要总在身边聚一些坏运之人,难道一个小女鬼还不够吗?这样下去会影响你的运格!”

“嚯,你一个白仙不看病改看相了?”我哼声道:“这小子命运确实不济,年纪轻轻,母亲死了,父亲说是失踪,我看八成也不在了。可是我的运气也不比他强啥,我们就算是相互依靠相互温暖吧!”

“你啊!”小白不满地瞟了我一眼,看了看床上,顿时一惊:“哇咧,你真是玩出圈了,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具女尸啊!罗卜,你告诉白奶奶我,你是在集邮吗?蛇精一枚、玉灵两个,小鬼一个,还有个背运的徒弟,好嘛,现在还玩上女尸了!下次是不是要想个丧尸了?”

“喂喂,什么话啊,你说这个‘玩’字有歧义,搞得我像个下流份子是的。别废话了,让你来不是给我上教育课的,赶紧给我看看,这姑娘还……有救吗?”我着急地叫道!

小白走到碧瑶跟前,皱了皱眉,突然开口道:“那小女鬼的魂魄怎么也搅在一起了?”

“这个说来话长了,以后我在慢慢告诉你,你赶紧给我想个法子救救她们两个!”

“我救不了!”小白马上摇了摇头道:“你该知道,这种情况,根本不是药草威力所能达到的。如果我没猜错,真正受袭的是那个小女鬼,她被人击中了鬼元,要不是有这身体吊着,早就魂飞魄散了!”

“啊……怎么会这样……”我的心莫名疼了一下,小姝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要不是她天天嘻嘻哈哈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活着!

“不过话说回来了,既然当初这小女鬼帮这女尸吊住了命,现在靠这具尸体反补她的魂倒也未尝不可。不过……”

“不过什么?姑奶奶,你倒是快说啊,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都办到!”

“不过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回魂养尸的,我问你,这女尸你是从哪发现的?”小白问道!

“小白,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这女尸能保存上千年,不仅仅是什么封印的问题,那口棺材很重要,如果我没猜错,那口棺材一定是由千年楠木打造的!楠木属阴,木香避虫,气质华贵,具有养魂之效!若是能将女尸连同两魂放回棺中,说不准养上半个月,她们还有救!”

原来如此,可惜我当初肉眼凡胎,虽然识的得那是楠木棺,却没能懂得其妙用!

“小白,我的白老太太,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要不是你是个白毛刺猬,我都想亲你一口了,就怕扎嘴!大恩大德,改天请你吃苹果,我先走了!”我朝小白拱了拱手,朝外面高呼一声:“小轩子,收拾东西,马上回云城!”

等我再转头回来,小白已经不见了踪迹。倒是案上的香灰,摆出了四个大字:“臭不要脸!”

第一百六十九章 枪声

每次回家都没好事,上次就是一无所获,死了元叔两口子,这次好不容易有点收获,又断了线索,最后还搭上小姝和碧瑶的半条命!有时候我真怀疑这个生我的村子是不是方我!

我和小轩子用最快速度收拾了东西,开上车直接离开了村子!

时间紧迫,估计回到云城就是下午了!

我思来想去,总不能把碧瑶和小姝放回墓中,那我太不放心了,所以,唯一的选择是,我要将那口棺材扛回店里!

不过,以我和田尚轩两个人的力气,扛一口女用的楠木棺,怎么着也不可能完成!虽然楠木是所有珍贵木材里密度较低的一种,但是那毕竟是五七寸厚的实木板,所以,我需要帮手!

我首先想到的是牛奋,这小子掌管着品尚楼,凭着交情让他给我几个人用用,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但是,让我犹豫的是,品尚楼所处毕竟是生意场和江湖场,就算我让他什么也别说,可是纸包不住火,何况谁能保证找来的人嘴巴可靠?

其次我想到的是史刚!凭我俩的关系,我说让他帮我,他一定会答应。但是,劝服他一个警察副局和我进墓背棺材,他同意不同意暂且不说,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

可是,琢磨来琢磨去,我能用的似乎也只有史刚一人!因为我信他!

不管了,就找这小子了,大不了将来出事我担着,不连累他就是了!

我正暗自琢磨着,电话响了,小轩子递过来道:“师父,是牛局!”

嚯,倒是巧,说曹操曹操到!

“卜爷,你回云城了吗?帮我一个大忙!”老史电话里急吼吼地叫道!

我心一乐,正好,你找我帮忙,还省的我不好意思开口了!

“老史,巧了,我有个事也需要你帮忙,帮我准备一辆箱车,然后晚上七点来我店里找我,我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帮我走一趟!”我迫不及待地说道!

“好,没问题,只要你赶紧回云城,老子给你摘星星去都行!”老史倒是痛快,不知道他知道我想让他帮我扛棺材这事之后还会不会这么痛快!

“唉,你要说的事是什么啊?”临挂电话,我才想起来,这小子还没说他的事呢!

“见面再说,我现在连自己的电话都不信!”老史撂下一句就挂了电话!

等我回了药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我见四周没人,停好车,赶紧将碧瑶抱了进去!

在后厢床上将这姑娘放好,刚盖上被子,老史就来了!我急匆匆出了厢房,老史眼睛倒是鸡贼,一瞪眼已经看到床上的碧瑶了!

“哎,这就是你女朋友?长的不错啊!”老史压低声音努了努嘴!

“不是说了嘛,什么女朋友,这是我姑奶奶!”我哼声道:“车开来了吗?”

“你家还有这么小的姑奶奶?你有姑爷爷了没有?咦,这姑娘怎么了?看着像是睡着了?”老史伸着脖子使劲往里瞄着!

“得得得,哪那么多话啊,车上我好好给你说!”我将这小子推到前厅,吆喝着小轩子找了两把铁锹,我自己重新返回了厢房!

现在是特殊时期,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厢房里做了一个八卦九雷印,就算是有一般的邪祟,也绝进不了屋!临走,我又朝碧瑶的嘴里点了几滴血,小声道:“两位姑奶奶,你们等着,拼了老命,我也保你们生命无忧!”说完我一转身,刚要走,忽然感觉手上被轻轻抓了一下,低头一瞧,碧瑶竟然将我的手握在了手里!

究竟是小姝还是碧瑶我不知道,但是我忽然有点触动,她们虽然昏迷不醒,可是我相信她们听到了我的话。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就是真心换真诚的事,换来了是缘分,换不来,那就是孽障!

“放心吧,不过就是取了棺材,我去去就回!”我将滑滑的小手掰开,塞回了被子里,赶紧出了门!

我亲自开车,直奔云城河畔!

“老史,你要找我说的是啥事?”我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老史不自然地看了小轩子一眼,开口道:“还是先说你的事吧,刚才那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啊,总不能真是你姑奶奶吧,要是你姑奶奶这岁数,你太爷爷身体倒是挺棒的!”

这小子堂堂人民警察,最近说话也越来越不靠谱了!为了不让他胡思乱想,我仔仔细细将如何发现碧瑶的并帮着碧瑶复活的事说了一遍!

这小子的牛脸本来就大,听完我的讲述直接扭曲成了河马脸,就差大板牙撇后脑勺上去了!

我想想也是,让一个受唯物主义教育的policeman相信千年死人复活,确实够难的!

谁知道这小子一开口,差点气崩了我。

“卜爷,你是说那个捆了你的人是盗墓大亨铁豹子?我的天啊,你怎么就没把这人抓住啊,我从入警开始,有个目标就是干掉这个老穿山甲!”

所谓穿山甲,其实是黒话,就是指盗墓贼,因为都是土里刨食嘛!

我心里琢磨,这小子是不是脑子也进了泔水,我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半天,他的关注点竟然在铁豹子盗墓团伙上!

“老史,你听明白我说了什么嘛?那个姑娘,可是个千年女尸啊!”我为了引起他的主意,特意又说了一遍!

老史瞪眼道:“这很奇怪吗?自从特么的认识了你,我连鬼都见过了,一个女尸复活还想让我怎么惊讶?倒是那铁豹子,更让我感兴趣一点!”

我擦,我担心了半天,唯恐他不能相信,闹了半天纯属扯淡!

“卜爷,话说回来了,你不在家陪尸妹,跑这荒郊野外干啥来了?”老史终于问到了正题!

我咽了咽喉咙,小声道:“还记得故事里我给你讲的那个口棺材不?现在这姑娘性命不保,我需要把那棺材扛回店里去!”

“我去!停车!”老史顿时翻了脸,替我一脚踩死了刹车:“罗卜,你疯了?你让我一个警察帮你下墓偷棺材?是我脑子进泔水了,还是你脑子进泔水了?”

“老史,你听我说啊……”

“这事没商量,这是原则的问题!”

“我擦,不顾哥们情谊?出事我担着,你把我关十年八年都行,关键现在不是救人如救火吗?我实在找不到信任的人!”

虽然我知道这于他来说确实是我要求过分,可是我还是有些上火,不禁有些急躁!

“卜爷,不是我不帮你,关键……”

老史皱着眉,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

恰恰就在这时,河畔山上突然传来啪啪啪三声枪声!我大致判断了一下,正是碧瑶龙脉阴宅的方向!

不好,难道说有人又在打那座墓的主意?

“怎么回事?赶紧过去!”老史松了油门,汽车飞一般冲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章 一个香囊引发的“骚”动

此时我也顾不上求老史帮我扛棺材了,真要是有人再打了那座墓的主意,恐怕那副千年楠木棺在劫难逃!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看看什么情况,确保能把棺材先保下来!

“小轩子,一会不管什么情况,你不能冒失往前冲,把车给我看住了!”田尚轩这孩子虽然聪明,但是脑子里有时候进豆浆,毕竟是枪战,我可不想他冒冒失失成了炮灰!

“师父,我知道了!不过以前枪战都是在电影里看的,还第一次看见真刀真枪的交火呢!”小轩子一脸好奇,似乎很感兴趣!

老史哼了一声道:“现实不是电影,从刚才的枪声来看,有阻击枪,也有xiàn dàn枪。一枪xiàn dàn就能把一个人的五脏六腑一块打成筛子,不要说你是男配八,就是我这个男二,乃至你师父这个男主,挨一下子也不会活过来。”

“男配?男主?”我蒙圈了,这都哪和哪啊,怎么我还成男主了?

老史一笑道:“最近看了一部小说《一颗萝卜插在屎缸上》,我这不是有点入迷,把你我想象当成其中的故事主角了嘛。但是道理是那个道理,啥都可以玩,就是不能玩命!”

小轩子笑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心道竟然还有这种小说,我估摸着作者肯定是那种只会胡编乱凑的丝宅!

下了车,山上已经没了动静!

我和老史沿着小路一阵狂奔,毕竟是上山路,身上还是冬衣,没一会两人就都气喘吁吁了!

临近龙须地,我们两个隐到了一块巨石之后!

仔细闻,还能闻见空气中有一股硝烟的味道!

“从硝烟浓度看至少打了好几枪,敢在离市区这么近的地方开枪,猖狂至极,肯定是铁豹子那伙人王八蛋!”老史低声骂道。

我心中不禁有些紧张,如果是铁豹子这伙人去而复来,他们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不在棺材里了?要是知道我还活着,这伙人早晚还会找我麻烦!

“走吧,应该是没人了!”老史朝外探了探头观察了一下,淡定说道!

我迫不及待跑到盗洞门口,就看见原本只有一尺多粗的圆形盗洞已经被阔成了米宽,那口楠木棺已经被拖到了一半。地上还有些散碎的瓷陶器,但是并无人伤亡!

看来果然是一伙人回来“大扫除”来了,这些半残次的瓷陶器上次就堆在墓中,铁豹子一伙人似乎根本看不上眼,怕是这阵子缺钱了吧,竟然想着将楠木棺一并拖走!

“嗯?这是什么?”转了两圈,老史突然弯下腰,从草丛里捡起一个物件!

我凑过去一瞧,竟然是个香囊。

金绸缎子面,草绿编织扣,天蓝色白花穗子,一看就是女人的东西!

“啧啧,很香啊!”老史傻乎乎竟然闻了闻!

我赶紧大叫道:“你是不是虎,什么东西都闻?万一这里面有些香草之类的东西,你这牛大的身子倒在这我可背不回去啊!”

“你丫的能背动棺材,就背不动我?”老史一脸的不满,不过转瞬即笑,攥着香囊一脸猥琐道:“喂,卜爷,你说能用这么讲究物件的姑娘,会不会特漂亮?”

我都无语了,不过是个香囊,竟然让他在案发现场发春了!说得好像只有林黛玉有香囊,刘姥姥没香囊是的。在过去,但凡女性,都会有这么个玩意!

“老史,你是不是还没谈过恋爱?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给我跌份呢!”

“还说我?”老史也不服气,不屑道:“就好像你谈过恋爱是的,明明有个喜欢的吧,结果成了缩头鸵鸟,整天chi rén家的飞醋,还不敢去表白……”

“滚,别扯没用的,我问你,你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吗?”我赶紧往别的话题上扯,这大壮牛最近嘴上功夫见长,竟然也知道抓我的软肋了!

老史厚颜无耻又闻了闻香囊,塞进了自己口袋,胸有成竹道:“你以为我刚才闲着了?来,让史局给你分析分析,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现场推理还原。

从现场来看,应该是有一伙盗墓贼,准备将墓中这些不怎么样的明器连通棺材一并带走。这伙人有四个人,一个人在上面,手中持xiàn dàn枪,三个人在下面,其中一个人持阻击枪!这个结论是从现场脚印看出来的!四个人即将得手,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注意,是一个人,不是一群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一侧是峭壁,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也只有一个人才能无声无息爬上来。这人就是这个香囊的主人,姑且算是个女侠吧!

女侠一出场,就用飞镖打伤了盗洞外的这个人!这女侠的力道很大,飞镖应该是穿身而过,打在了后面的岩石上。我检查过了,石壁上有白痕,如果细找,应该能找到钉状飞镖!此时受伤的这人,慌乱开枪,不过因为太慌张,没能命中女侠!女侠凶狠冲了过来,几招之内将这个盗墓贼zhi fu了。地上的草被压倒几片,还有一颗带血牙齿,说明这人挨了一顿暴揍!

接下来,女侠将明器中几件好的迅速打包,准备离开。此时墓中的人听到了动静,探头出来查看,再次开火!不过因为洞口的位置偏低,女侠离开的位置偏高,且有岩体,并不利于射击,所以六枪竟然全部脱靶,可怜旁边的这棵松树,挨了三枪,一旁的大石头也挨了两枪!只有一枪奔着女侠去了,却也只将香囊击落而已!此时女侠反击,以一个瓷碗砸了过来,应该是命中了一人,将这人的脑袋开了瓢,洞口那几滴血就是证明!

整个过程基本上就是这样,大概持续了两分钟。然后是咱们的车灯晃了过来,两伙人只好都匆匆离开!

人生就是一束无色的线里交缠着名为杀人的血红色的线,而解开那线的工作,不就是我的工作吗?真相只有一个,我就是江户川……不是,我就是警探史刚!”

不得不说,只不过转了一圈,这小子竟然发现这么多线索,确实让我有点佩服!

只不过,对那四个人他是一口一个盗墓贼,凭什么一个黑吃黑的女人就成了女侠啊!

“老史,你是不是发春的劲儿还没过?你别忘了,最后可是这女人把文物拿走了!”我反驳道!

“那又怎么样?要不也会被这伙盗墓贼拿走。总之,我相信能有如此卡哇伊香囊的人,绝不是坏人,说不准明天一早,我们警察局门口就收到一个包裹,里面都是文物呢!”

完了,完了,看来这个破香囊里还是有草,老史的心被迷走了!

“卜爷,这棺材你扛走吧,不过话说在前面,这个墓被盗的事得见报,然后等你用完,棺材一定要交公!”老史忽然嘴角闪过一丝贼笑!

我有点惊诧,忙问道:“你怎么又答应了?”

“嘿嘿,你想想,要是铁豹子知道你没死会不会到处琢磨着杀你灭口?他敢出手就是暴露,我就可以得手了!而且,他还会以为棺材被女侠弄走了,自己的人被打伤了,他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还能把女侠给逼出来,到时候抓了一个臭名昭著的盗墓匪首,说不定还能……”

“还能成就你一对奇缘佳话对不对?gou ri de史刚,你这是把我往刀尖上推!”我都气蒙了,为了一个只见香囊不见容颜的女人,一口一个侠女,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老史耸耸肩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棺材你不用了?那好,我这就给文侦队打电话,让他们拖走……”

“别,别啊!史局,我认了,我愿意往刀尖上走还不行吗?”我算看透了,这小子已经摸透了我的心里,好吧,为了两个姑娘,我就自愿充当这小子的诱饵吧!

钓到大鱼还好,就怕老子尸骨无存不说,连条泥鳅都不上钩!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有人要杀老史

不管怎么说,老史能同意我将棺材扛回去,这对我就是恩赐了!

我趁着这小子还没打算变卦,吆喝着他赶紧行动!

那几个盗墓贼已经将盗洞疏通完毕,棺材上还缚着绳套,所以,我和老史只管玩命的往外拉就行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棺材拉出了洞口!

可是,眼前的棺材却令我惊得张大了嘴巴!

虽然我在墓中已经见过这具棺材两次了,可是当时墓中漆黑,烛光熹微,只凭着手感和味道知道其为楠木,可没想到在月光下一瞧,竟然如此精美,简直就是一座工艺品!

和我们常见的汉式棺不太一样,这棺材犹如一弯月牙,没有雕龙画凤,而是浮雕了百花百草,竟显得有些活泼俏皮。

当时光线不济,我以为棺材是黑色,可实际上,棺木上不过是落了一层尘土,掸掉尘土,木料竟然保持了千年的楠木原色。整个棺木花纹玲珑,质如润玉,摸上去还有一种水晶的质感!

“我的乖乖,卜爷,你不说就是个破黑棺材吗?这特么完全可以进博物馆了!难怪这几个盗墓贼不辞辛苦,花费这么多精力也要将棺材拖走!”老史也咂舌感叹道!

老史说的没错,而且,据我观察,这楠木棺的上下左右板材竟然是几片整材,换句话说,做这口棺材,至少用了四根直径在一点五米一上的巨型楠木!

如果懂行的朋友就该知道,如今老楠木可谓是一块木材一块金啊!

一把老楠木圈椅都能卖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价格!

明清以来,由于人们对楠木的喜好,基本上就再也没有千年楠木存活下来!到了清中期以后,就算是大贵族,花钱都买不到好木材。许多贵族为了得到古楠木,不惜蓄养专门盗墓寻材的家丁,为的就是给自己做一个百年之后能用的好棺材!

看来萧碧瑶的身份确实特殊,我觉得就算是一般权贵,也未见得能享此哀荣!

“卜爷,我有点后悔了,我这不是监守自盗、助纣为虐嘛!”老史摸着棺材皱眉道!

不好,千万不能让他反悔!

“老史,我是纣吗?还助纣为虐,你这是助良行善!我抗这棺材又不是为了钱财,我是为了救人啊,你帮我救人,这就是菩萨普度的精神!我先替两位měi nu感谢你了,别废话,赶紧搭把手,咱们把棺材扛下山!”

老史自知君子一言,也不在多说什么,两个人合力,低声吼了又一声hào子,并将棺材扛了起来!

和我想的一样,棺材质量果然不重,再加上老史这个大蛮牛,我们俩扛着棺材竟然也能健步稳行!

一上肩膀,老史忽然开口道:“卜爷,这棺材底也另类啊,怎么还是雕花镂空?”

我仰起脸,仔细看了看,这棺材底确实特殊,远看是花纹,近看则是长短木相接,不过不是镂空,而是一种木工常见的榫卯结构!

老史没在农村生活过不懂,可我却见过。老木匠都有绝活,各类榫卯结构不仅仅是打造家具的链接技术,其实还是各类小型机关、秘密空间的伪装手段!

莫非,这棺材底里还有别的东西?

“先扛回家再说!”我对老史道!

老史不忘嘱咐道:“喂,我可告诉你,里面要是有什么值钱的陪葬品,你到时候必须一并交公!”

这小子什么时候都不忘自己是个好人没错,可是怎么每次都把我的那么坏呢?这还用嘱咐,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下了山,小轩子赶紧跑了过来!

“师父,这是棺材吗?真能养魂?弯弯的,还有翅膀是的,怎么像是动画片的宇宙飞船呢!”小轩子瞪着棺材问道!

我哼道:“这还不懂?因为你碧瑶姐以前是外星人,她的飞船在地球被小猪撞上了,所以留在了地球!?”

“啊?”小轩子挠挠头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告诉你啊,是因为那小猪没有眼色啊,还以为看动画片呢,只顾得好奇,结果就撞上了呗!”

小轩子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过来,大叫道:“师父,你在骂我!”

“还知道我在骂你啊?你倒是把车门打开,站在这干瞪眼,搭把手啊!”我和老史都腿软了,这傻小子还拦着我发问,我都快气傻了!

“哎哎……师父,别急,我就是太好奇了!”小轩子咧咧嘴,赶紧打开车门,三个人合力把棺材装进了箱车!

回到家,卸完棺材老史就要走,他还要连夜把这个墓的发现做成新闻报道发布呢!

我送他出门,忽然想到他的事还没说!

“老史,你让我帮你的事还没说呢啊?”

老史这才看了看四周,小心道:“卜爷,我可能被人盯上了,有人要杀我……”

此言一出,我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个意思?什么人这么大胆,还敢杀他这个xing jing出身的副局长?

“你看看这个!”老史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两枚子弹,还有一个纸条!

我接过纸条一瞧,上面有一行机打字——“管好自己的手,否则要你的命”。

“你的手怎么了?不会是袭臀mo xiong了吧?”

老史白了我一眼道:“东西放在了我家门口,还在我的门上泼了一盆红漆,看来应该不是恶作剧!”

这就让我担心了,忍不住问道:“我艹,你最近又查什么案子了?显然,你这是触动别人的利益了啊?”

老史摇了摇头,怔了一下,忽然开口道:“我也不确定有没有关系,在收到子弹之前,有天晚上,我因为一个外省的案子,替人去了冯营村一趟,看见我的警车入村,竟然有辆车无牌照的撞了过来!不过我避开了,等我掉过头,那辆车已经消失在村子的胡同了!”

冯营村?我记得这个村可是名声不太好,据说那以前是云城最大的神汉聚集地,整天烟雾缭绕的,动不动就有个所谓的大仙火了。zhèng fu严打之后,没两年,又成了最知名的拐卖妇女的村子,将越南女人骗到国内,然后在这里“打包”发往全国各地!

“对了,你为什么案子去的?”

老史答道:“其实算不上案子,就是有人说在那看见了一个男孩,长的和外省一个寻人启事上的孩子很像,我替外省的兄弟过去核实一下。”

“结果呢?”

“压根没看见孩子,问了不少人,都没看见!”老史说道!

“行,这事确实有蹊跷,明天我随你再去一趟,我就不信邪,越是威胁,这就说明有鬼!”我拍了拍老史的肩膀安慰道!

老史哈哈一笑道:“够意思,我就知道你会陪我去,我倒是不怕死,就是怕坏人抓不净!”

老史的意思我明白,那既然曾经聚集过神汉,说不准会有些旁门左道,他让我去就是帮他盯着邪门!

送走老史,回了店里,我看见小轩子正趴在棺材一侧附耳听着什么。

“怎么了?小轩子?”

田尚轩竖了竖指头嘘声道:“师父,这棺材底下有动静,好像是有东西在爬……”

第一百七十二章 鬼门十三针

一副空棺材,里面会有什么声音?

我趴到棺材跟前听了听,还真是,就像是老鼠偷米一般,簌簌作响!

“会不会是老鼠?”我小声嘀咕道。毕竟这棺材在地下放置这么久,最有可能的就是老鼠、鼹鼠之类的地下动物!

“不可能!”小轩子摇头道:“老鼠发出声音其实是有规律的,而且老鼠很敏锐,咱们在外面说话,它听见后会马上停止动作!”

既然不是老鼠,难道这棺材底里也有封印,在镇压着什么东西不成?

“小轩子,帮个忙,咱们把这棺材扣过来!”

不管怎么着,如果不把这榫卯结构打开,无论如何我也不放心!毕竟这棺材要放在家里,里面要是有什么骇人的东西,还是早点除了为好!

“呵呵,看把你们吓的,你就放心开吧,我打赌不是活物!”我和小轩子正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声!

我吓了一激灵,回头一瞧,原来是八卦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桌上!

“我擦,七爷,你什么时候出的关啊,说话前能不能打声招呼?你这突然一笑,会吓死人的好吧!”我看着葫芦抱怨道!

小韩七爷哼了一声道:“你害怕是因为你心里有鬼,你看看小轩子怎么没害怕?”

我瞪了小轩子一眼,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怎么知道七爷出关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师父,这事真不怪我,那么大的葫芦就放在那,你看不到怪谁?谁让你心里只有姑娘的……”小轩子撇了撇嘴!

小韩七爷作为蛇类,其感知力极其敏锐,它说里面不是活物,那就一定不是活物!

既然如此,那我就安心多了!

古代木器,包括桌椅板凳、舟车棺犁,不像现代的各种木件,又是钉子又是胶水,那时候越好的东西都讲究原木对接,也就是榫铆工艺。

眼前棺底第一层木构其实就是最简单的榫卯结构。棺脚撑子是束腰抱肩榫,拦板则为攒边打槽。找来一把螺丝刀,抵住边缝,慢慢拍敲,等到缝隙大一些,再用扁头撬伸进去小心撬动。四面都是如此,直到四角榫铆松动,整张雕花挡板就卸下来了!

不过,挡板里面还有一层木构,包括明榫、暗榫、闷榫一共应用了几十种榫卯结构。有些木构我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拆开了!

“师父,干脆,拿斧子敲开算了!”小轩子有些急不可耐!

“不行!”我断然拒绝道:“这东西是文物,早晚经老史的手还得交上去呢,现在损坏了,到时候老史没法交差。既然老史纵容我了,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我克制着内心的急躁,仔细观察这这些古老的匠人技艺,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确实令人惊叹!做这口棺材的人,不仅仅是个阴阳大家,还是个炉火纯青的匠人!

足足观察了半个时辰,我总算找到了下手的端点!一道道榫卯结构开始拆卸,直到最后,剩下的是一道三棍锁。

所谓三棍锁,其实就是三直材交叉的一种木构,三根木板彼此死死扣牢。

令我惊愕的是,三棍锁上还有一个个黑黑的小孔,微微吸一吸其还有一股类似大蒜的ci ji气味!

“师父,怎么不拆了?是不是累了?要不你指挥我来?”小轩子伸手道!

我赶紧摇摇头,对其解释道:“这些小孔可不一般,如果我没猜错,里面可能藏有弹射装置。这样吧,因为三棍锁有可能其中加了弹簧,你帮我按住了,我快速将锁扣解开,我不让你放手千万别松手!”

小轩子听我的口气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郑重点点头,两手合力狠狠按在了三棍锁上!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握住凿子,抵在三根木板中央的六角形楔钉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敲击,我明显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推着楔钉头朝外慢慢退着!

连续敲击了四五十下,突然“当啷”一声,楔钉掉在了地上!

“开了,师父,你太厉害了!”小轩子兴奋地大叫道!

“别动,千万别松手!”我赶紧高呼一声!

“怎么了?师父……”小轩子见我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

“这三棍锁里加了绷簧,压着机关!不过你别怕,有我在没事!”我轻轻地安慰着小轩子,两手也握在三棍锁上。

小轩子点点头,冷汗已经下来了,结结巴巴道:“师……师父,那下一步怎么办?”

我镇定道:“一会我喊三二一,喊完咱们两个同时松手,记着,身子一定要退到一侧,切不可对着这三棍锁,明白吗?”

“我知道了,师父!开始吧!”小轩子长吸一口气,努力镇定道!

“那好,我开始喊了,三……二……一!”

话音一落,我们两人同时闪身,将手上的力道一撤。三棍锁顿时被里面绷簧瞬间摊开,啪啪啪啪啪啪,六声哨响,六根带着蓝绿色火苗的响笛短从里面射了出来,一并打在了我们身后的门框上!

我还真被惊出了一声冷汗,原来,不仅仅有机关,还有磷粉,刚才那股大蒜的味道就是白磷的气息!要不是考虑到老史以后难交差,我们很可能就直接破坏掉了这层木构,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就算棺材烧不毁,我们俩说不准也会被打成活靶子,活着被磷火烧伤!

小轩子吓得气息未定,擦了擦脑门的汗道:“师父,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怎么就知道有机关呢?真是老奸巨猾……啊不对,应该是老谋深算,好像也不对,老当益壮?老气横秋?老……!”

“姥姥!少拍马屁,以后得长经验,别动不动就顶着脑袋往前冲!”我说着话,将最后的一层木板叩开,里面果然什么活物也没有,只不过却有一个牛皮包裹,还有一个小纸人,这纸人正在木板里自顾自的来回跑着,看得人有些惊恐!

“哇塞,这纸人难道动了上千年吗?”小轩子惊愕地伸出手去,刚碰到,那纸人一瞬间马上化成了灰!

小轩子吓了一跳,缩回了手,大叫道:“师父,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这纸人最初应该是被刘海蟾设定了某种术法,为的就是引起后辈的注意!一千年的纸,遇到空气就化掉,倒也正常,这怪不得小轩子!

我将牛皮包裹拿起来,放在桌上小心打开,里面竟然包着一包针!

这些针大小长短不一,质地有金银玉石四种,莫非这是四昧灸针?

“师父,你快看,牛皮上还有图画和字迹呢!”小轩子叫道!

我将牛皮摊开一瞧,只见最上端写着九个大字:孙真人鬼门十三针法……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诡异村子

所谓孙真人,是道家对药王孙思邈的尊称,至于这鬼门十三针,则传说时孙思邈最得意的针灸术!

不要说是我一个半吊子中医,就算是稍有中医常识的人,都知道有十三鬼穴之说!

这十三鬼穴是人体奇穴,都和人的“精气神”有关,分别是:人中{鬼宫}、少商{鬼信}、隐白{鬼垒}、大陵{鬼心}、申脉{鬼路}、风府{鬼枕}、颊车{鬼床}、承浆{鬼市}、劳宫{鬼窟}、上星{鬼堂}、男会阴女玉门头{鬼藏}、曲池{鬼腿}、海泉{鬼封}。

古人认为,绝大多数的癔病、精神分裂症、癫狂症都是有邪祟侵体所致,所以,治病先驱邪,这十三鬼穴就是用的最多的针灸术!

不过,由于十三鬼穴每一道穴位都关乎人的阴阳平衡和生死往复,行针时还要辅助以道家的敬神仪式,所以,往往在应用十三鬼穴的时候,都会有各种各样神鬼莫测的事情发生。久而久之,没有绝对把握,中医基本上不会轻易使用鬼穴十三针!乃至到了近现代,鬼门针法大部分失传了!

我仔细看了看牛皮纸上的图画和文字!

图画是传统医学上人体穴位分位图,包裹穴位的具体点位和针灸时针法深浅要义!

至于文字,后面通篇讲的是各种诡症的解决方法,倒是开头几句引起了我的兴趣!

“解榫卯,避火矢,能见此针法者,自为有缘人。棺中碧玉,为拔里氏萧家贵主,有再生之相,特封印于棺中,望晚生妙手,还阳回春。不胜感激。现有药王鬼门十三针法,一作医法,令作酬劳!海蟾敬上!”

“师父,这老道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啊!”小轩子挠着脑袋问道!

我一笑道:“平时让你不学习,现在不懂了吗?没想到啊,大名鼎鼎的道士刘海蟾竟然为了碧瑶亲自留书。他说,能解开这榫卯结构,避开机关暗器的人,就是他找的有缘人。又说了,棺材里的姑娘,是拔里氏萧家的千金,生的就是一副再生之相,所以,他便给封印在这了。希望有缘人一定要把这姑娘救活,他呀不胜感激,现在留下一本针法,用来给她治病,另外呢,也算是给你的酬谢了!”

“那这个道士也太厉害了,竟然能算到一千年后的事!师父,你说碧瑶姐是不是家境特别优越,要不怎么能这么幸运呢!”

小轩子这话说的还真不错,如果我没记错,拔里氏就是萧太后萧绰的族姓,所以说,搞不好,碧瑶这丫头还是皇亲国戚呢!

“师父,那现在怎么办?这谱子里有没有医治碧瑶姐姐和小舒姐的法子啊?”

“看刘海蟾的意思是有,不过,穴位针灸一点都不能出错,所以,我还是先研读一下,确保万无一失,才能进行医治!来,咱们先把她们放进棺中,养魂为先!”

我将牛皮针法和四昧灸针先收了起来,和小姝一起将碧瑶的身体放进了棺中,盖上棺盖,仅留一道缝隙,万一她什么时候醒来,别再给憋死过去!

安顿好棺材,小轩子也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漫漫长夜,忽然一下子无事可做,以前有时候嫌弃小姝在耳边叽叽喳喳,现在倒好,还有点想!

倒了杯茶水,一边百无聊赖咂着,一边看着鬼门十三针法。

这时七爷忽然又开了口!“卜爷,你们回村之后这几天,每天夜里都有人过来,敲敲门,也不招呼,等一会见没人开门就走!”

我一愣,忙问道:“你确定是人,不是其它的东西?”

“当然确定啊!”小韩七爷笃定道:“以我的能力,仙魔鬼怪我不一定能百分百有把握辨识,但是人的气息重,这一点我还能确定!凭我的感觉,这人应该是个年轻姑娘,有一定修为,而且她身上带有一点点百合的气息,虽然我在闭关,但是嗅起来也觉得很舒服……”

我顿时心头一颤,百合的香气……那不是苍颜吗?

这味道我太熟悉了,苍颜曾两次救我,我都在她身上闻到了这股甜甜的味道!

我一时再也喝不下茶,看不下去什么针法了!

苍颜竟然来找我了,她是路过吗?还是……她有什么事情?连着几天都敲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该死,我特么为什么回村去了!

“小巴蛇,你快告诉我,最后一次敲门是哪天?”我急不可耐地朝大葫芦叫道!

“喂,卜爷,不会是那个能文能武懂术法会拳脚的妞吧?你不是说一切都过去了吗?怎么这么激动啊!”小韩七爷马上猜出了我的心思,嬉笑着问道!

对啊……

苍颜是一个要订婚的人了,她此刻应该正在忙着各种家事。上次我们分开的时候,我话说的那么决绝,她怎么可能还过来找我?呵呵,罗卜啊罗卜,你这个蠢货!

“卜爷,怎么了?我就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了吧?我告诉你还不行吗?前天晚上还敲门了呢,不过昨天今天已经没再来了!”

我摇了摇头,苦笑着摆手道:“无所谓了,睡吧!”

半夜无眠,鬼知道我这一夜都想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老史打过电话来,要来接我去冯营村!

我赶紧起来,到厢房看了看棺材中的碧瑶。还别说,虽然只有一晚上,其原本黯淡的皮肤已经又开始白皙光滑起来!只不过,仍旧没有脉搏,三魂火也仍旧熙熙微微!

不管怎么说,这棺材真是个宝贝,要是靠它开个美容院应该不错!长的在黑的人,在里面睡上几晚,出来也变成小白脸!

不一会,老史来了,我嘱咐了七爷和小轩子几句,便和老史直奔冯营村!

说来怪了,尽管老史穿了便装,可是当我们一进村,村里人还是朝我们投来了戒备的眼神!

“老史,你最近老是上电视,不会是被人记住了吧!”我小声问道!

老史的大牛脸皱了皱,答道:“按理说不至于吧,就我这张大众脸,谁能记住啊!”

我呸,就他的脸还大众脸,要是大众都长这张脸,中国的面膜企业盈利得多增加一半!

“你好,老乡,这个小男孩您见过吗?”老史拉住旁边一个闲逛的汉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

那汉子只看了老史一眼,便诡异地笑了笑,幽幽说道:“嘻嘻,他啊,在和天尊做游戏呢!”

这人说完,忽然转身就跑,仰天尖叫一声:“天尊护佑,天尊护佑,邪灵来啦……邪灵来了!”

一瞬间,街上的人都跑了,我和老史被孤零零了地留在了街上,茫然无措,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价包子

空气凝滞,四周冷冷清清,本就破败的城中村好像刚刚爆发完一场瘟疫一般,一点生气都没有!

老史摊了摊手,朝我道:“看了吗?这次比上次还邪门!干脆都跑了!”

我皱了皱眉,刚才的情景确实有些诡异!那个汉子你要说他是疯子吧,自己走路的时候很正常,你要说他是正常人吧,神神道道的样子又完全像个疯子!

“走,到别处看看!”我拉上老史,穿过两个小巷子,总算又见到了大街上悠悠逛逛的村民!

老史摸出照片,又要找人去问,我赶紧一把将他拉住,我有种预感,或许这张照片就是根源!

我看了看四周,前面有一家包子铺,蒸笼白雾朦朦,不由得灵机一动!

既然不能明察,那咱们就来个暗访。康熙微服泡妞记有云,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暗的不行就先扯淡的,总之,多想法子呗!

“还没吃早饭,咱们先吃饭!”我拉住老史,不由分说地走了过去!

一看来人了,老板娘迎了出来,客气道:“两位小哥,吃点啥?咱们店里各类米粥都有,主食包子!”

老史看了看价单,来了阔气,朝我道:“这顿我请,你随意点!”

我心道,你小子就会假大方,答应我的大餐从来没兑现过!我就是满肚子胃,往死了吃,这一顿豹子也不过百八十块块,看把你仗义的!

“你不点?那我来了啊!”我还没吭声,老史自顾自开了口:“两屉包子,肉素一样价吗?要是不一样价就肉的一份,素的一份!一碗混沌,一碗小米粥,哦对了,咸菜免费吗?要是免费来一份!”

我已经都习惯了,我这位局长兄弟历来如此,吃煎饼果子都舍不得煎蛋的主,你还指望着他能点出啥花样!

“免费,咸菜都免费!等着啊,马上就上来!”老板娘说话露笑,声音嘹亮悦耳,给人的感觉很舒坦!

老史朝我眨眨眼道:“喂,卜爷,莫非真的不能提找人的事?你看,这次态度就不一样嘛!”

我小声道:“等等看,能不能旁敲侧击出来点信息!”

我俩正低声说着,老板娘已经将两屉包子先上来了!

“老板娘,听您这口气,不像是本地人吧!”我没话找话道!

“小哥你好耳朵啊”老板娘一笑,小声道:“我这口云城话,别人都听不出来,其实额家是山西滴!”

“老家话不挺好的嘛,干嘛非要学云城话啊!”

“咦,小哥你们不懂,在外面做点小买卖,要是被人知道你不是本地人,会受欺负滴!”老板娘说的轻松,可脸上漏出一丝惆怅,看来吃过不少苦!

“原来还有这说道啊!”我大大咧咧说着,一回头,看见一般店面本该供奉财神爷的位置竟然陈列着一个黑泥娃娃,那娃娃红眼绿嘴,看起来就有几分吓人,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神灵啊!

“老板娘,这是你们老家当地的习俗吗?这是道家还是佛家的童子啊?”我盯着黑泥陶偶问道!

没想到我这话一出口,老板娘突然变了脸色,瞟了一眼四周,转身回了屋!

我看了看同样傻了的老史道:“我刚才说错话了吗?”

老史摇了摇脑袋,用下巴点了点屋里的陶偶道:“莫非是因为那玩意?”

我又看看那陶偶,怎么瞧怎么带着一股子邪气。

我正琢磨着,老板娘突然走了过来,将两个碗摔在了桌上大声道:“你们的粥和混沌,赶紧吃,吃完赶紧走,对了,先把钱给我,两碗粥一百,两屉包子一百,咸菜五十,一共二百五!”

“你……你说什么?多少钱?”老史赶紧把已经夹在筷子上的包子小心放了回去,瞠目结舌问道!

“我说一共二百五,先付钱,要吃就吃,不吃就滚蛋,穷鬼还吃什么饭啊!”老板娘趾高气扬吼道!

嗨,娘希匹的,说翻脸就翻脸,这特么是鲍鱼包子海米粥吗?

“刚才价单上才几块钱,怎么一下子就二百多了?还是二百五,你骂谁呢?你这是黑店,我要到消协告你去!”老史急了,一摸兜将警官证攥在了手里!

我赶紧一把又给塞了回去,因为我发现一个问题,后厨里似乎有个人影,正朝这边偷偷瞧着!显然,这个老板娘突然的翻脸,和我们无关!

“吃,不就是天价包子吗?我吃!”我示意老史坐下,掏出了三百块!

不知道为何,看见我和老史坐下后,老板娘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还朝我们眨了眨眼!

“老板娘,给我带走一屉包子!”里面有人大声吼了一声!

“哎,哎……来了!”老板娘瞥了我一眼,大声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找兑,那五十就当小费了!”

说着,一伸手,将桌上的钱拿走了,同时极其隐蔽地塞给我一张纸条,并小声道:“别吃,快走!”

我一时有些发愣,毫无疑问,刚才这些都是这老板娘故意演出来的?

可老史都没发现老板娘的举动,这小子还傻乎乎端着粥碗道:“卜爷,这叫什么事啊,第一次喝五十块的粥,馄饨给你点的,至少还有点肉!”

“老史,别吃!”我攥着纸条不敢看,只好小声老史说道!

老史不明所以,咂舌道:“擦,钱都花了,怎么能不吃,我必须吃出二百五十块的味道来!”

说着,夹起一个包子就咬!

“别!”我急的站起来要夺,正在这时,忽然一股臭气,一个身影闪了过来!我回头一瞧,竟然是老乞丐刘青风!

“嘿嘿,两位小哥,借你们一屉包子吃!”老乞丐朝我一眨眼,不等我说话,端起一屉包子就跑!

我灵机一动,一把将老史叼着的包子夺了出来,大叫道:“吃个屁,先揍死这个老乞丐!”

说完,我不由分说,拉着恋恋不舍的老史,随着老乞丐追出了胡同!

老乞丐跑的飞快,直接穿过了五条胡同,才从一片小树林旁停了下来,一头钻了进去!

我拉着老史也跟了进去,发现刘青风已经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等着我们了!

“哎?这不是那个……那个上次在广场打赏我几个硬币的那个大伯吗?”老史这时候才认出老乞丐来!

刘青山嘿嘿一乐道:“两位小哥,你们好小气,一屉包子追出我五条街!”

老史傻乎乎道:“大伯,既然是你,坐下来慢慢吃嘛,你跑个啥啊,你是不知道,为了追你,桌上还有一百多块没吃回来呢!”

我拍了拍老史道:“你啊,只顾得心疼钱了,没听见那老板娘让咱们赶紧走吗?”

“啊?”老史愣住了,嘀咕道:“为什么啊?”

“为什么?呵呵!”刘青山一笑道:“来,我吃给你们看!”

老乞丐将一个包子一口气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同时两手十指摊开,脖子青筋绷起,我知道他这是在运气抵住食道。

嚼了七八口以后,刘青风忽然怔住了,嘴巴鼓成了气球,噗的一口吐了出来!就看见嚼碎的包子里,竟然有七八个皮肤金黄状如大米的小虫……

我瞬间明白了过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敢情这包子里被人下了蛊……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金蚕蛊

老乞丐liu qing风狠狠唾了一口唾沫,指着碎包子里的金色小虫道:“这就是金蚕!”

“金蚕?”老史惊愕道:“老前辈,这就是传说中的苗蛊?吃了真会死?”

liu qing风点点头,淡淡地说道:“严格意义来说,蛊术发源于藏地,原本是一种以蛊虫食腐治病的法子,后来被苗疆改良,成了滇南三大秘术之首,其它两个分别是痋术和降头术,其中尤以蛊术方法最多,害人最隐蔽!再后来,蛊术传到东南亚,和当地的巫术相结合,形成了更加歹毒的巫蛊术。

金蚕蛊就是巫蛊术中的一种。所谓金蚕,其实是一种毒虫,在幼虫阶段,就要和多种毒虫一起密封饲养,只给水,不给食物,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最后剩下的一定是金蚕,此时金蚕已经成熟,颜色变成灿烂的金色,故而得名!养蛊人此时将成熟的蛊虫精心炼制,就能的道蛊虫乱粉末!此蛊在人体内,三秒钟就能孵化,繁殖迅速,只需十分钟就能开始吞噬内脏,不需一个小时,就能将受害人整个腹部吞噬干净!”

我和老史都听得一身冷汗,要不是那老板娘偷偷告诉了一句,再加上老乞丐夺走了包子,我和老史今天可就成了虫子的食物了!

其实,关于蛊我小时候就听奶奶说过,包括金蚕蛊在内的多种蛊虫我也知道,可是却从没想过,自己真的会被人下蛊!

“老史,刚才是兄弟眼拙了,差点害死咱们俩!”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老史的肩膀!

老史低声骂道:“我日他个先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杀人?最操蛋的是,别人杀我我还不知道缘由!”

liu qing风捋了捋破烂的袖子笑道:“你们啊,终究还是孩子。我问你们,你们干什么来了?”

“寻一个外地被拐卖的孩子啊!”老史脱口道!

“那我问你,你要是问拐卖孩子的人孩子在哪,他会告诉你吗?”

老史皱了皱眉,疑惑道:“老前辈,不会那么忖吧,我问了好多人啊,总不能每个人都是拐卖孩子的人吧?”

liu qing风笑了笑,不再言语!

可我倒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赶紧问道:“老前辈,你的意思是说,虽然这些人不一定是拐卖孩子的人,但是他们一定是既得利益者,或者受到胁迫、迷惑,自愿为拐卖孩子的人打掩护!”

“唉,这就对喽!”liu qing山扣了抠鼻子,摇摇晃晃要走。

“老伯,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为什么要流浪呢?您要是被嫌弃,你干脆去我那住吧,虽说条件不怎么样,但是有我吃的,总有您老一口吃的啊!”

“那多没意思啊!”liu qing山眨了眨眼,一副老顽童的样子道:“天为被,地为床,清风为新娘,看尽人间欢愉,走遍异界忧伤,岂不是比待在小格子里有意思多了?哦对了,那个娃娃雕塑有点意思,你们可以多关注一下!”

老乞丐说完,打着哈气摆了摆手,径直出了林子。

老史有点像是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道:“卜爷,我突然有种从没有过的恐慌感,不是说被刚才的蛊虫吓到了,而是我忽然觉得自己所学的格斗、qiāng xiè、侦察等等手段似乎特别苍白无力!我以前觉得,坏人再坏,也干不过好人,因为我们好人有主角光环!可是如今我见了越来越多的阴阳异术、旁门诡道,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充当个什么角色!”

其实我当初不想让老史见到异界之物,就是怕他有这种想法!普通人很容易会认为,人在明,鬼在暗,人就是在厉害,也无奈于鬼!

实际上,鬼作为人死后的异界产物,他们更害怕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和人打交道的,更别说主动害人了!

“老史,你丫的可是警校当年的校草,再说了,俗话说得好,正气避万邪,就凭你这一腔热血,霉运都得绕你走!你没发现吗?我这个倒霉蛋自从认识你之后,运气就好多了吗?”

老史嘿嘿一乐道:“虽然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是老子高兴!”

“放心吧,这不是还有我呢吗?再说了,你真以为liu qing风老爷子每次和咱们遇见都是偶然,我觉得其实他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咱们。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故事和身世,但是我相信,世界上向他这样的人还是占多数!”以前都是我开导别人,今天我倒是成了鸡汤大师!

老史攥了攥拳,打起精神道:“卜爷那你说,咱们下来该怎么办?”

说到这,我忽然想起来了,包子店老板娘还给我一张字条呢!

摊开纸条,没想到上面竟然是个电话hào码!

我犹豫了一下,按照上面的数字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便有人接通了!

这声音很洪亮,一听就是那个老板娘!

“您好,我是那半小时前吃包子的那个……”

我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这老板娘大声道:“买包子是吧?要多少?哦哦,十二屉,好的,你给我发个地址,中午的时候我给您送过去!”

说完,不等我反应,那边就挂掉了!

“这老板娘卖什么关子,留了个电话,却又不说话,难道是有难言之隐?”

我点点头,一拍巴掌道:“听她的,找个僻静的咖啡厅,把位置发过去!我总觉得,这老板娘似乎是想和我们说点什么!”

老史将城区最近的一个咖啡厅位置发了过去,我们俩提前赶了过去,这么一坐就是半天!

本来早上就没吃饭,又喝了一肚子苦焦水,我们俩脸都绿了!一直等到下午一点钟了,人还没来!

“卜爷,这人是不是耍咱们啊,我看咱们干脆直接去找他!”老史有些着急!

我叹口气道:“好饭不怕晚,再等一等!”

正说着话,忽然一个人见来了,围着大围巾,带着毛巾帽,不过从身材上看还是能认得出来,正是包子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进了包间第一句话便是:“你们还活着,我太高兴了!”

“大姐,你这可不守时啊!”老史揶揄道!

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叹口气道:“不好意思,今天早上你们太扎眼了,在我店里和我说的话较多,所以我出来必须甩了眼线,否则对你们对我都不好!”

我和老史对视一眼,听她的意思,想要老史命的竟然是一个团伙?

“大姐,既然来了,就实话实说吧,您有什么事?”我将一杯咖啡推了过去!

谁知道老板娘突然一瞬间眼泪就落下来了,扑通一声跪在了我们的面前,失声道:“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了,帮我找找我的孩子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供儿会

我和老史面面相觑,老板娘这是哪一出啊,她怎么就知道老史是警察呢?

“来来,大姐你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怎么还说跪下就跪下了!”我赶紧将老板娘拉了起来,老史推了一把椅子过来!

包子店老板娘擦了擦眼泪,看着老史道:“虽然您没穿警服,但是你走路姿势一板一眼,那股子气质就是警察。最重要的是,你们一坐下,他们就来了我的店里,我就知道了,你们肯定是警察!”

“他们?他们是谁?”老史皱眉问道!

老板娘脸上闪过一缕惊惧,并没解释所谓的“他们”是谁,而是压低声音反问道:“你们是不是也为了寻找孩子才进的村?”

既然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我和老史点了点头!

不过我从老板娘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个“也”字,所以脱口道:“大姐,您不会也是找孩子的吧?”

包子店老板娘顿时嘴角抽搐了一下,那种悲戚,只有父母对儿女才有!

“你们看,这就是我的女儿!”老板娘抽泣着,从兜里拿了一张照片出来,递给了我!

我和老史看了看,这女孩大概只有四五岁,和老史要找的那个小男孩年纪相当!

我马上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个走丢的孩子绝不是个案!

“老板娘,你快把整件事说说,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板娘捋了捋头发,平息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道:“实际上,我们来云城已经快一年了。那是我女儿被偷之后第三天,有老乡称拉走孩子的是一辆车牌为云a的车辆,我和孩子她爸心都碎了,抛下家就追了过来!偌大的城市,找一个人哪那么容易。这大半年,我们两口子是通过要饭的方式才逐渐找到零星信息的,有人说,冯营村就是个儿童拐卖点!”

“所以,你们就进了村开了店继续查孩子的下落?”

老板娘点点头道:“说起来简单,可是情况比这复杂多了。这个村子的村民十分排外,对外来的人口格外谨慎,我们只好把家里的房子卖了,疏通了一个村民的关系,然后谎称就是本地人才进了村!”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不由得对这对夫妻充满了敬意!

“大姐,那后来呢,有什么收获吗?”

“唉,说有也没有,不过说没有也有发现!”老板娘重重叹了口气,看着我和老史道:“你们记得我店里那个泥塑娃娃吗?”

“记得记得!”我忙不迭地说道:“不就是个那黑陶红眼绿嘴的泥塑娃娃吗?当时我就觉得看着挺诡异,并不像是什么道佛两系的神仙啊!”

“那是天尊的化身!”老板娘摇着头说道!

“天尊?就是大街上那汉子口中所谓的天尊?”我一愣,马上想到的便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这三位可是鸿钧老祖一气化三清的三位天尊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娃娃天尊?

“对,这就是供儿会的天尊!”老板娘补充道!

一提供儿会,我和老史的脸色顿时变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哪都有这个供儿会!这伙邪教杂碎难道不仅仅参与了医院死婴倒卖,还和儿童拐卖有关?

“我日他姥姥,我早晚砸碎这群邪教徒的骨头!”老史一提供儿会就气得咬牙切齿,不仅仅是因为他差点把命交代在fèng huáng山,还因为上次在康复医院得知那些死婴很可能被吃掉太触目惊醒了!

“老史,你先别急,让大姐说完!”我拉了拉情绪激动的史刚道!

老板娘提到这个黑泥娃娃脸色就有些发白,此时不禁有些犹豫,停了一会才低声道:“在这个村子,几乎家家户户都供着这个泥俑,有的是供奉,有的是bèi po供奉,因为只要不供奉,就会总是被找麻烦!说起来,这个泥俑还挺可怕的……”

“可怕?难道它还能显灵不成?”我不禁有些奇怪!

“何止是显灵!”老板娘心有余悸地说道:“只有一天忘了供奉香火,这个泥娃娃就会从红眼睛里朝外渗血,满屋子臭气。而且……而且我不止一次看见这个娃娃还会咧嘴笑,尤其是外面有孩子放学路过的时候……”

那个泥娃娃确实看起来十分不舒服,此时被老板娘一描述,我马上就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生了出来!

老板娘面色苍白,颤声道:“我和我老公虽然进了村半年了,可是仍旧没有孩子的下落。四处都是供儿会的人,但凡追问孩子的话一开口,很可能连我们的命都没了!我这次出来还是冒着危险出来,因为你们早上进村已经被注意到了!两位小哥,拜托你们了,帮我找到我的囡囡吧,她才四岁……”

老板娘泪如雨下,一时我和老史也心如刀割。这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就算碎尸万段都难解心头之恨!

“卜爷,这事咱们必须管,而且马上我就带人封村,我就不信了,朗朗乾坤还能让一群畜生猖狂!”老史一拍桌子,将咖啡杯都真掉了地上,摔的稀碎!

“老史,你有没有想过,今早上咱们一进村就能被发现,这说明这个供儿会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一个流氓团伙了!而且,你带人冒然进村,说不准会适得其反,万一真有拐卖的孩子还在村中,他们的生命安全甚至都得不到保证!”

“那你说怎么办?”老史急吼吼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等着?半年都过去了,很可能……很可能那些孩子已经……”

老史说不下去了,我知道他心情极差,可是我也同样如此。

只不过,和过去相比,我懂得万事都要谋而后动,冲动不会有收获,反而会有血的代价!

“老史,你特么是警校高材生,是云城最好的刑侦警察,你就不能冷静一下?”

老史被我这么一骂,总算坐了下来,长出一口气道:“妈的,有点急了!你说得对,还是得先搞清孩子到底在没在村里,如果在,先知道孩子在哪才是上策!”

“两位小哥,有一个地方有可能……”老板娘犹豫着说道!

“哪?”我和老史一起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问道!

老板娘小声道:“八hào院!”

第一百七十七章 草鬼

我只知道咱们京城有个八hào院,据说是有钱人扎堆的地方,小小的冯营村竟然也有个八hào院?

“老板娘,你说说,这个八hào院在哪?为什么说有可能在八hào院?”

“这个……我也只是怀疑!”老板娘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据说这个八hào院以前是村里最大户冯家的祠堂,后来整改后就成了一座俗家道观。不过,据我所知,现在已经没有道家居士了,倒是被那些供儿会的成员称为什么‘分坛’。像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能进去,只有一些被称为坛主、舵主的人才能进去进香上供!”

“邪教,这特么不就是邪教吗?”老史冷笑道:“真正的宗教都讲究普度众生,他们倒好,专度坛主舵主。还以为是天地会、白莲教呢!”

我哼声道:“这算什么啊?八十年代大别山有个叫盲人哥们还称帝了呢,结果还真有数万人拥护,等被公安机关剿灭的时候人家已经四宫皇后,五十多个侍女了!”

“这个我知道,好像据说单是宰相就弄了21个,还拥兵八人,准备zào fǎn呢!”老史不屑一顾地说道!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我赶紧打住,朝老板娘继续道:“大姐,这个八hào院的具ti wèi置您说说,今晚上我们哥俩就去探探虚实。”

老板娘马上道:“就在村子最里面,小广场对过,那是一套三进三出的大院,建筑还是过去那种青砖白墙的样子,你们一眼就能认出来!不过,你们还是小心点,我老公对我说,这伙人里有人会妖术!”

我知道,老板娘口中所谓的妖术,无非就是五玄之术——山医命相卜之外的奇门杂术,也包括今天我们已经领教过的蛊术!

话说完,老板娘又叮嘱了我们几句,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从后门出了咖啡厅!

老史看着老板娘的背影叹口气道:“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能把老百姓逼成这样,搞得和特务接头是的,你说我这xing jing队长是不是特失败?”

“这不怪你!”我苦笑道:“孙悟空西游一圈,他打死多少妖怪?可是你见天下妖怪少了吗?只要别让妖怪爬起来一拍胸脯说,我是哪个大神的坐骑,再反踢上咱们自己一蹄子,那就算不错了!尽力而无,不愧于心就好!”

离天黑还远,我又回了一趟方静斋,我还是担心小姝和碧瑶的安危。

毕竟是警务行动,老史也回了局里,准备布置一次行动撑场子!

我特意嘱咐了他几句,鉴于前几次总有人给我们下绊子,这次的事一定要保密,不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决不能找!

回到家,看了看棺材中的碧瑶和小姝,还是没有一点复苏的迹象,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小轩子安慰我道:“师父,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她们放在棺材里,可是我觉得小姝姐和碧瑶姐人那么好,她们会没事的!”

这小子到底是年轻,这世界上,若是好人就不会倒霉,那倒是公平了!可惜啊,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我倒是见得多了!

“小轩子说的没错!”七爷也说道:“就算是种萝卜也没有撒籽就长苗的吧?你上午把人放进去,下午人就活了,那你这棺材岂不是比三甲医院抢救室还厉害!”

我想想倒也是这么个理!

一转身,看见小轩子拿着一包东西正要晾晒,仔细一瞧,原来是在大虎坟上捡来的尸芝。我忽然灵机一动,古书上说,尸芝还阳归阴,气走心经,有吊魂延寿之效,为邪灵怪兽所喜爱,一般情况人是不能吃的,不过阴干三年驱除煞气后,微量以酒同用,倒也提神还魂!

小姝本就是亡魂,而碧瑶也是还阳古尸,两人都是以阴气为主,何不用这尸芝试试?

想到这,我马上让小轩子生火,将这尸芝以桃木枝火烘干。

因为来不及阴干三年,所以只能利用桃木的阳气抵去尸芝的煞气!

待尸芝水汽散尽,用药碾子将其碾碎成沫,和甘草粉相合!

甘草属阳,是药中阁老,能调和诸药,解毒镇煞。我将尸芝和甘草相合,也是唯恐尸芝药性过足,伤害碧瑶的肉身和小姝的魂身!

一切搞定,用六十多度的燕东老烧酒摇匀,一口气给碧瑶灌了二两!

烧酒下肚,碧瑶的脸颊泛起一道红晕,还别说,这昏昏沉沉的睡美人因为这抹红晕还真平添了几分魅色!

“师父,你看,碧瑶姐的眼睛是不是在眨?”小轩子忽然惊喜道!

我俯身一瞧,果真如此!眼为心之窗,莫非这丫头的心跳恢复了?

我赶紧伸手把了把脉博,不禁握拳叫好,虽然脉象漂浮,缓沉无力,但是总算是有了!

“卜爷,你可真神道,我算是服了!”小韩七爷叫好道!

我一笑道:“那是,咱是谁?再生华佗当代扁鹊啊!”

我正吹嘘着,电话突然响了,我一瞧竟然是包子店的老板娘。刚要接通,电话突然又挂掉了!

怎么回事?莫非老板娘有什么新情况?

正在这时,电话又打进来了,还是那个hào码!可是,不等我接,马上又挂掉了!

我的心里马上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如果一次是误拨的话,那两次就是有意为之了,考虑到今早上包子铺后厨里的那个人影,莫非……

“小轩子,我要出门,记得子时一过,刚才的药量再给你碧瑶姐服一次!”我对小轩子吩咐一声就要走!

七爷在后面提醒道:“卜爷,既然今天碰见了金蚕蛊,所以对方很可能是草鬼,所以,万一交手,你必须先封闭自己的气脉和七窍,这些家伙弹的灰尘、甚至一口唾沫都可能要了你的命!”

所谓草鬼,其实就是蛊师的蔑称。《诸病而侯论》有记载,因为最初的蛊毒都是以草虫为多,所以把蛊师成为草鬼。小韩七爷如此嘱咐我,看来它这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我的点点头,出了门赶紧给老史打电话,两个人同时急奔冯营村!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诡计多端

半个小时后,我到了冯营村口,老史已经带着二胖、彪子几个自己的亲信先到了!所有人都身穿变装,腰里别着家伙,看来准备的很充分!

“怎么了卜爷,电话里慌慌张张的,不是说十点再进村吗?”老史有些疑惑!

我赶紧将刚才两次电话打通又挂断的事说了一遍,老史的脸色马上变了,脱口道:“按照我的办案经验,这种情况很可能是线人遇到危险了,不敢接通电话!”

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

“那就别拖延了,咱们俩直奔包子铺,你的人绕到村后面,盯着八hào院!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

老史看了彪子和二胖一眼道:“听见了吗?就按罗顾问说的来。不过我提醒你们,咱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嫌疑人,这些人很可能会有邪术,所以不要冒失,迫不得已情况下,可以开枪,不用请示!”

“是!”几个汉子压低声音,齐刷刷给老史打了个敬礼,马上出发了!

才不过点钟,冯营村的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飘着不知道从哪吹来的黑色纸灰,稍不留意,就烀了一脸。空气中也尽是低档妙香的味道,ci ji着人的嗅觉,闻得久了,还有种头晕头痛的感觉!

看来,这整个村子像是老板娘一样bèi po供奉黑泥娃娃的人还不少!一边走我一边嘀咕道!

“若是bèi po供奉的还好说,就怕都是已经入迷的邪教徒,不仅不怕死,还敢肆意杀人。”老史咂舌道:“当年日本的奥姆zhēn li jiào就曾嚣张一时,那些所谓的信徒竟然敢在地铁动手释放毒气,简直是触目惊心!卜爷,今儿咱们还真得小心点!”

说着话,我们俩已经到了包子铺前!

包子铺里黑咕隆咚,门窗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是,越是这种安静,就越让人紧张。

老史四下望了望,朝我眨眨眼,示意我盯住wài wéi,他自己则溜到了窗边,从兜里摸出一把多功能瑞士bi shou。

这小子动作很麻利,轻松用螺丝刀将窗子的折页拧了下来!手上轻轻一推,窗子开了一半!

我和老史一前一后进了屋子,房间里同样是一股浓重的香火味儿!

抬眼一看,神像桌案上正点了足足三把香火,将那个本就阴森森的黑陶娃娃映照的无比诡异!

“妈的,看见这个鬼东西我就心里不舒服,还天尊,受香火,我呸!砸了它gou ri de!”老史嘀咕一声,就要去掀了案子!

“别动,老史!”我断喝一声:“这香火的味道不纯,有股勾命草的味道,先找到人再说!”

所谓勾命草,也叫虫儿娘,是一种很少用到的中药!这种草有个特点,就是夜里能释放一股特殊的香味,但凡是昆虫,只要嗅到它的味道,都会被迷住,处于一种半睡眠的状态,直到天亮,太阳一晃,虫子才能醒来!

我从没听说过香火里还能加勾魂草的,所以我断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老史点点头,和我兵分两路,一个奔后厨,一个奔餐厅!

餐厅里很空旷,一眼就能看完,根本没有人!

“卜爷,找到了,快过来!”老史大叫一声!

我赶紧冲过去,厨房里,就看见老板娘被五花大绑捆在了方凳上!

老史三下五除二解开了绳子,拔掉了老板娘口中的毛巾,大叫道:“大姐,怎么回事?谁干的?”

谁知道老板娘却仍旧木讷地坐在方凳上,不言不语,好像痴呆了一般!

“卜爷,这是……”老史无奈,回头看着我!

我点亮了厨房的灯,仔细观察着老半娘,看他的面色和眼神,并不像是痴呆和,似乎是被封住了要穴!

转到老板娘身后,我忽然发现,原来,她的后颈上竟然插着三根银针,封住了风池、脑户和哑穴!

好家伙,这伙人里还有动奇经要穴的!

我赶紧将三根银针拔出,老板娘的眼珠连着转了几圈,忽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眼惊恐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唔唔低吼,却说不出话来!

“大姐,是我们啊,警察!”老史将老板娘一把按住,大声吼道!

被老史这么一吼,老板娘顿时一怔,好像清醒了过来,然后便呜啊呜啊地指着自己的嘴巴!

我这才意识到,其下咽青紫,气息粗喘,看来是嗓子间藏有异物!

这伙人到底是搞得什么名堂,不是塞了毛巾吗?

“大姐,你身子前倾,张开喉咙,放松!”我轻声嘱咐着,乘老板娘不注意,朝着其大椎穴寸劲儿连击三下,老板娘顿时干呕连连,噗的一口,吐出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蜡丸来!

“两位小哥,你们真的来了,我是既怕你们来,又盼你们来……”老板娘一开口便呜咽起来!看得出来,她是真吓坏了!

“怕我们来?”老史有点蒙,嘀咕道:“大姐,不是你给我们打的电话吗?”

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使劲踩了地上的蜡丸一脚,果然,里面都是绿色粘液包裹的白色虫卵,密密匝匝,恶心急了!

“这,这是什么啊?难道……”

“没错,这就是蛊虫卵!”我一拍桌子道:“老史,看来这伙人已经知道大姐给咱们通风报信了!”

“你的意思是那伙人给你打的电话?”老史转向老板娘道:“大姐,是这样吗?”

老板娘带着哭音道:“小哥说的没错,我从咖啡厅一回来,就有四五个人在我家,还有一个灰衣道士,他们打昏了我丈夫,逼问我是不是和警察有接触。我当时吓坏了,可是我知道,这伙人歹毒,只要我承认,就必死无疑,所以我死不承认!

他们其实也不确定,所以,就给你故意打了两下电话,说只要你们是警察,到那时候就是我的死期!他们让我吞了药丸,点了香火,还把香案和房门相连,然后就带着我丈夫离开了!说三个小时后,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放我丈夫回来!”

老板娘叙述完,老史一脸懵逼,看着我小声道:“卜爷,我还是没明白,为啥咱们是警察大姐就会死啊?”

我想了想,干脆回到了前厅,仔细看了看门和香案,顿时明白了过来,妈的,这伙人真是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凶宅(为青春89a7大佬加更)

这伙人的逻辑倒是很清晰,只要我们是警察,接了老板娘两个莫名其妙挂掉的电话,一定不会置之不理。所以,只要我们过来,稍一推门,和房门相连的供案就会倒塌,香火一灭,老板娘体内的蛊虫就会爆发,到那时候,老板娘就必死无疑了!

老史长吁一声道:“我艹,那说来咱们够幸运的,多亏我撬的是窗子不是门,要不岂不是害了老板娘?”

“警察同志,我死就死了,无所谓,请你们一定救出我的丈夫和孩子,我给你们磕头了……”老板娘泪声嚎啕,朝着老史就跪!

老史赶紧将老板娘扶住,安慰一番,让二胖派了两个警员过来,先把老板娘带出村去了!

这个村子现在就是邪教集中营,以老板娘的身份呆在这,太危险了!

送走了老板娘,老史脸色铁青,看着我道:“卜爷,说来还是咱们牵连了人家,这次就是拼了命,咱们也得把人救下,要不也太特么的窝囊了……”

老史这人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受苦,一旦别人在他面前哭,他就会觉得连世界没有和平也是因为他的工作没做好!

我掏出平时很少抽的烟,递给他一根,自己也点了一颗,两个人默不作声,喷云吐雾,直到只剩下烟屁股,朝地上狠狠一踩,相视一眼,跳窗而出!

穿街走巷,来到村子最里端,眼前就是八hào院了!

还真是一套老宅院,徽派建筑风格,灰瓦白墙,高大的门楼墙壁都有精致的雕花,看得出,当初这院子的主人还算是有品位!

不过,此刻院子里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出有人的迹象!

老史看了看我,小声道:“卜爷,进?”

“不急!”我打量着这门楼,心中另有所想!“老史,你看这门楼像什么?”

老史犹豫了一下,嘀咕道:“小院高楼,看着有点不搭,而且吧……这个门楼有点阴森,怎么看怎么有点像是犬牙虎口……”

“没错,就是虎口门!”我断言道:“正门乃朱雀位,当以柔顺之气则吉。可此院偏偏改虎口门,风穿门而过,我猜院后一定有烂池塘吧?”

老史一怔,忙道:“可以啊卜爷,后面还真有一口废弃的池塘,二胖彪子他们就在那藏着呢!”

“这宅子前有虎口煞风,后有死水相绕,乃是风不得藏,水不得生之地,煞气逼人啊,难怪建的豪华当初却只用作祠堂!”

老史皱眉道:“卜爷,你说我有点云山雾绕,你要说的到底啥意思?”

我一笑道:“简单,两点。第一,让你的人从院后到院西隐蔽,这个院子只有少了白虎位的西侧是生门,所以,我料定就是有人要逃,也会从西而走。告诉彪子,关键时刻鸣枪示警,切不可能直接近身肉搏!第二,一会进去后,护住丹田的这口气,尽量少说话,免得阴气袭身,还没和别人交手,咱们就先气虚一城!”

老史恍入云端,一时也不明白,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赶紧给二胖和彪子下了命令!

得到二胖的回应,我和老史一个加速,蜻蜓三点水,手攀青砖,一纵身便上了墙头!轻声落地,小跑两步,便来到了主房前!

侧耳倾听,里面竟然还是毫无声息!难道说,那伙人并没将老板娘的丈夫掳到这来?

“怎么办?”老史攥了攥拳头!

箭在弦上,还能怎么办?一个字,干!

我微退两步,一个侧踹飞奔上前,从雕花木窗直接破窗而入,我刚一落地,就感觉有些对劲,身后似乎有风袭过!

我本想告诉老史不要进来,却听一声笨拙的落地声已经跟了进来!

“糟糕!”

刚从月光下进了屋子,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屋子里的很多情形都瞧不见楚。可是稍稍一愣的功夫,我便看清楚了,眼前正站着一张阴森森的大脸,嘴角露着一丝奸邪的笑容!

“你们还真是警察,那贫道可就不客气了!”

这人冷冰冰的话音一落,四周忽然突兀的亮了起来,房间四角点燃了四根手腕粗细的白烛,四个脸上涂着大红油彩的家伙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天尊护佑!”四个家伙极其怪异地仰天大叫一声,身上的关节竟然全都嘎嘣嘣响了起来,肌肉像是打了xing fèn ji一样剧烈的抖动着!

“我以天尊之名命令你们,杀!”眼前的这人高呼一声,四个油彩脸好像疯狂的野狗,忽的一下围了上来!

“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不就是打架吗?老子陪你们!”老史冷笑一声,抡着铁锤一般的拳头迎着一个人就砸了上去!

平常这时候,挨了老史这一拳的人,要么跪地求饶,要么直接连跪都跪不起来了!可今天只听嘎吱一声,老史竟然疼的龇牙咧嘴,显然指头骨折了!

“我艹,疼死老子了,怎么这么硬!”老史话没说完,那个油彩人又一头撞了上去,正撞在老史的胸膛上,竟直接将老史撞翻了过去!

“天尊护佑,刀枪不入!”四个油彩脸初战告捷,仰天高呼,场面诡异之极!

老史彻底蒙了,他的拳脚挑过无数人,今天第一次碰见打起来像是石头的人!

我观察了一下,这些人面色铁青,鼻息紧闭,显然不是正常人,两忙指点道:“老史,这些人封了气门,不知疼痛,你试着击打他们的百会、中元、会阴三穴,总有一个穴位是气门,破了气门,他们就是一堆肉垫!”

“小子,你倒是聪明,我怎么见你有点熟悉?”眼前这道士突然朝我走了过来,眯着眼,打量着我的面孔!

他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此刻我也认出来了,这死道士就是上次我和小姝去买衣服,想将碧瑶劫持为己有的那个家伙!

“哦,原来是你,真没想到,你们警察局里还有懂得养尸的人!小子,你把上次那具千年古尸交给我,我留你一条生路!”灰衣道士瞪眼笑道,他也认出了我!

这死道士的本事我见识过,上次要不是乞丐老头出现,我就被他秒了。还真是忖,怎么又碰见他了呢!

怕归怕,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大战当前,装逼先行,或许我来个突然袭击,还有五成胜算!

“你想要女尸?你能出多少钱?”我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随你开价,不过得让我先见到那女尸!”布衣道士不屑一顾地说道!!

我故作深沉,琢磨了一下,凑过去小声道:“你看这个数目成不成,成就给你!”

我一边说着,左手伸出了五个指头,当指头划过道士跟前的时候,突然掌变拳风,迎着灰衣道士的心口窝就打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章 痋术

太祖长拳罡正属阳,气走手少阳三焦经脉,发力全身,气合拳包一点,以寸力可击退千斤。

不过,这是拳谱上所言。

我照葫芦画瓢虽然偷袭得手,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了,一如往昔,我的力道还是没有重大的突破!

灰衣道士被我这偷袭的拳风吓了一跳,不过他马上就发现了我力道不够的问题。索性躲也不躲,长吸一口气,猛地一鼓肚皮,以心口对我的拳头!

砰的一声,灰衣道士毫发无损,倒是我的手腕嘎嘣一声,险些骨裂!

“小子,我还当你是什么高手,原来不过是花架子而已!”灰衣道士咧嘴一乐,指了指地板道:“拳脚讲究气力合一,就让金三先生我教你知道什么才叫做‘力未发,气先行’!”

原来,这个道士叫做金三先生!

狗道士说完,正转气脉,突然,朝着地面断喝一声,手掌一摆,一块几十斤重的青石地板竟然隔空被拔了起来,像是炮弹一样朝我砸了过来!

要是挨了这一下子,不死也是残废!

我踉跄朝后一退,赶紧一摆左臂,喊了一声离骨刀,刀光迸溅迎了上去,轰隆一声,那青砖地板震了个粉碎!

“嚯,还有宝贝,嘻嘻,归我了!”金三先生两眼放光,纵身而起,直取离骨刀!

这是鬼医之物,我要是被人夺去,还有什么脸见馗?

也就是这时候,我忽然从这道士正转气脉得到启发。我的拳法要义一直不通,为什么不逆行气脉试试?上次小白嘱咐过,我现在的状态是活死人,气修当与常人不同!

都这功夫了,权作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来不及多想,身形展开如同一只大鹏,腾空而起,抢先一步先收回离骨刀,正面朝金三先生奔去,同时迅速调动气力,反向以督脉诸穴为根基,气走外十二经,会气于任脉之中!

“真是作死,还敢反抗!既然如此,那就先杀了你这个小东西再说!”狗道士见离骨刀没能得手,气得破口大骂,其双目如炬,五指弯曲,如同铁钩,以全身之力取我的脖颈,全然没把我放在眼里!

就在道士钩手抵达我咽喉的瞬间,我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通透起来。滚滚气力咆哮而来,拳头上犹如火焰灼烧,一股从来没有的气劲爆发了。

“想杀我?你杀的了吗?”我怒吼一声,凭着还算年轻的身子骨灵活地错过半个身子,将拳头和他掌钩重重击在一起!

金三先生一愣,可是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以全身之力相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不过这次我纹丝未动,倒是金三退出去了足足五六米,嘴角溢出了血!

金三先生额头上的汗水瞬间都溢了出来,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跟蒙尘一样,毫无血色。

“瞬间打开任督二脉,怎么可能?真他妈的怪了,小子,你是谁?你绝不是警察!”金三先生怒喝一声!

正所谓,得势之后嘴巴硬,我冷笑一声道:“喂,死牛鼻子,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手下败将,还敢问我出处?是不是该由小爷问你啊?你们供儿会的头是谁?你是哪个级别的看门狗?”

此时老史也开始扭转局势,和我说的一样,那四个脸涂油彩的家伙看着十分凶悍,可是不过都是外强中干。他们的气门竟是会阴穴,老史发现这一秘密后,一顿踢裆,不出时几招,四个人都已经夹着腿,捂着蛋跪在地上不敢反抗了!

金三先生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好像并不生气,反而咧嘴一乐道:“兄弟们,是该献祭天尊的时候了,你们马上就可以永修极乐啦,去吧!”

那四个油彩信徒一听,慌忙虔诚伏地,竟然十分兴奋,癫狂地喊着:“天尊护佑,弟子们来了……”

我和老史看的有些懵,不知道这些人在搞什么名堂!

“小子,你们玩,道爷我先走一步!”金三道士眨了眨眼,一脸奸邪地闪身从后门钻了出去,奔后殿去了!

“老杂毛,往哪跑?”

老史和我骂骂咧咧就追,可是伏在地上的那四个弟子却在瞬间变了样,咆哮着跳了起来,朝我和老史就扑了上来!

这几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此刻突然口鼻酿血,眼球爆出,身上的皮肤一瞬间变成了青黑色,整个身体像是巨大的蠕虫一样裹在我和老史的大腿上,活生生的一副美国大片的丧尸,踢也踢不开,拔也拔不出来!

“卜爷,这是怎么了……”老史有些慌神,朝我大叫道!

“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了,一不做二不休!”我朝着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同时拔出那把从张大山家找到的bi shou!

老史心灵神会,拔出枪,抵在那两个邪教弟子的头,啪啪就是两枪!与此同时,我也干净利落,bi shou横斜两刀,那两个弟子的脑袋瞬间耷拉了下去!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四个家伙仍旧蠕动着,死死不放手!

“我就不信了!”

我低骂一声,揪住一个死尸的脑袋又再补一刀,玩命一脚,总算踢飞了出去!

可谁知道那死尸落了地,脑袋突然嘎吱吱朝我扭了过来,就见其满脸鲜血,腥臭无比,嘴巴张到了极限,一副要chi rén的架势,实在吓人!

更恐怖的是,这个死尸的口中还有东西在动,好像一条赤红色的大虫子正跃跃越试要钻出来……

“噗噗噗……”

一阵阵响声,就像是窗户纸被接二连三的捅破,一瞬间,这个弟子全身上下的皮肤挣裂了开了无数个小孔,然后雨后春笋般冒出了许许多多的蠕动的肉芽!

说是肉芽,其实却是一根根红毛线一般的管状虫子。这些虫子从死尸的躯体里往外爬着,摇晃着脑袋,一个个还张大了嘴巴!它们的嘴巴是那种六角形带钩的口器,口器中还涎着这具死尸被撕碎的内脏……

“呜哇……”

我忍不住一阵干呕,这东西未免太恶心了!

肉芽越来越长,管状的虫体越来越粗,不到一分钟,这个邪教信徒已经变成了蠕动的“毛线团”,数百只红色线虫以其为载体,操纵着脚步趔趔趄趄要往我身上扑……

其他三具尸体的状况也大致相同,噗噗噗噗,一寸寸的皮肤爆裂生虫……令人毛骨悚人的皮肤挣裂声不绝于耳!

我穷尽了脑袋里所有的记忆,终于想起了这是什么,顿时后脑勺一麻,大声吼道:“老史,快,挣脱出来,这是痋术,被一根虫子黏上就完蛋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地下的孩子

痋术,滇南三大邪术之一。

此术分为内痋和外痋两种!

内痋是指将痋虫卵下在人体内部,制作一种皮包虫卵的尸奴,一般被古人用来守墓;外痋则是虫卵迅速成虫,会突破皮肤,变成一种移动的毒尸,一般用来斗法和杀戮!

显然,眼前这鬼东西就是外痋!

我忍住恶心,拼了老命将另一个正在尸化的信徒踹了出去,转过身去赶紧帮助老史!

这小子的枪打人可以,一打一个准,可是打这些尸体杀伤力太低!

眼看着老史被两具已经开始萌生肉芽的尸体越抱越紧,我一咬牙,握住张大山的军用bi shou,扑上去就是一阵猛砍,以至于将一只死死握住老史不撒开的手给砍了下来!

脏血溅的满地都是,我的手上也被染成了血色,总算将老史扯了出来!

到了这时候,四具尸体几乎一样,都变成了肉虫蠕动的毛线球,齐刷刷朝我和老史逼来!

“该死的杂碎!”老史低骂一声,啪啪啪连着几枪,全部击中了痋尸的脑袋,可是那痋尸也只是微微一晃动,然后继续朝我们扑来!

“卜爷,怎么办啊?”老史枪里已经没子弹了,看着眼前密密匝匝的红虫子脸都白了!

痋尸不是僵尸,真正要杀人的是痋虫,而不是尸体。所以老史枪打尸体根本没用!

据我所知,痋虫剧毒,只要被一条痋虫粘上,那就必死无疑!

以我们俩现在的装备,根本就没法相拼!

“老史,救人要紧,打不过咱们跑就是!”我一边说着,一边和老史朝门口退却!好在这些痋尸看着恶心,但是速度缓慢,等我和老史纵身出了门,四具尸体正好扑了上来!

“关门!”我大喝一声,和老史一人拉住一个门把手,死死抵住!

痋毒威力巨大,万万不能让这几具尸体跑出去!我记得以前曾有篇报道,六十年代,西南某省一个偏远乡镇一个月之内死了一百多个痢疾患者。后来县检疫部门联合当地部队在一座饮用水库捞出了两具腐尸,竟然都是感染了痋毒的尸体。两具尸体能够改变一个水库的水质,由此可见痋毒之邪!

既然打不过它们,只能用手段灭了它们,我思虑了一下,火攻无疑是最佳的方法!

我让史刚握住门把手,摸出一张五雷符,口念秘咒:念起都天大雷公,霹雳震虚空。念起铜兵千千万,万法走无踪。强神恶鬼不伏者。五雷破火莫不从。吾奉太上老君神兵火咒急急如律令,敕!

一声令下,符纸冒出一道蓝色火光,我朝着镂框纸窗猛地一打,顿时大火四起。只听得见房中一阵噼里啪啦巨响,门板被撞得轰轰隆隆,好像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和老史等不及看最后的结果,任由大火肆虐,直奔后殿!

后殿里烛光跳动,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唱词,似乎有很多人在做什么宗教法事,这声音听的人心烦意乱!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就没有必要畏畏缩缩!

“死道士,两位爷爷拿你命来了!”我大喝一声,一脚将门踹开,两人齐步跨进了殿!

谁知道殿中烛火通明,香雾缭绕,七八个身穿白袍的人伏在地上,朝着一尊神龛俯首帖耳,念念有词,竟然没人理睬我们。

“金三狗道,搞什么把戏,给我出来!”老史暴骂一声!

“嘻嘻!两位竟然逃出来了,看来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说的没错!小哥两个,你们干脆入我法门,随我一起侍奉天尊,我包你们荣华富贵!”一声奸笑,金三先生突然从神龛前站了起来!

他手中抱着一个比白天见到的那个娃娃还要大一些的陶俑,仍旧是一脸诡笑的模样,红眼绿唇,令人心中生恶。

“金三,就这小把戏唬一唬这些愚民还差不多,和我们你就拿真本事吧!”我暗自运气,攥紧拳头就要开打!

金三先生却咧嘴一笑,不慌不忙道:“小儿,别口出狂言,你瞧,天尊召见你们呢!”

这狗道士说完,摊开手在黑陶娃娃面前一晃,谁知道那娃娃红色的眼睛竟然朝我们眨了眨!

“天令归我心,九天追人魂,掌手轮三春,脚引四方魂……嘻嘻,你们两个,见到天尊还不下跪!”

这道士念了几句什么咒语我都没听清,就感觉自己身子一轻,趔趔趄趄朝前走了几步就要下跪!

那是一种好像来自九天之外的召唤,由不得我思考和犹豫,我的脑袋里只有一种声音,像是一个女人在幽幽召唤一个孩子,跪下吧,跪下吧,跪下吧……

老史和我一样,迷迷瞪瞪就要下跪!

正在这时,突然房梁上跳下一个身影,这人手里握着一瓶上好的竹叶青,迎着我和老史就是一撒,瞬间冷酒浇头,我和老史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顿时幻觉消失,一下子清醒起来。

我们俩这次啊看见刚才那拨白袍教徒,正一人手握一把大刀要将我俩乱刀砍死,而神龛前和金三相对峙的则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你是谁,坏我好事!”金三见奸计败露,顿时恼羞成怒!

少年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意,努嘴道:“我姓祖,祖冲之的祖,单名一个宗字,一代宗师的宗!”

“祖宗?我怎么没听说云城还有这样一hào人?”金三自言自语道!

我不禁笑出了声,大声道:“金三,你好不孝顺,见到摸祖宗还不下跪!”

那少年也哈哈大笑道:“就是,我的傻孙子,都叫祖宗了,怎么还说没有我这人?”

金三这才发现自己被戏耍了,怒喝一声:“供儿会的信众们,我以天尊之令,命令你们把他们三个都给我杀了!”

这狗道士一声令下,七八个白袍信众和先前的四个油彩脸一样,仰天长啸,拎着刀不管不顾就扑了上来!而金三自己,抱着那黑泥娃娃,闪身钻进了神龛后面!

“妈的,想跑?老史,这交给你了!”我交代一声,朝少年充满谢意地点了点头,疾步跟了过去!

老史高呼一声:“卜爷,你就瞧好吧,我得打的他们叫爷爷!”

原来,神龛下竟然还另有空间,两个复折楼梯直通地下!

阴森森的楼梯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气息,我越往下走,上面熹微的灯光就越来越失去作用,最后直至一片漆黑,我像是掉进了墨缸里!

“扑通”一声,忽然脚下一扭,差点趴下,原来楼梯止住了。

四周只有星星点点的红色香头,这点光亮还不足以看清我自己的脚!

“金三先生,你身为出家人,做了这么多坏事,此时还做缩头乌龟?你要不要脸!”我一边虚张声势骂着,一边掏出一张符纸,!

我这一开口,四周竟然都发出了熹微的动静,“嚓嚓……嚓嚓……”,好像有许许多多的人围了上来!

人在黑暗中本来就容易焦虑,则窸窣的响动让我的安全感会瞬间流失,我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衫!

“一封透天庭,一书鬼神惊,太上化三清,急如律令!”我默念口诀,将手中的符纸划过左手的三清指,腾地一下,符纸冒出了火光!

顿时,眼前一亮,可是,金三先生我没看见,却看见足足近百个孩子,衣衫褴褛正聚拢在我身边,他们每人手捧一个黑泥娃娃,目光凶戾冰冷地看着我。

这种眼神我见过,花猫对老鼠、恶狗对骨头乃至老史办案都是这幅神情……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杀

“孩……孩子们,你们别怕,叔叔是来救你们的!”我看似是在安慰这些孩子,其实我是在安慰自己,因为我很清楚,这些孩子的眼神告诉我,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孩子了!

“咯咯!”

突然,一个孩子站了出来,他瞪着空洞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一片虚无,手舞足蹈着,发出一阵阵瘆人的笑声!

“天尊,时辰到了,供儿来了!”

这孩子五六岁,瘦的已经只剩下了皮包骨,一看被拘禁的时间就已经很久了!他喃喃地说着,就好像他眼前的世界是伊甸园一般神圣!

我心里有些发酸,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掌心宝,可是这伙人却丧尽天良,将别人的宝贝偷来,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空间,真该碎尸万段!

“天尊护佑……”

这孩子突然跪在地上,将手里的黑泥娃娃放在面前,磕头如捣蒜般大叫起来!

“天尊,天尊,天尊,享用我吧……”

一瞬间,所有的孩子都跟着“咯咯”笑了起来,整个地下密室都是毛骨悚然的笑声,笑的我鸡皮疙瘩一层又是一层!

更令我几乎灵魂出窍的是,那男孩面前的黑泥娃娃竟然飘飘悠悠悬了起来,口中也发出一声声骇人的笑声,同时一道幽暗的绿光从泥偶的绿嘴中射出,照射在男孩的天灵盖上!

“呜呜……呃呃……”被这绿光一照,男孩癔症一般大声"shen yin"起来,整个身体疯狂地颤抖着,就好像要将他那小身板摇散架一般!

一切太诡异了,看的我全身结了一层白毛汗!

天灵是三魂火中胎光之所在,莫非这诡异的泥娃娃是在吸取男孩的魂元?

想到这,我顾不上这些孩子恶毒的眼神,上前一步拉住那男孩的胳膊!

“小朋友,快,给我起来!”

谁知道我拉了一下那男孩没有半点反应,等我低头一瞧,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这孩子竟然深度昏迷过去了!

倒是那黑泥娃娃,双眼愈加猩红,还看着我一脸诡笑!

“笑!笑你妈了个巴子!”我突然恼怒起来,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给折磨成这样,这伙王八蛋到底害了多少人啊!

我抬起脚,猛地踩在了那黑泥娃娃上,就听啪的一声,黑陶破裂,里面流淌出一摊果冻状的绿水,同时一道黑雾腾起消失不见了……

一瞬间,所有的孩子好像受了ci ji,围着我都尖声大叫起来!

恰好此时手中的符纸熄灭,眼前再次一片漆黑,我侧耳听着四周,大声吼道:“金三屠夫,你这个胆小如鼠的杂碎,你给我出来!”

“呵呵,还用我出来?供儿们,给我杀了他,天尊等着你们呢!”黑暗里传来了一声奸笑,霎时,身边吼声阵阵,虽然看不见,但是我能听见所有孩子都在磨着牙冲了上来……

我可以用鬼医刀,可以用银针,也可以用刚刚开悟的太祖拳,可是一想到这些还仅仅四五岁的孩子,我犹豫了……

就在这时,一双冰凉的小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还没来得及撤回,手腕上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啊……”

我猛地一甩手,一个孩子被推了出去!

“杀了他,杀了他……”

孩子们的声音依旧稚嫩,可是语气却杀意凛然!

此时我的两条大腿,另一只胳膊已经被几双小手抱住了,咯吱咯吱,磨牙的声音令我脑皮发麻!

这还是孩子吗?分明就是一群小鬼!可是我不敢还手,我知道,一拳下去就会要了一个孩子的命!

“让我来!”身后一声轻喝,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听声音就是刚才那个喝酒的少年!

“噗……”

少年朝着空中喷了一口,顿时酒香弥漫,说时迟那时快,一点火星弹到了空中,顿时轰的一声,大火在空中将整个地下密室照的通亮!

“别伤了孩子!”我赶紧提醒道,唯恐这火势蔓延到人的身上!

“放心吧兄弟!闭气!”少年一笑,朝着空中扔了一把白粉,从气味我便闻出来了,应该是滇南盛产的醉酒曼陀罗,这是一种制作迷香粉的原材料,也是一种安神的药物!

我赶紧封住气门,就看见这些面孔狰狞的孩子齐刷刷倒了下去!

我的乖乖,这小子是哪冒出来的,似乎对滇南各种草药了如指掌啊!

不过,现在还不是寒暄的时候,金三道士还藏在黑暗里呢!

“看来要浪费我的原浆陈年老酒了!”少年咕咚咕咚又喝了两口酒,啪的一声,将酒瓶朝着远处砸了过去,随后又是指弹星火,在远处轰的一下烧起一道火焰!

火焰灼灼,终于看清楚了,金三先生就站在神案前的高台上,面色冷峻地看着我们,面前有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紧闭着眼睛!

不用说,这就是老板娘的丈夫了!

“两位少年,看到你们就像看到了十年前的我,还是年轻好啊!”金三先生长叹一声,忽然脸色一变道:“可是,年轻有年轻的代价,咱们吃阴阳术这碗饭的有个规矩,就是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求财求利我不管,可是不能坏我的事!”

我不禁一笑:“金三,你还有脸和我们讲规矩?道家飞升仙人也是我医道圣祖的张仲景曾经说过,‘进则救世,退则救民。医术玄术皆当为如此’,这才是阴阳术的规矩!我看你招式里也有南茅山的痕迹,你一个道人竟然做这种灭绝人性的事,你丢了道家的脸,该下九天地狱!”

“小小年纪,信口雌黄,你……”金三恼羞成怒!

“你什么你啊!”一旁的少年不知道从哪又摸出一小瓶酒,咂了一口道:“这位仁兄说的没错啊,你干了坏事不说,还只顾的拿自己的信众做炮灰,你要是不服气倒是真刀真枪打一场啊,道家可不出缩头乌龟!”

“好,打就打,我就拿你先开刀!”

金三先生大喝一声,裹挟这一股黑气,直奔一旁的饮酒少年!

“我艹,我就是打嘴炮的,你倒是打他啊!”少年一愣,指着我大叫道:“我是替他朝你叫嚣,你打我干什么?你个杂毛道士!”说罢,一转身,撒丫子就跑!

我才弄明白,这哥们虽然精通破祟之术,也谙熟百草药性,却和我原来一样,并不善拳脚!

刚才他帮了我大忙,这时候是该我出手的时候了!

我纵身一跃,以一招太祖长拳魁星踢斗拦在了两人之间,金三躲闪不及,被我脚尖正中心窝,吭哧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魁星踢斗不仅仅是拳脚功夫,还是茅山派擒尸的招数之一!将全身气力,汇聚脚尖,有‘一踢人骨裂,三踢降将臣’之说,其中的将臣就代指僵尸王!

“你这小东西,才不过任督通畅,竟然就有这股气力,你绝不是一般人,说,你和冥界有什么关系!”金三勉强站起身,指着我问道!

我冷笑一声道:“早就说了,挨揍的没权利问话,你先把我踢翻,我自然告诉你!”

说完,我也不等他反应,趁势追击,先是拍案齐掌,紧接着马式挑打、窜步偷心一连三招。

拳脚功夫和气场相关,气脉不通,在硬气的拳脚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在我不懂得逆行气脉之前,金三的拳脚对我来说就是绝顶高手的存在,但是等我一旦任督二脉打通,才发现他也不过如此!

我这三招打的又急又快,金三只接到一招半,便一个踉跄,被我推出两三丈远!

“好小子,你有种,你不就是要救这个男人吗?我先要了他的命!”

金三见自己不敌,一步跨上高台,摸出一张符纸就要点燃!

“别让他得逞,他下了蛊毒!”饮酒的少年朝我高呼一声!

此时我和金三距离较远,寻常出手已经来不及了!灵机一动,摸出银针朝着金三就打了过去。

我知道,这两根银针杀不了他,其实这不过是我吸引他注意力的诱饵!于此同时低声默念口诀,一甩右臂,离骨刀、碎魂刀双双飞出!

“小子,两枚银针你也想杀我,哈哈……”

金三一声狂笑,可是,只笑到一半,脸色便凝滞起来,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因为两把鬼医刀已经旋飞身后,从他的后心插了进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叶殇

我本不想杀他,凭我的感觉,供儿会幕后的大佬绝不是这么一个小角色。可是我答应过老板娘会将她的丈夫救出去,再晚下手,我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旁的少年抿了一口酒,瞪大眼指着两把鬼医刀惊叫道:“哇咧,这是什么宝贝啊!”

我一笑,招了招手,两把刀金光一闪,收回手臂!

“不过是一把贴身武器!”我随口说道!

不是我小气,而是馗有嘱咐,我是鬼医的事,对别人能不提就不提!

“谢谢兄弟出手相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虽然我也熟悉百草,但是却没有你这等手段,佩服!敢问兄弟贵姓?”我朝少年抱了抱拳郑重其事地问道!

少年一摆手中的酒瓶笑道:“嗨,这算什么事啊?不值一提!人在江湖飘,谁能不发骚啊,路过这村子,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就进来看看,碰巧而已!至于我的姓氏嘛,你猜猜!”

少年眨了眨眼睛,拍了拍胸膛,笑容里透着一股子豪气!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少年一身墨绿色工装,长发玉面,胸前挂着一片绿莹莹的菩提形玉佩件,手上则捧着一瓶晋地名酒竹叶青!看瓶口有些陈旧,还是过去那种白玻璃小瓶,所以我料定应该是陈年原酿!

既然这少年让我猜,就说明肯定不是毫无根据的猜!

我看着酒瓶笑道:“竹叶青清醇甜美,传说以竹叶杯饮而得名。兄弟既然这么爱喝这款酒,还有玉叶子悬于胸前,我猜你一定姓叶吧!”

“厉害!”少年打了一个响指,笑道:“和聪明人说话最有意思,小弟不才,姓叶名殇,祖籍山西大槐树,明朝迁民的时候,祖宗落户在了哀牢!”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一个口音带着南方特点的人怎么这么喜欢北方的竹叶青酒,原来祖籍山西!至于这个哀牢嘛,自然就是云南哀牢山了,正是滇南境地,也难怪他会对药草和毒物了如指掌!

“卜爷,人找到了吗?”这时候老史急吼吼冲了下来,一看见满地衣衫褴褛的孩子顿时愣住了!

半晌,咬牙切齿道:“天煞的!毫无人性!”

我拍了拍老史的肩膀道:“这些孩子性命无忧,不过……这段经历,给他们心理造成的伤害可能会影响一辈子……”

老史拳头攥的嘎嘣响,怒问道:“那狗道士呢?”

我指了指神台,低声道:“宰了,局长同志,你不会抓我吧!”

“宰的好!要是我非抵着他脑袋打完一梭子!”老史气愤难消!

老史和叶殇打了声招呼,出去找人打120去了!

我看了看神台上昏睡的老板娘的丈夫,准备将其先背出去!

叶殇马上拦住我道:“兄弟,先别动,你一动,他就死了!”

我忽然想起来了,先是金三先生点符纸的时候叶殇就说过,老板娘的丈夫中了蛊毒!

蛊毒各不相同,一百种配法就需要一百种解法,所以,除了下蛊的人,别人基本上都没有法子!

“兄弟,你能解吗?”我有些担心地问道!

叶殇围着男子转了三圈,皱着的眉心忽然展开,朝我笑道:“还好,不难!”

说罢,从兜里摸出一袋卤鸡爪子。

这小子生活不错啊,兜里像个小金库,竹叶青,卤鸡爪,有酒有菜,全了!

叶殇示意我将男子脖颈微微后仰,然后扣动两腮地仓穴,让男子嘴巴自然张开!

“兄弟,一会见了什么东西你也不能紧张,一定要保证他的嘴巴自然张开,要是合上可就不妙了!”叶殇朝我嘱咐道!

我点点头,按住地仓穴!

叶殇用一根麻绳将鸡爪子拴牢,绳子的一端吊在手里。然后拿出一段蜡烛点燃,将鸡爪子放在火焰上烧烤!

本来卤好的鸡爪子就香气浓郁,放在烛火上这么一烧,huáng sè的鸡皮顿时滋滋冒油,一股浓郁的烤肉气息在地下密室里弥漫开来!

我不知道叶殇在干嘛,不过说实话,就这香味,连我的口水都给勾出来了!

突然,昏睡的男子全身一怔!

我以为人已经醒来了,仔细一观察才发现,原来,这男子还未清醒,但是肚子却在叽里咕噜的翻滚着,好像有一团东西在里面四处游动着!

“看来诱饵还不够味儿啊!”叶殇皱了皱眉,忽然抬起手咬了自己拇指一口,朝着鸡爪子上滴了两滴血,然后重新放到了火焰上!

鲜红的血在火焰的舔舐下在鸡爪子上冒着泡泡,一股呛人的特殊焦味扑面刺鼻,这就大概是是烤人肉的味道吧,不禁令我一阵作呕!

叶殇这次很满意,将蜡烛端了起来,直接将烤鸡爪子放在了男子的面前!

此时昏睡的男子表情越来越痛苦,嘴巴张到了极限,身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一股股黄绿色的粘液开始顺着他的口腔缓缓流了出来!

我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可是叶殇却很是淡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子的嘴巴!

“来了!兄弟,按住他牙巴骨,千万不能闭嘴!”叶殇忽然低吼一声!

包子铺老板突然睁开了双眼,整个脸扭曲到了极致,口中呜啊呜啊大叫着,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不过他的眼球却朝上翻着,一动不动,这说明,睁眼只不过是一种ci ji反应,实际上他并没醒来!

我拼了命地扣住他的地仓穴,用胳膊抱住他的脑袋,拼尽全力不让他站起来!这个姿势太耗力了,以至于我大汗淋漓,一时有些虚脱!

在僵持了足足半分钟之后,终于,男子一声干呕,一团绿液粘着无数的黑点喷了出来!

“嘤嘤……嘤嘤……”

奇怪的是,那些黑点竟然动了起来,还能发出一种怪异的声音!

我终于看明白了,这就是的蛊虫!

“兄弟,可以了,让他退到一边!”叶殇说完,将鸡爪子扔在了地上,所有的虫子一拥而上,将鸡爪子紧紧包裹起来!

黑色小虫一层围着一层,几乎只有几秒钟,就将那鸡爪子吞咽成了一根枯骨头。这些虫子在空气里长的迅速,不一会便成了黑芝麻大小,还生出一对薄薄的翅膀来!

密密匝匝的虫子再加上黏糊糊的绿液,真是让我有些恐惧,可以想象,这些虫子要是在人的肚子里大开杀戒,就算再精壮的男人在十分钟之内就会被活活喝光血然后把骨肉钻成筛子……

“这就是食腹蝨,东南下巫术结合蛊术的产物,一刻钟就能将人的腹腔吞咽一空!”叶殇淡淡地说着,将白酒全部倒在了开始展翅的虫堆里,然后迅速点了一把火!

第一百八十四章 老史的坏消息

火焰跳动,疯狂的食腹蝨瞬间化成了灰烬!

我探了探包子铺老板的气息,还好,人已经活过来了!

走到神坛上,四下里都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兄弟,找什么呢?”叶殇一手撑着墙,叼着烟看着我问道!

“一个黑陶娃娃,就是这死道士怀里抱着的那个!”我埋头仍旧四处搜罗着!

我有种预感,那个黑陶娃娃绝不简单!

“甭找了!”叶殇摆了摆手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娃娃和这些黑泥娃娃不一样,那应该是一个古曼童。”

“古曼童?”

“没错!这东西是用流产或出身夭折婴儿的骸骨和尸油制成的,东南亚巫师都会这把戏。其实有点类似于养小鬼,以相应的交换条件,供主人驱使。不用说,这个古曼童的后面还有它的主子,它已经逃走了!”叶殇十分享受地嘬了一口烟,吐了一个烟圈。

果然没错,如果是这样,就能将死婴案和这起儿童拐卖案联系起来了!

此时外面已经传来了救护车警车的鸣笛声,可是我却听见老史在和什么人高声争吵着!

“走,出去看看!”我赶紧背起包子铺老板,和叶殇一同出了地下密室!

前面的主房已经彻底烧毁了,救护车就在门口呼啸着,可是上百的村民却手持棍棒拦在后殿和救护车之间,一个个凶神恶煞,正和老史的人对峙着!

“老乡们,我已经说了,没有什么天尊,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里面的孩子很危险,他们需要医生!!”老史扯着脖子大吼着!

“闭嘴,你们扰乱天尊的安宁,天尊一定会降灾给村子的!”

“对啊,那些孩子都是我们的供儿,我们就指望着天尊降下福祉呢!”

“你们这群警察,赶紧滚出村子……”

“要不然我们就动手了……”

这群人一个个都和疯子似的,手里的家伙式从杀猪刀、菜刀到锄头、铁锹,一边叫嚣着竟然围了上来!

“我再说一遍,你们要是再动手就是袭警,我有权开枪!”老史真是气坏了,和一群麻木的邪教信徒真是有力气使不出来!

“开啊,你有种就开枪!”

“就是,天尊在鼓励我们战斗……”

“大家伙一起上,谁拦杀谁!”

“天尊护佑,刀枪不入……”

老史他们一共才十来个人,面对的却是男男女女数百之众,如果这些疯子真扑上来,老史就是开枪都来不及!

我看着这群麻木不仁的家伙,恨得牙根直痒痒,转身回了地下密室,将金三道士的尸体拎了出来!

一看到金三先生的尸体,这些信徒瞬间愣住了!

我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天尊护佑?你们的天尊在哪?这是你们的坛主吧?看看他不一样得死?老子话放在这里,谁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敢他妈耽误了这些孩子的性命,你们就形同这死尸!”

话说完,我飞起一脚,将金三先生的尸体踢进了人群!

刹那间,所有人都不在言语了。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地上的“坛主”,就像是受了惊的羊群,哗啦一下子全都跑掉了……

叶殇摇了摇头笑道:“卜兄,还是你有办法。确实,有时候就得以暴制暴,你要是和狼群讲大道理,那狼群一定会把你撕成肉片!”

外面的民警和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地下密室里的孩子一个个被抱了出来!等所有孩子都被救护车拉走之后,已经凌晨了!

老史送走最后一辆车,叫住了我和叶殇:“今天多亏你们了,这个时间了,走,我请你们吃夜宵去!”

此时我已经一身疲倦,不仅仅是身体的,更多的是心理的,哪还有心思吃东西啊!

“老史,算了,你回去还要查案子,这个线索不能放,一挖到底!”

叶殇也笑道:“对啊,夜宵就免了!不过嘛……喂,两位老哥,初来乍到,不知道云城哪里的姑娘最好?”

我和老史一愣,心道这小子什么意思?竟然还是个风流小子!

叶殇见我和老史的表情,忽然瘪了瘪嘴,低声骂道:“呸呸,忘了,这还有个警察呢!嘿嘿,你们忙,我去找个温柔乡睡觉去了,咱们有缘再见!”

叶殇一溜小跑,唯恐老史在追问,出了院门就不见了!

老史挠了挠脑袋,低声道:“卜爷,这哥们突然就冒出来,虽然出手帮了咱,可是我感觉有点太凑巧了,你觉得可信吗?”

我倒是觉得叶殇身上有股子豪气,特别是他年纪轻轻,但是嗜酒如命的样子,颇有古龙笔下谢晓峰的味道!

一场厮杀就这样结束了,据老史说,包子铺的老板娘在孩子中找到了她的孩子,我们总算完成了对她的承诺,丈夫孩子都安全了!只不过,我无法想象,在这种暗无天日并且疯狂xi nǎo的环境里,是否已经有幼小生命失去了生命?剩下的事情都交给老史去查吧,和他相比,我的内心可能还不够强大,每每想到这些,我都会不停地打着寒颤。

出了冯营村,我和老史分开,他回局里,我回家!

大街上空无一人,开着牧马人,就想起了买这辆车的初衷!

其实买车那天,就是售车员一句话让我决定买下这辆车,她说这辆白色的车和红色的牧马人是情侣色,我突然就心动了,想都没想就掏了钱!

苍颜的车是红色,我曾经想看看两辆车停在一起的感觉,谁知道一眨眼我已经许久连人都没见过了……

到了方静斋,停好车,我刚往店里走,忽然看见一道黑影从后墙上跳了出去!

“谁?”我大喝一声,追了两步,可是胡同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心中不禁有些忐忑,难道是师父?还是以彭轩为代表的的找我麻烦的人?

不敢多想,赶紧回了店中,高呼两声:“小轩子,七爷?”

小轩子从药房急匆匆走了出来应道:“师父,怎么了?”

我忙不迭问道:“刚才有没有谁来过,或者有什么声音?”

小轩子茫然地摇摇头道:“没有啊,我正准备给小姝姐、碧瑶姐配药呢!”

我不敢大意,赶紧到了后厢,打开棺材一看,还好,碧瑶气息均匀,两个人的魂火都已经旺盛了起来!

“师父,你是不是太累了看错了,我和七爷在家,哪个小偷敢来啊!”小轩子端着用酒配好的药过来了!

要是小偷还好了,我怕的是那些心怀叵测的人!

“你去睡吧,药我来喂!”我将药接了过来,反正我一时也睡不着!

小轩子点点头,打了个哈气,回了自己房间!

我转身看了看大葫芦,一动不动,显然,这小巴蛇是他娘的睡着了!这货还和我吹,但凡有人来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我看就差点没被小偷把它连葫芦偷去了!

打开棺材盖,将尸芝酒一点点灌进碧瑶的喉咙,便看见碧瑶的脸颊像是火烧云一样红了起来!

还别说,这么俊俏的脸蛋,加上这么点点腮红,竟然还平添了几分风韵!

我正不知羞臊地瞧着,突然传来一声敲门声!

大半夜的,会是谁?

多事之秋,我不禁有些担忧!赶紧关上厢房的门,回了前厅!

“卜爷,是我!”外面传来了牛奋吊儿郎当的声音!

这小子有几天没见了,八成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

我打开门,牛奋小眼睛叽里咕噜赶紧朝里面望了望,嘀咕道:“半天开门,不会坏了你什么好事吧!小姑娘藏哪了?让我见见?”说着还真要奔后厢去了!

我赶紧一把将他拉住,强作镇定道:“别扯犊子,你大半夜不去泡妞,跑我这来是不是又要让我帮你干点啥?”

牛奋咂了咂舌头,哼声道:“嘿,卜爷,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这次真的是为了你来的,一句话,后天是苍颜订婚,明晚上有绺客帮会的大聚会,你去是不去?”

这小子说着,啪的一声,将一张红色请帖拍在了桌上!

第一百八十五章 错过一生(感谢RIP@HKG)

看到请帖的一刹那,我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我记得周传雄有句歌词是: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眼前的红色请帖虽然不是寄给我的,可是红色背后的女孩却是我喜欢的姑娘!

“牛奋,你就为这事来的?”我黑着脸,心里有些疼!

牛奋皱了皱眉,反问道:“这事不重要吗?我觉得对你来说,就没有再比这重要的事了!”

我在心里苦笑一声,牛奋啊牛奋,你丫的就非要把看不见的伤疤揭开再撒上一把盐吗?这样的场合,我去干什么?送上衷心的祝福?我做不到!还是去砸场子?这个我也做不到!我们都是成年人,那种幼稚的游戏只出现在电视剧里!

“卜爷,不是我说你,正所谓情到深处至死不渝,你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苍颜就会来找你?凭什么啊!”牛奋一如既往,坐下来就自顾自的倒茶!

“就是,我原本以为罗先生是个洒脱自信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胆小鬼!”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巩雅文也出现在了门口!

我一愣,连忙招手,将人让了进来!

都特么后半夜了,这两家伙还在一起厮磨,看来牛奋是把她拿下啦!

我看了看牛奋,可牛奋却撇里撇苦瓜脸,那样子分明是自己还未能的手!

巩雅文接过牛奋殷勤递过来的茶水,有模有样咂了一口道:“罗先生,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后悔和苍颜认识?觉得要不是认识她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

还别说,还真被这麻辣虎妞说准了。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没有遇见苍颜,可能我的生活要简单的多,也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巩雅文见我没吭声,转身朝着牛奋笑道:“奋奋,你这个兄弟情商有问题,我看你就别点拨了,你见过榆木疙瘩谈恋爱吗?”

妈蛋,这小丫头嘴巴真毒!

“巩雅文,我家的茶水里可没放猪油,我说你俩腻歪不腻歪,还奋奋,怎么不屎屎呢?你们就这么在我面前秀恩爱,不觉得良心会痛吗?”我狠狠白了巩雅文一眼!

巩雅文哼笑一声,爱理不理道:“你啊,不知好人心,等着孤独终老吧!我问你件正事,最近有没有见过方静斋?”

我一愣,突然想起来,我答应过巩雅文,一旦师傅出现就和她联系,上次罗汉被偷阳寿那件事的时候,我和师父确实曾经有过一次见面,可是当时根本来不及和她说啊!

“啊……没,没见过!”我结结巴巴答道。毕竟心中有愧,说的我有些心虚!

好在巩雅文也不深究,放下茶杯道:“罗先生,你可别忘了约定,虽然他是你曾经的师父,但是他是我们共同的仇人,不是吗?”

这小丫头片子一向气场强大,此时我又有愧在先,也只好乖乖点点头!

巩雅文对我的态度十分满意,抽了抽鼻子,对牛奋道:“牛牛,咱们还是走吧,这房间里有股淡淡的香味,有点像是胭脂,应该是女人才有的味道,我看你这兄弟八成是乐不思蜀心有所属了,你就甭费心思了!”

这小丫头片子说完,自顾自出门上车去了!

我气的牙根直痒痒,低声朝牛奋道:“一会奋奋,一会牛牛,你俩倒是相亲相爱啊,诚心过来给我添堵来了是不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管理,要是她下次还敢怼我,我可不客气了!”

牛奋看了看外面,小声道:“兄弟,你就忍了吧,那是我新认的姑奶奶,我都没辙!从没有碰见过这么多刺的姑娘,不过好在我已经要将刺拔的差不多了,眼看就可以抱在怀里了!”

我哼道:“我以前见你泡妞就觉得是在糟蹋粮食,今天我第一次觉得你该赶紧把她拿下,diào jiàodiào jiào,告诉她该怎么和卜爷说话!”

“没问题!”牛奋一笑,眼珠子瞄了瞄后院,嘀咕道:“不过文文刚才的话不像是开你玩笑,你不会真的金屋藏娇呢啊!”

“别扯淡,你还有事没有?没事赶紧该干嘛干嘛去!”现在碧瑶的事我还不能和牛奋说,连推带搡将这小子推出了门!

牛奋出了门还看着桌子上的请帖道:“卜爷,我给你的不是请帖,而是一张幸福入场券,你自己可掂量着!只要你去,明天我亲自过来接你,对了,在绺客帮会你或许还可以露一手,说不准苍老爷子的事你有辙……”

后面的话我没听完,就赶紧将门关上了!

我知道牛奋这是在you huo我,可是现在人家订婚在即,我去了只能让人尴尬添堵,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知道!

关上门,一瞬间安静下来,我也像是掉了魂一般!

回到厢房,将剩下的药给碧瑶灌完,我便全身无力地靠在了楠木棺上!

“罗卜,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当这是个劫难吧,等后天一过,人生就重新开始了!”我自言自语着,可心里还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鬼医哥哥,你还是去吧!”突然,棺材中传来了小姝的声音!

我心中一喜,坐了起来,惊喜道:“丫头,你醒来了?”

就看见小姝的魂影已经从碧瑶的身上脱离出来,飘悠悠落在了地上!

“鬼医哥哥,谢谢你又救了我!”小姝眠嘴一笑!

从小姝的气息来看,她还没完全恢复,不过能这么快醒来,已经是超出我的预期了,看来楠木棺和尸芝的作用果然不一般!

“丫头,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失魂的吗?是谁袭击了你?”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姝摇了摇头,恍若大浪淘沙一般想了想,开口道:“鬼医哥哥,我不记得了,印象里我好像看见有个人进了你家院子,这人有点熟悉,我当时还有些惊讶,这时突然身后有人出手打了我一掌,在之后就没有意识了……”

原来是这样,我不禁有点失望,我还以为小姝醒来会给我带来新的线索!

“鬼医哥哥,别说我了,还是说你吧。你是喜欢苍颜姐姐的,这个连小姝都看得出来,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小姝,咱们不说这个……”

“为什么不说?”小姝伸出手,像个小大人一样拍着我的肩膀道:“鬼医哥哥,你刚才说这是一劫?那你知不知道,像我一样,有多少人这一辈子都没机会碰见这么刻骨铭心的劫?想一想,三藏法师逃离女儿国的时候也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可是,我们都知道,其实他错过的是一生啊!”

我的心中莫名遭到重重一击,是啊,我这是决定要错过了一生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冲喜(感谢百魅生的解封)

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仍旧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打开电视机,碰巧的是,里面唱的的正是万晓利版的女儿情!

说实话,这首歌本来是一首情意绵绵的歌,可是万晓利沙哑的嗓音让我听见的全都是无尽的哀愁!

我反反复复琢磨着小姝的话,心里慢慢升起一团火苗!

去,就当给自己一个告别的机会!

我最终摸出手机,给牛奋发了条信息:我去!

只有几秒钟,牛奋的信息便回来了,一个呲牙的笑脸,然后是两个字:爷们!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给碧瑶喂完药,牛奋便来了!

苍家不在云城,是燕东有名的大户,有自己的总会和庄园,所以中午之前就要出发!

牛奋不仅自己穿的一身笔挺,还给我带来了一套深色的西装!

“定制的,半个月前就给你准备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回去!”牛奋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太自然。我从来就没穿过西装,我总觉得像我这样一个无业游民,牛仔、休闲最合适,穿上西装便有种把自己架起来的感觉,别扭!

“牛奋,我看算了吧,又不是我订婚,穿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

牛奋眼睛一瞪叫道:“让你穿就穿,这是礼仪,再说了,男人讲究的是气场,他翟小天这点要是比不过你,那只能怪他活该!”

我不禁哑然失笑,这是什么逻辑啊!不过牛奋非要坚持,我只能也把西装穿上!

收拾完毕,一照镜子,还别说,真有点成功人士的感觉!

小轩子也嘬了嘬牙花子道:“师父,穿上西装你可帅多了,你可得争口气,将我师娘抢回来,要不都对不起这身衣裳!”

嗨,听这话的意思,我这张“天生丽质”的脸还不如这身衣裳?不过话说回来了,谁说我要去抢亲了!

出发上路,我才发现,巩雅文并不在车里!

我不禁调侃道:“牛掌柜,这么重要的场合,你那嘴皮子厉害的小妮子呢?怎么不带上!”

牛奋仰天长叹道:“我是想让人家陪我去,可人家说了,不想给你我当灯泡,说是她不在,咱俩才能碰撞出智慧的火花!”

“我呸,老子可不是断背山,我和你有特么什么火花可擦的!”

两人说说笑笑,我紧张的情绪倒也有些缓解!

临近燕东的时候,牛奋忽然将车停住了,郑重其事看了我一眼道:“卜爷,有个事我还没告诉你!”

都特么要到地方了,才告诉我有件事没告诉我,我心里一怔,这小子不会玩我呢吧!

牛奋眨巴眨巴眼睛道:“这次苍颜和翟小天的订婚仪式其实提前了,这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想了想,好像是提前了,我记得上次牛奋明明说还有一个多月呢!

牛奋一咧嘴道:“我其实就是给你多加了个身份!”

“什么身份?”我赶紧问道!

“医生啊!你的老本行!”

我一时不明白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不禁有些着急:“牛奋,你有话直说,有屁快放,我怎么感觉你把我带阴沟了呢!”

“怎么会呢!”牛奋压低声音道:“实话告诉你吧,之所以他们的订婚仪式要提前,就是为了冲喜!”

“冲喜?”我差点没惊出后槽牙!

所谓冲喜,是指家中有人病危时,企图通过办喜事来驱除病魔,以求转危为安。莫非说,苍家或者翟家有人病危了?

牛奋见我没吭声,继续说道:“我总是和你说,苍颜有苍颜的苦衷,今天你就会明白一切的。你只要记住,今天你的身份是我牛奋带来的神医,并不是什么苍颜的绯闻男友这就行了!不管受多少委屈,因为从苍颜你得受着!”

牛奋话虽然没说露,但是我已经明白,显然,病危的人就是苍颜家的人!

牛奋也不再多言语,狂踩油门,汽车撒了花儿地在乡路上飞驰,等我们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庄园,不仅拥有完整的中式青砖城垛,还有欧式的草地和别墅屋顶,看得出,庄园的主人拥有雄厚的经济实力!

“这就是绺客帮会的总会所在地了,道上人所共知。不过它对外的官方名字叫做‘画颜山庄’,苍家、翟家以及几个帮会的头目都住在其中!”一下车,牛奋便给我介绍道!

可我的心思却完全没在这庄园恢弘的建筑上,我在意的是,张灯结彩气氛热烈的城垛下,竟然每隔几米都有人在烧着纸钱,这些人着装统一为白色,显然是有意为之!

门上是喜庆的大红灯笼,城下却是披麻戴孝烧纸的人群,尽管我知道这是一种传说可以避祸的民间习俗,可还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走吧,进去再说!”牛奋叫了我一声,就要进门!

这时候忽然一声马达呼啸,一辆黑色跑车朝我们冲了过来!

距离不过几十米,速度相当快,还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眼看就要撞到我们了!

此时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跑车在距离我和牛奋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操,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敢挡老子的路,撞死你都是活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和牛奋还没开口,反倒是车里的人打开车门就是一声怒骂!

这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bào zhà肌,染着黄毛,手臂还纹着两条青龙,一脸嚣张!

我要开口,牛奋拦住我,冷声朝着人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那小子见牛奋竟然毫不畏惧,怒声道:“这是绺客总会,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挡我的路,你活腻歪了?!”

牛奋哼笑一声,讥讽道:“人不大,脾气不小。如果我没猜错,看你的模样你应该是绺客帮会三当家万立川的公子万大宝吧!你爸爸难道没告诉过你,你三岁的时候曾经被仇家掳走,是谁把你给找回来的吗?”

一听此言,这肌肉小伙愣了愣,结结巴巴道:“您不会就是品尚楼的掌柜牛少爷吧!”

牛奋哼了一声道:“算你还有些眼力,当年救你一命的就是我父亲!你爸呢?”

万大宝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是真是牛少爷,是我有眼无珠,快,里面请,我父亲他们都在等你呢!”

进了庄园,牛奋小声朝我道:“绺客帮会有三个扛把子,苍定远、翟硕和万立川,苍定远已经病了十年,大权主要在翟硕的手中,这个万家虽然不及苍翟两家,但是态度很关键,这两年一直在苍翟之间摇摆不定!”

我才明白过来苍颜的处境,我一直以为她就是大家xiao jie,没想到她面临的却是这样一个环境,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品尚楼少掌柜到!”山庄的门子接了请帖,马上高呼一声,里面马上有几个中年人迎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羞辱

这群人一上来就将牛奋围在中间,嘘寒问暖好不亲近!

牛奋确实也有两下子,在人群里谈吐若定左右逢源,和哪位都能说的上话!

其中有个身材健硕,面色黝黑的汉子,和刚才门口碰见的那个肌肉小子长的有几分相似,我猜测应该就是牛奋口中的绺客帮会三当家万立川。这人和牛奋勾肩搭背,俨然是一副多年好友的样子!

我孤零零一个人,别人也不认识我,所以很快便被人群挤了出来。

我索性站到一边,打量着整个会场!

会场wài wéi,站着几十个膀大腰圆的青年,他们身穿统一的zhi fu,看样子是绺客帮会的成员,此时充当安保人员,负责维护庄园的安全。

会场以一座小湖为中心,岸上有座灯火通明的礼堂,内外都被装扮得光彩夺目。一众男男女女,三五成全聚在一起觥筹交错,说说笑笑!

湖泊上有一座高台,应该就是主席台了。台上一队身穿zhi fu的乐队正鼓乐齐鸣轻歌曼舞!林林总总,看得出,这次聚会在绺客帮会的眼中也是极其隆重的!

我正望得出神,山庄的门子忽然高喊一声:“云城常三爷贺礼到!”

“云城李氏集团贺礼到!”

“燕东木帮贺礼到!”

“品尚楼贺礼到!”

“绺客雁北分会贺礼到|!”

“绺客东郡分会贺礼到!”

……

一声声高呼过后,一队队披红挂彩的送礼队伍走了进来。

看来绺客帮会在道上还真是有些面子,连常大江、李青山这样的商海巨鳄竟然也派人来送贺礼了!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常李两家,我惊讶地发现,代表常大江前来的正是秃子江洋,而代表李青山的则是老马!

江洋是常大江的人这谁都知道,可老马代表李青山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上次黑拳场之后,老马就成了李青山的心腹?

我看了一眼牛奋,这小子也正在人群中看着老马,脸上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毫无疑问,老马成为李青山心腹这件事他是知道的,甚至就是牛奋安排的!

常大江送来的礼物是一棵上青下白玲珑剔透的翡翠白菜,而李青山送来的礼物也不含糊,则是一束赤色耀眼的珊瑚树!俗话说得好,黄金有价玉无价,翡翠白菜的价格无可估量。至于这红珊瑚,一束古珊瑚的价格几乎是等量黄金的一百倍,由此可见,常大江和李青山还没从上次赌场的争斗中解脱出来,这两件礼物又攀比之嫌!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感谢常三太爷和李老太爷!”这时候礼堂里被众人拥簇出了一个中年人,这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看来是个人物,不过他眼光射寒,眉里藏奸,应该也不是善类!

牛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跟前,低声道:“这就是翟硕,苍定远的拜把子兄弟,也是如今绺客帮会真正的实权派!”说完,意味深长问道:“你觉得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淡淡一笑道:“实权第一,却屈之人下,恐怕这位老哥不会甘心吧。从他的面相上看得出,这就是那种笑面虎,绝不是省油的灯!”

牛奋一笑,竖了竖大拇指!

“不是说明天才是订婚典礼吗?为什么这些人今天就到了?”我有些疑惑问道!

牛奋叹口气道:“因为冲喜已经等不及了!”

“那到底是谁病危啊,你小子就不能和我说清楚吗?”我有些不耐烦!

牛奋淡笑道:“你看着吧,马上就知道了!”

翟硕客气而不失礼仪地和各路前来祝贺的人物一一拥抱,给人的感觉,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江湖人物,反而有点儒商的感觉!

一番寒暄,翟硕意气风发地登上了礼仪高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各位,今天是犬子和我绺客帮主千金苍xiao jie订婚的日子,我感谢诸位能够到场送上祝福!你们是我绺客帮会的客人,也是我翟硕的朋友人,往后的日子,这小两口还需要在座的各位长辈同仁提携照顾。谢谢大家!”

翟硕话音一落,底下的人群高呼连连,从翟硕的表情看得出,他很是得意!

“既然亲朋好友都已经到场了,咱们就有请新人!”翟硕一声高呼,将灯光打向了礼堂!

现场音乐恰到好处的响起,一首therose的唯美音乐中,礼堂中一群青春男女缓缓拥出了两个人!

是翟小天和苍颜!我的心中一动!

翟小天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走过,他摇晃着脑袋,假模假样频频举手示意,那副似笑非笑牛叉哄哄的神情令人作呕!

苍颜一袭红衣旗袍,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弧度优美的脖子,细嫩光滑的肩,凹凸有致的精致,盈手而握的小蛮腰,都被这一身红色凸显出来!只不过,她面色如水,我看不见欣喜,也看不见悲伤!

人群一阵阵欢呼,灯光如虹,歌声如潮。

我却突然有点胆怯。我鼓足勇气来,不过是想看苍颜一眼,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他妈的仍旧没胆量面对这样的时刻!

我垂下头,准备从人群里退出来!这时候牛奋忽然用力拉住我,故意高喊一声:“品尚楼祝福苍xiao jie和翟少爷!”

牛奋这一嗓子在人群里显得有些突兀,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瞥了过来。

翟小天大笑一声道:“牛兄,谢谢你赏光亲自过来,一会咱们俩喝一……”

翟小天没说完,忽然停下了,我明白,显然他是发现我了!

牛奋这孙子是故意的,眼下该来的还是来了,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我抬起头,和翟小天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是你?”翟小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大声喝道:“谁邀请的你?谁让你进来的?”

翟小天的怒喝让所有人安静下来,一直了无情绪垂着头的苍颜抬起了头,忽然看见了我!

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悲伤,是喜悦还是癫狂,总之五味杂陈,心中砰砰跳着,眼睛有些潮湿!

“罗卜,你来了……”苍颜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发抖!

我点点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对,我来了,看看你!”

翟小天气急败坏,一把揪下自己的领结扔在地上,朝着一旁恼怒道:“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拖出去。这是我翟小天的订婚礼,怎么会放一个垃圾神棍进来?你们的眼睛都被狗舔了?”

“翟小天,你够了,他是我的客人!”苍颜顿时一凛,目光落在了涌上来的下人身上,那些人马上灰溜溜停住了!

“你的客人?呵呵!”翟小天冷笑一声道:“我亲爱的苍姑娘,你还没忘吧,你是我的未婚妻,在我面前,就没有你的客人一说。从今往后,你我一心,不是吗?今天客人这么多,怎么,为了这个野小子你要和我翻脸?你问问,你家苍大伯愿意不愿意我的婚礼上出现这么一个废物?”

提到苍定远,苍颜眼中顿时露出悲悯之色,身子不禁一晃,身旁的阿雅赶紧将她家xiao jie扶住了!

我马上明白了,所谓需要冲喜的人,看来就是苍颜的父亲苍定远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知道翟小天是在故意羞辱我,可是不不能让他当着众人欺负苍颜,我恨不得一拳将这孙子的鼻梁骨打断!

可牛奋却拉了我一把,面露一笑,朝翟硕和万立川拱手道:“翟当家、万当家,这事怪我了,其实卜爷是我的客人,我别无他意,带他来其实是给苍老庄主攘疾来了,不知怎么就让翟少爷动了怒,是不是我品尚楼哪里做错了?”

翟小天咬牙切齿道:“牛奋,你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动怒?你特么的在和我装什么傻?他和苍颜是怎么回事用我和你说吗?”

牛奋瞪大眼一脸无辜道:“那还真要请教翟少爷,卜爷和苍xiao jie他俩怎么了?我不知道啊!”

“你……”翟小天才明白过来,牛奋这是往阴沟里带他呢!

翟硕何等老奸巨猾,眼见自己的傻儿子出丑,众人开始议论纷纷,马上大喝一声:“小天不得无礼,来者是客,何况还是位给大哥看病的大夫,呵呵,虽然看上去还是个黄嘴小儿,可说不准就有些奇门偏方呢?就算是故弄玄虚的骗子,我绺客帮会又不是管不起这顿饭!良辰吉时,赶紧行礼给你苍伯伯冲喜才是!”

不得不说,还是老龟咬人更疼,这老王八每句话都像把bi shou往我身上捅!

“行订婚礼……”高台上的礼仪高呼一声!

苍颜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挤出一丝带着愁绪的笑意,便被一众人拥上了台!

翟小天冷笑一声,伏身过来低声道:“小子,咱们没完,不过有你的观礼,我倒是觉得ci ji多了!”

翟小天转身上了台,一把握住了苍颜的腰,故意朝我挤眉弄眼笑了笑!

我去你妈的,shǎ bi才会留在这,我转身就走!

牛奋却死命拉住我,小声道:“卜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别急……”

牛奋话音未落,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山庄内外惊叫连连,外面无数引了火的纸钱卷上了天,火苗摇曳,黑灰漫舞,庄园的红灯笼同时熄灭了,顿时整个庄园晦暗了不少……

我的六指莫名地痒了几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第一百八十七章 医道(鸣谢RIP@HKG的守护)

《茅山术志》有云,路驿祭奠纸灰飞天,阳灯熄灭阴风扑面,这是阴煞笼罩的特征,显然,这山庄里今天要不太平!

“干什么吃的!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快点把灯全给我点起来!”万立川一顿臭骂,指挥着绺客帮会的工作人员赶紧补救!

翟硕在台上皱了皱眉,一摆手,一个身穿旧式黄布衣衫的老太婆赶紧凑了过去!

这老太婆头上的发髻别了一根红筷子,还插了一根染了血的鸡毛,手里握着三根桃木枝条,一看就是个老神婆!

翟硕和老太婆耳语了几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忽然走到台中央,朝台下的万立川大喊道:“老三,不用张罗了,没有灯不是更有氛围?良辰吉时不能错过,马上典礼!”

本来有些骚动的人,被翟硕这一嗓子都给镇定下来,大家都开始朝着主席台鼓起掌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半月消失了,黑色的流云好像波涛汹涌的恶浪,在天空中滚滚压了过来!

“牛奋,不妙啊,黑云盖月,这是要夜行鬼魅!”

我吸了一口冷气,转头和牛奋说道!没想到牛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倒是老马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我的身边!

“老马?”

老马轻轻一笑,然后一边看着礼仪台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和我说道:“罗少爷,订婚仪式烧纸,当为冲喜。可是,正所谓三更行鬼,四更行差,此时尚未到四更天,外面烧的如果不是冥纸,而是金纸会怎么样?”

我一愣,一时没明白过来老马什么意思!

三更行鬼四更行差这话没错啊?既然是冲喜,行鬼时烧纸钱避祸,行差时烧金纸这也没错啊。

按照阴阳术的老规矩,冥纸烧给鬼,金纸烧给神,因为阴差好歹也是神,烧金纸是一种敬意!

可老马为什为问我,现在烧金纸会怎么样?

行鬼时烧金纸,不仅不能打发走小鬼,还能招来阴差呗!

一想到这里,我忽然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难道老马的意思是说,这些人在外面现在烧的是不是冥纸而是金纸?那岂不是会招来阴差将苍定远的老命拿走?

我的天啊,如此一来这就不是冲喜了,而是杀人啊!

“罗少爷,我家少爷给你打点去了,你可要抓住机会啊!”老马又轻声说了一句,挤进人群回到了李铁嘴送礼的队伍去了!

老马来去无踪,我其实还想和他聊聊的,为什么他要给李铁嘴去做爪牙呢?

我四下看了看,此时牛奋正和万立川说着什么,万立川的眼睛瞪大如牛,显然是听到了什么惊愕的说法,带着他那肌"rou bang"的儿子和几个人匆匆出门去了!

我不知道牛奋到底有何打算,也不知道老马口中的打点是什么意思,只能静心等待!

苍家和翟家都是大家主,绺客帮会在传统行会里又颇有地位,加上今天来的人员众多,所以,订婚仪式还是燕东地区的传统模式。

本来仪式众多,不过经过翟硕一番耳语,主持人直接将仪式过度到了许婚契约。

就当两个搀扶婆给苍颜和翟小天递上红喜笔的时候,忽然有人从旁边的别墅里冲了出来,便跑边朝台上高喊:“不好了,xiao jie、二爷,帮主他要不行了……”

这一嗓子,就像是一声霹雷在人群里炸响,绺客帮会所有的人都乱了!

苍颜一听,浑身一颤,马上就要下台!

可翟小天去拉住苍颜道:“苍伯父身体一向如此,不用担心,咱们马上完成这婚契礼在过去看他老人家!”

苍颜狠狠瞪了翟小天一眼道:“那是我的父亲!放开你的手!”

翟硕拉着脸,显然有些气愤,瞪了那神婆一眼,开口道:“既然大哥病况加急,咱们还是先过去看看为好!”

一众人赶紧急冲冲朝着苍家的别墅去了,牛奋也跑了过来,拉上我低声道:“此时还不赶紧赶过去,你傻愣着什么?”

虽说我和奶奶学了些本事,也在方静斋和馗的身上得到了些术法,可是我和苍定远从未谋面,我并不知道他的病症,所以牛奋拉着我跑的时候我的心里七上八下!

临到门口的时候,老马带着的李青山的人也挤了过来,这就给我和牛奋创造了条件,远远地将其他人抛在了后面!

牛奋带着我一路奔到了苍定远的卧室,我本以为苍定远是个垂暮老人,没想到却只有五十多岁,而且仪表堂堂,从相貌来看,绝非短命之人!

只不过,此时苍定远面色惨白,已经没了半点气息,完全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模样!

“卜爷,别看了,快瞧瞧!”牛奋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将苍定远的手腕拉了过来,静心一听,气脉浮数之极,至数不清,忽而在筋肉间连连数急,三wu bu调,就好像雨后屋檐,良久一滴雨水,这是无神无根无胃之脉,也就是说,按理讲,这人必死无疑了!

不过,从触摸来说,一个濒死的人,身体应该开始失温了,可是苍定远却手腕滚烫,犹如一股野火在皮肤上乱窜!

我忽然有种大胆的猜测,苍定远的病危并不是什么疾病,而是这人十余年前就练气冲顶,气脉严重受损了!说的武侠一点,就是这人练气的时候外力攫取过多,走火入魔了!此后长时间得不到养气归元,造成五脏皆亏!

我终于明白苍颜为什么到处搜罗华月珠了。古经有云,精怪内丹,为月华之精,有慰元健体之效。苍颜实在给苍定远寻找救命的东西!

既然需要的是华月珠,我忽然灵机一动,成败在此一举吧!

我摸出军工刀,咬牙在六指上深深划了一刀,直到露骨,将贴骨血一点点挤进了苍定远的口中!

血水犹如枯泉,越来越少,直到整个手指干瘪苍白,我才赶紧收了回来!

此时绺客帮会的一众人已经挤了进来,苍颜扑到苍定远身前嚎啕大哭!

我见苍定远耳后泛红,人中青色退去,就知道了,人暂时死不了了!

不过,虽然元气暂时稳定了,可是此时眼看四更天了,要面临的还有阴差索命的问题……

“姓罗的,谁他妈让你进来的!”翟小天挤进人群,揪住我的衣领大声怒吼道!

我不屑地将他的手打开,冷笑道:“我自己有手有脚,难道还用别人让吗?”

牛奋拦在中间道:“翟少爷,卜爷是我的客人,都是想尽点力,你何必呢……”

“牛奋,你特么少充和事佬,这是我们绺客的家事!我卖你个面子,今天不做了他,马上让他滚出这个房间!”

苍颜气得浑身颤抖,指着翟小天吼道:“翟小天,这是我家,罗卜是我的朋友,也是牛掌柜请来的医生,闭上你的嘴巴!”

“呵呵,还护着他?你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了,我说了算!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不就是医生神汉吗?我绺客帮会自己有,‘赛华佗’、‘小仲景’呢?还有道婆,都给我滚上来,快给我老泰山诊治一下!”

翟小天话音一落,两个白须老者和刚才的那个神婆都挤了进来,围着苍定远开始诊治!

几个绺客帮会的人上来要拉我,我冷笑一声道:“不用推,我这就出去,不过,苍老先生会在十五分钟之后突然醒来,即刻还会晕过去,那是他最后的救治时间,你们都不行,必须我来,到时候翟小天我要你客客气气说三声罗先生对不起,在给老子敬上一杯酒!”

说完头转身出了卧室……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打脸(鸣谢百魅生昨天的解封)

苍定远的病灶已经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治愈的了,但是我心里有数,他的情况总比碧瑶强得多,凭着这几口六指血,将他的命暂时保住不成问题。

我坐在客厅里,悠闲地磕着瓜子。虽然我不在卧室,但是里面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翟硕正吆喝那两个胡子一大把的郎中给苍定远看病呢!

“赛华佗,说来你也是咱们绺客帮会的老朋友了,当年我下川西被毒物咬成重伤,都是你出手救得,今天我大哥的事,可都交给你了!要是能将我大哥就过来,我绺客帮会上下都感激不尽。”

那干巴老头倒是还有些谦虚,小声道:“医者仁心,小老儿一定竭尽全力。”

不过,以我来看,这两个人恐怕都难堪当大任。

自古以来,中医有七大派系。即:伤寒派、千金派、局方派、温补派、攻邪派、温病派、汇通派。

刚才我曾经注视过这两个老头,这个叫做赛华佗的手上戴着一串白骨珠子,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驼骨串。传说攻邪派祖师金代名医张子和曾经用驼骨救治过完颜亮,从此一派发扬光大。此派的医者,一般都擅长治疗各种邪症,所以曾经帮助翟硕解毒这应该不是编造的!不过,攻邪派不注重内经,道门较偏,所以我怀疑这老头连苍定远是什么问题都看不出来。

稍臾片刻,果然,老头毫无底气地开口道:“回翟二爷,苍当家这是邪气入骨,恐怕没有救治法子了。”

“废物!”翟硕怒喝一声,大叫道:“小仲景,你来!你可是咱们燕东最有名的中医了。”

所谓“小仲景”,自然是取自汉代名医张仲景之意,并不是他年岁小,意思是比张仲景略差而已的意思!不用说,这老头就是伤寒派的了。

张仲景是一代神医咱们自然不用多说,他有两个千古奇方大家都知道,一个是六味地黄丸,一个是金匮肾气丸,两千多年来为广大男同胞送出了福音,让无数男同志在冲锋的路上硬了起来!

不过,伤寒派注重药剂和理论,过于受条条框框束缚,治些头疼脑热的小病还行,一碰见棘手的恶疾就无处下手了。

果不其然,等了好一会,这个小仲景开口道:“翟二爷,我倒是有个还魂的方子,吃了或许能让苍当家多挺几日,不过,苍当家现在不能开口吞咽,恐怕无法吞食……”

“那你还说个屁!”翟硕咆哮一声,怒吼道:“都是废物,都是废物!道婆子,你说,阴阳术上还有什么法子?”

那神婆战战兢兢道:“回二爷,我该做的都做了,这冲喜没冲完,恐怕来不及了……”

我心道,去你妈的吧,冲喜,要是冲喜管用,娶了四万个媳妇的后赵皇帝石虎岂不是可以活四万岁?

不过,气愤之余,最令我心疼的是苍颜幽咽的哭声!她的这种情绪我感同身受,一个最重要的亲人即将离世,就像是忽然天黑下来迷路的孩子。

“晓颜啊,别难过了,这不是还有翟叔叔和小天呢吗?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况且生老病死都是自然现象,你爸爸也不愿意看你这么难过不是?”翟硕语重心长地对苍颜安慰道!

谁都知道,这种话其实就是说给活人听得,谁能体会到父亲离世女儿心中的痛苦啊?

众人正唏嘘之时,忽然听到一声沉重的咳嗽声!

苍颜惊喜地叫道:“爸爸,你醒了?”

我心中一紧,看了看时间,果然已经是四更天了,这是勾魂要开始了!换句话说,苍定远危在旦夕,这是回光返照了!

“晓……晓颜!”苍定远声音嘶哑,有些癫狂,大声吼道:“我看到你妈妈了,你妈妈在召唤我走呢……晓颜,你看见?妈妈在朝我笑呢!”

众人默不作声,谁都明白,油尽灯枯,苍定远这个燕东的老炮这就是最后的一缕残阳了。

苍颜哭的撕心裂肺,心疼得我恨不得马上冲进去。

可是我知道,这时候进去,我的话也不一定有人听得见去。要不灭一灭翟家的气势,恐怕没人瞧得起我这个毛头小子。

“啊……”忽然,苍定远一声哀嚎,又昏过去了。

此时外面一阵喧闹,万立川领着自己的人进来了,他们还拎着几个在外面身穿孝服烧纸的人。

万立川脸色铁青,气势汹汹,一进门就大声吼道:“道婆子呢?把那老神婆给我揪过来!”

翟硕有些不高兴,大声喝道:“老三,你瞎吼什么?大哥都这样了,你不在这守着,刚才跑哪去了?”

万立川冷哼一声,怒道:“二哥,这道婆子是你找来的人吧?”

翟硕一愣,马上道:“是我找的,怎么了?”

万立川回身将两个烧纸钱的人揪到面前,抬手就是几个大嘴巴子,怒喝道:“老子问你们,刚才冲喜时你们烧的是什么纸?”

那两人瑟瑟答道:“是……是金纸!”

万立川又问道:“是谁让你们烧金纸的?”

两人战战兢兢看了看,一看万立川拔出了刀,马上答道:“是道婆子让烧的金纸!”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因为谁都明白,三更行鬼,烧的应该是冥纸,四更行差,才烧金纸。若是三更烧金纸,这就是阴阴差前来呢,这是故意害人呢!

翟硕脸色晦暗,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半晌,这老匹夫才吐出两个字:“当真?”

万立川冷哼一声:“那还有假?怎么?你觉得我会嫁祸这个老婆子?”

翟硕爆喝一声:“道婆子,当真如此?”

那道婆子早就吓得软成了一滩泥,堆在地上屎尿一起出了。

“翟……翟二爷,我……我是你的人啊,我错了,你……”

明白一点事的人都看的出,翟硕表面上假装很在意苍定远的生死,背地里恨不得苍定远马上死了!一个小小的道婆子肯定敢如此悖逆,所以,她得到的指令一定是翟硕安排的!

“老东西,去死吧!”翟硕不等道婆子说完,飞起一脚,直接将贼老太踢出了卧室,落在了我面前。老太婆一口气没倒过来,过去了。马上跑过来两个绺子,将人抬下去了,估摸着随便找个荒郊野地埋了。

万立川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从牛奋那得到的消息,并不是主张什么正义来了,而是打击翟硕的气焰来了。

此刻见到翟硕灰头土脸,有些洋洋得意,大声道:“堂堂绺客帮会,十八分会,拥众上万,难道就没有一个能治病的人?”

翟硕冷声道:“我能找到的两个神医都在这了,三弟要是有本事,你另请别人?”

“二哥,你这话……”万立川不过想唱歌高调,没想到翟硕当众怼他,自然有些气愤!

此时一直没吭声的牛奋站了出来道:“按理来说,这是你们绺客家事,不过我和苍老先生私交甚笃,我觉得有必要说一句!我兄弟卜爷刚才说过,人一定会醒过来一次,怎么样?被说中了吧?那两位老先生都说没救了,可我兄弟说了他能救吗,为什么就不试试呢?”

万立川正要找自己登高的台阶,一听此言,马上道:“这位卜爷在哪呢?有请啊,这时候了还犹豫什么?”

人群一下子沉默下来,有人低声道:“刚才那小先生被翟少爷赶了出去,人家说了,要是被请回来,必须翟少爷亲自去请……”

“那就去啊!”万立川看着翟小天道:“怎么,为了你苍伯父,难道这点面子拉不下来?”

翟小天咂舌道:“万三叔,你让我出去求他?他可说了,让我给他鞠躬敬酒!我不去!我打死也不去!”

我心道,你不来?你不来行吗?老子今天这脸打定你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香火灭了

万立川在一众下属面前折了翟硕的锐气,气势正盛,听到翟小川的话,不禁冷哼一声:“小川,这是任性的时候吗?一面是你的面子,一面是你苍伯父的性命,你觉得你不该去了?”

“可是……可是你就知道他能救得了苍伯父?我就不信赛华佗和小仲景都不行,他一个装神弄鬼的小东西却有这个实力!”翟小天无法无天惯了,自然不会轻易认输!

万立川不依不饶大声道:“小天,你得明白一个道理,这时候千钧一发,但凡有个机会,哪怕明知道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机会,你也得去做。你别忘了,你虽然是翟家少爷,可是你也是我绺客帮会的一员,不要说让你去道个歉,就算是让你以命换命你也得换!二哥,我说的对吗?”

万立川说完,将目光投向了翟硕,咄咄逼人!

刚才那道婆子害人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帮派里本来就对翟家议论纷纷,怀疑道婆子收他指使,此时万立川将矛头直指翟家,翟硕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他明白,此刻要是再纵容翟小天的骄横无礼,恐怕就真落实了自己有意加害帮派老大的嫌疑!

稍一犹豫,翟硕已经拿捏出轻重缓急,扭头对翟小天道:“小天,听你万三叔的话,去,给那位小先生道个歉!”

翟小天觉得被驳了面子,大叫一声:“爸……”

没成想,翟硕突然暴怒,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怒吼道:“老子让你去你就去,难不成因为你的面子,误了你苍伯父的性命不成?”

这一巴掌打的响亮,我在客厅里听的无比痛快,不由地使劲咂了一口茶。

人群一阵骚动,有嘁嘁喳喳笑话翟小天活该的,也有称赞翟硕大局为重的,更多的人则是在称赞万立川的耿直的,这让万立川颇为得意!

翟小天从出生就没这么丢人过,可是他知道自己父亲的处境,也只能捂着脸将愤恨压下去,众目睽睽之下来到客厅!

“姓罗的,对不起了,可以了吧?”翟小天走到我面前,脸色比茄子还难看,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我脸不抬,眼不睁地说道!

“罗卜,你特么别得寸进尺!”

我放下茶杯一笑道:“不,我是得尺进丈!翟少爷,记得我出屋的时候怎么说的吗?”

翟小天脸涨的如同猴屁股,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半晌终于开口道:“罗先生,对不起;罗先生,对不起;罗先生,我对不起了!这下总可以了吧?不过话放在这了,人你要是救不活,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我动也不动,似笑非笑道:“翟少爷,先别说狠话,我说的可还有一杯酒呢?你还没敬我呢啊?”

“来人,倒酒!”翟小天俨然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两个侍者马上拿着酒瓶酒杯上来了,小心翼翼递给翟小天!

翟小天接过酒,倒了满满一杯,双手捧到我面前,哼声道:“罗先生,再次向你道歉,我给你敬酒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嘁嘁喳喳,还有些不开眼的外来的帮派成全,拿出了手机,啪啪啪就是一阵拍!

翟小天的脸一会青一会紫一会红一会白,我知道,他恨不得杀我一千遍!

“不客气,以后还多仰仗翟少爷呐!”

我笑着伸出手,假意轻握在酒杯上,翟小天松手的瞬间我也松了手,酒杯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酒水溅了他一裤子!

“你……”翟小天猛地扬起了拳头!

我淡淡一笑道:“呀,不好意思,没拿住。不过这杯算我的,翟少爷的心意我领了!”

此时时钟突然敲响,我抬头一看,正好凌晨一点,四更天来了!

不能再玩下去了,否则要耽误大事了!

我一把推开翟小天,大喝一声:“报一下苍老先生生辰和生肖!”

苍颜看着我赶紧答道:“属虎,壬寅年甲辰月己亥日!”

正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则死,狼生暗刺窥之则杀”,万物相生相克,尤其是这种需要气场的时候最为重要!

我稍一盘算,大声道:“属相为猴、蛇、龙、鼠,出生月份为九,日子带三的一并都马上退出去,至少要距这别墅三百米元以上!同时给我准备香火,黄表和桃木枝,马上!”

毕竟我是个外人,虽然我说的很急迫,可是说完没有一个人动!

苍颜看了看这些人,还没开口,一旁的阿雅啪的一声将一把圈椅踢了个粉碎,怒喝一声道:“你们都聋了吗?赶紧按照罗先生说的话做!”

一时间,人影凌乱,屋子里几乎退出去了一大半!

翟硕冷笑一声:“小伙子,你这是要驱邪啊,还是开药啊,你可千万别装神弄鬼一番,最后不了了之,刚才那神婆子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我点点头,笑道:“放心翟二当家,我罗卜就算救不活人,也不会害人,那种三更天烧金纸的下作勾当我干不出来!”

翟硕明显气了够呛,可攥了攥拳头,最终又将火气咽了回去!

“闲杂人等都退出卧室等待!”我接过侍随递过来的香火开始布坛!

一众人都退到了客厅,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苍颜、翟硕、万立川、翟小天!

牛奋朝我眨了眨眼,也要出去。我叫住他道:“牛掌柜面相天庭额宽,地阁丰圆,枕骨"shuang feng",耳轮正荣乃是长寿福相,你留下来帮我操持法事!”

牛奋一咧嘴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香火烧起,贡品摆上!

用不了一刻钟,阴差就会前来拿人!所以,当务之急是混淆视听,阵魂压魄!

“牛奋,给我在苍老先生头上取八根头发!”

“好嘞!”牛奋手脚麻利,将头发递了过来!

我快速用黄表纸折出八个小纸人,每个纸人包上一根头发,朝门外道:“来八个人,揣着这小纸人出门朝八个方向跑,不出三里不要停下来!没有召唤,谁也别回来!”

有了阿雅在旁边盯着,马上组织了八个人上来拿着纸人出了门!

剩下的就好办了,苍颜坐在苍定远的身边,轻声喊着“爸爸,爸爸……”,用来喝住魂魄!

牛奋则手持桃木枝,不断地抽打房间的门窗和角落,用来驱赶邪祟!

我站在香案前,口念《替身咒》,只要能坚持过这个时辰,一切就好办了!

“開你左耳聽陰俯,開你右耳聽陽間;你和苍家莊莫姓,同時同日同月同年生……要刑刑大山,要克克大海,無刑無克擔煞急走,神兵火急如律令。”

时间一分一秒慢若蜗牛,有几次风声隆隆,门窗晃动,阴气开始在升腾,可是终究还是来了又走!

我一边庆幸,一边冒着冷汗。毕竟丑时结束前的一刻钟才是关键。阴差拿不到人,回到地府是要受惩罚的,所以到了最后它们一定会拼命!

“卜爷,马上就两点四十五了!”牛奋紧张地说道!

我咽了咽喉咙,低声道:“无妨,手里的桃枝不要停!”

正说着,忽然砰的一声,屋顶上好像落了一块石头,屋里的灯滋滋闪烁了几下一下子熄灭了!

瞬间,整个别墅陷入了黑暗,外面的人惊叫不已!

“都特么安静点!”这伙人扰的我心烦意乱,忍不住怒吼一声,等我再低头忽然发现,眼前的三竖香竟然全都灭了!

第一百九十章 妙手回春(为RIP@HKG的守护加更)

香头断,气场乱,这可不是好的征兆!

可是,按理来说,我刚才的所有步骤并没问题啊,莫非是有人从中作梗?

“屋里的人是不是属猴的?”我冷声抬头问道!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万立川忽然吸了一口气,指着翟小天对翟硕道:“不对啊,二哥,我怎么记着你家小天是壬申年出生,水命属猴呢?”

翟硕轻咳了一声,嘀咕道:“好像是!小天,你是属猴着吧?”

我都特么要气炸了,自己儿子属相你不知道吗?装什么啊!正所谓虎猴相冲,寅申不合,这个道理难道你堂堂绺客帮会二当家不知道吗?

翟小天小声嘀咕道:“我是属猴不假,我就是想看看这神棍是怎么骗人的,我等着把他千刀万剐呢……”

“滚!”我抬手指着翟小天的鼻子骂道:“人命关天,你当成儿戏,你以为自己真是皇太子呢?赶紧给特么老子滚出去!”

翟小tiān nu不可遏,扬手指着我骂道:“姓罗的,你骂谁呢?你再骂一句?”

苍颜和万立川都气愤不已,死死盯着翟硕的老脸!

翟硕喘着粗气,两眼闪出凶戾的光芒,就像忿怒豹子注视着翟小天。

翟小天有点胆怯,可是仍旧不想出去,低声道:“爸,他侮辱我就是侮辱你,侮辱你就是侮辱绺客帮……”

这孙子一个说的没完没了,翟硕突然横抽一个打耳光,暴怒骂道:“不成器的东西,还没把我的老脸丢够吗?赶我滚出去!”

这一会的功夫,一个嘴巴一个耳光,翟小天瞬间半个脸肿成了包子,捂着脸一声不吭退了出去!

不是我幸灾乐祸,实在是这小子平日里嚣张跋扈太败人品了!

万立川马上又伤口撒盐道:“二哥,这个小天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轻重不分,缓急不分,我觉得你有机会应该好好管教一番了!”

如果脸能落在地上,我估摸着翟硕这老家伙的脸上已经长草了!

“罗师傅,犬子不懂事,已经赶出去了,您看看怎么补救一下?”翟硕讪讪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没吭声!打了三遍火机,才重击着火,重新将香火点了起来。

我刚要重新诵读《替身咒》,一抬头发现,两个黑乎乎的影子正站在苍定远的床头!

两个影子似曾相识,当初第一次跟着方静斋渡鬼送走杨老太的时候我曾经见过,毫无疑问,这是鬼差已经到了!

妈的,该死的翟小川耽误我的大事!

鬼差和一般的孤魂野鬼不一样,鬼差是神魂鬼身,来去无踪,所以即便是这几位都有些道行,可是他们也看不见!

我赶忙低声喝道:“你们都赶紧低头闭眼,屏住呼吸,谁也别动。”

鉴于刚才的经历,强如翟硕万立川也不敢不从,我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没了动静!

眼看那两个黑影弯腰去捉苍定远,我急中生智,一把夺过牛奋手中的桃木枝,装作毫不知情一般,在苍定远的胸前扫来扫去!

两个黑影急忙站起身,躲到了一边,呼呼吐着阴气凶巴巴地看着我!

我心里也害怕,馗说过,再不济的鬼差,打我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我只能强忍着惊惧,仍旧装作毫不知情!

反反复复几次,只要他们靠过来,我就抽桃木枝,时间熬得只有几分钟了,他们终于感觉出来了我是故意的!

两个家伙对视一眼,手一伸,各自凭空多出一根锁链来!

这次两个阴差彻底不干了,不管不管,抡着链子就过来了!

我也不能总装傻了,不能人没救成,却把自己搭进去,挨上一锁链,恐怕我的小命也就没了!

见我躲到了一旁,两个黑影人露出一丝奸笑,将链子往苍定远身上一套,拉着就走!

不过,任凭两个鬼差拉扯,苍定远三魂不动!两个家伙心生奇怪,回头一瞧才发现,苍定远的额头上,被我早就压了一阵定魂符!

这次可算是惹恼了两个鬼差,两个鬼影朝我张牙舞爪,二人一合掌,蹭的一下,苍定远额头的定魂符竟然冒出了火光!

我惊慌失措,赶紧一把将火苗打到了地上!再回头,两个鬼差正朝我得意的阴笑着!

到了这功夫,我已经是黔驴技穷的,能用的招式都用了!

要是人还好糊弄,不行就请吃顿烧烤,一顿不行吃两顿,可是人家丫的是鬼,我总不能请人家趴到烤炉上吸气儿去吧?

“苍定远,走啦……”一声鬼魅的声音飘来,恍若来自遥远的地狱。

我不禁全身打了一个冷颤,熬了半宿,就在这一刻,总不能前功尽弃吧?大不了老子为苍颜拼了!

眼看着一道魂影从苍定远的头上缓缓升了起来,我赶忙做了一个安魂指的手印,朝着苍定远的眉心按了下去。

苍定远的魂算是镇下来了,可是我忽然感觉自己脖颈一凉,两双毛手死死卡住了我的喉咙。

“无名小道,也敢阻挡本爷爷抓人,真是作死!”两个鬼差愤恨至极,这是要把我当场诛杀的架势。

呼吸滞塞,一阵阵眩晕,我也想明白了,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大不了和你们干了。

我强忍着痛楚,默念一声口诀,嚓的一声,金光飞出,七把鬼医刀都飞了出来。

两个鬼差一愣,竟将我推了出来。

两个家伙看着鬼医刀有些惊愕,嘀咕道:“你是鬼医?”

我一见有门,这两家伙竟然认识鬼医刀,说不准会卖馗一个面子,赶紧忙不迭地点点头。

两个鬼影竟然也不多数,相互看了一眼,转身飞升离去了!

我的天,原来鬼医刀还有这种能耐,要知如此,我还在这和鼓捣了这么多法子干嘛?早点鬼医刀一亮相,省时又省力。

“都睁眼吧,人暂时没事了!”我欣喜地叫道。

众人欢呼地睁开眼,一看床上的苍定远并没醒来,不禁顿时变了脸色。万立川冷声道:“小子,你什么意思?我大哥没救过来?我看你是……”

苍颜朝万立川摇了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能被相信,这是世界上最让人欣慰的事情!我微微一笑,摸出金银玉石各式灸针,脑海里全是碧瑶楠木棺中《鬼门十三针》针法。

鬼门十三针主通心经,心主神志,心乱则神志不清。经中督脉镇静安神,胆经醒脑,可逐梦魇还阳。

整个经脉穴位图就像在我脑海里不断旋转着,我平心静气稍臾,开始一一行针!

针走人中三分之一处,斜刺从下向上刺入三分;针走少商手拇指未节外侧,距甲十分之一寸,直刺半分;……

针走大陵腕掌横纹的中点处,直刺三分。

针走颊车面颊嚼肌隆起处,挑刺三出三入……

当我手下落下第七针的时候,床上的苍定远忽然睁开了眼睛,猛地抬起手来,一把抓住苍颜的手道:“孩子,你怎么哭了?”

一瞬间,所有人露出了笑脸,唯有苍颜再次泣不成声。门外所有人闻声都涌了上来,齐声喝道:“绺客帮会感念罗先生救命之恩……”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就亲了(应猫兄请求,加更一章)

没有人会没有一点虚荣心,就连药王孙思邈这种神医级别的老前辈,写完《备急千金要方》还拍着胸脯说了句“大医精诚”呢!

此时,绺客帮会上百之众,齐刷刷朝我这么一拜,我要是说自己没半点飘飘然那绝对是瞎话!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比如说翟家父子,翟硕虽然表情为喜,可是眼神里分明透着尴尬;至于翟小天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如丧考妣!

苍定远朝苍颜招了招手,示意将他扶起来。

还不错,看来我的血果然是个好东西,老头气色恢复的非常不错。这事不能让战狼剧组知道,要知道那些非洲叛军为了一个小女孩的免疫血清都能发动战争,要是知道我的存在,还不把我捉去血液榨取干净?

“救我的是哪位神医?”苍定远扫视了整个房间!

苍颜努了努嘴,将目光指向了我,小声道:“爸爸,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个大傻子吗?就是被我带着狐狸面具吓得狼嚎鬼叫的那个,就是他!”

我一听都傻了,这丫头是不是二啊,你就不能和你爹说点我表现好的事吗?比如说……

我想了想,好像我和苍颜在一起的时候我还真么干过什么光彩事。一向有事都是她冲锋在前,更是两次救我于水火。要说在我英明领导下取得过成绩的事,也就是那次在洗脚城里寻找阎宇森下落的时候我“辉煌”过一次,可惜难登大雅之堂……

苍定远慈祥一笑,拍了拍苍颜的肩膀道:“还不是你古灵精怪吓到人家了!”说罢,将目光对准我,上下微微打量了一下和善道:“像,果真像!”

我心道,这老头未来说不准就是我老泰山呢,我总要表现好一点!

于是赶紧恭恭敬敬问道:“苍老先生,你说像什么?”

苍定远哈哈一笑道:“自然是和你爸爸像啊!”

我一愣,忙问道:“您认识我父亲?”

苍定远目光迷离起来,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回忆里,半晌才砸舌道:“那大概是三十多前了,那时候我二十多岁正当年,我们一众绺客曾经借宿你家,你爸爸比我小七八岁,正在上高中,如今想想看,你们父子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苍定远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奶奶去世前最后的话就是说,若是我遇到为难着窄的事,可以来找苍定远,她们有一面之缘,苍定远一定会帮我,莫非交情就是这时候结的?

苍定远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奶奶是个好人啊,不夸张的说,要不是她老人家,三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可惜了,后来一直未见,竟然没能再拜会她老人家!”

说起奶奶的离世,我也感慨万分,一时气氛有些凝滞。我又想起了上次在紫云观因为华月珠一事赶走苍颜的情景。显然沐遥也想到了,抬头看了看我,我们两人相互撇了撇嘴!

见我们说的热火朝天,一旁晾着的翟硕凑上来道:“大哥,你气色真的比原来好多了!看来冲喜还是有作用了!”

嗯?

我一听顿时后脚跟都气出痔疮了,怎么个意思?一眨眼的功夫,老子白忙活了,功劳竟然是冲喜的了?

此时,万立川的态度也立刻发生了转变,原来和翟硕对立的状态马上又变成了在苍定远和翟硕之间摇摆,听闻翟硕重提冲喜,他竟然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呀,对呀,毕竟是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瑰宝,早在春秋时期就有冲喜习俗了,当然,大哥吉人天相也是主要原因!”

好嘛,我算明白什么是lǎo jiāng湖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打算,看来这绺客帮会也并非传说中的铁板一块。

苍定远皱了皱眉,问道:“冲喜?何来冲喜?”

翟硕马上道:“就是小天和晓颜的订婚礼啊?来,小天,还不给你老泰山磕头!”

翟小天红着半个抽肿猴屁股脸赶忙进来,开口就要改称呼了!

我看的气得直冒烟,我敢打赌,要是此刻在我脑门上划一根火柴帽,我非自燃不可!

苍颜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苍定远也没有半点喜色。好在关键时刻,万立川这根搅屎棍子又站了出来,别看此人是个肌"rou bang"子,但是心思一点不少,他已经在苍家父女的脸上看到了冷淡的态度,于是马上道:“当然了,仪式最终也没举行完!大哥现在不是康复了嘛,改日在举行正式大典岂不更好?”

“那怎么行!”翟硕急了,马上反驳道:“老三,你可越来越不着调了。两个孩子的事,早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咱们大人就说定了的。再说了,咱们帮内礼仪是小,今天可还来了这么多客人呢!要是把订婚当儿戏,不怕外人笑话?”

“嗨,这不算事!我们都是苍老帮主的朋友,岂会在意这些!”牛奋站了出来,笑容可掬道:“苍xiao jie、翟少爷都是晚辈,订婚又不是大婚,也是小事,最主要的还是咱们的苍老英雄九死一生,这更值得祝贺!”

说到这,牛奋拼了命的朝我眨眼,就差没把他那小眼珠子眨出来了!

我也知道,话说到这时候了,我要是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能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了!

一咬牙,我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大声道:“苍老先生,按辈分,我该给您叫声伯父。今天当着伯父您的面,我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你的宝贝闺女晓颜了。这么久以来,我总觉得他是富家千金,我是穷小子一枚,我不配和她在一起,不敢向她表白。可是今天我知道了,她在即将失去您的时候,其实和我一样都会无助,甚至更茫然无措,像个迷路的小孩子,特别令人心疼。所以,我要保护她,我要在你手里接过接力棒来保护她,我要让她永远不会再没安全感,让她永远成为一个幸福的人,我希望您能成全我俩!”

话一说完,我立刻就后怕了。我明白,此话一出,假若苍定远一个瞪眼,我就会被乱刀砍死。

“什么?他喜欢xiao jie!”

“就他,也配?”

“怎么不配,人家刚才可是大展身手救了帮主……”

门外众人议论纷纷,越听我心里越没底!

“罗卜,你个王八蛋!”翟小tiān nu骂一声,回手在墙上摘下一把装帧漂亮的古剑,沧锒一声,青剑出鞘!

“住手!”苍定远大喝一声:“小天啊,那把刀可是我的刀,你问问你父亲,他代表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绺客双眼都冒出了凶光,翟硕也有些慌张,赶紧双手将刀夺了过来,小心捧着又放到了剑架上!

“小畜生,你疯了,连绺客剑你也敢动,你长几个脑袋?”

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把剑是绺客权利的象征,难怪一瞬间那些分会的扛把子一个个剑拔弩张!

翟硕还要继续骂翟小天,苍定远却大度地摆摆手道:“老二,算了,年轻人嘛,有些冲劲儿,不是坏事!不过嘛,既然是年轻人,咱们这些老古董就不要拿旧的条条框框来束缚他们对不对?当初虽然你们夫妻和你嫂子我俩有戏谑婚言在先,但是毕竟年代不一样了,两位老姐妹也不在了,咱们还是要让孩子们自己选择不是更好?况且,这位小罗友也不是外人,对我来说,就是再生恩人之后。我看,晓颜最后跟谁,还是两个后生自己争取吧!”

我顿时心中一乐,马上明白了过来!既然要争取,那就要先下手为强,要先下手为强,就要豁出去,要豁出去就得不要脸厚脸皮。所以,这是我的强项啊……

我猛地站起来,走到床边,将瞪大眼不知所措的苍颜直接拉了起来,迎着粉色的小脸蛋啵啵就是两口,然后一搂小蛮腰转身大声道:“我,罗卜,从今往后,这个姑娘归我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争斗(求恶魔果)

我这小半辈子曾经做过许许多多的做完就后悔的事,可唯独今天这事我觉得自己干的漂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感情上的事,用不着矜持,再矜持黄花菜都凉了!

我这一举动惊呆了所有人,甚至包括苍颜。

这个静如秋水动如流云的姑娘在万众瞩目之下迅速烧红了脸颊,咬了咬嘴唇瞪了我一眼就要挣扎出我的臂弯。

“罗卜,你疯了!”苍颜嘤咛道。

想跑?那怎么可能!

我不管不顾,手上加了力道,将盈盈一握的小腰使劲搂住,低声回道:“我是疯了,就是为你疯的,你慈悲一回,帮我治治我的疯病吧!”

苍颜噗嗤一声,莞尔一笑,不再言语。

全场最活跃的就属牛奋了,捂着嘴满地寻着什么东西。

万立川问道:“牛掌柜,你在找什么?莫非丢了什么东西?”

牛奋嘿嘿一笑道:“可不,刚才一不小心把我的下巴惊掉了!”

有喜就有悲,有乐就有怒!

翟小天本来还算帅气的脸瞬间扭曲成了鞋拔子,不,准确点说应该是臭鞋垫子,两眼猩红,嘴巴张的像个河马,抬手指着苍颜怒喝道:“苍颜,你让他亲你?你竟然让这个小杂碎动你!你们从小相识,这么多年来你从不让我动你一根汗毛,可今天你竟然允许一个穷光蛋当众……当众……,我……我杀了你们!”

翟小天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可我知道,怒火的背后其实是绝望,他明白,我们之间的对决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先机,还是苍颜整个人!

这小子嘶吼一声,抡起拳头,迎面砸了过来。

我们之间曾经对打过一次,当时我还是个战五渣,凭着一手针灸的绝活捡了一场胜利!不过,实话实说,那时候我们之间若是你死我活决斗,我必败无疑!

可今日不同往昔了,凭着老乞丐liu qing风给我的拳谱心法,我早就将气脉运用之法烂熟于心!所以,击败翟小天不说轻而易举,但至少也是十拿九稳!

不过,考虑到眼前有数百绺客帮会的骨干,翟小天毕竟是翟硕的公子哥,我总是要替苍颜给她这位“翟二叔”留些面子的!

所以,当翟小天拳风逼近我眼前的时候,我并没以暴制暴,而是以太祖长拳中一招穿云手随意一摆,便将翟小天的气势拂到一边去了!

既然得了便宜,咱们不能再卖乖,否则显得就有点小家子气了!所以,我克制情绪,客气道:“翟少爷,你若心有不甘,咱们可以改日单独切磋,今天苍伯父大病初愈,我看咱们俩还是规矩些为好!”

不过,此时的翟小天已然癫狂了,一见竟然没能击中我,回手从一个绺子身上拔出一把短刀来!

“罗卜,你别特么给我装腔作势,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要是不杀你,我翟小天誓不为人!”

这孙子确实有些力道,短刀闪着寒光在他手中嗡嗡作响,几次都在我脖颈外一寸的地方擦了过去!

连让了七步,可是这小子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翟硕这个老狐狸也默不作声,放任翟小天逞强,在他眼里,觉得自己儿子处于攻势,要一雪前耻呢!

既然如此,我仁至义尽,总不能真被这孙子挑了大筋不是?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爹不是在一旁好好的站着?至于夺妻之说何从而来啊,你们一没拜堂二没成亲,我也是zi you追求和你有毛线关系?”

我冷嘲一声,趁着翟小天用力过猛,刀锋尚未收回之际,迅速一个缠攀手迎了上去,一把摸向他的手肘,扣住他的关节,奋力朝着尺神经就是一拳!所谓的尺神经实际上就是我们常说的麻筋,我这一拳下去,翟小天全臂酥麻,哎呦一声叫了出来,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我本以为这小子可以就此打住,趁着还没丢光脸收手,谁知道他疼的弯腰之际,忽然从自己的小腿要拔出一把bi shou,毫无征兆地朝我下三路猛刺过来!

这次我是真有点生气了,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是江湖规矩,我让了你两次,你却给脸不兜着,还想置我于死地,我还和你客气什么?

我轻轻将苍颜朝后一推,手递手递给苍定远,回身脚尖一点,提起刚才落地的那把短刀,开始和翟小天正面相对!

两人都在气头上,所以也不多说,刀剑无眼,直接开打!

翟小天的bi shou明显材质要好得多,相碰几次,我手里的短刀就已经卷刃无光了!

兵刃不行,气力找补!我开始暗暗发力,脚步越来越快,手里的短刀也速度极快,刀起刀落,风哨声在耳边呜呜作响,几次直逼对方的命门,惊得众人惊叫不已!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我故意一个提刀横档,露出了胸襟。

翟小天嘴角轻扬,抓住时机,探身直chā wo的心窝!我慌忙做势好似不敌,脚下一滑,就要倒地,翟小天果然自信过了头,放弃防守继续威逼!

我轻声一笑,抓住时机,一个旱地拔葱掠过bi shou锋芒,趁势拉住翟小天的手腕,找准关节,使劲的一扯,只听咯嘣一声,翟小天的手便晃晃悠悠垂了下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全脱臼,也就是关节错位,骨筋绷伤,没有个把月,这只手他休想再动。

翟小天再也无力逞强了,哇哇大叫着退到了墙边,哀嚎道:“我的手断了……”

翟硕的脸就像是一块黑锅底,上前拉住翟小天的胳膊,寸劲回抵,又是嘎嘣一声响,算是给错位还原了,可翟小天的手还是瞬间肿成了猪肘子。

老匹夫低骂一声:“丢人,还不滚出去!”

翟小天灰头土脸,冷眼看了我一眼,被几个绺子扶了出去!

让我心中有底的是,苍定远、万立川看完了整个打斗过程,竟然都没阻止,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有这两个老家伙撑场,我谅那些绺客下属也不会那我怎么样!

“大哥,您今日所言,恕翟某实难苟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桩姻缘怎么能儿戏一般说废就废?不过,大哥是帮主,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小天没这个福气,是他没本事!今天也晚了,您早点休息,我先回了!”

翟硕阴沉着脸,不冷不热地说完,拱了拱手就出去了!

苍定远只是笑笑,竟也没挽留!

出够了风头的万立川嘘寒问暖一番,也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众人一见翟硕、万立川一众走了,也纷纷朝苍定远拱手告辞!

我这时才想起来,现场还有个高手在呢——秃头虎江洋。

秃子冷眼看了一晚上的戏,此时和苍定远告别完竟然意味深长朝我笑了笑。倒是老马,又变成了一副不认识我的神色,匆匆带着李铁嘴的人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绺客往事(感谢猫兄和百魅生的解封)

牛奋一脸兴奋,俯身过来,悄声道:“兄弟,今儿干的不错,像个爷们!你就留下来吧,说不准还能来个夜月花朝巫山啥的,我就先走啦!”

“别啊!”我马上急了,这小子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当场交易呢?再说了,我就是想乘着热血澎湃把和苍颜的关系升华一下,这妞她倒是肯啊?还不把我活活打死。

苍定远见我和牛奋嘁嘁喳喳,便笑道:“小牛,你到了我苍家还客气啥?今晚上就在这庄里住下吧,明天咱俩喝点!”

一听这话,牛奋咧嘴道:“也好,苍老先生有话,我牛奋岂能不从啊!既然这样,你们说说话,我先下去下个澡,睡一会!”

牛奋朝我挤眉弄眼几下,被苍家的侍随领下去了!

屋里一下子就剩下苍定远和苍颜我们三个人了,气氛有点微妙!别看刚才在众人面前我生龙活虎,可是单独面对老苍头我还是有点胆怯!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如今我要夺走他的小棉袄让他穿单衣,他会不会扒了我一层皮?

“苍伯父,恕我直言,您这次虽然醒过来了,可是您的身体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恢复的!”我打破屋中的沉默说道!

苍定远淡淡一笑,摆手道:“这个我知道,别人以为我是病,可我自己知道我是怎么回事!这次能醒过来已经是侥幸了,说来我还真要谢谢你!不过,咱们这些事暂且不提!”

我抬起头,看着苍定远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顿时心中一凉!

“罗卜,你知罪吗?”苍定远的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就像是荆棘丛中的一堆火,听这口气分明像是皇帝要杀大臣。

苍颜愣了,忙摇着苍定远的胳膊道:“爸,您……”

苍定远大声道:“晓颜,你别说话!”

苍颜毫无办法,担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咽了咽唾沫,厚着脸皮道:“伯父,恕我愚钝,我还真不知道我有什么罪!”

“呵呵,是嘛!”苍定远大喝一声:“我苍家在燕东何等门面,晓颜不说是大家闺秀,好歹也是一族之碧,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轻薄于她,你置苍颜尊荣于何地,置我苍家脸面于何地?特别是恃强逞凶,竟然还当着我和翟硕的面和小天打斗,难道你不知道将来小天是要接手绺客帮会的吗?你简直没把我们绺客放在眼里!”

不得不说,老炮虽老,但是气势仍在,声音洪如猛虎,几句话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苍颜脸色顿时变了,两眼水汪汪地看着我,我心里那个高兴啊,看来这妞是心里有我啊,为我担心呢!

既然有了苍颜的认可,别人的话对我来说都不过是毛毛雨,我不在乎!

我正色答道:“伯父,恕我今天无礼了。不过,爱与不爱是苍颜的个人问题,与绺客帮会的颜面无关。你说我轻薄于她,我却觉得那是我的英雄之举,我就是要让别人知难而退!至于翟小天,他更是咎由自取,我已经一再忍让了,奈何他死性不改!总之,晓颜我是要定了。你要是心里不舒坦,你可以打我,杀我,但是我的决心不改!”

“当真?”苍定远老气横秋,气呼呼双目盯着我。

我点点头,气定神闲道:“当真!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僵持了七八秒,就在苍颜夹在中间有些要哭的时候,苍定远忽然笑了,一拍巴掌道:“行啊小子,够硬器,我苍定远就喜欢硬气的小子!”

我顿时长出一口气,好你个老狐狸!其实我一直都在默默掐自己的大腿里子,就怕自己中途跪了!这个逼装的太难了……

“爸!”苍颜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伏在老头的肩膀上撒娇道:“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永远都是不按常理出牌!”

“哈哈,看你的样子,心疼了?”苍定远豪爽一笑道:“要是事事按常理出牌,你爸爸我能成为一个老绺客?”

我偷偷抹了抹冷汗,上前道:“伯父,那你和晓颜说说话,我就先出去了!”

这老头太厉害,我怕再呆一会露怯!

“等一下,小卜,你和晓颜都留下来,我有事和你们说!”苍定远朝我招收道。

我心里一动,这时候竟然让我也留下,看来认我这个女婿事已经成了八成了!

苍颜仰着尖下巴,白了我一眼,像是很讨厌一般,可我分明看见了一千斤秋天的菠菜。

苍定远看了看苍颜,又看了看我,微微笑道:“能看到晓颜的今天,就已经是老天对我的恩赐了!我的情况我清楚,如此下去,时日不多,或是一年,或是半载,说不准哪天我就睁不开眼了!我希望你们俩要好好珍惜对方,永不辜负!”

“爸爸,你怎么这么说!”苍颜心疼道:“我一定会拿到龙族华月珠,好日子还多着呢!”

苍定远拉着苍颜的手道:“丫头,这几年够你委屈的了,夹在翟硕和万立川之间,要平衡帮众关系,还要为我的身体烦心。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对小天的厌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因为帮中只有翟家有能力帮你寻找华月珠,所以你不得不委曲求全。可是如今我想通了,我再也不是那个当年热血的绺客了,翟硕想要帮主之位,那就给他。我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

听了这么多,我心里越来越难过。苍颜如此不容易,她父亲危在旦夕,本来当初他已经在大虎的口中得到过华月珠了,但是因为考虑到我的缘故,她把到手的华月珠又丢进了黑水潭。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在落霞山还那么记恨她!

“伯父,苍颜没和您说吗?其实我的六指就是华月珠落胎而生,只要能帮你,我愿意将它砍下来!”我大声说道!

当然,我不是为了哄老头开心,为了苍颜,我觉得一根手指根本不算什么,管他是不是落胎而生的华月珠,管他有没有玉化呢!

“哈哈,傻小子!”苍定远笑道:“既然是落胎而生,这华月珠岂是只在你的指头上?实际上它已经融进你的骨髓、血液里了,这六指不过是修为的一个表现点而已!再说,为了我的命,我要人家的手指,那我不成了老混蛋吗?”

“天下万物,我就不信除了华月珠就没有东西能救您了吗?”我看了一眼苍颜,大声道:“伯父,您放心,您是练气的时候外力攫取过多,五脏皆损,一定还有救治方法的!”

苍定远看着窗外,像是感叹又像是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天意如此。其实我是自作自受,当年要不是我投机取巧妄图得大地之宝精进修为,也不会如此。一切的一切,都是轮回报应!”

我听苍定远话里有话,这“大地之宝”我从古书上见过,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毫无疑问,这其中一定有一个厚重的故事啊!

“苍伯父,您受重伤莫非就是因为所谓的‘大地之宝’?这究竟是怎么一个故事啊?”我和苍颜都来了兴致!

苍定远闭上了眼睛,停顿片刻,唏嘘道:“那是三十年前的夏天,燕东术界流传起一个公开的秘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地之宝

三十年前,改革开放的hào角已经吹响十年!

那个时代,商品经济万岁,实用主义万岁,虽然没人敢喊金钱主义万岁,但是现实也差不多。当时有句口hào叫做:十亿人民八亿商,还有两亿要开张!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行的!

在这种“个人英雄{土豪}”主义的凯歌下,已经沉寂了好几十年的民间帮派文化又复燃起来!

苍家,本来就是燕东一带的名门望族!

据说,苍家发家始于元末,当时战乱不断,苍祖太爷走投无路,上山成了绺子。何为绺子?土匪也!不过,这位苍祖太爷以前是个秀才,算是个比较文明的绺子,善于经营,勤于买卖,慢慢的就从单纯的绺子变成了绺商,也杀人越货,也正经交易,一来二去,就成了绺客!

到了解放前,苍家仍旧是地方大门大户。最多时,曾训练上千部众和家丁。

这伙人什么都干,明的产业有茶楼、酒馆、钱庄、饭店;暗的产业那就更多了,文物买卖、盗墓寻宝、烟管、赌坊一应俱全。

当然,绺客之所以能存活下去,除了自己属众多之外,最主要的他们也讲究义气,在民族大义上还算站得住,和小日本多次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建国之后就不一样了。地主都要清算,何况这些有黑底子的混子?

再后来,后来绺客帮会解散了,苍家也就成了小门小户,和比人家没什么不同了,过起了小日子。

苍家长子就是苍定远,到他chéng rén的时候,苍家连娶媳妇的钱都拿不出来。

眼看着周围的二道贩子都发了家,苍定远有些不甘心。毕竟自己小时候和父亲学过拳脚,老绺客的东西都装在他心中,何不重整河山,自己也风光风光。

还别说,‘赚钱’的大旗一举,苍定远身边还真聚集了一批人,

苍定远靠着祖传的本事,先以民间收购文物发了一笔小财。当时市场管理较松,苍定远什么生意都做,书画、瓷器、陶器、铜器、玉器、古钱、古炉、古镜、古砚、古书,甚至破衣烂衫、残桌断椅,但凡是古物全买。

一时间,燕东绺客帮会又兴盛起来!

势力大了,野心也就大了。

苍定远已经开始不局限于发点小财这点小事了,他要重新做大绺客帮会,就要提升自己的实力!他按照父亲去世时交给自己的古法开始练气,渐渐的成了远近最能打的绺客。

就在第二年,苍定远正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燕东开始流传着一个秘密。说是有开悟道人经过测算,燕东将要有一个“大地之宝”现世!

什么是“大地之宝”?

《山海经》有云:地之所载,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此为大地之宝!诸芝捣末,令人轻身长生不老。

说白了,大地之宝就是太岁,太岁就是大地之宝。书中还说了,“视肉{太岁}”极品者,状若巨伞灵芝,色如丹血,肉如大桃,又称赤血太岁,此类为宝中之宝!

燕东要出赤血太岁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苍定远作为一个极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熟视无睹?

不过,他的部众都是为了赚钱集合在一起的乌合之众,要想得到赤血太岁,这些人靠不住!

这时候,经过品尚楼第二十三代当家牛扛鼎的引荐,燕东来了五个高人。

这五个人,年长的是个大胡子,牛扛鼎称他为岳江红。不用说,这名字取自岳飞满江红之意,此人手里盘着一对玉珠子,鸭蛋大小,羊脂白玉,一看就价值不菲,看见苍定远第一眼,就送给他一个小小的玉豆子!

苍定远没当回事,伸手一接,谁知道那玉豆子竟然在苍定远手里弹起来三丈多高,将一只过路的麻雀给打下来了!苍定远马上就知道了,这人的内力比自己高!

第二个人破衣烂衫,埋埋汰汰,时至今日,苍定远也不知道其姓名,只听牛扛鼎叫他花爷!这个花爷性子冷,只朝苍定远点点头,便自己拿出一只烧鸡自顾自吃起来!不过,令苍定远心生敬意的是,这花爷只轻轻一攥,抛开鸡肚一甩,整只鸡的骨头竟然一根不剩,全都给抖落了出来!这是古擒拿术最经典的沾衣十八跌,也成为分筋错骨手,没有几十年的功夫,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第三个人是个又高又壮的汉子,自称牤子,是木帮的人,和苍定远握手的时候,竟然靠着一只手将一白八十多斤的苍定远提了起来!

第五个人是个长的很甜的妹子,唤作颜浅浅,别看长的温婉,名字秀气,可是这姑娘也是个狠角色,善使飞刀。最小的飞刀状诺豆芽,颜浅浅手指一抖,一个嗡嗡叫的苍蝇就给活生生钉在了墙上!

最后一个是个阴阳先生,人称“子掐算”。据牛扛鼎说,此人是主动来投的,善于观山望川,明察风水。观泥痕、认草色、寻藏识宝,是他强项!

七个人聚在一起,不用说,大家都明白心中所想!

要不是心中都打起了算盘,这些地方牛人也不会齐聚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湾湾里!

所以,很快大家便敞开心扉,各诉本事,一致推举以苍定远为首,将这千年不遇的赤血太岁寻得,然后大家平分!

正所谓,想什么来什么,苍定远正愁着没伙伴,此刻老天爷送来六个高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当天晚上,子掐算就开罗盘,定风水,观天象,经过反复测算,最后落笔fèng huáng山!

子掐算说,这fèng huáng山外形好似一酣睡宽袍大仙,头臂手足、五脏六腑、发冠袂履一应俱全,故而山中藏着地气,不仅飞禽走兽容易得道,而且,正是太岁易生之地。道家中,宽袍大仙之首,无疑就是镇元子!而这镇元子又是地仙之首,所以,此地有赤血太岁正和情理之中!

于是乎,七人花费一周时间准备各类工具,然后便踏上了寻宝之路!

我和苍颜在一旁听的入了迷,连忙追问道:“那后来呢,找到赤血太岁了吗?”

苍定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长吁一声道:“那是我平生最惨烈的一次寻宝……”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七只狐狸(为銘君的守护加更)

子掐算说赤血太岁会出自fèng huáng山,可是fèng huáng山方圆一百多里,又分成东fèng huáng、西fèng huáng和本fèng huáng三座主要山脉,茫茫的原始松林和栎树林遮天蔽日,要想找到赤血太岁哪有那么容易!

七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以东fèng huáng山为寻宝起点!

古语有云:东为尊,左为上,天神之贵者,莫贵于青龙。青龙守护东方,所以紫气东来,是为吉祥富贵的征兆!

七人中,苍定远并非最为年长,但是因为他是地老爷{本地人},所以大家都把他奉若神明!

苍定远十分清楚,东fèng huáng山多栎树,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别看此树不大,但是枝枝叉叉,让林子更密,所以连老猎手都不爱往这种林子里钻。一来不便于行走射击,二来虫蚁走兽太多,稍不留意就会被偷袭!

考虑到这些,苍定远一进山就朝众人嘱咐道:“切莫随意乱走,切莫大声喧哗,切莫主动杀生!”

苍定远这几条是有道理的。

一人高的林子,若是乱走,稍不留意就迷路了,尤其是大胡子岳江红和姑娘颜浅浅,都是南方人,没钻过这种栎木林;至于不能大声喧哗,有两个考虑。一来传说太岁有灵,就像是人参娃子一样,假若听到风声就会土遁逃走,二来山中有熊豹大型走兽,虽然人多不怕兽类,但是耽误行程才是最重要的;最后就是杀生,古人讲究办大事前要素斋敬神,所以为了不惹恼山神土地,尽量不要屠戮山中鸟兽。

按照子掐算罗盘所指,众人在林子林一走就是三天。

虽然风餐露宿,但是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进山的第四天发生了一件令苍定远十分不快的事。

当时众人正围坐在一棵大山核桃树下吃东西,木帮的牤子一边啃着烧鸡,一边用锛子敲着大树道:“他奶奶的,这棵山核桃树可真是块好料,看这架势已经有七八十年了。正所谓,八十年的楸树胜老楠,这玩意要是砍了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深山老林的,根本运不出去,大家都知道牤子这是瞎咧咧呢,所以谁也没搭腔。牤子见没人理他,就败兴地抡起锛子在树上砍了一刀,没想到的是,好端端的树皮竟然噗呲一声窜出一股淡红色的粘液,好像血液一般,喷了牤子一身。

“我草!”牤子有些气急败坏,大骂了一声还要砍!

岳江红就阻拦道:“兄弟,别砍了,人家都说万物有灵,这树年头不短了,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惹上麻烦!”

牤子是木帮出身。什么是木帮?就是山场子的组织,这些人不仅控制着林场的砍伐权,还控制着周边地带的木材买卖市场,最主要的是,这些人还都是稀少木材的玩票者。他们中,多数都是木匠出身,对木头的了解,没有胜过他们的了!

岁数大一点的都知道,木匠自古就是个奇怪的行当,杀百木,屠百灵。木匠艺人的祖师爷鲁班有本书叫《缺一门{又名鲁班书}》,里面讲的大半都是整人之法。所以农村有话说,最狠不过木匠,宁可惹神灵,不招木匠厌。

所以,玩木的被一个玩玉的因为一棵树教育,牤子自然不爽,哼声道:“岳兄外行了不是?虽然说树木有灵,可是,并不是所有树都能成事,真正成事后能祸害人的,也就是槐、柳、桑、杨这四大鬼树。就这核桃树,再给它八十年,他也就是做家具的料!”

众人不再吭声,因为树流血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好兆头。牤子也不再砍树,不过看得出,这大块头憋了一股火气!

说来也忖了,大概是烧鸡的味道太浓了,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花斑狐狸,趁着牤子吹牛这功夫,叼上他那半个烧鸡就走。

这还得了?本来就气得炸了肺的牤子大骂一声,嗖的一下将手里的锛子甩了出去!

木匠使锛,猛虎闭门。这锛子是木匠最常用的工具之一,杀伤力极大!

牤子这一出手,就听吱的一声尖叫,那小狐狸直接被锛子将肚子刨开了!

众人一看杀了生,都有些不高兴,拦着牤子道:“杀就杀了,你给山神烧个香吧!”

可牤子却冷哼一声,不但不烧香,几步追过去,啪啪两锛子,竟然将小狐狸的脑袋给剁了下来,还堂而皇之给挂在了树上!

牤子沾了一手的血,忙不在乎蹭了蹭骂道:“为了一口吃食送了命,你谁也怪不上!”

牤子的作为让颜浅浅有些不适,就连花爷和牛扛鼎也有些不满,苍定远只好站出来训斥了牤子几句!木帮和绺客多有交集,虽然牤子桀骜不驯,但是苍定远的面子还是给了!

一众人第一次相互之间有了芥蒂,好在苍定远一路维持,继续上路!

不过,自从杀了这狐狸之后,众人就感觉山里的温度好像骤降了好几度,总忍不住总是打着冷战!有几次还听见周围哗啦啦的有动静,似乎有影子不断的闪过!

子掐算直言不讳地说:“咱们可能是惹恼了狐仙,八成要出事啊!”

牤子不以为然,故意仰天大喊:“小畜生是我杀了,你们族里哪个要是不服,就来找我,我的锛子大不了再多舔一次血!”

苍定远见大家都开始厌恶牤子了,也怕真出事,便张罗着今天早点安营!

按照他的记忆,就在本fèng huáng山和东fèng huáng上的夹沟里有一个二十几户的小村庄,好像叫什么陈家圪垯,住着几户汉人和蒙族人。

一听说今晚不用宿在林子里了,几个人顿时兴奋起来,先前的不快顿时抛之脑后,不由得跟着苍定远加快了步伐!

大家穿过一片茂密的樟子松,还真在山谷里出现了一个小山村!

石院石墙,黑瓦小房,排成两溜坐北朝南!

众人嘻嘻哈哈冲向了村子,没想到到了村口,竟先看见一只死狗卧在村口,那狗尸已经生蛆,臭气熏人,看来是死了有些时日了!

苍定远顿时警觉起来,山里生活,狗就是家庭成员,哪家的狗要是死在这,怎么可能没人管?除非……狗的主人也死了!

“大家小心点,这村子有些怪异!”

花爷随便抓起一把土,举到鼻子前嗅了嗅,攘在了地上,嘀咕道:“怕是死人啦!”

苍定远忙问道:“花爷为什么这么说?”

花爷淡淡道:“土生万物,蚊虫蝼蚁都以土为生,若是有尸,就算上百米外,也会被这些小东西留下味道!”

大家心中都有些不安,正说着,路的前方忽然堂而皇之出现了七只狐狸,站成一排朝着几个人尖声哀嚎起来……

“果然是狐狸!”我听到苍定远说到这里,不禁大叫一声,因为我有预感,这个牤子一定闯祸了!

正在听故事的苍颜被我吓了一跳,掐着我大腿道:“一惊一乍的,你诚心的是吗?”

我赶紧摇了摇头,其实我是想到了上次我和老史、老马进山的情形,当时也是狐狸作怪,看来fèng huáng山的狐狸闹腾已经不是一年两nián de shi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疫村惊魂(谢谢书友59e57..83的守护)

苍颜起身给苍定远倒了杯水,小声道:“爸爸,你累吗?要不明天再说?”

苍定远一笑,摇头道:“差点睡死过去,好不容易醒了,怎么舍得睡?我看小卜你们两个听得入迷,就给你们继续讲讲吧!”

……

再说苍定远一行七人,本来兴高采烈进了村子,没想到先碰见了狗尸,现在竟然又碰见了七只狐狸!

狐狸这种动物极其聪明,虽然有时也会成群结队入村为害,可是大多数时候还都是怕人的!

此时突然冒出七个狐狸拦住去路,而且直接朝人怒hào,这不禁让几个人都有些发毛。

子掐算第一个站出来抱怨道:“都说了不要杀生,偏偏出手杀生。你杀生就算了,干嘛非要杀狐狸?《玄中记》读过没?古人早就说了,狐五十岁,化为人,百岁为神巫,千岁通天,睚眦必报,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这回好,惹祸上身了吧?要么说没文化耽误大事呢!”

牤子从小就在木帮摸爬滚打,没上过学,此时子掐算连损带挖苦戳中了他的痛处,不禁勃然大怒,拎起来锛子就本那七只狐狸去了!

“哼,一个五弊三缺的货色,也敢教训起我来。我自己招的是非,我自己兜着!”

按照传统说法,阴阳先生属于阴八门,和刽子手、仵作官、二皮匠、赶尸人、守墓人、棺材匠和纸扎匠一样,都是吃阴饭、窥天意的行当,所以传说这些人都要受到老天的惩罚,经受无妄之灾,要么鳏、寡、孤、独、残,要么就缺钱,缺命,缺权,总之必占其一!这就是五弊三缺!

所以说,牤子回击子掐算这话也够狠的,算是报了子掐算的侮辱之仇!

那七只狐狸见牤子冲过去了,也不停留,甩着大尾巴扭头就走。

牤子骂骂咧咧,奋力直追!

狐狸的速度远快于牤子,跑了二百米,牤子已经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那几只狐狸见他停下里了,也纷纷停了下来,仍旧继续朝着牤子嗷嗷直叫,明显是故意叫嚣!

牤子气急,肝火冲心,提腿再追,反反复复几次,眼看牤子要消失在众人视线了!

苍定远唯恐出现意外,毕竟狐狸的狡猾人所共知,所以赶紧疾行几步,喝住了牤子!

原本进山时候称兄道弟的一群人,此时出现了裂痕,大家谁都不吭声,跟着苍定远进了村!

来到村里,连敲了两户人家的大门,都没回应!

到了第三户人家的时候,牤子的混不吝脾气又上来了,飞起来一脚,直接将大门踹开了!

这次众人谁也没说什么,毕竟日头要落了,总要弄清楚屋里有没有人吧!

牛扛鼎生意人,嘴上功夫最好,主动代众人进了院子,客客气气道:“老乡?有人在吗?我们是县矿产考察队的,能借宿一宿吗?当然,也不是白住,我们有钱……”

牛扛鼎没说完,花爷就摆手道:“甭喊了,这屋子没人!你看啊,正门口竟然有一道蛛丝,这说明至少有三五天没人出入了!”

苍定远不由地暗暗佩服花爷的眼力,他觉得,这七个人中,要说最有本事,恐怕就属这穿着最破烂的花爷了!

颜浅浅好奇道:“花老大,那你看看,这几座房子,哪座像是有人?干脆省了大家的麻烦!”

花爷抽了抽鼻子,又四下看了看,指着村中央一个同样破旧的小房子道:“要说有人,只能是那座院子了!”

这次大家谁也不再问为啥,因为都知道,问了也白问,因为花老大的本事他们不懂,不住的发问只能显示自己学识浅薄、孤陋寡闻!

苍定远领头来到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三遍,也没看出这院子和别的院子有什么区别。但是他信花爷的话,所以大步跨到门前,伸手要敲……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竟然开了!

一个满脸青黑色,脖子红肿到水桶粗的小男孩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孩子手里还抱着一只花狸猫,已经死了,这只死猫呲着牙瞪着眼口鼻里流着粘液,恐怖极了!

外面的人和小男孩同时惊呼一声,这孩子手里的死猫扑通一声落了地,转身大叫着跑回了屋子!

就看见落地的猫肚子越涨越大,好像随时要爆掉一般。

颜浅浅轻呕一声,转身捂住了嘴!

反应最激烈的是子掐算,惊叫一声,连退了几步,径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瓶,连吞了四颗药丸!

苍定远觉得奇怪,大声问道:“子爷,你莫非看出什么来了?”

子掐算将药粒费力吞下去之后,才惊慌道:“是核瘟!这猫和刚才那孩子都染上了核瘟!”

一说核瘟,其余几个人慌忙都捂上了嘴巴,因为大家都知道,所谓核瘟,就特么的是鼠疫,也称黑死病,一种超级恶心的烈性传染病。中世纪时,黑死病横行欧洲,欧洲人口死了一大半,罗马差点成为死城!文献记载元朝时黑死病也曾爆发,长江以南的人口几乎有一半病掉。

苍定远对子掐算自己先吞药后说明情况这种行为很不满,一把将他手里的药瓶抢了过来,仔细一瞧,竟然是鼠疫的特效药链霉素,赶紧给众人发了下去。

大家都吞了药,颜浅浅又给每个人撕了一条医用纱布,用盐水泡了泡,众人这才蒙着嘴巴鼻子进了院子!

一进屋,一股恶臭传来。屋里很七竖八躺着十多个孩子,还有四五中年妇女。这些人无一不是皮肤青黑,淋巴肿胀,身上糜烂,气息奄奄!

苍定远皱着眉头,将子掐算的的药瓶夺了出来,丢给了一个年岁稍大还勉强能走动的女人道:“你们把药吃了吧,男人呢?为什么不出去治治?”

那女人不住地剧烈咳嗽,一边笨拙地倒着药片,一边指着村子对面的一座小庙道:“这病来的太快,我们喝了香灰,没用,男人们已经都去那庙里去了!”

颜浅浅不懂北方人说话的重点,还以为这些男人是怕被传染躲出去了,不禁低声骂道:“算什么男人,关键时刻丢下老婆孩子!”

苍定远小声道:“你不明白,她们说的去了就是死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都来不及埋,停在庙里了,我看那小庙八成已经成了义庄了!”

义庄这词现在知道的少了,过去村村少不了,就是平时供神祭祀,死人的时候临时停棺的地方!

七个人捂着鼻子退了出来,一个个都后悔进了这村子!不过也没办法,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众人选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屋子留了下来!为了让大家安心,颜浅浅将自己带来的盐水和杀虫剂配了半桶水,将屋子里里外外撒了一遍!

几个人各自吃了点干粮昏昏睡去,苍定远觉得颜浅浅这姑娘很悉心善良,特招人喜欢,就特意为她搭了一个四脚悬空的木床,为的就是免得夜里有疫鼠骚扰她。毕竟是女儿家,大多是怕老鼠的!

检查一番,觉得没什么安全隐患了,苍定远也和衣而睡。

疲惫了一天,不一会众人便鼾声连连!

大概睡到半夜,苍定远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呜呜的叫声,好似有野兽进了村子!

苍定远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四下一瞧,发现睡在外侧的牤子不见了踪迹。慌忙抬头朝窗子外望去,就看见院外的月光下,牤子正四肢着地,像个动物一样诡异地朝小庙跑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古庙义庄(谢谢书友5ab..b64的守护)

苍定远何等机灵,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毫无疑问,白天那伙狐狸这是又找上茬子了!

“都别睡了,快起来,牤子要出事!”苍定远大喝一声,第一个跳下了炕!

颜浅浅、花爷、岳江红紧随其后,牛扛鼎睡的熟,听到苍定远这一嗓子,还以为有东西摸进了屋子,直接弹了起来,沧锒一声拔出了刀!

唯有子掐算动也没动,哼声道:“出啥事啊,一泡夜尿而已,再说了,就他这种人,不吃点亏不知道天外有天。”

虽说这一路上牤子确实挺招人讨厌的,可是毕竟同行就是伙伴啊,几个人一看子掐算这幅斤斤较较的样子,不禁都有些气恼!

苍定远更是毫无客气,在子掐算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大骂道:“行走江湖,凭的就是一个义字,你他娘的要是这么不局气,干脆,你早点滚出山去!”

子掐算明白,自己这算是惹众怒了,赶紧爬了起来,挤出一丝笑道:“苍老大你生气啊,我这不是说的气话嘛!”

众人顾不上再理他,一个个拿着自己趁手的家伙出了门直奔对面山坡上的小庙!

说来奇了,刚才还月光当照,老远看着小庙清清楚楚。

可众人出了院子几片黑云就压了过来!

七八月的天气变化无常,山间风起云涌,顷刻间周围已经变得黑咕隆咚!

子掐算仰天一瞧,嘀咕道:“今天怕是要出大事,哥几个都小心点!”

这话不用他说,众人都明白,因为大家看的真真切切,就在小庙的围墙屋顶上,一对对绿莹莹的眼睛正朝这边盯着!

“轰隆……”

雷声说来就来,而且电光极低,就好像在人的脑瓜顶炸响!

就着霹雳的光芒,苍定远看见,整个小庙周围,上蹿下跳的狐狸绝不下三五十只!

几个人说来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要说这么大的狐群,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禁一个个停了脚步,站在小庙百米处有些发蒙!

古语说得好,狐狸叫,怪事到,苍定远明白,这山里的狐狸看来是成事了!

可是牤子毕竟是同行的伙伴,不能不管。何况他也是木帮的头头,一起出来的,回去的时候少了这么个人,怎么和木帮那一众虎狼交代啊!

想到这,苍定远摸出了祖上的嵌八宝绺客刀大声道:“哥几个,既然大家认我这个队长,那我今天就一言堂一次,于情于理,牤子咱们得管。这狐族确实非等闲之辈,但是狐命就算在贵它也贵不过人命,今天这群小畜生自己退去罢了,真要是敢伤人作祟,我苍定远第一个开刀见血!”

苍定远豪情万丈,气势如虹,众人原本还有些迟疑,此时不禁都热血澎湃起来!

颜浅浅代表众人道:“苍大哥,既然你是掌柜的,我们听你的就是了!”

苍定远有些感动,一抡绺客刀,吼了两嗓子带头直奔青石小庙!

那些狐狸冷眼看着急奔过来的几个人影,直到相距不足百米了,才纷纷扭头隐去!

砰的一脚,小庙半掩的门被踹开了!

一般来说,风从院外起,门开入院来,可是今儿不一样,门一开,忽的一阵大风裹着浓浓臭气和残枝败叶扑面而来!

众人拂手遮住眼睛,才发现,半个院子,竟然一个摞一个的都是临时拼凑的棺材!鼠疫传播速度极快,前面死的人村里人还能给攒个棺材,后面人越死越多,剩下的多是孩子妇女,根本无力安葬这么多人!所以,有些其实根本算不上棺材,就是四片门板钉成的木头匣子!

“牤子?”苍定远站在院中,试探着叫了一声!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又是一个炸雷,震得小庙屋檩瓦片似乎都在摇动!紧接着吱吱一声声尖叫,一群群蝙蝠竟然从这些拼凑的破棺材里乱飞了出来!

“我草他姥姥,这群盐老鼠不趁着雨前捕虫,怎么都特么钻棺材板里去了,吓了老子一跳!”牛扛鼎气呼呼骂道!

众人也都瞧着这群乱飞的蝙蝠瘆得慌,颜浅浅被这蝙蝠的叫声惹得心慌,一抬手,啪的一声,一个柳叶飞刀打了出去,一只盘旋的蝙蝠一头栽了下来!

“好手段!”牛扛鼎大声称赞道!

牛扛鼎还是个单身汉,家大业大,身边的姑娘倒是有不少,可是他觉得城里这群女孩子今儿胭脂明儿水粉的太腻歪的慌,他就喜欢那种英姿飒爽的,所以,其实他心里是蛮喜欢颜浅浅的!不过,他发现苍定远似乎对颜浅浅也挺在意,所以一直谁都没表露心声!

苍定远看着掉在地上的蝙蝠有些奇怪,用刀尖拨了拨,他惊愕的发现,这只蝙蝠肚儿溜圆,满嘴黑血,身上已经开始长起了鼠疮,散发着臭气,不禁马上吼道:“不好,这群盐老鼠怕是吃了腐尸,都的染上鼠疫了,大家小心点!”

苍定远话音未落,绕着半空飞舞蝙蝠忽然疯了一样,吱吱狂叫着全部俯冲下来,这是奔着活肉来了!

守墓人嘴里常说一句话,叫做‘钻过坟的耗子敢chi rén’。意思就是说,老鼠这种杂碎,一吃过人肉,就会极其疯狂,见到活人都会馋的直流口水!无独有偶,美国动物世界拍摄组曾经说过,啮齿动物是世界上最残暴的生物种群。别看它们个头小,其实它们野心最大,手段最狠,要是老鼠有老虎那么大的身段,那就不仅仅是和老虎一样是森林之王了,它们绝对会把人类吃光,成为地球之王!

众所周知蝙蝠可不是鸟,他们是啮齿目的兄弟翼手目动物,牙齿尖锐,轻松能刺破动物皮毛!所以蝙蝠chi rén,也不是不可能!

关键时刻,又是花爷站了出来!

他信手从兜里摸出一沓黄表纸,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印,猛地朝空中一撒,顿时黄表冒出剧烈的火焰,大火将几个人笼罩其中,整个小庙的院子照的通亮。

那些俯冲的蝙蝠要么成了火蝙蝠,要么急转身子,惊慌失措朝着远处飞去了!

“有鲜血的味道,快,进屋!”花爷皱着眉低喝道!

众人不敢迟疑,上前推门而入,惊愕地发现,佛堂的佛头已落,倒是一只断头的狐狸被放在了佛像定禅印的手掌上,牤子神情惊惧地跪在神案下,右手正高举一把斧子朝自己的左手砍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身惊寒(感谢牡丹亭外e761的守护)

“这还得了!”岳江红握拳弹指,咻了一声,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豆被弹了出去。

沧锒一声,高悬的斧子被打落掉在了地上!而那玉豆划过一道弧线,在墙上弹了一下,最后竟然又蹦回了岳江红的手里!

“我擦,岳爷果然是名门之宗,小小的玉丸子竟然打出了玄铁虎胆的劲头,不愧是苏州府第一玉hào!”子掐算恭维道!

岳江红淡淡地摆了摆手,密切地观察着四周,似乎根本不想理这茬。

再看牤子,虽然斧子被打掉了,可是人还在那呆呆地跪着。他手上的血流了一地,众人还是来晚了一步,在他们来之前,牤子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已经被先砍掉了!

“老牤,你特么醒醒啊!”牛扛鼎上前推了牤子一把,大声吼道!

可是牤子眼皮都不眨,缓缓站起身,嘴角咧出一丝狞笑,最后竟然扭扭捏捏咿咿呀呀唱了起来:“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这小子一米九的个头,五大三粗,硕大的脑袋像个斗,竟然像个娘们似的边唱变扭,声音凄惨,语调悲切,看的众人又是惊愕又是恶心!

“这……唱的什么玩意!”牛扛鼎又推了牤子两把,可是牤子还是自顾自唱着,似乎压根没看见其他几人!

颜浅浅道:“这是张先的情词《千秋岁》,写男女情愫的!”

苍定远对众人道:“甭管他唱什么了,这小子这是被了,周围一定有正玩他的狐狸!”

“那怎么办?”众人相互对望着!

唯有花爷一声不吭,在庙殿里转来转去最后绕到了牤子的身后。大家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花爷突然出手,从背后死死将牤子按在了地上!

牤子就像是被擒住的野兽,嗷嗷大叫着手脚齐蹬,还扭头张着大嘴好像要将花爷生吞活剥是的!

“花老大,你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这小子要变怪物?我来帮你?”子掐算还以为花爷要将牤子干掉,从兜里摸出一把bi shou来就要上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小子是记恨着牤子呢,他这是公报私仇,要借花爷之手除了牤子!

“你他妈的举个刀子干嘛?谁说要杀他了?快帮忙把他给我按住了!”花爷大骂一声。

子掐算愣了愣,还是没有放下刀的意思。苍定远看的生气,一把将其推到一边,和牛扛鼎、岳江红一起,这才将牤子牢牢控制住!

花爷抓住时机,一把扯掉牤子的外套和背心,牤子那一身结实的腱子肌漏了出来!

就看见花爷啪啪啪在牤子的后背上点了几个穴道,紧接着牤子就像是痉挛一般,整个身子扭曲起来,口中哀嚎不止,一股股白沫唾液喷了出来!

“花爷,咱们这是……”牛扛鼎听着牤子的惨叫有些不忍心,这些人中,只有他和牤子最熟。

花爷冷声道:“放心,他死不了!再坚持一下,要不这样,那邪祟也不会现身!”

说话间,众人便看见牤子的后背上慢慢聚起了一个鸡蛋大的疙瘩,这疙瘩在皮肤下疯狂流窜,好像要逃走一般!不过,由于花爷提前封住了穴道,这大包转来转去无处可去,越涨越大。

“妹子,把你的银簪子给我用一下!”花爷抬头对着颜浅浅道!

颜浅浅已经看的傻了眼,半晌才明白花爷是和自己说话,忙不迭地将簪子递了过去!

花爷手速极快,一手死死将那大包按住,同时另一手握住银簪子如同蜻蜓点水在疙瘩上划了一刀,噗的一声,一股淡绿色的气体喷了出来。奇臭无比,熏得众人赶紧捂鼻!

此时就听吱吱一声惨叫,一只黄毛狐狸从房梁上掉了下来!这狐狸两眼暴突,浑身战栗,看来是摔得够呛!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捣鬼的家伙在屋顶上!

“你奶奶的仙人板板,装神弄鬼,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子掐算此时来了能耐,一步跨了过去!

“别,千万别杀它!”花爷大喊一声!

可是为时已晚,子掐算一刀子下去,将狐狸尾巴给割了下来!

这货还舔脸回头笑道:“放心,我不杀它,就是得给他点教训!”

可他哪里知道,刚才花爷用簪子挑了它的术法,相当于破了狐狸的气魄。而狐狸尾巴正是狐狸修为的象征,此刻断了它的尾巴就相当于断了它的命!

果不其然,众人再看过去,那狐狸已经一命呜呼了!

子掐算有些害怕,嘀咕道:“我擦,我岂不是闯祸了?”

花爷叹口气道:“狐仙位于地散仙之首,最为要强。牤子杀了狐狸,为此自己也断了手指。我破了这只狐狸的术法,留它一命,算是补偿了牤子的过失。我本想趁机和它们讲和,咱们谁也别和谁过不去,各走各路,结果你又错手将这只狐狸杀了,我看这次狐群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了!”

众人默然!

轰隆……

雷声阵阵,呼啦一声,大雨倾盆而至。

苍定远的绺子脾气上来了,一拍香案道:“爱咋滴咋滴,反正杀了就杀了,我就不信了,一个个的野狐禅还真能把咱们怎么着?既然人救下来了,我看这破庙阴气沉沉,咱们还是退回村里,天一亮就离开这里!”

众人纷纷说好,苍定远打头阵,花爷殿后,岳江红和牛扛鼎扶着半昏迷的牤子就要出门!

此时雷电交加,走在最前面的苍定远忽然隐约看见一个身穿红袍的女子进了院子!这女子冷艳阴沉,瞪着一对幽冥的眼睛,杀气十足,苍定远不由自主的浑身一怔,顿觉神魂飞荡,毛发森竖!

“等一下!”苍定远大喝一声。

众人一惊,纷纷拔刀朝前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苍定远也觉得怪异,揉了揉眼睛,哪里有什么红袍女?

“怎么了苍大哥?”颜浅浅不明所以,看着外面的哗啦啦的雨水疑惑道!

苍定远支支吾吾道:“刚才有个红衣女人,可是转眼不见了!”

古庙忽明忽暗,墙头的野草簌簌乱抖,大门被山风一吹,嘎吱吱地摆来摆去,还真像是有人刚才推了一下是的。

“苍爷,你……你可被开玩笑啊!”牛扛鼎强在人脉和阅历,可要说到打斗拳脚和搜奇方术的本事,在众人中应该是最小的,所以一听有神秘女人出没,顿时有些慌了!

嘎吱……

苍定远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一声吱扭,院子里一口薄棺的盖子徐徐被推了开了……

第二百章 拿命换命(为守护加更1)

苍定远顿觉头皮发麻,后脖颈子生出一层寒栗子来,脱口喊道:“诈尸了!”

一听此言,岳江红和牛扛鼎二话不说,将扶着的牤子交给花爷,两人和苍定远一起,直扑棺材!

阴阳术界有句古话,大概意思是“尸在棺中就是尸,尸出棺材即为僵”,虽然平时僵尸僵尸叫着,可实际上僵和尸是两码事!死而不动为尸,死而诈动为僵,说白了,只要让尸体爬出棺材,那煞气增长的就不是一倍两倍了!

所以,三人才不顾一切在棺中死尸尚未坐起来之前,又把棺材盖给扣上了!

颜浅浅这时候也走到跟前,摸出一根小小的桃木铆钉,一掌拍下去,径直把棺头给钉上了!

大雨滂沱,几个人顾不上擦脸上的雨水,都静心听着。

棺材里面扑腾扑腾几声,最终没了动静!

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相互对视一眼笑了!

靠着体重骑在棺材上压着棺盖的牛扛鼎摸了一把冷汗,嘀咕道:“真他娘的险啊,晚一步,爬出来了!我看透了,这村子是不能呆了!干脆,咱们直接撒丫子吧!”

众人点头称是,本来是想歇一宿的,可是此时此刻不但没歇成,还特么的搞得心力交瘁!

苍定远看着子掐算道:“子爷,你瞧瞧,咱们往哪个方向走合适?”

子掐算挠了挠头,嘀咕道:“苍老大,这个真不好说。你看现在雷雨交加,四周风声呼啸,连颗星星都没有,我没法判断这风水走向啊!”

话虽这么说,可是苍定远隐隐的觉得,这个自称阴阳先生的子掐算似乎有些能力平庸!按理来说,一般的风水先生,除了会观星象、查山水、走龙脉,还都应该会些算术才对。就算掐算不出赤血太岁的位置,也能算一算大家的吉门在哪个位置吧?

可是子掐算竟然连手都不伸,这人莫非是混日子吃闲饭来的?

苍定远正琢磨着,忽然感觉后脖颈有点发凉,他皱眉缓缓回头一瞧,发现刚才看见的那个红袍女人正在大雨中悠闲地坐在屋脊上,左右各侍立着三个如花少女,七个人都目光凶恶地盯着自己!

这红袍女子一副古人打扮,就像评书中说的那样:头梳金丝八宝攒珠髻,发绾朝阳五凤挂珠钗,项戴赤金盘螭璎珞圈,臂披缕金百蝶穿花纱。面白而不失庄重,俊美而不失威严,眼中透着一股王者气息。

苍定远想要开口,可是这女子却冷冷一笑,一挥手,自己的脚下竟然一软就要跪倒!他心中十分清楚,不是自己怕了,而是这个女人的眼神在控制着自己,乃至自己的手足都不听使唤。

好在一旁的颜浅浅发现了他的异常,赶忙出手将他扶住。

“苍大哥,怎么了?”颜浅浅顺着苍定远的目光也朝屋脊上望了望,可是此时屋顶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苍定远战战兢兢开口道:“她说……她说她要咱们以命换命!”

“谁?”颜浅浅还是不明白,看了看其他几位,也都皱眉摇了摇头!

只有花爷叹口气道:“你是说刚才那个红袍女子吧?”

“对,就是她!”苍定远其实有许多话想说出来,比如刚才这女子能操控自己的身体,比如这女子刚才可以远远地和自己说话,恍若就在耳根……可是他说不出来,这女人的恶毒的目光太有震慑力了,一想到就会让自己全身发麻,从内而外的开始打哆唆。

“以命换命?她有多大的本事啊,如果他真有这能耐,不妨现身出来咱们斗上一斗,鬼鬼祟祟的算什么本事!”

岳江红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一开始他是极力反对杀生的,可是眼下错误已经犯下,他不想相互指责,同仇敌忾才是正道!

岳江红敢这么想,一来此人性子豪爽,二来他确实有不一般的本事!江南岳家在玉石圈何等名hào?盘玉堪称神州之最!

我们都知道盘玉三法,文盘、武盘和意盘,其中这意盘就是岳家的绝活!玉中养灵、以玉避祸、以玉修身,说起来似乎有点神乎其神,可是岳家却办到了!方法除了所谓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更重要的是要盘养得法!

以岳江红的家底,实在没必要出来冒险,可是这次他还是北上来了,为的就是一睹赤血太岁的尊荣!因为古书中有言,“以赤太岁养玉,玉沁如脂,蔓血色,可养天年”。

岳江红刚说完,雨雾中就传来一声嬉笑:“嘻嘻,好一个斗上一斗,手中养千兵,口中就是狂!可是你记住了,杀戮偿命,这是规矩,我一族人绝不善罢甘休!就先给你们来段小插曲吧!”

“你在哪?给我出来!”岳江红大怒,从手上摘下一串血红色的玉串!

这玉石名叫“贡觉玛之歌”,是雪域高原上的一个玉种!所谓贡觉玛,就是藏传佛教圣湖当惹雍错的主神,此玉就产自当惹雍错的湖底。贡觉玛女身狼面,嫉恶如仇,大概是贡觉玛给了这玉热烈如火的品质,此玉色彩殷红,盘活容易,而且玉灵暴躁!

岳江红将手串绳穗扯断,毫不怜惜,朝着四面一撒,红色玉珠哒哒落地,却平地生出一团团红色的人形火苗,这红色火苗竟然不怕雨水,一瞬间,将整个院子照的通亮!

“嘻嘻……”

“呵呵……”

四周都是女人的冷笑之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来啊,让岳爷看看你们的本事!”岳江红大喝一声!

岳江红话音一落,就听砰砰砰一声声巨响,几乎是刹那间,院子里所有的棺材全都炸了锅,二十多具黑死病杀死的尸体像是复活了一般,灵巧地跳出了棺材,一身恶臭地就朝众人扑了上来!

“千石一品,万玉一灵,收!”岳江红默念一声,手掌一攥,分散四周的红色人形火苗便有了意识一般,迅速围拢过来,直接和那些死尸纠缠在了一起!

众人看的是瞠目结舌,都说岳家养玉天下第一,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岳江红有些得意,便想着趁势再露一手,其五指合拢,拇指弯曲,拳心朝下,调阳气为拳风,口念五雷咒,朝着一个被缚住的死尸劈手砸去!

这便是道家最著名的五雷手印,也称为劈棺手,但凡是大小僵尸,挨这么一下子,八成也就废了!

岳江红出手迅速,落点准确,就看见那尸体一晃,就要摔倒!

可偏偏此时,听见兹啦一声,这人的肚皮好像挣裂了一道口子,一个呲着尖牙的小狐狸脑袋漏了出来……

第二百零一章 火海余生(感谢雅兰床垫卡朗沙发的守护)

苍定远闭着眼睛不紧不慢地讲着,好像掉进了回忆里!

我在一旁也听得入了神,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上次我和牛奋、老马进山的时候,当时那具尸体里也不知道怎么就从肚子里出来了一只狐狸,要不是老马经验丰富,我和牛奋也差点吃了大亏!

我正心中暗暗琢磨着,忽然感觉后脖颈有点痒,扭头一瞧,一张狐狸脸正贴在我的身后。

本来我就精神集中在苍定远的故事里,顿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去摸bi shou。

不过握住bi shou的瞬间我也就反应过来了,我特么的现在在苍颜的家里,哪有什么狐狸啊!

“哈哈,有进步,这次没吓得撒丫子就跑啊!”苍颜扯掉面具,笑意写在她的脸上,嘴角上扬出一道美丽的弧度。整整一晚上,这还是苍颜第一次露出笑脸!

我长出一口气,使劲刮了她一下鼻梁,强作镇定吹嘘道:“还以为我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小子?切,不要说是个狐狸面具,就算你真是狐狸,我也……我也不怕!”

我本来是想说“我也泡定了”的,后来觉得老苍头还在一旁有些不妥,赶紧换成了“我也不怕”。

苍定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满是慈爱地说道:“你啊,什么时候能和你妈妈一样稳重啊。虽然你们都好动,可你妈妈那叫女中豪杰,你呢,最多是个女中泼皮!”

苍颜哼了一声,眨眼道:“亏我还给你热牛奶了。在你心中,妈妈永远是第一位的,我自然比不了!我泼皮就泼皮了,说不定就有人喜欢这样的泼皮呢?”

说完,还朝我一努嘴道:“罗先生,你说对不对?”

这明显是个陷阱,我才不上当呢!

我要说对,那言外之意我就是认为她是泼皮;我要说不对,那我就不是喜欢她的那个人。

“啊……伯父,颜浅浅就是伯母吧!苍颜的名字就是取了你们俩人的姓氏,对不对?”我不理苍颜的话茬,赶紧岔开话题!

果不其然,小丫头的鬼主意被我猜到了。虽然我没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她却很高兴地把两杯热牛奶递分别递给了苍定远和我!

苍定远一笑道:“是啊,我和浅浅就是从山里相爱的,出了山没多久我们就结了婚!”

从苍定远满足陶醉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对颜浅浅确实无限怀念!

“趁热喝吧,要大口大口才香!”苍颜嘟着小嘴,默默地注视着我,那表情卡哇伊极了!想到以后每一天都有这样一个姑娘会在给我睡前热牛奶,我心中顿时一阵暖流!

我点点头,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我擦,牛奶进了嘴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开始确实香甜,紧接着有点酸,接着酸到了极点,最后有变成了辣,辣的冲鼻子,眼泪顿时下来了……

“不许往回吐,哈哈,这就是对你刚才不老实回答问题的惩罚!”苍颜夺过我手中的空杯子,笑的花枝烂颤!

苍定远抿了一口自己的牛奶,皱眉道:“很好啊,小卜,你怎么了?”

我鼓足腮帮子,流着泪,默默地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答道:“伯父,没事,我就是想起我小时候家里的奶牛了,一晃它走了十多年了……感伤而已!”

苍定远不傻,自然明白不会是这么回事,瞪眼苍颜道:“丫头,你是不是又泼皮了?”

苍颜嘿嘿笑道:“没事,柠檬汁补充维c,洋葱汁提高免疫力,芥末油美容养颜……”

看了吧?男人们啊,省省吧,你们是斗不过女人的!

把我整蛊了一把,苍颜终于心满意足了,“贴心”地给我拿来了盐水漱口,我总算在口腔的味觉大战中恢复了过来!

“伯父,说来巧了,如果说颜浅浅是伯母,牛扛鼎是牛奋的父辈的话,这个岳江红我可能也认识,我上次在燕山玉黑市曾经碰见过一个奇怪的老头,我怀疑他就是岳江红,不过苍颜说真正的岳家掌事人叫做岳敖,两个人会不会其实是一人!”我继续顺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不会!”没想到苍定远竟然径直将我的想法否定了!

“为什么?”

“因为……”苍定远继续讲述道:“因为岳兄他……”

……

……

……

陈家圪垯的小庙中,岳江红以玉灵斗群尸技惊四座。在欢呼中,岳江红有些飘飘然,本来他站在一旁看着就行,可是一高兴冲了上去,一个劈棺手击中了一具尸体的卤门!

要是平时,这尸体肯定顿时倒毙,可谁知道尸体的肚子突然就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个毛茸茸尖牙利齿的小狐狸猛地探出了脑袋,朝着岳江红的肋下就是狠狠一口!

竟然不是诈尸,而是狐狸驭尸!

这狐狸下口极狠,直接将岳江红的皮肉连带着衣服撕下来了一大块,顿时鲜血直流!

岳江红疼的哀嚎一声,脸都变了颜色,可是这老岳到底是个人物,一咬牙关,抬手卡住那狐狸的脖子,生生将小狐狸从死尸的肚子中拔了出来。一不做二不休,一手拉头,一手拉尾,猛地一扥,就听嘎嘣一声,这狐狸满嘴窜血,脊椎骨断了……

大家伙吓坏了,赶紧围上来查看岳江红的伤口,颜浅浅也掏出纱布和十灰金疮散要给岳江红包扎。

可是此时岳江红已经被激怒了,他夺过苍定远的绺子刀,冲进尸群,朝着这些行尸的肚子就是一阵猛捅!

苍定远、牛扛鼎也气坏了,顾不上那么多禁忌,吆喝大家一起上。

可是岳江红却怒声拦住众人道:“你们谁都别上手,我一个人来,杀戮是仇是恨我一个人担着,gou ri de狐群你们听着,我岳江红就是大开杀戒了,有本事冲我来!”

刀起刀落,尸血遍地,每个尸体挨的都不是一刀,岳江红要看到里面的狐狸尸体才住手!

苍定远作为一个绺客,快意恩仇的事见的多了,横的,狠的,什么人都见过,可是他却从么见过有一个人像是那天岳江红一般如恶魔上身一般的疯狂!

足足砍了一刻钟,所有的尸体才倒在了地上,此时满院是被雨水稀释的黑血,狐狸脑袋七零八落,尸体上的肉蛆瞟了一层!

岳江红癫狂地仰天咆哮道:“还有吗?老子还没杀够呢!”

苍定远虽然没再看见那个红袍女人,可是他却听到了一阵阵呜咽的哭声,凄惨极了!他预感到了,灾难马上就来了,那个红袍女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岳兄,咱们得赶紧走!”苍定远不顾一切扛起了岳江红,任岳江红大声怒吼也不撒开,然后回头大叫道:“还愣着干嘛?快走啊!”

花爷和牛扛鼎、子掐算三人抬着体重如牛的牤子紧随着苍定远、颜浅浅出了庙门,还没走十步,就听轰隆一个炸雷,一道闪电九天而来,轰的一下子,仅仅几秒钟,整个小庙已经葬身火海……

苍定远一身冷汗地回头看了看,火海中,好像有个毛色油亮的狐狸正盯着自己,那狐狸有些特别,不仅仅拟人化地冷笑着,竟然还长着多条尾巴,一,二,三……足足八条!

第二百零二章 伤口狐毛(谢谢书友沈春梅的守护)

雨势渐小,可是这支仅仅进山四天的“精英”之师已经疲惫不堪!

大家拖着沉重的步子撤出了村子,找了一处还算干燥一点的岩壁下暂时休息了下来。

由于浇了雨,冷风一吹,几个人都有些哆哆嗦嗦!

牛扛鼎和花爷捡了些潮湿的枯枝败叶,费了两件衣裳才将火升起来!

好在苍定远带了不少的燕东老烧,大家一人一瓶握在手中。颜浅浅又将袋装的卤牛肉和烧鸡用工兵铲放在火上烤了,撒上了不少的辣椒面、胡椒粉,大家一口酒一口辣肉,吃喝了一会,身上才有了点暖和气!

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牤子虽然已经醒过来了,可是整个人都木讷了,坐在那一边玩命喝酒,一边看着自己断指的手一言不发!

岳江红肋下的血一直不停,虽然颜浅浅帮着换了三四条纱布了,可是血依旧不断地渗着。

这种情况是苍定远没想到的,赤血太岁还没找到,却已经先重伤了两个人。作为队长,虽然他也一心想得到赤血太岁,可是总也要为大家着想一番!

“哥几个,说说我的想法!”苍定远喝了一口酒,鼓足勇气道:“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天下惊奇万物多得是,咱们得往长远打算!现在牤子和岳爷都有伤,我看咱们不如先回我们苍家屯子修养一下,或是卷土重来,或是再做打算,你们说呢?”

“这个我同意!”颜浅浅说道!

颜浅浅其实是哈尼族人,祖籍云南!他父亲颜波是个汉哈{比较汉化的哈尼族},擅长古彩戏法,一直跟着一个汉族的戏班子到处表演,颜浅浅也跟着父亲在戏班里长大。

杂技班子里多是能人,善于易容的、善于骑射的,舞枪弄棒、奔逸绝尘的,眼疾手快、幻影的,还有几位是还俗的武僧武尼,总之,都有些看家本领!

颜浅浅从小就跟着这些叔叔阿姨学习,练就了一身本事!后来电视机越来越普及,走南闯北的草头班子越来越混不下去,杂技班子就解散了!

回到老家江城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颜浅浅过惯了在江湖上四处漂泊的日子,就自己独自北上,在湘鄂边界一带游山玩水!颜浅浅受戏班子影响,颇有江湖习气,最爱打抱不平,慢慢的竟然还打出了一些名hào!后来听一北方商人闲谈,燕东要出赤血太岁,于是天生好奇的她便主动找上门来!

本来颜浅浅就是好奇而已,并不像别人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所以苍定远一说暂时退出去,她便第一个表态同意!

“不回!”不过两人的意见马上遭到了岳江红的反对:“这赤血太岁千年不遇啊,哥几个,咱们要是这么轻易撤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别人惦记去了!再说了,我岳某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要走你们走,反正我不回!”

“就是!”一直无所事事没吭声的子掐算也开了口:“都到这境地了,怎么能撤出去?岳爷豪气,咱们也不能掉链子,还得干啊!”

苍定远嘴里没说,可心里嘀咕着,还特么不是你说大话?没进山之前你自夸能掐会算,看山断水是为一绝,可进了山呢?大便不解腰带——拉裤了!到现在连赤血太岁的毛都没看见,你还有脸说不掉链子?

苍定远给子掐算留着面子,可牛扛鼎却直接问了出来:“我说子先生,吹牛逼谁都会,可你倒是长牛蛋啊,你总不能让大家继续在这山里转圈圈吧?”

子掐算一拍大腿道:“看牛爷你说的,那不是天气不好吗?”

说着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弯月道:“现在天晴了,我看这条山谷就有点意思,你们先聊着,待我观天象问风水!”

这小子捋了捋胡须,拿出罗盘、算筹自顾自走到远处去测算去了!

苍定远叹口气,看着花爷和牤子道:“你们二位的意见呢?”

牤子嘴角一扬笑了笑,捋了捋头发,摇了摇自己断掉的手指没吭声。既不反对,也不赞成。不过苍定远发现现在的牤子似乎和原来有点不一样,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女人。

就剩下花爷一个人没表态了!

大家都不知道花爷进山的目的,他又最年长,所以也不好问!

不一会,子掐算兴奋地跑回来了,大叫道:“有了!”

说着,炫技一般,指着周围诸山侃侃而谈起来!

“哥几个请看,这地方层峦环抱、青峰簇拥,三谷汇聚、水汽升腾。遥望山中,白雾弥漫,好似仙游画中。何为太岁,大地气虚而化也,赤者如珊瑚,白者如截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它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环境!再看这地脉,山势藏纳,土色温湿,流水zhou xuán,俨然是一块fēng shui bǎo di!”

颜浅浅不知道这个子掐算怎么突然就这么积极了,好像唯恐大家不去了是的!说实话,就子掐算刚才这些话,基本上就是将风水书上的好话都说了一遍,根本没啥实质性的意见!如果这个地方风水这么好,那还会一个村子惨遭瘟疫肆虐?

不过他没想到,老成持重的花爷听完子掐算的话竟然开口道:“既然如此,我支持继续寻找!”

花爷一开口,实际上相当于支持了岳江红和子掐算,牛扛鼎本来就跃跃欲试,所以苍定远和颜浅浅也只能收回撤出的想法!

囫囵睡了一会天就亮了,大家准备继续赶路!

岳江红脸色苍白,虽然伤口在火前烤了半宿,可是伤口还是没闭合,粉色的血水仍旧透过了纱布!

“妹子,你帮我看看,我怎么觉得有点纱布下有点发痒呢?”临出发前,岳江红说道!

颜浅浅赶紧帮忙打开纱布一检查,竟然发现伤口里有一撮huáng sè的毛发,大家看的真切,那分明就是狐狸毛!

“岳爷,要不还是算了吧!”苍定远又有些动摇!

“不算事,估计是昨晚上那小畜生咬我时候留下的!把火机给我!”

岳江红接过火机,一咬牙,朝着伤口一燎,huáng sè的毛发顿时发出一股焦臭!

伤口重新包上,可是颜浅浅却心中有些不安,因为在她检查看来,那些毛发并不像是黏上去的,反倒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一般……

一想到昨天夜里那个撕裂四十肚皮的狐狸,颜浅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旅途依旧,可是恐怕再也不会安宁了……

第二百零三章 大雾迷踪(谢谢RIP@HKG 的打赏)

天刚亮,山里还不甚明朗,子掐算便吆喝着大家启程了!

这次子掐算主动请缨,在前面观山带路。一会拿着罗盘掐指细算,一边弯腰揩土辨识土色土气。难得这个懒汉认真一回,苍定远便主动殿后去了。

“各位兄弟,今儿日子不错,我看咱们大事可成啊!”子掐算自信满满地说道!

牛扛鼎一听有门,欣喜道:“子爷,你快说说,这寻宝还和日子有关系?”

“牛掌柜外行了不是?”子掐算抬头一看,颜浅浅也在认真听着,有意卖弄一番,朗声道:“古人云,法无定法,有法也空,一法不立,无法不容。成事者,要有十二宗: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业与择偶,十二趋吉要避凶。其中好的日子就是趋吉避凶啊!今天是三皇之一神农氏的圣诞之日,大吉大利啊!神农氏知道吧?就是炎帝啊,炎帝是农耕医药山林万物之神啊,咱们要寻的硬通货就是土中生沿水长的东西,正好归神农管!所以,我料定咱们今儿能见到!”

子掐算口中说的硬通货就是指赤血太岁,这里用作黒话。因为传说进了山临近宝贝就不能再点名了,怕是走漏风声,赤血太岁逃了!

肋下的伤口还在溢血,而且瘙痒难耐,加上下了半夜的雨,路滑难行,岳江红被搅得心烦意乱,他可不想听子掐算在这满口大话,便大声道:“喂,老出黑,用你们北方人的话说,别嘴上叭叭,来点实在的,就问你一句话,这硬通货还有多远!”

自古以来,民间将能够通灵行术的人分为三类,即出马,出道,出黑。

出马这个比较普遍,大家都知道,出马仙嘛,就是神婆神汉巫师,能以地散仙上身的口气治病救人、指点迷津的这类人;出道相对出马正规一些,就是有专业技能的高僧道士。打个比方,如果前者是自学成才拿着铁锹铲泥巴的普通工人,那后者就是某翔毕业的专业挖掘机高级技工,出场费自然也就不一样!

最后就是岳江红口中的“出黑”,其实就是阴阳先生。不过,阴阳先生和算命是两码事,很多人以为算命先生是阴阳先生,其实不是的,阴阳先生不单单懂的算命、看风水,还深谙丧葬礼仪、祭祀诸典,所以阴阳先生的地位要比算卦的高很多。

岳江红将子掐算称为出黑,好像是在夸他,其实是在反讽他能力与名hào不配。可是子掐算丝毫不自省,还很高兴,仍旧夸夸其谈道:“岳爷好见识,我这么说吧,山上龙神不下水,水里龙神不上山,可此地偏偏是山水相生,气吞万象,我料定三五里之内,就是块能够长宝的圣地!”

大家虽然都不喜欢子掐算自吹自擂,不过一听说路程最多还有三五里,一个个顿时来了精神!

可是,说是三五里,大山里的三五里哪有那么简单!

眼前的山谷九曲十八折,坡度很大,颇有盘旋苍龙的气势!两侧层岩叠嶂,断崖丛林交织,脚下山溪冲刷了几十年的石头比特么上了油还滑,稍不留意就是一个狗抢屎!

最要命的是,太阳迟迟不露面,雾气越来越重,七人排成一队,首尾竟然不能相视。

说是雾,可是昨天雨水太大,林间簌簌,分不清是树叶落雨还是雾气迷蒙,总之烤了半宿的衣服又全都湿透了!

“前面的慢点走,后面的快步追,大家千万别走散了!”苍定远觉得这气候似乎并不像是子掐算说的那么简单,不由自主地叮嘱道!

“嘻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大雾中,走在中间的牤子忽然停住了,尖声笑了起来!

牤子挡住了岳江红和苍定远、颜浅浅的路,一动不动,苍定远不禁骂道:“牤子,你他娘的再娘们唧唧的老子抽你,赶紧跟上啊!”

牤子还是一动不动,自顾自地缕着自己的那几根头发!

颜浅浅悄声道:“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苍定远只好朝着前面的雾气大喊道:“花爷?等一下!”

这时候却听见前面的牛扛鼎大骂道:“子掐算你他娘的跑什么?wo ri ni姥姥,你小子想吃独食!”

花爷只回了一声:“你们等着,我亲手按了这只耗子!”

此后前面再无声息,花爷、牛扛鼎和子掐算消失不见了!

“你他妈的有病吧!”苍定远有些恼火,指着牤子大骂道!

毕竟这么大的山,还雾气弥漫,一旦人走散了,在碰面的几率微乎其微。

牤子仍旧戚戚笑着,而且挑衅一般看着苍定远,将自己的一根手指放进了嘴里,毫无征兆的突然发力咬了一口,嘎嘣一声,一节手指被自己咬了下来!

苍定远吓了一跳,从牤子的眼神里,他分明看见的是一只狐狸!

“嘻嘻,你怕了?”牤子又是冷笑一声!

嘎嘣、嘎嘣连着又咬了两口,好端端的一根中指,此刻已经段成三节落在了地上!

血顺着牤子的手掌滴滴答答地躺着,牤子浑然不觉般又举起了食指……

“王八蛋,你这个该死的邪祟!”苍定远急了,做了一个金刚手的指印迎面朝着牤子额头重重一击,牤子身子一晃靠在了身后的岩壁上!

不过人并没昏过去,好像是清醒了一点,捂着自己的手指疼的死去活来!

“啊……”

苍定远正琢磨着要不要将牤子捆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哀嚎!

颜浅浅大声道:“苍大哥,快看岳爷他……”

苍定远急忙回身,只见岳江红疼的在地上翻滚起来,两手死死抓住自己的伤口使劲捶打着!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岳江红脸色死灰大声惨叫着!

苍定远心里明白,大事不妙,赶紧上前一把扯掉了岳江红的衣裳!

就看见白色的纱布已经挣裂,原本只是一道口子的伤口竟然挣裂开来,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黄毛,而且,皮肤下正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来回游走。

“苍……苍大哥!”颜浅浅纵然豪侠万丈,终究是个女子,看到此情此景,惊愕地声音开始发抖!

苍定远拉住颜浅浅的手低声安慰着:“妹子,没……没事,一定有办法的!岳大哥,你挺住,我这就给你找药!”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就和那具尸体一样,岳江红的肚子里绝对不是什么邪气,而是一只活狐狸!

岳江红疼的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强撑住身体苦笑道:“兄弟,我完了!咱们都心明镜是的,这哪里有什么药?娘的,那只狐狸不简单啊!她一定是一只千年昆仑玉狐狸……”

苍定远听说过,传说天下狐群,以昆仑玉狐为尊,三尾不死,六尾成仙,九尾同神。而且传说昆仑玉狐有个特殊的本事,那就是吹毛成子,说白了,能让人肚子里生出狐狸的,天下除了昆仑玉狐狸就没有别的族群!

“呵呵,我一个玩玉的,今天竟然被玉狐狸玩了!”岳江红苦笑一声道:“苍兄弟,把你的刀借我用用……”

第二百零四章 如坠云端(为守护加更2)

苍定远拿出一把bi shou,他以为岳江红是想将伤口里的狐狸毛剜出来,便开口道:“老岳,我来吧,你忍着点!”

岳江红强撑起身子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摆了摆手道:“不用,还是我自己来吧,兄弟好意我心领了!哦,对了,你的老烧还有吗?喝着真带劲!”

苍定远一听,赶紧放下包,摸出一瓶老烧递了过去!

岳江红面露喜色,拔去塞住酒瓶的红绸,放在鼻子前使劲嗅了嗅,感叹道:“好酒啊,纯净透明、醇馥幽郁,还有股子烈劲儿,啧啧,可惜啊!”

苍定远觉得奇怪,既然这酒还不错,怎么最后来了句可惜啊?

后面的话岳江红没说,端起酒瓶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一瓶酒瞬间下去了一半!

“好酒!”

岳江红大喝一声,咕咚咕咚又将剩下的那一半也喝掉了,最后嘴里含了一口,噗的一下子喷到了bi shou上!

“可惜了,可惜了以后再也喝不上了!”岳江红自言自语着,正将酒瓶抡了出去!

苍定远这才明白岳江红什么意思,顿觉不妙,大叫一声:“岳爷,还没到绝路的时候,你可别多想!”

“哈哈,兄弟,我的末日来了,我清楚的很!”岳江红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大叫道:“不过,想让我岳江红认输?没门!随我一同鬼门关吧,小杂碎!”

岳江红不由分说,一手扼住伤口上的狐毛,猛地扬起了bi shou……

苍定远根本来不及抢夺,只好一转身遮住了颜浅浅的眼睛!

“噗”的一声,快刀入体,血溅三尺!

“丫头,你别瞧!”苍定远心抽搐成了一团,将颜浅浅推到一边,赶紧回身抱住了岳江红:“老岳,你这是何苦啊!”

岳江红凄笑道:“苍爷,我不常玩儿刀,你说我这刀扎中了吗?”

都到这功夫了,血摊在地上流成了小河,岳江红却还有心思开玩笑!

“老岳……你特么的真是个老混不吝,我苍定远服了!”苍定远七尺高的汉子,眼泪断了穿的珠子一般往下淌着!

“我艹,还在动,看来玩玉的手还是软了!”

岳江红低骂一声,猛地将bi shou拔了出来,噗的一声朝着肚子又捅了一刀!

这一次,肚子中传来一声哀嚎,里面的杂碎蹬了几下子腿,就再也不动了!

苍定远说是不让颜浅浅瞧,可是颜浅浅明白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顿时崩溃地蹲在地上呜咽起来!

“呵呵,妈的,到底是我先弄死了它!”岳江红嘴角溢血,咧出一丝笑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丫头,别哭啊,你啊,还是心软,哪片儿江湖不都是血液编织的?回去别出来玩了,找个好人嫁个吧,我看苍兄弟就不错,男才女貌!”

“岳大哥……你别说话,我给你包扎,我有我们云南最好的白药粉!”苍颜泣不成声!

岳江红一边笑一边吐着血沫子道:“妹子,你别逗我笑,我一笑肚子就空了。云南白药能止住鼻血、牙龈出血,还能堵住流出的肠子?”

一听到这话,颜浅浅就哭的更厉害了!

有时候生死离别是小事,最让人难过的其实是眼看着生死离别你却束手无策!

岳江红咬紧牙关,从口袋里将那两枚和田玉胆摸了出来塞到了苍定远的手里!

“苍兄弟,赤血太岁我是看不到了,这两枚虎胆是我们岳家的传家之物,假若你能活着出山,就将此物给我捎回江南去吧。我儿才十八,告诉他,玉,石之美,有五德者。玉道亦悟道,人道亦心道,玉品如人品啊……”

岳江红说到这里,突然手一松,人去了……

苍定远手脚麻了,血液快要凝固了,死死抱着岳江红,好像心脏也要窒息了。

“哎哎,你们看,这大胡子骑白马走了!”一旁的牤子忽然又手舞足蹈起来,指着迷茫的大雾兴奋叫道!

苍定远将岳江红瞪圆的双目合上,又将两枚脂玉虎胆小心收好,站起身,看着牤子大声喝道:“是不是你?你到底是不是那只狐狸?这回你满意了吧?拿命换名?那我是不是应该再拿你的命还给岳江红?”

牤子歪着脑袋看着苍定远,阵阴沉沉的怪笑道:“老苍,我是牤子啊,你怎么啦?嘻嘻,只许人杀狐,不许狐杀人?哪门的规矩?”

“我草你姥姥!”苍定远压抑已久的愤怒彻底爆发了,他抡起八宝绺子刀就直奔牤子!

牤子嘿嘿冷笑着转身就跑,转瞬消失在雾气中!不过他那嘶哑生硬的笑声却在山谷中久久回荡着,令人颤栗欲死。

颜浅浅拦住盛怒的苍定远道:“苍大哥,别追了,这雾气朦胧的,谁知道这狐狸又在做什么打算?”

苍定远想想也是,自己若是真随着牤子追过去,颜浅浅又落了单,他实在是不想再死人了!

两人没了寻找赤血太岁的心气儿,不过花爷和牛扛鼎他们还在山里,就算是撤也得找到人再说吧?

此时雾气越来越大,一丝风都没有!四周白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

两人相互扶持,在山中慢慢徐行!

前面的路果然没有子掐算说的那么简单,坡度越来越大,流水越来越急,只容得下一人步行的小径曲折婉蜒,头上的峭壁层层叠起,看不见天际。

“苍大哥,你说子掐算会不会是在骗咱们?或许赤血太岁根本就不在这!”

苍定远摇头道:“这小子想独吞赤血太岁应该不假,不过他拳脚本事平平,一路上想借咱们的力也是真的。所以,他领咱们来的地方应该不会错。我记得以前相识的一个药农曾经说过,越是名贵之物,所长环境也就越特殊!你看这里,绕来绕去千石出土,水声潺潺,应该确实是处吉地。”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天忽然下起了小雨,近在眼前的路都被水汽遮盖,到处都滑溜溜的,越是‘雪上加霜’,寸步难行!

两人不得不停下来歇息片刻。

就在这时,一抬头,忽然看见旁边的一座小山丘倒是好像破开了云雾,十分清晰!这山丘状若竹笋,岩色如胭,山丘顶子坐着一个人,正是牤子!

牤子坐在石板上,目视前方,手里捧着一直烧鸡大快朵颐,两腿在崖壁上荡悠悠荡悠悠一副悠闲的样子。

“gou ri de,他倒是跑的快!”苍定远一看见牤子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深信,那只狐狸就是牤子,而牤子就是那只狐狸!

“我宰了他去!”苍定远摸出绺客刀,小心从一侧摸了上去!

颜浅浅唯恐有变,也手握飞刀,小心跟在后面!

在三人相距不足十米的时候,一直自顾自吃鸡的牤子忽然回过头来,脸上咧出一抹诡笑,大声道:“想杀我?哼哼,看看你们的脚下!”

苍定远和颜浅浅一愣,低头一瞧,这才发现两人早就脱离了山涧小路,四脚竟然踩在一团雾气上,而雾气下面则是万丈深渊……

第二百零五章 地渊一线(感谢RIP@HKG昨天的打赏)

牤子两眼闪过一缕邪光,朝着苍定远和颜浅浅脚下幽幽吐了一口气,两人脚下的薄雾倏的一下就消散了……

就像空中飞翔的鸟儿突然失去了翅膀,一阵疾风,两人陡然直落九天!

“啊……”

一切是那么虚幻,又那么真实,两人的惊叫之声响彻山谷。

俯冲之中,苍定远知道两人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心中莫名一动,一把拉住了颜浅浅搂在了怀里,然后奋力翻身,自己背对深渊,将颜浅浅至于自己身上!

他想,如此一来,颜浅浅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坠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可是苍定远却觉得十分漫长!

对他来说,与其说是坠落,倒不如说两人游弋在虚空中!

怀中的颜浅浅闭着双眼,抿着红唇,是那么的楚楚动人!他忽然有种想法,自己是多么的蠢,世上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去好好享受生活,却偏偏跑到山中寻什么宝贝,如果能够重来多好……

后来眼前便昏暗起来,自己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落地了没有,是尸骨无存还是皮开肉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了一阵滴滴答答的声响,并无韵律,并无声调,可是却清脆悦耳,白居易笔下的大珠小珠落玉盘也不过如此吧!

苍定远迷迷瞪瞪睁开双眼,他发现颜浅浅还伏在自己的胸前,眉头微皱,呼吸均匀!

我们没死?苍定远兴奋极了,这种感觉不是劫后余生,而像是白捡了一条别人的命!

“浅浅?你快醒醒,我们没死!”苍定远大叫道!

颜浅浅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刚刚她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还有那些杂技班子的叔叔阿姨都在朝她招手,她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正当她准备朝父亲奔过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苍定远的声音!

颜浅浅努力睁开僵住的眼皮,看见苍定远正大笑着看着自己,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袭来。

我们真的活着?

颜浅浅哽咽了一声,抬起巴掌打了苍定远一记耳光,小声道:“疼吗?”

苍定远本来一愣,一听颜浅浅的问题马上哭笑道:“疼,很疼,我们活着!”

颜浅浅顿时眼泪下来了,使劲将苍定远搂在怀里,又是哭又是笑道:“苍大哥,我们竟然还活着……”

大呼小叫了好一会,兴奋褪去,两人才发现彼此的姿势有些暧昧,脸对脸,胸贴胸,四手交织,四足重叠……颜浅浅顿时红晕上头,赶紧从苍定远的身上站了起来!

苍定远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小声道:“浅浅,你……”

这货本来是想说你很漂亮,可是一紧张,忘了后面的词儿了,脱口道:“你身材真好!”

颜浅浅本来就桃子一般的脸,骤然变成了西红柿!于她来说,这话分明是在,因为两人刚才抱得实在太紧了!

苍定远说完就蒙圈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好在颜浅浅马上恢复了镇定,岔开话题道:“苍大哥,我们这是在哪啊?”

苍定远这才从自己的自责、遐想中缓过神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四周光线不是很明朗,有点像是黄昏或是清晨十分的样子,抬头看天,大约百米高处,巨岩耸立对峙,只有一道不均匀的丈宽地缝。在看四周,尽是弧线形错落的岩壁,整个造型就像是葫芦,上窄下宽!在看脚下,是浓绿色的苔藓地衣,大概是环境湿润的缘故,这些地衣竟然足足半尺高,犹如一条毛茸茸的地毯,踩上去就像是踏在棉花上,松软之极,没有一点真实感!

“浅浅,咱们可能是掉进了地渊裂隙了!”苍定远不禁有点担忧!

fèng huáng山属于半石灰岩地貌,也位于燕东郯城-营口地震带上。上世纪中后期的某城的一次大地震中,fèng huáng山就曾出现过严重塌方!石灰岩本来就容易形成地下暗河和天然溶洞,经过地震之后,山体倾斜,岩山下坠,会使得一些暗河溶洞的岩顶塌陷,形成大大小小的裂缝。本来封闭的地下空间成了半封闭状态,阳光初入,再加上地下特殊的温度湿度环境,才会形成这种“生机勃勃”的地渊裂隙。

可是,所谓的“生机勃勃”只是表面现象。对于两个从空中而降的外来人来说,这可能就是个封闭的天坑。因为四周是葫芦岩壁,攀爬上去的概率极低。至于地下,如果有地下暗河,也会越走越深,不知道河道的出口在哪一端。

可是,苍定远这话不能说出口,因为颜浅浅还沉浸在四周壮丽的景色以及起死回生的兴奋中!

“苍大哥,你看那边多漂亮!”颜浅浅指着不远处兴奋叫道!女人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远不如男人,但是她们对美好事物的体验感却是男人永远无法匹及的!

那一片是地渊中阳光最好的地带,除了蓬松的地衣,还长出了许多不知名的灌木和花草,深浅有致,错落连绵,看起来确实绚丽多姿!

两人正望着这一片花草出神,忽然听见头上有风在吹,抬头一瞧,就看见一个人影缓缓从天而降!

没错,就是缓缓而降,因为好像有气流在托着他。

苍定远想了想,明白了过来,这其实就是地风,难怪两人刚才没有被摔死!

所谓地风,就是地下封闭空间里的流动的空气,风从其它几十个通风口灌入,无处可去,最后一起汇聚在这里,形成了直冲天际的气流。站在下面感觉不到,可是站在上面却能感觉到风力极大!

苍定远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塑料袋,朝空中一抛,果然,顷刻间飘到裂隙外面去了!

fā lèng间,这人影终于落了地,两人上前一辨认,正是牤子!

不过,人早就已经死了,十指尽失,双目脱瞳,面如黑纸,一身狐毛!

苍定远不觉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声道:“看来当初真的不该杀了那只小狐狸!这狐王是想将咱们赶尽杀绝的,不过她也没料到,这地风却保了咱俩一命!”

颜浅浅点点头道:“也不知道花爷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也……”

苍定远努力挤出一笑道:“别灰心,或许花爷他们已经出山了!咱们也走吧,找找看,说不准老天爷网开一面,这地渊之中也有个桃花源口呢!”

两人踏着蓬松的地衣朝前缓缓而行,一路上穿幽走绿、攀岩钻洞、钻林涉水,地渊里随着头顶裂隙的宽窄变化忽明忽暗,就像置身于漫画中。

四周岩壁上哗啦啦的留着水,地面上越聚越多,终于形成了一条小河!

苍定远弯下腰,准备洗把脸精神一下,可是一低头,忽然看见水中的倒影中,几十米高的岩壁上正有个人影小心前行,这人五大三粗,一身迷彩登山服!

“是牛扛鼎!”苍定远惊喜的叫道!

第二百零六章 水蟒血虫(感谢木头的打赏)

苍定远和颜浅浅抬起头,就看见倾斜的崖壁上云雾锁掩,危崖两侧奇松倒挂,绝险无比,而牛扛鼎则弓着身子,正辗转腾挪小心翼翼往前爬!

“老牛!”

“牛大哥!”

两人放开喉咙仰天大喊,可是和岩壁上的倒悬瀑布以及流水滔滔相比,两人的声音还是小了些。

喊了十多声,牛扛鼎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货双眼盯着前方,完全没有朝下看的意思!

“别喊了,没用的!”苍定远看着颜浅浅道:“一来咱们的声音太小,二来他在绝壁上,心思必须集中,他不往下看是对的!”

眼看着前面上方的裂隙越来越窄,牛扛鼎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颜浅浅不禁皱眉道:“那怎么办?既然好不容易相逢了,总不能互不理睬吧!”

苍定远看着牛扛鼎匍匐前进的方向道:“不如咱们快点走,上他的前面等他。看他的样子,虽然周边环境恶劣,但是他走的很急,可能有什么发现!”

“难道是发现了赤血太……那个宝贝?”苍颜一着急,差点把太岁一词吐了口,赶紧换了个词,说成了“宝贝”!

苍定远点点头道:“有这种可能!古shu ji载,这宝贝一般长在地下二十米到一百米之间,另有珍贵品种,甚至三四百米之间!神话史书《山海经》中,将这宝贝称为“肉芫”和“视肉”,奇在不尽,食人薄味。据说上古帝王尧、舜、禹等都食用过此物。其中有个故事说,大禹治水至龙门山。此山挡住了洪水去路,大禹一怒之下,亲自带人掘山,结果竟然在大山土层下几百米之下找到一块巨大的金色岩石,这岩石上就生着此宝贝。大禹见其聚肉形,如牛肝,有两目,好似神物,便亲自煮食,结果一夜之间白发换色如漆,旧齿新生,恍若重生!”

颜浅浅原来本以为苍定远就是一方悍士,没想到说起来历史传说竟然滔滔不绝,俨然是个饱读古书之人,不禁顿生好感!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疾步前行,头顶百米处的裂隙逐渐窄到了一米多宽,脚下的青苔越来越矮,这说明再往里去已经不适合植物生长了!

“丫头,小心点!”脚下开始泥泞起来,苍定远很自然地拉起了颜浅浅的手!

颜浅浅抿着嘴唇儿,也不吭声,平时的威武霸气都消失不见了,小鸟依人般被苍定远牵着乖乖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近百米,突然上方一黑,没有光线了!抬头再看牛扛鼎,也不见了身影!

“苍大哥,还往前走吗?”颜浅浅看着黑咕隆咚的地下暗河不禁有些担心!

苍定远摘下包,准备找到手电筒!

就在这时,头顶一侧的岩壁哗啦啦一阵响动,好像还有碎石脱落下来!

“牛大哥,是你吗?”颜浅浅心中一紧,摸出两枚飞镖,颤声问道!

沙沙……沙沙……

细碎的声音俨然不是步行,苍定远顿时后脊一凉,一手握住手电,一手轻轻在颜浅浅手心按了按!

这一招叫做“袖里乾坤”,是从古代心算法“袖里吞金”发展出来的黑道暗语。在过去,生意人在一起交易,有些价格不方便摆在台面上,就两手一攥,在袖子里讨价还价。后来,因为情况需要,一些简单的短语也能在掌中表达!

刚才苍定远在颜浅浅掌心先是打了个叉,言外之意就是别说话,被盯上了,然后用自己的小拇指按了按颜浅浅的大拇指,其中意思就是有埋伏,危险!

颜浅浅一直在江湖上飘着,这些暗语烂熟于心,顿时机警起来!

两人默契地轻轻攥了三下手,苍定远突然打开了手电,抬手一照,就看见一条小臂粗细的草花水莽正尾盘岩柱探头垂了下来,距离两人头顶不过两尺有余,张着大嘴,凶恶至极!

颜浅浅心中大骇,但是多年的飞刀本事却毫不留情,用白展堂葵花点穴手的口诀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指如疾风,势如闪电”,两道寒光已经飞了出去!

一刀奔蛇头,一刀扎七寸,刀刀凶狠,共同索命!

大蟒没有半点逃跑的机会,尾巴一松,翻白落了下来,径直掉进了哗啦啦的暗河中,激起了一大片水花!

“好险!”苍定远长出一口气,朝颜浅浅道:“丫头,你的飞镖果然是一绝啊!”

颜浅浅腼腆一笑道:“还不是苍大哥先发现了情况,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正含情脉脉,相互“赞美”,忽听水面上一阵噼里啪啦。

苍定远慌忙用手电一扫,原来那条大蟒虽然被击中要害,但是并没立马毙命,而是痛苦地在水中拍打着!

“谁让你偷袭我们的,纯属咎由自取!”苍定远哼了一声!

可是,看了两眼,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大蟒身上好像密密麻麻爬了一层虫子,其粗壮的身体正像是漏了气的气球正在迅速瘪下去!

“丫头,你看的清吗?蛇皮上是不是趴着一层蚂蚱?”

苍定远探着头,一边照着手电一边问道!

颜浅浅弯下腰,忽然看见不止蛇身上,其实水面上也有,这些小虫正在朝两人一点点聚拢过来!

颜浅浅好奇的性子又凸显出来了,她干脆朝着水面一兜手,直接将一只小虫攥在了手心中!

这虫子形若蟋蟀,不过全身灰色,头壳坚硬,下有巨颚,尾巴三根,肚子里面通红,鼓得溜圆!

“这是……”

苍颜正观察着,这好似奄奄一息虫子忽然就弹跳起来,直接落在其手背上,张口就咬!

苍定远慌忙一巴掌将其拍在地上,这虫子肚子顿时爆出一摊红血!

“我知道了!”苍定远看着血液忽然大叫道:“这是嗜血班杜马,弹跳惊人,专吸血液,而且,只有在阴暗的环境里才有,一出现就是几千只……”

说完这话,就看见水中的大蟒已经干瘪掉了被水直接中走了,那一层吃血吃疯了的班杜马掉头回岸,直接朝两人扑了上来……

密密匝匝的小虫疯狂弹跳,眨眼已经到了跟前。颜浅浅被彻底惊呆了,苍定远干脆口叼手电,一弯腰,将其扛在在肩上,朝着前面就疯狂逃窜!一边跑他便感觉自己的小腿上疼的厉害,可是他不敢停,直到跑了几百米低头一瞧,七八只班杜马趴在自己小腿肚子上已经喝的要涨爆肚了!

“去你妈的!”苍定远放下颜浅浅,连着几巴掌,将这些班杜马拍成了肉泥!颜浅浅赶紧蹲下身去掏消毒液,帮苍定远清理着伤口!

两人正唏嘘着这一段骇人的旅程,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两人身后,手持利刃,一脸狰狞……

第二百零七章 迷雾重重

绺客本就是土匪出身,机警是最基本的素质!到了苍定远这辈儿,虽然没干过土匪的勾当,但是从小他就跟着父亲练习暗桩、踩盘子,闻声听风是他的本事!

颜浅浅正要将一条纱布给他绑上,他忽然察觉到了身后有贼风拂过!

苍定远二话不说,一扭身,手电一晃,手里的绺客刀把磕出去了!

为什么要先用刀把,而不是直接挑了刀尖呢?

这得从绺客的生存之道说起。

简单的来说,绺客主要为求财不为害命。所以,甭管对方是官是商还是匪,第一下出手不能要命!要是官家,马上撤,屠官是要诛杀九族的,犯不着为了几个钱搭上祖宗;要是商,寻求买卖不杀人,最差还能干个绑票的勾当,毕竟死人不值钱;要是匪,那也算是半个同道,低头不见抬头见,卖个面子互相承让!

虽然这个年代了,本不需考虑这些事,但是苍定远受父亲言传身教,所以下意识还是先动了刀把!

苍定远这一扭身,速度又快,手上又疾,对方吭哧一声,显然被怼了个正着!

不过,对方反应倒也迅速,身影异动,一个小跳步挥着一把短刀就砍过来了!

苍定远慌忙闪躲,不小心一下子手电落在了地上!

本来就光线暗淡,这一下子大家互相谁也瞧不见了。

苍定远也急了,心道老子给你留了一命,你却次次杀招,那咱们就刀刃上见真功夫吧!

苍定远一门所学的刀法据说是以前鲜卑人的刀术,鲜卑人喜好杀狼,所以刀风凶悍,融合各种下三滥的招数,阴猛无比。

既然放开了打,苍定远就无所顾忌,一把将颜浅浅拉到身后,连连杀招。

绺客刀是直背刀,刀背笔直,刀刃十五度弧线弯向刀背,刀尖突出,刀刃锋利,刀柄略弯。这类刀的特点是刀轻速快,气势压人。啪啪啪,一阵冷兵器相碰的声音,就看见黑暗里连着激起十多道火花,对方显然已经力道不及,呼天抢地道:“无量天尊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苍定远心道,什么乱七八道,怎么还道家、佛家甚至连ji du天主都喊出来了?

还是颜浅浅先听出来了,赶紧大叫道:“都住手,你是牛大哥吗?”

说着话,颜浅浅已经将手电捡了起来,朝着对面一晃,果然是牛扛鼎,这小子都要被砍哭了,好好的迷彩登山服已经被苍定远刀挑成了背心裤衩,再砍两刀肯定玩儿完了!

“两位粽子爷爷奶奶高抬贵手!”牛扛鼎一头冷汗两手抱拳高深求饶道!

苍定远长出一口气,骂道:“老牛?!怎么特么的是你啊,也不知声!”

牛扛鼎已经蒙圈了,好像根本没听清楚苍定远的话,仍旧是战战兢兢朝后退着着哀求!

苍定远知道,这小子这是吓癔症了!弯腰掬了一捧水扑在了牛扛鼎的脸上,牛扛鼎猛地打了个冷战这才清醒过来!

“苍……苍爷,还有小颜?我……我没看错吧,咱们这是活着还是在极乐世界啊!”牛扛鼎结结巴巴地问着,脸上的肉都在哆嗦!

“废话,用不用我抽你个嘴巴看看疼不疼?”苍定远哼笑道:“我说老牛,至于吗?怎么吓成这幅德行啊!”

牛扛鼎抹了一把冷汗道:“至于吗?喂喂,说的轻巧,成百的死尸里面,突然有两个能动弹的,你说吓人不吓人?我还没出手死尸却能拿刀砍我,你说我害怕不害怕?可谁知道是你们两个啊!”

“成百的死尸?”苍定远和颜浅浅都是一愣:“在哪呢?”

牛扛鼎回身指了指,心有余悸道:“就在后面啊,难道你们没看见吗?”

两人随着牛扛鼎朝后面走了大约二三十步,忽然头顶上的岩壁又恢复了一丝光线,就看见眼前是一出巨大的溶洞漏斗,耸立着一大片的石林,石峰、石柱、石笋、石芽,高高低低千姿百态,各成一品!

石林其中,果然或站或坐或卧着着几十近百的尸体,猛地一看上去,还真是令人有点胆战心惊!

这些尸体有的位置避风避雨就是干尸,保存相对完整,甚至连衣裳都没褪色;有的位置正对上方的缝隙,受雨水冲刷,已经仅剩下部分骸骨!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就都死在这了呢?”颜浅浅皱眉问道!

苍定远对颜浅浅说道:“都是一些和咱们一样的人!你看,这些人多数都是带着绳索、飞爪、短刀,还背着水壶、铁锹和开封镐,一看都是搜奇探险的!”

颜浅浅摇头道:“那也不对劲啊,咱们要找的宝贝不是最近才被推算出问世的吗?这些人难道是先于咱们一步来的?”

“不会,从尸体的保存状态看,这些人没有百年以内来的!”苍定远指着一具干尸道:“你看这人,阔脸宽额,头顶秃发,两侧盘着小辫。这是髡发,契丹人的典型发型!再加上他上衣圆领、窄袖,脚蹬长靴,佩刀又细又长,所以应该是个契丹骑兵!再看这边这男人,长发长衫,头裹四方平定巾,腰配香囊和翡翠,遗落的锈刀是雁翎刀,所以应该是个明代的武士。”

牛扛鼎眨了眨小眼睛道:“按照你的意思,早在辽代就已经有人到这寻宝来了?那这就怪了,这地下的宝贝不是说千年一出吗?”

按照古书上说,赤血灵芝确实是千年一问世,可是这个结论到底是谁下的根本无fǎ lun证!

颜浅浅看着这上百具尸体有些心虚,小声道:“如此说来,一千年里就没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过,是不是咱们也会死在这里?”

这个问题苍定远无法回答,因为没人想死,可是眼前的情形如此,他该说些什么?

“啧啧,苍爷,你说这些人死哪不好啊,为什么最后都聚到这死了呢?按理来说,他们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啊,不会这么默契吧!”

这个问题苍定远更无法回答,他没经历过死,或许只有到了濒死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三个人从石林里转了一圈,再没发现别的特殊之物,倒是这石林上的紫色苔藓和坠落下来的地方一模一样,冒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精神振奋!

苍定远心中逐渐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唉?老牛,你是怎么摸到这来的?我和浅浅看见你的时候你可是走在悬崖峭壁上呢!要是没有目标,你不能冒险下来啊!”

牛扛鼎一愣道:“怎么可能?我是从上面直接掉下来的。我跟着花爷去追子掐算那个王八蛋,结果突然踏空就掉了进来!你以为我有病啊,这么陡峭的砬子,不要说爬,我看着就腿软!”

看牛扛鼎的样子,不像是刻意撒谎,可是他下来的时候颜浅浅和苍定远看的清清楚楚,难道说,这其中还另有其人?

第二百零八章 重重幻觉(为恶魔果实一千加更)

多想无益,深处地下,一无粮草,二无支援,多耽搁一分钟,就可能错失出去的机会!

苍定远检查了一下,好在三个人的武器都在,还有一些常用的药物和衣物!

“老牛,浅浅,咱们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继续往暗河溶洞深处走,回去爬绝壁是肯定爬不出去了,所以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苍定远没把话点明,但是牛扛鼎和颜浅浅明白,所谓的心里准备,无非是极有可能最后困死在这地下!

“苍爷,没话说!”牛扛鼎叹口气道:“到这境地了,生死有命,你说怎么走就走么走!”

颜浅浅也默默点了点头,说实话,此刻她倒是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了!因为刚才在药物里发现了一瓶尚未开封的艾司zuo lun,实在走不出去的时候,她不会等着饿死冻死被虫兽咬死,她会自己把自己了结掉。

三个人从漏斗溶洞退了出来,回到暗河主道继续前行!

和苍定远想想的不太一样,暗河并没越来越窄,反倒是宽阔起来!

手电有限的光圈中,能看得见暗河水流的越来越缓,还有一些逆流的小鱼!

一般来说,暗河深处有鱼也是正常,不过应该都是些盲鱼或者无鳞鱼,可是苍定远看这些鱼分明就是些普通河道里的鲫鱼瓜子,难道说,前面的溶洞还有露天之处?

想到这,苍定远不禁加快了脚步!

三个人又走了七八分钟,穿过一道石缝,眼前突然一下子开阔起来。

面前是一处盆状的巨大露天坑地,暗河水在这里汇聚成了一个小湖,四周岩壁凹凸不平,长满了翠绿的灌木!

“能出去了!”苍定远不禁大叫道。

没错,这里的岩壁并不陡峭,只要能攀着这些灌木,爬出去不成问题!

牛扛鼎和颜浅浅也喜出望外,三个人摩拳擦掌,开始攀爬!

因为有了目标,爬出去就是生存,三个人干劲十足,你追我赶,经过一番努力,终于爬到了坑地的边沿!

不过,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原来,这个坑地wài wéi还有一个更大的坑地。

看着头顶的太阳,牛扛鼎擦着汗道:“一鼓作气,继续走吧!”

苍定远也心潮澎湃,不管怎么说,胜利在望,出去就是活着!而且从高度来看,外面万笏朝天,峰峰相连,峰后有峰,出去就应该是一个山顶了!

三个人正要继续爬,这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不禁扭头一瞧,竟然是花爷!

“花爷,你也找到这来了,太好了,我们就怕你也出事了!”苍定远兴奋地说道!

花爷样子很怪,闭紧嘴巴,鼻孔里各塞了一团纸巾,也不说话,黑着脸就朝三个人过来了!

颜浅浅有些奇怪,也有点害怕,小声道:“花爷,你……你怎么了?你好像很不高兴啊!”

谁知道花爷忽然出手,朝着牛扛鼎和颜浅浅天灵盖一击,然后又奔苍定远去了!

“花爷,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说你也有自己的目的?就算是吃独食,可眼下也没有什么宝贝啊!”苍定远一边疑惑着,一边要抽刀!

可花爷半点情面都不讲,连着两个迷踪步近身苍定远跟前,一巴掌拍在苍定远横档的刀鞘上,另一手直取苍定远天灵盖!

苍定远虽然相较颜浅浅和牛扛鼎有了防备,可是他没想到花爷功夫这么高,而且出手这么狠,根本在来不及做其他反抗,就被一巴掌趴在了脑门上!

苍定远万念俱灰,暗道这一下子自己算是完了!只觉得昏天地暗,好像马上就要昏死过去了!

可是,眩晕了两下,苍定远顿时觉得自己又轻盈起来,脑袋不仅没昏阙,反而无比清晰,他看见颜浅浅和牛扛鼎也没事,都和自己一样扭着脖子,而花爷则关切地看着自己!

“花爷,你这是……”

花爷皱眉一摆手,指了指四周,说了一句:“出去再说!”

苍定远一愣,四下一瞧,顿时傻了眼,哪里来的露天坑地,哪里来的湖面灌木,他们三人竟然还在石林中,一个人跟前一根石柱子……难道爬了半天爬的就是这玩意?

三个人都一样,满肚子的都是疑惑,不敢再次再停留,都跟着花爷退了出去,直到暗河边才停了下来!

“花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牛扛鼎使劲洗了两把脸急着问道!

花爷这才开口道:“那紫色的根本不是苔藓,而是小叶紫毛茛。这东西也叫瞌睡草、心想事成香,天然散发这一股令人兴奋的香气,闻得时间稍微久了,就会产生幻觉!什么叫心想事成?就是你心中所想,闻到这个草之后你就会觉得自己马上要实现了!你们想出去,于是它就让你们有出去的希望!在反反复复折腾中,最后令你精疲力尽最后力竭而亡!”

三人彻底听傻了,苍定远终于明白了,那些死尸之所以会汇聚到一起而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个地方有这种草!

如此一来,也弄明白了为什么他和颜浅浅会看到牛扛鼎在岩壁上攀爬,实际上两人落下来的时候就有了幻觉,不过那时候还没认识到会困在这里,只想着或许能攀岩爬出去,所以才看到了牛扛鼎攀岩的一幕……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未知的远比我们知道的多!

苍定远心生感慨,同时也对花爷佩服的五体投地。

“花爷,那子掐算呢?你跟丢了?”牛扛鼎又想起了赤血太岁的事,不禁追问道!

花爷哼声道:“那该死的耗子恐怕已经找到赤血太岁了,就在这地下,咱们过去!”

“该死的耗子?”苍定远有些奇怪,追问道:“花爷,这个子掐算跑掉的时候你就说他是地老鼠,你为什么这么称呼他啊!”

花爷叹口气道:“说来惭愧,一路上那么久,竟然没发现他是鼠教头,直到他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手臂上的役鼠疤。我就说为什么开始那狐狸总围着咱们转呢,原来是这货的原因!”

原来如此,苍定远也纳过闷来了,所谓“子”不就是鼠吗?至于掐算,传说老鼠曾经拜鬼谷子为师,学得了算卦的本事。不过后来老鼠作祟,鬼谷子收回了算术心法,所以老鼠只能抬足算,撂爪忘……

“我日他姥姥!竟然是这么个子掐算!”牛扛鼎一听不禁大骂道:“当初这小子老找我的时候给我带了一个明代的花瓶,还说自己有观山望水利涉大川的本事,我当时脑子一热,寻思着有这样一个帮手正合我意,就答应他了……”

第二百零九章 地下宫阙

苍定远收起绺客刀,叹气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要么想办法出去,要么找到子掐算。”

说到这,苍定远看了花爷一眼,不禁问道:“花爷,一路上只有您没说过,你寻这宝贝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老岳是为了养玉,浅浅是因为好奇,老牛不用说,商人嘛,自然是为了交易卖钱,而我,是为了练气修为。您呢?看您的样子就知道,您是洒脱高人,视金钱如粪土;要说为了修为,也不现实,因为就以您现在的本事,我们三个合起来也不及。”

花爷淡淡一笑,看了看苍定远、牛扛鼎和颜浅浅道:“怎么,对我有些不放心?”

三个人都没吭声,不是大家不相信,也不是大家胆小了,而是人心不古,一个子掐算已经将众人领入绝境,到了这功夫,要是再不坦诚相待,谁也不能保证未来发生点什么!

花爷从三个人的脸上已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便点点头道:“好吧,我告诉你们!为了救人,救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颜浅浅从花爷的表情看出来了,不禁脱口道:“是个女人吧!”

花爷不再言语,算是默认了!

只有牛扛鼎的思维还停留在赤血太岁上,不禁问道:“这宝贝还能治病救人?”

商人嘛,除了钱,对其它的任何事物都反应迟钝倒也正常!

花爷对牛扛鼎道:“你知道徐福东渡吧?”

“知道啊,这事是个中国人都知道!”牛扛鼎来了精神,滔滔不绝道:“徐福这个老杂毛,说是为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去了,结果这货带着三千少男少女跑到海外小岛去了,过上了不知羞臊的快乐生活,要不哪有小日本那群畜生啊!哎对了,苍爷,知道日本女人的和服为啥和床单是的吗?为啥后背背个小枕头吗?知道日本人为啥叫井上、松下、田边、仓里这种名字吗?我告诉你啊……”

苍定远知道牛扛鼎下面的话没好话,都是shǎo ér bu yi的内容,赶紧开口道:“得得得,老牛,我知道你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可咱们还是听花爷说吧!”

颜浅浅听得正津津有味,还一脸天真地追问道:“你倒是让牛大哥说完啊,其实我也是蛮好奇的!”

苍定远无奈道:“你要是想知道,等有机会我私下告诉你!”

花爷见三人都不说话了,才缓缓开口道:“《史记·秦始皇本记》记载: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作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听说东方有一种仙药,食用以后能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于是在秦二shi bā nián亲自率将东行寻找仙药,他来到了山东省的琅琊镇。为什么是琅琊镇呢?因为《山海经》等古经都记载,‘视肉’极品,在北hào之山。视肉就是咱们要找的宝贝,而北hào之山指的就是琅琊。换句话说,当时秦始皇要找的宝贝,其实就是咱们要找这种宝贝!”

“花爷,你是说,你也想长生不老?”牛扛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传说的事岂能当真?不禁脱口问道!

花爷道:“我说了,我是为了治病救人。谁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让人长生不老,但是综合上下五千年的古贤名医的论证结果看,此物确实能让人五脏充盈,杂病除去!”

花爷说完,看着三个人道:“这回咱们算是敞开心扉了吧?如果没问题,得出发了!”

四个人收拾着装,花爷带路,苍定远殿后,开始朝着地下暗河深处走去!

这次走了很久,前面突然河水拐向了岩层深处,而河岸上的坡道已然到了尽头!

“我擦,怎么是绝路了,莫非咱们走错了?”牛扛鼎有些着急!

苍定远用手电在前面晃了晃,河岸上的小路在洞壁上转了数匝,还真是没了去路,再用等朝水里照了照,河水突然变得湍急,似乎能听见轰轰隆隆的巨响!

“呵呵,这只大耗子,心思还挺多!”

花爷突然笑了笑,迈步上前,猛然一出手,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岩壁上,就听轰隆一声,这岩壁竟然塌了!

三个人瞪大眼睛,这才发现,原来这所谓的岩壁不过是一堵垒砌的石墙,后面还大有空间!

牛扛鼎吧唧吧唧嘴感叹道:“我的乖乖,这个子掐算还有这种本事,这么快竟然修了一道墙,想把咱们忽悠回去!”

“越是拦着咱们,就说明前面越有戏可看!”苍定远不禁有点兴奋!

花爷捏了一捏土,嗅了嗅笑道:“苍当家说的没错,这泥土微粘,带着一股子腥鲜味,若是有宝贝,可就不远了!”

一听此话,几个人振奋不已,迈过石墙继续前行!

不过,此时小路一侧已经不是地下暗河了,而是深不见底的暗渊,手电光朝里晃了晃,压根看不见底。探头一望,还冒着呼呼阴风,令人有一种深处地狱的感觉!

“贴紧石壁,不要再往下看了!”花爷目不转睛看着前方说道:“人是一种向光动物,对黑暗有先天恐惧感,看多了你会心神不宁,有种跳下去的冲动!”

三个人对花爷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刚才看了几眼,确实有些不安,总觉得那黑暗里好像随时会有只手伸出来拉自己一把!

苍定远紧跟两步,不由自主地攥住了前面颜浅浅的手,两人默契了用了用力,原来彼此都是一手的冷汗!

不过,这种临渊石栈的小路并没走多久,面前突然一下子就空旷起来,而且,空气中竟然飘着一股紫红色的流光,有点像是极光的感觉!即使没有手电光,彼此也能看的清!

消失已久的地下暗河在这里也终于又露了出来,在面前变宽便缓,成了一个只有草原河流才有的河套!河套中央是个高耸的小岛,所有的紫色流光都是从那里溢出来的。

四周岩壁也都是从天而降的大小水瀑,哗啦啦的水流在暗河上激起无穷的水雾,水汽弥漫不散,和紫光相交相融,就像是云雾一般笼罩着一个未知的世界!令人不禁有些遐想,这雾气中仅仅只有一个不知年岁的太岁吗?或许还有一个地下宫殿?活着是深藏地下的精灵仙魂?

“是它,咱们找到了!”花爷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苍定远颜浅浅和牛扛鼎目瞪口呆,都已经被眼前的景观惊傻了。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奇幻的地方?要不是亲眼所见,就算是被人说破大天也不会相信!

惊愕中,暗河上突然出现一条圆木,上面站着一个人影,正一手持着灌木枝充当船桨,朝着紫色云雾的深处划去……

“是子掐算!”苍定远认出来了,破口大骂道:“子掐算,你这个柠檬头,老鼠眼,鹰勾鼻,八字眉,老羌牙,饭桶腰的杂碎!”

圆木上的子掐算回头冷冷一笑,大声道:“还真追来了,我给你们流了礼物哦?”

第二百一十章 绝境险情(谢谢RIP@HKG的守护)

子掐算阴森森笑着,捋开自己的左袖子,就看见这孙子的左臂上有个瓶盖大小的血窟窿。

“灰九灰九,供奉我有:一朝敬拜酒与肉,享得平生富王侯;二朝敬奉歃血流,你我天地享春秋……”子掐算喃喃自语着,忽然朝着那血窟窿一拍,一股鲜血飚了出来,足足溅起来一米多高,和空中流动的紫色流光融合在了一起!

“这老小子搞什么,这不是自残吗?”牛扛鼎哼笑道!

可花爷却脸色铁青,大声道:“切莫小看这鼠教头,他这是以血役鼠呢!”

花爷话音一落,就听见身后岩壁传来一阵簌簌之声,连从石缝里流出的水都一下子停住了!

几个人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不是役鼠吗?怎么还能把岩缝里的水给停了呢?要知道,传说只有得到成仙的人才有改水脉、走风水的本事啊!

再说了,这深处地下近百米,哪来的老鼠啊?莫非子掐算是在故弄玄虚?

苍定远、颜浅浅和牛扛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岩壁上,只有花爷看着茫茫水面,他知道,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当务之急是要琢磨着怎么才能尽快离开这!

子掐算看来早就知道地下会是这种环境,否则他不会提前就准备好了圆木!

花爷不禁有些着急,豆大的汗珠子流个不停!

“准备武器吧,咱们看来只能大开杀戒了!”花爷最终还没能想到渡水的法子!

苍定远、颜浅浅、牛扛鼎不敢怠慢,背对河道,都将自己最趁手的武器拿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岩缝里终于传来了叽里咕噜的声音,这种声音似乎是无数生物聚在一起相互碰撞,又像是它们在叽叽咕咕交流着什么,总之越来越近,听的人毛骨悚然!

“来了!”花爷凛然开口道!

“砰……砰砰……”

就在一刹那间,所有岩壁上停水的出水口都水花迸溅,碎石碎沙卷着无数只大大小小的老鼠随着水流被冲击了进来。

这些水淋淋的老鼠大的犹如狸猫,小的也有巴掌长短,一落地就朝着四人铺天盖地而来!

所有的老鼠,都像是磕了药一般呲着黄牙,张着大嘴嗷嗷尖叫着,那声音有点像是刚刚落地的婴儿,又像是野兽中枪之后的嘶吼,说鬼哭狼嚎一点都不过分,连苍定远和牛扛鼎这样的汉子都被这声音ci ji的脸色苍白、手脚发抖!颜浅浅毕竟是女孩子,平时就对老鼠厌恶至极,何况此时老鼠们密集的如同粪坑里蛆虫啊!这丫头早就干呕连连,情不自禁朝着河道退去了!

尽管fā lèng和震惊只是一刹那的事,可是对老鼠们老鼠,这就是冲锋的最佳时间,不知不觉中,鼠群已经从三面包围上来!

“吱吱……”

一个脑袋wu máo个头硕大的老鼠率先发动了进攻,一声尖叫,蹭的一下跳起来一米多高,直扑苍定远!

这畜生竟然还懂得攻击要害,黄牙大嘴所奔之处就是苍定远的脖子!

苍定远全身发颤,神经绷到了极点,眼看着巨鼠就要到了眼前,一咬牙咆哮一声,手里的绺客刀已经卷着冷锋砍出去了!

“噗嗤”一声,巨鼠在空中被直接削成了两截,腥臊的血溅的四处都是!

苍定远这一出手,鼠群突然愣住了。在它们眼中,似乎根本就没想到这几个人还会反抗,原本就该是食物是的,一下子都愣在了那!

牛扛鼎一见此情景,马上开了窍,大骂道:“嚯,原来你们也是肉长的,也怕死啊,那就让牛爷给你们涨涨教训!”

说罢,提着短刀颇有大将风范,从容奔着另一只巨鼠去了,抡圆了胳膊刷的一刀,直接将那巨鼠的脑袋砍了下来,还故作嚣张地踩在脚下,流出一摊脑液来!

两人这一前一后的杀戮似乎还真起到作用了,鼠群一阵骚动,疯狂的尖叫声停了下来,所有老鼠都原地打起转转,不敢在往前冲了!

正当两人有些得意的时候,后面沙沙一阵蠕动,又一群老鼠到了!

令人有些无法相信的是,这些鼠群铺天盖地如同流动的地毯,“地毯”上竟然还“北京瘫”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刀头小脸,面色凄白,尖嘴小眼,要说这是猪八戒他二姨绝没人反对,简直丑极了!

这丑女人一脸奸笑,裹着一件皮衣,斜靠在两只巨鼠上,手里提着一串山葡萄,那样子就好像是女皇出巡!

“哪来的丑老娘们,和老鼠为伍,恶心死了!”牛扛鼎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苍定远虽然从没见过能幻chéng rén性的妖怪,可是他却不像牛扛鼎那般天真,此刻他十分清楚,这特么的绝不是人!

“老牛,退后!”苍定远小声朝牛扛鼎说道,一边说着还眨了眨眼!

好在花爷已经上来了,冷笑一声道:“看不出,子掐算竟然还能驭的了得道的鼠王!”

那女人噗噗噗,十分拟人化地吐出了一串葡萄籽,冷声道:“没办法,受人香火,替人消灾,再说了,大地之宝现世,谁不想分一杯羹呢!”

“就凭你?”花爷讥讽一声道:“狐黄白柳灰,五散仙最低级下作的一个,你何德何能敢分羹大地之宝啊?如果我没猜错,你一族进山没少被外面那位狐王杀戮吧!”

“呵呵,那又怎么样,最终她还不是把目标对准了你们?”白脸女人笑道:“都说狐狸聪明,切,在我面前,不过是花架子!老头,知道你有本事,可是你奈我何?”

“是吗?既然如此,还特么费什么话,老子先取了你的性命!”花爷掌风雷动,一把五雷符打了出去,一道地火横烧在鼠群中,顿时鼠群叫声撕心裂肺,烧死烧伤不计其数!

花爷趁机连踏两步,袖口里甩出一把桃木短剑,直取白脸女人的心窝!

“小虫小计,不过如此!”

白脸女人阴沉尖叫一声,两手一挥,地上几十只老鼠便像是炮弹一样朝着花爷打了过来!

“连自己的子孙性命都不顾,果然是下作之极!”花爷咒骂一声,只好将劈刺的木剑改为虚晃横切,啪啪啪一阵乱砍,十多只老鼠当场殒命落地!

可是,也有几只老鼠落在了花爷身上,张口就咬,顷刻间,花爷便衣破肉损。

牛扛鼎和苍定远赶紧冲上来,一边砍着地上的老鼠,一边帮着花爷掸落身上的老鼠!

这一番厮杀下来,等退出鼠群的时候,三人都已经伤痕累累了!

牛扛鼎看着又围上来的老鼠有些胆怯了,小声道:“花爷,苍爷,要不咱们下水吧,我宁可淹死,也不像被老鼠那黄牙一口口撕碎吞了!”

花爷叹口气道:“傻兄弟,你以为这水里就安全?大地之宝近在眼前,能嗅到味道就是对修为最大的造化,所以不用想就知道,这水里也不干净!”

花爷说着,木剑一挑,一具鼠尸落尽水中,鼠血扩散,还没三秒,就看见四周水纹荡漾,几只青背银肚的大鱼围了过来,嘎吱嘎吱几声,一只硕鼠便分食干净……

第二百一十一章 芒光封印

“是哲罗鱼!”颜浅浅惊呼一声。她记得清清楚楚,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随着父亲所在杂技班子去了北疆阿尔泰一带,她见过当地的少民捕食过!

这种鱼喜好阴冷,生性凶猛,头骨坚硬,口中有尖齿碎牙,体长巨大,常见的有七八十公分,最大的可达两三米,常攻击邻水的牛羊牲畜!

花爷果然经验老道,一只死老鼠便将潜伏在水中的危险引诱了出来!

苍定远和牛扛鼎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要是刚才盲目下了水,在水中被撕碎,岂不是比特么的和老鼠干一架更惨?苍定远不甘心地看着对岸,心中暗想,真是可惜了,竟然真让子掐算这个首鼠两端暗的家伙独自夺了宝贝!

不仅如此,眼前的情况也不如乐观,那尖头鼠脸的女人朝着鼠群一阵嘁嘁喳喳,所有的老鼠又和打了xing fèn ji一样,重新扑了上来!

四周都是簌簌而动的声响,这种蠕动的声音直指人心,再加上老鼠特有的腥臭气味令人胃液不断翻滚!

颜浅浅实在忍不了了,摸出一对柳叶镖来,暗施力道,突然朝着那白脸女人打了过去。

那白脸女人躲都不躲,森然一笑,竟然有两只大老鼠像是勤王救驾一般主动跃起,被飞镖直接爆了肚子!

“好你个小丫头,害了我两个大臣的性命!”白脸女人恼羞成怒,一挥手,忽的一阵大风,一股黑色的臭气弥漫过来!

花爷大叫道:“闭住口鼻,这是鼠毒!”

众人赶紧捂住口鼻,再往水边快退,一时间,前已绝路,后面却追兵不断,俨然是穷途末路了!

“我日他姥姥,想我牛扛鼎走南闯北谁不给个面子,今儿倒好,竟然窝囊地死在这了。可惜我特么还没娶媳妇,老天爷这是要绝我后啊!”牛扛鼎一看已经没路可走了,顿时崩溃了,手里的刀也扔在了地上!

苍定远已经杀红了眼,嬉笑怒骂道:“老牛,你特么的给我站起来,别那么没出息行不行?不是没娶媳妇吗?你去,把这鼠娘们拿下,让她给你生一窝小耗子!”

“放屁!”牛扛鼎哭唧唧骂道:“娶她?老苍,我宁愿你把我阉了!”

苍定远和牛扛鼎瞎说八道之际,花爷看见颜浅浅竟然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特殊的暗器——吊环雷公钻,不禁心中一动,大叫道:“小丫头,你哪来的男人的暗器啊!”

雷公钻可谓是暗器中最笨拙的了,由锤、钻两部分构成,使用时左手戴软皮套子,右手执锤,自后猛击钻底,钻头便弹射而出!因为其体积较大,十分笨拙,平时只有男人用的动,所以很多人不将其归位暗器类。但是,和其它暗器相比,雷公钻的特点是发射之力甚大,远比手腕甩出去的刀剑大得多,二十米以内,钻头可以如石六寸,击打木头,可洞穿半米!其威力之大,无可比拟!

颜浅浅小声道:“这是我爸爸的遗物,自从我爸爸教我使用方法后,我从来就没用过。恐怕咱们今天是出不去了,我也没有再用的机会了,索性我就拿这只死老鼠祭奠我爸爸了!”

花爷赶紧一把将雷公钻握住,兴奋道:“小丫头,千万别,有这个趁手的家伙在,咱们就死不了了!牛掌柜、苍帮主,你们抗住了,看我的!”

听花爷的意思,看来还有活路,苍定远和牛扛鼎马上会意,也来了精神,双刀乱舞,杀的是昏天暗地,血流成河!

花爷抓住时机,将几个人包里的绳索击中在一起,争分夺秒地将绳索一端连在所有吊环雷公钻上,全部准备完毕,抬起手锤,朝着钻头底部猛地一敲,第一根雷公钻啪的一声弹射而出,钻头和岩石激烈碰撞,溅出一道火花,微微扥了扥绳索,钻头已经深深嵌入暗河上面的岩顶里了!

为了保险起见,花爷又连着打出了两颗雷公钻,三枚钻头在岩顶成三角布局,相互牵引,十分牢固。

“丫头,你先走!牛掌柜、苍帮主你们紧随其后!”花爷将剩下的绳索和雷公钻递给颜浅浅,自己则拿起刀为大家殿后!

时间紧急,也来不及谦让,颜浅浅背着绳索,靠着从小练就的臂力,轻松沿着绳索爬上了岩顶!一直爬到最后的那枚雷公钻跟前,她朝着河对岸的地上打了一枚钻头,如此一来,一条横在河上的吊线就完成了!

颜浅浅身体轻盈,单臂抓绳,如同滑翔一般便到了河对岸!

“苍大哥,一切安全,你们快过来啊!”颜浅浅兴奋地挥手道!

颜浅浅过了第一道雷公钻,牛扛鼎已经紧随其后!不过,牛扛鼎的体重相当于颜浅浅两个那么重,虽然雷公钻头嵌入石头很坚固,可是绳索却被他压的出现了弧度,以至于他的两脚离水面不过一尺,那些水里的大鱼刚才见了血腥,此刻杀性正浓,忽然发现头上的人影后,争先恐后撕咬他的鞋底,吓得他狼嚎鬼叫。

不过,因为有颜浅浅在对面用柳叶飞刀帮衬,经过一番折腾,牛扛鼎总算shun li guo去了!

此时鼠群一看两个人逃走了,愈加疯狂,那个鼠精女人更是暴怒不已,不惜亲自和花爷过招!

苍定远有心要和花爷多打一会,可是奈何花爷不肯,催促他赶紧走,他只好也攀上绳索过到了河对岸!

此时花爷一人力战鼠群,加上先是有伤在身,明显处于下风,看的对面的三人心惊肉跳!

花爷双脚双臂都已经鲜血斑斑,且杀且退,就在那只母老鼠扑上来的一瞬间,突然腾空而起,抓住缆绳游荡到了水面中央,这个动作太冒险,以至于吓得颜浅浅闭上了眼睛!

不过还好,凭着花爷精准的判断力,最后的一瞬间,他的手还是挂到中央的绳索上!

那白脸老鼠女人站在河岸上放声尖叫,显然是不甘心!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一个纵身,也抓住了绳索,现出了原形,变成一只巨大的白毛耗子,一点点朝花爷爬了过来!

身在空中悬着,花爷根本无力再招架这只大老鼠!

“花爷……”三人吓坏了,嗓子都喊哑了!

说来也怪了,就在这只大老鼠碰到岩壁顶的一刹那,空气中流动的紫光忽然就像是觉醒了一样,光芒万丈,妖娆动了起来,苍定远他们恍惚看见,空气中竟然飘着许多动物,蟒蛇、鲮鲤、狸子、刺猬……一个个都在沉睡着,看得出,这些动物都非等闲,其中有一只金毛狐狸,竟然长着彩色的九根尾巴……

紫光持续了大概七八秒,瞬间又暗淡了下来,众人惊醒过来抬头一看,花爷身旁的那只大老鼠消失不见了!

“是芒光,这是芒光!”花爷侥幸避过一劫,颤声说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场梦魇(为RIP@HKG打赏精油加更)

待花爷从岩顶攀爬过来之后,苍定远连忙问道:“花爷,什么是芒光啊?”

颜浅浅和牛扛鼎也十分好奇,就一刹那的功夫,那只老鼠怎么就消失不见了?而且,刚才紫光中那些沉睡的动物又是什么?

花爷朝三人解释道:“古人认为,辰星{水星}、太白{金星}、荧惑{火星}岁星{木星}填星{土星}是五行之星,和天圆地方{地球}存在着某种特殊的互通关系,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磁场!例如古代xing xiāng学著作《天步真元》、《甲遁真授秘集》里都有过这种记载,认为在特殊情况下,可能会存在封印的情况。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摇了摇头!

花爷有些无奈,只好继续道:“再问你们一句,咱们说的犯视肉{犯太岁}你们可知道是哪颗星?”

“这个我知道!”苍定远马上道:“太……”

一着急,苍定远差点把太岁这词喊出来,赶紧改口道:“视肉就是岁星,也就是木星的神格啊!”

花爷点头道:“这就对了!所谓的芒光,其实说白了,就是木星和地球的互通封印!”

“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牛扛鼎一白大腿道:“换句话说,刚才那大老鼠和那些动物都没死,他们不过是被封印在了一个特殊空间了呗?有朝一日,若是封印解除,他们还能活过来!”

“可以这么说!”花爷回应道:“不过,封印分为秘术封印和自然封印,像芒光就是自然封印,动辄就千年万年,若是没有极高的法力,基本上它们就被困在那个空间了!”

“花爷,那为什么我们没事?”颜浅浅一直要说话,奈何苍定远和牛扛鼎把自己要问的都问了!

花爷一笑道:“很简单,能够触动芒光的是历过雷劫的修为,显然,咱们四个都不是成仙得道之辈,人家芒光大老爷不稀罕收咱们呗!”

四个人正说着话,就看见对面群龙无首的老鼠忽然吱吱乱叫起来,竟然成排结对地朝着暗河水里涌了进去!

这可便宜了水中的那些成年哲罗鱼了,老鼠入水,对它们来说犹如下了铜锅的涮羊肉,无数条大鱼从四面蜂拥而来,大开杀戒,一时间水花飞溅,水都被鼠血染红了!

“我艹,这些耗子还挺愚忠,主子不见了干脆zi shā了事!”牛扛鼎吧唧着嘴感叹道:“你们说就那只丑的吓人的母老鼠,它有这么大魅力?”

苍定远一笑道:“这话你得找公老鼠探讨区,我们哪知道您的品味这些事啊!”

颜浅浅扑哧一声被逗乐了,牛扛鼎只能翻着白眼自嘲道:“我不是公老鼠,我要是公老鼠我也是会步东方不败后尘,那母老鼠实在太磕碜!”

花爷摸出一根烟,点着火使劲吸了一口道:“走吧,哥几个,不管怎么说,咱们最终还是达到终点了不是?”

说实话,对于苍定远和颜浅浅来说,经过这一路折腾,到了目的地,两人已经对赤血太岁已经没有那么浓厚的兴趣了,倒是牛扛鼎,好了伤疤忘了疼,此刻两眼冒着贼光,咂舌道:“娘的,一路风尘仆仆,发财的时候终于到了!”

四个人两两为伴走进了紫色的光晕中,为了防止呼入有害的气体,花爷特意给了每人两片艾草叶塞进了鼻孔中。

被这地下河包裹的半岛上其实什么也没有,除了圆锥形大大小小的碎石,就只剩下一些rén shou的骨架,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四个人小心翼翼往前走,一直出了河套,终于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人影。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子掐算!

子掐算微微弓着身子,正对着一个拱形的天然石窟,石窟里正是所有紫色光晕的来源!

没错,那就是赤血太岁!几个人的心脏砰砰在一阵狂跳,老鹿乱撞也不过如此!

花爷朝着三人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放轻脚步从三面包抄上去。

苍定远心中暗想,子掐算是鼠教头出身,向来机警,虽说四个人脚步很轻,可是环境如此空旷,子掐算能毫无察觉?

再说了,天下最贪莫过鼠,鼠教头也是道上最被唾弃的“贪婪鬼”,这小子优先找到了赤血太岁,岂能干站着不去占有?

四个人一直包围到了七八米远,子掐算竟然还是愣在那毫无反应!

苍定远觉察到了不对劲,仔细观察了一下,子掐算不是没动,反而是在剧烈的颤抖,脸上的汗滴滴答答地往下掉着!

苍定远刚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其他三人,谁知道牛扛鼎迫不及待大吼一声:“子掐算,你这个无耻的地老鼠,你也有今天!”说完就扑上去了!

三人无奈,也只能也随着冲了上去!

子掐算好像如梦初醒一般,突然狼嚎鬼叫一声:“有巨蟒!”转身就跑!

就在四人愣着的一刹那,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光晕中窜了出来,说起来仅仅是一瞬间,苍定远至今也不敢确认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头似麒麟爪似龙,身似鳄鱼尾死蟒,一对硕大的眼睛恍若明灯,无比狰狞的一探头便将子掐算叼了过去,咔嚓一口,便将一个大活人撕成了两半!

三人惊的当场就瘫了,唯有花爷还勉强站着!四个人绝望之际,就听轰隆一声闷响,一道雷光穿越百米土层砸了下来,正中那个巨兽!

那巨兽身上的鳞片瞬间掉了一半,脚上五爪全都劈掉了一趾,痛苦的嘶吼一声,转头钻进了紫光后的黑洞里。

这巨兽一逃,面前一下子开阔起来,一个状若巨伞的紫色“大蘑菇”出现在了四人眼前!

牛扛鼎结结巴巴喊了一声:“赤血太岁!”

喊完这一嗓子,牛扛鼎恍然大悟,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可是此时已晚,轰轰隆隆四周的岩壁都在开裂,就看见这紫色大蘑菇忽然卷成了一道紫色的风,盘旋着朝着一个岩缝钻了进去!

“哎呀!”花爷叹息一声,不顾一切纵身一扑,一只手碰见了一点点……

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般颤抖,地下河水泛滥。花爷回头大喊道:“还都傻愣着,入水啊!”

其他三人这才勉强爬起来,慌慌张张也顾不上水里的鱼了,扑通扑通全都跳进了水里!

巨浪翻滚,旋涡狰狞,四个人像是入了海的落叶被潜流搅拌着带入了水底……

“那后来呢?”我和苍颜听得入了迷,直到故事讲到这才想起来眨了眨眼!

苍定远叹口气道:“后来,哼,后来就是死后余生呗!我和浅浅入水的时候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我们抱在一起,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你家炕上了,你奶奶救了我们。牛扛鼎被潜流带到了另一个暗河口,被猎人马德荣所救……”

“那花爷呢?”我和苍颜异口同声道!

苍定远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江湖上也再没有了这样一位厉害的人物。后来慢慢的我才发现,这趟行程不仅仅是一无所获,我们三个还都染上了怪病,说白了,就是不能动用内力,只要一用内力,就会五脏受损!大概是我体魄强一些,我的身体还好,可是浅浅就差远了,常年咳嗽带血。至于牛扛鼎,除了身体上的疾病外,他还心里上备受煎熬,因为他觉得最后是自己喊出点了太岁的名字,点破了局,所以才导致赤血太岁逃走,我们几个也因他蒙难。他常年闭门不见客,小道消息说,他后来曾经几次入山,具体去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实在不想提起这段经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影

故事讲完,已经是深夜,直到苍定远睡下,我和苍颜才悄声出了苍定远的别墅!

初春月光,微冷清寒,梅树和早开的迎春散发着淡淡的香!

两个人就这样走在柔柔的如流水的月光中,静谧的有点像是梦境。

我攥了攥手掌,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只小手拉过来,摩擦,在光滑的手背上摩擦……

“罗卜,你说我爸爸说的故事怎么像是听神话是的呢?”我正在纠结中,苍颜忽然小声开了口。

“啊……这个嘛,那个……”我心头一惊,赶紧结结巴巴瞎说道:“没听伯父说嘛,一场梦魇,或许……或许他们当时仍旧在某种迷幻中,所看所听也不一定是真的!”

苍颜瞪着大眼睛打量了一下我哼声道:“喂喂,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没听我爸爸说嘛?那只怪物咬死了子掐算啊,这总不会也是幻觉吗?我就不明白了,那只巨兽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赤血太岁跟前,怎么好端端的又招来了雷电呢?”

看着丫头的样子,还沉迷在故事里,拉拉小手的念头是不用想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首先,太岁是木星命格,换句话说,也是星君的化身,所以,是不用接受雷劫的。那只巨兽如果不是伯父他们幻想出来的,我猜测它一定是在赤血太岁旁渡劫避雷呢!为什么后来它单单杀了子掐算呢?原因很简单,就是子掐算的一句话,子掐算称它为‘巨蟒’。”

“为什么啊?就因为喊了巨蟒就该死?”苍颜疑惑道!

我心中一喜,是该展示我罗卜学富五车才华横溢知识渊博的时候了,一拍胸脯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渡劫是天下万物通过xiu liàn来获得特殊的能力时都要经受的劫难,只不过,天雷滚滚,十渡九败,绝大多数的灵兽都会以失败告终!不过,有种情况就会增加渡劫成功的几率!”

“什么情况?”

“封正!”

“封正是什么?”

我解释道:“简单的来说,封正就是人类修道者对动物类修道者的一种精神祝福,祝福的越真诚,灵兽渡劫成功的几率越高!举个例子,如果你看见有蟒蛇一类的爬行兽类在雷雨天试图窜出水面腾高跃空,这时候你在旁观只需喊上三声‘走蛟了,成龙了’,这只蟒蛇渡劫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的,这就是所谓的封正!”

“哦,我明白了!”苍颜恍然大悟道:“因为子掐算喊了一声蟒蛇,相当于‘破封’,导致那怪兽渡劫失败,所以它才怒不可遏杀了子掐算,这也是它为什么随后经受了雷劈电击的原因!”

“没错,小姑娘,变聪明了啊!”我嬉笑道!

苍颜一撇嘴哼道:“本姑娘一向聪慧!”

闲话扯完,两个人忽然没话可说了,一路慢行到了苍颜的住所!

苍颜忽然站住,认真地看着我说道:“罗卜,谢谢你!今天如果没有你,或许爸爸他……”

“嗨,这算什么啊!”我心道,救自己的老丈人不是应该的吗?

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说,万一这丫头一时暴怒,我可吃不消!

“不过嘛,你要怎么谢我?”

我吊儿郎当地说着,坏坏地在苍颜的小脸上打量了一番,红扑扑的脸蛋,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羞涩的光亮。

苍颜抿了抿嘴唇,没开口,突然朝前走了两步,微微一笑,在我脸颊上“小鸟啄人”了一下!

淡淡的兰草香扑面而来,可仅仅是一刹那的温热后,苍颜咯咯一笑已经转身便走!

虽然是浅浅的一下,可是对我来说犹如遭受到了一阵电击!一股热血潮水般涌上了心头,我鬼使神差般出手拉了一把,又将苍颜拉了回来,借势直接拥在了怀中!

“罗卜,你……”苍颜浅声惊叫了一声,双手微微挣扎!

我的脑子已经被火焰烧光了,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不顾朝着那半合的唇吻了上去。

苍颜有些颤抖,一开始双臂还用力地要挣脱出去,可是当我双臂坚决拒绝且舌尖撬开她的牙关的时候,这姑娘便软绵绵地伏在了我的怀中,清纯夹杂着妩媚,生涩中却连绵不断的热烈,炽热缠绵,连刚才冷飕飕的风都滚烫起来!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可悲催的是,我不争气的鼻子忽然一痒,一股热血流了出来……

苍颜噗嗤一笑,忍俊不禁地将我推开!

更悲催的是,就在这时候,苍颜腰间的皮囊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虫鸣,那只威武的大颚鬼螽斯一个精准的弹跳落在了我的鼻子上!

我吓得魂都掉了,当初苍颜曾经拿我的鼻血喂过它,说是为了防止我再起色心,只要嗅到我的血气,这虫子就会钻进我的脑子……

我赶紧伸手要打,谁知道这该死的家伙一口咬在了我的鼻翼上,疼的我嗷的一声窜起来一米多高!

“xiao jie,是你回来了吗?”苍颜房中传来了阿雅的声音!

我心道,完了,这次丢人丢大了,我刚才动了色心了吗?就算动了又怎么了,这是我媳妇,还不许我有点歪心思?该死的虫子,早晚我要把你拍成肉泥……

好在苍颜一听见阿雅的声音也着急了,一摊手,念了声什么咒语,这鬼螽斯才跳回了苍颜的掌心!

我慌忙擦了擦鼻血,此时阿雅已经推门出来了,一瞪眼道:“罗卜?你?你怎么也在?”

“啊……我送送你家xiao jie!”我结结巴巴说着,鼻孔里的血咻的一下又流了出来!

“哈哈,你们送,你们送,不好意思打扰了!”阿雅噗嗤乐出了声,转身又回去了!

看得出,这麻辣女打手已经对我的态度好多了!

苍颜咬着唇忍着笑道:“活该,谁让你动歪心思的!”

我红着脸,看着那只在苍颜手心的虫子耿耿于怀!

“行了,快回客房吧!”苍颜朝我眨了眨眼,忽然又亲了我一口,然后才猫咪一般闪回了自己房间!

顿时冰川融化,败坏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吹着口哨回客房。可是,走到回廊的时候,余光中,我忽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个影子,等我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是这种感觉不仅没有消失,而且越来紧迫,背后幽幽的吹着风,就像近在我的脖颈之后……

第二百一十三章 春之噩梦(感谢随风飘、懒懒阳光的打赏)

我感觉到了,跟在我身后的很可能不是人。

我一边冷汗洇洇的小跑起来,一边悄悄给自己开了阴阳眼,就在我到达客房门外的时候,猛然回过头去,同时一手三清指,一手五雷印……

可出人意料的是,除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阴风,我竟然什么都没看见!

人最大的恐惧其实来自未知,越是你看不见摸不着的惊悚才是最要命的。

我抹了一把冷汗,慌忙开门钻了进去!

我和牛奋的客房是一个套间,这小子还没睡,弄了支大雪茄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cd,里面正播放着倭国动作片语言教程……

一见我回来,牛奋夹住雪茄道:“我擦,你怎么还回来了?一刻值千金啊!”

“呸,你还要不要脸,做客在别人家,竟然看起来这玩意,你以为你是学习外语陈清泉啊!”我一边骂着,一边大汗淋漓朝外面望了望,还好,刚才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并没跟上来!

牛奋不情愿地起身关掉了dvd,哼声道:“废话,要不是为了留下来陪你,我还用得着看这玩意打发无聊时间?”

牛奋说着,也递给我一根雪茄!

我摆了摆手道:“我不抽这玩意,一股皮革儿!”

“切,没有品味!”牛奋使劲嘬了一口,使劲朝我脸上一喷,这才看出我脸色的异常,不禁问道:“喂喂,你不是该和苍晓颜有个约会吗?看你的脸色怎么跟见了鬼是的?不会是你想霸王硬上弓,被人家暴揍了吧!”

“你脑子里除了钱是不是就剩下色了?”我气咻咻将刚才路上的事说了一遍!

牛奋瞪着肉泡眼琢磨了一下,咂舌道:“甭多想,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你做贼心虚,赚了人家苍晓颜的便宜,心里发毛,事实上根本没人跟踪你;要么就是翟小天已经开始朝你玩阴的了,所以啊,你得小心点了!”

会是翟小天吗?翟小天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牛奋说完,又悠闲靠在沙发上喷云吐雾去了!

我发现这小子今晚上似乎比我还兴奋,我成功表白兴奋还有情可原,他怎么这么激动啊!

“喂,牛掌柜,你丫的吃了蜜蜂屎了?至于这么高兴吗!说吧,今天晚上哪件事又是你的计划中的一部分啊?”我直勾勾盯着牛奋的脸问道!

牛奋一怔,哈哈一笑道:“我高兴?哪有的事,就算是高兴也是为兄弟你高兴啊!我祝你们小两口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呸,少扯犊子!你还别当老子不识货!你抽的这雪茄reserve价值不菲吧?好像是什么gurkha集团的限量版吧?我如果没记错,电视购物上可说了,这一根就两千美刀,你他娘的没事大半夜一根烟干掉好几万,你当我傻啊?说罢,是不是和老马有关?还是和fèng huáng山的事有关?”我一把夺过他嘴里的雪茄,按在了烟灰缸里,瞪着眼等他回话!

牛奋眨巴眨巴眼,有些难以置信,半晌开口道:“苍老爷子把fèng huáng山的事都和你说了?啧啧,看来他这是真把你当自己的女婿了!”

“少给我打岔!”我冷声道:“牛奋,你gou ri de到底把我当兄弟不?老马当初蛰伏在fèng huáng山是不是还是为了三十年前的赤血太岁?现在又被你安排到了李铁嘴那,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牛奋收起笑容,郑重道:“卜爷,现在还没法和你说,因为我还没十足的把握。不过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没有半点企图,要说今晚上我鼓动你来,确实有我的私心,可我就是单纯希望你能将苍颜拿下!”

牛奋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回自己屋去了。

我愣在那捉摸了好一会,忽然纳过闷来了,这孙子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啊!

不得不佩服这个奸商,语言艺术玩的贼溜!

这一夜睡得十分舒服,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我和牛奋拜访了苍定远,准备回云城。毕竟这是绺客帮会,我也不能一直在这赖着,好歹人家苍颜是山庄的大xiao jie,我在这天天腻歪着也不像个样子!

苍定远的气色好了许多,不过所有人都明白,这种好转不过是临时的,要想身体痊愈,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考虑到其阳明经证,烦渴引饮。临行,我又以伤寒派名方白虎汤开了几日药剂,用以清气分热,清热生津,期望能对其病症有所帮助!

苍颜自然不会跟我走,她要留下来照顾父亲!不过看得出,小丫头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我走的,一送三五里,要不是牛奋这货在前面一而再再而三停车嘲讽我俩,这滑滑的小手我能给牵云城去!

回到云城,牛奋将我放在店铺门口,直接奔云城大学去了。这货从路上折了几串早开的山杏,不用说,这是急着朝巩雅文献媚去了!

回到店里,我急着检查了一下碧瑶的情况,还不错,体温和心跳都还正常,只是却仍旧没有清醒!

小轩子对我说:“师父,昨天史警官来过两趟,说是让你一回来就给他打电话!”

我一摸口袋才发现,原来我的电话早就自动关机了!

老史找我,莫非是供儿会的案子有消息了?

我赶紧给老史回了过去,没想到这货却是要约我吃饭,而且是请客的是贾利图!

贾利图就是和老史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那个朋友,上次在他手里赚了一百万,捐给了孤儿院,这家伙莫非又有什么事?

我和小轩子用剩下的尸芝又给碧瑶配了药,喂完药我才去赴了约。

到了地方,包间了除了老史和贾利图,还有一个年轻人,身穿红衣红裤红鞋,还盯着一顶红帽子,缩在沙发一角,目光呆滞地喝着咖啡,一看就是病秧子!

老史朝我眨了眨眼,小声道:“我们孤儿院还缺个篮球场!”

我明白了,这货之所以这么积极,是把我当他们孤儿院的摇钱树了,他倒是不把我当外人!

还是贾利图最后郑重介绍道:“卜爷,这位是我朋友的儿子邵葳蕤,也是邵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葳蕤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大夫——罗先生!”

一身红衣的年轻人没有起身,斜着眼冷冷地朝我问道:“你会治病?”

我一愣,从这货的神情来看,宗筋失养、面色青黑,明显是阳气亏损之症,算是大病但不是急症,应该不难!

我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说说吧,什么病?”

邵葳蕤瞪大眼睛,神经兮兮一般小声道:“春梦,我要请你帮我戒掉春梦!”

第二百一十四章 红衣女人(感谢清虹贯日大佬解封)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了看老史的表情,显然也是惊到了!

春梦算什么病啊!正所谓“春梦了无痕”,有多少人想做春梦还做不到呢!春梦是少男少女才有的专利,你问问门口的大爷,早就忘了自己当年一帘春梦的记忆了!

“哥们,荷尔蒙分泌过剩,这说明你年轻啊,有戒烟戒酒的,没听说过啊,还有想把春梦戒了的!”老史忍不住插了句嘴!

邵葳蕤冷哼了一声,又瘫坐了回去,不再开口了!

显然,他对我的表情和老史的反应有些不满!

没见过这么牛叉的病人,当年蔡桓公讳疾忌医那般愚昧,但是人家至少对扁鹊还是客客气气的,你一个小小的邵氏集团富二代和我装什么大瓣蒜啊,不治也罢!

我一扭身就要走,可是却被老史和贾利图给拉了回来!

贾利图小声道:“卜爷,你别生气啊,这孩子被庸医和假大师骗怕了。”

老史也吧唧嘴小声道:“虽说他无礼,但是咱们得看在钱的份上干他一票啊,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孤儿院的孩子可都在煤渣操场上打滚呢……”

老史算是抓住我的弱点了,一番煽情的爱国主义教育加上一顶顶诸如“再生华佗”、“术界楷模”的大帽子一扣,我想走都不好意思了。

贾利图充当和事佬,寒暄了几句,朝我道:“既然如此,卜爷还是先切脉问诊吧!”

邵葳蕤喝着最苦的意式特浓espresso咖啡,竟然仍旧一脸疲惫,好像随时都能睡着是的。听了贾利图的话,懒洋洋把手伸了过来。

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对我根本没有任何信心。

我心中越加气愤,真是不拿豆包当干粮啊!我琢磨着卖老史和贾利图个面子,随便瞧瞧就走。

随手一搭手腕,脉搏有力,松弛有度,这根本就没病啊?

我正要开口,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毕竟他的脸色显示,他的身体确实存在阴阳不调的症状啊!莫非是脉搏表象有问题?

“忍住了,我要拍一巴掌!”

说完,我按照古法,在邵葳蕤的小臂回血处使劲拍了一下,然后将碗口揉捏了一番,再朝他的寸口一搭,顿时有些惊愕。

这小子活着就是个奇迹,他的脉象陈慢之极,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如此虚的脉象。

内经有云,寸口穴属于手太阴肺经,肺主气而朝百脉,全身脏腑经脉气血的情况,都可从寸口脉上体现出来。

我赶紧移手从寸部转到尺部再搭手细切,尺部的脉沉尤甚!脉搏跳动微弱无力,甚至似有似无,这种脉象叫沉微,重的叫脉微欲绝,是肾阳虚脱到极点的脉象。

“你日日梦遗至少已经一个月有余了!”我不禁开口道!

听到我这话,邵葳蕤当啷一声将咖啡杯掉在了桌子上,瞪着满是血丝大眼睛叫道:“大夫,你看出来了,你……你是第一个看出来的大夫!”

邵葳蕤激动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弯下腰从手包里直接拿出一张卡拍在了桌子上:“神医,贾哥果然没骗我,你快帮帮我吧,我真的要受不了了,只要你能帮我戒掉春梦,这里面有两百万,就归你!”

药王孙思邈老爷子说过: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我就算是再没见过世面,也不会因为二百万就心潮澎湃吧。

“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您既然相信了我的本事,还请你把情况详细说说吧!”我一伸手,将卡推了回去,坐下来咂了一口咖啡说道!

邵葳蕤有些尴尬,贾利图赶紧说道:“对,卜爷说的对,先说病,后说钱!”

邵葳蕤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各位,你们梦遗过吗?”

我和老史、贾利图都是一愣,随即都埋着头含含糊糊地点了点。

“那你们梦里的女人是谁?”邵葳蕤又问道!

我靠,这就是比较私密性的话题了,四个大老爷们在一起讨论春梦主角,怎么说怎么有点猥琐!

贾利图干咳了一声,朝邵葳蕤道:“小邵,你还是说你吧,这事不好说!”

邵葳蕤点点头,瞪着眼看着咖啡杯道:“我梦里的人是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她的脸细长苍白,总是一副凶巴巴的神情,只要一进入我的梦里,她就用各种手法摧残我,抚摸我,击打我的敏感部分,然后还帮我……总之,每天早上醒来,我的内衣总是湿漉漉的……

一开始我以为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可是再后来的几天里,夜夜都能梦见她。她变着法的挑逗我,直到我精疲力竭!现在我每天都生不如死,身体一股虚热,一会虚汗,后腰甚至发疼!精神萎靡不振,有几次开车中出现幻觉,差点出事!别看梦里是这样,可是现实中我几乎成了废人,心有余力不足,女朋友以为我喜欢上了别人,和我分手……”

“你没去过医院?”老史问道!

“怎么没去?”邵葳蕤骂道:“先去看的gou ri de西医,做了所有的检查,他们得出结论,我的身体没有问题,问题出自我的心理,说我有妄想症,还引导我让我回忆小时候有没有喜欢过一个身穿红衣脸型细长的老女人……”

“那后来呢?”

“后来我砸了他们诊室!”邵葳蕤歇斯底里叫道:“我自己清楚的很,这他妈的不是妄想,真真切切,每个晚上她都会出现,怎么会是妄想?后来,我去找了许多中医,这些人只切了切脉搏,就说我脉象正常,然后便不再说什么了。等我追问急了,就给我开了几盒六味地黄丸!

这些狗屁药丸什么用都没有,我吃完之后不仅没有效果,反而常常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勃起,我却毫无察觉,让我出尽了洋相。”

这就是“幸福”的烦恼啊!就好比你喜欢吃红烧肉,顿顿给你吃红烧肉,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总有人把一盘子肉往你嘴里灌!

我看着邵葳蕤的一身红衣服道:“所以,你找了阴阳师!”

邵葳蕤有点惊讶,反口问道:“大夫,你怎么知道?”

贾利图小声道:“没和你说,卜爷不仅仅是大夫,也是一个阴阳师!”

邵葳蕤苦笑一声,点点头道:“没办法,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将我最近的状况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给我请了一个卦师,看见了吧?这身红衣就是拜他所赐,说什么‘身穿红,邪祟清’,是,刚穿上那晚我确实没做梦,可是第二天晚上,那女人又出现了,而且是变本加厉,还在梦zhong zhāo我咯咯哂笑,我现在一想就一层鸡皮疙瘩……”

红衣辟邪这倒也是个法子,只不过,骚扰邵葳蕤的不是一般的善类,这种小手段恐怕只会激怒得罪的女主!

“那个卦师呢?后来他怎么说?”我追问道。

邵葳蕤牙巴骨明显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一下四周,小声道:“他在人民医院的冷藏柜里……”

我一惊,死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守夜(为书友梦幻般的记忆加更)

“嘘……”邵葳蕤神色紧张地说道:“要小声点,我们家的保姆就是因为议论这件事摔折了腿的!”

看得出来,邵葳蕤已经要被这个让他不断梦遗的女人折磨疯了!

我一笑道:“不妨事,你说吧,尽管让它来找我!”

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何方邪祟,连“一面之交”不过是指点其穿了一身红而已的卦师竟然都能杀死!

邵葳蕤长吸一口气,仍旧是战战兢兢地说道:“那卦师指点完第二天他的法子就失效了,我父亲只好带我又去找那卦师。可是到了他家,门虚掩着,叫了几声却没人应!我父亲和我推门就进去了,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死在了炕上,嘴巴大张,瞳孔紧缩,眼脸增大,面色苍白无比,身上还穿着道袍,屋子打砸的乱七八糟……”

“没报警吗?”老史职业病又犯了!

邵葳蕤道:“怎么没报!不过因为是乡下,派出所检查一番,也没查到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加上他单身汉一个人,也没有人做主尸检解剖,就被送到人民医院暂时冷藏了,说是等着他一个远方侄子过来收殓!”

贾利图看了看我,言外之意是问我有了几成把握!

我对邵葳蕤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有些情况我还需要了解一下。今晚上我会守你过夜!”

邵葳蕤有些不太相信,打量着我道:“您……有几分把握?”

我看着外面的天,不禁笑道:“神鬼之事,就如这云聚云开,谁也不能保证那片云彩有雨。我能担保的是,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撑把伞,而不是消灭雨水,你明白吗?”

邵葳蕤默默点点头,贾利图又朝我恭维了几句,两人一起离开了!

老史看着邵葳蕤的背影,唏嘘道:“一见面我还以为又是有俩臭钱招惹不三不四女人被女鬼缠上呢,看来我这种仇富心理得改观一下子了!”

“你丫的不仅仇富,还耽误别人奔小康!”我不禁牢骚道:“你说你们一个孤儿院,就那么几个孩子,修个篮球场能用的着二百万吗?”

“嘿嘿,篮球场修完了还有足球场啊,足球场之后还有……”

“得得得,你是不是还想说修个高尔夫球场啊?那我岂不是要给人做这种神汉勾当半辈子?你知不知道,我是个医生,不是神棍!”

“喂,罗卜,你这话说的可不像那个心怀天下、气度不凡、普济众生、大医精诚的罗大神医啊!”史刚又开始扯起了犊子,大言不惭道:“先人有云,古人医在心,心正药自真,谁说医生就是救治身体的?难道就不能救治灵魂吗?再说了,你是鬼医,本来就该嫉恶如仇,消灭一切资产阶级的牛鬼蛇神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能小声点吗?唯恐别人不知道我是个神棍是吧!”我赶紧压低声音,因为我看见隔壁包间明显有两个贼头贼脑的汉子正往这边瞧着!

史刚一咧嘴道:“这就对了嘛,你要钱也没用,不说媳妇不买房的,就当支援四化建设不好吗?说罢,下一步去哪?”

我脱口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人民医院,我要你马上搞清楚尸体入库的死亡信息!”

这对老史来说小菜一碟,我们俩上了车他便打电话,等我们到了人民医院的时候,管理员已经将死者入库档案准备好了!

“史局是吧?您好您好,我们领导让我一定好好配合您工作!”这管理员老头一看就是个马屁精,就像面见国家领导人是的使劲摇着老史的手!

老史接过档案一瞧,马上开口道:“当时法医的记录为疑似窒息死亡,排除他杀!”

什么叫疑似机械性窒息死亡啊?也就是说,那法医也吃不准喽?

我看着管理员道:“我们能看看尸体吗?”

管理员讪讪地面露难色道:“嘶……这个嘛,能是能,就是那人死相实在难看,你们二位考虑清楚……”

“喂,老哥,我可是xing jing!”老史不屑地开口道!

管理员忙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老头前面带路,我和老史在后面跟着,一直进了冷藏室最里面!

白色铁皮柜,透着一股子寒光。

老头朝我和老史点点头,嘎达一声,打开了柜门锁,一按旁边的红色按钮,巨大的承尸抽屉便弹出了一半!

尽管我和老史都很自信,可是还是被眼前这死尸吓了一跳。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遗像,整个脸扭曲的好像一块抹布,关键这“抹布”惨白如纸,双眼瞪的如同两个彩灯泡!

“嚯……”老史倒吸一口气!

管理员有些暗笑道:“我就说不好看吧……”

老史装作没听见,小声朝我道:“从脖子上的掐痕来看,说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倒也没问题,不过从表情来看,更像是惊吓而死!”

我摇了摇头道:“不,这人是被毒死的,是动物的毒!”

“毒死的?”老史有些吃惊,摇头道:“不对吧,如果要是被虫兽咬伤中毒,应该有皮肤颜色的病变啊?比如眼睛充血,紫斑、淤斑这种状况啊!”

“你说的那种情况是咬伤四肢、表皮组织后的中毒,如果这种毒素较强,毒液直接进入大脑,并流入脊椎中枢,那些症状都表现不出来!”

老史咋了咋了舌头道:“怎么可能直接进入大脑呢?除非……”

“没错,伤口一定就在死者的百会穴,藏在头发中!此穴为任脉之始、百脉之宗,一旦毒液侵入,会瞬间波及全身,死亡速度要比一般部分快的多得多!”

老史也顾不上禁忌了,朝管理员老头要了一副塑料手套,直接拨开了死者头顶的头发,果然,一对紫色的齿痕还清晰可见!

“妈的,下边这些人可够马虎的,怎么就没想到检查一下头发里呢?”老史显然对自己下属同事有些不满:“卜爷,你看出这是什么齿痕了吗?”

我点点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多了,便开口道:“走吧,去邵葳蕤家,这是个难缠的角色,不好对付!今晚上先守他一夜瞧瞧!”

和贾利图联系了一下,我们两个驱车横跨半个城市,前往邵氏的别墅。

到了邵家,已经天黑!没想到一到邵葳蕤家院落,竟然一片漆黑,而且房间里犹如神仙洞府,烟雾缭绕,整整八十一束香火气场十足。

邵葳蕤坐在中央的一个huáng sèpu tuán上,一个披头散发的神婆正摇铃念咒,跳着大神……

第二百一十六章 斗法

老史小声嘀咕道:“卜爷,有抢你生意的啊!”

我哼声道:“都是阴阳道上走,谁能出手谁出手,若是她能了了此事,我求之不得呢!倒是你小子,着急了吧?要是她成了,你那篮球场是不是泡汤了?”

老史啧啧两声道:“嗨,我是那种人吗?为了个篮球场,总不能咒人家邪祟不除吧!不过看着老太婆的样子,骨瘦如柴,一阵穿堂风都能吹走,不像是有本事的人啊,会不会是骗子?”

“不会!”我一笑道:“谁说人家弱不禁风就不能斩妖除魔了?看着老太的架势,还是有些道行的!”

贾利图一看我和老史来了,连忙凑了过来,小声道:“卜爷,对不住,我们也不知道,邵总又私下里给葳蕤找了个神婆!”

我朝屋子一角看了看,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一脸愁容,正紧张兮兮地看着神婆!那男身穿人呢子大衣,大背头,戴着一款价值不菲的玳瑁眼镜,应该就是邵氏集团的掌门人了!

老邵似乎知道我们来,不过此时不能说话,只是朝我们暗暗点了点头!

“来酒!”神婆突然开口道!

墙角的中年女人赶紧小心翼翼捧着两瓶五粮液上来,神婆眉不抬眼不睁,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就喝,一口气竟然干掉了一瓶酒!

“啧啧,就这幅喝相,越来越像是骗吃骗喝的了!”老史小声道!

那神婆似乎听见了老史的话,猛地回过头来,冷眼看着老史,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杀气!

我赶紧瞪了老史一眼,朝神婆合掌道:“大师傅您请,黄嘴小儿无知,请您见谅!”

可老太婆并不领情,直勾勾盯着我阴笑道:“何方山来何方洞,何方虎来何方虫?口中无德凶做伴,嘴巴一张黑窟窿!”

好嘛,老太婆心胸还挺狭隘,竟然和我盘起道来了!她是在问我师承何处,身上有几个堂口,不要胡说八道,免得倒霉犯冲!

行里的规矩,别人施法的时候,你只能看着,没有言语相讥相互拆台的,所以次是老史犯错在先,我只能又弯腰赔笑道:“我祖fèng huáng东,家有三个虫,庙小不值提,大仙莫相争!”

既然犯了错,咱们就得谦虚一点,我一边示弱,一边赔了不是!

老太婆嘻嘻一声冷笑,摇头道:“我自九盘山上来,堂口十八自南开,积功累德受皇封,领命受礼为天差!”

嚯,一看我认怂了,她还吹起牛x了。

九盘山我知道,远近闻名的道家仙山,老太婆自称有山上十八个堂口,历来行事都有诸神保佑。换句话说,让我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耸耸肩,不再言语,领着老史和贾利图站到了墙角!

老神婆颇为得意,又喊道:“拿酒来!”

邵葳蕤的母亲赶紧将另一瓶五粮液奉上,这神婆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三大口,一瓶酒又空了!

老贾和老史都看傻了,这才几分钟的功夫,二斤酒就这么下肚了?

老神婆喝完酒,又掏出了烟斗,一个盘腿坐在了地上,开始吧嗒吧嗒抽起了旱烟!

我看出来了,这老太婆的套路是关外出马仙的套路!

只不过,出马仙一般都是两个人啊,一唱一和,一问一答,大神一般是女性,身上还有装扮,就如这老太太,画花脸,穿翎羽,踏草鞋,抽旱烟;二神一般是男性,是大神的副手。

既然没有二神,这老太婆难道想自己一人扛事不成?

眼看连着三烟袋锅子的旱烟抽完了,整个屋子的气味呛得人头晕。正当所有人有些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老太婆忽然全身羊癫疯一般颤抖起来!

“啊……啊嚏!”神婆一身响亮的喷嚏,忽然脸色变了样,大眼睛咕噜咕噜朝着屋子一扫,开始围着地上的邵葳蕤跳了起来!

她身上系着一个牛皮小鼓,咚隆咚隆开始有节奏的敲了起来!她的舞姿实在不够漂亮,从头到脚,无处不哆嗦,所有关节都在吱吱作响,说实话,我还真怕她扭得急了把自己整骨折了!

“啊……”跳了十多圈,老太婆突然一声尖叫,吓了所有人一跳!

“大胆柳门祟,还不拜服跪!”

神婆这一声厉喝,还别说,整个房间阴风皱起,窗帘哗啦呼啦全都飘了起来,而那八十一束香火,火头锃亮,烟柱直升,好似上方有油烟机一般!

邵氏父妻战战兢兢,吓得够呛,连老史和贾利图也瞪着眼,掉进了眼前的场景里!

我知道,这是老太婆的堂口大仙来了!

老神婆手持一根细桃枝,一边跳一边朝着邵葳蕤的身上轻轻拍打着,邵葳蕤浑身发抖,每抽一下子就呜呜叫上一声!

老神婆这种得势的时间不长,终于,一直闭着眼睛的邵葳蕤忽然睁开了眼,嘿嘿一声冷笑,双手朝着地板猛地一拍,顿时香案上半数香火都折掉了半截!

老神婆瞠目结舌,愣了愣,又翻起了白眼,忽然换成了一个男声腔调:“大胆邪祟,还敢挣扎,看我的!”

毫无疑问,这是换了堂口,刚才的切磋老太婆败了!

老神婆这次手持两束艾草,一边疯狂跳动一边在邵葳蕤周围画着圈圈,还别说,这个堂口有两下子,就看见地板砖上竟然冒出了一道道淡蓝色的火苗,被火苗围在中央的邵葳蕤神色惊慌,瞪着眼呜呜大叫,显得十分惊慌失措。

老神婆初见成效,越战越勇,那火苗也越来越大。我赶紧开了阴阳眼,便看见隐隐约约中,在邵葳蕤的头顶慢慢飘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形。

果然是刀头小脸,下巴尖的和动画片中石姬娘娘是的!

这红衣女子恼怒异常,突然双手提力,鼓腮纳气,就看见所有的火苗朝中央聚拢而去,好像要把邵葳蕤活活引燃了似的!

老神婆不得已,慢慢放缓了舞步,可这时候红衣女子突然发力,低头猛地一吹,整个房间顿时狂风大作,火苗肆虐,那老神婆像是树叶一般被掀飞了出去!

更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老神婆爬起来之后峰峰点掉起来,呜呜丫丫的竟奔厨房去了,摸起一把菜刀就要朝自己脖子上砍!

我长叹一声,终究还是败了!

一般来说,跳大神的二神是用来送神的。这老太太盲目自信,没有二神的情况下就敢开坛,结果被困在了神识里,出不来了!

那红衣女击败了她的堂口,顺势控制了她的思维,这是要让她自己宰了自己呢!

我赶紧冲了过去,一手夺住菜刀,另一手朝她后颈猛地一击,老太婆哀嚎一声,昏了过去!

再回头,那女子阴森朝我一笑,顺着窗子飘出去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问诊(求恶魔果)

除了我自己,别人谁都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

邵葳蕤的父亲还以为我打乱了这老神婆的仪式,气急败坏地朝我冲了上来,大声咆哮道:“你怎么回事?没看见大师就要刀劈邪祟了吗?”

我都要被气笑了,还刀劈邪祟呢!我要是再晚出手一秒钟,这老太婆不仅救不了邵葳蕤,自己都得菜刀引颈血溅三尺!

“老邵你别急啊,这是我请来的卜爷,他一定是看到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事情了,要不他不会干预的!”贾利图一看邵葳蕤的父亲朝我发火来了,赶紧拦在中间解释道!

毕竟儿子都要被撸的精尽人亡了,做父亲的这般心情我理解,所以我默不作声,任由他发火!

等了一会,地上的老太婆"shen yin"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邵葳蕤的母亲赶紧像侍奉老神仙一样将老太扶坐了起来,无比焦急又不失客气地问道:“婆婆,怎么样?我儿子的邪祟除了吗?”

老太婆揉了揉揉眼睛,如梦初醒,一抬头看见了我,连忙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高声道:“老妪愚钝,庙前充大,命悬一刻,才知道大神在此,小老太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邵葳蕤的父母一听此言,惊愕地看着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从九盘山请来的年过花甲的大师竟然朝我这个黄毛小子磕头致谢!

我微微一笑,老史很有眼色的赶紧将老太太扶了起来!

“婆婆,客气话都免了,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都是应该的!不过,敢问你十八个堂口都是哪家仙尊?”

老太婆有些尴尬,讪讪道:“说是十八个堂口,其实不过是个排场。盘山散仙庞杂,其中包括虫五类——蝎、蛛、蚰、蜥、蚕,水五类——蛤、鲶、鳝、贝、蛎;兽五类——狐、黄、白、柳、灰,以及江南三类:狸、寒、鹃。而我虽然修行了一辈子,只不过各沾了一些皮毛皮而已!”

老史小声道:“卜爷,前面的还都好理解,也都听说过故事,后面的江南三类是怎么个意思?”

我解释道:“由于自炎黄时代开始,传统文化的重心一直都在北方。传说大禹定九州的时候,还册封了八十一座仙山、神水,只不过,绝大多数都在北方。没有册封的山就少灵气,不利于修行,所以自古以来得道散仙都以北方居多!直到宋后文化中心难以,南方终于出现了三个能修业道的兽类,就是狸子、寒hào和du juān!狸子也称人脸獾,它们的堂口门派叫做圆光派;寒hào鸟其实是一种鼠类,堂口起源于太行山,成道在大巴山,门派叫做太行寒道;至于du juān,以悲啼著名。相传商朝时蜀王杜宇称帝,hào望帝,为蜀治水有功,后禅位臣子,退隐西山,死后化为du juān鸟,啼声凄切。此派以峨眉为祖庭,称子规啼血法!”

老神婆连声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没想到这些陈年派修的往事小先生竟然烂熟于心,老妪佩服。今天献丑了,有您在这,我谅那蛇女也不会猖狂!”

老太婆说完,歉意地朝邵氏夫妇道:“老妪法术低微,实在力不从心,不过我阴阳道术后继有人,青出于蓝胜于蓝,你们放心吧!”

我见老太婆要走,忽然想起了那个卦师的下场,赶紧道:“婆婆且慢!”

我追上前,掏出朱笔在老太的掌心画了一道符,嘱咐道:“婆婆回去之后,三天之内不要洗掉,我不敢担保今夜能收了它,所以你还要防范一点才好!”

老太婆看了又看,疑声道:“小先生,这是什么符咒?我怎么没见过?”

其实这是上次馗交给我的隐遁符,属于阴间符咒,不过,我不能说出来,只好撒谎道:“这是我祖辈传下来的一道符咒,只要有它在,那邪祟找不到您的!”

老神婆连声道谢,拿着自己的东西马上离开了!

看着老神婆的背影,我心中有些担心,她的堂口被推翻了,恐怕有生之年不会再有更深的造诣了!

“原来您才是高手,刚才邵某失礼了!”邵葳蕤的父亲拉住我的手连声致歉!

我摆摆手笑道:“没关系,父子情深可以理解!”

“儿子!儿子!您怎么了?”邵葳蕤的母亲忽然哀嚎一声,我们几个一扭头,发现邵葳蕤已经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了!

我疾步上前,切了切他的寸口,还好,并无大碍,应该是刚才那邪祟利用他的身体和老太斗法,伤了一点元神!

“小先生,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我没吭声,抬手在邵葳蕤的四聪穴和风池穴上各扎了一针,邵葳蕤张大嘴巴紧捯了两口气,忽然睁开眼,哇的一口吐出一股绿液来!

“罗师傅,孩子都这样了,你快给想想办法吧!我们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孩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当妈的该怎么活啊……”邵葳蕤的母亲开始呜咽起来!

我就听不得女人哭,连忙说道:“邵太太您放心吧,我一定竭尽所能!”

看着邵葳蕤已经恢复了意识,我开口道:“邵公子,我帮你没问题,但是老规矩,还是得想把问题说清楚,一个月前,你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

此时的邵葳蕤经过连番的折腾已经面无血色了,双眼惊惧,颤抖不已!

“小师傅,都这功夫了,孩子的命都要没了,还问这些事还有什么用?你说吧,只要能除了这邪祟,我给多少钱都行!”邵葳蕤的父亲见儿子对我的问题无动于衷,忍不住在一旁急切地开口道!

又是一个拿钱砸人的,我忽然有些不痛快!

贾利图见我变了脸色,连忙朝邵葳蕤的父亲道:“老邵,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卜爷有自己的办事规矩,否则甭说二百万五百万,你就是一千万不按规矩来他也不会管!”

邵葳蕤的父亲瘪了瘪嘴,垂下头不再言语!

虽然这对父子的德性令我有些气愤,可是眼前之事既然碰见了不能不管!所以我大声道:“邵葳蕤,实话告诉你,你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我给你点明了吧,上个月,你是不是见到过红色的蛇!”

邵葳蕤的母亲着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大叫道:“傻孩子,你倒是说话啊,小师傅不会害你!”

邵葳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开口!

我心头不禁有些恼火,转身就走:“老史,老贾,走吧!”

“别,你别走,我说!”邵葳蕤惊呼一声!

我回头缓和了一下情绪,瞪眼看着他道:“说吧!”

邵葳蕤嘴角抽搐了几下,颤声道:“上个月我和朋友去云山公园,看见……看见有一对红色的蛇在交合。我当时……被吓了一跳,没理会朋友的劝阻,就……就打了一棍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守夜

一听此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邵葳蕤的父母脸上也都僵住了!

因为我们这一带自古就有传言,“看见蛇交尾,不死脱层皮”。平时要是有人在郊外碰见这一幕,多数人会马上连着吐两口唾沫,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解下自己的腰带或者上衣,挂在一旁的树上!言外之意便是将晦气转嫁到那树上去。

所以说,碰见蛇交尾本来就是霉运当头,何况他们的宝贝儿子还出手打了一棍子,气得邵葳蕤的父亲捂着心口瘫沙发上去了。

实际上,这种传闻其实是人类对蛇类先天恐惧造成的。

穿暖花开,到了交配的季节,蛇和其它动物一样,谁没有个荷尔蒙泛滥的时刻啊!所以,这是动物的正常反应。

之所以有人看见蛇交配之后会心神不宁,那是因为看见的蛇不简单!

《万兽杂笔》有论述,一般蛇类的寿命只有十多年,柳仙廿年出神,卌{四十}年出冠,言外之意就是说,蛇长到二十岁就有了人的意识,四十岁会长出红冠子。换句话说,只有二十岁以上的蛇类才有成仙得道的本事,也就是说,你看蛇类卿卿我我没问题,但是别碰上二十岁以上的!

我暗自琢磨着,虽然柳仙最为记仇,可是单凭这一棍子还不至于闹出人命,所以我看着邵葳蕤追问道:“继续说,后来呢?”

邵葳蕤颤声道:“没想到,我这一棍子竟然把那个头小的打的够呛,奄奄一息了!那个头大的嘶嘶吐着信子张口要咬我,我也吓坏了,回车里找了一把西瓜刀,等再回来的时候,大个的已经跑掉了!”

“你……你这孩子,总是不知深浅!”邵葳蕤的母亲看着我哭诉道:“小师傅,你帮帮他吧,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贪玩了点!”

我冷笑一声道:“邵葳蕤你继续说!”

邵葳蕤抬头看了看我,小声道:“后来就没了啊,我……我就回来了!”

“放屁!”我怒声道:“到了什么时候了还撒谎?就算是你失手打死了那母蛇的伴侣,她最多也就是直接要了你的命,犯不着如此折腾你。连卦师她都能杀,何况是你?说,我要听实话!”

邵葳蕤的父亲真是气坏了,揪着邵葳蕤的脖领怒吼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就当为了你妈妈和我,还不说实话?”

邵葳蕤瞬间崩溃了,嚎啕大哭道:“我说,我说!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突然充血,我就把那只还扭动身子的蛇给剥了皮,直接放在我们的烧烤架上给烤了……”

邵葳蕤的父亲一听这话,身子一挺,直挺挺倒了过去!

“老邵!”贾利图和邵葳蕤的母亲赶紧将人扶住,从口袋里摸了一瓶药出来,连着塞了两片,过了稍臾,人才缓过来!

老史叹了口气,低声道:“卜爷,这事是不是不好办了?”

我点点头,这事确实不好办!也难怪那蛇女不杀他而是折磨他,不要说是睚眦必报的柳仙,就算是人也忍不了邵葳蕤的这种罪孽!

邵葳蕤的父亲捂着心口朝我哀求道:“小师傅,孩子造孽啊,可是毕竟他是人啊,蛇命总不抵人命,你还得救救他!”

话都这么说,可是说话的都是人,谁听过动物抱怨过?!

“邵葳蕤你告诉我,那蛇长的什么样子?你杀蛇的地点在哪?这很关键!”

邵葳蕤抽泣道:“就在云山公园的小湖边,蛇皮被我挂在了那棵桃树上。那蛇深红色,有黑螺纹,又细又长……”

“是赤链蛇?”老史问道!

“不!赤链蛇基本无毒,别忘了,那卦师是中毒而死!”我开口道:“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珊瑚蛇。这种蛇本来天性温顺,虽然剧毒,但是基本上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邵葳蕤这是把她惹急了!”

老史问道:“那怎么办?”

我想了想,这蛇女俨然是玩命了,以我之力,硬挑它也未必大获全胜,看来只能软硬兼施了。

“老史,你和贾利图马上出发,找到一家丧葬用品店,买上十八刀太平祈福平安黄表赶到云山公园!一定要找到邵葳蕤所说的那张蛇皮,你们要在子时之前将黄表烧完!然后用纸灰混合清砂好歹做一个蛇皮冢!”

老史皱眉道:“大哥,现在是半夜,公园能让进吗?而且还进去烧纸?”

“那我管不了,你想办法吧,哪怕就是爬栅栏你也得爬,不想要篮球场了?有罚款的话邵家出,没问题吧?”我看了一眼邵葳蕤的父亲!

“没问题,没问题!”邵氏夫妻两忙应道。

老史出发之后,我又给小轩子打了一个电话。让小姝留下来照看碧瑶,他把大葫芦给我送过来。

柳仙为地散仙最好斗的,既然如此,我就以毒攻毒,只能请小韩七爷出山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整日里吹嘘自己是韩湘子座下大蟒仙君,是该让它露露脸了。

我让邵家的人将邵葳蕤抬回了自己的卧室,其他人各自散去不许留在别墅里,只留下我一个人守着!

我料定这蛇女不会放弃,一定会回来和我一较高低,所以我就坐在床边候着!

大约十一点多钟,小轩子终于赶过来了!

我摇晃了一下葫芦,里面传来一声怒骂:“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货到底是冷血动物,白天晒着太阳睡,晚上躺在葫芦里睡,除了吃永远在睡!

邵葳蕤本来就紧张兮兮,一听葫芦里有声音,吓了一跳,坐起来惊声道:“罗师傅,谁……谁在说话?”

我赶忙让小轩子抱着葫芦在客厅候着,安慰道:“你只管睡,其他的都不用管!”

说着简单,大难在即,这种情况除了傻子,谁能睡着啊!

没办法,我只好点了一束加了药草用于安眠的檀香,一直折腾到了快十二点了,邵葳蕤终于睡着了!

小轩子抱着葫芦探头道:“师父,七爷问了,那蛇女漂亮吗?”

我呸,又来一个色棍,这年头,连蛇都是登徒子!

“你们就在外守着,什么时候听见我喊九字真言,小轩子你就揭开葫芦盖!七爷,今儿晚上可看您的了。您可是受过几次雷劫的得道大仙,要是栽了跟头我不仅不会同情你,还得追究你办事不利的责任!”我一边吹捧着同时又一边吓唬着,免得七爷轻敌!

“切,小意思!”葫芦里冷哼一声道:“要是事成了呢?有什么奖励?”

“我给你弄条小母蛇?”我戏谑道!

“呸,早就给你说了,小爷我是非龙不娶!嘿嘿,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将方静斋留下的修为方法也给我看看,咱们共同进步嘛!”

gou ri de,它可倒是会挑时候伸手!

“行了,我答应你了!”我无奈道!

交代完毕,我坐在邵葳蕤打起了哈气,妈的,这香火闻多了我竟然也开始困了起来!

迷迷瞪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一阵"shen yin"声,我轰的一下子醒来了,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抬眼一看,一个红衣女人正冷冷地站在邵葳蕤的床边,口中念念有词,面色紫红,脖子的大筋都绷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即为道(为人生苦短还好我甜大佬加更)

被子里的邵葳蕤低声喘着粗气,呼吸越老越快,嘴巴骨嘎嘣嘎嘣地响着,俨然正在噩梦中!

我猛地一起身,将被子扯掉,就看见一条红色黑螺纹的蛇影正紧紧盘在邵葳蕤的腰间,头抵腰阳关,口中咕噜咕噜作响!而邵葳蕤的那个物件抵着内衣,一副带死不活的样子!

腰阳关穴是督脉要穴,也是男人阳气中正锁住yin jing之所在!难怪邵葳蕤夜夜梦魇不止,如此下去,恐怕再不需一周,就一定能让邵葳蕤精气耗尽、骨髓熬干备受折磨而死!

我冷哼一声,手上一甩,一道镇煞符飞了出去,那蛇影顿时消失了!

红衣女子扭头阴沉地看着我,盛气凌人道:“小师父,常闻阴阳行家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的事,你不该管!”

“你说的没错!”我正色开口道:“可是我道教天师张道陵也说过,术之外为法,法之外为道,道之外为人之心本。没有什么比人命重要,就算我不是阴阳行家,看着你害人性命也不能不管!”

“呵呵,有点意思!”红衣女子凄然一笑道:“张道陵?就是那个认为人道才是宇宙之道的家伙?我凭什么要听他的?你们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对吗?”

“话是没错!”我心中也有些没底气,毕竟是邵葳蕤作孽在先,只能求和道:“可是我们人还有一句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德恩广被虎亦亲。他犯了错不假,但是审判他的是未来的的运数。还希望您高抬贵手,暂饶他一命,毕竟你已经折磨他一月有余了!”

“我要是不呢?”红衣女森然一笑,朝着邵葳蕤摆了摆手,又有两个蛇影瞬间钻进了邵葳蕤的身下,我刚要出手,就看见邵葳蕤魔怔一般坐了起来,自己手塞裆间,疯狂地运作着,然后长吼一声,昏了过去,而内衣和被子上喷出一股红白相间的液体!

这是阳气崩漏之状,我感觉大事不妙,赶紧上前一步,朝着邵葳蕤肾俞、商阳、关元三穴位连击三下,算是暂时帮他锁住了肾气!

“你过分了!”我怒吼一声:“若是你现在离开,我留你一条命!”

“嘻嘻,好大的口气!”红衣女子冷笑一声:“小师傅,你拿什么赢我?”

这蛇女阴沉一笑,忽然朝我一摆手,就好像是一条沙曼围了过来一般!

瞬间,我就像是被泡在了红色的血雾中,目光所及、嗅觉所感,都是鲜红浓腥的血液,我想张开嘴巴喊一嗓子,可是刚一开口就感觉有一抹咸咸的血流疯狂地往嘴里灌,只能赶紧死死闭住唇颌。

“你所感受之痛,就是我所感受之痛,小师傅,你收手吧!”

幻境中,我能听见她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我明白,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都是幻觉,换句话说,我是学术之人,身体通阴,她的怨气很重,完全凭着她强大的煞气控制了我的感官!

不得不说,这珊瑚蛇精确实手段不一般,也难怪那卦师和神婆相继落败!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是正道她是邪修,我自然不能认怂。

我不慌不忙,静心冥神,一边做金刚指手印护住周身免得她偷袭,一边口念三清驱邪咒,稍臾,眼前的血色退去,一切又变得清晰起来!

“呵呵,小师父果然和那两个老东西与众不同!可惜,你还是无奈于我!”珊瑚蛇精开始面孔生冷起来,口中不断的发出刺耳的笑声,ci ji着床上邵葳蕤的神经,昏睡中的邵葳蕤一会痛快哀嚎,一会轻声呜咽。

我也看透了,她这是执意要将邵葳蕤折磨致死了!既然如此,无需再多废话!

我踏步上前,一手按住邵葳蕤的天灵,控制住他的身体,同时口念十面行羁术秘咒:“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一请九天神祖,二请众星仙君;三请周天大圣,四请两极仙翁;五请乾坤战将,六请阴阳罗刹;七请山神土地,八请城隍家神;九请人鬼豪杰,十请鳞毛羽昆;各方仙君望请显圣,速速将害人邪祟拘给山人!敕!”

口诀念罢,一张请神符一张拘鬼符一并打出,两张符咒在空中燃起亮点金色的火焰,两道霹雳朝着蛇女砸了过去!

雷火是这些地散仙最怕的东西,一招之下,蛇女便惊慌失措起来!

“你……你可恶!可是你抓不到我!”珊瑚蛇厉声奸笑着,一卷身子,像是一阵风一般就要逃走!一刹那房间里,房间里阴风狂作,一团红云朝着楼道里游荡而去!

“兵临斗者皆阵列在前!小轩子,还等什么!”我厉声喝道!

“师父,在呢!”客厅里的小轩子应了一声,马上打开了八卦葫芦!

我赶忙追了出去,就看见葫芦里蹭的一下窜出一道煞气更强悍的烟雾,两个气团在空中剧烈碰撞起来!

此时房间里妖气缭绕,阴森可怖,我看不见七爷到底使了什么招数,但是我能听见野兽嘶吼的声音!

渐渐地,红色的雾团越来越式微,而黑色的气团则越来越清晰!

我终于看见小韩七爷竟然真的化身大蟒,仰天长啸,腾空而起,身上还真有一片片灿烂的甲片,要不是没要爪子和龙角,还真的像是一条暴怒的苍龙!

缠斗了好一会,终于,红色的雾团云消雾散,就看见一条两米多长的红色大蛇逃窜不过,干脆一扭头,张开大嘴,直奔邵葳蕤!

这蛇女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拉着邵葳蕤一起死!

我想都没想,信手摸出一张驱邪符,朝着大蛇打了过去。同时召唤出碎魂刀,以纵身一跃,拦在了邵葳蕤身前!尽管我收了刀锋,可是碎魂刀的罡正之气还是打了出去,将红色大蛇直接击落在了地上!

大蛇扭动了两下,又幻化成了那个红衣女子的模样!

尽管已经成了阶下囚,可是这蛇女却瞪着那双xié 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丝毫没有一点恐惧的样子!

“你杀了我吧,只要你不杀我,我就让这个禽兽生生世世痛苦不堪!”蛇女口中溢血,死到临头却对我怒目而斥!

我气在头上,听闻此言,不禁举起了碎魂刀!

“卜爷,等一下!”七爷幻化出了人形,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说吧!”我一笑道!

七爷讪讪道:“她毕竟也是为了报仇,有情可原,你就放了她吧!”

毕竟是同类同族同修,小韩七爷有些不忍心!

“你这个龟缩在人类羽翼下的废物,我不用你求情!”没想到蛇女丝毫不领七爷的情,反而仍旧朝我叫嚣!

我想了想,朝蛇女问道:“你打不过我们,再战下去,一个回合不用你就会魂飞魄散。何苦呢?”

蛇女凄然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杀了我的夫君,我也从没想过独活!”

“卜爷,我回来了!”就在这时候,老史和贾利图赶回来,手里捧着一把灰土!

我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赶回来了!

我赶紧示意老史将灰土放进了一个香碗里,对着蛇女道:“我已经给你夫君做了十次祈福功德,还做了蛇皮冢,如果我没猜错,他已经重回轮回道了!如果你愿意收手,我会让邵家功夫你夫君香火百年,保他代代修为精进,世世受人间祈福。至于你,我可以托那位神婆,带你去九盘山,那可是人杰地灵之地,清风月华最为洁净。以你现在的底子,在那里静修三五年,必能渡过第一次雷劫!你觉得怎么样?”

蛇女使劲嗅了嗅香碗中的灰土,双眼泪水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章 碧瑶失踪(求恶魔果)

我相信这是我能做到的极致了,还好,哽咽了一会,珊瑚蛇女最终同意了我的要求。

不过她没选择去月华朗朗便于修行的九盘山,而是仍旧回了云山。于她来说,可能云山永远就是她的归宿了!

终于送走了所谓的“邪祟”,老史和贾利图皆大欢喜,一个篮球场有了着落,一个对朋友之托有了交代!

贾利图兴奋道:“那我这就把邵总夫妇请回来?”

我想了想,开口道:“你们先出去等一会,有些事我还没做完!”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面对着床上昏沉的邵葳蕤,我心中有些感慨,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一个人活的这么自我?杀戮、侮辱在他眼里似乎稀松平常!他从没想过做了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吗?我犹豫再三,在其中极、关元、气海、百会、神门、大椎六大穴位上连击三下,随着邵葳蕤一声哽咽,他青紫色的面孔终于恢复了正常颜色!

“都进来吧!”我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邵氏夫妻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一看见邵葳蕤气息平稳的样子,马上便朝我连连道谢!

我将邵家要给珊瑚蛇立香火的事反复嘱咐了一遍,邵家满口答应,然后拿出了二百万的支票!

按照平时的习惯,小轩子准备替我收下。

我一边出门一边冷声道:“收一半吧!”

“不必了小师傅,这是您该得的!”邵氏夫妻有些惊诧,还要开口,贾利图连忙道:“卜爷说收一半就收一半,自有他的道理!”

到了楼下,我抽了根烟。不一会,小轩子捧着葫芦拿着支票出来了!我径直塞给了老史,叹口气道:“以后再有这种事别找我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神棍了!我在重复一句,我是大夫!”

老史有些懵,嘀咕道:“怎么了?不是万事大吉了吗?看你怎么有些不高兴呢?”

有些事,没法和他说,我只能转移话题道:“冯营村的事怎么样了?有没有后续发现?”

老史一耸肩道:“这些教徒,眼里只有金三先生这个坛主,根本就没有邪教上层的线索。由于涉案人员太多,几乎半个村子都参与了所谓的‘供儿’活动,都有拐卖儿童的嫌疑,恐怕即便是处罚,也不会太重,只会处置一些罪大恶极的!”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线索又断了!

别过老史,我和小轩子开车往回走,半路无语!我发现今晚上这小子也有点问题,平时话唠一般,今儿突然成小哑巴了!

“怎么了?家里不会有什么事啊!”我心里有些不安!

小轩子咧嘴不自然笑笑道:“家里没事,我就是觉得师父有时候你挺狠的!”

我一愣,开口道:“何出此言?”

田尚轩扭头看着我,正色道:“师父,你少收了人家一百万,不是出于礼让,而是因为你做了手脚,对吗?你以穴通脉,泄了那姓邵的小子的阳气!”

我没想到,田尚轩这小子眼光这么毒,竟然这都被他发现了。

在认识我之前,他没有任何中医基础,不得不的说,他的进步有点太过惊人。

“是,就是因为这个我少收了一百万!”我坦诚道:“所以你就觉得我狠?”

“不是吗?师父?”田尚轩大声道:“你心中觉得愤恨,为那对蛇精感到惋惜。在加上那蛇女最后做出了让步,让你心生愧疚,所以你就做了一个补偿,泄了这小子的阳气,从此以后,他就是个假男人!可是师父,他毕竟是人,你为了一个动物私自道外施法,这不符合天道。就算这小子该死,自有老天来管,你却充当了判官的角色,而且夺走了他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这不是狠吗?”

我还头一次发现,田尚轩竟然还有深刻的一面,有点陌生。

“小伙子,说完了?”

田尚轩点点头,嘟囔道:“您似乎做的很正义,可是你只是太把自己的正义感当回事了,你不是天……”

“小轩子,我只告诉你两点。其一,我信天道,但是不愚忠天道,我有自己的价值尺度,你以为我会为了私恨害人?其二,你的所学还仅仅是皮毛,并没了解我出手的真正目的!邵葳蕤被那蛇女已经折腾的阳气亏损之极,半年内决不能再想男女之事,否则他将会"yin yu"一发而不止。我击破了六道阳气门户泄了他的阳气不假,但是那只是暂时的,我没有连通肾俞穴一并击打,就是给了他日后留下了养气的基础。只要他自己以后能清醒寡欲,少胡作非为,三年两载就能恢复正常!除非他还自行放纵,那我就没办法了!再说了,难道你不觉得一个犯了错的人该受些惩罚吗?”

田尚轩淡淡一笑:“师父说的没错,可是您怎么知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如果一个人的错只是在你眼里是错你就杀了他,那对他是不是很不公平?”

这小子越说越离谱了,我不禁反问道:“小轩子,你看见什么时候我杀过人?哎?你小子是不是想说什么?”

田尚轩忽然哈哈笑道:“师父,你太认真了,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放心吧,你的苦衷我理解!”

娘的,果然是儿大不由娘,徒大顶撞师,这小子竟然那我开起涮来了。

回到家,小轩子放好葫芦,先回去睡了。

我则直奔碧瑶的房间。

小姝马上欢喜地迎了上来:“鬼医哥哥,怎么样?除了那蛇妖了吗?”

我一笑道:“那是自然,你鬼医哥哥我出马什么时候怂过啊!”

小姝撇撇嘴道:“也是,连苍颜姐姐都能拿下,又何况是一个小蛇妖了!”

嗯?听这口气怎么不太对劲啊,苍颜比蛇妖还凶恶?

小姝忙吐了吐舌头道:“口误,口误,唉……我就是有点羡慕嫉妒恨!”

我一摸口袋,掏出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小姝顿时两眼放光,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大白兔?”

“切,有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吗?”我一边说着一边开棺道:“碧瑶怎么样了?”

小姝舔着大白兔糖纸喜滋滋道:“一个时辰前小轩子走的时候我俩看过,虽然还没醒,但是体温心跳都很正常。”

我点点头,暗自琢磨着,或许再喂几次尸芝酒,就该醒过来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棺盖推开的一刹那,我傻了眼,棺材里空空,碧瑶不见了踪迹……

第二百二十一章 电话号码

“小姝,人呢?”我大叫道!

小姝眨了眨眼,呆呆地说道:“什么人啊?”

我都无语了,使劲敲着棺材道:“还能什么人?碧瑶啊!”

小姝赶紧趴过来一瞧,整个脸都僵住了,朝我结结巴巴道:“鬼医哥哥,我一直都守在这里啊……”

这特么的就怪了,棺材里躺着的大活人,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小姝,你赶快仔细想想,小轩子走了之后这段时间,你到底有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我心中暗暗琢磨着,总不会是这古代妞自己醒了之后什么时候溜出去了吧!

小姝都要急哭了,摇着头道:“鬼医哥哥,我真的没有离开过……哦对了,小轩子走的时候,他要我把门关上!我就送他到了前门口!”

“怎么了师父?”小轩子闻声披着睡衣也跑了出来!

“碧瑶呢?”我大声吼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我千叮万嘱不能离开这屋子!”

小轩子难以置信地往棺材里看了看,顿时也脸色苍白起来!

“师父,对不起,可……可是我们一直都在守着的啊,总不会是这棺材有什么玄奥之处吧!”

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碧瑶恐怕已经落入歹人的手中了!我匆忙出去看了看后门,果然大敞四开,一定是有人趁小姝送小轩子离开的时候潜了进来!

“哎?师父,您看,棺材里有东西!”小轩子惊叫着,一弯腰从棺材里拿出了一张纸!

我慌忙接过来一瞧,竟然是个电话hào码!

不用说,碧瑶这是被人掳走了!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我马上掏出电话,按照hào码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了,一个苍老声音道:“呵呵,罗大夫,别来无恙啊!”

这声音虽然有明显的伪装,可是听起来还是有点耳熟!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人在哪!”我毫不客气大声吼道!

这人嘿嘿一笑,冷声道:“三个问题,只能回答你一个,人很好,至少在你来之前人很好。北郊三岔口有个小吃店,凌晨三点,你一个人,带上你的药箱,咱们不见不散!”

这人说完,不等我回话,便挂掉了电话!

“师父,你不能真的自己去,咱们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谁知道他们真正的企图是什么?”小轩子急切说道!

这事要是能由着我就好了,可惜,我现在没有和人天价还价的资格!

“去吧,把我的药箱拿来!”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对方既然让我拿药房,很可能就是为了逼迫我救人,如此一来,比要我命可能还要好解决一些。

虽然对方行事很缜密,但是我已经推测出一二了,能以如此阵势找我救人的只能是他们!

“鬼医哥哥,我陪你去吧,是我把人弄丢的,我要把碧瑶找回来!”小姝难过的都要快哭了!

其实这事也怪不上她,要怪只能怪我大意了。

我想了想,缓和了口气开口道:“也好,不过你藏身在八卦袋中,没有我的允许,决不能现身,明白吗?”

小姝连忙点头允诺!

上了车,直奔北郊!

北郊我也来过几次,我怎么从没记得哪有什么三岔口饭馆呢?

汽车就这么奔驰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离城市越来越远,正当我准备给那个hào码再打过去问问的时候,突然,一道山弯后闪出两辆大卡车来!两辆车交叉前行,轰轰隆隆直奔我的小车而来!

我艹,要是被这两辆前四后八的大货给碾上,我特么的就成了一张肉饼了!

我慌忙踩刹车,汽车在溜出十多米后在那大卡的车胎下停了下来!

“怎么开车的?”还没等我开窗大骂完毕,两辆大卡车竟然同时又动了起来,人字形交叉朝我挤了过来!

显然,这是故意玩我呢!

对方不是要我拿药箱吗?怎么又改杀我了呢?难道说是我自己猜错了?

我赶紧慌慌张张倒车,这么一倒,就被直接挤进了一个路边的大院!

两辆大车上跳下来几个人,一个个虎背熊腰,戴着面具,手里拿着的可都是真家伙,朝我摊手道:“罗大夫,里面请吧?”

这帮孙子,故意放了一个三岔口的烟雾弹,这是为了防止我报警啊!

“铁豹子在哪?”我径直开口道!

几个人顿时一愣,问道:“您知道我们是谁?”

“废特么话!”我没好脸色骂道:“先不说别的,就他妈你们这一身的土骚味,除了你们这些地老鼠还能有谁?再试问整个云城,也就你们这群人如此下作!上次绑了我,这次绑了人家一个姑娘,你说你们还要不要脸!”

“你骂谁?”几个汉子暴怒,提这家伙就要顶我的脑袋上!

“都特么放下!”为首的大块头哼了一声:“这是咱们大哥的客人,你们把他打死你们能救人啊?”

几个人一听,都蔫了下去!

我如果没记错,这大块头应该叫做老玄,上次在墓里铁豹子就是这么叫他的!

“还是这位老玄兄弟眼里有活!”我强装作淡定地将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专门为过路长途大卡停供临时加水吃饭的大院,正面有一家刀削面的招牌还亮着灯,甭说,铁豹子肯定在里面!

“罗大夫好记性,还认得我,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这行,最忌讳被别人记住!”老玄不冷不热地说着,超前面伸了伸手!

几个人,推推搡搡,拥我进了面馆!

面馆正位上坐个汉子,仍旧带着小丑的面具,正是铁豹子!铁豹子前后放了两张桌子,前面桌上平放的正是上次我在墓里救过的青年,不过比上次要惨的多,四肢腐烂流脓,俨然已经死了!后面桌上放的则是碧瑶,面色红润,还好,并没受多少影响!

“罗大夫,姗姗来迟啊,要是再有三分钟不见人,我可就先花了这妞的脸了!”铁豹子阴沉沉说道:“来呀,上面,罚罗大夫三碗!”

一个围着围裙的干瘦老头弓着身子点点头,同情地看着我回了厨房!稍臾,用盘拖捧着三个大碗走了上来,小心翼翼放在了我面前!

我低头一瞧,顿时一阵干呕,哪里是什么面啊,三大碗,面汤里全是筷子粗细的白蛆!

“是不是很恶心?”铁豹子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米案前,头抵头怒声咆哮道:“这都是从我儿子四肢的腐肉里剥出来的,就为了给你做这顿饕餮盛宴!!来啊,把罗大夫的嘴掰开,我要亲自给他灌下去!”

老玄几个人不由分说,架着我的胳膊就要掰嘴。

我不禁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

此时腰间的八卦袋异动,小姝这是要出来帮我。我连忙拍了拍,这傻丫头不知道,铁豹子是盗墓大亨,同样精通阴阳术,以小姝的实力,此时出来只有送死的份。

“等一下,铁老大,我还能救他!”我慌忙大声吼道。

“住手!呵呵!”铁豹子冷笑一声:“我等的就是你这话,既然千年古尸都能被你搞的有了体温,救治我儿应该不难吧!还是那句话,救了我儿你活,救不了,你不仅要死,还要将这三碗蛆虫水吞下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乱局

刀都架脖子上了,我只能先保命要紧了。

一听我说能救他少当家,几个戴着面具的盗墓贼马上松开了我!

我活动活动被掐的青紫的手腕道:“铁当家,不是我信不着你,关键你有前科啊!上次我救了你儿子,最后你怎么对我的?竟然把我关在棺材里。这次你又说只要我就你儿子你就放了我,我凭什么信你啊?”

替豹子嘿嘿笑了笑,突然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面具。

我赶紧捂住眼睛大声道:“别,千万别,我可没看见你啊!”

这些人,干的都是玩命的勾当,行里的规矩,不是一路人,终生不见面,要是看见他们真实的面孔,我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哈哈,小先生,看来还挺懂的江湖规矩!”铁豹子冷笑一声道:“放心,你尽管看,这次只要你能救我儿子,我一定放你一马!时至今日,看见我真正面孔的人除了我自己的兄弟,剩下的算上你在内不超过五个人,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诚意?”

我心道,去你妹的吧!搞得好像谁看你一面给谁很大面子是的,你以为你是奥黛丽·赫本啊!

不过这老东西既然敢在我面前露面,这就说明他是真急了,看来他对自己的儿子是下了血本。

可是让我救一个死人,这有点难为我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尸存千年保存完好的碧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她的运气!

我睁开眼瞧了老东西一眼,还别说,和我想象中那种贼眉鼠脸截然不同!铁豹子生的方额大眼,眼神犀利生威,倒像是个那种做带头大哥的样子。

“姓罗的,虽然我上次是出尔反尔了一回,可是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而且,你因祸得福啊,这妞要是碰见别人,只有腐烂变质的命,可是在你手里却有了还阳之兆活脱脱的大美人啊,说来说去,这还是我成全你的呢!”铁豹子颇为得意地说道!

听他这口气,好像我特么还要感谢他一番是的!

我被老玄领到那铁豹子儿子的尸体面前,仔细一瞧,整个人已经开始开始腐烂了,四肢被腐虫钻了一个个窟窿,连皮肤都开始渗出尸油了!

王八蛋,真把我当神仙啊,我要是能把这样的人救活,那我岂不是造物主了?

“怎么样,罗大夫,犬子……”铁豹子摩挲这手里的枪,冷声问道!

我的冷汗瞬间溢了出来,心里一阵寒凉,这事不好办了,如果我说我救不活这人,铁豹子一定敢当场把我打个稀巴烂!

可我又不能说我救得了,否则会死的更惨!

犹豫了好一会,我扯开话题道:“铁当家,我上次帮他排外尸毒不是说了吗?绝不允许他再下墓,是他自己导致阴气重新入体的,这和我没关系啊!”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总觉得捡回一命太容易了,这次终于搞砸了吧?逆子!”铁豹子恨铁不成钢地说着,忽而变了口气道:“好在罗大夫不还活着嘛,你能救他对不对?”

我试探着说道:“我如果要是救不了呢?”

我话音一落,嘁哩喀喳,一瞬间,七八把枪抵在了我的脑袋上。

“罗大夫,你是鬼医,你有办法的,千万别说如果!”铁豹子大声吼道,可是声音里却有几分哀求的味道!

说实话,尽管他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但是于父亲这个称hào来说,还真是个好父亲!

“别别别,大家稍安勿躁!”我慌忙大叫道:“我就是说个如果,我能治,能治……治!”

“那就别废话了,先生开始吧!”铁豹子说完,将枪收了起来,而是其他人的枪却仍旧抵在我的脑袋上!

我已经出了一身透汗,结结巴巴道:“铁当家,是不是让你的人把枪撤了?要不我实在紧张!”

铁豹子漏出一丝苦笑,盯着我喃喃道:“紧张点好,否则以您的本事,恐怕会出大乱子!”

我明白,这回是彻底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我假模假样检查了一下尸体,这小子已经完全尸化了,敲了敲肚皮,里面尽是那种幽潭落水之声,这说明五脏六腑都已经腐烂出水了,这样一个人要是能活,那只能是僵尸!

不管怎么说,先给他们点希望让我缓口气!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拿出银针,在死者的足三里上先挑后刺连扎了三下,然后迅速抽出银针,顿时尸体的大腿砰的一下弹了起来!

“大哥,少爷动了!”这群地老鼠们顿时兴奋起来,一时间,抵在我脑子上的枪都撤了下去!

其实哪里是什么动了,我不过是利用经脉互通原理,ci ji了一下他残存知觉的神经!就相当于我们常说的膝跳反应!

铁豹子的老脸上也马上露出了喜色,看着我道:“果然是神医!”

我趁机赶紧看了看碧瑶,这姑娘气息平静,眉毛微动,这是要清醒的征兆!还不错……

“罗大夫,快继续吧!”老玄催促道!

我抹了一把冷汗道:“你们吓得我一身汗,我怎么继续,去,给我那块毛巾!”

一旁的店老板马上很有眼色地递上来了一块毛巾,我刚要往脸上擦,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唉?

面馆老板是个糙汉子,怎么会有股香味?

我微微嗅了嗅,竟然是一股醉酒曼陀罗的味道!

我赶紧掐了自己合谷穴ci ji了一下神经,将毛巾远远拿开搭在了手上,屏住呼吸!

这面馆老板难道不是一般人?为什么要递给我这样一块毛巾!

我朝面馆老板看了看,这干巴老头朝我眨了眨眼,便退回后厨去了。

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对我是善意的。

“罗大夫,你倒是开始啊!”老玄见我fā lèng,便大声吼了一嗓子。

我赶忙点点头道:“好好……”

我只能故技重施,又朝另一条腿上扎了一针。

不过真特么不凑巧,谁知道这条腿的足三里上竟然是个脓包,这一针下去,噗的一声,一股尸脓喷了出来,我一闪身避过去了,正好溅在了老玄的身上!更要命的是,这尸体的一瞬间泄了气,整个下半身都干瘪了下去,到处都在流尸水尸脓,几秒钟后两条大腿已经成了皮包骨。

“崽儿!崽儿!你怎么了?”铁豹子惊慌失措,看着自己的儿子大叫两声,突然恼怒地瞪眼看着我:“你这个庸医,你……你他妈对我儿子干了什么?”

这老东西一边吼着一边举起了枪,我心中一紧,看来只能鱼死网破了,伸手抓上毛巾就要干!

就在这时候,“砰”的一声枪响了……

我身子一晃,心缩成了一团,我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完了。

可是愣了愣,我发现自己一无伤口二不疼,倒是小店门口的两个盗墓贼趴在了地上,捂着大腿哀嚎起来!

与此同时,店外又进来了一拨人,为首的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盘着一对鸭蛋大的麻梨疙瘩,霸气十足……

第二百二十三章 肉搏(为RIP@HKG大佬的打赏和守护加更)

说到麻梨疙瘩,很多人不知道所谓何物。

实际上,玩儿木玩的人都清楚,这是一种制作小把件上好的木材!

俗话说得好,北方无良木,最名贵的木材,包括黄花梨、檀木、红酸枝、鸡翅木、楠木无一都产自南方。而北方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水曲柳、核桃楸、黄檗和老榆木,可这些木材的价格和南方名木根本没法相比!

不过,有一种经济而且很美观北方的木料很招世人喜欢,那就是麻梨疙瘩!

香港曾经拍卖过一个明代的麻梨烟斗,成交价格八百多万!

不仅仅因为此物有历史价值,且上手之后满珠金花,美观大方,最重要的是,麻梨疙瘩此种木料主阳主火,生性温阳,盘养久了,人木之间会有共鸣,木玩能挡灾避难,人则会内气深厚,说俗了,那就是益寿延年!这一点,和盘玉是一个道理!

且看眼前这位男子手中的这对虎胆,包浆晶莹剔透,色彩绚丽之极,好似紫金中嵌着黄金花,一看就是年久老物!

男子大大方方坐在了门口的桌前,身后七八个弟兄侍立在门口,一个个手里拿的也是真家伙!

我心里是既庆幸又惊恐,庆幸的是,这波人一进来救了我一条命;可惊恐的是,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头,一个个荷枪实弹的,会不会是另一波chi rén虎狼?

“艹,你他妈谁啊,敢打我的人!”老玄一拍桌子,提起枪口对准了来人!

这人嘴角轻扬,手中微微一盘动,两颗虎胆忽然嗡的一声闷响飞了出去,砰砰两声,一枚击中了老玄的胸膛,另一枚击中了小腹,老玄费劲全力扣了半天的扳机,竟然扣不动,紧接着两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我看的清楚,这两个木球打的位置可不简单,一个打中的胸骨剑突,另一枚打中的是中元穴,前者主力,后者主气,没直接要了老玄的命就算给面子了!

铁豹子的眼里顿时泛出一丝阴冷的光,抓起筷栊里的一把筷子风一般甩了过去!

对面的青年脚上一踢,一把椅子飞了起来,啪啪啪啪……所有的筷子一瞬间打在了椅子上,直接将二指厚的木板穿了个透心!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傻了,这才是高手之间的过招!

“你是谁,为什么蹚我的局?”铁豹子锋芒毕露,冷声质问道!

那青年仍旧不紧不慢转着虎胆,淡淡地说道:“铁老大,和您神交已久啦。鄙人姓木,从事的也是木头的行当,你叫我木头就好!”

木头?我心道这人挺逗,这名字起得可够草率的,他自己再加上手里的虎胆岂不就是木头疙瘩?

没想到铁豹子听着这个名字后倒是有些吃惊,似笑非笑道:“虽说这些年木帮式微,可我还是没想到,一帮之主竟然如此……年轻,呵呵,幸会,幸会!”

我顿时一惊,听铁豹子的意思,这个木头是木帮的人,难道他是苍定远故事里那个牤子的什么人不成?

木头也一笑道:“铁老大客气了。人都说铁豹子是盗中翘楚,盖世无双,我本以为是个英姿勃发的青年,谁知道竟然是个残烛残年的老者啊!呵呵,幸会,幸会!”

铁豹子被回怼了个哑口无言,俨然势头上已经落了下风!

“木爷,说罢,打我的人,蹚我的局,所为何事啊!你要是不说出个子午卯酉来,按照道上规矩,我铁豹子决不罢休!”

木头站起身,走到铁豹子跟前,半眯着眼睛笑道:“铁老大好记性,我不多说,做个提醒,大上个月,你的人在兴平街出了金漆木制九方鼎三个,hào称是辽辛元夫人的随葬三宝!可是,当店里伙计付完钱验收的时候,只有一个鼎是真的古檀香料,其余两个是现代科檀做旧的烂玩意。这事没错吧?”

铁豹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这事是真的!

“别人我不管,可我的店面收到假货就是不行!”木头指着门口那两个腿上中了xiàn dàn的跟班道:“我打的没错吧,去卖东西的就是他们俩!”

我听明白了,原来这个木头在兴平街有木器古玩行,收了铁豹子的人两枚假货古董,这是过来砸瓷{砸场子}来了!

我趁着两拨人相争的功夫,准备偷偷带上碧瑶从后门开溜,可是一扭头却发现,碧瑶不见了踪影!

真他妈是见了鬼了,就在刚才,人还在我后面啊!

木头的人和铁豹子的人正在剑拔弩张,绝不可能有谁靠近,唯一的可能是……

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是那个老实巴交朝我偷偷递迷香毛巾的厨子?

我来不及多想,趁着没人注意我,一头钻进了后厨!

熹微的光线中,我看见那厨子举着一把菜刀,正朝碧瑶的头颅砍去!

王八蛋,这还得了,我吓得魂都要掉了,随便抄起一个家伙式砸了过去!

一出手才发现,竟然是个马勺!

那厨子听见风声,一回头,竟然轻松将马勺接住了,还像模像样颠了两下,然后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从碧瑶的额头划了一刀!

“别过来,帅哥,否则就不是一刀的事了!”

这厨子朝我眨眼的一瞬间,我忽然感觉从哪见过!而且他的嗓音在故意沙哑,再联想到他白皙的脖子和手,明显和脸上黑乎乎的皮肤不匹配,原来她是女扮男女装!

“你是谁!”我大声喝道!

厨子将天灵血收进了小瓶,轻轻将碧瑶放在地上,然后朝我笑道:“嗨,小萝卜,不认识我了?你还抱过我呢啊?”

她终于露出了本来声,温婉中有点嗲音,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人竟然是花清秋!

她怎么会在这?她抢夺碧瑶又算是怎么回事?

花清秋微微笑着,一扭头,再掉过脸来,已经恢复了女儿装!

“花清秋,咱们之间没仇没恨的,你老是缠着我干什么?”我不禁有些恼怒,那次在fèng huáng山,要不是他捣乱,当时就能把阎宇森逮了,也不至于后来什么线索没查到就让阎宇森挂掉!

花清秋撇嘴一笑道:“罗卜,什么叫我缠着你?我就是听说铁豹子今晚上会带来一具千年女尸,过来看看而已。人说千年女尸血可以用来练气,我哪知道你也回来?再说了,你不该谢谢我吗?刚才我还给了你一个迷香毛巾防身呢!”

“呸!”我哼声道:“你说的好听,当时要不是我闻出了醉酒曼陀罗的味道,被迷晕的就是我了!你一见我竟然闻出来了,所以才故意朝我眨眼假装好像是为了帮我!”

“呵呵,你丫,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笨嘛!”花清秋嫣然一笑,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的无公害,忽然开口道:“小心身后铁豹子!”

我慌忙要回头,可刚扭到一半我就知道上当了,扭头过来便看见花清秋要跑。好一个无公害的丫头,我见拦是拦不住了,干脆一个迷踪飞纵,准备直接将其扑倒!

因为我练了太祖长拳的缘故,体轻气勃,没想到有些用力过猛,竟然直接将其按在了身下!

吭哧一声,身形相叠,一时姿势有些暧昧,再加上身体压得太紧,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特殊的器官在颤抖……

“罗卜,你无耻!”花清秋抬起手就是一个嘴巴!

嗨你妹的!我招谁惹谁了?两个人打架,我还管你哪是脸哪是胸哪是屁股?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起巴掌,报复性地在其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花清秋顿时愣住了,脸一瞬间红成了大苹果,紧接着拳头肘子一股脑朝我呼了过来!

我自然不甘示弱,可是又不能下死手,只能以挡为主,于是我们俩在厨房的地面上摔起了跤,交替掌握主动权,足足翻了十多个跟头……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本杂书

我和花清秋互留着分寸,谁也没用术法,毕竟我们之间没有你死我活的较量关系!

不过,越是不动用术法,打起来越麻烦,尤其是一男一女近身肉搏,打着打着我的身体竟然有了一点反应!

千万别说我色,我毕竟是心理生理都正常的男人,对方又是个如花似玉身材正点的大姑娘,我要是没反应那才怪了!

身体一有反应,我不禁有点不好意思,手上劲头一松,被花清秋得了势,这姑娘横刀立马,一扭身十分得意地骑在了我的身上!

“小萝卜头,和我打,你还嫩了点!”花清秋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还十分嚣张地挑衅着我。

我只能保持着一个还算保守的姿势,两腿夹着裆大叫道:“喂,差不多得了啊,真以为我打不过你?你说,你怎么知道今晚上铁豹子会在这和我交易的?”

“你是在质问我还是在求我?”花清秋一手做着卡着我的喉咙动作,另一手“威武”地举着马勺问道。

看她这模样我忽然想起了动画片里的红太狼,有点要笑场,可又觉得我现在要是笑了对她是种ci ji,说不准她真敢给我一马勺,于是干脆妥协道:“不是质问也不是哀求,我是心平气和的请教,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花清秋哼了一声道:“实话告诉你吧,现在道上谁不知道云城出了具千年女尸啊!铁豹子就是个土鳖,干了这么多年盗墓的行当,竟然不知道千年女尸的妙用!”

我一愣,怎么个意思?什么叫道上的人都知道有具千年女尸?按理来说,除了铁豹子的人,知道碧瑶存在的人寥寥无几啊,除了我的人只有老史知道!从今晚上铁豹子的表现看,他绑了碧瑶不过就是还想救过自己的儿子,似乎对碧瑶本身并不感兴趣,他不会傻到对外说自己曾盗得一个女尸啊!所以,千年女尸的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

“男人婆,你给我说清楚,千年女尸有什么妙用?这特么不过就是个尸体啊!”我大叫道!

花清秋瞪着眼,大怒道:“你骂谁男人婆?你再骂一句?”

我瘪了瘪嘴,小声道:“口误,口误,重点不是这个称呼,是我后面的问题!”

花清秋冷哼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知不知道,我都恨不得宰了你!你知道阎宇森对我们雾灵峡意味着什么吗?可你竟然宰了他!”

我又是一阵蒙圈,脱口反问道:“喂,你这都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谁说是我杀的阎宇森?你知不知道,这人身上藏着我家仇的重要线索,我会杀他?我巴不得自己减寿两年也让他复活过来,那样的话,我早就搞清楚是谁害了我奶奶了!”

“可是道上无人不知,传的沸沸扬扬,云城有个神医,为民除害杀了鼠教头,还用我说那个神医是谁吗?”花清秋冷眼看着我道!

我的天啊,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是怎么传播开的?究竟是谁在无时无刻盯着我,又是谁在故意将我一点点抛到世人面前啊!一想到这些,我就感觉毛骨悚然……

“喂,男人……”一着急,又差点将“婆”字吐了出来,我赶紧改口道:“měi nu,那你再说说,阎宇森对你雾灵峡怎么重要了?还有,你刚才夺取碧瑶的天灵血是怎么回事?”

花清秋狡猾地眨了眨眼,冷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娘们说完一跨身就要走,不说清楚我哪能让她离开?我起身便要将她拉住!结果忘了我下面还夹着一个物件,砰的一下弹了起来,不偏不正打在了花清秋的屁股上!

我顿时傻眼了!

花清秋也一愣,低头直勾勾看着我身上的物件,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困惑,接着便是恍然大悟后的震怒!

“姓罗的,你……你无耻!”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我结结巴巴话还没说完,大马勺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不许你欺负鬼医哥哥!”当啷一声,马勺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小姝闪身出来,生生将马勺给接住了!

花清秋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看不出来啊,姓罗的,你的花花肠子倒是不少!人家金屋藏娇,你却藏了个小鬼媳妇!”

“你这女人好刻薄!”小姝嘟着脸讥讽道:“鬼医哥哥是我救命恩人,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他?难怪你长得这么漂亮却像是大姨妈久住不走是的,八成是没人喜欢你这种恶毒的男人婆!”

“你这小鬼……”花清秋气得几乎要炸了,手上做了三清指就要和小姝开打!

我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拦在小姝身前。同时调整经脉,将足少阴肾经的气血压了下气,裆间的物件这才“消肿”了下去!

花清秋看着我的变化,忽然噗嗤笑出了声,一扭头道:“下作,早晚阉了你!”

说罢,手上一翻掌,锅饭瓢盆全都朝我砸了过来!

小姝不甘落后,手脚并用,一个凤旋九天,阴风大作,又将所有的餐具砸了回去,不过此时花清秋已经破窗而走,消失不见了!

“鬼医哥哥,她最后怎么又笑了?”小姝傻乎乎问道!

我面露窘色道:“这个……或许她想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吧!先不说了,谢谢你救我一命哈,回去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鱼!你先回八卦袋,我得抓紧时间带碧瑶离开!”

小姝听话地点点头,化成魂影回了口袋!

我赶紧将碧瑶背在肩上,朝前探了探头,没想到刚才那两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离开了!

虽然铁豹子儿子的尸体带走了,但是他的面具和刀却扔在了地上。这说明他走的很匆忙,看来最后这场冲突的结果是他向木帮的人认了怂!

天助我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赶紧背着碧瑶一路小跑出了门,将其放在副驾驶上,上了车就要走!

可这时候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车里明显还有别的呼吸气流在动,有人!

我猛然一回头,袖管里捏出一枚银针指了过去,看到的竟然是木头那zhāng ping静的脸!

“是你?”

木头一笑道:“卜爷果然好手段!”

我可没工夫和他说笑话,冷声道:“你要干什么?”

“卜爷多想了!我什么都不干!”木头说着,递给我一本书,看着一旁的碧瑶道:“有人让我交给你的,有关这个姑娘的问题,都在其中了!”

木头说完,径直开了车门,出了院门上了另一辆车,消失在了黑夜里!

我疑惑地看了一下书名《喜神玉诀》。众所周知,茅山术初时又称“玉女喜神术”,看来此书也应该是茅山术法之类的杂集!

我轻轻一番书,其中有个折页,繁体字标题是——尸血修元法!

第二百二十五章 要我杀人

茅山术法体系庞杂,不要以为听起来荒谬就直接否定,既然有记载,那这种修行法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我以前听奶奶说过,明代有个茅山术士叫做周颠,此人有姓无名,整日疯疯癫癫,故而得名!因其曾经帮助过大明军,所以明太祖朱元璋还亲自为其撰写过《周颠仙传》,具体是不是倚天屠龙记里的周颠待考!

相传此人本是宋末人,可是却活了一百八十多岁,一直活到明成祖朱棣时期!据说他之所以长寿,就是因为他穴居在一个古墓里,那古墓中有一具不腐女尸,两人结成了阴阳之好,他在半阴半阳中修元,得以长寿!

虽然是这故事,可是正说明了茅山术法的神秘和玄奥!

我用最快的速度将尸血修元法看了一遍,基本上和周颠的故事大同小异。书中说,阴阳合修,可延年益寿,就算单以尸血炼制丹丸修行,也能匡元正气,修为飙升!

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先不说这法子真与假,假若要真让江湖上这些旁门左道知道碧瑶的存在,那就麻烦了!这些人哪个不想修为精进?哪个不想也让自己来个阴阳不忌长生不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消息散布出去了,那必将趋之若鹜!

难怪刚才花清秋不管不顾先采了碧瑶的血,多亏这娘们是个女人,要是换做别人,说不准在就直接将碧瑶掳走来个什么阴阳合修了!

不行,看来我必须得给碧瑶找个新的安身之所了,我的那个店面既然铁豹子能找得到,那很快所有人都能找得到!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个木头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这本书是有人让他交给我的,这说明背后这人也了解我的处境。可是为什么他不亲自告诉我而是让有背景的木帮出手呢?

只有一个可能,背后这人我认识,但他不想露面!

不管怎么说,从目前来看,无论是背后这个人乃至木帮的木头,对我还是善意的!

收起书,我赶紧驱车往回赶,一边开车一边给老史打了个电话!我要问问那一百万的酬金捐了没捐,若是没捐,正好用来找个住处!

老史哈气连天道:“这才几点啊,天还没亮,你是吃了xing fèn ji还是吞了蓝药丸?”

呸,这特么是一个警察说的话吗?再说了,老子正年轻,就算要‘冲锋杀敌’,那也是纵马奔驰一昼夜,绝不腰酸腿软啊,哪用的着什么蓝药丸啊!

“别扯犊子,说正事,那钱还在不?”我急着追问!

“捐了啊!”老史道:“你把钱给我,我马上去了孤儿院!”

你妹的,这才几个小时啊,他到底是有多热爱自己的孤儿院,竟然连夜捐了!如此一来,我拿什么找房子啊!

“卜爷,你要换个住处?”老史一咂舌道:“这好办啊!贾利图在云河边有个别墅空着,要不我给你借来住着?反正他房子多得是,也不在乎这一栋!”

我一听觉得倒也好,房子大一点,住起来方便!过几天苍颜过来找我,我们也能有个相对的空间,说不定还能……啧啧!

“行,你问问贾利图,不过不能说我住,和谁都不能说,我可以给他租金!”我朝老史反复叮嘱道!

“你放心吧!”老史一口答应道:“这小子和我谈钱我就抽他!”

挂了电话,我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不过,我也有点隐隐的担忧,既然监视我的人对我了若指掌,会不会我换了住处他也知道呢?是该做个试探的时候了!

回到方静斋的时候天要大亮了,我刚停好车,谁知道突然有人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馗?”我有些吃惊,这家伙可是有段时间没出现了!

馗仍是一副死鱼脸,瞄了一眼碧瑶,不咸不淡道:“你最近很忙啊!”

“你……你不会也打她主意的吧!”我有些紧张地问道!

“切,那种小儿科的修为不入我的眼!”馗不屑一顾地说着,看了我一眼道:“喂,说实话,我对你怎么样?”

我艹,这种攀交情的套词让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妙啊,这货找我肯定是没好事!

“一般般吧!”我所以哼声道:“千万不要以为你帮助过我我就感激你,别忘了,我也为你办了不少的事呢!”

馗冷笑一声道:“一般般就已经很不错了!一般情况,我出现在别人面前,基本上那人就死了,所以谈不上交情。和你能一般般就说明我对你不薄,所以,你得帮我办件事!”

这算什么逻辑啊,敢情你不杀我就是对我的恩德了是吧?没办法,这就是霸权主义!中华之外有老美,中华之内有某迅公司,都是这幅德行!

“你要我干什么?先说好,偷鸡摸狗、男盗女娼的事我不干,超出能力的事我也不干,有损荣誉的事我还不干……”

“我要你去杀个人!”我还没说完,馗便脱口而出!

我顿时一愣,接着便结结巴巴叫道:“你……你说什么?杀人?你是不是疯了?我就算被你强迫做了鬼医,那也是救人救鬼,你却让我杀人?不干,不干,坚决不干!”

馗淡淡一笑道:“早就知道你这幅德行,既然如此,这具女尸和你身上的小女鬼我都要带走!”

“别啊!”我马上急了,这货竟然拿两条命来威胁我杀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那你去还是不去?”馗咄咄逼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决摇了摇头。

“好样的,是个汉子!”馗竟然没生气,反而有些欣慰道:“你若是直接答应了,我还真对你有些失望了!和你说实话吧,这人作恶多端,阳寿已到,必死无疑。不过他懂些秘术,负隅顽抗!我让你去,不用你直接动手,你只要帮我的人毁了他的阵法就好,其他的我的人自己办!”

连阴差见到馗都屁股尿流,说明馗的手下绝非酒囊饭袋,可是这人竟然能将馗的手下拒之门外,那我能行吗?

“别犹豫了,我再给你个好消息吧,杀了这个恶人,对你寻找你奶奶被害的真相有帮助!”

馗最后一句话让我不禁怦然心动,既然不用我出手,还是个恶人,或许我该妥协一下……

“明晚上十一点整,赶到这个地址,在他院子里点上一把火……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管!哦对了,给你变个戏法”

馗说完,狡猾一笑,在碧瑶的额头上拍了拍,顷刻间,碧瑶的伤口便消失了,口中一声呢喃睁开了眼。

我心中一喜,再看后座,馗已经消失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纸扎店(谢谢大家的支持)

“公子!请问这是哪?”碧瑶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外面的高楼和霓虹灯有些发蒙!

我一愣,天啊,这妞不会又失去记忆了吧!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才给她讲清楚什么是现代社会的,要是忘了岂不又要从头开始?

“喂,碧瑶,你不认识我了?”我试探着问道!

碧瑶瞪着大眼睛打量着我,足足看了十多秒,突然开口道:“相公!”

相公?我脸一红,彻底蒙圈了,怎么又相公了!

“我想起来了,是你把我救活的,咱们在墓中交换过信物的!”碧瑶十分肯定地说道!

看来这丫头的记忆没全消失,我赶紧问道:“这么说,你想起来了,自己是死了一千年又被救活的,对吗?”

碧瑶点点头,有些腼腆道:“你叫罗卜,是个神医,对,就是你。我记得,你在墓中摸了我的头发,还……吻了我!”

“吻了你?”我马上惊叫道:“这个真没有,当时我就是觉得有股幽香,闻了闻,结果不小心嘴唇碰见了你的额头!再说了,上次你醒的时候咱们不是解释通了吗?我就是你的还阳恩人,绝没有冒犯的意思,什么翡翠呀,发结啊,都是巧合,巧合懂吗?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心里琢磨着,怎么还和变了个人是的?上次醒来对我一口一个大流氓的叫着,每天对我怒目而斥,天天大早上舞刀弄枪,吓得我都不敢多瞧她一眼,今天怎么还叫上相公了……

“你不想要我了是吗?”没想到,我这话还没说完,这姑娘忽然轻咬嘴唇,两眼含泪,楚楚可怜的要哭了:“我没有亲人了,连贞洁都给你了,你要是不要我我该怎么办啊!”

我的老天爷啊,这前后简直是两个人嘛!怎么还贞洁都出来了啊!不就是你咬我一口,吸了我的血,我呢把你扛回了家,就这点事啊?这话要是然别人听见,还以为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姑娘,姑娘,别哭!咱们回去慢慢说,没有谁不要你,好吗?”我拧着眉头,赶紧像是哄孩子一样贱兮兮地说道!

“嗯,全听相公的!”碧瑶马上高兴起来!

我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了,造化弄人啊!

一进店铺,小轩子已经做好的早餐,看见碧瑶顿时惊讶道:“碧瑶姐,你醒啦?”

碧瑶皱了皱眉道:“你叫我什么?”

田尚轩一愣,结巴着道:“碧瑶……姐啊?不都是这么叫吗?”

“以后改叫师娘!”碧瑶郑重其事道!

这可不得了,要是改了口,以后这事不就砸实了吗?要是苍颜来了我就是长八张嘴也说不清啊!

“那个……碧瑶,这个时代呢,咱们不流行什么师傅师娘的,他叫你姐,代表着你年轻漂亮,是不是小轩子?”我赶紧朝小轩子挤眉弄眼!

这小子傻乎乎地点点头:“对,对,师父说的没错!”

碧瑶耸肩道:“可是他还是给你叫师父啊?所以,必须给我叫师娘!”

小轩子看了看我,我无奈道:“爱叫啥叫啥吧!赶紧吃,吃完我要睡一觉,晚上还有大事呢!”

“相公你要休息?那好,我先去给你铺床,你们先吃,你们吃过我在吃!”碧瑶朝我恭恭敬敬说完,铺床去了!

看着碧瑶的背影,小轩子朝我惊愕道:“师父,你确定这是每天抡大刀的那个碧瑶吗?我怎么感觉像是个gāo li bàng zi或是日本主妇啊!昨晚上你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

看着这小子挤眉弄眼的样子,我马上叫道:“小屁孩,瞎捉摸什么啊!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小轩子一笑道:“师父,我什么也没想啊!你想说什么?”

嗨,我犯得着和一个小孩子解释那么多嘛!

晚上还要替馗办事,吃完饭我赶紧补觉,这两天特他妈累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一睁眼,忽然看在碧瑶正坐在床边。

“喂喂,姑奶奶,你……你怎么在这!”我吓得赶紧坐了起来,一掀被子,发现身上只剩下一个裤头了!

“伺候相公起床啊?”碧瑶一脸诧异,看着我道:“怎么了?不都该是这样吗?”

完了,这姑娘完全不正常了!我忽然想起了馗临走时的奸笑,该死的家伙,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我的衣服……也是你脱得?”我捂着被子,感觉此时自己特别像个失足少女!

碧瑶脸色微红,微微点了点头:“相公,穿衣服睡觉不舒服啊!虽然咱们还没有夫妻之实,可是既然结发了,我这辈子肯定只能嫁给你了……来,相公,我服侍你更衣吧!”

“别……别了!”我大叫道:“这个……那个……我还有点不习惯!这样吧,你帮我泡杯茶,我我我自己穿!”

“也好!”碧瑶恭敬一笑,转过身边走边说道:“那我去给您泡茶,哦对了,夫君,人说男人内衣不绣走兽,免得伤了阳气,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绣对鸳鸯,可千万不能绣一直只谛听兽啊,那可是阴间的神兽!”

谛听?

我一愣,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裤衩,顿时哭笑不得,我的姑奶奶,那是史努比好吗?

好不容易把她糊弄出去了,我赶紧提上了裤子,这么些年,我竟第一次有一种被贼惦记的感觉!

没一会,老史打过电话来了,说是房子借到了,让我去kàn fáng!

我赶紧趁机出了家门,碧瑶这一会问茶一会上点心一个要捶背的伺候着,我的鸡皮疙瘩都掉光了!我出门的时候这丫头送到门口,还打发小轩子要跟着我路上伺候着!我赶紧拒绝了,这种享受让我有种罪孽感,觉得自己像是黄世仁……

贾利图的别墅位置不错,就在云河边,算是“水景房”!

房子周围是草地,和低矮的观景绿植,没有遮挡物,符合我的要求!如此一来,就免得有人能潜伏在周围了!

“怎么样卜爷?靠谱吧?我向贾利图借房,这小子一口就答应了,都没问干什么!”老史一拍胸脯,自己表扬自己道!

“房子不错,不过你确实没有说我用?”我必须确定好了,此事非同小可。

“那是自然,你说的话我能不听吗?”老史看着我道:“怎么了?看你紧张兮兮的,不会有人追杀你吧!”

要是谁杀我还好了,我皮糙肉厚可以跑啊,可惜人家要的是碧瑶。这妞以前还有些霸气,现在倒好,温柔的像个小绵羊,要是真有人找上门来,非被涮了羊肉不可!

我想了想,今晚上我还要出去取替馗办事,便对老史道:“你帮我个忙,晚上去我的店铺,最近家里不太平,我不回来你别走!”

老史虽然疑惑,可是也没多问什么,便答应了!我办事他向来不多问,这就是默契!有他这个dà gài mào在,我谅那些人也不敢打什么歪主意!

看完贾利图的房子已经不早了,老史回了局里,然后查勤完毕就去我的店铺!而我,直接去了馗给我的地址!

虽然馗让我十一点去,可是我总要了解一下要杀掉的人是谁!

汽车七折八拐,进了老城的积水巷。

这一带都是云城坐地户,别看破房破门,可都是有钱人!

按照地址又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巷子的末端,原来竟然是个纸扎店!

不大不小的院子,门房卖的主要都是表纸香火,后院和主房才摆放的是纸扎,离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做纸扎的毛彩纸的味道!

馗竟然让我帮忙杀一个纸扎店老板?这说出来太离谱了吧,难道说这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想到馗说此人对我有价值,我决定,先进去瞧瞧再说……

第二百二十七章 诡匠(为书友狂暴源三百杀先生的守护加更)

我开着车又绕了一圈,将车停得远远的,免得惹的得别人主意!

刚才在车里,看的不清楚,此刻只身来到门前,才发现这院子还是明清的建筑风格,看样子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甭说,这人肯定有钱!

我轻咳了两声,进了门店!

四下一打量,没想到店中空无一人。

本来就天黑了,门店的窗子又小又窄,黑咕隆咚,再加上满目都是劣质的上坟纸和丧葬用品,气氛有点压抑!

“有人在吗?”我朝着后面轻声吆喝了一句,直接进了院子!

主房门前,齐刷刷摆着十多个纸扎人童男童女,还有两只白毛纸糊的活灵活现的白马!微风一吹,大白脸蛋子的纸扎人和白马的纸鬃毛簌簌而动,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吓人!

我犹豫了一下,又进了正房!

“有人在吗?买香火!”我稍微放大了点声音!

出人意料的是,正房里也没人。里面同样摆的满满当当,都是各式各样的纸扎以及已经编好的竹架半成品!

不过,正房里的纸扎让我有些惊讶,所有的纸扎人竟然都是一副面孔,刀头小脸,画着八字胡子,一对吊梢眼,上面蓝衣,下面黑裤,给人的感觉十分鲜活!

我如果没记错,纸扎人都是成双成对的,这店主没事扎了这么多清一色的小老头纸扎干嘛?

看了几眼,我又发现有点不对劲,之所以这些纸扎十分鲜活,是因为他们都被点了睛!

了解纸扎行当的都知道,纸扎向来都是画眼不点睛的!正所谓画龙点睛,传说,倘若给纸扎人画上眼睛的话,纸扎人就被赋予了灵气,会引鬼上身,是非常不吉利的。

看这店的样子也算是老店了,店主难道不懂这个规矩吗?

“喂,你是谁?”我正看着这些纸扎人心里打鼓,身后忽然有人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马上转过身来,一瞬间差点吓掉了魂!

就看见身后突然多出来个人影,竟然和这些纸扎人长的十分相似!这人也是干瘦干瘦的,八字胡、蓝褂黑裤,面无表情,一对吊梢眼直勾勾看着我!

“你……你是……”我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

“谁让你来后边的?我是店主,买东西到前边!”这人冷冰冰说完就退到了院子!

吓死我了,我特么还以为有个纸扎人会说话了!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竟然用自己做模型制作纸扎!

我长出一口气,也来到院子!

刚才背光,从屋里这人没看清我的样子,此时在我脸上一打量,他忽然有点慌张!

“你……你是罗……不对!不对!不会的,他已经死了!”这人自言自语着摇了摇头,朝我大声道:“你不是云城人,你是黑水潭村的对不对?”

我心头一颤,他怎么知道我是黑水潭村的?难道说他见过我?不对,绝不可能,我对着这人没有一点印象!他刚才说什么已经死了……难道说,他把我认成了我的父亲?从照片上来看,二十年前的父亲和我确实很像!

再联想到馗对我说的话,莫非他说的线索就是这人认识我的父亲?

“我就是云城的啊,东城小庙村的!”我故作轻松地问道:“黑水潭?黑水潭在哪?”

店老板讪讪地摇了摇头,仍旧看着我的面孔,似笑非笑道:“嗨,认错人了,一个很多年前的人!小伙子,天黑了,你要买点啥?”

“来沓祈福黄表、五刀纸钱吧,晚上要去烧十字路口!”我轻描淡写地说着!

“东城的?大老远怎么跑我这么远买纸扎来了?我记得你们那有一家刘记纸扎店啊!”店老板一边引我去门店,一边看着我漫不经心问道!

我刚要开口,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纸扎行当讲究闭口不言,也就是说,来了客人不能问话,只能搭话,免得招人晦气。可是这店老板怎么突然问起问题来了,而且还聊起了同行生意,哪有自己给同行推荐的道理?

莫非,这老狐狸在试探我什么?

“刘记纸扎店?我怎么不知道?”我故作疑惑道:“在我们小庙村吗?”

“哦……记错了,岁数大了,糊涂了,刘记在北城!”店老板摆出一副自我嫌弃的样子!

果然,这老东西在诈我。

如此一来,他还是担心我是大槐树村的,这说明这人很忌讳我父亲!

我心里有些激动,看来这人确实和我们家曾有过交集!只不过,我无法开口询问啊!馗的事我是万万不能耽误的,万一被他察觉到什么,岂不是糟了!

可是,我要是不问,三个小时之后,这人就要死了,永远闭嘴了。

娘的,思来想去,算了,还是不能追问,只能希望他死后能在他家有所发现把!

“二十一,给二十吧!”店老板将纸钱黄表递给了我。

我点点头,付了钱拿着东西径直出了大门!

这店老板跟在我身后,等我一出门,他便马上将大门关上了!

我拿着东西绕了一圈,又悄无声息转了回来,远远地站在一处高台上的树后,就看见这店老板开始从正房里朝外搬东西,搬出来的正是那些和他长的十分相似的纸扎!

搬完了纸扎,这人又从厢房里拿出了不少的纸房子。一个个纸房子搭在一起放在正房门前,猛地一看我惊呆了,上面堂而皇之写的,竟然是‘地藏菩萨庙’五个大字!而且他还真搬出来一尊地藏菩萨像,放在纸扎庙宇中间,摆上了供盘,又在房子周围布置了八方香火。办完这些,他四下小心翼翼看了看,又在门上贴了两道紫霄神雷符,回屋去了!紫霄神雷符这是张天师最厉害的符咒了,传说能诛仙杀魔,我曾经一边诵经一边画过,单是画一张符就需要三个时辰……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馗要我帮个忙了。

佛经有云,十殿阎罗侍一方地藏,说白了,连阎罗行事都要看地藏的脸色,更甭说这些锁魂的小鬼了!尽管那只是一尊神像,可是神像等身,也就有地藏的威慑力!

我远远地就这么守着,一直到了十一点钟,街上开始刮起了风!

“哗啦”,一声碎响划破了夜晚的寂静,我下意识开了阴阳眼,就看见七八个黑乎乎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纸扎店的门口。

为首的那个黑影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门上的铜拉环,就在那一刹那,一道金光闪出,顿时将那黑色人影洞穿了!倏地一下,一个冥修的鬼差凭空消失了!其他的黑影惊慌地退了出来,不再敢上前了!

与此同时,院子里面瞬间变得光怪陆离起来,纸扎小庙散发出这幽暗的绿光,还能听见嗡嘛呢叭咪吽亦真亦幻的诵经声!所有的纸扎人好像一下子具有了活人的气息,就和那个店老板一模一样,一个个张牙舞爪,腾空而起,越墙而逃……

这场景就好像是阴森森的冥间,看得我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二百二十八章 线索(感谢Yz_li大佬)

我站在树后看的真真切切,院里的所有纸扎瞬间都活了过来,这些长的和店老板一模一样的家伙身轻如燕,一个个翻墙遁地,四散而去!

外面这一群灰顶子影子人马上也炸了锅,各自追着一个纸扎人去了,一时间门外只剩下了两个黑影!

这纸扎匠确实有些本事,他手中的纸扎人犹如茅山术下的黄纸人,竟然能代他受罪。

剩下的这两个灰顶子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最后不得已又回到了门前,一时踌躇无措在门前徘徊起来。

显然,院子的八向也被店老板做了手脚,应该是类似八卦无间阵或是十面驱邪术之类的阵法!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一刻了,按照馗交代的时间已经延后了一刻钟,看来只能我亲自出马了,拖是拖不下去了!

虽然不是我亲zi shā人,可是我还是紧张的不行,心怦怦直跳,手心都是汗水。

我按照馗的指示,一边抛洒着纸钱一边来到门前。

出人意料的是,两个灰顶子影子人好像知道我要来是的,忙不迭地朝我鞠了个躬!

虽然以前也和阴差打过交道,可当时术法低微,我不敢直视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鬼差,才发现别看远瞧他们是一团模模糊糊的魂影,可实际上他们都身穿威武的甲胄,手持一把鬼弯刀,气场十足!

不过,他们一直都垂着头,看不清脸的模样!

我朝两个灰顶子点点头,长吸一口气,轻松一跃,爬上了墙头,先把墙角的两束香火给灭了,随后便将门上的两道紫霄神雷符扯了下来,塞进了怀里!这可是宝贝,两张现成的符能节省我大半天的时间!

最后就剩下正房门前的纸扎庙了。

毕竟是菩萨,下手前我还是有点犹豫,躬身上前拜了拜,低声嘀咕道:“菩萨啊菩萨,对不住了,要灭你的香火。不过,你别埋怨我,都是馗让我干的,你要是发火就去找他!”

我说着,弯腰要拔了香火!

“慈因积善,誓救众生,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掌上明珠,光摄大千世界……本尊地藏菩萨摩诃萨。”

我正嘀咕着,忽然看见面前佛光普照,一声声梵音恍若从大地深处而来,在我的耳边、心中嗡嗡弥弥。那种普救众生度空地狱的慈悲感念在我的心中升腾起来,我忽然有种跪地忏悔的冲动!

“大光明云,所谓大圆满光明云,我佛慈悲,宵小之辈还不悔悟?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一声庄严的禅语,那菩萨像竟然也活灵活现起来,我仿佛看见了地藏菩萨本尊,正朝我法相庄重的摆手!

我顿时心外已然无物了,只记得,那手势是地藏王菩萨诵读灭定业真言时的手印,所谓“灭定业”就是消除一切的罪孽,诵持地藏菩萨灭定业真言之前,须先洗面,五体投地,诚心拜伏……

我的心一刹那就崩溃了,我想起了自己所有的‘罪孽’,痛苦、不堪、无助的情绪占满了我的脑子……

“菩萨,我有罪,我忏悔,十重禁戒: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饮酒、说过罪、自赞毁他、悭、瞋、谤我都犯过。小时候我课堂放屁为了面子却嫁祸给了大虎,这是毁他之罪;后来我和大虎偷过隔壁邻居家一盒气球,玩漏了又送了回去,导致他们家三年超生了三个娃,这是偷盗之罪;我杀过小强,是杀生之罪;我还和牛奋吹嘘自己一夜十次郎,其实我至今还是个……这是妄语之罪;我嫉妒过牛奋和苍颜称兄道弟,这是嗔罪;我做过春梦,还tou kui过苍颜的胸,虽然不是故意的,可这也是邪淫之罪啊……菩萨,对罪孽深重!”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只觉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伏地就要磕头!那种渺渺梵音由不得你质疑菩萨的权威,似乎只有剖析自己内心所有的肮脏才能苟延残喘,恨不得直接砍自己一刀去轮回赎罪……

可就在这时候,我平静了许多日子的六指突然有了反应,先是凉凉的麻意,接着便是疼,是那种直刺心底的疼痛感!

我腾的一下就清醒过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破纸扎庙还是破纸扎庙,一脸慈悲笑容的佛像还是那个佛像,哪来的梵音?哪来的禅语?

我抬手看了看,六指青黑,俨然这是邪祟袭身的特征!

妈了个巴子,总不能佛像也造假吧!

我劈手将佛像拎了出来,就看见青铜佛像后面竟然黏着一个圆圆的白色骨头!这骨头巴掌大小,微微成碗状,灰白色,上面红笔雕刻了用来摄魂寻鬼的咒!

娘的,如果我没猜错,这骨头就是七岁死童的头盖骨,传说此物用血供养,就会有之效!

我也不客气,召唤出离骨刀,沧锒一声,将这骨头劈成了两半,就听哇的一声啼哭,一股黑烟升腾起来,化成了一个鬼脸,狰狞片刻消失不见了。而这断裂的骨头渗出了洇洇黑血,稍臾,也碎成了爢粉!

娘的,从手段上来看,这个店老板绝不是什么好人!茅山派第十二代宗师大唐国师司马承祯曾经警示过茅山后人,决不能以人之器官为术,此为道之德也!可这人却用人骨为法器,所以绝不是善类!

我刚才被戏耍了一番,心里反倒对这店老板没了任何同情,刚才的紧张也抛至九霄云外!

“老东西,再见!”

我掏出打火机,径直将所有纸扎点燃。

毛彩纸燃点极低,轰的一下火苗骤起,只有十几秒,所谓的“地藏菩萨庙”已经成了灰烬!

此时房中传来了动静,显然里面的人看见了外面的火光!我听见那店老板慌慌张张地哀嚎道:“怎么着火了?妈的,怎么就着火了?我命休矣!”

不过,根本就来不及喧哗,外面那两个灰顶子已经穿墙入门,顷刻间里面就没了动静!

“泪酸血咸口甜手辣,莫道人间无苦海;金黄银白眼红心黑,须知头上有青天。张大山你大限到了!”两个阴差幽幽说着,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副锁链牵着的正是刚才的店老板!

这人竟然也叫张大山?我心头一惊,怎么会和老张头一个名字?

“两位差爷,我……能问他两句话吗?”我垂着头,恭恭敬敬问道!

两个阴犹豫了一下,忽然差抬起了头,差点吓死我,因为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器官,惨白惨白,就像是两张白板麻将。

“大爷轻请便,不过要快!”这阴差沙哑这嗓子一开口,脸上露出了一个豁,就好像在西瓜上开了一个洞,恐怖极了!

我忙不迭点点头,赶紧把目光对准备店老板!

“是你?”店老板大概是新死鬼的缘故,魂影模糊,虚弱不堪,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我!

“是我,怎么了?你不该死?”我冷声问道:“你说,你是不是认识我的父亲罗东?你去过黑水潭村对不对?”

这店老板忽然咧嘴一笑,大叫道:“我就说我怎么大限到了,原来如此!妈的,因果轮回啊!还真是大意了,我看出你像罗东的时候就该在店里把你宰了!”

“老杂毛,你已经死了,还猖狂个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我爸爸?”看见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有些怒不可遏!

“嘿嘿,你猜?”店老板一声狞笑道:“想要知道什么?和我下地狱再去问吧!”

“鬼医大爷,时辰到了,我们必须得走了!”两个鬼差客气都说道!

真是心有不甘,可是我也只能点点头,摆了摆手道:“谢谢差爷,你们走吧!”

看着消失在门外的鬼影,我决定,还是要进屋在去查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巧合的发现

这主房是旧式的清代格子门,禁不住大的劲头。我双手扣住门框,稍微用力一提,就将门板从轴坑里拔了出来。

一闪身,钻进房里,回手再用力一扣,便又完好地将门合上了!

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四下观察了一下!

地面是青砖铺成,砖面十分光滑,这都是长年累月踩出来的,没有百八十年光景绝不会如此。

客厅中都是些纸扎半成品,车马牛人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一方八仙桌和一件老式的藤椅。

八仙桌是檀木的,藤椅的框架是紫皮竹的,纺线是野生青麻的,一看就是细致玩意儿!这两样东西现在都少见了,在过去,只有地主和乡绅家中才有这种享受型家具!

客厅里面有一个隔间,应该是卧室!

我径直奔了过去,临近门口,突然脚下绊了一下。

低头拿手机一照,吓得我差点喊出声来,原来那个店老板就死在这了!只见其头朝外,四肢扭曲,嘴巴大张,双眼圆睁,直勾勾地望着屋顶,看来死的时候正惊慌失措要出门!

我刚才潜意识里觉得他被鬼差带走了,完全忘了房中还有这么具尸体,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一时还真有些惊恐,赶紧绕了两步进了屋子!

娘的,晦气!

房间里还算规整,桌上放着几本书,我扫了两眼,都是些旁门左道延寿辟邪的杂书。其中一本还打开着,看来白天这老家伙瞧过,其中一法被圈了红圈,叫做“置命法”。书中说,只要能找到一个和自己同生辰的人,就能换天改命让那人替自己去死!

不管真假,看来多亏他死了,否则这老东西肯定要害别人啊!

拉开抽屉,除了一大堆封面上画着比基尼小妞的光盘以及两本盗版的金瓶梅,再无其他的东西!

妈的,竟然还是个老色鬼!

四下看看,再没有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我心中不禁有点心浮气躁,常言道,雁过留声,人过留痕,难道这老东西就没留下什么重要的线索?

转了一圈,正当我准备出门到厢房碰碰运气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房间的柜子是老式的榆木家具,桌面足足一尺厚,可是刚才打开的时候,里面的抽屉却仅有十公分高,这说明,其中还有至少十多公分的高度啊,难道说藏着什么暗格不成?

我赶紧弯下腰,仔细一检查,果然,在抽屉底上找到了一个扣手。稍微一用力,暗格咯噔一声,摆脱了卡槽,脱落下来!

暗格里面的东西用油纸包着,我小心翼翼打开一瞧,顿时惊呆了,最先映入眼帘的竟然也是把军工bi shou,和张大山的一模一样,手柄为狐首造型,十分精致!另外,还有一样相似的东西,也是一张牛皮纸,上面潦草地画着些东西……

除了这两样东西,其他的东西同样骇人听闻:一把五四式jun yong shou枪和三发子弹;一颗还带着肉筋尚未清理干净的头盖骨;另外的就是一枚足足有巴掌大小的鳞片,银光闪闪,硬若铠甲……

不用说,这头盖骨仍然是他用来活命的物件;可是阻击枪怎么解释?难道说他也曾当过兵?最后就是这鳞片了,是鱼鳞吗?那得多大的鱼啊!

我正看得fā lèng,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好像有人推门进了院子。而且速度很快,眨眼已经到了前门!

从步伐来看,外面的人功夫高超,走路几乎没有声音,要不是我耳朵灵敏,绝对发现不了!

“李水先生,老板让我问你,你地想清楚了吗?”这人站在门口,小声问道,听着口音,有点像是个说蹩脚中国话的日本人!

李水?这名字我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我不敢过多迟疑,将那把bi shou和牛皮纸塞进兜里,剩下的东西来不及往回放,直接放在了桌上,一转身,跳上了后墙的格子窗!

我刚把窗子打开,那人已经进了客厅,继续问道:“李水,你滴逃避是没有用滴,只有和我们配合,才……嗯?马鹿!”

这人说到一半,忽然低骂一声,显然是发现了尸体!

我赶紧翻窗而出,一手攀着窗框一边朝里面窥探!

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急匆匆进了卧室。这人身材不高,但是很结实,和我一样,进了屋四下看了看,马上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桌上!他一把就把那个大鱼鳞握在了手里,至于枪和头盖骨看都没看。这人似乎有些不甘心,又继续翻起了抽屉,连床上的席子都翻了个遍!

关键时刻,谁知道我的手机突然一声震动,有人打过电话来了!

我慌忙关了电话,可是房里的人已经惊了,这人马上回头过来。昏暗里,我们对视了三秒钟,黑衣人突然就像是动画片里的闪魂一样,一步就跃了过来!

我心中有些慌张,不敢再多犹豫,袖子一甩,两枚银针打了出去,也不知道打没打中,转身拔腿就跑!

一边跑就听见了消防车呜呜的叫声由远而近,一定是周围的邻居有人看见了刚才纸扎的火光报警了!

迂回绕到停车的位置,上了车,我已经气喘吁吁了,一身冷汗,直接开车离开了积水巷。

这一路上我心里都在想着那个黑衣人,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他刚才用的那招绝不是普通功夫能做到的,倒是有点像是传说中的忍术……

我看了看电话,刚才给我打过来的是牛奋,这小子差点害死我。

“大半夜的,你有毛病啊!”电话一通我就没好气地骂道!

牛奋那边的音乐声震耳欲聋,看来他还在外面风光呢!这小子扯着脖子喊道:“卜爷,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的人有可靠消息,翟小天这两天可来云城了,小心点,这么大的人别被拍了花子!”

这小子说完就挂了,没一句废话。

娘的,看来是得搬家了,翟小天现在是条疯狗,不怕他背后咬人,就怕他上门拉狗屎。

回到家,史刚正在门口徘徊!一见我停了车,马上开口道:“你总算回来了,南城郊发生火灾,火警在现场发现了一具尸体,局里正要让我过去!”

我心头一惊,消息够快的啊!可是现在老史好歹是个副局,那人死相为突然疾病死亡状,就算出警派出所就够了,怎么也用不着牛奋赶过去啊?

“老史,事情很严重?”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史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据说发现了军用qiāng zhi,事情性质很严重!”

老史说完,回头看了看屋子,朝我咧了咧嘴笑道:“卜爷,我史刚这辈子就服你!行了,你赶紧回家享受你的大员外生活去吧!”

这小子说完,讪讪笑着就走了,留下我一脸的莫名其妙!难道说是碧瑶又闹出了什么笑话?

停好车,我赶紧往屋走。可是我突然感觉身后一股股凉意,这种感觉就像是那天在苍颜家时的感受一样,好像有东西就在我的身后,而且绝不是人……

我猛然一回头,一个身影已经风一样卷了上来,轻飘飘的我便落在了巷子里,一个柔软的身形压了上来!

第二百三十章 离她们远点

我心中慌乱到了极点,因为我感觉到了,这人的气场十分强悍,他带着我落在巷子里不费吹灰之力!

“你是谁?”我低吼一声!

“怎么,不认识我了?”一声银铃般的浅笑,一股香气扑来,这人死死伏在了我的身上!

是个女人……

我心头一惊,因为我感觉到了胸前压上来了两个突起的柔软的山峰!

这人身后披着长长的黑色披风,待她轻盈落地,衣袂合拢,周围瞬间升起一缕缕蓝色的光带!

我知道,这是拥有高级冥修的人才有的能量,以前馗出现的时候也曾出现过蓝色光环!

“难道是她?”我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咯咯,我的好徒儿,是我啊!”黄鹂声起般的魅语幽幽吹进了我的耳朵,麻的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没错,在蓝色的光带映照下,我看清楚了这张脸,面似银盘,眼似水杏,眉梢轻扬,嘴角挂笑,这张面孔曾经不止一次让我欢愉和惊恐!

她是十八修罗,那个伙同方静斋骗光了我阳寿却要和我结阴婚的女罗刹!

“小卜,你可曾想我?要知道,我都想死你了!”十八修罗抬手勾着我的下巴,春光潋滟地笑着!

这样温柔的话语,丝毫让我感觉不到暖意,反而让我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只感觉背后一股寒意直冲后脑勺。

她是罗刹,是冥间仅次于阴帅一级的冥修武将,杀了我,易如反掌!而我,要是想在她手下逃生,只能先发制人偷袭一把了!何况馗说过,只要她不死,我一辈子无法摆脱和她的关系!

“你这个杀人的魔鬼!”

我身体有些颤抖,咬紧牙关,悄悄运气,口念咒语,我要用七八鬼医刀一击致命!

“小卜,别挣扎了,给你这刀的人没告诉你吗?这对我没用!再说了,旧说我是你师娘,新说你是我未来的阴夫,你真想杀了我么?”没想到,我一运气,十八修罗就发现了端倪,她只是轻轻两手环保在我的腰上,一刹那间,我好不容易提起的气就消失了的无影无踪了,而鬼医刀好像锈在了手臂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暗暗叫苦,我们之间的修为终于相差的太悬殊了!

为今之计,只能用馗教我隐遁咒了,能逃一会是一会!

我心中默念着口诀,两手背在背后,以左手在右手掌心画咒!

眼看着就差一笔了,十八修罗忽然冷笑一声:“小卜,你呀,就是小心思多!师娘可不喜欢小聪明!”

这娘们手快如刀,突然朝我手臂上划了一下,顿时一阵刺痛传来,血水飞溅!

“隐遁咒!”我低吼一声,抬起了巴掌!

可我并没像馗说的那般,隐遁消失,我仍旧傻乎乎站在原地,十八修罗正得意地看着我的掌心!

我低头才发现,臂膀刺破的血珠溅在了手上!

瞬间,万念俱灰,馗说过,此咒最怕血污,遇血自破,毫无疑问,这娘们早就料到了我会有这么一手!

“未来的阴夫,你想死吗?不想死就别挣扎了!”十八修罗浅笑着嘶吼一声,忽然一低头毫不留情地在"yun xi"着我的脸上,那种冰冷但是挑逗意味浓烈的唇痕一点点朝我的嘴巴凑了过来。

我想跑,想出手,哪怕是来一场惨败的厮斗也好啊,可是我整个身子好像都麻木了,被她一只手的凉气冰封了!

我拼命地梗着脖子,闭着嘴巴,逃避着这母罗刹的‘追击’!

“你在拒绝我?我告诉你,没有男人敢拒绝我!”十八修罗冷哼一声:“难道你忘了咱们之间的往昔了吗?咱们可是衾中欢愉过的啊!放弃矜持吧,你属于我!”

我冷笑道:“得了吧,你还要不要脸?虽然你是个鬼,可你好歹也是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道羞臊?不瞒你说,馗告诉我了,你当初对我做的不过都是幻术而已。你想以此让我就范?笑话!”

“馗那么厉害,他怎么不救你啊?他呀,自己的麻烦事还处理不完呢!”十八修罗般说完,若莞尔一笑又道:“别以为自己脖子很硬,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这婆娘松开我,一只手勾着我的小腹,眨巴着大眼睛朝我挥了挥手,我的身体竟然失控一般主动朝她靠了过去,而且要命的是,那种丝丝络络地挑逗感忽然让我有了感觉,确切的说,是我人虽然还处在懵逼状态,但是身体里的某些因子却已经接受了她的疯狂!

“你这个魔女,你不如杀了我!”我嘶吼一声!

“杀你?不不不,你不能死,你要好好活在阳间。找到你这样一个阴身阳气的男人不容易,我要靠你来采阳精修呢!”

十八修罗不急不缓地说着,暗自运气,朝我肩上一拍,我顿时有些甚至恍惚,一股热气在我身体里不断流动挑拨着,令我绝望的是,我的双手已经不听使唤了,经朝她的腰间伸了过去!

“这就对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十八修罗妩媚地笑着,不由自主地轻扭着身体,在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炽热的情动气息ci ji着我的神经!

我闭上眼睛,心里已经绝望了,我已经感觉到了一股贪婪气息扑在了我的脸上。

可就在这时候,我的胸前忽然有些火热,像是一股烈火要冲出去一般!

我忽然想到了从纸扎店摘下来的那两枚紫霄神雷符,莫非这温度就是神雷符的温度?

张天师保佑,一定要帮助弟子躲过这一劫!

我在心中绝望地念着紫霄神雷符秘咒:“雷霆敕者,天之hào令。驱雷役电,祷雨祈晴,治祟降魔,禳蝗荡疬,炼度幽魂。吾奉太上老君,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一声令下,火光骤起,轰隆一声,惊雷霹雳从我心口迸发了出去!

这片金光给我的感觉很温暖,我的身体瞬间解脱出来!

十八修罗一只手抓在我的中元穴上正摄取着我的阳气,忽然就被这神雷符击飞了出去!

这娘们哀嚎一声,虽然颤颤巍巍又爬了起来,可是我明显看见她身边的蓝色光圈消失了,这是阴元重伤的表现!

“罗卜,你……”十八修罗怒气腾腾,一抬手,一把鬼刀已经握在手中:“你敢伤我?既然如此,我就要了你的命,让你随我下去做长久夫妻!”

我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入怀,将剩下的那张符咒又摸了出来!

“是吗?那咱们就试试!”

一见这符纸,十八修罗明显有些惊惧,冷声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竟然懂得以血加持的道理,好,好,改日我再来找你!不过你记着,离那两个女子远一点,否则,我先要了他们的命!馗该告诉过你的,这是我的规矩!”

十八修罗说完,摇身一闪,化成一股戾气消失在了胡同里!

以血加持?我低头一瞧,才发现原来紫霄神雷符上被刚才我的血浸染了!

本来我还惊讶,连隐遁咒都能避过去的罗刹为什么怕一张凡间符纸,这回终于弄明白了,竟然还有以血加持的道理!如此一来,我日后岂不是有对付这个女魔头的法子了吗?

“鬼医哥哥,是你吗?”胡同外传来了小姝的声音。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两虎相争(抱歉,更新完了)

“鬼医哥哥,你怎么跑胡同里来了!”小姝瞪着好奇的大眼睛凑了过来!

我赶紧让她止步,毕竟刚才我不受自己控制,被那母罗刹一顿神操作,我身下的物件还傻乎乎挺着呢,要是被这小丫头看到了岂不糗大了!

可是,等了好一会,尽管我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气息,但是这股火气迟迟不能散掉,在手少阳三焦经、手厥阴心包经、足少阴肾经之间来回徘徊。

无奈,我只能打发小姝回去盛了一盆冷水,远远地泼了我一脸。

在冰水的ci ji下,总算阴阳相济气息平和下来。

好在小姝未经世事,不知道我为什么窝在黑影里不出来,还以为我是做什么驱邪仪式呢!

“丫头,碧瑶是不是又闹什么笑话了?我刚才看老史离开的表情不对啊!”一边往回走我一边问小姝!

小姝抿着嘴笑道:“你回去就知道了!”

带着疑惑,一进屋,一股浓郁的肉香和酒香扑面而来!我看见小轩子和碧瑶都不在,连七爷的大葫芦都倒挂在了墙上!

“人呢?”我看了看小姝问道!

小姝咳嗽了一声,朝后面大声道:“鬼医哥哥回来了啊!”

“夫君,您回来吧!”后院传来一声悦耳的呼唤声,碧瑶迈着小碎步急匆匆赶了过来,老远先给我行了个叉手万福大礼。

我都看傻了,这妞怎么又把自己下葬的那身殓服穿上啦?庄重肃穆的荷花裙,象征地位的荷叶带,象牙雕凤钗,金丝苟边的绫烟纱,而且还高盘发髻白粉装,活生生像是从棺材里刚爬出来!就这一出,没把史刚吓死?

“碧瑶,你……你这是干什么?”我都看的结巴了。

碧瑶无比郑重地说道:“小姝和小轩子都说了啊,史大人为一方提都兼掌狱使,也是您最好的朋友!所以,接待要最高标准!按照礼节,我本来该穿绫罗堂服的,但是家里只有这一套还算庄重的礼服,我就穿上啦!”

提都兼掌狱使?我瞪眼看着小姝和小轩子,亏他俩解释的出来!

小姝赶紧撇清关系道:“不怪我啊,我说他就是个小副局长,是小轩子非要拽出一个古代词汇的!”

小轩子也无语道:“师父,我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师娘认真了啊!”

我见这小子满脸黑灰,不禁问道:“你钻灶膛了?怎么搞成这幅德行了?”

小轩子哭笑不得道:“师娘说了,按照契丹人的规矩,来了贵客要温酒宰羊,这不,我一直在后院温酒、烤羊腿呢……”

我已经彻底无语了,可是要满心觉得好笑,一点火气都发不起来!

“七爷呢?难道七爷就让你们这么胡闹?”

“卜爷,我……我在这呢!”我话音刚落,药房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跑过去一瞧,这小黑蛇可怜巴巴地被倒吊在晾衣绳上,地下是一摊酒水!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我赶紧要将其解下来!

七爷连忙道:“别,别,是我让他们吊的,让我在这再吐会!”

碧瑶讪讪笑道:“对不起啊夫君,我见你成天对着葫芦左一个七爷又一个七爷的,显得十分恭敬,所以刚才给史大人上酒的时候,我也给七爷倒了一点点……”

“一点点?”七爷带着哭音朝我道:“卜爷,我刚静修入定,你媳妇哗啦一声,就倒了二斤老烧进来,差点没直接把我淹死!”

“才二斤嘛!”碧瑶不以为然道:“我们府上的勇士,都是以酒带水的,一顿少说也要和四五斤的!”

我的天啊,你们古代的破水酒能和七十度的老烧比吗?不行,这样下去我早晚也会被折腾死,我必须抓紧时间,对这小丫头进行社会改造!

好不容易安抚下了七爷,灭了篝火,一众人啃光了羊腿。我正要收拾碗筷,碧瑶却拦住了我,赶紧泡了一壶茶,将我请到了卧室,她自己出去收拾残局去了!

啧啧,不得不说,从这一点来说,古代的男人就是好,难怪朱熹那老头一辈子都在编排着各种诸如“三从四德”的规矩保证男同袍的权益!

既然闲着无事,我便将纸扎店老板的bi shou、牛皮纸和在张大山家里找到的bi shou、牛皮纸拿了出来。

两把bi shou一对比,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如果这真是某只部队曾经的装备bi shou,那只能说明,纸扎店老板和张大山曾经一起当过兵!

另外,我记得元叔说过,张大山曾用名为李水,是做了捞尸人后改了名字!而鬼差抓走纸扎店老板的时候,喊的名字是张大山,但是后来那个日本忍者来的时候,口中喊的却是李水!显然,生死簿上的名字才是真的。也就是说,真正的张大山是纸扎匠,而村里的捞尸人真名则是李水!

他们两个为什么要交换名字呢?这背后一定有掩藏的秘密!

我正看着两把bi shou出神,碧瑶忽然推门进来了,怀里还抱着她的被子!

“碧碧……碧瑶,你这有是要……”我发现自从碧瑶活过来之后,我都快成结巴了,因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惊喜”!

碧瑶脸一红,垂头道:“相公你明知故问啊?我们是夫妻,碧瑶自然是要伺候你休息啊!”

伺候……这个词就像是给我的脸上泼了一盆热水,顿时让我有点面红耳赤!

“碧瑶,你听我解释啊!”我赶紧摆手道:“我不是说了吗?虽然我救了你,但是,那都是机缘巧合,我们之间……”

“相公,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每次我刚要开口,这丫头就楚楚可怜起来,而且眼泪就像是夏天的雨,说来就来……

我马上有心软下来,无奈道:“别哭了,别哭了,你不是将门虎女吗?怎么又哭了!我没说不要你,我是说……”

我想了又想,忽然灵机一动道:“咱们之间还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能就这么草率的在一起,这对你一个女儿家不公平!对不对?”

一听这话,碧瑶马上感动起来,眨着大眼睛道:“相公,你真这么想的?”

“啊……对,对!”我无奈道。

“可是碧瑶没有父母了啊……”

“这个嘛,那只能看天命了!哪天咱们找个测阴缘的瞧瞧,然后我还有个妈你总要见见对吧?”我胡乱搪塞道。

“嗯,相公这么说我就懂了!”碧瑶马上高兴起来。

我长出一口气,这姑娘总算是还好糊弄!

这丫头放下了被子,眼睛一瞥,看见了我桌上的东西,她对bi shou没有丝毫兴趣,却对捞尸人李水家的那张照片感兴趣起来:“相公,这是什么画?怎么这么逼真啊!就算是三绝画祖顾恺之、画圣吴道子也没这样的手笔吧!”

我笑笑道:“这叫照片,是时代进步的产物。他是人物画的替代品,就像汽车之于古代的马车、qiāng zhi之于你们的弓箭、wài wéi女之于高级窑姐、卫生巾之于骑马布,来,我给你照张照片你就懂了!”

我举起手机,趁着碧瑶还羞涩之际,咔哒一声,一张靓照就照出来了!

“哎?”看着照片的一瞬间,我忽然发现一件事情。

当初我父亲、李大富和李水他们三个的这张照片虽然显示的是三个人,可是还有一个照相的人在啊。所以说,当时进山的人应该是四个才对,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纸扎匠张大山,这也就解释了纸扎匠为什么一见我就认成了我的父亲!

如此说来,十九年前的事一定和他们四个的这趟山行有关……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两虎相争

“啊……我的魂被摄去了!”碧瑶惊呼一声,指着照片惊叫道!

我一愣,顿时笑了,随即想起了晚期时期那些贵族。一提照相就吓得浑身发抖,唯恐摄影师的机器里藏着黑白无常。倒是慈禧老佛爷这个自恋狂自告奋勇,动辄就拍一套常服、礼服、朝服、吉服的照片。据说,她不但拍生活照,还喜欢玩cosplay,装扮成各种人物来拍,比如最常装扮的就是观音菩萨。我估摸着要是有个手机,这老太太绝对是朋友圈里的zi pāi狂魔!

和碧瑶解释了半天,总算让她放松了对手机的警惕。而且没过一会,这姑娘已经自学成才,不仅学会了剪刀手,还学会了45度角鼓腮瞪眼!看来女人爱美这件事从古自今都没变过,而起善于推陈出新、总结规律!

我趁着这丫头臭美的功夫,赶紧静下心来,又将两块牛皮纸放在了一起!

这次两张牛皮纸不大一样,虽然上面画的东西看不出子午卯酉,但是明显布局不太一样!

“这画的什么啊,一条条线和小蝌蚪是的!”我翻来覆去也看不明白,不禁有些犯嘀咕!

“相公,这是一幅地图!”碧瑶放下手机,凑过来兴致勃勃道!

“地图?你确定?”

碧瑶一脸自信道:“当然确定!我从小和父亲行走军中,这就是地图啊!你看,这条线,中有曲折,线条柔和,就代表一条河流!这边的图案你看像是什么?松树。所以,代表河流左侧是一片松林和一道山谷!这种画法是‘记里鼓车’舆图法的简易画法,一般只有军事地图才这么画!”

碧瑶说的言辞凿凿,显然不是信口开河!竟然还真被小轩子说准了,这难道真是什么“藏宝图”?

“萧碧瑶同志,那你说说,你能看出这幅图到底画的什么地方吗?”我不禁有些激动,要是真能找到一个只要念芝麻开门就能不劳而获的宝藏,那可比赌球炒股强多了!一天天的,不是强队拉裤子就是千股跌停的,提心吊胆!

碧瑶嘟着嘴摇了摇头道:“相公,这图拼起来只有一半,所以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地方。不过从比例上看,应该是方圆一二百里左右的面积,算是一副小地图!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画图的人似乎要刻意掩饰着什么,这山水的比例微微有点不协调。”

我不禁疑惑道:“或许本身就是画图人的水平有限呢?”

“不会!”碧瑶指着画中的一处线条汇聚的位置道:“这位置代表着山峦聚拢的高点,也是这种简易军事地图最难画的位置。可是这人画的却很讲究,一看就是非常熟练。所以,那些比例有误的地方就是他刻意做出来的,就是不想让别人看懂!”

原来如此,越是这样,那就越说明这张图确实很重要啊!不用说,另外的半张图要么在李大富手中,要么当初在我父亲手中,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也是一人一半!

“夫君,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我帮你更衣!”碧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就要“动手”!

我吓得赶紧缩到一角,连连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碧瑶,新时代新思想,这个穿衣tuo yi的事都要自己做。不要说我,就连那个提都兼掌狱使的史刚也得自己脱!”

“真的吗?”碧瑶有些不相信道:“相公,你不会是身体有些什么缺陷吧?你别怕,嫁乞随乞,嫁叟随叟,我不会嫌弃你的……”

这都哪和哪啊,我怎么还身体有缺陷了?就凭我仪表堂堂的样子像是生理有缺陷的人吗?

好说歹说,总算把这妞送走了!

想想我也够柳下惠的,如此俊俏的妞,送上门来我都能守住底线,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也不怪别人怀疑我生理有缺陷!

难得线索有了进展,这一宿觉是我最近以来睡得最舒坦的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睡的香,忽然卧室的门砰砰一阵狂响!

“师父,快起来吧,大事不好了!”小轩子在外面大叫道!

我迷迷糊糊骂道:“有个屁的大事,是不是街坊李大妈来收电费了?你交了不就完事了嘛!让我再睡一会,我正做梦娶媳妇呢!”

“师父,你甭做梦了,你媳妇上门了,而且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就听见后院噼里啪啦,分明是刀剑相碰的冷兵器声音!

我艹,不好!难道是……

我心里暗叫一声,提起裤子就冲了出去!

就看见后院尘土飞扬,飞沙走石,两个人影正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我晾晒的参片掀了,藤椅劈了,茶壶cei了,连好好的石桌石磴多给踢断了,这得是多么凶狠啊……

“住手!”我高呼一声!

手持大刀的碧瑶马上住了手,纵身一跃跳到我身边,笑道:“相公,你醒了?我这就给你煮饭……”

手持短匕的苍颜冷着面孔从屋檐上翻身跃下,瞪着她那双大眼睛死死地看着我!

我不禁后脊一阵发凉,这眼神我见过,就是当初我不小心tou kui到她内衣时候的表情,分明透着杀机!

“相公?可够缠绵肉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方静斋大药房改成横店影视城了!”苍颜冷笑一声。

“苍颜,你听我和你说,碧瑶她是……”我赶紧迫不及待地赶紧和苍颜解释!

可是碧瑶却一把拉住我道:“相公,不用解释,男人嘛,总是有七情六欲的,你若喜欢她就留下吧,不过,我娘娘从小说过,我萧家人是拔里氏贵族,只能做正堂。”

这姑娘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顿时把苍颜的鼻子都气歪了!

“罗卜,你知不知道,我爸爸稍微一好转我就迫不及待来找你了,可你却……和一个戏子……你……无耻!”苍颜抿着嘴唇低骂一声,扭头就走!

扭头的一刹那,丫头的眼泪已然是下来了!

这叫什么事啊!我心里无比自责,我怎么就忘了提前和苍颜说一说碧瑶的事呢?

我赶紧高呼一声:“小轩子,傻愣着干嘛?带碧瑶去屋里喝药!”喊完我就去追苍颜……

刚到门口拉住苍颜,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一辆警车急刹车停在了门口,老史从车里黑着脸走了出来,朝苍颜点点头,不由分说,一副铐子给我铐上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命案

不仅我懵了,连气呼呼要离开的苍颜也懵了!

“史警官,你这是干什么?”苍颜一把护住我,朝老史质问道!

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感动,这姑娘虽然和我赌气,可是关键时刻还是向着我啊!

老史为难地说道:“苍xiao jie你不用管,这事我和要和他单聊!”

“聊你妹啊聊!”我也急了,伸着手铐道:“老史你丫的疯了?这玩意是随便铐的吗?没你这么开玩笑的啊!”

“罗卜,你看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吗?”老史没有半点笑容,俨然是玩了真。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难道是昨晚上南郊的案子我留下了什么痕迹?

“好你个不仗义的都头,昨天才吃过我家的酒,今天就来抓我夫君,简直是背信弃义、以怨报德、蛇鼠两端、无耻之极的小人!”

碧瑶忽然追了出来,一看如此场景,抡起手里的大刀就砍了过来。

老史吓屁了,还没见过敢舞着大刀袭警的,连退两步,沧锒一声,我嘴巴还没张利索,手铐的锁链已经被劈断了!

“相公莫怕,让我来收拾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碧瑶不由分说,操刀要砍老史!

这妞可是个混不吝,上次暴揍药监局一车人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她生在辽国,又是将门之后,发起怒来说一不二,说不准真敢干出当街砍人的“壮举”。

我赶紧死死将其拉住,大叫道:“萧姑娘、萧大侠、萧将军,求求你赶紧收手,我们两个闹着玩呢!”

“真的吗?”碧瑶垂下刀,一脸疑惑!

“好,不错,美人救狗熊,好戏码!既然有人管你了,你就好好享受你的老员外生活吧!”苍颜冷笑一声,扭头又走!

我太明白了,这时候要让她走了,以后就更说不清楚了!

一着急,扑上前去,也不管店前人来人往,死死将苍颜抱住!

苍颜顿时脸一红,低声吼道:“罗卜,你快给我放手,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我就是不要脸了,你要是走了我命都没了,我还要脸干什么?”我脱口而出,说完忽然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肉麻啊!

没想到的是,这话虽然麻了点,却有效果了!

苍颜眼圈一红,却不挣扎了,小声道:“你无耻,你不要脸,你欺负人……”

我赶紧趁机道:“你骂吧,骂什么都行,可我就是不让你走!你给我十分钟时间,我先把老史打发掉,到时候我一定和你说清楚好不好?”

苍颜没吭声,算是给了我机会,我赶紧趁机将其拉回了店里。

老史小心翼翼地看着碧瑶手里的刀,讪讪地对我道:“这回咱们可以聊聊了吧?”

“你们两个不许再打了啊!”我又对苍颜和碧瑶嘱咐了一番,才叹口气对老史道:“到我屋里说吧!”

我和老史一进屋,发现小轩子也在!

“师父,师娘让我帮你收拾屋子……”田尚轩看着我的手铐有些惊愕!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bi shou和牛皮纸,摆摆手道:“小轩子,你先出去吧,我和史局有些话要说!”

看着田尚轩瘦小的背影,我的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你昨晚上去哪了?”老史关上门,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收回目光,脱口道:“没去哪啊?我昨晚上去找牛奋了,有点私事!”

我现在还不知道老史想问什么,所以便先随口搪塞一句!

“你再说一遍,你去哪了?”老史态度忽然有些生冷!

“我真么去哪?”见他这幅模样,我有些底气不足!

“既然这样,你还是和我回局里说去吧!”老史生气了,拎着我的衣领就要走!

这小子是玩真的了,我赶紧叫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去了南郊的纸扎店!”

老史明显皱了皱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还真是你,罗卜啊罗卜,你本事大了,竟然敢杀人!”

“杀人……”外面一声惊呼,房门砰的一声崩开了,苍颜和碧瑶都满脸惊恐的涌了进来!原来,这俩二货一直在门口偷听!

“相公,你怎么会去杀人啊!”

“罗卜,你疯了你!”

两人都忘了刚才相互敌对的情景,一个个瞪着大眼满脸急躁地看着我!

“谁杀人了?”我朝老史叫道:“大壮牛,你用的牛头想一想,我会让一个警察来我家帮我看家,我出去杀人吗?”

老史不吭声,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塑料袋,扔在桌上哼声道:“看看这是什么,整个云城,除了你罗卜,还能有谁将其钉入木楞三寸?”

我低头一瞧,竟然那两枚银针!

我顿时心中那个后悔啊,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个黑衣人没打中,反倒给自己留下了罪证,我是蠢猪吗?

“老史,你……你不会认定我真是凶手了吧?”我不禁有些结巴!

苍颜揪着我的耳朵道:“你傻不傻,史警官要是真怀疑你,还会自己过来找你问话,还会把证据丢给你看?”

哎?我一想确实如此!

“媳妇你好聪明!”我激动地差点在苍颜的脸上亲了一口!不过一看碧瑶在就算了,我还真怕两人再打起来!

“老史,谢谢你gou ri de信任,我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仔细和你说说,我真是冤枉的!”

眼下弄巧成拙,再瞎编下去,我就成杀人犯了!我不敢隐瞒,将昨天晚上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不过,馗让我去放火的事我只字未提,关于馗的存在,我现在必须保密!

“你说的是真的?”老史还是不太放心:“既然你和这人不认识,你为什么偏偏去了那家纸扎店?”

老史这个老油条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我只好瞎编道:“我是从村里李大山家里知道这条线索的啊,你看,我确实也在那寻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bi shou!”我指着桌子上的军工刀加以确认道!

老史想了想,点头道:“倒是和你说的相似,那店老板确实死于惊吓,这一点法医已经有了结果,可是院子里的那个死者又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叫道:“什么?院子里还有个死人?怎么可能?莫非是那个说蹩脚中国话的日本黑衣人?”

老史摇头道:“不是,也是个老头,年纪和纸扎店老板差不多,目前还无法核实身份!”

如果要是年纪差不多的话,我忽然想起了书桌上的那本杂书《置命法》,难道说,死者是纸扎店老板选中的猎物?

可是也不对啊,我进院的时候院里并没别的尸体,可是屋里的纸扎店老板已经先死了啊!

“有一种可能!”苍颜分析道:“外面的死者是那个黑衣日本人带来的!”

老史一脸不可思议道:“他带具尸体去干什么?嫁祸给纸扎店老板?总不会是送礼吧!”

“送礼?”

我轰的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日本人口中的合作是这么回事……

第二百三十四章 置命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日本黑衣人在纸扎店门外说了句“只有合作才是出路”,所谓的合作,其实就是他们帮张大山找到了置命的躯体,而张大山付出的,一定就是他知道的秘密!

“老史,那两具尸体现在在哪?”我急着朝老史问道!

“自然是在市局法医处啊!”老史说道:“不过,两具尸体的身份现在还不好确定!先说那店老板,邻居反映并不是本地人,是二十多年前搬来的!他的身份证名字叫做李水,可是我用他的证件查过了,信息是假的!再说死在院子里的那个老头,身上没有任何身份信息,我们已经发布了失踪人口认领的通知,目前还没有接到反馈!”

我急不可耐地打断老史的话道:“甭查什么李水了,难道你忘了吗?我们村的张大山本名才是李水,我怀疑他们两个复原之后交换了名字!所以,你应该查一查张大山这个名字!全国叫做张大山的人一定很多,如果筛查不容易,你也可以从我们村李水服役的部队入手,看一看当年和他一起服役的,有没有一个叫做张大山的人!”

老史捋了半天才明白我的意思,马上打电话让彪子和二胖去查了!

我继续说道:“老史,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要派人守住那两具尸体,我要马上过去验尸!我怀疑在这之前可能已经做过手脚了!”

“你的意思是……”老史一时还是没明白我的猜想!

“你先别管那么多了,过去之后,你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我迫不及待地要出门,忽然想起了苍颜和碧瑶的问题还没解决,不禁有点头大!

“你们两个……”

苍颜扫了我一眼,冷声道:“我们不用你管,女人有女人的行事风格!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的破事洗干净再说吧!”

碧瑶也嘟嘴卖萌道:“相公你去吧,我保证你回来之前我绝不和她打架!”

老史绷着嘴站在一旁,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悻悻地点点头,随老史出门准备去法医处!还好,苍颜在这种时刻没对我穷追猛打!

一出门,刚要上车,我看见马路对面有个人好像正在朝我店这边张望!这人个不高,黑黑的,不太像是本地人,见我和老史出来,叼着烟卷便进了一条小胡同!

“走啊卜爷,看什么呢?家有双美还不够啊,怎么还这幅德行,出门就喜欢东张西望!”老史笑嘻嘻地嘲讽道!

“放屁!再胡说八道,老子咒你一辈子娶不上媳妇!”本来我就心情不好,这小子还拿这事开玩笑!

我们俩刚过两个十字路口,眼看就要到公安局了,老史的电话就响了,这小子拿起电话脸就绿了,大叫道:“卜爷,出事了,少了具尸体!”

我顿时一惊,脱口问道:“是不是那个老头的尸体不见了?”

老史满脸困惑地点点头,嘀咕道:“怎么可能呢?我亲自出的现场啊,人确实已经死了!”

我们两个急匆匆进了法医处,彪子和几个法医已经侯在门外了!

“怎么回事?没有法医值班吗?好好的尸体还能自己走了不成?”老史劈头盖脸问道!

彪子满脑门子汗,小声道:“咱们这一直都是这样啊,你想想,没事谁会守着尸体啊!”

想想也是,一般想来,尸体又不会跑不会蹦的,哪用得着看着啊!

推门进到冷藏室,果然,两张床上,仅剩下了一具尸体!

“史局,查……查到了!”二胖气喘吁吁跑了进来,不过一看还有别人在,又憋了回去!

老史朝其他人点点头道:“你们先回自己岗位吧,有事我叫你们!”

那几个法医如释重负,唯恐老史难为他们,吓得赶紧灰溜溜逃了出去!

“说吧,wài wéi的监控里查到了吗?”老史低声问道!

二胖擦了擦冷汗道:“查……查到了,凌晨四点,西围墙的监控拍到了这个老头,他……他竟然自己爬墙出去了!”

老史和彪子两人惊的张大嘴巴,看着我道:“怎么?还真诈尸了不成?”

“不是诈尸,是置命法!”

我淡淡地说着,上前检查了一下剩下的这具尸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店老板的尸体大椎扭曲,脖子上挂了一个红绸线绳,不细看还以为挂着什么饰品呢!我揉了揉红线绳,看了看手,上面油腻腻的,微带血色,还带着一股腥味,应该是被狗血浸泡过!在伸手按了按死者的肚子,很有弹性,里面似乎藏着一股气流!如果我没猜错,这人的gāng mén也被封住了!

“法医没发现这人的脊椎断了吗?”我问道!

老史答道:“发现了,不过法医说此人是先死了,然后摔断的脊椎,所以大椎不是真正的致命伤!”

我点点头,朝二胖和彪子问道:“按照我说的,查到这人的真实信息了吗?”

二胖马上来了精神,朝我竖起大拇指道:“卜爷你太厉害了,你怎么就知道这人真名叫做张大山的?我们查了,张大山、李水曾经在滇南某野战部队服役。张大山曾做过某侦察连文书,除了擅长宣传、文件,还精通野战沙盘模拟和军事地图测绘,曾有机会留在部队,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还是离开了!至于你们村的那个李水,当年就是个刺头兵,敢打敢杀,曾在一次边境缉毒中打死十七名毒贩,被授予二等功一次!两人在部队时关系很密切,据说有一次还因为违规潜入当地的少数民族村寨还受过处分!”

如此一来,两个人的真实身份就被解开了!

“卜爷,我还是没弄明白啊,这人和逃走的老头到底有啥关系啊!你刚才说的置命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我说,你看见两个灰顶子把这人的魂都带走了吗?”老史看着一旁的空床问道!

我叹了口气道:“我是看见了,可是后来那不又来了个蹩脚的日本人嘛,我怀疑这人做了手脚!这样吧,这具尸体的体窍都还封着,咱们看看他到底是谁你就明白了!彪子、二胖,关门关窗关灯,看我的……”

两人齐声答应,一通忙活,我这边香火也已经点着了!

念了一通驭鬼咒,我将死者脖子上的红绳剪掉。绳子一断,尸床突然砰砰剧烈摇晃起来,尸体鼓鼓的肚子也一收一缩起来,好像活了一般,吓了三个人都一哆嗦!

我朝着地上撒了一层香火,朝着尸体大声道:“五雷三千将,雷霆八万兵,大火烧世界,邪鬼化灰尘,如有法力大,扫尽千邪万鬼精。面前何人,速来回话!”

口令一出,一张符纸飞了出去,正中眉心,尸体马上安静了下来,就看见地上的香灰上模模糊糊出现了两个字:宋喆……

“唉?不是张大山吗?怎么会是宋喆?”彪子和二胖奇呼一声!

第二百三十五章 驭鬼的人

老史终于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道:“卜爷,你的意思是,所谓置命,就是魂魄和尸体掉了包,逃走的那个老头才是真正的张大山对不对?”

我正在行术中,无法应声回应,而是继续朝尸体发hào施令道:“既然你是宋喆,那你告诉我,杀你的人是谁?是不是那个日本人?”

尸体又开始都动起来,香灰就像是被一阵风吹过,迅速抚平,然后马上出现了一个“是”字。

“那你可知道这个人现在在哪?你告诉我,我就能帮你报仇!”我迫不及待又问道!

不过,这次我问完后,尸体毫无反应,反倒是一旁的香火就像返了潮,没了火头,冒起了浓烟!

“大火烧世界,邪鬼化灰尘,宋喆野鬼,速速回话,否则我就不客气了!”我怒喝一声!

《茅山驭鬼术》有云,鬼大不掉,灵大自封,犹如女子小人!意思就是说,对待野鬼和灵怪,就要像想对待女子小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所以该怒之时就要让他看到你的凶悍,否则难以驾驭!

我这一声怒吼,床上的尸体砰砰又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每一次颤动都足足有半尺高!

老史他们三个看的有点脸色发白,别看他们都是xing jing,胆大如虎,可是对待这种灵异景象,速来都是胆战心惊!

虽然屋里阴风阵阵,可是香灰上却迟迟没有痕迹,我不禁有些着急!

正当我要再念咒语的时候,突然尸体额头的镇煞符轰的一下燃起了火苗!

随着“嗙……嗙……”连续两声巨大的抨击声,这尸体忽然一个旱地拔葱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卜爷!”老史有些变了腔调,一摸腰间就要掏枪!

彪子和二胖虽然惊恐,可是还是硬着头皮摸出手铐要扑上去!

“都退后,你们那些对付人的招数都不管用,这尸体不简单啊,有人也在驭鬼,正在和我盘道呢!”

我一摞袖子,将三人朝后一推,一道金刚指手印朝着尸体的脊椎按了下去!

可是这尸体却灵活的很,一个比活人还利落的后空翻,直接跳到了床上!

gou ri de,对方不仅在驭鬼,而起还在驭尸,这倒让我开了眼。

这杂碎张大了嘴巴,喷着尸气,伸出双臂拼了命向我挥舞,瞪圆的双眼满是凶戾之色!

“唔唔……”

尸体口腔里一阵呼呼噜噜,一翻身跳到床的另一侧,提腿一脚,整个床都朝我们砸了过来!

“我艹!”

我低骂一声,脚步扎稳,两手硬抗,凭着太祖长拳的罡正之气,生生将尸床接了下来!

可是,这尸体已经趁机连跨两步,扑到我的面前,一双冰冷如铁钩的手死死卡在了我的肋骨上们就像两半钝刀一般往身体里扎!

“砰……”

老史不管不顾,一看我中招了,抬手就是一枪!

可是,子弹在这尸体的脑门打了个窟窿,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哆嗦,掉过头来,狠狠朝我毛闷砸了一头!

砰的一声,我的脑子一麻,几乎差点把我砸晕过去!

“gou ri de,就不信打不疼你!”老史抡圆了拳头,哼哼的一记右勾拳,就听咯嘣一声,尸体的牙巴骨被打裂了,可是卡住我的双手纹丝未动!

“妈的!离骨刀!”我名心冥心静气,默念一声!

离骨刀飞旋而出,刀光未现,卡住我肋骨的那四根手指头已经被砍落在地!

我纵身而起,一把握住离骨刀,一刀划开了死尸左臂的手筋!

同时猛然一弯腰,避开了尸体的右手,双手一拖其后腰,一下子便将其重新平放回是尸架之上!

“彪子、二胖,塑胶手铐!”我大喝一声!

两个人赶紧上前,手脚麻利,迅速用四根塑胶线将尸体的四肢牢牢捆缚在了尸床上!

既然是驭尸,那就有驭尸之物!

我没给这尸体丝毫挣扎的时间,一手平抚其额头,另一手将其脖子迅速朝上卡托,抬手一刀,将尸体的喉管割了开。

虽然鬼医刀在我手上时间不短了,可我还从没用它近距离割过,这一刀下去,鲜血迸溅,尸血喷了我一手!

“卜爷,你可千万别……”

老史他们三个都看傻了,还以为我是报复性的给了尸体一刀,唯恐我在当他们的面开膛破肚!

我心道,我有那么恶心吗?我是鬼医,又不是仵作!你们三个,瞧好吧!

我抬起巴掌,朝着尸体的肚子上连续拍了十多下,就看尸体的喉管涌出一摊绿液,紧接着离奇的时刻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甲虫从喉管中爬了出来!

那虫子椭圆形,黝黑色,上有亮甲,背部长着几道殷红的花纹。大肚小头,短须短足,不过嘴巴上却长着一对长而锋利的口器。

“来个容器!”我回头喊了一声!

老史回身从器皿架上递过来了一根承血试管,我上前引着香火,将那虫子慢慢引进了试管中!

虫子一爬出来,尸体不再摇晃了,只有肚皮还一喘一息!

“宋喆,现在给我说,操纵你的人在哪?”我再次厉声问道!

这一次,地面的香灰反应很迅速,马上现出四个大字——常青会所!

“老史,你和我奔常青会所!”我一边将原来的那根狗血红绳重新系在死者脖子上,一边对二胖和彪子道:“你们两个在这守着,一定不要让香火断了,断了那人可就跑了!”

“啊?”两个二货张大嘴巴,讪讪道:“卜爷,你一走他不会还诈尸吧!”

我不禁一笑道:“看你俩的德性,七尺高的汉子至于嘛!”

我想想也是,毕竟他们两半点术法基础都没有,为了以往万一,掏出两张符,一张贴在尸体上,一张递给了彪子!

“只要符在,他就起不来!”

两个人捏着符,这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我和老史出了门,上了车冲出警局直奔常青会所。

老史一边开车一边看着试管里的虫子道:“卜爷,这脏了吧唧的虫子是啥玩意,你怎么还带着它啊!”

我一笑道:“不懂了吧?这是茅山十八小兽之一。所谓的茅山十八小兽,都是一些能够经过喂养控制人体魄的小虫!此物叫做葬甲虫,听这名字你就能知道,他们是吃腐肉、喝腐血长在墓地里的东西!这种小虫有个特殊之处,就是“一夫一妻制”,一生一对伴侣,咱们手里这只是公的,另外的母的就在咱们的对手手里!他通过驱使那个母虫,就能在百里内达到驭尸的目的!不过也有个坏处,那就是这虫子能在上千米外闻到母虫的位置,可以方便咱们找到对手!”

“哦,原来这样!”老史一拍方向盘叫道:“你让彪子他俩守住尸体,而不是直接做掉尸体,就是麻痹对方,还以为咱们在打斗中!咱们则趁机摸过去,给他来个直捣黄龙!”

“没错,我倒要看看这个能同时驭尸和驭鬼的家伙本事到底有多大!能当面和高手切磋,我还有点手痒呢!”我不禁冷笑道!

老史叹口气道:“不过卜爷,有个事你得清楚,这常青会所是常大江的私产,不是可以随便出手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砸场子,否则又得给你招来麻烦……”

又是这个常大江,考虑到那个黑衣人是个日本人以及常大江和白尺本助的关系,难道说,这件事和常氏集团还有什么关联?

第二百三十六章 虎穴

老史开的很快,汽车一直开到了常青会所的门口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本来以为不过是个商业会所,可是一下车的场面让我顿时有点紧张,就在会所里里外外,竟然站着不止四五十个西装革履的马仔,个个手持保卫器械,威风凛凛。

“卜爷,看了吧,这家会所是常大江自己常来的地方,所以很是森严!据说整个云城,有这会所也只有三百人而已,而这三百人非富即贵!如果常大江瞧不上,你就是再有钱也不会放你进去!”老史小声朝我说道!

难怪老史半路上就嘱咐我不要轻易动手,原来这里是常大江的大本营啊!

越是这样,那就越只能说明一点,操控驭尸的人就是常大江的人,否则那尸语怎么会说驭尸的人在常青会所?

“卜爷,要不咱们就在这守着?如果驭尸的人在里面,早晚会出来!”老史话里话外似乎有点怂。

我理解老史现在的处境,毕竟对方是这座城市的财神爷,可他不过是个分局的小副局,而且长期上有打压下有小鞋穿,弄不好进了这个会所就是捅了马蜂包!

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看玻璃试管里面的葬甲虫越闹越欢,而且甲壳下面露出了一对小翅膀,嗡嗡作响,这是葬甲虫求偶求欢的的表现。所以,驭尸的人一定就在里面!

“进!管他什么长三爷短五爷呢?就算是tiān huáng老子,他胡作非为也不能对他客气!放心,出了事我扛,绝不牵连你这个体制内的副局长!”我一拍车门,下了决心!

老史虽然犹豫,可是一见我下了决心,马上开口道:“你说特么那些废话干嘛,既然要进,自然是咱们俩一起扛着!只要能逮住这个于是的混蛋,查出张大山的下落,我谅他常大江也不好说什么!”

我和老史直奔会所门口,马上四个安保人员凑了过来,不卑不亢道:“两位先生,请出示会员卡!”

老史清了清喉咙,大声道:“没有会员,第一次来!”说着,假装什么都不懂,朝我一眨眼就朝里面挤。

“对不起,先生!”其中为首的那个西装男马上出手拉住了老史,大声道:“我们是会员制会所,不接待外宾,不好意思,两位请回吧!”

“老子有钱!怎么?怕我消费不起?”我装模作样一拍胸脯道:“知道不知道,你们这是客户歧视,小心我告你们!”

那保安冷笑一声道:“抱歉,先生,您是第一个到我们这来提钱的人,由此可见,你的品味和我们这里的会员还是有差距的,对不起,你如果有意见可以去投诉!”

我艹,本来想装个x,结果反被嘲讽了一把!看来咱终究不是有钱人,装起来也是暴发户的形象!

这四个家伙一边冷森森看着我和老史,一边啪啪拍着手里的橡胶棍!言外之意就是,赶紧滚蛋,再生事就要开打了!

老史皱了皱眉,显然是有点上火,一摸兜将警察证亮了出来,大声道:“警察,例行公事,扫黄查毒,请你们配合!”

那四个人看了一眼证件,竟然毫无畏惧,冷哼道:“看你职务也算不低啊,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地方?还扫黄?笑话,你把我们这当成下九流的窑子了?我劝您还是先和您上司打个电话通个气,他也是我们这的会员!”

老史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牛眼一瞪,厉声喝道:“哪他妈的那么多废话?老子要查,还用得着你叨逼?给我滚一边站着去,再多说一句,我就先以妨碍公务铐了你!”

说完,老史不管不顾,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我的老史哥,够霸气,看得我都傻眼了!

一进大厅,马上又围上来一群人。老史毫不客气,将枪掏了出来,怒视众人道:“把古惑仔那一套都给我收起来,警察办案,哪个敢拦?”说罢,看着我道:“卜爷,怎么样,人在哪?”

我低头一瞧,葬甲虫正奋力挣扎,朝上展翅!

“在二楼!”我低吼一声,拉上老史顺着电梯直奔楼上!

到了二楼回廊,葬甲虫开始发出滋滋的低鸣,我干脆将虫子从试管中倒了出来,让其展翅高飞!

葬甲虫毫不犹豫,顺着回廊直奔走廊最末端,最后在一间spa理疗室门口停了下来,顺着排气扇钻了进去!

我心中一阵激动,果然在这里!

“老史,小心点!”我盯住老史一声,小心翼翼握住门把手轻轻拧了拧,房门竟然锁着!

“先生,你们有预约吗?没有预约不能到这边来!”一个楼层经理跟了上来!

老史举着警察证小声道:“说,里面是什么人?”

那楼层经理皱了皱眉,疑惑道:“警官,这屋里没人啊?我们这一般只有晚上才有客人,白天谁回来做spa?”

“哼,笑话,你以为就凭你这两句话就蒙混过去?”老史冷笑一声:“没十足的把我,我不会如此笃定!给我开门!”

“警官,这……这不合规矩啊,再说了,里面真没人!”那楼层经理毫不妥协!

我在一旁等得着急,毕竟葬甲虫已经进去了,对方肯定知道我到了,再等下去,恐怕夜长梦多了!干脆一咬牙,将其推到一边,飞起一脚,砰的一声,将门直接踹了开!

“不许动!”老史怒喝一声,持枪和我一起冲了进去!

可是,令我们失望的是,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理疗茶桌上点着一束尚未燃毕的香火,玻璃果盘里有一堆早冷了的纸灰,另有一个透明的玻璃杯,扣着一直葬甲母虫,而刚才进来的公虫正在围着玻璃杯绕圈!

妈的,人跑了……

老史看看我,我看看老史,两人都懵了!

从香火脱落的痕迹来看,这人已经至少离开一刻钟了,也就是说,我们从法医处一出发,对方就已经走了!

难道法医处的尸体出了破绽吗?还是我的术法出了纰漏让对方察觉到了?

“人呢?我问你人呢?你不说没人在了?这香火是谁点的?”老史朝着楼层经理咆哮道!

那楼层经理也一脸无辜,摊手道:“警官,这间屋子我们今天还没接到过客人,你可以去查登记簿啊!对了,还有楼道的监控也可以查,要是有人进来的话,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看着经理底气十足的样子,恐怕他没有撒谎,是我们被人耍了!

门窗都是从内部封闭的,又是二楼不存在地下通道,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果然,中央的那扇气窗明显是松动的……

“老史,人是从外面爬进来的……”我心里又是丧气又是愤怒!

老史爬上桌子,打开气窗,果然能看见尘土上有两个大脚印!

“妈的,狗杂碎!”

我和老史正灰心丧气,门口那个保卫头头进来了,哼笑一声道:“两位,你们有种,我们老板有请……”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下马威

我和老史对视一眼,心里一千个草泥马飘过。

这回糟了,本来以为手到擒来,只要抓住人他常大江也就没话说了,可是谁能想到这是那个驭尸人做的局呢?

眼下我俩这回算是骑虎难下了,常大江必然会让我们给他个交代!

“走吧二位?刚才踹破我们大门的气势呢?”那保卫长冷笑道:“好汉做事好汉当,难道还要我的人动手请你们下去?”

“用不着!”我强打着精神道:“前面带路,你们老板又不是老虎,还能chi rén咋地!”

“呵呵,对,我们老板确实不是老虎,但是,他是鲨鱼,chi rén不吐骨头!”这孙子说完,一闪身,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和老史只能硬着头皮下了楼梯,就看见大厅里足足聚集了二三百人,将一张长桌围成十多圈。这些人全是黑色西装,手持橡胶棍,齐刷刷冷眼看着我俩!

我不禁干咽了一口唾沫,娘的,怎么这么多人,这些人就算一rén dàn一个脑瓜崩也能将我俩弹成脑震荡植物人啊!

“干什么,干什么?古惑仔机会啊!都给我把路让开,将两位贵宾请过来!”人群里有rén dà声喊了一嗓子,哗啦一下子,人群撕开了一条口子,将我和老史拥了进去!

我俩这才看见,原来坐在长桌主位上的正是常大江!

常大江今天穿了一身复古的棕色长袍,戴着斯斯文文的圆框眼镜,头上顶了一顶上世纪中期特有的绅士帽,竟然有几分min guo大学教授的味道!

这老匹夫坐在那里,也不抬头,正用刀耐心的切着一块牛排,那牛排还带着粉色的血浆,估摸着也就三成熟,一派谦谦君子的样子。

“来啊,给贵宾上牛排、调羹!”

两个侍随马上上前拉开两把椅子,示意我和老史坐下!然后两个大厨便从后面端着餐盘走了上来,一边走一边朝我和老史讪讪地笑着!

不知道这老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还吃上东西了!老史朝我眨眨眼,示意我小心点!

餐盘一放,厨师朝我笑道:“尊敬的客人,你可以用餐了!”

这货说着将盖子掀开,一闪身退到了一边!

我特么差点直接吐了,餐盘里血淋淋放着一块纯生的肉,上面还爬着几只白色的肉蛆。

另一个厨师笑道:“客人莫急,还有一道汤!”

说着话,一个大海碗放在了我的面前,竟然是满满一碗的血,这血奇腥,只闻一下我的胃里就翻滚起来!

老史那边也和我一样,不过比我惨的是,他面前的肉排块头更大,腐蛆更多!

调完羹,又有人上来给我俩一人倒了一杯红酒。

常大江这才吞掉最后一点牛排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招手道:“两位前来,蓬荜生辉,略备薄酒,咱们干了!”

老匹夫说完,仰脖一口气,杯子见底,然后低下头有些疑惑道:“哎?难道这菜的口味不合两位的胃口吗?那位汉子,吃啊,知道你牛高马大,我特意给你加了量的!”

我和老史沉默不语,明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抖威风,也只能暂时隐忍,谁让我们搞砸了呢!

“二位,吃吧,这不是牛肉,是狗肉!”常大江擦了擦满是芝士的嘴角笑道:“是这么回事。去年我们刚开业的时候,高朋满座啊,谁知道有只不长眼色的流浪狗窜了进来,猛地一口就把我桌上的鱼翅给吞了!当时我就想,这得立规矩啊,否则动不动就有狗往里闯怎么办?于是乎,我的人就把这狗给宰了,将肉保存起来,就等着给其他冒然闯进来的狗下马威呢!至于这汤嘛,还是当天的原味汤呢!两位,别客气,来来,你们这下围着的,给两位加加油,吃了就让他们离开,这是就算结了!”

“吃啊,老板让你们吃你们就吃……”

“哈哈,俗话说,狗咬狗一嘴毛,你们说要是狗吃狗会咋样?”

“得疯狗病呗,英国牛吃牛就得了疯牛病,狗也如此!”

……

整个大厅笑成一片,起哄声不绝于耳!

妈的,我隐忍是因为老子搞砸了,可不是我甘愿做缩头乌龟!

“常大江,下马威我受教了,咱们直奔主题吧,今天你的大门我已经闯了,你说吧,你想怎么着!”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好!”常大江大喝一声:“小伙子有种,敢作敢当,我喜欢!来啊,你们还记着他那条腿踹的门吗?给我打折了扔出去!”

常大江向来一言九鼎,十多年来,在云城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老匹夫一声令下,十多个马仔冲了上来。

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就干一架,就这些酒囊饭袋,也未必就能困得住我和老史!

“别别!”老史站了起来,朝常大江躬身道:“常总,这事和我这兄弟没关系。我是分局史刚,确实是为案子来的,不得已冒犯,还请见谅!”

“呦,为案子啊!”常大江故作惊讶,朝着身后那经理问道:“怎么样,咱们这里有恶人吗?史大局长抓到人了吗?”

“回常总,没有!”那经理一脸笑意答道!

常大江瞪眼看着史刚叫道:“史局,不好意思啊,我这没犯人啊,你什么都没查到啊!这怎么办?你是警察,你穿官衣,你牛逼,我管不了,可这位小兄弟他不是警察啊,你说我怎么办?没办法,我得服众啊!”

“他……他是新来的协警,还请常总给我们局里一个面子!”老史胡诌道!

“是嘛,史局,这话你信,我不信!”常大江一敲桌子喝道:“江洋,你来说说,这位是谁?”

人群顿时闪开,秃子江洋从后面走了出来。朝我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道:“罗先生,别来无恙啊,你怎么还成了协警了?昔日在绺客庄园您的壮举可一直都在我心里装着呢!有谁能面对面把翟家踩到地底下去?有谁又能在翟小天手里抢得红颜知己的?有谁能几针下去把一个濒死的人给生生拉回来的?恐怕这天下也没有几个如此俊杰青年吧!可是您就是其中一个啊,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还玩尿泥呢,和我相比,您就是当代张道陵啊!”

老史哪里知道,常大江的得力干将还有这个秃子江洋啊,而江洋偏偏对我了如指掌!

江洋收起笑容,瞪眼道:“可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罗先生就算再有本事也该讲辈分,按规矩来!你今天踢了常爷的门,咱们道上的规矩砍一条腿不算难为你吧?实在不行,你们俩把这狗肉吃了爬出去不也就了了?大丈夫嘛,能屈能伸!”

江洋说罢,突然一甩手,一枚bi shou直奔我的左腿。

这孙子手腕力道强悍,刀光如电,接是接不住了,我只好同样袖子一甩,一枚银针飞出,沧锒一声,银针断成了两截,而bi shou则chā jin了桌子上的狗肉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 监视

我和秃子江洋一交手,现场顿时剑拔弩张,一场大战即将开撕。

看来当初牛奋给我的资料确实无误,这个江洋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就凭刚才出手时的速度和力度,我想整个云城也没有几个人能与之匹敌。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急匆匆走了进来,朝常大江耳语了几句,老匹夫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声道:“让牛掌柜在包房等我一会,我这就过去!”

牛掌柜?莫非是牛奋?这小子干嘛来了!

常大江朝秃子江洋摆摆手道:“把你的人都撤掉,放他们两人走吧!”

“就这么放了?”江洋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甘心,小声道:“三爷,您还记得呢吗?上次您受伤的时候,这小子就在现场,当时枪击您的人就是和这小子一起逃走的!”

我马上反驳道:“死秃子,放你丫的狗屁,老子当时确实在场,不过,我是为了找另外一个人,和你家主子没有毛关系!”

“你自然不会承认你和枪手的关系,你见过哪个杀人犯承认自己是杀人犯?小子,你问问在场的各位,谁会相信你的话?但凡有一个信你的,我马上放你走!”秃子指了指大厅里所有的人朝我叫嚣道!

“我信!”常大江突然开口道!

我一愣,这两人唱什么双簧呢?刚才这老匹夫还是一副要把我和老史要大卸八块的架势,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小子,我不是信你,我是信牛掌柜的信息!刚才牛掌柜说了,那天枪击我的人另有其人,是个日本人!”常大江冷哼一声道:“不过,我放了你是有条件的,给你们俩半个月的时间,查出这个潜入我会所的人是谁,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把屎盆子扣在我的脑袋上。”

枪手是日本人?有这么巧合吗?昨晚上的黑衣人也是日本人,难道是一个人?

牛奋的这些消息是怎么得来的?我记得常大江被枪击的那晚上,牛奋当时就表现的有点异常,似乎知道要发什么是的,这小子怎么越来越让人看不透呢!

老史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常总,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常大江冷笑道:“真以为我老糊涂了?有人这是诚心相看我和你们的冲突呢!和你们这两个愣头青小崽子相比,我更在乎的是那个背后整我的人!所以,给你们半个月时间,若是你们查出幕后的人,我不但不杀你们,还可以给你们一大笔钱,可是你们要是查不出来,看见这盘子里的狗肉了吗?到时候就不是让你们吃狗肉了,而是将你们装盘了!”

我和老史对视一眼,虽说十五天时间有点苛刻,可是按照道上规矩,常大江也算是网开一面了。只不过就苦了老史,一个穿官衣儿的警察,竟也和我一起落到这个地步!

“成,这事我个人答应你了,和老史无关!”我对常大江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要是查到最后就是你的人干的怎么办?”

“那样的话,我这里上上下下,包括我自己常大江,都由你处置!”常大江无比自信地说道,随即话锋一转道:“罗卜,我得提醒你,不要自作聪明,我既然肯放你走,我就是十分的把握能控制的住你,不要想着查不出来偷偷跑路那些小心思,就算你跑了,你母亲你姐姐们不还在云城吗?”

我心头一惊,这老王八怎么知道我母亲和姐姐也在云城?

“常三爷,您私下里调查我?”我怒声喝道!

“呵呵,年轻人,你的信息还用得着查?”常大江略带揶揄地笑道:“如今你在云城可是红人,但凡在江湖有些人脉的,谁不知道你罗卜啊!自己不仅仅是六指神棍,还是绺客帮会未来的上门姑爷,手里更是握着一个据说有延寿奇效的千年女尸。”

常大江的这一席话彻底震撼到了我了,什么情况?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事?

常大江一个商业的老寡头竟然都如此了解我,那就是说,想秃子江洋一类的江湖人,岂不都已经知道了碧瑶就在我手上?

这种感觉就特么的像是光着屁股走在大街上,我以为自己穿了足够多的衣服,可实际上别人早就把我看了个通透!

“送客!”常大江一摆手,转身回房去了!我和老史被一群人生生推了出来!

这可谓是平生最糗的一次了,竟然以这种方式被人打发出来!

“老史,今儿对不住了,下来的事我自己来吧,犯不着把两个人都捆在一条船上!”我心里真是有些愧疚,让他一个副局陪我一起受辱!

“卜爷,看你说的,这算个屁啊,上警校的时候,新人都要接受所谓的‘洗礼’,我曾经一晚上给十八个学长打洗脚水!最后因为水凉了点,被人扣了一脑袋!”老史不屑一顾道:“既然这人今儿让咱们在常大江这吃了瘪,那咱们就必须找到他,干他丫的!”

娘的,这话听着提气!

“罗卜,你说吧,下一步咱们怎么整!”老史问道!

我回头瞧了瞧,不远不近似乎有两个人正跟着我们,显然,秃子这是开始监视我们了!

不过,和这种低级的监视相比,我的当务之急是该把眼中钉bá chu lái!

我让老史被我拉到最近的手机店,新买了个电话,用作和老史的专线!然后我们俩在商城里随便转了几圈,轻松甩掉了尾巴!

老史回局里和彪子、二胖会和,继续从死者的人际网入手,筛查可疑的凶手!我则径直回了方静斋,碧瑶必须马上换个新的住所,否则难免夜长梦多!

回到店面前,我发现门窗紧闭,店门上还蒙了一块黑布!这黑布上写了些看不懂的经文,应该是藏密一类的秘咒!

不好,怕什么来什么,这是有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既然前门蒙黑,这说明来者应该是鬼魂一类的恶物!

我略一踌躇,闪身转进了胡同,轻松一跃,从后墙进了院子!

刚要从后门进屋,突然一把利刃刺了过来!

我认识,这是苍颜特有的短刀!

“是我!”我低吼一声!

苍颜探头出来,长出一口气,面露喜色:“吓死我了,卜哥,你回来就好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宵小之辈

“什么卜哥啊,你该叫我老公!”我嬉笑一声道。

苍颜面色一红,半是嗔怒半是厌恶地说道:“还有心思瞎说八道,快去救你那个小美人吧!”

我顾不上再开玩笑,一边走一边问道:“碧瑶怎么了?来者很难缠?有你在还有解决不了的事?”

苍颜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比较麻烦,这恶鬼修为极高,我和碧瑶两个人出手都没能拿下他,现在七爷正在和它斗法!”

苍颜是我平生见过的第一个高手,要知道没出村的时候,她可是我的偶像!不仅拳脚高超,而且还深谙方术之道,当初她在黑水潭上单枪匹马大战那只鱼怪救下我的时候,我差点就以身相许了!没想到现在连她竟然也束手无策,这说明对手确实很强啊!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前厅,就看见小轩子扶着碧瑶躲在一角,而桌面上的八卦葫芦正像是陀螺一般旋转着,一道道幽魅的紫光在门口的位置盘旋着!

“相公,你回来了!”碧瑶惊喜地一开口,噗的一口血吐了出来,险些昏倒,苍颜赶紧赶过去,将其死死搂住!看来她刚才是受了伤!

“你们三个到后面去,让我来处理!”我一边说着,一边开了阴阳眼,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红毛厉鬼,相貌丑陋,獠牙狰狞,正两手提气,和小韩七爷拼着内力!

“红魍!”我不禁脱口而出!

苍颜不禁问道:“什么是红魍?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奶奶说过,红毛厉鬼中,双眼为红者,为天地戾气所化,双眼泛蓝者,则为道人驯养之!眼前这个杂碎双眼碧蓝,说白了,这是一只被人用血养大的恶鬼!”

苍颜脱口道:“你是说,周围还藏阴阳道上的人在?”

我没吭声,眨了眨眼睛!因为红魍是通过血水控制的,所以这个驭鬼的人一定不远,说多了对方很有可能听得见。

“七爷,还顶得住吗?”我朝葫芦小声问道!

七爷没吭声,但是大葫芦越转越快,红魍的光束正一点点逼近葫芦的本体!

我心里明白,七爷到底是精怪,对付个小鬼小虫还行,和这红魍硬碰硬可能已经落了下风!何况外面还有个暗中施法的人在啊!

想到这里,我猛然一运气,一把按在葫芦上,生生将红魍的戾气给接了过来!

“卜……卜爷,这人是藏密的路子,野得很,小心点!”七爷得以喘息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对我说道!

本来在常大江的会所就憋了一肚子气,此刻看到碧瑶又受了伤,我的火早就上来了!

“放心吧七爷,拿不下这个狗杂碎,我这鬼医就甭干了!”

我低吼一声,猛然用气,以内力转成气力,将面前的诊桌踢了过去。

打架这种事,向来讲究先机,尤其是在双方不了解彼此实力的时候,谁先出手,胜利的天平就会倾向谁多一点。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给它还手的机会,摸出一把朱砂就朝红魍的紫光撒了过去,瞬间黑气升腾,那红魍嘶吼一声。

朱砂属于六晶系矿脉,是经由日月精华的矿脉中采集,因吸收天地之正气,所以带有极强阳气的磁场,历来都是道家的辟邪之物!我的朱砂还是奶奶的遗物,特意在狗血中浸润过,镇邪奇效。

这红魍虽然凶悍,可是被朱砂一扫,顿时煞气减半,哀嚎一声隐去了魂影!

还敢跑?小样,你为你卜爷是吃干饭的呢?

我心里暗暗得意,因为苍颜正惊愕地看着我,她也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我竟然有了这么多的手钻!在女人面前出风头是男人的天性,我总得让她开开眼界!

我信手从兜里摸出一张十面驱邪符,口念定魂口诀:“三清自请令,地府收阴魂,乾坤十面罗列诸神,与我镇煞普扫不祥!”

口诀念罢,以力转气,促阳火于指尖,驱邪符轰的一下升起火焰飘在了空中,马上封住了上、下、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十个方向。我定睛瞧了瞧,奇怪的是,可那隐身的红魍却并没出现在我的眼前。

娘的,难道是我给搞砸了?

就在这时,苍颜忽然大叫一声:“别耍帅了,他在这边!”

我慌忙转过身,顿时心凉了半截,脑袋瓜子一阵阵发麻,原来这货并不是想逃,而是隐遁了身形奔着碧瑶去了!这红魍阴森森地笑着,利爪带着呼啸的阴风,直取碧瑶的喉咙。

红魍的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碧瑶就要惨遭这红魍的毒手!

关键时候,苍颜下意识地朝前纵身一扑,将碧瑶压在了身下。同时翻手一道金刚指手印,和红魍的利爪打在了一起!

嗷的一声尖叫,红魍被指光击飞了出来,可是苍颜的手臂也犹如被钢针扎穿了一般,一股鲜血飚了出来!

真是大意失荆州啊,我的失误却害的苍颜受了伤,要不是她拼命死扛这一下子,那碧瑶的小命就交代了!

“媳妇,你没事吧!”

苍颜忍痛瞪眼道:“谁是你媳妇?你媳妇在我怀里呢!”

痛楚和羞愧一起涌上心头,混合起来就是愤怒,我大声念咒,将十面行羁符收了回来,死死将红魍控制住,然后挥掌就是一记五雷印。

砰的少一声,红魍被法印掀翻在地,可马上又弹地而起,避开我再次直扑碧瑶。

妈了个巴子,这红魍简直就是个疯子,它这是不惜一切代价想弄死碧瑶啊!我倒是很好奇,背后这个驭鬼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把一个厉鬼养的服服帖帖!

刚才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我怎么可能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给它机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顾不上大白天的禁忌了,召唤出鬼医刀。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鬼医刀,敕!”

口诀声罢,刀飞旋四面八方,就像是刮起了风,围着这红魍打起了龙卷!

到底是白天,鬼医刀效果减弱,虽然被刀影,可是这红魍竟然晃晃荡荡地还是朝碧瑶出手!

好在刀已经控制住了它的魂身,我迅速拿起八卦袋,先将小姝送到葫芦中暂歇,然后画符引魂,将游散的红魍收进了口袋里,然后系上墨斗线!

“师父,杀了这个邪祟的活交给我吧!”小轩子怒气冲冲,握着一摞各式符纸就要朝八卦袋上拍!

我慌忙避开,大声道:“谁说我要杀它的?”

“啊?不杀啊!”小轩子有些失望道:“这恶鬼太可恶了,留着他有什么用!”

我一笑道:“杀他不过举手之劳,可是有它在我才能将那个用血养魍的宵小之辈请出来啊!不过你放心,一会有你表现机会!”

小轩子一听,瞪大眼来了精神:“师父,你要我干什么?”

“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行刑官知道吧?为师有对鬼的十大酷刑,今儿如数交给你!”我看着田尚轩笑道!

第二百四十章 审讯

小轩子面露惧色,小声道:“师父,你的刑法很恐怖吗?要不算了,咱们是医生,行的是救死扶伤之道,你让我折磨人,我有点下不去手!”

我摇了摇头,拍着这小子的肩膀笑道:“放心,它不过是个恶鬼,受任何刑法都是罪有应得。倒是你,总该练练胆子,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残酷,总有一天你要自己谋生,不狠一点哪行啊!”

“师父,我以后一直都跟着你不就行了?”小轩子一脸天真道!

我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说不准哪天我被人背后砸砖拍死,你总要自己生活不是?”

“相公,你怎么说这么丧气的话!”碧瑶不明所以,皱着眉头道:“我可不想让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赶紧摆手道:“萧大xiao jie,这种话可不能随便瞎说!”

苍颜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按着肩膀的血渍,朝我冷声道:“姓罗的,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不知道话多的都是反派吗?”

我瘪了瘪嘴,赶紧闭嘴!

碧瑶朝着苍颜低了低头,撕了一条纱布小声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帮你包扎一下吧!既然对我这么仗义,那关于夫君的事,我决定和你共享他,但是,你不能占为己有!”

苍颜的脸顿时绿了,一脸不可思议道:“喂,姑娘,这姓罗的给你灌了什么汤?你不会真掉进古装剧出不来了吧!”

碧瑶同样一脸困惑,反问道:“怎么了?难道我都这么大度了,你还不能接受吗?我答应不让你做小还不行吗?咱们位置一样姐妹相称总得了吧!”

我看苍颜的表情都要炸了,赶紧结结巴巴道:“苍……苍老师,你别急,一会我就和你解释碧瑶的神逻辑!”

我赶紧转移话题,利用黄鸡血、墨斗线和香炉灰在八卦袋周围布置了三清驱邪阵。

三清驱邪阵是一种茅山道法,倘若用修仙术语也可以叫做防冥结界,一旦阵法布置起来,任何鬼怪阴差都不能进到阵法里!当然,里面的恶鬼同样插翅难飞!

布置得当,我才将八卦袋里的红魍放了出来!

这红魍仍旧一脸狰狞的样子,不过任他怎么努力,最终也只能困在阵法中!

“小轩子,能不能把驭鬼的家伙逼出来就看你的了!我倒要看看,这些家伙是从哪得来的有关碧瑶的消息,竟然敢大白天堂而皇之上门来找事!”我拿出一沓火雷符纸,递给了田尚轩!

“师父……这……”小轩子有些踟蹰!

“审鬼刑法第一则——火雷轰顶,去吧!”我靠在茶桌前,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是,师父!”

小轩子一咬牙,将满把的刑雷符朝灵婆子身上打,怒吼着:“谁让你是害人鬼,自作自受吧!”

那红魍刚才还在张狂,可此刻像一只待宰的猪,被闪着金光的刑雷符打的满地嘶叫。

“干的不错!对待残忍者就要有残忍的勇气,否则反过头来被残忍对待的就是你!”我朝田尚轩竖了竖大拇指,站起身,拿出一根桃木枝,沾了香灰递给小轩子道:“继续,审鬼刑法第二则——抽阳剥魂,打!”

田尚轩咽了咽唾沫,接过桃木枝,闭上眼睛,将桃木枝如雨点般抽在了红魍的身上。香灰桃木枝和朱砂桃枝不一样,朱砂驱邪镇煞,连续打下去可能会要了红魍的命,可香灰桃木枝就不一样了,抽在这恶鬼的身上就像是一道道火纶子,疼的红魍撕心裂肺,却想死都死不成!就看见那红魍新伤覆盖着旧伤,魂魄一点点变淡,俨然是熬不下去了。

这才第二招,外面就传来了趔趔趄趄的脚步声。

“大师,我认输了,放过我吧!”门口扑通一声,有人跪下了,传来了一声哀求!

养红魍,靠的就是左臂的重阳血以及额头的天灵血,我把这红魍控制住了,外面的家伙想走都走不成,因为我随时能让这红魍反噬回去,让他血尽而死!

“狗杂碎,算你有自知之明,进来吧!倘若我的问题你答得好,我说不准还能放你条生路!”我大喝一声!

房门开启,外面的人就要进来了。这时候忽然三清驱邪阵的墨线砰的一声断了,少了墨线的勾连,阵法威力大减,那红魍见得了时机,仓惶要逃!

“你这恶鬼,死性不改,还想逃走?留你作甚!”田尚轩暴怒,飞身一把,将整晚的香火灰和朱砂粉都扣在了红魍的头上!

刹那间,房间里响起了咧咧阴风,那红魍惨叫一声,魂飞魄散了!

少了这红魍的牵制,本来已经走投无路推门进来的那个术士一下子轻松起来,森然一笑,露出满嘴凄白的牙齿,高兴地手舞足蹈道:“天助我也,老子又活了!”这人扭头就跑,等我赶到门口的时候,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人我认出来了,正是早上我出门时那个在街对面抽烟的人!

其实对我来说,杀不杀红魍、抓不抓的到这个术士对我都没有意义,因为我已经达到目的了!

“师父,对……对不起,我是不是闯祸了,我刚才一激动见着红魍要逃走,就忍不住出手了!”小轩子一脸的歉意,低头认错道!

我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毕竟你没经验嘛!能懂得将香火和朱砂合用,就说明我没白教你!跑就跑了,咱们没人受重伤就好!哦对了,我给你碧瑶姐找了一个新的住处,我这就把她送过去,你留下看家!过几天咱们也搬过去,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就再也找不到咱们了!”

小轩子点点头道:“知道了师父,那你们小心点!”

我不由分说,拉上苍颜和碧瑶就出了门,顺带这把八卦葫芦也抱了上!苍颜本来还赌气使劲挣扎不肯理我,不过我在她掌心轻轻画了几下她便安静下来。我写的是一个茅山秘咒上特殊的文字“谋”字,苍颜何等聪明,马上明白了我另有用意!

我并没开自己的车,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我马上给用新买的电话给老史打了个电话!

“一切正常,按照计划,穿衣巷子见!”我说了一声挂了电话,然后特意在前面又换了两辆车!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反骨

碧瑶还好,只以为我们是搬家,在车上安静地坐着看着窗外的霓虹灯。

苍颜就老辣多了,靠在后座上瞪着后视镜朝我道:“姓罗的,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闲着没事去穿衣巷干嘛?”

一听穿衣巷子,司机在一旁不禁咧嘴一笑道:“兄弟,你这是去捉奸啊还是帮别人去捉奸啊?”

穿衣巷在云城赫赫有名,这司机之所以突然问这么一句话也是有缘由的!

因为这条巷子又窄又直,左边是云城老城墙,一丈多高,右侧是一溜商铺的后门,无遮无挡。平时两个人都不能并行,要是打对面过来个人,两人还得错身才能过去,所以叫做穿人巷!

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带的商铺全都变成了廉价小旅馆,成了婚外情约炮重地。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既然有tou qing,就会有捉奸,所以,有时候捉奸的人在前面冲进去了,这些tou qing的却光着屁股从后门溜出来了,一边跑一边穿着衣服。这种情况多了,穿人巷就被云城人调侃为穿衣巷了!

那司机见我没吭声,回头看了看苍颜和碧瑶,又笑道:“兄弟艳福不浅啊,看你一次带俩漂亮姑娘,应该不至于被绿,反倒有点像是隔壁老王!你可得悠着点,身无强肾双飞翼,年过三十精已空,男人得懂得细水长流啊!”

这司机一说完,苍颜的脸就黑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货这是一步步在作死啊,我唯恐他被狂揍,赶紧骂道:“你妹的,开个车怎么这么多废话!还老王,我这面相像是那种无耻的人吗?开你的车吧!车速别太快,拐弯的时候多打几下转向,给后边的车提个醒!”

一听捉奸,碧瑶来了精神,大叫道:“相公,咱们要捉谁的奸?捉住了要进猪笼吗?还是沉塘?”

那司机一听碧瑶这话傻眼了,有点莫名其妙,看着我低声道:“兄弟,这姑娘电视看多了吧!”

我无奈哼道:“可不,清宫戏看多了轻微中毒,总觉得自己是钮钴禄氏甄嬛,动不动就要搬到尼姑庵住去。”

我本来就是说个笑话,可这司机竟然没听出来,扭过头看了碧瑶两眼咂舌道:“啧啧,好好的姑娘那岂不是脑残了?这病得治啊!”

碧瑶虽然不懂脑残是什么意思,可一看这司机的表情就觉得不对劲,起身一巴掌下去,就听咔嚓一声,竟然直接将这哥们的膀子摘了钩!

这司机疼的嗷的大叫了一声,汽车不禁在路上画起了s弯!

“哎哎,哥们我错了,快,快叫你老婆松手!”

我冷哼道:“你纯属活该,谁让你嘴巴这么臭的,你自己求饶吧!”

那司机的脸疼成了苦瓜,结结巴巴道:“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是你老公说你轻微中毒的,我不过就是顺口说了一句……”

碧瑶冷哼一声:“看在你叫姑奶奶的份上就饶你一次!”

说罢,碧瑶一手提臂,一手按肩,同时发力,咔嚓一声,又把胳膊端上了!

这司机吓了一声冷汗,甩了甩胳膊竟然再没半点疼痛感,顿时惊呆了,一路上再没敢多说一个字!

到了穿衣巷,我让司机师傅靠边停,三人一闪身,钻进了胡同里!

“卜哥,这碧瑶不会是个古代人吧!”苍颜蹭过来耳语道!

“你终于看出来啦?”我惊讶道!

苍颜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

我厚着脸皮道:“错了就错了呗,找机会你可以补偿我啊!先解决了眼前这件事,碧瑶的来龙去脉我一会全都告诉你!”

穿衣巷幽静狭长,路灯早就坏的七零八落,角角落落都是阴影,要是一个人半夜走在这里,还真有些毛骨悚然。

三个人竖成一排,碧瑶在前,苍颜居中,我殿后!走到一半,我明显感觉后面有轻微的脚步声!

“相公,咱们要住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吗?”碧瑶看着周围破破烂烂的样子有些害怕!

我笑道:“怎么?萧将军不敢了?”

碧瑶一梗脖子道:“我有什么不敢,只要相公在,刀山火海我也敢去!”

苍颜在一旁不禁连咂舌头,小声地呼道:“牙都酸倒了!你们俩省省吧,到底还要走多远?”

我小声道:“加速!”

我们三个一路小跑,一头扎进黑影里!果然和老史说的一样,前面的一家店外有一个敞开式后玄关!我不动声色,拉上碧瑶和苍颜躲了过去!

两人都有些奇怪,欲要开口,我干脆一人一手,直接把两人的嘴巴堵住,小声道:“等!”

只有几秒钟,阴翳的胡同里便传来了哒哒轻微的走路声,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一个人!

苍颜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了过来,惊声道:“你大费周章,难道是……”

我点点头,嘘了一声!

这走路声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听见这喘息声是那么熟悉!

此时手机突然一亮,一条信息发了过来,“卜爷,我已到位,可以收网!”

是该到了揭开真相的时候了,我的心里不知道是激动还是落寞,手不禁有些颤抖!

“你心里还是犹豫了吧,那就我来吧!”苍颜低声道!

碧瑶仍旧蒙在鼓里,老大不愿意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只有我不懂?”

“终究是我有眼无珠,还是我亲自来吧!该来的走要来的,走!!”我长叹口气,从阴影里跳了出来。

就在我面前,黑影里的人戛然止步,稍微一愣,这人转身往会跑!

“是他?”虽然看不清楚,可是碧瑶一见这身形就明白了过来!

这人只跑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因为从胡同的另一端迎面走过来三个人影,为首的正是牛高马大的史刚,身后跟着的是手持警棍的彪子和二胖!

没错,这就是一个局!尽管我一直觉得身边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窥视着我,可我从没怀疑过自己的人!可是我发现,信任这种事,不是一厢情愿的,有时候,不到最后,你都无法看穿一个人的内心!

“孙贼,跑啊,你有种翻古城墙跑!”老史冷声道:“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反骨仔,就料定是你,因为换成别人,都知道云城赫赫有名的穿衣巷,绝不会傻乎乎跟进这个笼子!知道什么叫瓮中捉鳖吗?你,就是那只土鳖!”

老史话毕,彪子和二胖将手电打了起来,灯光里,田尚轩正一脸苦笑地看着我……

第二百四十二章 纠葛

“师父。”田尚轩咧嘴一乐,很是从容地开了口。

“你还叫我师父……”反倒是我,不禁有些哑然失声。

“田尚轩,你是不是还想说,你碰巧到这的?你是不是还想说,放心不下你师父所以暗中保护他来了?”老史揶揄道!

田尚轩抬手在眼睛上搭凉棚遮住手电光,回头看了老史一眼道:“怎么会呢,史警官,我就算再不想承认,可到了为今之计我怎么还好意思抵赖?”

老史大喝道:“你知道这点就好!”

田尚轩点点头,转过脸来道:“师父,你怎么突然就怀疑我了?”

“不是突然!”我正视着田尚轩开口道:“其实上次回村的时候我就怀疑过你。那晚上我去大虎坟地查验死尸,却遭遇了李水。后来你赶到了,小姝却在那晚上受了重伤。事后我查验过,房门紧闭,小姝身为鬼身,不可能被外面的人袭击,所以只能是屋里的人偷袭了她!”

田尚轩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继续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对医术的漠不关心,对术法的热衷痴迷!尽管我怀疑,但是我总觉得人和人相处最基本的尊重就是信任,当初我既然收留了你,我就该相信你!所以,我宁愿相信偷袭小姝的是别人,不是你!不过,真正让我对你下了试探决心的是上次咱们两个关于天道的讨论!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你的心离我很远,你的态度说明你对我隐藏着极深的恨意。你认为我充当了判官的角色,那是因为你心中把我当成了仇敌,否则你不会用判官这个词!”

“师父,你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么多天的相处我感觉到了。其实今天出门的时候,我觉察到了你眼中的杀机,可是……我还是赌了一把!”

田尚轩说完话微微抬了抬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用极其阴冷的眼神盯着我!

“罗卜,你说,你是判官吗?你何以决定别人的生死?你配吗?”

田尚轩的眼神似曾相识,那种狡猾中的暴戾很像是一个人!

“田尚轩,我说过,我从没觉得自己可以充当判决别人生死的角色,我也从没觉得自己拥有妄断天道的权利,但是,我有我的善恶是非。人都说‘为人自爱莫猖狂,天上公道有玉皇。多行恶事必有报,罚下地狱见阎王!’可是于我来说,玉皇阎王太远,与其等他们主持正义,为什么不是我自己?”

“呵呵!”田尚轩凄然一笑:“所以呢?你就可以随意杀人?因为任何人在你眼中都可以被当成恶徒!”

我想了想,径直开口道:“咱们大可以不必要长编累牍的辩论,说罢,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为了什么?”

“师父,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猜猜看?”田尚轩狡猾地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潜在我这,但是我知道一定和一个人有关!阎宇森!”我脱口而出!

“阎宇森?”苍颜和老史吃了一惊!

我点头道:“没错,就是阎宇森!现在想想,确实是我太傻了。他对一只野猫都痛下杀机,可是说起老鼠的生活习性却数如家珍!我当初怎么就没把他和鼠教头联系在一起呢?”

“你别说,你这么一说我发现他和那个地老鼠还真有点像!”苍颜开口道!

“住口!”阎宇森气急败坏怒喝道:“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父亲!”

我哑然失笑道:“看来有一点你至少没骗我,当初你对我说你来云城就是为了找父亲,果然如此!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的父亲竟然是阎宇森!可惜了!虽然你父劣迹斑斑,但是他的死对我倒也是个损失!”

“罗卜,你少惺惺作态,你杀我父亲,此仇痛在骨髓,我恨不得啖你肉,食你骨,断你筋,饮你血。”田尚轩忽然大声打断了我,咆哮着朝我道:“我父亲就算罪行昭著,可是于你无仇无怨,即便有错,他死后自然会在阎王爷面前清算,你怎么能如此残忍,砍了他的头颅!”

我被田尚轩狰狞的面孔和无可遏制的愤怒惊愕住了,如此荒谬的话他竟然说的如此理直气壮,难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如果这么说,阎宇森又凭什么杀害我奶奶?把我们家带向深渊?

苍颜见我面色不佳,替我辩白道:“谁说你父亲是卜哥杀的?你父亲死在了落霞山荒废的道观里,当是我就在场,要说能出手的也只有我能做到,可是我找你父亲不过是想从他手里买一件东西!我怎么可能杀你的父亲?”

“怎么不可能!”田尚轩挥舞着拳头,嘶吼道:“收起你们的把戏吧,你那套替他脱身的把戏骗骗bái chi还行,可是你当我田尚轩是蠢货吗?当时我父亲手里有一枚举世罕见的华月珠。等他死后,那枚华月珠却消失了!罗卜,你大声告诉我,你的左臂里是不是有一枚华月珠?你能救小姝、救活碧瑶,救了苍定远,靠的都是我父亲手中的宝贝,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都无语了,大声喝道:“田尚轩你是蠢货吗?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六指是落胎而生的吗?和你父亲的华月珠有个屁的关系!”

田尚轩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浑身乱颤,最后指着我道:“罗卜啊罗卜,继续装啊,你的丑行被揭露了所以愤怒了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的命都被你师父取走了,还有什么华月珠?说白了,你能够苟延残喘,都是因为我父亲!”

本来我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体谅这个失去父亲的人,可说了半天,他却坚信不疑我是杀了他父亲的凶手,这不是幻想po hài症吗?

“卜爷,和这小子还废话什么?等我提回局里,我自然让他全都交代了!”老史有些不耐烦,一招手,三个人就要出手!

“哈哈,来吧,我不怕你,罗卜,最好是你亲自过来杀了我!你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田尚轩破口大骂!

我冷笑一声:“田尚轩,得了吧,何必叫嚣求死呢?你留在我这本来可以很多次下手的机会,可是你都没动手,这说明你的目标不仅仅是我死。你袭击小姝,出卖碧瑶的消息,偷学我的书籍秘法,拼凑那两张牛皮纸,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你是有计划的!只要你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我可以放过你!”

“呵呵,罗卜,师徒一场,总的来说你待我不薄,所以我不妨告诉你,我姓阎,叫阎尚轩,我们阎家人,没有一个贪生怕死!”

田尚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了一眼老史,突然把扯掉上衣露着上身,肌肉隆起,摸出一把小刀,朝自己的手臂上扎了一刀。这小子仰天大叫一声,一口黑血喷涌而出,霎时间地面、城墙和小旅馆的烟道、下水道都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成群结队的老鼠犹如毛织地毯盖地而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蛇鼠恶战(感谢猫兄和Yz_li大佬)

“是以血役鼠,老史小心!”我大喝一声!

老史在山里见过群狐作祟的场面,还算镇定,可是彪子和二胖就差远了,一见密密匝匝的老鼠铺天盖地,顿时就慌了,握着警棍的手都在发抖!

别看田尚轩叫嚣要和我死战,但是他明显还是想逃,因为他抓住了老史不会术法的特点,所有的老鼠一股脑都是朝着老史那个方向涌了过去!

“怕个鸟球,不就是几只大耗子吗?给我干!”

老史怒骂一声,拎着警棍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猛砸,那一只只硕鼠要么迎头爆面,要么就是鼠肚开膛,血腥味早小胡同里弥漫开来!

我和苍颜二话不说,抽刀从到后面压了上去!

这些役鼠发了疯,吱吱乱叫,口中都是深绿色的黏液,又腥又滑,他们见到同伴的尸体也丝毫不客气,张口就吞,突然鼠尸又瞪着猩红的眼睛奔人。

二胖和彪子哇哇大叫,警棍乱舞,可是役鼠越来越多,个头也越长越大,它们胆子极大,一弹二尺来高,靠着爪子挂在人的衣服上张口就咬,三人先后中招,大叫不止!

田尚轩趁机直奔三人身后,准备开溜!

“你奶奶的,还想跑!”老史忍住疼痛,两眼通红,露着一股凶光,拉开架势,就要开干。

我知道田尚轩会两下子,没想到其拳脚功夫竟然如此之高,只见其横踏城墙两脚,一个飞旋踢带着十足的劲头直取老史面额!

老史仗着斗大的拳头迎面硬接,谁成想愣是吭哧一声被打出去两三米远坐在了地上!

群鼠一见有人摔倒,一拥而上,顷刻间老史身上已经爬了十多只大鼠!

好在二胖和彪子玩了命,杀红了眼,赤手在鼠堆里将老史刨了出来!

鼠群奔涌,将我们团团围住,稍不留意就会踩上一两只,每一次着脚都是软绵绵的,鼠尸“噗噗”bào po的声音令人心缩成了一团,喷溅出来的鼠血迸溅的满鞋都是。

没有真正经历过,你永远也感受不到那种惊恐,一个,十个,成百上千乃至数万只老鼠一起滚滚而来,那种令人窒息的密集感压迫的人神经就要崩溃了!

田尚轩的役鼠能力比阎宇森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下去老史他们肯定挺不住,我想了想,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一回头,对着碧瑶大声道,打开葫芦,请七爷!

碧瑶受伤在身,被我安排在一旁,此刻看的小脸煞白,忙不地地点了点头,打开了葫芦盖子!

紫光乍现,七爷弹射而出,直接落进了鼠群!

不负众望,七爷一出现猛地腾空而起,蛇毒喷溅,瞬间几十只大鼠浑身抽搐一命归西去了!

“要不是防着这条杂碎蛇,我这些日子也不用这么辛苦!”

田尚轩一看七爷出来就大杀四方,恨得咬牙切齿,大骂一声,身影异动,瞬间行动,竟然也不知道结了个什么法印,奔向七爷去了!

好小子,还想偷袭七爷,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我一路迷踪步,直接奔向田尚轩!

这小子一见我出手了,改用泰拳之锋朝我打了过来,还别说,这一拳气劲浮现,阴猛无比。我无只能先以一个小跳步,避开了他的拳风。

田尚轩还以为自己得了势,抡开了拳头又是一击。其实他哪里懂得,太祖长拳多数招法都是以退为进,我趁势左脚向前反踩而出,以撇步向前,左反掌向前反撩而出,以平肘直扣其心窝,砰的一声,田尚轩噗的一口老血,趴在了地上!要不是这小子临时移位,只一招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田尚轩在地上狼狈一滚,退到一边,背靠城墙,对我怒目而斥!

“小轩子,还是那句话,谁派你来我身边的?目的是啥?说了,我马上放你走!”我冷声道!

田尚轩一咧血嘴,张狂道:“师父,你以为你这就胜了吗?”

说罢,这小子叉开大腿,两手交差搭在双肩上,摇头晃脑念念有词起来,这场景就像是跳大神一般。

大约十多秒,田尚轩口中的咒语忽然戛然而止,就听轰隆一声,青砖地面鼓起一个大包,飘悠悠从里面就飞出来一股黑气,紧接着,一只小猪般的‘超级巨鼠’拱土钻了出来。

这巨鼠大头短尾,嘴巴里像是疣猪一样吐出两个巨型尖牙,浑身wu máo,冒着lán guāng,亦真亦幻,一出来,直奔我而来,张口竟然喷出一股强烈的煞气,令我眼前一黑,几乎昏过去!

“是奚鼩!”站在远处的碧瑶大声道:“这是罕见神兽,居地下百米深处,口齿有毒,腹含煞气。章武二年,蜀国百万大军伐吴,吴国术士姚光献计,以婴脑肉作为贡品招奚鼩十八只,驱使霍乱蜀国后军,瘟疫横行,配合都督陆逊前军火烧连营打败军。相公你要小心,千万不要染上它的唾液!”

到底是将军世家,碧瑶竟然能识的此兽!

我一摊手,正要召唤鬼医刀。

小韩七爷一卷尾巴却拦在了我的面前,冷声道:“卜爷,难得碰上个硬茬子,交给我吧,最近需要补气,我要吃了它的内丹!”

七爷杀的正过瘾,高悬蛇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鼠群也算给了这对猛兽面子,吱吱一通大叫,都退到了一边,三米之内已经没了鼠影,一场兽战即将开打!

奚鼩哼哼两声,有点像是野猪,忽然一尥蹶子,火车头一般,带着呼啸的万钧雷霆,直接朝着七爷就撞了过来!

这货哪里还有鼠的样子,分明就是个暴力狂,我估计就算是我被它撞到,也会直接来个双腿粉碎性骨折。

七爷不慌不忙,悠然地吐着信子,就在奚鼩将要撞到它的时候,其突然来了个sān ji跳,尾巴一荡,盘旋而起,落在了奚鼩的脖子上,张口就咬。

可是,七爷这一口下去,就像咬在了木头上,竟然没能洞穿!

我擦,这货的皮质竟然如同铠甲一般。

奚鼩无比得意,仰天哼了一声,震得我耳膜生疼。这货猛地一甩脖子,便将七爷直接摔在了城墙的青砖上!

这一下子直接将小韩七爷摔了个七荤八素,半天才探了探尾巴有悬起来脖子!

“七爷,要不还是我来?”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七爷没吭声,但是口中发出了骇人的嘶嘶声。自从上次渡劫之后,七爷这是第一次吃亏,自然有些怒不可遏!

奚鼩略占上风,越加得意,甩甩脖子,扭头一个加力奔着七爷冲过来,嘴里就像一个黑烟筒外加喷水壶,一股股黑色的煞气伴着星星点点的臭口水看的我都心生惧意。

七爷仍旧是以不动应万动,这货干脆闭上了眼,好像是一副战略上藐视对手的样子!

又是一次短兵相接,七爷终于拿出了蛇灵的本领,一个变向,避开了这奚鼩的口齿,将修为压到了尾巴上,朝着奚鼩后身重重一抽,直接将奚鼩拍在了城墙上!

奚鼩俯冲力道太大,加上七爷的劲头,以至于其砰的一声之后,头耷拉在一边,一根尖牙被撞断一截,趴在地上挣扎两下竟然没能直接跳起来!

这次没等奚鼩冲过来,七爷先冲了过去,朝着奚鼩的面部就是一口毒液,那奚鼩吱哇一声,浑身抽搐起来,本来就奇丑的脸顿时红肿成了猴屁股……

田尚轩看的紧锁眉头,将自己的血一股脑地往奚鼩的嘴里挤,一边挤一边念着咒语,罢了,抚摸奚鼩的头大声道:“十二生肖鼠为尊,不要怕,你是鼠王,去,给我把这冷血大虫子生吞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绝顶高手

奚鼩喘着粗重的黑气,在田尚轩不断的喂血和打气下,又开始哼声起来。

这巨鼠使劲吧唧着嘴,围着七爷不停地打着转转!看得出来,吞噬了田尚轩的血之后,奚鼩已经恢复了半数气力!

“七爷,小心点!”我不由得有点紧张!

不过,这小巴蛇却毫不在意,悬着脑袋灵活地随着奚鼩摆来摆去!

转了好一会,奚鼩速度越来越快,七爷干脆一动不动了,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死老鼠,你随便转吧,对我来说,你就是一盘待宰的鼠肉而已!

终于,奚鼩自觉时机已到,忽然一个加力奔着七爷就冲了过来。这一次,它像是积攒半肚皮的口水,离得老远,噗的一声,那腥臭的的口液就朝七爷溅了过来。

七爷也不敢怠慢,拿出了其在长白上盗取人参娃子的本事,疯狂摆尾,连续几个变向,没有跟奚鼩硬碰硬,而是避过了奚鼩喷毒的大嘴直取其毛茸茸的耳朵!

原来,刚才这半天七爷也没闲着,它一直都在寻找奚鼩的软肋!

别看奚鼩皮粗肉燥,刚才连七爷的毒牙愣是没能洞穿它,可是这货的耳朵就不一样了,薄如蝉翼,红色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

七爷这一次选点选的很准,一口咬在了奚鼩的耳廓上,任奚鼩厉声死后和疯狂摇摆!

一道蛇毒黑线顺着奚鼩的耳朵蔓延到了奚鼩的面额上,这畜生哀嚎一声,顺着七爷撕咬的方向轰然倒地,尽管其倒地之后仍然狂喷煞气,可是七爷毫不留情,闭紧气关,就是不松口!

眼看奚鼩马上就要嗝屁,田尚轩脸色大变,立马跳到奚鼩身边,准备偷袭七爷!

此时葫芦里又幽然飘出一个鬼影,双手提气,一招地煞归天扶风而去,三枚青石大砖齐刷刷砸在了田尚轩前,田尚轩吃了一惊,连忙收住脚步!

“范小姝?你怎么会……”

小姝此时面色青灰,一脸凶相,就算是常见的恶鬼也不过如此!

小丫头盯着田尚轩冷笑道:“你是想问我怎么突然有了冥间修为对吗?”

田尚轩没吭声,但是表情分明是大写的惊愕!

“还不是拜你所赐!”小姝怒声道:“上次我莫名其妙被偷袭之后,鬼医哥哥为了我能有防身之术,特意偷偷将方静斋留下的冥修谱给我学了。”

田尚轩使劲摇着头,看着我道:“原来你真的早就怀疑我了,我说我找来找去,那本笔记怎么突然残缺不全了,原来你早就做了打算!你这个人心思缜密,典型的小人!”

我不禁哂笑道:“田尚轩,你有什么脸来指责我?难道我防着你这只大耗子还有错了?总的说来,小姝和你一样,也是我亲自受法,同样的师父,不一样的徒弟,走到今天你怪谁?是,我是提防着你,自从我知道你对医术毫无兴趣之后,我就觉得你的心中一定藏着秘密,可我从没想过,你竟然也是个地老鼠,这说明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

我们说话这功夫,七爷已经发动了全面的fǎn gong!

这货幻化成了蟒身,瞬间就将奚鼩卷了过去,虽然那奚鼩垂死挣扎,但哪敌得过七爷的力道,直接被七爷裹了三圈。

蛇身越裹越紧,奚鼩裹成了麻花,这小畜生面色黑红,两只本来就外鼓的眼睛这会就像是要流出来一样!

突然,噗的一声,奚鼩被七爷直接勒爆了气,顿时鼠血和脑浆喷溅出来,腥臭无比。七爷张口咬住奚鼩天灵盖,一甩头,把一根长长的脊椎骨生生的抽了出来,瞬间,那奚鼩一动不动了,再没了半点气息。

不得不说,七爷的吃相确实有点丑陋,连我见了都瘆得慌!只见其松开了奚鼩,一口咬住脊椎骨的一端,使劲一吮,一股鼠髓便进了他的肚子!

吞掉了奚鼩身体的精华还不罢休,七爷盘成一圈,就像是做法事一样围着奚鼩不断旋转着,口中还呜呜有声,就在我们都看的迷迷瞪瞪的时候,就看见那鼩尸上慢慢飘起了一个花生粒大小的弹丸!

这弹丸椭圆形,散发着淡色的光辉!

“你还我的奚鼩!”田尚轩气急败坏,纵身一跃要去抢这巨鼠的丹元!

可惜晚了一步,七爷大嘴一张,轻轻一吸,丹元已经进了它的肚子!

丹元刚进肚子,七爷就化出了原形,其赤色的红冠变得越加鲜艳,连脖颈都粗了一圈!

奚鼩一死,所有围观的老鼠就像失去了精神信仰,潮水一般退了下去。田尚轩彻底绝望了,嘶吼一声,拎着一把bi shou就朝我扑了上来!

不等我动手,小姝便又冲了上去!

小姝本身就是鬼,而且是错过了投胎机会的野鬼,学习冥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此刻其怒喝一声,两手做用地藏菩萨灭定业手印,就看见其双手之间化出一道黑云,犹如乌丝网罩,把田尚轩笼罩其中。

“好!掌里金钟!”我不由得叫了一声好,冥修有五个级别,无形修、魄修、魂修、鬼修、不死冥魂,单凭这一招,小姝的修为就已经是魂修级别了。

小姝朝我一笑,突然收手,田尚轩就像是被大网兜起来的鱼重重落在了地上!

“田尚轩,我终于想起来了,那晚上来院子里学夜莺叫的就是李大富,我当时正控制着碧瑶的身体,发现了他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是在这时候你在我背后偷袭的我,现在想想,他当时其实就是来找你的对不对?你和李大富是同谋!”

大概是刚才气力灌顶,小姝忽然就想起了那晚上被袭的事,如此说来,田尚轩乃至阎宇森两代鼠教头都和李大富有关。既然关系锁定,看来是得和李大富摊牌了!

田尚轩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惨兮兮笑道:“我输了,我认,你们谁来杀我!”

其实我一直怀疑,无论是阎宇森还是田尚轩,他们都不足以策划一场巨大的阴谋,这背后一定另有他人。只不过,看田尚轩这样子,他是绝不会吐口了!

“一仇一报,自然是我来!”小姝越战越勇,提掌就要厮杀!

就在这时候,胡同深处突然一记旋风袭来,就听见我们身边风声呼啸而起,刹那间,沙土扬尘,大雾迷天,我们的面前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足足过了十多秒,烟消雾散,可是田尚轩已经不见了踪迹!

“人呢?追!”老史大叫一声!

我连忙将老史叫住了,惊声道:“算了!”

“算了?那咱们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

老史不明白,刚才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的感官清清楚楚,来人不过是一个掌风,就辟易万里入九霄,声动千重下幽冥!这说明,这人是顶级冥修,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和其相比,就像是一群幼儿园的孩子对阵一个巨石强森……

第二百四十五章 意外发现

其实在我心里,我宁愿田尚轩跑掉,而不是就这么死掉。

一来朝夕相处这么多天,虽然他视我为杀父仇人,可是我还是不想让他死在我的手里;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田尚轩就这么死了,那他和阎宇森、李水就没什么两样了,毫无价值!只有他活着,才能为我保留了一个活着的线索。

无论是老史还是小姝都有些不甘心,可是要想钓大鱼,就得放长线,这个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悟出来的!

老史气呼呼地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脸上却已经乐开了花!

“吃蜜蜂屎了?看你这含羞带臊的样子不会是组织给你解决个人老大难问题了吧!”我笑着揶揄道!

苍颜和碧瑶也都乐出了声!

老史一咧嘴,神采飞扬道:“女侠出现了!”

我一时有些发蒙,疑惑道:“女侠,什么狗屁女侠?”

“啧,你忘了?香囊!云城河畔……”老史支支吾吾。

我突然想起来了,他是说在碧瑶墓外从铁豹子那伙人手中夺走了不少墓中明器的人!当时不过捡到了一个香囊,就把他迷了个五迷三道!他之所以不肯说明,是因为碧瑶的棺材作为文物还在我的手中,二胖和彪子就在身边,说出来他就成了监守自盗了!

我会意地点点头道:“怎么,你朝思暮想的女侠真把明器放在你们局门口做好人好事去了?”

“这个嘛……那倒没有,是文侦科的同事在黑市上发现了一件辽代银壶,这件器皿的标识很像是那座墓的文物!”老史有些尴尬!

当初这货坚持认为这个所谓的“女侠”打劫铁豹子的人是出于公道,还异想天开第二天这文物会被交公,结果追查了一个多月,毛都没捞着!今天突然有信儿了,这小子的尾巴又翘天上去了!

“史局,你一口一个女侠叫的这么亲,别忘了她可是走私分子?”彪子小声道!

二胖也补刀道:“可不咋地,要是漂亮还好,万一要是个丑八怪,你这女侠两字可就埋汰了!”

“闭嘴!”老史哼声道:“你们两个懂啥?你们怎么不想想,那么漂亮的香囊,怎么可能是个丑八怪的!啊……再说了,咱们是为了查案,又不是为了选美!”

老史屁颠屁颠带着彪子和二胖走了,看他那副猴急的德行,我还真对这个“走私文物”的女侠有点兴趣了,最好这人长得和容嬷嬷是的,我看到时候老史这张老脸往哪放!

送走老史,我带着苍颜和碧瑶抱着葫芦换了两趟车去了贾利图河边的别墅!

房子不错,虽然是上世纪末期的建筑,但是一点都不落俗。

院子独立成局,面对云城河,外有围墙一圈护佑,内有人工湖和林地。湖上还别有情致地见了几座不一样的小石拱桥,桥上建有小巧灵珑的小亭子,怎么看这院子都是南方格调,不像是贾利图这个糙汉子能驾驭的。

别墅两层,下面是客厅、餐厅、厨房,上面则是几个独立的卧房套间。碧瑶和小姝很是喜欢,各自先占去了一个房间!

七爷喜静,二楼后阴台我准备买上些花草,以后就供他休息了!

苍颜郁郁寡欢地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坐在了沙发上,我才想起来还没和她解释碧瑶的事!

“喂,苍老师,我的大卧室怎么样?你以后就和我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要不要陪我试试床软不软?”我伏在苍颜耳根厚着脸皮戏谑道!

“想的美!”苍颜面色一红,哼了一声道:“别动你的歪心思了,难道你忘了它了?”

苍颜说着,一摊手,那只鬼螽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从苍颜身边爬了起来!

这虫子太生猛,我可不想出身未捷身先死。

我看了看楼上,碧瑶还和小姝沉浸在新房的欢快中,此时是个机会,便小声将碧瑶被我救下的来龙去脉和苍颜说了一遍!

我本以为苍颜会很惊讶,可没想到等我说完,她还是一脸的郁郁寡欢!

“卜哥,你别说了,今晚在穿衣巷我已经猜到她的身世了!对不起啊,我让你为难了!”

看苍颜这个样子,我忽然有些心疼,这姑娘难道不仅仅是因为吃碧瑶的醋?

“丫头,莫非是伯父的病情……”

我没说完,苍颜便点点头小声道:“你走后爸爸好转了几天,可是这两天又开始老样子了!每天日出日落十分,都会五脏俱焚般痛苦!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可他却老是要我不要管他,还催促让我尽快离开绺客帮会来找你,翟二叔和万三叔最近斗的厉害,他不希望我卷入其中……”

原来是这样,难为这丫头了,有什么比目视亲人承受痛苦而自己无能为力更让人难过呢!

“丫头,别怕,我一定能找到医治伯父的方法!对了,前几天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了一个方子,对气脉受损的病症据说很有疗效,或许咱们可以给伯父试试!”

苍颜一听,惊喜道:“真的吗?那你赶紧给我开药吧,我这就赶回绺客山庄去!”

“啊?这就走?”我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小失望,本来还想着今晚上把关系升华升华,弄不好能爬一爬山的,可没办法,谁让她挂念的是我的老丈人呢?

苍颜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横眉瞪眼道:“罗卜同志,你脑子里是不是可以安装360了?”

我哑然失笑,这丫头难道有读心术不成?

“谢谢你,卜哥!”我正尴尬着,苍颜忽然俯身过来在我面颊上亲了一口!

一吻在口,天下我有!

一瞬间灰心丧气全消失了,‘一天等于二十年,跑步进入’指日可待啊!我顿时干劲十足起来,朝楼上的小姝和碧瑶喊了一嗓子,就带苍颜出了门!

有几味药,只有我店里有,而且用法用量,我还要依据那古书在斟酌一下!毕竟古方往往不足信,需要后继者不断研究!

我和苍颜出了门刚上车,还没打火,忽然看见前面的别墅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抱着红色的纸箱子,另一个头顶有点秃,谨慎地四下看了看才上了车!

这人我特么认识,就是上次在康复医院见到的那个中年油腻男,也就是二姐所谓的男朋友……

gou ri de,如果我没记错,那红纸箱是用殓骨的,这两rén dà半夜抱着一个殓骨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第二百四十六章 掮客茶馆

“苍老师,恐怕咱俩要晚回去一会了!”我将这个男人和二姐的事说了一遍,苍颜马上同意我跟踪的想法!

虽然我和二姐形同水火,可终究她也是我奶奶的孙女,看在我奶奶的份上,我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往火坑里跳,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中年油腻男是干什么的!

两辆车不远不近地走着,出了僻静的别墅区,前面的车突然加速,冲进了逆行车道。然后迅速频繁地变换车道之后,在另一条路上钻进了一条巷子!

妈的,这家伙显然是老手,他这是防着有人跟踪呢!

我正要加大马力去追,苍颜却拦住我道:“这巷子我熟悉,前面只有一条出口,咱们从旁边过去等着他!我敢打赌,他之所以走这里,就是试探有没有车跟他进去!”

苍颜从小就随绺客东奔西走,盯梢跟踪是常事,所以她说的话对我来说就是金科玉律!

按照苍颜的指示,我将车继续朝前开,在另一道巷口拐了进去,为了不跟丢目标,我特意提速了一倍,果不其然,等我从巷子穿出去的时候,那辆车也上了主路!

这货在后面连续又玩了几次突然拐弯和靠边停车的把戏,甚至有一次在前方路口绿灯变红灯时猛然加速,搞得我差点和一辆大货撞上,好在苍颜沉着应变,再加上我善于超车、变道的高超技术,还是将前面的车紧紧咬住了。

大概开了四十多分钟,前面的车在老城一家其貌不扬的茶楼前停了下来!

我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怀疑,多开了几个店面,在一家烧烤店前停了下来!

等那两人一下车,红色的纸箱已经被套上了包裹。两个人在门口有东西看了看,敲了敲门,急匆匆进了茶楼!

“走,跟上!”我一着急,下车就要追!

苍颜却把我拉住道:“我的爷,你动动脑子,有几个rén dà半夜会跑这喝茶来的?”

我一愣,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苍颜自信地说道:“在过去,茶馆还有个别称,叫做掮客场子,什么是掮客?和牛奋的品尚楼差不多,干的都是消息买卖、中间担保的勾当!不过区别就是,这些人都是小打小闹,玩暗的;而牛奋家大业大,手里的消息都是值钱的买卖,他有筹码玩明的!”

“媳妇,你的意思是说,这茶馆就是个掮客场子?”我一边问着,一边赚了个便宜!

苍颜翻了我一个白眼道:“以前就听说云城有几个这样的茶楼,是老主顾们喜欢聚堆说闲话的地方,外人一般很难插的进去话。没想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竟然就有一家!”

一听到这,我心里有点犯嘀咕,如此说来,想进去还不太容易了!

苍颜想了想,对我道:“一会你别说话,姑且让我试一试吧,以前和牛奋学过些行话,不知道管不管用!”

苍大xiao jie果然是老炮门户出身,没想到竟然连这都有涉猎!

既然大xiao jie开口了,我便只好跟在后面,缩头缩脑故意扮作一个跟班!

“媳妇,从背影看你,身材真棒!”我笑着调侃道!

本来是想拍个马屁,顺带着调戏一下这小妮子,谁知道苍颜忽然冷眼回头道:“你什么意思,言外之意我的正面很不堪是吗?”

我顿时傻了眼,看了吧,这就是女人思维,男人骑着摩托车都赶不上!

苍颜冷哼一声,使劲扭了扭腰,上前就是一阵猛敲门!

过了几秒,里面传来了一个惺忪的声音:“谁啊?大晚上的,不知道小两口正亲热呢吗?”

嗯?我一愣,心里骂到,什么gou niáng yǎng de,这种话竟然也说得出来!

苍颜不慌不忙,朝我笑道:“光炕睡{谁}老汉,就待钱寡妇!”

虽说这行话都是一语双关,可是也太糙了点吧,何况是从苍颜这小妮子的嘴里出来,我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前寡妇不如后寡妇,别家老汉不如自己老汉,姑娘哪门哪府?”里面的人很是谨慎,还是坚持要问清苍颜的来路!

我小声道,费什么话啊,老子上门是瞧得起他们,不开门我就踹门进去!

苍颜瞪我一眼道:“看把你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城管呢!闭上你的嘴,听我说!”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纳兰风流杂家地,你说我家是哪门?”

虽然我不懂,但是我感觉苍颜这两句话说的很有气势,颇有装大之嫌。

果然,对方一听来头很大,也不好判断我们是谁了!

苍颜狡猾地眨了眨眼,小声朝我道:“发挥你的优势,可以骂两句!”

我赶紧清了清嗓子,冷哼道:“好个不懂事的小杂碎,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你昏了?你的嘴里难道有茄子塞着?我们是谁的人都听不出来了?你们还想做生意吗?”

要个平时,污言秽语骂人的话我张口就来,可是苍颜在身边,那些人体器官的话我实在张不开口,忽然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两句骂词,凑合着说了出来!

里面一听我骂骂咧咧上了,一时犹豫了,声音不由得恭谦起来,试探着问道:“您是李太爷的人?”

我擦,这李太爷莫非就是李铁嘴?真看不出来,这老东西竟然和这茶楼也有关联!

我干脆就坡下驴,冷哼道:“知道是是李爷的人还墨迹什么?开门!”

苍颜抿嘴一笑,朝我竖起大拇指!

果不其然,里面的人马上慌了神,一边赶紧打开门栓,一边叽叽歪歪道:“原来是李太爷的人,这还是李府头一次晚上来人呢,吓得我还以为是碰上茬子了呢……”

门一开,原来是个穿着伙计马褂的小青年,慌忙朝我和苍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们进了门,这小年轻马上把门关上了,客气问道:“敢问两位,李太爷这次是想打听消息吗?还是寻人?”

我脱口道:“刚才进来那两个人呢?”

小伙计一愣,顿时满脸狐疑起来!

我自知多嘴,完了,一着急掉底儿了!

好在苍颜反应及时,一摸兜,一沓子钱塞进了店小二的手里,冷声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人手里的货惹了李太爷,我们今天不在你这砸盘子,但是必须把这人盯住了!这点小费是李爷赏的,不过你要是敢多废话一句,看我旁边这位了吗?十八条命案在身,杀人不眨眼,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将成为他手上第十九个冤魂!”

小年轻看了看我,顿时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小的明白,李太爷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我照办就是!他们在楼上芙蓉间,你们进百合间就能听清他们说了啥!两位爷,有话说话,别动刀子……”

苍颜朝我得意地眨了眨眼,那俏皮的样子可爱极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交易

既然苍颜让我扮作恶人,那我索性恶到底,恰到好处地冷笑了一声,不仅没把bi shou从店小二的腰间撤走,反而顶了在了其后心窝上!

店小二顿时急了,还以为我要灭口,呜呜咽咽道:“两位高抬贵手,我嘴巴很严,这事我保密就是!我家里上有八十岁的儿子,下有嗷嗷待哺的老母……”

我差点笑了场,这小子磕磕巴巴的连话都颠三倒四起来!

“甭废话,李老太爷的性子你该清楚,有他想知道的,就一定要知道!”我借着李铁嘴的yin wēi恐吓道。

店小二忙不地地点头答道:“大哥说的是,还请您美言李老太爷几句,放我们一马!上次我们给他老人家物色的东欧妞确实是原装a货,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就被人掉包成了杀手,害的他老人家受了惊。不过我们已经在追查了,这是似乎和常三爷有些关系……”

我擦,我一听这竟然还有意外收获。没想到啊,李铁嘴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惦记着东欧妞呢!就他那老胳膊老腿的,金针菇进水桶,真不怕被东欧那群肥老娘们把他榨成干牛排!

而且听这店小二的意思,李铁嘴东欧妞没泡着还差点被人要了小命,这事怎么琢磨都似乎和上次常大江被枪击有些相似。这两大寡头先后被人针对,谁又这么大的胆子?想来想去,会不会是这两人相互使绊子啊,毕竟高处不胜寒,站的那么高的位置又相互仇视的人并不多!

苍颜见我愣住了,不禁轻咳了一声,我赶紧从“风光无限”的东欧草原幻想中把心思收回来,冷声道:“这事李老太爷根本没当回事,你只管回答眼前的事就好了!”

店小二一听,如释重负地咧咧嘴道:“那就好,我们老板都被这事吓得跑路了!”

我看了一眼楼上,小声道:“告诉我,这个半秃顶的家伙姓甚名谁,最近都什么人和他交易过?”

“这人叫济安平,是康复医院的一个副院长,据说也是股东之一!他是咱们茶馆的常客,来我们这也没规律,反正每来一次都会做一单生意,给我们老板提一万块的抽成。”

“一万块?佣金不少啊!”我自言自语道!

“不多!”店小二脱口道:“我偷听过几次,他们成交价动辄就是百万起,我们老板就抽了根毛!”

“小子,你这不合规矩啊,掮客场子的人偷听主顾的生意,你这是不想活了!”苍颜冷冷地说着,将鬼螽斯拿了出来,在手背上摸了摸,那螽斯马上精神抖擞地跳到了店小二的脖子上,一对钳子大颚嘴里发出嘶嘶的叫声!

店小二一看这阵势傻了眼,冷汗直流,低叫道:“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李老太爷的生意我从没窥探过!”

“这还差不多!”我黑着脸问道“那你说说,最近以来这姓济的都和谁做过生意,一个都不许落下!”

“爷,那可多了,一个月怎么也有那么几回。不过都是本地人,多数都是开着豪车来,衣着靓丽,看得出,都是有钱人!他们聊得内容也不一样,有的说要发财什么的,有的则是要治病,还有说是要生儿子!我之所以偷听,就是好奇他们到底做的什么生意!”店小二被鬼螽斯吓破了胆,最终把知道的都说遍!

“就这些了?”苍颜一招手,鬼螽斯腾空跃起,再跳回掌心的时候口中已经多了一只大蜘蛛,头顶上的墙角只剩下的空蜘蛛网!鬼螽斯大颚挥舞,三五口狼吞虎咽,一只大肚子狼蛛就被咽下了肚!

店小二看着鬼螽斯的吃相瘪了瘪嘴,两眼里都是无尽的恐惧,半晌忽然又想起了点什么似的叫道:“对了,还有。他有一次的客人我认识,是南郊的一个纸扎店老板。因为我小时候在城南长大,所以有些印象!当时他们的成交价极低,只有十万块,济安平嘻嘻哈哈说就是为了卖个交情!那纸扎店老板走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佛像,怀里好像还藏着些什么,我就没看清楚了!”

南郊的纸扎店老板?那不就是张大山嘛!莫非张大山用来吓唬阴差的地藏菩萨像就是从济安平手里买的?如此说来,那他怀里的东西岂不就是七岁男童的头盖骨?

我的天,这条线索对我太重要了,没想到鬼螽斯的恐吓竟然为我立了大功!

如果店小二的话不假,那济安平口里说的“卖个交情”其实就是拉拢张大山了!他的套路和那晚上那个黑衣日本人一样,也都是为了所谓的“合作”。

张大山何德何能,竟然有这么多人都要和他合作呢?

“爷,那咱们上去?”苍颜十分给我面子,看了看楼上,小鸟依人般牵了牵我的手!

“不用了,他们交易的东西我基本上猜到了,咱们就在外面候着吧!”

我和苍颜转身出了店门,店小二送神一般跟在我们身后!

“记着,把舌头长住了!”出了门,苍颜回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懂,我懂,姑奶奶放心!”店小二点头如捣蒜一般!

上了车,苍颜小声道:“按理来说,不就是买卖神像嘛,还至于搞得如此神神秘秘?”

我不禁笑道:“媳妇,你怎么就知道是买卖神像的?”

“那还用想?刚才店小二不是说了?那纸扎店老板抱走的就是个神像啊!再说了,这些人的交谈内容,要么是求财,要么是治病,要么是求子,什么交易能满足这么多需求?无非是就会所谓的供奉神像呗!依我看,这个济安平八成是个骗子,打着什么神仙显灵的幌子骗人钱财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到底想的还是浅了!

“我说的不对?那你说说!”苍颜有些不服气,瞪着大眼睛追问道!

我奓着胆子调侃道:“来,再娇滴滴叫声爷,我就告诉你!”

苍颜呵呵冷笑了两声,故作嗲声道:“卜先生,我也想叫,可是鬼螽斯不肯啊!”

鬼螽斯?

我一惊,忽然感觉袖子里有点痒,腋下好像有东西再爬,顿时变了脸色:“别,别,丫头,我错了!”

“哼,叫谁丫头?丫头是你叫的?叫姑奶奶,我数三个数,否则你懂得……三,二……”

苍颜一字没喊出来,茶馆门开了,除了刚才济安平两个人,还有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三个也不寒暄,故作不认识一般,分乘两车离开了!

“一……”苍颜突然小声说了出来!

“啊!”顿时腋下一阵疼痛,我哀嚎一声,猛踩油门,朝着那个眼睛中年男人的车追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目诊

这该死的鬼螽斯说咬就咬,而且口下毫不留情,疼得我差点眼泪都掉出来了!

苍颜这才将小虫收了回去,装模作样呵斥道:“小螽啊小螽,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能真咬呢?”

我哭丧着脸哼道:“你得了吧,要不是你下命令,它敢咬我?你这是谋杀亲夫!”

苍颜不屑一顾耸耸肩道:“还敢胡说,要不要我让鬼螽斯从你裤腿钻进去咬几口?”

我下意识赶紧将大腿合拢,万一这傻虫子当了真,真爬到我裆里咬两口,我找谁说理去啊!

“卜哥,为什么选择跟踪这个眼镜男呢?那个什么狗屁副院长不应该是咱们关注的重点吗?”苍颜看着前面的车换了话题!

我答道:“理由很简单,济安平手中的货已经出手了,咱们现在又知道了他的个人信息,包括单位和住址,再跟他已经没意义了!倒是前面这位,一看就是有钱人,但是一脸愁容,显然麻烦缠身,咱们想想法子,除了可以得到他手里的货之外,说不准还能赚一笔!”

“奸商!”苍颜瞥了我一眼道:“你不会是看人家开了高配版的凯雷德就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男人爱车这纯属正常,何况人家开的确实是辆好车,一个车轱辘就比我的整车贵!山姆大叔造车和德国人造车就是不一样的,德国人想的都是结实、结实和更结实,而美国想的确是舒服、舒服,贼他妈舒服!凯雷德就是典型代表,看着就给人一种想进去震一震的冲动!

说着话,中年眼镜男将车停在了一座安静的咖啡店前!

下了车,这货还从车里捧出一束花来,看来这是约会老"qing ren"来了!

“走,妞,大爷请你和咖啡!”我朝苍颜一笑,赶紧下了车也进了店!

眼镜男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一模一样的拿铁。不过他的对坐没有人,看来女主姗姗来迟了!

我和苍颜找了一个便于观察的位置坐下,我一拍胸脯道:“尊敬的苍老师,能和您一起喝茶费,是我罗某人的幸运,您随便点,我请客!”

苍颜抿嘴一笑道:“当真?既然您如此盛情,那我就不客气了哈!服务员,草莓冰淇淋、香草冰淇淋、巧克力冰淇淋、香芋冰淇淋、水果圣代、香蕉船冰淇淋各来一份尝尝,开心果、美国大杏仁、特色腰果、话梅、意式鱿鱼圈、炸薯条各来一份,我还要山多斯、曼特宁、苏帕摩、华图司科、欧瑞扎巴,哦,对了,还有蓝山各色咖啡一份……”

我都挺傻了,赶紧叫道:“喂,大xiao jie,你是喝咖啡来了,还是当试吃员来了……”

苍颜眨眼道:“怎么,不是你说请客的吗?服务员,这位先生咖啡就免了,给他来一大份最便宜的三明治,上面加辣椒酱和芥末油!”

那服务员瞄了我一眼,使劲绷着笑容点点头下去了!

我初步一算计,我擦,喝了个咖啡得三千多块!

苍颜幸灾乐祸地靠在椅背上,一边小声吹着口哨,一边朝我眨巴着“奸诈”的大眼睛!

不一会,所有东西都上来了,摆了满满一大桌,我们俩就像来自猴子王国的奇葩,成了整个咖啡厅的焦点!

吃喝了一会,外面走进来一个面色忧郁的妇人,虽然算不上风姿绰约,但是风韵犹存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在这女人身上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一回头,苍颜正鄙夷地盯着我!

我赶紧解释道:“喂,你想多了,我的眼里只有你没有她,我对你的情谊一点也不假。我只是猜这人就是那男人约会的对象!”

果不其然,中年眼镜男站起身招了招手,这女子微微一笑便走了过去!

苍颜疑惑道:“还真被你猜中了,这咖啡厅里这么多人,你怎么看出来他们是约会对象的?”

我小声道:“理由很简单,这女人得了‘实瓜症’!”

“食瓜症?”苍颜疑惑道:“是对吃瓜类过敏吗?”

我噗嗤一笑,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苍颜一边拿纸帮我擦嘴一边冷声道:“赶紧说,再卖关子我又要放鬼螽斯了!”

我赶紧解释道:“瓜子瓜子,瓜中有子。古人喜欢吃瓜,认为多子多福。所以这实瓜的意思就是实心之瓜,里面不能产子,也就是不孕不育呗!”

苍颜瞪大眼睛看着我道:“罗卜,你……你不会是想说,你就色眯眯扫了几眼就知道这人不孕不育吧!”

“怎么了?你看老头我有这本事很奇怪吗?”我得意地说道!

苍颜不自然地捂了捂自己的身体,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这个色胚子……”

“喂喂喂,苍老师,你捂什么捂啊,我这又不是透视眼!”我极力辩解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就是视诊功夫高超而已!”

苍颜看了看自己,小声怒道:“你是不是也这么瞧过我?”

我笑笑道:“放心,你根本就不用我看就知道生理正常!”

“此话怎讲?”苍颜追问道!

我脱口道:“屁股大好生养嘛,老祖宗千古名言!”

“滚,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色鬼!”苍颜面红耳赤,举起一份蓝莓起士蛋糕扣在了我的嘴上!

我俩这调侃玩笑的时候,我看见眼镜男将带来的盒子捧了上来,小声耳语了几句,那面色愁绪的女人马上露出了小脸,那种笑容不是得到普通礼物的欢愉,而是这一种有了希望的幸福!

我见时机已到,朝苍颜眨了眨眼,直接走了过去,也不打招呼,径直坐在了两人的桌前,一手按在了那个盒子上!

那男人一愣,一边要将盒子收起来一边有些愠怒道:“先生,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马上就认识了!”我淡淡一笑道,在那女人的脸上扫了扫!

“喂,你这人太没礼貌了,这么多桌子,为什么非要坐我们这?”男人站起身,朝我怒气腾腾!

我淡淡地说道:“不要以为这个东西能让你们有孩子,有些事做了就是后悔一辈子!”

这对男女一愣,显然惊诧我为什么知道他们的心事。女的脸色灰白垂下了头,男人则气急败坏,抱起盒子拉着女人就要走!

“你要是爱她,你就听我把话说完!”我拦住这个男人,小声道:“你手里的东西会要了她的命的!”

男人一怔,停在了那!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件手串(感谢刘大进大佬)

看得出来,眼镜男对这女人是由心的喜欢,所以我很自信,他一定会听我把话说完!

果不其然,这男人犹豫了一下,又将怀里的盒子放下了,看着我和苍颜道:“两位坐吧!”

我朝苍颜一眨眼,四人主客落座!

“敢问先生贵姓,怎么称呼,您怎么看出我们想要个孩子的?”眼镜男也不寒暄,径直问道!尽管他愿意听我把话说下去,但是眼神里仍旧是满腹狐疑!

我一笑道:“免贵姓罗,算是个二吊子中医,至于你们想要孩子这件事,全都在你们的脸上写着!当然,让我下这个结论的原因还有你买的这束栀子花!这个季节并不是栀子花开的时间,你特意买了一束就一定有特殊用意!古人以‘栀子’象征‘稚子’,称其为祈子花,所以,我料定你们是想要个孩子!”

我话一说完,这对夫妻都有些惊愕,马上互换了一下眼神,从他们的表情就看得出,已经开始对我的话感兴趣了!

“先生睿智,都说中医善于察言观色,今天领教了!”眼镜男说着,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小声道:“刚才先生断言我们要是用了此物就会后悔,莫非你已经知道里面所为何物了?”

“那是自然!”我脱口而出道:“别看这里灯红酒绿来来往往rén liu不断,可是,离得老远我都能感觉到你们这边一股阴森森的寒气!至于是什么东西,我不想说明,但是,我提醒你,有些悬诡之事还是要小心为妙!”

男人叹口气摇头道:“没办法,我们只能一试!”

“怎么就没办法了?”苍颜插嘴道:“我……我老公虽说算不上神医,但是医术在云城他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我还没嫁给我老公的时候,八个瞎子给我算命说我没有儿子命,结果我们两个结婚后,我老公一记中药下来,你猜怎么着?我们生了三胞胎,全是男孩……”

我自以为自己是个大忽悠,好嘛,苍颜一开口,吓死两条狗,她倒是比我能吹,不顾自己黄花大闺女的身份也就罢了,竟然脱口就是三胞胎,为了帮我场子真是豁出去了,连我都差点被她吹的笑场!

“妹子,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女人一听苍颜的话,马上动了心,一脸不可思议道:“看你们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母了,令人羡慕!”

“嗨,为人父母嘛,都是人生步骤,早晚都要经历,晚点不如早点!”苍颜娇羞一笑,拉了拉我的胳膊道:“这不,我和我老公最近又要准备生个女孩呢,总要给自己生个小棉袄嘛!老公,你说是不?”

“啊……对对!”我结结巴巴答道!

两人一脸艳羡,我觉得时机成熟,便开口道:“两位怎么称呼?若是二位信得过我,不如让我给你们瞧瞧!”

经过苍颜这通神吹,两人已经动了心!

男人犹豫一下开口道:“我叫程飚,您叫我老程就行。说句实话,为了要个孩子,什么样的神医我们都看过,可结果……算了,不提也罢!不过今天觉得您和别人不一样,我们就当自己是死马吧!”

看得出,两人其实虽然动了心,但是也没太把我当回事,这反倒是我要的效果!先抑后扬,赢得才爽!

两人递过手来,我同时搭手切脉。

中医认为,肝藏血,主疏泄,既能调节循环血量,又可促使气血运行畅通无阻。肾藏精,为元阴、元阳之根,也是脉象之根。

我先后切人迎、寸口、趺阳三脉,肝肾脾胃皆丰盈有力!

“怎么样,小先生?”程飚迫不及待问道!

“有胃、有神、有根,你们二位身体康健,除了夫人肝火微微抑郁,其他再无大碍,绝非不孕之人!”这个诊断结果和我一见他们两个人的视诊基本吻合!

“呵呵……”程飚哑然失笑,摇头道:“果然,还是这个结果,你和别人乃至那些医院一样,给了我希望,不过却是空欢喜!”

这女人也面沉似水,两眼里没有一丝光辉!

苍颜也有些惊愕,又是努嘴又是眨眼,她的潜台词是:“罗卜,我连自己声誉都豁出去,你竟然什么都没看出来?你这个笨蛋!”

“两位,这个结果很让你们失望吗?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两个人身体正常却不能怀孕吗?”我喝了一口咖啡,看着两rén dà声问道!

程飚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道:“小先生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原因?”

“那是当然,唐代名医巢元方《病源论》有言,妇人无子,其事有三也。一者坟墓不祀,二者夫妇年命相克,三者夫病妇疾,皆使无子。另外,羞辱神灵,亵渎庄严者,亦如此!依我之见,你们生活优渥,面相匹配,又无疾病,所以肯定不是那三条原因!”

“先生是说我们羞辱神灵,亵渎庄严了?怎么可能?”程飚矢口否认道:“我们夫妻虽然不是教徒,但是从没干过这种事,何况为了求子,我曾专门到几座大寺院去朝拜过!”

“闲话不多说,我想问程太太一件事,你手上的手串是谁送你的?”我将目光直接引向了女人的手腕,其实从她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一般她这个年纪的女人,一般都带金钰翡翠,就算带木串也是小珠长串,怎么可能会像是男人一样带了一串木珠十二子呢?

女人下意识摸了摸手串,小声道:“这个……这个是我婆婆送给我的,据说是程家的祖传之物,要我佩戴上!”

这倒是让我有点吃惊,要是一般人还正常,哪有自己婆婆不希望自己怀孕的?

“冒昧的问一下,您婆婆和你关系很不好吧!”我直勾勾盯着女人的眼睛问道!

此话一出,女人不知声了,低下了头!

程飚略显无奈,又有些羞愧,怒声道:“小先生,您说的这事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我毫不客气,大声道:“你只管回到我,你母亲对你妻子是不是很不喜欢!”

程飚愣了愣,点点头,小声道:“是,你说的没错!其实我和我老婆现在还没结婚,她曾有过一段不好的婚姻,我母亲不希望我找个二婚女人。不过,在我的坚持下,我母亲最后还是答应我,只要小艾先怀上孩子,就同意我们结婚,而我们程家的祖业也会移交到我的头上!”

如果是这样,那就对了!

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婆婆,不送金,不送银,却送了一个足足有几百年的老木手串,鬼才相信她是善意的……

我看着两人都升起了疑心,干脆径直开口道:“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不孕的原因就在这手串上!”

第二百五十章 东西到手(感谢RIP@HKG大佬)

这女人听我这么一说,手上不由的一抖,抬头看着我,眼神是那种一眼看不到边的惊惧。

程飚顿时就不乐意了,对我说:“小先生,我敬你信你,但是不代表着你可以胡说八道。虽然我妈对小艾有些偏见,但是她总不会害她!你若是再这么说,咱们就各自散去,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说什么?不客气?”苍颜手捏羹匙,用力一攥,好好的瓷匙就被钻了个粉碎!

程飚被惊得够呛,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我一摆手道:“媳妇,消消气,‘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嘛!”

说罢,我看着小艾道:“能不能把这手串借我看看?”

小艾点点头,将手串递了过来!

自从上次和那个木帮的木头一面之缘后,我特意恶补了不少有关木料的的知识。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原来玩木玩儿和把玉件是一个道理,树分三六九等,木分阴阳善恶,好的木把件色香俱全,不仅修身养性,还是防身利器!

小艾这串手串用手一摸,质地华韧,纹理细腻,不硬不糠,色泽温润,犹如火炭,泛着一片绚丽的云彩纹。甭说,这就是最上等的檀木料子,从木香、沁色和包浆来看,这物件没有三百年也有二百年的历史了!

所以说,这还真是个小宝贝!

“罗先生,不瞒你说,这物件确实是我祖上的!当初我奶奶去世时,从手上摘下来递给我妈妈了,如今我妈妈又给了小艾,也算是一种传承。怎么到您这就成了居心叵测了呢?”程飚眼里有了怒火,拍了一下桌子,咖啡杯都被震了起来!

“多说无益,二位,我干脆给你们做个实验吧!”

我淡淡一笑,将手串平放在桌面上,随手又摘了一朵开的正盛的栀子花放在串珠中央!

然后掏出一束香火,在珠前点燃。

包括苍颜在内,三个人都紧紧盯着我的香火,谁也不知道我在干嘛!

我待香火烟柱升起,口念大藏经,朝着手串拜了又拜,就在这时候,令人惊愕的事发生了,就看见娇艳的栀子花瓣好像被烈火灼烧了一样迅速枯萎下来,稍臾,已经完全枯黄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程飚吓了一跳,慌忙叫道!

我先灭了香火,然后拿起手串道:“这是一件佛家用珠!”

“佛珠有什么不好吗?难道佛家的东西还带着杀戮戾气不成?”苍颜也问道!

我摇头道:“并不是说佛家的东西不好,只不过这串珠子给小艾配带不合适而已!”

我见三个人都急切地看着我,等待下文,便也不卖关子,径直道:“其一,佛家讲究戒律,小乘有五戒、八戒、二百五十戒等;大乘有三聚净戒、十重四十八轻戒,不论是小乘大乘,其中男女邪淫之戒都是重中之重。所以,开过光的佛教之物决不能放在合欢卧室,这本身就是一种亵渎;其二,看见这手串的母珠了吗?上面有个浅浮雕,这尊佛像为驱魔韦陀菩萨,也是佛家的戒律菩萨,刚才我的香火和大藏经都是念给他的。佛经记载,在释迦佛入涅时,有一对合欢邪魔把佛的遗骨抢走,韦陀及时追赶,奋力夺回,从此以后,韦陀成了掌管佛家淫戒的第一菩萨!只要他出现,你们除非能够做到隔空受精,否则,呵呵!第三,《楞严经》中有云:“恶业害身譬如火。”木料珠子上的火焰纹寓意地狱之火,这类佛珠一般用于超度,而不用于祈福,恕我直言,您的这串珠子火气太重,实在不适合女性佩戴!”

听我说完,小艾的眼泪已经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程飚又是失望又是愤怒,拍了拍小艾的肩膀朝我道:“小先生,那还可有解?”

我一笑道:“当然有解,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按我说的,可以偷偷将这串佛珠送到附近的寺院去,让他们帮你供奉着。若是怕你母亲怀疑,那就偷偷去换一串类似的,只要没开过光没雕过佛像色彩暗淡一点的都行!另外,我再给你一法,下月初七,你去杂货市场买个泥娃娃,日日捧在怀种,等到十五的时候,送到庙里送子观音座下去,当然,祖先牌位也行!总之,一个月之后,若无变故,一定会传来喜讯!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想你妈妈也就认了,毕竟能逃过她这串手串的孩子在她看来绝不一般!”

我说的这段话不是无稽之谈,其实这就是所谓的拴娃娃,也叫作“化生”,古书中都有记载!用现在科学来解释,其实就是通过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来引起身体的求孕反应!

程飚听我娓娓道来,终于彻底信服,对我拱拱手说:“兄弟年龄不大,但是见识不浅,我今天真的服了!不知道该怎么酬谢您才好!”

我将目光落在了那个纸盒子上,也不客气道:“我不用你酬谢,成就佳缘本身也是我的造化,不过,你买来的这个东西你不能带走,否则后患无穷!”

苍颜凑过来小声道:“你真的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古曼童!”我脱口而出!

程飚和小艾都是一惊,双双朝我鞠躬道:“先生不是医生,你是神人,我们也是实在无奈,才想铤而走险试一试的!既然先生能处理这个东西,我们乐意交给您!”

我点点头道:“不过,我可没钱,你们从别人手里买来应该花了大价钱吧!”

“看先生说的,这点钱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其实我们也知道这玩意邪气,您能出手就是我们的造化!”

说着话,程飚将纸盒子递了过来,同时又递过来一张名片!这名片上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程’字,还有一串电话hào码,捏在手里沉甸甸的,一看就是金质的!

看来这个程飚还真是个有钱人,与用金子制作名片相比,显然,他开的那辆凯雷德算是十分低调了!

程飚和小艾对我和苍颜千恩万谢,离开之际,我又在程飚耳畔耳语叮嘱了几句,算是对这张金名片的酬谢吧!

两人一离开,苍颜就迫切地问道:“喂,卜哥,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他怎么还乐了呢?还有,纸盒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我一笑道:“只能先告诉你一个问题,你自己选吧!”

苍颜犹豫了一下,指了指纸盒子!

“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别害怕啊!”

说着,我将里面的红盒子打开了一个缝隙,苍颜只看了一眼,就脸色苍白如纸,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鬼仔

苍颜这一声惊叫引来了满咖啡座人的注视,我赶紧朝别人连连摆手致歉。

“罗卜,你太坏了,怎么会是个娃娃呢!”苍颜一脸紧张,小心翼翼低声道!

我轻嘘一声,抱上盒子拉着苍颜出了门!

虽然咖啡厅也算安静,但是终究不是说这种事的地方。一直上了车,苍颜都在紧张地盯着我怀里的盒子,看得出来,刚才这一眼对她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其实,红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个一尺高的婴儿坐身像,黑眼红唇,手脚粗壮,形象十分逼真,也难怪苍颜会被吓了一跳!

关上车门,苍颜迫不及待便问道:“你快说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听你和程飚说了一句什么‘古曼童’,这东西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养小鬼吧!”

大多数人和苍颜的反应一样,会将供养地童古曼与养小鬼混为一谈,认为供养地童古曼就是养小鬼,但事实上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实际上,古曼童信仰在东南亚属于正信,也被称为“金童子”或者“佛童子”,最初是为了解脱亡魂而设立的宗教仪式。

高僧用泥质、皮质、木质等不同材料制成各种玩偶娃娃,然后经过经文加持,请那些自愿成为“古曼童”的灵魂进入。这些魂魄一般都是堕胎或意外死去的婴孩,孤苦飘零,不能正常轮回!但是,通过心灵净化和供养后,这些古曼童和供养者能相互积累功德,便能得以轮回chéng rén!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供养古曼童不是为了求什么,而是为了行善。有句话说得好,但兴好事,末问前程,所以,在泰国,有一半的家庭都会供养古曼童!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向善不求回报的。

上世纪中期以后,东南亚巫师发现了佛教古曼童可以改运的特点,便应运而生了一种专门用来作恶求财的古曼童,叫做鬼古曼,信众为了和正信鬼曼童区分,将这种鬼邪的古曼童被称为鬼仔!

古曼童不过是以玩偶为载体,供奉死婴的亡魂!可鬼仔却不一样,其制作材料里必须用死胎或者婴孩死尸的某一部分为载体。

“咦,想想就恐怖,真的有人会做这种事吗?那也太不尊重亡魂了吧!”苍颜摇着头有些不可思议!

“你不信?就在前两年,曼谷警方在报德善寺查获2000多具发出恶臭的婴胎尸体,如果没有被查获,这些很有可能被制作成小鬼。你想想,这报德善寺还是大寺都这样,像那些小寺院和散行巫师会是什么样子?”

苍颜叹了口气,一阵唏嘘!除了惊愕,其实更多的是对这些死婴的同情!

谁说不是呢?

一般古曼童受到供养后到了一定的时间,德圆满后就会转世,这个时候供养者就把古曼童送回庙宇,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重新请灵。可鬼仔就不一样了,因为鬼仔塑像里本来就有死婴的身体,所以鬼仔的魂魄会一直被束缚在塑像里!他们不能轮回,只能沦为奴仆,不断地为供养者牟利,因此,一般的鬼仔怨气都很重!

苍颜看着盒子有些难过,小声道:“这么说它其实就是一个婴儿的亡灵啊!那这一尊到底是古曼童还是鬼仔呢?”

这个不用说,济安平将他卖给程飚的时候一定会宣称为古曼童,不过,凭着刚才的阴气,我断定这绝不是一般的古曼童,很可能就是鬼仔!

考虑到这个济安平是康复医院的副院长,我心里冒出一个让我自己都为之哆嗦的想法!毕竟这个医院和供儿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这些倒卖的娃娃神像和供儿会存在这必然联系!

“不对吧卜哥,听你说过,这个供儿会是以死婴躯体为供奉对象的邪教。而鬼仔同样是以死婴身体铸造神像供奉的邪物,如果他们之间存在某种关系,也是竞争关系,应该不会是什么大的阴谋吧!”

我摇了摇头道:“你反过来想想,如果像程飚、小艾他们这样的求子者都能如愿怀孕,可怀的却都是半路死亡的鬼胎会怎么样?”

苍颜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大叫道:“不会吧,那这也太灭绝人性?通过bāng rén huái yun而制造死婴,然后来满足供儿会的需求?如果这是真的,就该千刀万剐!”

“以我对这个邪教组织的了解,这种事他们是干的出来的!”我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对苍颜继续道:“虽然鬼仔和古曼童一样,都很灵验,甚至更灵验,但是鬼仔的怨气极重,再加上若是制作鬼仔的人从中作梗,它一定不会让供养者怀上健康的婴儿!《茅山全志》最后一章叫做百鬼谱,将时间各种鬼魂罗列在册,其中凶恶程度位列三甲的便是血婴、蛊婴和鬼仔。所以,你千万不要小瞧这个小小的娃娃。这也是我刚才一定从耿飚手中得到这娃娃塑像的原因,我实在害怕小艾会被它所害!”

苍颜恍然大悟道:“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我爸爸以前说过,道家有云,‘宁见十厉鬼,不碰一鬼婴’。据说0至12岁的孩儿童较chéng rén更具灵性,加上性格的不稳定,一旦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意外死亡后,他们是最不容易被地狱投胎道招引的鬼魂。”

“没错!死婴的幽魂具有易怒、残忍和灵动的特点,如果不能被超度,就会祸害人间!因此,古代人对早殇的孩子十分忌讳,为了防止他们作恶,人们会选择火葬将他们的肉身焚碎,连骨灰都要埋的远远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么诡道的东西,怕是不好处理吧!”苍颜看着我怀里的红盒子有些惊惧!

我刚要开口,忽然感觉身后的座位上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轻笑,接着车窗竟然自己开开合合起来!

“卜……卜哥!”苍颜神色一凛,就要摸自己的刀。

我心头一震,赶忙道:“别回头,唱支儿歌吧!”

一边说着,我一边将红色盒子小心放在座位中间,一踩油门,直奔方静斋!

“唱儿歌?唱什么?”苍颜声音有些发抖,因为她感觉有人在身后正调皮地轻捋她的头发!

“随便唱,哪怕哼个调子也行!”

苍颜瘪了瘪嘴,小声唱道:“嗨吆嗨吆,拔萝卜,嗨吆嗨吆,拔不动,老苍婆,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罗卜……”

“哈哈,咯咯,嘎嘎……”诡异稚嫩的笑声在我们的身后不断回荡着,我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小鬼作祟

苍颜身子绷直,不敢回头,也不敢动身,儿歌一首接着一首的换着唱,从小燕子唱到黑猫警长,从两只老虎唱到小兔子乖乖,最后连粉刷匠和卖报歌这些老的能掉牙的儿歌都唱了出来!

当“扒罗卜”翻来覆去唱到第三遍的时候,后面最初的笑声已经转换成了暴躁的吵闹声!

“呜呜,我要玩具,我要玩具!”这声音虚无缥缈,却无比真实。

“怎么办啊,卜哥,我感觉它就在我的脖子后面,正朝我的发根吹风呢!”苍颜向来是不拘小节,性子也是豪气凶悍,可是此刻却有些战战兢兢。

其实我不是不可以出手和这小鬼一搏,而且我自信自己的胜算很大,我只是觉得这小鬼被人做成鬼仔很可怜,如果水陆法事能让他安息,我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再说了,我更想通过它作为突破口来揭开济安平这一路货色的真实面目!

“小家伙,我念你年幼无知,不想和你计较,安安静静回到你的像身上去,稍后我一定给你做最好的水陆法事!”我回过头大声说道!

虽然我没开阴阳眼,但是我凭着感觉能知道,这小邪祟就潜伏在苍颜的身后!所以,一说完,我便将一枚驱邪符拍在了苍颜的后座上,一来算是个警告,二来也免得小东西招惹苍颜!

这符纸一出,果然,车里马上安静下来!

我心道,都说鬼仔凶恶,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只要你诚心对它,再和他讲讲道理,这不也是蛮听话的嘛!

“小鬼头,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吃敬酒不吃罚酒!”我颇为得意地转侧脸对苍颜道:“怎么样,你家老头还是有些本事的吧?”

苍颜垂着头,轻笑一声:“那你说说,你有多大本事?”

我不禁一愣,苍颜的声音有点异样,就像是自己捏着自己的嗓子。

“苍颜?你……你怎么了?”

“呵呵,我没怎么啊?”苍颜嬉笑一声,慢慢抬起头来,嘴角轻扬地看着我,双眼里透着一股子奸邪!

我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慌忙回头看了看那张符纸,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符纸上竟然被喷上了几点口水,丹红的法文墨迹已经被水浸泡散开了……

“呵呵,你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苍颜说着浅浅一笑,嘟着嘴朝我吻了过来!我微微发怔之际,她突然改变的了嘴巴的方向,扑在方向盘上狠狠朝我的手咬了下去!

我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被咬了个正着,顿时锥心般的剧痛传来,我一着急,手上用力过猛,汽车朝着一个桥墩就撞了过去!

我吓得魂都没了,慌忙轻踩刹车,猛打方向盘,好在老史的公家车还不错,就在要撞上的一刹那,愣是又扭回了主道上!

“桀桀,你的本事不怎么样嘛,手皮一样不禁一咬!”“苍颜”嬉皮笑脸的说着,双肩还故作嚣张地抖动着!

妈个蛋!就这幅嚣张的样子,要不是她是我媳妇,我一定回手就是一个嘴巴!

“小鬼,你赶紧离开我媳妇的身体,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我一边控制着汽车,一边做了个金刚指手印厉声怒喝道!

“嘿嘿,你不客气能怎么着?你有本事就打啊!”“苍颜”稚气未消地朝我叫嚣着,还从汽车储物格里捏起了一把指甲刀,挑衅般地在自己的脸前比划着!

王八蛋,wo ri ni姥姥!老子本不想伤你,可你丫的竟然敢拿我媳妇的脸要挟我,简直不可饶恕!

怒火涌上心头,我看着前方高呼一声:“呀,有糖果!”

这小杂碎果然中计,控制着苍颜的身体抬头张望,我乘机一个金刚手轻拍在了苍颜的额头上!

苍颜轻轻哼了一声,身子一软便靠在了座椅上!

我赶紧摸了一张驱邪符,塞进了苍颜的手中,有了这重防范措施,就算这鬼仔心思活泛,他也休想再控制苍颜了!

事罢,我正要停车开阴阳眼好好招待一下这个小王八蛋,谁知道脚下的油门蹭的一下飚到了顶,汽车轰隆,咆哮着就朝前面的车怼了上去!

“你这人坏,不好玩,我要杀了你!”这声音稚嫩中透着阴森,异常愤怒,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我死死握着方向盘,左右摇晃,在车流中穿梭着,眼看着就要到方静斋了,却无法停车!

“麻了个巴子,小东西,全是你自找的,你没下辈子了!碎魂刀,给我劈了他!”

我怒喝一声,碎魂刀回旋而出,谁知道这家伙狡猾至极,突然松开了油门,化成一缕烟雾重新钻回了红盒子里!

汽车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嗡的一声冲上了步行街道,直接顶在了方静斋的店门上!还好,都是木质门窗,车速也减了下来,车子只是剧烈震动了一下,苍颜像是如梦方醒般睁开眼惊慌道:“地震了,地震了……”

老天有眼,我和苍颜侥幸活了下来,可我已经被这小东西惹得恼火了,抱着盒子便下了车,先用驱邪符、镇煞符、三清符等八道符将其封在盒子里,进屋拿来一桶气油一盒朱砂,还做个屁的水陆法事,我直接给你来个火化仪式算了,用朱砂送你个魂飞魄散!

“小卜施主,无量天尊!”我正气急败坏之际,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回头一瞧,一身白色长袍风尘仆仆而来,这人头上道髻,手拿浮尘,身背一口七星宝剑,紫面钟瞳,正是玄冥老道!

玄冥老道拱了拱手,神态飘逸转眼到了跟前,朝我和苍颜朗声道:“别来无恙啊两位小友!”

我和苍颜赶紧颔首还礼,问道:“道长,怎么是你?”

玄冥老道笑了笑,拿出一枚道签道:“前日是风火日,和你八字相冲,我面西为你算了一卦,卦面大凶,下坎上艮,山水蒙,犯小人,有亲近反叛之兆。所以料定你昨日有大难,急着赶来,谁知道路上因为大雨耽误了行程,到现在才到。不过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也就心安了!”

我心中一阵感动,因为奶奶的交情,这老道竟然还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我赶紧朝老道又拜了一拜!

老道摆手一笑,低头看见了红盒子,开口道:“咦,这是南夷的鬼仔吧!”

我和苍颜点点头答道:“大师好眼力,正是!”

玄冥看着汽油和朱砂摇摇头道:“施主此法不妥,你们有所不知,这鬼仔是修阴之物,单凭火焚是杀不死的,反而会增加他的戾气,日后他一定会给你平添祸事!”

我一愣,原来还有如此说道,忙问道:“大师父,那该如何是好?”

玄冥一笑道:“简单,以柔克阴,我来帮你!”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四象镜

反正马上就全部从这里搬走了,所以我对方静斋留下的这个店面也没有太多感情,毕竟在这里我遇见了最大的rén zhā,而且还丢掉了自己的阳寿,差点就死在这里,全是各种不愉快!

我将汽车从撞得破烂的店门前退到一边,也不理会破碎的木楞和玻璃,带着苍颜、玄冥三人进了店面!

老道风尘仆仆而来,于他这个年岁还为我奔波,我有些于心不忍,便赶紧泡了壶茶水,让他先休息片刻。

可是老道说,鬼仔狡猾奸邪,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行术为上!

玄冥道长攥拳面西而立,默念了几声秘咒,忽然摊开双手,就看见其左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小巧的圆镜!

这镜子框架为古铜色,却透着水晶一般的光辉!后面为犼头兽钮,正面镂空有葡萄枝蔓和祥云图案,其中祥云中还藏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整个镜子生动活泼,立体感极强,里面的山水走兽犹如会动一般!

“小卜,这叫做四象镜,是当年一个藏地高僧送我的,传说此物为藏传佛教宁玛巴的伏藏品,亦真亦幻,真的时候可以映照人鬼妖灵,幻的时候可化成荥气,藏在人的劳宫穴中!既然你这次能够逢凶化吉,说明你的造化不浅,其应用的秘咒稍后我交给你,此物就送你给作为防身之器吧!”

“这怎么能行!”我连忙摆手道:“随身之物都是修为所得,我怎么能拿您的宝贝呢!”

玄冥道长摆手一笑道:“宝贝?哪有什么宝贝!天下之物,各有价值,没有贵贱之分!当初罗老居士夫妇对我观关怀备至,情谊才为无价之物。你是他们的遗孙,于我来说就是恩人之后,我料定你最近两年多灾多难,特意拿来此物,应该有用!”

老道士说着,将四象镜放在大盆中,然后又将鬼仔塑像压在镜面上,回头对我道:“家中可有无根水?”

所谓无根水,就是初雪之水、朝露之水、清风细雨,露天承接,不使落地。道家认为,地气兼合百兽体液,污秽浑浊,如果水落地沾染了地气,也就不够纯净了!所以,无根水被认为是最具灵气的水,和童子尿齐名,前者是自然净水,而后者则为人中净水!

我想了想,马上道:“院后有一口大缸,养着荷花,里面的水倒是都是雨水,不知道算不算!”

“极好,莲荷为谦谦君子,沾染之无根水,为水中极品!”玄冥老道颔首称赞,亲自拿着水壶,到后院打来了满满一壶水,按照顺时针一点点浇灌在泥塑周围!

这无根水在四象镜的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辉,水中冒着一串串接连不断的气泡,水泡一出水面便化成一团团黑漆!稍臾,整个泥塑开始自动融化,就像是冰山入热海中一样,泥浆自动翻滚道镜面的周围,而镜片上,只剩下几块凄白的骸骨!

“莫非……这就是制作鬼仔的死婴残骸!”苍颜惊愕道!

老道叹了口气点点头,抬手做三清指默念道:“无上天尊,消除业障!小小鬼童,还不现出真身?”

老道挥手掸了掸水面上的黑雾,就看见盆子中央光洁的镜面里慢慢出现了一个蜷缩着的赤身婴儿身影!

这婴儿一看当初就是死胎,头颅硕大,五官还模模糊糊,只有那对眼睛已经成型,瞪着眼白,老老实实地躺在镜面上,也不挣扎,也不反抗,和刚才在车上的恶毒性子完全不同!

“道长,这就是鬼仔了吗?”我一边和水中的鬼婴对视着,一边问道!

玄冥老道应声道:“没错,别小看他,因为现在有无根水百密无疏地压着他,他才在四象镜里老老实实,一旦脱离无根水,你就甭想在找到他的身影!”

原来是这样,这世间的万物还真是一物克一物,谁能想到这柔柔弱弱的水竟然还有比钢铁笼子、烈火符咒管事的时候啊!

“小东西,我问你,你的灵主是不是济安平?”我朝着水面大喝一声!

这鬼婴眨了眨白兮兮的眼睛,在四象镜中荡来荡去,显然他是听见我的声音了,不知道为何却不开口!

“小卜,他生前还没成型,又是残骸,你用阳修和他说话他不一定能听得懂。你不如反阳入阴直接和他魂魄对话!”玄冥老道提醒道!

我不禁有点尴尬,对玄冥道:“道长有所不知,我虽然练气是逆转而行,可是我却从没练过冥修,所以你说的我不懂!”

“嗨,是我忘了!”玄冥老道一缕胡须道:“其实简单,因为你现在本身就是活死人,只要气力和经脉全部反其道而行,夜以继日,你的冥修会比阳修更有造诣!不信你试试看!”

我点点头,按照老道所说,慢慢体会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还别说,一开口,就好像乔峰带着音响出来了,声音洪如惊雷!我突然想起了黄日华那具霸气的台词“鸠摩智,你在中原兴风作浪,掀起无数的争端,乔某,也很想见见你……”

“这就是冥修的魅力了,古今以来,要想修的乘天驭龙术,单靠阳修可不行!”玄冥老道感叹道!

苍颜对玄冥恭维道:“大师傅见识广博,您才是高手啊!”

“我?”玄冥老道哈哈一笑道:“道人有两种,修经和修术,而老道我偏偏天生愚钝,术法不高,不过对道家经典倒是有些研究。你让我动动嘴皮子说说理论我在行,可是要真论修为,我恐怕还不及小卜!不过这样也好,随遇而安,无求无欲,人也就快乐!”

按老道指示,这回我以阴主气,默念道家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小小鬼婴,速回我话!”

那鬼婴狡猾地一笑,露出一张还没成型的大嘴巴,尖声道:“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可以帮我重新轮回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刚才在车里的表现很不好,我很生气,所以,我要判断你的话有没有价值,若是有用,我不仅可以送你轮回去,还能为你多念几遍祈愿经,让你投个好人家!”

“放心,我要说的话对你很重要,足够你帮助我投胎!”这鬼婴信誓旦旦地说道:“在你冥修没有达到鬼修之前,不要进那间屋子!”

“哪间屋子?”我连忙追问道。

鬼婴用低沉的声音道:“就是你从一开始就跟踪我的灵主的那座别墅!”

我顿时一愣,这小畜生确实厉害,他竟然从那座别墅开始就已经知道我们在后边跟着了!

“如此说来,济安平也知道我们跟着你们了?”我急切地问道!

“不不不,他不过是个凡人,一个贪财的平庸的凡人,他哪里会知道!”鬼影一笑道:“不过这个平庸人供养的东西你惹不起,所以千万别去招惹他……”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兔子玉兔

这鬼婴幽幽地说着,时而面露诡笑,时而面色惊惧,本来不过十分平常的一件事,却被他渲染出了骇人的氛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鬼之将轮,其言当真,小东西,你可别忽悠我!”我冷哼一声!

“那是自然!虽然我是鬼,可是鬼有鬼道,我未能投个好人家沦落成了鬼仔,这和你没有关系,所以我不会骗你!”鬼影义正言辞道:“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对轮回阎罗发誓,我的话句句当真。”

我点点头,脱口道:“那就最后问你一句,你此生本来投胎的人家还记得吗?你母亲现在可好?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办到,于你有利,于我积了阴德,我何乐不为?”

“母亲?呵呵!”鬼婴苦笑一声道:“母亲母亲,母乳方为亲,她都没生下我,更没有乳养之情,算的上什么母亲!”

这鬼婴伶牙俐齿,看得出,前世也是个能言善辩的角色!

“行了,算我用词不准切,我是问那个怀你的女人现在还活着吗?”我不得已改变了措辞!

“你觉得呢?”鬼婴一脸不屑地反问道:“一个怀孕就是为了参加供儿会的女信徒,你觉得她会有什么下场?”

我顿时一惊,一旁的玄冥老道和苍颜也面露惊色,这话说着简单,听起来怎么有点令人毛骨悚然呢!

“喂,小崽子,你是说怀你的女人是自愿堕的胎?”我脱口而出!

这小鬼头面露凶光,冷眼道:“没错,这种女人就是蠢货,为了所谓的供儿福报,竟然将自己五个月身孕的胎儿打掉。她没想想,地府第十四层枉死地狱缺的就是她这种谋害胎儿的女人,我估摸着她现在已经上了火刑架吧!”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供儿会究竟有多大魅力,竟然能让这么多人着迷,连最起码的道德廉耻都不要了!

“不用说,你所谓的那间别墅危险,就是指那里供着供儿会的某个‘大神’吧!说说,这供儿会所谓的真神到底是谁?”

鬼婴面无表情,不否认也不肯定,小声道:“你再问下去,就是不想让我轮回了!多说无益,记着我的话,你别去招惹它就是。刚才你说再问一个问题,我已经打完了,你是不是该送我走了?”

“既然如此,那我送你一程,让你重进轮回道吧。下辈子,愿你讨个好去处,有个好的母亲!”

我起笔画了一道送鬼符,又连同三张祈愿经文,点了一抹六指血,算是留下了鬼医凭证,一起烧了!

符纸烟火飞升,我迅速将四象镜从无根水中取了出来,那鬼婴朝我咧嘴一笑,随烟而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玄冥老道拂尘一甩叹声道:“小施主心怀仁德,老道佩服,不过,鬼婴最为奸诈。他的话不可不信,也不能不全信!”

“大师父的意思是……”

老道疑惑道:“这鬼婴刚才说到自己的身世乃至怀自己的女人狰狞毕露,由此可见这段话是真情实感。至于先是警告你的话,吊儿郎当,颇有点故意恐吓的意思。我料想这鬼婴不想你查下去是真,但并不是为了你的安全,而是不想暴露他自己已经被你擒获的事实而已!”

玄冥老道的话不无道理,要想继续追查济安平还是要小心从事!但不管怎么说,这鬼婴至少反应了一个情况,供儿会是越来越猖狂了!

“这些人简直疯了,有什么比自己的骨肉重要呢?”苍颜难以置信地感叹道:“真想知道这个邪教的背后主谋是什么人,是什么人能如此毫无人性!”

“放心吧,早晚有一天我要踢翻这个所谓供儿神坛!”我咬牙切齿道!

玄冥点点头,看着我有些感怀道:“小施主刚毅果然像极了你的父亲!”

听到老道士的话,我忽然有点激动,忙问道:“道长,莫非你也认识我父亲?”

“谈不上认识!”玄冥老道解释道:“因为你爷爷奶奶是我们观的居士,我常得恩惠,所以和你父亲有过数面之缘!你父亲的容貌和你相似,但是比你要锋芒毕露一些,我记得最后见他那次,他正踌躇满志,要为什么公司去一座矿上做勘探员,据说要进森林下岩洞,十分危险,面试了上千个青年也只有你爸爸愿意前去,当时给我的印象很深……”

矿洞?

对啊,奶奶和村里人的故事里,父亲是死在矿洞里的,为什么在村里这么多年,我从没听人提起过这矿山在哪呢?

再联想到那李水、张大山、李大富和父亲的那张照片,莫非他们当初前往的就是矿山?

“大师傅,那您还有印象吗?我父亲当时有没有说,探矿的岩洞在哪?”

玄冥摇了摇头道:“出家之人,本就虽俗世不关心,当时我也就是感叹你父亲的勇气而已,至于其他的,我并没细问!不过,我想你们村里人或者你的其他家人或许知道!”

没错,我觉得是该和母亲好好谈一次了,就算她厌恶我如同敝履,可我为了爷爷奶奶权当面对一个陌生人吧!

稍后,玄冥老道便将四象镜的口诀交给了我,然后拒绝了我的挽留,一如既往,行色匆匆回山静修去了!

临行,老道又特意问了问爷爷奶奶墓地的情况,待得知我已经重修了之后才安心离去!

送走了玄冥,终于迎来了我和苍颜的独处机会!

这姑娘还对刚才鬼婴的事耿耿于怀,闷闷不乐。我不禁调侃道:“喂,母性泛滥了吧?要不要咱们也生一个……”

苍颜横眉立目,威胁道:“亲,你在说一遍试试?”

我厚着脸皮道:“这可你说的,试试就试试……你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

苍颜才发现,我似乎是在玩真的,顿时惊慌失措道:“喂,罗卜,你……”

这姑娘一个‘你’没说完,我就一把搂了过来,按在墙壁上就是一通壁咚!就当我准备弯腰来个公主抱换个阵地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苍颜面红耳赤,努了努嘴,突然一个白兔蹬鹰将我踢飞了出来,我躺在地上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站着一个老妇人,正歪着头看着我……

第二百五十五章 妇科疾病

这个时间了,眼看都要天亮了,竟然还真有人上门,简直是败兴嘛!本来还想趁着孤男寡女把革命的男女关系升华一下,这回好,山没爬着还挨了一脚!

不过,来者是客,哪有不闻不问往外轰的道理。

我赶紧爬起来,故作镇定的指着地板嘀咕道:“今儿地板有点滑,对,有点滑……”

老妇人虽然满脸愁云,可是还是笑了笑,礼貌地点点头道:“请问您是罗卜罗大夫吗?”

我心道,这人我也不认识啊,什么时候我罗卜也声名在外了?

“对,我就是罗卜,阿姨你是……”

老妇人顿时面露喜色,阴云一扫而光,马上道:“罗大夫,我是请你来给我家主人看病的!是牛奋牛先生介绍道的您,说您是咱们云城最有名的中医,简可医头疼脑热,难可医绝症癌症,睁眼医人医兽,闭眼医鬼医魔,还说就没有你不能医的病!”

“牛奋够捧你的啊,说的你好像华佗复活是的!”苍颜红霞散去,从后面走上来嘲讽道:“不知道罗大夫有没有医自己的本事!”

我心道,这牛奋胡说八道也就罢了,姑娘你不能当着外人拆我的台啊,赶紧朝苍颜眨了眨眼,以示我错了!

苍颜得意一笑,俯身过来小声道:“罗先生,你有三大绝症,猪油蒙心,鬼迷心窍,色胆包天,要不要我帮你治治?”

我连忙摇了摇头,小声道:“放心,有你在,这三大绝症我都死不了,不用治,就让我病入膏肓吧!”

苍颜噗嗤一笑道:“你就贫吧,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行了,既然是牛奋介绍的朋友,你还是帮忙看一看吧!”

我点点头,朝老妇人道:“让你家主人进来吧,我要先看看症状!”

老妇人略带歉意地摇摇头道:“不好意思,因为各种原因,我家主人来不了,所以想请你到府上去。”

我心里顿时老大不愿意,这人是谁啊,竟然这么大派头,既然看病,自然是上门找我,哪有让我过去的道理!

“对不起,我现在脱不开身……”

我正要拒绝,老妇人却先拿出了三沓钞票放在了桌上,恭谨道:“不成敬意,还请小先生一定前往。”

三万块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对方显然是把诚意做到了家!

苍颜小声道:“既然是牛奋的朋友,你还是要卖个面子,于牛奋也算是有个交代!”

我哼声道:“对他是有交代了,那你怎么办?咱们不是要研究你喜欢儿子还是闺女的话题呢嘛!”

“去!”苍颜狠狠瞪了我一眼,不屑一顾道:“我喜欢双胞胎,你成嘛!”

我一笑道:“成,不要说双胞胎,就是五胞胎都成!”

“滚,你说的那是喵和汪!”苍颜又气又笑道:“这样吧,你把给爸爸的药配了,我马上就带回绺客山庄去。然后你再随这阿姨去给她家主人治病!等爸爸的病有所减轻,我在过来找你!”

我实在不想让她走,就故意推脱道:“天还没亮,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不是还有我吗?”谁知道门外传来一声回应,阿雅竟然走了进来。

我心里顿时一凉,这丫头片子从哪冒出来的,简直是坏我大事嘛!

“你……不会一直就在门外吧!”我试探着问道!

“对啊!”阿雅白了我一眼!

“你还真就在门外啊,那就是说,你刚才啥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阿雅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不知道啊?你想说的是看见什么?”

我的天啊,没脸见人的,隔在我和苍颜之间的除了一个该死的鬼螽斯,还有这个超级打手丫头,真是既讨厌又不敢惹……

没办法,我只好让老妇人先等待一会,然后按照古方为苍定远配药!

苍定远的病是久疾成魇,五脏俱损,所以药物中多以灵芝、首乌、不死草、卷柏的中补丹元的药材为主。最关键的是用法和用量,少则药效不够,多则耗损中气!

调配了半个小时,总算弄完了,恋恋不舍送走了苍颜。上车之前,趁着阿雅先进了驾驶舱,我飞快地在苍颜的脸上亲了一口,苍颜又是白了我一眼,不过最后却又大大方方吻了我一口!

顿时心情大好,特意冲着倒车镜朝阿雅炫耀了一番。

回到店中,老妇人还在耐心地等着,我抱歉地赶紧拿上了药箱,随老妇人出了门!

为了了解病情的大概,在车上我便询问患者的情况,可老妇人却闭口不言,说等我到了自然明白!

我暗想,既然认识牛奋,还有女仆,看来请我去的人应该是个有钱人,八成又是别墅大院!

可没想到,老妇人将车最后开到了一处普通的公寓老小区!

“你家主人住在这?”我疑惑道!

老妇人点点头,将车挺稳,指着楼上道:“就在401室,他在等你,我就不上去了!”

嘿,这叫什么事啊,把我叫来,结果她却不上去了!

这老太说完已经不再理我,开始收拾自己这辆保时捷车,先前对我的贵宾待遇完全降到了冰点!

没办法,谁让那三万块我扔进了抽屉呢!

我背着药箱爬着黑漆漆的楼道,好不容易上了四楼,发现这401的门却虚掩着!门上都是小广告,楼道里又脏有旧,根本和有钱人不沾边!

“你好!有人在吗?”我轻轻敲了敲门!

“是……罗先生吧,门开着,你进来吧!”房间里传来一声十分别扭的声音,嗓子很沙哑,可是音调却又很高,就像是动画片里女巫的声音!

还没见到人,我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长吸一口气,拉门走了进去!还好,屋里并没有什么异味,反倒是有点淡淡的清香,像是年轻女子脂粉的味道!

这是一间客卧一体的小公寓,一进来面对的就是一张床,床上拉着帷帐,有个模糊的身影靠在里面!窗帘拉的紧紧的,周围的环境看的不甚清晰!

我心里有点发慌,这人是什么人,既然让我来,自己却躲在帷帐里,难道说,他怕见人,也怕见光!

我小心走到窗口,想拉开窗帘透透气,谁知道这人忽然尖厉大叫道:“不要拉帘,我喜欢黑夜!”

我顿时吓了一跳,这回听到清晰,里面竟然是个女人!

呀呀呸的,最近倒霉事蛮多的,我不会是见鬼了吧!可是也不对啊,就算里面真是不干净的东西,我应该能感觉的到啊?

“那个……是你叫我来的对吗?那你说说,你哪里不舒服!”我死死盯着帷帐,唯恐突然纱幔拉开,里面窜出一张恶毒的脸!

“大夫,我吧,最近失眠多梦,总是梦见吴彦祖、彭于晏他们,一晌贪欢,可醒来却身边空空……”

我一时有些懵逼,这特么不就是传说中的春梦吗?废话,老子要是梦见奥黛丽赫本,早上一睁眼她却真在,那才是见鬼了呢!

“你说说具体症状,我是医生,不是解梦师!”我不由得有点生气!

“好吧,那我就说了啊,我啊常常小腹胀痛,腰酸无力,还有,我那个亲戚造访的时间也不规律,要么淅淅沥沥,要么开闸放水,有时候还疼的死去活来,甚至有点……”

“得得得!”我顿时气坏了,牛奋也太不靠谱了,这是把我推荐给什么人了,这特么不就是妇科疾病吗?忍不住低吼一声:“您呐,少做春梦多休息,实在不行就花钱去香港见见吴彦祖,他要是没时间,你却见见冠希也行,将就着用吧。要是还不行,准备以后结婚了去帝都天伦送子医院吧,老子还有瓶酱油没打呢,我先走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怪异的师父

我气呼呼转身要走,可是帷帐里却传来一声冷冰冰的浅笑:“姓罗的,你要是敢走,我就大声叫你非礼我!”

我一愣,又气又急,心里暗骂,这人是不是有病?你特娘的月经不调、痛经失眠和我有个毛的关系?上你可以追责月亮,下你可以找个汉子,实在不行买盒金鸡胶囊、妇炎洁就能解决问题,干嘛难为我啊!

“我不管你是谁,甭吓唬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君子不怕臭破鞋,你喊吧!”我说完开门就走!

“你骂谁是破鞋!”

帷帐里顿时一声呵斥,嗖的一下,一把bi shou飞了出来,沧锒一声插在了门框上!我要不是避闪的及时,直接把我顶在墙上了!

紧接着便传来了声嘶力竭呼救声:“快来人啊,非礼啦,杀人啦……”

这娘们竟然玩起了真的,声音越喊越大,我也越来越惊慌,娘希匹的,牛奋这给我介绍的什么破活啊,这哪是看病啊,分明是恶毒版的仙人跳嘛!

我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烧起来了,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老子就先打晕了你这个多嘴鸟!

我随手将门关上,一把将门上的bi shou拔了下来,正准备回头好好吓唬她一下,忽然看见手里的bi shou有点熟悉。金丝楠木柄,月牙弧线刀,刀面有槽,刀刃异常锋利,怎么看怎么好像曾经惊鸿一瞥……

哦,终于想起来了,是她!当初她就是拿着这把刀差点弄死我的!

娘的,这小萝莉竟然那我开涮,我索性逗一逗她!

“行了,别喊了,我答应给你看病就是了!”我冷声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帷帐里的家伙非常得意,仍旧假着嗓子嬉笑道:“那你说说吧,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应该开什么药?”

“嘿嘿,单凭你说我不能诊断啊,中医除了望闻问切,还有摸骨、按摩、针灸、刮痧各种手段呢,我觉得你这种情况,啧啧,还是需要我近距离诊治一下,最好是摸骨!”我故意奸笑一声,一个箭步直接跳到了床边!

帷帐里的家伙根本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手,顿时有些惊慌:“喂,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哼哼!”我奸笑一声道:“反正你刚才也败坏了我的名声,那我也就顺水推舟了,你说我想干什么?”

“罗卜,你道貌岸然,臭流氓!来人啊……”帷帐里的人彻底慌了,猛地坐起来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小样,吼吧,你今天就是叫破大天也没人来救你,门已经被我锁上了,别人还以为小两口开玩笑呢!你不说我是流氓吗?实话告诉你吧,我比流氓还可怕,老子是sè láng,而且是采花无数的sè láng!”

我一边说着,以冥修之法开始运气,顿时阴风浮动,帷帐好似正被我拉扯一般!

“罗卜,我和你拼了!”里面的人彻底害怕了,像个贞洁烈女,又摸出一把刀猛地朝着帷帐捅了出来!刷刷刷,好好的帷帐被捅了几个大窟窿!同时双脚烂蹬,拳头烂打,一副撒泼到天明的架势!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自己和帷帐撕打了好一会,才冷笑道:“喂,收手吧!姓巩的,有意思吗?就你还忽悠我?以后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最好少干!万一被牛奋知道了,还得以为我欺负他女人!”

听我这么一说,里面的人才冷静下来,才发现我压根站在原地没动!

巩雅文探出头,气呼呼道:“你这人真没品,吓死我了!”

“嚯,你还有脸倒打一耙?我没品,你有品?”

巩雅文讪讪地地说道:“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你,看看你这个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背地里什么的德行!谁知道你竟然玩的这么大,吓死姑奶奶了!你说,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用食指和拇指将手里的bi shou用力一攥,嘎嘣一声将刀片捏成了两截,冷嘲道:“姑娘,整人的时候上上心,就你这种华而不实的破刀,谁不认识啊!”

巩雅文打量了我一眼,点点头道:“还不错,和我想的差不多,你果然修为精进了不少,而且开始冥修了!”

别看巩雅文长的一脸无公害的萝莉脸,可是这丫头古怪刁钻的很,我实在不愿意和她纠缠下去,因为我怕被她算计!

“喂,姑娘,你闲的没事是吧?你没事我有事啊!”我说完转身就走!

巩雅文忙着叫道:“站住,谁说没事了,你以为姑娘我有闲心和你扯淡?不瞒你说,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大幂幂?大幂幂还用你发现,电视剧里发际线最高的那个漂亮妞不就是她吗?人家比你可漂亮多了!”

“少扯淡!”巩雅文黑着脸指着窗子道:“你过去,就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了!”

我见巩雅文说的一本正经,只好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没想到窗帘后面竟然有一架望远镜!

“喂,你一个姑娘家,还有没有点羞耻,这就是你说的秘密,tou kui?”我一脸鄙视问道!

巩雅文皱眉道:“哪那么多废话,你看一看就明白了!你以为我花大价钱雇了假死机把你叫来就是和你开个没品的玩笑?我就是要看看你现在的实力,足不足以和我一同探索这个秘密!”

我心里鄙视之极,老子的手段用的着你检验?搞得你好像是个什么高手是的!

虽然心里抱怨,可是我还是趴在望远镜上瞧了瞧,镜片锁定在了小区外一个民房里,只不过,那民房的窗帘拉着,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都没有啊,你到底让我看什么?”

巩雅文看了看墙上的钟,正色道:“别急,距离六点整还有十秒,十,九……一!”

就像是安排好了是的,巩雅文倒数一结束,对面的窗帘忽然拉开了,而拉帘子的人满头银发,眉头紧锁,一副文人老者的模样……

“师父!”我不禁脱口而出!

没错,对面的人正是方静斋!

我赶紧回过头叫道:“你什么时候找到他的?他怎么会住在这里?”

“先别问,继续看!”巩雅文说道!

我只好继续看着望远镜,就看见那屋子里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身影,同样是花白的头发,合体的马褂,老而不催的体魄,竟然又是一个方静斋!

怎么会是两个方静斋呢?我的心中惊骇不已!

这还不算完,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了第八个人影,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长相,对面竟然出现了八个方静斋……

第二百五十七章 点在屋里的鬼香

后出现的这七个“方静斋”一进屋子便席地而坐,一动不动,就像是打坐一般,恍若进入到了休眠的境界!

最后剩下来的那个方静斋手持一把扫帚,在屋子里诡异地挥舞了一会,然后朝着窗外撒了一把纸钱,迅速关好窗子,拉上了窗帘!

“怎么样?这个大秘密比你说的大幂幂有意思多了吧?”巩雅文看着我,非常得意地说道!

我心中疑惑的厉害,赶忙问道:“你确定那就是他?可是为什么会是八个?”

巩雅文摊手道:“正因为我不确定,才叫你来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明晚上随我一起过去探探?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这八个方静斋夜里都不在,他们都是在早上六点钟才返回来!”

现在什么情况我还没弄明白,我自然不会就这么答应和她冒险前去!

巩雅文的手段我是见过的,虽然不算是高手,但是三招攻防不败还是做到了的!再凭着她的胆大和心细,以及对方静斋的杀父之仇,她发现方静斋之后一定会马上迫不及待、用尽心思的报仇,绝不会来和我通风报信,还搞什么邀我一同前去!

所以,种种迹象表明,巩雅文知道的事情不止这么多,她拉上我一定还另有打算!

“巩雅文,你是什么时候找到他的,又是如何找到他的?”我淡淡地问道!

巩雅文没想到我一点也不激动,皱眉道:“喂,罗卜,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方静斋可是夺走你阳寿的人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竟然还有心思问我怎么找到他的?”

我不禁一笑道:“是,他是我的仇人不假,夺走我阳寿,可恶至极,可是至少他留我一命,我还活着啊!于你就不同了,他算的上你的灭门仇人,你该比我更着急才对,不是吗?”

巩雅文嘴角抽搐了几下,犹豫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罗卜,难怪牛奋说你越来越狡猾了!最近这半年,你的变化还真是挺快的,从傻狍子变成狼外婆了!”

“牛奋说我狡猾?切,云城最狡猾的人非他牛粪拍子莫属,连你这种纯野生兔子都能被拿下,你说他得是多么狡猾的老狐狸啊!说吧,方静斋在这的消息是不是品尚楼给你的?”

“不是!”巩雅文回答的斩钉截铁:“这么和你说吧,我找到方静斋和牛奋无关,我自有我的办法!而且我观察他已经一个星期了,按照相隔一天的规律,明天晚上,那屋里又会闪烁绿光,你没见过,那场面十分诡异。咱们在对付方静斋身上算是志同道合,你要是有胆量,明晚上咱们就一同前去看看。当然,你要是不去,我自己也会去!给你一天一夜的考虑时间,明天傍晚六点,就在这见!”

从巩雅文这出来,一路上我都在这琢磨这这件事!

这八个方静斋到底是怎么回事?

茅山道法中有一些关于分身术的记载,不过据我所知,分身是依据人体三魂各成一体,所以说,即便是分身,也不过只有三个分身才对,怎么会有八个人呢?

难道说是纸人术、木偶术或者其它旁门左道之术?

在者,方静斋为什么要弄出这些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出来?逃命?作祟?还是另有用意?

这事越是琢磨就越让人头疼,总之,绝不会像是巩雅文说的那么简单!

回去的时候,我先把老史的车送回了局里。人家是公家车,被我把车前脸撞的面部全非,我也不好意思赚公家便宜,登了记,又把车送到维修厂去了!

老史不在,门卫大爷说史局带人亲自蹲点去了还没回来!

我心中暗笑,这小子够可以的,堂堂副局亲自蹲点,他这是对他那个幻想中的女侠还心存侥幸呢!

折回方静斋,开上我自己的车,辗转回了新的住处,碧瑶、小姝正眼巴巴等我!

好歹也算是乔迁之喜,图个吉利,我特意为这两姑娘做了一桌大餐,还平生蒸了第一次馒头,据说乔迁之时蒸馒头寓意蒸蒸日上,全当扫一扫在方静斋这段时间的晦气!

吃完饭,睡了一上午,下午我准备去找母亲,关于父亲的事,我必须和她聊聊!

一听我要见母亲,碧瑶马上也表示必须跟着过去!

一问原因我才想起来,上次她非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为了忽悠她,曾经搪塞过说,我们还没见过双方父母,四位长辈只有我母亲在,所以必须先见过我母亲才行,谁成想随口之言竟然被她记住了!

逼不得已,我将我和家人之间的隔膜和冲突说了出来,为了震慑住她,我还特意让小姝为我作证,小姝则趁机榨取了我一箱可乐!

可没想到,一听家人和我关系不睦,碧瑶一拍桌子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得随你去了,我不能由着她们欺负我相公。特别是你的那个什么二姐,她功夫咋样?我要和她单挑!”

我顿时蒙圈了,这姑娘的暴脾气该怎么办啊,她还以为这是古代呢,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解释无用之后,我也只能答应带她前往,前提是要求她不许说话。小姝一见碧瑶能去,也朝我努嘴撒娇,无奈,只好让她进了八卦袋,一同前往!

出了门,天就下起了牛毛雨,等到了母亲他们居住的厂区楼的时候,雨越下越大,黑云压城,能见度已经不及二百米!不过,天越黑对于小姝来说就越兴奋,因为她可以出来玩耍了。这姑娘心思单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路上和碧瑶两人侃侃而谈,说的都是上几次我和家里人争执的事,气得碧瑶摩拳擦掌!我还真怕这千年老姑娘一激动惹出点事来,我那三个姐姐可都是普通人,谁禁得住她下子啊!

上了楼,敲了好一会门,也没人回应,看来家里没人,母亲一定是去看店了!

我正转头准备带碧瑶离开,忽然闻到门缝里透出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味有点像是菊头香火的味道!菊头香火又称鬼香,一般用来在墓园祭奠死者时点的,怎么会从母亲他们的家里飘出来呢?

“鬼医哥哥,你听,好像有阴风再吹!”小姝小声说道!

小姝现在已经冥修入门,她的感知力应该准确,而且,闻着这香火味,我迫切有种进去看看的冲动!

“犹豫什么,进去看看就是!”

碧瑶趁我fā lèng的瞬间,突然朝着破铁窗门上猛地一踹,砰的一声,竟然直接把房门踹开了!

房间里十分昏暗,香火的味道似乎在母亲房中,我一边小心脚下,一边腾挪移了过去,扒开门缝朝里一瞧,就看见一双溜溜的大眼也正从里面瞪眼看着出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母亲的愤怒

“谁!”我心中一颤,大声喝道!

虽然仅仅是一刹那,但是我看得出,这是一双男人的眼睛。

我的手指突如其来的痒,抬手一瞧,果然六指上黑色的血丝正在蔓延。

“夫君,让我来!”碧瑶暗自运气,一个旋风腿就要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惊雷,闪电的光影里一个人举着伞冲进了屋,大吼道:“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妈?”我失声叫道!

碧瑶一听我的称呼,踢起来的腿迅速又收了回来!

此刻外面大雨倾盆,电光闪闪!母亲侧身映着闪亮仔细打量了一下我,脸上马上露出一丝不悦道:“还以为闹贼了,怎么会是你!你又回来干什么?你大姐不是说你现在过得很滋润吗?”

本来一肚子的话,可是一听见这种冷冰冰的腔调,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你把门打开,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要进去!”我生冷地说道!

母亲没理我,回身点亮了灯,仔细地看了看碧瑶,面露喜色道:“你是……”

碧瑶虽然平时英武逼人,可是此时还是有点羞涩,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小声道:“伯母,我是罗卜的妻子!”

我顿时差点吐出血了,赶忙解释道:“她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碧瑶却一本正经继续道:“我可没开玩笑!伯母,这次过来相公就是带我来见您的,若是您没意见,我们就要完成大礼了!”

母亲听罢,竟然嘴角轻扬了一下,随即淡然道:“他自己的事,不用来问我!你们还有事吗?要是没事回去吧!”

每次看见母亲的氛围都是这么压抑,我尽量控制着情绪大声道:“你放心,我来一不朝你要钱,二也不会有事麻烦你们,不用这么急着赶我走。我要进去看看,刚才这房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母亲冷漠一笑道:“小崽子,做个平常人不好吗?就非要和你奶奶、你父亲一样,都自命不凡,然后落个凄凉的下场?什么是不干净的东西?鬼?怪?妖?精?我问你,人干净吗?”

“伯母,您为什么非要这么和您自己的亲生儿子说话呢?”碧瑶抢白道:“人说‘辛勤三十日,母瘦雏渐肥’,连鸟儿都慈善儿养,母亲不都该是甘心为自己的孩子做一切的吗?相公他的六指生来天意,也不是他的罪过,你为什么非要迁怒于他呢?”

以母亲的性子,我真担心她会直接泼妇一样朝碧瑶大吼大叫,可没想到母亲只是无奈地笑笑,看着碧瑶道:“这小畜生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姑娘,也是他们罗家祖坟冒了青烟,姑娘呀,以后他可就交给你了!”

我心中不禁冷笑,说的好像遗言转交是的,再说了,什么叫交给她了,就好像以前你对我多么照顾过是的!

母亲没头没脑地和碧瑶说完,冷眼看了看我,哼声道:“好,我这就打开,让你看看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看完之后,马上滚蛋!”

母亲说完,一脸疲惫地轻声咳嗽了两声,上前将门打开了,我不管不顾,开了阴阳眼,一头冲了进去!

房间里烟雾缭绕,从烟雾的浓度来看,这香火至少已经烧了一天了!不过,此时此刻,香碗里的香刚刚烧完,已经灭掉了!我环视屋子,昏暗中什么都没有!

这不禁让我有点失望,难道说,刚才是我眼花了?

大雨拍窗,闪电划过,屋子正中央父亲的遗诏显得那么的突兀,看着这个和我长相相似的沉默面孔,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恐惧,因为刚才那双眼睛,和相片上的眼睛是那么的相似!

“有吗?邪祟在哪?”母亲目光咄咄逼视着我!

我一时有些心虚,小声道:“谁让你在屋子里烧菊头香的?这是鬼香,容易招来乱七八糟的东西!”

“香火不过是个念想,也就你们祖孙会分什么三六九等!”母亲不屑地说道:“既然看完了,可以出去了吗?”

我和碧瑶只好悻悻地出了卧室的门,母亲转身将门关上追出来,将一个金簪子塞给了碧瑶,和声道:“姑娘,这是我当年出门的嫁妆,今天就送你吧!”

母亲今天怎么了?对待碧瑶的态度似乎十分不一般!

碧瑶受宠若惊,看了看我,不敢接过来,也不敢回话!

“拿着!还看他干嘛!”母亲坚持塞给了碧瑶,又追问道:“姑娘,你哪里人?你喜欢外面的什么风景吗?新婚大吉,可以出去玩一玩。”

碧瑶拘谨道:“我生于渝州,后随军生活在上都,父亲说他曾出使大理国,那的风景堪称天下一绝……”

这傻姑娘话匣子一打开,把我交代的话全都忘了,连上都、大理国都出来了,我赶紧打断她的话对母亲道:“碧瑶是演员,她说的都是戏词!”

母亲丝毫不想理我,眼中冒着希望的光道:“大理好,大理风花月夜嘛!既然喜欢大理,那你们定居大理怎么样?姑娘,这样,我给你五十万,你把这混账带走,到了大理找个营生,就别再回来了好不好?”

说着话,她竟然拉着碧瑶的手转身要去找存折!

我心中有点奇怪,母亲的行为不仅有点反常,而且还有点癫狂,该不会是精神fēn liè吧,一会晴一会雨,一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会又热情四溢慈善可亲!

“妈,你干什么啊?”我忍不住上前拉住碧瑶冷声道:“至于吗?我不会来打扰你们,你不用把我赶得那么远,我今天来就是问你一件事。当年我爸爸和李大富、李水,哦就会那个改名张大山的捞尸人,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集?还有,我爸爸当年到底在那个矿上工作,他出事的矿道又在哪里?”

我的问题一出口,母亲突然踉跄了一下,好在碧瑶慌忙出手将她扶住了!

“你问这个干吗?是不是有谁和你说过什么了?”母亲突然变得焦躁大怒,转头气势汹汹地看着我问道!

“他是我爸爸,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又是如何去世的,我问问不应该吗?”我不禁也有些气恼!

“住嘴!”母亲大喝一声:“你爸爸是个知识分子,他怎么会和李大富、张大山这些社会闲散人有过交集?还有,他并没去过什么矿上工作,他不过是砍柴时死在了山上而已!”

“不可能,村里人都说父亲死在了矿上,奶奶也说过……”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走,赶紧走,别再来烦我!”母亲就像个愤怒的巫婆,情绪激动地推着我和碧瑶出了门,临了直勾勾朝碧瑶道:“喜欢他就守住他,活着才是人,死了就是尸体,再也捂不热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父亲的鬼影

母亲砰的一下将房门关上了,碧瑶不禁打了个冷颤,小声朝我道:“相公,婆婆这是脏躁之症吧,怎么忽冷忽热的!”

我不禁哑然一笑。

所谓“脏躁之症”,就是指人精神恍惚,悲喜不定的意思。《金匮要略》:“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所作。说白了,就是今天常说的的更年期综合征!”

碧瑶哪里知道,母亲对我从来都是如此。如今她五十岁如此,她二十多岁的时候也是如此,总不能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更年期吧?

“要是更年期那么简单就好了,可实际上,她对我的厌恶由来已久都称得上根深蒂固了!”我叹口气小声道:“小姝,刚才进去你有什么感觉吗?”

问了问,小姝却没有吭声,我低头一瞧,才发现八卦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打开了!

我心头一惊,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出去的?难道还在屋里?

不敢多想,我慌忙摸出一张画符黄纸,折成小纸人,写上小姝的名讳和生辰,默念两声纸人咒,小纸人从容落地,转头就朝楼下跑去了!

竟然在下面?

我和碧瑶赶紧下楼,小纸人跑的飞快,转眼间已经从筒子楼的消防通道奔旧厂区去了!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大风阴冷的嚎叫着,我和碧瑶走在忽明忽暗的厂区中,心里异常紧张!

突然,前面不远处升腾起两道幽暗的lán guāng,这是冥修之光,一定是小姝,可是另一个是谁?

狂奔几步,转过几台废旧的机器,就看见两个模糊的魂影正在对峙着!

小姝凛然站在空旷中,忽然低吼一声,两手提气,破空之声猎猎作响,一股阴气卷着地上的尘土朝对方打了过去!

对面的魂影要更模糊一些,就像是信hào不好的电视屏幕,而且他的面孔刻意虚拟化了,只能看见全身黑毛耸立,一看就是修为较高的老鬼!

小姝这一记寒风伴雨打了过去,对方狞笑一声,粗壮的手臂一甩,便打出一道lán guāng,光团和水雾相接,小姝的气势完全被碾压,巨大的气浪一股脑朝其掀了了来!

这老鬼气势汹汹,凌空一纵,忽然手上多了一把三棱鬼刃刀,将气劲灌输到鬼刀之上,速度猛然飙升,直接蹿到小姝的身前。

我顾不得那么多,保护住小姝才是当务之急!上前两步,猛然摊开手掌,将三张镇煞符箓迎着那个鬼影就打了过去!

“砰……砰……砰”

符箓瞬间化成三道红火,连着一阵巨响,而那人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就这样被两张符箓消灭了?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对方突然一个魂闪已经凌空到了我面前。

“去死吧!”

这鬼影一声咆哮,猩红的大嘴咧成了空洞,狰狞之极,利刃高高扬起迎着我的头就砍了下来!

对方的修为很特别,他好像魂魄不全,只懂进攻,没有防守,完全就像是那种传说中没有自己意识的鬼卒打法!

更无比诡异的是,就在刀锋相距我不足半米的时候,那刀刃里突然窜出两道黑烟,一股浓重的煞气先压在了我的天灵之上。

他这是非要我的命啊!

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你就是了!

我踉跄退了两步,正要召唤碎魂刀,可小姝也高呼一声:“鬼医哥哥,手下留情,别杀了他!”

无奈,我只好改口召唤道:“碎魂刀,出!”

碎魂刀如同白虹贯日,暴气冲天。

“沧锒!”一声巨大的脆响,好像两个重重的铁器碰撞,我浑身一颤,只觉大地和四周的建筑仿佛都颤了一颤,而地上的、空中的雨水犹如暴击的瀑布四溅开来,形成了硕大的水花!

“啪啪啪”,旧厂房四周的玻璃爆裂声响成一片,顷刻之间,刚才还干干净净的厂房已经一片狼藉,风雨顺着漏洞卷了进来……

我慌忙擦去脸上的雨水,再看眼前,水泥地面竟然硬生生被砸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而那个鬼影正瘫在了坑中趔趔趄趄站了起来。

“鬼医哥哥,你看他的面孔!”小姝突然高呼一声!

由于受到了离骨刀的撞击,这鬼影的凶煞之气大减,逐渐现出了真魂,虽然是侧脸,可是我还是认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我父亲的那张脸啊……

本来我有机会将其一击致命的,可是此时我却愣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这鬼影凶戾地扭过头来,瞟了我一眼,突然一个闪魂朝着厂房深处逃去了……

“罗东!”我大叫一声,可是他并没有回过头!

足足愣了半天,我才想起来朝小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姝摊了摊手,摇头道:“进了屋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股更大的煞气,就在你母亲开门的瞬间他似乎想偷袭你。不过当时你母亲站在你身前,手中竟然做了一个三清指的手印,那鬼影犹豫了一下收了手!我趁机从八卦袋中钻了出来,他则夺路而逃……”

我完全被惊呆了,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父亲的亡魂竟然还在,而且还出现在母亲的房间中,如此说来,关于父亲的事,母亲是知情的?

“相公,或许咱们可以回去在问一问,这事也太诡异了吧!”碧瑶小心翼翼地说道!

没错,无论如何,这次我也要让母亲说个清楚!

我收回小姝,带上苍颜匆匆返回了楼里!

可是到了门前,再次敲门,屋里又没了动静!

这次不等碧瑶要动手,我抬手就要砸门,巧在这时大姐回来了!

“小卜,你怎么回来了?”大姐惊喜地问道,看了一眼碧瑶,马上又笑道:“哦,是该带她见见妈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们……”

“大姐,闲话少叙,你赶紧开门,我有事要问妈!”我急着叫道!

“怎么又急吼吼的,每次来你都这幅样子,你们见面可别吵架啊,她最近身体特别不好!”大姐一边担心地说着,一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推门径直而入,直奔母亲的房间,来到门前刚要开口,却看见我妈横卧在地上,面色青紫,口中已经没了气息!而供案上父亲的遗像掉在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连香案前的灰碗也扣在了地上……

第二百六十章 迷离

大姐吓坏了,扑上去连呼两声,母亲却没一点动静!

“小卜,怎么办啊,快,快叫救护车!”

我看的真切,母亲虽然看似没了呼吸,可是面色正常,我一进来就已经着手切了脉搏,脉象虽虚,但是人没有生命之忧,应该是突然急火攻心昏过去了而已!

“不用急,让我来吧!”

我让大姐走开,将母亲抱起来放在床上,在“神庭”和“印堂”两穴位上轻轻按了按十几下,母亲的呼吸便恢复了过来!

古人云,惊阙不可惊醒,梦魇不可梦断。言外之意就是,受了惊吓昏倒之后,不能为了让患者立刻清醒,就去ci ji痛觉神经;同理,若是一个人陷入恐怖梦境,或者梦游而行,不能强行打断他。这两种情况如果外界强行干扰醒过来,很可能会让人失魂落魄!

“等上一刻钟,母亲自己就会醒来的!”我安慰了大姐一番,开始环视杂乱的香案!

我发现,在父亲遗像的后面有一个黑色的罐子,罐子里都是陈年香灰!

一般来说,无论是供奉神灵还是先人,都以铜制香炉为上,明代宣德炉就是代表,其无论是铸铜技术还是艺术造诣都达到了香炉制造的巅峰。铜炉之后,依次为铁、石、瓷、陶各色的供香用具。当然,皇家器皿里也不乏金银玉器,但是,普通百姓家则以陶瓷器为主。

不过,林林总总,家中供奉先人的器皿,却极少数有纯黑色的香碗。因为在先秦时代,黑色是最为隆重的颜色,只有三皇五帝、太上大仙才能用黑色!

所以,我断定,这黑色的罐子绝不是用来供奉香火的!

“小卜,别动!”我刚要将罐子拿过来查验,大姐却在一旁大声喝道!

我一愣,反口问道:“大姐,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大姐面色一沉,矢口道:“你想问什么?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大姐不善于撒谎,我还没问,她就紧张起来,这就更加重了我的怀疑!

我不理会大姐,干脆直接伸手朝着黑罐子里一掏,竟然掏出一团干巴巴黑色的东西。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是褪了毛的皮子,其皱巴巴的样子又有点像是猪大肠……

“这是什么?”我冷声问大姐:“到了这时候,还想瞒着我什么?”

大姐慌张地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道:“小卜,你闯祸了,妈说过,这罐子我们谁都不能动,因为……因为这东西关系到你的命!”

我的命?我的命就装在这么个小黑罐子里?

我嗤之以鼻地笑笑,盯着大姐又问道:“这么多年,你看过父亲几次?”

大姐顿时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道:“小卜你说什么胡话呢,爸爸去世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会见到他,我看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了,不关心妈的死活却满口胡言乱语……”

“大姐,你别瞒我们了,其实刚才我们看到他了!”一旁的碧瑶听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

大姐一怔,不再言语了!

“大姐,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和我说的?你告诉我,爸当初到底怎么死的?死在哪里?咱家祖坟地里埋得到底是不是他!”我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被这一家人耗光了,每个人都遮遮掩掩,欲言又止!

大姐面露难色,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道:“小卜,其实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母亲也不让我们知道。不过,每年有三天,母亲是一定会把我们赶出去的,那就是父亲的生日、你的生日还有鬼节中元。母亲说,这三个日子对你十分重要,不能马虎!我记得十三岁那年鬼节,母亲又安排我们在小卖部看店,她自己赶回来了!可是那天小卖部突然停电,我就带着你二姐三姐回来了,谁知道进了门之后,就看见一个男人正在黑漆漆的客厅里愤怒地游走!对,就是游走,因为我们看不见他的腿,就像是风筝一样慢慢的飘。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什么……这么多年我都记着那一幕,那个男人就是照片里的父亲!和你们不一样,父亲去世时我已经记事了,所以记忆里对父亲的容貌还有印象。当时我吓坏,哇的一声叫了出来,那个浮动的父亲偏偏回头朝我们三个惨淡一笑,我就昏了过去!从此以后,母亲对这件事要求更严格了,绝不允许我们在这三天回来!说实话,即便是她不要求,我也再没胆量回来了!”

大姐滔滔不绝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切身感受都说了出来,可我却越发迷糊起了!

母亲到底什么意思?充当了什么角色?为什么她说父亲回来的日子对我很重要?

“小卜,我以前和你说过,别怪你二姐和三姐,就是因为这三个日子和那次与父亲的诡异见面,其实她们俩个一直都活在恐惧的阴影中!慢慢的,她们便把这种恐惧迁怒给了你,因为她们觉得是因为你的存在,父亲才会无休止的回来!你三姐甚至长期抑郁,年纪不大就离开了学校,宁愿混在社会上,也不愿意回家……”

“住口!”大姐还要继续说下去,母亲忽然醒了过来,一清醒马上挣扎这站起来朝我紧张兮兮地问道:“你看见他了对吗?那他看见你了吗?”

我点点头,淡然道:“看见了,我们看见了对方。妈,难道你还不觉得该对我说点什么吗?”

“你这个混账!”母亲嚎啕骂道:“你简直就是个蠢货,赶紧滚,马上滚,离开云城,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母亲发了疯一般朝外驱赶着我,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强如萧碧瑶也被吓得目瞪口呆!

大姐赶紧护着我,将我和碧瑶带到了门外,忧心忡忡道:“小卜,你还是走吧,我感觉母亲的情况越来越差了。有些事,你别在追问了,谁知道你辛辛苦苦追寻出来的是惊喜还是恐惧?看你的执拗和母亲的癫狂我都觉得可怜,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不好吗?”

“不好!”我大声吼道:“你们可以平平淡淡,我不可以。我不要你可怜我,你没有欠我什么。我被冷落,被人孤立,被人冷嘲热讽这么多年,我受够了,关于奶奶的死,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我不管结果是什么,但是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什么都不怕,我只要真相。走!”

我扭头拉上碧瑶下了楼,一边走我一边就给老史打了电话,我就不相信,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矿难大地怎么回事!老史在公安系统这么多年,查一个十九年前的矿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没想到,电话打过去老史却直接挂断了。停了几秒,传来一条短信:“卜爷,速来西条胡同,急!”

第二百六十一章 算计

外面的雨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天阴的好似黑锅底。出来的时候没带伞,我将外套脱下来给碧瑶蒙上,两人跑了二百多米才上了车!

虽然距离不远,可是我已经被淋了个通透。

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忽然一种淡淡的凄凉涌上心头。

每年的这个季节奶奶是最絮叨的时候,但凡打雷下雨,不管我在村里谁家,不管我和谁玩耍,她都会固执地将我拉回家去。因为她总是认为,我命中犯水,唯恐我有个闪失!

去年今日,她老人家还活着;可是今天,我在雨中奔跑身边已经没了唠叨的声音!

这个唠叨的人,为我而死,可挣扎了一年,我却仍旧没有半点复仇的头绪!

“相公,你没发现吗?你淋了雨之后特别精神!”上了车,碧瑶忽然盯着我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我只当这姑娘是因为看到我情绪不佳随口调侃的一句,只是笑笑。可是碧瑶却很认真地说道:“相公,我说的是真的,难道你从小到大没淋过雨吗?”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没有,即便是有,恐怕也是极少极少吧,因为我没有一点印象!

“来,你照镜子看看嘛!”碧瑶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非要让我看一看!

我接过镜子瞧了一眼,镜子中的我竟然还真的有几分陌生,特别是我的眼睛,目光如炬,竟透着一股子王者霸气!

“如此一看,也算是面如冠玉、人杰髦士嘛,我萧碧瑶的夫君比胡国婿还要威武!”碧瑶抿嘴调侃道!

第一次被人夸长得帅,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唉,这胡国婿是谁?”我不禁疑惑道!

“胡国婿就是大长公主的驸马爷啊,hào称辽国第一俊男,不过现在想想,也就那么一回事!”碧瑶解释道!

我有点吃惊,忙问道:“喂,丫头,如此说来你是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没有!”碧瑶摇了摇头道:“只不过刚才你的眼睛让我心中突然有点触动,就想起了胡国婿这个人。这人长得貌若潘安,还有出神入化的术法,但是朝中文武都说他长了一双兽眼,恐成祸患,所以常常背后非议他。原本大王已经将大长公主嫁给他了,可是他偏偏推脱,宁愿前往会州城随我父亲一同作战。当时大军击败了库莫奚的反叛,取得了大劫,可这个胡国婿却再没还朝,谁也不知道此人去了哪里!”

听碧瑶的故事,这人简直就是白马王子嘛,连驸马都不干,那只有两种可能,这货要么是个gay,要么他有了意中人!

“喂,萧大xiao jie,你对这人印象这么深刻,你该不会也曾暗恋过人家吧!”我嘻嘻哈哈调侃道!

“我才没有!”碧瑶红着脸急着否认道:“我当时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就是觉得这人与众不同而已!他沉默寡言,却凶悍无比,曾独都黑熊猛虎!”

说起以前的是,碧瑶明显更加开心!两人说说笑笑,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到了西条胡同,彪子和二胖已经在街口等我了!

一下车,两把大伞递了过来,彪子迫不及待道:“卜爷,今天真是邪了!”

“先别咋呼,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边说着,一边给碧瑶单独打开一把伞,可这古代妞却不接,直接钻到了我的伞下,拉着我的臂弯仰起小脸道:“我觉得这样挺好!”

彪子和二胖咧嘴一笑,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撇撇嘴!

“你们俩继续说!”我没好气地说道!

“卜爷,我们史局不是带着我们亲自蹲点吗?还别说,从黑市入手,还真把这文物二道贩子和买主给盯上了。”

“等一下!”我打断二胖急着问道:“先不说别的,就说这二道贩子,是你们史局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侠吗?”

“女侠个屁啊!”彪子爆了粗口道:“那人是个猥琐的小老头,倒是那个买主,却是个十足的大měi nu,嘿,漂亮到什么程度呢?你知道那个苏妲己不?啧啧,大概就那样!”

我看着彪子口水直流的样子冷哼道:“说的就好像你见过苏妲己是的!说说吧,邪在哪了?管他是谁,抓了不就完事了吗?”

彪子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啊,可是我们派进去的充当服务员的卧底迟迟没有信hào,交易的双方也没动静,他们的包厢里一直好像在唱戏,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人赃俱获,所以吃不准主意啊!”

“唱戏?这特么算什么邪了,会唱戏的人多了!”我不禁有些光火,老史这小子也太没水准了,这点破事让我来干嘛,我又不是侦探。

“卜爷有所不知啊,我还没说完呢!刚才史局实在着急,就想办法把店老板给叫了出来,谁知道这店老板簸箕里收出来满满一下子死老鼠。据这老板交代,今晚上不知道怎么了,饭店里就像是老鼠大逃难一样,往日里捉都捉不到的老鼠就像是疯了一般往外跑,吱吱乱叫,好似大难临头一般,吓得客人都跑了,他带着员工忙活了半天,足足打死了一簸箕!”

我一愣,这就有点意思了。

“还有呢?就算这是稀奇,可这和你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二胖接口道:“店老板说了,那个女顾客进门的时候就曾问过,他们的店有没有老鼠,她很厌恶老鼠!店老板为了做生意,自然说没有。可是那女人却笑笑说,待会就知道有没有了!”

彪子和二胖这两个家伙罗圈话说了一口袋,到了这功夫才说道了重点。原来所谓的邪就在于这个女人,不用说,这些老鼠都是她赶出来的,所以结果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她身怀驱鼠术,其二,老鼠本身就怕她!

到了饭店门口,老史正在门前来回踱步,一见我马上问道:“卜爷,情况了解了吗?你说进还是不进?”

“让你的人守好门窗,你和我这就上去!”我有种预感,老史他们被耍了!

本来不想让碧瑶上去,可是一听要打架,这姑娘早就摩拳擦掌了,非要跟着,想一想她的拳脚可以和老史相扛,应该没什么大碍,一起就一起吧!

三个人上了二楼,包房里果然传来了一阵阵咿咿呀呀的声音,还有咚咚咚的脚步声,就像是女子踮脚的舞步!不过这唱腔听起来似乎不像是普通的戏曲,反而有点木偶剧的意思!

“人还在就好,我倒要看看这女人是何方神圣!”

老史靠在房门左侧,我和碧瑶靠在右侧,相视一眼,老史伸手攥着门把手,刚要用力旋转,突然大叫一声,脸都变色颜色,慌乱地甩着手臂,我这才发现,这锁孔里竟然趴着一只黑身红眼的小虫……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吹毛成虫

“是火蚰蜒!”我低吼一声!

这东西我见过,小时候在野地、坟头、乱石岗玩耍,稍不留意掀开一块砖头石块里面就会冒出一只这种软体多足的虫子。单说它密密匝匝毛腿的样子就令人心有余悸,偏偏这虫子的行动敏捷,口器下的毒颚很大,只要被咬上一口,重则昏阙,轻则红肿十多天!

老史疼的龇牙咧嘴,我摸出bi shou就朝锁孔扎去!

沧锒一声,刀锁相碰,溅出一道火花!

“喂,相公,史都头,你们在干嘛?”碧瑶一脸的莫名其妙,在我和老史的眼前摆了摆手!

“碧瑶你小心点,有毒虫!”我慌忙将碧瑶拉到身后,紧张地看着门缝和门锁!

可这时候,刚才那虫子不见了,而老史也挠了挠脑袋站起来道道:“唉,怎么说不疼就不疼了?”

我将这货的手拉过来一瞧,不仅没红没青,甚至连个虫咬的红点都没有!

“擦,一惊一乍,你吓我一跳!”我将老史的手甩回去骂道!

老史哭丧着脸回道:“喂,刚才的疼是真的要命,你以为我没事装痛经啊!你丫丫呸的自己不是也看见了虫子?”

确实如此,可是那虫子为什么转瞬即逝了呢?

我不禁有点灰头土脸,妈的,上来还没见到对方,已经先被摆了一刀,既然如此,还抻着个狗屁,直接开干吧!

“真刀真枪明着干,暗地伤人是孬汉,屋里何方神圣,在下请了!”

我手摸银针,二话不说,抬腿朝门就是一脚!

砰的一声,房门大开,过堂风呼的一下扑面而来!

虽然我提前在掌缝藏了两根银针以防万一,可是没想到的是,随风扑来的不是人,不是鬼,而是酷似柳絮一般摇曳着的密密匝匝的黑虫!

这些长三五寸的红眼蚰蜒被风直接卷到了我们仨个的身上,来不及反应,叮咬的剧痛便传遍全身!

老史哇哇大叫,不断挥舞着手臂拍打着虫子。可是碧瑶却镇定做若,轻轻往下掸着灰尘一般!

鉴于刚才的经验,这次我自己干脆直接用银针扎了自己的合谷穴一下,真实的痛感传来,虚幻的痛处消失,哪里有什么蚰蜒,不过是根根纤细的huáng sè毛发!

“老史,别叫了!”我扭头道!

老史却脸型扭曲,哇哇叫道:“不叫,不叫就死了,可怜我还特么没娶个媳妇……”

碧瑶噗嗤笑出了声:“相公,史都头到底怎么了,一会大叫一会大哭的!”

无奈,我只能将老史按住也扎了一针,这小子摇了摇头,擦了擦冷汗,总算安静下来!

“我擦,又是幻觉,妈的,这是什么东西啊!”老史捏着一根根黄毛问道。

碧瑶努努嘴,端详了一下,煞有介绍地说道:“这毛色光亮艳丽,摸起来滑润舒服,应该是狐毛!”

“狐毛?”我一愣,难道说世间还真有能变成大měi nu的狐狸?那岂不是苏妲己在世了?

不过想想刺猬小白都能变成娇艳女子,狐狸能幻化chéng rén倒也不是很令人惊愕!

虽然我们三个破门而入了,可是包房里间的脚步声和嬉唱声仍没停止!

老史刚才连番被调戏,现在已经恨得咬牙切齿迫不及待了!

“把手举起来,你们被捕了!”不等我说话,这货上前一脚踢开了隔间门!

刹那间,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我探头看去,只见在里间的正中央,一位穿着古代绫络的女子,背对着我们,手中的舞蹈僵硬地悬在半空中,虽然看不到脸庞,但她的身段极其曼妙!

“走啊,为什么不进去?”碧瑶仍旧一副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拉着我就要进门!

“喂,傻妞,你……看不见吗?”我赶忙一手将碧瑶拉住!

碧瑶皱眉道:“看见什么?不就是地上躺着两个人,桌上放着几个吃饭的碗罐吗?”

这丫头还真是阴阳不忌,她竟然看不见,难道这又是幻觉?

“你……你被捕了!举起手来!”老史也是一愣,可还是结结巴巴举起了手铐。

发怔之际,这女人开始慢慢的转身,弓着身子迈着舞步向着我们款款走来,慢慢地能看见她的脸,带着浮夸的笑容,口中的笑声异常惊悚,听起来头皮发麻,令人不寒而栗。

我脑中忽然出现一句经文,‘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顿时浑身一紧,这特么是个邪祟!

“呔,找死!”我不由分说,默念十面行羁术要诀,一张镇煞符打了过去!

符纸轻飘飘的,竟然一点力度都没有!

我眨了眨眼,果然又和刚才一样,红衣女人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了刚才女影脚上的一双红鞋!

那是一对只有三寸微长的红色绣花鞋,鞋面上各绣了一只精致的鸳鸯,有点像是过去阁中女子的女红!。

“卜爷,刚才是我花眼了吗?”老史颤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死死看着这双诡异的鞋子!

“我就不信了!”老史攥了攥拳头,迈着小碎步,一点点朝那鞋子逼了上去!

谁知道,那鞋子竟然自己咚咚地走路起来,活生生好似有个隐形的鬼魂在驱动着鞋子!

老史前进一步,那鞋子后退一步,老史后退一步,那双鞋子便前进一步,一副要和老史游戏到底的架势!

真是活见鬼了,竟然碰见了一双自己走路的鞋子。

奶奶以前告诉过我,女人的东西不能随便碰,尤其是鞋子,沾地气,阴气重,要是红鞋子,那就更是阴煞之物。以前沸沸扬扬的“神秘的红舞鞋”、“一只绣花鞋”事件都曾传遍大江南北,张震版的的鬼故事也曾吓得我看见红色就腿软!看着眼前鞋子的款式,至少有几百年了,所以八成上面有小鬼作祟!

“卜爷,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玩意!咋办啊!”老史脸色灰白,朝我低声问道!

我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往后退!

老史暗暗点了点头,故意左右摇摆了两下,突然转身就跑,那绣花鞋反应迅速,就好像有人操作一般,飞起来一脚,狠狠地踢在了老史的屁股上。老史哎呦一声,趴在了地上,这一下子看来摔得不轻!

这正是我的机会,管你是什么厉鬼恶鬼,但凡是阴邪之物,老子就不怕你。

我飞身一纵,抓住绣花鞋刚踢倒程小金洋洋得意的时机,猛然出手,一刀扎了下去,死死将一只绣花鞋楔在了地板上。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女人凄厉的叫喊,另一只绣花鞋夺路而逃!

我冷笑一声,这就想跑了?狗杂碎一枚,却敢在我们面前托大,你不是爱踢人屁股吗?老子这就废了你!

我不等这只鞋子逃脱,将李水的bi shou嗖的一下甩了出去,与此同时,回身一张镇煞符拍了下去,空气中那个女人尖厉的大叫一声,地上的鞋子扑腾了两声,再没了动静。

正在这时,旁边的那个猥琐的小老头醒了,一看我刀下的鞋子,便大叫道:“喂,你谁啊,你敢砍我的鞋子,你知道这双鞋得多少钱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盯上了碧瑶

老史今晚上憋了一肚子气,心心念念的女侠没见着,还被狠狠摆了一刀,此时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双铐子直接给这猥琐的老头铐上了,冷声道:“承认这是你的东西就好,走,和我回局里好好交代交代这东西你到底从哪来的!”

一身腥臭气息的小老头傻了眼,愣了半天,结结巴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警察还来了呢?”

“老史,先别急着回局里,有几件事我要问问他!”我将老史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老史点点头道:“行,你问吧,要是能将女侠的下落问出来,我请你喝酒!”

完了,这小子彻底陷进去了,一个吝啬鬼竟然肯请我喝酒,这得是多大的魄力啊!

“警察同志,我就是个路过的,冤枉啊……”小老头再不提那鞋子是自己的事,而是开始喊起了冤!

“冤个屁!”彪子骂道:“人赃俱获你还冤,老实交代!”

这时候,二胖已经将那个晕倒扮作服务员的同事叫醒了,这警察一醒过来就指着小老头道:“史局,这老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道上人称‘土中仙’,是个老地耗子,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因为盗墓蹲过hào子,前年还因为挖了别人的祖坟被拘留过!”

小老头被瞬间接了个底儿掉,灰溜溜道:“你们还真是警察啊,那么多江洋大盗你们不管,老是盯着我一个自力更生的人干嘛!”

“呸,自力更生?你自力更生就是挖人祖坟?你怎么不挖自己的祖坟?”彪子气呼呼骂道!

‘土中仙’嘿嘿一笑道:“我查过我们家十八代族谱,从来都是贫下中农,啧啧,要是哪辈有过钱,我早就动手了,关键不是穷嘛!”

“嘿,你还真敢琢磨!”彪子气炸了,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气得牙巴骨咯咯直响!

我将彪子拦住,朝小老头道:“都这时候了,说说吧,你这些东西从哪挖的?”

“哪啊,我这是收的,警察同志。革命领袖说的好,zào fǎn不分前后啊,这些东西都是破四旧,我这是响应hào召……”

“闭嘴!”我冷笑道:“你还以为这是wén gé时代呢?破四旧?要是再不交代,我敢打得你找四舅!”

“你……你敢打我?你是警察,我投诉你!”

“嘿嘿,不好意思,他们是警察,我不是!”我冷哼一声,啪的一声将刀子插在了小老头裆前的地板上!

小老头瘪了瘪嘴,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嘀咕道:“你们这是串通一气,警匪一窝……”

“你身上土骚气都特么呛鼻子,你的指甲里还有墓灰土,这说明你三天之内还下过墓,我说的没错吧?”

“竟然还有高人……”小老头怂了下去,堆在地上道:“我交代,我坦白,不是坦白从宽吗?喂,黑牛傻大个警官,我要是交代能不能就别抓我了?”

小老头眼巴巴看着老史,气得老史大骂道:“你骂谁傻大个,赶紧交代,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啧啧,我说傻大个同志,你这种人的性子太火爆,这样可不好。我们前院的老李,被东院的老王带了绿帽子,就和你一样,大动肝火,结果媳妇没挽回,自己却先嗝屁了!正所谓肝火大烧内髓,髓是啥?血精之源,血精枯竭就是肾虚啊,肾虚就是房事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

“你骂谁戴绿帽子呢!”小老头侃侃而谈,气得老史再也控制不住了,抡起拳头就要暴揍这小老头!多亏彪子和二胖把他死死拉住了!

这么闹下去,问来问去也问不出结果!这老小子是个老油条,他这是故意拿老史谈们开涮呢!

我想了想,不等这老东西回过神来,突然抬起食指,狠狠朝着其左脚大拇指和二拇指中间的位置重重一击!

这个位置就是人体著名的痒穴——行间穴!

《奇经》有云,行间为肝经荥穴,气走太冲,揉捏可宽神,重击得法,可令人奇痒无比,笑极而哭!

我这招一出手,‘土中仙’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扑通坐在了地上,捂着脚丫子翻滚不止!

“太痒了,太特么痒了,哈哈,痒死我了,我服了我服了,我说还不行吗?”

碧瑶朝我一笑竖起大拇指道:“相公,还是你有办法!”

我一笑,朝着其大脚趾内侧又重击了一下,这个穴位叫做大敦穴,是肝经的第一个穴位,大敦打通,肝气顺畅!

小老头眼泪都笑出来了,抽着身子哭丧着脸道:“我交代,我交代!前天夜里,我在马玉山挖了一座古墓,这些玩意都是从里面倒斗出来的!包括那双鞋,也是从棺材里的骸骨上撤下来的。我看墓中有青牛白马的壁画,估摸着是个辽代墓,所以昨天就放出风去,我要出一批辽代明器。可是这张还没开,这不就被你们逮了!”

“你说什么?你这东西不是云城河畔顺来的?”老史顿时激动起来,他原本以为女侠竟然是个猥琐老头够失望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是从碧瑶的墓得来的,如此说来,这两件事并无关系!

‘土中仙’一愣,摇头道:“什么云城河畔啊?我发誓,我真没在那盗过墓!”

我心中不免有点失望,还以为能从这货口里得到点铁豹子的线索呢!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朝碧瑶眨眨眼,让她认一认,这到底是不是她的陪葬品!

碧瑶一脸嫌弃地将桌上的东西翻来覆去看了看,皱眉道:“你们现代人好怪啊,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宝贝?这些器皿都是残次品,而且都是民间最普通的东西啊!”

“你确定这不是你墓里的?”我小声耳语了一句!

“当然啊!”碧瑶一脸无奈,小声朝我道:“我好歹也是个将军家的千金,不是我炫富啊,按照丧葬礼仪,我墓里的东西最差也是银器、铜器,瓷器那得是缸瓦窑和林东窑两处官窑的。还有桌上的那几个皮革人,那叫傀儡戏,刚才咱们听见的唱词就是傀儡戏的调子!另外那个棕色的罐子,那分明是我们那时候男人的夜壶,你觉得我一个女儿家的墓里会有一个男人夜壶?切,想不明白,现代人竟然以夜壶为宝贝!”

碧瑶说罢,还忍不住朝‘土中仙’吐槽道:“你够恶心的,为了这点破东西连墓都钻,还将死人鞋bá chu lái,简直是痫瘛,也就是你们今天的biàn tài!”

‘土中仙’挠了挠头一脸无辜道:“我今天找招惹谁了,这么一会,被骂了两次了!这些东西在如今的世面上可都是宝贝,一个罐子十多万没问题!可今天那个看货的女人,也是指着这双鞋冷笑着说,这是古代自缢而死的女人才穿的鞋,还说里面住这个红衣女鬼,你说吓人不吓人?这都罢了,她一张口就说我这些都是破烂,指名问我有没有挖到一个玉器,叫什么着?好像叫昆仑玉……”

“昆仑玉券?”碧瑶脱口而出!

“对对对,没错,那个漂亮女人说的就是什么昆仑玉券,我一个盗小墓的,哪有什么玉券啊!一听我说没有,她竟然拂袖就走,我刚要指责她不按江湖规矩办事,谁知道她一甩袖子我就晕了过去!”

我心中一惊,忙小声问碧瑶:“昆仑玉券是什么东西,是你墓中的东西吗?”

碧瑶点点头道:“这物件是我十六岁生日时,胡国婿送给我的生日礼。当时送我礼物的人很多,可是我很喜欢这个玉券,所以印象很深!胡国婿当时还对我说,此物藏着的秘密和我有缘,说不准一千年以后我能用的上,我当时还笑,一千年前以后的世界谁清楚啊……”

如此说来,这个神秘女人不是倒卖文物的人,而是一个专门要找到昆仑玉券的人,可是,她怎么知道碧瑶的墓已经打开,昆仑玉券已经问世了呢?

不管怎么说,这人的出现和碧瑶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

第二百六十五章 探秘

“喂,看傻了?”老史伸出巴掌在我眼前晃了晃,瞄了一眼碧瑶道:“你这典型就是吃了碗里的还看锅里的,这姑娘确实长相不错,可是也不能这幅吃相啊,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碧瑶却理也不理,只看了一眼就说道:“史都头,放心吧,这姑娘不是相公的菜!就算喜欢也无所谓,男人三妻六妾都很正常,只要相公喜欢,到时候我亲自主持,三聘九礼娶回来就是。我父亲的将军府,除了我母亲这个正室之外,还有二姨娘,三姨娘……八姨娘,可是我觉得父亲还是对母亲最好啊!”

碧瑶这种“封建豁达”的思想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早就波澜不惊了,可是老史却被惊了够呛,要不是牙巴骨有骨钩挂着,非掉地下碎一地!

小姝已经吃饱了,悄悄走到我身边看了看,马上便认出来了:“鬼医哥哥,这不是牛奋喜欢的那个女孩吗?还曾经算计过你,惹得你差点被方静斋杀掉!”

“没错,就是她!小姝,你说说,这个女人到底会是什么身份,值不值得信?”我侧脸问道!

“喂,你和谁说话呢?”老史楞眼看了看四周,有些蒙圈!

我捞了一箸子羊肉放在了老史的碗里道:“你就当没听见,吃你的吧,我正在和仙女说话呢!”

小姝噗嗤一笑,看着照片认真道:“那仙女就给你点建议哈。首先,巩雅文和方静斋的杀父之仇应该不假,这一点方静斋曾经亲口承认过;其次,牛奋不是查过巩雅文的资料吗?他说巩雅文从小是个孤儿,无依无靠。也证实了巩雅文父亲被人杀害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就有一点疑问,这个藏着巩雅文照片的男人是谁?有可能是巩雅文故意身份造假,另外还有种可能,就是牛奋隐瞒了部分真相,他没告诉你!”

“你的意思是,牛奋有可能知道巩雅文有男朋友,却不肯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我又不是他的情敌,他没必要对我隐瞒啊?”

“鬼医哥哥,我只是猜测有这种可能,如果是真的,那牛奋一定从一开始就有自己的打算!不管怎么说,巩雅文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小萝莉,也不会简简单单就是个复仇的女侠客,你该对她保持警戒之心!”小姝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得不说,小姝自从田尚轩反叛事件之后,确实成长了许多,不仅勤于修为精进,而且也开始揣摩人心!有时候就是这样,成长就是从被欺骗和背叛开始的!

关于这个照片女子我认识的事,我暂时没和老史说,因为在没查到巩雅文真正目的的时候,我不想警方上门打草惊蛇!

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吃的我们都出了一身透汗,先前淋雨的潮湿和压抑的心情一扫而空!

碧瑶意犹未尽,非要将饭店的大铜锅买走,说回去改天自己煮,我好说歹说才将其劝下!

出了店,天已黑,东西分别!临行,老史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卜爷,常大江给咱们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有几日了,你到底怎么想的?那天潜入他会所的日本人半点资料没有,咱们这么大海捞针总不是办法!”

其实我比老史更心急,这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常大江的势力太大,和官老爷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我可不想因为我老史一夜回到解放前!就算老史不在意,别忘了,这货身后还养活着一个幼儿园呢,凭着他不大不小的影响力,那些孩子才有了今天!要是老史被撸了,那幼儿园也就断了经济基础!

我想过了,实在不行,我还得去求牛奋。牛奋的消息网那可不是盖的,查一个中国人都不在话下,查一个蹩脚的日本鬼子那还不简单?到时候大不了我mài shēn给品尚楼,给他做十年喽喽总成了吧?

安慰了一下老史,这小子回局里帮我查我们镇上二十年前的矿藏资料去了。而我则将碧瑶和小姝送回了住处,然后直接折到了巩雅文藏身的那个小区!与其明天和她一起去查看师父所在的平房,还不如我自己先去看一看!通过今天老史的照片,我愈加觉得这个小丫头深藏不漏,而且,她背后很可能还有高手隐藏着!

小姝要求和我一起去,被我拒绝了!虽然小姝现在有魂级的冥修,但是师父的手段我最清楚,小姝去了反而会有危险!

到了地方,我站在远处,先观察了一下巩雅文的公寓。此刻那间房间窗帘拉严,这说明她不在!

没了后顾之忧,我直接潜进了楼前的平房区!

巩雅文望远镜里对准的是座老旧的二层平房,位于一个泥泞胡同的最边缘,旁边的另一户人家已经人去房空,可以说,这个院子私密性很好!

抬头看了看天,雨后毛月亮已经漏了出来,月晕很是模糊,周围昏暗却不漆黑,这样的夜晚注定是夜行者的天下!

我小心踱步走到门前,发现院子的大门上竟然也挂着白色的灯笼。不过这灯笼和方静斋的相比很特殊,是常见的葫芦灯,也不是八字灯,而是滚滚的圆球状。

看来师父还真住着,否则普通人家谁会点白纸灯笼?不过既然灯笼没点着,这说明里面的人应该不在,正是我潜进去的好时机!

“阿弥陀佛,药师菩萨保佑!”我心中默念一声,微退两步,脚踏青砖,手搭墙顶,翻身一跃,就要轻松跳进院子。

可这时候,忽然感觉身后有风!

我暗骂一声,不好,还特么没行动就被人识破了!

此时脚踏青砖刚行到一半,我干脆直接来了个翻身后旋腿,朝着身后就踢了过去!

一回头,我顿时愣住了,酥的一下,一股寒战直通脑顶!

就看见一张大红女纸脸蛋,正咧着浮夸的赤彤彤大嘴,朝我瞪着一双直勾勾的眼睛……

我这一惊恐,脚上的力道减了一半,这怪物趁机抬手两个横挡手将我的踢腿接住了!

妈的,这才戌时将近亥时未到,竟然就出现恶鬼了?

我不敢迟疑,一甩手,两张镇煞符打了过去。可没想到,这恶鬼竟然一伸手将两张符纸接住了!

这回我彻底傻眼了,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连符箓都不怕,难道说不是邪祟!

惊骇之余,我干脆直接拔出bi shou,迎着这怪物的脖子就捅了过去!

“罗大哥,是我!”这怪物一个跳步闪到一边,嘶啦一声,从脸上扯下来一张皮质面具,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巩雅文那张笑吟吟的脸:“鬼医大佬,吓坏了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黑暗

没想到,竟然是巩雅文!

这小丫头片子站在阴影里,一脸揶揄的味道!

“怎么是你!”我有些没好气地问道:“不知道鬼吓人不吓人,人吓人吓死人吗?”

巩雅文一边将恐怖的皮质面具重新带上,一边哼声道:“喂,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怎么就不能是我?别忘了,这方静斋还是我发现的呢!结果呢?你竟然悄悄自己溜来,我说鬼医大佬,你不觉得自己羞愧吗?”

我心里一阵暗骂,本来就是想着甩开她自己先瞧一瞧,谁知道她竟然像个狗皮膏药,还真把我粘住了!

不过总的来说,确实是我有些理亏,而且被她抓了个正着,我倒霉不倒霉啊!

“那个……这个……我是觉得吧,这种翻墙进院、刺探敌情的工作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要是真是方静斋,我自然会再向你汇报的!像你这样温柔可亲的姑娘,还是适合走到光鲜亮丽的大街上,唱唱歌,跳跳舞……”

“得了吧,罗卜!”巩雅文收起笑容,冷声道:“虽然我巩雅文是个小姑娘,可是江湖上的事我懂,你要么不相信我,要么就是想给方静斋通风报信!”

“我给他通风报信?”我马上反驳道:“你别忘了,我的命都是他给搞没得,我会偏袒他?”

“那你就是不相信我喽!”

巩雅文似笑非笑地审视着我的脸,搞得我有点不自然!

“不过也罢,我想得开!”巩雅文见我没吭声,便自顾自笑道:“咱们不过是合作伙伴,相互猜忌也属正常。正因为如此,我昨天之所以说邀请你后天过来,就是料定你会今天独自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猜中了!”

妈蛋,如此说来,我还是被这小丫头给算计了!

说话这功夫,天色又暗了许多!

我又看了看天,四周冷风凛冽,雨后的雾气消散,可是黑云斑驳,锈月一轮远挂天际。

“行了,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谁也不欠谁。古语有云: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看这天气,可不是什么良辰美景!咱们还是早点进早点出为妙!”我冷声朝巩雅文道!

“这就对了,那我先行一步!”巩雅文嘴角轻扬,纵身一跃,已将站上了墙头!

我不敢迟疑,谁知道这辣妞又打的什么主意,还是紧紧跟着她为妙!

我快行两步,足尖略点之后,身形微屈,一个旱地拔葱,翩然落在了院子里!

这院子里乱七八糟,一看就是许多年没人收拾了!

西侧是一大堆木料,东边有个破烂的棚子,棚子里有两口原木色的棺材,棺木开裂,都是虫孔,看起来是这里原来的村民遗留下来的,有年头了!

在过去,老人都有生前就给自己攒寿棺的习俗,据说这样可以增寿,也免得哪天突然死了没有好棺材用!不过,这十多年来提倡火化,城市和近郊都严禁土葬,所以,原本许多攒好的棺材最后也没用到!

我东西张望这功夫,巩雅文目不斜视,直奔主房!

这丫头片子是料定屋里没人了,竟然敢如此大摇大摆往屋里闯!

我赶紧疾步跟上,考虑到这丫头的城府之深,决不能让她单独行动!

来到房前,屋子的门锁着,巩雅文朝我伸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摇了摇头,心道,刚才你跑的那么快,现在要溜门撬锁了你想到我了!我就不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

于是我摇了摇头,也朝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是梁下小人,我是房上君子!”巩雅文朝我一瞪眼,腾空而起,已经跃上一楼的窗台。这姑娘手脚麻利,袖口一甩,握住一把bi shou,朝着窗缝轻轻连撬三下,嘎吱一声,一扇窗子已经被打开了!

娘的,这也太快了吧,要是我来撬锁,恐怕也没这么利索啊!我都怀疑她以前的职业,是不是闯空门惯犯啊!

巩雅文朝我得意一笑,闪身进了屋子!

我顾不上损了面子,只好也翻窗跳了进去!

这二层平房也实在太破了,楼下根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全是房主搬走时丢弃的破衣烂袜和废旧家具,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要不是昨天在望远镜里看见了师父,我都怀疑这种地方哪有人会住!

巩雅文仅仅朝四下瞧了瞧,皱了皱眉,便指了指楼上。

这小萝莉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她知道这里没东西可查是的,从进来她基本上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料定有价值的东西在二楼。

我点点头,也只好随她沿着盘旋楼梯往上走!

这趟行程的关键就在二楼了,我的心中不禁有点紧张!其实对我来说,鬼怪已经不足为惧,但是我怕的是突发状况,就像看恐怖片,贞子本身并不害怕,害怕的是她突然从井口、电视屏幕出来的那一瞬间……

上了盘旋楼梯,二楼黑漆漆的门紧紧关闭着!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

巩雅文掏出一张黄纸人,抹了一点朱砂粉,念了几声咒语,放在了地上,那纸人便马上溜进了门缝,等了几秒钟,小纸人又钻了出来,上边的朱砂丝毫未少!

“没人,也没鬼!”巩雅文朝我说完,一推门,拉我一起进了去!

进了屋子才发现,这房间黑漆漆,两侧的窗子都挂着厚厚的窗帘,一点光线都透不见来。

我刚要摸手机照一照,“砰!”地一声,身后的房门却突然关上了,原本就不太强的光线一下子没了!

“干嘛关门!”我和巩雅文几乎同时说道!

话一说完,我顿时哆嗦了一下,巩雅文也没了动静,因为我们知道了,关门的另有其人!

在这样的屋里使劲睁着眼睛,可是结果徒劳,除了黑还是黑。即使我将双手摊在眼前,也看不到任何影影绰绰的迹象。那种黑,似乎浓到了极点,直接渗透到骨子深处,让人浑身上下透不出一丝寻找光明的力气。

我赶紧屏住呼吸,以听觉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楼道里并没传来走路声,周围也没半点动静,时间和空间都好像静止了!

“巩雅文?”我低声叫了一嗓子!

可是这丫头没有一点回应,我心里暗骂一声,早就说进来的有点容易,容易必反,现在这是掉进了别人的算计里了!

我一手去摸手机,另一手成弧形护在面前,凭着记忆一点点朝墙壁边退!只要后面有墙,我就能守住身后,那样就安全多了!

谁知道,我刚退了两小步,突然一下子撞到一个人!我回手一扫,低吼道:“巩雅文是不是你!”

可手接触到的皮肤却是冷冰冰的,冷的像是冰块。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懵了,慌忙打开了手机,微弱的光线里,我看见自己的面前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难道是错觉?

“哒哒……”前面有动静!

我咽了咽唾沫,猛地将手机往起一扫,就看见从墙皮里伸出半截身子,一个大脸苍白的女人正探着脖子看着我,口中的口水滴滴答答正往下淌……

第二百六十七章 面团人

看到这丑陋的女人,我全身顿时一麻,心中暗想,这是什么东西,鬼吗?可是为什么我一点煞气都感觉不到?

墙里的女人对手机的光线似乎很厌恶,翻了翻白眼,就像是乌龟回壳一般,扭扭脖子缩了回去!

我顾不上太多,疾步跟上,握着bi shou朝墙上就是一刀,刀刃在水泥墙上擦出一道火花,可那女人却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节奏?

说是人吧,却能够穿墙遁地,说是鬼吧,不仅触手可摸,而且连刚才的口水都真真切切!

对黑暗的恐惧是人类的天性,我举着手机,瞄了一眼正面的窗帘,心道,只要能有光,我管你是什么东西呢!

想到这,我三步化作两步跨到窗前,擦啦一声,扯掉了一层窗帘,可是,窗帘的后面却仍旧是一层窗帘!仍旧是大黑色,仍旧是一丝的光线不透!

嗨我就不信了,倒要看看你到底挂了多少帘子!

我一手举着手电,一手去扯窗帘,连着扯了七八重,可是面前的窗帘依旧,仍旧是密不透风!

越扯我的心里越没底,眼前的黑暗就像是揭不开的雾气,窗帘的厚度似乎没有尽头……

“唉……”

惊惧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我猛然回过头来,就看见巩雅文正一脸苦笑地看着我!

“你跑哪去了?快特么吓死我了!”我毫无绅士风度地骂了一句!

巩雅文仍旧保持着似笑非笑的样子,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

“你……怎么了?”我忽然觉得这小萝莉有点奇怪,这笑容无比陌生!

巩雅文摇了摇头,摇晃着身子小心翼翼朝我走来,她走路的样子就像是一只企鹅,与其说走,不如说是在腾挪!

不对,这不是巩雅文,绝对不是!

“你是谁,站在那别动!”我大喝一声!

可是这个巩雅文却根本不理会我,戚戚地笑着,继续朝我走来,越走身形晃动的越厉害,越晃她的五官越模糊,身上的衣服簌簌往下落,落地上就变成了白色的灰尘,以至于很快眼前的这个人就变成了一个白面团一般的人偶!

整个“面团”只有人的大概体型,脸上也只有简单的五官轮廓,甚至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脸,只能说是一张圆鼓鼓的面饼……

“去你妈的!”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狠劲,不管他是什么东西,只要不是活人,杀了就是!

我这一刀扎下去,正中这个面团的面额,可是,这面团没有半点疼痛的反应,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而的手则好像chā jin了浆糊里,黏糊糊的,与此同时,这面团人迅速从刀口分成了两半,稍臾,已经fēn liè成了两个一样大的面团人!除了它们的身体比刚才颜色淡了许多,好似半透明之外,其他的和先前的面团人竟然一模一样!

惊愕之际,两个面团人已经呼的一下朝我黏了过来,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身上好像灌上了铅,有水汽正顺着我的毛孔往里钻!

不好!这玩意似乎要潜进到我的身体里!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默念驱邪咒,手持金刚指护住丹田,闭塞毛孔,停止呼吸!

这两个黏糊糊的东西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见不能攻破气场,索性合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这两个狗东西力道很大,只觉的脖子越勒越紧,喉咙咯得生疼,整个身子竟然被他们提到了半空,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我就觉自己气息奄奄,大脖筋全部挣了起来。

更要命的是,两个面人趁我的喉咙大张之际,另外的两只手像是蛇一样蜿蜒着朝着我的嘴巴里钻,如同恶风灌胃,又是恶心又是疼痛!

真特么是难缠的家伙,看来只能玩大招了,我心里一阵阵怒骂,默念着离骨刀!

“嘭”的一声闷响,手臂上窜出一道火焰,离骨刀弹射而出,直接将一个面人的手臂切了下来!

瞬间,我脖颈的窒息感得到了缓解!我趁机一个擒拿手,使出吃奶的劲,来了个过肩摔,直接将另一个面团人甩了出去!

“离骨刀!”我低吼一声!

刀光闪烁,离骨刀奔着打在地上的面团人去了,可是这软绵绵的家伙就像是迅速化成水的冰,无端消失在了地板地板之上,再一转身,另一个面团人也溜之大吉,轻松钻进了墙里!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都东西,竟然在离骨刀的锋芒下跑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在这时候,房门外突然出来咚咚咚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人哐哐砸门!

我一怔,会是谁呢?难道说是师父回来了?

我不敢开口,外面的人也不开口,就是疯狂地扭着门把手!

咔咔,咔咔……

焦急杂乱的脚步声,剧烈的敲门声,门把手绷簧扭动声,所有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让我心里乱极了,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逃?没有出路!开门,要是师傅,他会不会杀了我?在看四周,手电光根本看不到底,黑漆漆的,巩雅文也好像消失了一般!

不行,决不能让师父进来!想到当初他对我下的毒手,我的就心生恶寒!

“咔哒……”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我本来想上前将门按住,结果反倒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撞了个正着,差点没把我直接打翻过去,鼻子一酸,血流了出来!

我捂着鼻子看着门口,发现推开门站在那的正是巩雅文!

我刚想问,你怎么会在门外?谁知道马上又发现巩雅文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脸带困惑,皱眉朝里望着,那不就是我吗?

“没人,也没鬼!”巩雅文回头朝后面的那个“我”说了一声,两人好像根本没看见我一般,一起进了屋子,随之,房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我的手机也突然就没了光芒!

“你怎么把门关上了?”黑暗里传来了巩雅文呵斥的声音!

我的心里一阵寒颤,我的天啊,这情景怎么和刚才发生的一模一样?我是我应该没错,那刚才后进来的我又是怎么回事?

安静地在黑暗中捋了捋,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画面,那就是昨晚上在望远镜里看到的那么多个师父,难道说我现在的状况就是和师父一样?这房子里有了好几个我?

天啊,太复杂了!

果既然不是分身,也不是分魂,那只能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间屋子有特别之处,能制造许许多多的模仿者……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十九

至于是什么特别之处,我也只是猜测,估摸着就是古书上所说的煞阵!

《茅山阵法宗详解》里曾经记载,“方格局,八卦体,六面人血,招残魂断魄,祭鬼神,戾气绕体,可得衍生之力……”,而这个阵法的名字就叫做血煞八卦阵。所谓衍生之力,就是将游魂散魄收集聚拢,可以按照法师的设定,生成自己想要的人物。当然,再好的高仿也是假货,这些仿造的人物只能在特定的时间段生存,平时和鬼一般可以穿墙入室,可是遭到暴击之后,马上就会灰飞烟灭!

如果这真是血煞八卦阵,那我们这趟行程从一开始就是掉进了别人陷阱!因为书中说了,这个阵法必须提前布置,只能诱杀来敌,不能主动攻击!

虽然还不确定倒地是不是,可我也没太多的思考余地,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吧!

血煞八卦阵的关键之处就是造鬼八卦的方位。

先天八卦,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后天八卦,震东,兑西,离南,坎北,乾西北,坤西南,艮东北,巽东南。

此阵法以后天八卦为基,除了离南方位,其他方向全是死位!

我现在最大的问题莫过于眼前一片漆黑,黑的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又如何寻找离南方位呢?

设计血煞八卦的人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老奸巨猾地将整个屋子蒙成了黑色!

我暗自思忖如何判断方位这功夫,黑暗里房门再次敲响了!

和上次一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房门砰的一下自己打开了,房间微微亮了一点!新的“巩雅文”和新的“我”又站在了门口,两个人小心翼翼进了屋子,随后房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哎?对啊!一瞬间我便开窍了,虽然现在的空间是封闭的,甚至是虚拟的,可是我们没上楼时还没走进血煞八卦阵中,那时候我们的感官是真实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这个屋子房门的方向是朝东的!

也就是说,刚才这个复制的巩雅文和我出现的的方位是东方,那离南的位置则是右转九十度!

我心中一阵激动,双脚并拢,一个标准的向右转站定位置!

血煞八卦po jiě奥妙就是攻其一点,也就是离南方位!

我一摸口袋,将所有的符纸都拿了出来,一手握刀,一手握符,准备开干!

可是,想法总是很丰满,现实却是很骨干,我刚要动手,身后忽然扑上来一个人,死死抱住了我。

“你是谁?”我大吼一声!

这人也不回答,勾着我的脖子就往回拖!

我想都没想,既然不吭声,肯定又是面团人!一张驱邪符朝后一拍,手里的刀子回旋就是一挑,噗的一下子,热血喷溅!

我顿时吓坏了,不是血煞八卦驱使的残魂断魄组成的那些面人吗?怎么会是热血呢?难道说我把真实的巩雅文给捅伤了?

“巩雅文?是你吗?”

我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摸,可是身下已经空无一物!

战战兢兢将刀拿到鼻子前闻了闻,我的天啊,竟然是新鲜血液的腥味……

我杀人了?我杀了巩雅文!

我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额上渗出了冷汗,怎么会是这样!

妈的,方静斋,是你吗?有种你出来,别特么藏藏躱躱的,像个男人一样和我战斗!

我气急败坏,怒火燎原,口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手里的符纸疯狂朝着右侧打了过去,霎时间,符纸爆燃,面前赤色八卦红光闪耀,如同血光泛滥,字形卦相在墙壁上突显出来!

果然找对了方向,我趁着符纸的火光闪烁,纵身一跃,口念秘咒,七把鬼医刀同时飞出,齐刷刷打在了那卦阵的阵眼上!

耀眼的光辉翻翻滚滚恍若波涛,两道飞旋的八怪图像是光波一样炸裂开来!

轰的一声,白芒过后,房间的黑暗被驱逐干净,离南方位大门洞开,血煞八卦已然被破了!

“不错啊,能在漆黑中用最短的时间找到阵法缺门,令我佩服!”我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慌忙转身,就看见屋子的一角,一个白衫男人瞪着一双柳叶眼,正微笑地看着我!

不用说,设计血煞八卦阵的人就是此人了!

我冷声道:算了吧,要说佩服,也得说佩服你这种阴险狡诈的人!

是该我主动出击的时候了,话音一落,我突然打出两枚银针作为虚招,一个迷踪步,近身以金刚指直取这人的手少阳三焦经的天髎穴,如果此翻能够击中,我就能先先打残了他的两支手臂,后面再和他慢慢算账!

可这人也不是饭桶,反应十分迅速,一歪头,抬手竟然将两枚银针接住了!

同时移形换影,摆脱掉我突袭的手指,趁势错位重拳攻击我的大椎和居髎穴。

我顿时吃了一惊,要是这下子被他击中,我也就瘫痪了,就算有捣天神力,也甭想在站起来!

我急忙收身,没想到这人也不追击,反而将手收了回去,朝我一笑道:“礼之用,和为贵,兄弟,咱们还是别打了!”

“不打?你戏耍了我半天,这会你说不打?你巩雅文藏哪去了?他现在可是身受重伤!”我厉声喝道!

白衫青年皱了皱眉,连忙摆手道:“兄弟,你且随我朝外看!”

这人也不再做防备,径直走到窗边,朝外一摊手!

既然人家都收手了,我总不能偷袭不是,也只好赌气走到窗口,朝外望去!

就看见门口的鬼医灯笼已经点燃,灯笼芯的火焰散发着幽绿色的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灯火下的院子里有个人影,这人从棚子的棺材板里翻了又翻,好像拿了一样东西,转身出来,急急忙忙越墙逃走了!

这人头戴鬼脸皮质面具,不是别人,正是巩雅文!

“巩雅文?她……她怎么在外面?”我十分惊愕,转身要追出去问个明白!

“不必追了!”白衫青年摇头笑道:“这女人穿着夜行衣已经来我这三次了,今天终于得手了,因为你的存在!”

“我?”

我真是越来越迷糊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晚上看到躲在这里的不是师傅吗?怎么就成了这白衫青年了呢?

还有,巩雅文明明随我进来了,为什么她能离开血煞八卦阵?

“在下十九,认识你很高兴,云城鬼医罗卜!”白衫青年朝我拱了拱手,郑重其事道!

这人竟然认识我,我不禁一愣!

“十九?这是名字还是姓氏,听起来怎么有点别扭呢!”

十九一笑道:“天下鬼医,没有我不认识的,你是认识最迟的一个!至于我的名字,你不必在意。起这个名字完全是我师父一时兴起,他喜欢周易和塔罗牌。周易中的第19卦为地泽临,上卦为坤为地为顺,下卦为兑为泽为悦,顺悦相和,亨通融洽,是六十四卦中最好的大吉卦相之一。而塔罗牌的第19牌是“太阳”,也可说是所有牌中最好的一张,象征知识、活力和幸运。于是我师父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第二百六十九章 稚川径路

这个叫做十九的家伙有点意思,自来熟,一上来竟然给我介绍起了自己名字的由来!

“这位……九先生,不,应该是十先生,恕我直言,与你的名字相比,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会认识我,还有,你为什么会用血煞八卦阵的残魂断魄制造出那么多的方静斋来!”我盯着十九问道!

十九仍旧是一团和气的的神色,淡淡笑道:“不用叫什么先生,你就直接叫我十九就好!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认识你,这个简单,因为你的名hào很响,在云城术界也算是鼎鼎大名!何况你我同行,说来我还是你半个师叔呢!所以我认识你并不稀奇!”

“师叔?”我差点惊掉下巴,怎么还冒出个师叔来:“这么说你和方静斋是师兄弟?”

说着我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青年,这么一看,他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和我第一次看见方静斋的感觉很像,就是那种比较脱俗但是也容易道貌岸然的人!而且我还注意到一个问题,这人竟然也是九指,只不过左手少的却是无名指,而方静斋则是中指!

“我和方静斋并不相识,他也并未拜在我师门之下,不过,他当年的术法根基和鬼医名hào却是我门之物!所以我才说是半个师叔!”

“你门?”我一时有些惊讶,难道说鬼医还有自己的门户?

“对!就是我门,天下鬼医半数出自悬壶峰,另外的半数,就和你一样,虽未拜师门,但是也是悬壶峰的徒子徒孙!”

十九说的很淡定,丝毫没有半点吹嘘之意!只不过,这对我来说太过于震撼了,无论是方静斋还是馗,他们当初可都没和我提过什么悬壶峰!方静斋从一开始选我就是阴谋,而馗让我代替方静斋上岗,也是赶鸭子上架而已!

“喂,老哥,空口无凭,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十九隔着窗子一伸手,口中默念了一声口诀,外面门上的鬼医灯笼忽然灭了。继而朝我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方静斋一定给你留了一本鬼医笔记对吧?其中楔子叫做鬼医训,第一句话就是药王孙思邈的济世名言:善言天者,必验于人;善言人者,必本于天。而篇幅的最后一句话则是温病圣手清代神医吴瑭的格言:医也者,顺天之时,测气之偏,适人之情,体物之理。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十九背的不错,这两句话我确实曾经见过。只不过,单凭两个句子就相信一个人,这未免有点草率!

“还是不信?”十九无奈一笑道:“我证明自己是鬼医的法子很多,但是现在没必要一一展示,因为日后你我还会相处,到时候你自然明白。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我要用那些残魂断魄衍生许多个假的方静斋,很简单,我要招摇过市,引蛇出洞。”

“你也要找方静斋?”我脱口问道!

“不是找,是清理门户!”十九看着外面的夜色,平淡地说道:“当初我师父看在馗的面子,给了他鬼医的衣钵,本想着让他做些福报之事,积累德业,可是奈何他屡教不改,草菅人命。所以,师父一出关,就命我下山,收了他的鬼医修为!”

我不禁一笑,心道小伙你倒是挺自信,你有多大本事啊,一张口就收了方静斋?

十九虽然明白我对他实力的怀疑,可是却也不在意,而是扭头看着我郑重道:“刚才那个女娃子是巩家的人吧!”

“这个你竟然也知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让她潜进来?”我的问题一连珠的问了出来!

“猜的!”十九吐出两个字,继而自信道:“这天下,最恨方静斋的人就是巩家和你了,因为你们都是被夺寿的人。既然你是罗卜,那她就只能是巩家的人。而且这女孩性子活泼,城府很深,和巩千山倒是很像!”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巩千山就一定是巩雅文的父亲了!

“可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先前你说巩雅文得手是因为我的缘故,难道说她一早就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不是我师父?而拉我来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

十九沉默一会,一招手,外面的鬼医灯又着了起来。

“我这个灯笼虽然也是鬼医灯,可是和一般的鬼医灯笼又不太一样。这是人皮尸油灯,可以用来接引鬼魂,也可以用来蓄养鬼魂,还能命令鬼魂!这小丫头来过三次,两次没能进了院子,因为我这院子里就有八方厉鬼,凭她的实力,她根本就进不来!可是你不一样,你身上有馗送你的鬼医刀,这是信物,也是官家的凭证,我的厉鬼都卖给你面子,那丫头才得意进门!”

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擦,我就说这小丫头片子为什么非要拉上我,而且料定我会提前过来,早就做好了准备,原来还有这重打算!如此说来,她一早就知道你不是方静斋了?”

十九道:“我不是说了,她来过三次,第三次她冒险潜了进来,和我交了手,不过三招,她便败退了出去,所以她见过我的面目,也该从我的招式里知道我的身份!”

“那也不对劲啊,就算她认出你不是方静斋了,她又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的?而且既然她知道了你不是方静斋,那她还来做甚?”

夏季的天气就是风起云涌,风去云散,瞬息万变,此刻外面已经明月当空,满城银色了!

十九打开窗子吹着风继续解释道:“这丫头没和你说过吧,她父亲巩千山其实也是鬼医。所以,交手的时候,我一招震脉三叠手,她便识趣地退出去了,这说明她懂,知道我就是悬壶峰的人。至于她为什么还忽悠你来,无非就是想拿走刚才拿走的东西!”

“那她拿走的到底是什么?”我忙问道!

“稚川径路!”十九脱口而出!

我顿时心头一颤,稚川是抱朴子葛洪的字。葛洪大家都知道,一代道家宗师,又是炼丹家、医药学家,传说他就日诊活人也诊鬼,也是传说中最早的鬼医!至于‘径路’则是宝剑的别称!

“难道说稚川径路是抱朴子的遗物?”

十九一笑道:“小哥好学识,没错,这稚川径路就是抱朴子嫡传至宝,也是鬼医门庭的信物,鬼神不忌,杀戮无双!”

我心里一阵激动,这才是真正的宝贝,可惜被巩雅文给盗走了,还是利用我给盗走的……

第二百七十章 偶遇

“如此说来,是我对不住你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十九!

十九摆手一笑道,其实不怪你,因为刚才如果我出手,她绝对出不了院子。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让她带走稚川径路啊,你不是说,这是鬼医门庭悬壶峰的至宝吗?”

“因为我们的目的相同!”十九狡黠一笑道:“我用了许许多多的法子,可是方静斋却仍旧不肯露面,索性让这女娃子带着稚川径路在外面走一遭,说不准还能引方静斋出来!毕竟当年方静斋见过稚川径路,如此宝贝招摇过市,方静斋不可能不动心!”

我不禁有点愕然,叹息道:“你这倒是一步高招,可是也够危险的,万一这稚川径路真落入我师傅……啊,就是方静斋手里咋办?”

“不妨事!天下利器,都有灵性,这稚川径路更是师门至宝,拿在我的手里它可以削铁如泥,降妖除魔,可是在别人的手里,他就是一把普通的西瓜刀。这姑娘一定是猜到了我的身份,以为用悬壶峰的宝贝对付方静斋就会胜算大增,可其实……”

“其实她自作聪明,自己反倒成了你的诱饵!”我脱口而出!

十九一愣,随即笑笑道:“可以这么说,就是这话显得有点没有人情味,不过你放心,她这个诱饵我不会让大鱼咬去!”

话锋一转,十九看着我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我一定知无不言!”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知道方静斋如此癫狂的原因。他一直口口声声的复仇,仇人是谁?为什么他会杀了巩千山?

十九琢磨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半晌开口道:“其实,方静斋要杀的仇人我们至今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我们知道的是,当年方静斋医术出众,名噪一时。鬼医巩千山将其介绍给了一个神秘人医治内伤。不过,事后这个神秘人没有感激罢了,还杀方静斋一家灭口,方静斋凭着自己的修为活了下来,可是妻儿却死了!当时我师父觉得方静斋可怜,阳寿所剩无几,便将自己的衣钵本领传给了他,还将其作为鬼医介绍给了馗。谁知道表面上已经释怀的方静斋,转头南下便用计策杀了巩千山,夺了其阳寿。他觉得导致自己悲惨遭遇的罪魁祸首除了那个神秘人,剩下的就是巩千山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方静斋的愤怒和疯狂倒也好理解,至少从一开始他也是无辜的人!

“没错,正因为如此,馗饶了他一命,并以二十年为期,这二十年里他若是能找到仇家,就由他去了,若是找不到仇家,就必须随他轮回转世!”

我不禁哑然一笑道:“结果这二十年他一无所获,就在自己要被魂收地府的时候我却出现了,成了他的借寿目标!为了报仇,他不惜和馗乃至悬壶峰分庭抗礼?”

“没错,不过谈不上分庭抗礼,因为悬壶峰从不杀人,也没仇人,我们就是要取回自己的东西而已!”十九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看着十九,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开口道:“冒昧地问一句,悬壶峰和馗是什么关系?你们都在为他半事?”

“契约关系!没人能对悬壶峰吆五喝六!”提到馗的时候,十九仍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看得出,这个悬壶峰确实非乌合之众!

临了,十九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馗是一个值得卖命的人!”

本来还以为能见到方静斋,结果却是巩雅文设计好的一个舞台剧,还好,认识了十九,从他这得到了许多我不曾知道的东西!

下了楼,十九站在院中也不相送,淡然道:“夜深了,该睡了,既然我的位置暴露了,明天我就该离开这里了,不过,咱们还会见面的。从目前看,你是个不错的鬼医,有朝一日,希望你有资格上悬壶峰!”

这货说完,自顾自走进了棚子,手掌一番棺材盖便跳了起来,纵身一跃已躺进了棺材里,棺材盖轰隆一声,扣上了!

娘的,我说进来之后没看见人呢,原来他就睡在棺材里!

不过刚才他什么意思?什么叫有资格才能上悬壶峰?难道说着鬼医也和四六级考试一样,需要打怪晋级?

出了胡同,一边想着明天如何教训巩雅文,一边往车的位置走!

刚拉开车门,忽然听见对面传来两声鸟语,“哇他西斯马那依”“一哭啦得斯噶”。

虽然我没学过几门外语,但是日本影视艺术还是略有了解,所以很明显这人说的是日语!

竟然又是日本人,最近怎么老是碰见日本鬼子!

敏感时期,我对着日本鬼子格外在意!循着声音,我好奇望了过去,就看见三个黑衣男人正朝着一个古香古色的老宅院去了!

这么一瞧,我心里顿时砰砰一阵狂跳。为首的那个人,从身高到形体,怎么看怎么像是那晚上在纸扎匠家里见到的那个人!

三个人走到那宅院门外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好像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八嘎,那以笑你西台苦搭撒依!”

说着说着,为首这人突然朝那两人骂了一声,另外两人马上低下了头!

这一嗓子太清楚了,绝对没错,就是那晚上站在纸扎店院子里喊李水名字的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赶紧拿出手机,钻进车里,透过车窗拍了一段视频。不管怎么说,有了这玩意就可以和常大江有个交代。我也可以继续追查,真正的“张大山”的下落了!

三个人说完话,两个跟班走掉了,剩下的那个头头四下看了看,进了宅院!

我四下看了看,不远处有家烧烤店还亮着招牌,赶紧开车过去,随意点了几个肉串,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喂,老哥,问你一句,这一片都是平房,对面怎么却有个这么大的宅院啊,看样子还是清朝的四合院呢吧!”

烧烤的大哥瞥了我一眼,哂笑道:“新来云城的吧?”

我一愣,装傻道:“您怎么知道?”

烧烤大哥哼笑一声道:“你要是老云城人,你怎么能不知道这宅院的主人?谁不知道这位置是云城的风水地啊,给两栋楼都不换!房子的主人正是咱云城的财神爷李青山老爷子啊!”

“谁,你是说李铁嘴?”我惊呼一声!

“喂,你不想活了?李铁嘴是你叫的?”烧烤大哥紧张兮兮道:“敢在老城区叫这名字的八成都死了,你可得小心点!”

他娘的,竟然还真是李青山。谁能想到啊,一个亿万富豪,竟然仍旧住在老宅子里!

李铁嘴这是故意给常大江下绊子呢,两人杠上了!而且这人还搀和到了李水、张大山的事件里来了。

看来我父亲当年他们四个进山的动静不小,快二十年了,还能牵动云城大佬的心脏。

不行,我必须加紧速度,无论如何,也得先查到当年父亲他们几个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交代

若是平时,碰见这个日本人我一定跟踪到底,可是,既然知道他进了李铁嘴的宅院,那我就没有跟踪的必要了。

我掉转车头,一边回城中心,一边给老史打了电话,将刚才的发现说了一遍!

老史一听便骂道:“这帮老寡头,勾心斗角,将云城搞得乌烟瘴气。将这消息告诉常大江也好,让他们两个斗一斗,一旦出现严重逾规,全都拿下!”

还别说,老史一句无心之言,我却忽然有所感悟,常大江和李铁嘴在半年前还好的亲哥俩是的,一起投资,一起赌博,怎么半年后就闹僵成这样了呢?

先是两人在黑拳场相互斗气;继而常大江在赌场被枪击,差点被弄死;接着李铁嘴本来想泡个东欧妞,结果却也差点丢了小命;然后便是李铁嘴府上的日本食客,跑到常大江的私人会所犯案,故意引来警察……

这几回合还都是明着的,不知道暗地里两人已经斗了多少回合了!

如此斗下去,天知道谁是获利者!

我随口又问了问老史查到的矿藏资料怎么样了,老史叹口气告诉我,我们镇上二十年前压根就没注册过什么矿产开发的企业。

怎么可能呢?

从小到大家里人告诉我的都是父亲死于矿难,难道说,是一些非法经营的小矿?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老史又补充道,虽然我们黑水潭村乃至全镇都没有矿藏,不过他从临镇马家屯却筛查到了一条信息,二十年前马家屯曾经有一座经营铁矿石的小企业,不过也早在很多年前解散了!

马家屯我知道,这个镇子其实离我们镇不远,只不过两个镇子被高大的fèng huáng山群岚相隔在了两侧,因为交通不便导致相互并不熟悉!

难道说,父亲工作的矿是马家屯的矿?

“哦对了,资料显示,十九年前,这个马家屯的矿确实出现过一次矿难,据说还死了人,这也是后来矿上停产整顿的原因!”老史补充道!

我一听,心中顿时一震,那就没跑了,时间吻合,地点也算吻合。

“卜爷,你真就打算去马家屯了?这两天正在查走私文物的案子,我恐怕脱不开身!”老史问道!

我对老史道:“放心吧,这次我过去就是先问问当年矿难的情况,顺便回黑水潭村敲打敲打李大富,争取能找到一点父亲生前的信息。应该没什么意外,我独自一人能行!”

挂了电话,我直接奔常大江的会所。关于上次的事,早了结早好,这种人,黑白两道通吃,什么下作手段都有,我不怕,可是我得为母亲和姐姐们着想。

到了会所门前,停了车,两个安保就过来了!

我还以为又要和上次一样,将我拒之门外呢,没想到两人却说,常三爷说了,你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进,他时刻候着你的消息!

看来这老常头比我还着急,他是迫切想知道谁在背后想搞死他!

两个安保带着我进了会所,走专用通道上了二楼。看墙上的二楼格局分布图,这里包括五星级餐厅、雪茄吧、休闲吧、宴会厅、理疗室,一个安保带我在休闲吧坐了一会,另一个安保进到内间通报去了!

过了一会,常大江穿着睡袍,口中叼着雪茄走了出来,身边侍立着秃头江洋还有几个西装男,派头十足!

老家伙一见面微微一笑道:“罗大夫别来无恙啊?我猜你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不等我开口,这货又转头对江洋道:“上家伙!”

秃子恭敬地点点头,一招手,两个qián tu hou qiáo的女仆装服务员上来了,前面的人捧着一瓶唐培里侬香槟酒,一看就价值不菲;后面的则用力捧着一个锤子,就是那种铁匠用的八角大锤!

“罗大夫可知这两样东西的意义?”常大江一边嘬了口雪茄,一边示意我坐下!

既来之则安之,我也不客气,坐下开口道:“恐怕常三爷的用意是这样的,假若我带来的消息你满意,就会开香槟庆祝一番,假若我带来的消息你厌恶,你还会如那天所说,打断我的一条腿!”

“好!”常大江的老脸兴奋一抖,大叫:“好久没见过这么懂事理的年轻人了,既然如此,说说吧,你的调查结果!”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江洋,将手机递了过去!

秃子一愣,连忙把手机接过去递给了常大江。

视频画面就在暂停中,常大江皱了皱眉头,点开了播放,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日本人的说话声!

常大江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那张老脸白了又青,青了又黄,最后露出了一丝狞笑!突然,手一松,手机掉在了地上!

“老李头,咱们这是开始明战了!”

常大江咬牙切齿站起身,手中忽然将那把锤子拿了起来,气势汹汹朝我走了过来,口中怒喝道:“罗大夫,你这个结果我很不喜欢!”

我一动不动坐在那,不是我不怕,而是我赌他不会动我。因为从他的表情来看,这个结果是他早就想到的结果!

“我说了,我很不喜欢这个结果,你为什么不跑!”

常大江嘶吼一声,将锤子抡了起来,耳边生风,我好像看见了脑袋瓜子被大锤砸瘪的情景,可事实上,锤子最后擦着我的眉毛抡了过去,回身打在了那瓶昂贵的香槟上!

砰的一声,香槟肆意,玻璃碴子飞了一地!

常大江长吸一口气,看着仍经安坐在那的我竖起大拇指道:“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天下有大勇者!小子,你有种!江洋,按照上次我说的,给罗大夫备上一百万,送客!”

常大江说完,转身要走!我赶紧抖了抖吓麻的腿站了起来,大叫道:“雏你答应我两件事情!”

常大江转过身,看着我笑道:“不爱钱?两件事?什么事比钱重要?你说说看!”

“其一,你的人以后请不要再监视我的家人,其二,你如果抓到视频里的日本人,能不能让我见见他问问话!”

“就这些?值一百万?”常大江哼笑一声道:“第一条,我可以答应你,因为你不是我的怀疑对象,那咱们就没了利益冲突,我自然不会再监视你;第二条,若真有那时候,你见倒是可以见,不过你肯定问不上话,因为我的原则就是,把搞我的人立刻搞死,你见的只能是尸体!”

老东西说完,将锤子当啷朝地下一扔,转身边走边道:“江洋,送客,一百万买了巴西龟和黑鱼,拿到云城河里放掉,云城的水还是太清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马家屯

看常大江的意思,这是要和李铁嘴正式开撕了。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种替人做嫁衣的感觉,从追查南城纸扎店开始,我自己似乎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得到,反而将常大江和李铁嘴的矛盾公开化了。可是想了又想,却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披露……

出了常大江的会所,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再确定没有尾巴的情况下,我直接回了别墅!

到家的时候,碧瑶已经睡了,小姝正精神着,一罐可乐一炷香的自我逍遥着!

“喂,姑娘,你天天可乐,小心喝坏了肾!”我嬉笑道!

小姝叹口气,苦笑道:“没办法,谁让我是鬼呢?不用害怕身体变胖,不用害怕防腐剂,不用害怕没人娶,因为我是鬼啊!”

最近我的事情太多了,此刻忽然发现小姝变化挺大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了冥修,气场不同了,更重要的是,以前只有她跟着我的时候,她很爱笑,像个开心果!可是现在即便是朗月当空,她也不愿意出去游走。

“丫头,你是不是又心事啊!”

小姝噗嗤一笑道:“有啊,因为我喜欢你嘛!”

说完,小姝自己先笑了!

可是我却笑不出来,因为我觉得有时候,人和鬼在一起生活,本身对鬼就是一种残忍!人若是话说的多了,那就是对着残忍撒盐!

“不说我了,鬼医哥哥,怎么样,在那座平房有收获吗?”小姝眉毛一挑,换了话题!

我将今晚上的事和小姝说了一遍,小丫头马上叫道:“那下一步是不是要去马家屯了?太棒了,终于要出去打野了!”

我不禁一笑道:“不就是出门嘛,怎么这么兴奋!”

小姝却认真道:“因为只有出去战斗,帮你解决问题,我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啊。”

看着小姝的样子,忽然又有点伤感。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一看竟然是牛奋!

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是这小子的常态,甭说,这货又在外面嗨呢!

果然,电话一接通,那边的背景音就是轰隆的舞曲!

“卜爷,两件事,你师父有消息了,就在西城的一个平房区,有人看见类似你师父的人出没。我是前几天得到的线索,不过我的人水平有限,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你师父,所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

妈蛋,这货的信息也太滞后了吧,多亏那个十九没有恶意,否则老子今晚就折在那了。

不过听话听音,牛奋说这消息是前几天得到的,巩雅文也是前几天发现的,莫非巩雅文的消息就是牛奋的消息?

那是牛奋主动告诉她的,还是巩雅文从牛奋那盗取的?

“喂,牛掌柜,这么重要的线索你都没告诉巩雅文?要知道,她可一直找方静斋拼命呢!”我试探着问道!

“别啊!”牛奋马上小声道:“这事你不能告诉她,方静斋什么本事你不知道吗?小文去就是送死!”

“合着我送死没关系呗?”我调侃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牛奋嘿嘿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老奸巨猾嘛,不会轻易折在方静斋手里。”

如此一来,我就懂了,既然牛奋是对巩雅文保密的,那巩雅文一定是从牛奋那盗取的!

想一想牛奋也够可怜了,追了姑娘这么久没追到不说,还在自己身边埋了个钉子!亏他还是品尚楼的掌柜的……

不过这种事我不能提醒,毕竟巩雅文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何况在牛奋心中,那就是他的魂儿,我要说多了,还以为我心中有所企图呢!

“那第二件事呢?”我追问道!

“这第二件事嘛……嘿嘿,我在柳巷这头开了一间新酒吧,过来捧场啊,今晚上还有tuo yi舞秀呢!”

“呸,还是你自己享受吧!”听着这货贱兮兮的声音,我赶紧挂了电话!

既然这边并没有师父的消息,那我就安心了,明天直奔马家屯!

安心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刚开门,没想到苍颜正站在门外!

“神医,我爱死你了!”苍颜突然兴奋地上来一个拥抱,大叫道:“你的药方有效果了,爸爸竟然能下地行走了!”

啧啧,还别说,一大早上就被这么一抱,还真有点轻飘飘的!

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被我的肩膀拥簇的飞扬起来,风尘仆仆的气质,一丝丝野性的味道,让我心中突然多了一丝欲罢不能的感觉。

我猛地托起微扬的尖下巴,正要趁着火热亲上一口,忽然外面有人干咳了一声,抬头一看,竟然是举着车钥匙的阿雅!

怎么又是她啊,这人是我的煞星吗?

看着我无奈的神情,苍颜噗嗤一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关于上次你和我说你爸爸的事我利用绺客帮会打听到了,当年你们那一带,只有马家屯的马胜利曾开过铁矿,所以咱们可以去找他了解一下当年你爸爸的事情!”

要么说默契呢,苍颜竟然和我想一块去了!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就去找这个叫马胜利的人!

没一会,碧瑶也梳洗完毕了,一下来看见苍颜,两人的眼神刷刷刷交流了片刻,正当我闻到huo yào味的时候,他们最后竟然相视笑了。

带上小姝和七爷,四个人合并在一辆车里,我本来以为副驾驶的位子会成为巴尔干huo yào桶,没想到苍颜和碧瑶都没吭声,竟然默契地双双做到后座去了,剩下的阿雅看着一脸傻的我道:“怎么罗先生,我坐副驾驶不行?”

“怎么能不行呢?”我苦笑道:“你是姑奶奶,您坐副驾驶是我的荣幸!”

“知道就好,路上不要拖泥带水磨磨唧唧,你要是开不好,我来开,免得你心里装着两个小白兔,心神不宁的!”

我哪辈子是不是得罪过她,这女人含枪带棒把我一顿损,刻薄的嘴简直是我的死敌!

这一路上我都是提心吊胆,还好,什么事也没发生。碧瑶对苍颜讲古代的诗词、骑术和歌舞,苍颜则对碧瑶讲现代的时装、影视和音乐,两人竟然温和有礼,谈趣风声。

女人,果然是复杂的动物!

按照导航,等我们到了马家屯的时候,已经临近晌午了!按理来说,这点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可是一进村却发现,男女老少上百口人都站在路边翘首望着什么?

这黑压压的人群,直勾勾地全都盯着我们,我这心里还真有点发毛!相距还有三四十米,我便将车停了下来,打开车门刚想上前问问话,谁知道人群里突然惊呼一声:“是男的!”

瞬间,所有人哭爹喊妈,转头就往村里跑,眨眼间,一个都不剩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儿马子

生来第一遭,我一进村,所有人竟然都跑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猪八戒回高老庄,磕碜的吓人!

我被这群人搞得有点莫名其妙,转头看着苍颜和碧瑶,指着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狗屎吗?还是我长的像流氓?”

苍颜苦笑道:“别往心里去,说不准是被你的帅ci ji到了!”

“相公你等着,我这就去抓个舌头回来问问咋回事!”碧瑶下了车,说着就要进村!

这姑娘还以为这是攻城略地的打仗呢,我赶紧拦着。我从小在乡下长大,我太了解山里人了!别看平时大家伙勾心斗角,可要是有外乡人进村,甭管他谁对谁错,只要是发生冲突,那一定是护着村里人!

“那咱们就分散了问问,咱又不抢他们的房子,不占他们的地儿,打听个人他们总不会拒绝吧?”苍颜说道!

“不行!”我摇了摇头,从刚才这群人的表现来看,肯定是不怀善意,咱们就这么进村,说不准闹出什么乱子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说姓罗的,你除了会讨好我家xiao jie,还会干点什么?你要是害怕,你就在这候着我,我去!”

阿雅对我又是劈头盖脸一顿喷,牛叉哄哄就要进村!

这时候忽然听见几声吆喝,回头一瞧,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赶着一群大白鹅回村来了!

这孩子胖乎乎的大脸,半歪着脑袋,一边走一边哼哼唧唧唱着乡村的儿歌:“小小子儿,坐门墩,哭着嚷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什么?说话、逗笑、解解闷儿……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嚷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什么?铺炕、叠被、生娃子儿。”

这孩子看上去似乎智力有点问题,每唱两句就抽抽鼻子,可是仍然有两条清鼻涕像是青虫一样挂在他的鼻孔里!

一直走到跟前,这小胖子才将目光对准了我们,最后咧嘴一笑道:“喂,你们几个,谁先下的车?”

这小子都是自来熟,我也不瞒着掖着,大声道:“是我先下的车,怎么,小兄弟,你们这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哈哈,果然是个男的!”这小胖子笑的前仰后合,一身肥肉嘟嘟乱晃!

看着他这副样子,虽然有几分傻气,可是更多的是城里孩子没有的天真,苍颜他们三个也不禁一笑!

等他笑完了,我才俯身过去,哄孩子一般道:“小胖子,哥哥问你,我先下车有什么讲究吗?为啥村里人都跑了?”

小胖子微微有点斗鸡眼的眼睛眨了眨,盯着车里的香蕉和橘子道:“你是谁哥?谁是你弟?别套近乎!”

苍颜马上明白了这小家伙的意思,赶紧回车里,将那一嘟噜水果递了过来,塞到小胖子的手里道:“小弟弟,这水果送你了,你就告诉哥哥姐姐们好不好?”

小胖子掏出一根香蕉,翻来覆去看了看,突然拿起就咬,剩下的往怀里一踹,指着我道:“因为村里的两个黄花大闺女都被你搞大的了肚子!”

“噗……”

阿雅喝到一半的水喷了出来,指着我结结巴巴道:“你……啧啧,人面兽心!”

我狠狠瞪了阿雅一眼道:“别瞎起哄,扯淡的时候总少不了你!”

碧瑶一脸怒萌地朝小胖子道:“胡说,我相公就是柳下惠,我和我相公住这么久都没……他怎么可能隔空让你们村的黄花大闺女大了肚子?老实说,否则我就把水果夺过来!”

我真是开了眼界,这傻姑娘竟然和一个傻小子叫起劲来了,说着还真要往回夺水果!

小胖子连忙护住水果嘟囔道:“又不是我说的,是涂山婆婆说的!她说了,今天第一个进村的男人就是外来播种的儿马子!”

一听这话我有点蒙了,这个涂山婆婆是谁,为什么村里人都听她的?还有什么叫播种的儿马子?

碧瑶忍俊不禁地看着我说道:“相公,你们当真不知道儿马子是何物?”

我点点头,苍颜也点了点头!

碧瑶这才笑道:“儿马子就是公马啊!咱们平时骑得战马全是煽过的马,只有草原军马场里的配种马才是儿马子。儿马子一般个头比普通马大一圈,一身腱子肌,身上的皮毛发亮,头上、脖子上和胸前更是都是狮毛一样的长鬃。儿马子凶狠无比,不但人不敢骑,而起三五只狼都不敢靠近儿马子。不过嘛……儿马子也有个特权,那就是春天他可以到个个马场游荡,见到喜欢的母马就可以……总之啦,在我们那个时代,儿马子就是可以名正言顺四处留情的"yin gun",也是坏男人的代名词……”

一听完这话,我顿时头气得要炸,我特么招谁惹谁了,刚进村连口水都没喝,就让人受孕了?

“小胖子,你给我说说,涂山婆婆是谁,老子找她……”我骂骂咧咧一转身,发现这小胖子趁这功夫已经赶着鹅跑出大老远了!

“喂,你这小东西吃我东西,不为我办事!”我呵斥道!

小胖子回头一笑道:“涂山婆婆说了,若是第一个进村的是女人,那两个闺女肚子隔天就消了,若是个男人,那这男人就是,哪个女人碰上都会倒霉,会被你糟蹋……”

“我呸!”我都要气吐血了。

阿雅却仍旧笑嘻嘻地问道:“小胖子,别跑啊,你又不是女人,怕什么,我们这还有好吃的呢!”

小胖子也不含糊,狠狠将一嘴的香蕉皮吐在地上道:“我傻你们也傻?你们也不想想,村里女人见你们跑也就罢了,男人们回去干啥去了?”

看着小胖子的背影,我们四个一头雾水,忽然发现认为他智力有问题或许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女人们害怕了,一般男人们会怎么样?”我傻乎乎问道!

碧瑶看看阿雅,阿雅看看苍颜,最后异口同声道:“如果丈夫还是个男人,妻子受到自然会奋起反抗啊……”

对啊,男人也跑了应该不是害怕,而是……

我这刚纳过闷来,就听见村里口hào震天响,“骟掉儿马子,保卫半边天”、“一锹铲掉播种机,两锤打烂种子站”……

就看见四五十个老老少少的爷们,"chi luo"着胳膊,脑门上抹着血,手持的兵刃五花八门,大到镐头、耙子,小到烧火棍、杀猪刀,一阵尘土飞扬杀将过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涂山婆婆

这伙人还真把我当妖怪了,因为他们不仅脑袋上涂血,而且各个腰系红腰带,连菜刀上都系着红绳!

毕竟人多势众,我看着还真有点发慌。你和一群山村老大爷律,就相当于对牛弹琴。这伙人真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毕竟中国人最懂得就是法不责众的道理……

可是碧瑶却十分兴奋,摩拳擦掌抽刀道:“啧啧,好久没有这种阵前杀敌的阵势了。此刻胯下要是再骑着一匹契丹铠甲马,那就带劲多了!”

我连忙大叫道:“萧大xiao jie,万万使不得,赶紧把你的刀收起来,咱们这个年代,但凡杀人都是掉脑袋的事!”

碧瑶却脑袋一梗道:“可就算是这样,他们总不能杀我相公吧?我不管,谁敢冲上来针对相公你,我就先挑了他的手筋……”

萧碧瑶可是敢说敢干的主,当初把我当流氓的时候,甚至连我都敢砍,她要是闹起来,那一定是惊天动地!

想来想去,还是得我自己亲自出面!

眼看着一群人已经冲到跟前,我上前两步,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三沓老头票,大喝一声:“乡亲们,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

前面的人一看见三沓大红票,一下子站住了。

后面传来一声老声老气的声音:“慢慢说,和你一个淫鬼慢慢说什么?”

人群自动朝两边退开,一个穿蓝迪卡的老爷子走了出来,边走边哼道:“我是村长,正式通知你,要不你滚,要么你死,你自己……”

这老头口中的“选”字没说出来,一抬头看见了我手里的三万块,马上又把刚才的话头咽回去了!

“你……你这是啥很么意思?”

我嘿嘿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初来乍到,一点敬意!我来吧,其实就是……”

我没说完,老头一努嘴,上来两个汉子,一把将钱收过去了!

老头拿出两沓钱递给了两个后生,嘀咕道:“这两万给王家和杨家送去,就说"yin gun"认罪了,算是补偿,剩下这一万,大伙分了!”

嗨你妹的,合着我这钱还成了认罪的罪证了!

“老爷子,我初来乍到,你们不能凭空诬陷好人啊!”我气呼呼地说道:“我来就是为了找个人,胡胜利你可认识?”

老头顿时眼中露出一丝凶光,哼声道:“原来不仅仅是个儿马子,还是个癞蛤蟆,做发财梦来了!我可告诉你们,看在这三万块的份上,今晚上允许你们在村口留宿一宿,明天早上马上离开,否则,我么可就不客气了!”

老头一扭头回了村子,一众男人虎视眈眈看着我们好一会,才慢慢散去!

阿雅摇头道:“搞了半天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肚子碰瓷,咱们的罗先生妞没看着,先花了三万赎身费,大开眼界啊!”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我无奈地叹口气道:“看样子村里还真有两个莫名其妙怀孕的女人,刚才那村长分钱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真的假的又怎么样?难道你还真想负责不成!”

“阿雅!”苍颜终于替我说话了,拉了一把阿雅道:“卜哥的意思是说,这村里的事有些蹊跷,咱们或许就是个转移村民视线的借口!”

知我者苍颜也,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

“相公,那咱们怎么办?这群人似乎对你还是心怀芥蒂啊!”碧瑶看着一家一户门后都掩着的人影小声道!

我捉摸了一下,笑道:“好办,这老头不是允许咱们在这住上一晚吗?那咱们就住一晚。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铁锅炖大鹅?”

三个人一愣,表情各异!

苍颜的表情是诧异,碧瑶的表情是欣喜,而阿雅的表情分明是这人是个傻缺!

“喂,有卖大白鹅的没有!”我不理会三人,朝着村里喊了一嗓子!

稍臾,先前那个小胖子便抱着一只大白鹅跑了过来!

苍颜越加吃惊道:“喂,我尊敬的卜大爷,你怎么就知道他会卖鹅?”

我一笑,随口道:“猜的!”

小胖子走到我们跟前,仍旧是吸溜着鼻涕道:“我卖鹅!”

我也不客气,一把将鹅取过来,微笑道:“这鹅你打算要多少钱?”

小胖子掰扯着手指头,嘀咕道:“去县城要三十块,午饭十块,嗯……估计看赤脚也要一千,还有奶粉管头费,回来的路费,我卖……我卖一千二百块!”

“一千二?小弟弟,你的鹅是金鹅吗?”阿雅笑道!

我摆了摆手,示意阿雅别说话,一掏兜,数了一千五递给了小胖子,顺口问道:“你不怕村里人看见和我做生意?”

“不怕!”小胖子脱口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说了,和你在一起会死爹妈、殇儿女,媳妇被糟蹋,我没有爸妈,也没儿女,更没媳妇,所以我不怕!”

苍颜碧瑶对视一眼,又是噗嗤一声笑!

我摇头道:“恐怕不单是这样吧,最主要的其实是你缺钱,对不对?”

小胖子一愣,没吭声,使劲抽了抽鼻涕!

我则继续心理攻势道:“家里谁生病了?”

小胖子眨了眨眼,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苍颜和碧瑶都瞪大眼睛看着我,她们都无比诧异我为什么会猜小胖子家中有人生病!

其实就在刚才这孩子放鹅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身上有股柴胡和防风的味道,这说明他一边放鹅一边挖了草药!而从我们这得到的水果,他也只从里面挑了一根有点烂的香蕉吃了,剩下的都抱进了怀里。再加上刚才他盘算要去县城,说看赤脚要一千,村里一般把医生都叫赤脚……所以,我断定他家里有个人病着!

“是我爷爷!”小胖子抿了抿嘴唇道:“以前我病的时候,爷爷就熬了防风柴胡水给我喝,我很快就好了,可是我给爷爷喝,他却不好!”

柴胡败火,防风治伤寒,孩子小病,也无非就是感冒发烧,所以这两种药对症!可是老头生病就没那么简单了……

“小胖子,不如这样,你在借我一口锅,我帮你看看你爷爷的病好不好?”

小胖子的眼中瞬间充满了光,可马上又消失了,小声道:“不成,你要是用锅,我可以给你,可是你不能进村,涂山婆婆可厉害了,她知道你进村,一定会要你的命……”

又是涂山婆婆,我还真想会会这位老太,她是用什么本事让我在几百公里外让人家姑娘怀孕的,要是她干的好,我决定把她介绍给莆田系的不孕不育医院,我豁出去身体里的蛋白质了,隔着中国东海让日本多少支离破碎的不孕家庭生儿育女也是不错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开诊

我看了一眼村里,此时已经是炊烟一片了。酉时十分,夕阳西下,古语有云,“黄鸡崔晓丑时鸣,白日催怿西前没。日入层峦鸟趋林,气和五脏脉归平!”

此时正是人体气脉一天中最平静的时刻,也是切脉问诊的最佳时间!

“小胖子,我要是说我不怕死,愿意跟你去给你爷爷看病,你肯吗?”我蹲下身,和小胖子平视道!

“我当然愿意……”小胖子脱口而出:“可是你真不怕死?你真是赤脚先生??”

“那当然!”我眨了眨眼,灵机一动道:“为了证明我是赤脚,我通过目测,能知道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真的?那你说说,我早上吃了什么?”

我自信一笑道:“我猜你吃的是……红薯!”

小胖子顿时激动起来,大叫道:“你真的是赤脚,只要你不怕死,那你就和我进村吧,反正我们爷孙俩,村里人也不会把我们怎么着!”

我朝苍颜和碧瑶嘱咐了一番,背起药箱准备进村!

碧瑶看了一眼等着我的小胖子小声道:“相公,你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他吃的红薯?你不会有透视眼吧!”

我心道,我要是有透视眼我还会看人家胃里、大肠里装的是啥?我早就去模特公司看大门了!

“老绺客”苍颜同志就比碧瑶聪明的多,小声哼道:“这就是罗卜,有真本事,有时候却也耍小把戏。谁都知道,山里一天两顿饭,这小胖子的大襟上还有红薯残迹,所以早上一定吃的是红薯!”

我嘿嘿一笑,让她们耐心等我,和小胖子进了村!

穿过两条狭窄的胡同,一个破旧的小房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碎石头院子,连个篱笆都没有。房檐很低,上面的瓦还是上世纪的小青瓦,成片的瓦松在风中瑟瑟发抖!院子里除了柴草就是鹅圈,虽然清贫,但是倒也整洁!

小胖子引我进了屋,就看见一个老头正头枕凉席地靠在被垛上!老人家怕是得有七十多岁了,一头稀疏的白发,衣服上补满了布丁,身旁放着一个破碎出好几个缺口的碗,里面有半碗水,还有两只沾满了红薯残渣的盘子。

听见有人见来,老头侧过脸来。

那张脸简直不像活人,颧骨高高耸起,眼窝深深凹陷,瞳孔有些涣散,额头清辉,一点光泽都没有!

“你是……”老人家要挣扎着坐起来,这么一动,就更显得骨瘦如柴,盆骨凸起,瘦骨嶙峋,那两条‘腿’活像两根筷子,整个人已经脱了像!

我连忙摆摆手示意他躺下不要管我,自己随意坐在床边。

“赤脚哥哥,你看看我爷爷这是什么病?”小胖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没开口,小心将老人的手拉了过来,开始静心切脉!

人的脉象,因体质和病灶情况分为二三十种,常见的有浮、沉、迟、数、滑、涩、虚、微、紧、缓、芤等。健康人的脉象应为一次呼吸跳四次,寸关尺三部有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

不过,老人的脉象有点特别,一搏未平,一搏又起,有时还会相互叠加,这就是奇脉中的——重{chong}脉!

《诸病源脉论》等书籍里有记载,这种脉象往往意味着人的体内有寄生虫!

《三国志·华佗传》里也记载过,广陵太守陈登得病,胸中烦懑,面赤不食。华佗为其诊治,切脉片刻,华佗边说‘府君胃中有虫数升,欲成内疽,食腥物所为也。’我又看了看老人的指甲,所有指甲朝外弯曲眼中,且有大量的云母斑纹,这也是寄生虫的表现!

不过,从老人枯瘦的状态来看,他体内的寄生虫不一般,应该是鬿绦虫。

鬿绦虫和猪肉绦虫不一样,其它绦虫都寄生在小肠中,可是鬿绦虫却能在人体的大小肠乃至胃部游走!若是进医院进行杀虫倒也不是不成,不过我曾见过一发,倒是可以试一试,而且,若是我能成功将老人治愈,对我在马家屯意义重大!

“小胖子,你爷爷平时喜欢吃什么?”我朝小胖子问道!

“红烧肉,排骨,鱼,炸丸子,烙大饼,总之,油大的爷爷都爱吃!而起一旦吃的饭油大一点,他的胃口就好许多,可是,我们家穷,平时吃不起肉……”

我淡淡一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出了里屋,我让小胖子帮我找来火盆、铁撑和小锅子,就在里屋老人头前的地上架起了锅。

倒上半桶白猪油,点着火,和面,炸油饼!

大火一起,荤油开始在锅里翻滚,腻人腻到恶心的香气瞬间飘溢满屋!

床上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老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睁开了眼,瞪着一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

“爷爷,你等着,炸熟了就给你吃!”小胖子朝老头说道!

我瞪了小胖子一眼道:“喂,你让我来是治病的还给你们炸油饼的?”

小胖子瘪瘪嘴道:“治病!”

“既然是治病,那就得听我的,我说给谁吃就给谁吃,要是治不好,你用着滚烫的油浇我一头,我不说二话!但是,必须听我的!”

说完话,我团了一个面饼,下到了有过!

擦啦一声,荤油冒出一股烟雾,顿时,大饼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喷香的气息愈加浓烈!

炕上的老头开始直流口水,眼珠子瞪得比兵乓求还大,口中呜呜咽咽地喊着:“我要吃,我要吃……”

“想吃,下地来吃啊!”我淡淡地说着,将油饼捞了出来,放在了小胖子面前的碗里,命令道:“你吃!”

小胖子看看老头,又看了看我坚持的眼神,只好自己吃起来!

趁着小胖子吧唧嘴的功夫,第二张油饼下了锅!

一层层油腻的猪油翻滚着,面团在锅中变得表面焦黄,屋子都弥漫着一股焦肉的香气!

老头满头大汗,青筋绷起,挣扎着朝我索取:“我家的油,我家的面,给我吃!”

时机已到,我将新的油饼捞出来,自己吹了吹,走到老头面前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老头越来越痛苦,我能清晰地看见他肚子的皮肤下有东西正在不断翻滚。可是转来转去,里面的东西就是不肯出来!

看来火候还不到,我干脆连着下了两张油饼,故意将滚烫的油往高扬,房间里的腻香已经到了饱和的境地!

“大哥哥,你这太折磨我爷爷了,不行,我必须给他吃,你这不是治病,你这是要命!”

小胖子眼泪都掉出来了,握着饼就要给老头送去!

此时到了最关键时刻,决不能放弃,我一把将油饼夺了过来,当着老头道的面,重新扔进了油锅里!

老头的牙巴骨开咯吱作响,愤怒的眼神似乎要将我杀了,而他肚子里的东西,则迅速朝上翻滚,眼看着已经到了喉管!

终于到时候了!

我赶紧用筷子夹起一个油饼,举到老人面前一尺的地方,大声道:“大爷,想吃吗,想吃就喊出来!”

黄酥的油饼在老头面前冒着热气,就在这时候,老头的嘴巴自然地大大的张开了!

“想……想吃……”

这个吃字一出口,老头整个脸都变的僵硬扭曲起来,喉咙处迅速鼓起了一个大包,几乎在刹那间,一条身体赤褐色的虫子从老头的嘴里喷了出来,这虫子小拇指粗细,足足有半尺多长。

我慌忙一闪身,这虫子便划过弧线,掉进了油锅里……

第二百七十六章 愿者上钩

鬿绦虫性贪,最喜荤腥,寄生在人体内,可以游走在各个脏器中,但凡有营养,都会被它榨取殆尽!

直到完全把一个人耗得的油尽灯枯、必死无疑的时候,它便通过雌雄同体的特质,产卵出体,重新寻找宿主!

从这老头的情况来看,我要是晚来三天,估计他也就驾鹤西去了,鬿绦虫在产卵后,会疯狂地攻击人的心脏,来一场最后的狂欢,喝光血然后把心脏钻成筛子孔……

此刻鬿绦虫禁不住you huo,从老头口中一跃而出,正好落在滚烫的油锅里,忽的一下,油面冒气一股浓烈的黑烟,鬿绦虫被猪油煎炸成了黑huáng sè,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满屋被其腥臭的味道取代!

鬿绦虫一出来,那老头便不再吆喝着吃油饼了,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吐,一股股淡绿色的黏糊糊的液体喷溅出来,足足有一升多!

等吐完之后,老头长出一口气,躺在了炕上。我让小胖子给老头冲了一杯易消化的豆奶粉,一杯奶下肚,老头的脸色已经比原来好的很多了!

小胖子十分激动抹了一把鼻涕,朝我大叫着道:“大哥哥,你是神仙,比涂山婆婆还厉害的神仙!”

“柱子,住口!”老头有了一点精神,慌忙呵斥住了小胖子,低声道:“休要胡说,要是让涂山婆婆知道,你会倒霉的!”

我不禁一笑,合着这涂山婆婆有这么大的权威。特朗普堂堂一国总统骂他傻缺的rén dà有人在,而这涂山婆婆却不能容许别人质疑她?

老头颤颤巍巍爬起来要给我跪下,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赤脚先生,你救了小老儿一命,可我们家没钱给你,我就给你磕头了……”

我连忙将老头扶住,也不瞒着掖着,直接说道:“大爷,我不要钱,我就是想向您打听个人,马胜利是您村的吧?他住在哪?”

老头一听,两只塌陷的眼不自然地翻了翻,嘴角抽搐了一下,面露难色道:“我……我还是给你磕头吧!”

我一看这架势是看明白了,于老汉来说,虽然我帮他治了病,可这还不足以朝我说出这个名字!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我摆摆手表示算了!

小胖子帮我找了一个老旧的铜锅,又送了我一把葱姜蒜,送我出了门!

“鬼医哥哥,对不起啊,你帮了我可我却没能帮你。我真不知道村里谁叫马胜利,爷爷大概老糊涂了,也不记得了。不过你放心,我明天帮你打听打听。”小胖子说完,又将我先前给他的钱掏了出来,非要还给我,说是既然爷爷的病好了,就不要我的钱了,那鹅是送我吃的!

有时候就是这样,孩子最天真,在他们心里,善恶就是善恶,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但是大人不一样,和善恶相比,在乎的更多的是得失,因为大人拥有更多的恐惧感!

回到村外,捡柴架锅,开始炖鹅。村口就有清澈的小河,取水方便!

鹅肉鲜嫩松软,清香不腻,不过,鹅肉是发物,火气较大,我特意在水边踩了几把野白菜一起同煮,这样会更清淡适口一些!

苍颜和碧瑶一个帮我蓄汤,一个帮我添柴,只有阿雅看着村里愤恨不平!

“你们说那老头是不是不地道?你救了他一命,可打听个人他却不说,这就是忘恩负义!”

“行了,我帮他是尽了我的本分,他却没有回到我问题的义务!”

“行,行,罗大少爷你高尚,可咱们怎么办?明天早上就灰溜溜离开?”阿雅气呼呼问道!

我一边放上大料,一边笑道:“你放心,饵放出去了,自然有鱼儿上钩!”

眼看天黑下来了,村里人的粗茶淡饭也结束了,陆陆续续有人出了家门,老远地看着我们!

我故意将锅盖掀开,扯了一把野生水芹菜放进了锅里,顿时肉香芹香四溢,飘进了村里。

几个七八岁的孩子闻着香味跃跃欲试,可是却又被几个大人呵斥回去了!

倒是几只土狗,冲破了敌人的封锁,摇着尾巴站在我们身旁,直勾勾地盯着大锅!

碧瑶气呼呼赶走土狗,自己一脸呆萌地对着大锅直咽口水,不停地朝我恭维着:“相公,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厨艺,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下厨的男人。君子远庖厨,我们那个时代男人是绝对不会做饭的!虽然你做的很好吃的样子,但是你以后不用做饭,我的厨艺可是和皇宫御厨学的……”

苍颜朝我眨眨眼,小声揶揄道:“罗先生,你好幸福啊!”

我无奈笑笑道,你放心,我愿意给你做厨子……

大火烧开,温火炖了两个小时,四个人就着大锅开吃!

看着远远地一双双盯着我们的眼睛,我特意又从车里将备货拿了出来,燕东老烧、橙汁饮料、袋装熟食,四个人围着火焰,吃吃喝喝,欢声笑语,不亦乐乎!

吃完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远远看着我们的村民也都散去了。

三人回了车里,各自休息一会。

“卜哥,你怎么不回车?”苍颜问道!

我一笑道:“等鱼啊!”

这大把大把的钞票露了富,随手给小胖子就是一千多,也装了阔绰,我就不信没有动心的人!

火焰渐稀的时候,村里传来了几声狗吠,我心里一喜,知道有鱼上钩了!一边啃着锅里剩下的边角料鹅骨头,就看见村口有个人影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

果然,这世界上什么人都可能缺,就不缺爱钱的人!

“小哥,我叫栓子,你……你还买鹅不?”过了一会,那人影畏畏缩缩到了跟前,自我介绍的问道!

这人三十多岁的模样,头发分两半,眼睛贼溜溜,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我暗自有点失望,这人怕是靠不住!

“怎么?你不怕村里人揍你?敢和我交易?”

“怕什么?一群穷鬼,有钱都不会赚!”栓子撇撇嘴道:“小哥,这样,我也有十二只鹅,全卖你。柱子的鹅一只一千五,我卖你一只一千,十二只你给我一万就行……”

还真特么把我当冤大头了,一只鹅他敢要一千,要是一头猪,他敢要一个亿!

“鹅我吃够了,不过你要想要钱,还有别的门路!”我淡淡一笑,丢掉手里的鹅脖子道:“你告诉我,马胜利住哪,我直接给你一千块!”

“马……马胜利?这个……”栓子结结巴巴道:“这我不知道啊,小爷,鹅吃够了,你想吃兔子不?我家有兔子,一只五百!”

“滚蛋!”我的火气不打一处来,就说看他的长相就不靠谱。

栓子咂舌道:“二百行不,一白百行啊,为啥小胖子的鹅你就买?”

“老子的钱,我爱怎么花怎么花,你就是放在火里烧了也不给你,除非你告诉我马胜利住哪?”我怒从心起,将半瓶酒哗啦一下倒在了红彤彤的木炭上,轰的一下,生气了一股大火!

栓子吓了一哆嗦,瘪瘪嘴灰溜溜回村去了!

苍颜下了车,安慰我道:“别生气啊我的罗先生,钓鱼讲究的就是心境,只要饵料对,一定会上钩!”

正说这话,黑漆漆的夜幕里,又有人东张西望掉溜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和我动手

这回这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圆脸塌鼻梁,长的其貌不扬,不过却穿着白衬衫,还带着眼镜,和村里人的打扮有些不太一样,像是个知识分子!

苍颜小声道:“小心点,这人今天也在抄家伙准备揍你的人群中着。”

我点点头,为了不浪费时间,径直开口道:“你要是想卖我东西就算了,我虽然有钱,可是也不是散财童子,别浪费口舌了!”

这人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半个身子藏在我的车后,小心翼翼看了看村里,朝我道:“小先生,我不卖东西,我是来求你的!”

“求我?求我什么?”其实我心明镜是的,毫无疑问,小胖子已经把我治好他爷爷的事说出去了,这人家中一定也是有病人的,所以找我帮忙来了!

“听说您是个医生?”这人试探着问道!

终于不被叫赤脚了,这说明这人还是有些见识的!

“说的没错,我是个中医,你怎么称呼?”我客气问道!

青年像是做政治报告一般道:“我叫王进步,是村里的小学老师,今年二十八岁,至今未婚,家境还可以,收入颇丰……”

一旁的苍颜忍俊不禁朝我眨眨眼,车里的阿雅和碧瑶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进步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这两天相了几个亲,说习惯了!”

我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样简单明了更好!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柱子说您给他爷爷看好了病,所以我想请你给我妹妹看看!”王进步直言不讳地说道!

苍颜轻咳了一声,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假意看了看四周。我知道,这丫头是在提醒我,不要太感情用事,该提马胜利的事了!

她了解我,只要是听说别人有病的事,我都会忍不住关切起来!

“你妹妹多大了,什么症状?”毕竟咱不是神仙,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最基本的事情还是要先搞清楚!

王进步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妹妹就是那两个突然怀孕的姑娘中的一个!”

一听这话,我刚喝了一口的矿泉水喷了出来,哑然失笑道:“喂,兄弟,你们村的涂山婆婆可是说,我就是那个外来的儿马子,你难道不相信?”

“信个屁嘛!”王进步低骂一声道:“那不科学,人和人相距百里,怎么可能隔空受孕嘛!我怀疑,我妹妹压根就没怀孕,而是生病了!”

“既然不信,那你今天还拎着菜刀和村里人杀过来!”苍颜冷飕飕地问道!

王进步咂了咂舌头,皱着眉道:“实在对不起,你们不懂,在山里,女孩未婚先孕是天大的事。别人都说你就是那个畜生,我这个做哥哥的要不有点行动,别人会瞧不起我们。尽管我不相信,也只能随他们做做样子。”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越是愚昧的人群,越盛行党同伐异,举个粗鲁的例子,若是有一万个人在一起,九千个都在吃屎,并且说屎很香,剩下那一千个不吃的人反而会被当成另类。

“行,看病可以,不过我有条件!”我站起身,正视着王进步!

王进步掏了掏口袋,拿出一沓钱来,递给我道:“这是我去年下半年的工资,只要能将妹妹医好,这些钱全给你!要是要再多了我就没有了,今年的工资到现在还一分没发呢!”

我将他的手推了回去,正色道:“我不要钱,我就想问马胜利住在哪!”

一听这话,王进步的脸色也变了,嗓子里不自然地喘起了粗气!

我还真纳闷了,不就是一个打听个人吗?难道这马胜利还是个怪物不成?每个人都遮遮掩掩,就好像在藏什么秘密是的!

“中!”沉默了一会,王进步一咬牙,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大声道:“我拼了,你要是给我医好妹妹,我就告诉你!”

等得就是他的这句话!

我一拍手,一直侯在车上的碧瑶和阿雅马上跳了下来,四个人收好东西,准备进村!

“你们把车得留下,然后和我绕道去我家!”王进步小心翼翼看着村口,小声道!

说来说去,他还是怕我进村给他惹去麻烦!

不过既然能知道马胜利的住处,别的都可以依他!

我们四个轻装上阵,其他暂时没用的东西都留在了车里,顺着河岸,和王进步迂回了大半个树林子,才绕到了后街的一处瓦房前!

和小胖子家比,王进步家的房子宽敞多了,五开间的红瓦房,还有门房和厢房,墙上贴着瓷砖,青砖铺地,一看也是小康家庭。

虽然大半夜,可是院里还站着一个老妇人,估计就是王进步和患者的母亲,正焦急地等着我们!

我们几个一进院,老妇人一拍大腿道:“我的老天爷,终于请来了!”说完就赶紧关上了大门!

“来吧,我妹妹住西屋!”王进步小声说着,就要引我们进屋!

就在这时候,厢房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手里握着一把银光大柴刀,劈头就朝我砍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不过三个姑娘倒是都很平静。苍颜脚上一动,一根劈柴被踢了起来,正中这人的小腿!

这人扑通一声,单腿跪了地,可是爬起来仍旧声嘶力竭朝我扑来:“砍死你这个业障!”

这回出手的是阿雅,以泰拳最经典的鳄鱼摆尾出手,提右腿膝至与胸同高,身体略向左拧,猛地一个后旋踢飞身过去,一脚蹬在了柴刀的木柄上,咔嚓一声,手腕粗细的枣木柄直接被踢断了,大斧头当啷一声chā jin了砖地里!

碧瑶更是杀气腾腾,怒喝道:“敢行刺我相公,我先断了你的手筋!”

这姑娘一纵身已经跃到那人跟前,用缠丝擒拿手轻松将人躬身压在了身下,另一手拔出bi shou,就直奔手腕……

“爸!你这是干什么?都说了,我妹的事,和人家无关!”王进步攒着眉心喝道!

原来这人是王进步的爹,我赶紧朝碧瑶道:“别伤人!”

碧瑶气愤不过,虽然收了刀,可是还是擒拿手上加了点力度,疼的老头哇哇大叫,这才松了手!

老头从面相上看就是那种浑横且蛮不讲理的人,仰着山羊胡子的下巴朝王进步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崽子,涂山婆婆说他是骚瘟的儿马子他就是!”

王进步也怒了,压低声音嘶吼道:“那老东西要是真有本事,她怎么救救我妹妹?”

这话把一旁的老妇人吓坏了,赶紧捂住王进步的嘴巴道:“儿子,你不要命了?”

王家老汉不敢在和我们动手,却朝自己的老婆骂道:“都是你惯得,该娶媳妇的娶不上,可特么的大闺女的怀了孕,娶了你我倒了十八辈子的霉,王家的脸被你们娘三丢进了!”

在农村,这种男人不在少数,在外面胆小如鼠,在家里狂如老虎!

碧瑶横眉立目道:“你这老头,怎么满口粗言秽语,你再骂一句试试?”

老汉看了看碧瑶手里的刀,瘪瘪嘴,转身回了厢房,将门摔的山响,冷声道:“甭猖狂,等着吧,涂山婆婆就要出手了……”

老头说完,我腰间忽然一动,竟然是葫芦在轻轻抖动!

“卜爷,周围有灵物,小心点!”七爷低语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孕女

一般情况,小韩七爷都不会理睬,可一旦开口,那就是它认为比较严重的事,看来前来的灵物还不是等闲之辈!

王进步将我们四个让进了屋子,就听见西屋里传来了轻轻的抽泣声!

“你妹妹多大?”进门前我突然想起了点什么,站住身朝王进步问道!

“唉,我妹妹才十三岁!其实在我心中,她还是个大孩子,你说一个小姑娘家,突然大起了肚子,被人指指点点,我真怕她出事!”王进步愁眉苦脸地说道!

在农村,一般说岁数都是虚岁,十三岁正是本命年!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一轮圆月当空,说来今天还是农历十四,明天就是月圆之日了,难道那涂山婆婆所说的只要来人不是男人后天肚子自消是那么回事?

王进步先进了西屋,低声和他妹妹说了一会话,大概是羞涩和恐惧的原因,知道有医生来了,屋里抽泣的哭声反倒变成了大声的呜咽!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不出去疯,那男人的风能钻进你的肚子?”外面的老头听着哭声暴怒起来,隔着窗子都能想到他唾沫横飞的样子!

这种话要是外人说说也就罢了,作为一个父亲,一家之主,竟然也如此武断,简直就是混账!

王进步的母亲低声骂道:“你就住嘴吧,别人泼脏水也就罢了,还有你泼脏水的,你这是在逼娃儿啊!”

“我逼她?”老汉冷哼道:“她要是知道臊得慌,早就去死……”

苍颜皱了皱眉,二话不说,扭头就出了去。

这姑娘从小被苍定远当公子哥养着,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干什么事也都是雷厉风行,此刻老头的话彻底惹怒了她!

我知道拦也拦不住她,只好小声说道:“手下留情啊!”

几秒钟后,就听见外面咯吱咯吱几声骨折的脆响,那老汉竟呜呜哭了起来。王进步的母亲在一旁劝道:“姑娘?姑娘手下留情啊,他嘴巴是臭,可是毕竟岁数大了,断胳膊断腿也就废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污言秽语,撺掇别人死,我就先让你来个筋骨寸断,生不如死!”苍颜冷声怒喝道!

“疼,疼死了,我知……知道……我知道了!”老头疼的直哎呦,狼狈逃回了厢房!

等了一会,屋里的呜咽声停了下来,王进步拉开门帘道:“进来吧。”

进了屋,我们看见一个稚气未消的姑娘缩在墙角,紧张又恐惧地看着我们!

这姑娘生的并不是很漂亮,但是五官却很协调,给人一种很温顺善良的样子!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两眼红肿,轻咬着咬嘴唇,全身颤栗。这么热的天气,她竟然裹着一条厚重的棉被。

“小妹妹,你别怕,他呀,是我们哪里最好的医生,哦,就是赤脚大叔,什么病都能治!”苍颜见小姑娘的样子,马上就难受起来,柔声朝其解释道!

可是这姑娘却并不吭声,两眼在我们四个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妹,听话,你过来,让先生看看,明天咱们也许就好了!”王进步劝慰道!

王进步开了口,这姑娘才战战兢兢地一点点挪了过来。她一动我们便都看清楚了,小姑娘的肚子果然鼓鼓的,和大月份的孕妇没有什么区别!

我刚要伸手切脉,小姑娘便慌忙将手藏到了身后,两眼也紧张地瞪着我!

苍颜便又上前解释道:“妹子,只有摸脉才能看清你倒是是生了什么病啊,别怕,姐姐在这呢,这人不敢胡来,我会一拳把他打死!”

“不……我爸会打死我的!”这姑娘终于颤抖地挤出了几个字!

王进步神色暗淡道:“我爸觉得有辱家风,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妹打了一顿,还踹了肚子一脚。他不允许外人来我们家,更不许我妹妹和村里男的说话,连小孩都不行,后来又打了两回,被我以报警要挟才停了手,我妹妹这是吓怕了……”

苍颜和碧瑶、阿雅都脸色难看。苍颜朝外面大声问道:“老头,我问你,我们可不可以给她看病?”

那老头吭哧了两声,心有余悸地答道:“可以,可以行了吧!”

得到了父亲的许可,小姑娘才敢伸出了手。

我一摸脉搏,心中一惊,食指、中指、无名指下,就像有颗颗珍珠一般在寸关尺部流动,而且气脉营卫调和、气血充盈,这……就是滑脉啊!《素问·腹中论》有云,妇人寸脉沉洪强者,为有阳气的活胎;若脉沉涩者,为阳气衰绝的死胎。

很显然,这小姑娘确实有孕在身,而且是个活胎!

难道说,小姑娘真的和别人有了肌肤之亲?

我忍住心中的惊愕,抬头看了小姑娘一眼,这姑娘除了满眼委屈,并没有欺骗心虚的神色!

“小先生,我妹妹她……”王进步着急地问道!

这种事对姑娘来说,非同小可,不到百分在确定,不能轻易下结论!

“换一只手!”我淡淡说道!

其实我的手心已经出了汗,滑脉是最容易辨识的脉象,我看错的概率微乎其微!

果然,另一只手腕一切,同样如此……

如此一来,我就有点骑虎难下了!本以为不过是故弄玄虚的把戏,可怎么还真是个孕女呢?

“怎么样卜哥?”苍颜小声问道!

我不敢作答,我一句话,可能会崩溃一个家庭,甚至要了一个人的命!

不对,一个人的眼睛不会说谎,我从这小姑娘的眼里看不到任何隐瞒的味道!

“姑娘,实话告诉我,最后一次月信是什么时候?”

“月信?”小姑娘有些疑惑!

苍颜附耳过去,小声说了一句,小姑娘的脸红扑扑起来,小声道:“上个月中!”

上个月?这个肚子的弧度怎么可能是一个月的身孕?看起来至少可有六七个月了!

“王进步,你说说,你妹妹这肚子什么时候发现大起来的?”我抬头问道!

“一个月前我妹妹突然说肚子里有东西在来回动,我妈也没在意,结果两天后发现她的肚子似乎大了,后来几天越来越大,速度很快,村里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如此说来,还是有邪祟在作祟!

我想了想,既然切寸口脉无果,那我就试试人迎切脉法!

“人迎动脉”诊法是医圣张仲景医首创的切脉法,从明清之后已经近乎失传,我奶奶自然也不会,我是从方静斋留下的笔记里略知一二的!

人迎穴位于前颈喉节骨最高突处,我也顾不上小姑娘的腼腆了,抬手轻触咽喉,用左手以诊候患者的“右人迎动脉”,谁知道手下并无半点滑脉之感,反而抑郁生涩,似有邪气阻逆而行!

“无孕,有妖气!”我断然喝道!

就在这时,忽然风卷门帘,恶气扑面,这小姑娘冷声道:“拿开你的脏手!”

众人都是一愣,王进步更是皱眉道:“小妹,不可胡说,小先生是为你好!”

却看见这小姑娘嘴角咧出一丝狞笑,尖声道:“想荼毒我子,还是为我好?你去见鬼吧!”

这姑娘说完,翻手用力,握住我的手腕,低头就是一口,这丫头的牙齿好似钢针,轻松洞穿了我的皮肉,疼得我心好似在抽筋!

“你这个姑娘,怎么恩将仇报啊!”碧瑶不管不顾,看见这姑娘咬我抬手就要出手!

我赶忙大声道:“住手,下手的不是她!”

说着话,我右手按住小姑娘的大椎穴,咬牙经自己的左手抽了出来,反手朝着其天灵盖就是一记金刚指手印,就听小姑娘尖声尖气叫了一声,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过招(感谢RIP@HKG大佬的守护)

“小先生,我妹妹这是怎么了?”王进步大呼一声。

一听见屋里的动静,侯在门外的老太也冲了进来,一看面色苍白的女儿,扑过来指着我就骂道:“你……你这个儿马子,你害我女儿!”

苍颜三人气的够呛,哪有翻脸翻得这么快的,正要和老太理论,外面先前被吓得不敢吭声的老头顿时气盛了起来,嚎啕大叫道:“不好了,杀人了,儿马子进村祸害人了!”

这老头说着,摸出一把杀猪刀,不知道从哪弄了一碗鸡血,噗的喷了一刀刃,狼嚎鬼叫地就冲了进来!

碧瑶冷笑一声,勾着手指道:“来来来,你拿刀往我这来!看见我的脑门了吗?你往我天灵盖上扎!”

老头看着碧瑶手里的刀,又想到先前的两顿暴揍,缩了缩脖子,悻悻地站在外屋门口不敢再进来了,只是仍旧野驴似的哀嚎:“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了这三个小魔女啊!”

苍颜她们三个彼此瞧了瞧,都笑出了声。

也是,对着疯老头来说,她们三个确实是噩梦!

王进步还算稳得住,气急败坏朝两个老人吼道:“你们这是干嘛啊,托付于人就要信任于人,小先生这不还没说怎么回事呢嘛!”

我朝苍颜道:“守住门口,谁都不能进来,更要看住了,什么东西也不能让它出去!”

说完,我迅速摸出在碧瑶棺中取出的金银玉石四针。

刻不容缓,在小姑娘的足三里、委中穴、列缺穴、合谷穴、内关穴、三阴交穴、环跳穴、陵泉穴八穴连扎数针,针起针落,就看见这姑娘惨白的面孔又白变红,口中牙齿咯咯作响!

这八穴是驱邪固本的要穴,男子先针左起,女子先针右起。单日为阳,双日为阴。阳日、阳时针右转,阴日、阴时针左转。

当金针从陵泉穴拔出的时候,小姑娘猛地坐了起来,同时一阵阴风从屋中盘卷,离身而去。苍颜站在门口惊呼道:“什么东西!”

几个面都惊色,朝外张望!

我腰间的葫芦砰的一声闷响,一道白烟弹射而出,追了出去!

有七爷在,就算抓不住它,自然也知道它是什么货色!

而我很清楚,刚才走的不过是那会过来挑衅的母体,藏在小姑娘肚子里的祸害却还在呢!

“集中注意力,我要开始了!”我朝苍颜低吼一声!

说罢,摸出一张驱邪符,六指一掐,冒出火光,反手塞进了桌子上的玻璃杯里,倒上白开水,滴了三滴六指血,回身给小姑娘灌了下去!

“你……你这也是迷信,还喝符水,简直荒唐,无耻,亏我还信你,我……”王进步又急又气,跺脚朝我怒喝道!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炕上的妹子忽然睁开了眼,脸憋的通红,张开嘴巴,伏在炕上大声呕吐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半透明的小东西从小姑娘的口中钻了出来,如同水晶玩偶,落地就走!

“毛体毛体,孟及诸侯。

上禀花厥,下念九洲。

逢邪便斩,遇虎擒收。

强鬼斩首,活鬼不留。

吾奉天师真人到,神兵火急如律令!”

这是专克邪灵的天师咒,一张符纸飞出,那半透明的小东西顿时现出了魂形,原来竟然是个只有半尺长的灰毛狐狸。

这杂碎的魂影急匆匆就朝门口跑,苍颜面沉似水,一手握符,一手握刀,一动不动,等其到了身前一米距离的时候,苍家弯刀银光一闪,刀到符到,噗的一下,一股黑血喷在了地上,那灰毛狐狸瞬间化成了黑岩,簌簌落在了地上,消失不见了!

看到苍颜刚才这一幕,我又想起了当初在黑水潭水面上救我的情景,女侠风采不减啊!

王家三口人都看傻了眼,他们哪见过这种阵势,半晌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朝我道:“小师傅,刚才那不是你的障眼法吧?”

我冷笑一声:“障眼法?你们瞧瞧你们的闺女!”

众人朝小姑娘望去,此时突起的肚子已经完全消了下去,面色红润,健康如初了!

我上前朝着小姑娘掐了掐人中,小姑娘马上睁开了眼……

“妈,哥,我……”小姑娘一瞧自己的肚子,马上泪如雨下:“我真没做丢人的事!”

下来的场景自然是母女嚎啕,那刚才还叫嚣的老头杀猪刀掉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我……错怪丫头了?”

阿雅冷声道:“你这种混账爹,就该抽大嘴巴!”

老头还真该自己了两个耳光,自骂道:“我混账,我混账!”

王进步看着我,脸“刷”得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像个孩子一样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十分尴尬地朝我道:“小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对于王进步一家这种表现的人,我见得多了。怕的时候紧抱你的大腿;遇到事的时候,马上推卸责任;事了的时候一脸无辜,以自己无知搪塞过去;分享利益的时候能上就上!

这就是普通人,我犯不着和普通人过不去,说直白点,我治病救人不是为了认同,我是为了本心。当然就今天的事来说,我也有我的目的!

所以虽然王进步刚才还骂我,可是我还是淡定地说道:“事情很简单,你妹妹本命年,根据天干地支纪年法,六十年是一个轮回。太岁神是诸神之中最有权力的年神,六十个太岁神每年轮一个执事,一般人的年庚若与值年太岁相同,就称为犯太岁。本命这一年,人的身体较为特殊,五行运行旺盛,阴气较重。而这狐崽子的妈,也就是母狐抓住了这一特点,将自己狐子的魂灵养在了你妹妹的肚子里,借以快速修为,只需四十九天就能得到平时三五年的修为。明天月圆之夜,这狐崽子的魂魄成型,就会自己飞升,到时候你妹妹既不会生产,也不会出红,更不会死,但是,精气神全无,以后就是个傻子!所以,那涂山婆婆说过了明天你妹妹肚子会消下去,也是实话,只不过人却呆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该死的老妖婆,我就说不能信她的!”王进步瞪了自己的父母一眼!

事了拂衣去,我该追查自己的事了!

“王进步,说说吧,马胜利的住处在哪,咱们可是约定好的!”我径直问道!

王进步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讪讪道:“这个……要不你们先住下,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你不会也想背信弃义吧!”阿雅早就等烦了,摩拳擦掌喝道!

王进步的爹娘垂着头一声不吭,王进步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忽听院外有人砸门大吼道:“老王家听着,赶紧让那"yin gun"杀人犯滚出来,我们要把这几个妖人火化了……”

第二百八十章 最有勇气的人

王进步的母亲狠狠瞪了自己老头一眼怒道:“都是你刚才狼嚎鬼叫,把人给招引过来了,你这不是坑人家吗?”

那老头气鼓鼓地扭头去了院子,朝外面喊道:“大家伙都散了吧,我刚才是……嚎着玩的,那小子一听动静早吓跑了!”

“王老扁,我知道人就在这,你把门打开,我可以让大家对你既往不咎!”外面的人高声回应道!

这老头回头看了看我们,硬着头皮又喊道:“村长,我没忽悠你,那儿马子没在我屋里,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他敢来我一刀剁了他!”

外面的人炸了锅,开始大声骂娘,一把把柴刀、斧子抡了进来,看的砖地直冒火花,吓得王老扁赶紧跑回了屋,朝我们连连作揖道:“大恩人,几位姑奶奶,这人看来是拦不住了,要不你们从西墙头跑吧!”

其实我明白,就算这老头刚才不嚎那几嗓子,村里人也会找上门来,因为只要这姑娘肚子里的浊气被我宰了,那涂山婆婆就马上能知道,凭着她对村里的影响力,村民还是会找我麻烦!

“里面的人听着,给你们一分钟时间,不出来我们就砸门了!”

“王老扁,你要识时务,涂山婆婆说了,你犯了大错……”

“这几个人就是孽障,烧了他们……”

外面的喊声震天,还真有人开始抬脚踹门。王老扁夫妇已经从先前对我的愧疚神色变成了渴望,巴不得我们赶紧自己出去受死,只不过碍着刚才我救了他闺女的份上不好意思开口。当然,最主要的是畏惧这三个姑娘的武力威胁。

“小先生,你还是从西墙走吧,只要你不在这,他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着!”王进步拉着我就朝西墙跟奔!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怎么,觉得现在是在救我?是不是我还该对你感恩戴德啊?别忘了,咱们的约定你还没履行呢,不说马胜利的住处,我绝不出村!”

王进步慎着脸摇头道:“小先生,你这话就不合情理了。你救我妹妹不假,可是我要是不安排你们从西墙逃走,你们都得死,这伙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我也算是救你一命,咱们相抵了!”

好一个功过相抵,我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我一时火起,猛地一个错骨手,直接将王进步的手肘摘了钩,怒喝道:“你说还是不说?”

王进步疼的龇牙咧嘴,吸了冷风低叫道:“和你说实话吧,兄弟,别怪我不讲理,你救了我妹妹一个不假,可我要是把你问的话答了,我会死一家!你就是把我的胳膊打断了,我也不能说啊!”

我一愣,这是什么说道?马胜利难道是瘟神?还是厉鬼?怎么就不能知道他的住处了?

看来我的算盘还是落空了,想从侧面突破是不行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直接会会这个涂山婆婆了!

“来,开门,咱们出去,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想把我烤成羊肉串儿!”

一听我开了口,王老扁夫妇如释重负,赶紧朝外吆喝着:“别踹门了,我那是上好榆木门,踹坏了咋整?人这就出去了……”

王进步灰溜溜的样子像个怂蛋,小声道:“小先生,对不住了!”

阿雅冷笑道:“对不住就完了?你们不是怕涂山婆婆吗?我告诉你,你今天的行为惹恼了阿雅奶奶,等这场架干完,我亲自回来找你们算账!”

王老扁迫不及待一溜烟拉开了门栓,哗啦一下子涌进来十多个汉子,个个手里都会利刃家伙!外面更是人山人海,气势汹汹!

“别,别啊,千万别在我院子里打,去打谷场,那地方大!”王老扁唯恐殃及他们家,催促着众人出门!

那个村长老头站在门外,朝我勾了勾手,冷哼道:“让你别进村,你偏要进村,你一进村大队部的那头大犍牛就死了,涂山婆婆有话,就是因为你们带来的邪气,不烧死你们,今晚上就会死人!”

我们四个淡定地出了门,众人围成一圈,一直走到村中心的打谷场停了下来!

王进步低三下四朝那老头道:“村长,你就高抬贵手,要不咱把他们轰出去算了,那头大犍牛的钱算在我头上,行不?”

“王家的狗崽子,你断奶几天啊,敢和我这么说话?你赔大犍牛?那一万块还不是刚才老少爷们一起给你们家争取的?你拿他钱充好人,你算什么东西!”这小老头派头十足,指着王进步继续骂道:“你们家的仗稍后再算,你的老师也甭干了,你们家的救济款也甭发了,你们家的自留地得分摊了……”

王进步哭丧着脸,吓得赶紧钻进了人群里!

“行了,我说村干部大shou cháng,你就别教育属下了!你告诉我涂山婆婆在哪?我亲自见见她,算是我给她老人家请安了!”我哂笑道!

“你?就凭你这个孽障还想见涂山婆婆?下辈子吧!来啊,把他捆了丢谷草垛上去,点火!”

苍颜怒喝道:“你们这些刁民,什么年代了,还敢私自用刑?还有王法吗?”

“王法,我就是王法,给我上!”

小老头一声厉喝,十多个村民手持锁链和绳子,拉成八面网口就要我身上缠。

碧瑶在一旁看的直撇嘴,冷笑道:“没劲,还以为能冲阵杀敌似的打一架呢,原来就这点小把戏啊,相公别怕,看我的!”

碧瑶说完,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声音,手持小朴刀,凌空而出,在那十多个人中犹如翩翩起舞,刷刷刷刀锋如吹雪,稍臾,无论是铁链还是缆绳,都碎成了几节!

碧瑶一气呵成,毫不停歇,一个纵身跳到那村长身边,将刀横在了老头的脖子上!

“让你的人住手,否则我就宰了你!”

没想到的是,这老头脖子一梗,底气十足大声朝村民道:“你们尽管出手,她杀不死我,涂山婆婆说了,我能活一百二十岁,就算死了她也能把我救活!”

碧瑶都懵了,头一次见过刀架脖子都不怕死的,这不是藐视自己的实力和勇气吗?

“小老头,这可你说了,我就不信脑袋掉了还能长回去!”碧瑶将军家庭出身,亲自上过战场,她说杀,那就是真杀!

我赶紧示意她别动手,可是那些村民却不管不顾,还真听了村长老头的话,将土制的弓箭上绑上油布点着就要朝我们身上射,看来他们还真都相信涂山婆婆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谎言!

“你们都住手,你们这群坏人,赤脚哥哥才不是什么孽障,他是好人!”箭在弦上,稍臾就是火箭齐发,这时候小胖子从人群后冲了进来,伸开胖乎乎的胳膊,吸溜这鼻涕拦在我身前。

忘了西方哪位大咖了,他说,世界上最有勇气的人就是孩子!看来一点都不假……

第二百八十一章 提线木偶

小胖子将手撑开到了极限,就这么护在我的身前,毫不畏惧地目视着村民!

“柱子,滚到一边上去!”

“你想让你爷爷死吗?”

“不懂事的小崽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他们是孽障,你知道什么事孽障吗?”

村民横眉立目,指着小胖子破口大骂!

“我不滚,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孽障,但是我就知道赤脚哥哥是好人,你们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帮我治爷爷的病?可是赤脚哥哥帮我了,一分钱都没要!”

那村长鼻子都气歪了,不顾碧瑶刀还在脖子上,指着几个汉子道:“你们干什么吃的,把这小兔崽子还不拉走!”

那几个村民相视一眼,磨拳擦掌就要上来,阿雅皱了皱眉,摸了摸小胖子的脸道:“勇气可嘉,姐姐喜欢,越是有勇气的孩子就该越幸运,看姐姐的,告诉你什么叫砍瓜切菜!”

阿雅一个跨步,来到了冲在最前面的村民左边,一把抓住他左手的铁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肩关节已经脱臼。那村民惨叫声这才响起,阿雅趁势就是一脚,将人踢翻出去四五米!

阿雅只顾打的厉害,可她不明白一个道理,此刻她替小胖子出头,打的别人越惨,日后这些人欺负小胖子一家越厉害!

苍颜看出了我的担心,朝阿雅冷声道:“阿雅,要么不打,要么打服!”

阿雅明白了苍颜什意思,点点头。此时另一个村民正好扑了上来,手里的尖刀闪着寒光!

阿雅身形一闪,错过身,跳步站到了这村民的身后,拧胯,支撑腿轴转,小腿胫骨部位猛然踢出,身体像陀螺一样轴转,凶悍之极。这一招应该是泰拳的拧身踢,素以刚硬著称!

很难想象,阿雅又小又瘦的身姿,能将泰拳打的如此出彩!

这一脚下去,那村民的小腿咔嚓一声,应该是断裂了,跪在地上就哀嚎起来!

阿雅丝毫没有心慈手软,将另一个冲上来却看傻的村民拉了过来,用刚才这个村民的尖刀,朝着其臂膀上就是一划,只见白肉一番,鲜红的血液从肉里渗了出来,很快染红了里面的白色衬衫,惨叫声更是响彻整个山村。

别看场面血腥,其实阿雅这一刀故意避开了这人的筋骨和动脉,还是以恐吓为主!同时从怀里摸出了一把苹果绿的速溶糖按在了这人伤口上,果绿遇血,马上融化成了红绿交融的血浆,看着十分瘆人!

阿雅朝众人哄骗道:“看到这个了吗?这是最厉害的蛊毒粉,我今天种在你身体里了,只要你以后有欺负别人的劣迹,被我听说,我就会让蛊毒爆发,只需一天就能让蛆虫把你钻成马蜂窝!”

这些人哪见过速溶糖啊,一看这人伤口流出了绿血,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连滚带爬躲到老远去了!

刚才阿雅出招凶残暴戾,这伙人总算见识了我们的真本事,谁都不敢在轻举妄动了,只有那村长老头,仍旧叫嚣:“你们这群废物,忘了涂山婆婆了吗?你们不动手的都会遭殃!”

“啪……”

碧瑶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怒喝道:“再忽悠?”

“涂山婆婆会杀了你们的……”

老头话没说完,碧瑶抬手又是一个嘴巴:“继续忽悠,相公说不杀你,可是没说不能打你!”

“涂山……”

老头这次刚喊出两字,碧瑶第三个大嘴巴有种招呼上了,直接将老头的假牙打丢了!

老头裹了裹嘴,含糊不清还要开口,碧瑶又举起了巴掌!我赶紧拉住她,再打下去,脑浆子非打出来不可!

这老头之所以如此笃定涂山婆婆法力无边,只有两种可能,涂山婆婆给了他好处,或者,涂山婆婆真从他眼前露过什么本事,让他以为自己跟着的就是神灵!

这种人顽固之极,靠打嘴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所有村民都愣在那,既不敢上前,因为惊惧我们的战力,又不敢离开,因为唯恐涂山婆婆给他们带去灾难!

正在僵持不下之际,黑漆漆的胡同里走出一个人影,人群顿时一阵骚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我本以为是什么涂山婆婆露了真容,谁知道竟然只是个小姑娘,和王进步的妹妹个头差不多,要更清瘦一些,同样听着大肚子,目光呆滞地朝我们走了过来!

村民里有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跑了过去,瞪着那姑娘骂道:“死丫头,还不嫌丢人,大半夜跑这现眼?滚回去!”

看得出,这女孩就是这男人的闺女,也就是村里另外那个怀孕的女孩!

这姑娘毫不理睬自己的父亲,直勾勾盯着我,走到几步,慢悠悠抬手指着我呲牙道:“是他,就是他,他就是让我怀孕的畜生!”

说完,扭头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爸,你是我爸你就宰了他,他是畜生……”

苍颜小声朝我道:“卜哥,这女孩不正常!”

我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恐怕这是涂山婆婆的第一招,打发提线木偶上来找茬来了!

村民一阵骚动,都将目光落在了女孩父亲的头上,那汉子的脸黑成了锅底,看了看手里的铁锹,瞅着我道:“畜生,我……我和你拼了!”

到底是个普通的农民汉子,抡着铁锹毫无章法,站在最前端的阿雅只伸了伸腿,就将其绊倒在地!

我还真怕这三个发了火的姑娘伤了他,毕竟作为父亲,听到女儿的话,有这种反应也正常!

好在阿雅只是点到为止……

“叔叔伯伯们,你们谁家没儿没女,这畜生今天糟蹋我,明天也会糟蹋别人。涂山婆婆给我托梦了,只要杀了他,不仅我的病会好,大家都会得到福报,你们还记得上次咱们每人家门口放的一只野鸡吗?那就是涂山婆婆显灵了啊!说不准杀了这畜生,咱们明天就能一人分一根金条!”这女人义愤填膺,声音尖细地朝众人说着,还别说,被她一煽动,刚才灭了怒火的村民一个个又围了上来!

村长老头趁势大喊道:“大家一起上,双拳难敌四脚,我就不信他们能打赢咱们一个村!”

“大丫,你撒谎!”关键时刻,我身后有人虚弱地喊了一声。

一回头,竟然是王进步的妹妹,在哥哥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你……你怎么出来了,不知道这是什么阵势吗!”王老扁上前就要推自己的女儿回去。

那姑娘却很坚决,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道:“做人得讲良心!”

说罢,女孩又看着周围的村民道:“叔叔伯伯们,这位医生大哥是好人,你们看,我已经被他治好了!我和大丫是清白的,我们没和别人鬼混!上个月下了雨,我和大丫去采蘑菇,路上看见村长,他说北沟的落叶松林里有蘑菇圈,我和大丫就去了,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那是黑松林,根本没有蘑菇。当时下了大雨,我们俩看见有个小草房,一个围着灰围巾的老大娘朝我们招手,让我们去避雨,可是等我们进了屋子,却感觉天一下子旋转起来,然后我们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和大丫都感觉有东西在动,可是又不敢和大人说……”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谎言骗局

王家姑娘的话没说完,那村长老头便脸色大变道:“你……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北山有蘑菇圈了?王老扁,赶紧你把你女儿带回去,你是不想过好日子了是吗?”

王老扁瘪了瘪嘴,赶紧拉自己的女儿!

可是王家姑娘却甩开手道:“爸,哥,你们还有良心吗?我大着肚子的时候,是谁背后指指点点的,是谁当面冷嘲热讽的?都是眼前这些人!我害怕的要死的时候涂山婆婆在哪?她怎么不来帮我?你们怕,我不怕,我是连死都想过几十遍的人了,现在能活着就是哥哥姐姐们送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冤枉人!不是说背后说涂山婆婆的坏话就会倒大霉吗?我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我就说了,有本事就找我来,我不怕死!”

小姑娘大义凛然,双眼直视着村长老头!

人群终于有点动摇了,都齐刷刷看着村长!

这干巴老头有些慌张,一扭头,忽然看见了大丫,便怒声骂道:“大丫头,你说,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去过北山?”

叫做大丫的姑娘嘴角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摇了摇头,继续指着我道:“就是他,他就是坏人,我的孩子是他的……”

娘的,看来不动点手段不成了!

我摸了摸腰间的八卦袋,将袋口来开,小声道:“小姝,看你的了!”

小姝化身魂影,一脸笑意走到大丫的面前!

别人看不到小姝,可是那丫头显然是看得到,明显微微退了两步!

小姝搓了搓手,朝那丫头做了个鬼脸,一闪身,也钻进了大丫的身体里!

众目睽睽之下,就看见大丫两只手相互对指着,自言自语起来!

“小杂碎,赶紧滚!”一个姑娘的声音怒喝道!

“要滚的是你,你知道我家老太是谁吗?”这次说话的是个尖锐的童音!

“我管她是谁,看见那个神采飞扬的帅哥了吗?那是我鬼医哥哥,你要是现在走,我让他饶你一命,你要等着我打跑你,定让你小命不保!”

围观的村民一个个瞪大眼睛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丫头怎么一个人两个声音吵起架来?

“大丫,大丫,你……你这是咋了?”大丫的父亲有点着急!

可是大丫理也不理,两只手忽然左右互搏起来,口中一会咿咿呀呀,一会嘻嘻哈哈,最后整个人倒在地上打起了滚,自己和自己抓咬起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我看得见,这丫头的身体里有两个蓝绿光的气团在相互追逐着。打了好一会,忽然听见那童音吱哇一声尖叫,恍若野兽挨了兽夹,小姝嗖的一下闪身出来,朝我得意道:“鬼医哥哥,得手了,它挨了我一击青冥掌!

我竖了竖大拇指,小声道:“干得漂亮,这事了了,我请你吃烤鸭!”

小姝兴高采烈回了八卦袋,我则马上走到大丫跟前,就看见这姑娘哀嚎不止,腹部起伏不定,正有一个气团在四处重装!

“你……你这儿马子,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那庄稼汉子朝我黑脸骂道!

我转头冷声道:“不想让她死,你就乖乖看着!”

这汉子还想动粗,王家姑娘则马上道:“叔,你就相信医生大哥的话吧,你看我这不都好了吗?我和大丫是好朋友,我能害她吗?”

听了这话,那庄稼汉子才眼泪啪撒地站在一旁不动了!

此时没有杯子和水,不能用符水驱邪,看来只能用手印推拿了。可是现在别人本来就把我当色魔,我亲自出手不合适!

思来想起,只有苍颜懂术法,她的态度也比碧瑶和阿雅更温和一些,最为合适!

“我?”我看了一眼苍颜,苍老师便明白了过来,有些犹豫道:“我行吗?”

我一笑道:“你太行了,您还是我的启蒙老师呢!苍老师多指教!”

苍颜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一个响指道:“好吧,你说我做,罗先生请指教了!”

我看着女孩身体里气团流动的位置高声道:“口念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以三清指封煞丹田!再以五雷指走手厥阴心包经,历上腹下腹,通胸锥,经膈肌,雷震三焦。”

苍颜按照我所说,不断变化手印,开始封住诸脉诸穴!

“以请神指,压神阙穴,反手金刚指,经手少阳三焦经,连点此经脉上的关冲、液门、中渚、阳池、外关、支沟、会宗诸穴,直逼咽喉!”

苍颜微微颔首,额头已经渗出细汗,等掌风汇聚人迎穴的时候,大丫忽然尖叫一声,婆婆救我……

这话没说完,便嘴巴大张,连声干呕起来。

我见时机已到,在一旁辅助以天师咒,一张符纸飞出,就看见和上次一样,一个透明的小东西窜了出来!

我刚要唤鬼医刀力劈了它,就听狂风阵阵,一个魂影飞了过来,是七爷回来了!张开大口直接将那小玩意吞进了肚子,转身回旋,钻回了葫芦!

“卜爷,那贼狐狸手段一般,但是诡计多端,打斗不过我,已经回了祠堂,就在村东头!那祠堂前有朱雀图、精卫图,正克我,我进不去!”七爷小声说道!

“辛苦了七爷!”我拍了拍葫芦!

经过这一番努力,大丫的肚子已消。苍颜掐了掐大丫人中,这姑娘便清醒过来!

一番相持,高下立判,这回村民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对准了村张老头,满是不解和愠怒!

我转头对小胖子和王家姑娘道了道谢,又朝那村长老头道:“怎么样?你说的这腹中的胎儿呢?这回可以带我见涂山婆婆去了吧?”

村长老头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这是妖术,雕虫小技!都是障眼法,大家伙千万别信他的!”

我冷笑道:“你就别嘴硬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那老太婆在村东的祠堂,对不对?”

村长老头一愣,显然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我走上前,和老家伙面对面道:“我不仅知道她在村东头,我还知道她给你的好处是什么!”

在老头惊愕的眼神中,我突然一出手,朝着其膻中穴轻轻一点,就从老头的口中跳出一颗鱼肝油似的透明弹丸,一刹那,这老头的满面红光消失殆尽,满脸的皱纹、眼袋耷拉下来,瞬间苍老了许多!

而那透明弹丸像是个子弹一样飞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不一会,那屋里便传来一声妇人的叫声!

此刻老头已经面色苍白,再无半点生气。

我笑着转头看着王进步道:“我猜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平时一定行为不检点!”

王进步一辆惊讶,小声道:“小先生神了,那户人家是个单身寡妇,水性杨花,我们村有名的破鞋……”

第二百八十三章 触霉头

“破鞋?破鞋是何物?”碧瑶一脸好奇的问道!

王进步有点尴尬,小声问道:“破鞋就是破鞋啊,这……怎么解释啊?”

我心中觉得搞笑,这词儿萧碧瑶还真不知道。

“破鞋”这词历史并不久远,最早是清末min guo的八大胡同。那时候南来北往的文人骚客,一旦到了京城,都会到八大胡同消遣。

在八大胡同,堂而皇之出卖的不算,还有为数不少的暗娼。这些暗娼为了表明身份,就在“公司”门口挂上一只绣花鞋,鞋上要么绣一只雌鸳鸯,要么绣一只鹩莺,反正这两种鸟单独出现都代表着淫秽之意,也就算作了招牌!

为了分揽不同的客户,年轻一点的姑娘会以红黄缎面为主绣花,年龄大一点的灰衣青紫为底色绣花,相比较而言,老一点暗娼不舍得花钱在一只招牌鞋上,所以这只鞋做工便差,加之色彩老旧,便被嫖客称为破鞋。久而久之,女人品行不端,有辱风气,都会别人冠以破鞋的名hào!

阿雅怕碧瑶在众人面前继续闹笑话,便小声朝她解释了一番。谁知道这姑娘恍然大悟一般,上前指着村长老头怒道:“好啊,你为老不尊的东西,敢勾当村中妇女,你们这种行为背离律法,有辱村风,按大辽律该杖毙,就是村规也是要进猪笼沉塘的!”

碧瑶这通搞笑的指责,气得老头脸紫成了茄子,可又无力反驳!

苍颜小声朝我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老头和那涂山婆婆串通一气的?

我解释道:“《山海经》中有言,天下灵狐,分昆仑、青丘、涂山三族,昆仑狐修气,多有通天彻地的本领;青丘狐修神,经常全族性的以人形成村落而生;唯有涂山狐修精,最爱幻化成女子,和阳男双修,以途精进。本来在上古神话中,涂山狐并无法和昆仑、青丘相提并论,但是后来大禹治水路过涂山,娶了一个涂山狐女娇为妻,从此涂山灰狐和昆仑赤红、青丘白狐才齐名称世!

开始我还没特别在意涂山婆婆,后来看见两个女孩腹中的狐影我才断定,这老东西要么自己就是狐狸精,要么就是背后有着一个涂山狐妖在撑腰。正因为涂山狐修精,所以它们能炼出一种双修的精元,道家唤作风流丹,人吞了之后会有返老恢复青春之感,而且精力旺盛。这老家伙之所以愿意为涂山婆婆摇旗呐喊,并自称能活一百二十岁,就是因为得了狐狸精的好处!”

村长老头被我揭了个底儿掉,慌里慌张想跑,却被碧瑶提着耳朵给拎了回来!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别人不敢吱声,可是王进步和大丫的父亲却不愿在沉默下去了,指着老头道:“村长,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头战战兢兢解释道:“那……那都是涂山婆婆的法旨,你们……你们胆敢违抗?小心涂山婆婆要了你们的小命!”

大丫的父亲恼怒之极,怒骂道:“什么狗屁法旨?法旨就是祸害俺家闺女?她还那么小,你还让她做人不?你这个丧尽良心的老腌狗,我先要了你的小命!”

这汉子铁锹刚举了起来,那老东西就白眼一翻,吓的瘫了过去!

我看了看众人,冷声道:“现在有人可以和我说说这涂山婆婆的来路了吧?”

没想到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一听我这问题,大多数的人还是马上垂下了头!

王进步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还是我来说吧!”

三年前,我们这一带闹雀灾,不知从哪飞来的一群山麻雀,数以十万计,遮天蔽日,无论是草人还是开枪放炮,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这群畜生就是不走!

眼看着种了一年的稻子再有几天就颗粒无收了,焦头烂额之际,村里忽然来了个身穿旧式斜襟大褂头顶箍着灰纱布的老太,这老太进了村就说要吃三牲宴。

“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还这幅打扮啊!”苍颜不禁问道!

阿雅小声道:“我知道,在我西南老家,每个村都有一个这样的老太,有的叫禁婆,有的叫巫姑,专门为村里人测算凶吉。”

王进步继续说道,这三牲宴是每年只有祭祖、求雨、问天时候才会举行的大宴席,众人一听她的口气,似乎有本事,便求她赶走麻雀。

那老太也不推脱,捡了一根槐木棍子当手杖,径直到田野里转了一圈,你们猜怎么着?就从她转了一圈之后,所有的麻雀就像是吓破了胆,全都朝南飞走了!一直等到打了稻米后的大半年,我们就从没见过一直麻雀!

村民都念她的好,村长要感激她,可老太婆说她不要吃不要钱,只希望能找个安身之所,借佛堂一住。开始村长不同意,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相通了,自作主张,将村里的佛堂让给了这老太太!

后来的事情证明,这老太确实有本事。什么时候有雨,什么时候起霜,哪里打井出水,哪天上山捡山货能有收获,她都能预言。而且自从她来之后,每年三节家家户户门口都会莫名其妙出现一只山鸡,村长说这是供养她的福祉。

不过,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这老太觉不允许任何人怀疑她的能力,更不允许说她的坏话,似乎只要对她不利的话,隔得再远她都能听见。我们村有个见过世面的老铁匠,以前在县里打铁,就不相信她这套,结果有一天,涂山婆婆就预言说,铁匠今天要被自己的铁锤砸死。

结果天黑的时候,就有人发现了铁匠的尸体,他果然是锤头脱落,将自己的脑袋砸烂了……从那以后,大家都知道了涂山婆婆的忌讳,再也没人敢多言了!日复一日,我们也都养成了事事听涂山婆婆话的习惯!

苍颜笑道:“说来说去,全都是雕虫小技,卜先生,凭你现在的本事,要是也找个大山的小屯子,估计忽悠忽悠也能成涂山爷爷。”

“对,说不准色心泛滥,还得让人供养个大姑娘啥的!”阿雅也冷嘲道!

这俩姑娘又拿我寻开心,其实她们不懂,别看这些都是雕虫小技,小恩小惠,可是老百姓就信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你说银河系里有一颗星星和地球一模一样,他们可能不信,但是你要说大年初一朝自己家的地放个屁就能增产,就一定有大把的人去尝试!

我朝众人道:“今天的事和你们无关,各自回家吧!”

这些人一听我不和他们计较,好像得到了解脱,抬着昏阙的村长老头,慌忙各自散去!王进步兄妹俩和小胖子要陪我们去祠堂,也被我拒绝了,有些事,要是让他们看见了,这一辈子的世界观都会改变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

打发走了众人,我们四个径直朝村东头奔了过去。远远地,就看见一座琉璃瓦的老院子,院门口有一座巨石,上面写着“马家佛堂”四个字!

院里面黑漆漆一片,一点动静都没有!

“相公,你看,地上有字!”碧瑶惊呼一声!

我们走过去俯身一瞧,竟是一副血对儿,“劝君勿动三思,休贪天功;示尔后退一步,莫触霉头”。

我不禁冷笑一声,到了这时候还和我充大,简直不要脸透了,今天这霉头我是触定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对阵

阿雅一马当先,推门就要进院!

我赶紧拦住她们,仔细看了看四周!

古人云,人未动,风水先观之。虽然我不擅长阴阳风水术,可是从本质来说,山医命相卜五玄学本来就是相通的!

既然这老太婆主动要留在这村子里,这说明从一开始她就是有打算的!涂山狐族狡猾多端,想了想,无非还是为了加快修为!

我看这个佛堂的位置阴气甚重,当初建佛堂恐怕就是为了压住煞气!再观右侧白虎位有臭水河,和左青龙正好相反。如此一来阴盛阳衰,湿气不断积累,形成水漫三山的地势。

这种地理位置,就算不出恶鬼,也会养煞。煞气和月华正是古灵精怪一类修为精进的需求,这也就是老太婆当初选择祠堂的原因!她居住在这里三年,对风水了若指掌,所以,我猜测,在我们没来之前,这老巫婆一定做了手脚,否则也不会留下一副血对儿来恐吓我们!

我先拿了十几张黄表纸,让阿雅将门口的两只石狮子眼睛蒙上,又将围栏上的镂雕精卫、fèng huáng等神鸟塑像也一一蒙上!

大禽是蛇类的天敌,做这些是留个后路,如果不敌,还可以让七爷出来助阵!

一切搞定,借着月光,我撕出了一个拳头高的小纸人,默念纸人咒,轻轻放进了院子!

小纸人跑起来沙沙作响,像是竹鼠,又像是虫子,左顾右盼一番,直奔佛祠堂正门而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风起,一声震tiān nu吼,一直吊睛大虎从佛祠堂里扑了出来!这畜生高壮如牛,额上有“王”字白斑,身披黑黄相间的花纹,四肢粗壮,爪尖刺出趾外,尾巴粗长犹如一把钢鞭,只一爪子,就把小纸人撕了个粉碎!

“老虎!”三个姑娘吃了一惊。

搁谁谁也害怕,尤其是看见老虎一瞬间,对大猫的恐惧是灵长类动物的天性!

可是我比谁都清楚,佛堂有虎,这说出去谁信啊,说来说去,还不是小把戏!

既然玩,那老子就和你玩一玩!

老虎踱着步子,一步步朝我们逼近过来!

我不慌不忙拿出一张黄表纸,咬指画了一张金刚不动箓。将一枚硬币放在符箓上,左卷折上三折,轻声念咒道:“山不动,人不动,万物不动,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压顶不动!”

说完,我将这包着硬币的符箓朝吊睛猛虎扔了过去。

这符箓大钱就像有意识一般,直接掉到了老虎的背上。

这猛虎咆哮一声,摇身甩了甩,可是那符箓稳如泰山,一动不动!无奈,这老虎背着硬币符箓摇摇晃晃原地打了个转,转了十多圈,突然好像承受不住重量,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我笑着对三人道:“成了,和我一起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压顶不动,压!”

四人合声,符箓金光乍现,就看见那老虎越来越小,最后被硬币死死压躺在了地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僵持了大概十多秒,轰的一下,老虎酿起一团火焰,原来不过是一块根藤,顷刻间化成灰烬了。

“喂,老太太,还有什么本事?别急,慢慢想,着急容易脑溢血!”我一边哂笑着,一边推开了佛祠堂的大门!

“小子,别猖狂,看我的!”

堂内一声冷吟,就看见黑漆漆的房间里忽然闪烁起了烛光,同时有香火飞出的味道,看来对方是开始做法事了!

“香案起,白烛明,槐木宝剑舞成风。大肉生鸡水酒盅,有风摇铃做道童。一沓纸钱灾起,两段黄表鬼生,三张灵符请魂往,四方山鬼守魂中,五遍符咒悬幡上,六请七跪八方通。九九狐姑镇中坐,十面埋伏候鬼丛!”

里面烛光摇曳,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的影子在窗子上印现出来,口中喃喃自语,猛地看上去还真有点瘆人!

虽然是法事,可是她把桃木剑换成了槐木剑,驱邪口诀换成招祟秘咒,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卜哥,这一招好像有点大冥王巡阳杀法事的味道,不要小觑啊!”苍颜耳语道!

苍颜说的没错,老贼婆是把请冥王的方法帮上来用了!

正说着话,忽然一张符纸从佛堂里飞了出来,但见一道光huo zhà起,气氛诡异起来!

“涂山狐民奉请五路诸神借弟子施法替天行道,东边小鬼你快来,西边小鬼你快来,南边小鬼你快来,北边小鬼你快来,速降小鬼将外面的反叛押上来……”

老太婆口诀一出,顿时四方阴风阵阵,无数幽幽浮动的鬼影飘了过来。我们顿觉周身发冷,脖颈霜寒,好像有邪祟正欲灭了我们的阳火!

好家伙,来势汹汹啊,我暗骂道,等一会老子叫你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也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你们三个念静心咒,护住阳气,什么都不要管,看我的!”

老贼婆你不是找鬼助阵吗?那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厉鬼!

我干脆骈坐在地,用玄冥老道教我的方法,默念心诀,聚气凝魂,锁住三阳穴,只运转阴气,行冥修之力。

我本就是活死人,左边一步生,右边一步死,行人修之术我就是人,行冥修之力我就是鬼。

果然姜是老的辣。以前我总是习惯召唤鬼医刀,妄图用自己有绝对器械致胜。现在想想,刀斧之力,终究肤浅,哪有冥修来的凶悍?

本来这些鬼影被老贼婆招来是对付我的,可是我这里一强行逆行气脉,所有的亡魂却被我所用,围着我不断旋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涂山婆婆,你大势已去了!”我默念道:“五百雷神掌中存,八方鬼风天也崩,前有妖妇凶做岸,驭鬼千百法灰尘。吾奉幽冥教主急急如律令,敕!杀杀杀!”

咒令一完,顿时一道豪光冲天而起,刺破黑暗,巨大的凶戾煞气绽放出幽咽的光芒,轰隆一声巨响,道道鬼火化成火网冲进祠堂。

“啊……”一声哀嚎,一道狐影从火焰中窜了出来!

“老狐狸,你单挑找错人了!”我顿然喝道,毫不犹豫,召唤鬼医刀,七刀刀刀见血。

那灰毛大狐狸受困于火海,筋脉全部被断,只喊出一句:“天劫……”便一命呜呼了,消失不见了!

“小东西,你毁了我的修为,做鬼我也要拉上你!”

突然,祠堂里传来一声嚎叫,一个佝偻的身影在火光里站到了门口。

第二百八十五章 山里故人

这老太婆面相丑陋,满脸皱纹,鼻子上长着一个大肉瘤,怎么看怎么恶心,真不知道村民是怎么把这么一个丑陋玩意捧上神坛的!

不过,这老太太的一对贼眼倒是黑漆漆的,骨碌骨碌地十分灵动,尽是戾利寒光。

“你杀了我啊?有种杀了我一个老人家!”老太婆用怪异的神色盯着我,一步步朝前走来。

“主动求死?那好啊,我来!想到你为了一己私利让两个小姑娘蒙受耻辱我就生气,不杀你留着何用!”碧瑶气愤难消,操刀就要上前!

七爷在葫芦中小声道:“卜爷,正所谓人有气力,兽有丹元,刚才那狐狸殒命,可是我却未丹元飞升,所以还是要小心为妙!”

我一愣,马上明白了小韩七爷的意思。但凡灵兽有了修为,都会有内丹存体,这只灰毛狐狸本事不低,却不见内丹,确实值得怀疑,毕竟狐狸狡诈,七爷是怀疑这狐狸假死!

老太婆继续慢悠悠朝我们走来,一副心思无定,神情恍惚的样子,脚下不稳,摇摇晃晃,身子忽东忽西,好像已经神经崩溃一般!

“碧瑶,站住,让我来!”

我轻喝一声,将碧瑶拉了回来,迎着老太婆走了上去!

老太婆嘴角十分隐蔽地划过一丝笑意,嘶哑嗓子道:“你想亲zi shā我了?我偏不让你得逞!”

就见其快走两步,忽然手里多了一把刀,当着我们几个的面,凶狠地朝自己脖子上抹了一刀!

“我咒你三生三世下地狱,九辈九轮受戕刑!”老太婆脖子喷血,嚎啕一声朝我冲了上来,可是只走两步,就眉心一皱就仰翻在地,再也不动了!

这是什么套路?自知不敌来个自行了断?

可是我也没打算杀她啊,虽说她多行不义,可是亲手杀人这种事我从没想过!

老家伙躺在地上,脖颈的血瞬间在地上浸染了一大片,本来就邋遢发臭的身子散发着浓腥的味道,让人不想多视!

“卜爷,让我来!”

七爷说了一声,化成蛇身,从葫芦里落在了地上,蜿蜒着身子朝老太婆逼近了过去!

近约一尺,七爷忽然抬起蛇头,口中发出一阵阵嘶鸣。以前从没见过七爷还有如此动静,就好像是锅中开水沸腾的声音!

说来怪了,七爷这一响动,老太婆的身体竟然微微颤动起来,虽然面孔死气沉沉,但是她的躯干分明在一点点朝后蹭,有意和七爷拉开一段距离的样子!

“嘶嘶……”

七爷不管不顾,一个探头,纵身盘上了老太的尸身,这时候那尸身突然一挺,竟然站了起来!

我们四个一惊,还以为是诈了尸,正要上前卸尸,去见尸身又朝七爷倒了过来!

迷茫之际,就看见老太婆的后背已经参差不齐地咬出了一个大血窟窿,一个巴掌大小的三角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

“吱哇……”

一声兽叫,一只灰毛狐狸真身钻了出来,趁着七爷躲避尸体的瞬间,呲牙朝着七爷的脖颈咬了过去!

要说快,七爷更快,尾巴一卷,足足跳出来三米,轻松避过灰毛狐狸的袭击!

苍颜将刀刃放到面前,掸了掸刀片上的露珠,一脸蔑视地笑道:“最奸不过狐狸,还真是如此,这等暗中偷袭的货色,杀了也罢!”

说罢,手中一甩,bi shou飞射而出!

那狐狸吃了一惊,慌忙转头,虽然避过的要害,可是尾巴却被刀刃砍了正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直接被剁了下来,鲜血淋漓!

小畜生疼的吱哇乱叫,扭头奔佛堂西墙欲走,碧瑶跨步追了上去,手里的朴刀打着飞旋射了出去,沧锒一声,刀刃从脖子穿腔而过,直接钉在了砖墙上!

七爷兴奋地游弋过去,一口咬住狐脖,身子盘住狐胸,稍臾,大狐狸便一动不动气绝而亡了。七爷口对狐脸,大嘴一吸,一个桂圆大小的丹元飞出,直接进了蛇肚!

这货向来是来者不拒,见到有修为的丹元一律不放过,贪吃蛇,贪吃蛇,还真是这幅德行!

事情处理完毕,祠堂火势渐小,仍旧没有村民出来。

也难怪,这尊神坛影响了他们好几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会冒着危险和神坛为敌!

这一点像极了《让子弹飞》里的鹅城百姓。忍受屈辱,苟延残喘,宁可死都不敢反抗。可是当张麻子将假黄四郎杀掉当众游街之后,这些人以为黄四郎已死,没了这只老虎的威胁,所有人都变得疯狂起来!

眼看着已经进了卯时,离天亮不远了,我们几个回了车,眯了一会!

天亮以后,村民陆续出来,先是到祠堂看了看,然后才大胆地都来了村口!

“小先生,敢情我们拜了这么久,拜的是只该死的狐狸啊!”

“小先生,你确定以后都没有涂山婆婆了?”

“那老太婆死相那么惨,该埋哪啊,不会再回村里闹事吧!”

“小先生,这狐狸尸体是埋了还是火化了,有什么忌讳……”

一众人围着我们七嘴八舌,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先前的事,耐心的一一作了解释!

临了,大丫的父亲上来讪讪道:“小先生,去我家吃饭吧!”

我没开口,阿雅便不耐烦道:“怎么,还想再像供涂山婆婆一样把他供起来?甭整虚的,我们就想知道你们中谁是马胜利,或者告诉我们马胜利住哪都行!”

我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既然涂山婆婆除了,大家也便没什么恐惧了,可是没想到阿雅问题一出口,所有人竟然都一声不吭了。

难道说,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正疑惑着,一辆加长版凯雷德招摇地开进了村。

我心中不禁感叹着,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越野车,我开牧马人,人家开凯雷德,关键这山村土路的,这人还真舍得,一看就是有钱又不在乎钱的主!

在村民的注视下,车到跟前,嘎吱一声竟然听到了我的面前!

车窗打开,探出了一个戴着墨镜瘦猴的脑袋,朝我们这边瞧了又瞧,忽然开口道:“卜爷?苍xiao jie?你怎么在这?”

我遮住初晨刺眼的阳光一瞧,我当是谁呢,原来竟然是牛奋!

我和这货还真是有缘,大山里都能碰上!

“我还想问你呢,你跑这干什么来了?”

牛奋熄了车,和驼伯下了车,我注意到两人都是一身黑衣,车门里还放了不少的纸钱香火,似乎是为了祭祀而来!

“今儿是马德荣老爷子的忌日,当年老爷子对我父亲有救命之恩,我过来祭奠一下!”牛奋神色哀荣地说道!

马德荣?我一愣,忽然想起来了,马德荣不就是马赛克的父亲吗?当年苍定远、牛扛鼎一行进山,惨败而归,就是老猎户马德荣救的牛扛鼎啊!原来马赛克就是马家屯的人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赏必有勇

牛奋看了一眼围拢的村民,小声朝我笑道:“你怎么跑这大山里来了,看这些人面色不悦,不会是欠下风流债,被人家捉住不放了吧!”

这小子说话不把门,把我当成他呢!

苍颜耳朵灵,看牛奋挤眉弄眼的样子就知道他口里没好话,不禁瞪眼道:“牛大哥,要说欠下风流债被人堵在村里这种事在你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吧,我怎么听说你为此还赔进去一辆车啊!”

牛奋厚着脸皮哈哈一笑,哼声道:“苍晓颜,你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都说听多了甜言蜜语的姑娘嘴甜,你能不能嘴巴不那么毒!”

苍颜斜了我一眼,翻了翻白眼道:“就算是家室,他也是我的家室!”

既然牛奋问到了,我便将马胜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合着你现在怀疑你爸爸当初去世的事也有问题?”牛奋咂了咂舌头,一拍车门道:“这事好办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娶一个人难,可想查一个人还不简单?”

牛奋说罢,朝驼伯眨了眨眼,高声朝众人道:“雷迪斯俺的乡亲们,老少爷们们,半边天们,祖国的花朵们,我们是lián hé guo特殊人群保护委员会驻fèng huáng山的监督员,听说你们村有个叫做马胜利的爷们,这人长了六只手,两个脑袋,平时可以生嚼废铁,拉出来的是钢锭,这一消息令世界人民很兴奋,特意委托我们过来拜访一下他,你们有知道这人的吗?”

我们四个都傻眼了,这都哪和哪啊,这大忽悠还真是能忽悠,也不怕lián hé guo告他诽谤。

可没想到的是,牛奋说完,就有孩子站出来道:“你们被骗了,马胜利根本就没有六只手,也没两个脑袋,他不吃废铁,连牙都要掉光了,不过我爸说他吃自己的大便……”

“哈哈,小朋友,这么说你知道马胜利在哪啦?”牛奋狡猾地将目光对准了那孩子,摸出了一块巧克力!

那孩子正要怯生生接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大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朝着那孩子就抽了一个大嘴巴,怒骂道:“滚回家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牛奋看了我一眼,我摊了摊手,告诉他就是这种情况!

这小子的肉眼泡快速转了转,收起巧克力,清了清嗓子,又开口道:“乡亲们啊,lián hé guo早就知道虽然四化都要实现了,但是咱们村的经济状况还不行,所以,这次委托我将一笔善款带来了!上面说了,只要是能提供马胜利线索的,都有奖励,先说先得!”

驼伯配合的很默契,马上从手包里抽出了一沓钱拍在了车头上!

所有村民看了看钱,一声不吭!

我不禁上前一笑小声道:“兄弟,你帮我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年头不是过去了,一万块也不是大数目,昨天我已经出血三万了,都没用!”

牛奋吹胡子瞪眼,俨然是不服输啊。

张口道:“这钱不过是奖励其一,还有亚太组织馈赠的金条啊!”

这货说完,驼伯还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大黄鱼,压在了钱上!

驼伯的皮包简直就是小金库啊,来一趟大山,竟然还随身携带着金条,可见品尚楼多么的财大气粗!

这次村民的眼睛明显一亮,不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动!

“邪了门了!”牛奋低骂一声,又扯着脖子喊道:“还不仅这些呢,一听说咱们村需要建设,津巴布韦、索马里、阿富汗、布隆迪世界四大最富国也对你们伸出了援手,谁要说了,这些都是你们的!”

驼伯耸耸肩,一把一把将包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什么美钞、红宝石、珍珠手链、翡翠玛瑙!

这货俨然是急了,第一次自己的钱砸出去没人理会,强烈的挫败刚让他有些发狂!

不能由着他性子胡闹了,这一兜子的玩意,要真是为了我搞没了,我得搭多大人情啊!

我赶紧上前将所有东西都给装进了口袋,低声道:“你那套砸钱战术没用,对山里的乡亲而言,没有什么比人民币和金条更吸引人了,像什么红宝石、珍珠玛瑙,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堆石头。钱和金子都没用,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擦,我就不信了,有谁不爱钱?”牛奋气呼呼一拍自己的车道:“实在不行,我这还有一辆车,也砸上!”

驼伯在一旁打趣道:“少爷,先声明,我不会骑自行车,这车要是砸出去,咱们可就只能腿儿回去了!”

“小老头你别打岔,有本事你想想办法啊!”牛奋没好气地说道!

驼伯微微一笑道:“少爷,罗少爷,苍xiao jie,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人明明知道马胜利在哪?为什么不说?无非来自恐惧!他们怕什么?命!自己的命,家人的命!”

“你的意思是……”

驼伯朝牛奋道:“少爷,要不我做主试试?”

“成,小老头你要是这是办成了,我戒色一个月,允许你随便喝酒!”牛奋一拍胸脯道!

驼伯狡黠一笑,转身朝着村民道:“老乡们,看这位了吗?我们少爷的宅子缺一个花匠,只要会做农活就行。待遇就是在云城送他一套房子,给家里人每人一个工作,年薪十万,名额仅限一位,从速者优!”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老头朝牛奋眨眨眼道:“咱们先去扫墓,给人考虑考虑的时间。”

“这就完了?”牛奋以为驼伯还有后续动作,谁知道小老头已经坐进了驾驶位!

“罗少爷,你也和我们同去!”驼伯朝我笑了笑!

我明白了,老头是在赌一把,这个条件是可以让人彻底离开村子的条件,若是一家人都直接搬走了,或许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赶紧让一脸懵的苍颜、碧瑶和阿雅上车,跟在牛奋的车后面去了墓地!

马德荣老爷子的坟位于一大片杏树林里,牛奋礼仪做的很重,三拜七哭九叩,完全是孝子的礼节!单是贡品就摆了九盘,妙香、祭酒都是最好的!

我本来想趁机问问老马的事,谁知道还没没开口,杏林里钻出来一个人,正是王进步!

驼伯朝我和牛奋努努嘴,小声道:“重赏下的勇夫来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是王进步这个怂蛋,他可是一口拒绝我的第一个人!不过想想也对,村里只有他有些文化,知道城市里一座房子和全家工作代表着什么,这可比我救他妹妹、好话说尽有吸引力多了!

“老大爷,你刚才说的话当真吗?”王进步红着脸看了我一眼,最后朝驼伯问道!

“当然,不过是有前提的!你懂吧?”驼伯意味深长道!

“我懂!”王进步毫不犹豫道:“只要你们能安排我们全家搬走,给我们房子和工作,我就告诉你们马胜利在哪!”

第二百八十七章 疯子

一套房子外加年薪十万对牛奋虽然不算什么,可是这毕竟是我的私事,我连忙示意牛奋算了!我就不信一个百十户的村子,还藏得住一个大活人。

可是牛奋大手一挥,毫不眨眼朝王进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兄弟果然比别人有见识,我答应的事一定办到,你可以说了!”

“不成!”王进步很坚决地摇摇头道:“老板,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情况特殊,只有你先带我家人离开这,我才能带你去见马胜利!”

“王进步,你得寸进尺了!”阿雅冷哼道:“你信不信,就算你不带我们去,一样有人会带我们去!”

王进步点点头,也不否认,直言道:“没错,可能会有人私下来找你们,但是马家屯没有一个人比更我适合给你们带路了!”

“为什么,你倒是自信!”我哼道!

“因为我贪!”王进步脱口道:“整个村里,只有我懂得云城一套房子的价值,也只有我有在外面求学的经历,对城市生活感兴趣。其他人,可能会贪图钱,贪图物,但是他们更愿意像祖辈一样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所以,你们的条件对他们的you huo远没有对我的吸引力大!既然我有了为你带路的打算,那以后肯定要抱着老板你的大腿生活,所以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向你们弄虚作假,会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和你交代清楚。”

可以说,王进步是个百分百的小人,半点君子度量和侠义气概都没有,但是他至少不虚伪。从刚才这番自我剖析的话来说,还真是,整个马家屯,就他最合适!

“驼伯,扫墓的事完毕了,你开车带着他的家人先回云城,按刚才说的,让他们一家在我三hào住宅工作,其他事你自己酌情而定。房子不要太小,随便找个二百平的越层送他们!”牛奋毫不犹豫地说道!

驼伯点点头,躬身道:“少爷,那车我开走了您怎么办?”

牛奋看了我一眼道:“这不是有卜爷在嘛,有他在,不会让我骑自行车回去的!”

看来王进步已经做了打算,等我们一回村,他的家人已经大包小包悄无声息侯在村口了!

王进步的妹妹十分羞愧,觉得我帮了她的忙,而她的哥哥却朝我们索要财物,朝我一个劲的道歉。

我笑道:“算了,这不关你的事,说来你多亏有这么个精明的哥哥,否则你以后就是个傻子,而我也进不了村!”

看着一家人坐上了凯雷德消失在了盘山道上,王进步这才收回目光,长叹一口气道:“你们要找的马胜利其实是个疯子!”

“疯子!”众人吃了一惊,苍颜更是直接怒道:“你早怎么不说?我们找一个疯子还有什么意义!”

王进步一笑,对我们说,这就是我的价值啊。因为村里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疯子,只有我知道,这人八成没疯。

王进步的话云山雾绕,我们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你说的具体点,这人到底疯没疯?”我着急问道!

王进步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怎么讲述,最后开口道:“这样吧,我从开头讲起,你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马胜利是个退伍军人,见过世面,大约是十年前,突然回了村里,就说要开矿。那时候我不大,只有七八岁,不过我记得清楚,当时的马胜利意气风发,骑着一辆人人羡慕的嘉陵摩托。

不过,谁也不知道这矿山在哪,只看见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外面的人来找他。而他绝大多数时间也不在家,要么在深山老林,要么去城里。折腾了半年,终于宣布开铁矿了!

可是,开铁矿他却没有招工人,只到地方办了手续,就自己带着几个外地人进了山!

老人们背地里都说他们打着开矿的名hào,干的是挖墓掘坟的勾当。可是这话也就是说一说,因为谁也没见附近谁家祖坟被盗,至于我们这的山,也从没听说有什么古墓!

事情一直到了那年夏天,有一天马胜利回了村,人们见他兜里塞得鼓鼓的,就问是什么东西。马胜利神神秘秘地掏出了一把,众人一瞧,竟然是沙金。

村里人这才明白,这人说是开铁矿,原来挖的却是金矿,而且是含金量最高的沙金!

马胜利丝毫不在乎村里人嫉妒的眼神,大叫着自己要发财了,还杀了一只羊以示庆祝!

大概是一周之后,马胜利又进山了,这次和他一同去的有四个人。

村里人得了红眼病,又是背地里诋毁,又想着人家回来之后再自己该如何巴结,就这么一日一日的等,突然有一天大雨过后,马胜利回来了!只不过却是被背回来的,送他回来的人外地口音,说马胜利疯了!

那人放下马胜利就离开了,人们见其身上有血,也不敢追问。几个贪财渣渣胆子翻了翻他的口袋,再没了金子!

此后马胜利就在村里开始招猫逗狗,打人骂街,成了人人厌恶的疯子。后来,有一次他差点失手打死一个孩子,无奈之下,村长就找人把他关了起来!可是关了几次,他都逃了出来,继续做坏事!rěn wu kě rěn,村里人直接把他关进了葫芦洞!

在马胜利发疯后的第二年,有一伙城里人来了,指名道姓要见马胜利。还拿了两千块当做赏金,当时的两千块是个大数目,谁不心动啊!

可是动心归动心,这样的好机会不是谁都能争取到的!当时村里有个叫马彪的,五大三粗,是个混子,谁也不敢和他争,最后由马彪带人去了。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第二天去送饭的王二婶回来说,马胜利一身伤痕,奄奄一息了!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伙人来是为了金子来的,肯定是想通过马胜利寻找金子的下落!

事后第三天,村里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案,马彪和他的悍妇媳妇被人杀死在了家里,死相极惨。我当时还是孩子,可记得清楚,那事之后好几个月村里夜里都没人敢点灯!

等到马胜利疯了之后的第三年,又来了一拨人,也是进村就撒钱找马胜利!大家都不敢吱声,最后村里一个老光棍架不住钱的you huo,带人去了葫芦洞。那伙人见到马胜利疯了之后就走了,当天晚上,老光棍家里惨叫连连。大家伙都听见了,可谁也不敢出去查看!

直到第二天早上,一群人结伴过去一瞧,老光棍已经被人活活钉死在了门框上!

最近的一次是四年前,同样的事,同样发生了,一个不知深浅的孩子,带人去见马胜利后,根本就没再回过村,到现在都不知道生死!

从此以后,大家算是明白了,谁敢说出马胜利的下落,谁必死无疑!所以,你们就算开出天价,大家也不敢答应,因为死了就一无所有了,再多的钱都没了!

王进步的一席话一听就是真话,从他的神情和故事的逻辑性就能判断出来,可是那些带路的村里人是谁杀的?这是个最大的问题!

第二百八十八章 葫芦洞

牛奋听完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朝王进步道:“故事很有意思,不过渲染的成分有多少你自己知道,但是,我们不在乎,走吧,咱们这就奔葫芦洞!”

王进步又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这会还是不行,必须等天黑下来才成!”

“这又是为何?”我不解地问道!

“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反正现在不成!”王进步很坚决,又不肯解释!

阿雅小声说,这小子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吧,莫非还有别的打算?

我摇摇头,应该不会,因为他的父母和驼伯已经先行一步,说白了就是把命攥在了牛奋的手里,他无比渴望的城里的房子也在牛奋的手里,所以他没有耍诈的理由!

我朝众人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多休息半天,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王进步带着我们回了他的家,虽然值钱的东西都已经带走了,但是房子并不凌乱,供我们几个休息,房间绰绰有余!

闲着无聊,牛奋又掏钱让王进步去村里买了一只山羊宰了,几个人在院子里一边熬着时间,一边烤着羊肉,倒也逍遥!

虽然碧瑶没吃过涮羊肉,但是烤肉串却是一绝,谁能想到我们能吃到一千年前的正宗契丹烤肉啊!

吃吃喝喝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夜幕已经降了下来!

王进步看了看天,拿了一把手电筒对我们说:“时间刚刚好,可以出发了!”

山里人睡得早,这个点街上已经没人了!除了偶尔几声狗吠之外,就是各种昆虫的低鸣声!

众人随着王进步穿过一道漫水桥,朝一座小山奔去!

一边走王进步一边介绍道:“葫芦洞很特别,是在巨石上的一个大坑,老人们都说这是太上老君一拳头打下来的砸出的窟窿,下面大,上面小,一般人绝对爬不上来!村里也是实在没处放一个动辄就要打人的疯子,所以就给圈在这里了。村里各家各户按照序hào给马胜利送饭,平均一年一户差不多要送三次饭!”

苍颜小声对我道:“卜哥,如此说来这疯子挺能活的啊,十多年生活在地下,暗无天日,竟然还没死……”

谁说不是呢?

临近小山坡,王进步忽然关掉了手电,转头朝我们低声道:“大家放轻脚步,慢慢走,别惊到了它!”

这小子神秘兮兮,众人不觉心中一紧,难道有野兽出没!?

不过,又走了十多米,我们才发现,并非什么野兽,而是山坡上有一束圆形的光,是从地下照上来的!

“咳……”

王进步忽然重重咳嗽了一声,那光束一下子消失了!

我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王进步坚持晚上来的意图,他就是想让我们看这束光!

荒郊野岭,村民不会给一个疯子通电。既然如此,如果想要光的话,那就需马胜利自己解决。可是,一个关押的疯子是如何也不会想到蜡烛、手电筒一愣的照明措施的……

唯一的解释是,正如王进步最开始的那句话,马胜利八成没疯,而且还能自己出来!

王进步看了众人一眼,小声道:“葫芦洞的洞口就在刚才亮光的地方!”

我随口问道:“这里离村子少说也有一里地的距离,如果不是深夜来过,你怎么发现的这束亮光?”

“从学校莫名其妙少了几次报纸之后!”王进步狡黠地说道!

王进步的意思很简单,山里人没有看报的习惯,学校定的报纸,除了老师之外,就不会再有人动。可是报纸却少了,可能是谁拿走了呢?马胜利当过兵,见过世面,一个人苟且在山里,是最有可能拿报纸解闷的人。

这个推理虽然有点突兀,但是合情合理。

不过,通过少了几份报纸就能想到马胜利可能没疯,这说明什么?至少说明王进步也很不一般,说睿智也好,说狡猾也罢,但绝对很复杂!

说着话,已经到了葫芦洞口!

外面是一块巨大的岩石,葫芦洞口好似人工开凿一般位于巨石中央,直径只有一米粗细!

王进步将手电递给我,自己离洞口一尺有余,低声道:“人就在下面,你们自己看!”

我握着手电,走到洞口,将手电朝下面一照,还真吃了一惊!

葫芦洞葫芦洞,没想到小小的洞口下面竟然有如此大的空间!

内堂的直径足有十米有余,深也有两三丈,下面还有流水的动静,看来这应该是喀斯特地貌,过去是地下溶洞,后来因为石料开采,才将洞口漏了出来!

苍颜抽了抽鼻子,小声道:“一个山洞,关了一个人十多年,竟然闻不见臭味!”

还真是,嗅了嗅,没有半点污秽的气味,空气中倒是有股油脂燃烧的味道,想来应该就是刚才光亮的原因吧。马胜利很可能是用动物油脂作为燃料点的油灯!

“你们不知道,这洞下面有暗河经过,上游他可以喝水,下游可以排泄,所以里面并不肮脏。一年四季冬暖夏凉,石床离地面悬空这一米多高,所以也不潮湿。被子衣服都是村里人拼凑的,虽不新,但都干净。老人们说,最初有个道士看中了这里,还曾在这里清修过呢!”王进步补充道!

我将手电转了一圈,才从洞壁一侧的大石板上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佝偻在一团破被子里睡觉!

“马胜利!”我朝着洞里吆喝一声!

那人影动了动,可是却不搭理我们!

“如何下去?”牛奋朝王进步问道!

王进步转身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拿来了一团绳子,朝我们道:“这是绳梯,平时送饭用绳子垂下去就行,只有每年腊月,村长会带人爬绳梯下去,给马胜利收拾收拾,理理发,刮刮胡子,也算是过个年!”

既然来了,不管人疯没疯,总要下去看看。

王进步连忙摆手道:“要下你们下,我是不会下去的!”

也好,我朝苍颜和碧瑶、阿雅道:“你们留在上面,我和牛奋下去瞧瞧!”说完朝苍颜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苍颜偷瞄了王进步一眼,马上意会,应声道:“放心,你们俩小心点!”

我和牛奋一前一后,顺着绳梯滑到了洞底,朝上望了望,还真有点坐井观天的感觉!

到了跟前,我俩发现马胜利的脚上竟然还带着一把锁链,锁链的一端栓在岩柱上!此时他正背对着我们,边睡还边哼哼!洞里面除了一床被褥,有些残羹剩饭,再无其他之物。

我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条件,按理来说,马胜利无论如何也是出不去的啊!

“马胜利,开饭了!”我小声说道!

手电光里,石板上的马胜利仍旧毫不理会,自顾自地睡着!

牛奋在一旁有些着急,蹑手蹑脚准备上前将其推醒。

就在这时候,石板上的马胜利忽然一翻身爬了起来,惊慌大叫道:“邪祟,邪祟来啦,我要杀了你……”

马胜利披头撒发,瞪眼咧嘴,胡须一把多长,活脱脱一个野人,手里握着一个尖石头迎着牛奋的脑门就砸了下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装疯卖傻

马胜利疯疯癫癫,可是这一招“上步砸肘”却干净利落,凶气十足。要是一般人,这一石头闷下来,能将脑浆子直接砸出来!

不过牛奋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可以空手接白刃,所以我压根就没担心。

果然,就在石头击中脑袋的一刹那,牛奋突然出手,侧脸避过锋芒,双手抓住马胜利的手腕,一个反身别臂过肩摔,将马胜利狠狠摔在了大石板上!

马胜利吭哧一声,趴在了地上,微微怔了怔,又恢复了疯子的模样,尖叫着爬起来,手舞足蹈哀嚎着:“邪祟,邪祟来了!别吃我,我没洗澡……”

牛奋摇头一笑道:“卜爷,这疯子竟然还记着军体拳的要领,刚才这一下子其实也吓了我一哆嗦!”

疯子?我看八成王进步的话是真的,这人在装疯!

“马胜利,别装疯卖傻了,现在没人,问你几句话我就走!”我站在一旁大声道!

马胜利猴子一样缩在自己的被子旁,口中絮絮叨叨,手脚颤抖,可是眼神却偷偷朝我瞄了一眼!

我索性直接将手电对着自己的脸一打,就看见马胜利腾的一下占起来,双眼瞪得溜圆,结结巴巴指着我道:“罗……不可能,不是,绝不可能……”

我心中冷哼一声,这才是他的真实反映。和纸扎店的张大山一样,他也是把我认成了我的父亲了!

“马胜利,还认识我吧?我死的惨啊!”我将计就计,哭丧着脸,直勾勾盯着马胜利一点点凑了过去!

马胜利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大声吼道:“罗……罗老弟,对不起,那事不怪我,全是他们的主意啊,你去找他们啊,你看看我,自己把自己囚禁在这个地方,这就是对我自己惩罚了不是……”

牛奋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有些担心地朝我问道:“卜爷,你没事吧……”

这小子还以为我也癔症了呢!

我不理牛奋,继续朝马胜利龇牙道:“兄弟,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李水已经死了,张大山也差不多就死透了,现在轮到你了啊……”

马胜利吓得浑身哆嗦,忽然从一块大石板下摸出一根铁丝,朝着自己脚上的锁链猛地一捅,那大锁竟然开了!

“我擦,竟然还有这操作!”牛奋惊叫一声!

马胜利厉声尖叫着:“你就放过我吧,我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啊!”

这家伙疯狂怒吼完,转身往洞的角落跑去,就听扑通一声,溅起数道水花。

我终于明白了,敢情他出去的路在这里。

想到马胜利有可能是知道父亲死亡真相的最后一个人,我朝牛奋喊了一嗓子,让他先回去,随着马胜利便跳进了那地下暗河里!

看着平静的地下水,可是一入其中才知道什么叫暗流汹涌,巨大的水流生猛地直接将我卷了进去,顿时感觉周身一轻,就成了随风柳絮一般,飘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暗河冰冷刺骨,周围被水流重击千百年的岩壁虽然光滑,可是每一次撞击还是令我肝胆剧烈。不知道马胜利是如何每一次平安出去的,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就这么轰轰隆隆在水中潜行了好几分钟,偶尔能被水浪拍出水面缓口气,可四周仍旧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冲击了多久,忽然感觉汇聚的水流越来,压力越来越大,扑通一声,整个身体被狂拍进了一条河道里!

冲出岩层下暗河的时候,我已经被拍的七荤八素了,浑身酸疼,脸好像都被打的浮肿起来,茫然睁开眼看着天上的行云忽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这时候才知道有点后怕,刚才追着马胜利跳进暗河里是多么的蠢,万一他真疯了我岂不是给疯子做了陪葬?

想到马胜利,我赶紧四下张望,就看见一个人影像是水猴子一样灵活地爬上了岸,朝着一片林子跑了过去!

妈的,这种罪老子都受了,要是在那让你跑了,我岂不是太亏了?

我顾不上全身疼痛,奋力挣扎着上了河岸,拔腿就追!

马胜利到底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又整日佝偻在山洞里,跑起来速度并不快,没两分钟就被我追上了!

老家伙一着急,脚下被树根绊了正着,摔了个狗抢屎!

我趁机奋力一扑,一把攥住了老家伙的脚踝,纵身一跃,骑在了身上!

“跑啊,你倒是跑吧!”我气急不过,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没想到这一巴掌倒让马胜利冷静下来,瞪眼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你不是罗东!”

我俯下身,冷笑道:“你看看我是人是鬼?你这么怕罗东,是不是心里愧疚得慌啊,说,罗东怎么死的?”

马胜利忽然咧嘴一笑,阴森森道:“你不是鬼啊,既然不是鬼我还怕什么?”

这货狰狞咆哮着,随手朝树根下一摸,竟然抓出一把大菜刀来,挥手就朝我脖子上砍了过来。

我哪料到这孙子竟然还藏在这一把菜刀,急忙躲避,后身一仰,正中其下怀,反脚一蹬踢中我的小腹,把我蹬进了旁边的一个烂泥坑子里!

我双手用力,撑住泥巴往起爬,却感觉脚下越陷越深,这似乎是个深不见底的沉泥塘,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扎了我的胳膊!

我不敢在挣扎,随手一摸,将痛处的东西拔下来举到眼前,指节分明,森森白光,竟然是一根人的指骨!

“呵呵,四年前,我就是在这杀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崽子,没想到这刀刃还没生锈,正好宰了你!”

原来王进步的猜测是对的,他之所以敢和牛奋合作,是因为他清楚,村里那些被残杀的人不是外面来的人灭的口,而是死于马胜利之手。马胜利就是要将所有给外人带路的村民杀死,以此打造一个惊悚的氛围,潜意识让村民保护他,让他得以有一个安乐窝,以至于外面的人谁也找不到他!

马胜利的笑容阴森可怖,舞着菜刀劈头朝我砍来!

我知道,这时候没考虑时间了,默念鬼医刀,离骨刀锋出体,嗖的一下擦着马胜利脚踝砍了过去,马胜利瞪大眼睛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跪在了地上!

“你……你这是……”马胜利捂着流血的脚踝惊慌不已!

我赶紧控制着身体,不再下沉,轻轻打开八卦袋,唤出小姝,在马胜利的惊愕中,靠着小姝的拉扯,将我拖上了岸……

第二百九十章 雇佣者

看见小姝的那一刻,马胜利又傻了眼,结结巴巴道:“鬼……这次真的是鬼!”

我掸了掸身上的泥浆,弯下腰,对着脚踝鲜血淋漓的马胜利道:“你就这么怕鬼?难道你不怕人?”

说着话,我将那把菜刀捡了起来,朝着他的脑壳瞄了瞄。

“你……你到底是谁?你和罗东什么关系?是谁派你来的!”马胜利双手撑地,慌张地朝后退着,靠在了那棵刚才藏着刀的大槐树上!

其实从马胜利的精神状态来看,虽然他没疯,但是却也不正常,神经极度敏感,喜怒无常,而且特别容易崩溃!

我不禁一笑道:“你看我的长相,在看我的年纪,你觉得我是谁?”

“你是……你是罗冬的儿子!”马胜利脱口道!

“知道就好!”我厉声喝道:“这次来,不为别的,我就想知道我爸爸到底怎么死的!你要是好好交代也就罢了,你要是胆敢有一句瞎掰,我就剁了你的脑袋!”

说罢,我的手腕一弯,手里的菜刀飞了出去,正好砍在了马胜利脑袋上的树干上!

“啊……”马胜利惊叫一声,抱着头仰面看了看朝下的刀刃,颤抖着道:“你……你爸爸不是我害的,真的不是!”

“鬼医哥哥让你从头说,老老实实的说,清清楚楚的说,你明白吗?”小姝恰到好处地恐吓了马胜利一下,其微微一扬手,树干上的菜刀嗡嗡作响,嗖的一下隔空拔了出来,握在了小姝的手里!

“我说,你别杀我,我说!”马胜利几乎哭了出来。

马胜利说,二十年前,我提前退伍在云城做小本生意。有一天,李水找上门来,说问我想不想发财!

我和黑水潭村的李水自幼相识,他比我晚进部队一年,按理来说,这会他应该还在服役中,我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李水含糊其辞地说了说,便将一个叫张大山的战友介绍我认识。后来我才弄明白,原来他的这个战友犯了纪律,进了少数民族村寨,似乎还和一个少数民族姑娘发生了关系,就被部队除名了!李水当时因公务负了伤,两人关系不错,就一起退了出来!

我问两人,怎么发财!

那个叫张大山的说,fèng huáng山里有金矿。

我自幼就长在fèng huáng山北,我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这里还有金矿?

可是张大山和我说的天花烂坠,就好像黄金就等着我们一般,我不免有点动了心!

张大山见我犹豫,便说可以先以雇佣的形式邀我加入,若是找到金矿,大家平分股份,若是没找到,我的工资照常有他支付!

一听这话,再加上李水在一旁不断诱导,我便同意了!

他们之所以找到我,一来因为我和他们一样,部队出来,还有些军事素养,方便进山;二来是因为我有个亲戚在矿务局上班,通过我可以拿下矿物开采权!当然,不是金矿,而是打着铁矿的名义,因为那时候金矿全是国有。

第一次进山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张大山手里有一个很特殊的宝贝,这宝贝他唤作金母。这个宝贝有点像是蘑菇,又像是无数黏在一起的虫子,反正能自己不断的流动。张大山说,离金矿石越近,这玩意就越活越!后来在一个溪流里,还真淘到了两把金沙子。我高兴坏了,张大山李水却很平静,而且一粒不取,全给了我!

听到这我不禁一笑道:“所以你就真的信了?你也不想想,要是有这种宝贝,还轮得到你!”

“是啊,很浅显的道理,可是我当时却当真的。”马胜利落寞地继续说道!

见了金子,李水便鼓动我弄几把枪,说山里多兽,可以防身。我哪知道,前面的铺垫其实就是为了枪!

当时我家老爷子还活着,算是镇上的民兵队长,手里确实有两把五四阻击枪、几把过去淘汰下来三八bu qiāng。在金子的you huo下,我背着我爸把枪偷了出来。

后来才知道,原来和我一样,还有一个也是被一把金沙子忽悠进山的人,他就是罗东!只不过,给罗东的金沙子是报酬,并不是淘来的!罗东上过中专,学的什么微生物菌类种植技术。我当时还傻乎乎的的想,找一个种蘑菇的干嘛,该不会是为我们烧菜的吧!

听到这我忽然有些激动,忍不住抢白道:“fèng huáng山下是卡斯特石灰岩地貌,怎么可能有金矿,这个张大山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不是要找太岁,赤血太岁!”

马胜利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我道:“你……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没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不对啊,除了你们几个,不应该还有一个人吗?我们村的李大富呢?”

马胜利无奈一苦笑道:“最后一次进山前,不知道那个李大富怎么得来的消息,说我们挖到了金子,就要分一杯羹,否则他就揭发我们。他爸爸当时也是村长,认识一些县里镇里的人,张大山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那后来呢,你们找到赤血太岁了?为什么只有我爸爸死了?”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马胜利脚踝疼的厉害,倒吸一口冷气,朝我小声道:“你得答应我,我说了之后你不杀我,否则我宁愿死都不在开口!”

我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最后开口道:“只要你不是杀害我爸的凶手,我就答应放过你!”

马胜利忙不迭地点头道:“你放心,杀人的真的不是我,其实我也是死里逃生!”

我们五个人进山前特意去镇上的关帝庙拜了拜,求武财神保佑,也相约彼此敬重,绝不背弃!

进山之后,一切顺利,通过那个“金母”的指示,我们最后在河谷尽头找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三角洞穴!

做了一番努力之后,五个人顺着缆绳下了洞中!到了洞里我才发现,张大山和李水绝口不提金沙的事,而是讨论什么阴阳五行之类的东西,后来听罗东说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找一种罕见的太岁来的!

我对这种欺骗很生气,可是也无可奈何,因为张大山进到从中之后,态度大变,我害怕他朝我放冷枪,只能继续前行!

地下溶洞,四通八达,稍不留意,就会迷路!不过罗东却有办法,他手里有一种试剂,好像是测微生物的试剂,每走一会就找岩壁点一点,我们的方向全有他指挥!

说来怪了,那山洞里藏着许多没见过的野兽,就好像是聚会来了一般。张大山李水不顾一切,见啥杀啥,最后足足步行了一天,我们终于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那地方有点像是神秘地宫,冒着幽蓝的光辉,中间是一方潭水,潭水上烟雾缭绕!

我什么都没看见,可是张大山却癫狂地大笑着找到了,那副笑容至今我想起来还起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候,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类似龙的怪兽?”我顺着苍定远讲述的故事猜测道!

可马胜利却摇头道:“不,是一个女人,一个妖艳的女人,身边站着几十个小孩,全是灰脸黑皮肤,恐怖的吓人!”

张大山朝着那女人就是一梭子,可是那女人一摆手,子弹就拐弯儿飞了回来,啪的一声打在了罗东的小腿上!

这女人咯咯笑了起来,那群小孩子哇哇大叫,就像是一群猴子一样朝我们扑了上来,瞬间,鼻子眼睛都消失了,仅剩下一张嘴,一张口,全是獠牙,嘴巴张的和脑袋一样大……

第二百九十一章 鬼树(为RIP@HKG大佬守护加更)

说到这,马胜利又咂了咂牙花子,好像疼痛难忍一般!

我看了看他的脚踝,确实还在渗血,不过伤口不大,也不至于疼成他这副样子。便开口道:“别演了,没用!你继续说,说清楚了我自然放过你,甚至还能帮你包扎一下!”

马胜利脸色有些苍白,冷汗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小声道:“我说,我全说,既然你是罗东的儿子,反倒是令我不那么害怕!”

当时那群鬼娃子吓破了我的胆,你能想象出来那种画面吗?一群只有一尺高本来还应该在吃奶的婴儿,竟然就像是食人鱼是的,呲着獠牙狂奔而来!

张大山最狡猾,自己转身跑了几步才朝我们喊道:“快跑,这是尸婴!”

我这才反应过来,撒腿就往回跑。

罗东因为小腿受了伤,正在出血,所以跑的最慢。

李水还算仗义,举着枪为我们掩护了几枪!

那子弹击中尸婴,就像击中了熟透的西瓜,啪的一声爆裂,炸出来的全是腥臭发绿的尸水和尸块!我的身上、脸上溅满的都是这些东西,臭的我几乎昏阙过去!

好不容易跑进了巷道,到了一个垂直朝上的立洞前,那三个家伙已经顺着缆绳爬上去了。

我害怕的几乎要尿裤子,和罗东排在最后往上爬。大概是手脚太过僵硬了,越是努力爬的越慢,渐渐的,我听见身后的罗东没了动静,就奓着胆子俯身瞧了一眼,结果看见罗东仰头笑着,正被一团紫光朝上推着向我追来!

我有些害怕,因为罗东的笑容有点凄凉,是绝望,更是愤恨!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罗东可能已经死了,他身边的紫光下一定藏着尸婴!

于是我便狂叫着往上玩命的爬,好不容易看到了上面李大富的探照灯,谁知道这孙子忽然手里多了一把燃烧的符纸,劈头盖脸就朝洞里打了过来!

那火苗掉在了我的身上,瞬间把我拉着缆绳的手烫出火泡,可我不敢松手,我知道,松了手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也一定是被那群尸婴吞了。我咬紧牙关,抖了抖身上,符纸这才飘了下去!

我就听见罗东哀嚎一声,等我在朝下看的时候,他已经站在竖洞的最低端了,正被一圈尸婴围拢着,仰着脖子呆滞地看着我!

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敢在多想,一口气冲上了竖洞,就在这时,我听见下面有个女人狂笑着喊了一嗓子:“你想上去?好啊,送你出去一个魂儿,等你把你儿子领回来,我就许你还阳!”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吓出了幻觉,我忽然看见罗东就像是一个风筝一样从下面飞了上来,和原来一模一样,不过就是单薄了些,好像一片云彩!罗东狠狠瞪了我一眼。将我吓瘫了之后,朝外面飞去了!

此时开始地动山摇,张大山、李水和李大富不见了踪影,我只好爬起来,凭着直觉往外狂奔!等我出了洞口的时候,里面的岩洞已经完全坍塌了,即便是外面,也山石滚滚,溪流泛滥!

更让我崩溃的是,我到了外面,发现李大富,张大山和李水正拿枪对着我!

我这时候才明白,这三个人才是从一开始就在一起的,我和罗东不过是他们来过来利用的工具!

我当时为了求生,忽然灵机一动,装疯卖傻起来,又是笑又是哭的,张大山他们问了我几个问题,我都不理会,继续哭闹,为了逼真一些,我抓起蚂蚱就往自己的嘴里送,他们这才把将信将疑地将枪放下!

被送回马家屯之后,我惶惶不安,唯恐他们再找我麻烦!而且,我深知道,所谓的矿是以我的名义注册的,那几把qiāng zhi也是我盗取的,不但会有道上的人找我麻烦,于公家我也交代不了,索性就继续装疯卖傻!

后来,果然来了几波人,甚至还有日本人来过找我,动辄就打得我口鼻窜血,追问那个神秘洞穴的位置。结果我说了之后,他们上山寻不到,回来还是打我,有几次差点把我打死!无奈之下,我就故意吓唬村里的孩子,逼村里人把我关起来!

我本以为被关起来之后会好过一点,可村里人还总是将找我的人引来,每次又是受尽酷刑。期间李水和李大富也来过,他们目光凶戾,我唯恐稍不慎就被他们杀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是尽头,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在葫芦洞里跳进了暗河,本来想一死百了,谁知道我稀里糊涂又活儿下来!

发现葫芦洞可以和外相通的事情后,已经死了一次的我想开了,与其自己死,还不如让别人死,于是我就潜回了村里,将那个带人见我的马彪给杀了,然后又拉了一条藤蔓回了葫芦洞中。很奇怪,根本没人怀疑我,从那以后我才安生下来!

按照马胜利所说,他和我父亲是受金钱you huo的被害者,施暴者就是张大山李水和李大富,从他叙事的完整度来说,应该绝大数都是真的,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

按照奶奶和老史的资料,黑水潭发洪水在前。李大富的老婆、李水的儿子和我爸爸困在一个水洞里十八天,后来我爸爸活了,另外两人死了。为此李大富和李水曾经怀疑我爸爸是凶手过,三个人关系并不密切,甚至还有些敌视!可为什么后来我爸爸又和他们走到了一起呢?而起甘愿和他们去冒险寻找什么赤血太岁呢?

“马胜利,你说完了?想想还有什么没忘掉的细节吗?”我皱眉问道!

马胜利好像睡着了,努力睁开眼,张了张嘴道:“哦……你爸爸说过,他这趟,就为自己的儿子……”

“为我?”我一愣,当时我还没出生,怎么能是为我呢?

“马胜利,你别耍心眼,继续说啊!”我催促道!

可此时我注意到,马胜利的嘴角好像渗出了一点点血丝。

“鬼医哥哥,不对劲,好像有煞气!”小姝在一旁警觉地说道!

我刚才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追查父亲的死亡事件里,完全没有察觉到,此时此刻,我的六指已经全身黑紫……

“马胜利,你说话啊,怎么了?”我疾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腕,本来想瞧瞧脉搏,谁知道他的身后忽然钻出一根树藤来,像是蛇一般缠绕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心中一惊,猛地一扯,马胜利扑通一声朝我栽了过来,就看见其后背上,已经被粗粗细细的槐树根攥成了马蜂眼儿,所有的树根如同贪婪的腐虫正在在他的身体里进进出出,张牙舞爪地吮血咂髓……

这种场面无论见了多少次,可还是触目惊心,尤其是这种密集恐惧,令我心头生刺一般难受!

槐树是鬼树,是阴木中煞气最重的树木。葬经有云,“墓地三十米,不栽盘根槐”。为什么呢?原因就是槐木贪恋阴煞之气。

我奶奶对我说,假若一棵槐树周围有墓地,那槐树根就会像是闻到味儿的地虫,会迅速生长蔓延,最后在最短时间内,将棺木钻透、棺盖涨开,然后将密密匝匝的须状根延伸到尸体上去,贪婪"yun xi"尸体的腐液和煞气!这也是为什么槐树上多冤魂恨鬼的原因!古代那些被逼死的女人都会穿红衣吊死在槐树上,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化成厉鬼报仇雪恨!

难道说,马胜利四年前杀死的那个带路的孩子的鬼魂就在这棵树上?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木头

搬山走石,移木动根,这都是传说中的事,可眼前之景还就这么发生了。

本来该钻下地面的槐树根潜出的地表,张牙舞爪,好似千万条蚯蚓,磨牙吮血!

马胜利虽然疯癫,可是到底还是给我讲述了当年的部分真相。再说,无论是鬼魅和还是树精,都没有如此凶残屠戮人的理由!所以于情于理,我总要出手帮一帮他!

“山野邪祟,自不量力!”

我怒喝一声,抽出bi shou,上前朝着杂乱的树根一阵猛砍!

小姝则化成魂影,攻其后路!

刀刃断根,这大槐树就像是吃了疼一般,整个树身都嗡嗡乱摇起来!

我从没想过,一棵二百岁的垂槐会有那么大的气力,见我要将奄奄一息的马胜利拉扯出来,整棵树都发了疯,眼见着万条丝绦飞拢而来,就像是蚕囊一般将其死死缠在其中。

所有的枝条都在发力,每一寸树皮都像绷起的青筋,马胜利眨眼间淹没在疯狂蠕动的树枝里。

场面扭转的太快,我都来不及惊讶,就听“哗啦”一声巨响,刚才卷在一起的树根、树枝轰散开来,可是马胜利却不见了踪影,地上只剩下了一团破碎的衣衫,还有一摊碎骨,连张皮子都没剩!

前面树精作祟,后面也没消停,一个绿脸少年的亡魂,正依靠着大树和小姝缠斗,仗着无所不能、无处不至的树根,小姝凭着鬼级的冥修竟然也赚不到便宜!

这哪里是树,分明就是恶魔,否则何以这么快吞了一具尸体!

我惊愕之际,大树得寸进尺,呼啦啦作响,就看见地皮下沙尘浮动,仿佛有上百条伏地妖龙卷土而来!

真可谓是上下齐攻,毫无破绽!

想到刚才马胜利瞬间被缠死的惨状,我明白,万万是不能被这些根枝抓住一点。要是真被缠住了,就只有一个字——死,俩字就是——勒死,四个字则是活活勒死!

我一边朝后退着,一边想着下一步是放一把火还是唤出鬼医刀,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这大树继续作孽了!

也该是这大树作恶多端寿数到了,正在抉择之际,忽然树林里一阵草木乱响,有人疾行而来,口中高声喝道:“阳椿木,百木王,九阳盛,千年香,能驱邪,震房梁!阴槐木,鬼做猖,性油滑,纹如伤,招煞气,离坟场……”

这人气息高昂,腔声洪亮,好似震雷轰隆。至于他所念的东西,好像是叫做《百木歌》,是古代初学木匠的小匠人熟悉上百种木料品性的小册子,过去当做儿歌背诵!不过,本来是顺口溜一类的歌词,到了这个人的口中,就好似佛道经典一般,浩然正气,令人全身一震!

“老乡莫怕,将这鬼树交给我吧!”

说着话,这人钻出了林子!其一身粗布匠人打扮,手里握着一把锻打锛子,另一手盘着两个木球,身后还有两个跟班!

粗一看,就像是普通的山野汉子,可是细一看,眉目刚毅,肌肉强健,似曾相识!

突然,我想起来了,这人叫做木头,是木帮的人,上次碧瑶被铁豹子一伙掳走,多亏他出现帮了我。当时他交给我一本归属茅山术法名叫《喜神玉诀》的书,就是有关治愈碧瑶阳元急缺的法子!

茅山术初时又称“玉女喜神术”,因为最早的茅山术都和男女双修有关,所以得了“玉女喜神”四字,后来南梁陶弘景正式创立茅山派的时候,将大部分不适合道士清修的“双修法”封存了,所以后人并不知道其实最早的茅山道士是有女伴的……

当时木头替人转交给我的书无疑是需要碧瑶和男子双修才能完成,可是这种法子不说是否有效,单从我这,我就觉得有趁人之危之嫌,所以当时虽然碧瑶危在旦夕,我还是没有照书中的法子去做!好在后来在尸芝的滋润下,碧瑶得以活过来了……

眼前木头这一通《百木歌》振聋发聩,不仅仅我感到无比震撼,就连这大槐树也一时忘了朝我进攻,枝条摇摆着扭向了木头!

木匠对木妖,正合适!

我朝小姝招了招手,将小丫头收了回来,且看木头自己的本事!

“百岁树心不腐才可出元丹,二百年静修才不过小小树精一枚,木类不比走兽,修为实在不易,可你却不知道珍惜,吸附死尸,榨取煞气意图精进也就罢了,如今你还想杀活人,留是留不得你了!”木头将手里的两枚麻梨虎胆交给身后的两个跟班,走到大槐树前冷冷地说道!

大槐树无风自摇,嗡嗡直响!突然整个树身就像是活了过来,几十上百条树枝如同抛出去的钢丝,直奔木头缠了过去……

可木头冷静异常,不慌不忙以锛子指地,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全靠一根枣木柄的锛子撑住自己的全身!

大槐树的枝枝叉叉怦然卷在一起,却被木头轻松避了过去,这些家伙就像有大脑在指挥一般,纷纷垂起枝头,翻身一卷,像是密密匝匝的蛇群,再奔木头!

木头此时有些恼怒,大骂道:“本来只想取了你的丹元,留你的树体一命,可你真是给脸不要脸,非要自己作死!”

说罢,木头翻身落地,哒哒哒……几个跃步,突然直奔大槐树而去。强壮如牛的木头此刻像是伶俐的猴子,就连槐树的这些枝叶和须根也慢了半拍!也不知道木头口中喃喃自语说了什么,反正一手化掌,掌风雷动,猛拂过去,整个大树都为之一颤。其另一手持锛子,砰的一声,直接砍进了大槐树主干半尺多深!

就听咔嚓一声,两人合抱的大树竟然轰然开裂,被一把不足三寸宽刃的锛子给生生劈了开!

说来最令人我震撼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大树轰然倒地的一刹那,我的眼中好像看见了一个满头银发张牙舞爪的老头正口吐鲜血……可再一眨眼,一切又消失了,只有大树的断茬出流出了一滩滩血一般是红色汁液……

木头冷着面孔,走上前,挥舞手中锋利的锛子,朝着断开的树心砰砰砰砍了几下,将一段白色的树心取了出来,递给了自己的跟班!那跟班赶紧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大酒壶,将树心泡了进去……

我猜,这应该就是树元!曾听说过,树元为树之根本,百年才得以成型,得之吞之,可强筋健骨……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木头说锛

轰然倒地的大槐树,少了精元,在几分钟之后就迅速枯萎,枝叶簌簌脱落,树皮腐烂掉渣,猛一看上去,这棵树好像已经枯死三五年了……

过了一会,树身里如幽灵一般升了一个被困已久的亡魂,那孩子年纪不大,十二三的年纪,面色铁青,双眼狰狞,已沦为恶鬼!

这孩子不过是贪图一时的金钱you huo,给人带路去见马胜利而已,就被马胜利残忍杀了,以至于又被这槐树收身其中,成了大槐树的帮凶,错过了可以投胎的头七、三其、七七乃至三个周年,如今已经彻底没有投胎的机会了!

由于长期被大槐树戾气所染的缘故,这孩子虽然还是个魄修小鬼,可是凶气十足,如此放任他自己游走,早晚还是祸害。可是他倒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要是就这么让他魂飞魄散,对他也不公平!

想着鬼医十九豢养了那么多恶鬼留在身边,我忽然也冒出一个念头。既然杀与放都不合适,不如我养着他,若是能够感化为己所用最好,若是死性不改再杀戮也不迟!

“小姝,给你收个跟班,你愿意吗?”我小声朝着八卦袋问道!小姝现在是正经八百的魂级冥修,压制这个少年完全没问题,根本不用我操心!

“当然愿意啊!”小姝马上兴奋地开口,顺带着揶揄我道:“养个鬼总比你再收个徒弟强,不会害你,也不会背后偷袭我。我可以训练他,咱们也组建自己的佑冥之师!”

这丫头又拿田尚轩来羞辱我,至今想起田尚轩这小子,我的心里还隐隐的疼!毕竟相处那么久,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谁知道却是个铁秤砣!

“得了吧,说你胖你就喘,不过给你一个跟班,你就组建佑冥之师,要是给你一根阴曹的洲镇,你还不起兵zào fǎn啊!”我调侃道!

小姝小声一笑道:“那有何不可,鬼医哥哥一声令下,你指哪我打哪,阎罗殿咱们也坐得!”

听这话我怎么忽然想起李逵了呢?当年铁牛也是一声哥哥叫我干嘛我干嘛,还嚷嚷着要打到东京去,结果宋江就给了他一杯毒酒。我可不希望自己是个宋江,小姝更不该是李逵……

“小鬼,你叫什么?”

那小孩怯怯地看了我一眼,默不作声,摇头想走!

“走是走得了,既然你脸色青绿,以后就叫青面吧,好自悔改!”

我口念十面行羁咒,一张拘鬼符打了过去,将其化成了一道游魂,收进了八卦袋中!

至于如何管教和驯服,全靠小姝自己的本事了!

我收了青面少年这功夫,木头用一根墨斗线将树根缠上了!这个我懂,墨斗线有做长直线、墨仓蓄墨、画竖直线等功能,历来是规矩和正气的象征,木头是怕这槐木根死灰复燃,再掀风波!

见其一切搞定,我走上前拱了拱手道:“木爷,咱们还真是有缘,今天又帮了我大忙!”

木头回身一愣,看了看我,如梦方醒一般道:“卜爷,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就是附近村子的老乡呢!”

我随口一笑道:“原来只知道木帮势大,没想到木爷本人身手如此了得!尤其是手里的利刃,在旁人看起来就是一把刨皮的锛子,可在你手里犹如方天画戟一般!”

“哈哈,卜爷说笑了!”木头看了看手里锛子道:“木工四大件,墨斗、锯条、鲁班尺和锛子,墨斗是正气,锯条是魄力,鲁班尺是规矩,只有锛子锋芒毕露了一点!老木匠行夜路,怀揣墨斗,手持锛子,就算是最残暴的恶鬼都要敬三分!我本事平平,也就这几招‘行锛法’是祖传之术,还勉强凑合,让卜爷见笑了!”

这小子还挺谦虚,一招就能将巨槐劈成两半,这可绝非凑合!

生活在农村,其实这锛子的厉害之处我也有所耳闻。据说古代有道刑法,被列为残酷之最,便是用锛子一片片,如同刨花一般刨去犯人的脑壳和膝盖,这样的犯人死后连鬼都做不成!

“怎么?卜爷对锛子感兴趣?不妨试一试!”木头笑道:“传统木匠有二十八个工具,和二十八星宿的对应中,锛子对应奎木狼,不杀顺,专杀狂!你修为较深,用起来很简单,只要气沉关元穴,四肢绷如簧,两腿靠拢丁字步,用力要瞬间爆发如奔牛,就会有奇效!”

其实我很想知道木头的修为到底多深,所以我欣然接过锛子,按照木头所说,控制力道,将气力压在手腕上,朝着面前猛地一砍,就感觉手上好像抡动千斤,啪的一声,锛子落地,竟然也砍进去七八公分!虽然不及木头,但是这个深度绝非一般人能办到!

不得不说,木头和他手里这把锛子的实力,深不可测!

“卜爷初次动锛,就有这等效果,果然非同一般!”木头恭维道!

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笑着摆了摆手!

“卜爷,你深夜在这莫非有什么事?”木头询问道!

关于马胜利的事,我自然不能多说,虽然木头彬彬有礼,但是毕竟敌我不分,所以我只是胡乱搪塞了几句!然后便反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

木头告诉我,这一带有野生黄杨,他带人正在寻找半腐黄杨根。这种黄杨根半夜会发出磷火一样的lán guāng,有港商喜欢以此来做工艺雕刻,价格奇高!

相互寒暄几句,抱拳各奔东西!

木头一消失,七爷便问我,你为什么不趁机问问上次到底是谁请他出面帮了你?

我一笑道:“其实这个我已经有了答案了,与其说破,不如慢慢走着瞧。”

“鬼医哥哥,那你说,这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你就信他的话,碰巧遇到而已?”小姝也疑惑道!

“我自然不信,堂堂木帮帮主,绝不会为几根黄杨木根亲自出来打野。不过,他不是帮了咱们吗?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至少现在他还不是咱们要考虑的对手,马上接下来,我要回黑水潭村,好好会会李大富了!马胜利只不过告诉咱们一半的故事,剩下的得听李大富的了!”

回到马家屯,牛奋、苍颜他们正下山归来,准备到河道寻我。两个姑娘吓坏了,面色惨白,一见我的面,竟然出奇一致地大骂我是个蠢蛋。等他们骂够了,我将马胜利的情况说了说,开车直接回了黑水潭村……

最开心的莫过于王进步,因为马胜利死了,也就再没威胁了。他不仅得到了牛奋的房子,村里也可以继续呆下去了。当然,我深信一点,王进步绝不简单,这一点我谁也没和谁说……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追查

马家屯和黑水潭村一座大山之隔,马胜利“莫名失踪”的消息很容易就能传到黑水潭村去,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李大富得到消息,我们趁着天还未亮,直扑黑水潭村!

这一路都是盘山公路,围着fèng huáng山山脚足足转了半圈。虽然还没天亮,但是就着初晨的白芒,我还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这座一直离我很近却又十分陌生的山峦!

不得不说,fèng huáng山确实是个风景隽秀的地方,林木茂盛、翠柏成荫,白雾遮天蔽日百里,水汽纵横天地千丈,犹如仙境一般!

风水格局也十分惹眼,前有伏龙河,两岸是一览无际的平原;东有滦水,西面峰峦如聚,北面地势高昂开阔,可以说,正好符合两仪四象的大格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一一匹对。

如果说,这样的山里有豺狼虎豹,我相信;有奇珍异草,我也相信;即便是有成群的树精、狐妖,都很正常不过,甚至包括赤血太岁这种旷世之物,毕竟大格局下生至宝,一旦具备了先天优势,再加上日照月华,所有灵物都会不请自来!

我看牛奋也盯着外面的山发呆,便问道:“牛掌柜,听苍老先生说过他们一行人进山探宝的事,想必牛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也给你说过这事吧,毕竟一般父亲是最爱将自己传奇故事讲给自己孩子听得。怎么样,和我说说,我还是没听够啊!”

“哪啊!”牛奋一摆手道:“我小的时候,父亲十分严厉,他总有自己要忙的事,在加上身体不好,整天的郁郁寡欢,他更不喜欢回忆过去的事。至于我知道什么探宝的事,还是我父亲去世后苍老先生和我讲的呢,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牛奋说的很平静,有些无奈!

听苍定远的意思,当年除了死掉的岳江红、牤子、消失的花爷和子掐算,活下来的苍定远、颜浅浅和牛扛鼎也并不好过,三个人都身染重疾,颜浅浅、牛扛鼎更是早早离世了!

所以说,牛奋说自己的父亲很严厉,郁郁寡欢,不喜欢提过去的事倒也正常!

“算了,不提这些老黄历了,说说你和巩雅文吧,怎么样,这小萝莉到底拿下了吗?”我笑着问道!

巩雅文自从上次骗我一起去探访鬼医十九之后,一直再没动静,她拿了十九的稚川径路,总该有点行动才是啊!

“她呀,你兄弟我看来没这福分啊!”牛奋咂了咂舌头道:“有句话叫啥?老虎改吃素,啃不动硬骨头喽!这小丫头,鬼精鬼精,不管是明修栈道,还是暗度陈仓,人家生冷不忌!这几天说是回家祭祖去了,我总不好跟着吧?拿不下啊!”

苍颜她们三个看了他这幅恶狗啃刺猬扎牙的劲儿不禁笑出了声,从牛奋的表情,我看不出真假。不过可以确定一点,巩雅文和牛奋都没百分百动心思,只不过到底谁下的这盘棋大,我还不知道!

回了黑水潭村,二话不说直奔李大富家,结果铁将军把门,家里没人!

我顿时心里发蒙,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说这老小子提前得到了风声?

后来一打听,村里人说李大富已经出村好几天了!

堂哥悄悄告诉我,三天前,一群城里人来找李大富,他们打着买土特产的名hào进了李大富的家,等走的时候,李大富脸上有明显淤青,两侧有人架着,显然是被人掳走了!

我一时傻了,我来马家屯找马胜利不过是两天前的事,怎么李大富三天前就被人掳走了,难道说有人和我一样也在关注着当年的这是“探矿小分队”?

牛奋皱了皱眉,询问了一下堂哥来人的长相,然后答应我回去帮我查一查,不过如果是无名小卒的话,查到的可能就微乎其微了!

以前有田尚轩在身边,总是事事晚一步,如今没了田尚轩,怎么还会这么寸,就好像有人时刻盯着我一样!

“卜哥,没关系,至少这趟没白来!”苍颜安慰我道:“我们现在可以知道的是,你父亲并没有死于什么矿难,而是和赤血太岁有关!这就和我爸爸他们当年的那趟探险联系在了一起。你还记得我吗?我爸爸他们出事的那个晚上,也看见了一个亦狐亦人的女子,会不会和马胜利他们在岩洞里看到的那个女子是一个人?”

当然有这种可能,不过,苍定远他们当年碰见的应该是狐女无疑,至于我爸爸他们碰见得那个女人倒是更像是厉鬼,因为周围有尸婴汇聚。

牛奋歪头琢磨了一会,朝我问道:“卜爷,你还记得不?史警官第一次追查鬼婴案的时候,曾经尾随两个供儿会的信徒进过fèng huáng山,当时咱们俩进山救他,还在山里见过一个供儿小庙。你觉不觉得,这个供儿会和那个马胜利口中所说的女人有关系!”

“你是说,女人周围的尸婴就是供儿?当年就有供儿会的组织?”我心头一惊,还真有这种可能。死婴本就很邪气,转变成尸婴轻而易举!

可是也不对啊,据我调查,最初供儿会确实是在收集各种死婴,包括我和老史曾经查过的康复医院案。可是上次我们捣毁冯营村供儿会的时候,他们明明要的并不是婴儿和孩童的,而是阳气和精气神啊!

疑团虽然在一点点被剖析开,但是我们离谜团的中心似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既然李大富已经被带进了城,再加上尸婴的线索,留在大槐树村没有意义,为今之计,一来要从济安平下手,继续追查供儿会的线索,二来通过牛奋寻找李大富,其三,既然父亲当nián de shi我知道了大概,我想再去找母亲,她也该开口了吧!

说来巧了,正当我准备掉头回城的时候,老史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马上回去。

我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说,只是说既是他的公事,又是我的私事。

一听这话,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的私事,无非就是母亲一家以及苍颜碧瑶,而后两位就在我身边,所以只能是母亲大姐他们了!

在我请求、恳求、跪求无效几乎要急的骂娘的时候,这小子终于支支吾吾地告诉我,这件事和我二姐有关!

我一愣,二姐出事了?那必然和济安平有关,也和供儿会有关,于是赶紧让所有人上车,急急忙忙往城里奔……

第二百九十五章 精神病院

回了城,先送了牛奋!

半路上老史给了我一个地址,按导航过去一瞧,竟然是个精神病疗养院。

我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虽然我和二姐关系不睦,可是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住进了精神病医院呢?

眼前的这座养老院已经很破旧了,看样子应该是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医院的水泥墙上还有斑驳的标语“无产阶级大革命万岁”,如此情景和这个现代化摩登城市有些格格不入!

“卜哥,先别急,或许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苍颜安慰我道!

碧瑶看着门口的黑字牌匾,皱眉问道:“这写的是什么字啊,感觉这个地方的空气很压抑!”

也难怪,碧瑶那个时代都是我们所说的繁体字,这简体字在她眼里就像是几根火柴棍,一点都不丰满!

阿雅小声给她念了一遍,碧瑶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看着我们三个道:“疗养院的意思我懂,大概就和太医院、上都医馆、民间郎中的药铺类似,可是精神病是什么病?为什么要单独有个医馆呢?”

我朝她解释道,所谓精神病,就是古代的癫狂症,民间也叫失心疯。春秋战国时,中国历史上第一部中医学专著《内经》中就有专门篇章《灵枢·癫狂》介绍过,“狂,目妄见,耳妄闻”,说白了,就是他们眼中、耳中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当然,现在的西医认为,这都是神经性疾病,问题在大脑!

我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碧瑶点了点头,嘟囔道:“似乎也不是什么难治之症嘛!”

我和苍颜相顾无言,这丫头还是太天真了,到底是封建贵族的家庭,她哪里知道,在传统疾病里,癫狂算是最难治疗的顽疾了!

进门前,我又给老史打了个电话,结果未通,好在门口的看门大爷迎了上来,客气道:“您就是罗顾问吧,史局正在病房候着您,最后一栋房,一直往里走就是了!”

道了声谢,我们四个进了院子!

这疗养院三进结构,青砖青瓦,墙壁上还有过去精细的彩绘宣传画,什么“一个萝卜千斤重,两个毛驴拉不动”之类的,估计建成初期可算是当时最耀眼的建筑了。但如今,大院已经颓败的一塌糊涂,到处布满了青苔野蒿。只有二进院中央有几株病怏怏的老槐树,几只老鸹站在树梢肆无忌惮的哇哇叫着。院子的西墙坍塌出了一个大口子,补救措施是一道铁蒺藜,让人觉得有种监狱的感觉!

本来精神病给人的感觉就不太舒服,再加上这样的氛围,我们四个走在其中心中不免有些焦虑!

“罗卜,你没发现吗?这个地方和一般的疗养院还是不太一样!”苍颜摇着头道:“就算是精神病医院得不到太大的重视,可是也不至于落后到这种地步吧!”

苍颜说的不无道理,因为我很快发现,最后的那栋用于病房的筒子房前竟然站着几个手持qiāng zhi的护卫!不过那枪和普通的枪不太一样,又细又长,带着瞄准镜,有点像是ju ji qiāng!

“这是má zui qiāng!”阿雅淡然说道:“以前集训的时候见过,看来这里关着的病人都不一般!”

“集训?你不会在境外当过雇佣兵吧!”我哼声调侃道!

阿雅白了我一眼道:“你电影看多了吧?”

苍颜一笑解释道:“阿雅曾在蛟龙国际安全学院集训过。”

蛟龙国际安全学院?我好像听老史说过,是个一流的国际保镖培养学校。真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经历。可惜了,学校是好学校,却没学到真本事,上次在在凤山凰燕山玉交易市场,苍颜他们两个人竟然被花式兄妹直接麻翻了过去!

我本来心中暗笑,结果没控制住,笑出了声,气得阿雅脑门一道道黑线!

这栋建筑是旧时格局,走廊直接连通建筑东西,两侧是对列的病房门,一扇窗子也没有,全靠门口微弱的光照明,十分昏暗。

“老史?”我朝里面轻声唤了一声!

楼道里极静,老史却毫无反应!

“走啊,那看门大爷不是说在最里端吗?你不会是怕黑吧!”阿雅朝我冷嘲道!

我瘪了瘪嘴,只好带头往里走!

四周光线越来越暗,潮湿的气息也越来越重,这里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发酵室,我感觉走了几步,自己脸上都要长蘑菇了!

正暗自琢磨着,咣当,前面左侧的一扇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被打开了,沉重的铁门嘎吱一声推开,正好挡在了我的面前,差点拍在我的面额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楼道温湿的空气迅速形成了对流,一阵裹杂着气息的风迎面扑了过来。

尚未反应过来,一个矮胖的秃顶老头像是蛤蟆一样从那扇门后跳了出来,他右手拿着一个红色便盆,盆沿的污秽物还赫然可见,右手握着一把螺丝刀,上面挑着一只死老鼠。

“狗邪祟,我不怕你们!”

老头面色狰狞,怪叫一声,一个蛤蟆跳就落在了我们的面前,手中的粪便和死老鼠一同朝我们砸了过来!

阿雅将众人朝后一拉,嗖的一下脱下外套,在面前旋转一卷,将所有污秽之物拒之身外,然后抬脚一记上膛腿,将老头像个肉皮球一样踢了出去!

顿时,楼道里臭气弥漫,令人不禁一阵恶心,鼻孔泛酸,胃里翻江倒海。在这里再多呆一分钟我都觉得自己不该活着。

那老头眼睛叽里咕噜,一个翻滚从地上爬了起来,两腿用力,腾空一跳,竟然从两三米外飞了过来,这情景和青蛙扑食没什么区别。最令人作呕的是,他的嘴巴也和青蛙是的伸出了一根黏糊糊的舌头,虽然没蛙类的长度那么夸张,但是也足有普通人两个舌头那么长,眼看着就填到阿雅的脸了……

“恶心!”阿雅怒斥两个字,脸上冷若冰霜,突然发力,一个转身旋转踢腿一气呵成的后旋踢正中老头的胸膛,再一次把老头踢了出去!

正在这时,最里面病房的门开了,老史和几个人带着口罩走了出来。身旁的一个白大褂老头皱眉道:“这青蛙刘怎么又把锁打开跑出来了!”

话音一落,身边两个手持má zui qiāng的安保马上冲上来,架起了老头,就要送到病房区去!

谁知我身后的碧瑶却高声道:“住手,等一下,这人得了蛙癫!”

第二百九十六章 碧瑶露一手

所有人都是一愣,连我都很惊讶,碧瑶小小的身体,竟然有这么洪亮的声音!

“萧碧瑶同志,你怎么了?”我转头疑惑地问道!

碧瑶看着我认真道:“相公,我知道这个人的病,不是你们说的精……什么病?更和脑子无关!”

碧瑶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直接朝那老头走了过去!

老头被两个安保人员驾着,仍旧像是青蛙一般四腿乱蹬,大舌头吞吞吐吐,粘液甩的到处都是!

“姑娘,请你离远一点,这人的病情很严重,以前院里就有几个医护人员被他的舌头舔伤了,其中一个护士的脸皮被舔去了一半,所以才被关在这里。只不过他入院前是个偷儿,深谙溜门撬锁的本事,这都已经是第八次逃出来了。”其中一个安保人员说道。

碧瑶很淡定地摆摆手说道:“不妨事,他不敢奈我何。”

说着话碧瑶从我身上摘下装着七爷的葫芦,一步步朝老头走了过去,说来怪了,老头突然安静下来直勾勾盯着葫芦,口中战战兢兢地絮叨着,别吃我,别吃我……

碧瑶却毫不犹豫,突然一步跨过去将葫芦贴在了那老头的脸上。老头嘎的一声,两眼翻白四肢一蹬昏了过去。

两个安保人员和那个大夫都吓坏了,不禁带着指责的腔调朝碧瑶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胡闹的地方,他虽然疯癫吓到了你们,但是他毕竟是病人啊……”

碧瑶脱口道:“我可不是胡闹,我可以治愈他!”

“你?”那白大褂上下打量了一下碧瑶,不禁笑道:“小姑娘,有心济世是好事,可是口出狂言难免贻笑大方!不怕诸位笑话,这位病人进院十年,我也算是穷尽了一辈子的本事,虽然让他能够衣食自理了,但是终究没能在治愈他的癫症!”

“那只能说明你术不对症!”碧瑶毫不委婉脱口而出!

“你……你这小妮子未免太张狂了!”白大褂老医生被气得顿时火冒三丈!

碧瑶今天有点特别,虽然快言快语是她的风格,但是对不知道的事物,她一向是小心发问和求证的,难道说,碧瑶真有治疗这老头的本事?

“相公,你相信我,这个病并不难治!”碧瑶诚恳地看着我,两个大眼睛闪着肯求之光!

我看了一眼老史,偷偷眨了眨眼!

碧瑶的来历老史最清楚不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她都略知一二,上次在村里大虎墓里出现的鬼脸蟾蜍就是碧瑶最先认出来的!

老史扭头对那白大褂道:“陆大夫,我这四位朋友,都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虽然阅历和医术不及您,但是都有些鬼点子,不如让他们试试,然后你也在一旁给他们指点指点!”

老头被史刚的马屁拍的很舒服,哼了一声,朝两个安保道:“既然如此,把病人带到休息室去,让我给他们讲解讲解!”

一众人出了楼,我抓着这功夫赶紧问了问老史,什么情况,为啥把我叫这来!

老史严肃地对我说,这间医院很特别,其实住在这的都是有危险性的疯癫病人,比如这个老头儿,住进来前,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就扑到人的脸上,将人的眼珠子用舌头卷去吞了。他一直都说自己是蛤蟆爷,整天怀疑有人要谋害他&amp;“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耐烦小声道:“虽然我是会点中医,也看过一点治疗疯癫的书,可是我到底是鬼医,邪门的病症我成,像这种脑子进水的病你想指望我?”

“不是我指望你,是你二姐指望你!”老史叹气小声道:“她就关在这!”

我顿时一愣,本来先前曾冒过这个念头,此刻被老史这么郑重一说,我还是心里冰凉!毕竟老史也说,关在这的都是危险性的疯癫病人,难道说二姐干了什么出格的事?

说话的功夫,已经进了一间休息室,安保人员将病人放在了一张床上!

中医老头挺了挺胸,正要给我们介绍病情,碧瑶却推开众人,直接走到病人的跟前,抬手在其身上隔空晃了晃!

“有莲叶吗?”晃了几下,碧瑶严肃地朝一个安保问道!

安保想了想,忙不迭道:“有,东院有个小池塘,种着几棵青毛节,就是那种最传统的荷花,叶子大,花单瓣的那种,成吗?”

碧瑶神采飞扬,猛地打了一个响指道:“好,就要叶子最大的,两个!”

这姑娘眼里冒着耀人的光彩,把那安保吓了一跳,还以为她也神经了,赶紧出去找莲叶去了!

这功夫碧瑶也没闲着,随手从桌上拿了几个杯子,杯子里都只放半杯水,每隔一尺放一杯,一直放到门口,最后的杯子放在门外的过道里!

此时安保举着两大片莲叶回来了,碧瑶让人将门虚掩着,关上灯,拉上窗帘。一片莲叶正面朝上放在病人的脸上,另一片挂在病人对面的墙壁上。

整个房间的氛围有点诡异起来,那白头发大夫有些rěn wu kě rěn,指着碧瑶怒道:“这……这是你在医学院学的?荒唐,这分明是唬人的把戏!”

碧瑶也不还口,好在有老史在,那大夫也只能在一旁摇头!

苍颜小声朝我问道:“卜哥,这是什么门道,道术吗?还是你教她的鬼医法?”

“都不是!”我摇了摇头,思忖了一下,小声道:“我只是猜测,这很有可能是祝由术!所谓祝由,就是移精变气,利用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治病的巫医之术,当然,也会画符,只不过不是道符,而是上古时遗传下来的‘经符咒’。”

祝由术是轩辕黄帝所创,远远早于道家之术,至于茅山道法那就更迟了!可以说,祝由术是五玄术{山、医、命、相、卜}中医、道两门的始祖,没有祝由术,就没有后来的中医和茅山术法,真没想到,碧瑶竟然还懂得其中的门道!

一切就绪,碧瑶郑重地朝着房间四方拜了拜,口中喃喃念着不知名的秘语,只听见有咒词为“九天都王君,敕五方隐身,听吾之法令……问信九天君,违吾法令者,敬请轩辕黄帝”之语,其中拜谒的主神既不是佛家诸佛菩萨,也不是道家的三清四御诸君,而是人文始祖轩辕黄帝!

朝拜完毕,众人惊愕之际,碧瑶忽然将一杯清水掸在了病人的身上,回手拔出bi shou,噗的一下扎在了墙上的莲叶上……

令所有人吃惊的是,病人突然全身一颤,盖在病人脸上的莲叶突然溅出了两点血滴,汇聚到了莲叶的正中央……

第二百九十七章 祝由术

所有人都傻眼了,碧瑶刀挑墙上的莲叶,病人脸上竟然溅出了血,这未免太玄了吧!

“快,快,病人吐血了!”那老大夫突然缓过神来,大叫着要两个安保将病人抬到抢救室去!

“谁都别动,也别说话,否则会出人命的!”碧瑶阴沉着脸,冷声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碧瑶如此认真,那种高傲、苍凉和不可一世的神情让我想起了美国魔幻电影里拯救世界的女巫。

碧瑶说完,毫不犹豫,又朝病人泼了一杯水,然后猛地朝着墙壁上的莲叶又扎了一刀,bi shou穿过叶子,将水泥墙壁扎的泥灰簌簌脱落,由此可见其下手力度之大!

和上次一样,也不知道莲叶上的血哪里来的,总之,碧绿的叶梗上染了红,在叶片上一点点汇聚到了莲叶中心!

病人颤抖的厉害,口中还有喃喃呓语,说实话,我在一旁也捏了一把汗!

中医老话有云,治病不治癫,治癫砸药幡,十个疯子九个虎,还有一个已入土,说白了,就是癫狂难医,中医大夫谁也不愿意轻易尝试,否则容易砸自己招牌!

碧瑶神情冷静,可是手脚却恍若翩翩起舞,让人有种面对萨满巫师的错觉!

一直朝病人身上泼了七杯水,朝着墙上的莲叶刺了七刀,终于,最后一刀刺完,患者脸上的莲叶心已经聚了差不多一酒盅的血。

“便宜你了,七爷!”碧瑶说完,打开我的葫芦盖,将荷叶里的血倒了进去!

此时病人突然毛发倒立,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嚎,就听见地上的水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了咚咚的响声,从内而外,甚至有的杯子还有水花溅出!

这一切都来的太神奇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一句话都不敢说!

直到门外的水杯也传来敲击声的时候,碧瑶忽然朝一个安保大声道:“去,把那个杯子放进蒸锅里,蒸上一刻钟!”

碧瑶的态度不容置疑,完全就像是上级在朝下级下达命令,那安保赶紧点点头,冲出去抱着杯子跑了!

直到此时,碧瑶终于长出一口气,对众人道:“好了,把人可以叫醒了!”

经过这番折腾,中医老头已经对碧瑶另眼看待了,小声道:“姑娘,你这莫非就是失传已久的咒禁科?”

碧瑶一笑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皇帝陛下的太医院有十三医科,而这一科位列最后,人们都称为十三科!”

果然是祝由术!

历史记载,自元代开始,太医院分设科室,其中祝由术位列第十三,这十三科分别为大方脉科、诸风科、胎产科、眼目、小儿科、口齿科、痘疹科、伤折科、耳鼻科、疮肿科、金簇科、砭针科、咒禁科。所谓“咒禁”,就是祝由术。

只是没想到,原来在大辽时期,祝由术就已经列入太医科室了!

说到祝由术,很多人觉得陌生,其实我们身边经常看到的民间方术,多出自祝由术,而非茅山道术!比如水碗中竖筷子驱鬼,又比如小儿夜啼不止时,会有人张贴安眠咒“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等等!现代医学观点认为,祝由属于心理学之心理暗示、催眠诊法,当然,这只是一种见解,其实祝由术有许许多多的诡异之处,远远是不能用现代科学解释的!

“皇帝陛下?姑娘你指的是……”老中医被碧瑶的话搞得有点莫名其妙,我赶紧打岔道:“她是说,书中记载古代皇帝的太医院会有祝由十三科!”

老头点点头,又问道:“可是传说祝由术主体术法都已经失传了,这位姑娘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苍颜在一旁赶紧编造道:“她呀,是草原民族,这个法子也只是个个例,老辈儿人记着而已,其它的并不知晓!”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普天之下竟然有人钻研透了祝由术呢,如果是那样,对中医文化将是一种巨大的贡献!”

我又随便搪塞了几句,总算把这话题避了过去!

一个安保上前,掐了掐患者的人中,患者果然缓缓睁开了眼,此时这老头眼中那种乖戾的神色消失不见了,全身时刻紧绷的肌肉也缓解下来!

老中医上前做了做简单的测试,患者情绪平静,对于自己的姓名、籍贯和家庭情况对答如流!

过了一会,另一个安保端着杯子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大叫着杯子中竟然自己多出来了异物!众人上前一看,只见蒸熟的热水中,竟有无数颗中心黑色、周围是半透明粘稠物的虫卵,我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就是蟾蜍卵,只不过比一般的卵要大一点……

鉴于癫疯的时间太久远了,连患者也忘了自己如何和一种两栖类动物扯上了关系!而祝由术,向来是有术法没理论,人们只知道根据先人的记载治病,却不知道其中的道理!所以,这个蛙癫患者的事例便成了永远无法探析的秘密,而碧瑶治愈了一个蛙癫患者也就成了一种巧合,绝不会引起轩然dà bo!

后来我曾朝碧瑶追问过此术的由来,可是碧瑶的记忆仍旧断断续续,只有她自己突然想起的时候才能回忆起来,除此之外,无论怎么想都是一片空白,她只记得自己有个师父……

出了休息室,那老大夫去给患者做最后的检查去了,而我们几个则由老史带着朝最后一间屋子去了!

“老史,现在没人,你和我说说,我二姐到底怎么了?”进门之前,站在楼道的黑暗中,我小声问道!

老史四下看了看,对我道:“你信吗,你这个二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八个幼儿偷走了。”

“你说什么?她,去偷孩子?”

“没错,怪就怪在,找到她的时候,她在垃圾桶里翻找吃的,可孩子却不见了,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老史皱着眉头说道!

“不行,我马上要见她!”我大声道!

“找你来就是要你想想办法,当务之急是要她开口,找到那几个孩子,和你直说了吧,这几个孩子要是出了事,市里主管的一把手,我们分局的一把手,乃至我,都得脱官衣。这还是次要的,你该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吧!”

我自然知道,冯营村供儿会那么多孩子惨遭拘禁的案子历历在目,那还是好的,至少孩子还活着,谁知道这群疯子能干出什么无耻的事来啊!

“天尊圣母,你看到我的心意了吗?嘿嘿,我是你忠实的信徒啊……”我和老史说话的时候,铁门里传来了一声疯掉的狂笑!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追魂针(感谢刘大进大佬昨天的守护)

二姐在铁门里的笑声如同猫叫鬼hào,令人不寒而栗!

老史看看我,低沉道:“自从进来就是这样子,大哭大笑,满口都是什么天尊圣母,你还记得咱俩在fèng huáng山里见到的那个死尸吗?就算死了,尸语中仍然口口声声圣母法力无边,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对这个邪教如此着迷!”

苍颜叹口气,对史刚道:“史警官,你还是别知道的为好,邪教之所以邪,就是有它的迷惑性。若是你真对他们的教义有了了解,说不准连你都会陷进去!”

苍颜说的没错,其实所有邪教都是一个原理,就是鼓吹能给你所求,给你所需,当你在它的诱导下吃到了甜头,你就无法自拔,彻底掉进去了!

你或许说你不渴望升官发财,不渴望权力měi nu,但是,是人都会有,病人求愈,老者求寿,坎者求顺,独者求婚,你但凡有所求,就有可能被利用!

“老史,你……通知我妈了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

老史摇了摇头,哼声道:“我还不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除了我通知了你,只有街道派出所,找你大姐了解了情况。你大姐和你的意思一样,暂时不能让你母亲知道,因为老人家在医院住着自顾还不暇!”

“在医院?”我心头一惊,我怎么不知道母亲住院了!

“你不知道吗?”老史皱眉道:“你大姐说上次你回家走了之后,你母亲就一病不起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中越发五味杂陈。母亲生病或许根我和她的争执有关,我不禁有点后悔,罗卜啊罗卜,为什么每次你不看见她时都告诉自己要心情气和,可是一见了她却要发火呢?

自责之际,铁门的病房里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

众人心中一惊,不敢迟疑,打开门冲了进去!

就看见二姐披头撒发,神情诡异,额头鲜血淋漓,正狂笑着要朝墙壁撞去,墙面上已经血迹斑斑了!

我赶紧疾行两步,一把将她死死拉住!

二姐见求死不成,恼怒地转过头来,口中发出唔唔之声,像个发怒的豹子,张口就朝我的手臂上咬!

“罗岚!”我抬手一把扼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控制着她的手臂,怒喝一声!

二姐一愣,眼珠转了两转,恍惚认出了我,露出一副讥笑的容颜道:“罗卜?竟然是你这个倒霉蛋,呵呵,你知不知道,我就要随圣母飞升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等我成仙,我也不惧怕任何人了。就算我没父亲怎么样?谁也不敢欺负我了,我能保护我妈,我能保护我妹,你给我滚远远地,你这个扫把星……”

见她已经有了一点意识和思维,我不禁微微松了手,小声道:“罗岚,你随便骂我都可以,但你告诉我,那几个孩子到底哪去了?”

“孩子?什么孩子?嘻嘻!”二姐神经兮兮四处张望着,忽而指着屋子的墙角道:“那呢,对,看见了吗?墙角有个小男孩儿,他自己抱着自己的脑袋……”

我一愣,难道说这房间还有不干净的东西?

赶紧开了阴阳眼,扭头一瞧,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们几个,哪里有什么孩子的影子?

谁知道我回头的瞬间,二姐嗖的一下撤出了自己的手,桀桀诡笑着一头朝着墙角撞了上去!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阿雅不耐烦地哼道,突然腰间一抽,一根长约两米的鞭子甩了出去,啪的一声缠在了二姐的腰上,用力一扯,将二姐直接摔在了床上!

“阿雅,小心点,她毕竟是个病人!”碧瑶柔声提醒道!

阿雅撇了撇嘴,哼声道:“我的xiao jie,你这个二大姑子对你可未必如此上心啊,还病人,我看这些人就是没事欠抽型的,要不是看在她弟弟是你未来老头的份上,我才懒得管她,死一个少一个,世界就清净的!”

我朝阿雅感激地点点头,上前俯身准备先把把脉,谁知道二姐突然好似恢复了正常一般,朝我道:“小卜,快,快给我瞧瞧,我怎么感觉自己的脑门在着火呢?”

莫非是发烧了?我想都没想,赶紧伸出手背摸了摸脑门,可是二姐的额头温凉清爽,并没有发烧之兆啊!

就在这时候,二姐忽然好似阴谋得逞一般,一把抱住我的手,张开嘴巴又是狠狠一口!

“哈哈,邪祟,你靠不进我的身体,因为有天尊圣母保护我,嘻嘻!”二姐摸了一把嘴角的血,像是兔子一样从床上弹跳了起来,呲牙裂嘴朝着苍颜又扑了过去!

我忍着疼痛,心中压抑极了!我知道,她这是真的癔症了,如此胡闹下去,没个头!

索性疾行两步,一把拉了回来,朝着后颈寸劲一击,将其打昏了过去!

“碧瑶姑娘,你再看看,能不能也用祝由术治疗一下罗岚?”老史帮我将二姐平放在床上,扭头朝碧瑶可怜巴巴恳求道!

碧瑶毫不犹豫道:“不成!史都统,你有所不知,所谓祝由,只是外有邪灵占体,以移易精神、变换气质之法驱赶之,而眼前的罗岚虽然癫狂却不是此证!”

其实碧瑶说的很清楚了,二姐如此神经惊阙,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本身的精气魂出了问题!

史刚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着我,言外之意是要看我的了!

我平息了一下情绪,切了切二姐的寸口脉!初摸脉搏涩而无力,如轻刀刮竹,血气不畅,再摸则脉道较硬,按压中直起直落,轻则如按琴弦,重则如按弓弦。前者是涩脉,阳气不畅;后者是弦脉,肝胆惊扰;总的来说,二姐的癔症还是来自心病。

“相公,还记得鬼门十三针吗?这十三针不是正对内在的精气神溃散吗?”碧瑶小声建议到!

我断然摇了摇头,于我现在的造诣,实在不敢贸然行鬼门十三针!先不说行此针需要三日沐浴焚香,关键我只识针法,却没有实践,众所周知,十三针一旦失败,那就是要命的。而且据我所知,整个云城也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能行至第七针!因为古语有云,行针三者即为良医,行针七者,为悬壶宗之门楣,指针十一者,为五玄宗师,行针十三者,术同神人!由此可见,此法决不能轻易下针!

既然鬼门十三针不可,倒是还有一招,即为——追魂针!

此针同样诡秘异常。我孩童时,曾见外村抬来一个青年患者,已经气息全无,据说已经死了一日有余!可是死者母亲为我奶奶昔日闺中挚友,知道我奶奶医术藏巫,所以求我奶奶权当死马医。

当时我奶奶犹豫再三,确实见“死者”并未死透,便焚香三柱,咬牙行了三针追魂针。

让她名声大噪的是,三针过后,“死者”复生,起身拜别回家去了!一时间,乡里山村传遍了,说我奶奶有起死回生之术。唯有我奶奶失魂落魄喃喃自语道:“唉,这第三针,终究是败了!”

果然,七日之后,这男子在家中院中正面西悠然晒着太阳,忽然倒地暴毙,七窍出血而亡!

不过,这七日反阳却给他时间留了一后,是个男婴,取名‘追来’。那家老太也感念我奶奶的恩德,连续五年中秋送来礼品,不过都被我奶奶送回去了!

只有我知道,行完那三针之后,我奶奶当天晚上吐了三口老血……

第二百九十九章 禺疆

按理来说,行追魂针虽然不用和鬼门十三针一样沐浴斋戒三日,但是也要敬天地神人鬼五仙神灵,烧三三九束妙香。以此来固本魂身,免得行针的时候被患者的魇气或者外部的邪祟所伤!

可是眼下实在没有时间再过多耽搁,如果二姐真是被供儿会用作工具,那说明现在那几个孩子已经都落入了供儿会信徒的手中,考虑到过往他们的凶残事例,我的心中实在担心!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行针。追魂针属于邪针,即便是在古代也是禁针,多少会损阳气,你们在周围的话,一来可能会干扰气场,二来也对你们的身体不利。如果有副作用,由我一个人担着就够了!”

我将大葫芦从腰间解下来,连同八卦袋一起递给了苍颜!

碧瑶马上道:“不行,自古行巫医之术身边都要有侍随医童,行术中可能会有各种状况发生,留你自己怎么行?相公,让我留下帮你吧!”

我正要开口拒绝,苍颜却也开口道:“行医之术,我帮不上你,不过既然碧瑶能懂祝由,说明她懂几分医理,所以我相信她所言不虚,你……还是让她留下吧!”

我皱了皱眉,多少还有些犹豫,阿雅在一旁不屑道:“装什么矜持啊,我们家xiao jie都不在乎,你还装的受了委屈是的,有佳人在一旁侍奉观礼,你这种色胚子不是该手舞足蹈吗?”

什么话啊,再好听的话,到了这黑妹子的嘴里都和武汉臭豆腐一样的臭。老子是色胚子吗?最多是“爱美”而已,可不是“好色”!

“行吧,既然这样,大家都出去,碧瑶留下!”我看了一眼苍颜,最终下了决心!

等众人出了门,我让碧瑶将窗帘拉了下来,在二姐周围点了七根蜡烛,依次在乾、坤、震、巽、坎、艮、兑七个方位上,独留离字一门!

伏羲八卦,于星辰宇宙观上,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针灸属于火石之术,所以要点蜡烛助力。离门本身属火,所以不用点蜡烛!而于血脉伦理观上,乾为父,坤为母,震长男,巽长女,坎中男,离中女,艮少男,兑少女。二姐为家中第二个女孩,所以,行术留活门也当为离门。

蜡烛点燃之后,便是香火。

此香长约七寸七,也要放在离门方向,一来敬天地,二来敬鬼神,三来竟药宗,四来敬禺疆。

禺疆传说为黄帝之孙,是个人面鱼身的灵兽,也是古代的瘟神,象征着疾病!古代小病称疾,大病称病,重病称殃,群病称疫,邪病称魇。而我行针的目的,就是要将二姐体内的魇气逼出来,这个魇气,古书中说就是禺疆兽的鳞甲化身,癫狂之症正是拜他所赐!所以,也要敬禺疆。

最后一步,就是布药阵。

打开药箱,逐一而取!

天麻“杀百精,老物殃鬼”;朱砂“扬精神,安魂稳魄”;苍术“杀精魅,驱逐恶鬼”;麝香“宽神色,杀鬼精物”;琥珀“明阳气,震慑邪气”;雄黄“环周身,现魅真身”;昌蒲“开心窍,启益心智”。

这是中药中的七君子,也是辟邪固本的七味药,各取数钱陈列在七门之上,单独留下离门!

“相公,我有些不懂,既然有魇气作祟,那为什么还留着离门,难道将此门封住,杀掉它不成吗?据我所知,砒霜剧毒,却也是镇邪之药,何不震慑离门啊!”碧瑶小声问道!

我不禁一笑道:“无论是魇气,还是禺疆,本身就是亦真亦幻,根本没有杀死之说。特别是魇气,其实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有点类似于所谓的心魔,若是你自己心不失衡,它就无奈和你,若是你心中不平,那魇气就会越来越盛,最后强大到可以控制了你的思维,那就是疯子!”

碧瑶嘟了嘟嘴,摇头道:“我还是不懂!”

我笑道:“不懂最好,懂了这个道理的人,都是曾经心理失衡的人!行了,开始吧!”

追魂针行针需要三hào毫针,此次行针,金银玉石四种针都不成!追魂针扎的是筋脉,金银太软,玉石太脆,软的达不到效果,脆的话有可能会筋绷针断!

所以,这次行针,用的是钢针!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坐在二姐面前,心中默念了一番《药师佛灌顶真言》,希望一起顺利。

此刻,就看见二姐前额和耳背上青筋绷起,整个肤色都变成了青紫色,好色面部积血已久!正常人的前额也有青筋,但不会开叉,而癫狂症的病人却筋脉叉纹眼中,耳背上亦会出现青黑色的青筋。病情越深,青筋会变长变粗。具古shu ji载,一旦青筋开叉超过耳弦,就是华佗在世,也无药可治。

我平息了一下气魄,用红线缠住钢针半腰,只给针头留下半寸针尖!

“碧瑶,扼住二姐头部!”我轻喝道!

碧瑶点点头,弯下腰,两手抚住二姐脖颈!

此时我快速出针,口中念道:男用三六九,女逢一四七,一针扎腠理,试问凶和吉!

半寸针头扎进黑筋,竟然滴血未出!

众所周知,所谓黑筋,其实就是静脉血管,半寸针头入皮足以刺出血珠,可我的针下却没有半点血迹!这说明黑血凝滞,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再行三针急,请芒镇三魂!”

沿着黑筋,我连着又点了三针,直到最后一针的时候,终于手中一捻,红色血液点点渗了出来!

我长出一口气,假若针针不见血,那病就已入膏肓了!

既然有了希望,我便自信多了,暗施气力,朝着额头黑筋有连点三下,此时已经达到了女子行针最多的“七次”,可是挑开二姐眼皮,双眼翻白,仍然不见好转!

碧瑶看了看我,想问又不敢开口!

此时我已经大汗淋漓,头颅微痛,似乎有东西在我的耳眼儿里吱吱作响!

我知道,这就是反戕。

所谓反戕,其实说白了就是病人的魇气负隅顽抗,对医者进行一种邪咒攻击!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额头无济于事,那只能继续扎耳后经脉了!

只不过,耳后是要穴汇聚之地,素有“病轻一次耳,再重不过三”之语。

我活动了一下微微发颤的手,迅速轻点耳后翳风穴,针头微捻,就看见二姐的双眼突然转动了几下,与此同时下颌大张,口中呼出一股秽气!

这本是好的兆头,可不知为何,就好像有风穿堂飘过,盛着七种药材的小纸碗突然哗啦一下全都扣在了地上!

“相公,香火灭了!”碧瑶惊呼一声!

我低吼一声:“别急,点着就是了!”

此时我的脑袋有些眩晕,耳中的嘶吼声变成了大鼓重锤,似千军万马经过!

碧瑶慌乱将香火点燃,转头朝我点了点头。我趁着自己还算清醒,朝着颅息穴、角孙穴又扎了两下,此时耳后的针数也达到了极限,要是还不成,我就无能为力了!

还不错,就是这时候,二姐忽然双目大睁,大叫一声:“妈,我不想死!”

与此同时,我恍惚看见一个薄如塑料薄膜的鱼身人面的兽影从二姐的后脑中钻了出来,拿东西狠狠瞪了我一眼,纵身一跃,跳出蜡烛的火圈,消失不见了……

而我,鼻子一热,伸手一摸,血流不止,碧瑶便大呼道:“相公,你怎么了?”

第三百章 冲进魔窟

我见碧瑶面色苍白双眼忧虑,小丫头是真着急了,便努力一笑道:“没事,放心,就是有点晕!

二姐虽然心神恢复了,可是仍旧一副冷冰冰的笑容,好似对刚才的事情毫无印象,冷声道:“罗卜,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囚禁我!”

“你生病了,这些事以后再说!”我克制着眩晕,站起身,朝着二姐着急问道:“孩子呢?快说,你把那几个孩子送到哪去了!”

“孩子?呵呵,什么孩子,我不知道啊!”二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摊了摊手。

看着她这幅德行,我忽然怒火中烧,怒吼道:“罗岚,你知不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知不知道每个孩子后面都有一个家庭,孩子没了,那家就毁了!”

“我知道啊,不过也不尽然。别人是没了孩子,家就毁了。可咱爸妈不一样,他们是有了一个孽障孩子,家没了,呵呵,不是这样吗?六指野孩子?”二姐探过头,用凄然的笑容死死盯着我。

“喂,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相公,他可刚刚把你的癫狂赶走,你可真不知好歹!”碧瑶对二姐十分不满地说道!

二姐看了碧瑶一眼,冷嘲道:“呦,还有喜欢六指残疾的奇葩啊!罗卜,你挺厉害啊,这是从越南走私的团购媳妇啊,还是从泰国采购的改装大兄弟啊。看着俊俏的模样,估计是泰国的可能性居多吧!”

碧瑶哪里懂二姐说的是什么,还小声朝我问道:“相公,越南和泰国是哪啊,什么叫改装的啊!”

我朝碧瑶摇了摇头,尽量心平气和朝二姐道:“罗岚,你心里怨恨我没关系,可是那些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草菅人命,这是掉脑袋的事,懂吗?”

“得了吧,知道你认识一个大块头警察,可你吓唬谁啊!”二姐淡淡地说道:“天尊圣母不过是喜欢孩子,等圣母累了,就把孩子还回来了,到时候我就拥有无上福报了。圣母说了,我可以见到任何一个想见的人,包括去世多年的父亲。罗卜,你一定会羡慕嫉妒死的。呵呵……”

“你这个一脑袋浆糊的蠢女人!”我真是气坏了,这种鬼话她都能当真,一着急扬起巴掌就要抽她个大嘴巴,让她清醒清醒!

可是急火攻心,我自己倒是眼前突然红色渲染,鼻血又飚了出来,趔趔趄趄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

浑浑噩噩,所有的愤怒瞬间化做虚无。

一片黑暗之后,有人再叫我。我恍惚睁开眼睛,看见那个人面鱼身的怪兽在我身边跳来跳去。

“杂毛郎中,解我瘟风,取你阳血,以作劫蓥……”

这小东西冷言冷语喧哗了好一会,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继而我便听见了苍颜的呼喊声,我努力撑开眼皮,发现苍颜、碧瑶她们正在我身旁呼唤着我的名字!

“你们怎么都在这,赶紧去问我二姐啊,要是孩子找回来她还有活路,否则……我怎么和我大姐还有我妈交代啊!”我一醒过来就挣扎着要起来,迫不及待叫道!

苍颜一把将我抱住,大声道:“你这个疯子,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口鼻窜血,两眼睛都蒙血了!碧瑶说,要是双耳在出血,你就回不来了!”

这姑娘口中咆哮,可是双眼湿润,一脸死灰,显然是吓坏了!

我不禁一笑,心中美极了!

“你还笑,为什么有反戕这种事不早说,为什么要冒险,你这个蠢货!”

碧瑶在另一侧道:“放心吧相公,你昏阙之后,我把她疯癫的事说了,她犹豫再三最后终于将孩子的去路说了。原来,那个幼儿园的校车司机也是供儿会的成员!”

我长出一口气,看了看周围,脱口道:“她人呢?”

“你觉得呢?拐走八个幼儿,自然是接受调查啊。不过你这个二姐已经奇葩到了极点,带走的时候还口口声声圣母会来救她。她还劝我也去偷个纯阴命的孩子供养上去,然后我就能变白、长高。我就不明白了,我黑怎么了?我偷谁家墨水了?我矮怎么了?我从小就勤俭节约,为家里省了半车的布头!”

苍颜和碧瑶不禁一笑,可是我却笑不出来。如此说来,二姐不过就是供儿会最低端的炮灰,很可能那几个小孩子一转手就换到了其他位置!

我赶紧给老史打了个电话,问一问抓捕情况。果然,那个司机也不过是个最低级马仔,老史冲进他家的时候,那货正跪在黑陶人偶前等到圣母福报的降临呢。至于孩子,完全说不出下落来!

“那我二姐呢,有没有交代自己的上线?”我急切地问道!

老史电话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哼声道:“一道局里就劝我们的队员和她一起信供儿会,至于上线,她说自己的上线就是万能天尊圣母。哎?罗卜,你说她这是不是从精神病转换为神经病了!”

我暗自琢磨了一下,二姐的所谓男友就是济安平,济安平又是康复医院的主任大夫,而康复医院又屡次和供儿会扯上关系,转了一圈,说不准这个济安平就是个突破口!

“老史,我还有一个位置,可以查一查!”我对着电话里小声道!

苍颜马上就意识到了,那就是我们俩上次发现的那个济安平的别墅,就在我们现在住的旁边!

“你快说,在哪?”老史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记得贾利图给我住的别墅吗?左边那栋,你马上派人包围住,我不到,绝对不能动!”我还记得那个被我救了的投胎鬼魂临走时对我的告诫,他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要去碰那个别墅,那里面有我惹不起的人。但是今天已经到了绝境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姐跳进深渊!

虽然流了不少血,可是先前的眩晕感已经消失了,这证明,反戕结束了,我比当年奶奶幸运一些!

我们四个急匆匆出了门,开上车直奔河边别墅。等我们到的时候,老史、彪子和二胖足足带了三十多人,已经将隔壁的别墅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卜爷,我的人在院子门口发现了血渍,里面的情况恐怕不妙……”一见面,老史就焦躁地小声说道!

我心里顿时一凉,如果八个孩子有一个有半点闪失,那二姐就交代了,我二姐交代了,那我妈也就活不成了……再说了,这些孩子的父母怎么办!

“妈的,就不该听那个鬼魂的,我就该早点端了他的窝点!”我恼羞成怒,一脚踢开大门,带头冲了进去!

第三百零一章 鬼宅

老规矩,里面的情况不知,毕竟那八个孩子还没下落,所有人不能贸然全部冲进去,所以老史的人由阿彪和二胖带队在wài wéi守护着,只有我和老史、苍颜、碧瑶、阿雅进了院子!

济安平的房子还不错,中欧结合样式,高台大基,大理石的门厅和气派的长廊,给人的第一感觉就不是普通人家。

“这人还挺懂风水”苍颜环视了一下院子,边走边说道:“院东是泳池,院西是紫竹林,正面面对云城河,后面是坡地,四象俱全,正所谓左青龙右白虎,中加必是爆发户,很像气势啊!”

苍颜看的认真,确实不假。可是,古人有云,“一德二命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说来说去,德占第一位,传说汉初三杰的张良自幼家穷,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一家人借宿在大户人家的墓园里。按理来说,阴阳同宅,人不人鬼不鬼,这风水够差劲的了吧?可是张氏一家仁慈宽厚,后来张良圮桥进履,替一个要饭老头提鞋,最后得到了兵法真传,成了汉高祖刘邦的谋士!

就拿济安平的宅子来说,东为水,清明乐事,西为竹,谦谦君子,风水占尽优势,应该是正气清风才对吧?可是自从进了这个院子,就让人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冰冷感,仿佛院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了许多一般。这说明,虽然占尽天时地利,可是这户主的德性很差!

“夏日炎炎,无风而寒,煞也!大家小心点,看来济安平的宅子不简单啊!”我朝其他几个人叮嘱道!

“怕什么?我就不信朗朗乾坤,外有众多警察守护,内有咱们一行照应,他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情况下还敢反抗?”阿雅总是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一马当先朝着正门就过去了!

我怕这个愣头青出事,赶紧招呼众人跟了过去!

别看这别墅白墙红瓦、拱门回廊,清新不落俗套,表面看上去别致异常,可一进这么大的院子,连只看门狗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要么清清白白,他不怕别人来,要么就是他很自信,来了的人一定有去无回!对于济安平来说,无疑是第二种!

来到房前,别墅里一片黑暗,似乎里面并没人!窗子都拉着厚厚的窗帘,里面什么情况也看不清楚!

“济安平在吗?我是分局史刚,有些情况我要和你了解一下!”老史先礼后兵,敲了敲门!

房门紧闭,不知道是内锁外锁,总之没人应答!

“或许人不在?”碧瑶问道!

我摇了摇头,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库,一辆豪华凯迪拉克停在那里!

苍颜自然懂,这辆车就是上次我和她跟踪济安平时的那辆车!

这是济安平出入使用的车辆,所以,我断定他就在里面!

“费劲,不就是进屋吗?你们等着!”阿雅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飘窗,小声道:“我给你们开门”

不等我们答应,这姑娘一个蜻蜓三点水,拔地而起,跳起来抓住了玄关的横梁,同时腰身弓若虾米,凭着腹肌的韧性,猛地一个侧翻身,已经站上了二楼的阳台!

“小心点!”苍颜微皱眉头,叮嘱道!

阿雅打了个胜利的手势,一闪身钻进了纱窗!

等了半分钟,里面没了一点动静!按理来说,不过是下个楼的功夫,七八秒足以!我心中有些不安,朝老史道:“史局,不能等了,再下可献丑了,你可别抓我进局子!”

我弯腰在别墅前的竹篱笆上拆了一段铁丝,将当初我和大虎开锁的本事拿了出来,朝着玄关的锁孔里捅了七八下,吧嗒一声,锁簧弹开,门开了!

“有这本事,干嘛还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啊!”老史不满地说着!

“废话,当着你一个警察面撬人家门,我哪想的起来啊!”

说着话,几个人一起涌了进去!

房间了黑极了,一丝光都没有,浓烈的妙香气味有些呛人!

“阿雅,你在哪?”苍颜紧张地问道!

这气氛不对,我赶紧一手拉了拉苍颜,另一手拉了拉碧瑶,小声道:“别出声,有东西在我们的周围藏躲,小心点!老史,别急,你先靠过来,打手电!”

苍颜和碧瑶手上都作了回应,可是史刚却好像凭空消失了,我摸了几下都没摸着!

此情此景,由不得耽搁,我伸手摸出一张三清符箓,手尖驱动阳火,默念口诀,轰的一下,符纸冒出了淡蓝色的火光!

我和碧瑶、苍颜三人成犄角状相互依靠,朝四下一看,就见眼前到处都是巴掌大小的黑陶俑,陶俑的表情各异,或嗔或怒或喜或悲,恐怖极了,唯独不见史刚!

正在焦虑,啪嗒一声,有东西掉在了地上,我慌忙用符纸火一照,就见竟然是一把手铐!

“老史……”我心中有些惶恐,抬头一瞧,就看见三五个光屁股的青脸小孩儿正趴在屋顶的吊灯上,阴森森瞅着我们!

最重要的是,这些小东西肚子上每人都有一根细弱鸭肠的肉绳儿,应该就是胎儿的脐带,这些脐带将老史五花大绑像只螃蟹一样掉在了两个吊灯之间。一米八大个的老史被生生勒成了麻花,动也动不得,开又开不了口,脸憋的像个茄子,再有一分钟,估摸着也就过去了!

眼看着符纸的火光就要想熄灭,苍颜和碧瑶双双喝道:“让我来!”

两个人同时拔地而起,手中多了bi shou利刃,朝着那青脸的鬼娃刷刷几刀,几个被切了花脸的鬼婴桀桀狂叫,一闪身不知去向,老史像个麻包袋一样重重砸了下来!

我赶紧上前一个跨步,将他死死抱住!

“我擦……”少了捆缚,老史得以倒抽一口气,脸上的紫晕顿时退了下去,口中地骂道:“要是没这手铐,老子今天栽这了,卜爷,赶明你得叫我两招防身术了,警察怎么了,警察也是人啊,办这种案子,靠常规手段哪成啊!”

这小子终于觉悟了,以前劝他学几招,总是以公职在身为由拒绝,今天吃了亏总算是知道邪祟的厉害了!

正说着话,就听嘎吱一声,头上的硕大吊灯突然断裂。朝着我的脑门就砸了下来!

第三百零二章 胎婴

这些鬼婴还真是刁钻恶毒,无所不用其极,我慌忙将碧瑶、苍颜推到一边,一闪身,一个高踢腿将吊灯踢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大吊灯砸在了墙壁上,将一大片黑陶人偶砸成了碎末!

那些破碎的人偶里顿时飘出了一个个幽浮不动的魂影,看来这就是那些信徒奉上来的供儿亡灵了!

鬼影越来越多,咿咿呀呀犹如幼儿学语的声音在我们的耳旁环绕,符箓的火光一灭,房间重新陷入了黑暗里!

“扑啦啦……”

“扑啦啦……”

就像是喜欢黑暗的冥蝶,没了火光让这些鬼祟更加大胆,我感觉无数个带着气流的鬼影正一点点朝我们包围过来!

“嘻嘻……咯咯!”那几个鬼婴无比得意,像是灵活的松树在周围跳来跳去。

“你们听见小孩的声音了吗?”老史小声问道!

“废话,又不是聋子!”我低声道!

老史补充道:“那……你们感觉到有东西在摸你们吗?”

摸?

我一愣,突然还真就感觉黑暗里有个凉嗖嗖的小手伸进了我的怀里……

“去你的!”

我怒骂一声,做了个三清指手印,朝着腹下一抓,就拎到一只软绵绵冰凌凌的手臂,毫不犹豫,三清手印转化为五雷掌印,啪的一声一把甩了出去!

“呜嗷……”

这小东西尖叫一声,被五雷印击的魂飞魄散去了!

可是,显然不是一个鬼影,碧瑶、苍颜和老史也是惊叫连连,都被这些小杂碎们给缠住了!

“随我念净身神咒,保持身形不动!”我朝三rén dà喝一声,同时口中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道经有云,净身神咒净身镇煞,能使人身部诸神归位,身体洁净,以感召神灵,诸邪回避!

三人听了我的话,赶紧随我口念咒语,等了片刻,我们四个就好像沐浴在了一缕红光中,那些小小的邪祟就再也近不得身了!

“卜爷,行啊,这咒语不错,即好背又实用!”老史叫道!

“别扯淡,大家将这房间的窗帘都赶紧去掉,否则时间一长,戾气汇聚,就算是净身神咒别一定能保证咱们的安全!”

四个人各持一个方向,不管不顾,将那些黑陶俑全部杂碎,一面面窗帘被拉开,月光斜照进了屋子。

所有的鬼影消失了,满几个青面鬼婴狼狈逃上了楼!

“我的天啊,这么多陶俑,如果真的是一个陶俑一个供儿,那的有多少死胎、堕胎和早殇的幼儿啊!”碧瑶看着密密麻麻的黑陶俑,难以置信地说道!

苍颜也是一脸愕然,小声唏嘘道:“若全是死婴也就罢了,就怕……”

苍颜没说出口,其实也正是我们的担心。就怕那些癫狂分子,淘不到死婴、脱胎,就打那些正常孩子的主意。比如说冯营村的村民,还有我二姐他们这一拨人!

“卜爷,这些黑陶人偶该怎么处理啊!”老史皱眉道!

“一个人偶就是一个亡灵,实在可惜!先查案吧,事后将他们都请到寺院去,集中做个水陆法事!”说完,我朝三人眨眨眼,指了指楼上!

以我的猜测,阿雅现在可能已经落到敌手了,而济安平就在上面!

三人点点头,直奔楼梯,不过房间过于空旷,双脚踩在木楼梯上发出了清脆的当当声!四个人一起走,就好像凌乱的马蹄,响的人心慌!

苍颜皱了皱眉,小声道,这么上去,人家不知道咱们到了才怪!

说罢目测了一下墙壁,一个加速,哒哒哒,三步起跳,踏着立柱一抓扶手,上了二楼。

“嘿,好玩!”碧瑶轻轻一笑,紧随其后,她更狠,只用两个跨步一个空中翻,也上了楼!

老史咂了咂牙花子看着我道:“你成吗?”

我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呢?”

老史哼道:“废话,你看见过大野牛会飞吗?”

两个人彼此一耸肩,既然没人的飘逸劲儿,只能熊瞎子进玉米地一般,垫着脚往上爬!

等我俩上了楼的时候,苍颜和碧瑶已经不见了,正前方只有一扇门虚掩着!

“苍颜,碧瑶?”我轻声唤了一声!

房间里传来一声柔柔的呼喊:“相公,你快来!”

我和老史赶紧疾步跟上,一推门,眼前一片烟雾缭绕,正面一对蜡烛冒着lán guāng,香火头足有上百颗。神坛上并无供奉,可是下面却恭敬地跪了一片人,八个孩子,四男四女,都穿着大红大绿的古代童装。正中间有三个黑衣人,其中为首的就是济安平。另外剩下的三个人就是苍颜、碧瑶和阿雅,这三个丫头竟然也一脸虔诚地空洞地望着前方!

这场景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冯营村那些目光呆滞的儿童。可是,那些孩子是被xi nǎo了好久才那样的,而苍颜他们三个可是刚刚进来啊,济安平有什么本事能让三哥有功夫、甚至苍颜还有修为的人马上痴迷进去的呢?

“苍颜,碧瑶,阿雅,你们起来!”我怒喝一声!

三人微微回过头,面带着麻木耳朵笑容。碧瑶开口道:“相公,你看,那个宝宝多可爱啊!”

宝宝?

我冷眼看了看四周,只有先前那个几个绿脸鬼婴隐藏在角落里伺机而动,哪有什么可爱的宝宝?

“警官,你找我有事吗?”不等我说话,济安平也不回头,双手合十冷声问道!

“济安平,你大爷,你看看老子是谁,把他们都放了,你或许还有条活路!”

济安平缓缓回过头来,打量了一下我,忽然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嘛,警察怎么能找到我这呢?怎么样,你二姐飞升了吗?”

飞升你妈!

我怒喝一声,抬脚一踢,将门口的一个小小香炉踹了过去!

“大哥哥,你踢疼我了”!

没想到,那香炉盘旋了一圈,又落了回来,一个血色的肉团从香炉里慢慢钻了出来,幽幽地说道!

这肉团很特别,里面似乎有个妖艳的女人脸,那女人狡黠朝我一笑!

一瞬间,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急速地冷却了,冻结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的厉害,整个身体像极了秋风中晃动的枯枝……

这女人的脸逐渐模糊,然后开始蜕变,一眨眼,脸已经不是脸,变成了一张猩红的肉泡,肉泡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里面像是有液体在来回晃动,一个没有鼻子和耳朵的婴儿隔着胞衣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嗨,卜爷,你看那个宝宝太可爱了!”身边的老史也突然魔怔了一样朝屋里走去!

“老史,回来!”我刚要伸手去拉,眼前的这个血色胎婴却忽然暴怒起来,就将其大嘴一张,满口都是老鼠一样的碎牙,猛地朝我一扑,羊水破裂,溅的到处都是,一个湿乎乎的怪物已经落在了我的肩上……

第三百零三章 父亲

“呜呜,大哥哥,我饿!”

这小东西一出羊水就咧开嘴呜咽起来,那还没发育完整的脸唯有嘴巴已经成型,而且巨大,就像是皮球上咧出了一道血窟窿,朝着我的脖子张口就咬……

我来不及思考,全身一怔,下意识抬手就是一拳!

“砰!”

这一拳下去,好像打在了鸡蛋壳上,我恍惚听见了嘎吱一声,犹如骨裂的声音!

我扭头一瞧,小东西仍旧趴在我的肩膀上,等他摇了摇身体再抬起头,我一下子傻了眼,刚才那个龇牙咧嘴的东西不见了,此刻分明是个皮肤还是粉色的婴儿。这婴儿五官健全,胖乎乎粉嘟嘟的,可唯有鼻梁被我一圈打的塌陷了下去,血水正在脸上往下淌……

我的心里一阵抽搐,天啊,我竟然打了一个婴儿!

“哇哇……”

小婴儿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嘴委屈地抽搐了几下,突然放开了喉咙,这哭泣撕心裂肺,犹如冷刀刺心。

“怎么会是这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哇哇……”小家伙伸出软软的手,痛苦地"shen yin"着,擦拭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

这孩子的哭音好像能钻进人的心窝里,我顿时内疚无比,脑袋就像是短路了一样,忘了所在危险环境,忘了刚才它另一面的丑陋,只觉得面对这样一副幼小无辜的面孔,心里忍不住的难过……

我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推着将脸朝小婴儿凑了过去,心里全都是各种歉疚和忏悔……

“嘻嘻!”

突然,就在我的脸伏过去的一刹那,小孩的面孔重新爆裂开来,仍旧是那副恶心的肉瘤面孔,仍旧是阴邪的笑声,刺耳极了。那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凶残的咬了过来……

“心比天高,可也不看看什么货色!”

关键时刻,七爷突然探出头来,口中嘶嘶一声怒吼,毒液瞬间溅入了小东西的嘴巴。七爷的毒液和普通蛇毒不一样,有点像是强酸,在哪婴儿的口中冒出一股黑烟,小东西一头栽到了地上,全身抽搐不已!

都说大鬼不忌,小鬼难缠,这小东西不过在胞衣中新生,竟然也如此狡猾毒恶,我心头一冷,拔出bi shou弯腰噗嗤噗嗤就是几刀,一滩滩腥臭的腐液溅的到处都是!

“不错,真不错!”济安平站起身拍起了巴掌,看着我笑容可掬道:“你二姐和我说你有多厉害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在吹嘘,如此一看确实了得,进了这屋子不仅没被迷惑,还能识的圣婴的真实面目,佩服,佩服啊!”

“济安平,别故弄玄虚了,实话告诉你,我是活死人,生死都是小事,更别说你这几束香火了。你有什么真本事使出来,咱们刀上见真功夫!”我一边故意挑衅地说着,一边朝着苍颜他们踱了过去!

济安平冷眼一笑道:“急什么?你的罪过大着呢,据我所知,冯营村的事就是你坏的吧?上次我们医院产科的事也有你吧?你知不知道,你耽误了多少供养,你就是圣母的眼中钉啊!”

“嘿嘿,济安平你倒是有种!”我不禁冷笑道:“这种事,就怕你不承认呢。既然你认了,索性就说说你的上线是谁?凭你这幅德行,别告诉我你就是供儿会的老大!”

“什么上线不上线的?我们供儿会只尊圣母!”济安平一本正经地说着,指了指满屋的陶偶道:“看见了吗?这就是全国各地信徒的供儿,但凡有供养,那就是无尽的福祉!每个供儿得到圣母的点化之后,咱们还可以在制作成鬼仔,转卖出去,这就是圣母给咱们的财富啊!”

说道鬼仔,我就想起了上次受骗的程飚和小艾,得有多少人因为着急怀孕而着了他们的道,成了鬼婴的制造者啊!

看眼前这家伙的样子,似乎多少也有些不正常,难道说,这供儿会所谓的圣母真有这么大的魔力?连邪教上层的也身不由己其中?

“罗卜,我在劝你一次,如果你有心归附,我可以给你提供供儿,让你做我的助手,咱们一块飞升!”济安平越说越离谱,表情也越来越诡异,眼睛瞪的像个明灯,双手不断地抖动着,那样子就像是鬼上身一般。

原来也是个疯子,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和一个疯子还有什么好纠缠的!

此时我已经靠近了苍颜他们跟前,趁机抬脚朝着济安平的心窝就是一脚,回身突然拿出了一道玄武镇煞符,口中念道:“玄武大帝在眼前,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速速醒魂,玄武真君急急如律令!!!”

一道灵符飞出,围着四个人转了一圈,本来此时几个人应该马上醒过来的,可是这时候,香案上突然斑驳地出现了一个鬼影!原来,供案上的背景墙上是个乌黑的巨大铜镜,刚才看不见,此时闪烁中莹莹绿光才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这个影子是个极度妩媚艳丽的女人,一身紫罗兰色长裙,黑发如蛇,披散双肩,嘴角似笑非笑,手中抱着一个白胖白胖的娃娃。这娃娃圆嘟嘟的小脸,粉嫩极了。

济安平还有那两个信众以及苍颜他们忽然都伏倒在地,口中高呼“圣母万寿!”

我心中不免有些惊愕,原来这个女人就是所谓的圣母!

从她的仪态和动作来看,倒也有些母仪天下的风姿,可是唯独她的眼神透着鬼族的凶光,这是想掩饰也掩饰不掉的……

“你像一个人!”我还没开口,那女人从镜子中反倒幽幽开了口,嘴角绽放除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谁?”

“你看看就知道了!”女人说着,招了招手,她的肩膀旁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目光呆滞,嘴角带着和她同样笑容。

这男人身穿中山装,带着眼睛,斯斯文文的样子……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父亲!”我失声叫道!

“喏,那个男孩儿在叫你!”女人柔柔地对这父亲说了一声,父亲便将空洞的眼神投向了我,口中吐出两个字:“孽胎……”

第三百零四章 对峙

父亲和我一镜之隔,可是他的形象是那么鲜活!

“爸……”血脉是无法割断的亲情,虽然从没谋面过,可是我却无比的激动。

“孽胎,你可知罪?”父亲板着面孔,和我童年时梦中的父亲截然不同。在我的印象里,父亲该是温和的长者,绝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形象。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小声道:“爸,我不知道你说的罪过是什么。难道说,您的死真的和我的出生有关,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住口,我是说,你见了圣母,为何不拜?难道你看不见这堂上的灼灼圣辉吗?”父亲怒喝一声,然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那个女人,俯身跪了下去!

我一下子愣住,父亲竟然也是这邪女的顺民!

那女人悠然转过身,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婴儿,淡淡笑道:“孩子,你可知道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万念俱灰,一是踌躇满志,而你就站在这两者的中端。别执迷下去了,我法为吾证,若是你开悟了,就不会那么极端了!你看这婴儿,之所以可爱,就是因为它没有自己的思想,跟着我吧,你也会和他一样的安详的……”

女人说着话,周身沐浴着金光,确实给人一种类似于佛祖菩萨、普天圣尊驾临的感觉!

“我供儿一门普度众生,天地人神鬼,嬴翎毛羽昆,只要你信,自当有自己的福报!”女人见我面露迟疑,继续居高临下的说着。

她轻轻一挥手,屋中的一对童男童女便缓缓站了起来,双眼迷离,口中咯咯轻笑,一起走到了大铜镜前。

女人摊开一只手,轻轻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抚摸了一下,那两个孩子便也沐浴在了金光里,身披五彩霞帔,脚踏瑰色流云,眉心点童子朱玉,瞳孔散上仙光辉!

“你们看,因为他们内心纯净,所以他们便能飞升了!”女人用淡淡地笑着说道,一抬手,两个孩子便像是小天使一样轻轻舞动起来!

“圣母福泽广披!”济安平激动地像个山蹿下跳的猴子,又跪又拜。

苍颜、碧瑶和阿雅也神情亢奋,如同见证了什么奇迹一般。

“卜爷,我好像也看见了我成龙在即的曙光!”正当我困惑不解的时候,大葫芦忽然砰的一声,盖子弹开了,七爷摇头白雾不顾一切也游弋到了神案前,人模狗样地拜了起来!

这个女人确实厉害,她的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是金律玉言,让人没有反驳的勇气,也找不到攻讦的词句。

“看见了吗?信便是证,证就是缘,缘就是果,一条小巴蛇尚且如此,孩子,难道你就无动于衷吗?”女人继续谆谆劝解道。

我承认,她说的话很有道理,而且我也有一种俯身就拜的冲动,可是,我心中稍微有所触动,我的六指儿就像是针扎一般剧痛,仿佛有个声音在反抗着不想屈服!

“鬼医哥哥,其实小姝有个愿望,但我只敢在心里想想,因为我知道永远都不会实现。可是,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也并非绝无可能,或许,我也该追求一下……”

八卦袋里的小姝也莫名开了口,语气幽幽,也如同醉酒着迷一般!

我想都没想,一把捂住口袋,加了一个三清手印,冷声道:“小丫头,冷静冷静,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毒鸡汤。灌汤的人,从来就没有救世主!自己的梦,都是自己拼来的,靠别人,你永远也指望不上!丫头,你有什么愿望,可以日后和我说便好,咱们一起努力去实现,切不可信这女人的话!”

“你啊,心中缺少善念!”女人略有嗔怒,朝我冷笑道:“那小鬼想要解脱有何不可?难道你所说的不是毒鸡汤吗?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梦自己拼搏,却又说让她告诉你便可,你能帮她实现,这是不是前后矛盾呢?孩子,相信我,皈依我门才是解脱,你不觉得你活在巨大的矛盾中吗?”

这女人说着,朝着我伸了伸手,一抹紫光灌出,就好像有只手在撩拨我腰间的八卦袋。

我心中暗暗吃惊,这女人未免也太厉害了吧,不仅能隔空取物,而且她竟然不忌讳八卦袋外面的法咒。要知道,八卦太极,正气乾坤,一般鬼怪邪灵都是要躲避的。

这女人的强悍让我吃惊,她的嚣张也让我心有不甘!

“我就是心中缺少善念,因为我从来都不与邪为善,若是人人都朝你膜拜,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少了不少的故事?我的两腿,拜天地,拜恩人,就是不败恶棍!”

不能再废话下去了,否则连小姝都要被xi nǎo了!

“我先要看看你是什么货色!”我一个箭步,冲到神案前,摸出四象镜,用镜面对着铜镜面一照,口中念道:“无上天尊,消除业障,还不现出真身?”

就看见四象镜中,犹如薄雾消散,映现出了这女人的真实面孔!

妩媚瑰丽的皮囊褪去,一个全身碧翠的女人出现在镜框中,她手中的孩子也变了模样,那是一摊带着浓血的胞衣,还在滴滴答答淌着淋漓的尸液……

“呵呵,这就是圣母?你可真丑出了新高度!”我忍住心里的不适和胃里的恶心,冷笑一声,抓起香炉狠狠朝着那铜镜面砸了上去!

一声巨响,铜镜毫发无损,倒是让那女人恼怒万分!

“小东西,和你说话简直是浪费口舌!”女人狰狞一笑,只是一个摆手,便又气流从镜中灌出,直接打在了我的身上。

多亏我提前有了准备,一个后行三叠浪翻出了七八步远踉跄这停了下来!

“鬼医刀!”我大喝一声,七把水晶刀夺目而出!

“怎么?要和我硬拼?小子,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父亲教训教训你这个逆子!”

女人说完,朝前一推,父亲竟然真的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你这个逆子!”父亲和女人说着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步步朝我走来!

“爸……你……你闪开!”我怒喝一声,可是实在没有勇气将这七把刀打在父亲的亡魂上!

不要说七把,就是一把碎魂刀,父亲这一丝残魂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这个孽胎,你还想打我?”父亲做着和镜子里女人一样的动作,朝我“妩媚”地眨了眨眼,瞬间我的身体竟然凝滞了,七把鬼医刀失去了我的控制,刷的一下又钻回了手臂里!

这就结束战斗了?

我看着父亲愠怒地走来,心中不甘,困兽犹斗,口中默念着各种静心咒,安魂咒,可是越是用力身体越是不听使唤。

“孽障,我一直没有飞升,其实就是少了你这个供儿啊,都怪你妈那个傻女人!”父亲嗤嗤地说着,脸上诡笑着扭曲成了一团抹布,在一抬手,掌间已经多了一把半尺长的尖刀……

“挖心,放血,供儿,飞升,嘻嘻!”

第三百零五章 花爷

不用说,内力相持不济,我这是被女鬼的煞气压制住了!

父亲一步一步走来,两眼泛着杀戮的凶光。

难道说就这样死了吗?

我突然想起个死中求活的法子,既然我的身形被压制了,那就如同梦中的“鬼压床”,此时只能让心头阵痛,才能让全身一震!

《灵枢·经脉》曰:“唇舌者,肌肉之本也。”舌尖上虽没穴位,但是脏腑气血汇聚之地!舌为心之苗,脾之外候,古人有扎舌灌顶的说法,就是因为心舌相通的道理!

我动了动僵硬的牙关,勉强在麻痹中找到了一点知觉,将舌尖塞到牙床上,奋力一咬,顿时一股腥咸随着剧痛弥漫开来!终于,就像是破壳而出,整个身形一晃,我彻底从僵硬中将自己拔了出来!

此时父亲已经到了跟前,高高扬起了bi shou,我闭口咂了咂舌尖,含了一口舌尖血,噗的吐了过去。

心血如火,这一口血正中父亲的脑门。就看见一朵火苗在父亲眉宇间升起,疼得他暴跳如雷,一时将我忘却了!

如果马胜利的话靠谱,当年父亲就是直接死在了这个女鬼手中,细细算来,已经有将近十九年的时间了。

十九年的孤独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是煎熬,何况父亲是个不能轮回的游魂啊!

我心中有些不忍,不论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父亲,轮回是不可能了,如果可以,我愿意亲自给他念十几遍《地藏经》送他走!

我手摸八卦袋,准备将父亲暂时收入其中。这时候一直神经兮兮的济安平和那两个信众突然从后面扑上来,死死抱住我,朝着镜子高声道:“圣母明鉴,我们要立功了……”

这三个人亢奋的像是疯子,叠罗汉一般压在我的身上,挣扎了两下竟然纹丝不动。扭过头,这时候我才发现,他们三个和刚才相比有些不一样,每个人的后颈上都骑着一个绿头绿脸的鬼婴,只是他们浑然不觉罢了!

“哈哈,圣母赐我们神力了!”济安平发现自己突然力大无穷,癫狂大叫着,手上一用力,五根指甲生生扎进了我的肩膀里!

“杀了他,杀了他!”

三人疯癫大叫,肩上的鬼婴也桀桀做伥,身前疼的暴跳如雷的父亲猛然转过身来,咧嘴一笑,便将那闪着绿光的bi shou朝我刺了过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关键时刻,院子周围忽然呼hào如山崩,一群汉子口中腔声郎朗,正在高声诵读大汉脊梁宋信国公文天祥的《正气歌》。

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声音洪亮如擂鼓,气魄正气如惊雷,一瞬间,这房间里的阴郁之气好似淡去了不少,似有心天地宽,杂念全消之感!

那三个小鬼有些慌张,我趁机奋力一搏,一个挣身,将两个信徒击翻在地,反手一把将济安平掳至身前!恰好父亲的刀锋捅了过来,一刀刺进了济安平的肩胛,疼的济安平四肢抽搐像个濒死的老狗!

此时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人影,抬手就是一记掌心雷,父亲踉跄而逃,镜子中的女人不甘心的一伸手,将父亲又捉了回去!

冲进这人不做停留,将手里的一碗黑血直接泼在了那青铜镜面上!

就看见铜镜如烧红的烙铁进了水,轰的一下冒起了一股白眼,顷刻间,里面的鬼影都消失不见了!

这人趁势用一条红布,直接将镜面一蒙,转过身来,我这才看清楚,来人竟是老乞丐liu qing风。

“老前辈?”我惊叫道!

“还不是寒暄的时候!”老乞丐摸了一把香灰,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眉头一皱,不说二话,抬手打出去五章镇煞符。

五张符纸各自一方,房间四角加上正中屋顶,尖叫连连,五个刚刚隐身藏去的的青脸鬼婴被逼了出来!

老头淡定哼了一声,一摸后领,扯出一把桃木剑,手持木剑,以左脚为轴,以右脚为规,信然在地上围着自己画了一道圆圈!顿喝一声——敕!

顿时光波四溅,几个小鬼挣扎两下,消散在了空气中!

啪啪啪啪……

房间中爆裂阵阵,所有的黑陶玩偶都裂成了碎片,骨灰、残骸分撒的到处都是。

老乞丐神情淡然,缓缓收势,将桃木剑别在了身后!

外面的正气歌戛然而止,彪子和二胖带着一众人冲了进来,当场将济安平和那两个心如擒获!

原来刚才诵读正气歌的就是他们,不用说,一定也是老乞丐的主意!

你小子真是个愣头青,竟然独闯这鬼屋,要知道,我犹豫了半个月都没敢进来!”老头似有责备之意,看着我说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哪知道天外有天,竟然还有这么凶恶的鬼啊!

老乞丐也无他话,上前依次按了按苍颜、老史他们几个人的百会穴,几个人顿时清醒过来。对于刚才的情景,都是一问三不知!

至于那八个孩子,两个失神,恍若植物人一般,另外六个并无大概,只是木然而已!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两个孩子回去之后,一定要劝服孩子的家长,连着七天夜里叫魂,到十字路口烧够四十九刀黄表纸,否则,可能永久性痴呆。”老乞丐正色朝老史说道!

老史忙不迭点点头,便联系幼儿园院方去了!

出了门,我问liu qing风,刚才那女人到底是何物。

liu qing风凝重道:“按修为,冥修有五级,这你懂,即无形修、魄修、魂修、鬼修和冥魂修,乃至还有级外最顶端的不死冥魂。鬼呢,种类庞杂,《百鬼谱》中记录在案的就有一百三十六,不过这一百多种并不都常见,身边害人的无非五种,白衫、黄页、黑影、红厉和摄青。白衫、黄页只能白日休,夜晚出,最多干点吓人偷阳的勾当,黑影、红厉正午不出,其他时间都能出现,怨念深,易伤人;摄青最为凶戾,穿墙过壁,昼夜不急,杀人摄魄轻而易举。而刚才那女人,正是冥魂修级别的摄青鬼!算是杀戮之王了!”

liu qing风侃侃而谈,可我却后脊冰凉,如此来说,我也太幸运了!

看着liu qing风沧桑的面孔,我忽然鼓起勇气,开口问道:“前辈,若是我没猜错,您就是花爷吧!”

第三百零六章 喑痱

liu qing风有些意外,扭头看着我,掸了掸露着窟窿的衣衫笑道:“二十多年了,第一次有人又提起了花爷的名hào,小家伙,说说,如何断定我就是花爷呢?”

其实自从苍定远那次给我讲述了他们年轻时盗宝的故事之后,我就心有所想。二十多年前的花爷就是那个团队的灵魂人物,修为独在一格,远在岳江红、苍定远、牛扛鼎之上。如果他并没死在那场惊天动地的石崩中,经过这二十多年的进修,花爷的修为一定已经更上一层楼!

苍定远故事里的花爷就是衣衫褴褛不修边幅,喜欢吃乞丐鸡,招牌功夫就是分筋错骨手还有灵符秘咒,他另有一个本事,那便是随便捏一把土,就能闻出周围的凶煞之气。

花爷具备的特点,恰好liu qing风也具备,不仅修为高深莫测,而且老成持重,最重要的是,刚才我见他只闻了一下香灰,便能马上将五个小鬼的方位找出来,这等手段,别人闻所未闻,所以,只能是花爷!

我将我的想法说了之后,liu qing风淡淡一笑道:“后生可畏,我确实就是那个叫花子!”

一听此言,我有些激动,赶紧将苍颜拉了过来,介绍道:“花爷,你看看她,你可认识?”

苍颜礼貌一笑,略微拘谨道:“前辈!”

liu qing风上下打量了苍颜一番,自信道:“当年颜浅浅如花似玉,苍定远气壮山河,姑娘眉里藏着的恰恰就是颜浅浅的的灵气,而眼中则是一般女儿家没有的霸气,不用说,这就是绺客帮会的千金了吧!”

“花爷好眼力,我父亲常提起您,说您当年于我父母有救命之恩,还说您是他这辈子见过修为最高的人,晚辈有礼了!”苍颜躬了躬身,恭敬又从容地说道!

老史的人开始封锁现场了,不管济安平疯与不疯,都要现场取证。

“卜爷,这次的事动静闹大了,刚才市里的一hào二hào都给我亲自来了电话,算是正面彻底和邪教供儿会摊牌了,你们暂且回避一下,据说一会还有帝都的宗教、中医、阴阳术专家团过来!”老史压低声音说道!

专家专家,就会扒瞎。虽然我向来对专家不感冒,可是总算看到了zhèng fu的积极反映的一面,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既然如此,花爷,咱们暂且回避一下,这交给老史!我知道有一家还不错的烤鸡店,咱们边吃边聊?这次您可别来去如风了,有些事我还要向您请教呢!”我朝花爷笑道!

老头捋了捋胡须,叹口气道:“也好,有些事,是该和你交代交代了!”

出了济安平的宅院,一行五人,开车奔了老城的酉凤居。

申猴酉鸡,落鳯为牝,说起来这酉凤居也算是云城老字hào了。虽然是三更半夜,在这大快朵颐的人也不再少数!

几个人风风火火落座,等了一会,金色油光的烤鸡便上来了,蘸着葱丝小料,喝着生扎啤酒,倒也逍遥!

花爷性子古直,也不客气,一口气便吃了两只。

“不错,有当年的味道!”

待到第三只上来之后,花爷总算抬起了头,在我们四个的脸上打量了一番道:“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wāng yáng,年轻真好啊!”

苍颜见其开了口,便迫不及待问出了二十年来父辈的疑惑:“花爷,恕晚辈之言,当年赤血太岁的地宫里山石崩塌,暗河改道,我父母和牛叔叔九死一生才捡了性命。而你却了无音讯,众人都以为您死在了fèng huáng山。不知道您当年是怎么逃出来的,既然逃出来了,又为什么一直没找故人一叙呢?”

花爷面露尴尬,犹豫了一下,凝重道:“因为惭愧!”

我和苍颜、碧瑶、阿雅都是一愣,一同翻山越岭,同是九死一生,有什么惭愧可言呢?

花爷叹口气道:“其实当年在矿道崩塌的瞬间,我抓到了那太岁!”

说着话,花爷摊开自己的右手,我们近身一瞧,只见花爷的右手像是麻将的白板,竟然一点纹理都没有!

“前辈,您的掌纹是……”

“被太岁的腐液灼烂掉了!”花爷淡淡地说着,就像是讲述着别人的事:“当时山石崩塌,牛扛鼎说破了局,导致那太岁显了灵,逃走了!我心有不甘,纵身徒手一抓,竟然真抓下了一层太岁的皮肉。不过赤血太岁是大地虚火生成,具有强烈的腐蚀性,不经处理,决不能手触。当时这手掌疼痛犹如锥心,可是我还是忍住了,就那么攥着它在暗河中翻滚,总算苟活了下来,只是手纹却没了。”

我不禁开口道:“你所说的愧疚,莫非是指你带着这仅得的一点太岁直接离开了对吗?”

“你说的么错!”花爷看着苍颜歉意一笑道:“按照进山前的约定,这太岁我们是该平分的。可是实在是太少了,我没有选择,只好像个失约的坏人,狼狈逃回了西川。”

以花爷的品性,自然不是为了独吞,赤血太岁为大地之宝!诸芝捣末,令人轻身长生不老,亦可回魂救命!

“你当时急匆匆而去,是为了救人?”我脱口而出!

花爷一愣,默然点点头!

“是,为了救我师妹!她十六岁那年患上了喑痱,西川名医都认为她活不过二十六岁,古书上记载,唯一的办法是食赤血太岁。”

“喑痱?这是什么疾病?”阿雅问道!

碧瑶好像颇有了解一般说道:“内夺而厥,则为喑痱,身无痛者,四肢不收。智乱不甚,其言微知,数以三五年,如冰人木偶,气绝而亡。我朝耶律家族曾有一子得的便是喑痱,全身无力,先后失去了行走、语言、嗅觉等能力,最后像个木雕人死掉了!”

虽然碧瑶说的很清楚了,可是一番之乎者也,众人还是不太明白,我便解释道:“其实喑痱是个大概念,若是非要说是指今天的什么病症,那就是类似于肌肉萎缩症、神经功能障碍乃至植物人、渐冻症都在其中。科学界有个名人,书写《时间简史》的霍金,就是得的渐冻症!我猜测,花爷所说的师妹,得的或许也是此类之症!”

花爷微微颔首,继续道:“可惜,赤血太岁并没能给我师妹奇迹,而她也没将最后的日子选择我,而是随着我师弟遍访名医去了!在西川我郁郁寡欢闭关十余年,等我终于想开两手空空返回云城的时候,才知道此时颜浅浅已经去世,牛扛鼎也病入膏肓。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是被赤血太岁地宫的芒光伤了五脏,我很愧疚,其实赤血太岁正对症五脏俱损,如果我将赤血太岁分与他们,或许他们就不会死了。可我却给了师妹,师妹非但没有好转,还弃我而去,选择了师弟……”

看着花爷落寞的样子,我轻语道:“其实喑痱并非绝症,内经有云,痹在于骨则重,在脉则凝而不流,草药不济,唯有针石可达!如果当时大胆用针灸之法,或许还有救!”

“不,孩子,你想想的太简单了!”花爷抬头看着我,正色道:“你师父和我师弟的仇恨,就是因为一针之过!”

我师父?我一愣,难道说,令我师父癫狂的仇人就是花爷的师弟?

第三百零七章 心病

对于师父,我是既恨又悯,恨他对我无情无义,怜悯他命运多舛、所受非人,只是对他的过往我一直都是一知半解,没想到今天竟然从liu qing风的口中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花爷,敢问你出自何门何派,您的师父又是哪一位?为什么你师弟会和我师父产生纠葛呢?”我干脆一口气将自己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花爷咂了一口酒,开口道:“说到我师父,恐怕你们这些小字辈的孩子都没听说过,有道是,千里乘风江湖老,万人愁煞一枝花。”

“我知道了!”花爷没说完,阿雅便叫道:“是林间仙子花木木,那是我的偶像。传说她美若天仙,本事通天彻地,平时游居不定,随花迁徙。性情嫉恶如仇,但从不杀人,遇到恶人短剑眉心一点,那人便至少痴呆三个月。”

花爷眼神放光,看着阿雅道:“没想到,姑娘年少,竟然还是个江湖人!没错,我师父就是花木木,我们师兄妹三人在师门的时候也都随花字hào,我称花乞子,我师妹称花无魂,我师弟称花中魁!”

“花中魁?”我和苍颜同时惊呼道:“您说的花中魁就是创建雾灵峡的花中魁?”

“看来我师弟名hào不减当年啊!”花爷摇摇头,颇显无奈:“我出关西川的时候,才听说他带着我师妹四处求医,求医不成便杀人泄愤。后来找到了江南鬼医巩千山。巩千山束手无策,不过他颇有心计,知道花中魁心狠手辣,为了免遭毒手,又将我师弟介绍给了中医方静斋。”

“于是我师父便替巩千山行医?”

“没错!当年的古静斋意气风发,自信能治我师妹的病,查阅古书之后,便以针灸法治疗!不过,阴差阳错,行针到第七针的时候,不知为何,他自己突然四肢失控,昏阙过去了,而我师妹,也因此一命归西去了!”花爷顿了顿,一脸黯然,停顿半晌,继续道:“我师弟性情本就孤僻,师妹病了之后,他便越加残暴,他认为是方静斋无术无德,所以一时疯狂,便将昏阙的方静斋乱刀砍死,连通他的妻儿也没放过!”

我喃喃说道:“后面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你了,机缘巧合,在悬壶峰和馗的帮助下,我师父得以苟活下来,可他活过来第一件事便是重新南下,杀死了陷他于险境的巩千山。然后靠着悬壶峰的医术,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寻找花中魁报仇雪恨!对吗?”

花爷点头道:“没错,不过我师弟隐遁多年,早不在雾灵峡栖身。方静斋一直一无所获,倒是那从巩千山身上夺来的二十年阳寿所剩无几,最后无奈之下又锁定了你。所以,说来说去,其实你的遭遇,也算是我们花氏一门的罪过!”

原来如此,天下的事情就是这么一环扣住一环,你说不清这是孽还是缘!

拿花中魁来说,方静斋无疑是受害者,可对于巩雅文和我来说,方静斋无疑又是施暴者,还真应了那句话,冤冤相报,命运使然!

“花爷,不说这些杂事了,说说那个冥魂级别的摄青鬼吧,这女鬼从何而来?为什么那些信众都叫她圣母?”我将话题转移到了今天看见的女鬼身上!

花爷摸了摸嘴上的油,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淡淡说道:“邪教这种东西,也就是那么回事,有人鼓吹,就有人信,摄青鬼再厉害也不过是鬼,不足为惧。其实我最担心的人,是阳间控制着供儿会的人。”

我心中困惑,不禁问道:“花爷,您的意思是说,这摄青鬼也不过是某个人的道具?可据我从马胜利的口中得知,早在二十年前,这个女鬼就在fèng huáng山里啊,而且,今天我也看见了,父亲的亡魂就和那女鬼在一起,这也证实了马胜利的话。所以,一个藏在地下二十多年的女鬼,会和外界某个人有关联吗?”

“罗卜,我之所以有这种怀疑,不是胡乱猜测。因为当初苍定远、牛扛鼎我们进到地下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了。子掐算不过是个鼠教头,他怎么有胆量和我们六个为敌?我怀疑从一开始,就有人觊觎赤血太岁,而子掐算不过是个提线木偶!而那个摄青女鬼,也就是那时后随我们进的地宫!”

“那也不对啊,潜入fèng huáng山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盗取赤血太岁吗?如果这摄青鬼真是某个人的马前卒,那他该早就命令摄青鬼将赤血太岁带出来了啊!”

花爷摇头道:“你有所不知,这赤血太岁一百年一个修为进阶,一千年现世一次。这摄青鬼虽然守着赤血太岁,可是从上次现世早如今不过三十多年的光景,还不够一百年的进阶。如果现在取出来,太岁的功用就减去七成,那剩下的三成和普通太岁就没有区别了!”

花爷这一席话让我们恍然大悟,如此一来,一切就解释通了!

“卜哥,那你说,当年操控子掐算的人,和如今操纵阎宇森的人会不会是一个人?”

“肯定是一个人!”碧瑶抢答道:“而且,将田尚轩安排在相公身边的人也是这个人。能将三代鼠教头玩弄于鼓掌,这人一定不简单!”

苍颜和碧瑶的猜测虽然大胆,但是却一针见血,毕竟鼠教头的本事是有传承的,或许还真就存在一个超级oss!

“花爷,我还有一事不明!”我看着liu qing风问道:“如果刚才咱们说的都是实情,那供儿会又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他们看起来和赤血太岁也没关联啊?”

liu qing风沉吟片刻,在我们四个脸上一扫,低声道:“我有个猜测,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你们想,赤血太岁要进阶需要一百年,普通人哪等得起一百年?所以,控制着摄青鬼的人,一定想要早一点为赤血太岁凑够一百年的修为!”

“这如何凑?修为不都是日月精华、地脉水汽一点点积累的吗?”碧瑶天真的问道!

“不!”我心底一寒,脱口而出道:“你们想一想,七爷吞掉人参娃子和那么多丹元,就能加速修为,同理,太岁自然也可以!太岁属阴,要想加速进阶,就要补充更多的在地宫里不易得到的阴气。什么阴气最重?”

“亡魂!”几个人合生答道!

苍颜反应最快,大声道:“卜哥,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死婴、堕胎的阴气都是为了给赤血太岁加速修为?”

“是啊,谁都知道,所有亡魂中,胎儿和死婴的阴气最重……”我身上一片凉麻,颤声说道!

阿雅猛地站了起来,看着我道:“对,一定是这样,你们还记得你二姐发狂的时候对我说的话吗?她劝我也偷个纯阴命的孩子供养上去,为什么强调纯阴命?那就是因为纯阴命的死婴阴气更重啊!”

所有人一瞬间都沉默下来,因为这听起来未免太毛骨悚然了,用孩子的阴魂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组建一个邪教团伙,这种罪过,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

第三百零八章 对拼医术(鸣谢RIP@HKG大佬)

吃完饭,准备换个茶楼继续聊,因为有关摄青和太岁的事我还想问一问花爷!

就在这时候,老史的电话来了。

“卜爷,你能不能带上花爷、苍颜他们来云城公馆来一趟,最好是精心打扮一下,整得帅气一点!”老史在电话里神神秘秘地说道!

“云城公馆?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个地儿?再说了,难道是相亲?还打扮什么!”

“别的你别问,我给你发地址,你开车过来就成,事关重大,就当支持一下你哥我成不?”老史一副急乎乎的口气,刚说完,地址导航发过来了!

苍颜、碧瑶和阿雅好说,关键是liu qing风,老头一向无拘无束,我也不好求他,便用征求的眼神看了看他!

没想到liu qing风想都没想便说道:“去,我觉得这壮小伙有点意思,怕是今天的是动静闹大了吧!”

有了花爷这句话,我也好回复老史了,发了一个ok的短信,五个人便坐车按照导航去了!

出人意料的是,目的地既不会商业会所,也不是zhèng fu机关,而是一片风景秀丽的封闭式园林!

到门口的时候,我没敢往里开,因为我看见那门卫站岗的不是保安,似乎是武警。

不过,那武警看了一眼我们,竟然挥手示意我们可以进去。

既然得到了同意,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顺着便道直接往里开,最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栋中规中矩的旧式别墅。

房子虽然不新,但是气场在那摆着,再加上周围独具一格的风景,我料定这不是有钱就能住的地方!

车一停,一个穿中山装腰杆笔直的人迎了上来,也不握手,微微鞠躬便开口问道:“哪位是罗先生?”

我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那人打量了一下我,眼眸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不过口中态度依旧很平和道:“里面请吧,大家就等你们了!”

这人走在前面,引着我们进了大厅。整个房子都铺着庄重的红色地毯,家具、摆设都不是很靓丽,但是一看物件的材料便知价值不菲。

客厅里就像是正式的会场,两侧各摆了五个单人沙发,桌上一字排开五个白瓷茶杯,有一个年纪不小但是长相端庄的侍随站在桌旁!

中山装请我们五个坐在一侧,然后便说道:“稍后,我去请其他人。”

中山装进到一个包房没多久,便引出了五个人。这五个人,除了一个满身肌肉的黑脸小伙之外,最年轻的也要四十多岁,最老的脸胡茬子都白了,五个人轻蔑地看了我们一眼,端坐在了对面!

我们五个面面相觑,不认不识的,怎么对我们冷眼相待呢?搞得美苏会谈是的,这老史到底什么意思啊!

“请病人!”众人疑惑不解之际,中山装朝后厅喊了一声,两人推着一副轮椅走了出来。轮椅上的是个病起恹恹的老人,推轮椅的一个是史刚,另一个就是找过我几次麻烦的副队长彭轩!

“两位,开始吧,请你们帮我家老爷子诊治一下!”中山装朝我和对面一个身穿白马褂的老者淡淡地说道!

我心中顿时有些不爽,虽说医者看病救人天经地义,可是却也没有这么不礼貌的吧?进来二话不说,就让我给人瞧病?为的什么啊?连句最基本的医生、大夫称呼都不叫一句,我又不是过去府邸里的奴医!

我坐着没动,不过对面老者去躬身受命的样子走了过去,拉上老头的手腕便把起了脉。

我抬眼看了看老史,这货赶紧朝我眨了眨眼,又偷偷作了个揖,那副表情分明是求我过去给人看病呢!

“卜哥,你去吧,没瞧明白吗?这是个局,对位挑战的局,你得为史队帮帮场子!”苍颜啥场面没见过,一瞧便明白了朝我耳语道!

没办法,谁让我上了史刚的贼船呢!

近身上前,我刚要伸手把脉,那白褂老者迫不及待将我这边的手又抢了过去静心切了起来!

我心中好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竟然还这么心态失衡,以为谁先切脉就能切除名堂吗?

我慢悠悠坐下,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切了切。

初一入手,脉搏流利,患者一次呼吸就有搏动四五下之所,不用说,这就是数脉啊!数脉来去较快,这是久病阴虚,虚热内生的病状,一般来说伴随的症状有头痛、喉干、胃火肝火过剩的毛病!再看老头的脸,额头发白,嘴角有蜕皮,正与此状相对应!

“老人这是胃火旺盛,口中生疮了,只需要服用几计泄huo yào便可!”我正观察着,那白褂老者已经下了诊断,然后用得意的眼神看着我,冷声道:“小伙子,你以为如何呢?”

我没吭声,老史却已经急了,有些沉不住气,涨红了脸!

那彭轩更是颇为得意,朝老者道:“大夫您辛苦了,为我拿下一城,您请坐!”

其实老者的话我也本要说出口了,可是就在白褂大夫说完的时候,患者老头忽然睁了睁眼,我看见他的双目黑白分明,瞳孔矍铄,且额头有潮汗迹象,心道,难道说,患者是装的?

“小先生,你说说看,我家老爷子这是什么病啊!”像是秘书的中山装朝我询问道!

我想了想,还是理智战胜了直觉,开口道:“你家老爷子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口渴而已,给上壶凉茶解解渴就好了!”

“哈哈……”对面那一群老头放声大笑起来,那白褂老者更是捶桌叫道:“你算什么中医,连脉象都不知,简直笑话!”

再看阿雅他们几个,也都皱眉紧锁,显然是不太认可我的结论!老史更是顿足捶胸,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候,患者忽然睁开眼,站起身喝道:“王秘书,给我来杯茶,凉的!”

这人说着话,耍了甩袖子,掉出两个暖宝来,朝我一伸手道:“小先生胜!”

在场所有人惊呆了,那白褂老者大声道:“不对,我把脉三十多年,数脉再熟悉不过,绝对看不错!”

装作患者的老头不理他,反朝我点头道:“年轻人,你说说,何以证明我只是口渴,并无胃火肝火?”

我一笑道:“简单,虽然你的脉搏很像是数脉,但是我捕捉到你的手腕微潮,额头有细碎汗渍,这说明,你心跳加速、脉搏加快的主要原因是刚才剧烈运动过。再加上看你腋下鼓起,一定是有异物干扰!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切脉排在最末,不能不信脉,也不能盲信脉!”

“不可能,我也把了脉,他的手腕冰凉干爽,也没什么汗渍嘛!而起他面部发黄,嘴角有口疮,这就是肝火和胃火的特征!”白褂老者据理力争!

“那是因为患者来之前,用冰水洗手洗脸的缘故,暂时用冰凉遮住了运动的热量,你着急切脉抢头功,错过了汗渍重新流出额机会!”我朝老者反嘲一声,解释道:“还有,难道你没发现患者面目有淡香吗?这是涂粉导致的,说白了,脸上的痕迹全是化妆做出来。不过,他的眼睛却没法作假。从眼珠上看,干净有光泽,根本就没有肝火的特点!”

“你……你这是暗自揣测!”老者有些恼羞成怒!

可这时候后面走上来一个西装革履戴着无框镜的男子,这人带着官方式的微笑,举手投足气度不凡,一边走一边拍着巴掌道:“小伙子观察入微,潜入无量,我设置的每个细节都被你发现了,所以,第一局,史刚胜!”

第三百零九章 较量

中年男子目光有神,看着我说道:“史刚不止一次和我提起过你,今日一看,高手在民间此言不虚,后生可畏啊!”

虽然这话是在表扬我,可是我很是不习惯这种居高临下的官方式评价,所以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将目光对准老史。

医术为仁,可不是用来哗众取宠的,我想让老史告诉我,这是一个什么局!

老史心领神会,赶紧走过来,附耳小声道:“这就是市里我们系统的一hào,上面有大动作,要彻查供儿会邪教……”

老史没说完,一hào便摆摆手道:“史刚,不用低声耳语,我不妨将我的打算完全告诉你们!最近供儿会邪教闹得人神共愤鸡犬不宁。我代表整个系统表态,是该和他们进行一场清算的时候了!坐在我左边的这几位,是省里下来的专家团,右边的这几位,是史局选拔的云城民间高手。直言不讳的说,既然是邪教,自然有邪教的本事,我们不想在这时候高唱唯物主义战胜一切的高腔,我只有一个目标,请你们用你们所有的本事,是的,是所有本事,击败他们,揪出他们,踩碎他们!”

虽然口hào喊得震天响,可是供儿会闹得猖狂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总算下了决心,只能算是亡羊补牢之举!

一hào目光一扫,继续慷慨陈词道:“当下什么最重要?稳定!如果我们武装系统在全城范围进行反邪教斗争,或许也能达到铲除邪教的目的,可是那就太张扬了,很可能会引发sāo luàn,让民间流言四起,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公安行动声势太大,容易让邪教上层闻风而动。所以,综合各种考虑,我决定建立一个专门针对供儿会邪教组织的行动小组,主要负责搞清邪教组织的真实目的,挖掘邪教组织骨干成员,连同公安系统在wài wéi配合行动,一举将供儿会消灭掉!正因为如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要战斗,那就得选兵精干。我不迷信专家,也不迷信高手,我只相信胜利者。”

说到这,一hào坐下喝茶了,那中山装秘书站起来继续讲到:“这个组织无法无天,这次掳走的八个孩子中,其中有一个还是帝都某位领导的外甥,可以说是让我们市里很没面子。所以,诸位今天可以各种切磋,胜者为王,赢的一方将荣誉地成为反邪小组的成员!”

我就说嘛,原来反应那么迟钝,这次反应如此剧烈,原来是动了领导家的孩子!

“老史,这个荣誉我还真不想要,这几位老大爷千里迢迢从省里下来不容易,让他们上吧。”我朝老史揶揄一笑,转身要走。

不单单是我,听了中山装的这几句话,苍颜、阿雅和花爷也都面露嘲讽之色,准备起身离开了!

“卜爷!”老史一把拉住我,瞪眼小声道:“你的脾气我知道,可你听我说,咱们不提那个孩子,你想想剩下那七个孩子,想想冯营村上次那么多的孩子,咱们谁的面子不看,就看他们的面子不成吗?”

“供儿会我们一定会查,但是我们可不想成为别人升官发财的踏脚石。”苍颜不屑一顾地说道!

“苍xiao jie,话没错,可是官方有官方的优势啊,最简单的例子,没有官方的支持,你们连济安平都见不到,如何从他的口中挖掘到上层的信息呢?”老史瞪着牛眼,摊手问道!

老史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我只是觉得一场正义和xié è的较量却由逗比式的‘比武’开始,怎么都像别人在训练鹰犬!

“喂,你们几个,嘁嘁喳喳什么啊?刚才那一局我们不服!”对面一个酒糟鼻老头站了起来,冷声一笑道:“听说这邪教擅长之术,请问你们几个毛孩子懂什么是吗?又知道如何应对吗?”

碧瑶浅浅一笑,摇了摇头站起身道:“巧了,我还真曾追随宫廷御医学习过。这天下之法无非四类,其一出自茅山道术的术,此术为正道之术,不摄魂,不取魄,一般用来震慑鬼煞;其二出自西藏密宗,唐末吐蕃曾有不死军,就是由迷了魂没有痛感的战士组成,这只军队曾打败大唐军队;其三为摄魂术,高级修为的鬼怪妖邪都要这本事,po jiě之法也很简单,不能和它们对视,每隔一会,自掐合谷穴即可保持清醒;最后一种就是药物,这就多种多样了,滇南的醉酒曼陀罗、西川的迷香、湘西紫色铃兰等等都有这个效果!从我相公几次和供儿会的接触开看,它们用的手段正是摄魂和迷香!”

碧瑶滔滔不绝,深入浅出,前有概论,后有事例,令那酒糟鼻瞠目结舌,一时间愣在了那。他哪里想到,这些所谓高谈阔论的东西,其实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些稀松平常的玩意!

“单靠理论可不成,树上叫的最好听的鸟是画眉,可是老鹰一来马上成了点心!那请问小姑娘,这是什么法?”一个色眯眯的老头阴阳怪气地说着,右手在自己左手上画了几下,口中喃喃念了几声咒语,便将自己的左手摊了过来。

就看见他的左手中,好像另有一幅天地,一片绿意盎然的林子间有一方清池,一个女子正赤身沐浴其间!

碧瑶不懂有诈,她多瞧了一眼,她多瞧一眼忽然就看见她腮边泛起两点红,眼神有些迷离!

妈的,如此下作,还敢称专家?这正是圆光术中早就被列为禁学之术的“望而迷”。前些年,人贩子横行无忌,其中一部分人靠的就是这个把戏,我刚要起身,苍颜已经上前一步,轻挽碧瑶腰身,让其坐在椅子上,朝着大椎穴重重一按,碧瑶顿时打了一个冷战,清醒过来!

“咦,老鹰没看见,怎么倒看见一只绿豆蝇啊!”花爷站起身,朝着对面色老头额头一指,众人还真就看见一只嗡嗡叫的苍蝇落在了那老头的鼻梁上!

“据说绿豆蝇最喜欢大粪,越臭它就越喜欢停在上边!”花爷嬉皮笑脸地说着,手上有规律地掐着指尖。

对面色老头的两眼珠子成了斗鸡眼,盯着鼻梁上的绿豆蝇忽然嘿嘿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唱道:“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先别论,听我唱过十八摸……”

老头一边唱着,一边开始脱自己的马褂,眼神好似tuo yiwu nu郎,频频朝着主位上的一hào释放秋波,一时间,大厅里的众人都乐出了声!

第三百一十章 惩罚

这老头一边唱着一边脱掉了马褂,继而还要脱去裤子,毕竟大庭广众,而且还有三个女士,我赶紧朝花爷小声道:“算了吧,和这种人动气不值当!”

花爷轻哼一声道:“和君子动口,和小人动手,这种人为老不尊,不给他点教训,以后还会得寸进尺!”

说罢,花爷朝这人打了一个响指,那只嗡嗡叫的绿豆蝇瞬间消失不见了,这老头就像是少了筋骨,扑通趴在了地上!

老史的一hàoshou cháng面露微笑,一声不吭,默默地看着我们,言外之意就是出招不忌,各使本领,全由我们!

对面浑身肌肉的黑脸小伙站了起来,一声不吭走到色老头面前,将自己的半杯茶水浇了上去,那老头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口中大呼道:“小娘子,你别走啊,我是专家……”

众人哄笑,色老头一怔,看了看四周,忽然明白了过来,顿时老脸一紫,跌坐在椅子上,捂着心脏掏药片去了!

“你们未免有些过分了!”

黑脸青年面无表情,抚摸着茶杯,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过分?刚才他仗术调戏人家姑娘的时候不过分?”我不禁冷哼一声道:“你是屎壳郎站榴莲,只闻得见别人臭,却不知道自己不仅臭,而且脏啊!”

“是吗?”黑脸青年两眼闪过一丝寒光,淡淡地说道:“那我道要看看究竟是榴莲臭还是屎壳郎臭了!”

话音一落,黑脸青年手中的茶杯劈头朝我砸了过来!

“我来!”一旁的阿雅一声暴喝,飞起一脚,将那茶杯踢了个粉碎!

黑脸青年看了看阿雅,面露不屑之色,冷声道:“我不打女人。”

阿雅啐了口唾沫,淡淡一笑道:“巧了,我专打男人!别废话,要装绅士,先把你的裤口拉上再说吧,呵呵!”

阿雅这么一笑,男子有些发窘,赶紧低头看自己的裤口!他哪知道,这是阿雅的计策,此时黑姑娘趁机手腕一动,一个茶杯飞了过去!

男子一愣,慌忙抬头一挡,虽然茶杯碎了,可是瓷器片还是把手背扎了个口子!

“行,手够黑!”黑脸青年舔了舔自己的伤口,怒视着阿雅!

这两人出招一模一样,只不过阿雅用了一个小计策,算是先下一城。

这对打有点意思,黑汉子对黑姑娘,有的看了!

黑脸青年不再矜持,两个铁拳大开大合直奔阿雅脸颊,拳风阵阵,虎虎生威。阿雅力量不占优势,但靠着闪转腾挪也丝毫未见颓势。你来我往,十多个回合过去了。

青年开始还以为稳操胜券,没想到对方实力这么强,不禁开始暗暗发力,脚步越来越快,袖口一甩,一把bi shou握在掌心直取对方的命门。刀起刀落,速度极快,只听见呼呼风声擦着阿雅的前额而过。我正暗暗为阿雅担心,只听刀剑仓啷一声,阿雅从后背拔出一把软剑。

青年久战不下心生急躁,刀法渐失精妙,力道却是越来越大。众所周知,武学一道最忌气息紊乱,阿雅自是明白这些道理,眼见对方一个重刀劈出,她不退反进脚下一步便挤进对方身前,黑脸青年情知不妙无奈招数已老,只得弃刀后撤,可是阿雅已经老辣地送剑一挑,剑锋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漂亮!”老史爆喝一声,拍手称赞。

这小子是个武痴,以前他就说阿雅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今儿终于看见了,证明了自己的眼力,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你以为你胜了吗?”本来按照点到为止,这黑脸青年已经输了,可是此刻他突然爆喝一声,手攥剑身,嘎巴一声,竟然将剑身折断了。

且就势手握残剑,直捅毫无准备的阿雅的心窝!

“好不要脸!”众人惊惧之时,离一丈之远的老史突然将自己的手铐打了过来,直接拍在了黑脸青年的脸上!

老史这一下子力道很大,怕是把对方的鼻梁骨拍断了,就看见鼻血像是山洪一样窜了出来!

阿雅惊魂未定,回过头看着老史咬着唇感激地点了点头!我心中不禁一乐,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黑辣椒竟然第一次朝人有这种服软的表情!

黑脸青年先是装大,没想到自己技不如人,丢人丢大了,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狂叫道:“我……我要杀了你!”

我没想到,黑脸青年竟然还有术法,只见其沾了点自己的鼻血,在眉间画了神秘符hào,戾喝一声,挥刀就又朝阿雅劈了过来!

这小子气势汹汹,来的更无比诡异,就在他相距阿雅不足三米的时候,身子一晃,身后突然窜出两道白烟,瞬间就化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形。

众人瞬间看傻了,三个人影,三个狰狞的面孔,三把刀,这种诡异的场景我还是生平第一次看见……

“好一招三魂分身!”花爷见多识广,比我冷静的多,起身一把将阿雅拽了回来,猛然摊开手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三张符箓,迎着三个人影就打了过去!

“砰……砰……”

符箓瞬间化成两道红火,连着两声巨响,其中两个人影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第三个人影已至,那符箓竟毫无作用,看来这才是黑脸青年的真身!

“小崽子,你这术法不到家,起势太早了!”

花爷淡定一笑,侧身避过这小子的刀锋,抬手挥肘,结结实实打在了这小子的肋骨上,扑的一声,黑脸青年落到一丈开外去了!黑脸青年还想爬起来,可是试了两下,突然眼前一黑,一头还是栽倒在了地上……

“这……不会是给打死了吧!”对面几个老头慌了神。

花爷坐下砸了口茶道:“左侧第四根第五根肋骨断了,休息三个月就好了,算是给他点惩罚!一根因为他败局已定还偷袭一个女孩,一根是因为他用对付恶鬼的法子想杀人!”

到了这功夫,全场安静了下来!

对面只剩下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胡子老头了,这老头温和的多,站起身拱手朝我道:“小先生一众人才济济,老朽佩服。不过,既然是追查邪教,恐怕还得从疯掉的济安平入手,谁能让他正常开口,才能掌握案件的主动权,这没错吧?”

彭轩和那中山装秘书忙不迭点头道:“老先生说的没错,再高的本事,还得有线索才行!”

老头点点头,看着我道:“小先生不知有没有雅兴,看看谁能让济安平清醒过来开口!您愿意陪老朽赌一局吗?”

事已至此,论战、武战、术战都玩了,也不怕在玩一次!

我站起身,躬身道:“老先生,我应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失心

毕竟治疗癫狂我有经验,一方面有碧瑶的祝由术,另外还有我的追魂针,所以我敢和这老头赌上一局。

老史听闻这个赌局有些犹豫,面向一hào目露难色道:“恐怕这不合乎规矩。一般情况下,在嫌疑人神志不清的时候,我们是不能提审的!”

“史局,你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彭轩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既然是嫌疑人,自然应该以配合办案为主,何况咱们这两位是治病优先,要想取得线索的进展,不得让他清醒过来说话吗?史局此刻有意作梗,不会是心中有什么自己的考虑吧!”

“彭轩,少和我阴阳怪气的,有话说话,别放空屁。我史刚行的正走的直,我有什么好怕的,倒是有些人,蝇营狗苟,下作之极!”

“你……”彭轩被老史骂了个狗血喷头,还要还口,却被一hào一个咳嗽镇住了!

一hào考虑了一下,对老史道:“史刚,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觉得既然医院的大夫对济安平的病情束手无策,不由交由两位试一试,早日取得线索的进展才是正道!”

既然有了上级的首肯,老史也只好点点头,命令局里的彪子和二胖将济安平从医院送了过来!

济安平被安排在了一楼的一个房间,有彪子二胖亲自把手。

中山装秘书朝我和白胡子老头点头道:“两位,谁先来?”

老头看了看我,站起身,客气道:“小先生术法造诣绝非常人能及,小老头不才,倚老卖老一次,能不能我先开始?”

既然人家主动请求了,而且态度比刚才那几位都客气的多,我也不好说什么,伸手示意他先来!

老头很讲规矩,站在门前先是掸了掸衣袖,然后朝东方拜了拜。

中国传统文化认为,佛教的药师菩萨、道教的赐药大仙以及人文药祖神农都居住在东方,所以朝东而拜是老中医的供神规矩!

礼仪完毕,老头这才推门进了去!

众人都在外面安静地等着,苍颜悄声问我道:“罗先生,为什么你不争取先看呢?如果他把济安平治好了,那咱们岂不是输了?”

我不禁一笑道:“苍老师,你别忘了,这场比试的局本来就是人家决定的,咱们不过是入局人。从一开始咱们也没打算做这个什么侦察小组的成员对不对?既然如此,不管是谁,只要能让济安平醒过来开口,不就达到咱们最开始的目的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还是能胜则胜啊!”阿雅接茬道:“你这人才不过二十岁,怎么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实在无趣。你看看史警官,据理力争,刚才那个彭轩冷言冷语几句,便被史警官驳得哑口无言,这才是男人!”

一听此言,我和苍颜相视一笑,这黑姑娘怕是喜欢上我的dà shi哥了吧!不过这样也好,两个暴力狂要是在了一起,得为社会解决多少暴力问题啊。

等了也就七八分钟,房门突然被打开了,除了我和花爷,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齐刷刷盯着门口!

那白胡子老头大汗淋漓,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抬眼看了看我,落寞地摊了摊手!

对面的几个老头顿时叹息连连,碧瑶、阿雅则是兴奋地手舞足蹈,根本不理会老头的一脸悲戚!

“老啦,不中用了!”老头叹了口气,朝侍者问道:“有洗手间吗?我去擦擦脸!”

看老头的样子,我的心里还有点难受,在古代,医者也算是匠人,而匠人都抵挡不住时代的抛弃!

唯有花爷,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中医不是越老术法越精吗?”

我没来得及体会花爷的意思,就被老史兴奋地拉进了济安平的房间!

房间里灯光有点暗,济安平被警方用塑胶手铐以大字型拷在了床上。此刻济安平脸色蜡黄,闭着眼,像个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济安平,你还认识他吗?”老史端腔喝了一声!

济安平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我和老史,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我看见济安平的眼仁上泛着一道血光,犹如赤虹贯日之景!古经有言,血灌青瞳,患者将亡。

按理来说,一个疯子,越是被拷住不该是越反应激烈吗?再说了,不就是疯癫吗?怎么还到了要命的地步了?

我心中有些困惑,赶紧上前切了切济安平的脉搏,这孙子手温正常,可是竟然没有脉搏!

“不对啊!”我惊呼一声,改抚人迎穴,没想到济安平竟然连脖动脉都安静无感!

我顿时心里一寒,再探呼吸,竟然也是气息全无!

“老史,不好了,人死了!”

“怎么会啊,你看,这货的眼睛不还溜溜看着咱们呢?”老史还以为我在和他开玩笑!

“大壮牛,我说的是真的!”我爆喝一声,将老史的手放在了济安平的鼻息之间!

“我艹,这是怎么回事?”老史也慌了神,顾不上其他的了,俯身就要人工呼吸!

可我却摇头道:“没用了,他失心了!”

“失心?正常啊,不是你说的吗?失心疯就是癫狂啊!”老史不明所以反问道!

我无语了,大声道:“我说的不是失心疯,而是失心!”

我猛地一把将济安平的上衣扯了开,就看见济安平的身上用红色朱砂笔画的满满都是符咒,心窝的位置却塌陷进去了一个大坑!

老史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是他?那个白胡子老头?”

老史慌忙将门拉开,大声吼道:“那老头呢?”

众人不解,都没理这茬,反而追问我治疗的情况!

老史怒气冲天,爆了粗口,大吼道:“都特么聋了?老子再问那个老头子呢?”

一众人这才看出来老史脸色难看极了,彪子结结巴巴道:“上二楼卫生间去了啊!”

“妈了个巴子!”老史怒骂道:“都给我上楼去,里里外外搜,把人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回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手脚,唯有我知道,这人八成已经逃走了。

我愣了愣,赶紧开了阴阳眼,还好,这人是用秘咒封住了济安平的体魄,让他看起来活着,其实已经人已经死了。不过,这样一来,济安平的三魂还在,阳审不成只能阴审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阴审

一个人明明死了,却有活人的形态,眼能动,口能开,腿能行,既不是尸变,也不是鬼借阴身,这事说起来似乎不可能,可其实还真是确有其事!

这种状态,就叫做——流尸!

什么是流尸,就是指人突然瞬间气绝而亡,在断气的时候,周围突然形成了冥气护体,将死者的三魂暂时封闭在了遗体了。说白了,就是人虽死了,可是魂魄未散,还有生前的部分意识!

这护体的冥气有人为形成的,也有自然形成的!

人为的冥气很简单,就像眼前的这些符咒,都是聚集阴煞之气的符咒。杂史记载,南梁时期有一军人世家,八子参军,七子战死,第八子也被刀斧洞穿了胸腔,奄奄一息。军队的长官都觉得太惨,不知道怎么回报故乡!这时候茅山派祖师爷陶弘景路遇军队,听说这件事后,便说道,别人怎么报也不如让他自己回去见见老父老母。

别人都诧异,这人说死可能就死了,路途漫漫,如何让他回乡啊?

陶弘景也不辩驳,让人准备朱砂和鸡血,就在这人的身上画了八道聚煞符。说话间,这第八子也咽了气。正当众人哀悼之际,死掉的士兵突然又站了起来,自己牵来一匹战马直奔家乡!

后来这士兵还真就回了家,也不开口,只是将七位哥哥的牌位依次奉上,朝着老父老母拜了八拜,便倒地而亡了!

自然形成的冥气护体也有,min guo时期,甘南有人唤作马六,家境败落,前往新疆淘金。后来金矿发生事故,只有他一个人跑了出来。出了矿洞,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回家看看自己的老婆!

马六也没朝人辞行,一路步行三个多月才赶回了家。回家那天是深夜,进村就听见狗吠如嚎,别人家灯火通明,唯独他家漆黑一片!推开家门,发现妻子不在,家里破破烂烂,好像失修已久是的。

马六不想睡觉,也不想吃饭,就是想见自己的老婆,于是便坐在门口前安静的等。

等来等去,直到第三天,被路过的了邻居发现了!

邻居很奇怪,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马六也不作答,直勾勾问人家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老婆!

那邻居吃惊不小,愣了好一会才小声问道:“马六,你不会脑子混沌了吧?你不记得了吗?当年就是因为你老婆病死了你心灰意冷才去的新疆啊!”

马六一时无语,想了好一会,才好像想明白了,吧嗒吧嗒掉了几个眼泪,黯然道:“是啊,我老婆死了,没人挂念我了……”

说完,马六突然就像是一滩烂泥,瘫在了地上,七窍流血而亡!

邻居慌了,赶紧报官,后来仵作官一验尸发现,马六除了脑袋之外,全身上下都是尸斑,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烂的出了浓水,死掉已经一两天的事了。有个经验老道的仵作官说,金矿通地脉,阴气汇聚,硫化氢气喷的时候,将马六的体魄封住了。虽然当时一瞬间他就死了,但因为有冥气护体,让他保留了一定的意识,成了流尸。当突然想起老婆已死的事情后,最后一个吊着自己精气神的念头也没了,人也就彻底“死了”。

所以说,流尸这种事,并不罕见!济安平就是典型被人做了手脚,那老头以此给自己争取了逃走的时间!

“苍颜、碧瑶,你们进来,给我布置香火、念拘魂咒!”我朝外面一吆喝,摸出两根银针,先封住了济安平的气门和神户!

苍颜、碧瑶二话不说,将房门关上,熄了灯火,烛香纸火一并而起!

我一边将济安平心口窝的那道符擦去,一边口中默默念道:“湛湛青天紫云开,青烟妙法送魂来。三魂回来归本体,七魄绕身莫徘徊,青帝护魂,白帝侍魄,赤帝养气,万神无越,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令一出,济安平全身抽搐,尸油从身体里渗了出来,将其他所有朱砂符咒一并浸化了!

烛光里,三道隐隐约约的残魂合尔为一,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济安平瞪大眼睛看着我,冷声道:“怎么会是你,我不该是飞升见到圣母了吗?”

竟然还有这样的蠢货!

我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反问道:“济安平,你已经死了知道吗?你被你们的人给杀了,而且他封住了你的残魂,要不是我,耽搁下去你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哈哈,不可能,那长老说了,他就是替圣母给我做飞升法事的,我现在是仙,金钱、měi nu无数的仙。姓罗的,你敢和仙人如此讲话?信不信,我弹一下手指就能要了你的命!”

苍颜碧瑶双双苦笑,对于这种盲信分子,还真不好让他悔悟!

“济安平,别做你的黄粱美梦了,你看看自己有没有影子!再看看我这镜子中的自己吧!”我将四象镜举了过去!

济安平见镜子中的自己青面灰眼,红嘴獠牙,身形浮动如炊烟,顿时有些慌张,在低头,发现自己果然没有影子,彻底慌了!

“他们骗我,他们骗我,圣母,我忠心耿耿,你为什么不带我飞升!”济安平厉声尖叫着在屋里徘徊起来!

“济安平,怎么样,你把你的上线告诉我,我为你报仇如何?”我轻笑道!

“你?”济安平面露不信任的目光,咧嘴狞笑道:“我死都死了,还要成全你?你休想!”

“你死不悔改,知不知道,这柱香一灭,你马上就会七魄散去,三魂游走,出了门就会被鬼差捉去。你害了那么多人,你猜你到了冥间,会下几重地狱?”苍颜在一旁一边恐吓一边诱导!

济安平低头盘算了好一会,抬头道:“除非你能帮我复活?”

“哈哈,笑话,人死如灯灭,要是人人死而复生,这世界早就放不下人了!”我冷声道:“碧瑶,既然咱们济主任没有这个意愿,你还是把香火熄了吧,让他自生自灭去!”

碧瑶甜甜一笑道:“夫君,听你的,听说害人谋命的人死后要下油锅九十九次呢……”

碧瑶说着,握住香火就要拔!

“别,别,我说,我说,只要你保我不受酷刑,我就说!”济安平忙不迭地说道!

我心中一笑,答道:“这个还可以考虑考虑!”

济安平咬了咬牙,大声道:“我的堂主就是我们院长,他在会中绰hào叕子,他也有一面铜镜,他可以和圣母直接对话……我都说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你渡化我吧,那些孩子是圣母要的,不是我害的……”

济安平跪在地上,摇头摆尾求饶,像一条丧家之犬!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阴冷,朝碧瑶一笑道:“掐香!”

碧瑶干脆利落,直接将香火拔了出来,倒插在了香灰里。

“你们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济安平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咆哮道!

我不禁怒道:“你现在就是鬼了,你还嚣张什么?对,我就是骗你了!要是连你这种人我都渡化,我还是个人吗?”

我话一说完,反手将香灰朝他一撒,济安平便风一样飞出窗外去了!以他的罪过,一刻钟用不了就会被捉走……

第三百一十四章 医棍

出了房间,所有人正在翘首等待我的消息。

我摇了摇头,告诉众人,济安平已经死了。

一听这话,老史的一hào还没开口,彭轩却勃然大怒,大骂老史的两个部下彪子和二胖看管不利!

这人典型就是官场做派、小人作风,出了事,马上想到的便是找替罪羊。彪子和二胖隔门看护着嫌疑人,如何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倒是他自己,极力主张搞什么比拼,而且这省城专家队伍也是他接来的,竟然出了内奸,不自省反倒怪气了别人!

老史恰好带人从楼上回来,失望地摇了摇头,显然那个白胡子老头已经跑了!

我看了看众人,发现花爷不在!

“苍老师,花爷人呢?”我附耳轻问道。

苍颜、碧瑶和阿雅竟然都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花爷什么时候消失的!

“莫非你们的这个什么高手也不干净?”彭轩瞪着狐疑的眼睛看着我和老史!

嗨你妹的,转眼功夫竟然又怀疑起我们了。这种人,人品低端恶劣,怎么看倒怎么像是内鬼!

“不能妄下结论,彭队长,你要注意你的言辞!”一hào终于开了口,从他的眼神里看,对这个彭轩他不是很信任!

众人正议论纷纷,别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是花爷肩上扛着一个人回来了,正是那个白胡子老头!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敢情花爷从一开始就防范着这人呢!

“小卜,这人还活着,就是口不能言,面色赤紫,你赶紧看看还有没有救!”花爷急匆匆将人放在了桌子上。

原来,白胡子老头上了二楼,花爷便也跟了过去。果然如他所料,那老头进了卫生间,推窗就跑,越过围栏,潜进了树林!

花爷紧追不舍,不过就在林间深处,发现和那白胡子老头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两人窃窃私语,好像略有争执,那中年男子怪老头太过匆忙,没有打散了济安平的三魂。而白胡子老头则斥责中年人言而无信,说什么他要得到的东西并没得到!

花爷不想耽误时间,谨防夜长梦多,正要先偷袭拿下白胡子老头,再和那中年人计较,可这时候,中年男子却乘着白胡子老头不备,竟然先出手了,一把拍在了老头的后心上!

事情发展太快,花爷吃了一惊,及时赶出,那男子略作吃惊,转身离去!从男子离开的迷踪步和穿云步来看,这人应该是个绝顶高手!

花爷刚说完,彭轩便凑上前急声问道:“老叫花子,那这人可有遗言啊?”

“什么遗言不遗言的,人还没死,哪来的遗言?我刚才不说了吗?他现在口不能言!”花爷对彭轩不屑一顾地说道!

自从花爷带老头回来,彭轩便大汗淋漓抓耳挠腮,此刻听闻此言,眉头略微舒展,大声道:“什么口不能言!恐怕这老头是要装傻充愣,顽抗到底呢!咱们这回折了嫌疑人,要是断了线索,大家都玩完!来,让我审审这老东西!”

彭轩主动请缨,可是一hào却面露寒意,冷声道:“彭队长,你还是在一旁好好看着吧!”

说完,一摆手,门口的两个武警冲了上来,直接将彭轩按在了墙上!

彭轩声嘶力竭地大叫着,朝着一hào大表忠诚,最后换回了一团抹布堵住了嘴巴!

看来老史的这个一hào还不算昏聩,至少还知道彭轩不是棵好蒜!

“小先生,拜托了,请吧!”一hào朝我伸了伸手!

桌子上的白胡子老头牙关紧闭,青筋蹦起,脸上憋得紫中发黑,看着我眨了眨眼睛!

我上前瞧了瞧,这分明是五脏崩裂之兆。用手敲了敲老头的腹腔,噗噗作响,全是积液,如果我没猜错,别看老头外伤没有,可是内伤却极其严重,所有脏器都被那逃走的中年男子震伤了。

那男子究竟有多大本事啊,单凭一掌就能让人肝肠寸断!

“老大爷,看你面东而拜的样子应该也是咱们同道,如今你为人办事又遭了灭口谁也怪不得。别人不知道,可你我知道,你活不成了。既然活不成了,不如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我俯下身轻声说完,又补充道:“我对药祖神农发誓,决不食言!”

老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显然是略有不甘,不过停顿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我赶紧回头朝老史道:“拿盆子来!”

众人不解,可又不好多问,由那侍者赶紧取了一个塑料大盆侍立身旁!

我朝老头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一下老头的天突穴!

“呃……”老头嗓子顿时发出一声怪音,完全靠嗓子不动腹气怪声怪气朝我毫不停顿地喊道:“小东西,我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医棍而已,我的雇主是叕子,我们之间的掮客就是彭轩,杀了这个人人,他们答应给我八百万。不过,钱我没拿到,但是我也偷听到他们一个重要线索,下月十五他们要带所有婴灵亡魂上fèng huáng山朝拜所谓的圣母……呃……”

说到这,老头已经开始耳鼻渗血!

“小先生,看得出,你的医术和我同出一门,我神都都告诉你了,你必须满足我的愿望,将我的骨灰带回悬壶峰去,你不得违背。记着,带我回悬壶峰!!!”老头声嘶力竭说完,使劲拉了我一把,俯身之际,他好像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我的怀里!

我很惊愕,没想到这老头竟然也是悬壶峰的人。可是,十九不是说,悬壶峰的人‘避世为山人,出而为鬼医’吗?这人怎么成了一个为财卖术的医棍了呢?

“你很有潜力,不知道我参悟了半辈子的都参不透的书,对你可否有用,这是对你的报酬也是诅咒,你若是背弃诺言,我定要咒你鼎烹而死!我的预言可准的,不信你猜我腹中的血有多少?我告诉你,正好三斤三两三!”

老头说完,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巨响,我慌忙一闪身,就看见血浆如喷泉,飞溅而出!

那侍随吓坏了,盆子当啷落地,所有的血正好喷溅其中!

足足喷了十多秒,盆中已经足足半盆黑血,而老头早就气绝身亡了。

既然答应他的事,我一定办到,实在没必要让人称这血的重量,赶紧回身朝老史和一hào道:“叕子,就是康复医院的院长,现在派人可以抓捕了。不过,我怀疑杀了老头的人就是叕子,恐怕已经逃走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岐黄经

“那还等什么?史刚,我命令你马上行动!”一hàoshou cháng干净利落,将自己的枪拍在了桌面上!

老史不敢犹豫,带人急匆匆出了别墅鸣笛而去!

一hào的人则续审问彭轩,希望能从这个警察队伍的败类身上找到新的突破口。可结果这货一问三不知,他甚至都不知道叕子是谁,他为康复医院办事,不过是拿了人家几百万好处而已。

一hào大失所望,郁郁寡欢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老史的消息!

我偷偷给牛奋发了一个消息,让他帮我查查“叕子”的信息,同时按照规矩,给他转了三万块钱,后来想了想,我又转了两万,并附上了“加急”二字!

碧瑶还沉浸在刚才那白胡子老头死亡瞬间的惨状了,偷偷朝我问道:“相公,为什么那老头诅咒你的时候非说鼎烹而死?”

我朝碧瑶解释道:“鼎烹而死一直被认为是医者最残酷的死法!战国时,宋国名医文挚有洞明医术。不过此人人品不佳,他曾经因为某个病人钱财不够,而任人死去。那人死的时候,对文挚诅咒道‘你将来一定会被烹食而死’。后来,齐王病了,就派人叫文挚来看病。文挚看完病之后,认为这是郁症,需要歇斯底里的发怒才能够治愈!于是他便自作聪明地变着法羞辱齐王,试图激怒他。结果齐王的病是好了,但是他仍记恨文挚的粗鄙,便将他用大鼎煮熟了赐给仆人吃了!后来鼎烹而死就成了对医生郎中的诅咒之语!”

“原来这么恶毒啊!”苍颜面露担忧之色,搭话道:“可是你知道悬壶峰在哪吗?万一你满足不了他的遗愿咋办?”

悬壶峰我只听说过,还真不知道在哪,不过我知道一个人肯定知道,那就是鬼医十九。老头嘱托之事应该不难,我求十九将其骨灰带回去随意安葬了不就成了?

说着话,我偷偷摸了摸怀里老头塞给我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一本小册子。

正当我琢磨着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手机信息过来了!

打开一瞧,牛奋的信息显示:叕子,又称雨郎中,道士,真名不知。三十多年前曾活跃在云城周边,杀戮数起,身边另常有三人拥簇左右。有侥幸苟活的江湖人记述,这四个家伙,行术诡异,各不相同,似人似鬼似妖似灵,其中雨郎中为首,另外的三人,依次是风闪多、海坎精和温老汉。这四个人最后一次现世,据说是三十多年前杀了一个燕山派的术士。传说正是那个燕山术士用六爻风水法测算到了赤血太岁即将现世。从此之后,这四个家伙就彻底消失了,没人再见过!

品尚楼还真是个大信息库,显然,这么短时间牛奋的人不可能是刚查出来的,这些人的资料肯定一早就在他的手中了!

只是这几个人的名字有点奇怪,雨郎中、风闪多、海坎精和温老汉,这哪是人的名字啊!要说叕子是医院院长叫着雨郎中还有点贴边,这风闪多、海坎精和温老汉又是什么意思?闪多在佛经中是鬼的意思,坎精则是老鼠的意思,这两个名字翻译过来就是风鬼和海老鼠,简直牛肉不对马嘴嘛!

我正暗自思忖着,牛奋已经风风火火赶回来了,亲自向一hào汇报情况!

正如我猜测,叕子压根没有回医院,而且医院里大部分骨干已经做鸟兽散逃走了!

一hào有些恼怒,大声问道:“难道就没有收获?”

老史老老实实答道,有,队员在医院的地下室里解救了十多个孩子,另外,在一座仓库里,还发现了上百个画满符的小棺材!

“好!”谁也没想到,一hào忽然大喝一声,兴奋之色溢于言表,高声道:“我的傻局长,这不就是大收获吗?一个在逃通缉的院长,一个已经认罪伏法的副院长主任,还有一个杀人灭口的老中医。在加上解救的十多个孩子,以及诡异的小棺材,这已经完全可以对上对下有个交代了啊!马上联系内部宣传部分,将办案经过和战果综述报告上级,你我也就安心了!”

这番话还真让我大吃一惊,这算什么交代,合着搞了半天就是为了给上边一个交代!

史刚也有些惊愕,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shou cháng,咱们可还没捉到这个叕子呢,而且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搞清楚,叕子的上边还有没有人?信众供奉供儿是被忽悠了,可供儿会的上层要这些供儿是为了什么?还有……”

“史刚局长,够了!”一hào忽然打断了老史的话,看了我们一眼,又露出了官方式的微笑道:“你说的这些当然要查,可是已经不必大张旗鼓了,因为咱们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不是吗?”

“可是shou cháng……”

“史刚,我很忙,我马上要去省里汇报,这边肃清的事交给你了。记着,先扩大战果,再寻求突破。哦对了,给这几位奇人义士以你个人名义送几面锦旗,然后各奖励五百块奖金,不,八百!”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一hào已经前呼后拥出门去了!

老史无奈地看着我们,我们几个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实用主义!

“史局,我可等着你的锦旗和五百块呢!”我朝老史苦笑一声,带着众人出了门!

如此看来,谁也指望不上,还得我们自己来!

那白胡子老头不是说了,本月农历十五,供儿会的人会进fèng huáng山朝拜,我们正好借此机会也上山瞧瞧,是该揭开fèng huáng山神秘面纱的时候了!

花爷自得逍遥,他说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办,出了门便自己离开了,有事自会找我!

回到别墅,三个姑娘各自休息去了!我将老头留下的那本册子拿了出来,陈旧的封皮上只有三个篆字——《岐黄经》。

众所周知,黄指的是轩辕黄帝,岐是他的臣子岐伯。相传黄帝常与岐伯、雷公等臣子坐而论道,探讨医学问题。后来根据于此,合著成了《黄帝内经》,这也是中医理论之基!

这《岐黄经》难道就是《黄帝内经》吗?

我随便翻开一页一瞧,竟然是空的,一个字都没有。再开一页,还是如此!

老头该不会拿我开涮呢吧!

我索性将整本册子翻了个遍,才从第二页上边找到歪歪扭扭写着一段话……

第三百一十六章 岐伯眼

这段话很简单,无头无尾,其言曰:以一掌伏腹,一指点神阙,一指点阴交,一指点气海,一指点石门,一指点关元,再一指点中极,正转气息三圈,逆转气息七圈……

这几个穴位全部是丹田周围的穴位,也是任脉要穴。

我一边默读,一边照做,可是做到关元穴的时候忽然愣住了,因为一个手掌伏在肚子上,普通人只有五根手指,就像我的右手,此刻最后一根小拇指压在关元穴上之后,根本不可能在有另一个手指去点中极穴。

“五根手指,六个穴位!”我自言自语着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如此一来,用我的左手不就把问题解决了?难道说,这岐黄经就是为六指人创立的?

我一时有点欣喜,赶紧用左手照着刚才经文所说,又做了一遍,当小六指儿压在中极穴上之后,我忽然感觉这掌间和气脉之间好似产生了一个气场,整个手掌被吸附的不停运转起来!

“正转气息三圈……逆转气息七圈……一圈,两圈……”

当左手逆行第七圈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全身燥热,一股野火好像在我的心头挠了又挠,最后突破谭中穴,奔着咽喉、天灵去了。

这野火在天灵周转数圈,回转至眼窝,我的两个眼睛好像火炭儿一般。

紧接着,一道光圈在我眼前划过,好像有个声音在我耳旁郎朗高歌!

“知母胃苦,苦行浅土;夜卧荆芥,日饮豆根。闻之血竭,似剑穿胸……”

这人声调悠长,似山间猿啸,又似长风扶林,我眨了眨眼,忽然看见面前出现一个身穿薄衫的散发老头。

老头鹤发童颜,轻捋胡须道:“我乃岐伯魂,久居岐山下,六指怪胎生,天生识脉经。少年尝百草,中年黄帝师。百年才得法,成此岐黄经。五千年做土,静待有缘人,单掌破六穴,可得任脉通,正三逆反七,中气生天御,传我岐伯眼,脉理记心中!”

这老头说完,摆了摆手,一瞬间,整本小册子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字符和图画,书页一页一页的翻动,这些字符和图画就像是卡片机一般快速在我脑海里一动闪烁着。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一下子提升了百倍,这些平时难懂的经脉要法一下子便都钉在了脑海中!

半晌,老头一挥手,我的胸口突然一震,便看见眼前的小测则忽然升起了淡蓝色的火苗,而他本人则也幻化成了一缕青烟,消散在了空气中!

“小小医师,大大奥理,救可救之人,医可医之鬼。黄岐之术,就是在生与死的不断纠缠中,与鬼论道,与天争锋……”

光影消失,经书消散,可是刚才老头最后的这几句话却像是惊雷一般久久在我脑中回响。

我楞在客厅中央,一时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感觉那股火苗正在上蹿下跳,将我的烧的欲炸欲裂!

“啊……黄岐之术,就是在生与死的不断纠缠中,与鬼论道,与天争锋……”

我实在忍受住了,随着脑中的回音怒吼一声!

轰隆……

全身肌肉隆起,内力四射,全身上下的衣裳连个麻片都没剩下,全部炸成了碎片。而周围的花瓶、浴缸和瓷罐都像是被子弹扫射一般哗啦啦散了一地!

“相公,你怎么了?”

楼上的碧瑶最先高呼一声冲了出来,这姑娘居高临下看见我赤身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而我全身赤红,下身毫不羞耻地高昂着……

“你……你……”碧瑶小脸瞬间通红,大叫一声:“非礼勿视!”

我这才纳过闷来,赶紧一把将沙发垫扯了过来,像是浴巾一样围在了腰身上!

就在我要朝碧瑶解释的一瞬间,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的两眼好像是安检仪,虽然看不清碧瑶的身体,但是隐约间,睡袍下的曼妙的体型却清晰可见。而且我看见这姑娘的合谷穴、三阴交穴、太冲穴乃至阿是穴都有红点在斑驳闪烁!

我以为自己是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可是仍旧如此!

我忽然想起了刚才幻境里那老头所说的话,难道说,小爷我误打误撞真的得了岐伯眼?

“相公,你……你干嘛那么看着我!这么久你又不肯娶我,却,却这般无礼!”碧瑶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两忙摇头道:“碧瑶你别说话,我问你,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啊?相公,这……你都帮我记着呢,你心中有我就好!”碧瑶不知道是害臊,还是感动,突然有些激动!

我连忙道:“姑娘,你现在一定承受着痛经的痛苦对不对,听我的,回去喝了热水,按摩八髎穴,一定有奇效!”

“怎么了?”苍颜也裹着睡衣跑了过来。

这姑娘一见我赤身只围了点裆大半夜和碧瑶楼上楼下“含情脉脉”地看着,顿时老大不愿意,特鄙视碧瑶还小脸红扑扑的,不禁有些醋意大发道:“不好意思,我出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说完转身就走!

我赶紧大喊道:“苍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时候,我忽然看见苍颜的太溪穴、肾俞穴两穴也闪烁不定!

脑中忽然过电一般闪过一段医文,“少女太溪、肾俞经络充沛,此为念郎之兆。当众诵读郎名,可知其全身红晕,晕散神清,抑郁皆除……”何为念郎,自当是有喜欢的人了。久思成郁,对身体不利!

“苍颜,你听我说,你是不是刚才在想着罗卜,没错,就是罗卜,本公子罗卜!”我嘻嘻哈哈大喊三声!

碧瑶一怔,咬了咬唇,焕然见其全身燥红,嗔怒道:“小萝卜头,你自恋又无耻!”

这丫头口上话虽这么说,可是就像是猜谜点破谜题一般,脸上的压抑之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真是万分欣喜,如此一来,岐伯之术是真的了?

啧啧,不过也有遗憾,要是这岐伯眼再透一点就好了,我就能……

我正流着口水遐想着,楼上忽然啪的一下飞来一把菜刀,正好剁在了我的面前,看不见阿雅其人,却闻其慵懒暴躁声喝道:“小流氓,我可不是xiao jie,也不是萧姑娘,你要是再半夜不睡,招摇过世,老娘操刀剁了你的玩意……”

第三百一十七章 影子

被阿雅这把大菜刀这么一吓唬,我忽然感觉盘旋在眼睛上的那两股火苗倏的一下溜走了,等我再眨眼,刚才那犹如x光一般的神奇功能消失了!

这该死的黑辣椒,坏我好事,赶紧早点让老史哥将她拿下,否则我这永无宁日!

我顾不上理会她,赶紧揉了揉眼睛,左手继续压在腹部,按照刚才的方法又做了一遍。

可惜,连着试了两遍,还是无果!

我心中不禁疑惑,难道说刚才所谓的岐伯眼是幻觉?传说中,岐伯确实是个长相很怪的人,有古书说其头大如斗,胸上无颈,左手六指,右手四指。这倒是和刚才光影里那个老头的形象有点类似啊!

“喂,姓罗的,你难道也痛经了?在自己肚子上揉什么呢?”苍颜突然开了口,一脸鄙视地问道!

不行,刚才分明不是幻觉啊,碧瑶的痛经和苍颜的郁症都被我看准了啊,我必须验证一下!

“苍老师,那个啥,你先别发火啊,我斗胆问一句,你今天的……内衣是不是粉色的,前排蝴蝶扣,对不对?”我奓着胆子问道。

因为刚才岐伯眼中,苍颜确实是粉色内衣……

“萝卜头,你无耻,你敢tou kui我!”苍颜勃然大怒,纵身一跃,从二楼落了下来,径直就是一记左勾拳!

这一记老拳正中鼻梁,鼻子一痒,血流了出来!

我不禁哭诉道:“喂,大xiao jie,我不是说了吗?不带发火的啊!”

苍颜冷哼一声,仰起脖子一脸鄙夷!

“相公,你没事吧!”还是碧瑶知道心疼我,赶紧跑过来帮我塞住鼻子担心地问道!

我想了想,顾不上止血,赶紧问碧瑶道:“萧女侠,你行行好,她不说,那你告诉我,你的诃子上是不是绣的鸳鸯交颈图?”

何为诃子?汉代抱腹,宋称抹胸,清为肚兜也!

碧瑶一愣,随即便是个大红脸,抿嘴怒道:“相公,你太猥琐了,怎么能tou kui别人内衣呢?刚才苍姐姐这一拳真的是打轻了!”

两人说完,都是一脸鄙视,丢下我上楼去了。我倒是想把刚才的经历说说,奈何谁都不给我这个机会!

“呵呵,鬼医哥哥,怎么样,成孤家寡人了吧?”小姝轻笑一声,突然从葫芦里钻了出来!

我看了看时间,原来是子时了,子时行鬼,正是她一天最兴奋的时间!

“小姝,你听我说,我可不是流氓,我……”

小姝不等我说完,便打断我道:“行了,鬼医哥哥,你不用解释。刚才那老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不是幻觉,放心,我不把你当流氓,我知道你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罢了!”

小姝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看来刚才的事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唉,既然不是幻觉,为什么突然就不成了呢??”

小姝想了想,开口道:“会不会是和精力有关?岐伯眼气走丹阳,汇聚双目,说来说去消耗的是阳气。你现在毕竟是活死人,魂魄还不全,勉强下去恐怕会伤身体。也许休息休息,这能力就恢复了!”

小姝说的倒是也有理,可要真是如此,我的身体岂不是xiàn zhi了岐伯眼的强大功能吗?只有身体里有无尽的阳气才能让岐伯眼无时不刻具有最大的功效啊!

想到我阳气不足,就想到我丢掉的阳寿,紧接着就想到了我那狠毒的师父,乃至方静斋的药草味道!说实话,那里没有好的回忆,可是离开了一段时间,我还微微有点怀念!

“小丫头,和我回方静斋看看怎么样?好久没回去了,我顺道取几味药草找人给苍定远送去!”我朝小姝问道!

小姝一听乐了,忙不迭点头道:“真的吗?就咱们两个?”

“对啊,就咱们两个,和以前的时候一样!”我笑道!

小丫头格外兴奋,马上随我出了门!

说实话,这段时期太忙碌了,每天都是各种事情,似乎很久没和小姝单独交流过了!小丫头也不脑不争,我需要她的时候她便准时出现,我忙碌的时候,她便自己修行!

将车停在了步行街口,我俩肩并肩往方静斋走!

小姝像个撒欢的小鹿一般,跑跑跳跳,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我问她笑什么呢,小丫头说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样子。

那天来是大白天,她打着一把黑伞,进门就吓唬我要喝我的血,结果几句话就被我唬住了,还傻白甜地朝我讨了一罐可乐!

谁说不是呢,一晃一年多过去了,范小姝已经不是那个玩命喜欢可乐的范小姝了,而罗卜也不是那个爱吹牛皮、懦弱无能的罗卜了!时光在变,人也在变,唯有不变的是这个世界仍在巨变着!

就这么安静地走着走着,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月光照背,水银洒地,可是我和小姝的面前却有两个影子!

小姝是窒息而死的飞散鬼,根本就没有影子,那这个影子是怎么来的?

我偷偷瞟一眼四周,绝无他人。虽然诡异的事情见的多了,可是此刻我的后脑勺还是有点凉麻!

“咳咳!”我故意咳嗽一声,好像嗓子不舒服一般,停下了步子!

没想到那个影子竟然也停了下来,仍旧和我的影子挨在一起!等我再行,这影子便又跟了上来!

小姝见我沉默不语,看了看我的脸,顺着我的目光,马上也发现了地上的影子!

那影子看不出男女,模模糊糊,比我的影子略长,它不断地在我的影子周围绕来绕去,一会搔搔我的头,一会摊开手做个鬼脸!

“鬼医哥哥……”小姝看了我一眼,有些紧张,要回头过去看看!

我赶紧拉了拉她手,示意不用在意。

就这样,默不作声地走着,一直走到了方静斋门前!

我一手开门,一手拉住小姝的手,轻轻按了三下。小姝轻轻地默契地回了一下,在门锁弹开的一刹那,我们俩同时一个加速度冲进了屋子,回手间,我在门口下了一道驱邪咒!

等我和小姝回过头来,竟然看见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门外,想进又进不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真假罗卜

这人……不对,他算不上人,实际上就是一个阳气还很重的鬼。

奶奶说过,天昏日暗,人之初死,仍有阳气滞留,即便是鬼也有影子!

而百鬼录也有记载,半夜时分,有时你会看到一个怪影超过自己的影子,而这个影子又根本不属于你,恰好此时周围也根本没人!则此为影子鬼,人之初死,无处而归,效仿你罢了!

若是普通人遇到影子鬼,不用慌,po jiě方法就是脱下一只鞋子,男左女右,抛向天空,鞋底朝天方即可,然后一只脚跳七七四十九步,猛然回头怒喝‘快滚’即可!当然,如此一来你就识破了他的真身,为了报复,他会朝你丢弃异物,所以,喊完之后,你一定要躲避头顶坠物即可!

当然,对我一个有阴阳眼会画符的人来说,这种最低级的小鬼根本就不上数,轻而易举就能破了他的骗局!

不过,坦白说,这鬼长的确实和我一模一样,要不是我此刻站在屋里,连我自己都会诧异,自己什么时候死了?

小姝在我的脸上看了看,又在这鬼的脸上看了看,一笑道:“好玩,真好玩!”

我不禁额头一缕黑线,到底还是傻妞,这时候竟然还觉得好玩!

“小姝,你出来,我才是罗卜啊!”我还没开口,外面的那个家伙竟然先开了口!

我都傻眼了,如此low的乔装打扮,竟然跑这和我玩双胞胎游戏来了!

小姝认真地点了点头,好似很为难是的在我和那鬼之间犹豫道:“怎么办啊,我认不出你们谁才是鬼医哥哥了!”

我都懵了,这姑娘不会是真傻了吧!

“小姝,人和鬼你分不清吗?再说了,刚才我一直拉着你的手啊,而且,他根本就进不了门,那是因为有驱邪符啊,他是鬼……”我大声分辨道!

小姝朝我挤眉弄眼道:“鬼医哥哥,你着什么急嘛,看过西游记真假孙悟空那集没?那集特带劲!你就装一装,好似你们俩真假难辨一般不好吗?让我过过如来佛祖的瘾!”

这算哪门子事啊,合着一人一鬼陪着一个小丫头过起家家来了!

“咳咳,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是罗卜,那我考考你们,答对多的就是罗卜!第一题,我,范小姝,平生最爱喝什么?”小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问道!

“可乐!”那鬼倒是认真,还真抢答上了!

“不错,第一题,门外的胜!门里的这位,你得加油了哦!”小姝朝我一眨眼道:“第二题,罗卜第一次给范小姝做的菜是什么?”

“红烧排骨!”嚯,外边这家伙又抢答对了。都说影子鬼绕你影子的时候是在偷你的记忆,看来还真不假,连这些小事他都知道!

小姝好似掉进了回忆里,微微一笑,继续道:“第三题,我和鬼医哥哥第一次见面,他给了我什么?”

“三柱清香!”外面的家伙又答对了!

小姝暖心地看着我,苦笑道:“你得努力了,前三题可都被外面的答对了!虽说五局三胜你已经输了,可是你总不能让shi juàn零分吧?第四题,鬼医哥哥给我的安身之处除了葫芦,还有哪?”

“柜子里!因为那里阴暗,更安全!”那鬼简直是对答如流!

许许多多的往事,随着小姝看似bái chi一般的问题重新出现在眼前。那时候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全靠小姝叽叽喳喳解去了寂寞!

“小姝……”我有些触动,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小姝努努嘴,开口道:“好吧,既然你着急了,那就最后一个问题,鬼医哥哥上次濒死的时候,我说了什么?”

那鬼一下子怔住了,因为他盗走的是我的记忆,前四个问题都是我做的,我自然记得,可至于小姝说了什么,连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他又如何知道?

“你们都不知道吗?”小姝默默笑着,眼中却闪烁着悲切之光道:“汝二人法力广大,一个普阅周天之事,一个能变化周天之物,可知天下有一个字无人能解?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这字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纵然你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可是也未必通晓此字!门外那个,你不是对答如流吗?你倒是答啊?”

小姝终于过足了佛祖瘾,忽然声音提高了八度,眨眼间幻化出了自己的鬼身,青面冷眼,妖艳中透着杀气,如今的小姝已经是魂修恶鬼了,气场远比外面那个新死鬼强大的多,她朝那鬼怒吼道:“你说啊,你不是鬼医哥哥吗?你说我范小姝说的这个字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小姝突然有些情绪失控,声音犹如咆哮!

那影子鬼没想到小姝竟然是个鬼,而且是个修为这么高的鬼,突然一愣,转身就走!

“你想走?还走的了吗?”小姝冷面一笑,双手一摊,就是一个幽冥气团,朝那鬼影一打,便是万道冥光。

我一直还沉浸在小姝刚才的话里,这时候才晃过神来,高声道:“小姝,留他性命!”

小姝默然,连忙收手,这冥火忽然合而为一,好似化成了一根光绳,将这鬼结结实实捆了回来!

“鬼医哥哥,捉回来了!”小姝一摆手,这小鬼已经丢在我的面前!

我心中有些五味杂陈,看了一眼小姝,这姑娘又幻化成了平时的模样,就好像刚才的所有事情都和她无关一般!没有了愤怒,仍旧是温柔可亲,仍旧是无忧无虑!

我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影子鬼道:“说罢,为什么跟上我,又变成我的这副样子!”

一边说着,我朝他打了一张三清符,影子鬼身形浮动,褪去了我的外形,变成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工薪白领模样!

这白领摇了摇头,十分慌张,又很茫然!

“难道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我皱了皱眉,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鬼竟然和小姝当初一样,被人在五行上动了手脚!

影子鬼又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你,所以潜意识就模仿了你……”

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如此说来,这人刚死没多久啊!既然刚死,怎么可能又被人压了三魂呢?

不对,这是谋杀,几乎和小姝当初一模一样谋杀!

“小姝,准备黄纸,咱们以魂寻尸!说不准,你被害的事也有着落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寻尸

小姝的杀身之仇,一直都是我的一块心病。

她本是一个西部贫困山区的孩子,十五岁就出来打工贴补家用,被害了三年,家里都不知道她的生死。来找我的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回老家看看母亲,想到这些我就如坐针毡,寝食不安!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影子鬼是如何死的,但是这种压五行的手法却如出一辙。

当初因为小姝死亡时间已经三年,所以无法找到她的肉身。

但眼前这影子鬼却不一般,从刚才他的表现来看,他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小姝听闻我的判断,显得十分兴奋,也很紧张,想想也是,人都是这样,辛辛苦苦追求真相,越迫近真相,却越感到恐惧。

经过刚才那一战,这影子鬼在小姝面前瑟瑟发抖,不过此刻小姝对他的态度已经大有转变,毕竟同病相怜,更多的是感同身受的同情!

以尸寻魂最好的方法无疑是纸鹤寻魂法,而以魂寻尸则简单的多,身有形,魂有灵,只要烧黄表纸,引冥火,念送魂咒即可,游魂便会凭着感知,重新回到肉身身边去!

“影子鬼,你可想找回自己的肉身,想起自己的死因?找到杀你的坏人?”我朗声问道!

影子鬼连忙点了点头,怯弱地说道:“我……我愿意!”

小姝和蔼道:“你不要怕,我鬼医哥哥会帮你的,再说了,我们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比害人者还害怕?该瑟瑟发抖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那影子鬼小心翼翼看了看小姝,见小姝面露鼓舞之色,便挺了挺腰板,放大了声音道:“全凭先生做主!”

既然如此,烧黄表,念送魂咒。

送魂咒本事仙家咒,所以凡人用咒的时候需要用唱腔来念:大道行云,祖师祥临。

未分天地先有我,有我天地未收魂。

尘归尘,土归土,送魂三千寻身路。

土地呦,随他行;山神呦,给他生;河伯呦,引他冥;……

无影鬼嗅着香火,身影在我的咒语中随着黄表纸的火光中摇曳起来,就像是有一种无声的招引在引诱他。

“去吧!”我将黄表火压了下来,一摆手,无影鬼便马上飘了出去!

“小姝,走!”

用大葫芦收了小姝,我赶紧关门开车追了上去!

深夜幽静,冷月华光,树影凄凉,虽然夏日的风并不凛冽,可是同样令人心生寒意!

周围的世界,灯红酒绿,醉鬼三五成群,没人在意有人已经永远离开了世界!

无影的鬼就像没有根的风,至少还来去无踪,而有影的鬼则像是被一根长线扥住的风筝,就那么飘过树影,飘过路灯,孤单的身影被拉长。

终于,在一个写字楼下僻静的胡同,影子鬼孤零零停了下来,他眼巴巴地看了看我!

我下车上前瞧了瞧,地上还有一摊未干的血迹,显然,他便是在这里被人袭击的。我抬眼看了看写字楼零星的灯光,也不知明天这里某个公司会不会发现自己的某位加班的员工已经死了!

没办法,活在城市中,个体就是这么渺小,即便是死,也未必能在别人的心中引起波澜!

“鬼医哥哥,你看!”小姝弯下腰,从草丛里拿起了一个证件!

我接过来瞧了瞧,是工作证,还溅着两点血花。

爨彧,程序员。

在这个城市,程序员就像是秋天的落叶,一抓一大把。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吃的是泡面,赚的是辛苦钱,他们一天都看不见几次太阳,谁和他们有仇啊?唯一的可能就是,无冤无仇,别人要他死,是有别人的理由,和他无关!

我沾了点地上的血,朝着影子鬼的天灵点了点,叹口气道:“继续吧!”

影子鬼继续朝西而行,从城中心到了城郊,从城郊到了结合部,又从结合部奔着山里去了!

这个方向是西厅水库的方向,杀人者劳师动众走这么远,唯一的可能便是抛尸水库!

我索性直接给老史打了一个电话,老史一口答应,不过电话那边好像很喧哗,老史的嗓门也很亮!

果然,影子鬼最后到了进了库区就停了下来,这也就意味着,他无力在分辨遗体的方向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老史没来,彪子和二胖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秃顶黑脸的老大爷!

“你们史局呢?立了大功,不会是省里请功去了吧!”我朝两人调侃道!

两人显得有些尴尬,将话题扯到了捞尸上,并介绍那秃顶大爷以前就是这水库的水把头,有事和他说,准成!

我和老头说了说大概情况,那老头满腹狐疑,看着我道:“小伙子,这种事开不得玩笑,要是没确凿沉尸证据,我是不轻易登船的,但凡登船那就是要捞出尸体的!”

行有行规,所谓水把头,就不仅仅是水库管理员、捞尸人那么简单了,在过去,水把头都是通灵的人,据说和水族都有交情,一出手,就是动用多少的关系,白忙乎是万万不成的!

我确定地说道:“大爷,你尽管捞,要是没有尸体,我亲自沉塘,绝不让你砸了供台!

听我这么说,老头才应承了下来!

老大爷手持一根长钩杆,走到库旁的小船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白碗,一个小香炉。香火点着,扯开衣衫,就看见老头六十多岁的身体,竟然还一身的腱子肌。

“嗬!”

老头大喝一声,用一把小竹刀,从自己左肋上刮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俯身将赤红的血滴进了碗里,高举头顶,高声道:“日月星光照环宇,天地水恩泽人间。上元一品,天官赐福。中元二品,地官赦罪。下元三品,水官解厄。水把子这厢有礼了!”

说罢,将小白碗里的血朝着水库里一撒,吆喝一声,跳上船,拔篙而去!

小船就像是鱼雷快艇在水面奔驰,老头稳站船中,每吆喝一声,就用篙子拍打水面一下。

说来怪了,老头子和篙子才拍了三下水,就看见水面上大鱼小鱼纷纷跃出水面,一时间,整个库区群鱼乱舞,白浪涛涛!

突然,库区一角似有小漩涡生成,一缕幽魅的绿光从水里钻了出来!

老大爷急拨船头,七八秒钟已经船到位置,顺手捞尸杆朝着水中一挑,只见其全身发力,筋脉绷起,噗的一声,一具捆着巨石的男尸被拖出了水面……

第三百二十章 鳞虫通灵(为RIP@HKG大佬守护加更)

老头这动作干净利落,远远朝我一摆手,将捞尸杆挂在小船上,口叼一把小刀一个俯冲朝着尸体游了过去!

以前单知道浪里白条是个绰hào,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游如鱼!

老头到了尸体前,刷刷几刀,将绳索砍断,单手夹尸,另一只手一拍水面,跳上了船头!

彪子和二胖都看傻了,这才想到赶紧联系尸检和刑侦部门!

既然这这尸体沉水不久,那说明杀人者的车辆也刚离开不久!

“彪子,事不宜迟,你马上找人调出水库和周边路口的监控,我猜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卜爷,您瞧好吧!”彪子马上开车出山去了!

二胖凑上来问道:“卜爷,那我做点啥?”

我捉摸了一下,将爨彧的工作证递给了二胖。

“这是?”

“这就是死者的名字和基本信息!”我小声道:“这事关乎重大,你去排查一下他有没有仇人,当然最主要的是,我要这人的生辰八字!”

“好嘞,卜爷您稍等!”二胖也急匆匆开车离开了!

水把子老头穿行水边,轻松一跃,跳上了岸,朝我一笑道:“小伙子,可以啊,布衣之身竟然能指挥两个dà gài mào!”

我尴尬道:“哪里,那是因为彪子和二胖不和我计较!”

老头也不再寒暄,缆绳系舟,将尸体拖上了岸!

“小伙子,你自己看,我去抽袋烟!哦,这人肚子里吞了磷和白灰,告诉尸检的人小心点,肯能会自燃!”老头一辈子恐怕是生死见的多了,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只是朝我意味深长一笑,叼着一袋旱烟,围着水库边走边说着什么。恐怕也是他的仪式吧……

我见老头走远了,便朝着葫芦里轻喊了两声!

“爨彧,你还要看看自己的肉身吗?”

爨彧哽咽,稍臾,轻声道:“我不敢,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何而死,我怎么面对自己的尸体?”

“小姝,既然如此,你好生看管他!”我嘱咐一声,可是小姝却并无回答!

“小姝?”我又喊了一声!

小姝这才如梦方醒一般颤声道:“鬼医哥哥,这地方……这地方我总感觉似曾相识一般……”

听闻此言,我心头一紧,难道说,找不到的小姝的遗骨也在这里?

我心中盘算着,一边观察影子鬼的尸体!

可以说,这人死的有点诡异。

脖子上被抹了一刀,应该是致命伤。可是,死者的肺部却被差了一把尖刀,右肋部被戳了一根桃木长钉,嘴巴大张,并非泥沙,而是白灰土……

加上刚才老头刻意提醒我,死者口中喂了白磷,恐怕这就是压五行了!

在这里唠叨一句,其实中医理论和算卦本属一系,是五行的制化原理的推演。古代有“十医九卜”之说,意思是会中医的jiu chéng人都会算卦占卜。中医把“肝心脾肺肾”这五脏依次分为“木火土金水”,根据“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五行相生原理推演出“肝生心,心生脾,脾生肺,肺生肾”。正因为五脏相生,所以身体各部分间就有反应区!

举个例子,你去正规店“小保健”,会经常听捏脚师傅叨叨根据你的脚的情况,判断你的肾不好,肠胃不好。算命先生判断的原理和捏脚师傅的原理很相近。人脸也是身体的反射区,双眼的位置和双胸的位置是对映的,如果某人左眼眉毛里有颗痣{俗称“眉里藏珠”},那么他的左乳的上方也极有可能会有相映的痣。脸上痣在哪里,也会出现在躯干的相应位置。这就是算命先生密不传人的诈人伎俩。

正因为五行相生相克,古人认为,要是将身体五脏压住,那死者的亡魂不仅不能投胎,而起连阴间的鬼差也找不到他!

所以,压五行往往是替死的做法!也就是说,有人濒死,或者已经死了,又拿爨彧当了替罪羊,起死回生!这一招比师父借我的命要狠得多,因为一旦压五行,那就先要谋杀,然后死者死后也不能轮回!尸体沉塘,还要受尽水郁之苦!

我本来是想等警察来了之后再检查遗体的,不过见到尸体的情况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将手伸进了死者心窝掏了掏,果然掏出了一个已经湿透的红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放着一撮烧焦的头发和指甲,另有一行字迹,是数字,应该就是生辰八字!

等了一会,彪子和二胖赶回来了,我将二胖找来的死者生辰和死者身上的深沉八字一模一样。果然如此,这就是替死,替死者和被替者的八字必须吻合!

“二胖,你继续查,今天全市范围内,濒死或者已经死掉的人中,有没有和这个生辰配得上的,这个应该不难,集合所有医院的资料即可!”

彪子朝我道:“卜爷,监控查到了抛尸的车辆,不过,该车是一辆被盗车辆,已经被人丢弃在了郊区。”

这可是个坏消息!

“难道就没拍到这人下车的图片吗?”我不禁问道!

“有,可是这人很狡猾,一直遮挡着自己的脸,所以看不清长的模样!”彪子将手机递给了我,上面是个截图,这人侧面对着镜头,正弃车而走!

这人赤膊,牛高马大,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看起来似乎有点熟悉,只是想不起来!

如此一来,只能等着二胖那边的结果了!

不一会,勘察现场的警察来了,经过一番折腾,遗体被拉走了!

对于爨彧来说,除了抓住抓凶手报仇之外,已经于事无补了,因为五行已经压过了,他不可能投胎了,所以只能做个亡魂。

等所有警察撤走,我又让彪子和二胖也先走了,我独自在库边等那水把头老头回来!

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多,转水一圈的老头才有些疲倦地回来了!

“咦,小伙子,你怎么没走?”老头说话有些气喘,毕竟绕水一圈也四五公里呢!

“老先生,你没事吧!”

“嗨,没事,年岁大了,不中用了而已!”老头皱了皱眉,看着我道:“怎么,小伙子,你还有事?”

我长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大爷,我想为您,如果人已经死了三年,还能不能在水里找到!”

老头一愣,忽然看了一眼我腰间的葫芦,淡淡道:“为了里面的姑娘吧!”

没想到小姝竟然被他已经看在了眼里!

我点点头,诚恳道:“老先生好眼力!”

水把头老头叹口气道:“要是十年前,我一定能找到,可是现在我精力不济,实在无能为力,对不住了!”

老头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想到小姝刚才那会的激动和紧张,我忽然有点冲动,大声道:“大爷,这样吧,你要是帮我,我为您求五年阳寿!”

其实见到这老头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彪子介绍他的时候,彪子的瞳孔里空无一物,老人根本入不了活人眼,这叫做阳眼无人,正是人阳寿将尽的征兆。而且,老头虽然精神,可是双耳无光,看见车灯强光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这都是人之将死的表现!

老头一愣,凝重地看着我老半天,忽然开口道:“这你都知道?”

我坦白道:“不瞒您说,我是个鬼医!”

“原来如此!”老头会心一笑道:“可就算你是鬼医,为人求阳寿也是损自己阴德的事,你肯?”

“当然,这姑娘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之一,不要说阴德,就算是下辈子不为人我都愿意!”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老头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小伙子有情有义,是个汉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人死人生,自有天数,我没遗憾。不过,你要是肯学我这鳞虫通灵术,我倒是愿意教你,你也就可以自己下水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踢我入水

小姝背诵西游记台词的里面,如来佛祖曾说过,“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

虽然前半句里有个“人”字,但是,这个“人”并非凡人之意。

既然是“五仙”,那就是“天仙、地仙、神仙、人仙、鬼仙”,说白了,都是得道者,没有人的事。人在哪呢?人在“五虫”里,“蠃鳞毛羽昆”,昆是昆虫类,羽是鸟类,毛是兽类,鳞是鱼类,还有一个“蠃虫”,蠃做裸字讲,也就是“人”,在佛祖看来,人和一般禽兽看来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没毛的猴子。

既然人同属五虫,所以当水把头说可以教我鳞虫通灵术的时候,我并没有吃惊!因为从刚才老头的表现来看,库中水族确实好像能和他沟通一般!

“大爷,我愿意学,只不过我身怀诡医术,说来也算是出自悬壶峰门下,不知道您这有没有门户之见?若是您很介意这个,我绝不勉强!”我诚恳地说道!

老头一笑,摇头道:“何为门户?宵小自缚小天地也。天下术法,本就源于天地五玄,哪是某一个人某一个派别自己的?当然,你若学我术法,也有条件,那便是要遵从天地道义,不能干那些蝇营狗苟的歹事。唉,说来许多年前倒也有个年轻人很有天赋,也在我这里学了一招半式,后来却起了贪念,结果害的家破人亡,最后勉强做了个捞尸人,还坏了自己的运气!”

我忙不地点头道:“大爷,您放心,我一定记住你今天的话!”

老头点点头,指着茫茫水面幽幽说道:“万物有灵,这天地间,不仅人有灵魂,日月山河、树木花鸟等无不具有灵魂。灵魂有独立性,人死后会离人而去。而和人一样,百兽诸虫也是这样,他们的魂魄会寄存于海洋、山谷、动物、植物间。而且,人的灵魂与宇宙万物的灵魂是相通的,只要修为够,就能彼此看见,甚至交流。你且瞧着……”

老头说完,朝着水面凝神稍臾,弯下腰,又似侧耳聆听,好像有人在朝他倾诉一般!

“小伙子,这颗水草下,有一条青鳅,它告诉我,有一只松树淹死在了水下,而虫魂则就落在了水草上。瞪大眼睛,仔细看!”老头说着,掬起半捧清水在我眼前一撒,随手便将那可水草拔了起来!

恍惚间,我竟然真的看见有一只松鼠的影子,随着水草的拔出缓缓升起,消散在了空气中!

“看见了吗?”老头回过头朝我问道!

“看见了,不过,镜像并不真切,犹如幻境!”我老实答道!

老头告诉我,这属正常,因为我并没有拜过这湖水,我能看见就已经不错了!

老头继续讲道:“山有神,水有伯,大洋之伯可能是龙之家族,小河水伯可能为蛙鱼之类,不过,要想学会鳞虫通灵,那就必要有同样的敬重之心!现在我将两套鳞虫通灵咒交给你,前者是鳞语咒,后者是敕令咒。前者用来和水族万物沟通,后者则用来咒令水族行事!”

自从和方静斋学了鬼医之术之后,各种咒令对我来说并不难,轻松便能记忆下来!

教完咒语,老头又将祭拜河伯的十几种方法一一告诉了我,其中最常用的便是血祭法。当然,水域面积越大,祭拜河神的仪式和规模就越大!

“小伙子,你都记住了?”老头有些惊讶!

我耿直地点点头道:“大爷,我都记住了!”

“这可是我几十年才一点点悟出的门道,你竟然几十分钟全都记下来了?”老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欣慰还是艳羡!

我尴尬一笑道:“大爷,我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不好,数学还考过六分,估计是脑子尚未开发,今儿突然一用,竟然开了一点窍!”

老头哈哈一笑,不过两眼却打量在了我的左手上。

“你这手指是……”

“天生的!”我很平静的说道。毕竟现在的我不像是以前了,以前只要别人在意我的六指,我就会觉得如芒在背,会有羞辱感。可现在我知道,人之身体,受之父母,得之天孕,一切都在造化。何况六指现在带给我的更多的是荣耀和奇迹!

“我自然知道是天生的的,好好的指头,总不会是后接上去的!”老头幽默一笑道:“我是说,你的手指很特别,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游过泳吗?”

不会游泳,在老头这觉得很不可能的一件事,可在我这却是真的,从小到大,我洗澡的地方都是木盆、浴池,压根就从没进过野湖河流,更别说什么游泳了。就那几下子狗刨,还是央求了大虎半天,最后趴在沙子堆上模拟练习学会的,至今还没实践过!

“来,用血祭法,你来祭河伯!”老头朝我笑道!

这就开始实战了吗?我还有点紧张!

正当我也准备和他一样,取肋下血的时候,老头却摇头道:“我用肋下血是因为我上了年纪,左肋血离心近,血气更浓,而你不用,你血气方刚,只管取手指血就好,我看,就取那六指的血吧!”

我点点头,依老头的话,取了一点六指血点在了水中,然后说了一通对河伯的赞礼之言!

“看水中是什么?”老头忽然惊呼一声!

我不敢迟疑,瞪着大眼睛赶紧近身水边张望,谁知道此时身后来风,我没来得及回头竟然被人一脚踢进了水中!

我真的是吓坏了,全身一阵凉麻,拼了命的在水中挣扎着,心头不禁升起恨意,究竟是谁偷袭了我?

连灌了几口水之后,我朝岸上一瞥,没想到那水把头老头子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是您?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怒吼道!

老头朝我嬉笑道:“年轻人,你不是说你不会游泳吗?可依老朽之见,你游的很不错啊!小伙子,去吧,记着,你若入水,只看前,不要看后,这是我特意给你制定的规矩!”

第三百二十二章 鳞语

老头说完,将自己那段贴身的竹竿丢了给我,扬长而去!

我越加惊恐,狼狈大叫道:“救命啊,大爷,我真不会游泳,我给你磕头了还不行吗……”

老头理都不理,几步便消失在了库区的黑影里!

我努力回忆着大虎教我的狗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两手两脚在水面打出道道水花,可是还是阻挡不出身体像是石头一样朝水中沉去!

游泳果然比在沙堆上打滚难多了,这浪花就像是一只只手,扯着我的脖子就朝水下钻!身下的水草,也像是一个个阴暗的爪子,玩命的将我朝水底扯!

“救命啊……”

我高声大叫着,本以为这一下子非得灌一肚子水,可没想道,当整个身体进入水中后我竟然没有半点窒息的感觉!

更令我惊讶的是,站在岸上看起来黑漆漆的水在水下看起来竟然十分通透,虽然算不上金碧辉煌,但是,目光所及,竟也真真切切!

这种感觉一下子让我想到了当初掉进黑水潭的时候,当时也是水花扑面,几次被恶浪打进水里,我也以为自己就要淹死了,可实际上我什么事也没有。后来又偶遇苍颜,才把我救上了岸!

如今想来,难道当时我根本没有溺水,只是我太慌张了?

我仔细一回忆还真是,当时巨鳝拖我下水足足有七八分钟,绝大多数的时候我都被浸在水中,那时我虽然恐慌,可却没有呛水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了水把头踢我下水前奇怪的眼神,我情不自禁抬起了左手,难道说因为有这个六指的缘故?

当初苍颜、牛奋都说过我这个手指是落胎而生的华月珠,华月珠本就是水中巨物的内丹,或许这内丹在我的身体里还有奇效?

“啊……”

我张了张口,不但能zi you呼吸,而且还能发出声音,索性吟诗一首!

“昨日饮酒过度,找地大口呕吐,借劲去看电影,不知演的何物。

见一窈窕背影,都说导演尤物,猛然回首四顾,原是龅牙冯裤。”

嘿,带劲。

既然我能鱼般潜水,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双手像是鱼鳍一摆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都说西厅水库只有十多米深的,可我足足下潜了二十多分钟还没着底。越潜越深,水色并没越来越黑,反而有些光怪陆离一般!而且,我的头上好像一直都顶着两个夜明灯,我到那里,哪里有就光圈……

今晚上的所有事好像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好像穿行在虚幻中!

“小姝,你听得见吗?”悬浮在水中,我小声问道!

葫芦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说明,小姝并不能和我一样,在水中交流!

游了这么久,竟然一条鱼都没看见,可是刚才水把头拜河伯的时候,茫茫水面都是大鱼游动啊?

我想了想,或许是该念鳞虫通灵术敕令咒的时候了!

按照水把头的教授的法子,双手双脚摊开,成大字状,微微垂头,闭眼念道:天清地灵,鳞虫听令,奉符敕旨,旨旨奉符奉法奉令,急急通灵,吉凶之事,报我周知,吾奉水神冰夷敕令,神兵急火如律令。

口诀一出,这水下忽然暗流汹涌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四周忽然水波异动,黑压压的水草翩翩起舞而来,遮天蔽日,气势庞大。

等靠的稍微近了我震惊了,这特么既不是水波也不是水草,而是成千上万的大大小小的鱼。

这些鱼密密匝匝,一个挨着一个,在四面乃至头顶形成五堵墙,同时朝我挤压过来!空间愈来愈小,鱼群也就越密集,满眼所及全是鱼嘴、鱼鳞、鱼鳍、鱼尾,触目惊心……

水把头告诉我,鳞虫和人一样,各地有各地的关系网,欺生,显然这群家伙是给我下马威看呢!

我面无惧意,反倒挂着一丝蔑视的轻笑,手上捏出一个花哨的指印,轻轻一拨,水中便冒着一抹金光,仅一下变将一堵鱼强冲散了!

鱼群散开,忽然侧面水花汹涌,我歪头一瞧,一条将近米长的斑点狗鱼正呲着满嘴的碎牙游弋而来……

“宵小之辈,还敢偷袭?小心我剁了你包狗鱼馅饺子!”

我戏谑地笑道,将水把头那把攥的油光水量透着玉色包浆的竹竿抽了出来,点着水花写了一串“提鳞符”,随后朝着面前的狗鱼的方向猛地划了一剑,霎时间,水波震荡,恶狼汹涌,那狗鱼像是树叶一般直接被气浪打出去了好几米!

“别打了,我认输,不知道先生有何贵干!”

忽然,我的耳中听到一声瓮声瓮气的老头声,我看见那狗鱼似乎很惧怕我的目光,收敛了满嘴的碎牙开了口,垂直身子,张开大嘴,吐出了一串串大大小小的气泡!

我竟然真的能听见鱼开口说话了?

我偷偷掐了一把大腿里子,疼,真疼,看来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难道说,这只狗鱼就是这里的水伯?那也太寒酸了点吧,就算是没有九天真龙,难道连龙子龙孙都没有吗?

“小先生远道而来,怕是为亡魂遗骨而来吧!”我正暗自琢磨着,水下突然轰隆震动,一对绿眼明灯从深层淤泥中潜了上来!

等了一会,看清楚了,浮上来的是一片磨盘大的黑甲,而那两个绿灯,正是一对凶悍双眼!

这家伙竟然是一只巨鼋!

我就说嘛,这么大的水库,当家的总不会是一只狗鱼嘛!

诗经《尔雅翼鼋》中有记载:“鼋,鳖之大者,阔或至一二丈,代行水伯之权,灵可通天地!

清了清嗓子,我郑重道:“西厅水伯,我此次前来,是为找一句亡尸,死于三年前,女尸,不知水伯可知否,罗某将不胜感激!”

巨鼋声似哑鼓,嗡嗡镇人心神:“好说,好说,可有八字生辰,遗发残血?”

“这个……不曾有!”我老实答道:“这死者生前是个小阿妹,被歹人压了五行,再没其它遗物。不过,她的魂魄就在我身上,不知是否有用!”

“待我先查查她的六根吧!”巨鼋一张口,水面飞出一串水柱,我的葫芦便隔空飘到了它的面前!

“壬申猴年,丁未月,戊子日,入水西南三丈三米三,应该就是她了!”

巨鼋扭动巨大的身躯,朝着一个方向拍了一蹼掌,整个水面就像开了一道水门,我被巨浪推着就朝里面去了。

那是一个安静如镜面的水域,水绿如翠,一根根长藤从水面直通水底,每一根青藤上都缚着一具尸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场面诡异而又震人心魄……

第三百二十三章 刀疤脸

我被深深的震撼到了,这些人有的还穿着上世纪的灰布衣,有的穿着八十年代的喇叭裤,时间的跨度足足有七八十年,恐怕和这水库的年纪相差不了多少!难道说,这么多年,所有丧生或沉尸在这里的人都在这了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一点点往前走:有个妇人,手里还拎着一件衣裳,怕是洗衣时失足落水而死吧;还有三个连在一起的孩子,他们互相抓着手脚,面色慌张,他们一定是上游下学贪玩偷偷游泳溺亡的吧……人太多了,有死都握着酒瓶的醉鬼,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有年过花甲的老人,也有之类被抛尸的死婴。所有尸体都安宁又不失鲜活地摆在那!

这也是让我感到最震惊的地方,这些遗骸都保持了初死时的面貌,可为什么我们平时看见从水中捞出的尸体却没有一个不骇人的,要么是浮嚢涨肚,要么皮肤爆裂,总是恐怖至极呢!

终于,我在角落里找到了范小姝。

和影子鬼爨彧缚石沉水一样,小姝的身体佝偻如婴儿,额头微皱,面若梨花,双肩上有一道道红色的痕迹,料想被沉水的时候也一定是捆缚了绳索吧!

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小姝的尸体竟然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有点不真切。纵然是身上也有五行刀具压身,一把钢刀扎穿了肺部,可是她却没有一点恐怖的感觉!

“小姝,让你受苦了!”我不禁喃喃说道!

“八十年所有没被捞走的尸体都在这里了!”我身后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罗锅老人正慢慢踱着步子追了上来!

这老头细脖小脑袋,双眼溜圆如玻璃弹珠,身穿暗绿袍子,头上顶了一顶明式的乡绅帽。看这打扮,我心中一笑,已然知道他就是刚才的巨鼋了!

“河伯,既然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这些人栩栩如生呢?”我将疑惑问了出来。

老鼋玻璃弹珠一般的绿眼珠转了转,风轻云淡道:“这个空间叫做‘避水间’,可以保证尸体暂时不腐!自古河界的规矩,假若死者在阳间尚有后人追思者,乃至有人焚香上供,我们水府就为他留一份尸骸,什么时候阳间人再也没有祭奠者了,那也就宣告这人在世间再无挂念,绝不会有人打捞他了,也就会被请出这避水间去!”

“请出去后呢?化成河泥?”

“不,这些人都是枉死,虽然不能轮回,可我们水府会给它最后一次转世的机会!你瞧,那个人阳间最后一个亲人已经离开了,他就要被请出碧水间了!”老头随手一指,我便看见有一个青藤上捆缚的不是尸体,而是一条红色的鲤鱼!

河伯老头这么一指,那条红鲤鱼便游到避水间外面去了!

世人不吃红鲤,是因为佛经中认为,红鲤是冤魂所化,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想想这种做法倒也是种慈悲,对这些沉尸水底的亡魂既是一种解脱,又是一种超度!

“河伯,那为什么这姑娘的尸身散发着白光呢?”我指着小姝又问道!

老鼋看了一眼小姝的尸身,叹口气道:“那是因为,她连做鲤鱼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我不禁大叫道:“你知道她有多可怜吗?她死的时候不过才十六岁,如花年纪,可是却被人残忍的杀害了!不能解脱也便罢了,为什么连做条鲤鱼的资格都没有?”

“小先生,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这白光说明,阳世的人有人还打着她的名义活着,拿她替死的人不仅夺了她的生辰八字,有可能连声音、容貌都和她一模一样,也就是说,眼前这姑娘作为生命符hào已经是不复存在的了!”老鼋耐心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本以为,最惨莫过于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没想到尸身沉在水底,竟然连做条鱼的机会都没有。合着范小姝这个人的魂和身虽然存在,却已经都被世界早就剔除了!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为什么死都不能死的有尊严?”我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就这么看着小姝的遗体愣了好一会,我终于低声开口道:“河伯,小姝我要带走,安葬了她!”

老鼋看着我,郑重道:“你带走她当然可以,可是,出了这个碧水间,她会马上腐烂的不成样子,你知道遗体在水中腐烂三年会是什么样子吗?你必须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才成啊!”

是啊,我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眼前的碧瑶虽然身处水底,阴冷如冰,可是至少她还有自己青涩洁净的容颜,随我上去,我能为她做什么?圈起一锹土,围起一座坟?令可恶的蛆虫在她脸上打洞,最后融为泥土?

我不敢想象。

把她留在这里吧,至少有我在外面对她的思念,她的肉身就能一直在避水间中不腐,等我七老八十行将就木无力思念的时候,再将她带出来安葬掉,就葬在我的旁边!

我心中有些难受,没想到尽管找到了小姝的肉身,可却是这样的结果!

“河伯,既然你是这里的主神,那你一定知道三年前抛尸的人!就算不知道三年前抛尸小姝的人,那你也会知道今晚上抛尸爨彧的人,对不对?请你告诉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看着老鼋乞求道!

老王八眨了眨油滑的眼珠道:“哪来的主神啊,这不过方寸间的小水库,对水族来说,已经是最小的水域。而我,又非龙族,不过一个小小的鳞虫而已。虽然修行千年,可是毕竟没有引荐,迟迟不能渡劫,有些事我不敢多言啊!”

老东西,说的很隐晦,可这是和我提条件呢!

想到七爷不惜下了fèng huáng山跟着我,就是为了在我身边避劫,因为我有应劫刀的缘故。可我总不能将应劫刀留给这个老鼋吧?否则我如何像馗交代?

“河伯,你就说吧,如何才能帮我!”我索性直接地问道!

驼背老头瞧了我一眼,盯着我的六指儿道:“恕老鼋无礼,我想要你三滴血!”

我心中有些奇怪,古语云,天下水族,一龙二龟三贝,这巨鼋属于龟族,不过比龙族小一个等级,却要凌驾在其他所有水族之上,他为什么还贪图我的六指血呢?难道说,我身体里的丹元,不是普通的华月珠?

“我答应了!”毕竟和知道杀人凶手相比,三滴血不过尔尔!

老鼋很高兴,高声道:“小先生且看!”

说罢一摆手,顿时湖水瑟瑟,烟雾缭绕,头上的水层犹如千年冰层,在虚幻中一点点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类似巨型屏幕的存在,画面中的场景正像录像倒带一样一帧一帧的往回调!

我看见爨彧缚着石头从水底漂上了水面,然后落到了岸上,岸上有两个人一点点退回车里,车里有人打开车车窗正朝外面观察着,此时我看见,那个人豹头环眼,脸上有一道蜈蚣状的疤痕,丑陋至极。

原来是他,城南赌场看场子的刀疤脸……

第三百二十四章 巨鼋的进阶(为牡丹亭外e761大佬加更)

我突然想起了上次牛奋请我们随他去赌黑拳的事,在黑拳场看见刀疤脸的时候,小姝就告诉我,她觉得那个刀疤脸似曾相识,甚至有种恐惧感,原来杀人者还真是这个刀疤脸!

小姝和我说完的时候,我也曾经怀疑过这人和小姝的死或许有关,可是由于后面紧接着出现了阎宇森乃至发现碧瑶尸身的事,便将这件事搁置了下来!

此时一想,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小姝!

这个该死的刀疤脸,我一定亲手抓住他!

老鼋看我心事重重,便笑道:“小先生放心,这水库一日不干,我就一日不离开这水域,这避水间便永远有她一席之地,什么时候你想好了如何处置了,再来找我。”

不过就是区区三滴血而已,这老鼋似乎对我感恩戴德啊。

“也好,那就有劳水伯了!”我朝老家伙躬了躬身,算作答谢。

老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低声道:“不用客气,其实是我谢你才对!”

出了避水间,外面大鱼林立,都是狗鱼、鲶鱼、黑鱼、鳝鱼一类的肉食鱼!这些鱼块头巨大,一个个垂直着身子,半人半鱼的身躯,说是游,还不如说是走,因为它们完全像人一样,垂直着身子,鱼鳍根本就没动!那从龇牙咧嘴臭脸的商店的眼珠还十分拟人化地看着我,就像是欢送嘉宾一般!

“小先生请!”河伯老鼋朝前一挥手,顷刻间,四方游走的鱼群聚拢过来,从低到高,一尾接着一尾,好似是天梯一般!

我也不客气,站在鱼群之上,不动而走,我的双脚被鱼群接替背负,好似乘着电梯一般!

稍臾,到了水面,身后忽然天旋地转,这成千上万的鱼群就像散了庙会的rén liu,一瞬间四散而去。

我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鱼对我如此恭敬?而且好似还有点恐惧?

一时间,过于好奇,我忘了水把头决不可回头的警告!不禁回头一瞧,就看见水面中清清楚楚有个倒影,那是一个十分怪异的巨兽,四爪凌厉,大眼长角,满身金鳞,形似苍龙又是麒麟,绝不是一般的水中之物。

我心头一颤,四周看了看,根本就有异物,哪来的影子?赶紧揉了揉眼睛,这时再看,那个影子消失了!

奇怪了,难道这水中还有比巨鼋更大的兽?可也不对啊,刚才那分明就是倒影而不是实景!

思考间,狂风大作,水面波涛阵阵。我茫然四顾,就看见四面云层黑压压汇聚而来,月亮躲进了云层,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这天气好怪啊,有股杀气!考虑到那老鼋最后送我离开时精神矍铄的眼神,我心中暗叫不好,妈的,怕是赶上这老东西的天劫了!

我不敢再做多想,一通狗刨狼狈不堪上了岸,此时大雨已经倾盆而至,四方山洪滚滚而来!云际间,金光乍现,天上轰轰隆隆一阵巨响,打雷了!

我刚逃到大坝堤上,第一道雷火便已经拍打在了水面上!

有一便有二,开天雷之后,黑漆漆的天空中乍现出数十道耀眼的电光,闪电发出紫色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库区。

“轰轰轰……”

一声声炸雷在面前炸响,闪电一道接一道的落下,水面犹如被炮击一般激起了树长高的水花。

此时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翻滚的旋涡,这些闪电仿佛长了眼睛,旋涡到哪雷火就往哪劈!

渐渐地,雾气与黑云连成一片,无边无际中,一直大鹏金雕从天而降。

这家伙我认识,当初七爷偷食人参娃加速进阶的时候,就是这只掌雷使身边的应天雕作战,没想到今天竟然又看见他了!

应天雕对着旋涡高声尖唳,朝着水面振翅而击,随着那无尽雾气的笼罩,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天地之力似化作了无数无形的大手,卷着雷光火石,直接chā jin了水中的旋涡里!

轰轰轰……连着上百的惊雷全都打了下来,我蹲在岸堤上耳膜都要炸裂了!

可是这西厅水库未死一鱼一虾,雷过雨过,水面马上平静了下来!

终于,应天雕盘旋而去,轰隆隆的响雷也马上小了下去!须臾,风也静止了,雨也停了,隐入云层的月亮出来了,四周开始变得寂静,和刚才的额震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此一来,这老鼋看来是渡劫成功了!

我替它如释重负一般,转过身去,正要离开,忽听水面哗啦啦一阵响。

我匆忙回头一望,就看见水面上水汽收拢,一个庞然大物窜出了水面!

这巨物分明就是刚才的老鼋,只不过,一场雷劫之后,这货全身长满了金鳞玉甲,四足粗壮,生成四趾,颌下长出了龟类动物少有的长须。要不是他背甲还是龟田纹路,口下无獠牙,我还以为这是龙之九子——霸下现世了呢!

不过看得出,这货只要再经过一类天劫,未来可期!

老鼋浮在水上,朝我遥相颔首示意,最后两只前爪竟然做了一个跪拜状,噗的一口,朝我喷出了一个水珠,然后才潜回水里去了!

我握着那水珠,寒凉如冰,在水中不断翻滚着,颇有意思!

“七爷,你可认识此物?”一边往回走,我一边问道!

葫芦里传来一阵兴奋之声:“我的乖乖,这老王八对你是下了血本,竟然将自己的雮雨珠送给了你!”

“雮雨珠?干什么用的?”

“我的卜爷,你是真傻假傻?鳞虫一族,能下雨者,无非就有青龙、龟鼋尔。虽然这巨鼋的雮雨珠只能下一域之雨,和龙王相比差远了,但也是十足的宝贝啊!”

原来是这样,这老鼋渡劫不易,既然有了新的进阶,就把这雮雨珠送给了我。不过,宝贝归宝贝,我一不求雨,二部灭火,暂时也用不着!考虑到七爷这兴奋的样子,我直接将此物塞进了葫芦道:“你不是想着有朝一日也化蛟成龙吗?这雮雨珠就叫你代为保管吧,有朝一日我需要,你在帮我行雨!”

“卜爷,你是我亲卜爷,我太爱你了,要不是人蛇有别,我都想亲你一口了!”

我心道,谁特么用你亲啊,还不一口把老子毒翻过去了!

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我还是拍了拍八卦袋,叫了一声小姝!

我出水面之后,小姝便沉默不语,我知道,她也矛盾,即渴望见到自己的尸体,又不想确认自己的已死的命运!

“鬼医哥哥……你见到我的肉身了?是不是已经是一摊髅骨了?”小姝颤声道!

“不,还是那个小美妞,漂亮的很不像话!”我努力笑道:“以至于我都忘了把她带出来了,这样吧,咱们先去抓坏人,有朝一日再来接她,好不好?”

第三百二十五章 调戏

我没法告诉小姝尸体出水既腐烂的现实,也没法告诉她,所有的溺尸,只有她连做条红鲤鱼的资格都没有,这未免太过残忍了!

好在小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喃喃自语道:“也好,只要能知道在哪就好了!”

可能她心里也明白,对于自己来说,那尸体就是一个记忆的符hào,和自己再没关系了!

重回方静斋,给苍定远取了药,返回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苍颜他们三个都已经起床了,阿雅拿了我的药,返回绺客山庄去了。较为奇怪的是,苍颜和碧瑶两人竟然勾肩搭背换了好几身时装,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虽说这段时间相处,两人并没什么冲突,但是看得出,两人之间一直都维系的小心翼翼,尊敬却不亲近,像今天这种情况还真是头一遭!

“嗨喽,两位姑娘早啊?”考虑到昨晚上的误会,我上前谄媚地打了声招呼!

没想到两人竟然同时做了一个动作,那便是赶紧护住了自己的身体,两人的眼神分明还是把我当sè láng呢!

“你昨晚上的事还没交代清楚呢!”苍颜首先发难道。

碧瑶也不甘落后,朝我努嘴道:“相公,圣人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tou kui的事以后还是少干为好。还有,你昨晚后半夜没睡觉出去干什么了?不会是大街上……”

我都无语了,就凭我这长相,虽说算不上相貌堂堂、玉树临风,但是和猥琐卑鄙总沾不上边吧?

为了不被当做sè láng,我赶紧将《岐黄经》和岐伯眼的事和两人说了说。

没想到一说不要紧,两人将身体捂的更严实了,苍颜更是大叫道:“老天爷好不开眼,竟然还真有透视眼这种事,而且偏偏落在你这种人的头上。这么说,你……你能看透我们的衣服?”

“不不不!”我赶紧摆手道:“姑奶奶,没那么夸张,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其实你们的身体我只能看个大概轮廓,不过就是经脉和穴位会更清晰一些。”

“当真?”苍颜用狐疑地眼神看着我,如同再审一个犯人!

我胆怯地答道:“当真,当真,比如你吧,我只能看清今天的内衣颜色是乳白色的,尺码嘛,c杯无疑,真材实料,没有护垫,还有……”

“还有,还有你个大头鬼!”我还没说完,苍颜便怒喝一声,抬脚就是一记扫堂腿,结结实实摔了我一个四丫八叉!

这人太蛮横无理了吧,我没说错啊,而且不是说c杯无垫是对一个女人最好的赞美吗?怎么说急就急了呢!

碧瑶弯下腰,一脸揶揄的笑容,附耳小声问道:“相公,这c杯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指大小?和我比如何?”

“这……这个话题有点太私密性了吧!”这姑娘真敢问,可我却如坐针毡,因为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的可不是疑惑,分明是凶巴巴的威胁,只好结结巴巴地应道:“这个嘛,大小只是概念,其实你不必在意,你们古人呢,饮食中五谷多,肉蛋少,蛋白含量不算高,所以嘛……”

“所以就略小喽?”碧瑶眼中的凶光顿时迸溅出来,冷飕飕道:“相公,这么说,你这小柳叶眼看来还真看的穿衣服啊,亏我昨晚上还替你辩驳。不过我很纳闷,即便是这样,你都能坦然自若,所以说,你绝对不是登徒子1,你是赵高,你是张让,你是蔡伦,切!”

小姑娘似乎十分气愤,扭头和苍颜双双出门去了!

简直莫名其妙嘛,说我是赵高、张让、蔡伦,三人有什么联系吗?

咦,想一想,如果没记错,这三人好像——都是太监!

好你个小丫头,合着我这个正人君子在你们眼里还成了性无能!

看着两人出了门,我赶紧高声问道:“喂,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啊!”

苍颜回头笑道:“罗先生,今天是七夕节,我们俩去看灯会,然后在吃了大餐,看个电影,不好意思,您自己看家吧!拜拜了您呐!”

七夕?

七夕不是"qing ren"节吗?要过也是和我一起过啊!这两姑娘不会是相处久了,彼此产生了好感,然后……

呸呸,想什么呢,不会,绝对不会!

仔细想一想,这一定是苍颜的主意,如此一来,她帮我减少了不少的麻烦,我就不用考虑碧瑶的情绪了。

也好,她们两人相处的好一点,我就能省心不少!

回房呼呼大睡,一直睡到傍晚,两个姑娘还没回来。看来他们是动真格的了,将我彻底抛弃了!

草草吃了口东西,带上七爷和小姝,开着车便直奔南城那个赌场上面的ktv。关于刀疤脸的事,我不准备告诉老史让警方介入,对于这个人,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无论是杀小姝,还是杀爨彧,目前都没有证据,我不可能对警察说,我是从西厅水库老鼋{yuan}2那里知道的线索。所以,若是交给警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结果。而且,南城赌场一直都是公开秘密,能坚持这么久,那背后一定有吨位极大的咖爷支持,要想通过法律拿下刀疤脸绝不简单。索性,我亲自搞定他,也算是对小姝跟我这么久的报答吧!

大约八点多钟,华灯初上十分,一辆招摇的路虎开来了。三个马仔拥簇的,正是刀疤脸!

等刀疤脸一行进门之后,我便下了车,到旁边的小街转了一圈,带上鸭舌帽捡了一沓传单又迂回过来!

到了路虎车旁,低头敲了敲车窗,拿出宣传单就往车玻璃上贴!

里面的司机摇下车窗破口大骂,我等得就是他这个动作,一个隐蔽的飞肘,正中其天灵盖,直接将其打蒙了过去!

上了车,开出去绕了一圈,司机已经被诶捆成螃蟹塞到后备箱去了!重新在原来的位置停好车,只等恶狼归穴!一般赌局都是凌晨三点散场,还有几个小时时间!

“鬼医哥哥,你是说,杀我的人就在这?”小姝疑惑地问道!

我正要回答,一侧脸,发现刀疤脸竟然搂着一个女人提前出来了!两人搂搂抱抱,十分亲昵,正朝车这边走来!

我对小姝道:“你不是说,等我死了,在鬼界你罩着我吗?既然我还没死,那在阳界,就得我罩着你。”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审问

刀疤脸红光满面,一脸淫相,两只手在那女人的身上游走着!

那女人也不是善类,高颧挑眉,眼如春水,腮似桃花,半笑含媚,一看就是水性杨花的货色!

一个色胆包天,一个半推半就,两人急迫地钻进了后座!

“回宅子!快点!”刀疤脸头都不抬,继续埋在女人在脖子上喘着粗气朝我喝道!

女人魅意荡漾,嗲声道:“呦,豹爷,你急什么,你不是要在这看场子嘛,要是因为我耽误了您的财路,我怎么好意思啊!”

“嘿嘿,钱赚不到头,有财路何愁没财啊。倒是这娇滴滴的小娘子,不是每天都能碰到,既然今天到了我怀里,你看见那只花豹把送上门的小蹄子推出去的?”

“豹爷,你坏,等等嘛,这还有司机呢!”

刀疤脸哼道:“我的司机都不是人,你就把他当成一个小猫小狗就好!我看你刚才没少输吧?跟着豹爷我,我便告诉你这赌场里赚钱的门道!”

刀疤脸yin dàng地说着,一手便伸进了女人的怀里!

“豹爷,人家可是有夫之妇,你就不怕我们家那口子?”这女人倒是贱的可以,这时候还好意思提自己的丈夫!

“怕?嘿嘿,我就怕他不来找我呢,到时候我直接把他做了,你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我了!”

两人淫言浪语你来我往,要不是我在车里,恐怕马上就是一副chun gong tu了!

我默不作声,开着车,绕了两个便道,出了城郊。这一路是傍晚我特意走了一遍的,绝无探头!

等我将车停在城外云城河边一处芦苇荡旁的时候,车里面已经"jiao chuan"连连了!

“豹哥,到地了!”我淡淡地说道!

后视镜中,刀疤脸从女人的怀里直起身,朝外望了望,一见周围黑咕隆咚,马上怒道:“你奶奶,不是回宅子吗?这是哪?”

那女人一脸红粉,裹了裹扯开的衣襟,骚声骚气地笑道:“豹爷,你这是要玩花样啊,这就是你的宅子?天为被,地为床?真没想到,你还好这口,打野就打野,只要豹爷开口,我又不会拒绝,你何必声东击西嘛!”

刀疤脸嘿嘿一笑,朝我一摆手道:“也好,算你小子还有情调,今儿爷就来震一震。你,下车去!”

刀疤脸说完,便一把扯开了女人的扣子,翻身压在了女人身上!

我坐住不动,不禁冷笑一声!

“豹爷,别急,喏?”那女人朝我试了试眼色。

刀疤脸一副猴急的表情,抬起头恼羞成怒朝我吼道:“你特么聋子?老子让你出去吹会风去!”

我默不作声,将bi shou拔了出来,猛地一出手,插在了仪表盘上!

“啊……”女人见到刀子,马上尖叫一声,狼狈坐了起来,大叫道:“你是我丈夫的人?”

她倒是想的远,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啥人长啥心!

刀疤脸虽有慌张,但是气势还在,皱眉打量了一下我,冷声道:“你不是我的司机,说,你谁的人?是谁让你来的!”

身旁这女人很是碍事,而且其性子yin dàng之极,实在恶心,和潘金莲、某蓉之流堪称伯仲之间,我不用回头,猛地一挥手,打在了其枕骨穴上,力道刚刚合适,昏阙又不会致死,醒来之后,来这段记忆都不会有。

见这女人一声不吭瘫在了后座上,刀疤脸终于有些慌张,一拉车门,准备要跑!

“早锁上了,你就安心呆着吧,说说,昨天你替谁杀的人!”我转过头,冷眼看着刀疤脸!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你是警察?”刀疤脸谨慎地问道!

“老子先问的你,你却反问老子,不知道现在咱俩谁说了算是吗?”我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的刀疤脸一愣!

“妈的,你敢打我!”刀疤脸反应了过来,弯下腰从小腿上拔出一把刀来,咆哮着就朝我捅了过来!

我早有准备,这人既然能在云城最大的黑赌场做事,那就不是一般的主,我反手一摆,将刀锋打开,顺势拉住他的手腕,朝着其肩劈手就是一掌!

要是一般时候,这一掌绝对能让他骨折。可是刀疤脸不过抖了抖肩膀,竟然好发无所!

而且趁我惊愕之际,刀疤脸一脚便将后门踢开了。

这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气力,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莫非练的是某门的硬气功!

我赶忙追了出去,六指按在了任脉中六穴上,左三右七运转数圈,顿时双眼如炬,所看之处,通透数丈,犹如隔山观海!

在岐伯眼中,就看见刀疤脸全身筋脉绷紧,十趾用力抓地,双腿用劲力内扣,所有穴脉气力一环扣着一环,这大概这就是金钟罩的脉理了吧!

“丑八怪,你这就丢下女人自己跑了吗?”我高喝一声,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乘刀疤脸回头之际,飞手打了出去!

刀疤脸全身看似坚硬如铁,但绝非没有破绽。无论是金钟罩还是铁布衫,都有自己的气门,不同人在不同的地方,有人在脚心,有人在裆部,有人在腋下,而刚才我看了,刀疤脸的气脉漏洞就在腰心。

石头不偏不倚,正中穴位,刀疤脸痛喝一声,趴在了地上!

只一下子,全身气力便泄了,和刚才相比,这货的气色就差的多了!

刀疤脸吓坏了,连声叫道:“兄弟住手,不知道得罪了那尊神,还请你赐教啊,留我一条命!”

“我说了,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就问你,爨{cuan}彧{yu}是不是你杀的!”我疾步上前,一脚踩住刀疤脸的一只手怒问道!

“爨彧?他是谁?兄弟,我不认识这人啊!”刀疤脸连连否认道!

我不禁一笑:“是吗?不知道名字,那你还认不认识长相?”

我说着,拍了拍八卦袋,将爨彧放了出来!

爨彧就像是一团烟雾一样,一点点出现在刀疤脸的面前,刀疤脸整个人抽搐起来,脸都变了形,指着魂影惊声道:“你……你是鬼……鬼啊!”

爨彧皱了皱眉,满脸恼怒道:“就是你杀了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我要杀了你……”

刀疤脸惊慌失措,翻身又想跑,就看见八卦袋里一股黑烟涌出,小姝直接以厉鬼之身拦其面前。

“鬼医哥哥,这人交给我们吧,你无论如何都是医,杀了他,脏了你的手!”小姝幽幽地说道!

刀疤脸彻底吓坏了,浑身哆哆嗦嗦,朝着小姝便拜,高声道:“鬼奶奶,你饶了我吧,我……我上有老母赡养呢!”

“你不认识我?”小姝冷声道:“你好好看看,三年前同样的水库,你抛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尸体,那不就是我吗?”

小姝尖声咆哮,一把将刀疤脸提了起来,拎在自己的面前!

刀疤脸脸色死灰,战战兢兢在小姝的脸上看了两眼,恍然大悟一般高声道:“是你……真是你,姑娘,不是我杀的你,难道你没记得吗?我……我当时就是奉命抛尸而已!”

“不是你?那是谁?”小姝怒喝一声,五指扣进了刀疤脸的手臂里,血滴滴答答淌了出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手刃

“啊……疼疼,我说,我说!”刀疤脸大汗淋漓,哭声哀求道:“是我大哥杀的,抛尸的手法也是他教的!”

“你大哥是谁?”小姝冷声继续问道!

“我大哥……我大哥就是虎哥!”

“一个豹,一个虎,你们没名字吗?你们都特么是禽兽对吗?说,他到底是谁!”小姝呵斥道!

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说“虎哥”,我倒是知道一位,那就是常大江身边的管家——秃头虎江洋。牛奋给我的资料里,江洋本就是道门出身,深谙术法,曾经也有大案在身。说起来,常家和南城赌场关系密切,上次打黑拳那次,江洋和这刀疤脸曾经同框,当时刀疤脸确实地位要比江洋矮了一头,难道说,他所谓的虎哥,就是秃头虎?

“刀疤脸,你说的大哥,可是常家的江洋?”我在一旁大声问道。

刀疤脸怯懦地看了我两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眼神中忽然冒出一股凶光,朝着小姝冷笑一声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jian}1,都是你逼我的,我让你永入黑暗!”

这狗东西说着,伸手从自己脖子里掏了一把,手掌多了一道金灿灿的“七折辟邪符”。恐怕是平时坏事做得多了,才会挂这么个东西吧。传说“七折辟邪符”是杀戮极重的人才会佩戴的,在过去,只有刽子手和仵{wu}作官、二皮匠2才带这玩意,而且是左手桃木珠,右手七折符。

由此可见,坏人虽坏,貌似张牙舞爪,可其实骨子里也是怕的!

这刀疤脸握着符纸就往小姝的眉心拍,我不禁冷笑一声,一拍手臂,一道寒光,离骨刀飞了出去。

这七把刀,虽然是治病的鬼医刀,可是杀戮也不含糊,尤其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刀疤脸的手还扬在空中,可脖子上的血已经飞溅进了云城河里!

小姝惊魂未定,看着掉进水里的符咒,又转头看着我,小声道:“鬼医哥哥,你……杀人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突然就杀人了!

我以为,我会击败他,惩罚他,报复他,拿他帮小姝出了所有的气,然后让他亲"kou jiao"代罪证,丢到警察局去,可我真没想到自己会杀人!

不杀人一直是我的底线,医者救人,杀人的手,还怎么救人?

可是反过来想,杀也就杀了,有些人,生而为畜,法律无奈和他,道德无奈和他,总该有人惩罚他!

“鬼医哥哥,馗会不会找你麻烦?”小姝担忧地问道!

我淡然道:“找就找吧,人是我杀的,我认就是了!”

说完,抬起头,我看着小姝又说道:“放心,不管后面的人是不是秃头虎,我都不会放过他!”

小姝笑着点了点头,可是眼泪却又流了出来,哭着鼻子像个小屁孩一般忽然朝我跑了过来,使劲将我抱住了!

“鬼医哥哥,你说人为什么要有生死,为什么要有人鬼的差别,为什么要知道疼啊!”小姝喉头哽咽,身子发颤。

第一次见她如此难过,即便是她知道自己死去三周年永远不能轮回的时候也没这样。

我就这么抱着她,像是抱着一团雾气,若有若无,可是我能感觉到温暖,那是超越的温度!

只不过,当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从复仇的话题上问了这三个问题,直到后来我知道了原因,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后面的事情按照我最开始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以歃血刀浸血画符燃烧出烈焰,顷刻间将刀疤脸烧成灰,吹进了河道里!

然后我便原路返回,将刀疤脸的车依照往昔停在赌场外不远处。当然,至于那贱女人和司机,我都已经提前做了处理,用刀消除了他们这段时间的记忆。最后大摇大摆,穿过几个胡同,换掉衣裳,再返回对面开上自己的车,回了别墅!

这件事虽然算不上天衣无缝,ktv前的监控里甚至会有我带着鸭舌帽的身影,但是我料定不会掀起波澜,我甚至猜测这赌场的主子都不会报警,因为和赌场的生意相比,刀疤脸就是个屁!

唯一可能会有反应的,那就是秃头虎江洋。此人手段高超,心思缜密,一定不会对刀疤脸的消失坐视不管。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如果他就是刀疤脸口中的虎哥,那我一定会和他有一战,而且此战必胜!

回到别墅,我刚停好车,发现家门口蹲着一个人影。

这影子五大三粗,探着肩,叼着烟,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你要说他是被光头强打了屁股的熊二我都信!

“卜爷!”这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吓了我一跳,竟然是史刚。

这小子无比严肃,瞪眼道:“有件事我要和你谈谈!”

我一愣,差点吓尿了,这小子不会是神探吧,我那边刚处理完,他就跑上家门堵我来了?

“老史哥,你……你要说什么?凡事你得想清楚,咱们可是兄弟!”我还没开口,就慌的结巴了!

史刚一怔,点头道:“对啊,正因为咱们是兄弟,所以我才先找你说啊!”

一听这话,我就更慌了,看来八成真的败露了,老史这是不想和我直接摊牌,给我自首立功的机会呢!

“老史,成,我和你说说前后因果,听完之后,你想咋处理就咋处理,不过我还是这句话,他们就该死!”我抢着说道!

老史摆手道:“你别说,你听我说!他们是该死,可是那也是体制xiàn zhi,没办法,所以我才想走出体制嘛!”

“他们还有体制?你也想走出体制?你和他们难道有什么关系?”我都傻了。

老史也蒙了,皱眉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是说,我递交辞职申请了。因为我想暂不发布供儿会结案报告,而是继续追查鬼婴的事和一hào闹翻了!以后我就不吃官饭了。没了宿舍,没了公车,没了工资,我就是三无成员,我可都靠你了!”

我天,我差点气背过气儿去,差一点我都交代了,谁知道他要和我说的是这事啊!

“辞的好,辞的妙,辞的呱呱叫。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在旁边看的!”我长出一口气,忙不迭说道!

老史嘿嘿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咱们今儿晚上吃啥?烤全羊?还是烤乳猪?那个阿雅小妮子在不在,我要和她切磋切磋……”

嗨你妹的,不仅把我这当饭店,还把我这当桑拿房了,你想点那个就点哪个?说的大义凛然和体制搞翻了,合着是惦记上那个黑辣妞来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揽客的华姐(为牡丹亭外三个月守护第二次加更)

进了家门,苍颜和碧瑶还没回来。两人这是玩嗨了,不会真拉拉欢度七夕去了吧!

老史笑我瞻前顾后,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结果被两个姑娘耍的溜溜转。我反笑话他,二十多岁的人了,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老史坚决否认,说摸手算个屁啊,自己六岁时在孤儿院曾和一个小女孩在一个大床上睡过午觉呢。

我便冷嘲热讽道,六岁的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恐怕那时候你还尿床呢!要按你这么说,小时候在村里玩过家家,我还三个皇后六个妃子呢!当时电视里有个词,三宫六院,这三个皇后六个妃子也就是这么来的。可惜当时村里小姑娘少,凑来凑去只有八个,没办法,最后正宫娘娘的位子给了我最好的朋友大虎。

老史差点笑岔了气。

两个大男人在家里互相互损来损去有些无聊,看得出,老史关于辞职这事还一肚子的委屈呢,索性,出了门,打车奔老城小吃街,吃烧烤去!

到了地方,老规矩,一人一桶生扎啤。

酒一喝上,老史的话匣子便也打开了。把这么多年受的委屈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那副样子,好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我想笑又不敢笑,唯恐他把啤酒喷我一脸!

“卜爷,你就说供儿会这事吧?明摆着的,济安平不过是个半大鱼,就算是叕{zhuo}子,很可能也是个摆设,他们的背后,还不知是什么阴谋呢。可一hào说了,和云城的人心稳定相比,供儿会就是个屁,能压下去就算成功,可以一点点消化这些杂碎,没必要立马连根拔起,因为一旦拔起,留在那的就可能是个大疮。这不是讳疾忌医吗?只要病了,我管你是感冒还是癌症呢?都得治。就因为怕自己是癌症,就不做血液筛查?”

面对老史的牢骚,我也只能隔靴搔痒地劝一劝,毕竟这就是政治智慧。就拿‘墨叙尤国’疫苗的事来说吧,明明人心所向,大家都要个交代,为什么迟迟不能给交代呢?说白了,那是因为政治得失的问题。

要是墨叙尤国某级官员干净利落的出来承认责任了,你觉得老百姓能说他好吗?不会。所以,既然直接承认有损于政治形象,还会被批死,还不如慢慢解决,多方查找原因。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随便找个“墨叙尤国晚报”巴掌大的地方登个审查报告也就过去了!毕竟墨叙尤国的百姓都是三分钟热情,没几天注意力就被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老史使劲灌了两口酒,咂咂舌头道:“这次冲动了,辞了职,以后吃啥喝啥啊!孤儿院还有几十口子人等着我的福利呢!”

我一笑道这还不好说嘛?你仔细打量一下卜爷,天仓饱满,地阁方圆,不说天生奇才,也是地生俊杰啊,钱还不好说吗?等这次从fèng huáng山回来,咱们换个城市,开上一家中医馆,我做堂,你拉客,就凭我的本事,顿顿请你吃肘子也不是难事!

这小子本来就是属心大的,被啤酒和我的好话一灌,果然马上心情大好起来,大猪腰子又多吃了仨。

来的时候都不早了,等我俩吃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都是后半夜了!

摇摇晃晃醉醺醺走出小吃街,便听见街头巷尾的黑影里一声声招呼:“先生,住宿吗?”

“两位哥哥,坐一会嘛!”

老史一听就心烦,一摸怀里就要上去说自己是警察,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尴尬一笑道:“忘了,咱那小本本收回去了!”

我正嘲笑他大惊小怪,一抬头,忽然发现街口有个熟悉的身影,惹火的shǎo fu身材,白皙的亲和面孔,先天自带的一丝笑容,不过是画了一层烟熏妆,多了几分世俗的妖娆罢了!

“咋,你,你不会有啥想法吧,姓罗的,我可告诉你,虽然老子不是警察了,但是你要是敢嫖娼,我……我照样送你进局子!”老史秃噜着大舌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嫖个屁,你看那人是谁?”我将老史朝旁边一拉,指了指街口的女人。

老史瞪着牛眼看了半天,突然惊呼道:“哎?那……那不是你原来的房东,叫……什么花姑娘!”

“什么花姑娘,那叫华姐!”我不满地说道!

说实话,看着华姐站在街头的一刹那,除了震惊,我还有点小小的遗憾。好好地,为什么要干这个营生呢?自己有房子,有房租,衣食不愁,虽然是个寡妇,但是以她的条件,找个好人嫁了不难啊!

“你这叫一厢情愿,凭什么人家是寡妇就一定洁身自好?就算不缺钱,谁不需要个ci ji啊,连你还和鬼谈恋爱呢!”老史嬉皮笑脸说道!

也是,无亲无故,我管人家干嘛呢?人家又不是三岁孩子,自己必定有自己的苦衷!

不过,为了避免尴尬,我拉上老史,准备从另一个胡同出口出去!

正要转身的时候,我看见有个花臂汉子朝华姐走了过去,两人笑着说了几声,便双双朝一辆出租车走了过去。不过,两人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华姐的手在男人的腰间划过,重重在的后腰上按了几下,那男人开始明显有些不适,不过按了几下之后,男人却显得兴奋了许多,手不由自主在华姐的屁股上摸了摸!

“走啊,又怎么了?”老史催促道。

我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要知道,命门穴是人体督脉上的要穴,也是强腰补肾壮阳的长寿大穴,俗称阳气阀门。命门命门,那就是生命之门,平时单指按压都会有强烈的痛感,更别说刚才华姐那两下,分明是罗汉指!男子一时感觉自己好像很有,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置于危险境地。

“老史,跟我走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今晚上的华姐有点不正常,如果换成陌生人,我会以为她是个吸人阳气的厉鬼,即便是认识,我仍然认为她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床下有棺

“干嘛去啊?”老史醉醺醺地说道:“咱……咱换个地继续喝,刚才这家的烤猪腰子味儿不正。”

“吃吃吃,整天猪腰子,你也不怕吃骚了嘴!再说了,你一没媳妇二妹对象的,吃那么多那玩意,容易浪费卫生纸。赶紧跟我走,跟丢了人搞不好会出人命的!”我拉着老史就像牵着一头大笨牛。

“啥?人命?”

出于曾经的职业反应,一听说出人命,老史的酒醒了一半,再也不提什么大腰子了,赶紧跟着我出了小吃街。

华姐和那花臂汉子半搂半抱上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我和老史也赶紧进了随后的一辆,老史一进车就叫道:“同志,马上跟上前面的那辆车。”

这货平时指令下惯了,可惜司机理都不理他。

司机是个染着黄毛的小年轻,转过头看着我道:“你们是开房啊,还是抓奸啊,先说好了,我这车一百块以下的活不跑,你让我跟人也行,但是押金一百。谁知道到了地方你跑了我找谁要钱去。”

“嗨,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合着我跟个人就是抓奸?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开房?你睁大眼看看,我们俩可都是汉子!”老史那股子警察大队长的劲儿还没过去,扯着脖子和人争辩道。

“两个男人怎么就不能开房?什么年代了,看你俩勾肩搭背的样子,基情四射的,也难免的嘛。放心,我不歧视,但前提是得给钱!”

老史越听越火大,还要争辩,我赶紧摸出一百块丢了过去,在僵持下去,天都亮了。

“早说嘛,有了钱,你让我跟到非洲去我都去!”

黄毛将钱一收,油门一松,汽车嗡的一声追了上去。

我本以为华姐他们会去哪个宾馆或者酒店,可没想到车绕了半圈,最后竟然奔着方静斋的方向去了。

难道说华姐把这男人要带家里去?

果不其然,汽车穿过商业街,开进了胡同,拐了几道弯,停在了华姐的小院前。

为了不引起主意,我特意又让司机多开出去了几十米才停了下来,等我和老史回到门口的时候,楼上一hào房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我摸了摸兜,房门钥匙还在。虽然我的房子早就到期了,可是一直都没的来及还钥匙!

“喂,你要干嘛?”老史见我要进院,一把将我抓住了。

“废话,跟了半天,你以为我来干嘛的?”

老史摆手道:“先是你就说搞不好出人命,可具体情况也还没说呢啊。要是没有正当理由,咱们俩这就叫做私闯民宅。要是搁平时,我还能拿警察证说事,现在可不一样了!”

生在红旗下,长在警徽里,这小子可真是个好公民。

我见他认真的样子,只好将刚才的发现说了一遍。

史刚皱眉道:“不就是拍了拍后腰嘛,有那么严重吗?”

“把那个吗字去了,你以为呢?命门是两肾之间的中枢,蕴藏先天之气,内藏真火,失了命门火的人会轻则四肢清冷、头晕目眩,重的三天里两腿一伸,嗝屁了!你就说你信不信我,要是信我,马上赶紧的跟我进去。”

听我这么一解释,老史总算下了决心,松开了手,随我进了院子。

两个人躬身走到门前,悄悄将门打开,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屋子里有股怪味,这是以前没有的,像是檀木返潮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因为长用檀香的缘故,所以我还是捕捉到了!

老史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轻声道:“都说光棍汉子的炕头永远冷,小寡妇的炕梢不烧火也热乎,可是不对劲啊,这屋子怎么冷冰冰的,大夏天的还冻得人打哆嗦,难道以前你就是在这冰窖里生活着?”

“你丫的说的那不是一般的寡妇,那得是水性杨花的寡妇,没人给暖被窝,暖个屁!华姐一样吗?”虽然这么说着,可是我也有点奇怪,虽然以前觉得华姐这房子有些阴翳,可也不至于这么冷啊。

蹑手蹑脚上了楼,一如既往,楼道里黑漆漆的,除了华姐房门的门边和小窗投过来一缕缕光亮,别处都是一片黑暗。

我拉了老史一把,指了指华姐房间过道的小窗。

老史马上明白了什么意思,白了我一眼,很不情愿地蹲在了墙根,我咧嘴一笑,轻松一跃,蹬着老史的双肩双手扒在了窗沿上。

探头朝里一看,只见华姐刚刚脱下外套,那花臂汉子兴致盎然,迫不及待一把将华姐抱在了怀里,撅着胡子拉碴的嘴就要啃。

华姐咯咯笑着闪躲着,两人你来我往朝着大床边蹭了过去。

怎么着?难道还真就这么开始巫山了?

我心中有点犯嘀咕,该不会是我想多了吧。

正在自己否定自己之时,那花臂汉子已经忍耐不下去了,口中粗言秽语道:“你这个诱人的小寡妇,还矜持什么?等老子给你来一招翻江倒海!”

说罢,一个饿虎扑食朝华姐抱了上去,华姐嘴角摸过一丝笑意,微微一个错身,竟然将那汉子闪到了一边。

我顿时吃了一惊,没看出来啊,华姐竟然还有功夫在身,而且修为不浅。刚才这一招“bān máo跳”实际上是道术“渐离闪”的一种,即便是我,用的也不纯熟。平时更多的用的是普通拳脚的迷踪步。

我惊愕之际,华姐突然一个掌心用力,重重又击打在了那男人的后腰心之上。

这一巴掌把那男人打的有些气恼,吹胡子瞪眼就要朝华姐发火,可是身子还没转利索,一头便栽到了床上!

果然还是被我猜中了,现在这男人的命门大开,若是如此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阳气败尽、精秏而亡。

华姐朝那男人冷哼一声,小声道:“对不住了,只怪你色心太重。”

说罢,脚朝床沿重重一踢,那床下竟然弹开了一个活板,继而发出了一阵阵木构机械运动的声音,好像有东西正要弹出来似的!

我瞪大眼睛,看的惊心动魄,因为从我这个角度,可以发现那下边似乎有一个扁状的棺材……

“谁在那!”正在此时,华姐忽然怒喝一声,目光阴冷地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第三百三十章 花家内战

说实话,住在这里的时候我曾经产生过疑问,甚至是恐惧。包括华姐几次听见声音却见不到面的男友,包括那个tou kui我的神秘眼睛,也包括二hào房和三hào房两家奇怪的邻居,这里的氛围确实很奇怪。我也曾经偷偷观察过,甚至还偷进过三hào房间的门,最终都一无所获。

至于华姐的卧室,我也进去过两回,一次是为了修墙,一次是为了捉老鼠,当时我也曾四处看过,可我哪想到棺材竟然藏在床板下啊!

这女人真是胆儿肥,身下躺一棺,和死人有什么区别,难道不瘆得慌吗?

我正琢磨着的时候,华姐好像突然发现了我,朝我这边爆喝一声。

先不说我吓了够呛,就是下面扛着我的老史也吓了一哆嗦,就差点撒丫子跑了。

可这时候,没想到衣柜里倒是先闪出了一个人,是个比华姐年轻一些,但是容貌不相上下的娇艳姑娘,不是花清秋还能是谁。

不知道花清秋和华姐到底有什么瓜葛,上次我曾经和她在这遭遇过,这丫头片子用刀挑了我的牛仔裤,威胁要剁了我的兄弟,最后让我用刀麻翻,吓得直哭,没想到今天竟然又碰见她了!

花清秋现身后,房间大窗子的屋檐上随之又跳下来一个男子的身影,这人形如猿猴,长臂强腕,一个拉杆跳,进了屋子。

这人我也认识,曾经在燕山玉黑市上见过,正是花清秋的哥哥——花清春。

“卜爷,到底咋样了,老子可还在下边呢!”老史仰着脖子嘀咕道。

我摆了摆手,弯下腰小声道:“你在坚持坚持,十多串大腰子吃哪去了?抗住。等完事了我扛着你,你说扛多久就多久。”

此时里面三个人相互僵持着,谁也不说话,时间好像静默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华姐终于开了口,冷声道:“上次发现那玉片的时候,我还安慰自己,或许就是小卜留下的,没想到还真是被你们盯上了。”

花氏兄妹盯着华姐干嘛?莫非华姐也是雾灵峡的猎物?

“姑姑,你这是何苦呢!”花清秋无奈地说道。

姑姑?

这倒是真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华姐竟然是花清秋的姑姑。还别说,这么一瞧,两人竟然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姑姑,咱们是一家人啊,我们真的不是盯着你,就是想请你回去。”花清秋无奈地说道。

“请我回去,呵呵,是你这么说的还是你爸爸要你这么说的?”华姐脸上看不见半点笑意,冰冷地说道:“你们两个小崽子,要是念我还是你们的姑姑,就赶紧给我滚,就当从来没有看见过我。否则,你们没有我这个姑姑,我也没有你们这对侄儿女。”

“姑姑,我们走可以,可是垂棘{ji}1我必须带走,您知道父亲的脾气!”花清春为难地说道。

听闻此言,我心头一怔,我的天啊,竟然还真有垂棘此物?

传说垂棘可是宝中之宝,是昆仑玉脉的精华所在,是比和氏璧还早的著名古玉,其不仅能够夜间发出淡淡的光芒,而且还有定颜不腐之效。要是说垂棘可能有人不知道此为何物,不过,要说到夜明珠,绝大数人一定为之一振。

没错,夜明珠其实就是垂棘的一种,不过还不是精华中的精华。慈禧太后得其一枚含在口中,就能定颜不腐,等到民阀混战的时候,臭名昭著的匪军孙殿英部,捣毁了慈禧的陵寝,当时慈溪就全身不腐,孙殿英的部下是用刺刀从其口中得到了夜明珠。

自从夜明珠从慈禧天后陵寝中出土后,便彻底失去了音讯,而此后就再没垂棘问世,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还能有垂棘原物的存在。虽说我这人就是个俗人,不懂翡翠不懂玉,可是听到这这个消息还是有些兴奋。

“哈哈,清春,你和你父亲还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刚才还口口声声咱们是一家人,只是想我回去,现在就开始提垂棘了,以你对你姑姑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把垂棘交给你吗?”华姐横眉立目,目光灼灼望着花清春。

“姑姑,你为了一个木匠,不惜与家族为敌,这是何苦呢?”花清春冷嘲一声,话里似乎有些不屑。

“够了,花清春,你言语放肆,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姑姑,不是想要垂棘吗?好啊,尽管朝你我下手!”

两人针锋相对,互相不让,我从中也得到了一点点线索,原来华姐口中三hào房间的木件商人就是她的丈夫,也就是床下棺材里的人。若是没猜错,那这人的口中岂不是含有垂棘?

“哥哥,你怎么能如此和姑姑说话?”花清秋开口道:“父辈的恩怨是父辈的事,你我作为晚辈,没有忤逆长辈的理由。”

“小妹,父亲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忘了上次咱们没能将鼠教头阎宇森带回去他是怎么对待咱们俩的吗?”花清春冷声道:“姑姑,我也是无奈之举,要么你和我回去,要么你把垂棘交给我,请你替清秋我们俩考虑一下。”

“呵呵,当初我就是为你父亲考虑,才把我爱的人介绍给他,帮他给那具可怜的女尸做一副金丝楠木的棺椁,可是事成之后你父亲是怎么对待我的?他亲手杀了我爱的人。理由更是荒唐至极,不想再让别人用上和他喜欢的女人一样的棺材。你父亲是什么?是暴君,是恶魔,里厉鬼。别说你们两个小狼崽子,就是他本人来了,也休想夺走垂棘。”

华姐口中的“可怜女尸”莫非就是花爷和花中魁共同的那个得了喑痱之症的师妹?一晃三十年了,难道说那个女尸还没腐烂啦?

“姑姑,既然如此,那就原谅侄儿的莽撞了!”

花清春话音一落,跻身上前,飞起一脚,踢在了床头板上,就听咔哒一声,床下暗藏的扁形棺弹了出来。

那是一方上好的檀木棺,不过不是中原风格,有点西南古棺的味道。古人认为,一等檀,二等楠,三等杉,最好的金丝楠木和最好的最好的檀木相比,还是差了一个等级。由此可见,棺中之人在华姐心中的分量。

“小东西,翅膀硬了,那我可也不客气了!”

华姐冷哼一声,反踢一脚,将棺木用弹了回去。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弯腰伸手入被褥中,再起身时,已将一大把寸长的小飞刀在手。说是迟那时快,这女人手腕一抖,七八没飞刀划过一道优没的弧线,全奔着花清春去了!

花清春有些慌张,连退两步,脚下慌忙将一方小木桌踢了其来,在面前飞旋一接,所有小刀全部扎在了桌面上,不过,花清春还没来得及清醒,却听嗡的一声,另一枚小刀已经寒光一闪飞了过去,噗的一声,正中肩胛,花清春哎呦一声,肩膀上已经血如泉出。

我更是呆如木瓜,没想到一个看似妩媚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功夫。

“姑姑,你怎么真对我哥哥下狠手!”花清秋急了,大叫道!

华姐不屑一顾霸气非凡道:“下狠手,我要是和你父亲一样下狠手,你哥哥这回已经死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鹬蚌相争

“小妹,甭废话,要是这次还拿不回垂棘,父亲会让咱俩生不如死。”

花清春倒也很是爷们,一咬牙,徒手将扎在肩膀上的小刀拔下来了。

花清秋抿了抿嘴唇,面露难色,看着华姐道:“姑姑,我爸爸的暴戾你是知道的,自从你偷走垂棘,那具女尸已经开始遍布尸斑了,他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你不如将垂棘交给我,这样对你对我们都好。”

“笑话!”华姐毫不退让,冷声道:“他喜欢的女人遍布尸斑他就迁怒世界?那我喜欢的男人又该如何?没了垂棘,我的丈夫也会迅速腐烂。你告诉你爸爸,他要是有种,自可以出来找我,杀了自己的妹妹他就能得到垂棘了。”

“姑姑,你要是如此固执,那清秋只能无礼了!”花清秋说着,活动了一下拳脚,朝着华姐抬起了手。

按照老叫花子刘清风的意思,三十年前他师妹就已经得了喑{yin}痱,当时就已经病入膏肓了,所以,花清秋和花清春应该是花满楼和别的女人的孩子。可即便是不是自己和最ài nu rén生的孩子,那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可听花氏兄妹的口气,在他们父亲的眼里,他们不过就是鹰犬打手而已。

虽然撕开了情面,可是华姐还是保持了长辈的风度,既不先出手,也不言语羞辱,只是冷静地看着二人。

还是花清春先按耐不住了,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手上一耍,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

这是开始动用术法了,应该是茅山剑术中的寒梅纷飞,以无形藏有形。果然,就看见光幕突然破裂,片片光影中突然出了一把短剑,闪烁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直挑华姐腋下。

花清春终究还是念着血脉亲情,特意将剑锋朝外偏了一点,否则大可以直逼华姐心窝的。

空气凝聚着一股浓重的杀气,华姐也眼神中略有吃惊。不过,当剑芒迫近自己的时候,华姐突然又笑了,她随手抽起床单,朝着花清春奋力一甩,便将剑锋牢牢缠住,两人顿时成了僵持姿态。

“姑姑,得罪了!”

花清秋此时趁机跳了过去,弯腰一拉,将床下的扁棺顺着滑道扯了出来。

“小妮子,给我住手!”

华姐勃然大怒,奋力一拉床单,将花清春扯到跟前,劈手将短剑夺了过来,回身激射数道虹芒,又拦在了花清秋面前。

“姑姑,我要出手了!”

花清秋并无惧色,一摊手,掌中心多了一个小小的玉把件,奋力朝外一甩,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娃子便朝华姐扑了上去。

这玩意我认识,就是花清秋养在玉中的灵物,当初她就是靠这东西监视我,盗听了我和苍颜诱捕阎宇森的计划,只不过那几次相见都是在睡梦里,没想到这玉中的精灵竟然还能出现在真实世界里。

华姐明显有些力不足心,既要对付花氏兄妹,还要面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

经过一番厮斗,花式兄妹已经略占上风,花清秋趁机腾出手来,像是猫一般,一个轻盈的脚步快速闪过华姐的防范,手掌用力,就听砰的一声,棺盖弹开了……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华姐愣住了,恼怒地喊了一声。

我瞪大眼睛,努力探着头往里瞧着,就见棺材中安静地躺着一个青年男人尸体。这人长得俊朗温和,最重要的是肤色红润有光泽,要不是xiong bu一丝不动,就和常人睡熟了一般。

花清秋也愣住了,虽然刚才动作凌厉,可是到了从尸体口中取宝的时候犹豫了!

“小妹,你还等什么!”花清春急了,大喊道:“人不狠,站不稳,掰开他的嘴巴。”

花清秋闭了闭眼,一咬牙,上前扼住了男尸的下巴。

“你们谁敢动他,谁敢!”华姐满脸苍白,双眼冒出狼一般的凶光,就见其横刀身前,吚吚呜呜念了两声不知名的咒语。

一时间阴风阵阵,床头的两个黑色花瓶里窜出两道白烟,白烟里藏着数个鬼影,一并落在了华姐的头上。

我瞬间看傻了,此时华姐面孔狰狞,犹如厉鬼,桀桀阴笑,手里的冷锋高高举起,朝着面前重重一劈,一股巨大的气浪排山倒海而来。

花清春、花清秋直接被掀翻在地,那玉灵也狡猾地钻回了玉件里。

我慌忙一闪身,面前的玻璃便碎成了渣渣!

华姐这是把自己的阳气献祭给恶鬼了,借助阴煞之气硬抗花式兄妹,这种诡异的场景我还是生平第一次看见……

“你们已经要了他的命,谁还敢再伤害他!”华姐仰天长啸一声,就像被抽光了气力,直接扑到在棺前。

花式兄妹也被震的嘴角流血,各持一把符箓靠在墙上不敢近身。

实际上,华姐养的鬼不过是游魂散魄,爆发力也就这一下子而已,鬼气俨然已经散了,要是花式兄妹现在上前,华姐绝无半点抵抗之力。

“咋样了?”老史开始扛不动我了,摇摇晃晃地问道。

我自觉这时候是个机会,若是我现在进去,绝对能轻松打败花式兄妹,以报上次他们麻翻苍颜、取血碧瑶之仇。可是,也有尴尬,我该怎么面对华姐?说我跟踪她以为她嫖娼害人?

正在犹豫的时候,窗外黑影一闪,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到了扁棺前,三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已经将死者抱了起来,朝着颌下轻轻一磕,死者的下巴变张开了,顺手一捏,将一个鸡蛋略小,白色泛绿的弹丸珠子拿了出来。

“哈哈,你们谦让来谦让去,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这人直起腰,将垂棘珠放在眼前观望着放声大笑起来。

我顿时惊呆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狡猾的师父——方静斋。

“你是谁,把东西还给我们!”花清春怒喝一声,掌上暗自用力,朝着方静斋的面额打了过去!

“小孩子,还是多学学本事再出来丢人现眼。”方静斋不动身,突然提掌,掌风冒着黑气,迎着花清春的巴掌就是一击。

两掌相对,方静斋纹丝没动,可花清春却直接被打到了墙壁上,一口老血又被震了出来。

“你姑姑说的没错,我要是和你爸爸那么狠,你就见阎王爷去了。回去告诉你那个禽兽老爹,垂棘在我手里,想拿到宝贝不让那具女尸腐烂,要么告诉我他的藏身之地,要么来云城找我,我们的仇是该到了了结的时候了!”

师父握着垂棘,转头便走。

第三百三十二章 渔翁得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没想到师父竟然也在这隐藏着。

“不管你是谁,求你把垂棘留给我,我不能没有垂棘,否则他会死掉的!”华姐刚才引鬼入身,精力都在一瞬间用掉了,此刻她身单影只气虚喘喘,只能苦苦哀求。根据我的观察,华姐的修为层次有限,即便是她没有内力受损,她也不是师父的对手。

师父怔住身,扭头看着华姐,目光竟然柔和得多,淡淡地说道:“他已经死了,执念留住尸体,其实何苦呢?”

“他活着,他一直都在活着!”华姐情绪激动,甚至有些癫狂,哭诉道:“这些你不要管,我求你了,把垂棘留给我,没了他,我也就没了活着的意义了。”

方静斋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有地动容道:“说来你我都是花满楼刀下的可怜人,他杀我妻,又杀你夫,同样的仇恨,我不该难为你,可是,没办法,我找不到他,这垂棘是唯一他感兴趣的东西,我必须逼他出来,否则我的妻儿大仇永远报不了。不瞒你说,其实我早就发现这床下的棺椁了,只不过这些日子,我见你对他真情不舍,才一直没忍心动手。可是,今天这两个小狼崽子来了,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出手的理由,这宝贝我必须拿走。你别拦我,谁拦我杀谁。”

方静斋说这话的时候,面露悲色,我都从没见过他这样,也算是真情流露一回。

“纵然你有千万理由,可你没有和我过不去的道理,请你把垂棘留给我。”华姐双眼无光地说着,忽然将bi shou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姑姑,千万别!”花清秋吓了一跳,连忙要去夺刀。

“你这是何必,你我素昧平生,你的死活我根本不在乎,如此做逼不了我!”师父皱眉说道。

华姐摇头道:“我不想逼谁,可你们谁也拦不下我,我知道失去垂棘后的结果,你要是迈出窗去,我马上血溅棺上。”

“那你自便吧!”师父语气坚决,迈步就走。

华姐横刀,顿时香颈溢血。

师父回头看了一眼啊,叹了口气道:“罗卜,你还不现身吗?她可真要死了!”

我一愣,原来老家伙早就发现了我。

师父说完,跳窗而走,再看华姐,闭眼就要香消玉殒。

我赶紧默然召唤离骨刀,刀锋飞射,沧锒一声,将华姐手中的刀打落在地。顺势一翻,我从小窗子钻了进去。

华姐还要再次持刀,我赶紧上前轻点大椎穴,将其放倒在床上。此时花清春已经跟着师傅跳窗而去,等我赶到窗口的时候,两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姑姑,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我爸他是个老顽固老疯子,你为什么也要和他学?”花清秋泪如雨下,抱着华姐哭诉道。

我检查了一下华姐脖子上的伤,千钧一发,离动脉只差厘毫。

“我姑姑她怎么样?”花清秋抬头看着我。

“死不了,不过心结不开,早晚还得死!”我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棺材中的男人。

虽然垂棘珠刚刚被拿走,可是毕竟死亡时间久了,初步估计就得七八年以上,所以你这男人已经开始尸化了,耳后、颌下皮薄之地,还出现了尸斑。

“卜爷,这……人……这尸体什么时候的?要不要报警?”老史进来了,一看见棺材和尸体便惊叫道。

老史虽然懂得尸检,可是这具尸体受垂棘珠影响,表象十分鲜活,宛如新死没多久,所以他也拿不准这人的死亡时间。

“别报警,这人死了七八年了!”我对老史解释着,看了一眼被华姐领回来的花臂大汉,这人还再昏睡中,不过已经面色黑黄,大气进小气出了。

我上前沿着其脊骨轻捋了几下子,最后顺气在腰心上,按照正时针转了十几下,感觉皮肤生热的时候,以三指回环法将命门穴重新锁住。

“老史,这人你帮着处理一下,虽然没生命危险,但是估计要趴床半个月了!”我对老史刚说道。

老史看了一眼昏迷的华姐,有些不忿道:“这事说来也算是刑事案件吧?就算不是刑事案件也是嫖娼,就这么了了?”

我猜测华姐最初也并不是想要这人命,她不过是想借这人的阳气用用。因为垂棘珠也不是永远阳气不败的,但凡珠宝玉石都需要日光月华,可是一旦放在死尸的口中,时间久了,灵气也就弱了。补充阳气的法子很简单,那就是放在让处于阳精大泄的活人口中。

“老史,这事稍后我会和你好好交代,你先把这人弄走,再有一刻钟就醒来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老史点点头道:“成吧,我先把他送医院去,就说从路上捡的。”

老史背着花臂汉子出了门,花清秋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道:“你怎么也在这?”

我黑着脸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这可是我的房东。倒是你,上次取了碧瑶的血,如今见到我就没点愧疚之色?”

“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花清秋翻着白眼冷声道:“我是从铁豹子他们手中抢的千年女尸,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不过是取了她的血,要是我心黑,完全可以把她带走。”

“合着我还要感谢你?”我几乎要气炸了!

“用不着你谢,难道你忘了?上次你用卑劣手段控制了我的身体,在你房间里如此轻薄我的事了?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花清秋一激动,拍案而起,忽然气血上涌,脸一黑,昏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赶紧一摸脉搏,原来是气魄受损。看来刚才华姐那一招引煞上身着实凶悍,当场把花清春震吐了血,而花清秋竟然也是内伤。

眼前的两人都是内伤,而且都急需处理,草药不济,只能用针石和按摩法。

我刻不容缓,一边把脉,一边动用岐伯眼。

本来没什么复杂的想法,医者,治病救人嘛,可是岐伯眼一开,就是两种情景了,这对姑侄花往这一躺,身体半透不透,都是一样的挺拔身姿,都是一样的杨柳细腰,一个青春活力,一个成熟韵味,哪个单独拿来都是人中尤物。尤其孤室之内,又只有我一个活着的男人,我怎么能没有半点想法?

看着这雪白的大腿,就差点伸出咸猪手了,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龌龊,啪的一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总算将满脑子的色念压了下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愿意

男人本“色”,连老孔都说,“食色,性也”,男人不好色,裆中没有货,这是原始的冲动,不是你想没有就没有的。

不过,话也得这么说,好色本无罪,关键在控制,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好色就泻火,那人和泰迪就没区别了。

一个大嘴巴,把自己抽的清醒了不少。

我先给两人双双瞧了瞧脉,华姐属于微脉,是阴气袭身所致,表现为气力不济,面色枯黑,再加上心情抑郁绝望,伤神伤脑;而花清秋则是五脏受损,魂魄离动,也就是虚脉,再加上刚才口鼻泣血,所以情况要严重一些。

我开启岐伯眼,上下观察了一下花清秋的经脉和穴位,其中足少阴肾经受损严重。花清秋的症状其实和刚才那个花臂男子有点像,主要表现在肾脏失阳上,时间一久,可真会形成顽疾,所以我准备先给她治疗。

方法并不难,取双腿涌泉、太溪、足三里、阴谷、髀关穴,以三寸银针轻捻入肌理,由深部提至浅部,留针一刻钟。

难就难在髀关穴。髀关穴本来不属于足少阴肾经,是足阳明胃经上的穴位,可是,前四个穴位都是寒凉之穴,留针会导致腹部胀气,所以,取髀关穴就是为了辅助治疗。

为什么说它难呢?就因为这个穴位在大腿正面,高度基本和屁股轴相平,若是三角裤的话,基本就在裤角边,换句话说,我要给她行针,就得把裤子给脱掉。

可是,屋里能喘气的就三个人,两个昏迷,我要是冒然动人家的裤子,连我自己都下不去手。

想来想去,权衡利弊之下,只能用剪刀在她大腿上剪掉两块布,就像是乞丐裤一样。还别说,这姑娘的大腿很白,白的像是洗好的莲藕。不是我刻意tou kui,关键是位置太接近,从这剪掉的窟窿稍不留意就能看见粉色的小nèi ku边,上面似乎画的是卡通漫画hellokitty。

至于下面的四个穴位,主要分布在小腿以下,所以只需要将裤腿挽上去就可以了。

一般情况行针,都是从下往上以此行针,主要是为了沿着经脉顺序起针。

五根留针扎完,就剩下最后一步,慢揉关元穴。关元穴位于脐下三寸,正是下丹田,被称为肾之眼,古有记载,一天揉关元穴二百下,年过八十也能生子。著名画家白石老人一生充满着传奇,就深谙此道,精力旺盛,人家老头83岁生儿子,85岁闹着要续弦,93岁临终前还想和一位22岁的姑娘成亲呢……

我一边给花清秋揉着肚子,一边暗施掌力,顺时针一百下,逆时针一百下,交换三次,花清秋的已经面色红润过来,再切脉搏,已经稳实不少。留针不能太久,久了反而回效果不佳,我赶紧拔出留针。

当阴谷穴拔出之后,我正要拔出髀关穴,一直昏睡的花清秋忽然睁开了眼。

“你干什么?臭流氓!”我正佩服自己日益精进的医术,谁知道这丫头大喝一声。

我看了看自己,一手按住她的大腿,另一手正要拔针的动作似乎有点猥琐,好像这只手要有所企图是的。慌忙解释:“我没干什么啊,我这不是给你治病呢吗?”

花清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赤红,看着自己大腿裤子上的两个窟窿,后槽牙都呲了出来:“姓罗的,你……你这个biàn tài、猥琐的家伙,你……臭不要脸。”

我就知道,好人总是会被误会。

“我说姑奶奶,说话得凭良心,难道你没觉得自己比先前神清气爽许多吗?要不是我,你重则三五天之内瘫痪,就是轻的,也得半辈子月经不调、宫寒无孕。真不知道你修了几辈子功德碰上了我,不计前嫌为你治病!”

花清秋还想暴骂,忽然摇了摇身子,感觉似乎真的轻松了不少,于是便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又敲了敲自己的后腰。

“甭敲了,你健康了,不过最近一周要忌酒忌烟忌辣忌海鲜,忌生气忌思春,忌愠怒忌同房……”

“住嘴!”花清秋怒吼一声,沉着脸看着我道:“姓罗的,你当真什么都没做?”

我不禁一笑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啊?”

“你……你这个无耻的家伙!”花清秋虽然还骂着,不过明显态度转变了许多。

我伸手哼道:“这回可以把银针还给我了吗?还在你大腿上扎着呢!”

花清秋将银针拔下来规规矩矩递给我,看了一眼华姐道:“那个……谢谢你,我先走一步,我哥哥太莽撞,我得追上去看看,我姑姑就交给你了!”

“一句谢谢就完了?和我说说,上次为啥取碧瑶的血。”

“罗卜,别以为你帮了一下我我就感激你,这最多和上次你对我轻薄相抵。我凭什么告诉你?”

“嘿嘿,不说?好啊,明天我就弄个江湖小报,把hellokitty的故事说一说。”

花清秋一愣,先是没明白过来,等了一会,突然红霞上脸怒喝一声:“罗卜,你……我……我这辈子要不阉了你,我不姓花。好,我告诉你,因为千年女尸的血传说能让人长生不老、起死回生,既然没能在阎宇森那里找到华月珠,所以我就取了一点那女尸的血送给了父亲复命。结果根本就不像江湖传闻,丝毫作用没有,害得我还被父亲责骂!”

我心道,你这就是自作自受,活该嘛!

“这下你满足了吧?”花清秋冷眼瞟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华姐,气呼呼跳窗而走。

看见这姑娘气的要死要活的样子,我的心情大好不少。

低头准备再给华姐治疗,没想到我刚要重新切脉,华姐却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小卜,你在还?太好了!”华姐激动地坐了起来。

“华姐,虽然你伤的不重,可最好还是不要动为好。”

“别管我,小卜,你帮帮我,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鬼医,你的本事深不可测,你能不能帮帮姐姐,把他救活?”华姐面色潮湿,指着棺中的男尸急切道。

“华姐,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常识啊!”

“可是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分明就是女尸,我清楚的很。”

“华姐,你听我说,天道不可违,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对不对?”

我还没说完,华姐马上抢白道:“小卜,我愿意,你什么要求我都愿意,你想干嘛都行,姐不反抗,求你救他……”

华姐说着,扑通跪在了地上。

第三百三十四章 功于心计(感谢大佬牡丹亭外e761)

我以为我听错了,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华姐是把我那句话的意思理解错了。

我说的代价,是逆行天道的代价,不是说要付给我的代价。

“华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小卜,你别说了,我都是自愿的,只要你帮我。其实从你找房子的时候我就留意你了,你是鬼医方静斋的徒弟。所以……”

“所以我的房租才会那么低?”这倒是出乎我意料。

“是的,因为我哥哥的缘故,鬼医方静斋我请不动,所以我便打起了你的注意。一开始我想让你用鬼医之术救救我丈夫,可是后来发现,你才刚刚入门,还不足以行医。不过随后我觉察到了,你身体里有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水族的华月珠。华月珠是日光和月华的产物,象征着无穷无尽的阳气和气力,我想着能否偷偷将其夺到手。”

“所以,我一开始进来住下的时候,说是没有房东,其实你不是不在,而是在观察我,想着如何动手?”

“是,也不全是。那段时间我这对侄儿侄女追的紧,我不敢抛头露面,恰好也可以用来偷偷观察你。有几次,我其实对你用过迷香,然后潜进你房间,想着将华月珠吸出来,甚至把你的六指砍掉。可后来我发现,这根本就无济于事,因为华月珠已经融进了你的血里。”

人心叵测,我已经领教多次了,所以华姐说出自己当初目的的时候,我心中虽然有点寒凉,但是并无过多惊讶。

“那后来你为什么又出现了?”

华姐愧疚地点点头道:“还记得隔壁那对老夫妻吗?其实那两人是我的道友,他们教给我的方法便是,利用垂棘珠,将陌生男人的阳气反传给我的丈夫。我想到了你,这个有华月珠的大男孩。坦白的说,我出现就是想you huo你,让你成为给我丈夫传送源源不断阳气的工具,让他能有朝一日复活。”

“原来是这样,你穿着若隐若现的睡衣在我面前走动,请我吃饭,假装房间闹老鼠请我过去,都是为了这个?”

“小卜,对不起,我没办法。不过,实践证明,你是个好男人,因为你没像别人一样马上就扑上来。呵呵,见你无动于衷,我只好亲自动手。等我再用迷香麻翻你准备强行点开你命门穴的时候,我发现我进不了你的屋子。因为竟然有玉灵在一旁观察着我。你们的梦境相连,我一进屋子,他便在梦里提醒你。后来才知道那是清秋那丫头送给你的。当时我就慌了,因为清秋养的玉都有灵性,用不了多久她便会根据玉灵找过来,到时候我就会暴露位置,他们就会来抢夺垂棘珠。我害怕极了,思虑再三,我决定,两者相权取其轻,我只能放弃你这个拥有无限阳气的男孩,然后不动声色赶走你,绝不让清秋找到这。”

“也就是说,其实后来所发生的一系列毛骨悚然的事都是你故意做的,比如半夜里三番五次出现的那只观察我的眼球,还有隔壁那两个打扮恐怖的老头老太的现身,半夜里莫名其妙的声影,突然出现的红色高跟鞋,三hào房间的棺材,甚至你房里反常的男女声音?”

“是,没错,全是我刻意安排的。”

我张了张嘴巴,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那……你那次怀孕的死胎是怎么回事?总不会这也是为了吓唬我吧?”

华姐面色凄楚,摇头道:“唯独这是真的。”

“真的?那孩子是……”

“是……我丈夫的!”华姐略一犹豫,脱口而出。

我这回是真的听傻了,一个死了七八年的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怀上孩子?这是未免太耸人听闻了吧。

“是不是特别难以理解?”华姐惆怅地说着,看了我一眼,解释道:“这孩子其实是我丈夫被害那年怀上的,当时就是个死胎。不过,孩子一生下来,我就用我们花家的玉灵术将孩子的魂魄封在了玉片里。你也知道,玉灵越养越乖张,这小东西一心想要投胎去,便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又钻回了我的身体里。可惜了,我将它作为我丈夫留给我的怀念,可是它丝毫不想再守着我。”

“于是,你便想让我帮你把它打掉。趁机也想让我起更多的疑心?”

“是,可是计划比不上变化,我还没把你吓唬走,却从楼道里发现了另一块和你那一模一样的玉。既然你的在,那另一块就是清秋的,当时我就知道完蛋了,最终还是被小丫头找到了我。垂棘是我从我哥哥最喜欢的女人的口中偷来的,也是为了报复他杀了我丈夫的大仇,我知道,我哥哥他不会放过我。”

我能说什么?这是一个对爱情忠贞到了疯狂的女人,也是个不走运的受害者,可是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算计我。

我能怪她吗?

师父和夺命罗刹联手害我的时候,要不是她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可惜,恩怨这种事,根本就不是功过相抵那么简单的。

“小卜,我曾经又去方静斋找过你几次,可是你似乎不在那里了,我恳请你,帮帮我好吗?”华姐满脸期待地看着我,双手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道:“我知道鬼医者诡,你现在的术法早不是当初的入门级别了,你拥有超高的医术,让一个死人活过来不过是举手之劳!”

“华姐,你恐怕对鬼医有误解,鬼医的职责就是人间医人,冥间医鬼,事问三因,善者度,恶者除,我不是拘鬼阴差,更不是阎王爷,我怎么可能随意支配人的生死呢?再说了,你丈夫已经死了七八年了,魂魄无存,即便能动,那也是僵尸。”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华姐慌张地摇头道:“你的那个小姑娘不是千年死尸吗?她为什么能活?”

“那是因为她死之前,有道家高手海蟾道长主持,将其三魂七魄早就被封印在了棺椁中!”我大声说道。

“小卜,你不想管我是吗?你怨恨我想利用你对吗?”华姐几乎都要崩溃了,言语和神色都像是半疯了,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话:“虽然你当初没有被我引诱,可我知道,你不反感我对吧?你当初看我的眼神说明,你喜欢我的身材对吧?小卜,救救我丈夫吧,我愿意……愿意把自己给你,你怎么样都行!”

华姐说着,一把扯开了自己的睡袍,漏出一身蕾丝花边紧身的小短衫直接朝我扑了上来,我fā lèng之际,她竟开始撕脱我的衣裳,双眼迷离地看着我,红唇轻轻吐着幽气道:“小卜,你就帮帮我吧,没了垂棘珠,我丈夫坚持不过三天……”

如此近距离的挨着,那对只包裹这一半的雪色大白兔紧紧地抵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股撩人心智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可我,没有半点兴致。

“华姐,你够了,你想想自己在干什么?你如此央求我为的是什么?是不是为了棺中这个男人?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背离了自己的初衷?这就是忠贞的爱情?”我怒喝一声,粗鲁地将这个女人推到了床上,转身就走……

第三百三十五章 托付

“小卜,对不起……”我要出门时,华姐悲戚地说了一声。

人心都是肉长的,说来说去,这也是个可怜女人。

我回过身,看了一眼棺材中的男人,叹口气道:“他已经开始尸化了,三个时辰之后就会体硬如木,三天之后就会成‘巨人观’1状,到时候他会变得又丑陋又陌生,在你心中再美好的事情也会化为乌有。所以,你还是早点把他安葬了吧。现在我帮你锁住他的脏气,尸体腐烂是由内往外,封住腹腔的气流会多坚持几天,足够你帮他选择墓地了。这幅檀木棺不错,木质坚硬,香气芬芳永恒,色彩绚丽多变,百毒不侵,若是土葬,这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我走到男尸跟前,上至天突,下至中极,双肩中府,肋下章门,一共留针六枚。既然是死尸,这六根银针也就不必外拔了,随他去吧。

行针完毕,我顺便将棺盖扣上,看了落寞的华姐一眼,准备离开。

“小卜,姐认了,不过我求你一件事。”华姐忽然又开口道。

我扭过头,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便问道:“华姐你说,只要合乎情理,我都应你。”

华姐点点头,站起身,从梳妆架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匣子,抱在怀中掸了掸尘土,然后便打开了。

里面是几块上好的玉石,还有不少的金银首饰,另有一张银行卡片。

“小卜,当初虽然我曾试图利用过你,可是姐没有要取走你命的念头,但不管怎么样,我心里一直都挺愧疚的。这几件小东西都是我母亲送我的,以后也没个相知的人了,就送给你吧,你挺有女人缘的,说不准日后用的上!”华姐淡淡地说着,脸上竟然泛着一丝笑意。

“华姐,你这是干嘛,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再说……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虽然功于心计,可毕竟事出有因,而且也没害过我……”

“小卜,你听我说完!”华姐打断我的话道:“我并不是白送给你,姐还要你帮忙呢!如今到了这时候,我实在没有心情操办我丈夫的葬礼,这卡里还有点钱,密码就是后六位卡hào,你帮我张罗一块墓地吧,不用搞仪式,他喜欢安静。给我买几块好点的木料,要檀木、楠木、酸枝木、鸡翅木、黄杨木都有,还要一整套二十八件的传统木匠工具,他喜欢这个……”

这种事,哪有拒绝的道理?

“华姐,你说的事我帮你办便是,至于这首饰就算了……”

“小卜,丧事是个麻烦事,我没能力亲力亲为,所以才托付给你,你要是不收下首饰,我就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华姐认真地说道。

话已至此,我点点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先替你保管着,回头你需要的时候,再找我拿。”

“哦,还有一个事!”华姐突然说着,将首饰中的一块玉玦{jue}单独拿了出来,对我道:“此物我母亲唤它为玉母,说是我们家族的宝贝,是用来训玉灵的。不过,我祖辈就已经失去了操作的方法,据说还应该有什么秘咒,总之,这块玉和别的玉不太一样,日后你要是有精力可以多加研习。”

如此贵重的东西,说实话,接在手里我满满的都是不安。

正好这时候接到老史的电话,他就在楼下,问我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等我回去呢。

我看华姐气色还不错,亲自将棺椁退回到床下,顺手还将柜子上的项链和耳坠带了上,对着镜子照了照,精神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华姐,那我先走了,你明天等我消息就好!”

华姐抿着嘴轻笑着点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去吧,别让你朋友等的太久。还有啊,别傻乎乎的,这世界上,虽然好人多坏人少,可是,有时候只要有一个坏人那代价就是毁灭性的。比如我,若是第一次麻翻你的时候就把你的命门穴打开,你可就死定了……当然,若是把你睡了,你还哪找自己的清白之身去!”

华姐说完,自己笑的花枝烂颤,我搞得红头胀脸,赶紧羞涩一笑出了门!

出了院子,老史已经等不耐烦了,朝我道:“人家姑姑侄女的个人恩怨,你搀和什么啊。”

“你懂个66啊!”我一边走一边将刚才发生的事和老史说了一遍。

“我擦,合着艳遇扑面而来,你却给拒绝了?”老史一脸的不相信道:“你有这么正人君子?我倒是看你红光满面,刚才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再说了,不就是买个墓地吗?用的了这么多首饰?八成是你出mài shēn体赚回来的吧!”

这小子信口开河,摸起一个小金龟放再嘴里咬了咬,撇嘴道:“还真是金的!”

“人家这是看开了,就想为自己丈夫找个好墓地,不惜重金,不成吗?”

“好墓地?你打着是选帝陵呢你?哪用的了这么多钱啊!”老史翻白眼道:“我看这倒是有点白帝托孤的味道!”

“白帝托孤个屁,你看过戏吗?白帝托孤讲的是君臣之间的事,刘备要死了,准备把儿子刘婵……”话说道一半,我愣住了,老史虽然比喻不当,可是话理不糙,难道说……

“老史,不好!”我大叫一声,心中钻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我和老史对视一眼,撒丫子赶紧往胡同里跑,可是已经晚了,一回头,就看见远远的位置浓烟滚滚,等我俩跑回去的时候,华姐的房子已经四面火云了!

大火中,我和老史看见有人翩翩起舞,口中悲歌乘云,如泣如诉: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华姐,你怎么就想不开啊!”我心中一酸,鼻涕眼泪莫名就掉了下来,东西往老史怀里一塞,奋不顾身往楼上冲。

老史死命拉住我,大声喝道:“你特么是傻子吗?现在冲上去,无非多一捧灰!”

我就那么傻乎乎地楞在大火之外,猜不透大火里面的温度有多高,会不会讲一个人的心融化掉。

常听人说,遇上一个人要一分钟的时间,喜欢一个人只需一天的时间,爱上一个人要一年的时间,可要忘记那个人,可能要用上一生的时间。现在才知道,岂止一辈子啊,在爱情的世界里,除了彼此,剩下的一无所有!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发泄

大火冲天,聚拢的人越来越多,我也不知道华姐的歌声什么时候停的,反正我整个人已经木了……

老史催促着我赶紧离开,等明天早上警察处理完我们再回来。毕竟我怀里还揣着满是金银玉器的盒子,毕竟我曾经在这里住过,这都会使警察对案件的分析会产生影响。

说白了,搞不好我和老史会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

我一步三回头地被老史拖出了胡同,到了方静斋的位置,我听见了消防和警车的鸣笛声。

已经是丑时后半段了,街上的温度降到了最多,雾气开始弥漫,水汽扑在脸上凉冰冰的,可是我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别想了,就冲那火势,人肯定没了!”老史叹口气道:“这事怪谁也怪不上你,首先怪花满楼杀了她丈夫,其次怪花式兄妹紧追不放,也怪方静斋抢走了垂棘珠,最后只能怪她自己用情太深……”

话是这样说,可是怎么能不怪我呢?

当时我本已经感觉到了华姐情绪的突然变化,可我却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当时我发现了她有zi shā的矛头,说什么我也不该就那么走了。

失落感和挫败感交织,衍生出一种对自己的愤恨,无处发泄,难受极了。

“两位帅哥,店里来坐坐啊?逍遥逍遥!”

我正心中愤恨难消,突然一个胡同的发廊门口有人招呼道,声音又贱又魅,令人作呕!

老史狠狠白了那浓妆艳抹的娘们一眼,拉着我道:“走吧,喝两杯去,有些事,就酒懂!”

本来我们两个都转身了,谁知道那女人贱兮兮奚落道:“两个大男人,没钱还半夜出来闲逛,穷光蛋!”

听到这话,要是平时,我连理都不理,谁会和一个"biao zi"计较啊!

可是,今天不一样,满肚子的窝囊气瞬间爆发出来,我猛然转身怒喝道:“你骂谁呢?”

那女人见我目光凶戾,有些害怕,可是还是嘴硬道:“就骂你们呢!穷光蛋,穷光蛋!”

大概是自觉不妙,这女人骂完人,转头召唤了一声,两个杀马特小青年从店里走了出来!

“怎么着?哪的老帽,吃了豹子胆敢在大爷这闹事?”这两人的头发一黄一紫,就像是菠萝和火龙果,摇动晃脑朝我叫板道。

嗨,你妹的,老子正愁着没法打女人呢,来两个“水果”正合适!

我一把甩来老史的拉扯,两步窜上去,一把先揪住了菠萝毛,劈手就是一个大嘴巴:“骂谁呢?你是谁大爷啊?”

这一巴掌直接将黄毛的嘴巴打肿了起来,这小子一愣,随即大怒道:“王八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

告诉大家一个经验,打架的时候,越是话多的,引经据典、歇后语俗语不离口的,越是窝囊废。

“你什么你?就你这样还太岁,老子还人参呢!”回手要是一个嘴巴,直接抽出去四五米远。

这小子爬了半天没爬起来,一张口,牙掉了两颗,从怀里还掉出了一个白色塑料小瓶。

老史见多识广,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小瓶先抢了过来,打开一闻,马上嘀咕道:“yáo tou wán!”

另一个红毛小子见老史将小瓶拿在手里,飞身要夺,老史连瞧都没瞧他一眼,一个回旋腿,直接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就地跪在了那。

老史顺势朝他怀里一摸,不仅也掏出了一个小瓶,还有一把明晃晃的bi shou!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女人慌了手脚,一转身,回了店,直接将地店门关上了!

老史随手摸出一副手铐,将黄毛和红毛锁在了一起,朝我道:“卜爷,这是个毒店!”说完,便马上给彪子和二胖打了一个电话。

我诧异道:“你不是辞职了吗?怎么还有手铐啊!”

老史耸肩道:“我虽然辞职了,可上面不还没批呢嘛!走,不是有火气吗?随我进店,有反抗的,直接暴揍,不过别打死就行。”

说罢,这小子直接上门,啪的一脚,将玻璃门踹了个粉碎。

“里面的人都给我听着,老实别动……”

老史话还没说完,就听嗡的一声,我赶紧一把将他拉开,两把大砍刀飞了出来。

“gou ri de!”老史咒骂一声,冲了进去,五六个杀马特又冲了上来,手里都拿着家伙式。

这些人头发颜色各异,赶上彩虹兄弟了。

对这些小瘪三来说,老史一个就足够了。

我坐在吧台上,拎了一瓶啤酒,手按小腹任脉六穴,一边看着老史的街头霸王表演,一边开了岐伯眼。

这六个杀马特并不都是废材,明显有两个人是练过的,其中一个拳脚颇有章法,而且还是硬气功。

几个人打着打着,其中四个便都踹翻在地爬不起来了,群殴变成了老史的一对二表演。

十多回合下来,老史竟然没从两人身上占到便宜。

我一瓶啤酒下肚,从理发镜前摸了一把刮胡刀,刮胡子的同时用岐伯眼看了看那两个人。橙色头发的小子用的多是跆拳道、柔术一类的外来招数,而另一个绿毛的则以咏春居多。这两个人明显不是这里的理发师,也不是来这摇头的瘾君子,倒是有点像是贴身打手!

“老史,打橙子硬钢大腿没用,人说橙子分公母,关键在肚脐眼!至于绿毛西瓜,看着混元结实,不过只有咏春皮毛,专打西瓜肚子,要是熟瓜就爆了,要是涩瓜就让他瘘了!”

老史心领神会,专打黄毛小子的下丹田,三招之后,就一个擒拿按在了地上。

西瓜绿趁机攻击老史后脊,老史则将计就计,待其扑到近身的时候,突然旱地拔葱,一记撑天老拳打在了这小子的心窝上,西瓜绿当场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卜爷,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命门在哪的,神了!”老史兴奋的叫道,又在那几个杀马特身上翻除了几把guǎn zhi dāo ju和数量不等的毒品。

几个zuo tái女人哇哇叫着朝后台去了,一阵阵喧哗,包房里涌出了一大批嫖客。

老史怒喝道:“警察办案,谁都不能走!”

这些人看着老史脚下很七竖八的马仔,再看满地砸得七零八落的店面,还真被老史一个人镇住了。

不过,就在这时,人群里的一个大高个引起了我的主意,这人怎么看怎么熟悉。

唉?他不就是铁豹子身边最得力的干将——老玄吗?

上次偷走碧瑶的是他,把我的车堵到公路下的是他,用枪顶着我脑袋的也是他!他一个盗墓分子在这干嘛?

我正琢磨着,就看见老玄将手塞进了裤兜。

我用岐伯眼一扫,顿时一惊,是阻击枪……

第三百三十七章 辽代明器

“老史,小心!”我低喝一声,顺手将啤酒瓶子砸了过去。

老玄枪都掏出来了,没想到却从我这边飞过来了一个东西,惊讶中侧身一躲的功夫,史刚已经扑上去了,先是双臂成钳状卡住了他持枪的手,继而便是一个过肩摔,死死将其拍在了地上。

对付这种亡命徒,xing jing向来都不手软,老史在得手之后,抬肘在老玄的肋骨上就是一下子,老玄顿时蜷缩成了虾米,哀嚎连连,马上失去了反抗能力。

那群站台女又喊又叫,四处逃散,其中一个穿着大花t恤的胖子趁机朝门口这边溜来,这人手中抱着一个皮包,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此人绝非一般嫖客,莫非他就是老玄的买客?

老玄作为铁豹子身边的二把手,能出现在这个小小的野鸡店里,八成就是为了交易!

想到这里,我一步跨到门口,拦住了此人的去路。

胖子抬头看看我,埋头往左拐,我又站到了左边,胖子往右走,我便站到了右边。

“先生,你别挡我路啊!”胖子无奈,一脸大汗地抬头说道。

我一笑,瞪眼道:“拦的就是你,没看见警察办案吗?”

“我……我没嫖没赌,我就是个过路的,理发,理发的!你……你问问这些姑娘,我有和哪个过夜吗?”

“大半夜理发?你当我是棒槌?你要是个女的,说半夜做头发去了我也感点兴趣,你特么一个大秃顶,这两根毛半夜理什么发?”我眼睛一斜,瞄着男人的包道:“来,把你的包打开瞧瞧,里面装的什么?”

“这……这是我的个人物品,没必要给你看!”胖子负隅顽抗,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派。

我朝史刚一摆手,让他把老玄拎了过来。

“这不是赫赫有名的玄大佬吗?还认识我吧?”我朝老玄问道。

老玄被史刚一肘子打的直不起腰,龇牙咧嘴看了我一眼惊愕道:“罗卜?”

“对,没错,认识我就好。”我一笑,指着老玄问那胖子:“你没"zhao xiao jie"我信,那你有没有找身边这个爷们啊?他可是云城这一带最大的盗墓团伙的核心人物之一,你要是和他在一块,问题可比嫖娼大多了!”

胖子垂着眼睑,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他干什么的和我没关系。”

“那老玄你说,你特么好歹也是七尺高的汉子,说说,在这干嘛呢?持枪嫖娼?”我侧脸看着老玄。

老玄冷哼一声道:“落在警察手里我就是个死,咱们俩也算是仇人,我不止一次用枪抵着你的脑袋,所以,你想让我说啥?你觉得我能说啥?”

“呦,合着二位签订攻守同盟了!老史,你一直不就惦记着那座辽墓里的明器吗?喏,这大皮包里就是!既然他们俩都不想立功,就只能便宜你了!”

胖子见老史要伸手,忽然朝后大喊一声:“你们还等什么?等着警察来抓啊,快跑啊!”

说完,推了老史一把,带头就跑。

他这么一跑,所有zuo tái女也跟着跑了起来,一时间,这个不大的发廊到处都是人。

“老史你看着这个老盗墓油子,我去追!”我朝史刚低吼一声。

史刚哼声道:“不必了,反正我这个警察也要辞职了,看我的!”

说罢,老史举起那把缴获的枪,朝着屋顶啪啪啪就是三枪,怒吼一声:“谁再敢跑一步,老子认枪不认人。”

还别说,这一下子就是管事,尤其是这些女的,一个个都趴在了地上,噤若寒蝉。那胖子一下子被孤立出来,站在门口,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史。

“回来!”老史一脸杀气,还真就把枪对准了过去。

不要说这个死胖子,就是我都觉得,老史会开枪。

“别开枪,我……我回去,我认罪!”胖子吓得哆哆嗦嗦,颤颤巍巍走了回来。

我上前将皮包拉开,果然,里面是几件风格十分古朴的辽三彩,还有鎏金银冠,珍珠琥珀耳坠,以及一个纯金箔打造的面具。

“我的乖乖,今天走运了!”老史惊得张大嘴巴叫道。

这些瓷器符合辽代瓷器的风格,特别是银冠、金面具乃至珠宝耳坠项链,都符合碧瑶的身份特征,毫无疑问,这些东西就是碧瑶目中的东西。

“老玄,别不张口,说说,你们老大铁豹子在哪,除了这几件玩意,其他的东西呢?”我狡黠一笑道:“你说了,我放你一条生路。”

“你?你说了算数?”老玄虽然很不屑,但是既然理我这个话题了,就说明他感兴趣。

“当然说了算,认识我的人都知道,罗卜一言九鼎,说话算数。不说别的,就拿铁豹子来说,他那么对我,可我时候不也没举报他吗?”

老玄沉吟了片刻,哼声道:“上次和木帮火并,我们伤了元气,我大哥带人进了林子,我也不知道在哪。这次我出来,就是为了把这些存货出手,换几件趁手的家伙,还得和木帮干!”

“也就是说,这些明器不过是一部分,你们手里还有喽?”

“没了!”老玄继续道:“本来还有的,可是我们第二次进墓取剩下陪葬品的时候,遭遇了一个黑吃黑的,让我们吐出去七八件东西,还伤了两个弟兄。”

老史朝我一看,忙问道:“那人男的女的?”

这小子还惦记着自己的女侠呢,上次碧瑶分明就告诉他了,从香囊上看,这就是个男人,而起和巩雅文关系密切。

“男的,而且听口音是个南方人,善使"mi yao"和暗器。”

我赶紧追问道:“那七八件东西里,有没有一个玉器,是个质地百润的玉券。”

老玄皱了皱眉,不太确定道:“好像是有件玉器,上面雕了几只什么野兽,还有几句看不懂的文字。”

没错,这就是碧瑶口中的昆仑玉券了。

上次那个神秘买主,朝盗墓贼“土中仙”索买的也正是这个玉券。

按照碧瑶所说,当初那个神秘的胡国婿送给他的时候就说过,一千年以后碧瑶说不准会用得上,结果一千年以后碧瑶还真的复活了,可是玉券却丢失了。

这个玉券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都说了,可以让我走了吧?”老玄问道。

我点点头道:“可以,从我这来说可以了!”

老玄瞪了我一眼,捂着肚子就要走!

老史轻咳了一声,笑道:“不好意思,他允许走了,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还没让你走呢,你盗挖古墓倒卖文物持有qiāng zhidàn yào,你觉得你走得了?当然,鉴于你刚才的表现,我会为你申请减刑的,成与不成还得看法官的意思!”

老玄脸都绿了,朝我大骂道:“罗卜,你这个言而无信的骗子。”

“骗子?骗得就是你!忘了?第一次我救活你们少帮主的时候,你们按照约定放我走了吗?没有,你们特么的把我关进了棺材里,要不是我命大,我这会都长蛆了!你就在大牢里呆一辈子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 赚钱

没一会,彪子和二胖便带人过来了,经过搜查,原来这个黑发廊竟还真是个cáng du、卖毒、吸毒的小窝点,至于警方根据毒品的来源顺藤摸瓜,最后破获了十年来云城最大贩毒销毒案那是后话。

就说眼前,已经申请辞职的老史竟然破获了一起大案,不仅打击了贩毒网,最重要的是,还截获了一批准备试图出境的辽代珍贵文物。黄金面具、鎏金银冠这是云城考古史的第一次,我这个路人被授予了见义勇为公民徽章,另外又多了一面锦旗和五百块奖金。老史更是被市长亲自接见,无非是想挽留他。我也以为老史辞职不过是心血来潮,现在市长都出动游说他留人了,这小子八成会借坡下驴回去当他的副局兼大队长去,可没想到,老史最后还是拒绝了。

“卜爷,嘿,你是不知道,穿上这身衣裳,做的再多,我都觉得这是应该应分,谁让你干的是这行呢!可是脱了这件衣裳,那感觉就不一样了,有种除暴安良的武侠风采,我觉得这样挺好。”这小子厚着脸皮就这样搬到我那住去了。

最可怜的就是碧瑶,这些所谓的文物,都是她的个人物品,全是七大姑八大姨送她的临终纪念品,可现在不得不交公去了。后来云城频道关于这些陪葬品还有个研讨会,与会专家一致认为,墓主可能是个五大三粗的女将军,而且长相奇丑,那黄金面具就是用来遮丑的……

气得碧瑶差点砸了我的电视,而我也终于相信了专家半数是砖家这句话。

华姐和他丈夫的葬礼是一天之后举行了,大火给两人一个残酷但是完美的结局。她没有亲人朋友,出席葬礼的只有我们几个。墓地是我亲自选的,在云城河北岸的坡地上,面相阳光,周围都是林场,估计华姐会喜欢。至于她的那些首饰,除了那枚玉母我留下之外,给三位姑娘一人留了一件当做纪念,剩下的一同随华姐的骨灰下葬了。

置办完葬礼,华姐的卡里还剩了一点钱,我让老史捐到孤儿院去了。据说孤儿院后来用来建了一个花圃,老史起的名字,叫做“花姐花田”,估计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为啥会起这么low的一个名字。

华姐死后,雾灵峡的人和师父又都失去了音讯。我不知道花中魁有没有出山去找师父,也不知道巩雅文有没有找到师父。关于他们的事,我并不想打听。至于我和师父之间的恩怨,我的恨意已经没那么强烈了,当然,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他当面朝我忏悔。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我已经几个月没有收入了,原来赚下的那点家底折腾的差不多了,几次回村、搬进别墅买家具、上次去了马家屯乃至从牛奋那里买消息都是不小的开支,现在又添了老史这个大胃王,生活质量严重下降。

还有几天就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了,按照那个医棍老头交代的线索,供儿会的骨干会在中元节进fèng huáng山朝拜。这么重大的事自然少不了我,进山一趟花费定然又是不小,所以我现在有‘后左右’,就缺钱。

想赚钱,就得坐诊。

鉴于这段时间似乎江湖上有关碧瑶的风声压下去了许多,我决定带着史刚回方静斋赚点外快。

至于碧瑶,因为有苍颜在,我也不用担心。最近两个姑娘明显相处融洽了许多,一同逛街,一同吃饭,就差睡在一起了。

七月初十,我翻了翻老黄历。冲虎煞南,母仓、阳德、五富吉神宜趋,正适合开仓、开市、交易。两个姑娘一起去云湖看荷花去了,闲着无事,我便拉上老史回了方静斋,虽然算不上重开,可是闲置这么久,总要让别人知道我开始坐诊了,所以我让老史特意买了一挂鞭,在门口放了。

本来以为凭着方静斋的招牌和过去积累的口碑会出师大捷,可没想到,做了大半天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当然了,从道义上,我是希望天下人都没病可看,可是从私心上说,这不现实,再说了,要是没人来看病,我们吃啥喝啥啊!

老史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坐在前厅等着我的表演,后来越来越没精神,干脆跑到后厢去睡觉去了。

我左等没人,右等也没人,实在无聊,干脆拿出华姐留下的玉母一边把玩一边研究。我的盘玉方法是在fèng huáng山时,遇见的那个蛋糕大爷教我的,讲究意盘,不过,盘来盘去,我试了几遍,都没能切到这块玉的灵气。

一直熬到傍晚时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自从我主事这个店,生意就没这么惨淡过。我收了玉母,准备去叫醒老史回家了。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风铃声,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股其妙的味道飘了进来,有点像是古龙水的味道,我脑子有点莫名的兴奋,便看见一个打着黑伞的男子进了屋。

“您是……”我歪着头,想看清男子的长相,可是这人的伞压得很低,只能看见耸立的锁骨。

傍晚十分,天又无雨,哪有打伞的道理?我记得小姝第一次来的时候,趁着阴天,她也是打伞来的。难道说……

我想开阴阳眼,可是感觉脑子有乱,压根集中不了精神,又看了看我的六指,倒是没有往常那种遇邪祟黑血泛滥的痕迹,看来应该没有问题,可是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对。

“罗卜罗大夫是吗?”来人声音低沉地问道。

我点点头说道:“我就是罗卜!”

“您的医术名声在外,我家老爷子想请你看看病,不过他身份特殊,不能轻易出门,不知道您能不能上门看看去!至于诊金和药费好说!”男子说着,伸出手从斗笠摸出来了一沓大钞。

既然心有芥蒂,我自然先看看钱,别特么是鬼票子吧。

还好,拿起来一瞧,绝对是rmb没问题。

或许就是我想的太多了。

“成,那你等着我,我把我的兄弟叫醒,随我一起去!”

“这恐怕不行,我的车是双坐跑车,没有第三个人的座。你放心,路程没多远,一会就能回来。”这人说着,一侧身,我看见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豪华跑车。

既然如此,有钱赚谁不赚啊,而且对方出手阔绰,正是我喜欢的客户。

第三百三十九章 特殊客户

我朝老史喊了一声,背上药箱就和男子出了门。

一出门,男子反倒把黑伞收了起来。

这人长得很白,却不是那种油光水滑的小白脸,棱角分明,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样子。

“先生请!”男子打开车门,对我很是客气的说道。

既然看见了面孔,而且言行举止也很正常,那我就更放心了。

上了车,汽车发动,竟然完全没有跑车发动机的轰隆声。而且男子也并没驾驶,甚至连方向盘都没有!

“你这车……”我不禁有些好奇。

男子一笑道:“这是自动驾驶,先生放心,绝对安全。”

我心中暗道,有钱人就是会玩,汽车要是自己不驾驶,那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这还是一辆跑车,跑车玩的就是ci ji,让它自己开还有什么乐趣?

汽车玻璃是咖色的,颜色很深,外面的街道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

很奇怪,这个时间正是晚饭的时间,可是却看不见街道上有人。

“先生坐稳了,要加速了!”男子说完,这车就像是箭一般飞了出去,本来就斑驳的街景瞬间变成了一团黑色。

豪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稳的像是坐动车,可是声音却几乎为零。

我为了打破自己是个土老帽的僵局,朝男子问道:“不知道你家老爷子有什么症状,我心里也有个准备。”

“不知道。”男子毫不犹豫说道。

我心中奇怪,怎么可能呢?既然称呼为老爷子,就说明这人关系和老爷子不一般啊。

“那你家老爷子高寿几何?”

男子皱了皱眉,面无表情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人这不是扯淡吗?自己老爷子得什么病不知道也就罢了,连年岁都不知道?要么他就是个山炮,要么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一想到这,我马上也没了兴致。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坐了大概十多分钟,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先生,到了!”男子下了车,跑过来替我打开了车门。

我一下车才发现,这么一会的功夫,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而且,眼前竟然是一处古旧的村落。

云城还有这么个地方?我怎么不知道。哪里来说,总共也就二十分钟车程,连郊区还没到,怎么突然跑进了村里?

“先生,这就是我们老爷子的宅子了。您往里走,有人接待您,我的职务就只能到这门房。”司机师傅客气都说着。

好家伙,我还以为这是村子,合着是一个人的宅院,足足有近百座小院。

在云城,可是寸土寸金,就连常大江也不敢说自己有这么大片地啊。上次李铁嘴的宅子我也见了,虽然也是明清建筑,可是和这处相比,至少还要查一半的面积。也难怪刚才司机说他不知道自家老爷的岁数,赶上深宫了,传说过去许多宫女就是在宫中一辈子却没讲过皇上。

我顺着男子的指点,进了主门,一个门子马上迎了上来,客气道:“是罗先生吗?我们中院的管事等你好久了。”

说完,引着我朝里走。

我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边走边四处看着。

这里的房子都很古朴,就像是山西平遥古城里的那种黑檐建筑,说实话,看上去有点阴森、神秘!中院正门,有一座气势恢宏的三层古牌楼,上面有四个红字,‘你来了吗’!

我心道,这匾额有意思,合着戳在这就是为了和人打招呼的。

门子领我进了一重院,看见一个穿古代马褂的汉子正等着我,这人衣着要比刚才那两位光鲜一点,看来就是所谓的“管事”了!

“罗先生跟我来,我都准备好了!”这马褂汉子直接拉着我进了另一重房间,两个同样穿着绣花古式女装的女仆拿着一件青色长衫就往我身上穿。

我一时有些慌张,这叫什么事啊,进屋就要给我换衣裳,老子又不是大保健来的!

“先生体谅,我们老爷子的起居还是旧派风格,你穿着这身衣裳去见他他才高兴!”

几个人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七手八脚就给我换了衣裳。

衣裳刚换完,管事又催促道:“小先生,咱们得快点走,管家等着你呢,晚了他要发火的!”

你妹的,司机怕门子,门子怕管事,管事怕管家,可这和老子有什么关系,这家人别看有钱,可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酸腐的气息,令人别扭。

再穿过一道门,里面微微明亮起来,周围的小屋都亮着一盏盏不甚明亮的小灯,也有来来往往的仆人路过,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不过这些人都毫无声息,似乎都不敢正眼瞧一下这位管事。

我忽然有种穿梭到了电视剧里的感觉,这场面分明是铁齿铜牙纪晓岚里和珅府邸的样式。等级分明,骄奢"yin yu",还恬不知耻。不就是个管家吗?难道你人家和珅的大刘全还牛叉?

说着话的功夫,终于进了一座大院,院前一个身穿彩袍的浓眉大汉朝我拱手道:“再下甘柳有礼了,先生一路风尘,辛苦了,请!”

这人足有两米,方头阔脸,一说话声音像个老牛。他们这是一定要把古装戏进行到底了,连说话都像是连戏剧一般。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此行过来,越来越怪,我总不会是被犯了什么傻吧!

想到这,我朝着甘柳一笑,故作握手状,双手攥了攥他的手腕。

结果没问题啊,不禁手腕温热,而起脉搏正常无疑啊!

甘柳冷眼看了看我的手,忽然笑道:“先生您这是……”

“没……没事,我就是见你有点激动,还以为你是某个篮球明星呢!”我含糊地搪塞过去,随他进了最后一座九开间正房。

终于,总算见到病人了。

病人仰卧在古式的木床上,床边拉着薄纱帘子,能看见病人模糊的身形,却看不见脸!周围单是女人就坐了八个,一个个如花似玉,穿的都是清代的长襟旗袍。

“是罗先生来了吗?快坐,先看茶!”我一进屋,里面的人便听见了动静,客气地吆喝道。

甘柳点点头,一拍手,门外便有小姑娘将茶端了上来。

侍候完毕,甘柳带着仆人马上退出了房。

“你们也出去!”病人又补充道,显然是在说那八个女人。

八个女人恭谨地看了看我,做了个万福礼退出去了!

“先生,请你帮我瞧瞧,我还能活多久。”我刚放下茶杯,还没来得及文化,谁知道床上的人便迫不及待得问道。

第三百四十章 城隍

我心中不禁奇怪,今天怎么碰上的都是怪人,下人下人神经兮兮,主子主子莫名其妙,还有人上来问自己能活几天的,这不是笑话嘛!若真是只能活几天的急症,干嘛不去住院,请我一个中医过来干嘛?

可是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话不能这么说,谁让人家是上帝呢!

我走上前坐在床前的小方凳上,安慰道:“老爷子莫惊慌,听您声音洪亮,气力有余,当无大病。”

说着话,我将老头的手腕拉了过来,切手一摸。

顿时心凉半截,刚才说出去的大话,恨不得马上吞回来,因为这人根本就没脉。

我慌忙换了换位置,还是如此。

“老爷子,把您另一只手给我瞧瞧。”我有些心理没底,常言道,无脉气绝,这人本该是死人啊!

“小伙子,莫慌,我呀生来就和常人不同,我的心脏在右侧,所有经脉位置相反,要不你再试试?”老头笑声道。

我一怔,心脏长在右边这种事倒也有,现在叫做右位心,古代则成为“人中鬼”。因为鬼脉和人脉位置正好相反,经脉运转的方向也相反,这类人的经脉运行和鬼相同,故而得名。到今天,每十万人口中,也有一个右位心的人。一般这类情况不伴有其它畸形的话,对人体是没有任何不良影响的。

难道这老头就是其中一个?

“谢谢老爷子提醒,那我再试试,试试。”我拘谨地说完,反手位切了切,果然,手下传来了脉搏的跳动声。

“怎么样,没骗你吧?”老爷子轻轻一笑问道。

我点点头,悉心听诊。

虽然手下有脉搏再跳,可是,毫无力气,脉象无神,无根,败气尽显,这是绝脉啊!

我抬头正要开口,忽然感觉一股脉流涌而来,急促而零乱,犹如溃军之马蹄,这正是十怪脉中的麻促脉啊!

这两者虽然都是绝脉,可是脉象恰好相反,一个无力,一个乱动,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

我心头越发犯嘀咕,难道说这老头能控制自己的脉搏,在和老子玩游戏?

忽然,我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或许根本就不是同他所说的一样,什么心脏在右侧,其实……他就是个鬼!

想到今天这一些列的反常事情,我便愈加确定自己的怀疑。这深宅大院里,莫非养的是个老鬼?

“小先生,怎么样,我是不是没有几天活头了?”老头声里带笑,分明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

我索性顺着他所说就往下胡诌{zhou]},且看看他的放映。

“哎呀,老先生,你这脉象可不妙啊,我看你脉虚力薄,恐怕真没几天活头了,一方面赶紧置办棺材纸扎后事,一面想吃啥吃点啥吧,比如人参炖排骨,灵芝烧小鸡,牛棍炒驴鞭啥的。”我笑吟吟地说着,一边咂了咂舌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里面的家伙八成气坏了,默不作声。

我则一边悄悄掌心画符,一边继续笑道:“老爷子,我见你家财万贯,女眷甚多,大好生活,就这样撒手人寰{huan},可惜了,你要是想活,也不是不可能。你先给我一百万,我让你多活三五月,保你日日精神矍铄,精力百倍,可以歌舞升平,享受人间欢愉!多留几个遗腹子都是有可能地……”

“一派胡言,污言秽语,徒有虚名,道貌岸然,都说你诡术非凡,也不过如此。”老头气得勃然大怒。

我冷哼一声道:“鬼医之术,博大精深,不仅得有仁术,更得深具仁心。我虽有仁心,却不愿治恶人,你非人为鬼也就罢了,招摇糜烂过着人的生活,还戏弄我在先,还想让我给你治病,简直痴鬼说梦!”

一边大骂着,我翻转手腕,一把挑开纱帘,将画符手劈头朝着这个家伙拍了上去。

这一掌打下去,就算打不死他,我也定然要他半条小命,足够我逃生了。

可没想到,一巴掌拍在一个大饼脸上,他纹丝未动,我却手拍的生疼。

俯身一看,老头正瞪眼看着我。这人面色赤黑,大脸如斗,双眼似铜铃,身上华服锦衣,胸前有蟒袍绣花,身细玉带,腰上挂着个黑色牌子,正面有两字“驻阳”……

我心里一惊,慌忙将纱帘放下来退了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那黑牌子的后面一定还有两个字——“通阴”。这驻阳通阴的人传说中只有一个……

“好小子,在这云城地界,拍我脸的,你还是第一个!”老头气呼呼地说道。

我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这时候越是狡辩越是找死。欺人犹可活,欺鬼不可恕,何况是城隍老爷啊!

“怎么?不说话?不讲啊?好好讲讲你的光辉事迹!”老头气呼呼地说道!

我心道,还不是你戏耍我在先?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你不讲,我讲。”老头哼道:“作为一个术士,你有种,能辨识,敢动手;可是,作为一个医者,你他娘的根本不够严格,你管我是不是鬼呢?堂堂鬼医,连牛棍炒驴鞭都对一个病人说的出口,你缺不缺德啊!”

唉?这段台词怎么有点像是亮剑呢!

“城隍爷,我认识你们的人,馗……”

“拿他吓唬我是不?没他介绍,我还不找你呢!”

原来有馗作保,那我就死不了了,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小心问道:“城爷,那您倒是说啊,你找我是公事还是私事,我不是没见过世面嘛!”

“先私事,后正事,最近我吧……确实不怎么舒服吗,你给我瞧瞧!”老头支支吾吾道。

阴脉分两种,即阴鬼和阴神。

阴鬼脉和人一样,都在手腕,只不过位置相反,称寸关尺,也称地人鬼;而阴神脉则在中指,称切天神仙,摸脉的要根据男左女右去诊断。摸脉的同时要放松不要紧张,可用食指、拇指捏摸对方中指。中指有三节,根部为神,靠食指一侧为内神,靠无名指一侧为外神;中节内为内仙,外为外仙;末节指内为内鬼,外为外鬼。

我捏了捏老头的中指,不禁笑了,大声开口道:“此为肾虚啊!”

在八卦当中,肾属坎,主水。两肾与命门的关系,就相当于一个坎卦,命门穴就是中间那一根阳爻,而左右双肾就是两边的阴爻。肾阴的活动,就像水的流动一样,而命门就是肾阳藏身的地方,也就是命门之火。如果火力不足的话,就不能推动水的运行,肾水就不能上行,滞留在那里,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是腰膝酸软,浮肿,男性阳痿早泄等等。老爷子您一人坐拥八美,虚是正常地,要是活人呢,刚才那道牛棍炖驴鞭正合适,可惜您是鬼。所以啊,你得多出门溜达溜达,别整日香火供品女人窝趴着了,喝点露水珠,感受感受月华的魅力,早日恢复雄风还是指日可待地……

“得了,你这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事哪儿说哪儿了,不许外传!”明明被我说中了,不就是阳痿早泄嘛,还不承认!

老头怕是被我熊了个大红脸,我心里舒坦多了,终于报了刚才他耀武扬威的仇!

老头叹了口气,小声道:“说正事吧,这可真是关乎我命的大事,最近云城走失亡魂数量太多了,而且都是本来命不该绝的投胎者,上面则令我查实情况。可我不过就是个草头衙门,拿什么查啊。我听说你似乎正在查一个什么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我一愣,原来绕来绕去,老头问的是供儿会的事。如此说来,关切此事的不仅仅有阳间权贵,连冥府都惊动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巨款

实在没想到,我竟然也入了城隍爷的法眼。

何为城隍,城”是指““城墙”,“隍”则是“城堑”,也就是城外的“护城河”,说白了,就是一城之主。

当然,这个一城之主只局限于冥职人员。如果说阴曹地府是冥界的中央zhèng quán,那外设的城隍就相当于各地的阴间zhèng fu组织。

那这城隍相当于多大的官儿呐?各不相同。

按照《周易泰封》所说,城隍也分为各级。都城隍为省级行政区所奉祀,相当于阳间的巡抚,府城隍相当于阳间的知府,县城隍相当于阳间的县令。

那云城的城隍官职如何呢?小官不大,五品,相当于如今的市长。

不过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大官了,因为我们历代从医者,都被归为江湖上下九流,哪怕是皇宫太医院掌院,官职也不超过五品。

好在是赶上了新时代,技术人员比较吃香。

“城隍爷,我不明白啊,您说的事是什么事?最近发生的事可不少。”我故意打哈哈道。

老头皱了皱大黑脸,很不满意地说道:“和我打谜语是吧?既然如此,你回去吧,鉴于你拳打府城隍这事,我一定如实汇报地府。反正你也是个活死人,本来就是在逃人员,到时候地府派出几个阴将阴帅啥的,打你个皮开肉绽、七荤八素、生活不能自理,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

这不是"chi luo"裸的威胁吗?好歹这家伙也是冥职人员,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把戏。

“呵呵,开个玩笑嘛!”我一乐,拱手道:“城隍爷问话,我哪有不答的道理啊。您说的是供儿会的事吧?”

老头眉头一凛,探头问道:“正是此事,我且问你,目前可知道这数百鬼胎婴灵的去向?”

既然是馗的相识,而且是冥界城隍,告诉他倒也无妨。

我将那天那个医棍老头所说的,供儿会上层去fèng huáng山朝拜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在再试探地问道:“城隍爷竟然这么关心此事,不如送我一支兵马,我去把这些乱党贼寇除了不就得了麽!”

城隍白了我一眼,哼声道:“信口开河,我一个小小的府城隍有个屁的兵马,我要是有兵马还用得着找你来,就那么几个小小的衙役,还尽是些歪瓜裂枣。”

我故作嫌弃道:“合着你找我来就是要我为你卖苦力,要人没人要权没权,那这事我跟你说还有什么用啊?你的乌纱帽和我又没有关系,干脆你给我结了诊金送我回去算了。”

我之所以敢和城隍爷插科打诨就是因为我有底气,他既然叫我来定是有求于我,再加上有馗给我做后盾,我料定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城隍爷有点尴尬嘟囔道:“虽然没权没兵,但是我可以从其他方面支援你啊!”

我心中一喜:“啥?”

城隍爷闪烁着两只大贼眼小声道:“比如说钱啊!”

我差点当场笑喷喽,摆手道:“得了吧,你的那些鬼票子你还是留着自己花吧!”

老头子一本正经道:“谁说给你冥票了,我说的是老头票,正经八本的rmb哦!”

一个冥间的城隍老头说给我rmb,谁信啊?我起身就要走。

老头搓了搓手,手里多了一块小的黑色令牌说:“你若是去fèng huáng山可以带着此物,遇到山神土地庙可以问问情况。不过你也不能指望它们,不是本府无能,只是那fèng huáng山历来都是三不管的地界,乱的很,山神土地也都是自顾不暇。哦对了,不论我给你账上打多少钱,你都要在七天之内花掉,否则会给你带去麻烦,也会给我带来麻烦,咱们都得嗝屁!”

我心道,这老头还越说越来劲了,接过令牌胡乱搪塞了几句就出了门。过程和进来时一样,先是管家后是管事,再是门子最后是司机,一路把我送了出去。不过那司机没上车,朝我一笑那车便自己启动了。

汽车狂奔,快的我心惊肉跳。突然,我听见老史叫驴似的在叫我,“嘿嘿嘿,快起来,哈喇子发大水了。”

我迷迷瞪瞪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诊桌上趴在呢,我擦,合着刚才这半天都的是在做梦啊。

老史哼道:“卜爷,这连个生意都没有,你放一沓冥币在这过眼瘾呢?”

“冥币?”我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司机放下的钱。仔细一瞧还真特么是诶,看来这事是真的,城隍老头耍我也是真的,可那所谓的令牌还有rmb呢?一激动拍桌子起身,啪嗒,还真掉地上一块小黑牌。

“诶?这是什么东西?”老史捡起令牌问我。

牌子看不出什么材质,晶莹如玉,漆黑如铁,上面有个红色的篆体“令”字,背面是蟒纹。

我来不及回答,兴奋地摸出一张卡递给老史道:“密码438438,赶紧去查查这里有多少钱。”

老史还愣那没动,叮铃一声手机来了一条信息,打开一瞧,顿时亮瞎了我的狗眼,上面写道:201x年x月x日,某水水通过工商银行向您尾hào588{卡尾hào}转入10000000元,此短信不作为入帐凭证,具体入帐情况请查询云城银行帐单。

多少?

我揉了揉眼睛,又瞧了一眼,还是没数过来。

“老史,快来,数一数这是多少个零?”

我把大块头扯过来,两个穷鬼趴在手机屏幕面前扣扣渣渣数了三分钟,最后确定了,一共七个零。

“卜爷,我这眼睛好像瞎了,你在看一看,前面到底有没有那个1?”

“废话,没有那个1,发这么多0干嘛!”

老史捂着短信,大眼珠子四周贼溜溜地看了一眼,小声道:“卜爷,这个某水水是不是那个明星啊?你们熟啊,给你打钱干嘛?”

“不熟,要说我们唯一的交集就是她在电视里,我在电视外,而且每次看见她我还转台!”

“既然如此,她给你打钱干嘛?不会是打错了吧,这钱能花吗?”

“为什么不能花啊?城隍爷说了,七天之内花光没事,出事他担着,谁敢找麻烦城隍就把他带走,演技不咋样,拿那么高的片酬都不在害臊的,咱们花点怎么了?”

“城隍爷?”老史一愣道:“卜爷,你被钱烧糊涂了吧,怎么还和城隍爷扯上了?”

我一笑道:“你不懂,总之,七天之内,钱花光为止,有什么愿望,哥满足你,对了,改明儿买几盒六味地黄丸给城西城隍庙送去。”

老史嘿嘿一笑道:“我咋还不敢相信呢,从明天起,咱们的煎饼果子必须加两个鸡蛋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花钱

看见了吧?qiong rén乍富,连钱都不会花,煎饼果子多加一个蛋这种消费什么时候能把一千万花完啊。

我俩正愣着,叮铃又来了一条短信。

我心头一惊,靠,不会是银行把钱又转走了吧。

还好,看了一眼,并不是银行,而是一个数字很奇怪的hào码只有四位“9527”发来的:小子,钱收到了吧?这不算酬金,算是奖励,反正这不过是他们偷税漏税的九牛一毛,便宜你小子了。我的项上人头可就在你手上了,务必把供儿会的事帮我办了。

中国的通信业务还真是全球第一,不仅全球通,还阴阳通,搞不懂城隍爷这电话hào码怎么拿到的,而且这个“9527”我怎么这么熟悉呢!

“卜爷,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我算了算,今天是七月初十,七月十五我们就要上fèng huáng山了,合着留给我们消费时间不多了,若是提前一天出发上山,就剩下仅仅有四天而已。

“老史哥,你有四天花一千万的经验吗?”

“没,不过我有四天花十块的经验,顿顿馒头小米粥,一天两顿饭,还能剩下一块五……”

“那还等什么?花钱去啊,要是花不光,咱们就等着嗝屁吧!”

我俩急匆匆出了门,可是在车上盘算来盘算去,除了钱包、腰带和手表,最多定套全年的《男人装》,好像也想不出什么能花钱的地方了!

老史一拍大腿道:“你傻啊?我就问你两个问题,在中国,哪产钱?”

“中国人民银行啊!”

“那谁最能花钱啊?”

“这个……女人?”

“对啦!虽然你尚无家室,可是绯闻女友多啊,天下就没有女人花不完的钱!”

虽说老史平时和个大老粗是的,可是这事我听着靠谱。

先不说别人,我赶紧将车窗拉黑,拍了拍八卦袋。

小姝惺忪慵懒地问道:“鬼医哥哥,还没到行鬼的时辰吧,怎么了有事吗?”

我赶紧问道:“我问你哈,假若你突然有钱了,你第一件事是干嘛?”

“啊?纯幻想啊!”小姝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把云城美食街的项目拿下来啊,十几个亿的小生意,我可以从一家店正月初一开始吃,吃到腊月三十把所有店面吃完!”

我和老史顿时傻了眼,女人果然是最会花钱的物种,只一个“小小”的项目,我这一千万都不够打牙祭的!

“那个……小姝啊,要是项目再小点呢?”

“还小啊!做梦都做不了个大的?”小姝嘟囔道:“那就把云城酒店买下来!我还活着的时候,为了补贴家用,在那打工,那个领班欺负我,让我吃馊饭,我买下来第一件事便是升他为经理!”

“为啥啊?不是欺负你吗,怎么还升职啊?”老史十分不解道。

小姝哼道:“你以为我是以怨报德?我才不会,我升他为厕所部经理,全部门只有他一个人,让他统领拖把、皮搋子……”

这个梦想还是实现不了,云城酒店好歹也几个亿的资产……

“要是再小就没必要幻想了,还是乖乖买罐可乐喝算了,醒醒酒吧!”小姝笑道。

当然最后钱还是花光了,在苍颜、碧瑶,小姝和阿雅四位女同志的指导下,只用了两天,一千万一毛都没剩。

其中就是一辆加长版的越野车,某虎50t尊崇创世,顶级配置,一辆车就三百多万,这是正经用途,准备上fèng huáng山用的。毕竟我们现在人多了,还有那么多装备,这辆牧马人肯定是不堪重用了。

又在南郊区买了一辆中档别墅和一个门店,这是苍颜的建议,正所谓狡兔三窟,以我和碧瑶的处境,多处藏身之处不是坏事。再说了,总住在别人的房子也不是个事。至于门店,可以为以后生计做准备。

我心里暗暗臭美,这分明是小媳妇精打细算的做派嘛!

剩下的钱也没多少了,每人实现一个小愿望,就剩下了几万块。苍颜又替我张罗着给大姐她们一人买了一件礼物,虽然我并无此意,但是苍颜还是坚持办了!

最后就剩下几千块,几个人一起去吃了顿饭,饭后又找了个咖啡座休闲了一会!

没想到在那里竟然碰见了程飚和小艾了。

上次因为古曼童的事我和苍颜帮了两个人的大忙,老远看见我们两人便招手。

从小艾的气色上来看,显然,已经有孕在身了!

和上次相比,程飚心情大好,见面便握着我的手道:“罗先生医术天成,我程飚感激你一辈子。当初要真是养了古曼童,可能我们也就走上歧途了!如今小艾有孕在身,我母亲也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我笑道:“这不是我的功劳,关键你们并没身体机能的问题。我不过就是就是略作指点而已。”

小艾笑的很幸福,对苍颜道:“本来想感谢你们的,可是当时我们给你们留了联系方式,却没留下你们的联系方式!今天见到你们太好了。”

寒暄过后,我又为小艾把了把脉,还不错,身体状况良好。

两人非要留下一张支票,而且数目不小,最后被我们拒绝了。这两天为了花钱而花钱都花吐了,我觉得还是过我qiong rén的日子挺好。

分开的时候,程飚忽然想起来什么是的,将我拉到一边道:“小先生,有个事没给你说,我感觉那个茶楼有问题!”

我一愣,脱口道:“你说的是那个掮{qian}客1场子的茶楼?”

“没错,就是当初我从那里打听古曼童消息的茶楼!”

程飚告诉我,事后那个茶楼的店小二曾经找过他,问他到底养没养古曼童,有没有两个人找过他。程飚撒了个慌,说自己妻子已经怀孕了,所以便将那古曼童送到一个寺院去了。那店小二听了之后直勾勾看着程飚冷笑一声,便走了。当天晚上,程飚开车回家的时候,感觉总有人蒙自己的眼睛。最后没办法,程飚将我送给他的一张护身符压在了方向盘上,才勉强回的家。程飚怕这伙人对自己不利,第二天便带着小艾去国外度了个假,直到听说济安平伏法了才回的国。

程飚这个线索很重要,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茶馆有问题呢?

若是一般的掮客场子,人多眼杂的,供儿会哪敢那么招摇啊。

后天就要出发了,倒不如先拔了这个场子,搞不好还能探析着一些供儿会的消息呢……

第三百四十三章 风茄儿

别过了程飚和小艾,我们一行五人直接去了那个茶楼。

上次我和苍颜曾将闹过场子,所以去之前我们特意化了化妆。

苍颜是易容小能手,以前我就曾见过她的本事,女扮男装都没问题。

其在嘴角点了个痦子,脑门贴出三道褶,带了个大烫头发套,怎么看怎么像是星爷电影里的包租婆。

为我贴了一对八字胡,粉底打了两个鼻周褶子,几个人都说我像是地下交通站里的贾队长!

想我罗卜不算风流倜傥,也算是仪表堂堂,竟然把自己能打扮成贾队长的模样,也算是为了革命做出了牺牲。

至于碧瑶和老史、阿雅就没化妆的必要了,对方根本不认识他们。

傍晚时分,正是茶客多的时候。

越是人多,掮客越不做生意,这叫做热场。只有在开门关门前后冷场的时候,才会进行交易。

所以,我们进去之后也不吭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喝茶。

为了打发时间,也别显的突兀,和别的桌一样,我们也搓起了麻将。

中国的太监个个都是发明小能手,两千多年前的太监蔡伦一不小心就发明了廉价纸,而六百多年前,三宝太监郑和在大洋上闲着无事,就发明了麻将。两个不算男人的男人,却发明了两个对男人格外重要的东西。想一想,要是没卫生纸,对于广大宅男得多痛苦,要是没有麻将,别处不说,川中就得有一半男人闲疯了!

碧瑶是个千年老姑娘,自然不会麻将,不过这姑娘天资聪慧,没一会就掌握了要领,把我替了下来。等到客人散的差不多茶馆要关门的时候,这姑娘已经赢了两千多块了!

一把天胡,一把十八罗汉,把老史大裤衩子兜里的私房钱都给赢过来了。

见客人走的产不多了,我朝四个人轻咳了一声。

苍颜压了压嗓子喊道:“掌柜的,有包间没,哥姐几个正在兴头上,在打一会!”

店小二还是那个店小二,鬼灵豆似的眼睛在我们身上秒了两眼,看来是没认出来,摆手道:“不好意思几位,我们这营业的时间就到这个点,要不,你们换一家?”

苍颜一笑道:“线上的朋友{兄弟},多通融,咱有引子{介绍人},就为求个勾花子{孩子}!”

店小二微微一怔,点头道:“既然有引子,那诸位上楼芙蓉间候着,我这就唤掌柜的!”

苍颜朝我们一眨眼,带头上了楼。

楼上有楼上的跑堂,引着我们进了包间,先上了点心。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来人。

后来终于有个驼背佝偻的瘦子推门进来了,破衣烂衫的,有点像是乞丐。这人在我们身上打量了一下,我们正要开口,他便抢白道:“是喝普洱还是铁观音,还是大红袍?”

原来这人也是茶楼的伙计,可是未免岁数太大了点,而且穿的很不得体,实在不雅。

“大晚上的,自然黑茶啊!”老史哼了一声。

在云城,喝茶有讲究,早上红茶爽口,促进血液循环;下午绿茶降解肝火;晚上黑茶助消化还不影响睡眠。

老伙计尴尬一笑点点头道:“好的,各位稍等,这就上来!”

我有些着急,追问道:“掌柜的还没来啊!”

“就来,就来!”老伙计说着,微笑着退了出去!

等了稍臾,又换成了先前的跑堂,讪笑着拎着茶壶进来了。

一人倒了一杯茶,转身要走。

“喂,合着你们俩给我们二人转呢?”老史起身叫道:“光炕睡老汉,咱不差钱婆娘,叫掌柜的!”

老史刚学了一句黒话,就卖弄起来!

“知道,知道,各位,掌柜的这就来!”跑堂的点头哈腰推了出去!

碧瑶闻了闻茶,嘟嘴道:“什么服务态度啊,这普洱分明没泡开嘛!”

我一端杯,还真是,茶杯都不算热乎。难道说临近关门了,连热水都没了吗?

“讲究啥啊,刚才那点心干的像是棒子面,噎死我了,先整口水喝!”老史端起杯子就要一饮而尽。

“咳!”

苍颜忽然轻咳一声,桌下踢了我和老史各一脚,眨了眨眼!

我马上明白了过来,示意老史将茶杯放下!

“怎么了?”老史不明所以,碧瑶和阿雅也有些纳闷地看着苍颜。

苍颜没吭声,瞄了一眼门口,我这时才发现,门口外有个人影,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苍颜眨了眨眼睛,用手在桌上轻轻写了两个字,“跳了”。

所谓“跳了”,也就是暴露了。几个人都是一愣,心道怎么就暴露了?

后来才知道,正是老史脱口而出的黑茶暴露了。

虽然养生中夜里讲究喝黑茶饼,可是在江湖中,绝口不提黑字,这些人有很迷信,为了图彩头,什么时候都是首选铁观音。苍颜虽然面上的行话还说的过去,但是却不知道掮客场子里的规矩。

至于如何知道暴露的,就是因为眼前的这几杯茶。

普洱新茶不宜用开水泡,但是黑茶饼字必须用开水,这是谁都懂的道理。如果不是开水,茶饼子的香味出不来。但跑堂的的为啥用温冷水呢?那就在于水里的东西!

我假意喝茶,将杯子递到鼻息前闻了闻,在普洱的茶韵下,还能依稀闻见风茄儿的味道。

何为风茄儿?就是紫花曼陀罗,也是méng hàn yào的主要成分。

三五粒种子,能将一只大牤牛撂倒,就更不要说我们几个小身板了!

风茄儿有个特点,放在水中,水温越高,药效越小。

我心里惊出一身冷汗,多亏苍颜发现及时,否则我们几个可能就交代这了!

不过也好,将计就计,我倒想看看这掌柜的是何人。

我一口将茶“喝”了下去,实际上嘴唇紧闭,都让茶水顺着下颌流了。

几个人一看我的样子,马上就明白了一二,大家仍旧该说该笑,都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热热闹闹说了一刻钟,我们的声音渐稀,扑通扑通,几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我的心砰砰直跳,虽然自觉戏演的还不错,可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上当。

时间煎熬地走了,一直趴了七八分钟,终于有人走了进来!

“哼哼,小样,和我们温爷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说话的是跑堂的,走到我跟前试了试鼻息,我赶紧闭气停吸,静若死人。

“掌柜的,人已经麻翻了,这里的傻大个正是前几天电视里的那个讲话的副局长,你说怎么处置吧!”

咚咚咚,又传来了几个脚步声,其中一个声音冷飕飕道:“怎么办?照旧半,宰了,沉进云城河去!我管他是局长、队长,都是喂鱼的货!”

这人的声音阴冷逼人,腔调有点伪娘,好似就是刚才那个罗锅子……

第三百四十四章 疠风

原来暴露的主要原因还要一个,那就是人家认识老史,也难怪,老史捣毁了康复医院这个大魔窝,作为宣传典型,最近可是没少上电视,被这些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倒也正常。

只是比较郁闷的是,我们竟然都看打眼了,没瞧出破衣烂衫的罗锅子就是这里的掌柜的。

罗锅子一声令下,三个伙计便扑了上来。

好在将计就计还算成功,此时不干他丫的更待何时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已经到了我的身后面,虽然趴在桌面上,可是我已经感受到了刀锋的寒芒。

“杀我?你配吗?”

我一声断喝,五个人马上拍案而起,我身后持刀站着的正是那个店小二。

这小子一见刚才还没半点气息的人竟然跳了起来,一下子愣住了,我冷笑一声,握住他持刀的手腕,一个寸劲,便将其扥翻在地,劈头就将茶杯砸了下去,这小子翻了翻白眼昏在了地上!

此时阿雅和老史将两个跑堂的也在瞬间擒拿住了,两人出招几乎一模一样,先是擒拿,后是锁臂,将两个人的四支胳膊全都摘了钩。

门口那个叫做温爷的罗锅子一见事情不妙,翻身就跑,苍颜和碧瑶双双追了出去!

这罗锅看上去精瘦,可是跑起来速度极快,从他的脚步上看此人就并非等闲之辈。而且,刚才他的乔装打扮竟然能骗得过苍颜的眼睛,由此可见对方也是个lǎo jiāng湖油子。

碧瑶自负,苍颜好强,两人都不善于算计,我唯恐两人吃亏,将手里的店小二朝老史和阿雅一扔道:“交给你们了,好好审一审。”

我匆忙追到楼下,发现苍颜和碧瑶一前一后已经将罗锅子拦在了大堂中。

不过,这时候左右间里冲出来了六个黑衣黑鞋黑帽的家伙,一开口,就喊着什么“圣母万岁”之类的口hào,再加上他们的眼神游离无神,一看就是那些失去了心智的信徒。

“上次来竟然看打了眼,没想到你这还真是供儿会的场子。”我淡然地从木楼梯上走了下来,朝罗锅子问道:“说说,康复医院的院长……阿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叕子,这厮藏哪了?你要是说出来,说不准我们今天能放你一马。”

罗锅子很紧张,哆哆嗦嗦好像个办错事的老农。说实话,看他这幅淳朴的样子,还真没法将他和济安平一流联系在一起。

“同志,三位好同志,俺就是个打工的,俺啥也不知道。倒是这几个人,成天圣母天尊的,像是邪教徒。”罗锅子指着那几个黑衣人,抽着鼻子,窝窝囊囊地说道。

“你就别装了,刚才口口声声说照旧办,把我们宰了丢进云城河的不是你吗?”苍颜攥了攥拳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嘘……”罗锅神经兮兮竖起了食指,嘘声道:“可不敢乱说啊,小姑娘,那话虽然是借我口说的,可是真正说话的人不是我。他呀,看不见,摸不着,就藏在这茶楼里呢!你听,他在笑着,嘶嘶,好害怕,好害怕啊,来了,你听,有脚步声……”

罗锅子像个神经病,紧张兮兮地说着,一对斗鸡眼仓皇失措地四下瞧着。

本来空荡荡的茶楼,被他这么一烘托,还真让人有点紧张!

“你……你别装模作样了,他是谁?他在哪,有本事你叫他出来?”碧瑶明显被罗锅的话搞得有点惊惧,迫不及待地朝起怒喝道。

“嘘嘘,姑娘,我怎么能胡说呢?他呀,不请自来,这不,就在……你的身后呢!”罗锅子忽然惊惧地大叫一声。

我们三个都吓了一哆嗦,朝碧瑶身后一瞧,还真有模模糊糊的影子,不过目光一扫,忽然不见了。

倒是那六个信徒,趁着这个间隙,好似得到了命令一般一股脑朝碧瑶砍了过去!

刀身反射的一束束冷光在碧瑶的瞳孔间闪过,我和苍颜正要赶过去帮忙,碧瑶却摆了摆手,示意我们盯住罗锅。

一阵阴风拂过,茶馆里的报纸、扑克随风扬起,最前面的两个信徒还没等反应过来,苍颜一个跃马跳已经近身跟前,随之一记重拳打在了第一个信徒的侧脸,接着一记重脚袭向另一个信徒的胸口。碧瑶毫不停顿,借着脚力后空翻就掉进了另外四个人的圈子中,啪啪啪啪,连着四记抬腿踢,一举全部拿下,此时飞起的扑克牌刚刚落地。

碧瑶的拳脚都带着古韵风采,相对于老史拳脚的干净利落苍颜功夫的简洁实用有一种特殊的美感,虽然打的别人鼻血横流,可是看得人却赏心悦目!

“哇,小姑娘好厉害,可是,你中他的着了!”罗锅子叹了口气,好似十分担忧地说道。

“罗锅,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中招了?”我和苍颜将罗锅合围在中央,厉声喝道。

罗锅咂舌道:“我都说了,让你们小心那个他,可这小姑娘却非要和几个喽喽纠缠,长前眼不长后眼,知阴阳而不知疾风,痛心疾首啊,你看看你的胳膊吧!”

碧瑶不明所以,疑惑道:“罗锅,你到底再说什么!”

我心中有些惊骇,古人有云,阴阳有界,阳为人,阴为鬼,疾风两头吹。啥是疾风?用今天的话说,那就是瘟疫!传说瘟疫不仅仅能霍乱人间,同样可以祸害冥界。

“碧瑶,快让我看看你的胳膊!”我赶紧走上前,挽起了碧瑶的袖子。

就看见白皙的手臂上,正迅速涌出一个个铜钱状的红斑,我的手微微一碰,碧瑶便嘬了一下嘴角,哎呦一声道:“相公,像火烧一样疼!”

“是疠{lai}风!”我眉头一皱,慌忙转头看那罗锅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土精派的腌臜术法?”

罗锅仍旧一副无辜的样子,张口道:“老汉我姓温,家住大南门,种有二亩地,年岁近黄昏,同志,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啊!”

他妈的,疠{lai}风也称冥病,是麻风病的一种。只不过,普通麻风病都是自然传染,可是冥病却是土精派炼术炼出来的瘟疫,要是没有土精派的术士在,碧瑶根本就不可能传染此证!

“古人说,秃子狠,瞎子楞,哑巴打架不要命,鹰鼻鹞眼不能交,罗锅子并肩水蛇腰,都说罗锅城府似大海,狠毒如狼牙,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装农民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一把拔出bi shou,迎着罗锅的脖颈就刺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五章 温老汉

“别别,小伙子,别杀我,我就是个普通伙计!”

罗锅表情惊惧,一副要吓尿裤兜子的样子,哆哆嗦嗦也不跑,只顾得朝我哀求着。

说实话,看他这幅懦弱的样子,连我都有点怀疑了,难道说真是我看错人了?

可是,直觉告诉我,这个罗锅绝不简单。

就在我bi shou要挑到他咽喉的时候,罗锅忽然冷冷笑了,口中嘀咕道:“你这小子可够狠的,我都如此祈求了,你还赶尽杀绝,不知道‘凡事留一步,日后好走路’的道理吗?”

说着,他两脚平移,竟然像是脚上带着滑轮一般朝后退却,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半尺的距离!

“哼,你不是老农吗?这招‘凭风移位’莫非你是在种地的时候学会的?”

我冷笑着,一个加速度,bi shou翻肘,玩命狠刺。

罗锅子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道:“彼此彼此,世间人都有两张脸,一张用来示弱,一张用来逞强,你这张逞强的脸就不怎么样,八字胡子丑极了,我想看看你本来面目是谁!”

罗锅子连退几步,避开了我的bi shou,突然弹开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这家伙的指甲又黑又脏,足足五六厘米长,像是电视里的猫妖,嗖的一下从我的脸上划过,就感觉嘴唇上火辣辣一阵疼,假胡子已经攥在了他的手中。

“罗卜?是你!”罗锅子竟然认得我,有些吃惊地说道。

“死罗锅,招打!”

“相公,你没事吧!”

苍颜和碧瑶还以为我受伤了,各从一面夹击罗锅。

“别介,别介啊,你们这是欺负银,欺负残疾银!”罗锅抓耳挠腮,故作囧状朝两人求饶道。

鉴于刚才我差点吃了亏,我赶紧叮嘱二人道:“小心,这老虾米有后招。”

正说着,罗锅子一摊手,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手印,忽然就看见了先前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又出现了。

这影子有点熟悉,鱼身人面,身上都是鱼鳞甲片,亦真亦幻。

是禺疆!没错,就是它,上次我用追魂针驱赶二姐疯疾的时候,曾将看过此物。此物正是瘟疫和恶疾的象征,它竟然受罗锅的驱使,看来罗锅果然是土精派的术士。

所谓土精派是南宋时期出现的一个道门派别,传说开派祖师是北宋道士饶洞天的入道之前的情敌,这人不读经书,却执着于创建各种术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击败饶洞天。

为此,他的术法多阴险毒辣,被江湖唾弃。

可即便是如此,他仍旧屡战屡败,后来,此人干脆铤而走险,竟然开始练习驭疫术。所谓驭疫术,就是供奉五瘟神,意图控制各种瘟疫,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在别人体内种瘟。

这五瘟神使者分别为,东方青瘟鬼刘元达,木之精,领万鬼行恶风之病;南方赤瘟鬼张元伯,火之精,领万鬼行热毒之病;西方白瘟鬼赵公明,金之精,领万鬼行注气之病,北方黑瘟鬼钟士季,水之精,领万鬼行恶毒之病;中央黄瘟鬼史文业,土之精,领万鬼行恶疮痈肿。

此人最先开悟的便是中央黄瘟鬼,善行恶疮痈肿瘟疫,于是便给自己的派别起名为土精派道门。

不过,既然是瘟疫,就不是那么容易被控制的。土精派频频祸害江湖,导致南方瘟疫横行。后来道士饶洞天创建道门天心派与之抗衡,专门研究对付瘟疫,最终将土精派打压了下去。

不过土精派并没被赶尽杀绝,一直有人还在偏远地带传修。

后来直到元末的时候,由于土精派死灰复燃,他们不慎行术,导致鼠疫爆发,江南村镇,一时死者七八,长江上每日浮尸上万。

土精派的残暴无度最终招致天下道门联合绞杀,昆仑派、茅山派、青城派、终南山、崂山派一起出动,彻底将土精派赶尽杀绝。不过,当时并没能将土精派的术法书籍完全销毁。

不用说,这罗锅子肯定是通过某种渠道获得了土精派的术法。

眼看着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朝苍颜去了,我一时着急,默念了一声口诀,将七把鬼医刀召唤了出来。

虽然刀光剑影拂掠而去,可是那禺疆的影子一闪而过还是留下了一团白雾。

我顾不上理会罗锅,赶紧将苍颜和碧瑶从雾气里拉了出来,匆忙帮两人锁住了手三阴经,不管这白雾里有没有疫源,只要不能进入经脉就好。

“罗卜,你啊,太执着,早晚会付出代价。”罗锅趁着我拉住碧瑶、苍颜的时机,冷冷丢下了一句,转身狂奔出门去了!

苍颜还要再追,我赶紧将人拦下。

和土精派交手,单靠术法还不行,手中必须有防瘟之物,否则即便是术法上略胜一筹,先死的也可能是我们,毕竟瘟疫有轻重缓急之分,有些急症,来不及救治,所以只能暂避锋芒了!

况且,碧瑶已经中了疠风,此病虽然不急,但是也不能马虎,必须马上救治。

“卜爷,这两个跑堂的一问三不知,两人都是罗锅雇来的无赖,并没真本事!”老史从楼上朝下喊道!

我略一沉吟,脱口道:“此地不宜久留,瘟毒横行,你打电话给彪子,让他带着防疫部门的过来处理,将两个跑堂的留给他。至于那店小二,和这两个跑堂的不同,可能是个小角色,一并带走,先去方静斋,我一边给碧瑶诊治,一边在审一审这小子!”

“好嘞!”老史马上去安排。

我让阿雅带着疼痛难忍的碧瑶先回了车,和苍颜又将整个茶楼检查了一遍,除了一些黑陶人偶之外,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物。倒是苍颜,找到了一个类似账本的小测子,里面记载了密密匝匝上百个生辰八字的信息,其中部分圈着红圈……

我觉得此物中或许能找到一些玄奥之处,于是便塞进怀里,吆喝老史一声,准备撤走。一边往车上走,苍颜一边问道:“卜哥,你说这个罗锅谁是?他为什么认识你呢?”

我开口道:“他为什么认识我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他是谁。”

苍颜忙问道:“谁?”

“你还记得牛奋给我的那份关于叕子的资料吗?里面说当年一共有四个人同时出没!”

“记得,好像是四个很怪异的名字,叫雨郎中、风闪多、海坎精和温老汉,哦,你是说……”

“没错,这个罗锅就是其中的温老汉,而咱们已经知道的是,雨郎中就是康复医院的院长叕子。这两个人关系密切,同时为供儿会卖命,如此看来,供儿会就操纵在这四个人手中!”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百零八

一众人急匆匆到了方静斋,我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为碧瑶调药。

疠风的病情属于暴厉风毒,邪滞肌肤,稍不留意便会留下祸根。而且此病传染性极强,打个啵都有可能被传染,所以不能耽搁。

自古以来,治疗疠风的方子数不胜数,可是有效果的却为数不多。其中明代神医张景岳的《景岳全书》中记载有一个方子,叫做“醉仙散”,以胡麻子、牛蒡子、枸杞子、蔓荆子、苦参、防风等入药,颇有奇效。

由于碧瑶身体在古墓中闲置已久,身体机能尚没完全恢复,所以,为了增强其抵抗力,我又以上次剩下的部分尸芝碾末以酒送服,算作药引子,没想到竟然奇效异常。

原本“醉仙散”需要服用五到七日才能见效,没想到在尸芝的作用下,碧瑶将药服下去之后半个时辰便开始全身红斑褪去。

又等了一刻多钟,碧瑶的皮肤已经没有灼痛感了,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此时老史也把那店小二弄醒了,问我准备怎么审!

怎么审?还能怎么审,怎么凶神恶煞怎么来!

五个人都黑着脸,一人拎了一根大木棒子,将这小子拎进了储物间。原本店小二醒了之后还贼眉鼠眼四处看着,一副负隅顽抗的架势,可以看到恢复了原来容貌的我和苍颜,顿时惊得结结巴巴起来:“是……是你们俩?”

苍颜一笑道:“还记得我们啊?”

“能不记得吗?那次被你们俩打的鼻青脸肿,打成的熊猫眼一个月才下去!”店小二心有余悸地说着。

我弯下腰,用木棒子抵着店小二的脑袋道:“这么说,你的脑子没问题啊,既然没问题,那你上次还敢再去找程飚和小艾的麻烦?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爷,你消消气,我错了还不行吗?”别看这小子装的很恐惧,可实际上皮的很,马上将责任抛开掉道:“我也没办法,那都是掌柜的让我去问的,谁让我是在他这混饭吃的呢!”

苍颜朝我眨眨眼,显然,她也认为这小子在撒谎。

先不说别的,就说这小子口里的交易行话和江湖黑话,一套一套的脱口而出,完全不像是生瓜蛋子。

“咳咳,既然毫无价值,老史这人交给你吧!”我转头朝老史眨眨眼道。

老史牛高马大,阴沉着脸,攥了攥关节,像是拎小鸡仔一般揪着店小二的脖领子道:“还行,小伙挺精神,练过拳脚吧?来?咱们切磋切磋!打赢了我,就放你走!”

老史说完,将其朝外一甩,像滩烂泥一般掼在了地上,疼的那小子脸都扭曲了!

“既然是格斗,就别搞什么点到为止,打死打伤概不负责,我先来!”阿雅抢在老史面前,一拳头朝着店小二的脑袋锤了下去,吓得那小子嗷的叫了一声,才发现拳头掠过了自己的头顶,捶在了地砖上,瓷砖被砸了个稀巴烂。

“哎呀,不好意思,打偏了,再来!”阿雅浅笑一声,收起拳头,又要出手,吓的那店小二慌忙大叫道:“别别别,我想通了,你们想问啥,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小伙是罗锅的徒弟,只不过还没学术而已。也算是半个供儿会教徒。

“既然是供儿会教徒,咱们也别兜圈子了,我问你,你师父的藏身之处还有哪?”我径直问道。

店小二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小爷,这个我真不知道,除了茶馆,我就再没见过师父去别处。”

我不禁一皱眉,最重要的问题没了!

“那你说,你们到底卖了多少古曼童出去?”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有些事,师父从不让我们经手。”

“那就再问你,这上边的生辰八字代表啥意思?”我将那个翻来的小册子放在店小二面前。

“大哥,这个我更不知道了,这是师父的贴身之物!”

我顿时恼了,忍不住爆了粗口道:“合着你特么一问三不知,那你倒是说说,你知道点什么?要是有价值,就送你走,要是没价值,我们也用你们招式,kun bǎng好了,丢进云城河去!”

店小二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别别,我知道的事多着呢!今天早上,店前飞来一只鸽子,鸽子上有个字条。因为师父不在,我就偷偷看了一眼,上面说,阴魂数量够了,后天务必到风石谷。”

“就这些?还有什么?”我追问道。

“还有?也没有别的了!”店小二摇晃着脑袋,忽然又开口道:“哦对了,师父后来亲自看了纸条之后很高兴,说是终于可以一睹什么太岁风采了。”

说到这,我们五个马上激动起来。

莫非这个风石谷就是供儿会在fèng huáng山朝拜的地方?他们想干嘛?朝地下的那个女鬼献祭,然后以此换取赤血太岁?还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进入地宫的路?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缘何敢有这么大把握,说自己就一定能太岁风采呢?

既然再没别的问的,老史便把店小二也带走交个了彪子。这功夫我将那个小册子足足翻了两遍,看看能不能从这些生辰上找一找什么蛛丝马迹。

“我数了一下,画红圈的一共一百零八个生辰。”我正看的稀里糊涂,一旁的碧瑶突然说道。

可以啊,小丫头这记忆力算是过目不忘了!

一百零八,一百零八,我悄声嘀咕着,一百零八代表着一百零八星宿,也代表着道家的最大圆满之数,到底是什么圆满了呢?

忽然,我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画红圈的这些生辰都是八字全阴,也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难道说,这些生辰就是那些四处搜罗来的供儿和死婴的生辰?

花爷曾经说过,赤血太岁至少一百年一进阶,只有进阶时采摘才能具有百分百效果,难道说,那些非四柱阴身的死婴都被做成了古曼童,而只有这108个四柱阴身的才被供儿会保存了下来?为的就是加速赤血太岁进阶?

我的天,如此说来,这伙人不是去朝拜的,他们是奔着赤血太岁去的!而且已经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缺了!

“咱们走,刻不容缓,马上就出发,必须抢在他们前边,要么提前放掉那些阴魂,要么将赤血太岁夺到手,总之,不能便宜了这群王八蛋……”

第三百四十七章 准备开拔(为RIP@HKG大佬的香波加更)

说走就走,不过装备还在别墅,必须先返回一趟。

路上老史有些犹豫,咂舌道:“卜爷呀,不是我认怂,我觉得吧就咱们几个身单力薄的,万一这些疯子教徒有个成百上千的,咱们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直接道:“不会,你见哪个大公司会把所有员工叫到一起分红的?卖命是大家一起卖,克好处肯定是几个人的,那些供儿会信徒不过都是被利用的工具,现在阴魂收敛够了,他们就是弃子,肯定来不了这种大场面。最多也就是中上层的一次骨干分子!”

阿雅哼道:“你说的那么绝对,哪来的自信?我倒是觉得史大哥说的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多做准备为妙。”

“你自然是支持他,"qing ren"眼里出西施,西施眼里出眼屎麽,我自然也想以防万一为妙,最好是背几把ak47才好呢,可是咱们不是没有么。再说,人家已经提前动身了,咱们要是再去é luo si采购武器也赶不上了啊!”

阿雅还没什么表情,史刚的脸却红成了猴屁股,翻了一个白眼低声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小心你丫的嘴巴子长火疖子。”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就这么去有一点冒险,当年苍定远、岳江红、牛扛鼎他们一行人何等实力,可最后徒劳而归,我们几个实力暂且不说,需要面对的是叕子、罗锅这样的高手,而且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这样的高手,确实胜算不大。不过,富贵险中求,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再加上小姝七爷帮忙,我还有fèng huáng山土地山神的令箭,也未尝没有机会。

苍颜自言自语道:“不知花爷在哪,要是他在就好了。”

知我者苍老师也,其实一开始我就想到了花爷,可惜,他老爷子不知道这功夫在哪个广场看广场舞呢!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没想到,我们回到别墅的时候,看到老乞丐正在我们门口喝大酒呢。

花爷看了一眼车,又看了看我们的神情,咂了一口酒道:“怎么,要上fèng huáng山了?”

我们几个不禁同时说道:“老爷子您料事如神啊,您怎么知道我们要去fèng huáng山了?”

花爷一笑道:“年轻人,学不会收敛心情,全在你们脸上写着呢!”

若是有花爷一同前往,那将是再好不过了。

先不说花爷的实力以一顶十,毕竟三十年前他们就在fèng huáng上留下过脚印,他老爷子也是唯一既看过又摸过赤血太岁的人。

“fèng huáng山阳坡是石灰岩地貌,阴坡是原始森林,都是山溪泛滥的地形,这两天正在大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提前了解一下山里的情况!”花爷瞧着我开口道。

我有点尴尬,我还真没想这些事情。

“另外,入山前,你的车放在哪?是否有补给?最近进山人员情况,你也该做个调查!”花爷又补充道。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每个问题看似琐碎,却很重要。

我马上想到了牛奋,当初老马就潜伏在fèng huáng山,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的情况。

不过也有个问题,我该如何和牛奋说我去干嘛呢?

若是单纯探险而去,我自然会邀请他一同前往;可是毕竟此行是冒险,甚至是玩命,我实在不该拉上他。但是我又不想骗他……

思考再三,我电话打了过去,本来还想着,只要他问,我就把事情告诉他,没想到我一说fèng huáng山,他便嘿嘿淫笑道:“咋,带着两个妞去露营?那边风景倒是不错,不过你行不行啊,若是不行,我让驼伯给你送瓶蓝色药丸去!”

苍颜在一旁马上朝胡同喊道:“牛奋,闭上你的嘴巴,否则小心我的鬼螽斯!”

牛奋吓屁了,马上嘿嘿笑道:“不好意思,苍大xiao jie,我哪知道你在啊!你们好好玩,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等一会,我给你们打回来。”

牛奋慌里慌张挂了电话,没超过三分钟便打过来了,交代道:“fèng huáng山有个农家院,里面第二十五hào别墅,我已经帮你租下来了。到了那边,会有人给你介绍情况。”

不得不说,品尚楼的办事效率就是高。那个农家院肯定就是上次我们参加燕山玉黑市的地方,如今我和苍颜也算是故地重游了,想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只是这小子二话不说替我定了别墅,我多少有点惭愧。人家待我亲兄弟,我却心中有芥蒂,这多少有点不够意思。

既然一切都搞定了,那就出发吧。

我和老史轮流开车,凭着牛奋的导航,只用三个小时便到了地方。

不过,我们到那的时候正是半夜时分,前台没人,我有点担心找不到别墅。

没想到刚进山门,就有个人朝我们打招呼。

这人穿的很朴实,唯一手上戴着一串枣木珠,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栎木香,自我介绍他叫凿子,就是附近的农民,牛奋已经嘱咐他了,由他带我们去住处。

我对品尚楼的建制已经无力感慨了,不过此次还是有点小小的惊诧,连一个农民都可能是牛奋的追随者,那细细想来,牛奋的实力似乎也不比常大江和李铁嘴差什么嘛!

“牛家可比以前宏达多了!”花爷意味深长地感慨道。

花爷这句话与其说是称赞,倒不如说是有点感叹的味道。

凿子带我们到了别墅,又交代了一下山里现在的情况,一切妥当,才离开。

我发现牛奋确实够意思,事无巨细,我但凡需要的,凿子都统统告诉了我。

凿子说,这季节正是高山狐生崽的季节,要格外小心,不能惊扰它们;另外,山中有几处山洪区,不适合夜宿,其中那个风石谷就是其一;他还无意间透露了一件事,最近已经进山了五六波大概三四十人次的驴友,目前尚未归来……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这有可能就是供儿会的骨干朝拜团了!

明天就要进山了,大家纷纷回屋睡下。我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激动,或是花爷、老史的呼噜声太响,一时睡不着,回到客厅准备抽根烟,没想到发现飘窗前站着一个人影……

“谁?”

我轻问了一声,这人影突然扭过头来,竟然是一张狐狸脸。我顿时吓了一跳,不过也就是三五秒,马上便长出一口气,二话不说,上前将其拉了过来就亲了一口……

第三百四十八章 进山

“狐狸姑娘”一声嘤咛,从我怀里逃了出去,小声嗔怒道:“干什么啊,小心被他们听见。”

“听见就听见呗,还不许搞个对象啊!”我厚着脸皮,将苍颜脸上的狐狸面具一把扯了下去,就势吻了下去。

这个狐狸面具我太熟悉了,想当初在黑水潭的时候,就是这张狐狸脸,吓得我差点掉了魂。

怀里的姑娘挣扎了好几下,奈何我用尽毕生气力紧紧箍住她,最终挣扎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紧紧依偎在了我的怀里。

有时候,生活需要一点ji qing。

良久,唇分,两个人呼吸都有点急促,苍颜避过我火辣的眼神,低下头去,小脸微红哼道:“流氓……”

时间和空间都不允许,否则今晚还应该干点流氓该干的事情!

我靠在窗台上,无不得意地戏谑道:“苍老师,你怎么又带上这个面具了?是不是想起第一次见到我的情景了,然后一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少臭美了!”苍颜翻了一个白眼,微微叹口气道:“其实,我是想我妈妈了!”

“啊?”我的后槽牙差点惊讶出来,脱口道:“你是说我岳母大人她老人家是狐狸精?天啊,难怪你长得这么漂亮,原来竟然还有狐狸血统!”

“去,别瞎说!你才有狐狸精血统呢!”苍颜对我的玩笑嗤之以鼻,有些惆怅道:“其实这个面具是我妈妈留下的,她说是从fèng huáng山里带出来的。”

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个故事。

“当年赤血太岁地宫崩塌,我爸妈和牛叔叔他们三个在花爷的指点下,纷纷跳进了地下暗河,当我爸妈从暗河激流中逃出来的时候,这个面具就在我妈妈身上了。出了山以后,我妈妈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若是这狐毛面具在身边的时候还好一些,若是不带在身边,就越加难受,这个东西对她来说就像是精神鸦片一样。”

“所以呢?你觉得这东西和你父母他们身体受到损害有关?可是苍伯父不是说了吗?让他们五脏受损的很可能是地宫里的气体和太岁的芒光吗?”

苍颜摇头道:“以前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你看花爷,他也是同行人之一,为什么他的身体什么事都没有?如果真是地宫里的气体和太岁的芒光导致的,他们几个都一样才对啊!所以,我很怀疑那个在义庄里出现的狐狸女人。”

苍颜的猜测也不是不无可能,从苍定远的故事里就可知道,那群狐狸确实是有仇必报,凶恶至极。那个第一个杀狐狸的牤子被它们弄死了不说,连被逼无奈才动手杀狐狸的岳江红也惨死在了它们的手里,所以说,要说狐群对剩下这几个人下手也在情理之中。

“这次进山,若是有机会真能碰见那个狐狸女人,我一定向她讨问个明白!”苍颜攥着狐狸面具,目光坚毅地说道。

如此大的fèng huáng山,怎么会那么巧再碰见那个狐狸女人啊!

安慰了一会苍颜,夜也深了,唯恐怕老史他们发现我俩不在,再弄出什么小报消息,也赶紧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一行六人便轻点装备,正式出发。

鉴于碧瑶昨天中了温老汉的疠风,此次进山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所以出发前我特意又让她服了一次计量的药。

昨天晚上,凿子曾说山里难行,果然如此,此时正是盛夏,fèng huáng山和上次我和老史进山的景象大不相同。上次老史进山,我和牛奋来救他是冬天,远近一片寂寥,虽然路滑,可是一望无际。

现在就不一样了,先不说连绵无际密不透风的雾气,以及正是洪水期的大小溪流山涧,就说这草吧,都有一人多高,走在里面,好像走在青纱帐里。关键脚下还是被湿气泡烂了的污泥,踩一脚,整只鞋子就会陷进去,走起来格外费力。

好在几个人还都算是吃得了苦的,我本来就是山村长大,爬山越岭自然不再话下。苍颜以前就是被绺客帮会当男孩养大的,喜欢的也是探险猎奇;碧瑶呢?一个古代丫头,金戈铁马的还上过古战场;老史做大队长之后是懒散了一点,可以前野外生存是警校的训练项目;至于花爷,一个喜欢睡在露天野地的叫花子,这对他根本不算什么。还有阿雅,这对她更是小儿科。她就生长在大西南,高山、瘴气、密林、野兽什么没见过。

所以,一进山,阿雅便主动要前面开路,连我和牛奋都抢不过,只好随她,让老史紧随其后,我在最后殿后。

原本以为,太阳出来一晃,雾气也就散了,可是不知道是天阴的缘故,还是山里水汽太大了,一直到了晌午时分,周围仍旧是雾气昭昭。倒是温度,越来越高,整个山涧就像是大蒸笼,将我们折磨的精疲力尽,身上的衣服全是汗碱。

好不容易在一条溪流旁找到了一块还算干爽的青石板,几个人迫不及待坐下来歇息片刻。将湿透的鞋子拔下来,里面的脚丫子都泡的发白了。

我拿出了手机,一点信hào都没有,不过根据出发前下载下来的谷歌地图来看,初步估计,我们的行程不过只有十分之一,要想明天夜里赶到目的地,着实不容易。

“这不是阴天,而是水汽太大,蒸发强烈,温度不下去,水汽消散不了。不如夜里再走,半夜温度降低,雾气散了,有月光和手电,反而比白天效率更高。”花爷建议道。

众人也都表示同意,否则如此下去,谁都吃不消。

既然决定了,便开始纷纷搭建帐篷,休息半日,夜里再走。

三个姑娘搭帐篷,我和花爷搭吊锅,准备烧点水,叫大家用热水泡泡脚,除除湿气,否则潮气入体,搞不还要瘫了的。我叫老史将提前准备的蜂窝煤拿来两块,可喊了半天,这小子却没动静。

四下一看,我看见这小子竟然撅着屁股趴在小溪边说着什么,水桶放在一边,压根没有打水。

“老史,你他娘看风景呢?水里有大姑娘啊,是不是七仙女啊!”我扯着脖子喊道,一旁的三个姑娘笑成了一片。

可老史就和没听见一样,一边对着水里点着头,直起腰竟然朝小溪里走去了。

我心中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小子平时虽然爱开玩笑,可是都有轻重缓急,今儿这是咋啦?

老史朝水里走着走着,还开始脱起了衣裳,看样子是要洗个野澡。

要是平时,这本来无可厚非,可是此时毕竟有三个姑娘在呢,他这不是自毁形象吗?

“老史,你丫的耍流氓能不能找个僻静的地方?”我一边朝他走一边揶揄着骂道。

老史回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嘿嘿一笑,啪嗒一声,滑进了水里。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奇怪的鱼

老史笑的有点瘆人,那表情根本就不是一个大男人该有的表情。

“老史!”我感到有点不妙,大喊了一声,赶紧跑到了溪边。

没想到,远看是条水量不大的山溪,可偏偏这一带却是个不小的溪泡子,由于坡度在这里放缓,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小山湖。水里一望无际全是黑绿黑绿的水草,老史已经不见了踪迹。

“大笨牛,别特娘的开玩笑,赶紧出来!”我朝着水里怒吼了一声。

其实我倒是愿意这是老史的一个恶作剧,最好的突然从水里窜出来吓我一跳才好,可是我喊完之后,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听见我的喊声,苍颜他们几个也赶了过来,花爷手里还拎了一把铁锹。

“怎么了?史大哥呢?”阿雅问道。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溪泡子。

花爷捏了一把岸上的土,闻了闻,不禁皱了皱眉,用铁锹朝水里一搅拌,忽然好像挂在了什么东西上,用力朝上一把,噗的一下,一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提了上来!

“啊……”

三个姑娘纵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主,可是这一瞬间都惊叫起来。

我也吓坏了,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不过马上我便认出来了,这不是人骨,头上还有角,应该是黄羊一类的野生动物,而且从骨头上的青藻来看,已经死了至少一年半载了!

“水里有东西,吃肉的东西!”花爷开口道。

一听这话,所有人脸色为之一变,我二话不说就水里跳。

苍颜一把拉住我,将一把手电筒塞给我,紧张地嘱咐道:“防水的,你小心点!”

碧瑶也跑回露营的大青石板,将那把军用bi shou拿了过来,跨在了我的腰上。

我朝众人点点头,慌忙潜进了水中。

山中溪水,川流在石缝树根,水源更是泉眼暗河,所以水温寒凉,我一下水就感觉冰肌刺骨,四肢抽了抽劲儿。游泳的都知道,热胀冷缩,越是外面闷热,进了冷水中越是容易抽筋,而极速抽筋是所有水中意外事故最多的原因。

我赶紧将手掌脚掌摊开做抓指运动,连续做了几下,抽筋的状态才有所好转。

溪泡子并不深,大约两米见底,我在里面稍微挺直腰板,一伸手,手掌还能露出水面。可是,水中漆黑一片,到处都是一团团一簇簇的水藻水草,能见度极低。

虽然有防水手电,可是穿透力太低,还是看不见老史的踪影。

一般人在水下也就能带两分钟,老史就算体大如牛,肺活量高一些,也坚持不了多久。

一着急,我想到了岐伯眼。虽然岐伯眼只能看到人的经脉穴位,可是却能感觉到人体热量的流动,这么冷的水,有热量的地方不就是老史吗?

我赶紧手叩腹部六穴,正反转动经脉,就感觉双眼一热,眼前突然变成了黑白色调。不远处,正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水中挣扎着!

我毫不迟疑,一猛子扎了过去,果然,就看见老史正在水底的黑泥中正在奋力翻滚着。这小子一见手电光亮,大脑袋摇的像个风扇,憋得都紫了,朝我吐了两个大气泡!

老史挣扎的很玩命,可是就是站不起来,我游到身边一瞧,他的手脚四肢上竟然像是人为kun bǎng的一样,缠满了水草。

这么大个个子,竟然被水草缠住,这说出来谁信啊!难道说,有水鬼?

水鬼和淹死鬼不一样。淹死鬼是指人溺亡在水里的亡魂,淹死鬼虽然阴气重,最爱拉替死鬼,可是本事较低,并不敢攻击男人,一般都是偷袭妇女和儿童。

而水鬼则不同,水鬼也称水猴子,是一种类似水獭的冥兽。此物长着绿色的眼睛,力气很大,身体像抹了油一般黏滑,很少有人抓得住他。水猴子杀人并不是为了投胎,而是为了取乐和食心。传说最初水猴子也是地府的招魂使者之一,后来正是因为杀掠无度才被赶到了阳间,成了水中的害人精。

我一边快速用bi shou帮老史割开那些水草,一边小心观察着四周,唯恐水草后面有东西突然冲出来偷袭我。

不过还好,等我将老史身上所有的水草清除干净之后,水中并无异常。

老史这通折腾已经体力不济了,我从身下拖着他将他先一步推出了水面。可是,出水的一刹那,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腕上有东西在爬,继而猛地一扥{den},我便趴在了水里!

入水的一刹那,我听见老史一边喷水一边喊道:“卜爷……水,水下有个老太太。”

老太太?难道真是水猴子?人说水猴子长的就是一副佝偻老太的模样,长扮作老年女人溺水,引诱别人去救吗,然后它便一把扯住人的脚腕,拼命朝水底拉!

由于上次进西厅水库我已经知道了,我并不怕溺水,即便是我在水里也可以zi you张合嘴巴,只不过不能呼吸而已。所以,既然水下有东西利用水草在拉我,我索性装作溺水一般,我封住气门,也不挣扎,直接沉了下去。

水里的东西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容易就范,而且都没反抗,所以缠到一半的水草又停住了。

静静地躺在水底,闭紧双眼,感觉着一摇一摆的水草在我身上攀爬,还能听见周围有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突然,水流有些异动,好像有个庞然大物正拨动着黑泥游了过来。

这家伙很小心,一点点的靠近,故意弄出大一点的声响试探我的反应,然后便用湿漉漉滑腻腻的东西触动我的脚踝,在确定我已经昏迷过去之后,才一点点朝我的脖子游了过来。

我尽量保持足够的镇定,直到我的鼻息都嗅到一股浓腥的味道了,我才突然睁开了眼。

可是,此物压根不是什么溺鬼也不是水猴子,更不是什么老太太,而是一个类似于鳄鱼状的巨兽,足足有一人多长,四肢短小,大嘴巴足足有一个排球那么大,那满碎牙,和鳄鱼相比,它没有铠甲,却更灵活……

这家伙被我也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一口就朝我脖子咬了上来,因为早就做了准备,我突然将藏在是身下的bi shou一晃,直接抵了上去,刀锋凌厉,从这巨兽的腮下划了过去,一抹红血溢了出来,没想到这玩意竟然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犹如新生婴儿一般,叫的我心里一哆嗦……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它!

第三百五十章 娃丑姥

这玩意叫做娃娃鱼,学名大鲵,道门将其称为“娃丑姥”,因为其叫声如婴儿,面相却苍老如妪,脸上全是密密匝匝都是小疣{you}粒,十分丑陋,故而得名。

茅山《百精志》里记载,“娃丑姥”年岁超过一百,便能幻化成老妇,亦正亦邪。

未成精前,此物懒惰,朝小溪、水岸上一趴,一呆就是一天,有东西过来就吃,没东西过来就饿着,据说饿上两年都不会死。可成了精之后,便想着法子的吃。此物不善修道门,专修胃口,上吃蝇蜓飞鸟,下吃鱼蛙蟹蛇,中间还吃大小百兽,当然,也包括人。

它的伎俩很简单,那就是给岸上的人一个背影,一头花白的头发,做出溺水状。若是百兽,一定会靠过来,食草的出于好奇,而嗜肉的则想着占为己有,若似人,则一定想着施救,这个时候,它便用各种方法,将you huo过来的百兽骗进水中,鼓动水草缠死沉入水底。

眼前这大块头足足有一米八长,按照一年长半寸的传说,这家伙绝对得有小二百岁了,显然,不是一般的玩意。

被我用刀挑出了血,大鲵暴跳如雷,甩开了身子,抡开巨尾朝我迎面拍来。

这大扁尾巴像是一根大船桨,抡起的水花劲头十足,拍在我的脸上差点把我鼻子拍歪了。

我伸手一摸鼻子,竟然流出了血。

妈的,不要说是一条大鲵,就是巨鼋我都没怕过。

当时我就火了,握着bi shou就扑了上去。

那大鲵和我虽然各胜一局,可是它显得很谨慎,一闪身钻进了水藻里。

如此一来,就变成它在暗我在明了!

此时岸上传来了苍颜和碧瑶焦急的喊声,我半晌没出水面,恐怕是担心我出事了!

想来想去,也不能轻敌,我忽然想起一物,那就是巨鼋进阶之后送我的礼物,那颗雮{mu}雨珠。

雮雨珠是水族行雨移水之物,虽然我的那颗只是龟族的雮雨珠,但是对于这小小的河沟叉子,俨然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我赶紧将葫芦塞子拔了出来,水一下子灌进了葫芦里。

小韩七爷钻水而出,朝我道:“卜爷,虽说蛇都会游泳,可是我毕竟是条山蛇,入水前你能不能和我打声招呼啊,我还以为自己进了广东人的火锅了呢!”

“别扯淡,要想进广东人的火锅,首先也得把自己变成福建籍啊!那颗雮雨珠还在吧?今儿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不是一直想成龙吗?今儿就给你一个机会!”

七爷有点兴奋,也有点担心,谨慎道:“卜爷,这雮雨珠的口诀我倒是会,可是,行雨那是需要天旨和min yi的,我要是就这么偷偷行雨,老天爷得把我劈成外焦里嫩。”

“谁让你行雨了?我是说,让你把这溪泡子里的水给我移走,怎么样,到底成不?”

“成啊,这是小事,你看我的,韩湘子座下大fèng huáng山天庭七官之首大蟒仙君之柳仙要施咒喽!”

这货还是这不要脸,整天称自己什么大蟒仙君,可其实不过是个小巴蛇,难道他不知道装逼遭雷劈的道理吗?

且看七爷吐出雮雨珠,化出人形,摊在掌心,口中念念有词,忽然水草摇曳,水波倒流,就听轰隆一声,溪泡子里的上空好像有个黑洞,竟然真的将溪水倒吸而去!

整个溪泡子的水下去的很快,不一会,我的双肩就漏了出来。

岸上的碧瑶最先看见了我和七爷,大喊道:“相公,场面太壮观了,古人云,河水倒流岂飞天,乞丐家族无圣贤,认为这都是不可能的事,可今天我却见到了。”

七爷嘀咕道:“女人啊,头发长见识短,这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了,明明是我在念咒,却表扬你,明显偏心!”

水面继续下降,继而是腰部,小腿和脚踝,最后只剩下了潺潺而流的小溪叉子,没不过脚背了。

刚才还密如纱帘的水藻水草都趴在了地上,淤泥里竟然还真有不少大小动物的髅骨,不过,整个干涸的泥坑,没有一条鱼,一个青蛙,甚至连个螃蟹都没有。想想也是,守着这么一个贪吃的家伙,要是有幸免于难的鱼还怪了。

众人沿着溪岸走了过来,纷纷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笑道:“没事,这小蛇在戏水而已!”

“什么小蛇?就算你不提天庭七官之首也就罢,大蟒仙君总要提一嘴吧?无蟒不成蛟,非蛟不成龙,你总要给我点面子!”七爷抱怨道。

花爷看着我和七爷颔首道:“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人的修为,一靠缘分,二靠修,有人一辈子辛辛苦苦却赶不上别人的一个机遇。小卜,你年纪轻轻,不禁深谙修为之法,还有这样的道友相助,这是你的机缘,前途无量啊!”

小韩七爷很懂事,从花爷的话里听出来人家高看他一眼,于是赶紧朝花爷回了个礼。

我四下看了看,水泡子尽头有个一人多粗的石洞,黑森森的,恐怕那大鲵惊慌之下已经藏身其中了吧!

我走到洞前,朝里面道:“娃丑姥,速速出来见我,或许我还能留你一命,要是等我逼你出来,你可就惨了。”

稍臾,一个油腻腻大头嘴探了出来,略显惊慌失措,小心翼翼瞧了瞧我,嘴巴动了动。

“你说什么?骂我是杂毛道士?”我厉声喝道。

从水库水把头那里我习得了和水族说话的本领,这大鲵竟然刚才嘟囔着骂了我一句!

一听被我听出来了,大鲵吓坏了,惊声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废话?能行云布雨的主,能不懂你说话?”小韩七爷装腔作势抢白道:“我身边这位就是长江以北,最厉害的鬼医,也是最厉害的通灵神,而我,韩湘子座下大fèng huáng山天庭七官之首大蟒仙君之柳仙也有一千年道行了,虐你就当小丸子。老实说,为什么杀人?”

嚯,这牛皮吹的,都飘天上去了,连我自己都脸红。

不过却把这大鲵吓唬住了,连忙求饶道:“回鬼医先生,回大蟒仙君,我这是第一次杀人,还未遂,不瞒你们说,这两天过路的人太多,惊扰了我的幼崽,我才伺机报复的,还请你们高抬贵手。”

我一惊,忙问道:“你是说这两天?”

“对,大概有一百多人了,分成了几波,在水边吃喝之后,残渣剩饭污秽之物都倒在了水里,很是厌恶。”

不对啊,凿子分明说进山的人不过三四十个,为什么这大鲵佬却说有上百人呢?难道说,除了供儿会的中上层核心人物,还有其他人也来了山里?

“他们去哪个方向了?”我继续问道。

大鲵想了想,开口道:“我听的不全,不过最开始的几波人都说要去风石谷,可是后来的人又说要去……桲椤林。”

桲椤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

“对了,后来的说去桲椤林的这波人很懂规矩,他们进山临水的时候,都会远远的敲石三下,这是让我们这些生灵暂时隐蔽的信hào,山人都是这个规矩!”大鲵补充道。

山人,自然是指五玄之术之首的“山术”,也就是道家的清修之人。后来泛指一切在山里清修生活的人,包括道士、苦行僧、猎人、樵夫、石匠、伐木工等等,但前提是,无论是哪个行当,必须有修为的人才能称为山人。

如此说来,后来这波人和前面的那些邪教徒截然不同,他们会是谁呢?是敌还是友?

第三百五十一章 山神庙

我又问了问这大鲵,桲椤林在哪,可惜一问三不知。想想也是,fèng huáng山连亘二百多里,这种小山溪岔子没有上千条也有几百条,整个大鲵属又全是天生懒蛋,能不动就不懂得额主,我估摸着它这二百来年都没出过这个溪泡子!

老鲵抖了抖满是疙瘩的脸,哼道:“怎么没出?那是庚子nián de shi了,当年大旱,我不得不爬行了好几里,才找到了一个进到山里水脉的三角洞子,活了过来……”

庚子年?亏它说的出口。最近一个庚子年正是1961年,当时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不要说他一个大鲵,就连人都死的够呛,单单是1960年就因为干旱少粮死了上千万人。

从它这看来也问不出子丑寅卯,我摆了摆了手道:“行了,回你的山洞子趴着去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再敢琢磨着chi rén的勾当,我可听说火锅娃娃鱼味道不错。”

老鲵有些错愕,难以置信道:“道爷,怎么,你不杀我了?”

我不屑道:“杀你干嘛?活你这岁数不容易,念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饶你一命。”

“谢谢道爷不杀之恩!”这大鲵像是捡了一命一样,扭头赶紧跑。

我忽然又想起点事,大喊一声:“站住!”

“你……你后悔了?”我这一嗓子将这货色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问道。

“别紧张,就是在想问你一件事,你们这的山神是哪位?”

大鲵有些为难地说道:“道爷,您问的山神是元山神还是掌山神,还是精山神?”

我一听,没想到这fèng huáng山竟然这么复杂,难怪云城城隍爷都一筹莫展。

所谓山神,其实和水伯一个道理。按照《异物志》所言,大江大山的山神自然由上天安排,可是这每一座小山,每一条小河,不可能全有上天指派,否则泱泱华夏得有多少神仙?既然不能全部指派,那就只能层层选拔,最大的山神自然是山脉之神,继而是支脉,小山脉,小支脉,乃至fèng huáng山这种独立的小山系。到了小山脉以后,一山之主往往就是这里修为最高的山精走兽。得到上苍认可的山神叫做元山神,修为最高掌握实权的叫做掌山神,还有山精走兽的灵修,也叫精山神?”

“你说说,这几位山神都是谁!”我朝大鲵道。

大鲵有些无奈道:“这元山神据说是只兔爷,不过从我出生,我就没见过,恐怕是被掌山神吃了吧。掌山神是只狐爷,有四五百年的道行,不过听说这狐爷也只是个傀儡,据说其后面还有一只血统高贵的昆仑狐;至于这精山神,则是一只巨鼠,大概三十多年前新来的。因为狐族作威作福了数百年,和山里其他族众积怨深深,所以现在山中精怪更支持精山神。”

我的天,太复杂了,简直赶上人类的政治斗争了!我捏了捏裤兜里城隍的令牌,心道,这玩意有个屁用啊。即便是我召唤,也只能招来元山神,可是一个失踪已久的兔爷谁知道死没死啊!

“哦对了道爷,给您提个醒,这精山神和掌山神各有势力范围,风石谷以西归精山神,以东归掌山神。”大鲵又补充道。

爬上岸,我将刚才和大鲵交流所得和众人说了一遍,众人同样不禁纷纷感慨,谁能想到动物世界也如人类社会一般复杂啊!

花爷一边喝着酒一边开口道:“有一点可以肯定,后来的这波人是那些邪教徒的对手,这对咱们就是一个好消息。”

这话没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不过,这伙人去的桲椤林在哪?

史刚安慰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也不用想的太多,快点赶到风石谷去,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众人在包里取出了火腿、熟食、压缩饼干,就着热水、白酒,吃喝一通,完事用热水泡了泡脚,顿感身体里的湿气去了大半。毕竟夜里还要赶路,各自钻回帐篷,倒头就睡。

睡着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梦见一只顶着牛粪的灰毛兔子,朝我又拜又跪。这家伙呲着个三瓣嘴好像要说什么,自顾自附耳就过来了,我猛地一睁眼,帐篷还是帐篷,老史和花爷就在身边打着呼噜,哪有兔子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这还没天黑呢啊!难道说是因为大鲵和我提了一嘴兔爷,所以我才做的这个梦?想了想,也搞不明白,重新躺下继续睡。可是,闭上眼没多大一会,这兔子又出现了,两条腿直立行走,朝我拜了又拜道:“道爷,你甭找了,我在三里外小石头庙前等你呢!我就是元山神!”

常听人说,兔子直立扛牛粪,那是自己给自己加冕呢,少说也有二百年的道行。

睡梦里我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还有,你叫我去干吗?”

这三瓣嘴的灰毛兔子笑道:“你身上揣着城隍爷的令箭呢啊!至于我叫您,那自然是有要事禀告啊,您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不过,我的元神弱,您只能一个人来,生人见不得!”

说完,这秃子顶着牛粪便一跳一蹦的走了。

若他真是这里的元山神,倒是值得一见。

我赶紧起身,也不知道自己醒着睡着,随着那兔子便出了帐篷。

一人一兔相隔二十多米,跨过溪水,穿过一个林子,就这么走着。

走着走着,突然出现了一个烂石窖,就是那种千百年山谷前石头崩塌形成的石滩。进了烂石窖,那兔子忽然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我四下望了望,发现就在石滩中央,有个用巨石搭建的小庙。这小庙很隐蔽,四四方方,一米见方,长满了青苔,门额上不知哪年哪月雕了三个歪歪斜斜的字——山神庙。从石头磨损的程度来看,这个小庙搞不好有千八百年的历史了!

“兔子?你在哪?”我摸了摸兜,本想召它出来,可令箭竟然不在,只好朝着小庙喊了一嗓子。

四周空寂,一点回应也没有。

我只好蹬着烂石滩走到小庙跟前,朝里望了望,忽然发现小庙中央有个画着红色印痕的石板,上面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些字迹。

我一时好奇,半朝里探着头,准备将石板拿出来瞧一眼。就在这时,石板刚一动,就从里面冒出一股黑烟,有个奇怪的力量抓住我的手就往里拖去……

第三百五十三章 压魂

我惊慌失措,极力挣扎,可我发现自己气力熹微,根本无力反抗,轻飘飘的有点像是空气。

倒是石板下的的那股力量出奇的大,只几个回合就把我的半截身子拉了进去。我这时候才发现,此时的自己竟然是游荡的魂身,敢情我是失魂到此。

“道爷,对不住了,这么多年了,只有你揣着令箭,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所以求你先替我扛了,等我修养好了再来救你。”里面传来了那兔爷狂喜的声音,一道白光,这家伙钻了出去,而我则彻底遁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中。

“三瓣嘴,你特么好歹也是元山神,竟然如此卑鄙下作。告诉我,这到底是哪?”我自知是上了当,可是却无法辨识这到底是哪里。大骂了几声,那兔爷却已经没了声息,一定是逃了。

黑暗里,我朝前摸索了几步,突然,手上就像触碰到了电网,眼前冒出一股巨大的火花,而我的双手则犹如雷击一般,疼痛难忍。

我慌忙又朝后退了几步,没想到同样如此,电光闪闪,锥痛不已。

挣扎了好一会,我才明白,自己这是落入了某个法阵了。

前后左右就像是监狱的电网,而头顶和脚下又像是铜墙铁壁,我是被彻底困住了。

这个该死的三瓣嘴,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游魂而出的呢?

听三瓣嘴的意思,这个地方已经困住它很久很久了,所以说,这个法阵应该不是一般的法阵。

我暗自思忖着,究竟该如何突破出去。

从大鲵提供的线索来看,将兔爷封印于此的人最可能的就是狐族,狐族属妖,妖类的封印五花八门,并不好破。

不过,阴阳学说有个说法,叫做阴阳两界万物,无非四类——人鬼妖灵,人克鬼,鬼克妖,妖克灵,灵克人,从这个层面上里看,狐族的封印能压制住兔爷,那是因为他们同属妖道的缘故,我现在是魂身,说白了也就是鬼,这封印未必能克制的住我。如果小姝在这,一定能轻松突破出去。

想到这里,我干脆也不用在去尝试了,按照玄冥老道口述的冥修方法,逆转气脉,静静感受着周围的声响。

一阵阴风过后,我便感觉自己飞升了起来。没错,如果能看的镜子,我现在一定是鬼身模样,眉宇间多了一丝凶悍的气息,甚至是戾气。

“相公?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卜哥?你听的见吗?”

恍惚中,我突然听见了碧瑶和苍颜的声音。我赶紧应声,可是两人根本听不见,仍旧在大声呼唤着我。

“来,两位姑娘,让我来!”这是花爷在说话。

等了一会,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火光,好似有个萤火虫在不断舞动着。

“罗卜,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来,随着火光往前走,我引你出来。”花爷的声音就像是电视的画外音一般,既亲切又十分遥远。

我不敢迟疑,赶紧随着“萤火虫”走了过去,飘悠悠,飘悠悠,突然又撞到了围栏一般,电花闪烁。不过这一次,这电火打在身上并不算疼痛,仿佛这法阵的术法被催眠了一样。

“别犹豫,一步跨出来!”花爷喝了一声。

我咬了咬牙关,弓着身子,像是冲刺跑一般,砰的一声,好像撞破了一层硬壳。继而便听见了几个人一起合喊的声音:慧元失踪者,金刚列两边,千里魂灵至,急急入壳来。罗卜,速速归位。

这声音落毕,我感觉自己舒儿的一下化成了一道烟,一下子便失去了意识。

“小卜,醒醒!”

过了一会,我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个蝇头香火在不断转着,花爷正吆喝着我的名字,猛然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帐篷里。天色傍晚,苍颜、碧瑶几个人正守在身边!

“终于醒了!”史刚重重出了一口气,朝我骂道:“卜爷你特么吓死人了,打着打着呼噜忽然就没了气儿,我还以为你特么挂了呢!”

苍颜也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睡个觉还失魂了呢?”

我便将三瓣嘴梦里诱我离魂的事情说了一遍。

花爷笑道:“这个顶着牛粪的家伙倒是聪明,恐怕它也是被封印久了,实在没有法子。你拿着城隍的令箭,又是鬼医,说来也算是半个体制内的人物,所以你们之间能够通灵。因为你毫无防备,被它占了先机,所以他才能用通灵勾魂诱你出去!不过,竟然它能感知到你位置,那你肯定也能找到它的位置,走,咱们去那个小庙瞧一瞧。”

凭着梦里的记忆,也就走了一刻钟,还真就找到了那个烂石窖和那个小庙。走上前将小庙中的那个画着符的石板拿了出来,原来石板下面压着的正是fèng huáng山山神的牌位。我不禁笑道:“有这东西在就好说了,老史,烧香!咱也耍一耍它。”

重新将牌位竖起了,点燃香火,我将城隍爷的令箭拿出来,放在牌位前。在烟柱竖起,我高声喝道:“fèng huáng山山神何在?速速来拜!”

一时间山风呼啸,林草叶动,稍臾,一个无奈的声音道:“道爷,您怎么跑出来了?”

我哼道:“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敢给我上眼药,你是活腻歪了,老史,让它知道知道咱们的手段,给我往它的牌位上淋狗血。”

我们自然是没有狗血,就是吓唬吓唬它,但是老史很默契的举着水壶就上来了。

就听到三瓣嘴马上慌里慌张道:“别呀,道爷我知错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那狐族欺人太甚,这一压就把我压了三百年了,小的我本来就修为低微,若是再有个三五十年,我恐怕就再也逃不出来了。今天看你拿着令箭,能和我通灵,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就想着早点逃出来,所以……”

“所以你就想把我整死?甭废话,老子现在是持大燕东区城隍的令箭召你前来,哪那么多废话?速速前来见我!”

“道爷,你饶了我吧,我要是去了,必死无疑!”

“合着你以为你不来我就找不到你?有这牌位在,你就是藏到天边,我也能让你乖乖就擒!”

“我知道,我知道,道爷,这样吧,你有什么事,只管问,我知无不言,等让我恢复三五天的元气,我一定当面从朝您请罪。”

这三瓣嘴倒是懂事,我也不客气,径直开口道:“既然你做过这fèng huáng山的主子,那我问你,桲椤林在哪?从这出发,怎么前往风石谷最近,还有,那只母狐狸又在哪?”

“回道爷,桲椤林就在风石谷的正面山坡上,居高临下。从这里西行,有一条隐蔽的狭窄山谷,逆行而上,十多里山路就到。至于最后一个问题,道爷,您难为我了,我压根没见过那只传说中的昆仑狐,而且我劝你也别打她的主意,此物不是你我之辈能够碰的,退避三舍,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第三百五十三章 阿雅

这三瓣嘴的家伙倒是油滑,不过我很好奇,既然这货如此怕那只狐狸,自己又是如何被封印在这的?

“道爷,日落西垂,湿气消散,正是赶路的好时候,我就不再耽搁你们时间啦,有事您说话。”

这兔子说完就隐遁去了,小庙里的香火暗了下来。

“花爷,你觉得这小玩意怎么样?”我朝花爷问道。

花爷哼笑道:“城府极深,虚虚实实,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我点点头,我也恰有此感。

“老史,把这牌位拿着,咱们得防着它给咱们留的那一手!”

老史捡起那牌位左瞧右瞧,皱眉道:“花爷,卜爷,就这破木头板子就能吓唬住它?有那么神么?”

“你有所不知,既然这兔子是元山神,那就是当初受过拜神香火的。你看这小庙,虽然简陋,可是至少有几百年的光景了。这牌位上都是香灰灵气,也是它作为元山神的契约见证,有这牌位在,随时都能召唤它回话!”花爷对老史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老史感叹道:“合着这玩意就相当于它的身份证呗,它要是跑了,咱们就可以来个身份全网通缉。这是这理儿不?”

天气凉爽,湿雾散去,几个人说说笑笑开始赶路。

若是这兔爷的消息靠谱,天亮之前,我们就能到风石谷。

明月照山林,朔风劲且衰。

别看白天的时候热的我们大汗淋漓,可是此时的深山里还有点微微的寒气。

身上没有了雾气,可是脚下的草丛却挂着露珠,鞋子里冰凉凉,犹如踩在冰天雪地里。

白天的时候,阿雅开路,老史怜香惜玉,晚上非要换成自己,阿雅又不肯,两人互不相让。

“让老爷子我来吧,我在前面走,就看不见眉目传情也看不见暗送秋波了,眼里干净。也省的你们嫌我碍眼!”花爷笑嘻嘻地说着,一边喝着酒,捡了根棍子当做手杖,走到了最前面。

这老头,一棍子打死一群人,谁眉目传情了,谁暗送秋波了。大半夜的,虽然月光明亮,可是秋波送的出去吗?

一个个红着脸都不吭声,唯有碧瑶窃窃笑道:“眉如青山黛,眼似秋波横,这是好词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绷着面孔呢?”

我的傻姑娘,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本山大叔秋天菠菜的梗。

西行三五里,果然有一条被斜树崇林遮蔽的山谷,要不是有涓涓细流蜿蜒而出,决然发现不了这峡谷的踪迹。

从这一点上看,兔爷确实没骗我们。

我们顺着山谷口逆流而上,走了一两里路,山谷才开阔一点,不过,这一带坡度较大,溪流落差也大,哗啦啦的流水声震耳欲聋。

“不对劲啊!”苍颜小声道:“这坡度怎么看怎么像是前面有瀑布的样子,否则哪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还别说,正如苍颜所料,拐过一段泥泞的沼泽地,面前的山谷突然绝路了,上方是个马蹄状的峭壁,汇聚的溪水在落差二十多米的悬崖落下,下面积水成潭,轰轰隆隆拍岸作响。潭中泛着白浪,卷着巨大的旋涡,看样子水深不止三米五米!

“这个该死的三瓣嘴,竟敢骗咱们!”老史大骂道。

花爷摆手道:“这兔子没撒谎,你们看,瀑布的边上是不是有条羊肠小路?之字形蜿蜒而上!”

众人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才发现斑驳的石壁上,确实有条依靠突起岩块组成的小路。可是,那是羊肠小路吗?恐怕最多也就算是鸭肠。

“我看久久鸭的鸭肠卤完都比这粗!”老史嫌弃道。

我叹口气道:“可你别忘了,这货是个三瓣嘴兔子,这条路对它来说就算是通途大道了!”

阿雅抬头仔细看了看,默不作声,将包里的绳索拿了出来。

“你干嘛去?”老史紧张地问道。

阿雅一笑道:“放心,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我小时候上学的路不比这强多少。先要过澜沧江峡谷,做溜索,然后还要爬一段悬崖天梯,虽然有祖辈们留下的扶梯,可是脚下的路也就这么宽。”

“那……那你小心点!”老史结结巴巴的样子,显得似乎比阿雅本人还紧张。

阿雅点点头,将绳索挂在身上。

苍颜也有些紧张,指了指崖壁下的水域道:“阿雅,不要逞强,我就站在你的下方,若是坚持不下去了,扣住岩壁,我上去接你!”

阿雅一笑道:“xiao jie你放心吧,你忘记了,三年前咱们两个在东猴顶断崖的事了?这比那简直就是小儿科!”

后来才知道,两人曾去燕山主峰东猴顶寻过百刺猴头菇,据说这种猴头菇上的毛刺正好一百,一颗不多一颗不少,是猴头中的极品。两人本来已经采到七八枚了,可是贪图一路风景,下山时误了时间,结果恰好赶上秋雨连绵,两人从东坡峭壁上滑了下去。当时两人身上系着姐妹锁,挂在了峭壁上的一棵松树上,足足吊了四个多小时,最后完全凭着阿雅的攀岩技巧,一刀一刀卡着岩缝爬了上去,总算死里逃生。

眼前的情景确实令人惊叹,只有一鞋宽的小路在阿雅的脚下简直如履平地,稍臾便已经爬上了半截腰。

瀑布震耳欲聋,溅起的水花几乎打湿了阿雅的全身。

老史看的心惊肉跳,恨不得长翅膀飞上去了!

突然,走到之字形拐角的时候,阿雅身形明显一晃。

“呃……”

众人惊叹一声,我的冷汗都出来了,虽然下面是水,可是若真是掉下来,难保不碰到那块突出的石头上!还好,稍微平稳了一下,就看见阿雅拔出bi shou挥舞了几下,继而便看见她朝我们回头一笑,将什么东西从石壁上扔了下来,在水潭里溅起了一道水花。

众人近水细看,原来是一条手腕粗的岩蟒,脑袋大的堪比鹅蛋,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就是阿雅,唤作别人,八成已经摔下来了,单看一眼这长虫就起一层鸡皮疙瘩。

再朝上,小路变宽,阿雅便又如履平地起来,越走越快,登顶只是几秒钟的事。

可是,就在阿雅三五步就能登上岩壁的时候,上头突然露出了两个人影,是两个高大的汉子,手里还拿着家伙。

六目相对,阿雅一愣,那两人也是一愣,可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两个人挥舞着手中的利器,劈头就朝阿雅砍了下来。

我们几个在下面都傻眼了,老史更是蒙圈了,还以为自己是警察呢,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枪,可是一摸空了,瞬间脸便扭曲成了鞋拔子,低骂一声就往水边跑!

可是没想到,阿雅很是冷静,避开斧头的锋芒,将肩膀上的绳索朝上一甩,便钩在了一颗柏树上,蹭蹭蹭,登着岩壁三五下跳上了崖顶。紧接着三个人便消失在了视线,我们几个的心也被悬在了悬崖上头……

第三百五十四章 有内鬼?

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紧张地盯着崖顶。按理来说,这里离风石谷还有一段距离,怎么就突然出现敌人了呢?

焦急地等待了几十秒,岩壁上突然垂下了一根缆绳,继而阿雅露出了面孔,小心翼翼地朝我们挥了挥手!

我们几个如释重负,老史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岸堤上。

饶是阿雅功夫好一些,要是换了别人,地理位置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完成双杀实在是难!

有了阿雅在上面,我们行动便简单多了,腰上栓上绳索,一个接一个往上爬。

苍颜、碧瑶紧随其后,下来是花爷,老史和我体重最大,留在最后。

脚下突出的岩壁只有半尺多宽,断断续续之字形螺旋而上。

由于临近瀑布,岩壁上永远都是湿漉漉的,所以长了一层厚厚的苔藓,踩上去又软又滑。再加上这瀑布声震耳欲聋,让人失去了听觉,头下脚上地直向深潭中落去,眼中所见皆是流动的银色,视觉也变得微弱。

我这人先天恐高,要不是腰上系着绳索,我还真不敢往上爬。由此可知,刚才阿雅赤手空拳爬上岩壁是多么的了得。

等我最后一个上来,我发现他们几个人排成一排正观风景一般仰视着。

我加入到几个人的队伍,抬头一看,心中还真的有几分震撼。

面前是一片葱郁的原始森林,莽莽苍苍,白桦树下,各种根本叫不出名目的奇花异木吐露着芬芳。越看越觉得幽静神秘,幽深欲绝使人目为之眩。特别是银色的月光一照,带着露珠的树叶闪闪发光,再加上远处悬崖峭壁怪石嶙峋,一副云封雾锁的景色。喜黑的昆虫在光影中翩翩起舞,竟然有一种身在童话中的感觉!

“相公,好美啊!”碧瑶情不自禁挎着我的胳膊感叹道。

我偷偷看了苍颜一眼,姑娘也正沉浸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并没在意这些。

“咳咳……阿雅,那两个人呢?”歇息片刻,我问道。

阿雅走到一丛灌木旁,就像是采蘑菇一样,从里面提出两个人来。

两人鼻青脸肿,双手双脚被缚,用一根绳子连着,一个还晕了过去,看来是没少挨阿雅的揍。

“说说,你们是什么人,为啥在这里?”我低头俯视着还清醒的那个人问道。

其实他不说我也看出来了,这两人都是身穿宽大的黑衣袍子,上面还有闪电和火焰纹,就像是二次元cosplay一般,也只有供儿会这伙邪教徒会是这幅打扮。

这个人倒是很有骨气,淡淡一笑,也不理我,开口便默念着什么狗屁经典,不是圣母就是天尊之语。

“卜爷,甭和他废话,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史还耿耿于怀这两人刚才偷袭阿雅,拎着这人的就奔瀑布的崖边。

居高临下一望,本来觉得落差还不算大的瀑布竟然真有银河遁地的感觉。眼下是无数沟壑深谷,溪流险潭,浪花飞溅,看的人一阵眼晕。

这个邪教徒显然也有点害怕了,本能地往后闪了闪身子,可是口中的咒语却没停。

“嚯,死到临头,还惦记你的圣母呢?你觉得你要是一头栽下去,你的圣母会来救你吗?”

老史一手拎刀,一脚做出射门的姿势,冷声道。

这供儿会信徒满头冷汗,口中却坚持道:“圣母仁慈,她一定会在最后一瞬间救我于水火。我们要飞升了,你懂吗?就是成仙。这等小沟小坎,根本不在话下!”

“去你妈的吧!成仙?老子成全你!”老史不等他说完,朝着这人的屁股上飞起来就是一脚。

从脚法上看,老史要是进了国家队,说不准还真就有希望出线了!

这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就掉下去了,瀑布的轰隆中留下一声凄惨的嚎叫声。

“圣母,救我,救我……”

以老史的本性,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草菅人命呢,其实在老史开脚前,我和花爷已经拉住了另外那个昏睡的邪教徒,两个人连在一起,说白了,他想死都死不了!

“砰”地一声,飞出去的邪教徒被绳子扥了回来,重重拍在崖壁上,悬在了半空中。

这家伙摔了够呛,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没摔下崖壁,顿时欢呼起来:“圣母显灵了,圣母真的显灵了,圣母救我了!”

老史弯下腰,冷笑道:“圣母显灵?那你猜猜,圣母下一步还会不会再显灵一次?”

老史说着,举起刀,一点点切割着绳索,双眼带着笑意盯着挂在空中的邪教徒。

人就是这样,不怕死,一瞬间死也就死了,可是却怕心理折磨。

绷紧的绳子在老史的刀下发出滋滋的响声,一丝一缕慢慢被割断。

那邪教徒吊在空中瑟瑟发抖,一会看看身下的急瀑深渊,一会看看老史的刀,越来越紧张,最后几乎要崩溃了,高呼一声:“我不想死,拉我上去吧!”

“怎么?不相信圣母了?”老史笑道:“这绳子可才刚割断三分之一,要不要再ci ji点,等我割断一半你在做选择?”

“别,别,我不想飞升了,我想活着!”这人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急的已经开始抽泣起来。

我不由得向老史竖了竖大拇指,这曾经的dà gài mào确实不一般,懂得侦讯的心得,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我和老史将这人拉了上来,众人发现他已经尿了裤子。

“呵呵,骨气呢?这回说吧,你是什么人!”

这人抖成一团,小声道:“我是供儿会平山镇的堂主。”

“嚯,官不小啊,你们不是要朝拜圣母吗?别人在ji hui,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因为,因为上峰说可能会有人破坏仪式,这个悬崖就可能是突破口,所以让我们守在这!”

我一愣,这山中沟谷千百条,这伙人怎么就料定会有人在这里出现?难道说,是那三瓣嘴兔爷把我们的行进路线出卖了,可不对啊,这三瓣嘴封印了数百年,根本就没有和别人勾结的机会!那就是我们之间有内鬼?

史刚苍颜都是绝无可能,碧瑶是个古代姑娘,阿雅是苍颜的贴身姐妹,花爷则是多次帮我的前辈,更是当年苍定远一行就已经证明过的正道高手,所以说,我们之间不可能出现叛徒!

第三百五十五章 狐狸眼睛

不管怎么说,显然对方已经是充满了戒备。

从这个供儿会堂主的其余供词里我们知道,从这里朝西还要步行七八里才道风石谷,而这一路上,至少还有三四波负责戒备的人。他们之间沟通有暗语,一面喊“大吉大利”,另一面则喊“今晚吃鸡”。

我心中不禁暗笑,这伙人还是游戏迷?可是不知道这名字晦气吗?好好的朝拜仪式将变成绝地大逃杀,他们这是给自己下了咒啊!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我突然出拳,打在这人的大椎穴上,将其打晕了过去。按照我的估计,没有三五个时辰,这人醒不过来。

我和老史将两人的教袍扒了下来,一人穿上一件走在前面,花爷他们四个不远不近跟着我们,继续西行。

越往西走,树林越茂密,白桦林过度成了黑松林。松林下的植被层实在是太厚了,所有的地形地貌都被遮蔽得严严实实,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墨绿色,根本无法辨认哪里是山谷,哪里是溪流。跟重要的是,脚下是一尺厚的落叶松针,脚掌踩上去,就像是踩在浮萍上,晃来晃去。由此可见,这么多年,fèng huáng山的植被系统还处在原始状态,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灵兽汇聚在这里!

老史一边在前面趟路一边问我,若是一会到了风石谷,见到了供儿会的大部队,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说实话,这个我还真没想好。

因为敌人的具体数量是多少,有多少高手我们还全然不知。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力争先拿下他们手中的鬼婴阴魂,不管背后的大佬是谁,总之,不能让他加速赤血太岁进阶的企图得逞。

走了一会,前面一颗大松树下忽然有火光闪动。老史和我相视一笑,掐着嗓子含混不清道:“大吉大利!”

“今晚吃鸡!”两个和我们穿着一样教袍的人叼着烟卷走了出来,招呼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哼道:“大半夜的,哪有什么外人来啊,上边就是瞎指挥!借个火,抽一根!”

那人一边摸火一边有些不满道:“你是那个堂会的,什么职位,怎么能藐视圣母的权威呢?”

“我?是圣母她二大爷,说起来你还该叫我一声圣爷爷呢!”

我说笑着,疾行了两步,那两个人忽然觉察出了不对劲,不可此时我和老史已经近身跟前,一手捂嘴,另一手揽住腰身,朝着其胸前抬膝就是一下子,两人相继倒在了地上!

“卜爷,你这拳脚可进步多了,当初我说打你能打一个团,现在恐怕也就只能打一个连了!”老史说着,伸手将两人的口袋摸了个干净,零钱、手机甚至连烟都掏了出来!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和你比是差了些!”我看着他猥琐的样子问道:“你拿人家东西干嘛?”

老史一本正经道:“我现在是没工作的人,什么都用的上。这伙人,人品不端,我就当时劫富济贫了。下周又要去孤儿院做义工了,总要带点礼物嘛!”

好嘛,前几天还是一本正经的dà gài mào,如今成了梁山好汉。

我俩正说笑着,身后忽然树叶响动,还以为是苍颜他们跟上来了,回头一瞧,发现灌木丛后有一对幽绿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我们!

显然,那是只有野兽才有的眼睛,眼神里透着阴冷和多疑。

稍微一怔,我和老史放映了过来,拔刀便双双迎了上去,可是树丛哗啦一声作响,到了跟前已经寻无踪迹。

“卜爷,不会是狼吧!”老史擦了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声问道。

绝对不会,狼的眼睛我见过,小时候有一次和大虎跑到北山去采榛子,回来晚了,天都黑了。忽然草丛里钻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对绿眼睛,虽然幽绿而诡异,可是和狗眼很相似,并没有那种狡诈感。而刚才的绿眼,细长有神,明显油滑中藏着奸邪。所以,我猜八成是狐狸!

一听狐狸,老史的脸色顿时变了。

上次进fèng huáng山,老史就差点死在狐群手里。那个供儿会信徒腹部钻出狐狸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难道说这群狐狸还记着我的味儿?这可大半年了,总不会是报仇来了吧!”老史有些局促不安。

谁都知道,狐狸记仇,可是上次的事,和老史并无大的瓜葛,主要是老史为了救那两个信徒和狐群才发生了冲突,难道说这些狐狸还不打算放过老史?

“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花爷、苍颜他们走了过来。

我和老史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花爷不禁皱眉道:“难道说狐族也在盯着这件事?如果可能,还是不要和他们为敌,岳江红当年惨死的景象我记忆犹新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她是不是千年昆仑狐狸,假若与咱们为敌,那就誓不罢休。”一旁的苍颜冷声说道。

我知道,这姑娘一直没从自己母亲离世的事情中自bá chu lái,她对狐狸本来就带着一股敌意和蔑视情绪。

我看着刚才那双绿眼睛离开的方向,心中暗暗祈祷,只希望事情别变得太复杂最好。

继续西行,我和老史果然先后又放倒了三波岗哨,老史搜罗到了八个手机,零钱凑了将近五千,美的合不拢嘴。四更天的时候,我们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开阔的山谷。

这山谷分四路朝南,谷中奇石密布。这里的石头有些特别,那就是千百年的风雨在石头上穿凿了不少的小孔。风一吹,气流钻过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石孔石缝,再加上山谷的回声,形成各种声响,就像吹奏乐器一样!猛地一听,还以为这些石头后面藏着人。

出发前凿子曾告诉我们,风石谷过去历来传言有恶鬼百千,半夜狼哭鬼叫,如今猛地一听,果然名不虚传。

进了山谷,找了一处还算高的位置举目四望,竟然一个人也没看见。我心中不禁有点犯嘀咕,不是说两拨人有将近上百吗?人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 火并

搜索了几遍,远近倒是有几处桲椤林,同样毫无声息,半点cáng rén的意思都没有。

花爷思忖片刻,缓缓开口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像刚才咱们这一路经历的岗哨其实四面八方都有?”

众人一愣,谁都没明白花爷的意思。

我倒是有点开窍了,说来说去,这伙人其实还是被供儿会的上层耍了!

“花爷,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供儿会把这些什么堂主、舵主骨干叫来,其实只是想得到他们手中的供儿婴灵,然后便以岗哨为名,分为四面八方打发出去了,真正留在这山谷里的人并不多。”

花爷点点头道:“没错,咱们刚才这一路碰上的岗哨其实并不是提前为咱们准备的,而是四面八方都有,咱们无论从那条路过来,都会碰见几组岗哨!”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谁走漏了咱们的消息呢!这群傻帽邪教徒,傻乎乎还等着他们的圣母帮他们飞升呢,简直就是一群弃子嘛!”老史感叹道。

苍颜捉摸了一下道:“即便是如此,可是不是还有一拨人呢吗?那大鲵说了,还有一群懂规矩的山人呢啊!那波人怎么也没了踪迹呢?”

苍颜说的倒也是个问题,总不会这些人也分散到四面八方去了吧!可是他们的目的是啥?

众人思考好一会,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要我看,想太多不如动起来,上山方知山高低,下水方知水深浅。咱们就进到这山谷里瞧瞧,管它是牛鬼神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咱们够隐蔽,同样不失先机。”碧瑶有些等得不耐烦,摩拳擦掌跃跃越试道。

众人彼此相视一眼,似乎也只能跛脚穿花鞋——边走边瞧了。

沿着山谷溯溪而上,还真如凿子所说,风石谷里水势不小,算是山溪中比较大的了。溪道里横七竖八躺着一些冲倒的大树,还有从山里滚出来的巨石,这说明前段时间的洪水曾经造成过泥石流。

真不知道供儿会为什么会选择这么泥泞的一条山谷,难道他们供奉死婴的亡灵不需要仪式吗?

我们几个一声不吭,默默在水道两岸蜿蜒而上。

山林里空寂,除了水流声,只有我们脚下沙沙的脚步声。

一直又走了三四里路,山溪开始分为勾勾叉叉,水势变小。少了水流的声音,周围的各种声音开始清晰起来。猫头鹰夜啼,林蛙的叫声,蟋蟀的低鸣,清晰入耳。

走着走着,走在我前面的苍颜忽然停了下来,以至于我差点将她撞进河沟里!

“怎么了?”我赶紧问道。

苍颜挽过我的脖子小声道:“你难道听不见什么动静吗?窸窸窣窣的,好像跟踪咱们好久了!”

苍颜这姿势很撩人,因为我的脖子在她臂弯里,而我的脑袋很像是趴在她的胸前。

“这个嘛……我听见你的心脏跳得很均匀,说明你抱着我的时候很平静,完全把我当成了自己未来的老公,我很欣慰,啧啧,还有,你要是不松手,我的脸可能只能贴在你胸上了!”我嬉皮笑脸道。

苍颜倏尔的一下脸红了,一把将我推开道:“流氓,能不能认真点,我是说真的!”

我嘿嘿一笑道:“我也说的是真的,能作为你老公,这是我的荣幸!”

“去你的!”苍颜翻了翻白眼,转身朝前赶路去了。

玩笑归玩笑,可是问题不能忽略,一边走我一边侧耳听了听,左侧河岸果然一直有轻微的簌簌声。这声音来自河岸的大树上,有点像是猴子……

前面河道变窄,两岸拉近,我悄悄摸出了bi shou,一边走一边斜视着大树与大树间的一举一动。

忽然,我看见一个灰色的影子临空一跃,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去了!

我二话不说,手腕一抖,bi shou飞了出去。

力道刚刚好,刀锋不偏不倚,正中靶心,那灰影一头栽了下来。

众人都是一愣,赶过去一瞧,竟然是一只大若野猫的巨鼠。

看到这老鼠,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马上一连串想起了几个人。那个葬身太岁地宫的子掐算,死在落霞山的阎宇森,还有养不熟的白眼狼田尚轩,三个行术诡异、人品败坏的鼠教头。

“山间之物,本来就超出常物,或许并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花爷见我思绪万千,便劝慰道。

“对啊,那大鲵不说了吗?这山间本就有鼠族,还和狐族分庭抗礼呢,有只巨鼠也属正常!”老史也说道。

希望我是想多了,可是,我总觉得这鼠教头家族,和供儿会似乎有着一些必然的联系,只是一时还想不起来罢了。

“嘘,前面有人了!”正在这时,前面探路的阿雅忽然急匆匆返回嘘声道。

我们几个一听,马上来了动力,疾行几步,透过一片水柳林,就看见一片略微平坦的溪滩出现在众人有眼前。

溪滩的尽头是一个黑漆漆的大洞,被几条很七竖八的杂树遮阴着。洞门口,有四个身穿教袍的人躬身站立着。这四个人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显然是看守洞口的。

我就说嘛,这伙人神神秘秘钻进这大山里,总要有所谓“祭神”的地方,原来竟然是山洞。如果说供儿会的圣母就是那个囚禁父亲亡灵的恶鬼,那是不是从这里很快就能找到父亲的亡灵呢?

我不禁有点激动,就像是在河滩上了挖了很久的沙子,终于捡到了一块狗头金一般!

“你们俩暂且留下,我们四个上!”我朝苍颜和碧瑶说了一声。

谁知道三个姑娘理都不理我,手持家伙已经上去了。

老史嘿嘿一笑道:“这样也好,你的拳脚最差,留下来陪花爷唠唠嗑!”

这小子揶揄着我,赶紧随三个姑娘分两路迂回了上去!

花爷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马虎,小心点!”

四个人一摆手,消失在了林子后面。

我看着对面的四个教徒越看越怪,盯了半天,四个人压根没动,一直在那低着头直挺挺地站着,好像睡着了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摸到洞口附近的四个人突然从两侧杀了出来,各自一个目标,轻而易举将刀纷纷架在了脖子上。

“别动,谁动谁死!”阿雅低声吼道。

那四个教徒微微一怔,就像是刚刚启动的机器人,忽然抬起头,呲牙朝着四人就咬。

苍颜他们有点慌,谁也没想到,刀架脖子上这几个教徒竟然丝毫不怕。

可是花爷却看出来了,低吼道:“不是人,是行尸!”

但是为时已晚,其中老史手下的那人一口就咬在了老史的胳膊上,三个姑娘还好,防范心重,一个跃步便跳开了。

听到花爷的警告,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碧瑶,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杀人罪的概念,所以也没有犹豫,一刀便戳穿了那人的咽喉,砍断了脊骨,继而是苍颜和阿雅,虽然微微吃惊,但是干净利落,也将自己手中的行尸快刀放倒。

唯有老史,有些犹豫。这个也可以理解,一直以来,他都是警察,哪有下手杀人的道理,向来是能抓就抓,绝不要命。

阿雅见其踟蹰,便知道了老史的矛盾心理,毫不犹豫,翻身上前,一手按头,一手握刀,扑哧一声,从那人的后颈砍了下去,一股黑血喷了老史一身……

第三百五十七章 田尚轩

这四个行尸守卫一死,忽然从门口的浮土里钻了出来一窝小老鼠,吱吱叫着朝山洞里面去了!

老史抹了抹脸上的血,还有些难以置信,嘀咕道,好端端的人怎么成了行尸呢?

“这个还用说,肯定是他们的同伙杀的啊!”阿雅哭笑不得地朝老史道:“史大哥,有时候,你不能太心慈手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和他们讲情面,可他们未必和你讲道义。”

我检查了一下老史的伤口,行尸的牙齿刚才已经浸血,很可能会染上尸毒。

可眼下没有药物,只能在河边拔了一把艾草叶用纱布包上,尽量压住尸毒,等着出了山再行拔毒。

花爷捧了一把洞口的浮土,微微一嗅道:“咱们得抓紧时间了,刚才那些老鼠不是凡物,咱们可能已经暴露了!”

众人一听,不敢再多耽搁,赶紧进了山洞。

和一般常见的山洞不太一样,虽然这洞外面看起来湿漉漉的,可进到里面,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潮湿和寒冷之意,反而感觉有股人间妙香的味道!

很明显,这里常有人来。

花爷这次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我紧随其后,后面依次是苍颜、碧瑶和阿雅,老史断后!

手电光随着脚步一晃一晃,在山洞的石壁上快速地移动着。洞内前行只十几米,洞道突然变得宽阔起来,我们四下打量了一番,石壁边上插着一根焦油火把,空气中还有焦油的味道,这说明这火把刚刚点燃着……

花爷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低声道:“并肩子,托线孙可灵了,亮青子,准备招呼吧!”

花爷这是一句黒话,告诉我们,对手已经醒了,准备亮家伙。

我们几个一听,纷纷拔出刀来。

山洞里干燥异常,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这不是一般的灰,而是石灰,石灰就是常用的干燥剂,难怪这山洞里一点水汽都没有!

我们的脚步轻轻在石灰上走着,一缕缕灰尘飘了起来。

突然,山洞两侧的石柱后面闪出两个身影,这两人手里一人握着绳子,猛地一扥,原来这石灰下面还埋着绳网,顿时石灰弹了起来,满眼白雾。把两个人手持利刃,借着烟雾冲了过来……

“雕虫小技,都闭上眼睛,进了石灰,会瞎眼的!”花爷冷嘲一声,就听哒哒哒一连串的脚步声,对面应声哀嚎两声,再没动静。

等了稍臾,石灰散落,我们发现,那两个人已经倒地毙命。

“加快速度,这些都是小把戏,他们是故意拖延时间呢!”花爷呼喊道。

一行人,又朝前疾行了三五十米,山洞忽然变成了一座石厅,远远地,我就闻到了一股妙香的味道!我将手中手电朝前一举,黑咕隆咚的石厅墙壁被火苗映成了暗红色,整个大厅也清晰起来!

石厅的最中央有一巨大平台,平台前是一简易的香案,案面上香炉里妙香正盛,前面的三个供盘里分别摆放着水果、糕点和一块肉!

中国人要拜的神灵许多,从三清四御到山神土地,再到狐黄散仙,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不过要说在山里供奉的,基本上都是小角色,也就是山神、兽仙一类。眼前这供桌上大言不惭写着“仓神卦五爷”的字样,那供奉的就是所谓的“灰仙”了!

所谓仓神,是因为老鼠闹仓,过去粮食短缺,老百姓烦其叨扰,不得不怨而远之,给其竖牌位并不是对其有何敬畏;至于卦五爷,是因为传说鼠仙善于算卦,能知道别人的生死福祸,而五爷的名hào是从狐黄白柳灰依次排下来的。

我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脱口道:“田尚轩,是你在吧!”

众人一怔,还以为我发什么神经。

不过,马上事实证明了我的直觉。

供台后面走出一个人影,朗声笑道:“师父,你一如既往的聪明啊,你怎么知道徒弟在这候着你呢?”

“千万别,我哪能做的了臭名昭著鼠教头的师父啊,至于为什么知道你在这,很简单,能在我面前故意给灰毛耗子这么高待遇的人,只能是你啊!你这是在为你父亲鸣不平呢!”我哼声道。

“你知道就好!”田尚轩厉声喝道,单手一拍香案,一把妙香飞了过来。

“姓罗的,相处半年有余,你虽没有大功,但是待我不薄,这是实话。所以,今天你要是当着我的面,给我们鼠教头的祖师爷烧香磕头认错,我就代我父亲原谅了你。”

“呵呵,小子,今天苍颜也在这呢,我再说一遍,你那个坏爹死在落霞山不假,他也确实该千刀万剐,可是并不是我们两人杀的。当然,老天爷没给我这个机会,若是给了,他也横竖是个死。如此败类,死就死了,你还找人报仇?不觉得羞愧吗?”

“你……你巧言善变,死不悔改,既然如此,咱们只能你死我活了!”田尚轩恼羞成怒,扯掉半个袖子,操刀朝着手臂上就划了一道血口子。

又是这招,鼠教头一成不变的役鼠术。

“甭和他纠缠,他不过是个小把戏,大头还在后面!”花爷开口说着,操刀要上。

我摆手道:“花爷,当初这小子与我虽然没有正式磕头拜师,但是总有师徒之义,今天就让我亲自清理门户!”

说话间,石洞四壁簌簌而动,已经有大小老鼠探头出来!

我不想太多纠缠,直接便是召唤阴修碎魂刀,滔天般的火芒自体内涌荡而出,一抹银芒闪烁,朝着岩石峭壁打了过去,轰隆一声,大小老鼠死伤数十。

趁着田尚轩惊愕之际,我腾空跃起,手握离骨刀,以全身之力,劈头砍了下去!

“师父,你太小瞧我了!”田尚轩默然站在刀锋之下,抬眼看着劈头而下的刀刃竟然一动不动,他竟然抬起左臂横在了额头前!

我心中有些疑惑,这小子不跑吗?我的凌空重劈,几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气,这一刀下去,这小子的这只手废了,也绝对挡不住碎魂道的锋芒啊!

“沧锒!”

一声巨大的脆响,好像两个重重的铁器碰撞,我浑身一颤,只觉大地和四周的石壁仿佛都颤了一颤,而地上的、空中的灰尘犹如风暴一般四溅开来,形成了巨大的烟尘!

怎么回事?田尚轩的一只胳膊竟然抵挡住了我的碎魂刀?

我慌忙擦去脸上的浮尘,在看眼前,石洞地面硬生生被砸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而田尚轩则单腿站在坑中,只是衣服破了一道口子,人毫发无损,半是挑衅半是得意地看着我。

“师父,你那三板斧我太了解了,你伤不了我!”田尚轩轻笑道。

说实话,我真的有些吃惊,田尚轩那两下子我太清楚了,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本领?

“罗卜,该轮到我了!”田尚轩纵身跳出大坑,以血做祭,高声道:“万鼠出巢!”

第三百五十八章 清理门户

田尚轩尖厉的怪叫一声,顿时全身冒出浓重的绿烟,味道又腥又臭。

这气味弥漫整个山洞,就像是烽火台的狼烟,发出了军令的hào召一般。

一时间,四周簌簌,碎石岩缝都冒出了大大小小的老鼠脑袋,继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以前听苍定远说过子掐算役鼠的本事,也亲眼看过阎宇森役鼠的情景,可是都没有田尚轩此次役鼠声势浩大。

密密匝匝的老鼠来势雷霆万钧,在地面上扑了厚厚一层,黑黑压压,“嘶嘶”爬动的声音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这些老鼠有个特点,双眼猩红,门牙尖锐,口涎尸液,一看就不是一般的老鼠。《异物志》记载,鼠硕,眼红,见人口涎,为肉食鼠。说这种老鼠,平时以尸体为食,喜欢吞噬尸体内脏。当然,它们十分凶残,在没有尸体的时候,也会主动攻击各种动物,包括人,食其血肉,皮骨不存。

神经、头皮、四肢发麻之际,忽然觉得脚下有东西在动,刚一低头,就感觉脚踝狠狠挨了一口,顿时一股痛入骨髓的疼传遍全身,我下意识狠狠多了一脚,却什么都没发现!

可是,稍一愣神,撕咬又起,顷刻间,两个小腿先后中招!

四周鼠群尚未杀上来,怎么就感觉有东西隐身着已经压上来了呢?

“小卜,不用害怕,不过是几只隐鼠,装神弄鬼而已。还有,那小子的招数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是南茅山的硬身金刚手而已,集内力于一点,施以法咒,好似金刚不坏,其实漏洞百出!”关键时刻,花爷朝我喊道。

原来是隐鼠而已,吓我一跳,还以为周围有什么精怪。

隐鼠又称沙中钻,体如拇指盖大小,毛如土色,喜爱饮食人和大牲畜的血。它们动作敏捷,吸一口就跑,如土拨鼠一般钻进浮土,十分不容易辨识。

我轻按腹部六穴,开启岐伯眼,朝着地面一扫,便看见浮土之下藏着几个丸子大小的黑影。

“小畜生,看你们还哪里逃!”我盯住这些黑影的移动方向,召唤离骨刀,刷刷刷,朝着地下砍了几刀。

刀起刀落,扬尘出土,地面上瞬间散落了七八只隐鼠的浮尸。

眼见自己的心爱之物瞬间惨死,田尚轩心疼不已,大喊大叫着继续飙血,hào令大队老鼠骤然压了上来!

跑的快的几只各大的老鼠已经围在了苍颜、碧瑶她们周围,吱吱叫着便开始奋力扑咬。

好在几个人都是练家子,相互倚靠成掎角之势,刀片纷飞,一时这些老鼠倒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欲灭鼠群,就得先干掉眼前的整个小鼠教头!

我抬眼朝田尚轩看了看,这小子整个身体呈弓状,身上经脉穴位气力状况一览无余。

还真被花爷一眼看中了,这小子此刻全身经脉门户全部放弃,集中气力于手厥阴心包经和手少阳三焦经,整个手臂被犹如钢铁环绕、金光护身。换句话说,他现在能用的就是这两个强悍的狗爪子,其他地方不堪一击!

“田尚轩,你说我只有三板斧,亏你跟我那么久。今天为师的再教你一招,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活学活用,三招成九,九九无穷极。老套路,离骨刀!”

我断喝一声,引着离骨刀带着金光打了过去。

田尚轩淡淡一笑,抬手便接,和刚才一样,哐当一声,离骨刀被震飞了出来。

“呵呵,师父,说你三板斧,你还真就老三招啊,这几个月你就没点长进?连徒弟我都精进了不少,啧啧,多亏了方静斋给你留下的那个册子!”田尚轩得意忘形地笑着。

“小东西,别美了,难道你没觉得自己气力正在流失吗?”花爷在一旁冷笑道。

田尚轩一怔,攥了攥拳头,顿时紧张起来,冷汗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我不禁叹息道:“甭找了,你不是说了吗?我就是老三招,银针、符纸、鬼医刀,刚才不过就是针刀齐用,飞刀声东,是幌子,银针击西,才是杀人利器。很遗憾,跟我这么久,你的脑子还是鼠脑子,脑容量太小。”

田尚轩皱了皱眉,心有不甘,一张口,血喷了出来。低头才发现,银针正入膻中穴。

膻中是任脉穴,又是“气会”,功效贵在理气,调畅气机,此穴位本身就脆弱,再加上他刚才所有精力全汇聚在了手臂之上,这一针比平时行针多入一寸,足可以要了他半条命!

为什么是半条呢?因为我想知道他背后的人是不是叕子,这个叕子何德何能能驱使他。

田尚轩摇摇晃晃,迅速失气之后,整个人马上枯槁下来,连鬓角都在一瞬间变成了白发,足足老了三十岁。

“田尚轩,说说,你的主子是谁,当初究竟是谁把你安排在我这的?”我一点点逼上去,厉声问道。

田尚轩张了张嘴,流出来的都是血沫子,脸上露出了一种濒死人的悲戚之色。

“师父,我要是说了,你就放了我?”

“是,我宁愿你自生自灭,也不死在我的手上,前提是你能悔过自新!”

“那好,我说……”田尚轩垂下头好似在沉吟着。

我正等着他的答复,谁知道他忽然一刀将自己的左臂动脉割开了,将血水朝着苍颜和碧瑶一撒,仰天笑道:“吾鼠吾鼠,食吾筋骨,威武威武,以血为舞。罗卜,我死都不会让你圆满,我要带着你最心爱的女人下地狱,为父亲报仇!”

所有的老鼠一瞬间发了疯,弹跳如蛙一般就落在了两个姑娘的身上,虽然众人齐心杀戮,奈何老鼠铺天盖地犹如天降。

苍颜和碧瑶接连中招,手臂、小腿血迹斑斑!

田尚轩呲牙吮血,捂住手臂趁机转身往里跑去。

“田尚轩,你以为你还跑得了?”我心一横,打开了手中的八卦袋,低声吼道:“小姝,你上次未了的仇怨,今天交给你了!”

一阵阴风过后,小姝现身,此时她已经不是阳世平常的样子。因为冥修的缘故,她发怒的时候,总是一身素衣,容貌眉宇间多了一丝凶悍的气息,我知道,那是戾气,一个魂修女鬼该有的气势!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还有两个鬼影,也一同随小姝飞了出去,三个影子勠力同心,将田尚轩团团围住!

“范小姝?你……”田尚轩看见小姝的模样惊骇急了!

“田尚轩,你的阳寿尽了!”小姝并不和他啰嗦,一声令下,那两个鬼影便将田尚轩提了起来。小姝一记冥修掌风,将田尚轩像摊烂泥一般打飞了出来,正好落在了我的脚下!

“罗卜,你……你敢放我一次吗?咱们男人一样决斗!”田尚轩仰头看着我,抖成一团,一说话,嘴巴就像是血泉在喷涌。

我不禁哼声道:“我给你机会了,你没珍惜,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伤害女人,下辈子见吧!”

我双眼一闭,离骨刀凌厉而出,热血飞溅,地上多了一句伏尸……

第三百五十九章 空间扭曲的洞口

田尚轩一死,血祭也就失效了,刚才还癫狂的老鼠,马上恢复了平时的鼠胆,吱哇乱叫着四散逃去了。

小姝带着两个鬼影走了回来,我这才看清,这两个鬼影一个是上次在马家屯收给小姝作伴的青面小鬼,另一个则是前一阵子被刀疤脸一行害死压了五行不能投胎的爨{cuan}彧{yu}。

“丫头,他们两个都是你训练的?”我不禁有些惊愕。从修为上看,青面已经是魄级冥修,而爨彧也即将摆脱无形修的小鬼级别。

小姝散了煞气,恢复了平时玲珑可爱的样子,得意洋洋道:“鬼医哥哥,怎么样?小姝手下的兵没给你丢人吧?”

其实收下青面的时候,我一是觉得那孩子可怜,年岁不大就死了,还落个不能投胎的结局。另一个就是为了小姝,能有个陪她说话的人。可没想到,两个毫无功底的小白鬼竟然在她手里进阶了!

“丫头,你可要成鬼中女王了!”我笑着调侃道。

小姝忙着摆了摆手,一脸认真道:“我才不当什么鬼中女王,我就是鬼医哥哥身边的贴身小丫头,不过嘛,之所以训练他们两个,是因为,假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他们还可以替我陪你说说话,帮你跑个腿。”

我心中突然有些温暖,也莫名有些紧张,斥责道:“别胡说八道,你不在了想去哪?咱们俩不是早就说好的嘛,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

小姝莞尔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道:“好啊,只要你不怕被我吃穷就好。”

花爷他们检查了一下石厅,没有发现一个人,不过在供台后面,还有暗道继续通向大山深处。

“既然田尚轩会在这里拼死一搏,那就愈加说明前面马上就要见到真正的敌人了,大家小心点,我有预感,咱们马上要面对的敌人,绝非田尚轩之流如此简单。”花爷朝众人说道。

其实,田尚轩的役鼠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的劣势是自己本身的修为不高,如果他能护住自己的身体,单以役鼠作战,那将一等一高手的存在。即便修为不高,可和他的年龄相比,他已经算是后起之秀了。所以,能让田尚轩作为自己前锋的人,那接下里面对的人一定是厉害角色。

后面的山洞变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人工开凿的痕迹十分明显。

刚一进洞,便听见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难道说,这段人工开凿的山洞就是为了和地下暗河相连?

可是,走了三四十米,前面的路却突然戛然而止。

流水声依旧,却已经没有出口。

六个人都愣在了那,一时茫然无措起来。

“怪了,天下奇洞,我走过见过的不计其数,今天这洞还是第一次看见!让我试试,莫非他们提前将洞口封死了?”

花爷说完,猛然运气,排山倒海般一个气浪朝着山洞的尽头打了过去。

老爷子的修为绝非一般,掌气如风,猎猎如刀,轰隆一声犹如惊雷。要是普通人挨上一下子,不死也残,可是谁知道那石壁竟然岿然不动,完全找不到破绽。

“难道说,我们真的走错了?从一开始进这个山洞就是错误?”花爷也有些犯嘀咕。

“别急,等等,咱们回石厅再观察一下,莫非这山洞里另有玄机?”

我带着众人重新返回石厅,检查了一遍石厅,每一块石头我都敲遍了,仍旧是一无所获。

转了一圈,我忽然将目光放在了田尚轩的尸体上。

田尚轩不过是游离在这个团体边缘上的人,他算不上供儿会的核心,那他是如何到这山洞里来的呢?又是如何和他背后的人进行交流?

我赶紧上前在其身上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张白纸,纸上轻描淡写画了一些杂物。看起来像是个地图,可是虚虚实实,找不到重点!

“相公,这是古代略画舆图的手法,以线条为构象基础。讲究实为实,虚为虚,实线就是实景,虚线则为非表象景观!上拱线条为山,下弯弧度为谷,巨型为村宅,曲线为河流!过去的军事地图都是这种画法。”正当我看不明白的时候,碧瑶凑上来指着画面说道。

碧瑶这么一提醒,我似乎想起来了,古代风水、地理奇书《移徙法》、《图宅术机》、《堪舆金匾》、《论宫地形》好像就是这种画法!

如此一看,地图确实清晰多了在,只不过,为什么图中画着隧道的地方似真非真呢?而且还是虚线。

“是不是这么个意思,这实线代表咱们能看见的事物,虚线则代表咱们看不见的景象?比如这里,本身是有一道门的,只不过因为咱们的原因,看不见他?”苍颜指着地图猜测道。

“不可能吧?”老史砸着牙花子摇头道:“你的意思是说,前面有路,只不过却是虚拟的,咱们肉眼凡胎看不见?怎么可能,要是真有这样的路,那就是走鬼的,也不是咱们能走的!”

“不,还真有这种可能!”我打断老史的话道:“古代的墓穴,在诡道风水中存在一种墓葬,叫做幽灵天冢,一种被神秘能量扭曲了时间空间跨度的坟冢,据说当年轰动一时的济北国刘宽墓就是这种情况,可以做到时隐时现!我猜测,里面的人很谨慎,其实也很害怕,为此才玩了一招障眼法,利用的就是地下狭窄的空间,承载过多的阴气,令人有一种时空扭曲的错觉!”

“那这张地图是怎么回事?”

“没用,无非是虚张声势,故作深沉,我猜测这个田尚轩临死也没弄明白,到底自己替谁扛了一关!”

老史急了,大叫道:“那就别吹了,赶紧的吧?方法呢?”

“简单!”我微微一笑,朝着三位女士道:“不好意思,你们先转过头去!”

碧瑶和苍颜听话,可是阿雅还不以为意,不想转过身去。

没办法,我只能上手去解老史的裤子,一见红裤头,顿时吓得阿雅转过了脸去。

“gou ri de罗卜,你想干嘛?”老史看着阿雅的背影,羞得满脸通红,朝我怒骂道。

我笑道:“不干嘛?我又对你没兴趣。走,随我尿上一遭!”

我让老史和我各走山洞一边,在洞的边沿各撒了一泡尿。

这一招就是阴阳先生常用的破阴阳,阴气重,施以男性尿液,阳气过于旺盛,便施以女性尿液。

当两泡尿排泄完毕,就感觉山洞一下子被卷进了时光黑洞里,好像被永恒的黑暗吞噬掉了!

突然,眼前有风拂过,水汽弥漫开来,无际黑暗“倏”得一下消散掉了,眼前的山洞仍旧是那个山洞,不过明显洞底一侧有新垒砌的痕迹!

“卜爷威武,这都被你发现了!下来看我的!”老史上前怒吼一声,一脚踢在了那新砌的石墙上,轰隆一声,石墙倒塌,十多个邪教信徒以及一汪潭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第三百六十章 厮斗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出现的这块神秘空间,总之,谁也想不到,大山之下,竟然还有如此秘境。

这空间有八面石壁,面面犹如刀削,整整齐齐。

洞壁顶上,是大大小小灿若星辰的绿色荧光。

这光亮不是一般的灯光,没有那种光芒四射的感觉,有点像是萤火虫的尾巴,淡绿色没有热感……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热液矿脉的高结晶萤石,是一种富含萤石粉岩层的磷光现象,只需要先进行火光照射三两刻钟,这些荧光石便能发出淡光十几个小时!

萤石之下,是一汪幽深的潭水,潭水中还有几个气压泉眼,咕噜咕噜地冒着大泡。水花和岩顶上的荧光交映相接,形成了一种光怪陆离犹如仙境的感觉。

潭水上,有一方突起的平台,上方站着两个人,似乎正在做着什么法事,其中之一就是老街茶楼的掌柜——罗锅子!另外一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是眼光凶戾,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雨郎中叕子了!

“罗卜,你来的够快的啊!”叕子朗声喝道。

“这位就是雨郎中叕子吧,还以为你是三头六臂铁石心肠的妖精呢,原来也是人啊!”我不禁哼道。

叕子皱了皱眉,勉强笑道:“小先生作为后辈,何出此言啊?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你我素未谋面,出口伤人就不好了吧!”

“少废话,虽未谋面,可是你康复医院的“丰功伟绩”我可是深有领会。说你们是畜生都觉得抬举你们!”

“罗卜,休要口出狂言,此事和你本无关系,你若带着你的人马上出去,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

“呸,你看看老子这身行头像是缺钱的吗?再看看老子长的如此浓眉大眼像是见钱眼开的吗?先不说你们害了多少人,就拿我三个姐姐来说,就有两个深受你们所害,我二姐成了你们的疯狂信徒,我三姐成了你们获取鬼婴亡灵的工具。我说你特么缺不缺德啊,不怕生儿子没"pi yan"吗?”

我们争执的时候,那罗锅子似乎朝着水里下了一道符咒,接着将一个鼓囊囊黄灰色的皮囊从怀里拿了出来。

“小卜,就是那东西,罗魂尸衣。”花爷小声提醒道。

我默然点了点头,所谓尸衣原来是指包裹人死后尸体的布料,后来是指人皮。不过这个罗魂尸衣还要特殊一点,据说是指人皮最外层的一层薄膜,半透明状,用来养鬼,可以大增煞气。传说鬼谷子手中就有此物,在指挥作战的时候,曾经以鬼兵以一当百,战无不胜。

眼下他们用此物装着一百零八个四柱阴身的婴魂,无疑是想增强阴煞之气,一举成功,帮助赤血太岁完成进阶,然后马上采之,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卜爷,甭废话,谁说的话多谁是反派,这是历来的规矩,说的越多,死得最惨,一个字,干吧!”老史迫不及待道。

我点点头,朝众人道:“水外这些喽喽不足为惧,交给老史阿雅即可,一会我和花爷负责招呼水上平台的那两位,苍颜和碧瑶你们相机行事,伺机夺取那个罗魂尸衣,记住,拿到尸衣之后,不要管我们,马上撤出去,将所以鬼婴放掉。虽然来不及度化他们,但是只要让他们散尽山林里,这场行动就算咱们胜了!另外,牛奋的情报里,雨郎中他们行动向来一共四人,现在只有雨郎中和温老汉两位,所以,大家要小心点,谨防洞外进来人偷袭。”

众人默然,拉开了架势。

“众位我供儿圣母会的精英,你们都是我圣会的舵主和hu fǎ,如今有妖人来破坏咱们的飞升仪式,你们允许吗?是到了维护圣母天尊荣誉的时候了,你们要为自己的仙途而战,让我们高呼:圣母万岁!”

从筋骨来看,这几个信徒和以前经历的那些教徒还不一样,这些人个个孔武有力,看样子都是练家子。

雨郎中如此一煽动,这十多个人嗷嗷直叫,操刀就朝我们砍了过来。

老史和阿雅都是身经百战的主,自然不会因为这就吓倒,双双冲了上去。

我和花爷相视一眼,疾行迷踪步,踮水直奔中央的平台。

罗锅丝毫不动,继续朝着水面行招引术,而雨郎中则面露微笑,好似并不害怕。

不过,就在我们将要踏上平台的一刹那,雨郎中忽然双手一摊,掌中握着一个铃铛,那铃铛通体玉翠之色,雨郎中将铃铛朝上一翻,刹那间,整个水潭的水犹如恶浪滔天,将我们的视线盖住了。

“是覆雨铃,小心偷袭!”最后瞬间,听见花爷喊了一嗓子。

这大水将整个石壁、石顶冲刷了一便,刚才还冒着幽绿色光芒的荧光石一瞬间全部黯淡下来,整个石厅瞬间变成了黑暗的世界。

我落身在平台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在黑暗里却犹如漫长的滑落,好像堕入了九天地狱。

我明白了,雨郎中并不是用水来伤害谁,他是想将头顶上这些天然绿灯熄掉,借着黑暗改变自己不利的局面。

“相公,你小心点!”黑暗里,碧瑶喊了一句!

我心中一颤,傻丫头,还是太天真了,这时候是万万不能开口的,谁开口谁就是目标!

果然,一阵邪风,在我身边卷过,奔着碧瑶说话的方向去了!

“鬼医哥哥,十点钟方向,水面一尺半!”小姝幽幽地说道。

这种黑暗对小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我之所以不让她出手,是因为魂修级别的她对于修道之人还不够有威慑力,能伤害她的法器太多,什么时候能进阶为鬼修阴阳不忌的时候才能和道士、术士一战。

通过小姝的指点,我暗施气力,一颗银针朝着那个方向打了过去!

果然,就听哎呦一声,雨郎中似乎中途点水落了地!

不过,到底是有经验,中了针的雨郎中落地之后一声不吭,又隐没在了黑暗里!

“鬼医哥哥,在三点钟……”

小姝话没说完,我忽然感觉腰身被人一拉,好像很有人抓住了我的八卦袋!

小姝!

我心里一急,召唤者离骨刀打了过去,沧锒一声,火光四溅,我看见罗锅子以飞刀挡去了离骨刀,正阴狠地攥着八卦袋。

“小女鬼,这时候还敢露面,就先送你走!”罗锅子右手抓牢,左手便是一记五雷指手印。

这一下子要是打中了,小姝必然会魂飞魄散。

关键时候,罗锅子身后现出一个人影,一巴掌拍在了罗锅的左肩上,一记杀伤力十足的五雷指手印擦着八卦袋打了过去,尽管没能打中,但是五雷印的道修太高,八卦袋还是自燃起火苗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 陌生人

八卦浴火,焚烧真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慌忙抢过八卦袋,弯腰伸进水里,还好,八卦袋外面的黄绸子虽然烧出了几个大洞,但是里面的黑狗皮毫发未损!

“小姝,你们没事吧?”

小姝声音有些低沉,沙哑道:“鬼医哥哥,你打开袋子让我出去吧,也许我能帮上忙的!”

“不成,这两个人不同于以往的人,他们的个人修为都很高,你也看到了,单单是一记五雷印就能要了你的命!你和他们打,就是送死!”

我不等小姝应声,不由分说,将八卦袋塞进怀里,趁着熹微的火光,提刀便朝罗锅子砍了过去。

罗锅子翻身便走,紧接着整个石厅重回黑暗,我的bi shou刺了个空,面前一片虚空!

整个石厅里,除了那几个被老史、阿雅打翻信徒在痛苦"shen yin"着,其他人都在黑夜里隐遁了身影!

相对来说,我们的人多余敌人,所以,在黑暗中决不可冒然出招,否则不仅容易暴露自己,而且很可能伤及自己人。

“咕噜咕噜……”

脚下的潭水气泡突然越演越烈,好像有股巨大的能量正要翻滚出来。

我心中暗暗着急,如此僵持下去,胜负实属难料,谁知道这伙人还有没有其他同伙啊!还有,他们到底是如何将这一八零八的死婴亡灵送到大山深处的太岁地宫呢?耽误下去,难免夜长梦多。

正当我急不可耐的时候,忽然听见花爷一声咒语,漫天飞舞起来无数的灵符黄表,这老头是利用自己的内力生生将符纸催出了火光。

着火的符纸飘飘洒洒,闪烁的光芒中,我们看见叕子正将那件罗魂尸衣朝着水中的一个大泉眼中放了下去!

难道说,他是想利用这泉水互通地下暗河的道理传送到地宫去?

可是,地下水网交织,他是如何料定这东西一定会流到地宫去?

“异想天开!”花爷冷嘲一声,身形卷动如飘带,贴着水面扑了过去,一把抓在了那罗魂尸衣上。

叕子大怒,和花爷两人各持尸衣一端,僵持不下。没想到叕子的道行竟然如此之高,两人的修为旗鼓相当,花爷虽然术法上占优势,但是明显气力不敌叕子。

罗锅趁着刚才的间隙,不知道朝水中又做了什么手脚,水里的泉眼轰隆作响,颜色变成了墨黑色,令人有一种如坠深渊的压迫感。

下完秘咒,罗锅子翻身拍掌偷袭花爷去了。

花爷压力本来就大,一旁的苍颜和碧瑶也顾不上先前的约定了,两人翻身跳上平台拦在了罗锅和花爷中间!

两人倒是都有些修为,可是还是以平常拳脚为主,所以我赶紧从后面包抄过去,三人合力围攻罗锅子。

“嘿嘿,小先生,你倒是挺给我面子!”

罗锅子阴森一笑,朝着我打出一记掌风,然后并不和我纠缠,集中精神猛攻碧瑶这一点,意图从后面偷袭花爷!

此时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按照玄冥老道叫我的方法,以逆行经脉之冥修提高自己的修为,尽量分担花爷的压力!

雨郎中和温老汉互成犄角,只要先灭了其中一点,剩下的就好说了。

我倒转经脉,一招鬼摆手,奔袭罗锅子咽喉。

“我还忘记了,你还是个活死人呢,竟然还有冥修之术!”罗锅子哼了一声,反手一记掌风,和我掌风相对。

两人正面相扛,我竟然没输。

既然要攻,就要攻的畅快!

鬼摆手下来,接着便是三星踢魁,继而召唤碎魂刀,我是下了决心要将这个罗锅子碎尸万段。

罗锅见我杀招不断,慌忙中将自己的那根大烟袋锅子打了出来,挡去了我的碎魂刀之后,用拳脚接我的三星踢魁,这一次他失了算,因为逆行经脉,我的力道集中在非常用腿左腿上次,右脚虚晃过他的臂肘,左脚正中心窝,一脚将其踢进了水里。

不过,这孙子老奸巨猾,落水瞬间,回头便是一记掌印,只感觉腥风拂过,一股杨树花般的味道弥漫开来!

“是鸬{lu}瘟,快,闭气重击胆俞、胃俞,封闭气海!”我朝众人高喊一声。

所谓鸬瘟,其实就是现在的流行性腮腺炎,不同的是,鸬瘟为急症,极容易感染,而且可以导致人瞬间咽喉滞塞,气竭而亡。《医门补要》有云,鸬瘟时行厉气,遏于胆胃二经,化热成脓,成痈疽致死。

几个人听了我的指示,纷纷照做。可是,碧瑶先前中过疠风之疫,此刻突然封闭胆俞,一时气脉不畅,头一沉,朝着水中倒了下去!

挨了我一记重踢的罗锅子本就开始歇斯底里,一看有人中招,顿时兴奋地狂叫,从水上滑翔着就朝碧瑶扑了过去!

我和苍颜从两侧前去搭救,关键时刻,水中忽然狂浪大作,一个妖艳的女人随着浪花翻卷而出。

这女人身着紫罗兰色长裙,白面红唇,长发披腰,浑身戾气,太熟悉不过了,她就是所谓的圣母,那个在济安平家铜镜里出现的女人,不,准确的是说女鬼,而且是厉鬼中的厉鬼,应该在鬼修级别以上,甚至是冥魂级别的恶鬼。

这女人一出现,就直扑花爷和叕子之间,她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罗魂尸衣。

她的招数也凌厉凶悍,一挥手臂,就听“啾……”一声鸟啁,一道碧蓝色光影已到跟前,竟然是一只淡蓝色的大鸟,这畜生翅膀一扇就是阵道烈风,直接将我和花爷、苍颜吹翻在地。

叕子得意极了,将罗魂尸衣急忙交给这大鸟,这大鸟口悬尸衣,抖了抖翅膀,一个滑翔朝着水中钻去……

我慌忙召唤鬼医刀,可是却被女鬼的烈风所阻拦,若是真让这风鸟叼着尸衣下了水,那所有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阴阳斩!”

此时洞外忽然有人高呼一声,众人一凛,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手持一把虚幻的剑柱急奔而来,剑锋出鞘,顷刻间将那碧蓝色的鸟击碎在潭水上空。这人未必是这里所有人中修为最高,但是反应绝对最快。

众人都被他这招阴阳斩惊呆了,他却趁机一把抓过罗魂尸衣转身朝洞外逃窜去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花爷

在这人冲进来的一刹那,我还以为这人是帮助我们的,没想到他裹挟着罗魂尸衣转身就走。

我马上想到了大鲵口中所说的进山的另一拨人,原来这伙人才是持观望态度,伺机夺走死婴亡灵的。

“把东西留下,往哪走!”叕子最先反应了过来,提腿便追。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石厅口,之间的距离所剩无几。

黑衣人见一时摆脱不掉叕子,忽然急忙收身,暗暗运气,回身便是一记掌心雷!

轰隆一声巨响,这是内力碰撞的声音!

两人重新落地,叕子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是谁,东西留下,你可以走!”

“是吗?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接得住我这招了!”黑衣人很是自信,忽然摊开手掌,手中那把虚幻的金色长剑又出现了!

这剑风凛冽,一时间四周充斥着阴寒的剑意,大家站在远处,都感觉皮肤有些发冷。

花爷皱了皱眉,吃惊道:“木灵剑?这人看身体年纪轻轻,竟然懂得修木灵之术?”

我不懂什么是木灵之术,就是觉得新鲜,虽说我的鬼医刀也算是隐身武器,可是和他这把长剑相比,还是淡去了几分魅力!

“不就是一把虚幻的破剑吗?你能接一招一式,我就不信你能接狂风暴雨!”

叕子不以为然,将自己的覆雨铃置于掌心,默念咒语,就看见水潭之水浊浪滔天犹如长龙朝着黑衣人鱼贯而去。

黑衣人一声淡笑道:“万物相生相克,我还偏偏不怕什么狂风暴雨!”

这人怒吼一声,便看见那金色木灵剑从手掌划过,瞬间蒸腾出一股金色光辉,犹如一把彩色巨盾挡在身前,竟然生生将这浩浩水龙给接住了!

“让我来!”

僵持之际,罗锅子凑起来热闹,抡着自己的老烟袋,劈头朝黑衣人砸了下去。

二对一,黑衣人无暇应对罗锅子,顿时眼中也有点慌。

可偏偏这时候洞外又进来一个人,同样黑衣黑裤黑面罩,手中握着一把双管猎,毫不犹豫啪的就是一枪,就看见罗锅子坠身在地,xiàn dàn击穿了了罗锅的小腹和大腿,一时气息奄奄,好似命丧黄泉了!

我突然有点fā lèng,这种感觉像是被出卖、被利用、被当做黑枪用一般。

后进来的黑衣人扫视了大厅一圈,最后和我对视一眼,转头奔着罗锅去了,用枪口抵住罗锅的面额就要补上一枪。

“杀我?你配吗?”

死气沉沉的罗锅忽然一翻身,避过枪口,从袖口里钻出一只花栗鼠,这老鼠吱哇一声腾空跃起,一口咬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

黑衣rén dà吃一惊,拍手一巴掌将花栗鼠打在了地上,一命呜呼去了!

可是黑衣人的脖子却也鲜血洇洇,伤的不轻。更重要的是,罗锅子善于用瘟,我怀疑这只花栗鼠绝不简单,可能带着鼠疫病毒。

罗锅子肆意下瘟,实在可恶,偷袭得逞之后,他转道竟然又偷袭发怔的苍颜去了。

刚才碧瑶昏阙,正被苍颜抱在怀里,罗锅子这是故意挑软柿子捏呢!

这该死的老瘟枪,我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召唤七把鬼医刀,外加五把银针,分三路十二要穴要他的命。

这老东西自恃修为了得,可也没见过这种阵势,特别是七把鬼医刀,路数各不相同,杀机四伏,一时慌了手脚。

本来我都已经得手了,可是奈何那女鬼邪风强劲,翻手微风,瞬间改变了鬼医刀和银针的路径,结果刀针多数脱靶,只命中小腹一刀。

罗锅子已经两处受伤,气力消散殆尽,已经呈穷途末路之兆。

痛打落水狗,我正要继续追击,那女鬼却将锋芒对准了我,只见其举起手臂,好似在召唤什么,稍臾,一刀霹雳生成,劈头盖脸就要朝我打了过来!

“不能杀他,难道你忘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叕子好像唯恐我会死一样,高呼一声。

那女鬼犹豫了一下,将闪电的路数打向了花爷!

这闪电的颜色是那种罕见的赤红之色,有点像是妖艳的血芒,一股xié è的力量从上面散出来,我看的都屏住了呼吸,因为我知道,就这一招来看,们的内力和其一比都不足十分之一。

“花爷,你可要小心点!”我紧张地说道。

“不死冥魂!”花爷失声惊呼一声,皱着眉头,连退两步,硬着头皮运了运气,竭尽全身之力奋力相迎。

说实话,花爷速来处事不惊,此时竟然也有惊惧之色,这让我无比担心!

花爷的金色气团和圣母女鬼的红色闪电同时迸溅出来,砰……

光芒和光芒相撞,我们的眼前一瞬间都剩下了这两种颜色。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感觉着一股股气浪迎面派来,是那种阴森入骨的寒气!

过了许久,金色和红色将空间一分为二,不断的碰撞,不断的角逐,谁都不肯退让一步,起鼓相当大概便是如此。

花爷赌上了所有的修为,可那女鬼却阴沉一笑,她还有后招,一摊手,钻出来了十余个鬼婴,尖叫着朝花爷骚扰而去。

拼内力最怕的就是分身,我和苍颜虽然想替花爷分担压力,奈何根本近身不了光团。果然,那几个鬼婴令花爷心绪大乱,顿时自己的金光收敛,而赤色闪电一路狂飙,花爷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那两个黑衣人见状,相视一眼,拿着罗魂尸衣转身夺路而逃。

叕子朝濒临崩溃的罗锅子骂道:“甭看了,赶紧追,失去了这些婴灵亡魂,咱们三个都没好果子吃!”继而又朝那女鬼道:“回去,守着自己该守得东西,我们还会回来的!”

两个人避开我们,狼狈追了出去。

我赶紧将花爷扶了起来,顺手摸了摸脉搏,五脏虽损,但是精气神都在。

“罗卜,你坏了我的大事,你也休要好过,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那女鬼狂吼一声,化身飓风,整个石厅大雨滂沱一般,她竟然卷着碧瑶要入水去了!

“魔女,休要猖狂,把人留下!”花爷双眼猩红,完全不过自己受了内伤,重新集结气力,朝着那女鬼就是一通暴击。

花爷这一下子,算是竭尽全力,又有偷袭之嫌,竟然成功了,气力直接重击在哪女鬼之上,伸手一拉,将碧瑶抛给了我,自己沉入了水中!

“花爷,千万别……”

“小卜,二十多年前我就该随着我那几个兄弟去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岳江红、牛扛鼎、颜浅浅、牤子,我来了!”

花爷狂笑着,用尽所有力气,追逐了女鬼去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折戟

地泉冰冷,冷的我身体好像一下子僵硬了,眼睁睁看着花爷紧闭气门潜进了无穷尽的黑暗里!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从一开始,这本就是我一个人的战争,和别人无关。

可是,事情越来越不受我一个人控制,要杀了我的人前仆后继,为我奔命的人同样在所不惜,我,罗卜,何德何能让一个受人敬仰的前辈如此?

“花爷,你不能去,你不能和我爸爸一样永远淹没在这黑暗里!”

我心中无限酸楚,快速将怀里的碧瑶转身递给岸上的苍颜和史刚:“你们马上原路返回,到农家院的别墅等我!”

“罗卜,你要干什么?”苍颜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老史翻身要下水拖我上岸,大声道:“萝卜干儿,你特么得冷静,花爷……花爷他已经五脏受损,伤的严重,而且去意已决。你可知这地下水脉茫茫,况且这女鬼盘踞于此多年,真若进去,就特么可能永远出不来了!”

“是又怎么样?可这本就是我要寻找的真相啊,我爸爸的亡魂就在水里,我信誓旦旦要找到他知道真相,可花爷下去了,我却苟且在上面,你觉得我是胆小鬼?你们走,马上走,我料定外面林子里都是黑衣人的那波人,他们会保你们没事!”

“卜爷,你知道他们是谁?”

我点点头,长叹道:“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商人,毫无人情味的商人!行了,你若当我是兄弟,就按我说的去做!”

说完,我看了一眼苍颜,小声道:“碧瑶交给你了,等我出来。”

翻身钻进水里,眼前像是无穷尽的墨汁,那女鬼和花爷都已经没了踪迹。

我只能凭着感觉一路朝深处潜,然后利用岐伯眼一点点感知着身边的热量,以此寻找花爷的踪迹!

尽管我体内有水族的华月珠,又有水把头教我的潜行之法,在水中犹如大鱼,行动自如,可是我终究是陆生哺乳动物,那种先天对黑暗和深水的恐惧还是让我忍不住有些颤栗。这种感觉不到空气流动的环境让我压抑极了,我甚至有种错觉,我并不是掉进了空间的深渊,而是被时间错位吸收到了另一个维度!

“砰……”

脚下传来一声闷响,我落地在了地下暗河的河床之上。

慌忙四处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看见一处暗红的热量体在朝着远处游动!

“花爷!”

我心中无比激动,刻不容缓,一通狗刨朝着花爷游了过去!

从暗河的流速逐渐变慢来看,我们似乎进入到了一个较为宽阔的水溶洞里,游着游着,前面的花爷突然停顿了下来。

我趁机赶紧跟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花爷的肩膀。

暗河深处,花爷没有我的视力,他一把抓在了我的手上,在寸口上别暗施掌力!

我赶紧高呼一声:“花爷,是我!”

花爷听见我的声音,一把将我挽到了跟前,竟然开口道:“你这小子,怎么是你!”

“花爷,您竟然也能在水里说话?”我惊讶道。

“傻小子,这是腹语!”

腹语其实并不是真的在用肚子说话,而是在闭气时改变了发音的方式。平时我们说话的时候,基本上是靠唇齿舌共同运动声带肌肉挤压声带发出声音的,但是腹语嘴唇纹丝不动,而是凭着肚子用力,将气息在腹腔调和,打在声带的特殊部位。

花爷的腹语声音有点怪,像是动画片里的海绵宝宝,自带着喜剧氛围。

可是我知道,眼下甭说是喜剧,连悲喜剧都算不上,最多算是恐怖悲剧。

“小卜,现在下潜的不远,凭你的本事,原路返回不是难题,咱们犯不上一老一小都搭在这!”花爷轻声说道。

“要走你必须和我一起走,否则,我绝对不会走!”

“你丫!傻蛋!老子六十多岁的人了,早活够本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比不起!我死了,冬风依旧,青山依旧,你死了,至少有两个姑娘得为你肝肠寸断!滚!”

“花爷,你……”

我正要开口,花爷忽然捂住了我的嘴。

我马上感觉到了身边的水纹异常,一股水浪正朝这边滚滚而来!

“终于等到这个杂碎了,小卜,把我说的话记下来!”

花爷突然拉了我一把,双手运气,腹中默默诵读口诀,是为:土为大地之变,阴盛为冥土,阳盛为阴土,土气便是地灵之气,皆由涌泉穴而起。此时虽在阳间,但是却在地下,是为冥土。气从涌泉入,神阙出,绕肾俞穴一周,上走巨阙穴、膻中穴,以劳宫穴对外……

我不知道花爷在干什么,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慢很清晰,似乎有意在让我背诵下来!

正当我将口诀粗背于心的时候,花爷忽然摊开手掌,以劳宫穴朝外出掌。没想到,在茫茫黑水中,突然听见四周山石轰轰隆隆,无数碎石震落下来,暗河底部沉沙积石也翻卷起来,随着花爷的掌心摆动,最后竟然翻滚起一条砂石组成的土龙!

我心头一惊,心道,这是什么招数?

“花爷……”

花爷却不等我说完,怒喝一声:“去吧!”

随着他这一声暴喝,我看着一股凶猛的气流从他神阙穴里返回了劳宫穴,壮如长虹的内力在掌间鱼贯而出!

“轰……”

一声爆裂骤响,沙石四溅,眼前的黑水成了摆设,一朵冒着黑烟的伞形沙尘暴在眼前升起……

我被那巨大的反冲力波及,凌空朝后一阵翻滚,然后才狼狈的站了起来。

我看见眼前波浪里那个女鬼本来正在偷袭而来,没想到却被花爷的这道土龙打了个正着!

那女鬼像是树叶一般消逝在了水流里,看得出,花爷这一下子令她受了重创!

“哈哈,我就知道只要我愿意,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这个和子掐算狼狈为奸的女魔头!”花爷大笑一声,还要去追,可是身子一斜,力量散尽,随着暗河水飘向了远处!

老爷子将生死置之度外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输给这个女鬼?

我赶紧扑上去,死死将花爷拉住。

这时候我才发现,刚才花爷一开口,便散掉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薪火相传

经历了这么多事,此刻我心里很清楚,老爷子活不成了。

可是我还是抱着侥幸,双手裹挟着他,尽量朝地上河上方游去。随着水流飘动,也不知道飘了多久,终于扑通一声翻出了水面。不过四周仍旧漆黑一片,我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我们俩是滞留在了水平面以上的一处溶洞顶部。

“老爷子,你喘口气,咱们出水面了,你别放弃,我带你出去,我一定带你出去,我特么还要请你喝酒呢。”我悲切的说着,切了切花爷的脉搏,已经完全停跳了,没有半点生机。

一个身经百战的前辈,怎能就这么死了呢?我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

突然灵机一动,拘魂!对,我只要把花爷的魂拒回来,就还有一线希望。

我手掐三清指,口念咒诀:“荡荡游魂,居住留存,三魂早将,七魄来临,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五道,六甲黄金,收魂附体,助起精神,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咒令一遍遍的念着,直到念到第七遍的时候,黑水里总算有一道虚弱魂影徐徐飘来!

“老爷子!”我激动地大叫着,喝令魂魄近身过来!

到了跟前,我傻眼了,根本就不是三魂,哪怕是一道也好啊,而是一道残魄。正所谓,三魂天生,七魄后生,有三魂在,人还能活,可七魄,稍臾就散了……

“小卜,你愁眉苦脸的样子真特么难看!”花爷的魄影朝我嬉笑道。

“老爷子,你还笑,亏你笑得出来!”我哭的心情都有了。

老爷子哼声道:“有什么啊?和岳江红、牛扛鼎比,我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赚的了!刚才我赌气沉下来不为别的,就想证明我比那女鬼厉害,果然,挨了我一下子吧?这一招,够她喝一壶的了!”

都已经死了,这老头还神采飞扬,我不知道这是豁达还是痴癫!

“花爷,你这是折煞我呢,这一趟浑水,你本可不淌的!”我心中压抑极了,喃喃轻语道。

“罗卜,你还真不用自责,反正已死,有些事我和你做个交代吧!”

花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躯体鄙夷道:“这副皮囊姓刘名清风,从师花木木,不听师尊教诲,趁师父闭关之际,多次下山流连风月场,不仅仅修为一事无成,还伤了一直心中有我的师妹的心。直到后来师妹患上急症,才知道迷途而返,而此时是已经徒劳,师父驾鹤西去了。所以,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而是个不忠不孝之徒。当年为了医治师妹的性命,重获芳心,我主动找到了牛扛鼎,一起进山寻找赤血太岁。其实我当时就知道子掐算是个鼠教头,可是,我没有告诉众人,因为我们当中,只有这个鼠教头深谙风水测算,没有他我们或许经过跋涉也能找到赤血太岁,但是绝对赶不上救治师妹。于是,我自私的以为,等找到赤血太岁的时候,我亲手料理了他。谁知道临近地宫,却先被子掐算算计了,最后差点全部折戟在地宫里!另外,当年在义庄小庙和我们发生冲突的那个女人其实是个九尾狐,据我观察,应该是个昆仑狐,道行远高于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当时若是我支持苍定远和颜浅浅的意见退出山来,或许岳江红就不会死了。但是当时急于救师妹,我昧着良心鼓舞大家的士气,不找到赤血太岁的地宫誓不罢休。间接上,岳江红和牤子的死我有责任。尽管最后我宛若英雄一般得到了一点点赤血太岁,可是我并没能救得了我师妹,也没能换回她的心,反倒是夜夜难寝,我总是梦见岳江红最后惨死时的样子。所以,我也是个不仁不义之人。并不是所有人年龄大了就值得尊敬,流氓老了仍旧是流氓,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怎么配称得上什么前辈?这么多年,我天为被地为床其实就是自己折磨自己,我愧对师父,愧对自己爱的人,愧对把我当成大哥的兄弟……”

我没想到,原来这才是真实版本的整个故事。若是按照花爷的讲述,说他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确实不冤枉他,可是,无论如何,对于一个自我剖析如此彻底的人,你根本恨不起来。

“花爷……”

“罗卜,你别开口,听我说,你应该知道一个残魄存活的时间不长,我的时间不多!”花爷打断我继续道:“这次来fèng huáng山,其实我本就不打算回去,所以,在进入水里的一刹那,我自己就将三魂散掉了!”

“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干?”我不解的惊叫道。

“呵呵,因为我活着打不过这个女鬼!”花爷自嘲一声,直白地说道:“这个女鬼不是一般的厉鬼,她的修为和冥府的阴帅一个级别,就是所谓不死魂。当年子掐算背包里有一个黑色陶俑,很神秘,他说是自己养的一个小鬼,用来观测风水的。我暗自猜测,这个女鬼就是当年子掐算一起进到地宫里去的。她的修为当初不高,现在的修为都是在赤血太岁周身逐渐修成的。再说我为什么要自己散掉三魂,那是因为当初我师父曾经交给我和师弟每人一套五行心法,我的是土行心法,师弟的是火行心法。不过,要想用此法,必须有冥修基础。不过,初期练习冥修就要节欲,因为一旦泄了阳火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当时我不知道师父的良苦用心,日日笙歌在酒池肉林,结果荒废了冥修,所以我的土行心法只有皮毛。”

“所以,为了击败那女鬼,你将自己杀死,以鬼的身体逆行修为,强行转为冥修,为的就是重拾当年师父教你的土行心法,从而击败这个女鬼?”

“是,可惜还是差了一点,如果当年我悉心听从师父的教导,冥修在厉害一点点,刚才这一招足以让那女鬼魂飞魄散。小卜,你天生六指,后又遭人算计,成了活死人,也算是奇缘。不知道何人教你的冥修之法,小小年纪就有这个造诣实数不简单。我刚才已经把口诀都告诉了你,只要你悉心练习,这套土行心法也算是有了传人,我也算是了了师父当年的心事!”

“花爷,你这是何苦呢!”我沮丧急了,有什么能比好好活着重要呢?和活着相比,所谓的功夫和修为根本就不值一提!

“别废话了,赶紧走,那女鬼刚才能感觉到我的力竭,她很可能还会卷土重来……哦,对了,你到底还是个活人,修习冥修的时候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你到时候就真成鬼了……”

花爷越说残魂越淡,最终在黑色波涛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抱着这副干瘦的尸体,在地下未知的空间里如鲠在喉,欲哭无泪。这小老头算不上绝对的好人,但是绝不是坏人,其实更多的该算是个性情中人。

方外不必戒酒,但须戒俗;红裙不必通文,但须得趣。

花爷不是方外之人,也不是红裙艳粉,但是他戒俗得趣,是个可爱的人。一个可爱的人就这么死了,这尸体我总要让他回到阳光里去!

我深吸一口气,抱着花爷的尸体往回游……

第三百六十五章 浮沉

游弋在地下暗河里,时间久了,会让人有种虚空的感觉。

没有所谓的方向感,找不到来时的路,我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逆水往前游。

这里的水太冷了,我猜估计能接近零度吧,花爷的肉身在我臂弯里迅速变冷,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将活人该有的热量全都散去了。

“小卜……”

正当我被面前的茫茫黑暗搞得有些疲惫和泄气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身缥缈的呼唤。这声音听起来很慈祥,略带疲惫,还有点风吹窗缝一般的抖音。

“小卜,你等等我,你带我离开这吧,这里太冷了!”

这个声音在逐渐接近我,与之同来的还有一束幽绿色的光,让本来就充满恐惧的水更加的诡异起来!

“小姝,七爷,你们听见了吗?有人好像在呼唤我!”我敲了敲八卦袋和葫芦轻声问道。

八卦袋动了动,可是葫芦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抱住花爷的躯体,将八卦袋举到耳边,透过哗啦啦的水流,勉强能听见小姝说道:“鬼医哥哥,这里太冷了,七爷说到底终究还没得道,只是条蛇,这种温度它无法开口,可能已经‘冬眠’了!”

“小姝,那你听见了什么声音吗?好像在叫我!你听!”

小姝有些犹豫,小声道:“鬼医哥哥,小姝……小姝什么都没听见!”

“怎么会,刚才很清楚的啊?”

恰好这时候那束幽暗的光扫了过来,我看见一个模糊的水影正朝这边浮动过来!

“小姝,这回听见了吗?你说会不会是花爷的亡魂?”我不禁有些激动地问道。

“鬼医哥哥,你很清楚,花爷已经死了,而且是自己散了三魂,怎么可能是他呢?咱们快走吧!”小姝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不断地催促着我马上离开!

我也明白,是花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万一呢?

花爷对我有恩,我不能让他的魂残存在水中,水压魂那是一种痛苦!

“不行,既然这光柱朝我寻来了,我总要看看。”

小姝有些急了,大声道:“鬼医哥哥,有些事不看比看了更麻烦。这样好不好,你先带花爷上去,我去看看是不是花爷的魂魄,如果是,我一定带着他安全回来,好吗?”

“不行,我说了,这种环境不适合你出来,这对你不利!”

“可是小姝愿意……”

“别说话,小丫头,它过来了!”

我努力在绿光中睁开眼睛,发现这个越来越近的影子十分熟悉,他是……他竟然是我的父亲。眼前的父亲和在济安平家大铜镜中看到的父亲一模一样,不,甚至更为清晰,目光也温和的多。

我千辛万苦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寻找真相吗?如果我能将父亲的魂魄带回去,对他是个解脱,对活着的人不也是种解脱吗?我也可以知道这二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卜,你带我离开这吧,这里寒冰刺骨,犹如地狱冰山之刑,我太苦了!”父亲的身形悠悠荡荡,声音悲戚,令我有些动容。

“爸……你认得我了?我知道我是您的儿子?你不和被人一样信誓旦旦杀我了?”我颤声说着,不由自主游了过来。

父亲默然地笑了笑,凄楚地点了点头。

“好,爸,我带你出去,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帮你摆脱痛苦,这些年你受苦了!”

这一刻我心中无比难过,眼泪随着冷水默默地流着。

“小姝,想让我爸爸和你们三个在一起吧,他压在水中已久,回去我会让他解脱的……”

“鬼医哥哥,小心点,你……唉,小姝知道了!”小姝欲言又止。

我打开八卦袋,朝父亲招了招手。

父亲缓慢地朝我浮动过来,他苍白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小卜,你……你……”

父亲说着说着,嗓子有些哽咽,可是脸上的悲戚似乎在一点点绽放成笑容。

我有些发蒙,不知道这个笑容代表着什么,似有有点恐惧,可是出于血缘的本能,还是伸出了八卦袋,口念拘魂咒……

“父亲,回家了!”

“鬼医哥哥,危险!”八卦袋里的小姝忽然高呼一声!

与此同时,我看见父亲背后的阴影了钻出了一个鬼影,正是那个妖娆的女鬼。父亲的魂魄倏尔的一下消失在了女鬼的袖口里,可是女鬼却诡笑着站在了我的面前。

她突然伸出一只手,那白皙的巴掌好像带着一股魔力,不容许我有半点反抗,直接便将我拉到了跟前,诡笑着道:“他们不让我要你的命,我偏要你的命。”

这女鬼的脸妩媚却又凶戾,随着嘴角的轻扬,我能感觉到那扼住我咽喉的手在一点点用力。

花爷说的没错,这女鬼的修为确实深不可测,她一摆手,我能感觉到,整个暗河的水都在摇晃。

“给我放开鬼医哥哥!”小姝怒喊着要钻身出来,我一把握牢八卦袋的封口。这时候她出来,无非是多搭一条命!

我努力集中精神,默念着鬼医刀的口诀,奈何心绪不宁,手臂半点热量都没有。倒是那六指儿疼痒难耐,我记得每次濒死的时候它都是这样,难道说,我真的要死了吗?

忽然,我的劳宫穴上微微闪烁了一点点lán guāng,我马上意识到了,那是玄冥老道的四象镜。

老道说过,四象镜能识别人鬼妖灵,幻的时候就藏在劳宫穴里!

眼前这女鬼皱了皱眉,手上的力道顿时减了大半,另一只手一把拍在了我的掌心上。

在看见四象镜的一刹那,这女鬼好像触电了一样,慌忙将手缩了回去,那副恐惧的样子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口中喃喃自语道:“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说完丢下我翻身便走,卷着水花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象镜有这么大的威力吗?这又不是驱邪法器,只是个能识别鬼怪真身的镜子啊!

不过此时来不及多想,能活命就是侥幸。我不过一切扛着花爷玩命逆行而由,足足游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感觉平行的水柱突然出现了一点涌动波澜,好像被气压推着往上翻滚。

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只能任由着水压朝上推,噗的一声,总算钻出了水面,我茫然地朝四边望了望,被老史和阿雅杀死的那几个邪教徒的尸体还在,那就说明这里已经是石厅密室了,我逃出来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大战豺群

我将花爷的遗体推上岸,费尽全力才爬了上来,此时已经全身一点力气没有了。

黑暗里,躺在冰冷的石头上,我默默想着这一昼夜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千算万算,不顾一切,最终得到什么了吗?

见到了父亲的残魂?

破坏了供儿会的阴谋?

还是杀了几个邪教徒?

什么都不是,我一无所获,反而失去了自己最得力的的长者。

在二十多年前的那次探险中,年纪尚青的花爷就能在地宫崩塌中全身而退,如今以他的本事,今天无论如何把命留在这里的也不会是他,其实该死的本该是我,他是替我而死……

不是懦弱,完全是自责,鼻涕眼泪就这么自己往外淌着!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的工具,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他……

“鬼医哥哥,你……别难受了,其实,人的命,就是天注定,花爷的命为你而死,就像是今天的有云、有风一样自然,风吹过了,云散掉了,也就成了过去,你不得为活人想想吗?”小姝难得像个大人一样,竟然在黑暗中劝勉起了我。

可是我不这么认为,人的命就是自己的,可以有生老病死,但是我们至少能为自己而活。怎么可能会有谁活着只是为了别人?

“小姝,你记住,你得为自己活着,我不希望再有下一个花爷,明白吗?”

沉默一会,小姝开口道:“鬼医哥哥,你不也说了?命是自己的,想为谁活自然也要听自己的,反正在这件事上,你无法说服我。”

也是,我今天怎么了?怎么还说教起来了。

苦笑一声,爬起身,我将花爷扛在身上,急匆匆往外跑。

小老头的身体很轻,轻的像个孩子,或许是他老人家在天有灵,在刻意为我减负呢吧!

出了山洞,原路返回,这一路上看见的都是供儿会邪教徒三三两两的尸体。已经有胆大的猞猁和山鹰聚拢在尸体周围开始大快朵颐了,看见我这个活人走过来,甚至都不惊慌,一双双充满野性的眼睛看着我背上的遗骸!

“滚开!”我怒吼一声。

那山鹰只是象征性地扇了扇翅膀,可猞猁更是眉不抬眼不睁继续低头吞噬死者的内脏。

看着一根根肠子被拖出几米远,看着一滩滩血渗进了溪流里,我的心中实在难以忍受这种冲击,只好扛着花爷放弃和这些动物对视,落荒而逃。

临近走出风石谷口的时候,眼看着山路马上就要好走一些了,松林里忽然一声兽鸣,哗啦啦一阵叶动,一群圆耳朵“山狗”窜了出来,什么是山狗,其实就是豺,一种体型介乎于狼和狗之间的猛兽,粗眼一看,至少有二十多只,一个个呲牙低吠,躬身做扑咬状!

古代传说中的猛兽有四凶:混沌、穷奇、梼杌{taowu}、饕餮{taotie};而现实中的动物也有四恶,称:豺、狼、虎、豹,豺性凶猛,豺能作为四恶之首,那绝非浪得虚名,其不仅具备狐狸的狡猾、狼群的毒辣,还有猛虎的无不畏惧,更重要的是,豺群没有等级之分,杀戮者最受尊重,所以一旦玩起命来,各个奋不顾身,连狼群都要惧上几分。它们的鼻子最灵,这是从几里外远赶过来分一杯人尸羹的!

此时朝阳初上,在霞光的映照下,这群金毛灿灿的豺群杀气腾腾的。这些畜生全姿势各异,但是眼睛无一不列外全部直勾勾盯着我和花爷,一片锥子般的目光飕飕飞来,令我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来终究要一战了,我找了一棵大树,算作靠山,将花爷放下,一手握着bi shou,另一手随时准备召唤鬼医刀。

这伙家伙一件我竟然准备反抗,顿时蹭蹭蹭全部站了起来,撒开花将我和身后的大树围成了两圈。他们的大尾巴统统平翘,摆出一副准备扑杀的架势。

我心里明白,以我一个人对豺群并不算难,即便是杀不干净,全身而退绝无问题,关键在于还有花爷的遗体,我不能在攻击的同时,还能保证豺群不偷袭尸体,可我又绝不能让老人死了尸体还遭到兽噬,这对花爷是一种侮辱,更是我的无能。

说实话,我的手在微微渗汗,头顶迸出一缕轻微但极其恐怖的声音,在劝说着我弃尸而逃。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心开始动摇,后来我才发现,其中一个花毛豺正在朝我眨眼,她毛发灰白,头顶斑秃,一看年岁就不小了,那种阴森森的样子,分明是他在我耳边不断灌输着放弃花爷的念头!

“去你妈的,要战就战,不战滚蛋!”我怒骂一声,高呼一声离骨刀,第一把刀先飞了出去,刀出即见血,刀回必绝命,那只花毛豺脖子溢血,前腿一跪趴在了地上。

我这一刀好似在水上一石激起千重浪,顿时所有的豺炸了锅,呜嗷呜嗷一声狂叫,从四面八方倾巢压了上来!

我觉得自己的生命曾有过几十秒钟的中断,那一刻已经变成了一个灵魂出窍的躯壳,可是没有几秒钟,这种恐惧感便成了杀戮的,我狠狠啐了一口血唾沫,迎着第一个扑上来的豺劈头就砍!

这畜生别看是犬科动物,可是灵活度堪比大猫,竟然垂直弹起,连退两步。

我刚要追,另一只豺趁机已经扑了上来,死咬住了花爷的手。

原来他们竟然和我玩儿了一招声东击西,我不敢大意,赶紧回撤护住花爷的肉身,而那只退却的豺又重新扑了上来!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声东击西之后一定是敌退我进,我看都不看,朝后便是一刀。

那豺高高跃起,准备偷袭我的脖子,没想到却一头撞在我的饿bi shou上,第一次感觉到刀chā jin动脉的kuài gǎn,热血烫手,腥气逼人,我的心一冷,直接将刀子拔了出来,那豺一声都没吭便死在了地上!

大概是我的凶狠出乎了它们的意料,一时间所有的豺都怔住了。

“妈的,来啊,你们倒是来啊,人里的畜生我见过了,今天也见识见识畜生里的贼畜生!”我像是疯子一样挥舞着刀大吼大叫着,玩命的只盯着那只咬了花爷一口的豺狠命攻击,一刀将其半个耳朵砍了下来,那畜生吱哇一声惨叫退到了豺群后面!

人和豺一时僵持住了,可是他们把包围圈压到了两三米,换句话说,要是有前后两只豺一起跳起来攻击,我连回身第二次攻击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我已经杀的疯狂了,猩红着眼睛,朝着豺群呲牙怒吼,吓得它们都怀疑自己的判断力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不过,这种恐吓都是一时的,稍微愣了愣,这群狡猾的豺便明白了过来,我终究不是三头六臂,纷纷跃跃欲试准备群起而攻之。

正当我准备鱼死网破的时候,山坡上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抬头一瞧,突兀的岩石上,正站着一只狐狸。坦白说,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狐狸,毛色火红,身段优雅,神情淡薄而轻视,尽管是个兽,可表里却给人一种冷美人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她真的不是一根尾巴,而是传说中那种彩尾巴,一,二,三……我正傻乎乎数着尾巴的数量,身边的豺群忽然都缩了缩脖子,转头灰溜溜朝着山谷中跑去了……

“就这么跑了?”我心中惊骇不已,举目四望,竟然一只豺都不见了,抬头再看那狐狸,也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三百六十七章 噩耗

我很清楚,让豺群退却的不是我,而是这只狐狸。

不过,正是这只彩尾狐狸的突然出现,让我将出窍的灵魂追了回来。

我不敢过多迟疑,唯恐损失了两员大将的豺群后悔再杀回来,赶紧背上花爷狂奔。

负重山地跋涉是部队的训练项目,对我着实难了点,何况背负的还是个迅速僵化的躯体啊!

我按照来时的路努力追赶着苍颜他们,可是速度一直不快。

到了下瀑布的地段,没想到却追上了老史他们。

只不过,只有老史和碧瑶,苍颜和阿雅却不见了踪影。

老史看见我,停了下来,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令人恐惧的情绪。按照以往,看见我过来,碧瑶一定是大呼小叫,可是今天的她却伏在老史的背上一动不动!难道说这丫头还没醒来?

“苍颜呢?阿雅呢?”我一边艰难地走一边皱眉问道。

老史一脸颓然,小声道:“路上一直有几只狐狸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又吼又叫的,似乎动机不良,苍颜气恨不过,追杀去了!卜爷,碧瑶她……”

老史欲言又止,嘴角抽搐了几下,这幅难看的娘们表情和他铁塔一般的身体实在不想配衬。

“碧瑶怎么了?”我心中慢慢升起来一丝丝不好的预感,将花爷放在地上大叫道:“你到是说啊,碧瑶怎么了?”

老史将碧瑶轻轻放了下来,无比沮丧道:“碧瑶她出山洞的时候就没呼吸了,身体……也冷了!”

我当时一惊,整个身体都麻了,不顾一切扑了上去,将碧瑶挽在怀里,轻切脉搏,竟然没有一点声息。

“怎么会这是这样呢?不过就是个疠风和痄腮吗?她明明都已经没事了啊!”我自顾自地说着,又切了切人迎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心里越来越凉,血越来越冷,我不知道该把这腔怒火怪在谁的头上。

“卜爷,对不起,史刚没用,我没能替你保护好她……”老史七尺高的汉子都忍不住哽咽起来。

可我知道,这怎么能怪老史呢?

要怪只能怪我自己。

男人,应当干脆利落、一言九鼎,不该大事面前犹豫不决、决而无谋,说来说去,这趟fèng huáng山本不该如此冒失成行。男人,应当善待女人,善于呵护女人和尊重女人,不能欺负女人,看低女人,我就不该让她们陪我来冒险。尽管我还无法拿捏自己在碧瑶和苍颜之间的定位,但至少我不该让她受这样的痛处,因为她口口声声在叫着我相公!

罗卜,你特么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人一样,为什么你总要让在意你的人受伤害呢!

我不想像个娘们唧唧地哭哭啼啼,可是抱着这个姑娘,我的眼泪就是止不住!

“卜爷,医术我不懂,不过我知道,碧瑶她是个古代人,没有咱们现代人的免疫系统,更没有从小一针一针打过疫苗,疠风和痄腮对你我不是难症,但是对碧瑶却是致命的,你说对吗?反过来,她能千年不腐自然有千年不腐的特质,也许还不到最后一步、”

老史一番话突然点醒了我,对啊,碧瑶不是普通人,她有自己独特的体魄,她能一千年不腐,人魂分离,那或许现在还不是绝境。

我慌忙开了阴阳眼,果然,碧瑶的三魂火还在。三魂在身,人灯未灭!

“老史,我的包还在吗?符箓和黄表还在吗?有没有沾水?”我慌忙叫道。

“在,在呢!”老史赶紧给我准备东西。

我忙不迭地画了三道定魂符箓压在了碧瑶的身上,只要三魂七魄不飞,一切还有机会!

我想了想,这深山老林的,无草无药,还是大白天,阳光满照,这对碧瑶来说太危险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得像个法子。说来这fèng huáng山一带,我还有一个朋友呢!

“老史,快点八瓣儿灵芝,我要找小白!”

也顾不上山间野林了,点火焚香便开始召仙。

八瓣儿灵芝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木香,和以往三柱香火头发亮,香案砰砰一阵震动不同,小白竟然没有现身。

“小白,我的姑奶奶,你倒是快来啊!”

我朝着香火拜了又拜,都快急死了!

半晌,总算今天只有一阵山风,小白这次并没哈气连天,而是紧迫地说道:“小卜,你的那个地方我去不了!”

我一听都懵了,大叫道:“为什么啊?我现在要救人命,人命知道吗?有什么比人命重要?”

小白无奈道:“这就是我们的规矩,那地界有那地界的主子。”

“合着你就没办法了是吗?刺小白,你别忘了,你当初避劫还是吃了我的香火呢?再说了,这里打主子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老鼠一只兔子还一只狐狸吗?她们还能把你怎么着?”

“得得得,你能不能不揭短?这这样吧,虽然我去你不了,但你那的情况我知道了。你按照我说的做,左行五百米,有一颗五串叶子的黄精,你挖开土层,不过不要bá chu lái,扯下一串叶子,那黄精根上就会吐出一个huáng sè的小珠子,你拿了珠子之后不能就走,要给人点上几点你的血,算是回报。然后你将珠子喂给那姑娘,可以保证她三天尸身不腐,魂魄不失。至于救她的方法还需要你自己想,她非常人,我也没法子!”

“成,刺小白,大恩大德回去再报了!”

我让老史收了灵芝,灭了香火,一步一步丈量着朝左走,五百米的具体字数不知道,不过那可五叶黄精却很显眼,比一般的黄精叶子要鲜艳许多,老远便看见了!

我正要弯腰挖土,忽然发现就在黄精旁不远的土窝子里正趴着一只小狐狸。这小狐狸一见我便窜了起来,不过却不急着逃走,而是眼巴巴地盯着那黄精,朝我呜呜低鸣!

我明白了小白所谓的难处,这个地方,狐族的势力确实太强大了!

“小狐爷,对不住了,知道这是你的宝贝,我只取点东西,这黄精我绝不伤害,还请你成全!”

我朝着那小狐狸鞠了鞠躬,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掘土便挖。

黄精根系不深,只有五指深浅,很容易变看见了状若白huáng sè拇指肚的胖根。

见到根后,我赶紧扯下了一串叶子,没想到这黄精植株竟然和人受了疼一样抖了抖,随后那根部的嫩芽上便吐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

我赶紧一把将小珠子挽在右手中,顺势有咬破左手指,给那白胖的根系上点了几滴血,然后重新回填上黑土。

那小狐狸长啸一声,重新走到黄精跟前嗅了嗅,才收回了对我怨毒的眼神。

第三百六十八章 找儿子的老头

我狂奔回去,将那透明的小珠子给碧瑶喂了下去,碧瑶的眉宇间果然多了一点亮彩。

等了一会,苍颜和阿雅回来了,两个小妮子的脸上竟然多了几条红色的划痕!

“怎么?你们交手了?”我紧张的询问道。

阿雅抢白道:“交手?压根就寻不到人家的踪迹,那些狡猾的狐狸将我们耍的团团转,这不,把我们差点引下悬崖去,还……还将xiao jie的狐狸面具抢了去!”

我看了看苍颜,眼神里充满失望,便轻声安慰了几句。

苍颜勉强一笑,凝重地看着碧瑶道:“卜哥,你别分心了,现在是赶紧救治碧瑶要紧。说来惭愧,我们几个都帮不上你什么忙,唯一能帮忙的花爷还……”

几个人都有些沉重,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这fèng huáng山的林子太诡异,狐鼠精怪,各成一党,谁都不好惹,还是先出了山为妙。

我背负着碧瑶,老史背着花爷,步行匆匆,到了下午才到了别墅,此时我的脚都走的磨出了血。

再留在这里已经没了意义,出发回云城前,我特意去了一趟前台,问了问二十五hào别墅租借的时间。前台告诉我,这房子早在十天前就已经租下了!我心中不禁一阵寒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有时候,我还是嫩了点!

一来的时候意气风发,回来的时候一个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还有一个昏睡不醒着!所有人精疲力竭,沉默不语,连车开的都懒洋洋的,等我们到了云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刚一回城,绺客帮会又传来不好的消息,苍定远病情加重了,苍颜和阿雅只好先赶了回去。老史动用关系,马不停蹄给花爷处理后事去了!我则带着苍颜回了方静斋。

我查阅了所有的典籍,还是找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想想也是,人的医书里怎么可能有给尸体起死回生的药方呢?

我只能和上次一样,将碧瑶重新放回棺材里,希望这口神奇的檀木棺能给我以奇迹。

不过上次至少还有尸芝的辅助治疗,这次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我又连夜去了一趟鬼医十九居住的那个小院子,如果十九在,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可惜已经人去楼空。

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可最终却一无所获。

就这么守着棺材坐着,想着这些日子点点滴滴,从一更到二更,从更二再到三更,仍然毫无头绪。我甚至想到了悬壶峰,这个传说中的地方。鬼医汇聚,或许还有方法。可是,我是再传鬼医,而起连我的师傅方静斋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鬼医出身,我就是想去,连个引荐的人都没有!

“我特么是个什么鬼医?连一个女人都救不活!”我看着棺材中的碧瑶,喃喃自语道。

正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按理来说,我连灯都没点,方静斋我也好久没回来了,会是谁呢?

我本不想理,也没有心情去理,可是外面的敲门声很执着,三分钟了还没离开,就好像确定我在这里一样!

“敲敲敲,不知道已经休息了吗?”我心中火气冲天,进了前厅一下子愣住了,因为我看见门外的灯笼竟然挂着。

原来,不是活人!

方静斋说过,这灯笼时间久了不挂着,它自己就会偷偷挂上去,一旦挂上,来了病患你就必须开诊,这是鬼医的规矩!

“这该死的灯笼,你特么想过瘾,能不能别搭上老子!”我虽然低声骂着,可是也无可能耐,只好打开门栓,坐在了诊桌旁。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小老头。

这老头花白胡子一大把,穿着破破烂烂,一走路一点脚,眼睛有点斜视,撇着上方,恐怕死症就是脑血栓一类的病症。

尽管我心情不佳,可是看见这样一个鬼影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忍不住和声问道:“老先生,您坐,你过来是有病症要瞧,还是有什么心愿要了?”

说话这功夫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魂火绿中带蓝,这是要年限将满转世投胎去的征兆。

严格来说,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直接被招进地府,只有阳寿大限到了的,才能直接转世轮回。那些阳寿未尽,却意外死亡的人,只能暂时先做游魂野鬼,等到了年线,会有鬼差招引。

“鬼医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我想让你帮我找一找我儿子!”老头说话声音很无力,忐忑地看了我一眼。

按理来说,我现在可以直接把他推出去,因为这不是鬼医的职责,何况阴阳有界,我不可能帮他传话!

“老爷子,您不是可以给他托梦的吗?”我耐着性子问道。

老头摇摇头道:“我试了,试了很多次,可是……我就是进不了他的梦!”

“可是……”

“小先生,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是无理要求,可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的孩子了。我的屋子在漏雨,我的身体每天都在水泡中,这都不重要,我太想在自己转世之前看他一眼,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老先生说着,还其起身朝我鞠了一躬。

我一时有些为难,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啊!何况,花爷的后事需要料理,碧瑶还昏睡不醒。

可是,我又无法拒绝一个老头的请求。

犹豫片刻,我点点头道:“好吧,我帮你找一找,尽量让他在两七之内到您的坟前见你。”

说完,我将一张黄表示放在老头的面前,让他将他儿子换个自己的名字留下!

老头写完,颤颤巍巍站起来,朝我鞠了一躬,慢慢退出去了!关门的时候,老头朝我道:“孩子,谢谢您,你既然是鬼医,或许有些东西对你有用。我在南街有个老院子,现在荒废了,那院子的西厢里有个旧木箱子,里面有基本书,都是我祖辈留下来的。我文化浅,看不懂,或许对你有用。”

我不禁一笑,心里也没当回事。

目送老头离开,我长出一口气,刚要关门,没想到突然一阵风吹来,一个黑衣人影已经站在了屋里!

我顿时激动起来,呀呀呸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的馗大爷,这么多日子没见,您来的可真是时候!

第三百六十九章 馗的嘱托

馗一进来,身后的门便哐当一声合上了,连外面的灯笼都瞬间熄掉了!

这家伙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身体带风,方静斋的前厅瞬间冷了下来。

“罗卜,给我三炷香!”黑暗中,馗冷飕飕地说道。

“你这级别还用香?香火不都是糊弄小鬼头的嘛!别和我开玩笑,赶紧帮我一个忙!”我没理他,拉上他就要去后堂给碧瑶看一看。

“我没开玩笑,快点,给我点三柱最好的香火!”馗挣扎了一下,甩开了我的手,急促地说道。

我这时候才发现,今天馗和往常确实有点不一样。他的三魂火竟然忽高忽低,脸色也十分难看,不禁脱口道:“你受伤了?什么人啊还能伤到你?”

馗皱眉道:“你不要问,也不用管,现在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否则会给你招来麻烦。”

我点点头,给他点着了三柱香。馗竟然像个贪婪的小鬼一样,"yun xi"着妙香的烟雾。

眼看着三炷香的蝇头火点飞速燃烧了下去,供案上只剩下了一摊热灰。

我心中其实有些惊愕,在我的记忆力,这货向来是一脸高冷,无比自信的,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

吸完香火的馗就像是吸完毒的瘾君子,气色马上恢复了几分。不过他两眼无神,好像沉浸在什么事情中。

我见他并无大碍,便试探道:“喂,大兄弟,你没事吧?”

馗愣了愣神,缓了过来,微微摇了摇头,又恢复了平时不可一世的神色,打量了一眼我道:“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

馗说的很认真,将帮忙两个字压得特别重。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过去一向都是他朝我发hào施令,今天怎么找我帮起忙来了?该不会又想让我帮他杀人吧!

那种帮助鬼差杀人的勾当我是不想干了,提心吊胆不说,关键每次和鬼差见完面之后,我好几天都莫名发冷,我怕早晚有一天我突然彻底冷了!

“先说好,给阴差当托的差事我不管!”

“放心,这次不用你帮我杀人!”馗瞄了一眼我的裤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需要你帮我搞到两千万。”

“我寻思什么大事呢,搞得我紧张的不行!”我不禁哼道:“不就是两千万吗?你是要天地银行的还是冥府银行的,是圆形方孔钱、金银箔叠成的元宝、锞{ke}子还是现代的红色冥钞?改明儿我选个十字路口烧给你,你收着不就成了?”

馗摇了摇头,盯着我的钱包道:“这些我不要,我就要你们花的钱。”

我擦,我顿时有点蒙圈,脱口道:“你一个鬼要rmb干嘛?而且一张嘴就两千万,你把我当思聪啊!”

“干什么你不用管,就说你能不能办到吧,时间一个月,必须凑够!”馗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认真又急切地盯着我问道。

两千万,还真不是小数目,虽说我前面接过几个大单,赚了那百十万,可是早就折腾光了!

“唉?对了,云城城隍有钱啊,这老冒上次直接就给我弄了一千万,以您老的面子让他给你搞点钱还不容易?”

“不成,他的钱来路不正!”馗马上拒绝了,并解释道:“我要的钱一定是善款,是你一点点治病施药赚来的功德钱,否则没有意义。”

“您也知道我赚的是功德钱啊,你见谁的功德钱从天上刮来的?两千万,你馗老爷一句话上牙碰下牙简单,可我赚起来难啊!”

听了我的话,馗有点失望,显得有些焦虑,自言自语道:“果然不成,看来没希望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看得出,这位神通广大的黑夜使者也确实陷入了困境。想到他三番两次帮过我,我有点于心不忍,暗自想了想,其实这两千万倒是也不是说不可以拼一把!

“喂,你别叹气啊,这样吧,我帮你试试看,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我知道,这时候坐地起价做合适,他绝不会拒绝。

“成,我答应了,前提是我能办到的!”馗果然一口答应。

我赶紧领着他奔了后堂,一见那口月牙楠木棺,馗马上皱起眉头来,嘀咕道:“怎么?这么久了,这姑娘还没活过来?”

我有些自责和愤恨道:“活了,活的好好的,可是……”

“你去过fèng huáng上了?”馗忽然改变了话题,从碧瑶的发梢上摘下了一片粘着的树叶问道。

这货的眼里真毒,竟然从一片树叶看出了出处。

“你去之前为什么不问问我?”馗似乎有些生气,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去那里有多危险?那是个连冥界都不敢管的地方,你非要趟这趟浑水吗?我知道你想为自己亲人报仇,可是你自己现在什么实力你不知道吗?”

本来我就火大,心里都自责死了,此刻馗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顿时让我也火冒三丈,怒吼道:“你说的好听,为什么不问你?你丫的有事来,没事从不来,我特么怎么问你?你说说,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跑哪去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当这个鬼医就是你的小跟班了?我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做了这个鬼医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给我爷爷奶奶报仇雪恨,能知道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凭什么指责我?我不是你的跟班,更不是你的小弟。这一趟行程,我最好的前辈为我死了,这个待我如君的姑娘至今昏睡不醒,而且我还知道了,我在云城仅有其二中的一个朋友还利用了我。你以为我好受?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是,我是实力不济,可是就因为我实力不济我就一辈子当缩头乌龟?我爸的残魂至今在那山里的水脉压着,我这个做儿子的能无动于衷?”

馗没想到我会朝他怒吼,愣了愣,这货竟然没开口反驳,而是看了一眼棺中的碧瑶道:“行了,算我说错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先说这姑娘吧,我救不了!”

“救不了?”我脑袋顿时嗡的一声,馗不是一般人,他要说救不了,那岂不是……

“你先别急,我说的救不了不是无药可救,而是这人不归我们管,需要你自己想办法!”馗见我面色土黄,身子踉跄,赶紧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一愣,还有人不归冥府管?碧瑶难不成还成了神仙咋地?

第三百七十章 冰肌玉骨

“我的馗老爷,您别和我开玩笑好吗?你不会是有意推脱吧,说的不客气点,人的生死,还不是你们这些冥界大佬一句话的事?你要是不管碧瑶,那你的事我也不管!”我盯着馗的双眼威胁道。

馗满脸无奈,张了张口,似乎又无法和我解释。

“这样吧,你看了就明白了!”

馗说完,站到棺头前,摊开他的左手,悬在碧瑶的天灵上。

说实话,这冰疙瘩的手还挺修长,像是弹钢琴人的手。就是有点白,惨白惨白的,否则都可以做手模去了!

“你要干啥?”我有点紧张,这个姿势有点像是摄魂的动作!

“别紧张,她一个死人,我还能把她怎么着?”馗说着,默念了几声咒诀,手掌在空中不断地旋转着,渐渐地,他的掌心竟然发出了一道赤色的光,朦朦胧胧的,照在了碧瑶的身上。

我突然发现,碧瑶的面额竟然如水一般清澈,不知道是皮肤还是骨骼,竟然能散发出水晶一般半透明的光辉。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皮肤还是皮肤的质感,可是为什么她的肌肤却像是糯玉一般呢?

“看明白了吗?”馗突然一收手,红光消失了,而碧瑶也变成了平时的模样。

我木讷地摇了摇头,连忙道:“没看明白,这是咋回事啊?”

馗正色道:“这就是冰肌玉骨。”

冰肌玉骨?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别打哑谜了,倒是赶紧说啊,怎么就是冰肌玉骨了?”我催促道。

馗解释说,在东海三界交界之地,有一处独立仙山,叫做度朔山。度朔山上有一颗桃树,叫做朔桃,这朔桃受日月精华,每一千年它东南角的树杈上会流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珠,叫做桃灵子。这桃灵子很有灵性,一问世便具有生命,会自己进入轮回道,有的chéng rén,有的成兽,chéng rén者即为冰肌玉骨,成兽者则会变成得道妖灵。

“你没和我开玩笑?这是传说中的故事吧!”

馗无奈一笑道:“鬼不也是传说中的事吗?可是你不照样见到了?你是不是还不信?不信你可以割开她的皮肉看看骨头,绝对如水晶一般透明。”

“你biàn tài啊,好好的姑娘我割开一个口子,就为了看她的骨头?”

“呃……对了,不对劲啊,难道你们之间到现在还没发生过啥?”馗狐疑地看着我。

我有点没明白,咂舌道:“你说的发生点啥是啥?怎么扯这来了?”

“废话,甭和我装纯洁,你小子不是省油的灯!她死心塌地跟着你这么久,你就没趁机什么、巫山?”

我不禁脸一红,原来冥界大咖也这么不要脸。

馗瞪大眼,不可思议道:“我的天,没想到啊,你还竟然是个纯男。那你可就亏大了,如果你和她有过肌肤之亲,你就发现她与众不同了,而她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事了!”

我还是一头雾水,这事和特么碧瑶生与死有什么关系?

“来来来,让你看看!”馗说着,单指压在碧瑶的下颌上,低声道:“开!”没想到碧瑶竟然真的缓缓张开了嘴巴。“既然你不忍心剥皮看骨头,那你就看看她的牙,最里面的牙。最里面的牙没经过阳光,还保持着天然之态!”

我将信将疑俯身仔细一打量,顿时惊得合不拢嘴,碧瑶最里面的四颗大牙竟然都是洁白如玉,光透如冰,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啊!

“你呀,假正经!如果你们有过亲密接触,你就会发现,她的骨头永远都是凉的,包括牙齿,任你是法式长吻,还是美式短吻你只要亲过她的嘴你都会发现这个问题。”

馗一边说着,一边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我,继续道:“知道她一千年前为什么会年轻轻就死吗?因为桃灵子为朔桃精华所化,是飞升之物,只有shi bā nián寿命。要想让她落地扎根,那就得让她变成一个女人,一个真正沾染凡尘的女人。而你呢?说好听了正人君子,说不好听的叫做性无能,竟然这么久连点事都没发生,难怪她动不动就死。这次这是染上了重疾了吧?我看彻底活不过来了。”

“别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救不了不是无药可救,说了半天没用的废话,那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办啊!”我都特么急了,要不是有求于他,他敢说我是性无能,我直接抽他俩大嘴巴子。

馗略一沉吟,看了看这月亮棺道:“当初主持安葬她的人还有两下子,这种棺叫做月冥棺,用来快速吸取月华的。你如果连人带棺再放回那古墓里去,依靠原来的气场养上两个月或许还有救。”

“当真?”我激动地大叫道。

“只能说理论上可行,就要看当初做封印的人做了多久了,只要气场还在就成!哦对了,出墓之前,你在她的棺材里放一个小瓷碗,就放在头顶。什么时候碗中生水,水中生鱼了,也就成了。”

馗说完,又嘱咐了几句具体操作方法,此时已经五更天了,他看了看外面的鱼肚白,忽然叹口气朝我道:“我最近不会再来,还有,无论谁来找你问我,你都说不认识就好。一个月之后,我会过来拿钱,拜托了!”

馗竟然和我用了拜托这个词,真让我受宠若惊。

看来上次十八修罗对我说馗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办法分身保护我并不是危言耸听吓唬我,这家伙是真的陷入什么麻烦了。

等馗一离开,我马上给老史打了个电话。

老史告诉我,他那边已经连夜给花爷联系了殡仪和墓地,具体时间等我拿捏。

我告诉老史,一句话,全都要最好的,咱不是糟钱,也不是炫富,就是为了让老爷子走的别那么孤单,最后我又让老史将中国名酒“泸台汾西凤、五粮全古董、武陵剑南春、双河"shuang gou"丰”各买上两瓶,老爷子别无他好,就喜欢喝口酒,让他喝个够再走!

完事我又问了问碧瑶古墓的情况。史刚告诉我,那古墓发现之后,已经被评为市文保单位,墓道做了防护处理,一直被封着,很安全。

我一听心中便乐了,忙将馗说的方法告诉了老史,让他想办法搞到墓道防护部门的许可,老史毫不犹豫便答应了。我知道,以他这些年在警察局里的关系,再加上这墓本身就是他报备发现的身份,应该不难。

果然,天没亮,老史便开着一辆依维柯来了,我俩趁着街上还没人,将棺材搬进车里,直接奔碧瑶的墓地!

第三百七十一章 砸场子

碧瑶的墓穴被文物部门接管后,墓中所有剩存的文物都已经被博物馆收走了,好在墓室的墙壁和地面没动,还保持着原有的格局。古语有云,山川定风水,格局生气场,只要墓的结构还在,那原有的气场就还在。

墓穴的外面装有监控和防盗设备,不过都已经被老史利用关系提前关闭了。

我俩将月牙棺从改造的依维柯里拖了出来,趁着山中雾气弥漫,人不知鬼不觉将棺材送进了墓中。

按照馗的吩咐,一切搞定,我们俩就要退出去了。

朝夕相处这么久,忽然要把碧瑶独立留在这片黑暗里,我心中无比的难受。两个月,假若两个月后碧瑶活了,那所有的努力也值得,可是假若失败了呢?那这是不是永别了?

我第一次贴了贴碧瑶的脸,光滑细腻,可惜没有温度,不知怎么,眼泪就掉在了她的睫毛上。

碧瑶修长的睫毛竟然好似抖了抖,而脸颊也莫名闪过一丝绯红。

我心中一惊,莫非碧瑶的心中还残存着意识?

“卜爷,该走了,一会就是上班时间了,文管所要远程观察监控了!”老史提醒道。

我点点头,对着碧瑶说道:“丫头,或许你能听见我说话,或许你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不管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孤孤单单再躺那么久的,以血为证。”

我咬破自己的六指,就像第一次一样,将血水点进了碧瑶的口中。

依依不舍,总需分别,我被老史拖出了墓道。

“卜爷你就放心吧,我文研所的朋友说了,这里平时根本没人来,所以碧瑶很安全,谁都发现不了她!至于那些盗墓分子,不会傻到再打一个已经被zhèng fu接管的文物保护单位的主意。”老史见我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便安慰道。

回了车里,又去了一趟殡仪馆。毕竟花爷属于非常规死亡,假若走程序,会十分麻烦,有些事没法和警方解释。所以老史安排的火化需要从速从简,我们俩算是给老爷子做个最后的告别。

才十几个小时不见的功夫,花爷已经全身带着冰花。孤零零躺在大铁匣子里,脸上还带着走时那副胜利是的笑容。我的心里真特么不是滋味。

我和老史陪着老爷子喝了三瓶白酒,出门的时候已经东晃西晃,回头看着烟筒里的青烟,心里针扎一样的难受。

我觉得,是该见见那个人了!

折腾了一天一宿,我让老史先回去睡了,自己打了车,来到了品尚楼。

一如往昔,品尚楼瓷器行人山人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拎着酒瓶喃喃自语进了店门,瓷器买卖的众人一见走进来个酒鬼,纷纷投来厌恶的眼神。

“先生,您是卖家还是买家?可有掮客?要是没事,请您换个门面瞧瞧?毕竟我们这是瓷器行,摔打不得!”一个面生的伙计赶紧迎了上来,手里还捧着一只晚晴的彩瓷碗,一眼望去应该是万八千的货色。

“当真摔打不得?”我呆问道。

那伙计点点头,指了指手里的杯子道:“不怕您不高兴,这玩意虽小,也是贵重玩意,摔了打了都是钱,所以还请您……”

他没说完,我一个云叠手已经将那小碗攥在了手中,嘎嘣一攥,瓷杯碎成了渣子!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知道这是谁的地界吗?”这伙计吃了一惊,陡然提高了嗓门。

我自顾自往里走,从货架又拿了一个同光时期的青花碗,喝了一口酒,回头看着那伙计道:“刚才那件万八千,这个三两万。”

说完,手一松,瓷碗落地,摔成了三瓣儿。

“来人啊,来闹事的了!”小伙计脸都绿了,一声吆喝,左右堂六窜出来七八个伙计,捋胳膊网袖子将我团团围住。

大厅里的买家卖家慌了手脚,赶紧将自己的瓷器揣在怀里捧好了远远躲到了一角。

“嗨,小酒鬼,你今天算是砸对场子了,我定会叫你皮开肉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小伙计一摆手,七八个人便冲了上来。

酒喝的多了,拳脚就没了轻重,我知道自己打的不好看,但是每一拳每一脚都将满肚子的怨气打了出去。周围一声声哀嚎,每打翻一个人,我就从货架上砸一个瓷器,花尊、花觚、桥瓶、插屏,一直到打翻第八个人的时候,我纵身一跃,从正堂的尊架上拿起了一个小碗,那伙计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声叫道:“爷,千万别砸了,你有什么事尽管说,那可是乾隆五彩龙纹青花碗,一百多万呢!”

我感觉眼前有点模糊,酒劲还真上来了,坐在柜台上,瞄了一眼手中的碗。这玩意碗心青花双圈内绘戏珠龙,龙身施红彩。五彩浓艳,画面奔放,看着确实舒服。再,落笔利落,横竖粗细一致,从这款儿上看必是真品无疑。

“可惜了,这瓷器和我无冤无仇,可是今儿爷就是想砸你家东西!”我咧嘴一笑,咂了一口酒,手一松,精致的小碗落了下去。

人群顿时一声唏嘘,这种物件,砸一个少一个,天下总共也没多少件。

朦胧间,一阵疾风,一把扇子飞了过来,生生在空中将那碗给接住了,紧接着便是一个人影,立身站定,将青花碗捧在了掌心!

我醉醺醺一抬头,发现驼伯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驼伯,这人简直是个混账,进店就砸东西,您今天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对,打死他个gou niáng yǎng de!”

“酒后无德,不如活活打死!”

几个挨了揍的伙计纷纷在一旁叫嚣,我一抬酒瓶,顿时所有人都哑了嘴巴。

“你们都下去吧,没事了!”驼伯朝众人哼了一声,转身朝我微微颔首道:“卜少爷,我家掌柜的有请。”

我凄切一笑,看着驼伯道:“你家掌柜的到底沉不住气啊,既然这么小气,我砸第一个光绪碗的时候他就该出来,岂不是省了许多麻烦?”

驼伯表情黯然,小声道:“卜少爷砸也砸了,该气消一点了吧,走吧,我家少爷等您呢!”

我将最后半瓶酒一干而尽,喷着酒气道:“好啊,我们是该谈谈心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绝交

驼伯不吭声,怒目逼视众人,所有人马上便识趣地灰溜溜散了。

“卜少爷请!”驼伯客气地伸手示意随他上楼,我忽然感觉胃里有点痉挛,一阵恶心,拿过那只官窑碗便吐了出来。驼伯没吭声,其他所有人便也不敢吭声,等我吐的差不多了,才将那碗和酒瓶一起摆了回去!

摇摇晃晃上了楼,楼上的空气里散发着香火和大红袍的混合香气。

我看见茶几上泡好了一壶茶,可是牛奋并不在。

“卜少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少爷!”驼伯将我扶坐在沙发上,马上进了内堂。

我醉眼朦胧地打量了一下房间,正面有一佛龛,上面供奉是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下面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黑白照片。这人长得比牛奋壮多了,不过模样还是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牛扛鼎吧!

香炉里是三根拇指粗的原味木香,应该是纯天然的飞鹤堂老山檀香,香气怡人。飞鹤堂是旧云城时期最好的妙香作坊,想一想,飞鹤堂已经关门五十多年了,牛奋竟然还有他们的香,由此可见,品尚楼到底是财大气粗。

闻着香火,闭上眼睛,花爷那老头就好像还在眼前一般。

老头说,天为被,地为床,清风为新娘。

老头说,拳为功之基,气为术之本。

老头还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回想着老头说的话,想着想着,就感觉刚才的酒白喝了,整个心被攥的厉害。

就在强憋回眼泪的时候,我听见了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

我没睁眼,仍旧靠在沙发上。

“驼伯,你先下去吧!”是牛奋的声音。

“少爷,你们……”

“没事,你去吧,有事我叫你!”

驼伯走到了我面前,怔了怔,没吭声,下了楼,然后便听见下面清场关张的声音。

我睁开眼,发现牛奋已经坐在了我的对面,正淡淡地看着我。

假若他有一丝局促不安,有一点心窃难过,我可能怒火就下去一半了,可是他竟然无动于衷地看着我。

“喝茶!”牛奋将茶杯往前推了推。

喝茶?和你大爷的茶!

我顿时怒火中烧,端起茶碗泼了牛奋一脸。

“你特么疯了?泼我干嘛!”牛奋一惊,摸了摸脸骂道。

“我特么就是疯了,我不仅要泼你,我特么还要揍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我怒骂着扑了上去,一把搂住牛奋的脖子,朝着小肚子上就是一膝盖。

“姓罗的,你特么真打啊!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也没料到这样!”牛奋收手给了我一肘子!

“你没料到?你特么料到什么了?你就料到我会一步一步按照你的套路来,给你趟雷是不是?”

我不管不顾,揪着牛奋的大脖领就是几记老拳。牛奋别看瘦猴一般,可是拳脚又臭又硬,奋力反抗,我们俩就像是小孩打架一般在地上翻滚。

可是和小孩打架不一样的是,我们每一拳都是真的,怎么用力怎么来,没一会牛奋的两个眼眶便黑成了熊猫,嘴角也淌着血,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鼻子被打爆了,血流不止。

就这么一拳一脚打了半个小时,直到筋疲力尽了两个人才瘫在地上。

“罗卜,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可是我不亏欠你,要说唯一的亏欠,就是我没想到那水里还有一个恶鬼,而且实力那么高。”牛奋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倒是还好意思说?”我大骂道:“从一开始你就是利用我,你早就预定了25hào别墅,是因为你知道我要进山。对不对?”

“对!我承认!”

“木头几次莫名出现帮我,都是你的安排,对不对?在山中,第一个出现的黑衣人就是木头,领着第二波人进山的人就是他对不对?甚至连那个叫做凿子的农民也是木头的人。凿子,本就是木匠工具,这名字就是个代hào,一看就是木帮的人。而进山的那些人又都很懂山中的规矩,所以都是木头的人!”

牛奋挣扎着坐了起来,颓然地看着我道:“你说说,你还知道什么?”

“那第二个黑衣人不是别人,就是马赛克,你的得力干将!”我冷眼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抢了供儿会的婴灵,可是你又无法探得对方的实力,所以,你利用了我,因为我有鬼医的身份。

这种利用,从和老马一见面你就开始了。后来你带我去见老马打黑拳,假意是想让我在赌场上见到阎宇森,可是你知道,在常大江和李铁嘴的场子,我不可能抓到阎宇森,之所以还带我去,就是想将我和苍颜乃至阎宇森转移众人视线,你则借机击伤常大江,挑拨常李二人之间的关系!”

“还有呢?”牛奋默声道。

“还有,还有后来也是你又搞了个东欧妞,差点要了李铁嘴的命,让他们双方继续敌视。我不管你和这两个人有什么仇恨,可是你该牵扯到我。在我去城南纸扎店寻找线索的时候,本来我已经逃出来了,也是你偏偏那时候故意打了电话给我,惊醒了那个日本黑衣人。从而一步步引我掉进常大江的私人会所。利用我,嫁祸李铁嘴,彻底激怒常大江!”

“其他的事情就太多了,比如,去马家屯,你看似偶然去祭祀,实际上就是想知道马胜利到底疯没疯,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因为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村的李大富、纸扎店老板张大山这两个人都已经在你手里了吧!你雄心勃勃,就是想和你父亲一样,重进太岁地宫,夺取赤血太岁!”

说完这些话,我恶狠狠一脚将茶几朝他踹了过去,牛奋抬起胳膊就是一拳,清代鸡翅木茶几竟然被打了个稀碎。

“罗卜,你说这些事我都认,没错,都是我做的!可是,我特么为了补偿你,我也为你做了许多事啊!我知道你喜欢苍颜,我就带你去他家表白,不惜为此和翟家对立;我知道你手里有个千年女尸,就让木头将那本《喜神玉诀》送给你。知道为什么嘛?因为我知道你修为还不高,你做这些事都是玩命的事。可是你只要利用《喜神玉诀》的合欢双修术和那辽代的姑娘睡了,不仅她能落根于世,而且你的气血也会得到改善,你的修为将会大跃进,因为我不想你死。还有,你所有从我这买的消息,我都给你最低价,而且是我亲力亲为的消息,我可能坑过你?是,这次我没想到除了温老汉和雨郎中之外,水中还有一个更凶悍的厉鬼,可是我不也派出那么多人,替你消除了那些邪教徒死士吗?要不是这些,你以为你能顺利抵达风石谷?”

“我呸,姓牛的,你特么觉得我还该谢谢你喽?你怎么利用我都可以,可是你做好了局,明明有自己的人在周围,却让我去冒险,最后害死了花爷。这特么不可原谅,花爷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扑上去,揪住牛奋的大领骂道:“你不是神机妙算吗?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你特么把老爷子换回来?让我身边那个小姑娘醒过来啊!”

“我……我说了,这是我亏欠你的!”牛奋有些心虚,可马上挣脱我的手,声嘶力竭道:“还有那个花爷,他……他的死就是自己的救赎,咎由自取,活该。当年他要是用赤血太岁救了我父亲和颜浅浅,我父亲会那么早的死吗?他一个人拿着唯一一点赤血太岁就跑了,让我和苍颜的父辈承受苦难,他就该受此一劫!”

“牛奋,你特么还有没有点良心!当年要不是花爷,你爸爸和苍定远他们都特么出不了山,早死在山中了。关于带出那点赤血太岁,他也内疚,也羞愧,可是话说回来了,那是他冒着生命得来的,去救自己相爱的人的,怎么恨也轮不到你恨!”

“甭说了,罗卜,人死不能复生,已经铸成大错了,花爷葬礼的钱我出了,碧瑶治病需要多少钱我也出了,你们这一趟伤痕累累,下来去休息休息度个假,所有的钱我都出了。”

“钱钱钱,你特么就人的钱,牛奋,你特么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过兄弟!你特么摆了兄弟一刀,还要用钱再埋汰他一回是吗?”说实话,我觉得一个大男人问别人是不是兄弟就像是一个女人问别人爱不爱自己一样不值钱,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玩完了!

牛奋一怔,双眼转了一圈忽然垂下去,避开我的话题道:“罗卜,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钱就是朋友,钱就是万能的。好在现在那些鬼婴亡灵都抢下来了,而且李大富和真正的张大山都在我手里,只要咱么重进地宫,拿到赤血太岁,所有敌人都不是事。到时候要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闭上嘴吧,牛奋,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绝交!”我突然觉得这人口臭的厉害,一分钟我都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临下楼的时候,我听见牛奋扯着脖子吼道:“罗卜,你有你的仇恨,我有我的仇恨,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可没有我,你将寸步难行。你太单纯了……”

“呵呵,如果为了让自己成为一盘名菜而泡在腌臜的染缸里,我特么宁愿还做一颗带泥的爽口水萝卜!”

第三百七十二章 消失的人

出了品尚楼,我的酒劲醒了大半。驼伯送我到门外,眼中都是话,可我没等他张口,摆了摆手就钻进了出租车。

回到别墅,本来热热闹闹的家里冷冷清清,只有老史倒在沙发里蒙头大睡。我也想睡会,可是睡不着。坐在老史对面抽烟,一根连着一根,反而越来越清醒。

我明白,我之所以会和牛奋翻脸,那是因为我确实把他当朋友着,可是眼下闹掰了,日子还得过。

我暗暗地想着,钱虽不是万能,可是没钱确实万万不行,第一我得赚钱;第二,没了品尚楼的消息网,以后凡是我得靠自己,虽然有老史的警务网这层关系,可是离江湖还是太远了,所以我必须建立自己的情报系统;第三,复仇,仍旧是复仇。花爷不能白死,他和我的亲人一样,我会让那个女鬼还有雨郎中、温老汉付出代价,所以,我必须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

想到这些,我赶紧把老史叫醒,然后拉上窗帘,将小姝也召唤出来。

两人一鬼,围着桌子,从没有过的庄重。

“怎么了卜爷?正做梦吃煎饼果子呢!”老史哈气连天地说道。

小姝笑道:“这还不明白吗?你看鬼医哥哥的眼神就知道,他这是有想法了!”

我一笑,将今天去砸牛奋店面的事和刚才自己的想法说了说,老史顿时来了精神,一拍桌子道:“早就该这么干了,你丫,不能太出世,二十岁的年纪,活的像个七老八十的样子。只有入世,才能体现你的价值。没有捕捉不到的猎物,就看有没有野心。现在的情形有点像蛇蜕皮,或者说fèng huáng涅磐,本身都是到了一个瓶颈,每跨过一个瓶颈都是一段极端痛苦的经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蛇蜕皮的样子,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极端痛苦”。”

“切,哪抄的心灵鸡汤啊?”葫芦里的七爷突然开了口,冷嘲道:“你们人类就是自以为是,谁告诉你蛇蜕皮痛苦的?我就觉得没什么痛苦,就和你们人类第一次理发,第一次修脚,第一次shàng chuáng一样,看着是胆战心惊,欲拒还迎,可是过程还是很舒服的嘛!”

话题越扯越远,问题越说越黄,我赶紧让两个家伙打住。

“馗需要钱,我们也需要钱,所以,从明天开始,接各种疑难杂症,接各种悬疑探案,老史,这点交给你,上次苍颜不是在南城买了一个店面吗?你简单装修一下,改成冥品店,明做白喜生意,暗中作为鬼事承接部。另外,利用你以前的职务关系以及贾利图的人际网,搜罗各种能够赚到钱的案子。”

“小姝,你的任务也很复杂,以你现在的修为,在云城鬼界应该也算吃得开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旧菜市口有冥界的广告牌。现在,我要你组建自己的情报系统,你手里不是有青面和爨彧了吗?以后但凡孤魂野鬼,来者不拒,只要能给咱们提供线索、消息,一年三节贡品香火咱们包了!当然,鬼品需要你来定夺。”

“至于我,准备重开方静斋,夜诊还是要继续的,我发现需要帮助的人和鬼还是很多的,毕竟这也是鬼医的职责。当然,我也有私心,我觉得悬壶峰和冥府的关系不简单,我要想真在鬼医上有所作为,早晚得拜访悬壶峰一趟!”

小姝和老史一听,双双赞成,捋胳膊网袖子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喂喂,你们不把我当人啊,你们都有事干了,我干点啥啊?”七爷不高兴了,将葫芦敲的山响。

我想了想,低声道:“七爷,其实我想拜托你一件大事,只不过不知道你肯不肯。”

“你说,怎么说我也是大蟒仙君,庇护你这个小喽喽还是应该的嘛,谁让我功德无量呢!”

我一笑,轻声道:“既然七爷如此慷慨,那你就重回fèng huáng山一趟呗!”

七爷一愣,忙不迭道:“你还惦记着fèng huáng山?”

“当然,早晚我还要杀回去,牛奋说,没有他我一事无成,我偏不信,我不仅要干掉那个女鬼,我还偏要把赤血太岁拿到手。”

“嘿嘿,卜爷,真要有那么一天,是不是给我一口赤血太岁啊?”七爷讪笑道。

“不行!不是一口,是吃饱为止!”

“得嘞,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你说吧,让我去干什么?”

“简单,不要你打杀,我只要你弄清楚这山中妖灵精怪的派系,各派系的大佬又是什么来路就好,保护自己,据我所知,那只彩尾狐狸不是你能动得了的!”我嘱咐道。

七爷满口答应道:“妥了,不就是装孙子嘛,在长白山我都装那么久了,不在乎多装几天。”

一切有了打算,我忽然想起了昨晚上那个死鬼老头拜托我的事,虽然这是一个没有油水的差事,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要帮他办了!

按照老头留下的名字和线索,我们找到了他在城南的院子。

这一片派出所的副所长姓裴,是老史在警校的学弟,一见面和见了shou cháng是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从他口中我才知道,原来老史在警校时就是风云人物,曾经一人当枪匹马进过赌窝,干掉一个制毒贩毒的窝点,是所有学弟入学必温习经典故事的偶像。

老史也不客套,说明来意,没想到那裴所长登时一激灵,脱口道:“怎么?这伙人跑到你那告状去了?”

我和老史一愣,对视一眼,马上明白了,敢情这其中还有故事。

“小裴,你好好和我说说,哪伙人?告什么状?”

裴所皱了皱眉,有些不解道:“原来你们不知道这宅子闹鬼的事啊!”

“闹鬼?”

“可不!”小裴解释道:“老头叫安文进,七年前是组织安排住进这宅子的,具体为什么受组织重视我们级别不够,也不知道。不过三年前老头突然死了,是社区给下的葬。从那之后不久,总是有人看见那院子有绿色的鬼火,还有人听见那里深夜放戏曲,咿咿呀呀的,很瘆人,因为老头生前就喜欢听戏。附近的居民都朝我们所反映情况,我们去查过两次,可是根本也没有人出入的痕迹。一来二去,附近居民情绪激愤,非说我们不为老百姓办事,史局,和你掏心窝的说,要真是鬼,我们也没法子不是?可要不是鬼,我们布控了好几次,连根毛都没见着。”

我点了点头,算是了解情况了。老史又问了问这老头儿子的情况,没想到小裴一口否决道:“这老头根本就没儿子,至少我们这些年从没见过,档案户籍里也没有啊,要是有,哪可能是社区安葬啊!”

这就奇怪了,老头没儿子怎么会让我寻儿子?若是有儿子,好好的一个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第三百七十四章 鬼影

出了派出所,老史问我去哪,我犹豫了一下,先去墓地吧。

一边走,我一边算了算时间,按照派出所的死亡登记,离老头三周年还有三天,换句话说,三天之内,我必须把他儿子找到,带到墓地去,否则他的愿望就落空了!

我和老史都换了黑衣,特意在花店买了一束菊花。至于香火和纸钱都没必要了,因为老头临近投胎,这种东西没了意义。

到了墓地,正是晌午。

上坟时间其实也有讲究,叫做“早清明,晚中元,大年之前烧三天。”当然,这是亲人上坟的时间,对于老头来说,我们是陌生人,所以陌生人进别人家墓地最好时间是中午,也就是一般来说的午时三刻。

这时间,阳气最盛,万魂安息,陌生人来访,免得惊了人家,也省的自己沾了晦气。

墓园萧索,除了几只聒{guo}噪的老鸹,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一带是云城的老墓地,放眼一扫,密密麻麻全是大小石碑,少说也有几万个。最早的墓还是min guo时候的呢,当然也有些还蒙着花,说明没死几天。

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老头的坟。

说实话,老头的墓并不简朴,算是有些奢华庄重的了。洁白的大理石墓碑上用金粉刻着逝者的姓名。墓碑上还雕有径直黄鹤乘云图案,和旁边的几座相比,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主。

不过,既然是社区安葬的,何以还如此隆重?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墓前的香碗里面除了一点泥巴,什么都没有。周围也没有花束、酒水的残渍,这说明,确实很久没有人来看过老头了!

我和老史认认真真朝老头拜了拜,又将带来的花奉上,把来意也说了一遍!

完事,打开早就准备好的遮阳伞,讲整个墓龛遮住,等到时间一到,双双弯腰用力,将墓碑下的石龛封盖抬了起来。

俯身一瞧,好嘛,本来该密封的装着骨灰盒的石龛里竟然汪了半下子雨水,水底还有泥沙,水质浑浊,散发着一股腐水的臭味,一副木质骨灰盒正泡在其中。原因就是这大理石封盖裂了一道缝隙,水顺着石板渗了进来。

老史不禁皱了皱眉,低声道:“养子防老,父辈阴宅,萧条如此,其子该死!”

我轻哼了一声,瞪了一眼老史,毕竟到底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再说了,即便是有什么话,也没有当着老头面说的道理!

老史自知失言,瘪了瘪嘴没吭声。

我捋起袖子,将石龛里的脏水掏了出去,又将骨灰盒仔细擦拭了一番。这功夫老史给墓葬管理处打了电话,那边的石匠送过来了新石板,我和老史马上给换了上。

出了墓地,老史便骂道:“这老头要是真有儿子,那也太不是东西了,难道这三年都没扫墓吗?”

“你呀,消消火,这不是正在找呢吗?再说了,以为这老头是在埋怨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是。古人有云,阴宅浸水,阳人罹难,他这是担心自己的阴宅有损,自己的儿子在阳世会受什么磨难!”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老史就见不得别人不珍惜家庭亲情,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别愁了,咱们去阳宅看看。那家里若是真闹鬼,那一定另有其人,不,另有其鬼!”

“咋?你觉得老宅里闹腾的不是这老头?”老史问道。

“当然不是,很简单,‘灵魂安息处,天下再无家’,老头既然已经住在了阴宅,那就不可能再回阳宅。”

老史感叹,原来还有这么个规矩。可是,家里闹鬼和寻找他儿子有什么关系?咱们时间可不多了,抓鬼的事是不是该缓一缓?

我问老史,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在老头死后家里就闹鬼?

老头皱了皱眉,脑袋摇的像个落地扇。

我哑然一笑,我倒是希望今晚上捉到的只是个孤魂野鬼。

老头的宅子虽然不大,但却是那种标准的云城四合院,大门被居委会锁着,我们俩只能翻墙而入。

一落地,满脚都是槐树叶,扑通一声,惊起了两只长耳鸮{xiao},叫声凄厉。院子很阴翳,我明显能感觉到有钻地风再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院子的东厢已经塌了,西厢还好,虚掩着,老头说送我的东西就在里面。

我和老史到了正房门口,本来还想着跳窗,没想到一拉大锁,竟然是坏的,自己弹开了。

老史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摘下锁。偷偷进人家的屋子,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还不习惯。

门一打开,瞬间一股阴气就扑了出来,我赶紧掐了个三清指压在了老史的肩膀上,免得伤了神。

站在房间中,脑瓜们冰凉,不用说,这房间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

外厅空荡荡的,里面的家具已经被搬离一空,估计是被居委会爱赚便宜的某些人拿走了。进了卧室,拉着厚厚的窗帘,迎面是一条单人板床,屋里另有一个书架,一套桌椅,还有一个柜子。房子简单极了,一眼便看完了。

“卜爷!”老史拉了拉我,指了指桌上,那是一个老式的收音机,收音机上一点尘土都没有,这说明确实经常被动。

我拉开桌子抽屉看了看,空无一物。

书架上什么都没有,放着几个破药罐。老头说过,自己没什么文化,要是有书反倒不正常了。

最后我打开了衣柜,吱呀一声,里面散发出一股阴潮的信息。

死者的衣服大概都已经被扔掉了,里面只剩下一个羊毛毯子,我用手捏了捏,毯子里裹了一包东西,打开一瞧,竟然是厚厚一沓信件。

我看了看,信件都以一个h为主人公,可是寄信的地址不一,字迹也不一。死者给我的信息里有,他的儿子叫做安华,这个h估计就是华的意思。可是为什么这个安华会用不同字迹不同地址写信呢?

我粗略看了十多封信,千篇一律,都是简单的问好而已,而且内容短小,还错字连篇。比如身体健康,非要写成“见”康,可是下一封又恢复了“健康”,只不过养育之恩又写成了“养玉”之恩……

很显然,这些信并不出自一个人。

不同的人,冒充一个人给老头写信,为的什么?难道说……

我朝着柜扇上的镜子一瞥,发现房梁上有个模糊的身影,身上竟然穿着一身藏蓝色的zhi fu……

第三百七十五章 定格的脸

我猛地一抬头,发现那鬼影已经消失了。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老史发现我的举动,抬头看着屋顶,奇怪地问道。

我愣了一会,摇了摇头,拉着老史转身出了门。

走在大街上,找了一个长椅,我点着了烟。

老史问我,怎么出来了,不找线索了?

我说,不找了。

“不找了?什么意思?”老史瞪着牛眼急吼吼叫道:“你这吞吞吐吐的急死个人。我说罗卜,你丫的不会是嫌弃这差事没油水所以不想给人办了吧,咱做人可不能这样啊,我告诉你……”

“得得得,打住吧,你哪里像个副局长啊,分明是个政委嘛,絮叨嘴子!你看我是那种人见钱眼开毫无人性的人呢吗?”

“那怎么突然就不找了?”

我抬头看着老史,吞了一个烟圈,幽幽道:“人死了,还找个屁。”

老史一愣,回头看了看宅子,瞪眼小声道:“我的哥,你不会是说你见了安华吧!”

我默不作声,老史便已然明了,嘀咕道:“我的天,合着这父子俩都已经死了,难怪没人给老头上坟。嘶……不对啊卜爷,既然安华死了,为什么他没和他父亲相见呢?”

我给老史解释道:“阴间和阳间一样,各地有各地的城镇,城镇又各有各的街区,人死后,魂魄一般先跟着自己的尸体,后跟着自己的骨灰,再到自己的墓地,所以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能相见。有这么一个家在,安华能找回来就不错了,不过他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

老史皱起眉头来,为难地问道:“这样就麻烦了,老头就等着见儿子一面,他要是知道儿子都已经死了,这走也走不安心啊!”

我琢磨了一会,对老史道:“你能不能动用警务系统帮我查一查,安华这人是不是个警察?”

“警察?怎么可能?虽说云城这么大,但是老哥我脑子好,市区绝对没有这么个人,就是郊区片警、民警,要是有这么年轻警察去世、牺牲,我也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我对老史说,话不要说得太过绝对,这人不一定在云城做警察。

老史对我的话说不上言听计从,但是绝对的信任,愣了一下,点头道,成,我试试看。

老史马上给彪子打了个电话,限时五分钟给答案。

四分半钟的时候,彪子把电话打了过来。一挂电话,老史便叫道:“卜爷,你神了,彪子告诉我,安华,09届云城大学学生,化工化学专业高材生,后来借调到某公安大学!这公安大学的信息,还是彪子以二级警司进入绝密档案看见了。”

“别的呢?”我追问道。

“别的?没别的了啊!其他所有信息全部删除了。彪子职务低,后面肯定是秘密行动,他看不见!”

“我不管,谁特么让你一激动把副局的职务给辞了的?想办法,我想知道他究竟干了什么!是好人,还是坏人,值不值得咱们和他谈一谈!”

老史咂了咂舌头,为难道:“除非找我们一hào,可你也知道,我上次和一hào闹得很掰……”

“老史,这可是善恶大事,面子重要还是亲情重要?”我逮住老史的软肋故意撺掇道。

果然,大壮牛马上中计,夺过我的半截烟使劲抽了几口道:“豁出去了,不就是脸吗?我不要了!”

老史给一hào打了足足十多分钟,其中卖萌撒贱承认错误就有五分钟,软磨硬泡之下,终于得到了最终的消息。我不知道一hào说了啥,总之老史的脸越阴越沉,最后黑成了锅底,挂了电话便骂了一声脏话。

“怎么了?安华是不是个警察?”我赶紧问道。

老史喘着粗气,默然道:“是,不仅是个警察,还是个卧底缉毒警察,打入某省最大制毒团伙内部,任首席制毒师,后来在行动的时候壮烈牺牲了。”

我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不禁问道:“既然是烈士,那为什么还不公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从那些信件看,老头活着的时候安华就已经死了,难道老人临终的时候你们所谓的组织都没告诉老人实情吗?”

“因为当时那个大案毒枭的儿子还在国外,掌握着运货渠道和各分部的骨干名单,他不知道安华已死,也不知道安华的真实身份,警方正在借着安华的身份诱导他回来。至于没告诉老人,一来是组织需要,二来……二来安华遗言也不让告诉他父亲。那些信件,就是他分散到全国各地的警官同学自愿写来的。安华说,老人岁数大了,经不起打击,还不如以为他活着。”

“因为老头识字不多,所以他们才写了那么多白字,就是为了简单,老人能看得懂?糊弄他带着希望等死?”

“是!”

“给老人找这么个宅子就是为了体现烈士家属的优待?”

“是!”

“墓碑雕了几朵花几只鹤就表达了重视?”

“是!”

“是个屁,你们特么的还有没有人性?什么都重要,合着就特么父子亲情不重要是吗?老头至今还特么以为自己的儿子活着,说不定他早就能投胎了,就是为了见自己的儿子一面,一拖再拖,拖到了三周年!”

“罗卜,你特么不懂,这就是警察,警察的职责就是如此,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我和老史站在空旷的大街上,一人叼着一根烟,就这么面红耳赤彼此大吼大叫着,等喊完,我心里好像一下子就被什么洞穿了,酸的不行,老史牛一样的汉子红了眼圈。

“罗卜,其实我知道不是你不懂,你就是个性情中人,你要是不发火就特么不是你了!”怔了好一会,老史拍了拍我的肩膀,喃喃道:“不管怎么着,这个事情还得了啊,怎么着也得让老人安详地走吧!”

我深吸一口气,琢磨了又琢磨,咬牙道:“有了,咱们和安华谈一谈吧!”

我和老史回了一趟别墅,老史穿上了自己已经光荣退休的警服,重新回了院子,进院前我给老史开了阴阳眼,一进门,我马上用废报纸将唯一一点透光的地方遮住了。

黑暗中,老史按照我所说,庄重地走到了屋子中央,朗声开口大声道:“警员009527!”

“到!”一声清脆的男声,一个一身藏蓝色警服的魂影出现在了老史面前。那是一个二十三四岁正青春的脸,永远定格的面孔……

第三百七十六章 善意的骗局

夜深时刻,方静斋外的两个白灯笼淡淡地亮着幽绿色的火焰。

我坐在前厅的木床上,温习着花爷临死交给我的秘诀。

按照花爷所说,五行心法一共有五套术法,他所学不过为其一,也就是土行心法。

我见过土行心法的厉害,即便是地宫里的女鬼那等修为,在此套心法面前已然占不到便宜。若是我真能学以致用,我的修为精进,指日可待。

土行心法依靠的是冥修气力逆转心脉,再加上不断地气走诸穴,通畅脉络,才能达到极致效果。

不过,老头临死只告诉了我口诀,却并没教授我修习的方法,所以,我提气在涌泉入,神阙出,刚要绕肾俞穴,气脉便静止不前了。

当然,我并不沮丧,如果一套顶级心法被我一次参悟,那只能说明这个心法还不够高深。花爷参习了一辈子,也没能达到极致,我怎么可能一次就成功呢!

收气丹田,平和正色,咂了一口茶,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我放下茶杯,掏出了手机。

老人很准时,披着月色而来。依旧是颤颤巍巍,可是眼里充满了期待。

“小先生,今天是您去了我的阴宅吧,谢谢啦,一把灰烬而已,劳烦您了!”老头很客气,也很懂礼数,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坐下,顺手给他点了三炷香。

老头眨巴眨巴眼睛,有点紧张又无比期待地问道:“小先生,我……我儿,我儿找到了吗?”

老头眼巴巴看着我,脸上的皱纹在微微发颤,双手不自然地揉搓着。

“找到了,而且啊,你儿子可给你争气了,现在是个警察呢!”我自然地笑着说道。

“真的?”老头一脸吃惊,兴奋地喃喃道:“这个娃子,信里一直都说自己是工人,咋还成了警察呢!小先生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家成分不好。我年轻时候就想当兵,当警察,可是我父亲是个阴阳先生,属于被的对象,批斗时死在了公审大会的台上,而我也没资格当警察。我儿小时候,我就对他说,以后你一定要争气,也做个警察,让别人知道,咱们安家不是渣子,不是牛鬼蛇神,没成想,我儿还真争气!”

老头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极力控制着情绪,对老头道:“大爷,你这就要投胎去了,可是呀,你儿子担负着国家给的任务,暂时回不来。”

老头听到此话,明显一怔,失望溢于言表,可是嘴上还说着:“也好,也好,有国才有家嘛,知道他好就好了!”

看着老头的情绪变化,我赶紧补充道:“大爷,你别难受,经过我的争取啊,你和安华有个见面的机会。我托人已经找到了他,他还不知道您老已经走了,你们可以视频说说话啊!”

“这……这能成吗?”老头有些紧张,看了看自己道:“我现在这样子,他能看得见吗?万一吓到孩子怎么好?要不还是算了!孩子不给国家添麻烦,我就不给孩子添麻烦……”

“大爷,你放心,我用正魂符箓会帮助你提魂,在镜头前就和活着一样,保证他看不出来。至于视频完毕,我那边的朋友会让他睡一觉,醒了之后这事就和梦里一样,不会记得的。”我差一点被老爷子的话弄崩了,赶紧掐了自己一把抢白道。

老头听到这,眼泪露出一丝渴盼,总算点点头道:“小先生麻烦了,要是如此,那最好,谢谢,谢谢,谢谢!”

画了正魂符,我让老头握在手心,然后将视频发出去了。手机嘟嘟响了三声之后,那边终于接通了,一张青春的脸出现在影像里!

画面并不清晰,因为两面点的都是烛光,但是足以让这对父子看见彼此面孔了。声音并不纯净,因为某种原因,充斥着电流的声音,但是足以让这对父子听见彼此声音了。

我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祥和世界,身后是两个鬼影善意欺骗的声音。我听得老头最多的一句是:“儿子,你得好好活着!”而视频另一头的安华,虽然知道了真相,可是流着泪说的最多的一句则是:“爸,你也得好好活着,我还等着给你回去过八十大寿呢……”

该死的老史在那边竟然突然传来了呜咽的哭声,虽然只有一声便止住了,没有引起老头的注意,可是却让我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特么的,人啊,割舍不断的就是血脉亲情。

亲人已仙游,未呈父子福。游魂于千里,如何度思量。

视频了一刻钟,挂了电话,老头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老头对我千恩万谢,我亲自以鬼医令招来了鬼差,接走了老头。我相信,凭着我烧了那一沓功德卷,老人家也能一路顺风的。

过了半个多小时,老史回来了,大牤牛两眼通红,像个多愁善感的妞儿。

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安华,一个注定的孤魂野鬼。因为行动的关键时刻,毒枭察觉到了危险要走,万般无奈之下,安华引爆了实验室。毒枭没死,被抓住了,可是安华尸骨无存。因为战友收敛的是衣冠冢,所以他无处可依。因为身份特殊,没有葬礼,没有送丧,没有头七、三七、七七,更没有周年,所以也就没了投胎的资格。

凭着心里感应,凭着父亲和自己的血脉气息,一路北上,找到了父亲生前居住的家,却没能等到父亲。他一个鬼魂,无法知道父亲的下落,只能守在老院子等下去,听父亲听的戏曲,住父亲住的屋子,因为没人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了……

“安华,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小声问道。

安华淡淡笑了笑:“谢谢你们,见过了父亲,我也就没了挂念,顺其自然吧,飘到哪是哪!”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跟我吧,总比做个孤魂野鬼强!”说着,我召唤出了小姝,嘱咐道:“小丫头,安华交给你了,这可是咱们的英雄,你不能欺负人家!”

小姝莞尔一笑,敬礼道:“回罗卜阿sir,保证完成任务!我正在教授青面、爨彧一套煞阵,需要一个人手,安华就交给我吧!”

“还阿sir,你干脆我叫罗卜sir,简称萝卜丝得了!”我笑着调侃了小姝一句,又朝老史问道:“老先生留给我的箱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满满一下子呢!”老史赶紧出门,将箱子搬了进来。

打开一瞧,果然都是书,而且不是一般的书,随便翻开基本便是《梅花易数》、《葬经》、《七星剑术》、《茅山符咒》等等,这可都是卜学、阴阳术、相术的入门书籍,看来都是老头祖上传下来的。

有时候,机缘巧合这种事还真说不清楚,想什么来什么,这一箱子书对我太重要了,有了它,老史、苍颜、碧瑶、阿雅就都能各持一门,同时入门精进了,我们就再也不是只有拳脚的小强组合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电波

此后的两天,我在方静斋里一边研习花爷口述的土行心法,一边将安老头留下的一箱书进行了分类,同时顺便接诊各类病患。

老头祖辈留下来的书大约三四十册,包括阴阳风水、相面占卜、周易六爻、蛊降祝由四大类,虽是中低级入门秘咒和术法,但是对于老史这种初学者已经足够用了。

入门阴阳术是一个逆天而行的行当,无论深浅,都会多少受到五弊三缺的诅咒。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这三缺。

拿我来说,先天六指,本就是残疾,再加上父亲早亡,应了孤、残两点,还丢了阳寿,算是缺命,所以我也无所谓诅咒。他们几个也和我差不多,碧瑶死而复生,生而复死,18岁早亡,也是缺命之人。剩下三个,苍颜年幼丧母,老史无父无母,从无存款,阿雅小小年纪死了父亲背井离乡,入人家为仆,虽然苍颜从不把她当下人看,但是也应了孤苦无权之相,所以,老天爷像是有意把我们聚到一起是的。

苍颜出身绺客帮,山南海北无所不知,观山望水有先天基础,所以我准备让她涉猎阴阳风水术;碧瑶从师过辽国巫医,有祝由基础,学习蛊降祝由术最为合适;老史有文化,一身正气,适合研习周易六爻算术;至于阿雅,天性耿直,快言快语,可以学习相面占卜。

至于赚钱的事,虽说中医是个赚钱的行当,可是每天那千八百块和馗要的两千万实在相去甚远。

我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老史突然开着车急吼吼回来,一进门便叫道:“卜爷,有钱赚了!”

我心中奇怪,店面还没开张,难道就有人找上门了?

“别咋呼,但凡找到咱们的,肯定不是好事,虽说赚钱是好事,可是别人出事不值得高兴。”我一边说着,一边先给他到了一杯冷茶水。

老史一饮而尽,微微平静了一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说的对,是我情绪有点问题,这事说来还真不是好事。”

“说说,到底啥事,怎么就找到咱们头上了?”

老史说,二十多天前,云城国际中学有五个学生趁着假期进入栎山大峡谷驴行去了,进入第三天之后,和外面失去了联系,本来七天的行程,可是几个孩子并没回来,无奈,家长纷纷报了警!

“云城国际中学?就是那个所谓的贵族学校?”

“对对,就是那个标榜美国式服务标准的双语学校,hào称云城第一校的那个!”

一听这种事我就一肚子气,按理来说都是高中生了,也应该算是chéng rén了,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思维和意识?每年全国各地都有数百起驴友不听劝阻进入无人区驴行失踪的事,最后没办法,国家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寻。去年zhèng fu刚刚宣布栎山大峡谷进入封锁期,里面有野生花豹、野狼栖息,不适合徒步,可偏偏就有人玩命往里闯,这回出事了吧?

“老史,按理来说这种事肯定会zhèng fu介入的啊,怎么还找到你了?”

老史咂舌道:“怎么没找?这五个孩子,个顶个的不简单,其中一个还是省政协委员的孙子,还有两个是大集团的少东家,一个是中日合资纨绔子弟,只有一个稍微差一点,也是一个民营公司老总的儿子。有这种身份,地方zhèng fu怎么可能不配合?派出所民警、护林员、消防干警,甚至连武警都动用了,还是无果。你想想,栎山大峡谷多大面积?悬崖峭壁,陡峭异常,此时又是夏季,草高树密,山洪不断的,哪那么容易!这一晃搜救都十多天了,估计着是凶多吉少了,各部门都已经撤回了。谁都觉得这是没希望的事了,可是前天晚上,那个民营老总的老婆突然收到了儿子打来的电话!”

“这么说人还活着?”我来了兴致,追问道。

老史摇了摇头道:“林场的人说,大峡谷深处根本就没信hào,不可能打来电话。事实证明,电话是通了,可那边完全没声音,只有微弱的电波。到今天早上,一共打来三遍,每一次持续了十多秒就挂断了。”

“那找咱们是谁的意思?”

“一hào!”老史脱口道:“那个民营老板认为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就去找了警方,不过警方无力继续大规模搜寻。后来是那个省政协委员找到了一hào,说是孩子的家长们已经说好了,无论多大代价都要找到孩子。一hào迫于压力,可又不能浪费警力,便找到了咱们。”

我暗自琢磨了一下,抛开最后能拿多少钱不说,单是这五条人命我们也得去试一试。可是,由心来说,这还真是一块硬骨头,栎山大峡谷太大了,找几个人着实不易。若是简单,那么多搜救人员早就找到了!

心为正,命为大,我起身朝老史道:“走吧,咱们去见见那几个孩子家长!”

我开车,老史通过一hào,辗转找了几个孩子家长的电话,相约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等我俩到地方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了五个人,一个老头,两个女人,两个男人。

“怎么?一hào给我们找的竟然是两个毛孩子?”我俩一进包间,其中一个贵妇人就有些嫌弃。另一个夫人也当场翻了脸,咖啡杯直接砸在了桌子上。

那老头应该就是所谓的某协委员,瞥了老史一眼道:“你有点眼熟?”

老史自我介绍了一番,老头不禁哼道:“原来是个分局副局,好端端的正差不干,是犯了错误踢出队伍了吧!”

老史当场急了,瞪眼道:“你们是查户口还是找人?要是找人,赶紧说情况,孩子在山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

老史牛高马大,黑着脸一发火,几个人才把刚才的架子放下来,灰头土脸起来。

两个男子中,一个是日本人,一直板着脸,另一个姓刘的民营企业老板则态度诚恳的多,恳切地朝我们介绍了情况,求我们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孩子。说着说着,这男人呜咽起来了。

“哭有什么用?使钱啊!”一个妇人呵斥道,继而看着我和老史道:“我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公家的还是私家的,有什么本事,一句话,我们家有钱,只要把孩子找回来,我们张家愿意出一百万。”

这女人一开口,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态,愿意出钱。唯有那老头,故作一脸正气道:“我没那么多钱,我一个月工资才五千块。”

“李老,这钱不用你出,你的那份我包了!”

“不不,应该我们家出,李老对我家老赵有恩嗯!”

“都别争了,由我们藤野家族出,多次受李老照顾,这时候出份力应该的!”

除了民营老板,另外三个人争着替老头买单。

我冷哼道:“诸位,先别急,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有钱,可命不在我手上,要是钱能砸出人来,你们也不会找我们对不对?”

我这么一说,争抢付款的几个人顿时脸都绿了!

这种人就甭惯着,蝇营狗苟,为富不仁,到了这功夫想的还是先维系自己生意上的关系,不怼他们怼谁?

第三百七十八章 山中

几个人按照我的要求,纷纷留下了孩子的姓名、照片、生辰。那个某协委员端着官腔道:“小罗小史啊,这趟任务艰巨,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作战计划,或者说,有几成把握?”

我心一乐,这老家伙是不是官儿瘾没够啊,老子有什么计划还需要朝你报告吗?再说了,几成把握你心里没数吗?几百人的搜救队伍都无功而返,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我没吭声,老史哼笑道:“李老,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这老头嘿嘿尴尬一笑道:“没事,没啥事,就是我那孙子吧,不成器,从家里拿走了一个打火机,哦,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有纪念价值,请你们一定帮我带回来。还有,这东西是私人物品,找到之后不要喧哗,悄悄给我就好,当然,你们的辛苦费少不了的……”

老史瞧了我一眼,差点当场发飙,嘀咕道,不就是个打火机吗?难道比你孙子还重要?

我心道,我的老史哥啊,你可真天真,能让一个“大人物”关心的打火机,你以为真是普通的打火机?

正准备出发,这时,刘老板的电话突然响了,这民营老板激动地叫道:“听,又是我儿子打来的!”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我示意刘老板接通电话,并且开免提。刘老板照做之后,连着对着话筒喊了几声,电话里没有回应,果然只有连续不断的电流声,滋滋滋,有点尖锐刺耳。

刘老板面露喜色道:“两位小师傅,你们看,我儿子还能打电话,这说明他们没事,一切拜托了!”

我点点头,问道:“这电话能不能让我俩带上,说不准还能用得上。”

“能,当然能!”刘老板忙不迭地递给了我俩,叮嘱道:“二位也要小心啊,孩子不懂事,让你们受累了!”

出了门,我和老史直接上了路。

栎山大峡谷离云城上有七八十公里,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进了峡谷又走了十多公里,水泥路便结束了,那里也是最后一个林场据点。提前得到通知的护林员不仅给我们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以及野外用品,还有两把野外用枪,一把má zui qiāng弩,还有一把老的掉牙的土liè qiāng。就这,还是上面特批的呢!

拿惯了真家伙的老史对这两把玩意嗤之以鼻,接都不接道:“这玩意打个小猎物成,碰上大家伙,根本没用,还不如bi shou来的痛快!”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让他把má zui弩带上了。

顺着林场朝里又走了三五里,满眼便郁郁葱葱起来,一眼望去,全是绿的发黑的树,或斜或倒或悬或挂在悬崖峭壁上,不要说找几个人,就是说里面有个飞机场,找到它也绝非易事。

又走了七八里,在河边的一个巨石上我们俩找到了一堆灰烬。周围随意丢弃了几个塑料袋,还有几个饮料瓶。不过,从灰烬残留的痕迹看,这至少是十多天以前留下的了,换句话说,我和老史必须加速,我们和那几个孩子的距离还很远。

“卜爷,你说这群孩子,是不是闲的,市里有公园,周围有景点,哪玩不好,非往无人烟的密林里跑。”

说来其实我也就虚岁二十,周岁十九还不到,比这几个孩子大不了三五岁,我倒是理解荷尔蒙过剩的感受,要是不干点惊天地泣鬼神与众不同的事,就感觉连后脚跟都痒痒。

可话说回来了,但凡把自己快乐建立在给被人找麻烦基础上的事,都可以归结为缺德二字。

就这么一路加速,天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进入峡谷三四十里了。这一路上也见过几次遗留痕迹,不过,始终再没有别的进展。

山里温差大,湿度高,天一黑还有点冷,可是我和老史没时间歇息,因为据我估计,他们是进山三天之后才失去的联系,所以,虽然我和老史已经玩命加速了,但是他们距离我们的距离至少还有三五十里开外。

我和老史一人握着一瓶牛二,一边走一边连着喝几口,辣酒如喉肠,顿时全身都热乎乎的,湿气全都逼了出来。

走着走着,前面开路的老史忽然惊呼一声:“卜爷,有人!”

我登时一愣,慌忙拿手电一扫,四周都是黑压压的柏树林,哪有什么人啊!本想凭着冥修感知一下周围的环境,可是这地方一面是风口,另一面是山溪,地上全是棱角碎石,风水极差,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

“老史,你小子不会看花眼了吧!”

老史咂了咂舌头,也有点不敢确认,嘀咕道:“按理来说不能啊,虽说这牛二有点劲儿,可是刚才我明明看见一个男的和一个女人在树后面瞧着咱们!”

我看了看四周,就这烂风水,倒也是个不省心的地儿,难道说,这林子里有孤魂野鬼不成?

“找人要紧,别的都先放一放!”我朝老史说完,叹口气,又朝着山林低声道:“三山皆有主,水水有生灵,今儿我们哥俩路过这,不管你是妖灵鬼怪,都让一让,咱们各走阴阳道,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老史低声道:“卜爷,本来我还不怕,可是你这么一叨咕,我倒是有点慌!”

我一笑道:“慌啥,咱们是人,人要是怕了邪,那不乱了套?”

咂着酒,继续往前走。

这回我在前,老史在后。

周围阴风轻撩,这说明确实有东西在偷偷跟着我们!

跟就跟,密林深处,有个杂七杂八的东西东西倒也正常。我只管掐着指诀,悉心防御着就好。

又走了一里多地,面前有个不大的小溪湾,老史让我等一等,他去洗把脸精神精神。

我靠在一旁的水柳树上,刚把烟点着,老史突然看着水面惊叫一声!

我朝水里一瞥,就看见水中有个身穿白色短裙的女人正笑吟吟朝老史招手,再一抬头,发现那不过是个水影,真正的鬼影在溪水对岸黑乎乎的柏树林里,那是个干瘪成骷髅的女人,森白的两只手像是鹰爪子一般,嘴巴大咧着,白森森的牙清晰可见……

“卜爷……”老史有些慌,可我却镇定的很,因为那女鬼不过是个诱饵,真正要偷袭我们的家伙在我们的身后。

咻咻……咻咻……

人和鬼隔岸相持之际,我突然听见头上咔嚓一声,下意识一把将老史拉开,就看见一根大腿粗的柳树杈子砸了下来,晚一步,我和老史就交代了!

“鬼鬼祟祟,暗箭偷袭,下作!还不出来!”我冷喝一声,摊开手就是一记掌心雷,朝着一丛灌木黑影打了过去,嗷了一声尖叫,一个男鬼影窜了出来,那是一个服毒而死的鬼影,全身绿中发黑,身上长着一层发霉的绿毛,既恶心又恐怖……

第三百七十九章 被缚的灵魂

这绿毛鬼偷袭没能得逞,掉头便走。老史尽管吓得不轻,可还是拍腿便要追!

我拉住老史道:“你甭去了,让小姝带着青面他们去吧!”

打开八卦袋,三道魂影飞了出去。

别看这鬼影凶戾,可是粗看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大山深处,谅他自己也没有多高的修为,小姝以鬼级冥修对付他绰绰有余了。

“那咱俩呢?就在这干巴巴等?”老史问道。

我扬了扬头,指了指小溪对岸,那女鬼正仓皇失措转身钻进了雾瘴里!

我和老史跨过溪水,钻进了一片野槐林。

这里的林子更密,团状的槐树冠遮天蔽日。本来就稀薄的月光一下子被遮挡去了大半,仅存的一点月光伴着手电光在林叶间斑驳摇曳。这种密不透风的压抑再加上稀薄的雾气,使得森林格外地神秘诡异。

老史有些局促,看看我小声道:“卜爷,咱们在找什么?”

“找他们活过的痕迹!”我轻轻说着,拍了拍一棵树干,呜呜一声悲啼,一直猫头鹰窜过树梢消失在了厚厚的黑影里。

“啊……骨头!”老史脚下突然一声脆响,顿时惊叫一声,原来是踩断了几根白骨。那骨头的断茬被手电一晃,还能冒出幽幽的绿光。

“是兽骨,不过咱们已经很近了!”我朝老史说道。

说着话,又走了几步,槐树林犹如中了魔咒一般,开始疯狂的起舞,树叶与树叶的摩擦声。原本密密匝匝的树林忽然稀疏出一块空地,由一个弯弯曲曲的小径通了过去。

我示意老史跟在我身后,握了一张符纸,进了那空地。

一到跟前,我的心顿时一紧,老史也情不自禁低叫了一声。

眼前有两具尸体,一具被捆缚在一棵大槐树上,当初的捆缚的绳索已经断成了几截,可是尸体已经牢牢铁在了大树上。这是个女尸,不知道为什么在林子深处竟然还穿的是件连衣裙,裙子已经被风吹雨馊成了麻片,身上的皮肉早就的一干二净。

另一具尸体平躺在一块圆形的大石头上,保存要好得多,身上的牛仔服甚至还没破损。他之所以保存的较好,是因为服毒而死的缘故,连野兽、蚊虫都不敢近身,整个干尸至今黑绿,骷髅脸歪向女尸,脸上狰狞的笑容甚至还在。

我正疑惑这两人的死因,老史观察了一下,便马上下了结论道:“这是一起zi shā者谋杀的案件,这女的是被男的捆缚山中活活饿死的,在女人死后,不,在女人还没死的时候,这男的已经先一步zi shā了!”

案情推理这是老史的专长,我洗耳恭听。

“先说这男的,身下有一把刀,可他没用这把刀zi shā,说明此物是用来胁迫女子进山用的。药瓶封着口,却一点毒药都没剩,这证明他是主动喝的毒药,而且死的很坚决。吞毒zi shā十分痛苦,可是他却侧脸看着女人带着笑容,这有说明,他对拉上女人陪葬很满足。”老史一转身,走到女尸跟前,继续道:“虽然死了一年以上了,可是女人脚下的坑还在,这是脚后跟不断挣扎造成的。槐树干上被抓掉了大量的树皮,骸骨的上下牙齿仅仅扣在一起,这说明死者死前极度饥饿,国外曾有人做过调查,饿死其实是最痛苦的死法,因为死亡过程漫长,脾胃、肝脏、肾脏会先后崩溃出血,脂肪被身体一点点榨干,心悸无力,呼吸吃力,头晕眼花,还会有各种幻觉,总之……”

老史正侃侃而谈,谁知道女尸的身体后突然伸出了两个惨白的手!

“我艹!”老史惊呼一声,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我下意识做了一道金刚指,谁知道那女鬼倏尔的一下闪了出来,俯首帖耳道:“小先生,手下留情。”

我举高的手垂了下来,冷声问道:“留情?你们三番两次吓人,还想拉我们两个做替身,我如何留你?”

女鬼战战兢兢,颔首道:“小先生明察,我是迫不得已,全是他逼我的。”

正说着话,小姝回来了,这小丫头阴煞汇聚,戾气十足,颇有罗刹风范。身后跟着青面和爨彧,双双提着那个一身绿帽的恶鬼。

“鬼医哥哥,任务完成了!这家伙还负隅顽抗,不过煞气已经被我废了,送给了他们两个!”小姝一摆手,青面和爨彧将绿毛鬼丢在了我的面前,化成魂影钻回八卦袋去了。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老史可是最好的警察。

“为什么杀人?”老史看着那绿毛鬼问道。

绿帽谷看了一眼女鬼,微笑道:“不是杀,是她自愿的……”

“你说谎!道爷,两位小先生,求求你们,帮帮我吧,这人就是个rén zhā,她杀了我,做了鬼都缠着我,不让我离开!他逼迫我帮他杀戮周围的精灵小妖,还几次试图杀人做替身,我不听他的他便对我拳打脚踢!”女鬼声嘶力竭控诉道。

“全是你自找的,全是你自找的!”绿毛鬼癫狂大叫起来:“当初是你说的,要是背叛我,就愿意去死,我就是成全了你誓言而已。你这个见异思迁的"biao zi",我就是要让你陪我在这暗无天日的林子里永远做孤魂野鬼……”

“我是说过,可我没有背叛你……”女鬼躲在老史身后,呜咽着控诉道:“是你,是你不思进取,嗜赌成性,输光了房子、金钱,输光了未来,我不要和一个赌鬼过一辈子!”

“我赌博还不是为了养你?”绿毛鬼尖叫着窜起来,朝着那女鬼呼啸而去,一旁的小姝面无表情,一巴掌拍在了其天灵盖上,直接打瘫了过去!

好一个不要脸的家伙,赌博都赌的如此理直气壮。

绿毛鬼看着小姝惊慌失措,看着我哀求道:“道爷,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行行好,渡渡我吧,我以为一死百了了,可没想到枉死鬼比活着还痛苦,我被钉在这林子里了!风吹日晒,无处躲光,每月还要受枉死雷火……”

“渡你?”我不禁一笑道:“你也知道枉死难渡,何必当初啊!”

“不渡我也成!道爷,我愿意做你的一名鬼卒,你看,这小妮子这么漂亮,被你训练成了鬼级冥修,我也可以的,我愿意和她在一起跟随你,和他们一样为你效力。我现在已经是魂修,有基础,我可你帮你干所有的事,包括杀人,夺财……”

“混账东西,其心可诛!”我冷哼一声,一抬手便是一记五雷印,只听一声惨叫,这绿毛鬼便魂飞魄散去了……

白裙女鬼战战兢兢,颤声道:“小先生,我……真没杀过生,求你放过我吧!”

小姝也朝我投来了恳求的眼神。

“我问你,前几天,有没有几个孩子从这里经过?”

女鬼一愣,忙不迭道:“有,有!大约十多天前的一个中午,有点阴天,有五个学生模样的人朝山谷里去了,本来那个天煞的还想杀人的,可是没想到天忽然晴了,差点没把他灼伤,所以我记得很清晰。”

我和老史皱了皱眉,看来这几个孩子离我们还远着呢!

“哦对了,小先生,不知道有用没有,我记得那几个孩子似乎在争吵着什么,有一个孩子好像受到了孤立!”女鬼补充道。

第三百八十章 火山旅卦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大山深处,就怕走散,若是结伴而行,至少可以相互鼓气,而且容易获得食物和水的补给。可是一旦走散了,对于一个体力和心智还都未完全成熟的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我迅速以鬼医令召唤来了锁魂阴差,将这女鬼带走了。是非是过,冥间自有结果。

这女鬼魂火清明,看得出,并没有过杀戮。再加上本就是被害而死,倒也可怜。遇人不淑,择人不端,这辈子也就过去了,希望她下辈子擦亮眼睛找个对自己好的人吧。

老史抓这功夫,将那缚在树上的女尸找了个稍微平整的地方葬了,至于那男尸,随便盖上了一些残枝败叶任其去吧。这种zi shā的人,尸体自然至少需要三年风吹雨打,至于魂魄,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无法投胎,只能受尽酷刑。

处理完两具尸体,我和老史继续赶路。

老史有些疑惑,朝我问道:“卜爷,那绿毛鬼虽然可恶,可是毕竟已死,既然你有心培养自己的冥间力量,为什么不留下他啊。一来可以管教管教,二来他显然比那些小白新鬼有基础啊!”

我告诉老史,这世界上总得有些规矩和底线是来xiàn zhi坏人的。如果坏人能轻松得到原谅,得到和好人一样的机会,那对好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我是想拥有自己的冥间力量,可是我不会为此像是收废品一样什么脏东西都收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以为收留的只是一个烂苹果,可实际上他带着霉菌,所有的苹果都会随之。

我和老史走的很快,脚下尽是沙沙的声响。

抬头看着风起涌云,明月忽隐忽现,在听着山谷两侧密林深处的野兽哭嚎声,人的心越收越紧。

“老史,你这两天不是已经开始研究六爻算术嘛,你说说,咱们这趟行程如何?”为了缓和一下氛围,一边走我一边朝老史问道。

老史嘿嘿一笑道:“卜爷,不瞒你说,我刚才其实偷偷用小六壬算过,就是不知道准不准,没敢和你说。”

“哦?史算子出手了,你说来听听!”我心中一乐,赶紧追问道。

小六壬是最简单的算术占卜法之一,俗称报时起课法。平时我们所谓的掐算,其实就是小六壬。以大安、留连、速喜、赤口、小吉、空亡六位分列食指、中指及无名指上;占时按月、日、时顺序求之;得大安、速喜、小吉者为吉,其余为凶。别看此法简单,可是在日本却非常流行,日本人称此法为“演天法”。

老史对我道:“我以咱们入山谷时辰起算,七月大安,十九日落在小吉,酉时落在速喜。卜词为:小吉加速喜,事事从头起,大事能成就,寻人云雾里。总的来说,咱们这趟手拿把攥,应该成了!”

我摇头道:“老史,小六壬讲究事发而算,所以,应该在咱们接到这个案子的那一刻算起。”

老史一怔,拍了拍额头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说罢,老史抬手有一掐算,脱口道:“如此说来,卜词就变成了小吉加留连,事事有反还,人能还故里,生死未可知。”

我心中咯噔一声,有些不好的预感。干脆停下脚步,朝史刚道:“这样吧,小六壬终究是掐算法,你以大六爻演一卦,断一断吉凶!”

老史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道:“就在这?书中说,沐浴更衣而算,敬神而准,咱们这荒郊野岭不烧香不拜神的能行吗?”

“大卦师不拘小节,当年文王在狱中演六十四卦,断言殷商气数已尽,他一身虱子,沐浴个屁啊!你就尽管算,只要心中信真,就一定准!”

老史点点头,摸出三个铜钱,开始静心摇卦。

六爻是民间流传最广的预测方法之一,其变化有梅花易数,以及文王六十四卦的断法,相对于正宗的六爻断法又要简单许多,相信老史应该已经有所悟了。

“有了!”等了一会,老史突然将铜钱一收,低声喝道:“火山旅卦!此卦离上艮下,为离宫初世卦,先主乐而后悲啼。丧牛于易,大凶,下下卦。不对啊卜爷,既然小六壬主吉,为什么六爻卦里又是大凶呢?这不冲突吗?”

“不冲突!”我摇头道:“此卦是异卦,与丰卦相反,互为“综卦”。卦意为,山中燃火,烧而不止,火势不停地向前蔓延,无一幸免。不过,古解法里有云,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关键在于这个君子,可以生吉啊!”

“卜爷,我还是没明白,那到底是凶是吉啊!”

“吉中有凶,凶为主!克君子,不克小人!”我忽然停住脚步,大声道:“老史,不能在这么盲目找下去了,得想想法子,恐怕在不玩命,就真凶多吉少了!”

“有什么法子啊,这大峡谷百十里,连个鸟都看不见!”老史喘着粗气望着郁郁葱葱的林子皱眉道。

我现在心急如焚,其实我没告诉老史,火山旅卦还有一解,主杀,换句话说,我怕的是这几个兔崽子内部出现什么问题。

摸了摸兜,本来想点根烟的,一下子摸到了一个硬物,我心中顿时有点兴奋,竟然是上次城隍爷送我的令箭。虽说这栎山不属于我们云城管辖,但是冥间的事,谁说得清呢,说不准这的山神土地和云城城隍就有着什么关系,我干嘛不试试啊!

我将令箭握在掌心,默念了几声咒语,召唤了几次,只听风动,却不见来人。看样子对方是没把我们太当回事!

娘的,我就不信你给我这个面子!

我掏出黄表纸,画了一道“大山不动咒”,提着令箭便点着了,高声道:“敬请山神土地,不管您是哪门路子,鬼医罗卜拜上了,要是您能给个薄面,我日后给你这“大山不动咒”烧上三十三沓。可假若您不给我这个面子,云城城隍爷那就不说了,冥界的馗爷那咱们得说道说道……”

扯虎皮做大旗,反正馗的这道幌子我是拉定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就不信他不胆怯!

果然,我话音一落,便听见灌木丛中有老翁声道:“道兄莫生气嘛,腿脚不便,来迟而已。不知道道兄想问什么,想要什么,我知无不言,还请先生他日能在馗爷面前美言!”

我朝老史眨眨眼,心道,老东西,听这气息,没有五百年也有三百年道行了,却叫我道兄,这马屁拍的够不要脸的,看来馗的这个老虎皮管用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只大猫

林叶簌簌,就是看不见来物究竟是什么。

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上客套,大声问道:“既然你是这片山林的主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山神爷你可曾见过五个孩子打这经过?”

“山神不敢当,不过就是多修行几年罢了!你是说那五个小猫崽子?一路上劣迹斑斑的那几个小东西?”听这家伙的口气,似乎对这五个孩子很是厌恶,声音里透着冷漠!

“呦,年少无知,不知道这几个小东西怎么让您这么气恼,我们哥俩在这里替他们给您赔不是了!”我虽然有点着急,但是既然求人,那就得放低身姿。

“白日里吵吵闹闹也就罢了,半夜三更月华正盛的时候却高声喧哗,搞得山中鸡犬不宁。面向东方大解,朝着山溪小便,脏物随地乱扔,更无耻的是,为了满足口欲,竟然一路上故意投放了大量的毒药,让山中许多小辈纷纷蒙难。”

我一听,合着这五个家伙鬼子进村一般,一点好事都没干。

不能朝东方大解,不能朝山水里小便这都是古人进山时敬神的规矩,这些不懂也就罢了,怎么连投毒这种事也干的出来的。猎人于山林的规矩是,取一杀一,不能杀三月母,不能杀七月幼,不能tu shā一域,犯了这些规矩可是要遭报应的。

“山神爷,我在这代几个不懂事的孩子给你道歉了!”说完,我朝老史努努嘴:“烧一沓消业障符咒,再烧一沓金纸,主意火苗。”

老史点点头,面东而跪,按照我的要求,将两样东西小心烧了。

为什么进山之后要敬东方?因为东方是五行中木之所在,也就是山神的“大位”在东方。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是天干,金木水火土是五行,在先天八卦中天干和五行相互对应,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葵水。所以,山神在东,不能冲撞。

消业障符咒和金纸烧完,那隐蔽的声音明显和颜悦色了许多,笑声道:“小先生客气了,不瞒您说,在这荒山中,还真少有供奉。”

我一听,这特么是不动声色朝我要供奉呢!

“成,这趟出来太急,没有准备,等回了云城,改日我一定在来专门祭拜。”说完,我又将仅有的两束香也给点着了。

老史有些不耐烦,大声追问道:“你可以说了吗?他们到底在哪?”

“回两位道爷,别急,听我慢慢道来!”这声音贪婪地"yun xi"着香火,不紧不慢道:“此处前行,再有三五里,径直朝北,唤作红石砬,人现在就在那里。不过嘛……”

“不过什么?”我马上问道。

“不过你们再不快点,可能就出事了!”

嗨你大爷的,既然要快点你特么还说的磨磨蹭蹭,你这是诚心不希望他们活着出去啊!

我和老史顾不上和这东西扯皮,赶紧疾步前行。

一边走我一边琢磨,这个红石砬的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啊!

老史嘀咕道:“红石砬?是不是前几年大峡谷还开放的时候上过报纸的红石砬?我记得当时有个摄影记者在那拍了一组象形石的照片,不过就是两个大石头,却编出一段什么爱情故事的那个红石砬?当时还热闹过一段时间,说是单身男女上那许愿去,能梦想成真?”

我就说怎么有点熟悉呢,没错,就是那个红石砬,前一阵在我在旧报纸上还看过。合着这几个小崽子进山,就是为了求取姻缘来了。

“毛都没长全,知道什么是爱情啊!”老史苦大仇深地骂道。

我笑道:“你不懂行情了吧?现在幼儿园出来,要是没个女友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更别说高中生了。像你这种大龄青年,这辈子怕是没啥希望了。”

我和老史几乎是一路小跑在林子里穿梭,此时已经丑时已尽,寅时即将开始,正是雾气开始蒸腾的时候,要是等到辰时大雾弥漫起来,找人可就更麻烦了!

进了峡谷偏向北坡的山沟,路途变得愈加陡峭起来,不过这边怪石嶙峋,飞龙叠瀑风景确实很不一般。

“卜爷,你说这都这么多天了,这几个崽子不就是发泄一下荷尔蒙嘛,为什么迟迟没出山呢?”老史问道。

“两种可能,他们困住了,另外就是被困住了!”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啊,前者是主动,后者是被动!”

“主动?还有主动被困的?”

我摇头道:“你看着吧,这事绝对不简单。”

沿着山脊走着走着,爬上了一道横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岩柱包围的洼地,有点像是西南石灰岩地貌常出现的“天坑”,坑中郁郁葱葱,幽深异常。静心细听,好似有人在悄声说话!

“卜爷,有了!”老史激动地叫道。

“我可没有,这辈子也不可能有,不过让别人有我义不容辞!”我哼笑一声,赶紧从洼地中走。

穿过一片茂密的红松林,便听见哗哗啦啦的流水声,有人疲倦地高呼着:“快吃,吃完赶紧走,他追上来了!”

我和老史定睛一瞧,发现河边有几个人影正清一色跪在河边吃着什么东西。吃完之后,急匆匆站起身便走,可是,绕过一棵大树,又返回到了河边,一个人高呼道:“快点吃,吃完赶紧走,他追上来了……”

反反复复,一刻不停。显然,这几个人这是迷了魂了“一,二,三,四!唉,卜爷,怎么四个啊,还有一个呢?”老史有些奇怪,迫不及待就要冲过去。我一把将他拉住,指了指四个人身后的树丛,一对绿莹莹的大眼睛正在林子里一点点朝四个人迂回!

老史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我艹,有野兽!”

说完,赶紧从肩膀上摘下了má zui qiāng,疾行几步,百米距离,一触即发。

那四个孩子浑然不觉,仍旧围着一棵大树不断循环到水边弯腰大口吞咽什么东西,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下一道斑驳的矫健影子从林子里窜了出来,这家伙体型修长,一身斑驳花点,呲着獠牙大口,竟然是一只大猫——金钱豹!

老史居高临下,目不转睛,淡定异常,啪的一声,枪响了,那大猫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可是落地的时候却有些踉跄,盯着到嘴的猎物又蹒跚了几步,终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三百八十二章 鬼打墙

麻醉枪的声音虽然不比猎枪,但是在半夜的山林里也算是声音不小,可是那四个少年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特别是那大猫,倒地的位置和几个人不足二三十米远,可是几个人竟然充眼不见,充耳不闻。

“这四个小崽子是不是魔怔了!”老史皱了皱眉,摆了个牛叉的收枪动作朝我问道。

不得不说,老史还真是个射击好手,我记得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因为三姐的案子,这小子就在我面前出过彩儿,当时他开了两枪,一枪打掉了三姐手中的匕首,另一枪则打断了吊着我的绳子。今天更是在百米内,一枪麻醉了一直毛茸茸的大猫!

我皱了皱眉,掐了一记指诀,对老史道,走吧,上去看看。

跨过溪水,先是走到大猫跟前。老史意犹未尽抱了抱金钱豹的脖子,朝我笑道:“卜爷,这玩意的皮毛和缎子是的,摸着贼舒服。”

“娶回家当媳妇去吧,明年开春说不准给你生一窝小豹子!”

“去!你就知道它是母豹子?”

“废话,别看它趴着,但是身段在那摆着呢,公豹子哪有这么娇小玲珑啊!”

“男人也未必个个都是姚明啊,根据个头指认公母不科学!”

我俩你一言我一语走到大树跟前,那四个少年在月光下竟然对我俩熟视无睹。

“喂,你们四个小崽子,知道家里多着急吗?”老史又拿起了局长范儿,背着手教育道。

四个少年理也不理,只见他们全身污秽,满脸焦黄,两眼空洞,肚儿溜圆,排成一行步履匆匆围着大树转了一圈,窃窃私语嘀咕着:“快走,快走,他追上来了!”

几个人好像十分胆怯一样,弓着身子急匆匆到了水边。

其中一个私下看看,神秘兮兮道:“快点吃,不要让他发现!”

四个人撅着屁股竟然趴在小溪岸上,吞咽起河泥来。

沉积了不知道多久的乌黑色的河泥好像是什么美味儿一般,四个人狼吞虎咽一通,然后掉头就走,围着大树转了一圈,又行色匆匆回到了河边……

如此下去,四个人早晚会被活活撑死!

“卜爷,这是……”

“鬼打墙!”

其实鬼打墙是最常见的灵异事件,尤其在农村,半夜独自出行,特别容易出事!最容易鬼打墙的人一般为老人、妇女和孩子,阳气弱,阴气压顶,迷了魂,也就成了鬼打墙。当然,出事概率最高还有酒鬼,也就是俗称的“抓酒鬼”。

我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个瓦匠,因为技术高超,很受欢迎。他回村往往都是半夜,他不止一次被“抓酒鬼”,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躺在坟地里!他常常和我们这群孩子讲自己被鬼打墙之后的经历,他说那些鬼魂其实并不想害他,而是邀请他去打麻将。

有时候讲的兴起,他还和我们吹嘘他牌技有多厉害,一摸兜,一把纸灰,他说这就是赢来的钱。

我们虽然小,可是也都不以为然,觉得他不过是哄孩子玩而已。

直到有一天,村里有个从不沾酒的木匠也外出晚归,路上恰好就看见了醉醺醺的瓦匠被鬼打墙的一幕,村里人才知道这竟然是真的。

木匠说,那天瓦匠摇摇晃晃在自己前面不远走着,走着走着,就看见他忽然原地打转转起来,然后还嘻嘻哈哈和人说笑着,然后便两腿离地,像是飞一样窜到旁边的一个乱坟岗去了。

这木匠是有名的大胆儿,以前还做过屠夫,一见这情形,二话不说赶紧追了上去,趴在草稞子里一瞧,竟然看见瓦匠正端坐在坟堆里和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有说有笑打着麻将。

那三个人影穿的还是晚晴的袍子马褂,一人旁边放了一大堆纸钱,玩的不亦乐乎。

木匠早就听说这一带的坟圈子不干净,没想到眼见为实,竟然是真的。

众所周知,这木匠属于外八门的行当,手里眼里都有活,摸出自己的锛子,朝左手中指上挡了挡,擦了一层血,嗷嗷叫着叫朝那坟圈子冲了上去。

那三个鬼影一见冲上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在看见那锛子上闪了银光,掉头就朝坟里钻,木匠哪管三七二十一,抡起锛子就劈,就听两声尖叫,两个鬼影当场就被劈了个魂飞魄散。另一个跑得快,一头算进了黄土包里!

木匠不依不饶,拿出自己的墨斗,扯出了墨斗线便将那坟头缠了一圈。然后扛上早就昏过去的瓦匠回了村子。

第二天一大早,木匠带着不少的村民径直去了墓地,不打遮阳伞,直接刨坟。奶奶本来不让我去看,我和大虎提前藏在了山包的草稞子里瞧着,眼真真看着村民将三座坟刨开了,其中两座坟尸体刚刚腐烂,恶臭冲天,身边竟然有不少零零散散的人民币。要说更奇的是第三座坟,棺盖刚一撬开,那上百年全身乌青的尸体竟然没有腐烂,而且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早就站在棺头位置的木匠抡起锛子就是一下子,以锛刀洞穿了那尸体的脑壳。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一道黑烟生了起来,那尸体迅速下去。

村民们从棺材里竟然收敛出来一千块钱,要知道,那时候一个农村工人的工资也才只有十七八块钱。

后来听人说,其实那三个鬼也不是什么坏东西,因为鬼打墙这种低级把戏都是小鬼才用的招数,只不过,坟地里阴气重,鬼打墙次数多了,人确实容易早衰而死。

很显然,眼前这四个人也是被鬼打墙了!

我咬破左手中指,走上前,依次在四个人的天灵盖上打了一把,四个人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顿时纷纷清醒过来!

“你……你们是谁?”四个小崽子惊慌失措,指着我和老史问道。

“我们是谁?你也好意思问,当然是救你们的人!”老史黑着脸哼道:“看看你们自己吃的什么!”

四个人一低头,看见自己手里的泥巴,顿时呕声连连,一滩滩胃液裹着泥巴吐了出来,足足有四五碗之多。吐完之后,几个家伙马上瘫在了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要是再等一会,这四个家伙非被撑死不可!

我打量了一下四个人,疑惑道:“你们怎么四个人,另一个呢?”

四个人彼此看了看,竟然还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全都茫然地摇了摇头!

老史看了我一眼,皱眉道:“怎么个意思?结伴而来的人,什么时候走丢的都不知道?”

“我饿了,你们有吃的吗?我爷爷就没让你们给我带披萨来?”其中那个为首地朝我毫不客气地问道!到了这时候,这小子竟然还靠着树点了一根烟。手里那打火机一身金光,一看就是纯金打造,两侧分别嵌着祖母绿宝石和一层碎钻,其中打火的位置则是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郑钻,打火机地下还有个数字编号。此物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东西,难怪那老头特意叮嘱我这打火机的事!

“你爷爷?就是那个某协委员?”

“对,那就是我爷爷!我要吃东西,你们赶紧带我出去!”这小子吐了一口眼圈哼道。

我掏出四个面包,四瓶水丢给他们,一边点了点名,没想到缺少的正是那个民营刘老板的儿子刘小丁,也就是那个打电话求救的那个……

这就怪了,难道这孩子自己单独行动了不成?

“喂,就特么吃这破东西?”我正捉摸着,那个姓李的孩子竟然恼怒地把面包丢进了水里。

第三百八十三章 鬼脸

我当时就火了,娇生惯养的我见的多了,还没有见过情商这么低的,他以为这是哪?林景五星级大酒店啊!想吃啥就吃啥?有面包吃就不错了,老子进山整整急行军一宿,连口水还没喝,他倒是有派头,还嫌弃面包不好吃,简直sun了dg!

老史见我脸色不对,赶紧拉了我一把,小声道:“卜爷,看在钱的份上别计较了,就当咱们进山找狗了!”

我心中骂道,就算是狗也不至于如此没人味儿吧!

“小哥几个,将就将就,山里有的吃就不错了,补充点体力,咱们还得赶路呢!”老史耐着性子上前说道。

“少套近乎!”李姓少年冷笑一声道:“我还不知道你们?你们俩要是公家的人,无非指望着巴结我爷爷升官呢!你要是个人的,那就是无利不起早,大半夜进山找我们,还不是为了钱?要赚钱容易啊,可是得把我们伺候好了,这山里野味不少,你们还背着枪,去,打个野味,咱们吃完了天亮了再走。”

嚯,刚才还一副死样,这才缓过来几分钟啊,少爷架子又摆出来了!

我攥了攥拳头,老史赶紧朝我眨眼:“钱,卜爷,忘了馗的两千万了?”

“钱怎么了?挣钱的方式有很多种,我是想站着,还把钱给挣了。”

我走到李姓少年面前,蹲下身,一把将烟头掐灭道:“小贼,你叫什么?李鑫对吧?看来你家以为你命中缺金才起了这个名字,不过我告诉你,你缺不缺金我不知道,但是你特么却德行一定是真的!甭管你是谁的孙子,你就是特朗普的孙子,现在也得听我的。第一,老子问你话的时候别朝我喷烟圈,否则别怪我大嘴巴招呼着;第二,面包可以不吃,不能糟蹋粮食;第三收敛你的少爷脾气,我不是你爷爷,没惯着你的义务。现在我让你去河边,将挂在水草上的面包捡回来。”

“你让我去我就去,呵呵,你以为你是谁!”

这小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却陡然变了脸色,一把抓在其臂弯曲池穴上,同时用力下压,取三焦痛点,用力按压,这小子顿时脸色大变疼的嗷嗷直叫!

“听明白我刚才说了哪三点吗?”我一边冷声问着,一边继续施力。

这小子倒是也有股子忍劲儿,尽管疼的龇牙咧嘴,可是还是大声吼道:“你敢对我动手,我……我要是告诉了我爷爷,你一分钱你也拿不到。”

“你先甭管我拿不拿的到钱,我就问你,你听见我刚才的话了吗?”我干脆用地到底,用拇指将曲池穴压死,那小子疼的豆大的汗珠子一串串往下流着道:“我……我听见,我听见了还不行吗!”

“那就别特么废话,将面包捞出来去!”我这才松了手,一把将其推到了河边。

李家的公子哥悻悻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满眼仍旧是不服气,可是最后还是乖乖蹲下身,将面包捞了回来。

我冷眼白了这小子一眼,又看了看那三个敢怒不敢言的小子,哼笑道:“别不服气,哪个要是不服气,大可以自己马上开拔,咱们各走各的。可话说回来了,要是跟着我,就特么的放下架子。现在我在问一句,和你们一同进山的刘小丁呢?”

我一问这话,刚才还眼巴巴盯着我的三个少年马上低下头去,恍若没听见一般大口吞咽起面包来。

一见这情形,老史也明白了大概,刘小丁的失踪多半和这几个家伙有关。

“你们四个给我听好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任性,找不到这个人,咱么就不会出山!”老史皱着眉头,盯着几个孩子的脸正色道。

“我……我是日本国籍,我需要特殊照顾。我现在很累,我很想见我道父母,我要求你们马上带我出山。否则,我将道我们ling shi guǎn投诉你们,你们对我们进行了恐吓,我父亲将会……”三个吞面包中的一个孩子突然站起来,用一口蹩脚的汉语朝老史指手画脚道。

“闭嘴!”老史勃然大怒,指着那小崽子骂道:“你就是那个姓野田的?野田骏?中日合资?别人和我叨逼叨还有情可原,唯独你没这资格知道吗?我没记错的话,南京大tu shā前夕,小日本子有个杀人比赛,其中就有个野田毅,一口气杀了我105各位同胞,这人和你一个姓没错吧?啧啧,我就纳闷了,你妈缺心嫁给了野田家也就罢了,你也缺心啊?你哪来的理直气壮啊?再敢多说一句,别怪我连人道主义精神都不讲,我把你丢在这山里喂狼!”

老史比我还狠,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把那小子吓得缩了回去!

此后我和老史软硬兼施,可这四个人就像是达成某种共识一般,就是闭口不谈刘小丁的事。

我想了想,要想有所收获,还得找突破口。这个官三代和小日本铁了心闭口不言,只能从另外两个国企老板的儿子下手了!

“你叫什么?赵垚对吧?和我过来!”我指着那个一直闷头吃东西的黄毛小子冷声道。

赵垚一怔,先看了看小日本和那个官少爷,然后才颤颤巍巍和我走到了小河边!

“说说吧,看你是个老实孩子,我得提醒你,你爷爷不是大官,也没有外事赦免权,别酿成大错,把你爸爸也害了!”我提醒道。

“我……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干!”赵垚结结巴巴道。

我厉声喝道:“可是刘小丁不见了!一个大活人,你能说没看见就没看见?”

“那……那也不怪我们,是他……”

“他怎么了?”我穷追不舍。

“没……没什么!”赵垚看了我一眼,胆怯道:“大哥,我问你,一个人要是没水没吃的,能活多久?”

我一听有门,马上道:“没水三天,没食物七天,当然,要是再考虑到环境的恶劣,心情的压抑,不同人的体质,有些人可能三天都坚持不到头。赵垚,我告诉你,万物有灵,你说的每一句话,这山水草木都听得见,要是撒谎,小心遭报应?”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赵垚大汗淋漓,小声嘀咕道:“是他自己走丢了,对,他自己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赵垚说完这话,周围安静的山林忽然阴风大作,松树枝咿咿呀呀,好像有人在大声呜咽一般!

“我想听实话,你听见这山风了吗?他们在说你说谎!”我趁机拉住赵垚,准备一举击破其心理防线!

赵垚哆哆嗦嗦,摇着头,嘀咕着,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去问他们吧!

正在这时,哗啦一声,月光照耀下银色的溪水毫无缘由荡起一道波纹,粼粼波光中,就看见一个干瘪的脸闪现了出来……

第三百八十四章 无证据教唆

“刘小丁!?”赵垚看见水里的人影,顿时吓得失魂落魄,狼嚎鬼叫着朝后退去,朝另外的几个人高呼着:“看,真是小丁,小丁找我们来了!”

水里的人影只是惊鸿一瞥,用怨毒的眼神看了一眼赵垚便消失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虽然我已经有预感,这几个人的鬼打墙就是这个刘小丁的搞得,因为作为新死亡魂,鬼打墙或者水映魂影是他能做的极限。可是那毕竟还是猜测,可此时突然看见水里的魂影,这也就宣布,刘小丁确实已死,再没半点悬念。

赵垚嚎啕大叫令那三个家伙也坐立不安,站在一起紧张地看着水面。

都到了这时候了,四个人竟然还能做到沉默不语,说实话,我实在不理解,现代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冷漠,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人对待死亡都毫无怜悯之色?

“我最后再问一句,刘小丁在哪?”我的耐心已经被这四个家伙的磨得一干二净,一拳打在他们一旁的树上,顿时树叶沙沙下落,树干退掉了一层老皮!

四个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赵垚想要开口,可是却被三个人目光一盯,马上又垂下头去!

“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我看了一眼老史,大声道:“老史,收拾东西,咱们自己去找。凭着生辰八字,老子就算演八卦也能找到人。不过,用不了一刻钟,这豹子可就要醒了,到时候不要说什么鬼打墙,就是头畜生,就能将有些人撕成碎片!”

老史将má zui qiāng和包裹一背,连几个人手中的面包都夺了过来。

“白眼狼,别特么吃了!这面包我都不如喂狼!”

一见我俩玩真的,几个人顿时慌了,那官少爷大叫道:“喂,你们走了,我们咋办?我爷爷饶不了你!”

“是吗?前提是你得见得到你爷爷,恐怕你希望要落空了。”我狰狞一笑,转身就走!

“我说,我说,我受够了!”赵垚哭哭啼啼大声叫道!

“赵垚,你要说什么?”另外三个rén dà声喝道!

赵垚满头冷汗,喃喃道:“我不要吃泥巴了,反正和我没关系,我受够了!我告诉你们,刘小丁被困在砬子洞了,已经七天七夜了!刘小丁,刘小丁,你别找我,和我没关系……”

这赵垚似乎精神出现了点问题,说着说着,忽然头一沉,昏了过去!

“你们三个,谁告诉我,砬子洞在哪?他为什么困在了那,而你们却在这?”老史瞪眼讯问道。

“你们那么厉害,去问刘小丁吧,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跑砬子洞去了!”那官少爷李鑫淡淡地说道。

老史先前一直劝着我压住火气,此时他自己也遏制不住愤怒的情绪了,抬手朝着那官少爷就是一个大嘴巴,怒骂道:“老子不赚你这份钱我也要揍你,不为别的,就为你这幅吊样,我替你爸妈教育教育你!”

老史说着,抬脚又狠狠踹了两脚。

看得出,老史是收着力气呢,否则就他那大牛腿,一脚就能把别人踹断气了!

官少爷挨了死揍,嘴丫子直冒血,一声没敢吭。另外两个看傻了,唯恐自己也挨揍,其中另一个国企老板的儿子,嗫嚅着正要开口,忽然听见铃声大作,那官少爷的手机响了!

苹果手机铃声在静谧的森林里突然响起,那官少爷恍若揣着烫手山芋,摸出手机看都不看一眼就扔进了水里!

正惊慌之际,小日本和另外那个人的手机也一同响了起来,两个人面色死灰,结结巴巴道:“是小丁,又是小丁……”

“别看了,他是自找的!”官少爷一把将两人的手机夺了过去,全部扔进了水里!

“铃铃铃……”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这回不是别人的,正是我怀里刘老板的电话!

“扔掉,全部扔掉,这个麻烦精,这个害人精!”李鑫竟然扑过来夺我手里的手机!

我眼皮都不抬,飞起一脚,将其踹翻了出去!

“以为人人都是你爷爷呢?所有人都得惯着你?”

我一看电话号码,果然是刘小丁的。

我背过身,打开八卦袋,对小姝道:“丫头,你听听,这个亡魂在电话里究竟在说什么?”

说完,我接通了电话。

一如前几次,电话里传来了刺耳的电流声,持续了十多秒之后,电话突然挂断了!

“鬼医哥哥,他说……他说‘我渴,我饿,我不想死,爸,你来接我,替我杀了他们几个……’然后便是哭泣声,不断重复‘口渴,渴死了’之类的……”小姝幽幽地说道!

可想而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独自困在一个山洞里,活活饿死渴死,关键他有意识,有思维,就那么孤独地等死,那是何等的残酷!

“你们这几个畜生,马上告诉我,砬子洞在哪!”我一脸凶相,拔出刀,朝着三个冷漠的少年走了过去!

“我知道,我带路,别杀我,和我没关系!”那个叫杨淼的少年慌张地说道:“是李鑫和刘小丁都喜欢上了我们的班花,李鑫说刘小丁家里不过就是个小老板,不配,可刘小丁不愿意退出,于是野田森就提议他们两个爬美人峰,谁先下到砬子洞谁赢!野田森做裁判,布置了两道绳索,特意让刘小丁的绳索微微远了一点,可结果刘小丁还是先到了,李鑫面子上过不去,半路爬了上来,就拉着我们走掉了。刘小丁学习好,爱拍老师马屁,我们都想看看他笑话,所以就和李鑫走了。游玩了一天之后我们才发现,原来刘小丁没有缆绳,他的装备包和野田森背错了!”

“那是一个什么洞,为什么能爬上去,却下不来?”我追问道!

“美人峰是一个一面悬崖四十多米的岩壁,要去砬子洞就先爬上美人峰顶,然后系下两道绳索,沿着绝壁攀着绳索而下,砬子洞就在断崖腰!”

“合着那砬子洞是个凌空的绝洞,难道你们一走了之的时候就没想到出事?”老史怒喝道!

杨淼小声道:“走的时候,李鑫收走了自己的绳索,野田森也拿走了自己的绳索,我们都以为刘小丁自己有绳索,他可以将绳索系在洞口,继续爬下石壁,可没想到野田森和刘小丁的背包拿错了……”

也就是说,这个李鑫和野田森“不小心”带走了三条绳索,这未免也太特么巧合了吧?

我冷眼看着野田森,野田森慌忙摆手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我们俩的包太像了而已……”

“即便是如此,一天一夜时间,刘小丁应该并无大概,难道你们就没人回去看看吗?”

杨淼小声道:“回是回去着,我们在山下喊了几嗓子,刘小丁没有回答,我们……我们谁也没勇气上去看看他是生是死,我怕死人……后来,后来李鑫说人八成是死了,反正没人知道,我们就……”

“去年妈的!你们也是人?也配穿的人模狗样!”我一脚将杨森踹翻在地,回手两记重重的耳光将李鑫和野田森扇翻在地。

我不知道,他们中有没有人是故而为的,但是,我知道,这四个人,没有一个干净的灵魂。

可惜,刘小丁的死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的轻信和幼稚,这是一场无证据的教唆,法律不会难为几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

第三百八十五章 目视死亡

三个小畜生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看着我。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带我去美人峰。”我怒声喝道。

杨淼小声嘀咕道:“我……我们都要去吗?”

“废话,还用我再重复一遍吗?”

“大哥,求求你们了,我实在害怕,这几天我们吃尽了苦头。白天惊慌失措往山外跑,可是夜里就会失去意识重新跑回来,不是吃树叶,就是啃河泥,刘小丁这是诚心要杀了我们,我要是去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老史嘴角咧出一丝冷嘲的笑容:“怕了?你们也知道怕?怕就说明你们心中有愧,谁不去大可以留在这,给那豹子做点心!”

杨淼讪讪地看了一眼那豹子,擦了擦头上了冷汗,小声道:“那好吧,我带你们去!”

我冷眼看着李鑫和野田森问道:“你们两个呢?”

两个小崽子没吭声,自知没有退路,跟在杨淼的身后一同朝森林深处走去了。

我也不客气,对这种小东西,就没必要怜悯,握着bi shou紧跟在身后,做出一副监督的样子。

老史扛起那个昏倒的赵垚,走在最后面。

穿过密林,是一段坡道,一直爬到山顶,才发现,原来这个突兀的山头确实有点像是一个女人的头部雕塑。

“砬子洞就在下面了!”杨淼走到绝壁旁边,小心翼翼指了指下面。

我一手扶着松树,一边朝下望了望,四十多米的悬崖峭壁竟然如刀削一般。说实话,这种地方,我多看几眼都头晕,这几个小崽子竟然跑这搞什么“决斗”比赛,简直幼稚之极!

“缆绳呢?”老史摊开手。

三个人纷纷拿出了绳索,到底是有钱的主,清一色都是进口品牌,虽然是简单的静力绳索,但是对于一个四十米的悬崖来说,已经足够了!

老史找了两棵树干粗过碗口松树捆扎好了绳子,躬身就要准备下去!

“老史,干嘛啊?”我忙拉住史刚,小声道:“你不能下去,这刘小丁怨念很重,你处理不了!你看着这个赵垚,不能再出事了,让我下去!”

说罢,我指着另外的三个人道:“你们三个,随我一起下去!”

“你说什么?我们也下去?”一听我这话,李鑫第一个急了,惊慌失措叫道:“我不下去,说什么也不下去,打死我也不下去……”

“就是,太危险了,万一刘小丁他的鬼魂中途捣鬼,我们岂不是有坠崖的危险?”野田森转身撒丫子就跑!

我朝老史使了个眼色,轻松追上两步,像是提小鸡仔一样将野田森拎了回来!

杨淼哆哆嗦嗦,咬紧牙关,低头哽咽道:“我……我随你去吧,要是我早一点有这个勇气,或许,或许刘小丁也就没事了!”

我长出一口气,总算有个觉悟忏悔的!

没错,在心态失衡的情况下,逼着他们下去确实很危险,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和精神上的双重残忍,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就是要让这些心理冷漠的都市孩子亲眼目视死亡,让他们明白,人的命只有一次,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罪孽,否则,这种冷漠会伴随他们一辈子,没有温情的躯体,和畜生没什么区别!

“我不管,打死我也不会下去!刘小丁咎由自取,和我又没关系!”李鑫口气坚决!

我一把揪住这小子大脖领子,将头按在了悬崖峭壁上,动用**刀,手上迅速在他眼前一晃,李鑫的眼神虚幻起来!

“看见了什么?”我厉声喝道。

李鑫目光呆滞,怯怯道:“看见……看见我掉到了悬崖下面。”

“还有呢?”

“还有……还有一群蚂蚁和一群苍蝇在往我的鼻子、嘴巴里钻,刘小丁站在一旁嘻嘻地笑着……”

“然后呢,又看见了什么?”

李鑫哽咽起来,呜呜哭诉道:“我看见自己的尸体被几只狼在分食,我看见自己的血流了一地,刘小丁正在替我驱赶那些狼,可是他力气太小了……”

杨淼和野田森瞪大眼睛,不知道李鑫到底怎么了,满脸的恐惧!

过了三分钟,李鑫终于停止哽咽了,我才再其面额前一摆手,整人马上恢复了正常神色!

“怎么样?死一回了,还那么恐惧吗?”我冷声问道。

李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没意见的话,咱们下去吧!”

我让老史亲自给三个人挂上了安全锁,随我一个个下到了绝壁半腰的砬子洞里。

其实这根本算不上山洞,不过是一个只有两三米深的风蚀窝子,洞子里又干又燥,刘小丁窝在最里面的墙角,已经干瘪的成了一副皮包骨。一罐液态药膏、一瓶洗面奶都已经被吞噬的一干二净,饥渴程度可想而知!

一般来说,这个季节,人死三四天就已经开始腐烂了,可是刘小丁由于身体水分流失严重,在加上这洞子正对封口,已经开始呈现出干尸化的迹象。整个人的面孔接近于骷髅状,一指旱蜘蛛干脆将其半开合的嘴巴做了洞穴,双肩包里只有一些换洗衣裳和洗漱用品,早就被扔得七零八落,唯有那款手机还握在手里,直勾勾望着洞口……

“小小小……小丁!”杨淼一哆嗦,跪在了洞口。

李鑫和野田森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嘎吱,嘎吱……”

就在这时,干瘪的尸体忽然挣扎着竟然站了起来,手舞足蹈这朝洞口扑了过来!

李鑫和野田森吓坏了,哇哇狂叫着转身要跑,殊不知身后就是二十多米的悬崖,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一手一个将两人扥[den]了回来,两人就摔下悬崖去了!

我将两人死死按在地上,反手一记三清指压在了死尸的脑门上!

那尸体噔的一声被弹了回去瘫在了地上,可是吱吱几声扭动,又爬了起来!

我纵身跳到尸体身前,趁其还没发力,奋力朝着百会穴重重一击,整个尸体顿时彻底趴在了地上不动了!

“刘小丁,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念,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再做傻事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香火在面前点燃,然后想了想,又特意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放在了香火之下!

“喝吧,香火下,你终于可以不渴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尾款加倍

作为一个新死鬼,刘小丁在我面前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力,这一点他很清楚。

僵持了一会,一个单薄如烟的魂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犹豫了一下,便开始疯狂吞噬着檀香烟雾,而烟雾下的那瓶水,也像是蒸汽一样,飘起了一层淡淡的辉光!

“小丁,你已经死了,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了!”我对着一脸狰狞的刘小丁说道。

“你们修道人,都是帮生不帮死是吗?”刘小丁落寞地抬起头来,缺水造成的皮肤爆裂的面孔异常丑陋。

“不是帮生不帮死,作为鬼医,我只有渡死的义务,却没有杀生的权利。何况,他们说了,对你的行为并不是有意的!即便是有教唆的嫌疑,可是也毫无证据,因为我们谁也无法判断他们当时的心中所想!”

“所以,我的死,只有自己负责是吗?”刘小丁冷笑一声:“李鑫,野田森,你们两个畜生,你们敢对天发誓自己心中无愧吗?”

刘小丁张牙舞爪朝着两人冲了上去,可是魂影轻飘飘的,从两人身体飞了过去。

“他们看不见你,也感觉不到你,你不过是个死了七日的无形修的鬼魂,在这个时辰,自己随时都可能被一道光杀死,怎么可能杀了他们?”我叹了口气,口念拘魂咒,将刘小丁拘了回来!

“可是我不甘心,我才十六岁,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我爸爸妈妈怎么活?”刘小丁一提起自己的父母,眼泪簌簌流了下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我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这样的案子,我无法判断谁是谁非。

“我想见我父母一面!”刘小丁哽咽道。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等你见了你父母之后,我会亲手送你走。临行,我会把你的事写在冥皇状上一同烧掉,到了阴间,你若是还不甘心,可以将自己的委屈说给冥间的察查司听,如果他们真的有故意害人之嫌,罚恶司会做出自己的判罚。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另外,你现在是个鬼魂,你只能看见你父母,却不能和他们见面,这你得有心理准备!”

说完,我回头看了看另外三个人。这功夫,三个人都吓得够呛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们三个,还有什么话对刘小丁说吗?有恩说恩,有怨诉怨,当然,谁要是想见他一面,我也成全你们!”

李鑫和野田森慌忙摇了摇脑袋,特别是那小日本,已经彻底吓尿了!

倒是那个叫做杨淼的小子,鼓足了勇气,结结巴巴对着刘小丁的遗体说了声抱歉,然后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我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但愿日后他们能够善良一些。有时候,没人味儿的人比没人味儿的野兽畜生多了,野兽吃肉,恶人吞心。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收了刘小丁的魂魄,背起已经体重减半的尸体,下了悬崖,和老史会和,用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才算出了山。

开车回到云城方静斋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几个孩子的家长都已经侯在那里了。因为在路上就已经汇报了情况,一停车,刘小丁的父母便嚎啕大哭着冲了上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那边哭的撕心裂肺,这边却欢声笑语吃吃喝喝起来,披萨、热饮,甚至还有爷爷奶奶拎着佛跳墙过来的。

毕竟死了人,和警方交流的事交给了老史,我则带着刘小丁的魂影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对着自己的遗体悲痛欲绝。

见过面之后,按照先前的约定,我送走了刘小丁。纵然有千种不舍,也抵不过阴阳相隔!

“卜爷,果然和你说的一样,不予立案!”老史叹口气走了过来。

“你是警察,这点你该早就想到的!”

“我是想到了,可就是不甘心,我总觉得,现在的孩子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可是办案讲究证据,谁能说清楚那个幼稚的比赛是不是个局?”

我和老史正抽着烟,几个人的家长先后走了上来。

“两位小师傅,不管怎么样,该给你们的酬劳不能少!”最先说话的竟然是刘老板。

这份钱,如何收啊!就算是我在缺钱,我也于心不忍!

几番推让,总算送走了刘老板一家。

“小先生,您看,既然这么容易就找到孩子了,这钱是不是能打打折啊,别看我名号响,可是国企不好干,我也不能乱花钱不是?”说话的是赵垚的父亲。

“是啊,是啊,我听说你们还打孩子了,纵然他们不听话,也轮不到你们打啊……”

“就是,我做爷爷的都没戳过一个指头,你们却打我孙子……”野田和李家也开了口!

嚯,这么快就忘了伤疤了,回来果然先告了我和老史一状!

我抬眼看了看那几个孩子,赵垚和杨淼马上垂下了头,可是李鑫和野田森故意挑衅地看了看我!

“杨家和赵家一人一百万,至于野田和李家嘛,一人二百万,一个大子儿都不能少!”我抽着烟,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

“你……你说什么?二百万,坐地起价!凭什么?”李老头一拍桌子,将老领导的架势拿了出来!

“对啊,我就是坐地起价了,人是我救的,要多少钱我说了算,老爷子,宝贝孙子不值这个价位吗?”我幽幽吐了一口烟圈道。

“我不给你怎么样?我找警察抓了你们这两个神棍!”

“对啊,孩子都回来了,我不给你们能怎么着?”

“我还要告你们打人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不要说你,就是你们的一号也得给我面子!”

我一把揪住老头,瞪眼道:“我不管你是谁,欠债还钱,在奉劝你一句,回去好好管教你孙子,否则云城监狱早晚有他一个号子!哦,对了,你千叮万嘱的打火机我给你带回来了!”

说完,我从兜里将那把打火机掏了出来。

老头一瞪眼,惊呼道:“怎么在你手里,还给我!”

“还给你成啊,先结了尾款!”我一笑道。

老头犹豫了一下,拉过几个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不一会,那个野田作为代表过来了,黑着面孔道:“不就是六百万吗?穷鬼!我给你,不过你给我小心着点!”

四张支票拍在了老史手里,检查无误,我才将火机丢了出去!

看着一众人离开了,老史擦了一把冷汗道:“卜爷,你可胆子真大,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这钱我收定了!”

“也是,怪了,为什么区区一个打火机,他就肯付款了呢?要知道,这老头平时可是最霸道,今天竟然折在你面前了!”

“让我告诉于你,我已经查过了,这款火机是法国某公司千禧年生产的纪念火机,全球只有十个,不算机身,就上面的大小宝石就有二十多万美元,再加上黄金和铂金内外壳以及瑞典设计大师的设计,一个打火机就二百多万老头票,他一个糟老头公务员,用什么买得起这火机啊!”

“我艹,你是说,这老东西**了?”

我掏出手机,将在林子里李鑫拿着这款打火机吞云吐雾的视频交给了老史道:“三个月之后,你敢不敢实名举报他丫的?”

“敢,有什么不敢的!”老史一拍桌子道:“这老蛀虫,开始还和咱们装穷,不整他整谁?可是卜爷,为啥要等三个月后啊!”

我叹口气道:“因为三个月之后会是刘小丁烧百天的日子,如果他真告了名状,事情真有曲折,李家也该倒霉了,到时候算是我给这个死掉的小鬼一个安慰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 绺客帮会的内斗

刘小丁几个孩子进山失踪的案子我和老史赚了六百万,可是这钱赚的一点也不舒坦,虽然末了宰了那几个“老**”一笔,也拿到了日后可以扳倒那老头的证据,可是我就是心中不畅快。

使我耿耿于怀的是那几个孩子的自私和冷漠,小小年级就已经有了阶级固化意识,穷二代怕富二代,富二代怕壕二代,壕二代巴结官二代,更无耻的是,新中国都站起来七十年了,可是他们小小的年纪却对一个外国合资的小鬼头瞻前顾后,腿软的不行。

“卜爷,你也甭杞人忧天了,做自己该做的,有些事,咱们尽力就好,你没瞧见吗?那天你算是用心良苦吧?亲自带他们下悬崖,为的就是让他们意识到死的残酷,有所忏悔,可你看那李鑫的样子,可有半点悔悟?”老史一边数着取回来的现金,一边朝我说道。

我摇头道:“你说的都对,可是这世界上除了法律,总的还有点其他东西对人进行约束吗?要是所有人最后的底线都是犯不犯法,那这社会肯定要完!”

“你啊,宰相的心思宰猪的命!别想了,你就是想破大天,也猜不出李鑫和野田森当时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老史坐在成摞的钱上朝我说着,拍了拍屁股下面:“错不了,数完了,六百万一分不差!”

我叹口气道:“老史,按规矩,这钱该有你一半,可是你也知道,馗那等着用钱,只能委屈你了,以后再补偿你吧!”

“艹,你寒碜我呢是吧?”老史抽了一张大钞擦了擦屁股道:“这玩意在我眼中虽然好,可是比卫生纸还是硬了点。我这人不置房子不置地,不喜金银不喜车,够花就行。和你在一起办事,图的就是畅快,要不我还不辞了职呢!”

我心中有些感动,有兄弟如此,足矣!

馗要的是现金,没办法,我和老史只能将钱一摞一摞码好,藏在别墅的床底下!

正鼓捣着,苍颜和阿雅回来了!

“喂,你们抢银行啦!”阿雅一看那么多钱,马上惊呼道。

老史得意洋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着重突出了自己一枪放到豹子的片段,引得阿雅一阵艳羡。

我见苍颜面色似乎不太好,心中有些担心,莫非是苍定远的病情恶化了?

“怎么了苍老师?不会是想我想的吧!”我调侃道。

苍颜皱着眉道:“唉,是我爸爸,翟叔叔最近愈加过分了,将山北分会、梁东分会两个我爸的分会长撤掉了,换成了自己的人。我爸爸气愤不过,就当面训斥了翟硕,还以帮规处置了翟叔叔的一个亲信。现在两家人水火不容,我实在担心。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此下去,恐怕他吃不消!”

“苍伯父不是已经打算让位了吗?”

“你不了解我爸爸,他的脾气倔的很,他若自己让位可以,可是谁要想逼他让位不成。翟硕屡屡挑战我父亲的权威,这让我父亲很受ci ji,他也担心自己一旦让了位子,翟硕会对咱俩不利,毕竟上次的事让他们翟家出了大丑!”

我想了想,开口道:“万立川呢?他上次的态度明显是帮着你爸爸的啊!”

“万立川这个人表面是个土豹子,可是也有自己的心思,一直平衡在父亲和翟硕的中间。这次一如既往,又在中间和稀泥,我父亲和翟硕都想拉拢他,纷纷给他让了一个分会,现在万立川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如此一来,岂不成了“三国”鼎立?不过,这个三国很不稳定,苍定远亲自创立的绺客帮会,霸道惯了,他自然不屑于和万立川搞什么二对一的“吴蜀联盟”,可是这不能保证万立川和翟硕不会联盟,一旦这两方面达成妥协,搞不好苍定远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现在毕竟不是过去那种打打杀杀的年代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老史疑惑道。

苍颜小声道:“你们有所不知道,虽然绺客帮会现在不做那些杀人放火、明抢暗夺的买卖,可是手里的资源并不少,否则这么大的帮会吃什么喝什么?据我所知,帮会现在一共掌握的矿山不下十余座,每个分会下面的买卖间也有三五十家,其中在云城建筑等企业也有股份……”

我和老史听傻了,怪不得闹得如此凶,不说别的,十座矿山就得多少钱啊?

以前我见苍颜为了买一颗华月珠动辄就上百万的时候我心里就会出现本山大叔的经典台词,“见珠就买,啥家庭啊,家里有矿啊”,合着人家真有,而且这么多!

如果说,仅仅是一个空壳的帮会架子,老哥几个争一争无所谓,可是这哪里是争帮主的位子啊,分明是在争钱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下去,苍定远岂不是危险了?

“苍老师你放心,办完馗的这件事,我亲自去劝一劝伯父,实在不行就把位子丢给万立川。万立川算是弱势,让他上位,要想坐稳,就得仰仗着你们苍家,既解决了你们父女的后顾之忧,又能压制住翟硕。”我说着,摸了摸苍颜的脑袋,趁机亲了一口!

苍颜红着脸,小声道:“算了,不说了!碧瑶……她怎么样?还没醒吗?”

一说到碧瑶,我的心顿时又沉了下来。一晃已经有几天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馗说了,时间不够,不能贸然开棺,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行了,都别烦了,晚上咱们有个饭局,好好吃一顿去!”老史打破沉默说道。

“饭局,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没和你说,是一号请咱们俩吃饭,说是感谢咱们帮他解忧的事,我直接答应了。你不能不去啊,毕竟那是我以前的shou cháng!”

去倒是没问题,白吃白喝干嘛不去啊,何况这六百万说来也有他的功劳呢,应该感谢一下!可是,据我对一号的观察,这人向来端着架子,可不是一个肯放下身价请我们两个毛头小子吃饭的人!

“老史,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答应人家什么事了?”我追问道。

老史马上摇头道:“没有啊?他就说一定要叫上你,还破天荒说你少年才俊呢!”

呸,这么酸。不对,就凭这酸词儿,肯定有事,可是又不能不去,权当卖老史哥个面子吧!

第三百八十八章 癔症

四个人休息了一会,傍晚的时候出了门。

一号请吃饭,我琢磨着就是不去云城大酒店,也得去个山庄会所什么的。谁知道老史一通导航,车竟然开到郊区去了。

饭店不大,连个星都没有,倒是还算干净。

一进门,上次那个见过的中山装秘书已经在大厅候着了!

经过上次的事,这小子对我们的态度大为改观,马上迎了上来,笑脸相迎道:“几位师父,一号已经在包厢了。”

这小子一向高调,此时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领着我们往前走,我愈加确认,这个一号请我们绝对不是吃饭那么简单。

进了包厢,一号站起身摆了摆手道:“各位,实在对不住,今天是我个人请你们吃饭,去别的地方不合适,免得生出闲话来,这饭店偏僻一点,但是东西还不错!”

“老shou cháng请吃饭,在哪都一样!”老史腰板挺直,端端正正地说道。

没一会,饭菜上来了。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些农家饭,以素菜和豆腐为主,带点荤的除了一道烧排骨就是一盘小河鱼了!

不过这饭吃着确实有点乡村的味道,特别是二米饭,焖的很有感觉,有点像是奶奶做出来的味道,我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一号话不多,吃的也不多,两个姑娘也吃的很矜持,老史在老上司面前,也不敢造次,只有我,不管不顾就是一通猛吃,直到吃不下了才将筷子一撂,挺着肚子靠在了椅子上!

“小罗同志,还吃点别的吗?”一号看着我“关切”地问道。

我笑了笑,摆手道:“谢谢shou cháng,我吃饱了,就想睡觉,您要是不介意,我准备先走一会,回去睡一觉!”

老史一听,赶紧朝我眨眼,言外之意是你也太没礼貌了。

我装作没看见,站起身朝一号点点头,拉上苍颜就要走。

“等……等一下,小先生,其实……”一号慌忙站起身,竟然有点小结巴!

我一笑,重新坐下道:“这就对了嘛,您是shou cháng,有什么事就说吧,老史是您的兵,所以和我也不用客气。您要是端着身份,我只能吃完就走。”

“小先生性格直爽,我喜欢!”一号尴尬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了,请你来,我是想请你帮我看一看病人,不过吧……我听说你上次帮他们找孩子收费挺贵的,我确实没那么些钱,尤其是我个人的事,我……”

老史和我说过,他的这个一号,虽然官架子不小,做事也有些武断,还有点保守,可是生活作风确实没问题,没有什么大钱也是应该的。

“您严重了,还是那句话,史刚是您的兵,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知道是什么病人。”我客气道。

一号站起身,朝着门外喊道:“查秘书,把夫人带进来吧!”

夫人?难道说是一号的老婆?

声音刚落,查秘书进来了,推着一个轮椅,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端坐在轮椅上,目光空洞。

这妇人端庄慈祥,穿着得体,一看平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要不是一脸的默然,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一号忙着示意查秘书先把门关上了,然后叹口气,有些纠结地说道:“小罗,小史,我就实话实说了。这是我的夫人,在市公立幼儿园做园长,上个月不知道怎么了,就昏倒在值班室了,后来醒过来就变成这样了。去了医院,大夫也没办法,各种该查的都查了,身体并没问题。后来是个交情不错的老中医,告诉我,与其送到精神病疗养院,不如找个阴阳先生看一看,因为据他观察,我夫人这不是身体病症。你们也知道,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去请什么阴阳先生呢……后来我就想到了小罗先生,不怕您见笑,我实在怕这事传出去,会有人说闲话……你们无论治得与治不得,一定要保密,我不想让人说是干部带头搞迷信……”

老史像个小学生一样赶紧点点头:“一号,您放心,保密,一定保密!”

我看着眼前这妇人,从面向上看,绝非大奸大恶之人,甚至应该是慈悲心肠之人,虽然神智有些不清,但是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清辉,这说明她身体也非常不错,身体机能确实无碍!

“小先生,您给请请脉?”查秘书客气问答。

我没开口,苍颜便问道:“夫人一直都这么安静吗?”

正说着,刚才还端庄的妇人一下子扑倒了桌子前,还一屁股坐在了桌上,两眼放光,将两条小河鱼捧在手里,津津有味大嚼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和小孩子一样,啧啧有声道:“好吃,真好吃!”

“唉!你们看,就是这样,平时没有一点精气神,碰见好吃的好玩的,忽然就和老小孩是的,有一次我回家,保姆出门买菜了,发现她自己竟然将半袋子白面倒在了地上,活面泥玩,搞得家里全是面粉……”

一号无奈地说着,查秘书赶紧准备将夫人拉回轮椅上去,可是夫人却不肯,拿起半盆饭扣在了查秘书的脑袋上!得逞之后,四十多岁的人竟然和孩子一样又蹦又跳,笑弯了腰。

“素芝,你别闹了,这是公共场合!”一号着急地说道。

可是这夫人赔了撇嘴,竟然将一个大碗将一号砸了过去!

眼看着包厢里闹得鸡飞狗跳,我突然站起身,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目盯着夫人的眼睛喝道:“去,马上给我坐到轮椅上去!”说着,我高高地扬起了巴掌!

老史他们都吓坏了,一号也瞪眼看着我,苍颜偷偷拉了我一下小声道:“卜哥,她可是一号夫人,你干嘛啊!”

夫人盯着我看了又看,我逼视不放,还将汤勺举了起来,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僵持了十多秒,夫人乖乖放下盘子,胆怯地回到了轮椅上!

所有人长出一口气,一号更是惊愕地朝我道:“小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夫人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示意查秘书将妇人推了出去,然后对一号道:“夫人并没患病,这其实就是常说的癔[yi]症。”

“癔症?”

“对,说的直白点,就是曾经有脏东西吓飞了夫人的三魂,虽然三魂归体了,但是恐惧还在。恕我直言,您夫人这是见鬼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半夜幼儿园的笑声(三更)

还好,一号并没过多惊讶,这说明他找上我的时候心里就有准备。

“唉,和我那医生朋友说的差不多,他告诉我,有些事现代医学可为,有些事就得按老祖宗的规矩办!”一号瘫坐在椅子上,略带恳求地看着我道:“小罗,你就实话实说,我夫人这病能治吗?”

我一笑,看着一号道:“和你举个可能不太恰当的例子,癔症对我们修阴阳的人来说,就像你们警察处理小偷案一样!”

“哦?怎么讲?”

“都是小儿科啊!”我自信地说道。

听我这么一说,一号阴沉的脸总算舒展开了,赶忙道:“你这么一说,我这心坎总算解了,小罗啊,那你说说,该怎么治?需要什么药物?或者怎么配合,你尽管说!”

我摆手道:“刚才和您说了,癔症像小偷,确实好治,但是,若是只去病症不去由头,病症只会变本加厉。和你们一样,小偷小治,大偷大治,千万别养成惯偷,那就麻烦了!”

一号若有所思,咂了一口茶,对我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你的意思是……”

“简单,弄清楚癔症的来源,也就是搞清楚究竟是什么吓到了您夫人。如果我没猜错,很可能是个小鬼。小鬼难缠这句话您该听说过吧?”

老史在一旁插话道:“卜爷,你就别卖关子了,说罢,如何查,从哪查。”

苍颜道:“卜哥的意思是,夫人既然是幼儿园园长,为什么要去值夜班呢?这其中一定有缘由吧?”

一号一愣,显然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媳妇说得对,不仅要知道夫人为什么亲自值夜班,我还要知道幼儿园尽三年的伤亡情况,特别是死者有没有儿童!”我对一号道。

一号郑重点点头,起身道:“好好,我这就给那边的后勤负责人打电话。”

“shou cháng,你只需打声招呼,我们直接过去就好,有些事面对面才能问清楚,而且,罗卜既然问到了这问题,他就一定是会去幼儿园看看的,对吧?”老史看着我问道。

老史现在对我的行事风格已经摸得门清,我笑着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麻烦你们了!”一号郑重地和我握了握手,又小声嘱咐道:“还是那句话,保密,我实在是没办法!”

我心中暗笑,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干的是光明正大的事,却拿不到大面上来。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想过要扬名立万,这样倒也好,落个清净。

我们四个驱车回了市区,到了公立幼儿园的时候,已经有个中年地中海男人侯在门口了!

“您就是罗先生吧,一号已经交代了,我立刻赶过来的,我是这幼儿园的后勤负责人,安保也归我管,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话!”这人都秃顶了,可是对我们却一口一个您,点头哈腰的,甭说,这是一号的声望魅力!

我们四个相视一笑,随这人进了幼儿园。

“现在没有孩子在吧?”我问道。

“没有,全都放学了,只有值班室里有两个安保!”地中海规规矩矩答道。

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幼儿园,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你说说吧,你们的园长为什么亲自值班?一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中海有些犹豫,皱眉道:“这个……那个……”

“这个那个什么啊?有什么说什么?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不知道你们园长现在的情况?还是你有心隐瞒什么?”老史劈头盖脸训斥道!

“没有,没有,我说!”地中海小声道:“其实这事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一直不敢声张,唯恐让孩子家长们担心。”

“到底什么事啊?你能不能别说车轱辘话?”

地中海压低声音,看着最后面的一栋独立建筑道:“你们看见那个二层楼了吗?那是我们的游戏室,里面都是玩具,什么车啊、球啊的。大约两个月前的一天早上,突然有个值班女老师跑来找我,说是那楼里闹鬼,有孩子咯咯的笑,笑的可瘆人了!”

我们四个很平静,继续往下听着。地中海见我们竟然没什么表情,有点惊讶,便继续道:“我自然不信,还训斥了她一顿,谁知道那老师当天就病倒了,发烧四十度,满口胡话,总之都是孩子的呓语,没几天就辞职了,说什么也不干了!后来没几天,又一个老师直接心脏病发作,差点死在园里,他说那天巡逻到后面,忽然听见有人在楼里嘻嘻啊哈哈的笑,还有篮球拍动的声音。这事在同事们之间传开了,谁也不愿意值班。”

“所以,你们园长以身作则,决定自己监督一晚?”

“唉,没错,可谁知道就真出了事!第二天我赶过来的时候,园长就趴在那游戏娱乐室的门口,脸色铁青,等我把她叫醒的时候,园长她……园长她竟然疯了!后来没办法,我只好雇了两个社会上的男安保,夜里一起值班,还允许他们不去后面巡逻……”

如此说来,问题就在那个游戏娱乐室啊!

“老实说,你们这个娱乐室从建立到现在,有没有发生过命案?”我瞪眼逼视着地中海问道。

“没,绝对没有!”地中海慌忙举手发誓道。

“你可要实话实说,这是一号的意思!”老史补充道。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知无不言啊!”地中海一脸正气地说道:“我说的真是实话,我们这是公立幼儿园,可不是什么三色下流胚子的幼儿园。”

这是云城第一公立幼儿园,在这上学的也非富即贵,又在市zhèng fu的眼皮底下,我相信这人说的应该没问题,可是,那个小鬼是从哪来的呢?难道是从外面跑来的?

“把那二层楼的钥匙给我,你去,让那两个安保回家,我们四个今天替你们值班,其他的都不要管!”我朝地中海说道!

“好,一号交代了,全都听您的!”地中海马上去了值班室,没一会,带着两个安保离开了。

一瞬间,整个幼儿园变得空空荡荡起来,风一吹,好似让人有种幻觉,似乎是不少小孩在嬉笑一般。

“还真有点冷!”老史抱了抱肩膀,擦了擦鸡皮疙瘩问道:“卜爷,咱们怎么办?”

“就去游戏娱乐室的外面,等!”

我将一把香灰朝四个人身上掸了掸,盖一盖活人的气息,抬头看了看弯月,我预感,那小鬼今天一定来。

第三百九十章 贪玩的小鬼(四更)

坐在游戏娱乐室外面的台阶,四个人像是大傻瓜一样眼巴巴看着天上的星星。

夏日的夜晚很安静,风也轻飘飘的。

阿雅解了老史的鞋带系在一起,和苍颜百无聊赖的翻花绳;我和老史则一根兰州、一根白沙的交换着抽。他抽白沙,他说这烟温暖;我抽兰州,总觉这烟苍凉。

当我抽到第七根兰州老史抽到第六根白沙的时候,忽然听见“咚”的一声!继而便是一连串声音越来越低的“咚咚咚……”

这是皮球落地的声音!

老史腾地一下挺直了腰板,苍颜和阿雅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动不动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呜哇呜哇……”

忽然,一声电子声叫了起来,这是玩具汽车开动的声音。

安静的环境中,突然多了一个喧哗的声音,令人顿时全身一颤。

“卜爷……”老史轻轻叫了我一声。

我看了看四周,如果说,这小东西是从外面来的,那肯定不是正面,因为我们就坐在这,绝对没有东西从我面前经过,所以,要是外来的,就只能是从楼后面进来的!

我看了看幼儿园的后面,好像是个荒废的院子,两个院子被一堵高墙围着。

“老史,你出去打听打听,隔壁是干什么的地方,最好是找到院子的主人!”我小声说道。

老史点点头,可没动身。

这小子这点小心思我明白,便看了阿雅一眼道:“阿雅,你也陪老史去吧,他这人口讷嘴笨的,你可以帮帮他,再说了,要是碰见坏人,还得靠你这个全能散打王替他撑腰不是。”

“说的好听,还不是想把我打发走!”阿雅白了我一眼,和老史出发了。

我和苍颜相视一笑,转头看着漆黑的屋子。

“哈哈,好玩,真好玩!”里面果然传来了稚嫩的笑声,空荡荡飘悠悠,带着微颤的回音。

“进去吗?”苍颜问道。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等一会,让他玩的再欢快一点。”

里面虽然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可是却显得很热闹,一会忘情的大笑,一会拍球,一会玩玩具,似乎每一样东西都让他很感兴趣一般。

咯咯的笑声极具穿透力,孩童的天真让人心中莫名一暖。

“走吧,差不多了!”我悄悄将钥匙伸进锁孔,嘎达一声,门开了!

我和苍颜轻声走了进去,就看见黑乎乎中,一个只有一米左右高的小孩子的身影正蹲在墙角玩着一把塑料枪!

“哒哒哒……我要杀了你,你们都是坏人!嘻嘻嘻……”

这孩子玩的十分投入,并没意识到我们的到来,他一边扮演好人,一会扮演坏人,两个声音忽然天真,忽而xié è,自导自演着独角戏。

从背影上看,这孩子太瘦了,有点像是佝偻病,简直就是皮包骨。

他的衣服很破,带着大大小小窟窿,上面还带着洇洇血迹。

不过,这孩子身边聚拢着一层黑雾,这说明他的怨气很重。

“小朋友,你在玩什么游戏啊?”我和苍颜站住身,淡淡地问道。

“我在玩杀坏人的游戏,我要把所有的坏人……”说到这,这小鬼头突然意识到了陌生人的到来,猛地一激灵,站了起来惊恐而又丑时地看着我们,手里的枪不由自主掉了出来。

这孩子长了一双溜溜的大眼睛,微黑的皮肤,门牙脱掉,嘴角挂着血丝,连瘦削的一点肉都没有。最主要的是,他的脖子上有一个黑紫色的掐痕,很明显是被人杀死的。

苍颜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是为这个孩子而叹息。

我弯下腰,将枪捡了起来,笑问道:“枪好玩吗?”

“把枪还给我!”小鬼头阴沉着脸,龇牙咧嘴怒喝道。

“告诉我,你是这个幼儿园的吗?如果不是,又是从哪来的?只要你说了,我就把枪还给你!”

“你这个坏人,把枪还给我!”小鬼头忽然咆哮一声,一根根头发立了起来,裹杂着一股黑气,迎着我的脑门就打了过来。

我口念六丁六甲咒,护住真身一动不动,就感觉一阵阴风扑面,小东西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

我猜想,当初他就是靠这一招袭击了园长吧,只是他没想到,我竟然纹丝未动。

我转过身,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笑道:“怎么样,还打吗?”

小东西一见事不好,一溜烟风一样朝楼上跑了过去。

“往哪跑!”我冷哼一声,做了一道五雷手印,就要开打。苍颜却一把拉住我道:“卜哥,等一等,我觉得他或许也有自己的苦衷!”

“好吧,谁让你长得还蛮可爱的,让我娘子动了恻隐之心呢!”

我嘿嘿一笑,收了掌锋。继而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表和一帖画符,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黄表暗自用气,轻轻一甩,黄表轰的一下自燃起来。

“四面六顶诸神,与我镇煞普扫不详,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拘魂!”

口诀念罢,将灵符抛在空中。那灵符竟然像长了翅膀一样,嗖的一下飞上了楼,就听见楼上砰砰一阵巨响,那小鬼影子惊慌失措又逃了下来。

再次面对面,小鬼气喘吁吁,可是魂火爆涨,这是和我动怒了!

“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难得坏人,女的坏人,我要杀了你!”

小鬼头咧着干裂的嘴巴,摊开巴掌朝我又扑了上来。

我一掐指诀,楼上的行羁符一道火光打了下来,我特意收了七成的力气,直接将小东西打了一个跟头,趴在了地上。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叫什么?为什么来捣乱!”我冷声问道。

小东西恶狠狠看着我,忽而眼泪刷刷落了下来,可是到底是个硬骨头,还是不肯开口。

“卜爷,我回来了!”老史和阿雅这时候回来了,还没进屋便叫道:“隔壁是个废旧厂房,因为城改要拆迁,没人住,不过据路人说,在这里面前几个月似乎住过一群乞讨的孩子。”

那小东西耳朵很灵,马上扭头恶狠狠地盯着老史。

老史和阿雅一进来,顿时一怔,因为这小鬼头煞气很重,所以他们俩虽然没有什么造诣,也能看见这小鬼头。

“卜爷,这……”

我忽然灵机一动,指着老史对小东西道:“看见了吗?这位就是警察叔叔,你该知道吧,警察叔叔可是好人,有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他能帮你解决问题!是吧?”我朝老史眨了眨眼!

“啊……对,我是警察,还是个副局长呢!”老史一拍胸脯道:“孩子,有什么委屈,和我说,出来吓唬人可不好,调皮捣蛋可是要打屁股的哦?”

“你?是警察?”小东西果然感兴趣,一点点朝老史凑了过去。

“如假包换,我就是穿了便装而已!”老史笑道。

小东西哂笑着,踮着脚颤颤巍巍走到老史的面前,正当我以为解决了问题的时候,这小鬼头忽然收起了笑容,恶狠狠噗的一下朝老史喷了一口黑气,转身就跑:“你们这些坏人,我早晚杀了你们……”

老史二百来斤的大块头身子一晃便朝阿雅倒了下去……

第三百九十一章 故事

老史一米八的大块头,阿雅一米六都不到,阿雅玩了命才拖住晕晕乎乎的老史。

这两人在一起看着就有意思,就像是巨石强森和小侄女艾玛·罗伯茨,我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他都晕了!”阿雅朝我黑脸怒斥道。

“怕什么,不是有你嘛!你们一直矜持着,难得有个亲密接触的机会!”我嬉皮笑脸道。

“你……你无聊!”阿雅难得目光里露出了一丝羞涩。

苍颜皱了皱眉朝我道:“卜哥,别闹了,那小家伙可跑了!”

我上前在老史的天灵盖前做了一道三清指手印,又将一把朱砂塞进了老史的手心,老史打了个寒颤,一下子精神起来。

“别担心,小东西走不远。”我看了看四周,朝苍颜道:“苍老师,我准备让你学习一点阴阳风水术,你说说这小东西会藏哪里去了?”

苍颜轻轻一笑道:“怎么?想考我?”

说罢,苍颜出了门,目视四周,口中喃喃道:“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老年如土,壮年如火,青年如木,少年如水,婴童如金。此刻三面清明,一面晦暗,再从刚才这小鬼来的方向分析,我断定,这小鬼性情如锋,藏在这娱乐室的西面了。”

我笑着点点头朝老史和苍颜道,听老师的,那咱们就去看看!

四个人绕到娱乐室的后面,只有三米多宽的距离,剩下便是一堵墙了。这地方空荡荡的,毫无掩盖之物。

“咦,难道说我看错了?”苍颜有些疑惑。

我摇头道:“你没看错,这小东西就藏在院墙的另一面!”

四个人各自施展拳脚,爬上一座两米高的院墙并不是难事。

和老史说的一样,对面果然是一个旧厂房,正等着拆迁,院子里野草荒芜,长着几颗歪脖子柳树,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子酸臭的味道,好像是周围的人把生活垃圾都倒在了这个院子里。

推开厂房吱吱呀呀的破铁门,顿时臭气弥漫。

里面空地上铺着几张废报纸,还有些破被褥,几个不知道哪辈子的馒头干长满了绿毛,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过了!

另一侧是十多架纺织机器,老旧的都可以进博物馆了。

老史他们分成三路就要开找,我摇头摇头,示意他们不动,从怀里拿出来一个从娱乐室借来的发条汽车,上足了劲儿,放在了地上。

发条汽车嘎达嘎达朝着纺织机器跑了过去,临近机器的时候,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稚嫩的笑声。

四个人相视一眼,果然,小东西就藏在这。

我刚要口念拘鬼咒将他拘押出来,苍颜却摇头道:“这次让我试试吧!”

说完,苍颜径直走了过去,将已经停住的玩具车捡了起来,半蹲着送进了黑影里。

我心里捏了一把汗,从刚才的表现看,这小东西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万一把我媳妇挠了怎么办?

还好,僵持了几十秒,一双小黑手忽然伸了出来,试探着将玩具攥了过去。

苍颜笑容可掬,声音很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都让我想变成一个小孩子了!

过了好一会,苍颜回来了,还红了眼圈,一闪身,那小鬼头正跟在她的身后,两个黑眼珠带着怀疑地溜溜看着我们。

“怎么了姑娘,还哭了?”我赶紧将苍颜拉了过来抱了抱。

苍颜哽咽道:“卜哥,他……他竟然是被人打死的!”

我们三个都不禁轻呼一声,再看这小东西,确实一身伤疤,活着的时候确实没少遭罪。

我看了一眼老史,老史马上意会,掏出一束香火,点着了,插在了地板的木缝上。

阿雅翻了翻身上,找到了两个巧克力豆放在香火跟前。

小东西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指了指自己道:“是给我的?”

我没吱声,苍颜笑着说道:“小弟弟,你看,姐姐没骗你吧?他们呀都是好人,是想帮助你的。”

这孩子似乎很相信苍颜,抿着嘴有些犹豫地凑到了香火钱,试探着吸了一口之后,就完全放下心来。

待一束香火吸完了,小家伙抬起头来,看着老史问道:“你真是警察吗?”

“对啊,警察哥哥不说谎!”老史身子一绷,敬了个礼。

小家伙充满了愧疚眼神道:“对不起啊警察哥哥,他们以前冒充警察骗过我,我还以为你也是假冒警察呢!”

“他们?他们是谁?”我追问道。

“他们是祖宗啊!”小男孩脱口道。

祖宗?什么人这么不要脸,竟然自称祖宗?

苍颜蹲下身,语重心长道:“小弟弟,你把你的事告诉哥哥姐姐们好不好,我们替你报仇。”

小男孩看着苍颜甜美的脸,使劲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我只记得我妈叫我大宝,不过我已经记不清我妈妈长什么样子了。反正我只记得有一天我在村口玩泥巴,突然来了一辆车,说是卖杂货的。一个女人过来朝我问路,我忽然闻道一股香香的味道,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个城市了。

我和三个大哥哥被关在一起,那三个哥哥两个瘸子一个没有耳朵。另外还有几个被关在另外一间屋子。管理我们的有三个人,他们让我叫他们大祖宗,二祖宗和老太奶。大祖宗可凶了,经常打人,后来我才知道,两个哥哥的腿都是他打折的。二祖宗负责教我们怎么去乞讨要钱,每天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将我们丢在各个路口,要是要起来的钱不够,他也会打我们。老太奶就是那个女人,她还有两个陌生人不断地往我们这送孩子,老太奶更凶,我亲眼看见她把一个小女孩的鼻子打断了……”

令人发指,触目惊心,说实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点点的shou xing,每每听见人贩子的新闻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亲手杀人的冲动。如今听见一个小小的死者给我淡淡的讲述自己的经历,我感觉自己每一块肌肉都在跳动,那股欲要抽筋剥骨的恨意又冒出来了!

“小弟弟,那你是……”苍颜终究是个姑娘,平时虽然霸气十足,可是此时却第一个有些哽咽。

小男孩看了一眼老史道:“我被打死是因为一个警察,不,一个假冒警察。”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有些人就该死

四个人,加起来八十多岁了,听着一个六岁的小鬼头的故事,男默女泪!

小家伙将巧克力糖递给阿雅,阿雅帮他撕开口袋,他闻了闻,使劲抽了抽鼻子,一脸的满足!

“姐姐,你说我要是活着的时候吃上一口该多美啊!”

一句话,差点让我也哭了。

两块巧克力被吸了一点味道都没有了,小家伙才继续开口道:“这个城市不止我们一群乞丐,还有几波人,和我也一样,都是有专门人看管着。有一天,我碰见一个另一伙人的xiao jie姐,她告诉我,她要逃走了!她说她乞讨的时候看见了一家警察局,只要趁着干妈不备冲进去就好。

后来几天,我果然没在看见那个xiao jie姐。

我们吃的很差,有时候只吃馒头,有时候只吃一顿饭。大祖宗说了,吃多了有精气神,傻子才会把钱给有精气神的孩子。可是我饿啊,趁着二祖宗不再的时候就去翻垃圾桶找吃的,有一次被二祖宗发现了,狠狠打了我一顿,将我的手指头掰折了一根,还将我锁了起来,饿了一天一宿。

想到那个逃走的xiao jie姐,我也想跑。可是我又很害怕,我怕万一被抓回来会不会像那几哥哥一样打折腿?

直到有一天,一个一分钱没要到的哥哥被大祖宗打的吐了血的时候,我怕得要命,我决定我也要逃走。我也像那个大姐姐一样,乞讨的时候寻找警察局,可是我在的街口根本就没有。有几次有指挥交通的白帽子警察经过,我刚要过去,二祖宗就突然出现了,吓得我赶紧躲回到墙角去。”

我心中已经明白了,孩子终究太小,如此反复几次,人贩子肯定会提防的。

“有一天,终于,守在不远处的二祖宗去看管别的哥哥了,这时候走过来一个穿着警察衣裳的人,我不顾一切扑上去,抱住那人的大腿喊着让他救救我。那警察朝我慈祥的笑了笑,拎着我说这就带我去警察局。可我没想到,等待我的却仍旧是这个厂房,还有怒气冲冲的大祖宗二祖宗和老太奶。那“警察”将我丢给了老太奶道,大姐大,还是你的主意灵,一测试,就这小东西想跑!”

说到这,小鬼头明显打了一个激灵,黑乎乎的小脸露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老史怒声骂道。

小鬼头声音发颤地继续说道:“后来老太奶将所有的孩子叫了过来,当着这些孩子的面抽我大嘴巴,打了多少下我记不清了,二祖宗一边笑一边数到八十多个,把我打得口鼻窜血。他们说要拿我杀鸡给猴看。后来老太奶走了,大祖宗和二祖宗便喝酒,两人喝多了,就又打我。二祖宗用皮带抽,大祖宗则用脚踹,后来我就意识模糊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没有一点痛苦了……我朝伙伴们招手,他们都看不见我……我后来看见二祖宗抱着另一个我去了后院,埋在了柳树下,我才知道,我可能已经死了……”

无比残酷和虐心的故事,在小鬼头口中轻描淡写地说着,可我的心却抽成了一团。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人,吃着人饭,却干着猪狗不如的事呢?

苍颜梨花带雨,哭的泪眼婆娑。那小家伙竟然还知道安慰苍颜道:“姐姐,你别哭,死了比活着好,不饿,不疼,不挨打,很早我就发现隔壁有好多好玩的,那些城里的孩子玩的可热闹了,以前我玩不上,可我现在也可以过去玩了。”

“卜爷,这事特么没完,你必须帮我找到这群人皮畜生!”老史瞪着牛眼看着我。

“小弟弟,你知道这些人搬到哪去了吗?”我朝小家伙问道。

小鬼头摇摇头,阴沉一笑道:“其实死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仅不被欺负,我还能吓很多坏人。我死后一直徘徊在那柳树下,不知道怎么,三天之后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力量。于是那天晚上,我大摇大摆走到大祖宗面前,我狠狠打了他一个嘴巴,没想到他竟然看到了我,吓得嗷嗷叫着冲了出去。后来我听他朝二祖宗抱怨,不该把我埋在柳树下,总之第二天早上,他们就搬走了,而这个地方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难怪这小鬼头戾气这么重,柳树是仅次于槐树的阴木,它帮着小鬼头聚敛了大量的阴煞之气。虽然小家伙很可怜,可是他的骨子里已经融入了厉鬼的气息,此时还能有善的一面,可将来早晚会成祸害!

“小家伙,你……”我犹豫了一下,准备开口。

小家伙却瞪大眼睛看着我先开口道:“你们是那个园子里的人找来捉我的对吗?因为我吓到他们了对吗?”

我没吭声,因为这对他来说确实不公平。

“没关系,我听我奶奶讲过故事,说人死了都会去另一个世界。现在虽然好玩,可是我一个人也很寂寞。你要是想送我去那个世界,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我们一定满足你!”我大声说道。

小男孩犹豫一下道:“你们能帮我把那三个哥哥救出来吗?他们对我很好,知道我容易饿,还把自己为数不多的馒头给我吃,有一个哥哥的腿肿的厉害,每天都会疼哭,可还是给我馒头吃,我想让他们替我好好活!像那些在父母身边的孩子一样好好活……”

“妈的!”老史捂着脸转身就要走!

“你干嘛去!”我大声道。

“干嘛去?去弄死那群畜生,有些人就该死,我就不知道口口声声要废除死刑的那些人脑子里想的什么!这些杂碎,要是不剁碎了,天理难容!”一个曾经的警察,愤怒中说出这样的话,不是他你没觉悟,实在是这些人贩子太可恨!

“你找的到他们吗?看我的!”我控制住情绪,朝小鬼头问道:“告诉我,那个什么大祖宗二祖宗平时睡在哪?”

小家伙指了指墙角,那里有两个用机床搭成的破烂床铺。

我疾步走过去,四个人用手机照着,找了半天,总算从一个卷起来当枕头的破衣服上找到了几根头发。

“王八蛋,你们的末日到了!老史,拿黄表纸,苍颜焚香,阿雅你去把车开过来,咱们今天做一把梁山好汉!”

第三百九十三章 打个痛快(第三更)

我将小鬼头暂时收了起来,交给小姝照顾。这小东西虽然凶煞,可是和小姝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当然,小姝并没恐吓他,而是像个大姐姐的样子待他,大概都是鬼魂的缘故,小东西倒也乐意和小姝在一起。

剩下的事便是焚香舞鹤寻找这群王八蛋了!

纸鹤寻人这是正经八百的茅山道术,本来是用来寻魂的,此时拿来寻找几个大活人也无妨。修道者用的纸鹤和平时叠着玩的千纸鹤不一样,首先必须是熏过香火的黄表纸,上面用朱砂笔画三清符箓,然后依照古法,叠折十八下。

折好的纸鹤里胸前有个小口袋,将烧焦的毛发放在其中。

最后一步很重要,如果有要寻找人的血液最好,用其点睛,若是没有,就只能用朱砂代替。然后口念咒令,小纸鹤便飞了起来。

黄表纸鹤在香火中腾空而起,奔着院外就去了。

我们三个赶紧追出大门,阿雅已经将车停在了旧厂房外。

上了车,加油便追。

半夜时分,街上人车稀疏,加上小纸鹤飞去的方向是城北城中村一带,所以路上几乎没碰见什么人。

阿雅平时就是雷厉风行,开起车来比我和老史还猛,这一路是急刹车、急拐弯,一路飘移,飘得我一阵阵恶心,差点晕了车。

小纸鹤最后进了后张村,穿过一条大街两条胡同,最后在一个临近废品回收站的院子外停了下来。

我们四个远远地停好车,下车观察了一下。这个院子周围十分空旷,只挨着废品回收站,可是却也有一动高墙相隔。趴在门口听了听,里面果然有男子喝酒的声音,划拳划得的正热火朝天。

“这就是贼窝了,绝对没错!”我看了一眼老史,小声道:“你和阿雅绕到后面去,这群孙子选的地方很讲究,三面林子,咱们不知道里面人员所在位置,万一要是没能当场按住了,很可能会翻墙逃走。”

老史点点头,和阿雅围着院墙包抄过去了!

我估摸着老史该到位置的时候,上前使劲敲了敲门。

里面喝酒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人嘀咕道,是大姐吗?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哪那么多废话?晚开门一会又要挨骂!”

然后便有人粗着嗓子问道:“大姐,是你吗?”

这伙人还挺警觉,我朝苍颜眨眨眼,苍颜皱了皱眉,硬着头皮不耐烦地嘟囔道:“嚎什么嚎,开门!”

还别说,本来苍颜就霸气,再刻意卡了卡嗓子,一口脏话,还真有坏女人的架势。

见我一笑,苍颜有点不好意思,小巴掌使劲捂在了我的嘴上!

“啵”的一口,有点香。

里面传来了拖鞋趿拉的声音,这人很是兴奋,过来吱呀一声将门打开了!

“是大姐回来了,听这声音看来今天有新货!”

我本来想门一开冲上去就是一脚,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门里面还有一条链子锁,门只打开了半尺,一个瘦猴子一样的男人一下子愣住了!

“你他妈是谁?”男子一愣,骂了一句,一看我和苍颜面色不善,随即明白了过来,转身就跑,高喊道:“憨子,快特么跑,来条子了!”

我心中着急,推了推门,纹丝未动,顿时气火攻心,一运气,猛地抬脚一踹,直接将半扇门踢飞了出去!

就看见两个人正朝后墙跑去,除了刚才的瘦猴,还有一个连面胡子的壮硕汉子!

瘦猴穿着拖鞋,跑的不快。我几个迷踪步便将其追上了,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将其抽翻在地。

我将这瘦猴子交给苍颜,又去追那个叫做憨子的畜生。

这货跑的很快,轻松一跃,便跳上了墙头,不过还没来得及跳,就嗷的一声掉了进来,紧接着老史和阿雅跃了进来。

我们三个将憨子围在中间,这畜生和老史一样精壮,浓眉环眼,一脸凶相,在加上浑身酒气,涨红了的脸,一看就不是善类。这货死到临头,还自以为是,一摸腰间,便拔出了bi shou。稍一琢磨,估计是琢磨着捡个软柿子捏,竟然奔着阿雅去了!

我和老史站定身,摊了摊手,心道这不是作死吗?

果然,这货嗷嗷叫着朝阿雅捅了过去,还没到阿雅跟前,阿雅便飞起一脚,这种眉心,将其踢了个四丫八叉!

我和老史对望一眼,摩拳擦掌,上去就是一阵狂踢。

这时候就没特么禁忌,不踢死他就算是人道主义了!

“你不是爱给人当大祖宗吗?”

“你不是爱抽人鞭子吗?”

“你不是爱打断人的手脚吗?”

我都打得累了,老史的火气还没消,腰带解下来玩命的抽,问一句打一下,直到打得这货口吐血沫子才算完事。

此时苍颜提着另一个瘦猴过来了,对我道:“他们还有三个人,那个女人的才是老大,据说又出去提货去了?”

“提货?提什么货?”老史问道。

瘦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憨子,战战兢兢道:“提货……就是,就是偷新的孩子……”

老史顿时两眼冒火,揪过瘦子啪啪啪连着抽了十多个大嘴巴。

正揍着,门口忽然有车熄了火!

我一激灵,忙拉住老史道:“别打了,还有大鱼!”

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藏身了,只好将瘦子丢给老史,我们三个直接往门口跑!

“憨子、猴子,怎么没关门,不想活了?老娘弄死你们!”一个女人骂骂咧咧径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人手里领着一个孩子。

六个人相隔十多米,一下子愣住了。

这女人四十多岁,要说长相,有点媚态,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她双眉如匕,鼻翼有两条横肉,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快走!”女人一声令下,转身就跑!

两个男人将孩子朝我们一推,三人撒丫子就跑!

有个小孩子大概受了惊吓,双眼翻白,顿时昏了过去!

“卜哥,你快救孩子!”

苍颜一直都在隐忍着愤怒,此时看见这个女人,不顾一切追了出去!

我不敢耽搁,一边让老史报警处理残局,一边赶紧给那小孩做急诊处理!

等我将小孩救了过来交给老史追出去的时候,发现阿雅已经将两个男人zhi fu了,地上掉着两把大砍刀!

“苍颜呢?”我急着问道。

阿雅指了指院东的树林道:“去了那个方向!”

我心里砰砰狂跳,一路紧追,虽然苍颜的拳脚没的说,可是从刚才女人的动作来看,她也是个练家子……

第三百九十四章 找上门的生意(第四更,感谢翻宇智波斑的守护)

林子里很黑,转来转去,也没找到苍颜和那个人贩子女人。

没办法,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掐了掐小六壬,大安月,流连日,赤口时,人未归时,五行属水,颜色为黑。

“人去事未当,求事日莫光,凡事不宜缓,去者未回向,失物在北方,急急行便访。”

按照口诀,要继续北行!

我不敢迟疑,一路狂奔。一直跑出去了半里多地,终于听见了有人对打的声音。

穿过杨树林,就看见苍颜和那女人正你来我往,打的不解开交。

和我观察的一样,这女人果然身手了得,看路数,有点巴西柔道的味道。

我正要上去帮忙,苍颜却摆手道:“卜哥,你让我自己来,我要看看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疼,知不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

说完,苍颜大叫一声,一个连环踢猛地朝人贩子冲了过去。

女人贩子很懂得避让技巧,连连摆手,借力打力,竟然一招一招将苍颜的攻势化解了!

苍颜毫不气馁,双目圆睁,忽然变了路数,手上虚招,脚下暗招,突然一个前攻腿,踢在了女人贩子的三足里上!那女人疼的哎呦一声,跪在了地上!

苍颜及时把握机会,腾空而起,右手一把扣住人贩子的手腕,左手的毫不客气地按在了女人贩子的脖颈上,一刻也不迟疑地朝其额头朝地面按了下去。

“漂亮!”我在一旁高呼一声!

女人贩子疼的哎呦哎呦直叫,不住地求饶、苍颜毕竟是个女孩子,一听这女人垂死哀嚎,手上不由地微微少了一点力道。

谁知道这是女人贩子的计策,趁机忽然一个翻转身,摆脱了苍颜的钱那手,顺势不知道从哪拔出一把刀来,恶狠狠朝苍颜的脖子割了下去!

苍颜一下子静止了,像一尊雕像一样立在了那里,我看见她的手在微微颤动,还以为她吓傻了,正要召唤鬼医刀,却看见苍颜一个避让,手臂贴着刀锋错过身,狠狠一脚踢在了女人贩子的肋骨上,咔嚓一声,那女人的肋骨断了!

“不知悔改,自作自受!”苍颜擦了擦流血的手臂,狠狠朝着女人贩子持刀的手肘踩了两脚,咔咔两声脆响,据我初步估计,这女人的肩膀,手肘和手腕三处全部骨折了!

“疼吗?原来你这种人也知道疼!”苍颜怒斥道。

即便是如此,这女人贩子挣扎起来还要跑,就看见一团黑雾忽然从我腰间的八卦袋里飞了出来,那小鬼头像个小猎狗一般扑到了女人的身上,张口就要。

“你这坏女人,坏女人,我要杀了你!”

女人看不见小鬼头的存在,惊慌失措拍打着自己的身上,疼的满地打滚。

这时候身后一阵骚动,彪子带着几个警察跟了上来。

“罗顾问,没事吧?”彪子朝我问道。

我指了指地上的痛不欲生全身是血的女人道:“我没事,这人交给你了,可得审仔细了,我不希望十年八年之后,这祸害还能出来害人!”

彪子点点头,指着女人道:“她这是……”

几个警察都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满地打滚,而且滚着滚着身上就多了那么多伤口!

我见小鬼头越咬越凶,唯恐他开了杀戒就不好送去投胎转阳了,赶紧拍了拍八卦袋,让小姝将小东西拉了回去!

提着这女人回了大院,二胖一行已经搜遍了院子,在菜窖和地下仓库里一共找到了七个孩子,还有两个刚刚拐来的孩子。

我找来找去,也没看见小鬼头说的那个断腿脓肿的小哥哥,赶紧让阿彪现场审讯。经过一番严审,那瘦子终于交代了,那个断腿的小男孩因为伤口发炎生蛆,奄奄一息,被他们丢到城郊一个破桥洞下面等死去了!

警方连忙派人出警找到了废桥,还好,那个孩子还活着,直接送到市政公立医院。

此后,经过夜审突袭,警方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又找到了四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其中就包括游乐场外墙柳树下的小鬼头。

一场因为撞鬼癔症引发的偷盗nuè dài儿童的大案落下了帷幕,至于主犯三人因为故意杀人判处死刑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陪着小鬼头在第一幼儿园娱乐室玩了一夜的玩具,天亮的时候,小鬼头虽然恋恋不舍,还是主动让我将他送走了。苍颜哭的稀里哗啦,我哄了大半天才哄好。

后来又去了一号家,给其夫人服了一碗绿豆汤之后,夫人便醒了过来。当然,绿豆汤里我家里点料,一号不傻,自然明白其中的秘密,但是也没说破。不管怎么说,这件案子算是了了。

有意思的是,一号坚持以个人名义给了我们一万块钱算作酬劳,老史假模假样不肯接着,可我不管,我那还有一千多万的缺口,蚂蚱也是肉啊,照收不误。而我们这次为警方破了大案,也拿到了云城有史以来最高的市民奖金一万块,老史作为前公安人员不好出面领奖,所以我为了领那一万块,破天荒上了一次镜,出现在了云城新闻中!

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次上镜,竟然还给我找来了一个财路。

大约是两天后,我们安葬了小鬼头的肉身,又去给花爷扫了墓,大家心情都不很好。老史建议找个地方喝两口,于是就往老街的酒馆开。开着开着,老史突然来了个急拐弯,进了一条巷子!

我本来昏昏欲睡,差点没把我甩到车窗户上去,和玻璃狠狠来了一个嘴儿!

“你大爷,玩飘移啊?咱们可就这一辆车,这么造,家里有矿啊?”

老史用下巴指了指后视镜道:“咱们被跟踪了。”

我们三个一愣,赶紧往后看,果然,有一辆奔驰s600正不远不近跟着我们,我们进主街,他便也进主街,我们走胡同,他们便也走胡同。

“干他丫的?”老史问道。

“那还用说!干啊!”

老史一加油,疾行了二公里,拐进了一条巷子。这就是孤儿院的大院,是条死胡同,这的环境老史闭着眼都能找得到。老史将车停在了大院里,我们四个便在巷子口嗑起了瓜子。

一分钟后,那辆奔驰呼啸着拐了进来,一过来就傻了,前面没路了,可我们的车却不见了!

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人赶紧下车,四处搜索着!

“喂,找什么着?要不要我们帮忙啊?”我一边说着,四个人从两侧围了上去!

老史将铁锤一般的拳头攥的嘎嘎响,我们三个同样黑着脸,两个西装男吓得连忙摆手道:“各……各位,别……别打,我是请你们来了,我们老板请您看病……”

第三百九十五章 邪气

两个人鬼鬼祟祟跟了我们一路,现在捉住了却说想找我看病,这不扯淡吗?不认不识,他们何以知道我是医生啊!

“肉皮子发紧是吧?”史刚揪住一个小子的大脖领子瞪眼道:“老实说,是谁让你跟着我们的?绺客帮会的翟家?品尚楼的牛奋?还是云城半壁江山的常家?”

那小子满脸煞白,连连摆手解释道:“四位,千万别打,我真是请你们来的!”

“还不说实话?我看要是不揍得你满地找牙你是吃铁丝拉笊篱编到底了!”老史轮拳头就要抽。

“等一下史大哥!”苍颜拦住老史,看了一眼两人道:“你们不是云城人吧?”

“xiao jie您说得对,我们确实不是云城人!”两个人一看苍颜搭话,赶紧朝她求饶,一着急,口音带出来了。

“你们是晋地人吧,说说,到底找我们什么事?”后来苍颜告诉我,她以前曾经去过晋地好多地方,晋地算是华夏起源地之一,那的男人才是标准的华夏脸,正方脸,棱角分明,鼻短而大,眉粗眼黑。别看西装革履好像是个马仔,可这两个人说话的腔调,还有说话的方式都是晋地人的习惯,透着一股子朴实,应该不是坏人。

两个人吭哧了一会,其中一个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我们老板是从电视上看到的您,让我们来请你,可是因为没有引荐,我们又不知道怎么和您说,就琢磨着等你们停车之后,再向您说明情况。”

我皱了皱眉,心道这也解释不通啊,其一,云城电视台只不过是城市电视,应该不会在晋地播放啊;其二,我当时在电视上就是助人为乐,帮助警方破个案子领个奖,对方不可能通过一个画面知道我是医生啊!

“四位,我们真没骗人,具体原因我们也不知道,不过老板说了,请您务必过去,这是一点心意,请您笑纳!”这人一看我还是不信,着了急,急忙说着,又掏出来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我将信封接了过来,打开一瞧,里面竟然是张支票。

老史歪头一瞧,乐了,指着两人笑道:“不是兄弟,你们穿的挺体面,开的也算是豪车,就一万块钱还搞了张支票?是不是真当我们卜爷没见过世面?就为一万块,我们就和你们走?”

老史还要叭叭,我拽了他一把,又指了指上面的数字,小声道:“我的哥,那个壹后面还有个字呢!”

老史一愣,又歪头一瞧,顿时捂上了嘴。

说实话,我顿时动心了,谁不爱钱啊?最近走狗屎运,一个个的都是大客户,要是一天一个土豪,馗的那份钱不就有着落了吗?

可话说回来了,谁见面礼送一百万啊?就算是马云也不会土豪到这种地步吧?所以,无利不起早,无米不支锅啊,这事一定不是小事。

“你们老板在哪?”我问道。

“就在云城!”对方马上答道,苍颜马上拉了我一把,小声道:“怎么,你还真要去?现在对方什么人都不知道。”

我一笑道:“你不说了吗?晋人忠厚,既然如此,有钱为啥不赚?”

“晋人忠厚不假,可是你也该知道晋人善商吧?晋地人做生意,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否则大盛魁、大德通、日升昌这些商号能开到西伯利亚毛子国去?”

“我不怕做买卖,只要合理合法合德,公平交易就成,毛利均沾嘛!”

我朝两人笑道:“把地址给我,吃过饭,我们就过去。”

两人一听我答应了,马上露出了笑脸,哈腰道:“几位,既然如此,你们就别自己吃了,老板已经备好了饭菜,就等你们过去呢!”

我看了看苍颜,又看了看老史和阿雅道:“怎么着?咱们走一趟?”

老史自从算术入了门之后,比我还手痒痒,恨不得时刻找个差事一显身手,此时又有大生意上门,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可是嘴上却装的不太情愿嘀咕道:“本来刚才还想着一会好好喝点呢!”

那两人一听,笑了:“两位爷,中国酒谁最好不好说,可要说北方酒,咱汾酒说第二,谁敢争第一啊,去我们那喝啊,上好的杏花村、竹叶青,就等着你们开封呢!”

“嘿嘿,那咱们走着?”老史朝我眨了眨眼,跑去开车了。

他们在前,我们在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到了南郊区。

这地方环境不错,人工造林的白桦树和燕山栎木相映成趣,一栋低调但是很有味道的晋地风格大院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说是晋地风格呢?因为他们的四合院都是单坡青瓦向内,下雨时,雨水全部进院,这叫做汇财。院子当中有口大缸,里面养着两只莲花,主房上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给人一种朴实却不失庄重的感觉。

进了大厅,有仆人马上迎了上来,拿着鸡毛掸子帮我们掸了掸尘土。还有人举着黄铜盆子、毛巾,伺候我们洗了手。

说实话,这感觉突然让我有点穿越到min guo豪绅大院的感觉。

引起我注意的是,餐桌后面仰面靠着一个人,五十多岁,眉头紧锁,半眯着眼睛,手上戴着一个暗绿色的大扳指,身上穿的是圆领马褂,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佛珠。他的身边似有似无聚着一层薄薄的黑雾,说不上煞气,但是绝对不是好的征兆,至少是股邪气。

带我们来的人赶紧跑了过去,轻轻摇了摇那人的肩膀,耳语了几句。这人马上精神起来,揉了揉眼睛,带着一副恭谦的笑容朝我们迎了过来:“几位辛苦了,快请坐!”

一握手,他的手上冰寒无比,而且带着一股水汗。何为水汗?就是惊阙之汗。

“先生最近经常做噩梦吧。”一边握手,我径直说道。

这人一怔,眼中闪过一缕光芒,点头道:“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旭辉给我推荐您,真是太对了!”

“旭辉?”我一愣,这人是谁。

“哦,旭辉是我的至交,若是有机会,你会见到他的。”这人说着,请我们坐下,抱起一坛子原浆酒就打开了,顿时一股淡香四溢。“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正事!”

我和老史都一愣,就算待客热情,哪有见面相互都没介绍就喝酒的,而且还把坛子拿上来了?该不会是这酒里有问题吧!

苍颜偷偷低语道:“喝吧,这酒不一般,一口一万,多喝多赚!”

第三百九十六章 矿中鬼影

我心里暗笑,什么酒啊,一口一万,难道还是什么玉液琼浆不成?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嘿,入口绵、落口甜,口中余香,回味悠长,着实不错。

后来苍颜悄悄告诉我,这款酒是国博收藏酒,五十年陈酿,一小坛起拍价就一百多万。我算计算计,若真是如此,一口一万不止。

“小老弟,这酒怎么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相互也略微介绍了一番,这个叫做魏国清的晋地人朝我问道。

我笑道:“清纯妙曼,雅郁透明,绵柔甘爽,一清到底,确实是好酒。不过,魏总叫我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喝酒这么简单对吧?”

魏国清点点头,凝重道:“可能我的司机也和您说了,我想请你帮我看看病。小先生,您稍后!”

说罢,魏国清站起身,转身去了内堂。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我侧脸看着他们三个小声道:“怎么样,都有什么感悟?”

“今天日子不错,财神正南,小吉之卜,六十四卦为第27卦——颐卦,艮上震下,属于上上卦,务实谨慎,可有大财!”

老史迫不及待地朝我说道。

合着刚才这功夫,他已经偷偷掐算过了。

老史确实很有行算术的天分,只不过,他这种算法目的性太强。算术和其他方术不太一样,有时候需要灵感,只有当自己心神合一的时候,所算结果才会跟准确。

阿雅小声道:“这人天庭饱满,鼻梁直挺,鼻息有肉,鼻孔收敛,眉中有痣,从相术来说,他确实是个命中注定大富大贵的人。只不过,人中略潜,上唇较薄,这说明,他一辈子注定子女福薄。而且,他眼袋下有通眼竖纹,这是流年不利的特征!”

两位都发了言,我便问苍颜:“你有什么发现?”

苍颜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发现还是他们山西人做的莜面栲栳栳更正宗一些……”

我们仨差点笑翻了,合着这么半天,我这傻姑娘只顾得吃了!

“不过我知道,从他刚才的胃口来看,他还没到了乱投医砸上百万给自己看病的地步!”苍颜又补充了一句。

没错,这句话很重要。魏国清确实有病症,也确实邪气缠身,但是他的气色保持的还不错,单单为了几个噩梦花上一百万,那不是土豪,那是冤大头。可惜魏国清一脸精明,绝不是冤大头!

“那卜爷,你的意思呢?”

我摇摇头,小声道:“还不知道,不过他找咱们一定还有别的事!”

说着话,魏国清回来了,换了一身短袖汗衫,端端正正坐在了我的面前。

“小先生,您可以切脉了!”

我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轻轻将手压在脉搏之上。

脉搏沉沉浮浮,勃发有力,只不过,这力道有一点大,要是二十岁血气方刚的男子也属正常,可是对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这脉象就有点问题了。换手在切,脉跳剧烈,好似牛群出圈,踏踏而来。这,就是实脉。

浮沉皆得大而长,应指无虚幅幅强,热蕴三焦成壮火,通肠发汗始安康。说白了,就是邪气亢盛,和人的正气格格不入,两股气流正邪相搏,看似搏动有力,实际身体五脏正受着内损。

“小先生,怎么样?”魏国清着急地朝我问道,看他的表情,倒是不担心自己的病情,好像只是想知道结果是的。

“魏总,恕我直言,您呀,没大病!”我示意他可以收手,站起身道:“你说,一锅滚开的油不崩不溅,为什么哪怕掉进去一滴水,也会啪啪作响,滚油四溅呢?”

“因为……因为……这个都懂,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总之,这油和水不是一个路子啊!”

“没错,正是如此,您体内就有这么一股子格格不入的邪气,您的失眠、焦躁、噩梦,都是它导致的!待会我给您开个方子,驱邪安神便可。”我说到这也不往下说,坐下自顾自咂着茶。

“那……小先生可知道什么原因?”魏国清试探道。

我就知道,他请我来的关健就在这。

“说了不怕您不爱听,您啊,一定是干了一件缺德事,心中不安,然后又被什么邪气扑到了,虽然没要您的命,但是您的日子不好过,对吧?”我斜眼问道,观察着魏国清的表情。

为本以为自己说的这么直白,魏国清会急了,没想到他一拍巴掌道:“找对人了,小先生,您真神了!实不相瞒,你给我看病这一段,和别人给我看的一模一样,你看看,你给我开的药方是不是这个?”

说着,魏国清递过来一个方子。我一瞧,还真是,土狗、地龙、番木鳖、金鼎砒、雄黄……和我想的方子一模一样。

“既然有人给您开了药方,您为什么还找我啊?”我皱眉问道。

“小先生,对不起,我就是想试试您的水。果然,旭辉说的没错,您就是我要找的真神!”

“不敢当,不敢当,既然话说到这了,魏老板,您有什么话直说吧,咱们兜的圈子可够大的!”我故意面露不高兴,假意挑理道。

魏国清站起身,将房门关上,这才小声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呢,有个矿,用你们的话说,算个煤老板。不过,因为我儿子从小患有血液疾病,三年前开始,我就一直在云城,这的医院能治他的病。两个月前,矿上我雇佣的负责人突然告诉我,少了两个旷工!我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矿难了,你们也知道,现在查的严,出一点事,那就是天大的事。那工长告诉我,没出矿难,就是单纯丢了两个工人。这就怪了,既然不是矿的事,我就让他们报了警。警方最后也没寻道人,我呢,出于人道,虽然不能证明实在矿上出的事,但还是自掏腰包,给两个旷工家属,一人补偿了八十万。”

“后来呢?这两个人找到了?”

“找到了,可是……唉,停工了一个多月,那天刚复工,就有人说不好了,又出事了,一个工人在矿井里被袭击了,被咬掉了一只耳朵,说是袭击他的人就是那两个旷工!我不相信啊,矿道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两人怎么可能在里面藏一个月?工人们闹得厉害,没办法,我亲自返回去,督促他们一起下去作业。没想到的是,进了矿道没多久,就闪出两个人影,当场就把一个工人的脸皮撕了一块去,我也吓瘫了,是被两个工头拖出来的。没过两天,被撕掉脸皮的那个工人就死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晋地之行(第三更)

“所以呢?您失眠多梦是因为那个工人的死而自责?”我一边剔着牙一边问道。

魏国清点点头,不过马上又露出一丝尴尬道:“其实也不仅如此。出事的那两天,我的懊悔、自责确实都集中在不该将逼工人下洞,可是后来我发现一个问题,这事越传越邪乎,当地都在传我那矿里有妖怪。一个矿上的工人有一半辞职不干了,我每停工一天就损失三万块。而且,我原本就想找个机会把这个矿出手了,带着家人安心在云城照顾我儿子了,可是这事一发生,我这矿彻底砸在手里。”

其实假若魏国清冠冕堂皇说些唱高调的话我会在心里鄙视他,可是没想到他却把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说出来了,反倒让我觉得这人还算坦诚。

一条人命确实令人惋惜,但是他是商人,一个价值数亿的矿才是他的命根子,他若要说自己不在乎,那就是骗子。

“魏老板,你就直说吧,想让我们干啥?”老史在一旁听得着急,迫不及待问道。

魏国清矜持了一下,试探着道:“我想请你们去一趟山西,帮我把这事解决掉。”

“不行!”我马上摇头道:“魏老板,对不起,这段时间我不能离开云城,这事恕我不能答应你!老史,把支票还给魏总!”

我之所以如此坚决,原因很简单,碧瑶还在墓中,虽然我现在不能进去,但是我能在外面感觉到她的气息。一旦有什么问题,我可以随时进去。可是我一旦离开云城,万一她出现点意外怎么办?我已经失去花爷一个战友了,不能让碧瑶再出事1

再说了,馗的事日期越来越迫近了,还有半个多月时间,我还有那么大的缺口,虽然这一百万不是小数目,可是和馗要求的数字相比,这太少了。

老史心里肯定是愿意出去打一次野,可是一听我这话,还是赶紧把支票拿了出来!

“别,别!”魏国清连忙摆手道:“小兄弟,这钱你收着,这是看病的诊金,无论你去与不去,这钱已经付给您了。”

魏国清如此一说,反倒搞得我有点小家子气。

“几位,算是我求求你们,下个月,有个香港的公司准备过去谈收购,我不想在转手的时候出事,也不想昧着良心把麻烦留给别人,搞得我像是个骗子是的。咱们做人得实在不是?所以,我请您一定帮我一次,提前将这事了了,也能让那三个为我工作过的工人好好安息!哦,旭辉和我说了,你的费用微微高一些,这没问题啊,你看这样成不?这个数?”魏国清说着,朝我比划了一个一字。

说实话,走出黑水潭村以前,一百万是我做梦都梦不到的数字,可是现在,一百万在我眼里太少了,不是我装,而是小水解不了大渴,去晋地一趟,来回来去也得十天,馗留给我的时间就剩不了几天了!

可是我又不知道如何拒绝他,可以说魏国清身上,完全没有常大江、李铁嘴乃至牛奋身上那股子油滑劲儿,这让我不忍拒绝!

“小哥几个,这是定金,剩下的您回来我给你接风的时候再付,成吗?”魏国清刷刷刷几笔,又签了一张支票推了过来。

我们四个一瞧,一下子傻眼了,敢情这定金支票就有五百万,也就是说,刚才他比划一个手指头,说的不是一百万,而是一千万。

阿雅看了看苍颜,老史看了看阿雅,最后三个人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想想也是,一个煤矿,少说也三五个亿,大一点产量高一点的就有十几个亿,魏国清既然想出手,那对于十几个亿来说,这一千万倒也不是大数目!

“小先生,您看成吗?”魏国清攒着眉心,一脸焦急地等着我的答复。

我算了算,如果这单生意搞定了,那就是赚了一千一百万,加上原来的那六百万,离两千万就真的所差无几了!

要不,就见钱眼开一回?速战速决,早点回来守着碧瑶?

“魏总,我能再问您个问题吗?向您推荐我的那个旭辉到底是什么人?”

魏国清笑道:“王旭辉,我的朋友,我们那一带的名医,刚才给你看的这个方子就是他开的。那天他来看我,正好你在电视上领奖,旭辉就对我说,电视里那个孩子就能解决你的事。”

“就因为这一句话,你就信我?”

“实不相瞒,没见到您之前我不信你,我信的是旭辉,可现在我信了,旭辉说的没错,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名医,还一眼就看中了我,这个王旭辉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我们认识吗?

“小先生,因为我儿子的事离不开我,你要是答应过去,替我在那边接待你,给你介绍情况的,就是我的这个兄弟王旭辉!”魏国清又补充道。

我突然就对这趟差事感兴趣了,而且对王旭辉这个人也很感兴趣,我怀疑,他很可能也是个鬼医。

“成,魏总,我答应你了,不过话说在前面,我只能尽力而为,若是不成,定金退回,若是成了……”

“一分不少!”魏国清激动地说道。

回到别墅一商量,我的本意是想带老史过去,让苍颜和阿雅留下,毕竟绺客帮会内乱,苍定远一直也未痊愈,需要人照顾。

可是,苍颜说,苍定远不想让她回绺客山庄,也不想让她涉足内斗。她还说,她认为这趟差事绝不简单,天下阴阳术士那么多,晋地又多观多庙,能人异士不在少数,偏偏却找到了我们这群云城人的头上,这说明什么?这山芋烫嘴,而且烫的厉害。她多次往返太行山脉,对那边的风土人情更懂,她可以帮我的忙。

阿雅肯定是要追随苍颜的,再加上老史在一旁撺掇,我也只能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魏国清便给我们订好了机票,直接飞龙城。到了龙城,又坐火车北上,到了新洲,从新洲又坐汽车最后到了安武。出了安武车站,有一辆商务车已经侯在门口,上了车,司机直接拉着我们进了山。

路上,我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司机的脖领上插了一株植物,不是别的,正是一棵茱萸。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茱萸乃是辟邪之物,莫非矿上又出事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行尸(第四更,感谢RIP@HKG守护打赏)

“司机师傅,矿上最近是不是有出了什么事?”我询问道。

那司机毫无反应,就像没听见一样。坐在副驾驶上的老史皱了皱眉,扒拉了一下那人道:“喂,师傅,我兄弟问你话呢!”

司机侧过脸,一脸蒙圈地看着老史道:“您说什么我听不见,有什么事,一会见了领导你问他们!”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了摆手。

我的天啊,司机竟然是个聋子。

耳聋不是不能考驾照的吗?万一有超车打喇叭怎么办?

一路无语,一个多小时之后,总算进了矿区。

驻扎点有四五栋建筑,只有一栋是永久性的砖瓦建筑,应该是办公处和管理员宿舍,其他几栋则是活动板房,应该是煤炭工人的宿舍。

院门口等着五个人,其中一个身材微胖,似乎是个领导,还有四个是穿工作服员工,不过,从他们的衣着和肤色来看,都不是一线下井工人。

车一停,胖子便迎了上来。

这人圆眼重下巴,时刻挂着笑容,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善于迎合奉承的人。

大概见老史牛高马大,像个领头的,一把就攥住老史的手道:“罗师傅,千等万等,总算把你等来了,接到魏总电话后,我一宿没合眼,我叫马富贵,是这矿的副矿长!”

老史挠了挠头,指着我道:“那位才是卜爷。”

“哦……哦!”马富贵转过来拉住我的手感叹道:“本以为大师都长的比较另类,不是歪瓜就是裂枣,没想到小师傅却相貌堂堂,不说貌若潘安,但是和年轻时候的古天乐有一拼!”

苍颜和阿雅差点当场笑喷了,唯独老史脸都绿了。

“那个……马矿长,王旭辉不在吗?魏老板让我到这边直接找他的。”我径直问道。

马富贵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你说老旭啊,他去山里寻药了,还没回来,这样,我先安排你们住下,详细情况等老旭回来,我俩一同朝你汇报!”

我心中好笑,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谈何汇报啊。

看着马富贵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又打量了一下其他几个员工,似乎衣领上都插着一束茱萸。

“马矿长,我想问你……”

“不不,是马副矿长,魏总兼职咱们的矿长!”马富贵客气地说道。

我一笑道:“都一样,魏总不在,你不就是矿长嘛!我想问你,最近是不是又出事了?”

马富贵好似地下党接头一般四下看了看,才低声朝我道:“昨晚上,一个值班员被一个影子扑倒了,手腕子被咬了两个大血窟窿。这消息还压着呢,千万不能让那群泥腿子工人知道,否则得出大乱子……”

什么叫做泥腿子工人?套用本山大叔的话来说,没有工人阶级你穿啥?没工人阶级你开啥?没有工人阶级你臭美啥?

马富贵很会察言观色,一见我脸色阴沉,马上改口道:“小师傅,我不是瞧不起工人,只是他们太不懂事。本来上次出事之后,矿洞被我找人封住了。可是这群工人倒好,前几天给强拆了,这不,昨晚上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伤了人,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老史问道:“封了矿洞也是为了大家好,他们干嘛要拆?”

我摇头道:“这还不简单?一天不开工,只能拿底薪。这些煤炭工都是家里缺钱的主,不开工拿的那点底薪根本不能养家糊口!”

“哎,师父就是师父,你说就通了!”马富贵道:“他们是为了赚钱,可是我们不能置生死不顾啊,魏总说了,宁可自己一天赔几万,也不能让工人再去冒险了!”

总的来说,魏国清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

我叹口气道:“走吧,先去看看被咬的人!”

“好嘞!”马富贵朝身边的几个人道:“一会马六你赔小师傅进去,我不能进,剩下的几个人门口守着,不能让工人靠近!”

几个人一走动,我才发现,这四个人里有三个拐子,还有一个眼睛有问题。

包括司机在内,竟然都是六根不全之人,我忽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赶忙朝马富贵问道:“马矿长,我问你,被咬的那人是不是青筋暴起,双眼通红,口流粘液?”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马富贵惊讶道。

“这么说,这几个看管的人也都是王旭辉找的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摇了摇头,心中有些不安。古shu ji载,行尸当道,不杀六根不全之人,所谓六根,即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不全说白了就是眼瞎、耳聋、无嗅、舌哑、残肢、痴癫之人,这个王旭辉找了这么残疾人在这管事,莫非被咬伤的人有成行尸的征兆?

昨晚上被咬的,今天就要成行尸,这股邪气不小啊!

“快走,我要去看看!”我赶紧催促道。

就在这时,忽听管理员宿舍楼上传来了一声惨叫!

我顿时全身一颤,问道:“上边除了病人,还有什么人?”

马富贵摇了摇头,朝一个瘸子道:“马六,不是不让人进去吗?”

那个叫马六的瘸子战战兢兢道:“马矿长,我……我没拦住啊,被咬的王海生的哥哥王海洋来了,听说弟弟出事,非要进去,我……我就给放进去了!”

大事不妙,我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楼,就看见一个两个人男人滚在了地上,一个一脸死灰的小伙,青筋铮铮地将另一个偏瘦的男人按在了地上,探头朝着对方脖子上就要咬!那偏瘦的男人吓得尿了裤子,狼嚎鬼叫着挣扎!

我二话不说,一脚三星踢魁将这小伙踢了出去,然后和老史各提一直手腕,将其拖上了床,朝着其大椎穴一击,将其打昏了过去。苍颜和阿雅也没闲着,将床单撕成了布条,将这人死死滚在了床上!

再看王海生的哥哥王海洋,吓得满头大汗,摊在地上大喘着气,他的手臂上有一拍已经发黑的血牙印!

“王海洋,你别动,越动血液流动越快,你也很快染上尸毒!”我朝这rén dà喝一声,扭头朝老史道:“糯米,艾蒿,fèng huáng草,快!”

老史一摊手道:“卜爷,咱们这趟出发没带药箱啊!”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可怎么办?时间不等人啊,早一分钟拔毒,就能多安全一分。

“我有!”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三十左右岁,身材微胖,圆寸头,浓眉大眼,一脸正气,身上背着一个帆布包。

“老旭,你终于回来了!”马富贵好像看见活菩萨一样大叫道!

老旭?我一愣,这人就是王旭辉吗?魏国清分明说王旭辉是他朋友啊?竟然这么年轻!

“罗卜师父对吧,我是王旭辉!”王旭辉朝我微微一笑,见帆布包递给了我,里面正是新采来的艾蒿和fèng huáng草!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个班的工人

我将艾蒿和fèng huáng草一并交给苍颜,让她找个碗捣烂了给王海洋、王海生哥两个裹在伤口上。并嘱咐那几个照看的人,这药材三个时辰一换,什么时候bá chu lái的血没了黑色才能停。

这王海生较为麻烦一些,中了尸毒时间略长,看他的脸色,尸毒虽未进骨髓,但是也伤及五脏了,这尸毒不连拔三五日,恐怕好不了。而且,即便是好了,日后肯定也不能从事体力劳动了!

众人忙活这功夫,我腾出时间和王旭辉握了握手。

“看样子您年长我两岁,可别罗卜师父罗卜师父叫了,您就叫我小罗吧!”

王旭辉笑着摇头道:“那哪能行,医道有医道的规矩,能者为上,善医者为尊,虽然我略大您几岁,但是按规矩,我就该叫您一声师父。”

我一笑道:“王哥玩笑了,咱们俩之前从没见过,您怎么就断定我医术比您高呢?对了,这也是我特好奇的地方,我不过在电视上领了一次奖状,你就能告诉魏总我能处理这件事?”

王旭辉不动声色掸了掸从山上带回来的灰尘,淡淡地朝我一笑,弹开了自己的左手,我惊愕的发现,王旭辉的左手小拇指少了一节。

这一幕似曾相识,师父方静斋少了一根指头,为中指,鬼医十九少了一根指头,为无名指,而王旭辉则少了一节指头,为小拇指,果然,王旭辉也是悬壶峰的人。

“王哥和悬壶峰颇有渊源?”我试探着问道。

王旭辉摇了摇头,似是遗憾似是调侃道:“有缘无分,当年入了门,却不愿意行鬼医,被轰了出来。这不,无奈就成了方圆五十里的赤脚医生。”

这个“轰”字肯定是用来自嘲的,至于为什么不愿意行鬼医之术王旭辉没说,我也不好继续追问。

王旭辉继续说道:“那天在电视上,我见您天生六指,眉宇有光,年纪虽小,但是举头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济世老先生的的气质,所以我断定,您就是鬼医。解决这事,单靠鬼医之术还不成,需要阴阳术法,巧在当时我发现你腰间有一个别致的八卦袋,透着一股杀气,所以我判断您不仅行医,而且是个术士。医者,术士,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所以我就给老魏推荐了您!”

王旭辉的一番话,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了摆手。不过,通过短短几句话,我便知道,眼前这个自称“赤脚医生”的汉子心胸开阔,思维细密,绝非等闲之辈。

“罗师父,老魏交代了,您到这边无论需要什么,想知道什么,我们全力配合,不过我确实只懂医术,不懂阴阳术,所以,咱们下一步该干什么,还需要您亲自提点!”王旭辉朝我道。

我点点头,琢磨了一下道:“既然事情出在矿道,那咱们就事不宜迟,下矿去瞧瞧吧。”

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想着早点办事办完,赶紧回云城去。多事之秋,碧瑶那边不能再有半点闪失!

“小先生,这个不成!”王旭辉还没开口,马富贵突然凑了上来,朝我躬身附耳道:“白天人多眼杂,这回要是进矿,被那伙工人看见,肯定又得闹事。所以,咱们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下去!”

我看了看王旭辉,王旭辉也点点头道:“这些工人现在也很矛盾,既想开工赚钱,又怕下面真有什么邪祟,最怕的是老魏突然把这矿出手了,他们都失业了。所以这两天他们的情绪确实比较激动!”

“没错,没错!”马富贵堆着笑容道:“这样吧,你们千里迢迢来的,咱们先去吃饭。山里条件差,我让厨房特意去老乡家里卖了一只羊,给各位接风洗尘。”

马富贵这人吧,就是典型的投机市侩形象。但是,他的行为虽然虚头巴脑,可是人并不招人讨厌。

我问道:“马矿长,饭还是晚一点吃吧,我想问问,当初是谁第一个发现少了两个旷工的?”

马富贵皱了皱眉,想了想道:“好像是马六朝我汇报的,我又朝魏总汇报的!哦,马六以前在矿山受了伤,后来就改成安全检查员,专门负责瓦斯检查!”

马富贵说完,将马六喊了过来!“马六,你给罗师傅说说,出事那天到底是咋回事?”

那个叫马六的是个麻子脸,左腿有点坡脚,赶紧朝我道:“我……我也不太清楚啊!其实第一个发现的不是我,正是王海生还有被咬了耳朵的段铁柱。那天挖掘工人倒班,我趁着间隙上去检查瓦斯浓度,忽然看见王海生和段铁柱正往升降梯走。我心道这功夫换班的都吃饭去了,他们俩怎么还在呢?一问才知道,说是和他们一个班的张满和张青哥俩不见了。当时我也没在意,觉得可能是已经出去吃饭了。可是后来倒三班的时候,段铁柱告诉我,张氏兄弟还没就位。当时我有点着急了,赶紧发动工人去找,结果矿里矿外找遍了也没有,就赶紧朝马矿长汇报了!”

这事听着很平常,可是细一琢磨就有点不对劲了。少了的两个工人和被袭击的两个工人竟然是一个班上的,这是巧合吗?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电影,也是煤矿工人主题的,叫做《盲井》。可是,造成盲井的动机是诈骗钱财,这个在这件案子里似乎不存在!

“马矿,我想问问,脸皮被撕死掉那个,不会也和他们是一个班的吧!”我看着马富贵问道。

“不是,不是!”马富贵连忙说道:“死的那个和他们不是一个工种,是个电工,叫做李大能。”

还好,不是一个班的,否则,我还真只能往盲井上想。

老史在一旁插嘴道:“既然是个电工,又不是一线掘煤工,那天魏总逼着工人下井,为啥他走在前面?”

“哦,是这样!”马富贵解释道:“停工之前,传送机坏了,要想复工,就得修理,所以李大能是去修理机器的。”

如此一来,这件事似乎不存在相互压榨和残杀导致的仇恨了,难道说是矿脉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万事不能过早下结论,现在五个涉世的人,两个挖掘工失踪,可能已经变成了行尸;一个电工,已经死了;另外两个挖掘工王海生深度中毒,不能开口,那只剩下那个叫做段铁柱的了!

我扭头对马富贵道:“段铁柱在哪?我想见见他!”

马富贵忙不迭点头道:“好说,好说,段铁柱就是山下村里的,这几天矿上给他补偿了伤残款还有误工费,正让他在家静养呢!”

可是王旭辉却朝我道:“这人估计你见了也没用?”

我问:“为什么?”

王旭辉低声道:“因为有人说他疯了!”

第四百章 生猪肉

疯了?

疯了可是一个很大的概念,精神病和神经病、间歇性歇斯底里理论上都可以说疯了,但是三者有很大的区别。王旭辉作为一个医生,仅仅告诉我一个人疯了,这未免有些不专业!

王旭辉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因为我只是听说而已,等我去的时候,他们家吵得厉害,压根没让我进去,所以我也不好判断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来如此。

“卜哥,我觉得这个段铁柱可能是个突破口,在下井之前,有必要去看一看!”苍颜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世间所有的惨案原因无外乎三种,天灾,,天灾加上!而的概率远远大于天灾,因为老天爷毕竟不缺钱不缺钱,可是人对这两样东西的追求却是没有尽头的。

马富贵让那聋子司机开来了一辆小型班车,破破烂烂的,应该有些年头了!我们四个加上王旭辉、马富贵和马六一共一行八人。

“几位,山里条件差了点,就这么一辆载人多的车,将就将就!”马富贵朝我抱歉地说道。

我笑道:“有车就不错了,哪有嫌弃的,走吧。”

刚一出院,汽车就被一大群工人拦住了。这些工人围成大半圈将车团团围住,半数以上都光着膀子,露出红黑色的肌肉块,群情激奋地喊着马富贵的名字!

“看看?说啥来啥,又闹上了!”马富贵面露尴尬,打开车窗喊道:“工人同志们,咱们要有觉悟,车上还有咱们魏总的贵宾,你们要照顾企业形象!”

“什么贵宾不贵宾的?马富贵你忽悠谁啊!”一个带头的工人冷嘲热讽道:“你实话告诉我们,矿上到底出啥事了?还能不能开工了?段铁柱的耳朵是机器打去了还是被脏东西咬去了?别天天搞几个和尚道士装神弄鬼,我们都要养家糊口呢!”

和尚道士?

“怎么?你们找过江湖术士?”老史问道。

马富贵讪讪地点点头道:“是这样,工人天天闹事,我也着急啊,魏总又不在,我只好在附近断断续续找了几个和尚道士做了做法事。可是这些和尚道士不肯下到矿洞中去,只在地上又是焚香又是烧纸的,说是地下阴气重。结果屁事没管用,没隔两天王海生又出事了!”

“马富贵,停工补贴什么时候发?”

“这伙食天天水煮白菜,钱都进谁的口袋了?”

“魏总是不是要卖矿?我们怎么办?”

工人越喊越凶,大有砸车的架势。

马富贵关上车窗,满头大汗不敢吭声。

最终,王旭辉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工人们见了王旭辉总算安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王旭辉说了什么,反正没一会,所有人便把车道让开了!

“老旭,你没答应他们什么无礼条件吧?我告诉你啊,这些人不能惯着!”马富贵见工人退了,又来了神气,朝王旭辉问道。

王旭辉看了我一眼,郑重道:“我没说别的,我就告诉他们,五天之后,准时复工!”

“就这他们就退了?”阿雅惊讶道。

“这些人都不容易,但凡有出路的谁也不下煤窑,他们平时有个头疼脑热都去我那看病,我一般都少收费用或者干脆不收,照顾一下他们,所以他们多少对我还算客气一些。”

我知道王旭辉看我一眼的意思,这算是一种压力,也算是一份鼓舞!

下了山,没一会就进了一个村子。

因为临近矿区,到处黑乎乎的,风一吹都是尘土。

马六领着我们走街串巷到了一条泥泞的街,指着一户快要摊掉的房子道:“这既是段铁柱家!”

“这么破?能住人吗?”老史脱口道。

马六说:“段铁柱是个光棍,平时赚的那点工资都吃了喝了,哪有钱盖房子啊!”

说是光棍,可是我却听见里面吵吵闹闹,似乎有很多人!

马富贵亲自去叫门,等了半天,才从门房探出一个脑袋大吼道:“砸什么砸,找谁啊?”

马富贵面露不悦,大声道:“找段铁柱,我们是矿上领导!”

那人一听,满上怒脸变笑脸,打开了门房大门:“原来是领导啊,是不是我兄弟的补偿款又下来了,这次给多少?”

我扫了一眼,门房里放了一张圆桌,桌上摊着几沓钱,粗略一数,大概有二十万左右。算上刚才这人,一共三男三女,一个个横眉立目叉着腰正彼此喊着。

“别吵吵了,吵个甚嘞,没见领导来了吗?”开门这人朝另外几个人喊道:“既然二十万三家没法分,就先别分了,矿上这次来人还不再补偿点?加在一起再分!”

“补什么补?补什么补?段铁柱的事是律师和他亲自敲定的,一次性所有补贴加在一起二十万,日后他要是还想上工,就做门卫,照拿一级工的钱,矿上还补什么钱?你们都是什么人?段铁柱呢?”马富贵在比自己低一级别的人面前很有官谱,脸一横就开始数落!

“原来不是给钱的啊!那你们来做个甚?”一听没有补贴,几个人顿时翻了脸,大叫道:“我们是铁柱的哥哥姐姐,既然没钱,都给我出去!”

几个人说着就要朝外推我们,马富贵忽然大喊一声:“在动一个试试,你们村长是我哥们,不要好好过日子了是吗?”

嚯,没想到,提个村长就管事了,几个人顿时老实下来!

我也看明白了,弟弟是个光棍,哥哥姐姐三家这是跑这分补偿款来了。

“我上次来,就是他们把我赶出去的!本来段铁柱受伤的时候我给开了不少祛毒辟邪的药,也不知道用了没用。”王旭辉朝我小声道。

有人说,要想看尽阴谋诡计就去城市,要想体会世态炎凉就去农村,这话一针见血。

“我问你们呢?段铁柱呢?你们分他的钱,他不在现场?”马富贵一拍桌子问道。

“在……在屋呢!说是想吃猪肉了,我这当姐姐的心疼他,给他买了二斤猪头……他一个光棍,要这么多钱干嘛。”一个女人假模假样地说道!

“走,咱们进屋!”马富贵一脸嫌弃推开几个人,径直推门进了屋。

屋里很乱,还飘着一股酸臭的味道,破衣烂鞋丢的到处都是。灶台分明是冷的,一群蟑螂见了人纷纷缩到了泥巴缝里。

“段铁柱?”马富贵吆喝着,两个屋都看了一遍,皱眉道:“人不在!”一直跟他身后的老史也朝我摇了摇头,确实不在。

这就怪了,大门关着,他的哥哥姐姐说就在屋里,那人呢?

“别特么分那几个大子儿了,段铁柱人呢?”马富贵爆了粗口,朝那几个人质问道。

几个人讪讪道:“就在屋里啊,问他话也不说,就死人一样躺在那!不就是少个耳朵嘛,搞得神经兮兮的。”

“这是哥哥姐姐吗?真是极品!”阿雅气愤地嘀咕道。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仔细闻一闻,这空气中好像有股莫名的腥味,而且隐隐的,好像有老鼠磨牙一般的声音。

段铁柱还在屋里!

我四下看了看,连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要说能cáng rén的地,只有那床下面还有可能!

“老史!”我朝史刚使了个眼色,两人从两侧包抄过去。

“三,二,一……”

默数三个数,我和老史同是发力,直接将那个破铁床掀翻推到了一边。

“嗷”地一声,传来一声叫。

就看见破床下佝偻着一个人,一手慌张地挡着阳光。这人耳朵渗着浓血,披头散发,脸青的像个冬瓜,另一手正抱着一块纯肥膘的猪肉正在一口一口吞咽着……

第四百零一章 神经质病人的供词(感谢流逝的时光守护)

床下恶臭逼人,除了段铁柱之外,还有一堆鸡毛和鸡鸭内脏的残渣,已经生蛆了。

至于段铁柱,几乎没了人形,将那白猪肉吃的啧啧有声,一滩滩猪油从嘴角往下淌着。

苍颜、阿雅顿时皱起了眉,转过了头,马富贵最厉害,撒丫子冲到院子里,弯腰就吐。一边吐一边骂道:“这……这特么还是人吗?”

王旭辉远远的脸上升起一丝愠怒,转身朝着段铁柱的哥哥和姐姐怒吼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送他回来的时候,我给他开的药呢?你们到底给煎了没?”

“不就是掉个耳朵吗?耳朵是脆骨,哪有那么矫情啊!”

“饿是他哥哥,又不是他爹,他是个光棍不假,可又不是残疾,额作甚要给他煎药啊!”

“就是就是,他不老不小的,饿们还伺候他?”

“放你妈的屁!”一直温和有礼的王旭辉暴怒道:“说的什么混账话?既然你们不管不问他,为什么要分他的钱?什么叫一奶同胞?就和你们几个是的,一个个都特么是吸血鬼!”

“你是谁啊,你凭哈骂我嘞!”段铁柱的哥哥瞪眼道:“饿们这会分他钱,可将来饿们的孩子还给他三爸养老送终嘞!”

“将来?用不了将来,你们这是准备明天就给他养老送终呢!”王旭辉怒斥道。

“就是,就是,你们这几个刁民,没有王法,置亲弟弟死活不顾,还抢他的钱,报警,这事得报警!”马富贵吐得脸都绿了,拿出电话就做出一副要打电话的样子!

那几个人吓坏了,赶紧求饶道:“领导,您别打电话哈,饿们知道错咧,你说咋做就咋做!”

马富贵看了看王旭辉,万旭辉看了看我!

我开口道:“把人马上抬到院子里去,放在阳光下!”

段铁柱的两个哥哥赶紧上来,拖住段铁柱就要往外抬。可是段铁柱突然就像是发了狂的野狗,呲牙裂嘴就咬人。

“别和我抢肉,别和我抢肉!”

此时的段铁柱力道极大,两眼瞪得像个铜铃,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奋力地挣扎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哥哥放倒了!

没办法,老史只能亲自出手,找了根绳子将其捆了捆拎到了院子里!

一到阳光里,段铁柱就像是大烟瘾犯了一样,摇头缩骨,哀嚎连连,身上冒出一股股黑烟,看得人触目惊心!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段铁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说,谁要杀你?说了我就放了你!”我蹲下身问道。

“你是……是张满,你是张满,是张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海生哥说那玩意值钱,必须抢过来!”

“什么玩意?”我补补紧追道。

“你别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满哥,满哥,别杀我,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玩意,我就不杀你!”我继续引到着问道。

“嘻嘻,你骗我,你在骗我,既然你要杀我,那……那我就再杀你一次,啊!”段铁柱忽然发了癫,就像个毛毛虫一样靠着腰力弹起来半尺高,张嘴要咬我!

“小心啊!罗先生,你有个好歹我没法朝魏总交代啊!”马富贵没见过大场面,吓得尖叫一声。

马六在一旁抡起一根扁担打在了段铁柱的后背上,将其打出去两米远!

段铁柱全身一怔,昏了过去!

“你疯了,干嘛打他?”王旭辉气得大吼道。

马六悻悻地看了我一眼道:“我不是怕他要到贵客嘛!”

“你以为都像你那么笨?不要说捆着手脚的段铁柱,就是三个没捆着手脚的他也伤不到小师傅。眼看就要问出问题了,你逞什么强?”

不怪王旭辉生气,如果在坚持一会,说不定半疯的段铁柱就说出问题关键了;可是也不能怪马六,没见过这种场面,人家毕竟是为了我。可惜了,段铁柱已经昏过去了,就算是醒过来也不会说出实话了!

“卜哥,算了吧,再找别的突破口!我看他眉心的黑气还是没舒展开,而且瞳孔放大,似乎有点扛不住了!”苍颜在一旁提醒道!

我点点头,朝马富贵道:“让人到五谷轮回庙取点黄金贡来!”

马富贵一听,愣住了,俨然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东西!

王旭辉叹口气,微微一笑,朝马富贵耳语了几句,马富贵叫道:“嗨,这么个黄金贡啊,你就直接说……”

“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王旭辉赶紧制止道。

“明白,明白,我这就让他们去找!”马富贵一脸笑意地将马六和聋子叫道一边去了,连说带比划一通,不一会,两人提着两半桶大粪回来了!

“小先生,怎么弄?”两人捂着鼻子问我。

“直接往他身上泼,记着,要淋遍全身!”我指示道。

所谓的五谷轮回庙就是厕所,这黄金贡就是大粪,古书有云,污秽祛邪之法,当迎头痛击,不可言明。说白了,就是不能让患者知道。

马六和聋子二话不说,走到段铁柱跟前,哗哗两下子,将一桶大粪都倒在了段铁柱的身上!

大粪一上身,段铁柱瞬间睁开了眼,张开嘴巴便激烈呕吐起来,生猪肉、生鸡鸭伴随着粘液足足吐了三分钟,整个院子都弥漫着腥臭的气息!

又过了几分钟,段铁柱终于摇了摇头,挣扎着要起来,开始像正常人一样打量起身边的人来。

“段铁柱?还认识我吗?”马富贵小心翼翼问道。

“马矿长,你……你怎么来了?”段铁柱看了看自己,大叫道:“是谁啊,把我捆了?还特么弄了我一身屎!”

马富贵看了我一眼竖着大拇指奉承道:“小先生厉害,一桶大粪救人命!”

“段铁柱,你刚才说张满张青是你杀的,还有什么宝贝,藏哪了?”我笑着试探道。

段铁柱顿时变了脸色,结结巴巴道:“胡……胡说,我和张满是铁哥们,我杀他干嘛?你……你是谁啊?干嘛到我家院子里来?滚出去!”

老史朝握对了对眼神,显然,以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已经瞧出来了,张满张青的死一定和段铁柱、王海生有关。而且,杀人的原因还是无外乎钱财之物。

第四百零二章 混乱

我虽然救了段铁柱一命,但是也断了自己的线索来源,这人啊,就是再感激别人,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卖了!

马富贵将我如何救治段铁柱的事添油加醋神话一通,段铁柱对我感恩戴德,又是要拜又是要跪!

我没吭声,马贵福将其拦下道:“都什么年月了?还以为是旧社会呢,动不动就跪,你若是真感激小罗先生,你就该该真相好好说说,这张满张青到底在哪?”

一说到正事,段铁柱又捂着脑袋喊头晕了!

“我说马矿长,你就别逼我了,我真不知道,这两天做梦都是他们哥俩,我还问呢,你们哥俩在哪呢?吭一声啊,兄弟我好带人找你们去啊!可他们哥俩就是不开口啊,还说了,让马矿长来吧,他爱斗地主,我们哥俩陪他!”

马富贵听言,气得鼻子都歪了。

是个人都看得出,这小子是装疯卖傻呢!

可是,你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既然他装傻,你就是让他算一加一他也能给你整出三来!

“行了,马矿长,咱们回去吧,人没事就好!你不是说弄了只羊吗?是烤全羊啊还是炖羊肉?”我摸了摸嘴丫子问道。

马富贵乐了,朝我笑道:“小先生同道中人啊,羊肉最鲜,今儿给你们准备的是我们安武本地的垮炖羊肉,好吃的紧呢!”

我一笑,瞧了一眼抠弄鼻屎的段铁柱道:“把他也带上吧,少了个耳朵,补一补!”

“他?”一听我这话,马富贵、马六甚至万旭辉都一脸诧异。

不说别的,就他这一身屎尿,还有刚才吃猪肉吐粘液的样子,一想到这些别人都没了胃口!

“带上吧,不过他现在的胃口不能吃肉,只能喝汤,养胃安神嘛!”我又说了一句。

马富贵勉强点点头道:“既然小先生说了,段铁柱,你赶紧收拾收拾,冲个澡,换个衣裳,自己骑电驴子到矿上去!”

段铁柱家里穷的叮当响,一听能喝羊肉汤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自然迫不及待呢。

一行人回了矿部,食堂开的小灶已经准备上了桌,大块羊肉端上来三盆。酒都是白酒,而且是当地度数很高的高粱酒。

这种吃饭方式,对苍颜和阿雅就有点勉强了。肉很腥,块又大,两个人吃了不多!我和老史则和一众人推杯换盏,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吃到一半,天黑了的时候,段铁柱来了。不过马富贵还是嫌弃他,没让他上大桌,给他自己单独弄了一张小桌,一大盔子羊肉汤。我又让老史给他弄过去了一瓶酒,大概是习惯了,段铁柱也没觉得自己受歧视,甩开腮帮子就喝汤,眨眼间半瓶酒一盔子汤就下去了!

见他意犹未尽你,我又让人给他续了一盔子。整顿饭,只有马六给他蓄汤的时候和他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碰了碰杯。即便这样,段铁柱也很满足,没一会,剩下的半瓶酒也下去了,汤没喝完,人就趴在了桌子上!

我们这边吃的也差不多了,别看马富贵人干巴瘦,可是胃口不小,面前的羊骨头堆积成山。醉醺醺的非要拉上我们道镇上发廊玩玩去。

我装作不懂,问发廊有什么好玩的?

苍颜知道我在胡诌,忍俊不禁不说话,阿雅却气得腮帮子直鼓,盯着老史默不作声。

马富贵看了一眼苍颜和阿雅朝我和老史小声道:“兄弟,知道你们带着家眷呢,可是家花哪有野花香,再说了,咱们就是去乐呵乐呵,弟妹肯定允许是吧……”

苍颜笑道:“对,允许,你带他去吧,给他介绍个漂亮的!”

“看看,多贤惠的媳妇啊,兄弟,咱们这就……这就……”后边的话没说完,马富贵也趴在了桌子上。

本来我一开始不喝酒,多亏老史拉着我平时锻炼才有了点酒量,虽然我也有点上头,但是至少神志还算清楚!

就在这功夫,昏睡的段铁柱突然站了起来,捂着肚子就跑了出去!

喝的很少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旭辉朝我笑道:“小先生给他的汤里下了什么药?”

我笑道:“果然瞒不过王哥。不过放心,不是巴豆,也不是毒药,只是几粒排毒的药,多拉几泡稀,对他有好处,毕竟他身体里邪气时间太久了!”

王旭辉点点头道:“小师父叫他来矿山,不会仅仅是为了请他滋补身体,排毒养颜吧!”

“走,咱们出去看看!”我干脆站起身,带着众人出了门。

今天阴天,不过还好,矿上有塔灯,算不上灯火通明,但是四周一看,人畜可分。

我们出去的时候,段铁柱正捂着肚子往回走。

阿雅突然开口道:“哎?这么一会功夫,他的面相怎么变了?”

我没开阴阳眼,所以看不出面相有什么变化,但是却能看见他的身上却聚敛这一层黑雾。

“阿雅,你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有意测试一下阿雅近期所学。

阿雅顿了一下,开口说:“你让我看的那本《法象书》里有言,一身精神,具乎两目;一身骨相,具乎面部。可是这段铁柱不知为什眉目不清,面骨重影。”

说实话,我有点振奋。本来以为这些各门修为的入门法对他们几个门外汉很难,可没想到老史和阿雅进步都这么快。

阿雅说的没错,之所以会出现眉目不清面骨重影的原因就是,段铁柱身上正附着另一个魂魄。

“我知道了,罗师傅这是在钓鱼,而且已经上钩了!”王旭辉轻轻拍掌称赞道。

是上钩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条鱼不直接咬饵呢?反而附在段铁柱的身上朝我们来了!

“卜哥,动手吗?”苍颜小声问道。

“在等一等!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话,段铁柱垂着脸已经到了跟前,马六和另外另个干事问他有事没事,段铁柱也不吭声,一直走到人堆的时候,段铁柱忽然一抬头,露出一丝惨笑,呲牙就朝马六扑了上去。

老史按我的吩咐,一直都在盯着段铁柱,此时见其欲要伤人,突然出手,一个过肩摔将段铁柱放在了地上。就在这时,段铁柱身体里涌出一团黑云突然就走,我将早就准备好的一记拘魂符拿了出来,刚要打了出去,不知道马富贵什么时候出现了,尖叫一声“鬼啊”,便将一盆黑血泼了出去……

第四百零三章 诈

我想踢死马富贵的心都有了,折腾了一晚上,就等这一刻,只要让我拿下这个魂魄,甭管他是哪一位,这事就算真相大白了。可没想到啊,喝的烂醉如泥的马富贵突然杀了出来,而且一闻这血的味道我就猜出来了,必是狗血无疑!这些新死不久的亡魂,哪禁得住狗血的镇煞啊,霎时间散了!

马富贵却自以为立了大功,红头胀脸咧着大嘴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要撒泡尿去,没想到竟然真的看到了邪祟,多亏我早有准备!”

王旭辉哭笑不得,气得跺脚道:“富贵啊富贵,谁让你出手的?你这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我多此一举?”马富贵愣了愣,有些不悦道:“老旭,你别仗着魏总和你是朋友你就目中无人,就刚才,要不是我出现,那鬼影可就跑了!”

王旭辉还要和马富贵争辩,我拉住他,问马富贵道:“马矿长,这狗血是怎么来的?你怎么就知道提前准备狗血呢?”

我心里琢磨的是,马富贵精明豆是的,莫非他也和这件案子有关?否则他没必要在最关键的时刻“杀魂”灭口啊!

马富贵有些尴尬一笑道:“这个……这个嘛,今天买的那只羊小了点,我见人挺多的,就让厨房去村里又买了一只狗顺便一起炖了。人家都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味道也不错,谁也吃不出来……”

“嗨,都说挂羊肉卖狗肉,今儿算是见到挂羊头炖狗肉的了!”老史冷笑着揶揄道:“马矿长,连吃个羊肉这种事你都欺上瞒下的,要不说说,你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比如,这个案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老史这话有点着急了,这个时候,毫无证据,你就是说出天花来,人家也不会承认。而且吧,总体来说,马富贵就是急于表现,善于奉承,我倒是倾向于此时和他无关!

“史兄弟,这……这事可不能开玩笑啊,我马富贵贪财贪色众人皆知,但是,咱从不做掉脑袋的事。魏总一年给我大几十万,够花了,我干嘛和两个工人过不去啊!”马富贵被老史这么一问变了脸色,慌忙辩白道。

王旭辉小声朝我道:“马富贵其人胆小无比,虽然油滑,但是本性不坏,这点可以肯定,否则老魏不可能用他这么多年。”

我点点头,既然马富贵泼狗血属于无心之举,那当下只能选择进矿道了!

不过,在进矿道之前,我决定还是要再试一试水,我总觉得,这事八成和明面上这几个人其中的一个有关系!

“可以一诈!”王旭辉悄声朝我说道。

我让人将昏阙的段铁柱叫醒了,当着所有人面说道:“大家准备一下,今晚九点,也就是一个小时之后,准时下井,在座的一个都不能少。”

“去找张满张青吗?我们都找过了啊,没有啊!”有人问到。

我郑重道:“对,找人,找不到人,找尸,找不到尸体,那就把魂给引出来!”

马富贵讪讪道:“都要下吗?我也要去?我可有两年没下去了,能不能……”

“马矿长,你可是一矿之长,你不下去谁稳定军心啊?再说了,魏总那边我没法交代啊!”我半是奉承半是施压,马富贵总算勉强答应了。

马六有些胆怯地问道:“罗师父,若是万一张满张青真的已经死了,碰见了鬼魂可咋办啊!”

我笑道:“放心,只要咱们当中,有张满张青的仇人,其他人就会没事,除非这个人手里有符。”

苍颜皱了皱眉,摇着我的胳膊小声撒娇道:“啊?老公……那你下去了,人家怎么办?我和阿雅两个女孩,鬼魂来了怎么办?”

我一拍胸脯道,顺便亲了苍颜额头一口道:“放心!只要在这宿舍头前面贴上八道符,一定确保你们万无一失!老史,这事你办了!”

“好嘞,我这就去!”老史掏出一沓符纸,啪啪啪啪按在了楼门的墙上!

马旭辉起哄道:“行了,行了,别看人家秀恩爱了,赶紧都回自己宿舍准备各合手的武器,一小时之后集合,谁迟到谁特么的有问题!”

众人散去,矿务驻扎点前一下子安静下来!夜色越来越沉,灯也熄了,到处黑咕隆咚。

大约一刻钟之后,工人宿舍区那边走过来一个人影。这人东张西望,鬼鬼祟祟朝着管理员宿舍楼跑了过来。走到楼门前,藏在树后观察了二分钟,确保没人走动之后,疾步冲了过来,扯了一张符纸就走!

就在这时候,突然呼的一阵风吹来,一个黑影扑了上来,张牙舞爪哀嚎道:“你还我命来!”

手拿符纸的人受了一惊,突然灵机一动,将符纸朝着“鬼影”拍了上去。

“鬼影”一怔,不过并没像传说中化成一缕黑烟,反而直接反抽了一记耳光,继而便是一个小擒拿,将来人按在了地上!

“卜爷,人抓到了!”老史一声吆喝,将身上的白床单扯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碳灰和粉底。

我和苍颜、阿雅从楼里走了出来,动静一热闹,王旭辉、马富贵、马六一众人也纷纷走了出来。

我朝王旭辉道:“王哥,真有你的,还真被你说中了,计谋虽小,但是心虚的人一准上当!”

马富贵蒙在鼓里,疑惑道:“怎么个意思,这人谁啊?”

王旭辉一笑道道:“富贵,还不明白吗?这个偷符人,就是和张满张青有仇心虚的人啊!”

“哦,合着你们用了个计策啊!把我都蒙了!”马富贵恍然大悟,掏出手电,嘀咕道:“我倒要看看你是谁,害的一百多人不能上工!”

这人玩命的挣扎,奈何老史强肘力腕,薅着头发将这人提了起来!

马富贵上前一照,不是别人,正是段铁柱!

“嗨你大爷的,搞了一圈还是你!”马富贵抬腿就是一膝盖,段铁柱扑通跪下了,大叫道:“马矿长,我……我是冤枉的,都是王海生干的,我是受王海生指使。”

马富贵还要打,王旭辉将其拉住,朝着段铁柱道:“这个时候了,说说吧,那两个人是生是死?你们给藏哪了?还有,为什么害人?”

段铁柱彻底崩溃了,哭哭啼啼道:“两人被王海生用采煤机板子打死了,他让我一起搬的尸体,压在废区的渣子里了!至于为什么,王海生没和我细说,只说了什么精之类的,还说到时候拿了宝贝,会分我一半的钱。”

“是不是煤精?”王旭辉怒喝一声!

“对对,是有煤精这么个词!反正我不懂,旭大夫,我是从犯,还有揭发的功劳,这是不是可以从轻处罚啊,我真没杀人!”段铁柱扯着脖子叫道!

第四百零四章 入矿

老史皱了皱眉,问道:“煤精?煤精是什么,很贵重吗?”

我解释道:“煤精也称煤玉、黑宝,说来也算是一种宝石,此物产在大煤田的下面,质轻坚韧、黝黑发亮、光泽极强,很有美玉质感。不过,和一般的宝石如红宝石、蓝宝石、钻石相比,煤精并算不上很贵重。毕竟世界范围内的产量还是不少的,一般市场上原石并不值钱,只有经过雕琢的艺术品每克在百元上下!”

“那这价值犯也不上杀人啊!”老史摇着头一脸不可思议道:“你说要是发现个鸽子蛋大钻还值得争一争,玩命斗你死我活都成,这煤精一发现数量应该不少吧,就算个人他也带不出去啊!”

马富贵砸着牙花子摆手道:“不可能,我在武安矿上多少年了,从没听说我们这有煤精出现过。这玩意不会个体出现,一出现肯定一大片,还至于玩命?就算你拿到原石,还得加工呢!”

我看了看王旭辉,刚才说道煤精的时候他似乎情绪很激动。

王旭辉幽幽说道:“因为煤精确实犯不上杀人,可是,煤精中还有一个罕种,叫做煤鬼!”

这我就没听说过了,不过看王旭辉的样子,此物似乎价值不菲。

“老旭,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坚持有什么煤鬼啊,那都是传说中的东西!”马富贵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还有点鄙夷的味道!

“《太平广记》有云,煤鬼,煤精之精也,吞地气,吐圣火;《万物志》记载,煤鬼,古石涅槃而生,重寒之症,手握而康;《窦世广博》也有记载,坤之下,为黑田,田中有精怪,形似顽石,忽而变人,得之,与天同寿!”王旭辉忽然滔滔不绝,双眼紧盯马富贵怒喝道:“古人都有记载,怎么可能没有此物?”

马富贵被王旭辉滔滔不绝的气势吓得连连摆手道:“好好好,你说有就有,行了吧?真拿你没办法!”

我忽然发现,忠厚温和的王旭辉竟然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

我悄悄将马富贵拉到一旁小声问道:“王旭辉为什么对煤鬼这事如此在意啊?”

“嗨,这事啊,也真是老天爷戏弄了他!”马富贵叹了口气告诉我道:“老旭家是中医世家,从他太爷爷那辈就是中医,他又聪明,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将汤头歌、四百味、药性歌赋学通了,十岁的时候《内经》、《伤寒杂病论》这些著作都烂熟于心,甚至都能开方行医了!可这一年,家中发生了一点变故,他祖父懂阴阳术,行医的时候,不知道招惹了什么杂物还是什么人,总之,中了寒症。这不是一般的寒症,是实打实的结冰。犯起病来,整个床上都是冰。见祖父日日受苦,王旭辉便苦读古书,最后从一本杂书的备注里知道了煤鬼这么个东西。书中说,此物正对此寒症。”

“然后他便四处搜罗这东西?”

“那可不是!他走遍了全国各地的煤田,就为了找到此物。可是,古书里的东西,七分假,三分真,哪能那么相信啊!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不过途中倒是有个好得机遇,碰上了一位叫做悬壶老人的老头,愿意收他为徒。他让老头救救自己的爷爷,那老头算了算,说是他爷爷阳寿本来已尽,就是因为他的孝心,才多活了几年了,让他放手吧。王旭辉无奈之下,只好随老头上了山,学习医术。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断了一根指头跑了回来,又继续寻找那煤鬼,就要证明此物存在!一直到老爷子去世,此物也没找到。周围的人都说他疯了,可是他就是坚持自己。这几年总算是不去游走了,可是我知道,他的心啊,还在煤鬼上!”

原来如此,说来王旭辉倒是一个有情有义执着不弃的人。

“小罗师父,咱们什么时候下井?”正说着,王旭辉凑过来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执着的人,都疯狂,我还真怕一个旷世医才沉溺在里面。可是话说回来了,谁又能武断地说,世间没有煤鬼此物呢?

“这就下去,不过……王哥,我有个请求!”我笑着说道。

王旭辉一怔,脱口道:“您说?”

我笑道:“不管咱们找得到找不到煤鬼,上来之后我想和你单纯地切磋一下医术,你能答应我吗?”

王旭辉愣了愣,笑着点点头道:“你这是怕我真疯了啊!好,我应了!”

一听说要下井,段铁柱玩命的哀嚎,说什么也不下去,宁可马上蹲班房。马富贵连哄带吓,我又答应给他十张符咒,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由于停产时间长了,再加上主管电力的李大能死了,所以,矿里的设备用电早就停了,只有安全灯线路还通着!我们一人带上了一个矿灯,顺着人工升降梯费劲下到了矿下!

说实话,一般人,初次到了几十米的地下,都会有一种压迫感。想着自己身上是几十米后的岩层土层,都会有一种濒死的感触。

由于停产,矿洞口的车轨上还停放着很多矿车,上面甚至连煤渣还没倾倒,所以放眼之间很拥堵。不过,走了大概一里多,面前开始开阔起来。

“你们把人埋在哪了?”一边走着我朝段铁柱问道。

由于地下宽度有限,人员只能拉成一字。马富贵为了让我所有人听见我说话,特意准备了扩音喇叭!

“小先生,虽然你不是领导,这次行动胜似领导,来,得用这玩意!”马富贵简直就是马屁精,而且是个会办事的马屁精!

我笑着接了过来,打开开关,正要说话,话筒里突然传来了魔性的喊声:“收破烂了哈,有旧电器的卖,卖给饿,你卖不了吃亏,卖不了上当,收破烂了哈,不要破衣烂衫,不要塑胶娃娃,要叔伯{书本},屁股{瓶罐},婆姨{玻璃}……”

本来挺严肃的事情,一瞬间所有人笑了场!

正笑着,我忽然听见一阵阵咀嚼声,这声音夹在笑声中是那么的清晰!

我猛然关了开关,大喝道:“都别笑了!”

所有人陡然收声,就听见黑乎乎的井巷里传来了一声声“吧唧”、“吧唧”的吞咽声!

“老史!”我汗毛竖了起来,轻轻召唤一声。

老史将手里拎着的那个最强的探照灯朝井巷里一打,就看见一个猴子一般的声影嗖的一下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了半截血肉模糊的身子……

第四百零五章 食尸(四更,谢谢懒懒阳光前一段时间的守护)

“我艹,有鬼,真的有鬼!”马富贵尖叫一声,扭身躲在了我的身后!

段铁柱最浮夸,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大神舞”,一边转着手舞符箓,一边哇哇大叫着六字真言!

其他几个矿上的员工也不知道从哪捣腾出来的东西,有的摸出一条nèi ku扣脑袋上了,有的举个黑驴蹄子,还有的干脆跪在地上,一边合掌拜佛,口中却喊着无量天尊!

“行了,无量天尊和阿弥陀佛压根不是混一个街区的好吗?本来没害怕,让你们倒是给我整出一身鸡皮疙瘩!”老史不耐烦地怒斥道。

我看了一眼马富贵道:“别躲着啦,过去看看吧!”

马富贵擦了擦脸上的汗,尴尬道:“那个……罗大师到底是大师,气定神闲哈!那个什么,咱们的工人同志们,要向罗师傅学习,临危不乱,乱中求胜,胜者为王,王者荣耀……”

我都无语了,是不是一会把绝地求生都整出来啊!

我将苍颜挽在身后,带头朝着那半截尸体走了过去!

说实话,有点触目惊心。

这是一个男人的上半截身子,脸部朝下,从左肩到右肋倾斜而上,连同着脑袋,血肉模糊,皮肤上还有一道道牙印,这说明正是有东西一口口咬断的!

“这是谁啊?”

“张满?还是张青?”

“不像啊,他们哥俩都是短发,这人头发有点长!”

几个工人探着脖子不敢上前,又议论纷纷!

老史看了我一眼,用手里的铁棍点着这人的肩膀用力一番,正面漏了出来!

“啊……”一众人吓得连退几步。

我的心也顿时缩成了一团,这人面相太惨了,双目眼球暴突,就像要流出来一样,除此之外,半个脸皮血肉淋漓,一排排大黄牙呲着,骇人极了!

“哎,这不是李大能吗?”别人都不敢看,那个聋子倒是有点胆子,仔细一打量朝我说道!

李大能?就是那个被撕了脸皮的人?

一说李大能,一直闭着眼的马富贵颤颤巍巍睁开了眼,忙不迭点头道:“是李大能,还真是李大能!”

王旭辉朝我道:“不对啊,李大能已经入土安葬了,怎么还在呢?”

那只能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矿洞里的东西将李大能的尸体撸了进来!至于什么东西,只能是张满和张青了!

“段铁柱,马上带我们去掩埋张氏兄弟的地方!”我怒喝一声!

段铁柱早就吓瘫了,被两个工人搀着,哭哭啼啼道:“在左边,二hào井巷和三hào井巷的连接处!”

“老史、阿雅断后,所有人,都给我集中精神,不许开小差!马上跑步过去。”

一众人,由我和马富贵在前面引路,足足跑了两公里,才到了大概位置。由于当时过于匆忙,连他自己都忘了具ti wèi置。

这里是采空的废弃井巷,倒出堆放着残煤剩渣,一堆堆,一簇簇,好像无数个坟包。

“卜哥,有腥气!”苍颜抽了抽鼻子朝我说道。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都给我闭嘴!”我被吵得心中有火,怒声喝道。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探照灯扫来扫去。

我努力冥神静气,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听觉敏锐起来!

“嘎吱,嘎吱……”

果然,静谧中隐约有着一种咀嚼声,有点像是老牛反刍,又像是麻辣鸭肠的劲道感。

我接过老史手里的强力探照灯,循着声音一点点凑了过去,终于,在一个煤渣堆的后面,我看见有个身影正蹲在那,背对着我们,轻轻颤抖着……

这人后脑勺上有着一个七八寸长的大口子,血痂泛着绿光。当探照灯的光芒移到了这人的身旁时,他抖动的身体停了下来,徐徐转过身来……

目光下,他缓缓抬起了头。映入我眼帘的首先是一张白纸一般的脸,然后便是一长粘满血液的大嘴,嘴里一直都在微微咀嚼着,若不是还露着半截谁也看不出来,那正是一段粉色的肠子,嘎吱嘎吱,声音如尖牙摩擦着耳膜,令人毛骨悚然!

我身后所有人都傻了,包括苍颜和老史,谁也没见过这种惨烈的场面,那半截下班身子只吃剩下了两个脚丫子,还有一堆肠肚……

“嘎吱,嘎吱,唔唔!”这家伙看见一群活人,十分兴奋,站起身,一张嘴,口里喷出一口肉渣。

“是张满!”王旭辉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里透着牙打牙的声音。

马富贵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一样,全身冷汗直流,盯着那惊悚的脸庞,忽然大喊一声:“跑啊!”

所有人,转身就要跑,在队伍后面压阵的阿雅吼道:“谁也不能跑,谁跑散了谁死!”

说话这功夫,张满站起身,慢慢的向着我走来。

他的身上长了一层煤渣一样的黑毛,活像个煤人,显得比常人高大许多,嘴巴撑开如同河马,全身散发着阴森的尸气。

“唔唔……”张满发出一声低吼,将半截肠子吐了出来,恶狗一般扑了上来!

这家伙主要是恶心,要说战力倒没什么了不起!

我飞身一记标准的降尸招式魁星踢斗,将张满踢出去四五米远。

张满面露狰狞,粗壮的手臂一甩,脚下一蹬,几个硕大的煤坷垃便向着我砸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口念咒语,将碎魂刀离骨刀召唤了出来。刀锋飞射,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一个跟斗避开了,而且气劲灌输到脚下,速度猛然飙升,直接蹿到了我的面前。

“唔唔……”

张满张开大嘴朝我就咬,一股尸臭差点没把我熏晕过去!

关键时刻,王旭辉上前一步,手里撒出来一把药丸来,尽数入了张满的嘴,我只一闻,就闻出这药丸里至少有檀香、藏红花、白芥、朱砂、雄黄、天麻、鬼臼等十多位辟邪药物!

张满显得十分惊慌,慌忙收势,噗噗狂吐,就在这时,盘旋飞回的两把鬼医刀双双打进了张满的身体。

这全身黑毛的大块头全身一怔,脖子一歪,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刚想上前查看,就在张满的脑壳里,啪的一声钻出一个鹅蛋大小的黑球,如同小孩一般,朝着井道深处弹跳而去!

“是煤鬼,是煤鬼!”王旭辉万分激动,口中兴奋大叫着,朝着那个黑球就追了上去!

我高声喊他回来,可是已经无济于事,人和球全都消失在了黑暗里!

第四百零六章 分析

王旭辉一眨眼消失在了黑暗的井巷里,要知道,一晃二十来年他都对煤鬼念念不忘,此时忽然见到了希望,怎么能不激动!

可是,张满既然变成了食尸鬼,那张青也同样如此,所以说,这井巷里还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马矿长,轻点一下人数,带着张满的尸体你们先上去吧!”我扭头对马富贵说道!

“好好好,那罗师父你自己小心点!”马富贵被刚才的一幕吓得屁股尿流,恨不得马上逃上去,一听我开了口,忙不迭地答道。

“唉,人数不对啊?”马富贵一数人,竟然少了一个。

我心中顿时急了,忙问道:“是不是马六?”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果然,少了的正是马六!

“老史,我不是让你盯着这小子吗?”我有些气氛。

老史狠狠跺了跺脚,自责道:“刚才气氛那么紧张,这食尸鬼又是那么凶悍,我一着急忘了这小子了!”

马富贵搔了搔头,疑惑道:“罗师父,怎么,这里还有马六的事?”

既然事情搞砸了,我也只能坦白道:“一开始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马六是朝你汇报见到张青张满最后的那个人!不过,后来有几件事,这马六显得有点突兀,就加重了我对他的疑心。”

“哪几件事,我怎么不知道?”马富贵好奇地问道。

“其一,中了尸毒的王海生住在职工宿舍里本是秘密,他是普通工人,本该住到移动板房里,可他哥哥王海洋找来的时候却轻松找到了他,两人见面,诱发王海生尸毒发作。作为看管人的马六,说是没拦住人,这明显有放任甚至泄密的嫌疑,说明他想让王海生死;其二,段铁柱尸毒入骨,我将其放在阳光下暴晒的时候,他全身痛如蚁噬,这时候本能问出他和王海生杀害张满张青这个事实的,可关键时刻,马六却一扁担将段铁柱打昏了过去!”

“哎?,罗大师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马富贵叫道:“当时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唯独马六一个瘸子眼疾手快打了一扁担,现在想想,他一定是那时候就有了打算!”

“没错,我兄弟史刚就在我身旁,他是练家子出身,当时连他都没反应过来,马六却一马当先,这说明他早有准备。还有,其三,我用计给段铁柱的羊汤里加了药物,让他不得不坏肚子去了厕所,就是为了将他一个人暴露出来,引那个鬼魂出来。可结果,那个鬼魂没有杀段铁柱,却符在段铁柱的身上,偷袭了马六!这说明,这个鬼魂的仇人不是段铁柱,而是马六!”

马富贵皱眉道:“不对啊,段铁柱不是已经承认,张氏兄弟是王海生他俩杀的了吗?张氏兄弟既然报仇,首当其冲就该是段铁柱啊!”

“不,那是咱们想当然了!你们也看见了,张满和张青如今还在矿道里,他们化成的是食尸鬼,食尸鬼是肉身和魂魄一体的恶鬼,说白了,张满张青的鬼魂就没出过矿道!”

“啊?那那个鬼魂是谁?”

一旁的苍颜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外面的鬼魂是李大能!”

“没错!”我转头问缩在一角的段铁柱道:“你老实说,你和王海生杀了张满张青之后,出矿的时候,除了看见马六,还看见了谁?”

段铁柱灰头土脸,小声道:“还有李大能!他……他在马六的前面,正好看见我和王海生从采空区过来。我俩撒谎说是去方便了,李大能笑笑没说话!”

果然被我猜中了,我继续问道:“吃饭的时候,马六去你那和你敬酒的时候似乎说了几句话,告诉我们,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段铁柱抓耳挠腮欲言又止。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不想给自己留条活路了?没听罗师傅刚才分析吗?马六可是要弄死你的,你还替他瞒着?”马富贵扬手就给了段铁柱一个大嘴巴。

虽然打人不对,可是马富贵这时候的步步紧逼确实起到了作用,段铁柱颤声道:“马六告诉我,说你们已经怀疑我了,让我死不承认,还说了,我要是承认了,那就是杀头的事……”

“妈了个巴子,果然是马六!”马富贵气得咬牙切齿。

我叹口气,盯着马富贵道:“若是没猜错,准备一盆狗血这事也是马六给你出的主意吧!”

马富贵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嗨?这么一联系,他是把我都算计在里面了!我特么马富贵在矿上混了这么多年,人称马猴子,没想到却被这瘸腿猪给坑了!”

“卜爷,可是有一点还没明白啊,李大能的鬼魂为啥要杀马六呢?”老史问道。

“这我也只是猜测。事情的起因应该是张满张青发现了煤鬼,矿上的人都知道王旭辉苦苦寻找的宝贝就是此物,所以两人笃定此物值钱。不过,这事被同班工人王海生知道了,见财起意,要求分脏不成,恼羞成怒之下,忽悠着段铁柱这个愣种把两个人宰了。前些年,矿下杀人的事并不新鲜,所以我怀疑这个王海生本来就不是善类。两人处理完尸体,回来途中被电工李大能看见了。李大能当时一对二,只能装糊涂,避过一劫。既然当时王海生没能将煤鬼带出来,这说明此物就在矿里,所以很可能后来被李大能发现了。而李大能又被后面的马六发现了。两人达成了某个协议,或者是马六威胁了李大能,总是,没能将煤鬼带出来。再后来魏总回来亲自要下矿,马六作为安全员怕宝贝被人发现,便让电工李大能走在最前面,意图将宝贝转移,李大能没想到自己会为此送了命,所以才有了报仇一说!”

“罗师傅说的有理,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是如此!可是为什么他们当时都没把煤鬼带出来呢?”马富贵难得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也只能逮到马六之后才能问清楚了!从马六的种种计划安排上看,马六绝不仅仅是个普通工人,他至少也懂得阴阳方术。

“总之,现在不是寻尸的问题了,马矿长,你带所有人出去吧,记着,我不出来,谁也不能下矿井!”

马富贵点点头,领着人出矿去了!

我本来想让苍颜、阿雅也出去,毕竟矿下黑乎乎的,阴气很重,实在不适合女儿家呆的太久,可是还没开口,两个人便理都不理我,朝着王旭辉跑去的方向追去了……

第四百零七章 地髓

“走吧,你还不知道她们吗?”老史朝我无奈地摊了摊手。

四个人两两相依齐头并进,从废弃的井巷朝原来的井巷迂回。

事情被我想的过于简单了,若是留个熟悉环境的工人好了!地下空间里,不仅仅有四个主井巷,还有若干个副巷道,以及数个通风井,坍塌区、采空区也相互错杂,走了好一会,也没能找见王旭辉!

“马富贵都吓跑了,你觉得其他人会留下?”苍颜安慰我道:“靠别人,不如靠咱们自己。”

说的也是,魏国清请我们来,无非是想证明给别人看这地下没问题了,若是留个工人在这里再出点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想了想,忽然想起小姝来了!

对啊,她现在可是“兵强马壮”,是该派这支鬼兵队伍出去历练历练了!

打开八卦袋,小姝一声哈气飞了出来!

“鬼医哥哥,你可太不够意思了,都多久没和我说话了,就算你有了夫人,也不能少了红颜知己不是?”小姝说着,故意朝苍颜眨了眨眼!

苍颜笑而不语,因为她知道,小姝和我感情很深,正因为没有芥蒂,才会说出这种调侃的话!

“小丫头,你整天给我吹嘘自己如何练兵,今儿你给我证实一下怎么样?”我故意激将道。

“好啊,我可以立下军令状,要是完不成任务,罚我一个月不吃香火,要是我们完成任务怎么办?”小姝神采飞扬地问道!

我脱口道:“要是你完成了任务,我就给你做点好吃的呗!”

“那不成,我可不是那个好糊弄的小丫头了!”小姝一口拒绝。

“那你说吧,只要不过分,不是什么摘月亮。摘星星,我都答应!”

小姝眨了眨眼,狡黠地说道:“这样吧,这个报酬我先想着,有朝一日再告诉你,反正到时候你得答应我!说罢,让我们干什么?”

“这矿道里面有两个人,一具尸体,还有一个黑色的精灵,发现任何一个,都盯住了,回来报告我!”

“小意思,你就安心等消息吧!”小姝一声令下,八卦袋里飞出七八个鬼影,除了青面几个少数是我收服的小鬼之外,另外的几个孤魂野鬼都是上次得到我首肯之后,小姝亲自挑选的。

凡尘世间,亡魂不能得渡者十之一二,换句话说,不能顺利投胎的鬼魂多了!而小姝选择练兵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是枉死心中有恨者皆可招致麾下。当然,前提是从没有过杀戮的经历。

为什么要有恨意呢?人不狠,站不稳;鬼不恨,无凶愤,说白了,没仇恨就是没杀气。可为什么还不能有杀戮的经历呢?那是因为,一旦开过杀戒的鬼魂,往往性情凶残,已经定型,不好驯化。不得不说,小姝确实长大了,这两点要求非常到位。

小姝带着自己的“亡魂兵团”出去了,我们几个也没闲着,开始放下包裹,准备武器。

食尸鬼力大无穷,煞气逼人,再加上那个煤鬼精灵,天知道他们将会有多大的本事!毕竟刚才一战已经很清楚,那个煤鬼精灵能轻松避开我的鬼医刀,而且能在金刚指这种威力较大的手印下逃走,不能小觑。

所以,能准备的东西都用上!

道家的朱砂、符箓;匠师的桃木、墨斗线;医道的飞针、辟邪药物。

没一会,一道魂魄飞来,落地成形,是青面。

“回鬼医,找到了一个人,是个瘸子!”青面颔首道。

我急忙道:“在哪?带我们去!”

青面飞旋在前,我们四个疾步紧追,穿过了一条废弃的井巷,就看见一盏矿灯正在摇曳着!

从环境来看,这里是煤矿的配电箱所在。马六正撅着屁股,打开一扇一扇的配电箱找着什么。

“马六,跑的够快的啊!”我厉声喝道。

马六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继续低头急切的寻找着什么。

突然,一扇柜子打开,马六顿时狰狞大笑起来:“嘿嘿,李大能啊李大能,原来让你给藏这了!”

说罢,这小子一弯腰,从里面抱出一个篮球大的黑色皮囊来。

这东西有点像是胶状物,半透明,闪烁着黑光,握在马六手中好像还有点弹力!

“那是煤鬼的胞衣,也称黑地髓,也是宝贝!”突然,巷道另一次闪出一个人影,正是王旭辉。

虽然我不知道煤鬼是何物,但是黑地髓我却听说过。地髓地髓,大地骨髓之意。《圣济总录》中有药方‘地髓散’,明药为地黄、莎草、茜根、茅根等,暗药就是地髓。什么叫暗药?就是皇家私用之药物,民间方子里不能用的药材。

乾隆皇帝是历史上活的最久的皇帝,据记载,时有番僧进贡药物,就是地髓。乾隆皇帝非常喜欢,月饮一杯,经历非凡,六十五岁的时候还生有一个公主!

还有一个传奇人物李青云,是目前可考活的最久的人,生于明末,死于1933年,活了256岁,一辈子单是媳妇就娶了24个,最大的和最小的老婆相差一百二十多岁。此人就是一位中医,传说其年轻时曾误落地堑深处,拾得一黑囊宝贝,据说此物就是黑地髓。

王旭辉这么一喊,马六转身就走,众人刚要堵截,这时候只见马六拿出一把银色弯刀,口念咒语,朝着四周一划,就看见地面轰隆一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暗渊,将众人和他隔开了。紧接着,哗啦一声,地脉水涌了上来,面前尘土飞扬,地下冷泉澎湃,整个矿道似乎都在剧烈摇晃,随时都要塌方!

马六趁这功夫,大摇大摆,朝着一条井巷跑了过去!

我万万没想到,一个麻脸瘸子竟然还有如此大的本事,要知道,劈山遁地之法,不要说我,就算是馗也不一定能行。

“瘸子休走,还有你姑奶奶呢!”小姝魂光一闪,从幽暗中飞身出来,带着一众鬼徒将马六团团围住。

第四百零八章 恶心

小姝自从开始冥修之后就有着自己的傲气,虽然她从不和苍颜、碧瑶比较,我隐隐的也知道,她就是想在我面前证实自己的价值!

不过,小丫头到底是阅历还浅,在对付术士的时候,还用的是对付恶鬼的法子,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直来直去,全凭自己的一身煞气和冥修气力!

“嘭!”

只见她伸出一掌,直接落身马六身前,根本就没有退让,纤细白皙的手掌,硬生生的将其拦了下来。

马六差点被推个跟头,气呼呼讥讽道:“好你个罗卜,装的一脸清修样,竟然还养着一个小女鬼姘头!”

小姝哪受过这种侮辱,顿时戾气横生,怒喝道:“你这个嘴巴腌臜{aza}的瘸腿驴,看我撕烂你的嘴巴!”

说罢,小姝纵身一跃,掌风裹杂着冥气直逼马六面颊!

马六抽了抽嘴角,不得以,将手中的黑地髓放在了地上,两手相团,做了一个无相手掌印。

一人一鬼,掌力相接,对亏小姝已经有了魂修之基,否则这一掌非吃大亏。

一招过罢,小姝倒退两步,马六同样不好受,身上的阳气出现消散的趋势。

“小姝,不可硬拼,以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能和阴阳术正面相扛!”我高声喊道。

小姝有些不甘心,但是听了我所说,还是压下怒火,朝四周一招手,就看见十多道鬼影,飞遁过来。

众多鬼影,也不现身,很有规律地分批进攻,近身之后,也不勉强,只是围绕着马六喷云吐雾!

我心中有所安慰,看来小姝确实用心了。这一招在方静斋的笔记里叫做“小鬼难缠”,其实就是合拢煞气,一点点压下马六的阳火,然后控制他的魂魄以期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

按理来说,此招只能对付小道,因为但凡道行较高的术士,都知道攻其一点的法子,只要撕破一道口子,这个阵法也就败了。

可是说来奇怪,马六竟然真被困住了,一步都不能前行,握着他那把银光闪闪的钢刀,惊慌失措的一通乱砍!

这就不对劲了,刚才他可是颇有神通啊,一刀就在我们的面前留下了地堑,为什么此刻连小姝的小小阵法都破不了呢?

“这水为什么只凉身,却不湿衣服?”王旭辉皱着眉探手接了接面前的地下水!

此言一出,我轰然明白了过来!

妈的,真是想的越复杂越耽误事,gou ri de马六,根本就没那么高的道行,不过是利用地下阴暗的环境给我们使了一道障眼法而已!

我伸腿就要走过去,可是苍颜却拉住我道:“你不要命了,这可是万丈深渊!”

“万丈深渊?咱们都急懵了,你们想想,这可是煤矿,要是地裂水涌早就塌方了,哪还有说话的功夫啊!”

我一步迈出去,果然,脚下一片平坦。剩下几个人,也都踮脚试了试,那墙倾楫摧的悬崖压根就不存在!

老史见状,掏出一把三清符点燃,在众人面前一晃,一瞬间,矿道还是那个矿道,岩壁还是那个岩壁,哪有什么情如危卵的天崩地陷啊!

王旭辉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拉住被小鬼缠住的马六道:“马六,你不懂此物,它虽是宝,可是不能手捧着它,小心他害了你!”

“得了吧,老旭,实不相瞒,年轻时我曾入过道门,后来破了色戒被轰了出来!我师父和我说过此物,煤鬼为精灵,地髓未上品。所以,别人不相信你口中所说的煤鬼,我却信。咱们两个,各取所需,你去找你的煤鬼,我拿我要的地髓,谁也别管谁,走开!”

马六钢刀猛挑,逼开了王旭辉!

“变阵!”小姝一声喝令!

那十多个鬼魂趁着马六阳气下降之际开始疯狂进攻,一个个或闪或现,或扑或咬,马六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有几次,青面和爨彧进攻得逞,索性张开嘴,向着马六的大腿咬了下去。

马六疼的浑身颤抖,可仍旧负隅顽抗,就是不肯放下手中的地髓。

本来我想亲自出手拿下马六,可是,隐隐约约间,我恍惚感觉有股杀气正在一点点朝我们靠近!

“都小心点,张青来了!”我一边朝众人说着,一边暗自运气,扣动腹部六穴,悄然开了岐伯眼!

在这暗淡的地下,干脆熄了头上的探照灯,我用半透视的眼睛四处搜索着反而愈加清晰,最后锁定了眼前的一抹沙白色,前开扣带着蝴蝶结,啧啧……

一抬头,发现苍颜正一脸愠怒地看着我!

“嘿嘿,不好意思,看错方向了,不过很漂亮!”我尴尬地说道!

我赶紧掉转方向,就看见一个斑驳的影子正摇摇晃晃朝这边走了上来!

“三点钟方向!准备!”我高呼一声!

众人都知道这食尸怪物的厉害,纷纷掉转视线。

老史毫不含糊,握着一把桃木短剑;阿雅拿着bi shou,在手里啐了一层朱砂粉;苍颜也是一把短刀,不过那是加持过的供刀。王旭辉虽然没有武器,在我眼里,他似乎也不会,不过这功夫他也将马六放在了一边,炯炯有神地盯着黑暗的巷道!

严阵以待中,就听那种咀嚼磨牙的声音又凸显了出来,老史慢慢地掉转手里的灯光,众人的目光里,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大饼状白惨惨的脸,继而是一身刺猬状的黑毛。

“是张青!”王旭辉开口道。

这是张青,可也不是张青,只能说是一具以张青驱壳为载体的怪物,他将李大能的半截身体抗在身上,一边走,一边吃!那血淋淋的大腿棒子在他口中就像是甘蔗一样,嘎吱嘎吱,皮口啃完还不尽兴,意犹未尽的居然双手一劈,将骨头茬子里的乳白色脊髓扣了出来,一指一指挖着往嘴里放,鲜血四溅,嚼起来特别带劲,滋滋有声。

看到这场景,给人的摧残首先不是恐怖,而是恶心,我差点没有吐出来,这他妈的太恶心人了!

“唔唔!”

张青面露狞笑,粗壮的手臂突然一甩,将手里的两个血淋淋的大腿骨朝我们四个砸来,我顾不上什么惨烈与否,赶紧驱动鬼医刀,啪啪啪啪,刀削肉尸,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

就在这功夫,这食尸怪物竟然来了一招声东击西,趁我们招架之际,突然凌空一跃,跳到了马六跟前,一把抓在了马六的肩胛上,当场扯下了一大条皮肉……

第四百零九章 燕门丧魂针

马六就是个只有小伎俩却没大本事的下脚料,以为把我骗了过去,靠我打怪这功夫顺势就能将地髓拿走了。可他哪知道,食尸鬼如此暴力,灭了一个张满,这张青比张满还厉害!

白花花带着血色的皮肉被食尸鬼扯了去,马六疼的嘴巴咧后脑勺上去了,刚才的硬气劲儿瞬间无影无踪,扑通一声跪在了那,嗷嗷大叫着喊我名字救他!

我心道去你妈的,这会知道求饶了?你要是个měi nu,我冒险救你一命也值当,没准顺便搞个以身相许啥的,可惜你一个满脸麻子的歹毒瘸子,我凭什么这时候还冒险去救你?

张青倒是不紧不慢,一巴掌将马六按在地上,用脚踩着,自己正津津有味嚼着刚才扯下来的新鲜肉皮呢!

吧唧吧唧,如同在吃烤牛筋!

“卜哥,行了,别计较了,好歹也是条人命。”苍颜见我心灾乐祸,在一旁嗔促着我出手!

我叹口气道:“这也就是我媳妇开口,否则,叫破大天我也不管他。”

苍颜朝我抿嘴一笑,拍了一巴掌,继而道:“史大哥,阿雅,咱们三个打wài wéi!”

三个人各自施展招数,旋转两圈,用一根丈长的墨斗线做了一个三角捆缚绳,微微用力一扥。贴在食尸鬼上的墨斗线顿时闪烁金光,就好像带着刀刃一般,顿时在食尸鬼的腰间割下了几条大口子!

食尸鬼吃了疼,暴跳如雷,将剩下的一口皮肉朝嘴里一塞,用力一踩,差点没把马六踩进地里去!

再折腾会,我要是还不出手,这瘸子非被踩死不成!

“罗师傅,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求饶,我肋骨都断了,救救我吧!”马六嘴丫子流血,哭哭啼啼,可是怀里的地髓却不肯松手。到底是爱财之人,都这功夫了,还想着独吞呢!

趁着墨斗线控制着食尸鬼的活动,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施展迷踪步,以冥修开路,将气劲灌输到脚下,速度猛然飙升,直接蹿到食尸鬼的身前。张青低吼一声,全身的黑毛耸立,挥动着胳膊便向着我砸来,空气抡的猎猎作响,这要是被打到,绝对会一命呜呼。

我侧过身,躲过锋芒,一口咬开小六指儿,在右手画了一道血雷咒,一巴掌趴在了张青的脑门上!

咯嘣一声,张青的卤门塌了下去,身子一晃,朝后面倒了下去!

“成了!”我心里一喜,顺势朝着马六屁股上就是一脚,将他踢出了四五米,算是救了他一命!

没想到,这个王八蛋刚才竟然是装的,滚了一个跟头,倒了阿雅跟前,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迷香粉来,朝着阿雅就撒了一把!

可怜我们这位女中豪杰了,抽到半空中的大嘴巴落了下去,身子一轻,倒了下去!

马六咧嘴一笑,抱住阿雅卡住喉咙朝跟上去的苍颜和老史道:“都退后,我先走,你们殿后,否则这小妮子马上就死!”

老史气得要炸了,要是手里有把加特林,恨不得马上把马六突突成马蜂眼!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小人,此时也无可奈何!

苍颜自知善心对恶犬,朝着马六怒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赶紧放了阿雅,否则不用食尸鬼,我一定亲手把你碎成碎片!”

我正要朝小姝下命令,来个突袭,一旁的王旭辉忽然朝我大叫道:“罗师父,小心身后边!”

谁能想到啊,塌了卤门的张青竟然又站起来,这特么完全和古shu ji载上不一样啊!

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那边马六挟持阿雅,这边张青弹跳而起,双手一箍,死死将我环住,低头朝着我的脖子就咬!

我挣扎无果,这家伙的力气堪比金刚,纹丝不动。眼看着我的大脖筋就咬罹难了,慌乱中却看见王旭辉忽然做了一个道门的伏虎手势,手指一弹,一道银针飞了过来,正中张青的眉心!

谁也没想到,老学究一般的王旭辉竟然还有这么一手,他打出的并不是真的银针,而是一道气化的锋芒。有如此造诣,不一定需要某种术法,但是却需要极高的内力。

这气锋一入张青体魄,张青就像泄了气的气球,顿时软绵绵倒了下去!

见过新出锅的豆腐皮吗?此时的张青就是,身体里的腐肉好像一下子被王旭辉的的气锋液化了,那破烂的皮肤像是豆皮一样摊在地上……

马六都吓坏了,结结巴巴指着王旭辉道:“你……你怎么会丧魂针?你是燕门的人?”

王旭辉默不作声,不过看得出,这一招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一下子憔悴了不少!

我趁着马六惊慌之际,也赶紧打出了自己的银针,正中马六的掌心。

马六尖叫一声,疼的一甩手,苍颜趁机将阿雅抢了过去!

失去了依托的马六仓皇失措,抱着地髓转身就跑!可是小姝那一众鬼徒围了上来,拉胳膊扯腿,将马liu si死缠住了!

老史拎过苍颜的刀,一脚踹在了马六的身上,将其踢出去一丈远,看着趴在地上的马六冷笑道:“今天我非活劈了你这个杂碎!”

大壮牛一向是公心善事,今天冲冠一怒,我还是第一次见,至少说明,阿雅没白崇拜一回这位大块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为了一个马六,还真不足以动了杀机。

“老史,留着他,拿他给老魏交差!”我提醒道。

马六看着老史手中的刀片子冷汗淋漓,举着手里的地髓道:“别杀我,兄弟,咱们平分这地髓,我打听了,香港那边一克就三万多呢……”

都这功夫了,这孙子还做着发财梦呢!

众人冷笑着这功夫,就听见王青的皮骨突然砰的一声,破了一个大洞,先前那个消失的鹅蛋大的黑珠子嗖的一下弹了出来!

“快把地髓收起来!”王旭辉声嘶力竭喊了一声!

可是马六都吓瘫了,哪反应的过来,那黑色的珠子嗖的一下钻进了地髓里,刹那间,整个地髓变成了一个赤色的碳球,红光耀眼,热如岩浆,地下井巷被红色的光辉笼罩着。那裹了煤鬼的地髓就像是tāi pán包裹这娃娃,各种尖厉的声音阵阵,一会恍若婴儿在哭,一会又似老人在咳嗽,一会野猫在哀嚎……

“啊!”

惊骇中,马六突然撕心裂肺嚎叫一声,众人遮住红光一瞧,马六原本握住地髓的两个巴掌已经被烤成了灰,正簌簌往下落着……

第四百一十章 烈焰灼心

直到这时候,所有人才知道王旭辉一直强调的,为什么不能手捧着地髓,也知道了他口中所说的危险是什么!

可是已经晚了,只是三秒钟的时间,马六的两个手就成了两个“木棍”,十个指头一根没剩。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熟肉的味道,伴随着张青的尸臭,两种味道混合,令所有人一阵阵作呕!

马六疼痛难忍,像是被骟的叫驴呜哇呜啊地大叫着,喊了几声之后就开始抽搐起来,坚持了十多秒,脖子一歪,趴在了地上!

那“小太阳”一般的热球似乎意犹未尽,滚着酷热的身子朝着马六的身上贴了过去,有两只手刚刚做了示范,谁都知道,这要是贴上了那会是什么后果!

虽然我对马六其人不怎么感冒,可是也知道活活烫死烧成灰是何等惨状,所以微微犹豫,还是扑了上去,扯着马六那半截的隔壁往后拉!一直拖行了十多米,那碳球放弃追杀!

王旭辉高声喊道:“大家小心点,这煤鬼的温度至少有一千五百度,铁都能融化。”

“王哥,这东西怎么还合体了呢?”老史从苍颜手里扶过阿雅,紧紧搂在身后,一边朝着井巷口退让一边问道。

王旭辉解释道:“天乾为阳,地坤为阴。乾水为阴,地火为阳。阴阳持恒,才生万物。天上因为有水汽,所以才有雨雪冷暖;大地因为有地火,地面有了热量才能生万物。古人将煤称为石涅,也就是地火陨变之物,煤鬼就是地脉烈火焚烧之后的阳气攒簇的精灵。”

“合着他特么的就是个火娃呗?”

“也不能这么说,原本煤鬼在地髓这个胞衣里是不燃烧的,因为周围的大地属阴,阴阳相克。可是,因为煤矿开采,地下踩空,煤鬼暴露出来,阳气遭到释放,这才开始燃烧。因为喜阴,所以当它碰见了阴尸的时候,就会从地髓里钻出来,附着在尸体上,阴阳相抵,也就停止了燃烧。可是,现在没了死尸它又回来地髓,只能继续燃烧!古shu ji载,发现煤鬼之后,要赶紧将地髓布满朱砂、雄黄之物,这样的话,煤鬼就不会返回地髓,没了这个胞衣,它就算古灵精怪,可是也不会燃烧伤人!谁知道李大能那个蠢货没把地髓带出去,藏在了电箱里,而马六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禁将其找了出来,还捧在手里到处招摇!”

我不禁问道:“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么烧下去,万一瓦斯浓度上来了,咱们岂不就死翘翘了?”

王旭辉皱眉摇头道:“等不到那时候,煤鬼温度越来越高,等胞衣完全烧光,煤鬼失去了控制,就会烈焰四起,整个煤矿地下就会瞬间化成火海,紧接着瓦斯bào zhà、巷道崩塌、透水回流……”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跑吧,你不会还惦记着把它带出去吧!”我拉着苍颜就准备撒丫子!

“没时间啦,整个胞衣最多也就只能烧个三五分钟,幽幽矿道,好几公里呢,咱们根本就逃不出去!”王旭辉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这毕竟是自己找了二十年的东西,看着趴在地上的马六恨得牙根直痒痒!

老史抱着阿雅,木然看着我道:“也就是说,咱们死路一条了?”

我能回答什么?谁他妈知道竟然是这个造化啊!

老史忽然余光一扫,看见了马六,又瞧了一眼手里的刀:“老旭,你刚才说,只要有尸体,他就会寄宿到尸体上去对吗?”

王旭辉机械地点点头,可是马上和众人一样都意识到了史刚要干什么!

“史大哥,你疯了,你要杀了马六?”苍颜脱口道!

“难道他不该杀吗?刚才就该一刀劈了他!”老史已经气疯了,怒声大吼道:“这种杂碎,还用拉回去审判吗?反正也是杀人犯,杀了他,杀了他咱们大家都能活!”

这特么确实是个决定,可是这话从一个原来的警察局长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啊!马六该死,可是怎么也不该我们杀死。

“老史,你认真的?”我皱眉道。

“你以为呢?罗卜,你特么傻了吧?你想让苍颜死吗?反正我不想让阿雅死,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死!”

“可是你特么杀了他那你和他这个杀人犯还有什么区别?你特么口中口口声声的道义算什么?”

“卜爷,什么时候了,道义,和这畜生讲道义?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我一个孤儿,活特么的这么大值了,可是两个姑娘才多大?要不,你杀我,你杀了我也不能让她们死啊!”老史朝我候着伸着脖子!

我也疯了,我不高尚,我一点都不高尚,可是你让我杀一个陌生人我做不到,我更特么不肯能杀自己的兄弟!

“尸体,尸体……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了吗?”我喃喃自语着,脑袋都要想爆了,忽然,一个念头陡然升上了心头。

尸体?我特么罗卜不就是个尸体吗?我是一个早就没阳寿的人,一个靠着馗的点拨勉强残喘的活死人,我要是闭气之后,不就是尸体吗?

“王旭辉,你告诉我,这煤鬼入体是什么感觉?”

王旭辉木然摇了摇头:“煤鬼入体的是尸体,活人怎么可能知道?”

苍颜可是绺客帮会的精灵豆,一个大帮派的后继者,冰雪聪明,眉毛一挑,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声道:“卜哥,你想什么呢?你……”

“丫头,来不及了!”我一把扯下八卦袋塞到苍颜手里道:“小姝他们交给你了,我闭气之后,若是长睡不醒,那就算我给大家送了个礼物,我要是还有气,赶紧带我回云城,半夜烧了方静斋的灯笼,找馗来……”

说完,我逆行冥修,提魂闭气,就觉得自己顿时僵若行尸,一头倒了下去!

那横冲直撞的碳球噌的一下分离开来,一个状若海星一般的黑色精灵嗖的一下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唉?不对劲啊,为什么和想象的不一样?我为什么还有知觉,为什么我还有意识,为什么我能感觉到道它还在燃烧着是的,正在我的腹腔里游走。

我能听见苍颜在哭,老史在骂,还有矿道里嗡嗡震耳欲聋的回声!

“都让开,他需要阴气制体!”我听见王旭辉喊了一嗓子,我后心一凉,似乎有一眼寒泉注入了进来,然后便飘悠悠,飘悠悠,飞起来一般!

第四百一十一章 六亲不认

苍颜的声音淡了,老史的声音淡了,连小姝斑驳的鬼影也消失了,我就只能感觉有人正带着我走,刚才那股注入体内压住烈火的寒泉正在一点点蒸发掉!

“罗卜,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别的声音消失了,可我却能听见王旭辉的声音。

我无法回答,也无法做出肢体反应。

“罗卜,听我说,如果你能听得见,那就运转你的冥气,将身体里的热量压到丹田中。记着,一旦压入丹田,马上锁死阴交、关元,闭气假死,以气海、石门容纳之。”

我动都动不了,还能运气吗?

我尽量尝试着用体魄感知一下身体里气息的存在,慢慢的,似乎好像真的能将气息一缕一缕地冲进气海中,可是,这和身体里源源不断的热量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罗卜,你别放弃,我在想办法,我尽量在想办法……”王旭辉说话的声音在发抖,我知道,这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人的体魄是有限度的,我的修为总的来说还没高到气吞山河的地步。

终于,连王旭辉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轰轰隆隆犹如烈火烧山的狂暴声。

控制不住了,丹田上中枢的阴交穴轰然被烈焰冲开,一道热浪直扑眉心,此时又丹田下法门之称的关元也承受不住冲击,顿时门户大开,两条腿一下子好似置身火海一般!

这种灼烧感越来越强烈,身体所有的器官都在冒着火苗,四肢内侧和小腹表皮里就好像钻进了几条火虫,在不断地撕咬和翻腾!

我这是要死了吗?

要是真烈火燃起,倒是好了,烧个一干二净,别留一点念想!

我真切地感受到了火烧的痛苦,除了钻心的疼之外,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痒,犹如万虫吮血,血管里钻的都是柳絮。终于,血色吞日,眼前深入黑洞,彻底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有人在带着哭声在说话。

泠泠悦耳,可是却令我心烦意乱!

我猛然张开眼,看见自己正坐在一方水池里。眼前的世界是淡红色的,嘴唇一动,喷出的两股热气犹如蒸汽。

“呃……”

面前有几个人影,我想开口,却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醒了,卜爷他醒了!”一个高壮的男人兴冲冲朝我走了过。

另一个男人却大喊道:“先别过去,他现在还没控制住自己。”

他们是谁?为什么在我眼前婆婆妈妈的!

我的身体像是在岩浆里泡过了一样,浑身的血肉骨头被融化然后又被重新浇铸,至今余温还在。

“卜爷,你感觉怎么样?你特么为了一个马六值得嘛!”这人竟然朝我骂了一句!

你骂我,你敢骂我!

体内的热度瞬间上涌,头脑被由下而上被热度冲击,就像遭到了大锤的重击,一番痛彻脑髓的疼痛之后,我腾地一下跳出水面,一拳打了出去,就看见这人啪的一声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

“啊……”

我口渴的不行,准神低头,直接把脸埋在水中痛饮起来。可惜,这水太热,不解渴……

“罗卜,你怎么了,你特么怎么了,我是史刚啊!”这人爬了起来,竟然还朝我大呼小叫!

我扭过身,一步就跳到他跟前,单手抓住他的衣服,一下就提了起来,死死按在了墙上!

这人被我按得喘不过起来,脸色苍白,可是却喊着罗卜,萝卜,萝卜是特么谁?谁是萝卜?

就在这人脸色发紫的时候,另一个男人竟然朝我偷袭了过来!

他两步跨到我身边,使劲抽了我天灵盖一巴掌。唉?这一下子我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反而感觉到脸上很是凉爽。

可是,他竟然敢打我!

我勃然大怒,将手里的这个家伙朝地下一摔,攥了攥手掌,感觉瞬间自己的巴掌大了许多,猛然一合掌,一道暖色的小火苗便生了出来!

去死吧!

我的胳膊剧烈膨胀,撑破了整条袖子,猛地一推,一道火光朝那人打了过去!

那人倒是灵活,轻松一跃,跳上了窗台。

有意思,这好像是毛和老鼠的游戏。

我血管的弹跳的像是拉着西拔牙进行曲的小提琴,跳动的频率让我越加兴奋,我感觉心脏不停冲撞着皮肉,就要跳出胸腔的感觉。

我飞身一纵追了过去,他果然满了半拍,还想走,正好被我抓在了脚踝上!

我一把将他扯到面前,就感觉这个寸头汉子像个肥胖的哈密瓜,张口就要咬。

后面那个死大个子竟然又喊了一嗓子:“罗卜,你特么疯了,那是王旭辉!”

王旭辉?王旭辉是什么?我知道王者荣耀,不知道他解不解渴。

这人挣扎之际,一歪头,我看见这人后面的窗台上竟然放着一盆绿油油的植物,长的一个个大巴掌的样子,好像水分十足,似乎叫做仙人掌!这东西好吃吗?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端了起来,张口就吃。水分十分,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小刺,不过也不打紧,这在我嘴里就像是带了点你的水白菜。

“你特么仙人掌都吃,罗卜,你到底怎么了?你快放开王旭辉啊!”

这个大块头又喊又叫,竟然在地上扣了一个鸭蛋大的鹅卵石砸我。

唉,话说回来了,这鹅卵石啥味道?

我伸手一抓,将这石头放在嘴边,冰冰凉,感觉上还不错,石头入嘴好似还有点嚼头。咬合了几下子,终于,嘎嘣一声,石头碎了,很清爽的感觉,就是可惜没有馅料……

可恨的是,我吃石头这功夫,手里这人竟然跑了!

我转身就追,那两人撒丫子跑到了门口,可他们的速度哪赶得上我?

我一个跃步就跳到了他们的身后,大手一抓,冒出一团火苗烫的两人嗷嗷大叫,起了一层水泡!

可恨的就是这个高大壮,我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好似也挺清凉是的,就像是一根大青瓜。

张口咬牙之际,门外却又进来一个人影。

“卜哥,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好吗?我是苍颜啊!”这人说着说着眼泪就留下来了!

苍颜?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可是,我渴,先吃了这根青瓜再说!

“卜哥,你别作践自己了,你这样会死的!你要吃……你就吃我吧!”这人把高大壮夺了出去,自己扑倒了我的怀里!

玲珑剔透,面若云霞,这人更水灵!像什么呢?像小白菜,像水蜜桃,像是人参娃子……

一定很可口,我琢磨着,刚要张口,可没想到她竟然也仰起头张开了口,而且朝我主动送了过来,两口相合的瞬间,我感觉一丝清凉瞬间涌遍了我的全身,我突然改变注意了,我不想吃了她,这种感觉已经很好了,这幅凉滑的身体让我终于找到了一点慰藉!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在我的身上弥漫开来,这娇小的体魄像是带着南极冰川的海豚,带着我这团烈火,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穿梭……

第四百一十二章 船坚炮利

身体里的女人就像是温润的玉石,光滑、细腻,最重要的还透着凉凉寒意。这正和我的心意,抱着她,心火就灭了一半。

我能感觉到她在颤抖,白皙的脖颈上微微战栗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说实话,那种撕裂、吞咽的正在纵容我,一个劲地撺掇我张口朝着这脖颈上咬一口,可是她就像个执着的小鹿,用温凉的嘴唇死死将我的嘴巴裹住了!

究竟是吃了她还是一直抱着她?

我弱智一般的大脑在疯狂斗争着,这种斗争就像选择一条刀鱼究竟是熟食还是刺身一般荒唐和没有意义!

犹豫的时候,丹田里积蓄的烈火又开始蔓延了,热的让我受不了,烤的我心都焦了,我忍不住逃离她的束缚,仰天一声狂叫,发出了一声野兽一般的叫声……

这声嘶嚎之后,我决定了,我吃了她,我要把她的寒冷放在我的身体里,平息我五脏六腑里一波又一波的‘炮烙之刑’!

“唔唔……”

我龇牙咧嘴,全身舒展,整个身体犹如巨猿一般捶胸怒吼,一把将眼前的人拉到面前,张口就咬!

“卜哥,我是苍颜啊,你不认识了吗?于我来说,你就是所有的意义,你要是不再我身边,那我,还有什么意义?”

这人居然又流泪了,她流泪喊道卜哥的时候为什么我会有一阵阵心疼呢?我张大的大嘴停顿住了,好像这一口咬上去,世界都化了一般。

“卜哥,还记得你那丢人的鼻子吗,屡次三番的流鼻血,你那时候傻的就像个傻帽!你还做梦把我当成北极熊,其实你才是大蠢熊。”

女人说着又笑了,傻帽本来就傻不是吗?这好像是病句啊!

“卜哥,你说,为什么想到这些我的心都要碎了?”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我智障的脑袋一直在想,不要哭了,千万不要哭了,眼泪流多了,就不水灵了,不水灵吃起来也就不解渴了!

“老公,我爱你!”

这小女人深情地说着,忽然就像个大力士,死死将我抱住了!

一寸肌肤挨着一寸肌肤,温凉的唇又开始在我脸颊上耕耘。我能感觉到一个年轻的水兵,正拉着我的手,妖娆的站在皮划艇的船头上,开始朝着巨浪滚滚的南极进发!

这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清凉,我看见海豹在嬉戏,企鹅在徜徉,一片片南极磷虾潜出水面瞪着乌溜溜的鼓眼珠盯着我们!

这女兵似乎也并不熟练,青涩地裹着我的手一点点朝冰川进发!她呼出的气浪都带着冰雪百合的味道,这使得我的每一寸滚烫的肌肉都在幸福的跳动!

很快,我小腹里的火苗越来越小,最后聚集在了两条血管里,被压缩在前后腰骨之间一片狭窄的地带。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有些失神,我看见一只鲨鱼游了过来,随即腾地一下有些清醒!

我愣住了,在烈火难耐中短暂地怔住了。眼前的姑娘红着泪眼,嘴角却挂着幸福的微笑,灿若寒星的眸子闪烁着可爱和灵动,洋洋洒洒的黑发流畅的飘散在肩上,犹如一件靓丽的披风!

“老公……”

这女兵一声低喘息,将我呆滞的神经召唤了回来!我才想起,我们还在朝南极点进发的路上!鲨鱼算什么?

我忽然就意识到了,我不是怪兽,我才是船长,一条巡洋舰的船长!

一群海盗挡在船前,笑话,我怒吼一声:“放驱逐艇!”

海盗驱散!

一团大雾挡在了窗前,笑话,我吆喝一声:“打催雨弹!”

大雾散去!

最后,船坚炮利,开冰拓土,经过无数个昼夜,层层冰川剥离,一道犹如童话阿里巴巴故事中阻拦宝藏的大门出现在我的面前!

女兵初次征战,有些沮丧无声,有些无可奈何!

我却愈战越勇,一马当先,大手一挥,传达作战任务:“掉转主炮,穿甲弹两枚,不寻至宝,誓不回还!”

“开炮!”

轰轰隆隆,金光而去,大门洞开,奈何双山夹舰,局促不前!

这时候就是体现一个舰长气魄的时候到了,决不能畏惧,不管宝藏之路黑灯瞎火,也不管女兵呜咽的制肘,一咬牙,反复冲撞,终于,门户大开,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

俯冲到底,打开舱门,释放满载的海军对战队员,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终于落幕了,南极是红军的……

战争结束,就是黑暗里的酣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的眼睛仍旧火烧火燎,那女兵拉着我不肯放手,可是我余火未消。于是她便一咬牙,跨在我的身上,带着我又踏上了征服北极的征程……

反反复复,复复返返。

当我感觉到阳光是温暖的时候,身上所有的热量消失了。一睁眼,我看见自己躺在一个硕大的房间里,身边的苍颜像是大迁徙过后的小羊,佝偻在我的身边,睡得无比香甜!

我带着残存的记忆,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瞧了一眼,果然,满是星星点点的梅花!

天啊,我干了什么?

关键是这么美好的时刻,我竟然是以一个大火龙的怪物形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的,会不会产生后遗症?会不会造成心理障碍?以后还能一起好好玩耍吗?

我揉了揉脸,那种火苗退去的燥热感还在。

苍颜忽然徐徐睁开了眼睛,伸手搭在了我的额头,小心翼翼道:“不热了?你是卜哥还是大嘴怪!”

我忽然觉得这小妮子疲倦的样子带着一点忧伤美,有些不甘心道:“什么都做了?”

此言一出,苍颜的小脸顿时飞起一层红霞,嘟囔道:“做了呗!”

“这不公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大叫道!

苍颜气得鼻子都歪了,叫道:“你还嫌不公平,我……我都快累死了,王旭辉说只要这样才能救你,你却还不知足……”

“不是不知足!”我嘿嘿一笑,小声道:“我不是觉得有点遗憾吗,要不你再给我真是感受一下吧!”

说着,我一翻身,压在了身上!

苍颜又羞又恼,使劲把我推开了,说道:“喂喂,你……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大晌午了!”

我管他什么大晌午还是大半夜呢?

强硬一吻,还没等继续动作,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苍xiao jie,罗先生他怎么样了?魏总说了,他这是为了整个矿上做出了重大牺牲,要是实在不行了,他赶紧飞回来,无论如何也要参加罗先生告别仪式呢!还有,是火葬还是土葬?在云城葬还是我们这里葬?纸扎选车马牛人,外加四个陪侍纸扎丫鬟行够不够?用糊两个嬷嬷不!”

呸,马富贵,我x你大爷,你咒我死也就罢了,还坏我好事!

第四百一十三章 医不自医

马富贵这个撮鸟在外面啪啪敲门,气得我肝儿肠!

苍颜猫咪一般挣扎着要起来,可我就是不放手!

“卜哥,快起来吧,丢人丢死了!”

“叫什么?迷迷糊糊间你可不是这么叫的!”我撇着嘴一脸不高兴!

苍颜眨巴着眼,红着脸有些哄孩子一般道:“老公,叫你老公,赶紧起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跳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衣裳!

“哦忘了,你的衣裳昨天全部烧烂了!你等着啊!”我还没看明白,一个妖娆的身体已经穿上了衣裳!

我只好重新裹上被子,看着苍颜打开了门。

好家伙,多亏我盖着被子呢,楼道外面站着足足三五十人,一人手里捧着一束菊花,分列楼道两旁!马富贵垂着头,满脸哀荣,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二大爷呢!

“马矿长,你搞什么名堂!”苍颜有些无奈,嗔怒问道。

马富贵头都不抬,叹口气道:“夫人,你节哀,罗先生‘舍己救人传千古,大爱无疆万世青’,他是我们矿上的恩人,段铁柱、马六那两个厮已经被我们扭送派出所了,犯案经过全部招供,和罗先生推理的一模一样。罗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法术无双,我已经和派出所申请了,一会就有锦旗送到,上面是我们镇长亲题的‘永垂不朽’,唉,都随纸扎一起烧了吧!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

“去你大爷!”一记枕头被我砸了过去,这老小子叭叭叭没完没了,我要是有裤子,我早就冲过去给他一个大耳光子了!

马富贵惊讶的一抬头,指着我朝苍颜叫道:“咋……咋回事,老旭昨天不是说九死一生吗?这是诈尸了还是活着哪?”

“苍颜,老史和王旭辉呢?怎么只有这个不靠谱的人!”我无奈地叫道。

苍颜叹口气道:“史大哥被你一脚踹扭了腰,王旭辉被你吃完仙人掌啐了一口细毛刺,两人都去诊所处理了!”

我的天,我这都造了什么孽啊!

苍颜让马富贵给我找了一套衣裳,等我起来的时候,王旭辉和老史回来了,老史更惨一些,被阿雅扶着,只能扭捏着走路,像个失足少女一般!

“两位,对不住了,全是罗某的罪过,给你们道歉了!”我心里又觉得不好意思,又想笑,尤其是王旭辉一脸拔掉仙人掌后的红麻子,莫名带着喜剧感!

“你还笑,装什么英雄啊,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老史第一次朝我黑着脸,却不是因为自己的腰,而是因为我。

有兄弟真好啊!我悻悻道:“史大爷,我错了行吧?”

王旭辉将所有人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我和苍颜,看他的样子便知,这是有话要说。

“罗卜,你感觉自己现在的气息如何?”

我试着感受了一下,还好,只不过运气的时候腹部微微有点疼,似乎有点难以集中!

王旭辉道:“现在无人,我也就和你实话实话了,你现在还不能算是活!”

我一愣,没开口,苍颜已经急了,忙叫道:“王哥,卜哥他这不是好好的吗?”

“医者难自医,其实问题很简单,罗卜就是自己无法感知罢了!”王旭辉道:“我当初寻找煤鬼,目的就是为了帮助我爷爷化解内体的寒冰。我们王家出身燕门,燕山栎可听说过?燕门灵隐宗的开创者,我爷爷就是燕山栎的嫡传弟子。他中的寒冰不是一般的寒冰,是陵阴寒冰,除了煤鬼根本无解,他老人家凭着修为勉强活了十余年!想一想,煤鬼可以和寒冰相持,而你虽然是活死人身,但是和寒冰差远了,所以还不足以消化煤鬼的热量。这次我用我的修为帮你压住了烈焰,又有苍姑娘的……的悉心照顾,你才勉强活了过来,但是你无法保证他那天还会爆发,到时五脏犹焚,你还是会死!”

原来是这样,我说的为什么刚才我无法聚拢自己的气力呢!

“你千万不要勉强运行自己的气力,一旦控制不得当,你会引火烧身!”王旭辉警告道。

我心一沉,脱口道:“那我岂不是成了废人?没了修为,我连最基本的鬼医刀都用不了,我只能像个阴阳先生一样动动嘴皮子?”

苍颜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着我,朝王旭辉道:“王哥,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唉,说没有其实也有!”王旭辉叹口气道:“据我所知,有两个法子。第一,你选择死,不是这种简单的活死人,你要把自己现在残存的所有魂魄全都废弃掉,成为一个真正的鬼,或者活尸。到那时候,你还有自己的意识,甚至会有更高的修为造诣,只不过你的体态僵化,你和苍xiao jie就……阴阳相隔了,而你不可能再有感情生活!”

这叫什么方法?若是这样,我还不如直接筋脉全断,魂飞魄散!

“还有一个方法,也是最好的方法,那就是找到江南玉王岳家。岳家深谙意盘宝玉之道,这煤鬼说来说去,也就是煤玉之灵,要是他们能将意盘之法教给你,你就能将煤鬼为己所用了!到时候你不仅仅保住了性命,更重要的是,你将拥有地火的力量,而且……”

“而且什么?”

王旭辉有些不好意思,看了苍颜一眼小声道:“而且……而且你们之间行周公之礼,对苍xiao jie也大有裨益。”

话说到这,本来还有希望,可是王旭辉话锋一转道:“可是二三十年前,岳家当年岳江红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据说是死在了燕山一带,新的接班人叫做岳敖,连年岁大小都不知道,此人行事很隐蔽,一般人难以寻觅踪迹!”

岳家,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听说岳家的大名了,可是,天下之大,又该去哪寻找这个年岁不知、行踪不定的掌事人呢?

“去,老公,无论如何,我也要陪你找到这个人,咱们就下江南,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信找不到他!”苍颜一脸坚决。

王旭辉皱了皱眉,忽而道:“你们匆匆一去,犹如大海捞针,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个人,到了苏州,可以找她,或许对岳家的消息能有所了解!当然,这也只是希望而已!”

“有希望就好,反正我苍颜是不会守寡的!”苍颜一拍桌子,那个绺客家族的泼辣姑娘又回来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往事中的信息

事是解决了,可是我却也给自己留下了隐患。这煤鬼在我身体里就是个定时rán shāo dàn,什么时候想火化就什么时候火化!

看到王旭辉的伤,我忽然想到了在井巷里他那一手散魂针的绝活。

“王哥,没想到啊,你不声不响竟然还是个内修高手!”我调侃道!

王旭辉一摆手道:“什么高手啊,你应该看的出来,我只修内力,不修招数。俗话说得好,练气不练功,到老终衰一场空,练功不练气,到老终衰玩不起。我这和你相比,不值一提!”

“怎么不值一提?”苍颜说道:“那一招丧魂针以气为刃多霸气啊,您为什么就不修招数呢?凭你的修为,要是在修一法门,那一定是宗师级别。”

其实这也是我关心所在,王旭辉处处收敛,似乎有避世之嫌。

“王哥,我听马富贵和我说,你祖父当年是因为行术惹上了什么高手?”我试探着问道,也不知道王旭辉介不介意,就是好奇而已!

王旭辉淡淡一笑道:“刚才不是和你们说过,我祖父的修为来自燕门灵隐宗,所以,我们王家其实也祖居在燕山一带。灵隐宗不争名利,也不设门庭,信徒来而学,去而行,但是唯有宗旨严明,行善道,举义事。我祖父修行的是灵隐宗的医道,出山后便四处行医,落户晋地那是后话。我几岁的时候,有一年,祖父游历至盘山,发现有一山村人感染鼠疫。作为医者,治病救人那是本分,行医过程中,我祖父发现zhè bu shi tiān zāi,竟然是有人故意驱动役鼠行患!后来才弄明白,村里有一尊玉佛,被一个过路卖艺的汉子看上了,屡次低价收购不成,这人曾撂下硬话,玉佛不出,便死全村。”

“鼠疫?该不会是鼠教头干的好事吧!”我不禁抢白道。

王旭辉一点头,面色凝重道:“罗兄弟竟然也知道这些败类,由此可见,几十年来,鼠教头一类仍是臭名昭著!”

我心道,我太特么知道了,阎宇森和我有家仇,田尚轩又是被我亲手所杀,想到鼠教头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祖父禀行灵隐宗宗旨,在救人治病的同时,利用方术,将十多只役鼠全部诱杀!没想到,后来那个鼠教头竟然亲自找上门来。那人尖头鼠脸,手使一个青铜罗盘,倒也十分骁勇。我祖父和此人斗了一天一夜,最后那人术尽而逃!”

“那后来呢?这人莫非还有什么帮手和后台?”苍颜听得认真,急切问道。

王旭辉默然道:“后来几天之后,我祖父得到消息,那个小山村十多户人家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死于大火!我祖父自觉此时和自己有关,心中不安,就返回那村子查看,结果正掉入了那个鼠教头的陷阱!那鼠教头又叫来三个伙伴,其中还有一个恶鬼!”

“老公,王哥说的这四个人不会就是雨郎中、风闪多、海坎精和温老汉吧!”

苍颜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这种下作、卑鄙、残忍的事,一定就是这四个人做的。

“王大哥,那三个人除了一个恶鬼,还有一个是不是个罗锅?”我赶紧问道。

“对对!”王旭辉马上应道:“我祖父说过,四个人中,最厉害的是一个带着草帽能呼风唤雨的人,其次就是那个恶鬼,那个罗锅倒也不足为患,不过这人善使瘟疫!”

没错了,真没想到,二十多年前,这四个人就已经臭名远扬了!

如此一来,四对一,那必然是一场恶战!

“四对一,我祖父确实处于劣势,不过,灵隐宗最厉害的就是‘灵隐术’,说白了,就是可以行云走沙,隐形遁走。正因为如此,我祖父倒也没有被这四个人伤到。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四个已经是高手的人上面还有一个师父,修为堪称登峰造极!这人一招‘万物不动术’就让我祖父暴露了行踪,生生挨了他一掌陵阴寒冰。要不是我祖父命大,当场就死了。后来狼狈逃回晋地,就再也没能返回太行山东!当时的灵隐宗由于祖师不知去向已经荒废了,但是有同门中人传来消息,后来那四位曾经满世界朝我祖父,要杀光我们一门人。因为灵隐术和别的法门不一样,十分鲜明,容易暴露身份,所以我祖父为了保护我们,就不再让我们修术法,只继承医术了!”

王旭辉的这段叙述令我最震惊的莫过于这四个人坏蛋竟然还有师父,这也就说明,从当年苍定远一定进山,一直到供儿会,这三十年来一直有一个人在背后操纵着所有的阴谋,当然,如果他们当年那个师父还没死的话,那这人肯定就是他无疑了!

这个结论让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以我的修为,和雨郎中叕子单打独斗尚占不到便宜,如果和这个能轻松击败王旭辉祖父的超级高手过招呢?恐怕我一招都接不住!

我不禁感叹:“真是太可惜了,好端端的灵隐宗法门竟然就这样消失了!对了,王哥,说来当初你为什么就没留在悬壶峰呢?你能得到悬壶老人的垂爱,这是多大的造诣啊!”

王旭辉一笑道:“一开始我也这么以为,可是后来得知上悬壶峰,就要行鬼医,这让我不得不放弃。因为一旦行鬼医,就得修冥修。我祖父寒冰入体,最怕阴寒,我要是修了冥修,就再也不能伺候他老人家了!”

这是个最朴素的理由,可也是最高尚的理由,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打心眼里,我觉得王旭辉这个人是个朗朗君子!

晋地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临行前,王旭辉用猪皮包裹了一块地髓给我。因为当时烈火炎炎,地髓胞衣只剩下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又分成了四份,一份给我,一份他自己留下孝敬父母,一份给了魏国清,另一份则大锅烩在了食堂的大锅菜里!

这就是王旭辉,本来属于他的煤鬼进了我的身体,残存的这点地髓又想到了这么多人。而我这的一份,我也有了打算,一半送给苍定远,食用了地髓,他一定能痊愈,剩下的自然是苍颜老史阿雅他们吞掉,也包括昏迷不醒的碧瑶和立了大功的小鬼头小姝……

一趟行程,半喜半忧。

钱赚到了,可是我给自己埋了一颗地雷。这还不是最坏了的,回了云城,还有噩梦一般的故事等着我们……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上门的大单

前程未卜,可是来不及犹豫!

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离馗交代的时间所剩无几了,我们必须赶紧赶回云城!

我已经有了打算,无论如何,馗的这份钱我也得凑够!

等完成这个嘱托,如果顺利,碧瑶也该复苏了,到那时候,我们一行人南下,去找那个江南玉王岳敖!

和来时候一样,从武安县城到新洲,从新洲到龙城,不过这次回云城没选择飞机,而是选择了高铁。

路上史刚揉着被我踢伤的腰问我,可不可以把南城的那个店面出手,那么大的店面,再加上不错的地皮,卖三百万应该没问题!毕竟像魏国清这种大客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未来这几天,想要凑够那三百万,绝非易事。尤其是我现在,气力涣散,根本无法运气,连鬼医刀都用不了,就算有大买卖上门,我们也不敢贸然就接啊!

我何尝不想赶紧把钱凑够南行呢?不要说卖了店面,就算再加上那辆车也成啊,可是馗说了,必须要我一分一分赚来的德行钱。

这老小子说的轻巧,敢情在他们那边通货膨胀的厉害,两千万不过一张纸,连做个大保健都不够,可是在阳间这可不是小数目,二十万的肾得卖一百个才凑够!

阿雅在一旁听我和老史聊天,不屑一顾道:“你们俩要是想mài shèn我倒是有个主意,据说国内黑市一个肾也就五六万快,移植一颗也就二十万,可美国就不是这个价了,一颗肾能卖一百五十万。你们俩不如搭上两张机票,在美国卖了肾,拿着钱回国再移植一颗,里外里就赚了一百三十万,两个人就二百六十万,这多好的买卖啊?再缺钱了还去美国,再卖,回来再移植,不需要三五八年,这云城就是你们俩的天下了,房产、地产、车产,将常大江李铁嘴双双拿下!”

你说这姑娘得多损啊,她以为割肾和割韭菜是的,割一茬长一茬呢!

苍颜笑道:“你以为什么样的肾人家都要啊,烤腰子还挑嫩的呢!”

我趁机凑过去小声调侃道:“丫头,我的肾好不好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24k纯肾!”

苍颜脸一红,一口盐汽水喷了我一脸!

说笑之后,苍颜一本正经道:“老公,我记得你不是会意盘玉石的吗?为什么非要找岳敖呢?”

说到这事,我不禁有点后悔,当初那个蛋糕老头教我盘玉的时候我为什么就不多学几招呢?想当初按照他的法子我倒是也盘活了两块玉,可是没多久,被花清秋那个在婆娘搞了破坏,那玉就死气沉沉,再也切不出玉灵了!

王旭辉说需要意盘才能驯服煤鬼之后,我也曾经尝试过。可是,老头教我的是手握玉石,意念而盘,而是现在煤鬼在我身体里,我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入手!

回了云城,按照约定,老史和阿雅去了魏国清那,将剩下的余款拿回来。

我和苍颜则先回方静斋,准备将剩下的地髓按照王旭辉的法子,用药材焙上。四人约定好,晚饭时一起回别墅!

没想到,我俩刚进了方静斋,就有人跟了进来。

一行四人,都是寸头方脸,个个人高马大,肌肉发达,一看就是混街面的人。

我本以为无非是小混混上门收个“保护费”,或者找个茬碰个瓷什么的,准备扔给他们二百块打发走算了。毕竟有句老话说的好,“宁肯得罪大哥,也不招惹小弟”,不是怕他们,而是这些人手段猥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你下个绊子,谁和他们扯上关系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可没想到,这四个人倒是很规矩,为首的朝我一鞠躬道:“罗大夫,我家老爷有请!”

“你家老爷?谁啊?”我疑惑道。

这人不卑不亢答道:“常三爷!”

常大江?他找我干什么!

上次因为那个日本黑衣人的事,牛奋故意引我去了常大江的会所,曾和这老头子有过一段纠葛,可是那事不是解决了吗?正如牛奋所愿,常大江和李铁嘴在云城现在剑拔弩张,相互争斗,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啊!

这时候找我,难道说他已经识破了牛奋的计划,准备在我这重新找个突破口?

“你们老爷找我去干什么?”我小心翼翼问道。

“回罗先生,老爷说了,请您就是为了看病,没有别的事,请您不要有什么顾虑!”

常大江家财万贯,有病去什么样的医院不行啊,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难道说,这老家伙染上了什么邪疾?会不会是牛奋做的什么手脚?

如果真是牛奋所为,我实在不愿意汤这趟浑水。再说了,一路舟车劳顿,疲乏的要命,我也没心情去给这个款爷侃大山。

“啊,不好意思,我……”

我正要婉拒,这人恭恭敬敬抢白道:“罗先生,我家老爷还说了,请您务必赏光,至于诊金,您说个数,我这就现付给您!”

说到诊金,我有点心动。

“常三爷到底是实力雄厚,我这还没切脉,就付诊金?要是我治不了病呢?”我不禁淡淡笑道!

“老爷说了,无论能不能治,诊金都是应该的!你在云城的名hào谁人不知啊!”这人说着,一摸口袋,竟然拿出了一沓已经签好字的支票:“罗先生,你说个数吧!”

既然如此,我和一个大资本家还客气什么啊?有道是,打土豪分田地,资本家滚一边去,虽然不是那个年代了,但是从他这赚点外快还是好的!何况刚才路上还愁着剩下的钱怎么解决呢!

微微一算计,进山找孩子那一趟差事六百万,帮着魏国清处理矿上的事前后加起来一千一百万,替一hào解决幼儿园的事,连他的酬金和公安局的奖金,一共两万,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有了1702万,我何不狮子大开口,将剩下那298万都要了啊!成我就去,不成正和我心意!

没想到,我一开口,那人的情绪竟然一点波动没有,掏出三张支票递了过来,淡淡笑道:“罗大夫,剩下的两万不用找了。”

娘的,到底是大资本家,我怎么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呢!老子贪图你那两万块吗?

“老婆,给人找钱!”我接过支票,朝桌子上一拍,大声喝道。

苍颜耸了耸肩,小声道:“咱俩手上一分钱没有,全都在史刚那呢,拿什么给人家找……”

靠,这回脸丢大了,本来想霸气一回,没想到这么衰!

“罗先生不必在意,老爷说了,能请到罗先生,代价在所不惜!”这人说的很客气,可明明带着戏谑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馗的钱算是有着落了,我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一样的面孔

我让这四个人出去候着,容我稍作准备!

四个人出了门,苍颜便提醒我道:“老公,常大江在云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根深蒂固,是有名的老狐狸,他绝不会让你从他那轻松拿了三百万看,我总觉得这事不会那么容易!”

这我想过,常大江确实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从刚才这几个人对我的态度来看,常大江这次或许是真的对我有所求!我至今记得上次在他会所的场景,和座山雕没什么区别,一副我是大爷的表情,嚣张极了!可今天,这四个人明显是夹着尾巴来的,必然是常大江的嘱咐!

“你要去也行,我陪着你!”苍颜还是不放心地说道。

也好,我们家苍老师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hào的,有她在我身边一站,就算是常大江,总也要掂量掂量分量!

我将地髓用十八味名贵药材焙好,总觉得还是不放心。

此物太珍贵了,我就这么出了门,万一来人怎么办?

思来想去,我将所有门窗关上,拉上了窗帘,将八卦袋留了下来,有小姝在,我就放心了!

拎着药箱,拉着小媳妇出了门,上了那辆加长款的宝7,直奔常宅。

常家宅院不像李铁嘴住在老四合院中,而是一处纯欧式的巨大别墅式小公园。

奢华程度不讲,毕竟我也不懂,总之,亭台楼榭、泳池喷泉,应有尽有。最体现常家排场的还是护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男。我心道这老常头是做了多少坏事,结了多少仇家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洪兴总部呢!

进了别墅,竟然没看家秃头虎江洋,这人向来是守在常大江身边的,坐在客厅等待我们的正是常大江本人!

“罗先生,咱们又见面了!”常大江气色不错,看不出有半点生病的迹象,一见我面,竟然破天荒朝我伸出了手。

这老头今天对我怎么这么客气,不会是笑里藏刀吧!

我轻轻握了握手,观察了一下四周,似乎也没藏着什么刀斧手。

“罗先生在看什么?”常大江笑问道。

“没!”我摇了摇头道:“就是好奇,常总精神矍铄,不像是身体欠安啊,找我来不会又和上次一样,请我吃什么长着蛆的狗腿‘牛排’吧!”

常大江咧嘴一笑道:“都说罗大夫嘴上不饶人,还真是如此。那次咱们不是已经证实了吗?全是误会!今天请您来,不是给我看病,而是给……”

常大江说到这,看了一眼苍颜,客气道:“这位是?”

“苍颜,我媳妇,有什么话尽管说,她和我本人一样!”我将苍颜拉了过来,大大方方介绍道!

“苍颜?就是绺客帮会苍定远的千金?”常大江眼神里露出一丝惊愕!

苍颜淡淡道:“千金谈不上,不过是借了我父亲的一点薄名而已。家父经常提到您,苍颜在这给您问好了!”

常大江点点头,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半晌才试探道:“原来苍xiao jie是罗先生的女朋友,那……你们外出回来,是不是还没回绺客山庄?”

我和苍颜都有些奇怪,我们回没回绺客山庄和他有毛的关系!

“还没回,怎么,常总有什么事吗?”苍颜问道。

常大江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就是风闻绺客帮会最近出了点事,你们回去是本分,不回去最好……”

常大江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也很古怪,令我心中不禁有些起疑。

“哦,对了,不早了,咱们办正事。吴妈,你来一下。”常大江一摆手,过来了一个中年女佣人。“你带着罗先生上去,记着,规矩不能坏!”

女佣谨慎地点点头,朝我恭谨道:“罗先生请!”

苍颜本有意和我一起上去,可是常大江却笑道:“苍xiao jie,素闻你可是女中豪杰,颇见过世面,我这里有新到的太平猴魁和西湖十八棵,请您品咂品咂!”

常大江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没明说,病人保密,不想让别人看见!

苍颜只好礼貌一笑,坐下来,朝我点点头,我知道,她是让我小心点!

上了楼,吴妈带着我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很奇怪,这房门外竟然贴了一溜的符纸,我瞄了一眼,大概是三十六符箓,这就是“茅山三十六雷兵咒”啊,此法是用来锁住魂阳的。野史有记载,唐代太宗皇帝年轻时杀戮过重,万年曾夜夜受亡灵所扰,后来不得不请尉迟敬德和秦琼两人站岗,勉强过夜。可是天长日久,总不能一直如此,于是便请来了两个当时的道宗圣手,一个叫袁天罡,一个叫李淳风,这两位就是道教预言第一奇书《tui bèi tu》的作者。

袁天罡和李淳风观察了太宗的面相,得知其不仅仅是受恶鬼所扰,而且其阳寿将尽。可是当时的大唐在太宗的治理下正蒸蒸日上,两人一合计,国不能无明主,干脆牺牲了两人自己的三十年阳寿,创造了这“茅山三十六雷兵咒”。说通俗点,这咒法百鬼不忌,就连阴兵也不能拿人性命,唯独下咒的人,会遭受天劫。

常大江身边,能有如此造诣的人就只有秃头虎江洋,两个人什么关系啊,这秃头虎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布下这个咒法?

“抱歉了,罗先生!”吴妈碰触一大把香灰,朝自己身上掸了掸,又朝我身上撒了撒,这是驱邪去秽之一,看来屋子里的人是大限已至,常大江却不肯放手啊!

这样的差事,找我来干嘛?

推门进门,里面还有一个老妇人,雍容富态,但是双目高挑,嘴唇薄翘,一看就是刻薄之人。床上拉着围场,里面隐约躺着一个人影!

“太太,老爷找来的罗先生到了!”吴妈弯腰说道!

这老妇人哼了一声,看了看我,小声道:“都说是奇人,看起来也就普普通通嘛!既然来了,那就给我孙女看看吧!小舒,来,医生到了,把手伸出来!”

“又是医生,又是wāng yáng找来的吧!不是和尚就是道士,不是瞎子就是秃子,奶奶,整天关着我,见这些烂七八糟的人,还不如让我死!”帷帐里面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嗓音很好听,但是态度令人厌恶!

“小舒听话,江洋说了,这个人能开药方让你彻底康复,到时候你就可以出去玩了!”老妇人劝慰道!

“好好,你们说的都对!行了吧!我倒要看看,今天这个又是长的什么奇形怪状的家伙!”

说着话,帷帐拉开了一道缝隙,一张白皙的面孔带着愠怒之色探了出来,四目相对,我一下子愣住了,这是……天下怎么可能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呢?

第四百一十七章 噩耗

“小姝?”我不禁脱口而出。

这人面色白皙,小小的包子脸,眼大而清澈,透着一股子灵气,鼻梁高挺,小嘴轻瘪,怒气中带着一股子呆萌,这不就是范小姝吗?

朝夕相处这么久,小姝的面容早就深深印在我脑海里了,我敢打赌,眼前这人和范小姝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人是人,小姝是鬼!

“小舒是你喊的吗?好没规矩!”老妇人耷拉着满是赘肉的脸,冷声道:“真不知道江洋怎么会推荐了你这种乡下人,吴妈,告诉他,应该叫什么?”

吴妈两手握在胸前,一脸小心,点头小声道:“罗先生,这是我们家的xiao jie,你应该称呼为常xiao jie!”

我完全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脑子里都是惊讶!

这个人竟然也叫做小舒,天下绝对没有这么凑巧的事,名字可以同音,但是怎么可能有相同的容貌?

我怔在那,没见过世面一样看着这个漂亮姑娘,脑袋在疯狂运转着!

这人是常大江的孙女,常大江的管家兼职第一打手是江洋,江洋是个穷凶极恶之辈,曾经是个道士,却杀光了自己所在紫云观所有的师长和师兄弟。而我曾经几乎已经证实过,他就是刀疤脸背后的老大,而刀疤脸在死前曾交代过,三年前他不过是抛了小姝的尸,杀人者并不是他,而是他大哥!

所有事情的脉络联系在一起,细思极恐,如此一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拿了小姝的命,活在阳间的替身?

在西厅水库里,我见到那么多尸体的时候,看见唯独小姝的身日上绕着白光!我问那水伯老鼋为什么?老鼋当时告诉我,那是因为小姝连做红鲤鱼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这道白光说明,阳间有人依仗着她的名义活着。

老鼋当时说那个打着小姝旗hào活着的人可能连八字、声音和容貌都变得和小姝一样我还不信,没想到,我竟然碰见了。

我说不出来自己心里的感受,震惊?愤怒?心疼?但是有一种冲动很诚实,那就是很想上前一步狠狠掐死她!

可是理智又告诉我,我杀了她对小姝仍旧于事无补,我杀了她我和苍颜出不了常家的大门。况且,真正的杀人者不是她,而是江洋这条哈巴狗和他的主子常大江!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嘛,看什么看,没看见过大户人家的xiao jie吗?”老妇人站在我面前怒喊道。

我这才缓过神来,小声道:“姑娘气色不错,应该……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姑娘紧紧盯着我,忽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闪回帷帐里面去了,然后伸出了一条手臂!

老妇人哼了一声,瞪着吴妈道:“你在这侍奉xiao jie,盯着有些人点,不三不四,色胆包天,要是有差池,马上报告老爷!”

说完,扭动着河马一样的屁股出了门!

吴妈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朝我客气道:“罗先生,辛苦了,那您请吧!我家老爷关照了,有什么需要您只管开口。哦,江管家出门的时候让我告诉您,请您务必竭尽自己的本事,他会给您回报的。”

死秃子,你特么做梦都没想到吧,你杀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让我尽心,我不喂她点砒霜就不错了!

我点点头,坐在了床前,朝那白皙的手上重重一按,里面的姑娘不禁轻轻叫了一声!

吴妈赶紧问道:“xiao jie,怎么了?”

我心里暗笑,没怎么,就是我故意按了按她的麻筋儿!

“没什么,没什么,吴妈,是我刚才突然有点不适应……”这姑娘刚才还嚣张跋扈,此刻竟然温婉起来。

唉,还是有点不忍心,这说话的声音和小姝一模一样,欺负一个姑娘总不算什么本事!

静心瞧了瞧脉,果然,欣欣向荣的脉搏下其实还藏着一个沉重的底因,那就是她原来的体魄吧!

“以前得过什么病症?”我问道。

“我家xiao jie……”

吴妈要开口,里面的女孩却淡淡开口道:“吴妈,让我自己说吧!大夫,我先天患有心脏动脉转位症,而且是无法手术的那种。一直都断断续续的发病,十六岁的时候最严重,差点死掉,后来爷爷不知道请了什么名医,勉强活了下来。呵呵,可是仍旧不安宁,夜里常常失眠,会梦见自己喘不过气,好像被压在大海下面!”

竟然有也是个苦命人,可是,这终究不是杀戮别人的理由。你说感受到的不过仅仅是个噩梦,可是我那可爱的小姝妹子却命丧黄泉,她的身体才真的被永远压在了水下!

心情沉重,看的漫不经心,但是总的来说我知道了江洋请我来的意思!

这姑娘的现状是,虽然占着小姝的气魄活的不错,但是,犹豫拼装的永远没有原装的用着合适,一旦受到惊吓、招上邪祟,还是会有魂身分离的危险,说的严重点,一阵邪风就能再要了她的命。外面那三十六道符就是为了保证她生活的环境绝对安全的。江洋请我来,无疑是想让我以鬼医名hào帮她将魂魄稳住,那样的话,以后小鬼和阴差就不会为难她了!

这对我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可是让我犹豫的是,我这么做是不是太对不起小姝!

“小先生,我……还好吗?”里面的姑娘手指微微发颤,小心问道。

这是对“活”的眷恋,谁都希望自己会活下去。

木已成舟,我即便杀了她,小姝也不会复活,算了,帮她一次,毕竟从他常家拿的三百万需要是功德钱,我要是不付出辛苦,也算不上功德!

不过,她的出现已经落实了江洋和常大江的杀人之罪,这两个人,我要是不杀,如何对其水库里面那具孤独的尸体啊!

我用方静斋留下的诡异笔记里的方法给她画了鬼医令符,有开了一记安神的汤药,以汤药喂符水送服,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等我起身的时候,帷帐拉开了,这姑娘有些羞怯地朝我道了声谢,然后小声道:“小先生,能知道您姓名吗?”

我冷淡一笑道:“姑娘尊贵,不知道也罢!”

说完我便出了门,径直下了楼,拉上苍颜就走!

常大江听了吴妈的汇报,笑容满面,还要留我吃饭。我心中沮丧极了,恨不得马上赶回方静斋,给范小姝那丫头做一顿好吃的,其实于我心里,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小姝!

出了门,苍颜见我面色不好,便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走出了那条街,我才将今天的发现告诉了苍颜。苍颜也十分惊诧,更多的是愤怒,可是她比我清醒的是,一再嘱咐这事暂时绝对不能让小姝知道,否则她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可现在谁也不知道江洋的手段高低,以当年对他的传闻看,这人的修为不低……

回到方静斋,远远地看见老史和阿雅拎着皮箱站在门外,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竟然是驼伯!

驼伯就是牛奋的化身,这老头来我这干嘛?

到了跟前,我发现三个人的目光没在我身上,而都聚集在苍颜脸上!

“怎么啦?垂头丧气的!”我瞟了一眼驼伯,朝老史问道!

史刚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道:“是苍颜,不,绺客帮会……”

“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禁有些着急,看这三人的表情,事情绝对不妙!

阿雅眼睛一红,脱口道:“xiao jie,老爷他……他去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叛逆

“谁?”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不禁全身一怔!

阿雅泣不成声,半晌,老史默然道:“苍定远,苍老先生去了……”

多事之秋,内忧外患,坏事就像是秋后的蘑菇圈,总是一个连着一个!在常大江的家里,这老东西支支吾吾,看来他也是已经得到了苍定远已死的消息l了。

可是,苍定远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也不至于就这么突然暴毙吧!

我fā lèng之际,身边的苍颜已经歪歪斜斜倒了下去。我下意识一把将姑娘抱了起来,喊了两声,这丫头才睁开眼,眼泪刹那间如溢出的泉水……

“爸爸!”

一声声哽咽,就像呜咽的风声。

我紧紧裹着这个终究是水做的身体,第一次感觉到她的颤抖和战栗!她不是全能战士,也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所有失去了父亲的孩子都是最孤独的野草,她不例外。

“爸爸,女儿不孝,为什么就没有守在你的身边呢?”

“爸爸,你不是说要参加我的婚礼吗?”

“爸爸,你走了以后,女儿再有话了和谁说啊!”

苍颜的心里装着所有人都无法体会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蛇胆都在自己肚子中翻腾,她想把这种苦吐掉,可是张了张口,全是无尽的哽咽,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一口苦涩。

“不行,我要回家,马上回家!”稍臾,苍颜忽然抹了一把眼泪,挣脱我的怀抱,郑重其事道:“我要回去见爸爸,刻不容缓!”

“我陪你!”我示意老史马上将车开过来!

“等一下xiao jie!”阿雅忽然抱住苍颜,哽咽道:“有些情况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苍颜一愣,皱眉道:“怎么了?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我看了一眼驼伯,从老头的神色看见了一丝无奈,也看见了无尽的忧虑!我已经知道了,绺客帮会现在面临的,肯定不仅仅是苍定远去世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驼伯,这个消息是您带过来的?”我朝老头微微颔首,郑重问道。

驼伯点点头,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卜少爷,这说话不方便,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我推开门,一招手,将老爷子请进屋。将苍颜扶了进来,示意老史守在门外!

“卜少爷,苍大xiao jie,我就长话短说了!”驼伯一进屋,便径直说道:“据品尚楼可靠消息,苍当家是昨天夜里去的,不过,绺客山庄今天才朝外发布讣告。”

“驼伯,你既然能来,那就说明这是牛奋的意思!牛奋既然想让我们知道这个消息,那就说明他一直在盯着这件事,所以,你既然开了口,索性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吧!凭着品尚楼的实力,我相信,你家掌柜的知道的不会就这么简单吧!”我大声道。

驼伯看了苍颜一眼,小声道:“放心,两位,我家少爷说了,这件事,对你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有些话我一旦说了,还请苍xiao jie制怒三思!”

苍颜擦去泪痕,恢复了平时风轻云淡的神色,努力一笑道:“驼伯您说吧,我挺得住!”

驼伯颔首道:“那老夫就和盘托出了!据线人报,昨天下午,本来在盘山矿业视察的二当家翟硕突然带着自己手下的四个分会帮主回了绺客山庄,据说事关盘山矿业的掌事权问题要和苍大当家商议。亥时分,三当家万立川从自己的别墅也带人进了绺客山庄。子时十分,庄内已经有流言,苍当家去世了!今日寅时,万立川手下的三个分会帮众回到了山庄。而直到辰时,才发布讣告,其他各分会的掌事人以及各大矿业、商户的掌柜纷纷赶回了山庄!据说,也曾派出绺客会员四处搜罗苍xiao jie的下落,不过,都是翟家的门下弟子!”

驼伯的话再明白不过了,苍定远的死并不简单,显然是和内部的权利斗争有关,而害人者,翟家无疑是最大怀疑对象!

“还有……”驼伯继续道:“余阳昨天也进了山庄。”

“余阳?”苍颜皱了皱眉,顿时面色铁青,粉拳攥的咯吱吱响!

“余阳是谁?”

苍颜冷笑道:“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我爸爸和翟硕冲突的事吗?翟硕趁我爸爸生病之际,将梁东、山北分会两个会长换掉了,其中被翟硕安排进梁东分会的亲信就是余阳。此人阴险毒辣,不是一般的武夫,既有谋略,又有修为,私下里一般都认为其是翟硕手下的第一高手!我爸爸将此人撤职后,还将其彻底踢出了绺客帮会,永远不许他踏入绺客山庄!”

翟硕调集自己的亲信进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看来绺客山庄已经改弦易帜了吧!

“卜少爷所料不错,苍当家一去,翟硕已经代行帮主之职,现在所有绺客帮会的命令都出自翟硕。所以,我们家少爷劝您二位三思,若是回庄祭拜,恐怕再想出来就难了!”驼伯叹口气说道。

阿雅在一旁插话道:“怎么可能让翟硕就这么容易得逞呢?绺客帮会十二个分会,老爷自己就掌管着五个,翟硕也不过四个而已,还有万立川的三个分会呢?难道老爷手下的这几个分会长帮主就这么认了?一向和翟硕并不和的万立川也就这么认了?”

这丫头阅历还少,哪知道人心叵测啊!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世间劲草和诚臣永远都是少数!

驼伯摇头道:“很遗憾,苍当家掌握的五个分会有两家分会帮主不知去向,生死不明,另有一家已经表明会听从翟硕的命令。现在只有梁东、山北分会尚未表态!至于万立川,他是什么人苍xiao jie比谁都清楚,据说翟硕已经许诺再分他一个分会,一处矿业!”

“全是逆叛,全是败类!”苍颜咬牙道:“我不怕,不管怎么着,我也要回去看看我父亲,我就不信,翟硕还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连我也杀了!”

“丫头,放心吧,无论是风是雨,是冰是火,我都陪你!”没有人比我理解苍颜此时此刻的心情,当初我被赶出黑水潭村的时候,何等凄凉啊!

“老公,你不能去,你现在不能用气,就相当于没有修为,你要是去了,一旦煤鬼发作,我就再也没有半点依靠了,你要赶紧南下,否则等翟硕稳定下来,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上次你让他那么难看……”苍颜哽咽这将头埋在我的怀里。

我不禁苦笑道:“傻丫头,同样的道理,我也不能失去你啊!谁又不是谁的唯一呢!乐只君子,万寿无疆;佳人若去,何思何念。”

第四百一十九章 葬礼

苍颜打定主意要回去,就算是刀山火海,就算是刀斧相加,也必须回去,这是做儿女的本分。

而她是我的女人,她走到哪,我都要陪着,这是做男人的本分!

老史很坚决,也要一同回去,可是被我拒绝了。至于阿雅,她和苍颜情同姐妹,无论如何也要回去,可是苍颜坚持让她和老史先走,最后也只能默默答应了!

我有预感,那群虎狼就等着苍颜回去呢,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没必要四个人都陷进去!

相反,如果发生点意外,我和苍颜两个人也脱身要容易一些!

而且,看这形势,在我身体里的煤鬼未驯化之前,这云城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老史和阿雅可以趁着这个间隙,做好随时离开云城的准备。

“唉,果然,被我家少爷说中了!”驼伯有些无奈道:“我家少爷说了,就算把所有危险都摆在桌面上,苍大xiao jie也不会畏惧,这就是苍家的脾气!两位,既然你们执意要去,我家少爷也有嘱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祭拜就好,莫要逞强,风头不对,逃之夭夭,稍有间隙,溜之大吉’,说句不中听的,落了毛的fèng huáng不如鸡,你们此去一定会受到非难,大丈夫能屈能伸,先保住命要紧!作为绺客帮会的朋友,品尚楼已经派人前去凭吊,到时候如有需要,你们直接吩咐就好!”

驼伯说完,掏出了一枚墨绿色的扳指。

这东西我认识,牛奋的宝贝疙瘩,整日戴在手上。

“卜少爷,此物是我家少爷的贴身之物,你戴在手上,所有品尚楼的线人都认识它,或许到时候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另外,木帮的掌事人木头也会前往葬礼,你也知道他和我家少爷的关系,总之,有事您说话!”驼伯说着,将扳指塞到了我的手心!

虽说驼伯这次过来替牛奋来报信,很讲义气,可是品尚楼三番两次利用我,实在令我无法原谅。最主要的是,我一直把牛奋当朋友,这种欺骗远比敌人的攻讦还令人难受!

看着手里的戒指,我不禁摇头笑道:“驼伯,心意我领了,就是不知道牛掌柜这次又打的什么主意。以他做生意只赚不亏的本事,这次在苍家大势已去的情形下何以冒险得罪翟家啊!这戒指恕我不能收下,至于您今天过来送信,我心里很感激,代我谢谢牛奋。”

驼伯有些无奈,解释道:“卜少爷,我家少爷确实有自己的苦衷,他利用你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他更没想会因为此害死花爷。你们都是称兄道弟的哥们,何必非要决绝的如此干脆呢?有什么话不能坐下聊聊!苍家和牛家是世交,品尚楼这次真的没有想从中有什么企图。这扳指就是他对苍xiao jie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驼伯很坚决,又将扳指推了回来,叹了口气出了门!

“鬼医哥哥,我要随你去!”驼伯一走,小姝便迫不及待闪身出来。小丫头看了一眼苍颜,小声道:“苍颜姐,你节哀!你放心,天道昭昭,报应不爽,这群恶人,早晚会遭到报应!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说报仇,小姝愿意和你一起战斗!”

苍颜使劲撑起的坚强,一下子又崩溃了,抱着小姝潸然泪下。

我将所有家里还算值钱的药材全部上老史和阿雅带走,还有那两个纸灯笼,恐怕以后方静斋是暂时回不来了,这两个灯笼是我和馗的联系方式。另外,所有的钱都取成现金,等馗来了之后,钱交给他,我们就能离开云城了!

那辆尊崇创世我让老史开走了,毕竟还值不少钱,此次去绺客山庄,凶多吉少,车是累赘!

我和苍颜开的是她那辆牧马人,半夜行车,一路疾驰,直奔燕东!

到了燕东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一进绺客山庄的地界,白幡淋漓,素纸纷飞,来往豪车不断。三五成群身穿传统绺客马褂的下层帮会成员来来往往,一个个脸上凶神恶煞,看不出是悲戚还是凶恶!

苍颜一路无语,我还真怕她一进翟家的人就操刀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苍颜哑然一笑道:“老公,你太小瞧我了!我是谁?我是苍定远的女儿,在没有给我爸爸报完仇之前,我谁都不会和谁拼命!”

有她这句话就好,我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一进山庄山门,我们竟然被拦车杆给拦了下来!

一个手持棍棒的安保走了过来,黑着脸道:“你们是哪家公司还是帮派的,有讣告名帖吗?看你们开的这辆破车,该不会是跑来混吃混喝的吧!”

不用说,连苍颜都不认识,这说明这人是个生瓜蛋子,看来翟硕已经让自己的人全权接管山庄了!

苍颜微微一笑,朝那人招了招手:“帅哥,你来,我告诉你我是谁!”

这人脑袋缺根弦,竟然没从我媳妇的笑容里看见狰狞,傻乎乎真的凑过头来!

苍颜忽然收起笑容,伸手一拉,将这人的脑袋扯进了车窗,啪啪啪啪,四个响亮的大嘴巴,当场将这人的鼻梁当场打断了,四颗门牙掉了仨!

“告诉你,我叫苍颜,这是我家,用的着你一条狗大呼小叫吗?开门!”苍颜怒喝一声,将这人推了出去!

这小子一脸血,一声没敢坑,拿起对讲机低声说了句什么,赶紧打开了车禁。

“媳妇,你刚才太霸气了!”我一脸黑线的阿谀奉承道。

苍颜淡淡地说道:“放心,姐罩着你,从今以后,谁也别想从我苍颜手里拿走一样东西!”

苍颜故意将车开的轰轰隆隆,招摇过市一般直接穿过停车站,撞到一推路障设施,直接将车开到了礼堂外面!

刚才那个安保已经通知了里面,所以礼堂前已经站好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翟硕,紧跟其后的还有万立川、翟小天以及一众帮派长老,另外就是江湖上有往来的贵胄,我看见木帮的木头、代替李铁嘴的老马、代替常大江的江洋都在其中!

停了车,苍颜要下车,我赶紧按住她,一路小跑过去,帮她开了车门,苍颜很默契地带上了墨镜和黑纱,然后我挽上我的胳膊,阴沉着脸,似怒似嗔似悲似哀款款走了过去!

几个帮派长老率先迎了过来,一如往昔一般点头道:“大xiao jie!”

苍颜微微点点头,径直朝着翟硕走了过去!

“晓颜,你跑哪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都着急死了,可怜大哥他,他……”翟硕抽泣了一声,竟然来了个老泪纵横。

这老孙子演戏比那些流量小生上线多了,可惜,他怎么演都无济于事,他身后的翟小天带着一脸心灾乐祸的笑容,叼着烟,完全就是一个准备当太子的阿斗!

“翟叔叔,您辛苦了!”苍颜瞪着眼,淡淡一笑道:“我爸没看错人,四十多年前,您乞讨到燕东的时候,我爸爸给了你一口饭吃,你就感激四十年,连他老人家的葬礼都让您操办了,您真是感天动地,我想我爸在那边也会日夜思念你的!”

翟硕的脸上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他的那一众追随者,如临大敌,黑着脸,死死盯着我。至于那些外来的客人,个个脸上带着一丝丝看戏的表情!

“我爸呢?”苍颜说完,收起笑容,冷冷地朝众人问了一句!

“在礼堂,不过……找了阴阳先生,已经按时辰封棺了!”翟硕答道。

“呵呵!”苍颜冷笑一声道:“我爸还有别的孩子吗?”

众人一愣,纷纷摇了摇头!

“那他有干儿子吗?”苍颜继续问道!

众人不明所以,还是摇头!

“既然没有别的孩子,也没有干儿子,那特么谁让你们封的棺?”苍颜忽然爆喝一声,猛第一跺脚:“我是他亲生女儿,我没回来,谁给你们的权利封的棺?你们谁是他的干儿子,站出来,让我瞧瞧?”

我的天,我的姑娘站在一群lǎo jiāng湖油子面前丝毫没有半点惧意,再看她脚下的青石板,竟然直接给跺碎了!整个礼堂前鸦雀无声,只有一双霸气的眼睛藐视众生一般盯着所有人……

第四百二十章 棺前争辩

绺客山庄礼堂前鸦雀无声,翟硕面色铁青,一票部众噤若寒蝉!

翟小天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敢搭腔,甩着一缕黄毛站了出来:“苍颜,你怎么说话呢?在场的诸位,哪个不是你我的长辈?大家都是看在苍伯父的恩情来的,又不是因为你苍颜而来,你咋咋呼呼给谁看呢?你觉的伯父泉下有知,会安息吗?”

嗑瓜子磕出个臭虫,翟硕万立川都不吭声,你一个小杂碎还敢出来招风?我当时就火了,恨不得也学学我媳妇,一巴掌把他门牙抽下来!

可是苍颜却一把拉住我,意味深长眨了眨眼,摸了摸我的胸膛,柔情蜜意道:“老公,不许你动怒,犯不上和下三滥生气,乖啊!”

我知道,她这是怕我动了肝火,一时忍不住,运行了气力,将那煤鬼引出来。可是这翟小天一副贱样,实在欠抽!

苍颜甜甜地说完,面色一冷,转头看着翟小天道:“呦,是小天啊,我当是谁呢!到底是翟叔叔的儿子,懂得感恩,还知道尊老爱幼呢,也不枉我爸爸疼你一回!我记得小时候,我爸爸的下属送来一只会说话的鹦鹉,你和我都喜欢,他最后放任我大哭,坚持给了你!你第一把刀是我爸爸送的,云南阿昌刀,那个年代一把一万多块;你学的第一招功夫也是我爸爸教的,好像叫做韦驮拳,就怕你受欺负。这些你还记着吧?”

翟小天瘪了瘪嘴,垂眼道:“你提这个干嘛?老掉牙的故事!”

“不干嘛,就是觉得我爸爸和你有缘啊!”苍颜不紧不慢探头笑道:“当着众位叔伯贵胄的面,你告诉我,我爸爸去世了,你跪在棺前烧纸了吗?”

众人目光打在了翟小天的脸上,这货脸白的像是为卫生纸,一声不吭!

“看样子还没烧啊!正好,咋们俩一起烧,万叔叔,你说小天应不应该有这个礼节啊?”苍颜淡淡一笑,转头盯着一旁一直面色尴尬的万立川问道。

万立川尴尬地笑笑,忙不迭道:“这个……这个,晓颜说的对,大哥没白疼你们一回,小天去给烧纸是应该的,那个什么,大宝,你也去,随你晓颜姐和小天哥给你伯父烧烧钱!”

万立川很老道,谁也不得罪,一转身地将自己儿子万大宝推了出来。

翟小天还不情愿,苍颜干脆一伸手,揪住翟小天的耳朵道:“刚才你不是说了吗,让我爸爸安息要紧,走,和我一起去上香烧纸钱!”

身旁有万大宝跟着,翟小天纵然有一千个不情愿,可是也没办法拒绝,被苍颜拎着直接跪在了大堂里的寿棺面前!

我的姑娘纵然坚强如铁,倔强如刀,可是一看到那寿棺,顿时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在了棺材面前!

“爸爸,晓颜回来晚了!”

旁边雇佣的吹鼓手和哭丧队不失事宜地咿咿呀呀弹唱了起来,一个妇人悲呛地唱道:一呀吗一炷香啊,香烟升九天,大门挂岁纸,二门挂白幡,爹爹归天去,儿女们跪在地上边,爹爹你走好,女儿为你哭七关……头一关那是望乡关啊,爹爹回头望家园啊,女儿我身旁跪,为了爹爹免灾难……

这调子压抑悲怨,令人不禁泪腺崩溃!

我走到寿棺前,也准备弯膝一跪!

这时候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声喊道:“你是谁,这地方轮到你跪的吗?滚到一边去!”

我一怔,转身一瞧,一个人正大摇大摆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人二十七八岁,寸头,方脸,葬礼之上,竟然身穿一件暖红色的西装,脸上挂着一幅跋扈的表情。从相学上来看,此人眉毛杂乱,两腮无肉,左塞下有黑毛猴子,是个彻彻底底奸诈狡猾凶戾之徒!

“他就是余阳!”苍颜站起身,小声朝我说了一声,故意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一般道:“呦,这人怎么长的和被我爸爸臭骂一顿踢出绺客帮会的那个渣子鱼什么羊那么像啊!”

余阳咧嘴一笑,嚼着口香糖道:“大xiao jie,您什么时候近视了啊,我,我不认识了?我就是余阳啊!”

“还真是!”苍颜咂舌道:“我最近患上了眼疾,小一点的人看不清楚。余阳,我记着你最开始是街面混混,后来收保费被打折了手脚,又学人家盗墓,结果把zhèng fu的防空洞给挖塌了,入狱一年,出来之后给我万叔叔做了跟班小弟,没出一年又跳槽到了翟叔叔手下,又没到一年,想往我爸爸身边跳,结果我爸爸和我一样,眼神不好,看不上小人,没理你,结果你又屁颠屁颠跑回我翟叔叔那去了!说来你也算是身残志坚,矢志不渝,都被踢出绺客帮会,怎么又回来了?”

苍颜这一通数落,让余阳、翟硕、万立川三人都有些挂不住劲,我心里越来越佩服我这个小妞子!

“我是被苍定远轰了出去,可是,我又被现在的帮主召唤回来了,怎么不行吗?原苍大xiao jie?”余阳冷嗖嗖一笑,将目光转向了我,浮夸一笑道:“小天啊,这个人就是你和我说的那个什么……赤脚土医生吗?”

翟小天趁机得意道:“没错,这就是苍大xiao jie选的未婚夫,余大哥,有机会你和这位赤脚医生切磋切磋,不过小心点,下手轻一点,毕竟人家那千八百的生活费还要指望着这双手给人按摩揉脚呢!”

堂内一声哄笑,余阳得寸进尺道:“还等有机会干嘛?现在这么多人,不正合适吗?”

苍颜死死拉住我,唯恐我动怒。

可是我这时候要是不站出来,众人将会怎么看苍颜?

就在这时候,木头忽然站了出来,朝着苍定远的寿棺深深鞠了一躬道:“在这个沉痛的日子,在江湖老前辈苍帮主的棺前,我觉得还是不要舞刀弄枪了吧!古人云,丧者,人之敬也。是个人都知道死者为大,只有猫狗在这时候才会为了抢食喵喵吠吠!”

第四百二十一章 死得蹊跷

“你是谁?我们绺客帮会的家事用的着你插嘴吗?”翟小tiān nu道。

木头冷眼看着翟小天道:“在下木头,我父辈和苍帮主也是生死之交,苍xiao jie都没介意,你又是谁?”

“不得无礼!”翟硕自知木帮也不是软柿子,又和品尚楼千丝万缕,连忙制止了余阳和翟小天的嚣张。

苍颜转头看着寿棺道:“来人,打开棺材,我要见见父亲!”

“那怎么成?”翟硕马上道:“棺乃大事,一个时辰都不能错,既然合棺了,又怎么能开棺?若是走了殃子怎么办?要是坏了大哥的阴间运气怎么办?要是从此让绺客帮会士气大衰怎么办?”

“是啊,不能开!”

“大xiao jie,大局为重啊!”

“老帮主虽是你父,也是帮主啊,他的丧葬关系道整个帮派的生死存亡,怎么能胡闹呢?”

“就是,一个小毛丫头,太张狂了!”

老东西,开棺望父自古有之,他却搞出这么多理由!这群拍马屁的家伙,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这棺材我还偏要看定了!

我走上前,单手一拍,啪的一声,差点没把手打烂了!我忘记了,自己现在无法凝聚气力!

苍颜小声道:“老公,说好的,你不能动气,就当为了我,好吗?”

“让我来吧!”木头走过来,淡淡道:“这棺材是新楠木,吃钉,一旦钉进去,拔钉钳都拔不出来,需要特殊的方法!”

木头站到棺材边上,不往起拔,反而重重几掌,将棺盖朝下猛拍,没想到,那钉子竟然顿时自己退出二寸!

“你这人,太不懂规矩,绺客帮会地界,哪有你开棺撒野的地儿!”翟硕一声轻咳,余阳叫嚣着便朝木头劈掌打了过来!

翟硕和余阳当众狼狈为奸,无耻之极。

可是,宾客中,半数为外人。这些人明知道其中端倪,可是碍于身份也不好开口说话。剩下的半数是帮会成员,但多数分会大佬都已经被翟硕买通,万立川手下的人则仍旧一副中立的态度,沉默不语。此时万立川的沉默其实就是对翟硕的纵容,这说明他们的分脏会议早就开完了。

正因为有恃无恐,所以余阳当着苍定远的灵棺就敢对木头大打出手,一时间宾客哗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木头淡淡一声冷笑,毫不畏惧,转身接了余阳一掌,两人力道旗鼓相当,各退了三四步远!

木头的本事我见过,修为很纯,功底也好,如果抛开鬼医刀,实力绝不在我之下。余阳竟然能和其不相上下,这说明这个余阳确实有两小子!

“小木匠,倒是有点真功夫!”余阳怒喝一声,忽然换了招数,他摊开手掌,长吸一口气,微微运了运气,闭合嘴巴,就看见圣神身体像是青蛙的肚皮一般一鼓一合,双臂、咽喉、小腿的肌肉就像是冲了气一般,迅速臌胀了起来,壮的和施瓦辛格有的一拼!

在场的人看的目瞪口呆,一个个窃窃私语,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

“老公,你可认识?”苍颜问道!

我想了想,低声道:“气合不出,以气壮力,形似天蟾,力大无穷。这应该就是玉蟾硬气功。”

说着话,余阳已经又朝木头打了过来。

这小子的拳头涨的就像是李元霸的擂鼓瓮金锤,带着一团晦风,霸气嚣张,杀气十足!

“木爷,不能硬碰,这一拳你接不住!”我看木头说道!

木头微微颔首,急忙跳开,顺手将身后鼓吹手的一面大鼓踢了过去!

就听“轰”的一声,牛皮鼓被震的四分五裂,众人面前皆感觉有大风刮过,再看地面的板砖,都被拳风冲出一道裂缝!

“好一个余阳,竟然这么厉害!”我不禁感叹道。

苍颜小声道:“这人确实厉害,我父亲生病时,帮里所以棘手的事都是他摆平的。和他交过手的人,都说有一种已经被阎王判刑的感觉!”

“呵呵!”我不禁觉得有点好笑,要不是此时不能运气,我倒是想和他交一交手。

余阳嘴角带笑,拳风咄咄逼人,木头虽然躲避有余,可是却是也没有足够的气力接他一拳。

僵持不下之际,有人站出来道:“翟当家,怎么,李总让我过来祭拜的是苍大当家,您却让我看的是你们的内部的吵架?”

说话的正是马赛克,显然,他这是帮着木头来了!

“就是,常总一再嘱咐,要让苍当家的葬礼隆重而不失温情,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幕!”秃头虎江洋竟然破天荒也代替常大江开了口:“我不管余阳是谁,这绺客帮会就是苍定远创建的,我们常氏集团只认他!谁要是砸了他的场子,那就是对常总的藐视了!”

老马和江洋双双开口,翟硕自知分量,赶紧朝余阳吼道:“不得放肆!”

余阳虽然心有不甘,可是迫于压力,也只能悻悻地放弃。

苍颜白了余阳一眼,冷声哼道:“开棺!”

翟硕沉着脸,仍旧不开口!

木头却不管不顾,上前又是一巴掌,顿时,四根棺材钉全都退了出来!

我上前将棺材盖轻轻推开,脸色苍白的苍定远出现在众人面前!

苍颜瞬间泪如雨下,抱着棺中的父亲泣不成声!

我在一旁观察了一下,苍定远虽然身上没有伤口,可是眼睛半闭不闭,想染死相有点特殊!

我上前一步,又将其手腕反过来看了看,就见其手腕处的血管一片青黑。再看耳后,皆是青斑。如此一来,这说明苍定远绝不是病死,要么死于对杀,要么死于邪祟攻心!

苍颜哭了一会,抬头生冷道:“管家老蔡呢?让他来见我,我要知道我父亲到底怎么死的!”

“晓颜,大哥去世,老蔡服侍多年,一时着急,得了脑梗,昏阙过去了!”翟硕淡淡地说道!

“保姆刘姨呢?”苍颜继续追问道。

“刘姨因为受不了ci ji,已经回乡下了!”万立川在一旁补充道!

苍颜不苟言笑,盯着翟硕和万立川道:“合着我爸身边的旧人都不在了呗?”

翟硕讪讪笑道:“晓颜莫要猜疑,这都是正常的换班,大哥向来与人为善,身边的人一时无法接受大哥的死讯,都无力工作,所以我才患上了新人!”

苍颜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里全是杀戮!

“大xiao jie,节哀顺变啊,今天就去我北川会馆暂时歇息。有些事,我要和大xiao jie交代!”说话这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正是北川分会的会长,苍颜说过,北川和梁东分会都是他爸爸的亲信!

苍颜点点头,朝着众位来宾一一作谢,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一声:“选新帮主,是该将苍家掌管的矿业企业拿出来清点清点了!”

我明白,这是狗腿子开始朝苍颜发难了,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苍定远的部众,显然都已经彻底投降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三当家

一说到要重选新帮主和清点苍家的矿业财产,许多外来的宾客便马上拱手施礼退出去了!毕竟这是绺客帮会的家事,也是帮中的秘密,外人应该主动回避。

人越走越多,最后秃头虎江洋以及代表李家的老马也不得以拜了拜苍定远,随众人出去了!木头有心留下,奈何自己也要为木帮做打算,若是再坚持下去,自己就真的犯了绺客帮会的众怒,只好朝我点点头,带着自己的人也退了出去!

如此一来,整个大堂里就只剩下了绺客帮会的高层。

除了苍家、翟家、万家,剩下的就是十二家分会能来的帮主和掌柜,另外的则是一些矿业的负责人、控股企业的职业经理人。

刚才首先提起来要重新选总帮主的人是盘西分会的负责人,苍颜提前曾告诉我,这个人是翟硕的另一亲信!此人薄唇大嘴,细眉狭眼,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奴颜婢色。

“苍老大尸骨未寒,当着他的棺椁就要选新帮主,有些人是不是着急了点?”这次说话的是梁东分会的会长巩城浩。梁东分会是苍定远创建绺客帮会之后的第一个分会,也是苍家的最大拥簇者。而巩城浩本就是苍定远的贴身护卫出身,退役特种兵,有绺客帮会第一拳手之称,在各分会中颇有影响力!此时巩城浩针锋相对,对盘西分会会长怒目而斥!

“巩城浩,你张狂什么?国不能一日无君,帮不能一日无主,旧去新来,为了咱们绺客帮会,选新帮主是迫在眉睫的事!”余阳站了出来,和盘西分会合力夹击巩城浩。

巩城浩轻蔑一笑道:“老帮主在世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你余阳出来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三姓家奴而已!”

此言一出,余阳面如黑炭,怒喝道:“巩城浩,都说你能打,有种你站出来,和我余阳打上一回?”

巩城浩正要做出回应,万立川摆手道:“都是一家兄弟,何必大动干戈?巩会长忠诚于大哥,那是所有绺客帮会成员的表率,这种兄弟情是立邦之本。不过话说回来了,余阳他们提出来选新帮主的建议也无可厚非,毕竟众多兄弟,总要吃饭嘛,每个掌事人怎么行?晓颜,你说万叔叔说的对吗?”

万立川这个老狐狸,他这是拿定主意要和翟硕进行逼宫了!不过,他的理由不是什么“旧去新来”,而是为了帮众弟兄着想,这没给苍颜留下拒绝的余地。如果苍颜偏要拒绝,就让众人觉得苍家有些小家子气了!

苍颜面无表情,走到万立川面前,淡淡地说道:“万叔叔您说的对,其实父亲生前说过,他呀,最多是创始人,要说这帮会开疆扩土,功劳最大的还是您!想当初,盘山矿业岌岌可危,差点成为港商的口中肉,是您带着三百多个弟兄和那群港蛮子火并,一刀一刀把产业砍回来的。我爸爸说了,就凭这,他退下来之后,这位子就该是您的!”

我在一旁差点乐出声来,我这媳妇还真是学以致用,将我原来给她出的那套主意给拿了出来!

果然,万立川一听这话,当场有点懵。我估计这货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我万立川是傻叉吗?既然苍老大有心传位子给我,我还和翟硕一起闹什么闹啊?

苍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道:“可是,我爸爸也说了,这么多年,翟叔叔没功劳还有苦劳呢,他排行在你之前,无论如何将位子直接给你也不合适。所以,他老人家一直有一个规划,那就是你们两位叔叔一同掌管帮众事物。十二个分会规划暂且不提,就说这盘山矿业吧,就该交给您打理,这本身就是您打下来的江山。所以,我宣布,我爸爸掌管的盘山分会以及盘山矿业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全部转到万叔叔您的旗下。至于侄女我吗,有万叔叔一口吃的,你总不至于饿到我吧?”

“不……不会,晓颜看你说的,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万立川话音有些颤抖,因为他都没想到,竟然天上掉下来了这么一大个馅饼,要说虚名他还可以不在乎,可是那盘山矿业可是实打实的金库,有了它,自己岂不是可以和翟硕扳手腕了?

可是,听到这,翟硕不干了,要知道,他可不希望自己担了骂名,好处却被万立川拿去!

翟硕脸一沉,余阳便会意地跳了出来:“万三哥,一个小丫头的一句话您不会当真了吧?”

万立川一瞪眼道:“怎么?苍老大的遗嘱我能拒绝吗?晓颜的话有问题吗?还有,在座的都知道,那盘山矿业本就是我万立川打下来的啊,晓颜交给我打理不应该吗?”

“可是咱们之前的约定可不是这么说的!”余阳怒道!

“呦,约定?什么约定!”我终于找到了机会,一步走到余阳跟前,指着其脑门朝众人道:“大家都听见了,这位姓余的兄弟他说和万当家之前有什么约定?什么约定,当着大家面说说,苍帮主一死你们就约定了什么?是你和万当家约定的还是翟当家和万当家约定的啊,还是你余阳信口开河?”

万立川黑着脸道:“什么约定?余阳,休要造谣!”

翟硕也面色不佳,虽然他对帮主之位垂涎已久,可是也不能吃相太难看,他可不希望当众让人觉得自己和万立川之间设定了什么阴谋,所以朝余阳道:“你退到一边上去,胡言乱语!”

余阳气急败坏地闪到了一边,翟小天还不甘心,朝我骂道:“罗卜,你算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吗?给特么我滚出去!”

我欲开口,苍颜已经抢先一步道:“翟小天,你记性不好吧?忘了吗?罗卜他是我未婚夫啊,既然是我未婚夫,那就是我们苍家的姑爷,我爸爸没儿子,那姑爷就是儿子,从今天开始,苍家的掌事人就是我老公了,我,苍颜,所有事都听他的,按照规矩,他也就是三大家中的一家之主,替了我爸爸的位子,排在翟叔叔和万叔叔之后,你不过是三大家中的子弟,是要朝他行礼的!”

“我朝他行礼?笑话!”翟小天仰天笑道!

翟硕终于沉不住气了,大声道:“晓颜,继承家位这是非同小可,你继承我别无二话,可是他一个外人,如何能当的了苍家的家?”

“二叔,没办法啊,家中无男丁,贼盗上门凶!我不管你认不认,我苍颜认,我得找个托付终身的人不是吗?”苍颜直勾勾看着翟硕说完,转而朝万立川和巩城浩和北川分会道:“众位前辈,掌事,虽然苍家以后暂不掌家了,可是还请你们多多支持我老公,晓颜有礼了!”

巩城浩第一个站出来道:“大xiao jie的话对我巩某来说就是命令,罗先生掌苍家,我第一个认!”巩城浩之后,几个说话分量不重的矿业的负责人、控股企业的职业经理人也表态认可,接着北川分会魏长锁也表了态。最后万立川权衡再三,也开口道:“这是苍家内部决定,外人无法干涉,既然是晓颜的选择,我万立川表示尊重!苍家是绺客帮会的创始人,如今老大虽然去了,但是拿个第三hào席位,我认为理所应该……”

“三当家!”巩城浩趁机直接站了出来,朝我拱手道!北山分会和部分苍家嫡系也纷纷出来相拜!

如此一来,就已经有半数人认可了我的身份,从今天开始,我要带着苍颜的荣耀和仇恨和这些老油子一争高低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小人

一场篡班duo quán的内部争斗会议,因为万立川的临场变卦不欢而散。至于新帮主的选拔和苍家产业的评估也不得不中断!

当然,苍颜为此付出了重大代价,那就是一个分会和一个最赚钱的矿业!再加上在苍定远刚死时就有一个分会投靠了翟硕,此时苍颜的阵线里,只剩下梁东、北川和柳河三个分会,而柳河分会的会长失踪至今,恐怕倒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想想也不亏,若是让翟硕得了逞,这些东西同样会失去,而且失去的会更彻底!

如今失去的东西至少还换回来了巨大的价值!万立川手下已经达到了四个分会,再加上苍颜在会上慷慨激昂以苍定远名义对其捧杀,万立川现在自我感觉良好,他已经有了和翟硕搏杀的力量和勇气。两强相争,必有一伤。这对苍颜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争执到了半夜,众人纷纷退去!

苍颜想要为父亲守灵,不过,按照我们这一带的规矩,女儿是不能为父守灵的!本来我想替苍颜守灵,顺便查一查苍定远的死因,尽管我已经有了大概推测,可是有些事我还没弄明白。但是,大概是出于戒备,翟硕和万立川纷纷派出自己几十个部下,坐满了大厅!

巩城浩道:“大xiao jie,罗先生,若是你们信得过我,就由我来代你们守灵吧。苍当家对我有知遇之恩,为其守灵是我的本分!”

巩城浩情真意切,苍颜也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北川分会魏长锁叹口气道:“大xiao jie,苍当家此去匆匆,您要节哀啊!这伙人宠宠欲动,我看您还是别住在苍家别墅了,到我们北川会馆去吧!毕竟那里是我北川私地,有些护卫,谅他们也不敢造次。再说了,你们一天没吃东西了,到我那歇息歇息,有些话我正好要向您汇报!”

苍颜有些感动,点点头道:“魏叔叔,那就有劳您了!”

后来我才知道,绺客山庄确实实力雄厚,除了这座庄园,原来十二个分会在绺客山庄周围都有自己的会馆,围绕山庄一圈!

出了山门,一路东开,路上我恍惚看见后面一直有车跟着我们!

“不用怕,不管他是谁,等咱们进了会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在外面候着!”魏长锁朝我们安慰道。

虽然魏长锁信心十足,可是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对。

魏长锁的车是轿车,速度不快,后面的那几辆车不是悍马就是福特皮卡f650,马力上几乎碾压,这些人如果想要动手,大可以从路上动手,难道他们还想再做的隐蔽些?可是以会上翟硕那副嘴里,他显然是已经动了杀机了!

“魏会长,咱们快点!”我催促道。

魏长锁点点头,提了提速,可是好好的跑车却仍旧跑步起来。我特么真想过去夺过方向盘,和后面的人耍一耍,可是苍颜拉着我的手,不断重复着“不准动怒,不准动怒”……

开了一刻钟,车终于拐进了一出大院!

魏长锁一摆手,门卫马上将大门关上了,后面的追兵不知了去向!

一到北川会馆,奉上茶水,魏长锁便开始去张罗晚宴!大概是出于护卫,没一会,客厅外和院子里沾满了身穿马褂的传统绺客会员,一个个手持棍棒刀械,让氛围有些紧张!

可能是经历的多了,我总感觉魏长锁其人有些过于热情。

就拿巩城浩来说,虽然对苍颜也充满尊敬,但是因为苍定远刚死,他在情绪上一直很压抑低沉,显得尤为真诚。可是魏长锁则不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对苍颜也似乎客气大鱼亲切。

听了我的话,苍颜解释道:“北川分会是个老分会,分会旗下产业不多,有些矿藏濒临停产,所以北川是人员流失最多的分会。再加上魏叔叔年岁大了,没了当年的闯劲儿,越来越不关心分会事务,喜欢流连于赌场、风月场所,所以在帮内变得人微言轻!”

如果真的单单是自己没了雄心壮志得过且过,那他今天还犯得着和巩城浩一起为苍颜出头吗?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已经人微言轻的人,却在路上和我夸口天王老子都不敢闯他的会馆?

正琢磨这功夫,魏长锁吆喝着一众下人开始上菜上饭了!

这么短的时间,亲力亲为,张罗出这么一大桌饭菜,按理来说到也算是真心实意!

“魏叔叔,人说树倒猢狲散,您能在这时候还敢请我吃饭,晓颜非常感动,谢谢您!”苍颜感动地拜谢道!

魏长锁淡淡一笑道:“大xiao jie玩笑了,这还不是应该的嘛!快吃吧,吃吧!”

一大张桌子菜,只有三个人,魏长锁还拘谨地坐着,不伸筷子,这饭还有法吃吗?

最后一道菜是甲鱼汤,老远就问道一股浓香,魏长锁赶紧让厨娘给我和苍颜盛了一碗。

我注意到,紧紧落座三五分钟时间里,魏长锁竟然大汗淋漓了!

那厨娘很有意思,在成汤之前,竟然先调了一点点芥末放在了我的面前!众所周知,芥末气味辛热,能温中利气,与甲鱼肉同食,冷热相反,于人不利。按理来说,她作为厨娘应该不会不知道!难道说,她是故意引起我注意的?

不仅如此,盛汤的时候,她看了看我,故意竟汤勺扬得高高的,甲鱼汤如亮线一般滑落。食甲鱼者,尽尝其鲜,人人皆知,如此扬汤,鲜味岂不都飞了?

“拖泥带水,盛个汤这么慢!”魏长锁有些不耐烦催促道!

厨娘却理也不理,给苍颜盛完一碗,仍旧慢慢悠悠给我盛汤!

苍颜端碗欲饮,我桌下赶紧轻轻拉了一下!

仔细辨识,这飞起的鲜汤味道里面似乎藏着一股特殊的味道,微辛微苦,带着一股淡淡的草灰味儿,难道说……

我顿时心头一震,后脑勺一阵凉麻,妈的,差一点就死翘翘了!

厨娘盛完汤,淡淡一笑站到一边去了!

“喝汤,喝汤,大xiao jie,你消瘦多了,得补补!”魏长锁客气道。

我一笑,起身盛了一碗给魏长锁送了过去,淡淡道:“魏叔叔年纪大了,要填补中气,这一碗甲鱼汤,可胜过十付滋补汤药,您老先尝尝,我们做晚辈的才好开口啊!”

魏长锁一怔,舔了舔嘴唇道:“这……这不合适,有大xiao jie在,哪有我先吃的道理?”

老王八蛋,良心都被狗吃了,这时候还和我装!

我一把按在魏长锁的肩膀上,冷声道:“魏长锁,你难道没听说我罗卜是个中医吗?用草乌杀人,你可比翟硕狠毒多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狼狈

草乌俗称五毒根,是名副其实的剧毒草药,早在两千多年前就记录在诗经和《庄子》中,武圣人关羽中的箭头毒就是草乌之毒!电视剧里《神雕侠侣》里,杨过看到小龙女在跳崖前刻下16年后相见的誓言后,服用了断肠草,得以绝处逢生。实际上,这断肠草就是草乌!

因为草乌有一股草灰味,这魏长锁故意将其下在腥鲜味十足的甲鱼汤里,想要以此掩盖过去,不料厨娘故意扬汤散味,我这才发现了汤中有毒!

“毒……毒?怎么会呢!”魏长锁噤若寒蝉,结结巴巴否认道。

我冷笑道:“既然你说没毒,那这碗鲜汤你就喝了吧!”

我一手按着魏长锁,另一手端着汤就往魏长锁嘴边送。

魏长锁被逼无奈,突然猛地一弯腰,摆脱了我的控制,惊慌失措朝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大叫道:“来人!”

话音刚落,院子里那三四十hào绺子冲了进来!

我就说嘛,为什么半路上那些人没动手,原来是早就有了打算,准备无声无息就把我俩干掉!

“魏叔叔,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苍颜一而再再而三遭受这种背叛和打击,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声音里的恨意变成了无奈!

魏长锁合掌深深鞠了一躬,颤颤巍巍道:“大xiao jie,对不住了,我需要钱,北川现在就是清水衙门,翟硕答应我了,拿下了你,梁东分会也一并交给我!而且……我也是无奈,我的老婆孩子都在他们手里,我要是不做了你们,他们就不让我好过!”

“魏长锁,有人站着活,有人跪着活,而你,偏偏选择跪着死,我成全你!”我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小人,比真刀真枪对着干的敌人还令人厌恶!

“罗卜,休说大话,我魏长锁虽然过得落魄了一点,可是杀你们两个还绰绰有余!”魏长锁朝左右一挥手,怒喝道:“给我杀!”

这些人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道:“大哥,那可是大xiao jie……”

“大xiao jie怎么了?苍定远已经死了,哪还有什么大xiao jie?”魏长锁干脆夺过一把刀,杀气腾腾道:“我魏长锁不欠苍颜的,只欠苍定远的,今天我送她女儿和他团圆,就当还债了。兄弟们,谁和我一起杀了他们,一起荣华富贵!不动手的,那就是我魏长锁的仇人,是翟二爷的仇人,等着死吧!”

魏长锁说完,抡刀第一个冲了上来,后面的人稍一犹豫,也哇哇呀呀扑了上来!

苍颜虽然失望,可还是下意识的护在了我身前,就和当初在黑水潭村一样!

我轻笑着将苍颜拉到身后道:“媳妇,你一直这样护着我让我有一种被bāo yǎng的感觉,今儿就让我护着你一回!放心,你且看着,打这几块废料我不用运气!”

我抡起汤碗里的铁勺子迎了上去,一勺王八汤破了老杂碎一脸,趁其惊愕抹脸之际,大铁勺子当啷一声,直接敲在了其天灵盖上,瞬间肿起了一个鸡蛋大的紫包!

看见魏长锁被打了个结结实实,手下众人一下子愣住了!

“妈的,看什么看,给我上啊!”魏长锁气急败坏,嗷嗷大叫着。

不过,含草乌的甲鱼汤进了眼睛,这货明显双目灌毒,整个脸已经浮肿了起来!

“众位弟兄,魏长锁死到临头了,你们还是好好为自己想想下一步吧,是生是死,只在你们一念之间,别做了陪葬品!”苍颜一步跨上餐桌,高呼一声。

“我死?笑话!”魏长锁大笑道:“把门打开,让余阳他们进来,既然全尸留不得了,那就只能乱刀砍死了!”

吱呀一声,大门洞开,一伙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果然是余阳!

门内的这些人一看翟硕的人杀到了,本来动摇的心一下子又坚定起来,大砍刀片子一股脑朝我削来!

我也看透了,既然余阳来了,今天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以我和苍颜,就算加上小姝,没有胜券,毕竟余阳是有修为的,所以我只能冒险动用修为,哪怕真要烈火焚身,我也要和这群王八蛋死磕!

我轻抚左臂,就要动用术法,可是苍颜却死死拉住我道:“老公,千万别,王旭辉说了,若是不动,你还有机会,可是一旦动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我真的不能在没有你了……”

“卜少爷、苍大xiao jie,不要急,跟我来!”

一直站在墙边默不作声的厨娘忽然开了口,一拍桌子,捏起一把牙签,掌风拂动,朝着跟上来的绺子打了出去。

没想到,清小的牙签在她手里竟然凌厉如暗器,打在那些人的身上脸上入肤半寸,哀嚎声一片!

厨娘带着我们进了侧房,推开一扇后窗道:“卜少爷,你们从这出去,跳出后墙,就有人接应你们!”

“谢谢,可是你是谁,为什么帮助我们?”苍颜疑惑道。

厨娘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扳指道:“我家少爷早有嘱咐,一定力保你们二人安危,你们先走,我暂且拦上一会!”

品尚楼到底有多少暗桩,竟然连绺客帮会的分会别馆里都有他们的人!

来不及想太多,我和苍颜跳出窗子,穿过一片树林,跃上高高的围墙,刚刚落地,就有人从另一侧追了上来!足足有六七十人,带头的也是先前在礼堂见过的,好像是翟硕手下的一个小头目!

“罗先生先走,让我们来!”正在这时,树林里跳出一群人,为首的带着面具,手里握住两个虎胆,不用猜也知道正是木头!

我朝木头道了声谢,拉着苍颜转身朝大路走去!

生平第一次如此狼狈,竟然被人追的如同丧家之犬!这煤鬼太可恶了,否则我非活劈了那魏长锁之流!

灾难还不止如此,过路车没等到,却从北川分会馆的门外杀过来一群人,领头的人更是令我恨得咬牙切齿的翟小天!

“罗卜,今天你死定了,由我亲手杀你,让我很是兴奋哈哈!”翟小天开着一辆敞篷跑车,狰狞大笑着轰隆而来!

命悬一刻之际,却从另一侧直角而来一辆吉普,砰的一声,将翟小天的车撞的飞了出去。翟小天像是一只死猪,翻了一个个头,躺在了马路上,不知死活!

“大xiao jie,罗先生!快上车!”

吉普车上的人轻呼一声,打开了车门,一听声音便知道,不是别人,正是巩城浩!

第四百二十五章 流落天涯

微微一怔的功夫,几把大刀已经飞了过来,苍颜飞起一脚,将一把砍刀踢了回去,对面应声倒下一人。

敌人潮水一般扑了上来,我见苍颜杀意渐起,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不得已拉开车门,一个公主抱将她塞进了车。

苍颜刚进车,我就感觉耳后生风,慌忙避让,一根钢管就抡了过来。尽管避过了脑袋,可是小臂还是重重挨了一下子,剧痛难忍!

我咬牙一记回旋踢,将这人踹翻在地,本想扑上去掐断他的喉咙!巩城浩却大喊道:“罗先生,快走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一抬头才发现,原来又从两侧杀出了几十个人,三伙人从三面合围,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只好一个箭步,飞身纵上后座,来不及关上车门,巩城浩便猛踩油门冲了出去!

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巨响,十多个追到跟前的打手疯狂抽打着汽车,汽车玻璃被铁管、砍刀砸的稀碎。

巩城浩到底是军人出身,大刀都砍进驾驶座了都面不改色,狂踩油门,直接将前面两个找死拦路的马仔撞飞了出去,然后一路风驰电掣,离开了绺客山庄的控制范围。

苍颜看着后面渐行渐远的绺客山庄,潸然泪下。

我知道,她难过,难过的要命!

这不仅仅是她苍家的赖以生存的资本,也是她生活十多年的地方,她母亲的灵位在这里,她尚未下葬的父亲也在这里,可是这么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

“老婆,你放心,咱们一定会打回来,拿走的东西会拿回来,该死的人会死,我会让今天所有背叛你的人将来都跪在你的面前恳求你的饶恕。”苍颜哽咽道:“老公,我相信有那天,也一定有那天。可是,我就是觉得自己很不孝,我连给自己父亲送行的机会都争取不来,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不是你软弱,是这世界太无情!”我看外面晦暗的月色,我紧紧搂着怀里的姑娘,心如刀绞。作为一个男人,令自己的女人背井离乡,这恐怕是最大的无能!

“罗先生、大xiao jie,恐怕你们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了!现在翟硕风头正盛,不如就让他得意一阵子!意欲取之,必先与之,欲意杀之,必先纵之!”巩城浩说道。

巩城浩说的没错,苍颜按照我所说,当众给了万立川机会,这是一步最好的棋,有万立川这个搅屎棍在,翟硕永远也安宁不了!在未来这段时间里,两人一定会展开一场激烈的博弈!为此,两人为了拉拢部众,一定会做足表面文章。所以,我不担心苍定远的葬礼,两人一定会做的风风光光。

“对了,巩兄,你怎么知道我和苍颜受困的?”

巩城浩看着后视镜笑道:“罗先生,您客气了!您现在是绺客帮会的三把手,不管走到哪,这是大会上认的,帮众在你面前都得规规矩矩称呼三爷或者先生。所以你叫我小巩或者城浩就行!”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这算什么三当家啊,被人追杀的狼狈溃逃,不禁笑道:“巩兄才是客气了,咱们私下还是兄弟相称为好,更显得亲近!”

巩城浩点点头干脆道:“也好,那城浩就不客气了!罗先生,给我报信的是江洋!”

“江洋?”

“没错,就是常氏集团的江洋!”巩城浩解释道:“昨晚上我正在守灵,他让人将我叫了出去,偷偷告诉我,魏长锁要叛主,余阳、翟小天一众也去了北川会馆,让我赶紧过去接应,我这才知道实情!哦,他还说了,让你甭感谢他,他欠了你一个人情,这次算是还了一个人情,两清了!”

江洋这个无恶不作的家伙倒是守信,他说的人情就是我替他给常大江的孙女开了药方这件事。本以为他不过是信口一说,没想到竟然还真替我办了一件人事!不过,杨老太的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小姝的仇更不能不报,将来若是真有一战,侥幸我胜了他,就凭今天他帮了我和苍颜一马,我留他全尸!

开了一会,巩城浩接了个电话,叹口气道:“大xiao jie,刚才我的人朝我报告,北川会馆着火,魏长锁一家葬身火海,翟硕已经宣布,北川分会将由自己的儿子翟小川打理。咱们的翟二爷吃相是越来越难看了。”

我不禁冷笑道:“魏长锁早就该料到自己会是这个结局,自古反叛者都没有好下场,那个新主子会让一个曾经背叛自己恩人的家伙留在身边啊!”

说到这,我不由得有点担心:“巩兄,如今这个局面,苍颜一走,你们梁东分会怎么办?翟硕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巩城浩笑道:“先生放心,就算没有万立川这个博弈者,我梁东分会也不怕他!”

苍颜解释道:“卜哥有所不知,梁东就是我苍家的祖籍,这分会是苍家的根本所在,所有会员都是我爸爸精挑细选的,他们身份对外保密,分会实力能抵得上两三个小分会,翟硕就是嘴巴再大,想要一时半会吞掉梁东分会也绝无可能!”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先生有什么指示吗?”巩城浩问道。

“指示谈不上!”我沉吟片刻道:“我和苍颜会离开云城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以和万立川保持一定关系,借以平衡和翟硕的实力。还可以和柳河分会多联系,如果争取道这个分会不跳反那最好!另外,无论任何事情,不能离开梁东自己的势力范围,更不能回绺客山庄总部,翟硕既然吞不掉梁东分会,那就会想一切办法瓦解分会,而你就是他的目标!明白吗?”

巩城浩点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一听按照你所说,保存梁东分会实力,等着你和大xiao jie杀回来!”

巩城浩开的飞快,到了云城的时候才四更天而已,路过方静斋的时候,火光漫天,方静斋竟然也被烧了,有消防警察正在忙碌……

虽说方静斋对我来说是个噩梦的开始,可是毕竟这里有那么多的回忆,心中还是泛起了一股心酸和失落!

远远地看了几眼,我便催促着巩城浩离开,再看一会,我觉得自己可能会情不自禁走过去。可是,这时候不得不防,谁知道放火的人有没有在四周观察着?若是暴露了行踪,那面临的将是新的追杀!

等到了别墅的时候,我看见那两个白灯笼竟然亮着,老史自己点的灯笼?还是灯笼自己挂上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南下

送走巩城浩,我和苍颜在别墅周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追兵才进了别墅!

进了宅院,我马上把白灯笼熄掉。

圈内人都知道这白灯笼代表什么,也都知道我就是云城的鬼医,这两盏灯笼很可能会暴露我的位置。

推门进屋,老史马上迎了过来,紧张地上下打量我一番道:“终于回来了,你们……你们没事吧!”

我勉强一笑道:“还好,活着回来了!”

阿雅哽咽道:“xiao jie,我担心死了,刚才史大哥的警察同事给他打来电话,一说方静斋被烧了,我马上就想到你们可能被人算计了,还好,你回来了……”

阿雅对苍颜来说,就相当于妹妹,本来平复了一路的心情,在扑向亲人的瞬间又崩溃掉了,苍颜哽咽道:“阿雅,他们太绝情了,连送走父亲的机会都不给我……”

两个女人,哭的撕心裂肺!

我心中难受,将老史拉到一边!

老史很少抽烟,可是还是陪我点了一颗!

“馗来过来?”我问道。

老史点点头,有些唏嘘道:“看样子他过的也不好,有些心灰意懒!他知道你有一劫,可是却不能相助,拿了钱匆匆就走了。他说了,一切都快过去了,让你再挺一挺!”

“他好歹也是高级冥吏,竟然还有人难为他?他没说拿钱干什么吗?”

“没有!”老史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哦,对了,他说他帮你去看过苍颜了,人还没醒,不过棺头的空碗里已经聚满了水,这说明碧瑶复活指日可待。”

还没醒……

时间怎么这么慢啊,慢的像是小脚老太太,踉踉跄跄,令人揪心;可是有时候时间又像是过山车,还没来得及品咂,就已经转瞬即逝!一晃奶奶爷爷去世快一年了,而我,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得不背井离乡,有时候,想想我也挺混账的……

感叹之际,老史的电话响了!

一瞧电话,老史瞪大眼睛朝我道:“是牛奋打来了的!”

“接吧,yi mǎ是yi mǎ,说句实在的,今天要是没有牛奋,我和苍颜多半还真交代北川会馆了!”我虽然对牛奋生气,可是他毕竟只是自私油滑了点,人品比翟硕之流高处大半截!

电话一接通,那边说话的并不是牛奋,而是驼伯,老头在电话里喊道:“史局,你们是不是住在滨河别墅区?赶紧走,翟硕已经通过调查你们的车辆,找到你们的位置了,此时余阳正带着一众马仔扑过去了!”

“这余阳还真是狗皮膏药,片刻安息都不给,我倒是很感兴趣,他这种人将来会怎么死!”

气归气,可现在我们实在没有和他们对拼的资本,这伙亡命徒是带着巨额悬赏来的,仅凭老史、苍颜和阿雅三个人,绝对挡不住一群狼崽子!

“东西收拾好了吗?”我问老史!

老史应声道:“早就装车了,油已经加满,就等出发了!”

从来没想过,当初从黑水潭村是被人轰出来的,结果今天在云城竟然又是被轰出去的,想一想还有几分凄凉!

关上大门,四个人出了院子,开上车,直奔南下高速!

到了高速口,停了几分钟。

苍颜和阿雅朝东而拜,作为苍定远的未来姑爷,我也随着苍颜一起遥祭了老泰山。

正要上车的时候,一辆捷豹f-type风驰电掣一般冲了过来!

我顿时有些紧张,莫非余阳已经追上来了?可是想想又不对劲,余阳那厮要是来也会大张旗鼓的来,怎么可能是一辆车?

四人冷面相对,车停了,走出来的竟然是牛奋和驼伯!

牛奋瞧了我一眼,心虚地低下了头,朝着苍颜笑道:“苍晓颜,知道你要走,过来看看你!”

虽然我和牛奋之间互有抵啎{diwu},可是苍颜和牛奋是老交情,这次苍定远的事,品尚楼多有帮助,苍颜还是和过去一样,和她这个老大哥抱了抱!

牛奋不肯直视我,我也懒得瞧他,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驼伯左右瞧了瞧,摇头笑道:“两位,都什么时候了?就别抻着了?卜少爷,我家少爷为了给你送行,特意选了最不常用的一辆车,为的就是不给你带来麻烦;还有少爷,你自己不也说自己办的事有点龌龊吗?既然如此,你就道个歉呗!”

牛奋撇了撇嘴,朝我心有不甘道:“告诉你,我就是看你落魄,有点于心不忍,可是我不认为自己做人上有问题!今儿来没别的事,知道你远行,没支持你的,给你送点钱来,都是以前你从我那买消息攒的,包括利息在内,一共五百七十八万三千二百五十快二毛五!”

说完,一努嘴,驼伯送上来来一张卡!

“呸,老子就算在落魄,也不至于向你乞讨!”我不屑一顾道:“你做人没问题?你要是做人没问题花爷会死?甭以为你帮我办了点事我就原谅你,咱们之间,还是那句话,你不认错,老死不相往来!”

“嗨,罗卜,你得寸进尺!”牛奋一拍车头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牛奋朝谁低三下四过?我大半夜起来送你,你还不领情,告诉你,这钱不是给你,是给我晓颜妹子的,你?配花我钱?”

“你苍颜妹子?那是我老婆,不要就是不要!”我不屑道:“牛奋,别给我装hēi shè hui老大。你现在在我眼里,你就是牛粪拍子!”

“罗卜,你也别得意,你算什么鬼医大师?小肚鸡肠,你找我心中,就是粪坑里的萝卜崽子,一身臭脾气!”

“呸,就你这张臭嘴吧,就该让驼伯给你买十瓶妇炎洁漱口!”

“我……我用妇炎洁你就得用洁厕灵,而且还得加皮搋子!”

“你大爷!”

“你二叔!”

“你三婶!”

“你四舅五姨六奶七姥姥……”

“喂喂,两位,害臊不?”驼伯将我和牛奋拉开,无语道:“说出去丢不丢人,两人加起来都快半百了,还小儿揭短般吵架?有那……还不痛痛快快打一架……”

打……一架?这老头安的什么心啊!

“行了,不识好人心!”牛奋一转身道:“扳指你带着,江南品尚楼还有些线人,或许用的上!等我收拾完这群老王八蛋,你再回来,我保你无忧!”

苍颜朝我努努嘴,她这是让我服个软,看来也只能卖媳妇个面子了!

“等你收拾完?哼哼,在我回来之前只要你活着就算不错了!”我叹口气道:“你最近脸色青黑,青筋爆出,这是气滞血淤的表现,说白了,你最近脾气太大,饮酒无度,再有十天八天这样,你就离猝死不远了!服用几剂和血逐邪汤就行了!另外,有一条赤线自印堂处升起,嘴唇嘴偏青色,则代表木克土,说明你最近也会遭到背叛,小心点,重则有大难。”

说完我也扭头上了车,等我们车快要消失的时候,我发现这厮还站在薄雾里没动!

没办法,有些人,走进了你的世界,就再也走不出去了!谁让这特么叫做缘分呢!

第四百二十七章 唱曲的姑娘

一路南下,气候越来越湿润,风景也越来越好,压抑的心情也慢慢的到了释放!

走过的城市诸如徐州、宿迁、淮安、扬州、镇江等等无疑都是古代的富庶之地。虽是逃难出来,可是架不住眼前眼花缭乱,每到一地都忍不住停下来走走瞧瞧!

这时候这辆豪车的好处表现出来了,奔驰上千里,动力十足,关键是舒服,就和坐在自己家炕上是的!后面地方宽敞,为了让苍颜的心情好一点,阿雅主动开车,我和老史非拉上苍颜斗地主。没想到这个姑娘其实是个高手,将我和老史那点零花钱赢的一分没剩。

本来也就十多个小时的车程,被我们走走停停切割成了一天一宿,到了姑苏城的时候,都是第二天半夜了!

到了地方才想起来,这一路上只顾得‘借酒消愁’、吃喝玩乐了,压根没想到订酒店的事。找了几家,要么没房了,要么只剩下一间房!好不容易找了一家情侣酒店,人家要求必须是情侣!

老史和阿雅还扭扭捏捏张罗着换地方,我心道史刚你这大傻子,人家姑娘害羞矜持矜持也就罢了,你在这扯衣角、红个大脸蛋子算个怎么回事?这是老天爷赐予你多好的机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体零部件不行呢!

“爱住不住啊,反正我和我媳妇就住着了!”我白了老史一眼,拉上苍颜上了楼。

进了房间,留了一道缝隙,我和苍颜偷偷瞧了好一会,这两人总算磨磨蹭蹭上来了!

“卜爷,要不还是咱俩住吧!”老史一看见我,红着脸就奔过来了!

“呸,这是情侣酒店,我和你住算是怎么回事?好说不好听啊!你自求多福吧!”我赶紧关上门,抱着媳妇上了床!

苍颜皱眉苦笑道:“老公,你怎么有点像是拉皮条的,这么硬撮合不会出什么事吧!”

“什么硬撮合啊,两个人明明,却非要装成非燃非爆品,我就是当一回月老,等他们有朝一日燃成火焰山的时候,还得感谢我呢!”

苍颜撇嘴道:“我还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女大不由娘,何况人家苍颜又不是你闺女!”

“我不是担心阿雅!”

“啊?那你担心什么?”

“说不清楚,就是隐隐不安!算了,睡吧!”

一路疲惫,相拥而睡。睡到半夜,隔壁传来一阵剧烈的砰砰的响声!

我心里暗笑,史刚啊史刚,你小子就是那种假道学,和我装什么苦行僧啊,没想到竟然是个登徒子!

“怎么了老公?”苍颜迷迷糊糊问道。

我笑道:“没事,两人估计大半夜打拳呢!”

如是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苍颜便拖着我起了床,这里离平江路不远,我们俩走在上千年历史的石板路上,感受着与北地苍凉完全不一样的鱼米之乡的味道。

等我俩回到酒店的时候,史刚像个大傻小子一样坐在我们屋的沙发上呢,垂着脸不抬头。

“怎么了兄弟?昨晚上动静可不小!”我见苍颜去了洗手间,窃窃笑道。

“是动静不小……”史刚嘟囔着抬起头。

我顿时傻了眼,我的老史哥两个大黑眼圈,比熊猫还熊猫,那分明是被揍出来的……

“合着……你们晚上真打拳了啊!”我后槽牙都惊出来了,这才明白苍颜担心的是什么!

老史垂着头,脸都快铁地上去了!

“你……霸王硬上弓了?”我忍着笑问道。

“弓个屁!”老史无语道:“我睡的沙发,半夜睡懵了,以为还是以前呢,上完厕所迷迷瞪瞪爬床上去了,结果……”

“结果她就揍你?那也太不人道了!”我打抱不平道!

“也不是,是我自己……我当自己还在警队宿舍呢,以为大唐又爬到我床上撒花儿来了,所以就踢了一脚……”

“你……你活该被揍……你怎么没被打死!”我都气炸了,他口中这个大唐我认识,是他们xing jing大队和他关系最好的那只警犬!

后来阿雅还特意朝老史道了歉,原因更让我无语,原来她当时也睡懵了,还以为自己在特训学校夜间格斗课呢!

这就是我第一次当月老,没有花前月下,倒是撮合了一场午夜拳击赛!

吃了早饭,按照王旭辉给我们的地址去找他的朋友。

在老城区兜兜转转了半天,问了好几个人,在吴侬软语中的相告中总算找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是四面回廊中间围拢一块露天地的茶楼!

地方虽小,但是很别致。走进茶馆,入目便是木质的座椅,颇有一种老姑苏古色古香的味道。干净、整洁、敞亮的环境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喝茶的人很静,那是因为场子中间有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声音很好听,就是不知道唱的啥!

老史戴着“遮羞”的墨镜,再加上五大三粗的体魄,走在这些吴人中本就很显眼,结果一开口就和小贩吆喝是的朝我问道:“卜爷,这是二人转吗?怎么还一个弹吉他的!”

这小子一开口,大半个场子的人都转过头来。我估摸着所有人都在想,这傻叉黑大个非洲来的吗?

“大哥,你小点声!”我不好意思地朝四周躬躬身,道了声歉,然后悄声道:“我的老史哥,咱们能不能有点文化?第一,这特么不是二人转,这是评弹,第二,那不是特么的吉他,那是琵琶,另一个也不是贝斯,那是小三弦儿,请你给传统乐器点面子好吗?”

几个人噗嗤一乐,四个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点了一壶茶,要了份果仁点心。说实话,听不懂,不知道这淡淡地唱着淡淡地弹着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让这么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的人们还执著于此。可能这就是底蕴。

一直唱到临近晌午,喝茶的人开始慢慢散去,就在这时候,台上那个一直淡淡唱着的姑娘忽然站了起来,这姑娘生的眉清目秀,一看就是水乡之人。其红唇开启,温和但是不失严肃地喊道:“那位穿白衬衫的先生请留步!”

众人一愣,都站了下来!

唯有一个男人却不回头,理也不理,匆匆朝外疾走!

台上的姑娘微微皱了皱眉,一拍桌子,一个白色的茶杯盖子弹了起来,女子手上一摆,杯盖飞了出去,咚的一声,正打在那个人的后脊椎上。

杯盖虽小,可是却直接将那人打翻在地!

嚯,好腕力!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这姑娘仍旧淡淡地说道:“先生,请把你兜里的偷去的钱包还给那几个为老先生,以后在我崔旗的地方,欢迎你来听曲儿,但要是还敢这种龌龊勾当,就不是一个被子盖的事了!”

人们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几个老吴民摸了摸兜,方才发现自己的钱包没了!

我们四个相视一眼,有点意思,原以为王旭辉让我们找的崔旗是个汉子,没想到竟然是个姑娘,还是个身手了得的姑娘!

第四百二十八章 茶馆突发事故

那偷钱的老荣1四下看了看,并没将钱包拿出来的意思,反而猛地一起身,将旁边一个老嬷嬷朝旁一推,拔腿就跑!

这厮这是脸和命都不要了,崔旗刚才的出手速度显然是给了他一条生路,可他这是一条道跑到黑了!

我没说话,老史和阿雅已经双双冲了上去!

阿雅扶住了老嬷嬷,老史则大步流星奔那老荣去了。

“没毛的畜生,连老太都敢推,你的手是不想要了!”老史大骂一声,一个跨步追上,手作鹰爪,死死按住了那老荣的肩胛,反手一拉,将人提了过来!

那老荣一瞧老史人高马大,微微一怔,可是并不认输,原地一个转身,摆脱了老史的控制,继续超前跑!

可史刚早有防备,出左臂向外一挡,反手向着他的胳膊下一绕,便抓住了他的右手腕,用力朝后一攥。

“哎呀呀……”老荣疼的龇牙咧嘴,另一手抡拳打开。

老史冷冷一笑,手上一个寸劲,就听嘎嘣一声,这厮的右手腕关节处便错了位。

“你敢管老子的闲事儿?我活挑了你!”这老荣大声叫骂着,左手朝腰间一拔,攥出一拔bi shou了!

估摸着这些老票友是没见过几次打架的场面,那两个丢钱的老头一看刀子,顿时吓得颤颤巍巍,朝老史道:“好小伙子,让他去吧,算了,反正没几个大钱,你可别冒险啊!”

老史笑了笑一摆手道:“那怎么能行?他今儿敢偷你们,明天就敢偷别人!放心吧,就他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一个人能打一个连!”

嗯?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劲啊,这货和我吹嘘的时候,说能打我一个营,打这流氓才打一个连,合着我还不如个流氓吗?

老荣一见老史压根没把刀放在眼里,顿时恼羞成怒,提刀便刺。

老史压根都没动,直到那刀刃逼近眉心,才双手同时发力死死将老荣的左手握住,用力一个旋转,又听咯吱一声,这个手腕也骨折了,bi shou当啷掉在了地上!

老荣手腕错位,疼痛难忍,便踢出一记长腿反击。撑着老史退后一步的间隙,拔腿又跑!

“真是死不悔改!”

史刚迅疾一个梭腿滑出,瞬间滑到他的身下,使出扫盘腿一击,便将他一脚踢了回来,重重落在了地上,正好落在了阿雅的身边。早就手痒的麻辣丫头嘴角一扬,抬脚踩在了老荣的脚踝上,用力一点,又是咯吱一声,这次连脚踝也骨折了……

两人打的上瘾,还要把那条腿顺便也摘了骨环,吓得老荣连连哀嚎:“两位,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钱我还回去,饶了我吧!”

老史和阿雅这才拍了拍手,可脸上完全是意犹未尽的表情。我心道,你们俩昨晚上打了半宿拳击,还没打够吗?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老史得意极了,朝我小声道:“知道我为啥辞职吧?就是因为没有成就感。啧啧,这多过瘾啊!”

有人将那老荣扭送了派出所,人群也散去了,台上的姑娘朝我们走了过来,笑吟吟道:“几位好身手,谢谢出手相助。”

我笑道:“姑娘不也一样,身处台上,唱着曲子,竟然还能观察着台下的一举一动,着实难得。更重要的是,刚才你出手的瞬间,腕力了得,不是三五年能练出来的吧!”

这姑娘一愣,随即在我们四个脸上扫了一遍,惊讶道:“哦,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我师父的朋友罗卜、苍颜、史刚和阿雅对不对?”

看来张旭辉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这姑娘竟然认出我们来了!

只不过张旭辉说介绍给我们的人是他的朋友,可这姑娘却说他是师父。

苍颜着急想着我体内的煤鬼的事,忙不迭道:“崔姑娘好眼力,这位就是罗卜,王哥应该和你说了我们的来意了吧,不知道那岳家的玉王岳敖在不在?”

崔旗耸耸肩有些无奈道:“苍xiao jie,我接到师父的电话后就去了岳家打听,不过岳家的门子说了,他家主人已经出门两个多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有所不知,虽然我生在姑苏,也听说过岳家的传奇故事,可是从来就没见过岳敖本人,不仅我没见过,就算玉器行里的许多人也没见过,传说这人不问俗事,平时都是乔装打扮,出没在那些不起眼的地方。”

果然不在,尽管心里有准备,可是还是有点失望!

“崔姑娘真是麻烦你了,那您能带我们再去岳家看看吗?”苍颜终究有些不甘心!

崔旗爽朗道:“当然能,别客气,我师父说了,你们可是他的贵客!你们等着,我拿上包,这就带你们去!”

崔旗转身进了茶楼内堂,却听见其惊呼一声!

我们四个赶忙走了进去,发现一个身穿白色马褂的老头面如死灰,正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着!

崔旗一边轻呼着老头的名字,一边朝我们急切道:“苍xiao jie,快,请你们帮我固定住他的胳膊好吗?我们老板癫痫发作了!”

苍颜、阿雅和老史赶紧上前,帮助崔旗压住老头疯狂乱舞的手脚,崔旗趁着这功夫,腾出手来,从桌上取来一双筷子压在了老头的舌头上!

从老头的临床表现来看,崔旗将其当成癫痫处理,绝没问题,只不过,如此强烈的癫痫,一般都会伴随着口吐白沫、牙齿咬舌。肌肉僵直的症状,可老头除了抽搐,似乎并没有其它连锁症状!

我弯下腰,挑开老头的眼皮看了看,就见其眼珠正上方出现一条黑线,像是一根钉子一样楔在眼珠上方!

再看耳朵后面,青筋绷起,好似淤血!

“黑针灌目,天突不宁,风池淤塞,左道邪术也……”

崔旗一愣,接口道:“非病,非患,非疾,是为邪气。取脐下三寸,逆行三周,有回环气,久滞不畅,此乃降头也!罗大哥,你是说,我们老板并不是癫痫,而是被人下了降头?”

1老荣:江湖黑话,指的是“小偷”的意思。一般南方通用,北方的偷儿称佛爷!

第四百二十九章 灵降

崔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典型的水乡人、北方性子,对所有有意思的事情都感兴趣。

她本来是姑苏医科大学的学生,学的是现代医学,说白了就是西医,可她偏偏对中医感兴趣。

认识王旭辉也是偶然。她当时对佛教产生了兴趣,在朝拜五台山的时候,于路途中看见了一个被蛇咬伤了的游客。伤人的蛇是短尾蝮,此蛇是剧毒蛇,因为身处半山腰,眼看着被咬的人就要性命不保。这时候,山林里走出一个采药的山民,这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朝患者伤口上倒了一点白色粉末,没一会,乌黑的毒血竟然自动从毒牙孔流了出来,令人惊讶不已。这个药民打扮的人就是王旭辉。

见惯了西医西药的崔旗哪见过这种场面,惊讶的不行,于是,便称王旭辉为师父,想要拜师学艺。不过,王旭辉这人生性淡薄,并没收她为徒,两人亦师亦友,学了不少的奇门偏方。

不仅仅是中医,比如练武,因为有兴趣,她便四处拜访名师,在姑苏武术圈也是个小名人。再在比如这评弹,也是出于爱好,此刻躺在地上中了着的老头就是他评弹的启蒙师父。

我不过就是念出了病人的症状,她便能顺口说出古医书上的诊断,这说明她对古代医典也非常了解,就是缺少实战经验而已!

“罗师父,那现在该怎么办?”崔旗知道是降头之后,马上朝我问道。

我让她和老史一起将老头抬上了床,观察了一下。

一般降头,患者神志清楚,只是身体剧痛难忍,可老头明显相反,身体以抽搐为主,但是没有神志,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中的灵降!

灵降在所有降头术中属于高级降术,只有大降师才能控制此道。降头师要用自己的意志力,令受害人产生幻觉,或迷失意识,做出匪夷所思的怪事来。这类的降头术,必须配合大量的符咒来进行,和“符仔仙”所使用的符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近距离攻击,功效十分快速。

所以说,在刚才那些喝茶听评弹的人中,藏着一个大降师,也就是害人者!

“阿雅,你去临近书场的那几个茶座看一看,尤其是桌子底下或者茶壶下面,有没有符咒、灵签之类的东西!帮我拿来!”

“老史,去看一看茶座的卫生间,有没有一个被扎了针的稻草小人,不用给我拿来,将上面的针拔掉,直接烧掉,冲走!”

两个人应声匆匆出了内堂,我看见苍颜皱了皱眉!

“苍老师怎么了?”我小声问。

苍颜看了一眼去拿湿毛巾的崔旗,小声朝我道:“老公,你是不是又要管这件事?救人可以,斗法就算了行吗?不是我小气,实在是你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和别人斗法,再没找到岳敖之前,我不想让你冒险……”

在苍定远去世后,我知道自己在苍颜心中的位置,我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的担心其实是出于对失去的恐惧。

“好,就听你的,只救人,不理别人的恩怨!不过有个条件!”我坏坏笑道。

苍颜忙不迭点头道:“成,老公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我嘿嘿笑道:“来,亲我一口!”

苍颜脸一红,小声道:“现在?”

“对啊,就是现在!”

“可是现在……有人……”

“有人怕什么?你是我媳妇……”

矜持是姑娘的天性,忽悠是男人的特长,眼看着就要得逞了,老史这个坏事大王大叫着跑了回来:“卜爷,你可真神了,你怎么猜到厕所里藏着稻草人的?你猜怎么着?稻草人用红绳缠着,抱着塑料放在了抽水马桶后面!上面足足插了七根红头钢针,这人够狠的啊,是直接想要了人命啊!我一把火给烧了,一个抽水,冲走了!”

“就你能吵吵!”我没好气地说道。

老史一愣,朝苍颜问道:“这货怎么了?刚才还好好地,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苍颜笑道:“甭理他,他呀,属狗脸的,吃骨头没吃着呗!”

不一会,阿雅也回来了,手里果然攥着一个包成了八角金钱儿的符箓!

我打开瞧了瞧,里面放了“稻、黍、稷、麦、菽”五谷米,另有一根头发。

“在哪找到的?”我问道。

阿雅回身一指道:“就是评弹桌正对面的那张桌子,用口香糖粘在桌子下面。”

我扭头看着崔旗道:“还记得那人是谁吗?”

崔旗点头道:“记得,好是我们这街道上的一个小混混,叫什么着?王……志勇。这人长得很帅,但是人很渣,听说不仅仅敢和hēi shè hui逞强斗凶,也最喜欢没事找事,抢过八十岁大爷,揍过小学一年级学生,他干坏事就像是为了打发无聊时间!反正在这一片,谁都知道他……”

“一个小混混不足以搞出灵降来,这背后一定还有别人。”我将符纸包丢在桌子上道:“这东西给你们老板留着吧!到底惹了什么人,他自己清楚。这符箓若是扔了,就算是自认平息了;要是烧了,算是给下降头的人一记反抽,虽然不至于反噬,也会让下降者疼个死去活来。不过,一旦烧了就算是宣战了,对方一定会反击!”

说完,我开始行针。既然降头已经解除,剩下的就是驱逐痉挛,让人清醒过来了。此人有癫痫旧疾,可以一并治疗!平肝熄风,豁痰定痫。以取督脉、任脉、足厥阴、足阳明经穴和心肝背俞穴为主。于肝俞、心俞、大椎、巨阙、百会、丰隆、太冲,行留针,一刻钟之后,老头已经缓缓睁开了眼!

老头的家人也过来了,一通拜谢,都是后话!嘱咐几句,我们四个先出来了!

不一会,崔旗安置妥当,也跟了出来。因为苍颜不想让我出手,所以我也没问老头家人是怎么处置那张符箓的!

按崔旗所说,岳家老宅离我们这位置不远,大概有一个街区,所以我们也没坐车,一并走了过去!

一路上,不远不近的,我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们,扭头看了几次,却也没发现什么人!

到了岳家,本来以为赫赫有名的玉王之家一定是豪宅大院,没想到却仅仅是个很普通的江南院落。小院临水,四合成井,和北京四合院不同的是,院子显得更小,但是很紧凑,亭台楼榭假山莲池布置得当!

“您又来了!”院前坐着一个举着芭蕉扇子的老头,老远看见崔旗便笑着说道:“我家主人还没回来,对不起了,就不给你们奉茶了!”

老头说着仔细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眼,我愣了一下,才发现他是再看我脖子上那块翡翠呢!虽然这翡翠被花清秋给去了灵性,但是我一直还戴在脖子上!

“老伯,怎么了?这翡翠……”

“没事……”老头一摆手道:“职业习惯而已!”

我正要再问问岳敖什么时候回来,老头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忽然小声道:“我家主人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准,不过……你们啊,带着尾巴呢,最好还是先找地处理一下!”

第四百三十章 小混混

所谓带着尾巴,其实就是被人盯了梢,果然,刚才我的直觉没错,我们还是被人跟了!

朝看门老头道谢一番,说了声改天再来,我们转头往回走。巷子里人来人往,却看不出哪个是盯梢的人!

一直出了巷子,送走崔旗,看着她上了车,我们四个才开始往回走!

苍颜皱眉道:“怕什么来什么,这趟浑水又淌定了。真不想让你再管这些事,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是医生呢!”

我安慰她道:“别怕,不是有你们三个呢嘛,你们可都是高手,保护我一个小朋友绰绰有余!再说了,不一定就是那个大降师,毕竟我没出手反击他,只是破了他的局,按照江湖规矩,他应该不会朝我出手才对。”

“不是降师?那会是谁,咱们初来乍到,总不会是余阳的人已经跟过来了吧!”老史谨慎地看了看四周道。

我笑道:“你甭找了,这样四处张望,只会让对方更加警觉,按理来说,你可是刑侦出身,这还不知道吗?”

“哼,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就是告诉他们,咱们已经知道他们跟踪咱们了,有本事让他们现身出来,咱们真刀真枪干一架!”老史气呼呼地说道。

世界上的事情要都是这么简单直接就好了,没了攻讦和算计,可同样也少了不少情趣。

追个姑娘还要买束玫瑰约个电影呢,要是没了这些缓冲,那就变成一个男的直接上去朝女的问道:喂姑娘,给我生孩子吧?女的也不会左考量右拿捏了,直接反问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有房有车有存款不挑食吗?

你想想,没了这些小算计,生活得多无趣啊!人家既然选择跟踪,那就说明,人家想先掌握咱们的动态!

老史叹气道:“合着咱们还得配合他演戏?就没办法把他揪出来?”

“有是有……”我瞄了一眼阿雅,笑道:“不过就得麻烦你们两个了!”

两人还没在昨晚上的‘拳击赛’里缓过神来,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别在出鬼主意啊,昨晚上我够惨的了!”老史附耳哼道。

“放心,兄弟我只会为你两肋插刀,怎么会害你呢!”

说着话,四周一瞧,前面有个小拱桥,桥的那边通到湿地公园去了!

“走,咱们到公园上溜达一圈!”

一边走,我一边掏出三清符箓,不动声色撕了一对黄纸小人。

这对纸人比常用的纸人特殊,是由一张纸折叠撕出来的一对手脚连体人,道家管此物叫做孖孖{mazi}鬼儿,别看两个字一样,但是读音和意义不同,前面的孖是成对的意思,后面的孖则是双生连体的意思!

在古代,士兵远征,出发前会在观里求一对孖孖鬼儿,夫妻二人各点一滴血,中间撕开,一人拿上一个!当两人思念彼此的时候,可以选择初一十五,将小人放在掌心合握而眠,两人能同时进入彼此梦境里。

除此之外,孖孖鬼儿还有一个作用。若是丈夫在外面战死了,家中妻子的孖孖鬼儿纸人会有各种反应,《博物志》记载中,有的会在半夜爬窗望月、有的会黄纸枯黑、有的还会发出沙沙的响声,这时候妻子就知道了,自己的丈夫战死了。战场若近,妻子可以手持纸人去战场寻尸,因为两个纸人气息相通,口念纸人咒,此物可以替人挑尸,纵然断头断脚,也能分辨。若是战场太远,可以选择烧了孖孖鬼儿,还能最后做一次鬼梦夜话,总之过去杂书里关于这种凄婉的爱情故事不少……

做好准备,到了桥上,我将一个纸人交给老史,让他和阿雅先走,等两人下了桥,我将另一个纸人迅速丢在了桥上,拉上苍颜也随着人群迅速进了公园!

在湿地公园绕了几圈,直到天色见黑,走到了一个僻静处,我示意老贾将手里的孖孖鬼儿放在了地上!

小纸人撒开了花儿,从遛弯人的脚下钻来钻去,最后停在了我们不远处一个长椅前。长椅上背对我们坐着一个男子,抽着烟,手臂上有纹身,若无其事地看着水面!

“喂,兄弟,别装了,跟了我们这么久,咱们唠唠?”我坐在长椅的另一端,淡淡笑着说道,苍颜他们三个从三面围了上来,将这人围在了中间!

这人装的很无辜,扭过头来道:“你说什么?谁跟你们了?”

我一愣,没想到,这小混子长的竟然很精神,甚至可以说很帅气,棱角分明的脸,乌黑深邃的眼眸,要不是一脸吊儿郎当的流氓做派,说他像是电影演员我都信!

“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王志勇吧?听说你很男人啊,能打能杀的,干脆,承认了吧?说说,跟着我们干什么?”我想起了崔旗和我说的那个人,也就是将符箓黏在茶桌地下那位!

王志勇吐了一口烟圈,哼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跟你的人?”

“喏,看看你的鞋,上面黏着的就是我丢的纸人。那小石桥上下面是水,隔着地气,这纸人无处可依,只能找熟悉的气息。我们四个走了,跟了我们最久的那个人上有我们最多的气息,所以它只能抱着你的大腿了!而这是一对孖孖鬼儿,用一个找到另一个很容易,你想不认都不行!”

王志勇狡黠一笑,透着一股子流氓作风:“看来我是只能认喽?”

“你说呢!”老史黑着脸道:“好好说,跟着我们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王志勇竟然一点也不怕,咧嘴道:“喂喂,是我跟的你们能把我怎么着?我就是看你们像是外地人,好奇心重,跟着瞧瞧不成吗?”

“你少和我贫,那茶楼的降头符箓不是你贴的?今天不说清楚,老子把你的牙一颗颗全打掉!”老史一把将王志勇揪了起来!

“嘿嘿,有意思!”王志勇竟然乐了,小声道:“那东西确实是我贴的,拿了别人三千块佣金,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可这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放手,不放手我喊人了啊!”

“你那是害人知不知道?放手?我先打你个皮开肉绽!”老史扬起胳膊就要出手!

谁知道王志勇双手捂头,弓起身子,口中全是吴侬软语,哇哇大叫起来:“阿有人阿?四个外地戆大打劫唔……”

这小子呜哩哇啦一通,全是当地方言,一个字没听明白,但是意思我懂了,无非是说我们几个外地人欺负他了,再加上这厮声泪俱下凄惨无比的模样,瞬间,一大群本地人围了上了,个个面色不善……

嗨你大爷的,这可真是个油滑的街油子!

第四百三十一章 将军

傍晚散步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一个个浓重的江南吴语围着我们四个指指点点,任由我和老史扯着脖子朝人解释也没用,人家压根不听我们这套!苍颜和阿雅还好点,早就被挤出去了,我和老史就惨了,锃亮的皮鞋被踩成了破烂儿。

而王志勇则乘机溜了,一边走还一边得意地朝我们吹着口上,扬了扬手里的一沓钱。老史赶紧一摸兜,气的直骂娘,什么时候自己的钱被神不知鬼不觉摸去了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等到老头老太太们消了火散去了,王志勇早就不见了人影!

“这王八蛋,明天必须找到他,我要是不揍他一顿我不姓史!”史刚心疼地擦着皮鞋骂骂咧咧道。

苍颜皱了皱眉道:“可是到最后他也没说为什么要跟着咱们!”

“那还用问?”老史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道:“他替人跑去茶楼害人,被咱们识破了,自然是伺机报复啊!”

我摇头道:“应该不会。”

“不会?你觉得一个小流氓,跟着咱们,不是伺机找茬是干嘛?请客吃饭?让咱们尝尝松鼠桂鱼、白汁鼋菜?”老史以前可是云城有名的“悍警”,今天当着阿雅的面,不仅没出了风头,还被小混混戏耍了一番,尤其是还被偷去了钱,心里火大去了。

“你压压火,听我解释!”我对三人分析道:“崔旗告诉咱们,王志勇是个典型的混混,争强斗狠,如果他是个人想打击报复,没必要跟了这么久,拉上几个小兄弟直接找咱们开干不就行了?再说了,背后偷袭的机会也有,他为什么没选择?如果是想替那个背后的人朝咱们代话,那他就没必要跟踪咱们了,完全可以用流氓的姿态找咱们撂下几句狠话嘛!所以,这小子可能还有别的企图!”

苍颜看了看阿雅,撇嘴道:“小雅,今儿你和往常不同啊,以你的个性,碰上这种混蛋,你不揍他?”

阿雅难得腼腆一笑道:“说的我好像就是个女痞子是的!”

我心道,你以为你不是吗?动辄一张口就要把人打残,就连老史这样的都能揍成熊猫。

“其实我有种感觉!”阿雅犹豫一下,朝我们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用相学观察这个王志勇?”

还不错,这姑娘终于上道了,不管干什么,只要能以入门者的姿态去为人处世,那就离成功不远了!

“这人五官极其端正,属于典型的‘同字面’,天、人、地三格方阔、仓库丰隆,是终身皆吉的面相,五官中鼻息有肉,两眉如剑,是有财禄之人。可是为什么会是个小流氓呢?”

阿雅这段时间所学确实突飞猛进,其实从我见到此人的时候,也觉得器宇不凡,不像是街头混子!不过,阿雅有一点忘了看了,‘同字面’人,面色不宜苍白,否则命主无福,也就是说,你没有能力消瘦命中的福分。

王志勇手臂脖子luo lu的部分都是那种暗红发黑的皮肤,属于明显的黑肤汉子,可唯独面孔白皙,给人一种小白脸的感觉。这种鲜明的落差都说明,此人有后天改命的迹象!

“行了,给一个小流氓看相,你们也是够够的了!”老史叹口气道:“这一天,什么事没办成,还添了堵,糟不糟心啊!还不如想想怎么找到岳敖呢!”

找岳敖哪那么容易,连人家自己的门子都不知道主人去哪了,我总不能端着碗上大街上挨个去问吧!

四个人悻悻地找了小店随便吃了一口东西,然后新找了个酒店。

一天的烦躁,只有抱着媳妇躺在床上的时候心情好了许多,正准备升华一下气氛的时候,苍颜的电话响了。

陌生hào,一接通,竟然是崔旗!原来今天崔旗问过苍颜电话,说是岳敖一有消息就给我们打电话!

“小崔,莫非是岳敖回来了?”苍颜兴奋地问道。

崔旗那边声音很小,好像是刻意压着声音道:“颜姐,你能和罗大哥来一趟吗?”

听她声音还有点发颤,周围还有嗡嗡窗棂摇动的声音!

苍颜的小脑瓜多聪明呢,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叹口气,从我怀里挣扎起来问道:“是你师父的茶楼出事了吧?”

崔旗应了一声,告诉我们从后门进,便马上挂了电话!

那边似乎是传来了敲门声,声音很大,还有老太太惊叫的声音!

苍颜看看我,瘪瘪嘴道:“怕什么来什么,就想把你养在我身边,可是没办法,世界需要,姑苏需要你,那茶馆的老头需要你,只能把你奉献出去。不过说好了,到了那你只能动嘴皮子,别的事我们三个来!”

我小学生一般使劲点点头!

叫醒了老史和阿雅,四个人赶紧打车直奔过去!

一问司机,竟然还是那个茶楼的听友,也知道后门的位置!

茶楼的后面是条小街,鸦雀无声,下了车,径直跑过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崔旗的声音:“罗大哥,是你们吗?”

得到我和苍颜的答应后,木门欠了一道缝隙,我们四个赶紧闪了进去!

房间里除了崔旗,剩下的就是白天被我救过来的老头和一个老太,估摸着是老两口子!

“怎么回事?”我急着问道!

崔旗指了指前面的回廊茶厅小声道:“你们听!”

我们四个一愣,静心细听,原来前面唱评弹的台子上正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趴在木格窗子上,看不清楚人影,不过确定的是,舞台上一定有东西在!这声音唱的很是凄婉,与其说唱,不如说是以哭为主,唱词完全是被哭音带出来的,让人听了仿若刀绞,不由的眼泪也在眼中打转。

“这唱的什么啊,怎么这么悲戚!”苍颜擦了擦眼角道!

“这叫《满庭芳》,是苏剧曲目,是个凄婉的故事!”老头答道!

我正琢磨着,崔旗突然道:“来了,又来了!”

我还没纳过闷来,就听外面的唱腔戛然而止,似乎一道风卷着沙子哗啦啦就朝门口这边扑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砰砰砰剧烈的撞击声,整个格子门都在剧烈的摇晃!

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诡异,扑进来的寒气令人不寒而栗,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后的老头惊慌不已,老太太更是轻声呜咽起来!

我这才留意到,前门的两角各撒了一堆灰!这是道术《防卫法·杂类篇》里的法子!

“哦,这是我放的,我在古书里看的,不知道有没有作用!”崔旗见我看见了两堆灰马上解释道。

“管用,但是只是一时之策!没看出来吗?对方今晚上并没准备杀生,就是来警告一番,行里话叫做‘将军’。要是想和你们玩命,早就攻进来了!”我看了身后的老头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大概,要么是他做了亏心事,要么就是别人的亏心事被他看到了,除此无他……

第四百三十二章 支士

不过,现在还不是朝老头问清缘由的时候,别人将军了,咱们虽无反杀之心,但是总要支士亮亮招子,一旦被人看轻了,那别人可就变本加厉了!

苍颜见我眉头紧锁,怕我动怒,赶紧小声道:“说好的啊,不许运气,有什么话你尽管吩咐,我现在就是你的秘书!”

我不禁嬉笑道:“这么漂亮的女秘书得多少钱一个月啊,我雇不起啊,肉偿行不?”

苍颜看了一眼他人,撇撇嘴,狠狠掐了我一把小声道:“再胡说,忘了鬼螽斯了是吗?”

一说那鬼玩意,我顿时清醒了不少,那东西咬人实在是疼。

我见几个人都在眼巴巴等着我,我不敢在胡闹耽搁下去,赶紧道:“第一步,引狼入室,老史你去收了那些香灰!”

崔旗有些担心,看了一眼老头老太道:“师父,收了香灰不就是把脏东西放进来了吗?”

“师父?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师父了!”

“嘿嘿,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而从之嘛!”崔旗一笑道:“我决定了,我仍要博采众长,准备跟你学术法!”

“姑娘你拉倒吧!”我连忙拒绝道:“我收过一个徒弟之后就知道郭胖子的痛苦了。昨天还在一起说相声师父长师父短呢,今儿翻脸不认人了!咱们年纪差不多,还是朋友相称最好,相互学习,相互探讨。”

“那也行!”崔旗干脆道:“那我干点什么?”

“让老头老太进屋歇着去吧,告诉他们,有我在这,什么事都没有。不过先别睡,一会我有事问他们!”

“得嘞!”崔旗满口答应,带着老两口进屋去了!

这功夫老史已经将两把香火灰捧起来了,我让其放在了卧室的门口。祸奔其主,来的东西是奔着老头来的,防止它在跟进卧室!

“老史,你还得帮我个忙,你们三个,只有你是阳身!”我指了指墙上老头的大马褂道:“穿上那件衣衫,坐在那别动,鼻子呼吸,口不能语,更不能有任何动作,等你感觉自己后脖颈发麻的时候,你就摊开手掌,大喝一声‘五百雷神掌中存,推开地裂天也崩’,用左手朝后一击!”说完,我在老史的掌心画了一道掌心雷!

“那我呢?”苍颜和阿雅一起问道!

“你们自然另有任务,老史就是诱饵,引狼入室后门就是关门打狗啊!老史打完那一巴掌之后,屋里一定会刮起一道小旋风,你们俩马上关门,一个守在门口,手持镇煞符,另一个拿着路上我折的柳树条,只管追着那旋风抽就行了。其他的有我,咱们见机行事!”

我话刚说完,外面第二段咿咿呀呀的唱腔结束了,一如先前,一阵风呜呜叫着就刮了过来。

不过,这风并没直接扑门,而是在房前呜呜丫丫卷来卷去。

过了好一会,房门开始微微颤动起来,紧接着,吱呀一声,推开了!

屋里屋外都黑灯瞎火的,我们四个也只能彼此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是此时门外里却钻进来了一道幽暗的光,嗖的一下,奔着老史就去了!

这光一闪即逝,谁也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老史坐在那沉默不语,闭着眼睛,脑门上顿时溢出了一层白毛汗。阿雅有些担心,忍不住要过来,我连忙摆手,示意她不要动!

就在这时,我的阴阳眼中,看见老史的身后伸出来了两只黝黑黝黑的手,正一点点从他的后腰往上移……

我看的很清楚,那双手力道越来越大,老史也微微颤抖起来。慢慢的,除了一双手,老史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同样黝黑色的人形。原来,不是它藏着,而是它太黑了,凭我的经验,这是一个烧死的鬼儿……

突然,这黑影一跃而起,两只鹰爪子一样的手一把掐住了老史的脖子,仅仅一瞬间,就把老史憋得干咳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史刚屏住呼吸,猛地一回手,高声喝到:“五百雷神掌中存,推开地裂天也崩!”

这一巴掌打过去,就像是门掩了狗尾巴,嗷的一声尖叫,一道暗光朝门就奔了过去!

此时阿雅早有准备,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了,哒哒哒三张镇煞符一个没剩,全都拍在了门上!

那暗光一见势头不妙,迅速卷成一道风,开始在屋子里横冲直撞起来。

等在一旁的苍颜毫不客气,举着手中的柳树条朝着那旋风一路追打。

一开始这旋风跑的飞快,苍颜根本追不上它,我干脆又丢给老史和阿雅一人一根柳条,三个人站在堂中各持一角,合拢猛抽。

每抽中一下,就听见有女人轻叫一声,可是冲撞的势头不减。

“口念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我就不信它不服!”我大声喝道。

三个人口中同时念着经咒,继续挥舞着柳条,那虚幻的叫声越来越惨烈,令我都有些皮肤发紧!终于坚持了五六分钟,嗖的一下,这风扑到墙角,又化成了一个漆黑的女人影子,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不动了!

这是三个人第一次在我不出手的情况下亲自行术,都显得很紧张,有点手足无措。苍颜打的时间最久,手都有点发软。老史也是一头大汗,摸了一把脸道:“这等害人货色,弄死算了!”

“等一下!”我叫住老史,朝那黑影道:“说吧,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见你应该是死于火灼,也算是极大痛苦了,为什么跑这作祟来?难道没想过早日投胎吗?说清楚了,我或许可以放你走!”

这黑灼女鬼缩在墙角,虽然恐惧,可是一双猩红色的鬼瞳却死死瞪着我。

我自然不会怕她,也双目逼视,等她开口。

过了半晌,这女鬼才叹口气道:“清平三百载,典章人物,扫地俱休。幸此身未北,犹客南州。破鉴徐郎何在,空惆怅、相见无由。从今后,梦魂千里,夜夜岳阳楼。”

听味道,这像是一首宋词,可是出自何人何文我却不知道,更不知道此时她说这句话是为何意!

正等我要开口细问的时候,就听“啪”得一声,房门一颤,要不是阿雅站在那,门就被推开了!

纵然是麻辣小妹的阿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步跨了过来,躲在了老史身旁,成了一只呆傻的顺毛兔!而那黑灼鬼则趁机咻的一下飞了起来,顺着门缝钻了出去!与此同时,我们四个看见就在门缝下边,一层黑乎乎蠕动的东西慢慢的滑进来了,像是水,更像是一片前仆后继的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幻术

本以为一场争斗就此罢了,没想到,恶鬼还没驯服,另一波又打上门来了!

不过这阵势怎么瞧也不太对劲,对方这次半点先礼后兵的气度都没有,和先前明显不同!

“呀呀呸的,刚才就不该和她手软!”老史骂骂咧咧道:“直接一道金刚穿甲符打她个魂飞魄散,看她还跑!”

老史虽然没明说,可话里其实是有点埋怨我优柔寡断,这点他说的没错,这是我最大的弱点,有时候就是不够坚决!

阿雅拉了老史一把,小声道:“既然已经跑了,现在说这些没用,还是想想眼前这乌漆嘛黑的东西是什么吧!”

四个人一边朝后退,一边盯着从门缝渗进来黏糊糊的液体,离得近了些才看清楚,飘在粘稠液体上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层肥大的蚂蟥。这些绿中带黄肥胖的软体虫子前后拥簇着,密密匝匝,看得人有些眼晕!

“老公,这是幻觉还是实物?”苍颜紧紧盯着地面问道。

其实一时间我也有点懵,在所有道家术法中,可以做到这一点的有两种方术,一种就是茅山术中的搬山移海,也就是隔空造物,这是一种传说中的术法,相传只有茅山派宗主才有资格学习;而另一种就是昆仑派的幻术。

眼前不仅能看见真真切切的蚂蟥,而且还能闻见水的浓腥味儿,甚至能听见水蛭吸盘摩擦地面的声音,所以,从这点上看,我比较倾向于茅山术的搬山移海。

蚂蟥是水种寄宿者,贪婪无厌,要是让它们扑到跟前,不说别的,我们几个的脚丫子能瞬间被吸成骷髅架。要想阻隔住这些畜生,只有火攻才能!可是,这茶楼是纯木构建筑,一把火下去,我们也甭活了!

稍一愣神的功夫,半个地面都已经被粘稠的“蚂蟥水”占领了。

慌乱之际,我突然有个发现,那就是窗子的外面有一点红亮。

这红点我太熟悉不过了,这正是黑暗里的香火头。如此说来,外面的回廊茶厅里其实站着一个人,手中正拿着妙香做法!

移山搬海是至上之术,行术者根本不用亲自前来,所以从这一角度来想,既然外面有人,这似乎更像是昆仑派的幻影无踪!

“老公,快想想办法,要不……叫上崔旗他们,咱们从后门撤?”苍颜从我的神色上也看出了我的犹豫,这是我第一次在斗法上露怯。

“不撤,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压根没想给咱们活路,这时候撤,还不如赌一把,我赌他是昆仑派的幻术!”

本来深处异乡,不想做出头鸟,可是我白天已经做了让步,可对方非但不感激,还连连动用杀招,这是欺负老子不动真本事!

“老史,咱们也请香!”

速来是主战派的老史一听,马上喊道:“shou cháng,就等你这句话呢!”

什么是幻术?

很多人都以为是日本三大术法{忍术、体术、幻术}中的幻术,其实不然。真正的幻术发源于中国,传说炎黄二帝大战蚩尤九黎部落的时候,蚩尤部的古巫就动用的幻术,制造洪水泛滥假象,让炎黄联军吃尽了苦头。传说时代暂且不说,《列子·周穆王》便记载,春秋时期,既有军中巫师善于幻术——“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

楚国是春秋时期兼并小国最多的国家,前期比秦国凶悍的多。陈国就是楚国灭掉的众多的诸侯国之一。当时陈湣公在楚吴两国之间摇摆不定,这种态度激怒了楚昭王,便兴兵伐陈。陈湣公向吴国求援,可吴国当时已经被越国压制,自顾不暇,所以便只派出了一个巫师。

就是这一个巫师,就给楚国制造了巨dà má烦。此人深谙幻术,制造大雾三十多天,搞得楚军人困马乏,差点全军遁入淮河。

本来楚国也是多巫之国,听了前线迟迟攻不下陈国的军报,楚王马上征召全国巫师,后来有一西来草头巫师自称能破此术!其方法很简单,就是令国内正在来着大姨妈的女人们慷慨献上自己的骑马布1!后军将骑马布飞速送往前线,前军骑兵长戟上一人挑着一个骑马布开始冲锋,大雾顿时消散,楚军一鼓作气,拿下了陈国都城!

不要以为幻术就是幻觉那么简单,幻术可以杀人于无形,直接在精神上将你折磨致死!

我一边做着准备,一边絮絮叨叨讲述着故事,结果发现苍颜和阿雅都楞在一角,齐刷刷直勾勾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看了一眼老史尴尬的表情才明白过来,大叫道:“嗨,你们想哪去了,我就是讲个故事,又没朝你们要骑马布,还有你史刚,你起什么哄啊,人家害羞也就罢了,你又没骑马布!”

老史骂道:“别扯淡了,火烧眉毛了,你还这百家讲坛,就显你有文化呢?你们这种臭老九,就该蹲牛棚再改造改造!”

说着话,我们脚下剩余的地方不及两脚宽了,在往后退,只能开开后门撒丫子跑了!

“该咱们出手了!”

我让老史站在我身后,高高举起香火,拿起桌上一个青花茶碗,扣在掌心,取一张三清符,在香火上熏了几秒,迅速放在碗下,口念金光神咒!

金光神咒也称太阳真君秘法,即是生长寿妙法,也是幻术秘咒之一。

我要以幻术对幻术,给他点颜色看看!

青花瓷碗在我掌心微微发热,里面的三清符箓已经点上了我的六指儿血,经过三遍加持2,我大喝一声:“抛”。

一旁的苍颜和阿雅马上将手里拿着的所有符纸一瞬间朝着密密匝匝的蚂蟥撒了出去,与此同时,我将青瓷碗一掀,一道幽蓝色的火苗腾起在了我的掌心之间!不过,这火苗并没温度,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鸣。急急如律令!”

一翻手腕,朝外一推,就看见上百张各种符箓瞬间全部点燃,好似流星垂雨天降一般。这场景壮丽非凡,整个茶厅都被照亮了!

我正得意,关键时刻,躲在卧室里的老头子竟然扑了出来,拉住我大叫道:“喂喂,你们怎么能在我家里点火,烧着了你们赔得起吗?”

本来我可以以此直接来个反击,让外面行术的法师至少伤了一口元气,结果这老头子一摇晃,我手里的紫荆火瞬间灭掉了,满地的蚂蟥倏的一下,潮水一般退了出去!外面风声消散,有人低声恶毒地骂了几句便没了动静,等我开门,人已经不见了!

1骑马布:就是月事带,也就是今天的姨妈巾。为什么要叫骑马布呢?其实就是象形而来。女人来月事之时,身下贴身裹布,犹如男人坐在马鞍子上,故而得名。在没软纸发明之前,一般骑马布里填充的都是稻草灰。稻草灰是焚烧之物,干净柔软,用面布包裹,有杀菌之效,所以古代妇科病比例十分低!

再多说一句,古人认为‘骑马布’是天下至秽之物,也是辟邪之物。有人会将少女初潮的骑马布挂在高树之上,经过雷劈,便叫做雷击骑马布,古人认为其不仅仅可以镇煞邪祟,而且还是治疗泣血症的药引{有点恶心哈}……

2加持:现在一说到加持和开光,想到的都是佛教。其实,佛教本没有开光这个法语,是唐代以后借鉴道教才有的。至于加持,区别也很大,道教的加持讲究必须具有咒、决两个部分,而佛教的加持有咒无诀,不涉及术。通俗点说,两教加持过的东西都可以辟邪,但是道家的可以作为武器。

第四百三十四章 熟人

“你这老头,真假不分,这是幻术懂吗?看看,房子烧着了吗?”老史憋了一晚上的气,正无处可撒,忍不住朝老头厉声喝道:“我们在行术,在救你好吗?你呢?却以为我们在害你!”

崔旗也很无奈,朝我一个劲儿地道歉!

我摇头苦笑道:“天意如此,我也没办法,没什么好道歉的!”

老头挠了挠头,悻悻地朝我道:“小先生辛苦了,那谢谢你们四位了,有空常来喝茶!”

一听这话茬,阿雅老史和苍颜的脸色都变了,这分明是下逐客令了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人情味儿的,要知道刚才要不是我们几个,外面这人能要了他的老命!

“大爷,实话实说,这人今天虽然败给我了,但是没吃大亏,他早晚还得找你麻烦!”我装作没听懂老头的话,耐着性子嘱咐道。

听了这话,老头有些吃惊,小声道:“还没完啊?那……这可如何是好,小师傅,要不你卖我几张符?十块一张,给我打个八折,我给你八十,你给我十张行吗?”

“嗨,你行,您真行!”老史都要气炸了,转身要走。

我无语笑道:“大爷,符箓我可以白给你,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到底惹了什么人,人家为啥针对你。这可是玩命的事,您懂吗?”

老头一脸的混沌,摇晃着脑袋道:“哎呦,岁数大了,我真想不起来,啧啧,我一家向来老实本分,没惹过什么人啊……”

我也看出来了,这老头是一会糊涂一会明白,完全是装的,其实就是压根不想说。就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搂着媳妇的小蛮腰转身便走!

崔旗觉得不好意思,赶紧追出来要送送我们……

到了外面,老史忍不住牢骚道:“我说小崔,你怎么会拜这么一个师父!不是揭短啊,在云城,找卜爷办事,那都得排着队,举着支票,今儿可好,我们也没打算收费啊,好嘛,连口水都没喝上。一天救了他两次,两句客套话都不会说!”

崔旗无奈道:“罗大哥,史大哥,实在对不住,我师父他这人吧,就这样……性情不好。”

苍颜闪光的大眸子在崔旗脸上打量了一番,似乎已经看出什么来了,便试探着问道:“崔旗,你师父在附近口碑不是很好吧!”

苍颜的判断依据其实很简单,说到师父的时候,崔旗的脸上没有半点自豪感;另外就是,今天我们坐车的时候,人家司机知道的是崔旗的名hào,却不知道她师父的名hào。按照岁数来说,熬到崔旗师父这个年龄,都该是大师或者艺术家了,可是附近的人似乎更愿意买崔旗的帐,而不是她师父的面子!

崔旗犹豫了一下,徐徐开口道:“按理来说,虽无师徒之名,但是我毕竟从他那学艺,我不该说他老人家的事。不过,我师父这人确实挺不好相处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附近的老戏迷都不怎么喜欢我师父,他们宁可去远处的茶楼,也不爱来这里听评弹和苏剧。

评弹这一行的规矩很多,许多老师父并不想收徒,老话说得好,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因为毕竟饭碗和机会就那么多。我当初想学评弹的时候碰了不少的壁,问来问去,只有他老人家勉强答应收我为徒,不过三年内,我没有工钱。我学习一年之后,开始上台,可能是侥幸吧,渐渐在圈里有了一点名气,我们这个茶楼才开始生意兴旺起来!”

“这么黑?你算是拯救了他的茶楼,他不会真一分钱不给你吧!”阿雅打抱不平道。

崔旗淡淡一笑道:“规矩就是这样,没办法。不过说实话,我师父的唱功很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戏迷们都不待见他!他没朋友,也没孩子,据说就是现在的老婆也是四十多岁之后在外地娶的,不过……据我所知,他似乎很有钱!”

从崔旗的话来分析,总的来说,这老头就是万人齁{hou},贼拉招人讨厌那种人!可是讨厌归讨厌,一般人总不能因为讨厌而杀他吧?所以说,这老头还是惹上了什么dà má烦!

告别了崔旗,我们四个疲倦又颓废地往回走,忽然瞧见前面有个店面,大半夜竟然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食客络绎不绝!

“采稻源!”苍颜惊喜叫道:“这可是姑苏最有名的糕点老字hào了,萝卜同志,你破费破费,请我们也尝尝鲜?”

我一想,也好,反正折腾到这点了,睡也睡不着,还不如尝尝江南的烟雨味道呢!

四个人进了店,点了几种最著名的点心,要了一壶绿茶,一边聊一边吃。

店里的人很多,多半和我们一样,都是外地人,奔着名hào来的!

聊着聊着,店面一角的一个半包间引起了我的好奇。

那是一张大大的圆桌,起码能坐上七八个人。桌上放着各色点心,差不多将这家的点心品种都要全了!

不过,桌前却只坐着一个人,这人背对着我们这边,看不见脸和身材,只能看见一双手在桌上不断地挑挑拣拣着往嘴边送。仔细听还能听见这人一边吃一边吧唧嘴,嘀嘀咕咕,诸如“好吃,好吃”、“这个少了两粒干果”、“这个微微甜了一度”的话。

看的出,这人不仅会吃,吃的很专业,而且很能吃,一大桌的点心,没一会就吃剩下没几块了!

“这人好大的胃口啊!”苍颜顺着我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这个看不见面孔的人。

“谁说不是呢,不过能吃是福,估计是个干苦力的大小伙子吧!”

我正说着,这人忽然站了起来,瞬间打脸,没想到,从背影上看竟然是个佝偻瘦小的老头。

“来来来,服务员,你们家的点心不干净啊!”老头忽然大呼一声!

老头这么一喊,大厅所有人都静止了,目光齐刷刷转了过去!

我的第一感觉便是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吃霸王餐的,我说一个人怎么会吃那么多呢!

一个长得挺甜的水乡小姑娘赶紧走了过去,小心询问道:“大爷,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您说?”

老头举着一个点心盒子,递到女孩的面前,嘿嘿笑道:“你家点心里有石头!”

“怎么会呢?我看看!”小姑娘很有礼貌,歪过头认真地看着盒子,然后一伸手,竟然从里面捏出来一个东西。

这玩意绿莹莹的,闪着圆润的光泽,确实是石头,可不是一般的石头,那分明是个翡翠戒指!

“怎么样,你家点心里的是有石头吧?”看不见老头表情,但是从老头的声音可以看出非常得意。

小姑娘模样很清纯,一看就是刚走进社会,不知所措地站在那,点点头。

老头笑道:“小姑娘,那这翡翠石头是你的吗?”

小姑娘捧着戒指,赶紧摇了摇头。

“那这和田石头呢?这个是你的吗?”老头继续油腔滑调问道。

小姑娘有点无措,又赶紧摇了摇头!

老史傻乎乎问道:“卜爷,这情节我怎么有点熟悉呢?”

我哼道:“笨啊,这不是金斧子银斧子的故事嘛!还没看出来?老头是在玩呢!”

老头将和田玉戒指也放在了小姑娘的手中,背着手笑道:“小姑娘你很诚实嘛,不过你家点心里有石头却是真的,你怎么补偿我?”

小姑娘皱眉道:“大爷,请您等我一下,我叫老板过来!”

“哎,不用了!”老头连忙将小姑娘拉了回来,嘿嘿笑道:“我的要求不多,就朝你要个吻吧,咱们两清了!”

这老头说完,谁都没反应过来,一歪头,“啵”的一下,朝着小姑娘白皙的脸颊就是一口,亲完转身就跑……

“嘿这老杂毛,合着调戏姑娘呢!”老史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就去追。

我却愣住了,刚才老头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他的脸,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再一看那吓傻的小姑娘手里的两个戒指,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这老头不正是在fèng huáng山黑玉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蛋糕老头吗?

第四百三十五章 缘分

蛋糕老头占了便宜就跑了,留下小姑娘一个人在那里嘤嘤的哭,一众食客都忍不住骂骂咧咧,这老头也太缺德了,没事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干嘛?现在果然是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人越来越多了!

女孩儿一哭,惊动了后堂。

一个五六十岁面相和善的面点老师傅走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这的老板!

老师傅朝小姑娘询问了一下怎么回事,又看了看那两枚戒指,竟然扑哧乐了,笑道:“嗨,我当是什么流氓呢!丫头,这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这两枚戒指送你了!”

老师傅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安慰了一下女孩就要回后厨。可刚才看的清清楚楚的食客们不干了,指责这面点师傅太草包,自己的员工被人家欺负了都不敢吭声,这是纵然流氓的行为!

老师傅也不解释,笑着朝众人道:“对不住大家了,这样吧,大半夜的大家能来我们店不容易,每桌送一份绿豆糕,算是表达一下我的心意!”

众人对老师傅这态度有点无语,可是chi rén嘴短,一个个这才坐回座位上去!

那小姑娘倒是还蛮敬业的,一边委屈的抽泣着还朝老师傅汇报说:“经理,可是他吃了这么多东西,还没付款呢!”

老师傅一笑道:“他们家在这吃东西,什么时候掏过钱啊?能过来吃就是给咱们采稻源面子了,再说了,你手里的不就是付的钱嘛!”

“这叫什么事啊,这老师傅也太没骨气了吧!”阿雅气呼呼道:“别人欺负自己员工没脾气也就罢了,别人吃东西不给钱竟然还一脸乐呵呵的,这种态度,还能开店?”

苍颜浅浅一笑,对阿雅道:“小雅,你真以为他没付钱?知道那两枚戒指多少钱吗?那个和田玉戒不是现代物件,质地细腻温润,包浆浑厚,通体透白,一看至少是百年以上东西。至于那翡翠戒指,通体透绿,虽然体量较小,可是应该是老坑之物。前者是文物,后者是老坑a货,所以,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差不多就值两三万。”

苍颜在这方面是见过世面的人,我就差的多了,虽然看着漂亮,却瞧不出什么价值,没想到两个小玩意竟然值这么多钱。

“想不到一个吃霸王餐的老头竟然出手这么阔绰!”阿雅一脸的难以置信。

“所以说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将上次我与老史和这老头在fèng huáng山的事和苍颜她俩说了一遍,两人又是大吃一惊!

阿雅惊呼道:“你说这老头竟然能出手买下一个红山玉龟?那得多少钱啊!”

苍颜的关注点却没在这老头有多少钱上,停顿了片刻,忽然朝我道:“老公,你说这老头会不会是和岳家有什么关系?毕竟这个是姑苏地界,能懂玉、把玉、玩玉,且出手不凡的人,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岳家吧!”

果然是我媳妇,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采稻源是这地界的老字hào,也算是响当当的招牌了,刚才这老面点师傅留下这么一句话,他说“他们家在这吃东西,什么时候给过钱啊”,这说明,蛋糕老头和这家老字hào是老交情了。还说“能过来吃就是给面子了”,一个老字hào当家人口里说起另一个人的时候竟然满口恭敬,这说明,蛋糕老头确实不是一般人!

阿雅还是不太相信道:“可是这蛋糕老头看起来起码六七十岁了吧?就算岳江红当年没死,活到现在也就七八十岁啊,说他是岳家人,怎么可能啊!如果岳敖是岳江红的儿子,那今年就该四十多岁,若是孙子,就二十多岁,怎么算和这老头的年纪也搭不上啊!”

这时候老史气喘吁吁的回来了,一进门先咕咚咕咚喝了一杯茶水。

“怎么样?追上了吗?”阿雅赶紧问道。

老史捂着肚子喘着粗气道:“别提了,这老王八蛋,跑的比我还快!到了湿地公园,你猜怎么着?这家伙纵身一跃,连踏着两个荷叶跳过去了,几乎赶上水上漂了。看来他不仅仅是采花大盗田伯光,还是韦蝠王,简直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的老史哥,追了半天,你就没觉得这人眼熟?”我问道。

老史眨巴着大牛眼,如同黄牛倒嚼一般嚼着点心,想了半分钟,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叫道:“我知道了,是那个蛋糕老头!”

牛吃草料的时候不打响鼻,这货可倒好,一嘴的点心沫子,喷了我一脸!

既然我俩都认出来他是那个蛋糕老头,那就一定没错了!

我将刚才那个小姑娘喊了过来,又点了一份点心,特意让她将刚才那个老师傅请过来一趟!

没一会,老师傅亲自端着点心过来了,谦和道:“几位,听丫头说你们想见见我?”

苍颜先出马,凭着自己的阅历,先是和老头聊了采稻源点心的妙处,然后又谈到了南北点心的差异,甚至还说了说自己做点心的心得。老头一听苍颜小小年纪竟然博闻强识,还能说出许多已经消失的名吃,勾起了旧时记忆,一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聊了一个多小时!

我见时机差不多了,装作随口问道:“老先生,刚才那个老头和您很熟?”

老师傅一怔,随即笑了,点了点我们几个道:“好啊,合着说了半天是跑我这套话来了。”

“大师傅,实在对不起,不过我找这老头真有事,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我赶紧解释道。

“老头?还一面之缘?呵呵,小伙子,你蒙谁呢?”老师傅忽然面色一冷,收起了笑容:“我不认识他,你们走吧!”

我一愣,不知道哪出了问题,怎么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啊!

“大师傅,我没骗你,我真的和他见过,就是不知道他是谁而已,你瞧,我的这块翡翠他还帮我盘过呢!”这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我见其要走,赶紧继续解释道。

听了我的话,大师傅又转过身来,打量了一下我脖子上的挂件,淡淡说道:“质地一般,这种料子他看不上,不过……似乎有曾经盘活的迹象!”

说罢,使劲瞪着我的眼睛道:“你说你们见过,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一面之缘,说了几句话而已,我有什么证据?

“哼哼,既然没法证实你们认识,你们还是走吧!”

这糕点师傅转身要走,我急得抓耳挠腮,不禁脱口道:“对了,他特别喜欢吃奶油蛋糕,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海绵蛋糕!”

这大师傅眼中马上闪过一丝惊诧的光芒,这说明我猜中了,他果然和这蛋糕老头很熟。

苍颜在一旁也捕捉到了老师傅的这点犹豫,马上趁机道:“大师傅,你就告诉我们吧,怎么才能找到他,实话告诉您,我们找他是有救命的事……”

大师傅叹口气道:“好吧,就凭姑娘小小年纪能懂得苏式点心的妙处,我就给你们一条路子,明天九点,到西街老坊找一家门脸是朱红色的玉店,你们若是有缘,说不准能见到他。特别告诉你们一句,只有巳时一个时辰的时间,去晚了人又去哪云游了就说不准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丘山阁

不管这老头和岳家有没有关系,就凭着他在fèng huáng山那股气势,就足以说明在盘玉这件事上是个高手。如果找不到岳傲能让他帮忙,或许我也有救。

这是南下以来的第一件好事,回到酒店已经快天亮了,却根本兴奋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随便吃了口东西,就赶紧往西街老坊跑。到了地方一看表还没到八点钟。

这条街是个传统老街,还是那种清末民初的建筑,卖的东西也很有意思,都是些瓷器、玉器、笔墨纸砚等传统器物。装修风格都以江南多见的灰白为主,找了半天还真有一家大红色装修风格的店面,跟周围的店格格不入,甭说,这就面点师傅说的那家玉器店。

店面的匾额很庄重,特别像是过去那种府邸的牌匾,雕龙画凤,上提三个篆字“丘山阁”。店门还没开,我们四个气喘吁吁,像是乞讨者一样,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我们。

苍颜叹口气道:“唉,还以为真是岳家的店面呢,没想到老板竟然姓丘,老公,若是他没法帮你降服煤鬼,你也别灰心丧气,有我在,就一定能帮你找到岳傲的。”

我笑笑道:“老婆,甭担心,我心大着呢!只要有你在,就算这煤鬼一直都在我身体里也无所谓,前提是你不能嫌弃我。”

“不嫌弃,不嫌弃!你没有修为更好,到时候我罩着你,咱们俩就找个小山村,你当赤脚医生,我给你洗衣做饭……”

“行了啊!”一旁的老史哼声道:“你们俩要不要这么秀恩爱啊,没羞没躁。是不是还要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生上一堆小萝卜头啊?不就是个煤鬼嘛,又不是绝症!”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韩剧呢!”阿雅也在一旁撇嘴道。

我嘿嘿笑道:“你们这就是羡慕嫉妒恨,越渴望的越嫉妒。还记得昨天我用你们的血点了孖孖鬼儿嘛?古书说了,若是无缘的两个人,根本没效果,既然当时找到了王志勇,那就说明你们之间有缘,我看你们也别抻着了,回了云城拿着户口本就把证领了吧……”

四个人正调侃着,店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看见开门的是个穿旧式长褂的店小二。

店小二没想到一开门外面站着四个人,还都直勾勾看着自己,吓得一机灵,大叫道:“喂喂,你们干嘛?”

我们四个来不及搭话,一股脑地挤了进去,左右一打量,除了这个店小二,再无他人。

“喂,你……你们到底什么人?买玉?卖玉?告……告诉你们啊,我我我们这有监控,你们可不要打歪主意!”店小二有些结巴,显然是把眼前这四个愣头青当成坏人了。

苍颜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问道:“对不起小哥,我们是来找人的。”

店小二在苍颜脸上瞄了瞄,估摸着觉得这个姑娘的长得很甜不像是坏人,这才长出一口气道:“找人你们说话啊,我还以为是dǎ zá qiǎng呢!说吧,找什么人?”

“一个老头!”我抢白道。

“老头?我们这没老头啊!”店小二一脸蒙圈。

老史叫道:“怎么可能没有,我们是从采稻源过来的,那的糕点师傅说的,老头就在你这!”

“你怎么还不信呢,说没有就没有,你们啊,要是没事别挡在这耽误我做生意了好吗?”

店小二见我们四个并无心买玉,有些不耐烦,开始摊手下逐客令。

也是,不认不识,一大早进来四个口音北方的陌生人,难免人家误会。

“这样吧,我卖玉!”我把脖子上的那对翡翠拿了下来,将后来冷清秋的那颗递了过去。

店小二看了翡翠一眼,眉开眼笑道:“这就对了嘛,我们是买卖间儿,干的事生意,你们非要找什么人,我们这又不是警局。你这翡翠料子嘛,一般,水种嘛,一般,重量嘛一般……”

“别一般了,你就说多少钱不就得了?”老史嫌这人啰里啰嗦,不耐烦问道。

“八百?”店小二眨了眨狐狸眼笑问道。

老史黑着脸骂道:“给你八百个大嘴巴子,好好说话!”

“嘿嘿,开个玩笑!”店小二讪讪一笑道:“六千,这个价你满大街也问不着!”

我正色道:“实不相瞒,这块翡翠有人帮我看过,是个老头,那人说了,虽然料子一般,但是两三万还是值得。”

店小二砸了砸舌头,故作为难道:“要不这样,你们稍微等一会?”

说完,这人拿着翡翠进了一旁的侧间,里面传来了极低极低的说话声,稍顷,店小二出来了,大声道:“一万五,我们店收了。我家掌柜的说了,这玉本来还不错,不过水色受损,原来能值三万的价格也就折扣了。利益均沾,我们怎么着也得留点毛利吧?所以,一万五,不能再多了!”

很明显,这店的大咖就在一旁的侧间里。我们四个相视一眼,直接冲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店小二急了,赶紧上前阻拦,老史双手一提,将干瘦的店小二扛起来,扔到一旁的沙发上去了!

本来以为一推门,看见的就是昨晚上的老头,谁知道,我们四个一冲进去,看到的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手持一本古版线装书,背对着我们,面向窗外,看的很入神,连我们进来竟然都浑然不觉!

一瞬间,希望变成了失望。

怎么会是个孩子呢?那糕点店的老板明明说的就是这家玉店啊,难道说我们搞差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无礼,出去出去!你的玉我们不买了,粗鲁野蛮,滚!”店小二彻底发了火,连推带搡将我们赶了出来。

灰心丧气地在小街又转了一圈,却再也没找到别的装饰为大红色的玉店。

“算了,那个糕点师傅一定是在忽悠咱们!”老史见我有些不快,安慰道:“咱们还是去岳家看看吧,或许岳傲已经回来了!”

苍颜皱眉道:“既然是个小娃娃,那为什么那个店小二还要进去找他商量呢?”

“嗨,这叫做露拙,那店小二以为咱们不识货,六千块炸一炸咱们,没想到你却知道实际价格,没办法,只能假装找人商量去了,实际上就是找个台阶下!”老史分析到。

老史说的这种状况确实存在,不过当时我确实听见屋里两个人在商量什么啊?难道除了那孩子还有别人?

不对,不对,一定是我们哪里搞错了,或者,我们的思路禁锢了。

走着走着,我忽然灵光一闪,腾地一下站住了!

“那玉店叫什么?”

“丘山阁啊!”

丘山……丘山,我默默念叨着,古有名对儿曰,‘日月为明,万国仰大明天子。丘山为岳,四方颂太岳相公’,丘山为岳,天啊,萝卜啊,你这个猪脑子,那就是岳家的玉店。

第四百三十七章 悍妇骂街

丘山为岳,显然,这丘山阁就是岳家的店面。

只是,为什么岳家不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玉王岳门”的招牌,而隐晦地搞了一个丘山阁呢?

“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你想想,三十年前,江南岳家的名hào响彻大江南北,虽然今天江湖人仍旧尊崇岳家,可是对于普通玉器玩家,岳家已经是个生僻的招牌了。想必这三十年里岳家也发生了什么变故吧,从过去那种张扬变成了如今的低调!”苍颜有些感慨的说到。

这种感受对于苍颜来说尤为深切,前几日还是一个大宗派的大xiao jie,如今却有家不能回,有仇不能报,只能流落他乡,偏隅暂安,她说出这番话,其实也是对自己遭遇的感慨。

阿雅问答:“可是还有个问题,那点心师傅给咱们指的路是蛋糕老头的居住地,可是为什么这个地方却是岳家的店面?莫非这老头和里面的少年有什么关系?”

老史催促道:“我说三位,咱们在这研究还不如返回去问个明白,那糕点师傅可是说了,蛋糕老头在这的时间可只有一个时辰,错过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史刚这个牛脑袋今天转弯转的不错,与其在这猜测,还不如重复去问个清楚。

四个人急急忙忙原路往回走,我暗自祈祷着,最好是返回去一瞧,那老头已经在店里了。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人越来越多,穿过两条喧哗的街,老远就看见丘山阁的门前围了一圈人。

“怎么回事,这么一会功夫就来这么多买玉的?生意也太好了吧!”老史无不羡慕地说道。

我摇头道:“不是买玉的,你没看到这些人只围在不进去嘛?若是没猜错,店里肯定是出事了,中国人最爱看热闹,尤其是看别人的热闹。”

果然,往近一走,就听见了剧烈的争吵之声,听得最清楚的声音就是有个女人在粗鲁的骂街。

三米宽的门脸前聚集了几十个人,我们四个拼了老命往里挤才占据了第三排的位置,再往里走,一步都走不动了!

“喂喂,老哥们,看热闹的让个路,我们是买玉的!”老史凭着大块头一边喊着一边往里挤。

“倷挤什么挤,又不是斗牛,你也上不了场,大家都是看热闹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就是,就是,买玉?看你牛大的身材,一个大子儿都没有,工地扛水泥的吧?”

两个看热闹正起劲的老头;瞟了一眼老史,很不屑的说到。

老史气的直瞪眼,嘀咕道:“我长的大块头怎么了?吃你们家的草料了?呸,吃你们的粮食了。”

众人哄堂大笑,我赶紧拉了他一把道:“算了,正好咱们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再说。”

店里面除了刚才的店小二,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大背头,八字眉,塌鼻梁,带着金丝眼镜,一脸的惧内相。女的则是一脸横肉,眉头带箭,嘴唇菲薄,尖牙利齿,这是正宗的母老虎面相。甭说,这两人是俩口子!

“两位,有话好好说,你不能张口就骂我们是骗子啊,我们是靠名声做生意的,凡事咱们得讲根据……”

店小话还没说完,这女的突然一抬手,一个大嘴巴将店小二抽成了陀螺,怒骂道:“狗贼子孙,骂你怎么了?老娘花了三十万买的玉,竟然出现裂纹了,而且自从戴上这块玉之后我就运气走衰,一个月出了七次车祸,要不是我们家的车是悍马h2,每次撞得都是别人,老娘早就懵凳菜了!”

众人一阵嬉笑,窃窃私语,这娘们这么蛮横,一个月撞七次竟然没撞死,老天爷也够慈悲的!

“老……老婆,你好好说吧,公共场合别大呼小叫的,再说了……这种事哪能怪上别人卖玉的……”男人听见众人的嗤笑,有些不好意思,低三下四朝女人劝慰道。

谁知那泼妇大眼一瞪,厉声喝道:“你这路倒尸,窝囊废,别人糊弄了咱们,你还敢替别人说话,再多数一个字,老娘赏你个大嘴巴子!”

男人被骂的像条狗,马上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店小二捂着脸争辩道:“你这女人好无理,你说的这些事凭什么和我们的玉扯上关系?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曾在我们这买玉?”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老娘在诈骗?你看看老娘这衣服、这包还有门口的车,老娘会为这点小毛票票蒙你们?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小破店还敢骗人。当初买玉的时候怎么说的?你们说,玉能养身,玉能挡灾,可结果呢?”这女人一边骂着一边养着肥硕的大胳膊又扑过去了,吓得店小二赶紧跑到柜台里面去了。

众人看的正在起劲的时候,侧间里传开了有些不悦的少年声音:“猴子,怎么和你说的?我读书的时候不许大吵大闹。”

店小二缩了缩脖子,赶紧进了侧间,轻声说了几句话,稍臾,一仆一主走了出来。

少年面色白皙,虽不是那种鲜肉面孔,但是眉宇里透着一股子英气,特别是他的眼睛,似乎有点熟悉。

“把您的玉拿出来我看看,若是我们店的玉,我马上把钱退给您!”少年不卑不亢,但是看了一眼这对夫妻,显然也充满了笑意。

“你?你是谁?你说话管事?”母老虎轻蔑道。

猴子这回来了气势,躲在少年身后哼道:“这是我们少爷,别再嚣张跋扈了,小心我们不客气!”

“狗崽子,我打死你……”和悍妇气急,抬手又要打。

可是手没落下,少年微微一抬手,便将悍妇的手攥住了,轻瞟一眼道:“女士,你这手长得漂亮,像是两只优美的豚下柔夷,肥而不腻,白而不燥,千万别用来打人了。

我差点笑喷了,所谓柔夷,其实就是手脚的意思,而豚则是小猪的意思,他是说,这女人的手像是猪蹄子一般。

可那女人还以为少年在夸自己,眼中带着一抹羞涩,把手赶紧抽了回去嘟囔道:“算你识相,这话说的老娘心里舒坦。小小年纪,倒是会讨女人喜欢。”说完,扯开衣领,将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白润的玉挂件放在了桌上。

这玉件个头不小,通体糯润,雕的是个貔貅,玉是好玉,只不过值不值三十万我这个门外汉实在看不出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 养玉人

一般来说,男戴观音女带佛,至于这种吉祥兽,男女戴均可。

貔貅是千古瑞兽,古人认为其只进不出,趋财旺财,尤对偏行、收入浮动者有奇效,如外汇、股票、金融、彩马、期货等行业,佩戴者最多,看来这女人应该是他们家的经济支柱。貔貅还能趋利避凶,护主保平安。从这层含义来说,玉店卖给女人这个玉件倒也合情合理。

少年一伸手,猴子赶紧侍奉过来一条湿毛巾。等少年将手擦拭一遍,猴子又递上了一条干毛巾。两手全擦拭干净,少年才将桌子上的玉用左手轻轻捧了起来。

“好大的派头啊!”

“有派头才有真本事!”

“黄嘴小儿,能有什么本事!”

“就是,八成是装神弄鬼,不想给人家退钱”

门外的人议论纷纷,可是少年无动于衷。

他把玉的姿势很熟悉,和蛋糕老头一模一样,玉一上手,先是闭眼感受了一分钟,白皙的手掌心在玉件身上摩挲了一圈又一圈。半晌,才睁开眼,将玉举起来对着外面的阳光一点点旋转,看了又看。最后,才端在掌心,审视着玉件的雕工。

“小伢子,退货道歉赔钱,你到底给个话啊!”母老虎有些急躁,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喂,我们家这可是黄杨木货架,打散了你赔得起嘛?”猴子仗着自己的主子就在身边嘟囔道。

母老虎冷笑道:“老娘要是高兴,你这破店都给你给拆了。还有你,猴子?老娘把你头削碎,腿打折,肋骨扇打骨折,改装重组成狒狒,让你还敢多嘴!”

猴子还要还口,少年却突然开口道:“对不起,女士,您的这个玉件不是我们店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句?”

悍妇刚要破口大骂,少年一摆手道:“听我说完,看见这个玉件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我们店确实卖出去过一个和这个挂件类似的和田玉貔貅玉件,不过,也仅仅是像而已,因为从材料到雕工都有差距。”

“你们这是黑店,我……我要砸了你们的破店!”

母老虎气的咬牙切齿,她的丈夫赶紧上前拦住她道:“老婆……咱们家又不在乎这三十万,你又何必呢……”

“呸,你这个废物,你倒是不心疼,家里的钱哪一分不是我赚来的?再多嘴,回家我抽死你!”母老虎虎躯一震,吓的男人一哆嗦。

少年淡淡一笑道:“女士,你听我说。我卖你的玉件是清嘉庆年间的官方和田籽料,此料在十多年前已经完全停产了,大料更是凤毛麟角。若单是玉件,十五万就够了,可是这是文物,所以三十万物有所值。你的这个料也是昆仑玉,但是却是青海料,价值少的不是一翻两番。至于雕工,我的玉件是正经八百的官工,你这个虽然也很精湛,但是古拙不足,巧浮有余。再说玉质,如今这年代,您的这块玉的质地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是若是在古代,这种料子不入皇室的法眼。”

“早就知道你们不认账!”悍妇冷笑一声,一伸手,从爱马仕里掏出了购物凭证。

众人看的清晰,上边写的正是丘山阁。

少年瞧都不瞧,低呼一声:“猴子!”

猴子应了一声,打开了电脑操作一番,店面的屏幕上马上出现了一个貔貅挂件,猛地一看,和妇人这件神似,可是仔细一瞧,光晕和包浆差的远了。

“女士,你瞧,这才是我们卖您的这件!”少年笑着说着,一伸手,猴子赶紧送上来了一杯茶。

女人看了看画面上的玉貔貅,脸色顿时一沉,显然,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手里的玉件根本不是当初买的那件。

事情再清晰不过了,显然,这女人是搞错了。

“老婆……我就说,一定是你搞错了,快走吧,不要无理取闹了……”男人朝少年道了声歉,讪讪地拉上女人要走。

可是女人却皱了皱眉,一甩手道:“我不管,老娘在你这买的玉,怎么会变了呢?这事你得负责。”

这就是这女人的不是了,明明都已经证明你的玉不是原来的玉了,你却非要比人负责,这不是泼妇不讲理吗?

可是没想到,少年却风轻云淡道:“好说,反正这事我也要管到底的。我问你,你有多久没和你丈夫同眠了?”

此言一出,悍妇满脸通红,那妻管严挠了挠头,围观众人则起哄起来。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要脸……”悍妇气的大骂起来。

“听我下文!”少年大声打断众人的议论声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很久没和你丈夫在一床睡觉了,可是,你半夜却常常感觉到有人伴床。自己想醒却不能醒,任由那人在你脖子、头上不断的骚扰,你却无可奈何?对吧?”

母老虎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这种事也拿出来探讨,无耻,和我回家!”男人竟然一改前态,扯着女人就要走。

这次女人还没表态,可是少年却大声道:“两位止步,既然你们买了我家的玉,我就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玉是大地精灵,我可不希望这美妙的东西称为杀人帮凶。”

众人一愣,女人也一愣,我们四个也有点惊骇,怎么突然就扯到杀人上来了?

“少爷,咱们的责任抛开了就得了,你忘了老爷临终前的嘱咐了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猴子在一旁焦虑道。

“话是那么说!可是他老人家不也教育我说‘玉道亦悟道,人道亦心道,玉品如人品’,我今天要是知却不言,那就是败坏了祖上的名声。”

少年剑眉清扬继续道:“女士,你告诉我,你上个月出了七次车祸,是不是每次都好像产生了幻觉,感觉有人在一旁帮你指挥交通?你再告诉我,这本是地阴之物冰凉如水的玉器,是不是常常挂在你的心头发热?当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是不是偶然感觉身边有人轻声耳语或者嗤笑?”

悍妇早就没了先前的张狂模样,肥硕的身躯微微颤抖道:“你说的都没错,可是……可是大夫说这是我经商压力大导致的啊?”

“呵呵,恕我直言!”少年朝女人脸上一扫,一字一顿道:“你的玉被人换掉了,换掉的人想要杀了你,这个人平时一定就在你身边……”

第四百三十九章 玉宗师

这少年波澜不惊,说起话来娓娓道来,一点都不像个十多岁的孩子,倒是有点像是个饱经沧桑、千锤历练的老者。看他那副说话信心百倍的样子,确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我确定,在这之前从没见过他。

少年此话一出口,不仅仅店里的这对夫妇,就连外面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还好,至少此前已经从蛋糕老头那领教到了玉中婴灵的存在,至于其他人,谁能想到佩戴一块玉竟然还可能被害死啊!

这次妻管严比他媳妇还愤怒,怒气冲冲瞪着少年道:“你这小毛孩子,竟然如此信口开河。你不就是不想承认这块玉不是你们家卖的吗?那你也不用如此瞎说八道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你要是把我夫人吓出病来,小心我不客气了哦!”

这大男人,和别人吵架的时候竟然竖着兰花指,还没动手呢,自己竟然哆哆嗦嗦起来。拉上自己的老婆,拖着就要走。

可这女人却不依不饶,一把甩开自己男人的手,凑到少年跟前冷声道:“小子,这话你既然敢说出来,那就得敢担待着,我倒是想听听,别人是如何用一块玉想害死我的!”

少年不慌不忙,将那块玉重新握了起来。“女士,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这女人倒是也很痛快,大声道:“你问吧,我有一说一。”

“这玉上你所谓的红色裂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前天,我一个朋友发现的,我当时还朝人炫耀,结果人家一瞧,说你的玉怎么是块破玉啊,破玉招灾啊,难怪你最近倒霉!我一听,这才来找你的!”

“从我们这买回去玉之后,你一直都佩戴着吗?”

“对,一直佩戴着。”

“这其中摘过吗?”

“这个……摘过两次,刚买回去的时候洗澡摘过一次,后来有人说自己的玉要时刻跟着自己,尤其是这种貔貅兽,所以后来洗澡的时候我也一直戴着。还有一次,是因为我去寺院上香,我老公说香火和灵玉往往犯冲,所以摘下来放在家中一次!”

少年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一旁的男人,淡淡道:“你老公说的没错,道玉进道门,佛玉进佛门,自己的护身玉不进庙堂是正确的,敢问你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切,家庭煮夫!以前我们日子穷的时候他也捣腾古董,可是也没赚下什么大钱,全靠我,这么多年风里来……”

女人一旦唠叨也来,那就没头,少年深知这一点,赶紧打断她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带着这块玉和你丈夫以外的其他男子有过肌肤之亲!”

众人一阵大笑,先不说这女的身材和长相,就连岁数也过半百了,怎么可能还跑去搞婚外情?

妻管严被少年的问题气的半死,面色有些难看,恶狠狠瞪了少年一眼骂了一声脏话,转身就走!

倒是那悍妇,呼吸有些沉重,极度忍耐着自己的愤怒,她喘气的粗声似乎不是情绪上导致的,倒像是恶疾的症状。女rén dà声道:“我确定没和包括我丈夫在内的任何男人有肌肤之亲,行了吗?赶紧说,要是敢捉弄老娘,你知道后果的!”

少年笑着点点头,朝要出门的妻管严道:“先生,先别走,我不问了还不成吗?你就不对结果感兴趣吗?”

男人理都不理,可是众人起哄,谁也不肯给他让路,再加上她老婆虎视眈眈一瞪眼,他也只好灰溜溜走了回去,气呼呼一屁股坐在了沙发里。

“猴子,给我准备东西!”少年朝店小二轻声说道。

店小二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少爷,你三思啊!”

“别废话了,婆婆妈妈的!”少年皱着眉催促道。

店小二叹口气,转身到了里间,没一会,端着一个瓷盘出来了。

盘子上有四样东西,几片青色的竹叶,一小碟白粉,一团艾草,还有一个小铜炉。

店小二很麻利地将艾草放进了铜炉里,稍臾,铜炉里边冒出了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艾香。看得出,铜炉里有炭火。

少年用竹子叶将玉貔貅包裹起来,放在了小铜炉上面的铜架上,用艾草的烟雾淡淡地熏着。

“你这是在干嘛?”女人疑惑地问道。

少年看了看时间,这才回答道:“这玉中被人封进去了一个不干净的东西,你所说的红色裂痕其实不过是个封口,我要把这封口的鳝鱼血逼出来!”

“不干净的东西?污垢?”女人显然没明白少年的意思。

少年也不急于解释,淡淡笑道:“等着吧,一会你就明白了!”

趁着这功夫我看了看那妻管严,他表面上漠不关心,可我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在暗暗观察着少年的动作,莫非,这个迂腐懦弱的男人也懂得养玉?

“少爷,时间到了!”猴子提醒道。

少年点点头,将竹叶包裹的玉貔貅拿了下来,轻轻剥开,这时众人惊讶的发现,白皙的玉质上,竟然有一大粒血珠,黑红色,晶莹如红珠。

店小二很有眼色,赶紧将装着白粉的小碟端了过去,少年轻轻将玉放在白粉之中,顷刻间,血珠被吸的干干净净,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这一刻我突然听见有个声音在呼喊,像个在火灾中痛苦哀嚎之声。

我赶紧摇了摇头,这才发现,不只是我,观望中前排的人中,绝大多数似乎都感觉到了不适,有的人摇着头,有的人皱着眉头,还有人以为是幻听,拍了拍耳朵。

“我忍不了了,你们这是聚众搞封建迷信,我要告你们!”妻管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少年轻笑一声,将干干净净的玉貔貅握在手中,半本眯着眼睛,开始意盘起来,我发现,他这是在切玉,和那蛋糕老头教我的招数一模一样!

“老婆,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先走了!”妻管严一耍手,朝人群就挤了过来:“给我让开,我要出去!”

“猴子,把人留下来喝杯茶!”少年轻轻说了一句。那店小二赶紧跑过来,一把将妻管严拉住了道:“少爷说了,请你喝茶呢!”

悍妇有些愠怒道:“放开我老公,你们这装神弄鬼的到底还有没有说法?要是没说法,咱们可以走两个途经,官了我就报警,私了我可有要砸店了!”

“不急,女士,您听!”少年睁开眼,表情有些严肃,将手里的玉貔貅放在了女人的耳根,瞬间,这母老虎的脸色变得凄白。

第四百四十章 真相

谁也不知道女人究竟听见了什么,就看见其脸色一会白,一会黄,难看极了!

“怎么回事?难道玉里还能有什么声音?”阿雅没听闻过养玉之道,最为好奇,忍不住问道。

老史马上来了精神,这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刻,然后照葫芦画瓢,将上次蛋糕老头教我的那套盘玉法说了一遍。

阿雅听的新鲜,忍不住称赞道:“史大哥,你竟然懂这么多!”

一句恭维让老史十分受用,大牛脸红扑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刚过门的小媳妇呢!

少年让女人听了一会,便将玉貔貅拿了回来,店小二马上捧上一段红绸子,将玉貔貅裹了个严严实实。

“小伙子,这……这里面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哀嚎的那么痛苦啊,还有……他……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女人显然是吓坏了,捂着心口窝,踉踉跄跄坐在了沙发上。

众人都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声音,所以鸦雀无声,都齐刷刷等着少年的下文。

可是少年却不紧不慢,瞟了一眼和店小二纠缠着仍要走的男人道:“喂,大叔,着什么急啊,你就不想知道你老婆到底听见了什么?”

妻管严不耐烦道:“你们这些人,愚昧!无知!我才不想听您们这些人信口开河满口胡诌呢!”

“老公,是真的!”女人第一次显示出小女人的一面,微微抽泣着朝男人道:“老公,里面有个人,他说雷火焚身,他痛苦极了,他还喊着我的名字,要拉我一块下地狱。这声音我听过,那几次车祸的时候,我就听见这声音在我耳边不断地喊着,左拐,左拐……我就是因为停了这声音,才一次次朝别人的车上撞……你听听嘛,我没说谎!”

“怎么样?大叔,你还要听吗?”少年微微笑着,眨了眨眼睛,调侃是的朝妻管严问道。

妻管严装作没看见少年的表情,朝自己妻子走了过后,小声道:“老婆,这块玉咱们不要了,以后咱们不开车还不行吗?和我回家吧,没必要听一个小神棍在这胡诌!”

“也好,事情到了这里结束最好,再说下去,就不好玩了!玉我可以还给你们,我还可以帮你们处理一下,保证安全!但是,你们不能出去败坏我们丘山阁的名声!”少年郑重其事的说道。

苍颜嘟了嘟嘴,小声道:“老公,我好像看明白了!”

我点点头,其事外人基本上都已经看明白了,只有那个凶巴巴的女人,此时柔弱的像个孩子,将自己平时不放在眼里的老公当成了精神支柱!

“从面相来看,这女人属于执着甚至执拗型的,她八成还不明白少年的意思,肯定会揭开疤痕的!”阿雅叹口气道。

到了这功夫,唯独我的老史哥竟然没懂,瞪着牛眼道:“怎么回事?你们都看明白了?”

我不禁哼道:“你要是再多瞧会阿雅,估计到明天早上你也看不懂!”

苍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得老史狠狠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四个人正调侃着,那女人果然站起身,面色恢复了先前的要强模样,看了一眼少年,对妻管严道:“老公,这事我必须弄个明白,否则我睡觉都不安稳!”说完,看着少年道:“小子,你就说了,还是那句话,我接着就是了!”

少年叹口气,点点头道:“既然你决定了,也好。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玉里面封住了一个因火灾而死的亡魂。我们卖你的玉,是古玉,也是被我封住了玉门的玉,换句话说,你怎么戴都不会盘活。这种玉,养身靠的是自身的微量元素,和水种有关,但是和玉灵无关。而害你的人,利用你摘下玉的机会,找人重新用新料做了一款一模一样的玉貔貅,只不过,在放回道你原位的时候,已经将那亡魂请了进去,也就是所谓的玉灵,并且封住了玉门。青海料和和田籽料都属于寒种玉料,可里面的亡魂却是实因火而死的燥鬼,这一寒一热自然会让那恶鬼永不疲倦的折腾,而你身边种种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

众人窃窃私语,真想不到,这玉竟然还有这种说道,所以说,陌生人给的玉、捡拾到的玉以及死去的上辈人留下来的玉都不要轻易带子自己身上。

女人攥了攥拳头,黑着脸道:“如此说来,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就是我家里的人了?难道说是佣人张姐?还是厨子小蒋?或是杂工小杜?”

少年的目光从女人的脸上落到了妻管严的脸上,妻管严无动于衷,完全是一副于心不愧的表情!这让少年有些愠怒,微微摇了摇头道:“女士,您别猜了,我有一法,可以马上知道是谁干的……”

“少爷,不可!”猴子大声道:“再往下做,你就破戒了!”

少年朗声开口道:“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事情的真相原本不重要,但是人心很重要,人心不古的时候,真相就变得格外重要了!猴子,给我请柱香!”

猴子无奈的怔了怔,最终还是屈从了少年,赶紧回了后堂,捧了一副香炉出来。

少年净了净手,将玉貔貅放在了香案上,拿起一束香,转头朝妻管严道:“事到如今,您还不开口吗?”

女人有些奇怪,看了看自己的丈夫问道:“你让我丈夫说什么?老公,难道你知道谁在害我?”

妻管严额头都是虚汗,局促不安地摇了摇头!

少年面色一冷,转头点着了香火,拜了三拜,chā jin了香炉里。

继而将玉貔貅直接举到香火的烟雾上,微微熏了一分钟,骈腿而坐,开始将玉坠握在手心口中喃喃私语。

所有人瞪大眼睛,一声不吭,谁都知道,马上就会发生点什么!

果然,大约念咒念了三五分钟,少年突然一声顿喝,将那玉貔貅放在了桌上,就看见那玉件竟然自己在供桌上滚来滚去,敲得桌面噼里啪啦直响。

“老公?这……”女人有些害怕,一把拉住了自己的丈夫!

可是这时候的妻管严就像木讷了一样,一动不动!

“还不开口,你是谁,因何而死,为何被囚,谁主使的你,到底想干什么,统统说清楚!”少年站起身,一把将玉貔貅按住,大声喝道。

妻管严一把将女人推开倒在了地上,就像是疯了一样扭着脖子,全身抽搐如痉挛一般哀求道:“我叫徐丁山,十五年前死于面粉厂大火,我被道士所擒,受这个男人主使和喂养,他要我杀了他的老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反转

这女人都傻了,木然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结结巴巴道:“老公,你……你这是怎么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着?这世间最聪明的动物是没动感情的女人,可要说最傻的动物,则是动了感情的女人。

就算是个瞎子,也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可是这女人竟然还傻乎乎不明所以。

女人弯下腰去,握住男人的手焦急道:“老公,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妻管严”却推开女人,痛苦不堪替躺在地上不断翻滚着,口中大叫着:“你这蠢女人,我都说的清楚了,我不是你老公,我叫徐丁山,我是一个烧死鬼,你丈夫控制着我,要我杀了你……”

“妻管严”说完,匍匐在少年面前大声哀求道:“小兄弟,帮帮我,了解了我吧,太痛苦了,那道士为了让我受他的控制,给我扎了穿心符,就在这男人家中的衣柜后面,我受火灾而死就够惨了,还要受穿心之痛,求求你,让我走的痛快点吧!”

少年没理这男人,反而朝女人问道:“现在你明白怎么回事了吗?”

谁也不曾想,一个对自己丈夫动辄打骂的女泼妇此时竟然没有大打出手,也没有暴怒,反而是凄楚泪下,犹如受了委屈的少女。

“不对,一定是你做了手脚!”女人忽然猛地站起身,擦了擦眼泪朝少年怒喝道:“你控制了我丈夫对不对?你逼他这么说的对不对?我老公怎么可能会朝我下毒手?”

女人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带了少年的脸上。

一旁的猴子不干了,扑过去拦在女人和少年中间大骂道:“嗨你这个母老虎,知道我家少爷为了你冒了多大风险吗?你竟然还血口喷人,你还有点理智和良心没有?滚蛋,带着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软蛋老公赶紧滚!”

猴子气愤不已,推着女人往外赶。

少年却拉住猴子道:“不得无礼!”说罢,对女人道:“你丈夫以前做的是古董生意,这养玉之术恐怕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不过,外人的话终究不可信,现在,我要收了这个亡灵,毕竟他才是最无辜的。剩下的事情,你和你丈夫自己沟通吧!”

少年说着,掏出了一块小小的岫玉,捏在左手无名指和拇指间轻轻的揉搓着。

岫玉是蛇纹岩玉的一种,也是软玉中相对廉价的一种。蛋糕老头曾经说过,越软的玉质越容易盘活,但是护身的效果也越差,我猜测这岫玉应该是最容易盘活,少年才选了这么一种,他这是想用岫玉收了那个亡魂吧!

盘摸了一会,少年的指尖似乎开始带风,仔细观察,他的手在微微发颤,这说明玉片已经有了反应!

少年将盘好的玉片轻轻按在男人的天灵上,轻声说道:“你自己该知道,你没有转世的机会,所以,我能帮你做的,就是解除你的痛苦。”

说罢,掌间用力,手作三清指,那男人惊呼一声,昏了过去!少年则迅速摸出一张符纸,将玉片包上,递给了猴子道:“拿去,先放在关公下面震着,明早上一大早,你送到观音寺去,请主持做个安息法事,带上香火钱。”

猴子虽然将符纸包接了过去,可是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一上午了,一分钱没转,被他们骂了半天,竟然还要咱们出钱去做法事,你哪是开玉店的,咱们开个慈善粥店算了!”

少年淡笑道:“你哪那么多话,花的是我的钱,我都没心疼。”

我在一旁看的真切,少年处理的方法是最好的方法。那亡灵绝无投胎的可能了,为了解除痛苦,其实直接魂飞魄散掉也成,可是少年却愿意帮他做个圆满法事,这说明少年心有善念。

女人脸上露出了一失望的神情,轻轻摇晃了一下男人,稍臾,妻管严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说吧,是真的吗?”女人的声音好像卡在嗓子眼。

妻管严涨红了脸,手有些颤抖,最终挤出四个字:“你知道了?”

女人纵然是母老虎,可是却还是眼泪四下,颤声道:“如此说来,都是真的了?”

“是真的!”妻管严忽然咆哮一声道:“就是我,换掉了你的玉,就是我,找人做了手脚,就是我,想让你赶紧死掉,恨不得马上结束我这暗无天日奴隶一样的生活!这么多年来,我忍着你的臭脾气,我让着你的暴躁症,可你呢?变本加厉!这一年来你的所作所为,尤其不能让我容忍。你喜怒无常,骂我没有经济头脑,不会持家,不会照顾自己,当着外人动辄就朝我发火;你变卖了咱们两个共同创建的企业,竟然不和我打一张声招呼;你还背着我参加什么老年人相亲会……你这是把我当死人了啊!既然绿帽飘飘,我索性先要了你的命,本以为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可是没想到这个小东西竟然也懂得养玉!”

男人说着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狰狞咆哮的表情,似乎是终于可以将数十年的激愤一吐为快了。可是“母老虎”却浅浅地笑了,微微点了点头道:“也好,这样最好!”

母老虎言罢,将那玉貔貅递给了少年道:“孩子,我不用养玉了,这玉就算给你了,谢谢你今天帮我了去了心事!”

说完,女人一扭身,朝着店门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看这其风淡云轻上了车,消失在了小街!

女人从我身旁擦肩而过,只是看了几眼,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女人的颌下、腋下都有明显的肿胀斑块,额头有毛汗燥红,喘息的时候有一种排气扇卡住的呼呼声,再加上其皮肤微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肤臭的味道,根据古shu ji载,这是失荣、瘰疬之症,用今天的话来说,这女人多半得了淋巴癌……

“喂,别特么充汉子了,我问你,你老婆是不是有严重盗汗和便血的症状,是不是有时候会突然有窒息感?还有肝脏剧痛的表现?”我忍不住朝屋里的男子问道。

妻管严看了我一眼,哂笑道:“你是谁?又出来个自以为是管闲事的大师?”

“让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废话!”苍颜怒喝一声,一把将男人拉了过来,手腕一攥,疼的妻管严直咧嘴!

“我们分居这么久,我……我哪知道啊……不过,我跟踪她的时候确实见她去过两次医院,有时候确实看见她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切,还不是暴饮暴食搞得!”男人冷飕飕哼声道。

我心中已经明白了,我说为什么这女人求的玉貔貅是个“团形雌貔貅”呢!貔貅有二十六种造型,七七四十九个化身,每种造型的貔貅意义都不相同,这“团形雌貔貅”除了主财之外,还是祈求延寿的灵物。

女人恐怕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这求来的貔貅就是祈求自己多活几天。一个癌症晚期的人,喜怒无常纯属正常,至于变卖公司,又参加相亲会,我看怕是另有所想吧。究竟是为了谁,是个人都知道!

男人听我说完,愣了愣,忽然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啪啪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狼嚎鬼叫着扒开人群冲了出去……妻管严也消失在了巷子里,后面还会有什么故事,就不得而知了!

少年朝我会心一笑,我们四个正要进门说正事,却听轰隆一声,惊雷天降,呼呼大风吹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四面乌云聚拢,眼看着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人群一哄而散,少年面露惊慌,皱眉道:“猴子,猴子,快,快关店门!”说罢,一扭身,朝着内堂就去了!

猴子扑过来赶紧关门,我大叫道:“猴子兄弟,让我进去,我找你家少爷有事!”

猴子却毫不妥协,一咬牙将我们都推了出来大叫道:“什么事此时也不成,你们赶紧走吧,我们少爷不能见客人了!”

“嗨,你这猴崽子,他刚才还在这眉飞色舞,怎么就不能见客人?”老史说着就要冲进去!

此时听见里面有人喊了一声什么,猴子便探出头来道:“先生,我家少爷说了,后天老戏台有个珠宝城开业,他会在那见你。今天实在不便,还请海涵!”

说罢,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大雨倾盆而至,雷电交加,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是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 老少同人

丘山阁关的严严实实,里面再没半点动静。老史冒着大雨跑去把车开了过来,大声喊道:“上车吧,再这么等人家不开门也没办法啊!”

此时风雨大作,我看苍颜和阿雅穿的单薄,也不好再坚持下去,只好赶紧一起上了车!

“这小鬼头派头还挺大,见他一面竟然还得预约,娘希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美国总统呢!”老史一边藏着淋湿头发的雨水一边抱怨道。

阿雅附和道:“就是,虽说刚才看起来他确实有些本事,但是也不能这么不通情理吧。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如此恃才傲物,将来不一定会成什么样子!”

汽车离丘山阁越来越远,我回头看了看,一片浓郁的黑云正压在小街的上空。数十道紫色闪电在云层中翻滚,耀眼的光芒如同树叶脉络一般一道道从空中怒砸下来,几乎照亮了整个街区。

从情形来看,这雷电显然是奔着丘山阁来的,所有的电花都在丘山阁周围炸响。可是,从刚才少年的表现来看,行事无可厚非啊,并没有什么逾制的行为,甚至还有行善渡恶的阴德,怎么会有天雷滚滚呢?难道说这少年曾许过什么宏愿大咒?

“别管别的了,说来说去,这少年到底和蛋糕老头有啥关系啊!”老史一边缓慢地开着车,一边问道。

我摇了摇头,从目前来看,两人之间肯定有一定的关系,而且这少年的养玉之术并不比老头差,所以,不管他们两个谁是岳敖,我觉得能见其一就不虚此行了!既然这少年约我后天在老戏台见面,那我就安心等着就是了!

一直没说话的苍颜婉儿一笑道:“难道你们三个都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我忙问道。

苍颜道:“古语云,易者改变,容者容貌,易容者,乔装之极也。身可佝偻,面可苍颓,肤可变色,四肢可僵化,唯瞳不便也!也就是说,易容术是最高级的乔装打扮法,什么都可以变,可以让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可是,唯独这个人的瞳孔不变。难道你们三个真的没发现点什么?”

老史和阿雅还是一头雾水,可我却一下子明白了苍颜所指。难怪,我看着少年的眼神,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睿光透着一股子老成之气,原来两人压根就是一个人,蛋糕老头本就是他化妆的另一个身份。

如此说来,岳敖还是一个少年,这就和岳江红族系吻合了。当年岳江红死去的时候曾将嘱咐过苍定远,让他将那对玉胆交给他十八岁的儿子。此去匆匆三十年,这少年算来应该是他的孙子了!

不过,单凭一对瞳光辨识出一个人来这未免太难了,也亏得苍颜懂得化妆和易容,否则一般人绝对认不出来。

“老婆,你可真厉害!”我不禁由衷地称赞道。

苍颜神采飞扬一笑道:“还记得当初我曾化妆成阎宇森去洗脚城吗?我可也是易容高手,有机会还真的找这小子切磋切磋!”

老史一拍方向盘如梦方醒道:“娘的,我怎么就没往这上联想呢?现在一琢磨,这老头子就是这小伙子还真对上了!你想想,有几个老头会贪吃奶油蛋糕成那个德行?还有,有几个老头会当众调戏一个漂亮的小服务员?这些事分明就是一个小破孩才会干出来的勾当嘛!难怪昨天咱们对糕点师傅说咱们与老头有一面之缘的时候他怀疑咱们,因为人家压根就是个孩子。”

“哦,是这样啊!我还说呢,一个老头调戏了自己的店员那师傅为什么不生气呢,敢情他知道干这坏事的家伙其实是个十多岁的毛孩子而已,最多算个恶作剧!”阿雅也醒悟过来说道。

“可是,好好的少年为什么要装扮成老头呢?”苍颜皱了皱眉,不解道:“比如上次在fèng huáng山的燕山玉市上,他要是打出岳家的名hào,不是更容易买到自己心仪的玉吗?”

这个嘛外人恐怕难以猜到原因,不过从岳家现在低调的处事风格来看,恐怕应该和江湖恩怨有关。

我让苍颜给崔旗打个电话,问问老戏台在哪,戏台不该是唱戏的地方吗?为什么猴子告诉我们说那后天会开一家珠宝城呢?

电话一通,那边崔旗没全没动静。苍颜喊了好几声,才传来了压得极低的声音道:“苍颜姐,你们能不能再来一趟茶馆,王志勇带人正在打砸茶楼呢!”

苍颜有些犹豫,阿雅丝毫不客气,夺过电话道:“崔旗,不是针对你啊,就你那个评弹师父,实在人品不佳,我们已经帮过他两次了,这次你直接报警吧,毕竟我们不是警察,dǎ zá qiǎng这种事还是公事公办比较好!”

崔旗小声道:“小雅姐,我知道你们在生我师父气,可是他终究教我一回,我就当做最后帮他一次,求求你们了。现在不仅仅是王志勇,关键我师父也有问题了,他……他疯了,不断地学着女人说话唱戏,还朝自己身上倒了汽油,要呢!”

我接过电话道:“你看看他的眼珠,是不是有青丝成网”

崔旗马上道:“那倒没有,不过我已经看过了,他天灵晦暗,凭我学过的入门知识断言,他肯定是中邪了,所以我才请你们再来一趟!”

老史终究是警察出身,叹口气道:“要不咱们还是过去瞧瞧吧,就当行善积德了!”

等我们到了茶楼的时候,大雨初歇,外面的回廊和唱台都已经砸的乱七八糟的,王志勇正带着几个小流氓一边喝茶一边朝房里叫嚣:“薛老头,把你该交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明天明天就不是砸店这么简单了!”

老史一看见王志勇就气得bào zhà,破口大骂道:“小瘪三,还真是你,今天没有人帮你解围了吧?老子的钱你也敢偷!”

王志勇一回头,看见冲过去的老史,顿时慌了神,将杯子朝老史一砸,喊了一声“跑”,领着小弟撒丫子便跳上了低矮的青砖墙,末了还回头朝老史挑衅道:“大壮牛,不是怕你,今儿小爷没带红布,改天再斗你!”

老史气得青筋暴起,抬腿翻墙要追,我赶紧将他喊了回来,有句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虽说这话有点绝对,但是王志勇是本地人,老史就凭着一股子力气追下去,人不但追不上,非吃亏不可!

正说着话,屋里忽然一声大叫,就看见有火光跳跃起来,我心道糟糕,这该死的老头不会真了吧……

第四百四十三章 老戏台

冲进房间,就看见浓烟四起,老太太吓得厉声尖叫,老头栽倒在床上,牙关紧闭,面色苍白,似乎是昏过去了,只有崔旗一个人正奋力扑火!

还好,烧着的并不是人,从气味判断,着火的也不是汽油,就是书架上几本杂书而已!

我和老史奋力扑救,不过是几盆水的事,火灭了!

你看崔旗是个聪明绝顶的姑娘,可是也没见过这阵势,此刻脸上都是黑烟子,手脚不由自主地抖着!

“怎么回事?老头点的?”苍颜把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瞄了一眼老头,一边给崔旗擦脸一边问道。

崔旗喘了几口粗气,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无语道:“我师父从下午就开始不正常,一直嚷嚷着要,还学女人唱戏,吓得我和师母只能无时不刻看着他。等王志勇又砸又骂的时候,我师父忽然安静了下来,我以为没事了!谁知道就在刚才,我听见了你们的声音,正准备给你们开门的时候,他忽然就跳了起来,直接把书架点着了……”

真不知道这老头修了几辈子的德,竟然收了崔旗这么个好的徒弟。就凭他说话办事的那副德行,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老妪一看就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家庭妇女,除了添乱一点忙帮不上,见火都扑灭了,这才想起自己的老头,扑上去一阵哀嚎!

我上前看了看,从面色和身体状况来看,应该是受到了一点惊吓。不过此时身上没有脏东西,或许那个骇人吸戏子鬼儿已经离开了吧!

保险起见,我又给老头瞧了瞧脉,脉搏绷急,好像皮筋弹动,此为紧脉。紧脉的特点就是坚搏抗旨,旋转绞动。原因嘛,阴邪困遏阳气确实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心神不安。这说明老头心中有事,而且有难言之隐,阻塞心气,气血凝滞而不通。

崔旗见我收了手,赶紧问道:“师父,怎么样?”

怎么又叫师父啊,每当听见师父俩字我就想起田尚轩。我摇了摇头,对干嚎的老太哼声道:“行了老太太,别哭了,人没事,离死远着呢,掐个人中,或者浇盆凉水准醒!”

说完,我正要问一问崔旗老戏台的事,没想到老头还没等掐人中呢,直接像是弹簧一般坐了起来,一把拉住我道:“小先生,你帮帮我吧,那个恶鬼还是要害死我!”

这老头这是怎么了?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上次我是主动要帮他,他不领情,今天竟然认怂了?看来有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适当吓一吓还是有利于开展我们工作的嘛!

我没说话呢,老史一把将我扯到身后,黑着脸朝老头道:“老薛头,我是他经纪人,有什么事和我说!”

我心中暗笑,这小子什么时候成了我经纪人了,这不是扯犊子嘛,我又不是明码标价的洗头党!

老头一愣,马上也明白过来了,自己是要为上次慢待我们付出代价了!

“老薛,上次帮你,那是看在崔旗和王旭辉的份上,可是现在不同了,经济时代,事事用钱啊,我们也不容易!黄表纸要钱吧?香火要钱吧?来你这一趟,油钱还七八块呢!”老史吊儿郎当的说着,哪还有当初警察的模样啊,分明是个奸商做派嘛!当然了,他今天之所以刻薄,那是对人不对事,要是平时,谁也没他大方。

老头咂了咂舌头,小声道:“这个应该的,应该的……不知道你们懂不懂画,我送你们一幅画吧!”

老史和艺术青年八竿子戳不着,一听对方“耍滑头”竟然要用画付款,正要拒绝,可是被苍颜拦下了。

老头走到柜子边,随意一伸手,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幅画!虽然仅仅一瞬间,可是我看得清楚,那箱子里至少还有二三十副画,从宣纸的颜色看,应该都有些年头了!

画一摊开,尺寸不大,只有半尺见方,苍颜却惊叹道:“仇英真迹!”

对画我不了解,可是其人我还是知道一点的,明四家之一,吴门画派的代笔人物之一,去年曾看过一篇新闻,他的一幅画竞拍到了七八千万!

想到这个数字,我不禁咽了咽口水,虽然这幅兰草图画幅不大,但是若是真迹,大几十万还是值得!

我的天,难怪崔旗说这老头有钱,随便拿出一幅画就这价值,我妄自猜测,这幅画应该是这柜子里价值最低的,也就是说,这老头的画产就得上亿……

“小画一幅,送给小先生,我只有一个要求,替我除了她,我就想睡个安稳觉!”薛老头咬牙启齿道。

“她?看样子,你知道那个烧的焦黑的鬼影是谁?”我不禁脱口问道。

老头怒道:“我怎么会知道她?我怎么会知道一个邪祟是谁!是她……是她梦里一遍遍恐吓我,让我去老戏台找她,否则就杀了我!”

苍颜眨了眨眼,言外之意就是,这幅画是真迹。

老史毫不客气,将画一卷,塞进怀里应声道:“成了!恶鬼伤人,我兄弟帮你把这事办了。”

这小子又自作主张,还没了解情况就答应了,我怎么隐隐的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呢?

“薛师傅,这事我可以答应你,可是王志勇这一伙流氓找你麻烦是怎们回事?还有,第一天害你的除了这个恶鬼,可还有人下了灵降呢,这显然是人为的,这说明要害你的不仅仅只有这个鬼吧!”我追问道。

薛老头面沉如灰,淡淡道:“流氓的事,我哪知道流氓怎么想的。至于其他的,我不懂,你拿了我的画,我被无他求,只要你帮我除了那个恐怖的凶灵,其他的你不用管!”

娘的,老史一收画,他的口气又硬了起来。

也好,反正离后天还有时间,正好我也要去看看这个老戏台到底在哪,顺道帮他收了恶鬼也不是难事……

出了茶馆,我们朝崔旗问起了老戏台。

听了崔旗的讲述,我们才明白,原来这个老戏台早就不存在了,现在成了地点代名词。据说那以前确实有个戏楼,还有很大的一个戏园子,后来大火毁了,就一直撂荒着,周围都开发了,也没人动那块地皮。因为本地人都说那不干净,很多老城人半夜听见过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一来二去,那里成了垃圾场。直到最近两年,才有外地开发商接手,准备建一座珠宝城,可是主工地一直有各种事故,迟迟不能交付。后天准备开业的珠宝城其实不过是整片建筑的一角,主要建筑到现在还没封顶呢……

这么邪门?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

第四百四十四章 满庭芳

天色还早,我们四个找了间北方人开的饭馆,坐下来边吃边聊。

最近吃的都是吴越饭菜,总的来说,吴越菜系讲究原汁原味,吃起来清新爽口,可是吃的日子久了,难免有点想念北方的大荤大肉。

尤其是老史,天天抱怨肉吃的不爽。也不怪他,牛大的个子,以前在云城,煎饼果子能吃四个,可是在这,盛米饭的小碗好似酒盅,老史一口气“干”了七碗还没吃饱!

菜一上来,这货干脆抱着一个猪蹄子大嚼大咽起来!

“老公,你琢磨啥呢?”苍颜见我没动筷,便开口询问道。

我咂了咂舌头,叹口气道:“不对,八成还是被这老头给耍了。”

“怎么个意思?这画是假的?”老史一听结了,油花花的大爪子就要去掏。

我赶紧摆手道:“你可别糟蹋好东西了,我的意思是说,这老头先前可能是装疯和装昏。因为从脉搏来看,他当时气息平稳。电话里我让崔旗看他眼珠,崔旗说眼睛没事,就是面色不佳而已,所以很可能今天他并没中邪!你看他,扬言,最后点的却是书架,我一张罗要走,还没掐人中呢,他就坐了起来!”

“那就怪了,这老头精神有问题吗?没事装疯卖傻?”

我摇头道:“不,他非但不傻,而且很聪明。他这是下决心要除掉这个恶鬼,又不好意思让崔旗请咱们出手,所以便导演了这出苦肉计。目的只有一个,让咱们拿了财,无条件替他消灾!”

老史抹了抹嘴上的油,解恨地骂道:“活该,就该吓吓他,这回知道厉害关系了吧?”

这个正是我琢磨的问题,这薛老头是真的知道厉害关系了才请我们出手吗?

“老史,你在姑苏地界就没有个警界的朋友?我想查一查,这个戏楼到底是怎么着火的,为什么这个烧焦鬼儿就找上了这个薛老头!”

“这个恐怕就麻烦了吧,崔旗不是说了吗?这戏楼着火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社会正动荡着,恐怕不容易查!”

虽然这么说着,老史还是想了想,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这人据说曾经在姑苏地界任职,老史找他,他还得再找别人,总之,这件事查起来犹如大海捞针,难!

吃完饭,回了旅馆,大约八点多钟,我们接上崔旗,由她带路,去了老戏台。

其实老戏台位置离茶馆不远,只有一公里的距离,这里离滨河公园很近,确实很难想象,在这寸土寸金的姑苏城,竟然有这么块位于老城的地皮被闲置了这么久!

眼前的景象已经很难寻找老戏台的踪迹了,空地上一共竖起了大大小小五个建筑。除了东南角的一个小建筑已经装修完工了之外,另外的四栋还都蒙着绿色安全网。

四周黑漆漆的,连个路灯都没有,虽然八点多钟,可是路上已经行人稀疏,有对遛弯的小年轻面色慌张,拼命扯着二哈往回走,而那只二哈却长着大嘴巴吐着舌头一脸兴奋地朝建筑工地上扑!

“师父,我打听了,戏台的位置就在现在主楼的位置,当年这个戏台据说是姑苏城最好的戏楼之一!”崔旗看着车窗外黑乎乎的建筑说道。

我探头出去看了看,阴风阵阵,这地方确实不干净!

“老婆,从风水上你看看,这有什么晦门吗?”我转头看了看苍颜!

苍颜定了定神,看了又看,又让老史围着这几栋建筑转了一圈,最后开口道:“老公,这个位置其实并不是凶位,在风水学上,此处叫做‘百年坑’,虽然小范围内看不出这个位置处于低洼处,但是,远观你会发现,它的四周有四个高地。”

我们左右瞧了瞧,果然,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一处缓坡。

“这种风水位,吉凶一百年一变。要是变气之年赶上了凶事,那下一百年这里就是凶地,要是赶上的是喜事,那这里就是吉地。凶地的年份,这四个山坡叫做四鬼抬棺,要是吉地的年份,则成为四灵抬轿。古人将戏台建在这里最合适不过,因为戏文中的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取自人间,脱离人间,所以也就没有了吉凶之分,因为戏台上每天都是喜怒哀乐。不过,可能这戏楼烧毁那年应该是出了惨案,所以这个风水位现在处于走凶年份。看见这个开发公司在旁边建的四栋小建筑了吗?其实这是用来压住主楼的晦门的,可惜,设计者显得太简单了,大压小容易,小压大难,这四个小楼对于主楼来说,体量太小了!”苍颜补充道。

如此说来,薛老头点名这恶鬼就在这位置确实是真的了!

不管怎么说,不管这鬼有没有苦衷,她盘踞于此这么多年,还欲杀人为虐,这事就得管一管。

“苍老师,古书说,走位不准,就有可能看不见晦气之物,咱们要是进去,走哪个方向可能会和她碰见?”我继续追问道!

苍颜解释道:“其实,从风水学来说,有那么几条分界线:西北和东南这条分界线,是阴阳分界线。而正西和正东是日出日落分界线,至于西南和东北走向是鬼道分界线。因此,西南为凶位,再加上四周地气,西南有水,属于五黄位,煞气很重,阳气尽失,坤又为西南,为老阴,为阴极之处,所以容易有鬼怪幻象,这是最常见的最容易闹鬼怪的风水朝向之一。我建议,咱们从西南方向进去!”

“漂亮,你们三个现在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咱们就从西南进去!”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了,打开车门第一个下了车!

本来想让崔旗留在车里,阿雅一同留下的,奈何崔旗已经学术入门,不甘心溜走这么好学习的机会,非要跟着。我也只好让她跟在苍颜的身旁,五个人从围栏西南爬了进去!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工地上砖头瓦砾丢的到处都是,废旧的塑料布挂在钢筋头子上呼啦呼啦的飞着。

从楼宇西南门一进去,就感觉一股潮乎乎带着水泥气息风扑了上来。

我们还没站稳,突然几个黑影掠过窗头飞了出去!

崔旗缺少经验,身子一怔就要大叫,苍颜顺手捂住她的嘴巴,用极低的声音道:“别紧张,就是几只夜宿的鸟!”

崔旗点点头,面露尴尬!

我心笑道,从书本上学了那几招自以为有点本事,怎么样,到了玩真的时候,是不是有点胆怯了?

几个人正忍俊不禁,还要调侃崔旗,就在这时候,忽听一声悲鸣,竟然有二胡咿咿呀呀地拉响了,紧接着江南丝竹、琵琶、小锣也紧随而至,演奏的正是太平调、弦索调……

我们几个人一愣,根本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兀响起音乐的恐惧,便听见一声凄凉的哭腔:“奴家从了便是,不过,请求祭奠夫君徐君宝,以慰亡灵……”

崔旗瘪了瘪嘴,颤声道:“《满庭芳》……又是苏剧《满庭芳》……”

第四百四十五章 烧死鬼儿

有道是,‘半夜空楼戏子声,或为走衣或不平’。在过去,戏楼和义庄、古井、墓园、十字路口、桥墩以及槐树林被合称为“七凶”之地,民间的鬼故事,多半都出现在这七种地方!

什么叫做‘或为走衣或不平’呢?

‘不平’好理解,就是有人心中愤恨,死后久久不能安息,故而闹祟阳间,搞得鸡犬不宁。

而“走衣”,则是一个近乎要消失的词汇。

古人相信万物有灵,什么东西和人接触久了,都会粘上人的灵性,渐渐有了自己的灵气。

戏子们唱的是悠悠往事,说的是过去的喜怒哀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身上穿的戏袍,特别是武生武旦的硬甲服,一用几十年。戏园子人来人往,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有些人身上沾着邪气,听了戏,人走了,邪气落下了,就落在了戏袍上。

不唱戏的日子,常有人听闻深夜传来戏声,有好事者tou kui之,便看见一件件挂在柜子里色彩斑斓的戏袍自己登台,哗啦啦又唱又舞,甚是骇人。梨园子一行,将这种情况称为走衣,一旦有了走衣这种事,班主那就得赶紧把所有戏袍全部烧了重做。不过,现在戏曲衰落,即便是还有戏园子,也会在不唱戏的时候接别的演出,所以,没有空场的时候,也就很少听说“走衣”这种事了!

我小时候曾经碰见过这么一件事。那时候,黑水潭附近几个村子合用一个戏楼,每年正月初六一直到正月十五连演十天的大戏。

戏楼位于三个村子的岔道口处,离黑水潭村有二里地的距离。我奶奶看管我很严,平时夜里不让我出去,好在我爷爷也是个戏迷,我才得以能随他一同去听戏。不过,小孩子哪里听得懂什么戏,其实不过是找个由头去趁机买点零食,满足一下馋虫。那天钱花了,糖葫芦、水晶糖也吃了,觉得冷风里站着索然无味,我便告诉爷爷一声,和大虎准备回村。临走的时候,大虎尿急,我俩便跑到戏楼后面撒尿去了。

戏楼后面是更衣间的红墙,大虎一道尿柱竟然泚起来一米多高,还朝我炫耀。孩子嘛,就爱斗气,我也不甘落后,捏紧‘水龙头’,微微酝酿了一下,一开闸门,本来自以为胜券在握,结果一抬头,正好看见头上戏楼的后窗子上正吊着一个人影,好像脑袋朝下正要栽下来!

我一紧张,赶紧叫大虎抬头看,结果一扭身,好嘛,一抛热乎乎的尿,喷了大虎一脸!

“萝卜头,你大爷,我非把你的水龙头焊上不可!”

大虎还以为我是故意的,气得破口大骂,就在这时候,扑通一声,头上的那个人就砸在了我俩的面前。

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那人浓浓的戏装还没卸,苍白的大脸蛋子趴在地上直勾勾看着我俩,嘴巴里吐出一个大血泡,没了气息,惨烈极了。我俩吓屁了,嗷嗷大叫,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人消失了,面前只剩下了一件武生的蓝花袍子。

大虎的脸扭曲成了屎戒子,哀嚎一声:“鬼啊!”撒丫子就跑!

我尿还没尿完,货还没塞回去,提着裤子也赶紧往回跑,看戏的人群侧脸瞧了瞧我俩,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也没人理我们,谁在乎两个小孩崽子啊!

一口气跑回家,刚看见我奶奶,我便晕倒了,后来发烧三天才好,最重要的是,因为受到惊吓,差点前列腺失禁,不会撒尿了!大虎却啥事没有,第二天就活蹦乱跳起来。我奶奶说,就是因为我的那泡童子尿,让大虎的天灵盖上有了罡气,所以他才躲过一劫。

后来证实,戏楼里那天确实丢了一件武生的戏袍,有人从西山墓园子发现了。奶奶告诉我,十多年前,隔壁村确实有个唱武生的小伙子因为喝了酒,上台前在后窗吹风,一不小心栽了下来摔死了……

此时眼前突然响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我一下子便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喂?卜爷?走啊,这声音似乎在地下呢!”老史见我发呆,轻轻推了我一下。

我连忙点点头,沿着水泥楼梯往地下一层走。

进来之前,我们身上都撒了香灰,我自认为这鬼戏子嗅不出我们的存在,所以步子迈得很大,几步便下了楼梯。

这地下一层不知道怎么,就像是舞台干冰一样,冒着徐徐白雾,虚无飘渺中,悲戚的戏声越来越清晰!

“跟着我走!”无法开启阴阳眼和岐伯眼,但是作为鬼医的感知力还在,我能判断的出,这鬼东西就在我的正前方。

走了没几步,身前一阵阴寒,淡绿色的流光中,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鬼影完全是一副焦炭状,从依稀的身材上还能辨识出她是个女人。此刻她正在迈着碎步转着场子,垂着黑乎乎的头,咿咿呀呀唱道了"gao chao"。

我一如当年一样,不懂戏曲,更不懂这南国的苏剧,但是看得出,她唱的很动情,悲凉之意令人动容!

我正看的出神,这烧死鬼儿忽然站出身,在所谓的“舞台”中央来了个急身亮相,猛地将脑袋抬了起来!我纵然是见鬼无数,可是还是不进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鬼要比上次的食尸鬼还要丑陋,黑焦的脸上像是干旱的大地一样裂出一道道纹路,纹路里泛着粉色的血液和粘光,她的目光开始是凄楚和暧昧的,一点点朝我转了过来后,神色里多了阴毒和怨恨。

“呵呵!”她向上翻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竟然笑了,嘴巴慢慢的咧开,测测的笑着,黑乎乎的烧灼体液衔在口中……

“不管你是谁,该收手了!”我朝身后做了一个准备进攻的手势,淡淡地说道。

“你?休想!”烧死鬼一开口,嘴唇上烧焦的黑皮簌簌往下直掉,灼烧的糜烂的嘴巴喷着黑气怒吼道:“这是我最后的依赖,谁也赶不走我,薛伯阳,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烧死鬼怒声咆哮,一个魂闪就朝我扑了上来!

我镇定道:“老史,念六丁六甲咒,阿雅,出太上祛邪符箓,老婆……”

我说道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要是以往,老史早就哇哇呀呀喊上了,今儿身后怎么这么消停?慌忙一扭头,身后连根毛都没有……

第四百四十六章 真阳涎

不知道什么时候,苍颜他们四个竟然消失不见了!刚才还紧紧跟在我身后,怎么突然就不在了呢?

我顿时有些心慌,毕竟此时我还不能用气,单凭手印和符箓,恐怕很难对付这个烧死鬼儿。

在百鬼录中,烧死鬼排在第七位,是最容易化成厉鬼的群体之一。录中有云:烈火焚身,其痛难浚,戾气灌顶,十中七嗔,难消咒怨,恶煞伤人。由此可见,烧死鬼之“臭名远扬”。

惊慌之际,一阵阴风已经卷到跟前!

我头皮有些发麻,抬手一记金刚指打了过去。

奈何用不上气力,手劲太小,速度太慢,这黑乎乎的影子一个避闪躲了过去。

真是掉了毛的fèng huáng不如鸡,没了修为,我现在和黑水潭时期的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稍一犹豫,我决定还是暂避锋芒,回手打了一计镇煞符,转身就跑!

可是,眼前黑乎乎一片,再加上阴气缭绕,脚下第一步就踢在了台阶的高沿上,直接来了个马失前蹄趴在了潮乎乎的水泥地上!

妈的,真是倒霉了放屁都砸后紧跟!

“苍颜,史刚!”我大吼一声,准备爬起来继续跑。

可这时候就感觉后背上一凉,一股邪风死死压在了我的后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趴了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来不及回头,直接右臂一记后抬肘,没想到竟然打了个空,反而左脖颈一阵凉麻,一种湿乎乎冰冰凉的感觉惊彻心扉。我全身起了一层毛栗子,转头一看,就看见这烧死鬼这阴沉沉地看着我,那条烧的淌着粘液的滑腻大舌头正朝我脖子上攀来!

那股烤肉的焦气直灌我的鼻息,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我自从跟了方静斋学习方术以来第一次如此无措,全身如同裹了一层水泥浆子一般沉重。什么秘咒、方术、符箓、手印,统统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两只手拼命地朝后撕扯着挣脱着……

“咕噜咕噜……”烧死鬼口中噗着一股股燥热的气息,冷笑着哼道:“别怪我,都是你自找的,是你要和薛伯阳狼狈为奸的!”

这烧死鬼就像是饥饿的野猫一般从后面死死缠着我的身体,那双青筋暴涨的黑爪子一只裹着我的手臂,另一只用力按着我的肋骨,那种感觉似乎是随时可以利用利刃刺破我的腹腔。最要命的则是那条舌头,上面就像是有硫酸腐液一般,散发着腥臭朝我后颈一舔,火辣辣之后便是撕裂的巨疼,她竟然像是熊瞎子一样蚀掉了我一层肉皮!

gou ri de,我怕的厉害,一时心急,抬起左手,凭着方位感,以小六指儿用力猛戳,哇的一声哀嚎,这烧死鬼放开了我,化成鬼影,消失在了身后!

可是,她阴沉沉的笑声还在,咿咿呀呀的唱腔还在,就在地下一层几个不同的出口里钻来钻去,她这是寻找新的机会呢!

我抓着机会,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喊道:“苍颜,你们在哪?”

幽暗的地下楼层里,我的声音如同广播一般久久回荡着,可是就是没有他们几个人的回声。

阴风在身边飘来飘去,我的汗毛孔瑟瑟冒着寒气。忽然,前面通向西南小建筑的通道里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老史,是你吗?”由于太远,看的不甚清晰,我试探着问道。

这人影没吭声,像个兔子一样蹦蹦跶跶地走了过来,此时我才看清楚,那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手脚都被捆缚着,破乱的衣裳,乱蓬蓬的头发,戚戚地朝我一笑!

我顿时心中一寒,糟糕,这里怎么还有别的小鬼?

不行,只能借助小姝和她的鬼将兵团的力量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结果摸了个空,此时才想起来,上次将八卦袋交给苍颜后,我还没拿回来!

你大爷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正惊惧着,眼前那小鬼突然面露慌张,好像看见了怪物,一扭头转身就跑,此时我也感觉到了,身后一阵阴风扑了上来,我用余光向后偷瞄,就看见那烧死鬼儿咧着诡异的笑容,正偷袭而来。

此时再没别的办法,我灵机一动,将舌尖垫在虎牙上,重重一咬,一口腥咸涌了出来。我稍蓄半口,猛然一扭头,噗的一口喷了出去!

人有精气神,天灵血属神,中指血属气,舌尖血属精。舌尖血也叫真阳涎,为一个人身上阳气最重的血,是为精血。舌尖血只能在情况最为危及的时候才能使用,原因简单,因为一旦咬破舌尖,此时虽然阳气大增,能救一时之急,但是稍后便真阳大散,一旦接下来没能压倒对方,那么后果就将是被对方给压倒。

和我估算的差不多,这一口真阳涎不偏不倚,正打在扑上来的烧死鬼儿的脸上,嘶啦一声,犹如烈焰再起,这恶鬼的脸上顿时闪出几点火苗,疼的龇牙咧嘴,扭头又又是在了黑暗的楼道里……

烧死鬼一消失,我顿时感觉心窝一凉,脑袋有些眩晕,身子不由自主有点摇晃,这是阳气大减的结果!

“老公,是你吗?”好在这时候从刚才那个小鬼出现的通道里传来了苍颜的声音。

我赶紧招了招手,应了一声。紧接着几个人一起跑了过来,苍颜一眼便看出了我神色的恍惚,忙扶住我问道:“老公,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四下看了看,那烧死鬼已经偃旗息鼓隐匿起来了!再看时间,子时将尽,看来今天最佳的时机算是错过去了!

“你们刚才去哪了?”我揉了揉太阳穴和神庭穴,稍微感觉清醒了一点!

苍颜说:“刚才白雾弥漫,忽然有个影子朝着另一侧去了,我们都以为是你,可是追过去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个孩子的鬼影!”

“是不是浑身捆缚着?走路一蹦一跳的那个?”我忙问道。

“不是一个,是……是四个……”崔旗心有余悸地抢答道。

这就怪了,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一域不藏二鬼,刚才那小鬼显然比这烧死鬼低了好几个级别他们为什么会留在这呢?

这时,老史的电话叮铃一声,来了一条短信!

老史一瞧,马上朝我道:“卜爷,有消息了,这戏楼毁于五十年前,随大火被烧死的人叫做王春兰,是个苏剧表演艺术者……”

我示意老史别在继续说了,摆手道:“咱们出去说,事情恐怕比我们想想的复杂多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旧案

出了建筑工地,回头看,整个工地黑云缭绕,煞气逼人,俨然是一处祸乱之地。

“老婆,我怎么感觉子时一过,这的凶气有增无减啊!”我不解地问道。

苍颜停顿了片刻,朝四周看了看,忽然开口道:“你说会不会和周围这四栋小建筑有关?本来是用来压主楼煞气的,可此时看着怎么有点“反水”的味道。小楼居高临下,俯瞰主楼地基,地下却相互连通,从《宅经》来看,这属于煞上加戾,实在看不懂设计这个建筑群者的目的!”

上了车,老史打断我和苍颜道:“先别说这个了,我下面要说的这事你们一准感兴趣!不过,这是卷宗的内容,按理来说咱们都没资格看,所以,你们保密啊!”

“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讲!”我催促道。

老史看了崔旗一眼道:“你们猜,这个死者王春兰和崔旗的评弹师父薛伯阳什么关系?”

大家都在等着听下文,这货却非要搞个悬念。见没人理这茬,才继续道:“两人是恋人关系!”

“恋人?”众人惊呼一声。

五十年前,那正是那场史无前例大运动的"gao chao"期。文艺战线上同样也要反对牛鬼蛇神,旧社会旧戏子旧唱腔唱词都是要抛弃的糟粕,姑苏城戏曲界也同样刮着一场飓风。

当时老街剧场有着不错的观众缘,王春兰和薛伯阳都是最红的旦角和生角。两人本来师承就有渊源,又都处在鼎红的最高境界,难免之间就有了爱慕之心。可是,没多久,这场风暴愈演愈烈,也刮到了他们身上。

于是乎,那个时代颇为常见的一件事发生了,在种种压力下,薛伯阳成了老街剧场的zào fǎn骨干,而且,为了表忠心,他第一把火就烧到了王春兰身上。

由于薛伯阳知道王春兰的师承,所以也知道她家过去的地主家庭成分,这是攻击其一。实际上,王春兰的祖辈是地主家庭,到了他的父辈就已经一贫如洗了。他父亲去世之后,为了还债,她的二娘曾把她埋进窑子,好在还没挂灯,就被一个戏曲大家赎了出来,开始练戏。而这就成了薛伯阳的第二个攻击点。他举报王春兰是旧社会的娼妓,污蔑她和自己的戏曲师父是外室关系。

那个时代,这是最受社会唾弃的行为,于是王春兰就成了批斗的对象,每天脖子上要挂两个破鞋受人批判。最严重的时候,人们吐在她脸上的口水顺着脸往下淌,泼粪泼尿者也时常发生。

薛伯阳还带着人将王春兰已经去世的师父挖了出来接受批判,更是带头抄了老师傅和王春兰的家。绝望的王春兰在一个雪夜趁着看管睡着了逃了出来,潜进了老街戏楼。换上了尘封已久的戏装,唱了半宿《满庭芳》,等看管的人发现她逃跑了开始搜捕的时候,王春兰已经将戏楼点着了,自己和百年古戏楼一起化成了灰烬!

老史一讲完,众人不禁一阵语塞。

有点像是电视剧里的情景,没有那么强的震撼力,但是足够让人无语。

“果然是这样!”崔旗冷淡地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果然?”我不禁一愣。

崔旗马上摇摇头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和这样一个人学艺,令我有点尴尬!”

苍颜善解人意,赶紧安慰道:“傻丫头,这事和你又没关系,学艺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他是这个人品啊!”

阿雅骂道:“这人不就是典型的渣子吗?看来他是从那之后改唱评弹的吧!难怪周围老戏迷都不爱理他,恐怕老辈人都知道他的无耻行径。也难怪他四十多岁才在外地骗来个媳妇,你想想,这种渣子谁会嫁给他?”

“就是!”老史也恨恨地骂道:“难怪他这次大出血,肯拿出一副名画作为诱饵,一再强调要卜爷将这烧死鬼诛杀,他这是想第二次杀人无形啊!这个老匹夫,怎么就没遭报应呢!”

我比较奇怪的是,薛伯阳的茶楼离老戏楼遗址这么近,为什么王春兰早没报复,晚没报复,偏偏最近开始报复呢?

看了看时间,已经四更天后半时辰了,所有的事,只能明天再解决了。

崔旗要回学校住,我们先送她!送到学校,老史就要往回开。

我犹豫了一下,让老史等一等,便将车停在了校园不远处。

三人都纳闷,不断问我在这等什么。其实我也说不准,就是直觉上觉得有点问题,

果然,没一会,便看见刚刚进了校门崔旗又出来了!

“唉?这丫头怎么又返回来了?莫非是又出了什么事?”苍颜和阿雅觉得奇怪,要过去打招呼,我赶紧把两人叫住了!

实际上,自从老史把卷宗念了之后,我就发现崔旗脸色不对劲。这姑娘平时精神气十足,永远都是一副斗志昂扬对所有事情感兴趣的架势,可是这一路上都沉默不语,脸色难看无比,所以,我总感觉这姑娘和今晚上这件事关系密切!

崔旗打了一辆车,我们不远不近地跟着,没想到崔旗竟然又返回老戏台去了,隔着建筑安全网足足烧了三刀黄表纸。

“卜爷,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史惊骇道。

我叹口气道:“评弹是很难学的一种剧种,一点也不“江湖腔”,其唱词大多依平仄,是讲究韵脚的,没有一点古诗文底子,不要说唱,就是念都困难。崔旗就算是冰雪聪明,按她所说,仅仅一年就成了薛伯阳茶馆的台柱子,这绝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

“她本来就会评弹,到薛伯阳这学艺不过是个借口!”

三个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我,结结巴巴道:“她这么干……图什么?”

我摇摇头道:“我只是猜测而已,老史,你看看卷宗短信里,有没有提到那个被挖棺批判的老艺人姓什么?”

老史一愣,赶紧打开手机,翻了好几页,瞠目结舌道:“天啊,竟然姓催……”

那就没错了,单凭这个姓氏,恐怕就知道了崔旗的动机!

烧完纸,崔旗站起身,走着熟悉的巷子奔茶楼去了!

“大半夜的,她去干嘛?总不会和那瘪三老头理论去了吧?”苍颜皱眉问道。

理论?应该不会吧!

要是一个靠理论过日子的姑娘,她就不会学了医术学武术,学了武术学法术了,更不会“卧薪尝胆”潜伏那么久,恐怕,暴风雨远比唇枪舌剑来的更凶猛一些吧!

“老史,赶紧追上!”我大声喝道。

第四百四十八章 是非恩怨

崔旗走的很快,脚下轻盈如飞,她甚至能轻松纵上两三米高的青砖墙,直接从巷子的一侧纵到另一侧去!

“这丫头不显山不漏水,竟然还会武当三云纵。”苍颜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所谓“三云纵”,其实就是武侠小说里常说的飞檐走壁,只不过,这功夫并不是真的如电视所演,人能摆脱重力控制在空中飞行,而是靠着寻找合适的着力点,以轻盈的身子在连贯动作下完成的“飞檐走壁”。

崔旗走的是直线,遇墙翻墙,遇巷越巷,而我们开着车,只能走宽阔的街道。为了尽管赶到茶馆,我催促着老史再快一点。

“卜爷,这事有点乱啊,你说崔旗不会真的下狠手吧!”老史一边开车一边不放心地问道。

这就难说了,别看这小丫头不动声色的,可是既然她能吃这么多苦,就说明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爱憎分明的人有个特点,那就是执拗,这类人一旦认定一个理儿,九头牛都拉不回!

老史凭着牛哄哄的车技,在小街小巷中熟练地拐来拐去,可等我们到了茶楼外面的时候,崔旗还是已经提前到了。

翻上围墙,就看见崔旗正木木地站在后堂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拎了一个塑料桶,一步一步朝雕花木窗走了过去!谁都没反应过来,崔旗已经将一桶液体泼了出去!

“糟糕,是汽油!”我惊声道。

苍颜和阿雅二话不说,越下围墙,风一样朝崔旗跑了过去。苍颜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崔旗,阿雅赶紧将崔旗已经掏出来的火机踢飞了出去!

崔旗一怔,扭头惊愕道:“苍颜姐,怎么是你们?你们放手,我今天一定要烧了这个渣子!”

苍颜断喝道:“傻丫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一把火烧下去,这渣子死了,那不还有一个无辜的老太太吗?”

“苍颜姐,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别人。这渣子大概是心虚了,感觉到自己的末日来了,今天下午已经将他老婆送到乡下去了!等了一年多,我等的就是今天。”

“崔旗,都是尘封的往事了,你又何必这样!你想过你自己吗?这把火要是真的点着了,你怎么办?”老史喝道。

崔旗冷笑道:“史大哥,你不了解。这个五十年前的事对别人算是过去了,可是对我们家来说从没过去。被zào fǎn派挖出尸骨的是我的祖爷爷,他们抄我家的时候,我奶奶正怀着我爸爸,有个带头的畜生将我祖爷爷的骸骨扔在了我奶奶的怀里,吓得我奶奶流了产,我爸爸差点就死了。他们抢走了我们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我祖爷爷留下来的几十幅名画。生下我爸爸没多久,我奶奶因为受到惊吓便去世了,后来我父亲的童年几乎都是乞讨度过的。等到后来ping fǎn的时候,当事人要么死要么亡,据说只剩下一个活着的当事人竟然厚颜无耻地称自己并没参与对我们家的po hài,以至于我祖辈至今都没被ping fǎn。我们家数辈都是苏剧、评弹世家,可是因为这个,我父亲一辈子都没能上了舞台,他只要一听苏剧和评弹就会不由自主的抽搐和恶心,想起自己被人唾沫为“戏婊狗崽子”的童年,可他又坚持让我去学,就是不想断了家族的根。这些事我原本都不知道,直到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才讲给我,我却不知道那个畜生叫什么。后来我以拜师为名,拜访过许多戏曲大家,从这些人鄙夷的讲述中,渐渐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也隐约知道了这人可能就是薛伯阳。我跟他学习一年多,我希望能听见他哪怕有一句愧疚的声音,能听见他自己承认自己过去的罪行,可是试探了多少次,他永远都是那副与己无关的姿态。今天,当我看见他拿着我祖爷爷的画收买你们一心除掉王春兰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失望了。等到后来直接听到了卷宗的时候,我恨不得马上将他一把火烧死!”

一朝罪孽,坏了四代人的生活,于情来说,薛伯阳还真没什么让人同情的,可是于理来说,就是乌龟王八蛋,你也不能随意把他杀了。除非犹如昆山案,来个当场反杀。

“崔旗,有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自古天道好轮回。你若信得过我,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要让薛伯阳给你个交代。”我对着崔旗说道。

崔旗愤恨难消,可经不过我们几个苦劝,最终也只好黯然垂下头,默认了我的建议。

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内堂,薛伯阳此刻睡眠正酣,真不知道这样的人这么多年是如何睡得着觉的!

几个人出去上了车,刚要走,却看见黑乎乎的街道里走过来了一个人影。

“老史,关掉车灯!”我赶紧说道。

老史熄了火,众人在黑暗里盯着过来的这人。

这人个子不高,带着一顶圆形的竹编斗笠,上身是一件没领子没袖子的花褂子,下身则是一件横条花纹的男士筒裙。

竟然是个东南亚人。

“东南亚的雨林猴子跑这干嘛来了?”老史低声问道。

我淡淡地说道:“这还不明白吗?薛伯阳第一次被人下了灵降,第二次又被幻术攻击,显然,这两次攻击和王春兰想杀他是两码事!灵降和幻术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方术,和这个雨林猴子的身份很匹配。”

“哦,你是说,这老薛头这王八蛋还惹了别人,这伙人也要杀他对吗?那这样最好,借别人之手宰了他,也算是替崔家和王春兰出了口恶气!”阿雅说道。

薛伯阳固然可恨,可是从这个南洋巫师出手的毒辣程度来看,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另外,从小混混王志勇以及前两次这巫师的对话来看,他们是想从薛伯阳这拿走什么东西!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猴子巫师把薛伯阳杀了!

南洋斗笠巫师进了院子,四下看了看,直奔后堂,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薛先生,按照规矩,你是不是该把东西交出来了?”南洋巫师重重拍了拍门板,用蹩脚的中国话冷声问道。

怎么个意思?薛伯阳和他们有什么交易?

停顿了一会,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头,你屡次不守规矩,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南亚巫师冷哼一声,弹开了手掌,掌心像是魔术一般冒出了一团幽蓝色的火苗:“去死吧,只有死的人才会永远闭嘴!”

显然,这又是一个要放火烧房的!

“住手!”我镇定断喝一声。苍颜手上一摆,一把柳叶飞刀已经飞了出去,那兜里巫师身子一躲,闪了过去,回过头来阴翳地看着我们……

第四百四十九章 巫师

斗笠巫师讪讪笑道:“我说这老贼怎么如此气定神闲敢一声不吭,原来是自觉有了仗势。小辈几个,咱们终于不用隔着门而见一面了!”

我不禁一笑道:“有什么好见了?手下败将,称我小辈?你配吗?”

此时离近了些才看清,这斗笠巫师是个五六十岁模样的麻子老头,身材瘦小,五官歪斜,皮肤黝黑,满脸枯皮皱纹,其貌不扬。在看他的身上,全是墨色刺青,有秘咒,有骷髅,有刀斧,还有些怪异的花花草草。其周身还围绕着一片浓郁的黑气,看不清命格和气场,确实是个修为高人!

麻子巫师冷哼一声道:“素来华夏人精于嘴皮子,可是却术法稀松,不堪一击。min guo后这几十年的革命斗争,算是把你们中原阴阳界最后那点本事都泯灭了。老夫不和你斗嘴,我就想让你告诉我,你们是何门何派啊,报上门来,让我听听,华夏中原竟然还有道师?”

听这人的口气,似乎是对整个华夏道界都不屑一顾。这不禁顿时勾起了我的怒火,五玄之术到周易八卦,从奇门遁甲到三山四教,谁敢说中华道界法术稀松?姥姥!

“只要华夏文明不死,我阴阳道术就生生不息。老猴子,你听好了。过去华夏术法是你南洋术法的祖宗,现在依旧是你们的祖宗!什么南洋三大秘术,巫蛊、降头和痋术,狗屎。你们这些术法,无一不是从我中原传过去的,皮毛之术而已!小爷今天就给你讲讲课,这蛊术起源于五玄之术山医命相卜的医道,殷商文明就有记载,最初这是用来祛除腐肉毒瘤救人的,后来是苗疆发展之后才被你们偷偷学了去;降头就更别提了,那是中原先民祝由术发展而来,祝由你们懂吗?恐怕你们都不知道祝由十三科的妙用吧!还有痋术,这就更别提了。这是我们汉人最早用在墓穴里防盗用的,一般痋术用的都是牛羊一类的牲畜,可是到你们那就变了样,非要做什么人痋,简直就是畜生嘛!难怪你们这些雨林猴子穿上衣服的时间那么晚!”我毫不客气,指着这老头的鼻子骂道。

麻子巫师气得抽了抽鼻子,可表面上却嘿嘿干笑了两声,露出满嘴黒牙道:“有点意思,小小年纪如此张狂可不好。别以为你引经据典我就怕你,老夫看的清楚,你们几个人当中,数你气息最薄,信不信我一掌就能劈死你?”

我心中咯噔一声,这老匹夫竟然如此厉害,知道我现在无法用气?

“在下奥修,别人都叫我奥修鬼王,有礼了!嘿嘿,容我劝你们一句,小小年纪,活着就好,别胡乱出头。”麻子巫师嬉皮笑脸,合掌朝我鞠了一躬!

斗法和打架一样,招数其次,气场为上。虽然这货看出来我现在不能运气,但是我也不能认怂了,一旦在气场上占了弱势,那就只能被人压着了!

“巧了不是?咱们的名字还有点相似!我叫奥修之阿玛,我旁边这位高大壮叫做奥修阿牟其,咱们三个有缘啊!”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奥修有点懵,瞪着眼道:“当真?这名字是什么意思?”

我一笑道:“你啊,一看就没看过我们的清宫剧,阿玛就是爹的意思,阿牟其就是伯父的意思,所以呢,我的名字其实就是奥修他爹的意思,我这兄弟呢,就是奥修他大爷的意思,是不是很有缘啊!小奥修同志!”

奥修憋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只听“咔嘣”一声,他脚上一跺,一块青石板被踩了个稀碎,脚上一扫,便朝我们飞了过来。

“老公,你往后!”苍颜一把将我推到伸手,和阿雅、老史三人拉开了架势。

“嘿嘿,果然是个废物,靠自己女人保护!”奥修朝我嘲讽一笑。

妈的,有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老子现在不能运气,可是也不是一无所有!

我不动声色,从袖囊里捻出两枚钢针,一甩手腕打了出去!

奥修纹丝不动,只是待钢针临近眼前的时候,忽然一侧脸,再转头回来的时候,两枚钢针竟然全都含在了黑牙上!

众人不禁一愣,这老匹夫竟然如此厉害!

奥修冷眼看着我,哼了一声,开始嚼动那一口黑牙,就听嘎嘣嘎嘣一阵阵脆响,这孙子竟然将两枚钢针嚼成了十余段,噗的一口吐出来,全都嵌在了青石板上!

三个姑娘都有些骇然色变,刚才的进攻招式都换成了手势,微微后撤了两步,惊骇不安地盯着奥修看。

“好手段,可惜你力道不够!从这钢针来看,莫非你是中原医道悬壶峰的人?可是悬壶峰不是早就泯灭了吗?再说了,都说悬壶峰的人修为高深莫测,总不会出你这么个小叻色吧!”奥修冷嘲一声,抽出一掌向我拍来。

老史大喝一声,挡在我面前纵身朝大斗笠扑了过去,只听“嘭”的一声响,两人拳头相接。奥修原地落下,老史却“蹭蹭蹭”后退了几步,拳包上全是崩开的伤口。

史刚疼的微微抖了抖手,低声骇然道:“卜爷,这人好大的力量,拳脚相接就像打在铁块上!”

隔门斗法尚有一层窗户纸互相藏着真身,他不知道我的修为深浅,不敢太过放肆,可是现在他一眼扫过来,就知道我们几个人修为深浅,拳脚几何,想诈一诈他都不成!

从刚才他嚼钢吐钉、铜拳铁肘的功夫来看,显然是硬气功。硬气功诸如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其实都是炼的外皮内气。不管他是练得纯武学,还是缠在了巫术,就算在刚硬的身体,也都会有一个弱点,这个弱点就是罩门。

“老杂毛,别张狂,天尚有后天窟窿,地也有塌陷坤眼,你就没有漏洞?实话告诉你,老子不仅仅是悬壶峰的人,还是冥界鬼医,我一眼看去,就能知道你的气道罩门在那里!”我啐了一口唾沫冷哼道。

“你?”奥修言语里透着轻蔑,可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安。

我见机趁势道:“虽然我们五个单打独斗打不过去,可是我们要是五路围攻,只要一个人击中你的罩门,顿时让你泄了罡气,让你不仅仅废了硬气功不说,搞不好还得落个终身残疾!”

第四百五十章 罩门

一句恫吓有时候比真刀真枪干一架还好使。

奥修笑的有些勉强,试探道:“小子,人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你这喊的响亮,我猜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不瞒你说,老夫气灌全身,xiu liàn数十年,练得就是不坏之身,你说你知道我的罩门?笑话!”

其实我还真不过是吓唬他一下而已,要是他不予理会,我还真没办法了!可是,从他这幅表情来看,越是否认,就越证明了我的判断没错。

我略一沉吟,不禁笑道:“老头,说你还不信。小爷今天就当是小葵花妈妈开课了,给你讲一讲,老子并非浪得虚名。人体周身本有一百零八个要害穴,但其中有七十二个穴一般点击不致于致命,剩下的36个穴则是致命穴,亦称“死穴”,重击则亡。这三十六个穴位,上至百会,下至尾闾,歌诀有:百会侄在地,尾癌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不论是内家功还是方术法,这三十六穴位必留其一不可练到,所以,剩下的这个穴位就是罩门!”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向奥修证明我确实懂得此道,可实际上,练就不坏之法的人都会把这个穴位隐藏的极深,外人怎么可能一眼看得出来?一般来讲,常见的罩门有三处,那就是百会、关元和尾闾,也就是脑顶、肚脐和股沟,可是我刚才观察了,奥修虽然带着兜里,可额头臌胀,气血充足,百会排除在外。双腿开合,腿根有力,尾闾也别排除;至于关元穴,其气息匀称,腹部平坦,黑皮似铁也绝不可能!

奥修微微攥了攥拳头,沉吟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光,瘪嘴道:“小子,你们汉人的医术我不懂,你休要啰嗦,你要是能说出我的罩门在哪,我愿意退避三舍!”

不得不说,这是只老狐狸。他这是反将我一军,在不确定自己是否被看穿的情况下,想着让我彻底交代自己的底牌!

为今之计,只能强装下去了!

“老东西,想试探我?我偏不告诉你!”我冷声道:“一句话,马上滚,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冲上来试一试,小爷乐意奉陪!”

说罢,我扭过头,朝老史、苍颜他们轻语了几句!

在奥修看来,我的举动无疑是把他的罩门穴位告诉了其他几人,实际上,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哥几个,点头,微笑,要是咱们糊弄过去我请你们吃饭”,所以,四个人很是默契,露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这种默契让奥修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也更加确定我是在阴谋地等着他在进攻!

“小子,今天时间不早了,不和你计较,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僵持了一会,奥修终于挺不住了,冷面朝我拱了拱手,准备要走!

可是,走了几步,奥修忽然掌上一动,将一团火焰朝后堂打了过去。由于先前崔旗倒了汽油的缘故,腾地一下,火焰燃起。此时奥修已经跳上了墙头,回头阴沉一笑,消失在了夜幕里!

娘的,这老东西还有这么一招!

我们赶紧冲过去,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

老史一马当先,一脚踹开了房门。此时才发现,原来房门虚掩着。

“老薛头,别特么睡了,死到临头了不知道吗?”老史扇了扇眼前的烟雾,扑到床上正要扛人,才发现房间里压根没人。那个装着不少宝贝的箱子大敞四开着,薛伯阳不知去向。

妈的,真是狡猾葫芦碰上了成精兔子,莫非薛伯阳料到了今晚上自己不安全,提前跑了?

五个人,又是泼水,又是扬土,折腾了十多分钟才把火熄灭。好在白天下了雨,院子里的荷花大缸里都是水,不过后堂的正面还是烧的黑漆寥光。我们也很惨,衣服烫了一个个窟窿,脸上黑的像是小鬼!

“妈的,给这老瘪三打电话,问他在哪!”我气呼呼朝崔旗道。

崔旗点点头,拨通了电话。那边马上就接通了,传来了薛伯阳急切的声音:“喂,崔旗啊,怎么样?罗师傅把那鬼杀了吗?”

我夺过电话大声道:“薛伯阳,我问你,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为什么他们屡次要杀你?知道不知道,刚才你的房子着了!”

电话那边一愣,随即便传来了薛伯阳恼怒地吼声:“这些事不关你们的事,你们拿了我的画,只管干好我交代你们的事就好了!”

他竟然还好意思发火,我冷声开口道:“老薛头,拍拍良心,那画是你的吗?”

薛伯阳脱口道:“你什么意思?”

“我们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老史怒吼道:“你要是个男人,就得敢承担责任,自己造的孽死都得还完。”

“呵呵,我明白了,崔旗那小妮子和你们说的吧?看来只怪我一时心软,收留了她,我当时一看她的姓氏和长相就觉得这孩子八成是崔家的后人,果然真的是!我告诉你们,是时代错了,不是我薛伯阳错了,要是我当时不批判王春兰,那别人就得揪斗我。保不准王春兰也会成为我的角色,而我就会被人踩在脚下。”

“薛伯阳,你禽兽不如!”崔旗抢过电话怒喝道:“事到如今,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别忘了,我祖爷爷也是你的师父,你揪斗自己师父的遗骨,批判自己的未婚妻,你不配唱评弹,不配唱满庭芳,你的每个发音都脏的要命,令人恶心!”

薛伯阳大笑一声:“呵呵呵,小丫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春兰她就该理解我的苦衷,不是我杀她,她是zi shā,可她却非要迁怒于我。我每年中元都给她烧纸,这还不行吗?可她非要杀了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薛伯阳吼完便挂了电话!

几个人正气恨的不知道如何发泄,却看见大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小流氓王志勇。

“拳头正好发痒,来得正好!”老史气呼呼就走了过去!

王志勇两忙摆手道:“大壮牛,今儿又没带红布,你……你等会!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我知道薛伯阳在哪,而且……你们要是去晚了,人肯定就被抓走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痞子

“你说什么?”我赶紧拉住老史,朝王志勇问道:“你说你知道薛伯阳在哪?”

“没错!”王志勇警惕地看着史刚,吊儿郎当哼道。

“呸!”史刚狠狠唾了口唾沫道:“就你?你不是一直在找薛伯阳的麻烦吗?你要是知道他在哪,早就恶狗扑食找他去了,还跑这和我们侃大山?你小子就是铁匠铺的铁砧子——天生挨打的货,上次不是仗着有老头老太护着你这个当地货吗?今儿还仗着啥?咱们俩单练,我要是不把你打出屎来,我不姓史。”

“屎招你惹你了了,天下屎一家啊,你们好歹同姓,你和我过不去罢了,和它过不去干啥啊!”王志勇歪着脖子咧着嘴,嬉皮笑脸连骂带损。

老史是真气坏了,拳头攥的嘎巴巴直响。

王志勇见老史要玩真格的,狐狸眼一眨道:“行了,知道你是警察出身,能打,可是打人算什么本事啊?你敢动我一下,我就瘫这半天不起来,要不讹你个倾家荡产我都不姓王!”

“你说你知道他是警察?”阿雅谨慎地问道。

王志勇耸肩道:“难道不是吗?挺胸脯,小寸头,大方脸,腰溜直,一吓唬人手不由自主就摸腰间,这都是玩手铐子玩习惯的毛病。”

“知道老子是警察就好,专门收拾的就是你这种欺行霸市的流氓!”老史怒道。

“得了吧!”王志勇压根不怕,大声道:“我说你曾经是警察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毛都不是,哪个警察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开口就要打架?八成早就被踢出警察队伍了吧?”

这小子不仅无赖,还透着一股子机灵,其实并不招人讨厌。

我清了清嗓子,淡淡问道:“王志勇,你不是一直在威胁薛伯阳吗?你不找他了?”

王志勇道:“我个人和他无冤无仇,是我的委托人找他。可现在我的委托人和我解除合作关系了,我就没必要找他啦!”

“你的委托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找薛伯阳?”

“这个嘛……秘密!”薛伯阳狡黠一笑,找了张茶座坐了下来。

王志勇这人看着是个小混混,不过从他的面相来看,是个颇有城府的人,他肯大半夜来找我们,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一定是思虑再三的了!

“说罢,为什么要来找我们?”

王志勇正色道:“和你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们薛伯阳的位置,你们给我好处!”

“做梦吧你!”老史不容他细说便骂道:“反正薛伯阳也不是什么好鸟,他爱去哪去哪,死不死和我们什么关系?给你好处,你这想法是十二指肠想出来的吧!”

王志勇仍旧嬉皮笑脸,一点也不生气道:“既然如此,可别怪我没告诉你们,我的委托人已经派人出发了,一个半小时后,这人必死无疑。”

这小子不像是开玩笑,我脱口道:“王志勇,你别告诉我,你委托人的消息也是你给的!”

“对啊,因为他们是我的委托人,我拿了他们的钱,所以得为他们办事。探得薛伯阳的住处我就得告诉他。不过嘛,赚一个人的钱也是赚,赚两个人的钱也是赚,何况我也不想死人,我就琢磨着,把这消息也告诉你们,从你们这再捞点好处,就这么简单!”王志勇倒是不瞒着不掖着。

“你无耻!”老史骂道。

王志勇一脸蒙圈道:“喂喂,大壮牛,你傻了吧!我是痞子混混哎,我不无耻我行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直接替你的委托人灭口?这样岂不能拿更多的钱?”苍颜冷声道。

王志勇摇了摇头,摆手道:“我说měi nu,我是痞子混混不假,可我不是流氓和恶棍,两者有本质区别,更不是杀手,这种掉脑袋的事我不做!”

“别废话,告诉我,薛伯阳在哪?”我急迫问道。

王忠勇摊摊手,摇了摇头!

他可真会找时候伸手,我无奈道:“好好,你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两个好处,第一,自然是钱啊,多少都行,你们看着给,这就是个行规;第二,这几天跟着你们看出来了,先生是个医道高人,我想请你替我给一个人看看病。答应了,我就告诉你们!”王志勇起身一板一眼说道。

老史还要怒斥,我摆手道:“成了,我答应你,老史,给他三万块,就买个薛伯阳不死!”

老史气得青筋蹦起,可最终还是掏出三沓钱,用力砸在了王志勇的身上!

“谢谢诸位!谢谢帅哥měi nu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王志勇美颠颠地将钱揣进了怀里,又朝我叮嘱道:“说好的,明天瞧完珠宝城开业典礼,您就随我去看病!”

“别废话,我答应了就一定去,快说,薛伯阳在哪!”我不耐烦地摆手道。

“出城西去二百多里有个伢子山,山下有个薛家村,那是薛伯阳的老家,尚有小院一座,薛伯阳昨下午已经过去了。你们赶紧走,就在十五分钟之前,我刚通知完委托人,所以,你们开快点,还是可以赶在前面的!”王志勇说完,瞄了老史一眼,转身就跑了。

老史看着王志勇的背影道:“这小子说话有谱嘛!”

我断言道:“我打赌,这孙子说的是真的,赶紧走!”

苍颜一把拉住我道:“老公,二百多里路,起码需要两个来小时,再返回呢?中间若是再发生点什么事,五六个小时可就过去了。一会就天亮了,万一赶不上珠宝城的开业仪式,错过了和岳敖的见面那就麻烦了。”

“这时候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啊!救人要紧,最主要的是,我感觉薛伯阳手里拿着什么人的把柄,否则对方不会一遍遍想至他于死地!”

“那也不行!”苍颜一口拒绝道:“现在什么事也大不过你的身体。这样吧,我和史刚、阿雅去,你和崔旗去参加开业展,反正奥修这个大降师没去,想必王志勇委托人派去的也不是什么高手,我们三个足够了,一定给你带回来一个活人就罢了!”

苍颜义正言辞,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嘱咐了一番,三个人马上便出发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大脚姑娘

反正离天亮也不远了,索性也不休息了,崔旗带着我去老街吃姑苏最常见也最经典的早餐汤头面!老街离老戏台不远,吃完饭可以直接过去。

走到地方,天刚刚亮,店里面就已经坐了不少三五成群的老吴民。这些老头老太一边喝着汤,一边唠着家常,我和崔旗找了一个靠窗僻静的地方坐下,一边等着面,心里其实一直不太安宁,虽说他们三个现在都有些本事,可是终究是术法低微了些,要是那伙人里还有奥修这样的高手,恐怕就遇上麻烦了!

“师父,面来了!”崔旗见我出神,召唤了我一声。

我点点头,朝窗外瞥了一眼,没想到从我这个角度斜眼看过去,隔了一条河的拐角,三百米外正是今天要开业的珠宝城。

天色朦胧,朝晖初上,昨晚上缭绕的阴气虽然一扫而光,可是怎么看那个地方都很令人不舒服。

“崔旗,昨晚上怎么没看见,那建筑工地的前面还有一条河?”我心中生意,朝崔旗问道。

崔旗咂了一口面汤不紧不慢道:“你说那河啊,其实那是条旱河,只有夏季有水,因为位置低,所以夜里看不太清楚。哦,对了,我听人说,原本戏楼的位置也是个大坑,据说以前还有水。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就被填平了盖了戏楼。师父,你就先别琢磨了,这汤头面讲究红汤浓郁,白汤鲜醇,吃个鲜,要是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那是个水塘?如此说来,原来河水和塘水是互通的了?

我猛然醒悟了过来,这在风水上叫做堵气眼。水脉主财,分塘则不顺,说白了,当初的设计者是压住了分散的财气,为己所用。可是,水脉如伏龙,你压住了它它自然不会甘心,所以设计者才建了这座戏楼。戏楼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和学校、医院、军营一样,都被成为“百家姓”建筑,能压的住财气。可惜后来戏楼走了水,财气散了……

“崔旗,这河的西面的高岗上以前是不是有大户人家?”我问道。

崔旗一愣,摇头道:“师父,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以前也不住在这一片!”

“小伙子,还真被你猜中了!”旁边一个喝茶的老大爷说道:“那高地上就是著名的丁宅,清末的时候赚了点小钱,捐建了这个戏楼,后来就彻底发了家,成了有名的实业家。一直到大运动的年代,人家也是红色资本家,并没受波及。结果到了六八年,也就是这戏楼大火案没多久,丁家竟然自己起了内讧,家里人爆料出来,原来丁家老头在抗战的时候通过日,一下子就成了fǎn gé ming,后来就一无所有了!”

果然如此,和我猜测的差不多。

“大爷,我还听说那地方自从走水了之后就一直不太平?”我试探着问道。

老头很有兴致,仰头回忆了一下道:“嗨,其实说不干净,那也就是刚着完火那几年,那时候我还是个七八岁孩子,我就亲耳看见过,大半夜那有人咿咿呀呀的唱。不过大概是三四年后,不知道谁,夜里偷偷在那废墟上盖了一个三砖小庙,供了一尊泥塑夜叉,从那之后就消停了。这不,自从去年立项开发之后,这大半年来又有点不太平,水里淹死过一个孩子,建筑上掉下来一个架子工,还出了几次车祸,死了四五口子了……”

老头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我赶紧朝外一瞧,远处一辆公交车一头撞在了那珠宝城门前的招牌柱子上了!

崔旗正像是猫咪一样津津有味吃着面条,我大喊一声:“走,过去看看!”

等我俩到跟前的时候,已经围上来了一群人,好在这是夜班公交车的末班车,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并没别人。

路过的好心群众将司机抬了下来,这人满脸是血,不过生命没有问题,口中一边嘟囔着什么嘴角竟然还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有人要报警,可是珠宝城里跑出来了一群穿着黑衣的安保人员,嚷嚷着只能打120不能报警,因为今天是开业的日子,出了这档子事就够倒霉的了,要是来了警察,那就冲了刑狱,要坏大事的!

“真是笑话,出了车祸不报交通警,谁来处置?”崔旗见这伙人嚣张霸道,忍不住开口道。

“对不起,对不起!车我们来修,人我们来救,钱我们来赔,稍后我们的人会去公交司机协商,不为别的,就图个吉利,大家理解一下!”这时候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口音带着港澳腔,淡淡一笑看了崔旗一眼,很是温和地说道:“小姑娘,你说这样处置合适吧?”

说罢,一摆手,自己的司机过来了,连同几个安保将司机抬上车送到医院去了!

这人着装和动作都透着一股文雅气息,说话也很有气势,像个人物,可是面相上,鹰钩鼻子没有肉,眸子轻浮嘴皮薄,脑后见腮法令深,这是典型的伪君子形象!

崔旗见人家彬彬有礼,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周围有人小声道:“看了吧,这就是这处建筑群的老板张斌,港商素质就是不一般。”

我退出人群,观察了一下,这根三人合抱不过来的水泥柱子虽然建的有点突兀,可是里公路上有两三米的距离,那公交车司机怎么会好端端的朝这撞了过来?联想到刚才他奇怪的表情,我心里暗暗吃惊,难道说这大白天还有邪气?

这栋建筑所发生的事情都很奇怪,可一直就是找不到问题的突破口,好像这几件事有着密切关联,可是细一琢磨,又不知道如何入手。

一直到了九点钟,一阵喧哗的鞭炮声后,珠宝城正式开业。

我和崔旗随着迫不及待的rén liu走了进去,这个张斌倒是大方,据说今天所有到场的客人,都会送一个小玉件,虽说不怎么值钱,可是毕竟是玉,每个玉件少说也好几十块,人数又多,总的来算可不是小数目。

人来的很多,我一直都在四处观察着岳敖。可是转了几圈,既没看见蛋糕老头,又没看见那个翩翩少年。难道说,那个叫猴子的店小二是在忽悠我?

“师父,你看那个人!”崔旗突然拉了我一下,指着一个穿着靓丽的小姑娘说道。

那是一个长的很甜的小姑娘,一个人站在靠窗位置的茶点桌前,一边漫不经心看着窗外,一边喝着茶。

“怎么了?”我一时没明白崔旗的意思。

崔旗问道:“你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吗?”

特别的?我摇了摇头。

崔旗笑道:“她穿的得体,笑的迷人,妆也画的合适,可是,你瞧他的鞋子!”

我探头一瞧,这才看出端倪,这家伙别看亭亭玉立,白皮嫩肉的,可是穿的花布鞋却有四十多的尺码……好大的脚丫子啊!

男扮女装,别的地方都好装,就是这脚丫子藏不了,现在仔细在看他,这幅面孔可不就是那个丘山阁的少年吗?

此时正好珠宝城的服务人员端上来了新的茶点,其中就有奶油泡芙,这“姑娘”兴奋地一招手,抬手将一盘泡芙拿了过去……

切,扮淑女都改不了这口!

第四百五十三章 压魂

“喂,měi nu,奶油吃多了可不好!”我和崔旗走过去,大大方方坐在了“美少女”的旁边,一边说着一边捏起他盘中的一个泡芙塞进了嘴里!

崔旗绷着笑道:“师父,也不一定。你是男的,自然不知道奶油的好处,其实还可以丰胸的,我看这个小妹妹,长的虽然卡哇伊,可就是胸前可以跑f22猛禽战机了,多吃点还是不错的!”

“小姑娘”瞟了我和崔旗一眼,翻了个白眼嗲着嗓子道:“讨厌~没礼貌,你们这些八零九零后的老人都这么和人搭讪吗?”

我差点没吐了,这货还来劲了,这捏着脖子的嗲没有一点美感,倒是有点像是太监!

我朝崔旗眨了眨眼,崔旗清了清嗓子道:“小妹妹,姐姐找不到厕所,你陪我去个厕所呗?”说着,上前拉着其就要走。

这货慌忙道:“那个……不好意思,我……我不想去……”

“呦,你怎么长了这么个大脚丫子啊!”崔旗一低头,浮夸地叫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姑娘家长45码脚的,大家都来瞧一瞧啊,百年不遇,都说明代大脚马皇后就是四十二码,师父,你组织一下收一个门票,我让大家都瞧瞧新鲜!快来看啊,小姑娘长男rén dà脚,脚脖子全是腿毛啊……”

崔旗亦真亦假,这么一吆喝,还真吸引了不少人,纷纷朝这边投来了目光。

这小子终于受不了了,赶紧小声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不装了还不成嘛,咱们有事说事,你给我留点脸。”

我笑着示意崔旗回来,朝少年道:“老爷子还认识我不?”

少年一笑道:“怎么不认识,你和那大块头一口一个大爷的叫着,我记忆幽深啊。前天一看你脖子上的那块翡翠我就认出来了,只不过当时不太方便和你说话。没办法,只能约了今天!”

娘的,他还不忘提这茬,占了我那么时间的便宜。

“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江南玉王岳家的掌事岳敖啊!”我压低声音问道。

少年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怎么?要不是岳敖就不理我了?岳家早就是历史了,兄弟干嘛非要找岳家人啊。”

我没吭声,将手腕递了过去。

少年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探指压在了我的手腕上,轻轻一按,顿时眉头一攒,惊愕道:“你……你怎么搞得,身体里竟然有玉动,气脉阴阳相持,燥烈如火,难道说是煤鬼!?”

我默然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他确实就是岳敖。

岳敖叹了口气,朝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兄弟,这不是说话的地方,稍后咱们细说。”

说罢,他扭头继续看着窗外。

“今天可是珠宝城开业,大把大把的宝石,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金绿猫你不看就罢了,难道不想去看看玉器吗?”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岳敖哼道:“看过了,没什么意思,三假三b三脚料,也就一成的上品,材料不怎么样,却贵的离谱,一句话,这店,骗人的买卖。”

假货就甭说了,也叫c货,是人工加色的假色玉;b货是指漂白货,也就是用强酸浸泡,腐蚀和溶解杂质过;至于下脚料,则是好材料上裁下来的边料,一般质地还凑合,就是品相不足,造型较差。被岳敖这么一说,这个珠宝城简直一文不值。

岳敖笑着看了我一眼道:“罗兄,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上次见面你刚刚入门道术,可今天看你,大不相同。你从这窗子外面看看,可否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这小子一直都在这看着外面,外面到底有啥?

我走到窗边瞧了瞧,楼下停满了车,除了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要说别扭的地方,还真有一处,那就是今早上被公交车撞了一下的水泥柱子,此刻正有两个工人修为早上撞开的缝隙。从这二楼上一瞧,这根柱子很惹眼,就像是一根大钉子一样楔在了楼前。

钉子……难道说……我突然心中升起一个想法,那就是压魂!

“你是说那个柱子有问题?”我脱口道。

岳敖点点头道:“没错,其实我也是刚才偶然发现,原来这片建筑的四个小建筑前都有一个这样的水泥柱子。这些柱子外人一看,不过就是用来做广告用的,可是你细想就会奇怪,那三面根本就不临近公路,也就是没有客流,完全没必要建这样又粗又大却没什么用途的柱子!所以,兄弟我见识浅薄,虽然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用意,但是却看不出门道,就想听听你的简介。而且,今早上的车祸我也听说了,据说那司机没事倒是没事了,可是却疯了,在医院里嘻嘻哈哈山蹿下跳,非说自己看见一个赤身的女人要坐他的公交车……”

经过岳敖这么一提醒,我想起了一个道术,叫做“压魂建基”。

在过去,大小工程建设前,都会请阴阳先生方地基。有些地方,或者风水不佳,或者下有戾气,或者气场不足,都要进行压魂。所谓压魂,就是在地基里压住一个鲜活的魂魄,利用以煞制煞的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安宁。在一般情况,压魂之物选择一只公鸡就好,可是,有些工程,单靠压飞禽走兽却达不到效果,那就得压活人。那就是临水、沾水的工程。

上世纪末,曾有一个轰动一时的案子。某市的一起交通事故之后,交警在一座立交桥的水泥柱子里发现了一具干尸。后来经过警方起底,原来,这个位置曾经是口井,建水泥墩子的时候,无论建筑工人怎么努力,建一次倒一次,后来工期越来越近,工头扛不住压力,就找人想了这么个法子,骗一个建筑工去里面扎钢筋架,等人进去之后,上头的水泥挂车突然将一斗子水泥一股脑倾倒了下来,活活将那建筑工人封死在了里面……

这种事,在旧社会也是屡见不鲜,但凡沾水脉的地方,想要建筑阳宅和商户,都讲究压魂。这个港商张斌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选择这个煞位建楼全,恐怕从一开始就已经找人想到了这个方法。一旦真要是能压魂成功,那这个地界随便一出手,就会赚的钵满溢。

“师父,那昨晚上我们看到的那几个影子岂不是……”崔旗瞠目结舌地说道。

没错,那就是用来压住水脉和王春兰用的枉死鬼,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王春兰没压住,这几个压魂鬼也成了凶鬼,今天早上的那个公交车司机,看到的"luo nv"八成就埋在楼下的这根柱子里……

第四百五十四章 玉甲症

我和岳敖看着窗外说着话,崔旗突然轻轻拉了拉我。

我转过身,看见珠宝城的老板张斌竟然朝我们这走了过来。

“你认识他吗?”我轻声朝岳敖问道。

岳敖摇了摇头,小声道:“不认识,不过这人不简单,看见他脖子上挂的佛牌了吗?”

我仔细看了一眼,张斌的脖子上还真挂着一个银光闪闪的方型牌子,上面有个人像图案,另有些花花草草。

佛牌我听说过,东南亚流行的一种护身符。只不过没过多的了解,只知道这东西和西藏的擦擦佛有些类似。据说此物也有类别,有的出自正统,有的则出自邪路。

我观察着佛牌的时候,张斌已经到了跟前,朝我们三个微微一笑道:“三位,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呀刚才看见你们三个一直朝外面看,并没走动,是不是我家的东西看不上眼?有什么需求,您们只管吩咐!”

说罢,张斌假模假样看了一眼崔旗,惊讶道:“呦,这不是今天早上那个小姑娘吗?竟然也是我们珠宝城的客人,真是荣幸。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敢仗义执言,张某佩服!”

崔旗被这人的浮夸搞得有点尴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家的东西啊,别的不敢说,玉器还是非常不错的,百分之九十都是上品!”我淡淡一笑,揶揄着说道。

张斌略微得意,颔首道谢。我则马上话锋一转道:“张总,听说那个被送到医院的公交车司机疯了?有这事吗?”

张斌一愣,咂舌道:“唉,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很遗憾,这司机师傅工作压力太大了,开车竟然都做起梦来了,所以说,不要疲劳驾驶嘛!不过,我们公司已经决定了,该承担的责任一定要承认,而且要双倍赔偿!”

这人说话既客气又不张扬,虽然虚头巴脑,却令人并不厌恶。

我轻笑道:“张总果然是优秀企业家,社会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过奖,过奖!”张斌笑着摆了摆手,忽然问道:“先生仙风道骨,虽然一身俗装,但是却给人一种超脱之感,您不会是修道之人吧!”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按理来说,这就是个商场油子啊,无论如何也识破不了我的身份啊!

“张总想多了,我就是一个俗人,俗的掉渣的人,哪是什么高人啊!稍微懂那么一点阴阳风水而已!”我客套道。

张斌虽然笑着,但是眼里多了一丝忧虑,半开玩笑道:“果然被我猜中了,有修为的人就是不一样,玉树临风,举头投足间透着一股子仙气儿!那刚才先生和两个姑娘看着窗外炯炯有神,不会是在我这看出什么风水上的问题了吧!”

我的心咯噔一声,这货跑过来看来是有备而来,是试探我来了?可是我和岳敖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他怎么会单单怀疑起我来了?

“张总……玩笑了……”

我犹豫着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旁的岳敖忽然皱了皱眉,女声女气道:“罗大哥、崔姐姐,我有点不舒服,你们能送我回去吗?”

“好的!”我赶紧应了一声,朝张斌抱歉一笑,和崔旗搀着大脚“岳姑娘”转身出了人群下了楼。

我一开始以为岳敖不过是找个借口帮我解围,毕竟现在“压魂”的想法只是猜测,决不能打草惊蛇,可是到了楼下,我忽然发现岳敖似乎真的有些问题,他面色有些苍白,脑门上出了一层虚汗!

“师父,你看他的手!”崔旗也紧张叫了一声。

我低头一看,岳敖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就像是结了一层薄冰,而且这冰状物正在朝中指延展!

“别紧张,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赶紧送我回丘山阁!”岳敖身体微微颤抖,低声说道。

说实话,从小看奶奶给人治病,什么样的都见过,三只眼睛的、耳中生蛆的、手臂如木头长出菌类的,可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的突然之间手臂硬化好似变成了石头的,有点像是古书上说的那种病……

我和崔旗慌忙拦了一辆车,为了不别人看见岳敖的病症,我特意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岳敖裹了上。上车的时候,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在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我看见一个身影正在瞧着我们,那人正是张斌!

“师父,丘山阁,快点!”我将一百块钱拍了过去。

这里离丘山阁不远,那司机本来嫌近不想走,一看大红票子这才启动了车!

“走后门!”崔旗颤声补充了一句!

我偷偷掀开我的外套看了一眼,此刻岳敖的双手已经硬化了,脸上蒙着白霜,就像是石雕之物!

几分钟后,下了车,岳敖已经移不动自己的双腿了,我干脆直接将他扛了起来。说真的,这个本来瘦削的少年,此时在我的身上犹如一块巨石,坚硬冰冷!

我叫了几声岳敖的名字,岳敖却已经全无反应。

崔旗跑上前叫开了门,猴子探头一看自家少爷,面露慌张,似乎马上明白了什么,赶紧前面带路,直接引着我下了一件地下密室。那是一个用黄铜打造的方型容器,猴子让我将岳敖端放在其中,马上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顿时四五根水管同时涌出热水!

岳敖坐在那一动不动,犹如石人,

那可是滚开的热水,一瞬间整个地下密室升起一团团白雾,水渐渐淹没了岳敖的身体,猴子一边喃喃喊着“无量天尊、阿弥陀佛、zhēn zhu、阿门”祈求着,一边朝里面泼洒药物,这些药物我倒是都认识,诸如藏红花、雪莲、虎骨之类,其中还有生姜和huáng sè的液体,我估计应该是童子尿!

一直到整个铜器放满了开水,水下开始咕噜咕噜冒起了水泡,就像小苏打在溶解一般,几乎是几十秒之后,水上的哈气已经不见了,我伸手试了试,里面的水温已经不足五十度……

“罗兄,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突然,水里的岳敖一仰头,探头出了水面,朝我尴尬一笑说道。

我此刻已经明白为什么岳家会衰落,会低调至此了,因为,他们的掌事人得了玉甲症。一个堂堂的玉王,竟然被玉反噬了,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解地问道。

岳敖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轻声道:“说来话长……”

第四百五十五章 岳门往事

说到玉甲症,就得先说“玉”本身。

古人爱玉,这众所周知。从上古先贤开始,玉就被称为五德之物,象征着仁、义、智、勇、洁。而后,五玄之术发展,融合道教文化之后,阴阳界更是认为,玉是“大地精英”,可以使人的精气不泄,从而起死回生!

至于诸多帝王,更是爱玉爱到癫狂的地步。商纣王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吧,就这样一个人,对玉却情有独钟。牧野之战后,商纣王被周武王姬发打败,纣王走投无路,逃回老巢而死。关于他的死,《史记》是这样记载的:“纣走,反入登于鹿台之上,蒙衣其殊玉,自燔于火而死。”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纣王zi shā前还没忘记将玉置于面部。

至于为什么要放在面部,也有出处。古籍记载,人死后,用玉块分别覆盖眼、鼻、耳、口等脸部七窍,可以防止秽气侵尸,真魂流散,从而起死回生。到了汉代就更厉害了,不仅仅要“缀玉面幕”,还要穿金缕玉衣,用玉片包裹身体。

包裹的有多严实呢?史书也说了,要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形如铠甲。说白了,有点像今天女生穿的连体衣一样,就连上个厕所都要全脱了才行的那种。皇帝死后想通过“金缕玉衣”起死回生,诸侯王们也想穿,咋办呢?“银缕玉衣”和“铜缕玉衣”应运而生。那个时代,假若你是你们村的首富,你有钱,愿意折腾,你搞个铝缕玉衣、铁缕玉衣也没问题,只要不逾制就成。

由于世人所好,再加上良玉确实能够养身,盘玉逐渐成了一门修为。有些人,明明还活着,却整日躺在棺中不动,身披金缕玉衣,希望能够达到长生不老。

但是,这些人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玉本是至阴之物,经过意盘,许多玉中婴灵本就阴邪,在加上楠木棺的阴上加阴,许多人练着练着就出现了一种身体僵化的病症,人们称之为“玉甲症”。一直到了宋元之际,终于出了一位玉器大师,那就是丘处机1。

丘处机经过道法加持,他发现,原来玉与玉不同,有些玉本身就带着强大的气场,一旦盘摸不慎,就会出现反噬。所谓的“玉甲症”,就是玉灵夺体,人体石化。野史记载,丘处机有一小徒,叫做沙志成,就是因为在意盘一块人形昆仑玉的时候被石化掉了……

不过,按理来说,岳家是玩玉的大家,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罗兄,还记刚才看见的那块佛牌吗?”热水中的岳敖问道。

我点了点头问道:“难道你刚才突然玉甲症发作,还和那佛牌有关?”

岳敖应声道:“没错。实际上,我的玉甲症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因为我爸爸才是被玉反噬的人。”

原来,当年岳江红死后,苍定远将他那两枚贴身玉胆送了回来,江南玉界马上明白了,岳江红去了……岳江红其人嫉恶如仇,生前得罪过不少同行商人。此时岳家孤儿寡母,自然少受不了同行的欺辱。

岳江红去世后的第三个除夕,那天下着大雪,岳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人头戴斗笠,左手持铃,右手持印,铃铛青翠如翡,大印洁白如玉。其自进门之后,连着将所有门子、护院全部打昏了过去,岳江红的遗孀迎了出去,来人指名道姓就要岳江红的那对和田玉胆,交出来,就不杀人。岳江红的遗孀也不是等闲之辈,毕竟主事这么多年,以玉灵和来人相斗。不过,这人术法了得,翻印为雷,覆铃为雨,只十余个回合就将岳江红的妻子重伤了!

岳江红的儿子,也就是当时的岳家掌事岳镇南正在密室中进阶,因为父亲走的突然,家传之法没得到真传,他的修为远不及自己的父亲,所以他一直想通过努力重整岳家雄风,那就是练成岳家绝技‘镇灵玉手’。此时忽然下人来报,有仇家上门,自己的母亲重伤了。

岳镇南一时急火攻心,自己身边正在意盘的六块寿山石突然全部冰裂炸碎,六个玉灵同时噬体。岳镇南拼尽全力,才保住性命,可等他出去,两枚和田玉胆已经被抢走了!数日之后,母亲也一命归西。

更绝望的是,堂堂玉王之家掌事,竟然被反噬了,岳镇南患上了玉甲症。岳镇南后来访遍名医,也没能治愈,而立之年,便郁郁而终。而且,这种病症遗传给了他的儿子,那就是岳敖。

“罗大哥,按照书中所说,我也活不过而立之年!”岳敖苦笑道:“所以,别看我年纪小,其实我已经到了半辈子了!”

岳敖的讲述令我一阵唏嘘,特别是这个带着斗笠能呼风唤雨的人,怎么让我觉得有点像是一个人呢?

“岳敖,那个人他是不是一身郎中打扮?肩上背着药褡裢,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我径直问道。

岳敖忙不迭点头道:“没错,后来听我家老门子讲述,出事那天,那个人就是以行医赐药叫开的大门!”

那就没错了,此人必是雨郎中叕子无疑。

上次fèng huáng山决斗已经知道了,叕子、罗锅、子掐算,以及山中的那个女鬼本就是一伙的。岳江红在山中用两枚玉胆大杀四方,被这伙人看在眼里,觉得是宝贝,所以才南下抢夺。

“可是,这个那佛牌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见了那佛牌你的病症复发?”我继续追问道。

岳敖此时已经恢复先前的神色,起身从热水中走了出来,穿上猴子准备好的衣服,一边带我上楼一边说道:“因为,那佛牌中藏着一个十分厉害的阴灵。玉甲症的本质就是玉灵夺体,平时还能苟延残喘,可是一旦碰见更凶煞的阴灵,我体内马上就会阴阳失衡,玉灵就马上回让我变成一块石头……”

也难为他了,小小年纪就得学会自保,一会化妆成老头,一会化妆成女孩……

“那前天是怎么回事?你揭开了那个丈夫欲意杀妻的事后,为什么会突然急匆匆回了后堂?”

岳敖淡淡笑道:“因为……我当初曾经许过一个宏愿,只要老天爷让我能活过三十岁,我就彻底不再收玉灵了,可是终究是岳家人,有时候不由自主就破了戒,那天收了玉里的烧死鬼,又破了戒,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我还以为自己要挨雷劈了……”

看着这个少年,突然觉得我所经历的的这些,都是可以承受的挫折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牛奋的麻烦

出了密室,崔旗迎了上来,看了岳敖和猴子一眼欲言又止。

“说吧,没关系,都是自己人!”我开口道。

崔旗点点头,兴奋道:“师父,刚才苍颜姐打来电话,人已经救下了!”

我不禁有点激动,赶忙问道:“具体什么情况?双方交手了吗?对方什么人?”

崔旗压低声音道:“没有交手。苍颜姐他们赶到的时候,薛伯阳已经消失不见了。三个人觉得大事不妙,薛伯阳肯定是被那伙人掳走了。急匆匆赶紧往外追,就在出院子的时候,敏锐的苍颜姐忽然发现老院子的菜园里有一个湿乎乎的土包,一看就是刚埋上没多久!于是,三个人赶紧挖土,果然,里面埋着的正是薛伯阳。经过一番抢救,人活过来了,除了吓得拉了一裤子,人并没大碍!”

漂亮!媳妇啊媳妇,你可真是火眼金睛!

我兴奋地一拍桌子,赶紧又问道:“那他们有没有说,薛伯阳交代为什么被人追杀了吗?”

崔旗摇摇头道:“这老东西自从救活之后就闭口不言,任他们怎么追问,他就是不肯说话!”

人说不见棺材不落泪,这老东西都已经被活埋一次了,竟然还沉得住气,他这是怕什么呢?

崔旗继续道:“而且,这个崔伯阳被救活后竟然还想着逃跑,说什么也不上车,最后被史大哥给捆上扔进了车里,现在正在往回赶。”

这世间的人啊,千奇百态,有些人啊就是铁石心肠,五谷杂粮喂不软,真情实意化不开。恐怕这薛伯阳就是这类人,一个永远喂不熟的白眼狼!对待这种人,你也甭指望感化他们,索性大刀阔斧更直接了些!

“晚上见他去见王春兰,我就不信,他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岳敖看我拍桌瞪眼的样子忽然笑道:“罗兄真是个性情中人,嫉恶如仇,善恶分明,可是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发怒,更不允许动气,稍不留意,就可能引火烧身。我说的引火可不是指其他的事,那可是真的着火,瞬间就能把你烧成灰!”

我无奈一笑道:“我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总得活着吧!你看看你不也是,赌誓发愿不再收灵,可那天眼看着那个丈夫害妻,你不也出手了?”

说到这,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安,不禁朝岳敖问道:“兄弟,你实话实说,这煤鬼在我的身体里还有救吗?”

岳敖怔了怔,淡淡说道:“有救,可是……”

“可是什么?”我心里咯噔一声。凡事就怕这个“可是”,因为一旦出现可是,前面的话可能就都白说了!

“你先别紧张!”岳敖安慰我道:“煤鬼虽说是玉,可是和一般的玉灵还有区别,玉本是阴物,可煤鬼却是阳物,而起阳气特别重。它现在已经融进了你的身体里,所以想让它出来是不可能了,只能想办法将他驯服,让它甘心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受你控制。这个过程就是盘玉的精华——意盘才能完成!但是,要想意盘它,你就得克服意盘时它散发的热量,这需要找一块别的良玉,来平衡这多余的热量!”

崔旗扫了丘山阁满屋的玉器道:“那还不容易吗?你这里的玉器不是很多吗?”

岳敖摇头道:“这些玉不成,和罗兄身体里的煤鬼相比,这些玉就相当于三岁娃娃碰上了泰森,瞬间会被秒掉。如果想意盘驯服它,就得需要一个玉脉上的祖玉,哦,也就是玉脉的端头之玉。唉,其实我爷爷的那对和田玉胆就可以,可惜了……”

岳敖的意思我明白了,不是没救,只是现在无法救,这比宣布癌症晚期好点。

“岳老板,你就直说,你这到底有没有在这样的玉不就得了!”岳敖说的委婉,崔旗没听明白,这姑娘继续追问道。

我朝崔旗一笑道:“你平时机灵鬼是的,今天怎么这么笨了!行了,别难为岳敖了!”

岳敖叹口气道:“不过罗兄你别担心,虽说岳家现在不比当年,但是还是有些江湖路子的,我四处给你打听打听,一旦有了消息,我马上告诉你!”

没有绝望就是最好的希望,我朝岳敖道谢一番。

正说着话,猴子从前堂过来了,朝我点点头道:“罗先生,外面有人说要见你!”

我看了看时间,按理来说,苍颜他们还没回来呢,在姑苏我又不认识别人,有谁会找我?而且还找到丘山阁来了!

“看得出来是干什么的吗?”我心里犯着嘀咕,难道说是绺客帮会翟硕的人追来了?可是要真是这群人,肯定会下黑手,不会主动山门来见我来吧!

猴子摇摇头,答道:“看不出来,文质彬彬的!”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和猴子去了前堂,看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正在等我。

这人身材微胖,方脸圆眼,带着眼镜,一脸忠厚像,手里拿着一个鼻烟壶不断把玩着!

我上前打了声招呼,疑惑道:“敢问您是……”

这人慌忙起身,淡淡一笑道:“卜少爷!”

一听这称呼,再看他手里的青花鼻烟壶,hun yuán而长,青花釉红,应该是雍窑珍品,我明白了,这人是牛奋的人!

“人间寻瓷色?”我轻声道。

这人点头道:“移步品尚楼!”

果然是品尚楼的人,这两句话就是牛奋家柜台上的话。

“卜少爷,在下伟戈,品尚楼驻苏州分柜掌柜!”来人客气说道。

我听了差点噗嗤乐出声来,不禁问道:“您叫什么?”

这人也有些无奈,苦笑道:“我确实姓伟,伟大的伟,不在百家姓,属于少民姓氏,金戈的戈,不是哥哥的哥,不过朋友都叫我伟哥,习惯了,你也可以这么叫……”

我使劲绷住笑,心道怎么净碰上这些搞笑的名字,一个屎缸一个牛粪就罢了,又来个伟哥,会不会还会有叫神油的。

“卜少爷,我家少爷早有关照,说您会到姑苏来,只是一直没得见。今天在珠宝城里恰好看见了您手上的扳指,就认出来了,过来特意相见!”伟戈客气道。

牛奋这孙子倒是够意思,还真给我关照过了,走到哪都有他的人。

我问道:“你家少爷最近可好?”

伟哥顿了顿,小声道:“不瞒卜少爷,品尚楼最近遇到了点麻烦!”

我皱眉忙问道:“怎么了?品尚楼家大业大,竟然也会出事?”

伟哥道:“卜少爷还记得那个南街纸扎铺碰见的日本人吧?他叫堀部胜平,是个东瀛隐术师,本来是我家少爷的部下,不过前一段时间突然叛变了,投靠了常大江!”

我太记得了,当初牛奋就是靠这个人一步步引我上当,让我在常大江面前出丑,最后借我的手,引燃了常大江和李铁嘴之间的战争。

要说牛奋也是活该,这回遭报应了吧?

第四百五十七章 事情的脉络

不过话说回来了,牛奋就算再混蛋,也比常大江、李铁嘴之流强啊,何况这货对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堀部胜平是牛奋挑拨常大江和李铁嘴的一个工具,现在工具突然投降了,怕是他那点小六九全都被常大江知道了吧!

“堀部胜平叛变之后,算是把我家少爷全卖了,上周常大江照会李铁嘴、白尺本助、翟硕、万立川和云城几个大的财团帮会,全面孤立品尚楼。现在品尚楼的处境很不好!”伟哥叹口气说道。

连翟硕之流都已经加入进去了,由此可见品尚楼面对的压力确实不小!

“你家少爷本人呢?”

伟哥道:“品尚楼现在只能收势,算是暂时妥协,我家少爷出国考察去了!”

娘的,这个bái chi,南下的时候我就从他面相上看出来了,要有内乱,结果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当时还和我夸口,等我回去他已经拿下了常李两家,从此罩着我,现在好了吧?灰溜溜被轰出了云城!

我叹口气道:“你说你们家少爷也是,自己家业也不小,他明里干的是瓷器,暗了卖的是江湖消息,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待着没事和人家常大江、李铁嘴争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钱?”

伟哥一愣,有些纳闷道:“怎么?我家少爷从没和你说过这件事吗?”

“什么事?”我有些奇怪。

“就是我家老掌柜和常李二人之间的恩怨啊!”伟哥脱口道。

还有这么一回事?这个牛奋从来没和我提过,我只知道这小子记恨常李二人一手遮天,怎么他们之间还有恩怨?

伟哥摇摇头道:“原来您不知道啊!因为级别不高,其实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当年我家老掌柜和苍定远一行在fèng huáng山寻找赤血太岁失败后,他一直郁郁寡欢,觉得是自己破了局,导致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所以,他一直想补偿众人,于是又组织了一次探险。不过当时的品尚楼远没现在的品尚楼强大,没有独立组织这场探险的资金和人力。这个时候常李二人出现了,他们愿意以牛家老宅和几处市中心的地产做抵押出资协助,还给老掌柜介绍了一个领队,那人叫做张大山!”

我不禁一拍大腿,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张大山、李水、马胜利、李大富和我父亲的那次探险其实是品尚楼组织的?

“可惜那个张大山、李水不堪重用,最后不仅没有成功,还死了一个队员,疯了一个,张大山更是卷着剩下的钱跑掉了,一场探险不了了之。这时候常李二人不但不承担责任,却依据抵押凭证,抢占了牛家的产业。我家老掌柜从此一病不起,半年后归西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句话说得果然没错,我终于明白了牛奋之所以处心积虑要搞垮常李二人的原因。难怪驼伯一次次劝我,替他家少爷解释他有苦衷。

我看了一眼伟哥,爽快道:“你家少爷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说罢,我能做的一定力所能及!”

伟哥摇头道:“罗少爷放心,我家少爷无恙,今天前来,我是有要事相告。”

我问道:“什么事?”

“您是不是和张斌有什么冲突?”伟戈反问道。

我和张斌有冲突吗?我不过是看出他们建筑工地压了魂而已,这事只有我们自己几个人暂时猜疑而已,从没和外人说过,更没和张斌直接交锋过,伟戈怎么会知道?”

“伟哥,您说明白点,这话从何处说起啊!”我确实有些疑惑。

伟戈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鼻烟壶道:“是这样,品尚楼姑苏分柜在珠宝城有一家经营小瓷器的专柜,都是明清的瓷器小玩意。今天我的人在那无意间听见张斌偷偷指示一个东南亚模样的人,要对窗口的一个客人下手。后来我查了一下,站在床边的人正是您和这位姑娘,所以我姑且猜测,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冲突啊!”

东南亚模样的人?

我心头一惊,忙问道:“那个东南亚人是不是一脸麻子的小老头,身上全是刺青?”

“对对,就是这么个人!”伟哥忙不迭说道:“我的人因为在外面,听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他们已经找到了你的住处,准备在那点什么香,在什么水里下什么东西!因为对方是个南洋人,我一时害怕,唯恐是什么蛊和降头之类的,就赶紧过来了!因为不知道您的去处,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后来还是这条街上的瓷器行老板,也是咱们的人,说是前天看见过你来过丘山阁,我才找到了你!”

原来如此,背后威胁薛伯阳的人竟然就是张斌。伟哥带来的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如此一分析,已经把所有事情联系起来了。

薛伯阳一定是因为常来老戏楼遗址,不小心掌握了建筑公司害人的事,所以才引得张斌追杀和威胁。

我是越来越感觉到了线人的重要性,品尚楼在这点上几乎已经做到了登峰造极。

崔旗疑惑道:“可是师父,你忘了吗?那个南洋巫师找薛伯阳的时候,分明是在朝他索要东西啊!”

“没错啊,两件事并不冲突,我猜测,他们索要的一定是薛伯阳手里的证据。可是薛伯阳就是不交出来,所以他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杀人!”

崔旗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有点道理,可是为什么薛伯阳不报警呢?难道他真不怕死?”

薛伯阳一定是个怕死的人,想当年在老戏台遗址上偷偷建起“夜叉小庙”的人就是他,这一点毋庸置疑。既然怕死,又不肯报警,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端倪,剩下的事,只能等苍颜他们把人带回来再说了!

“崔旗,你赶紧告诉苍颜他们,千万别回酒店,谨防有埋伏和暗算!直接将人带到丘山阁来!今晚上咱们再探建筑工地,我就不信薛伯阳不开口!”

伟哥起身,拱拱手道:“既然如此,卜少爷小心,我先回去,尽可能帮你盯着点,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通知您!”

送走了伟戈,我犹豫了一下,给牛奋打了个电话。以这小子的性子,他虽圆滑,但是绝不肯认输,我猜他所谓的出国一定是个烟雾弹。

电话响到五十多秒就要挂断的时候,终于接通了。一开口,竟然是驼伯,声音压的极低。

“卜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听老爷子这声音我便心里一紧,忙问道:“他人呢?真出国了?”

驼伯低声道:“没出国,我家少爷中了蛊,危在旦夕,现在隐在西山,这有几间我们的房子……”

第四百五十八章 阴阳尸血降

果然被我猜中了。

这小子要强,放出风去说自己出国,一来是为了保存实力,朝对手示弱;二来也是为了隐瞒自己的病情,要是他垮了,再强的品尚楼也会马上烟消云散!

“驼伯,告诉我,他现在什么情况,我根据自己的所学暂且判断一下!”我朝电话里喝道。

驼伯重重叹口气道:“这蛊说来怪了,我们品尚楼自己的几个大夫全看过了,谁都没见过。少爷爱玩,这你也知道,那日去了一家新开业的洗浴城,喝了几口茶,忽然就觉得有点不舒服,便回来了!可是到了家之后,就开始大口呕吐,胃里竟然吐出了一团团的乌黑的毛发和乌黑的血渍。

少爷知道这是被人算计了,气火攻心,便赶紧暗地里派人去那家洗浴城,可是人家已经停业整段了,老板和员工一夜间人间蒸发了。

紧接着,少爷这边的病情越来越厉害,后背上竟然出现了二三十个白色的小包,那样子有点像是谷子种在了地里,随时都要发芽是的。吃过了不少治蛊的药物,完全没用,没过两天,那些白色的小包竟然似乎要开裂是的,又疼又痒,我家少爷每天忍受的都是蚀骨之痛……”

听到这,我心里一阵惊颤,大叫一声:“驼伯,别说了,我知道,这不是蛊,这是降头!”

“降头?卜少爷,人说蛊以毒为主,降头以术为主,可这东西分明和蛊的症状更相似啊!”驼伯不解地说道。

我解释道:“这种降头叫做草降,也叫阴阳尸血降,它确实和蛊有些类似,可是区分降头和蛊最大的点在于,蛊为毒,降为巫,既然是巫术,那就有人能控制牛奋的生死。”

“原来是这样……”驼伯惊惧道:“卜少爷,那该如何相救啊!”

相距千里,这如何说的清楚啊!

其实我没敢和驼伯说的是,阴阳尸血降也称为绝降,是最难解的降头术。是用南洋一种奇怪的菌类草和巫师本人的血下的一种降头。其实人家给牛奋下了降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之所以迟迟没动手,无非是想让他受尽折磨而死。控制此降头的巫师,就像揣着一个限时的定是zhà dàn开关,人家按了,你死,人家不按,到时候你还是死。其实要是直接杀死还好受些,要是等死,那就太惨烈了,到最后,这种阴阳菌丝草就会在体内悄悄滋长,直到某个数量之后,砰的一下透体而出,死者的尸体有如稻草人般。

“驼伯,你听我说,不要让牛奋再装的若无其事了,散出风去,就说牛奋在美国最好的医院也束手无策,整日死去活来。只有这样,下降头的人才会满足这种kuài gǎn,为了这种kuài gǎn,他们才不会早早让牛奋去死。若是时间长听不见爱你牛奋倒霉的声音,他们会起疑心,反而会直接要了牛奋的命!”我朝着电话里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不成!”那边忽然传来了牛奋的声音:“罗卜,你不懂,你没做过一家之首。我的人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出现哗变?类似堀部胜平这样的叛变者会越来越多,我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年的信息网会马上奔溃。品尚楼完了,钱没了,我报仇的大计也完了!”

“你特么若是脑子还正常,就该明白一点!”我怒吼道:“别的都是次要的,只有你活着这些东西才有价值,你要是死了,那才是所有事情都完了呢!”

那边瞬间没了动静,我听见了驼伯劝慰他的话。没一会,驼伯小声道:“卜少爷,现在只有你能救救少爷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暂时缓解疼痛的方法?”

我真的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了,刚逃出云城,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若是我们马上回去,马上就会引来新的追杀。可惜南下一行,我体内煤鬼的驯服也暂时没了希望……但是,谁让他特么的是牛奋呢!

“驼伯,我三天以内一定回去,你告诉牛奋,他特么要是个男人,就等老子回去!阴阳草怕酒,但也只能抑制,不能治愈,你让牛奋,每天洗一次酒浴,不过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否则阴阳草还没长出来,皮肤先被酒精灼坏了……”

驼伯连连答应,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气定神闲的老头如此紧张。

挂了电话,我心情失落极了。

崔旗小声道:“师父,我曾经研究古南洋降和中华巫之间的关系,此次回云城,让我跟你回去吧,一来我懂医术,这一点他们别人不具备,我可以做你住手,二来,我诚心想拜你为师。”

“你啊,不上学了?”

“我现在是实习期,活动zi you,而且,我在云城也有亲人,正好过去看看他!”

“你也听到了,我们现在处境不好,这次回去,可能是凶险万分!”

崔旗笑道:“我知道,可是不还有您嘛!”

我一笑,这马屁倒是拍的舒服!也好,崔旗医术上确实颇为灵通,能有个助手,倒也不错。

等到天黑的时候,苍颜他们回来了,不过老史不在。

阿雅道:“史大哥听说你今晚上要去建筑工地,而且张斌似乎有了防备,所以找他当地的那个学弟去了,看看能不能在警力上有所帮助!”

老史啊老史,真是我亲哥。

打开后备箱,一股臭味扑来,薛伯阳佝偻其中,一身泥巴,黑着脸,一声不吭!

“被人家活埋,吓得拉了裤子,却和我们救人的装好汉,怎么问就是不说话!”阿雅不屑一顾地说道。

我冷眼看了薛伯阳一眼道:“怎么,老倌子,还不开口吗?”

“你们这是bǎng jià,我要告你们!”薛伯阳竟然和我说话了。

我不禁笑道:“就算放你去警察那,我们也是救人的英雄,别忘了,你特么的已经死过一回了,是我媳妇把你从奈何桥上用狗链子栓回来的!”

“你……你不守信用,你拿了我的画不去杀了那个恶鬼,却管我的闲事,你……你不配做术士!”薛伯阳怒吼道。

“其一,那画本身不是你的,算什么酬劳?其二,与鬼魂王春兰相比,你才是更恶的人;其三,这不关我的事,但是管我徒弟的事,我徒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最后,老子才不是什么术士,老子是医生,哪坏割哪,你这人心大大的坏,所以,今晚上剜你的心,我亲自送你去见王春兰!”

“不……不能见她,决不能!”薛伯阳吓得在后备箱里拼命挣扎着叫道。

崔旗冷笑道:“你害怕了?那你告诉我们,那些人为啥要杀你?”

“我……我说了你们就啃放了我?”薛伯阳试探道。

我笑道:“从我这可以!”

薛伯阳眨了眨熊猫眼,小声道:“那天我夜里去那烧纸,看见他们把一个人往水泥管里埋,是个活人……”

还真是这样,这个张斌果然不简单。想想也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姑苏城,这一处楼盘,十几个亿不止吧,人命和这些钱相较来说,对他算得了什么呢!

“这回可以放了我了吧?我跑不是为了别的,我……我就是不想被他们杀死!快,快放我走!”薛伯阳叫道。

我冷冷一笑道:“老薛头,对不起了,你是我老婆抓回来的,放不放我说了不算啊!”

“你……你混账,你说话不算数!”薛伯阳气得破口大骂。

我耸耸肩道:“老婆,你说,这种不要脸的东西应该放吗?”

苍颜偷偷一笑,格外小女人地摇了摇我的胳膊道:“老公~,人家就像看到他去见王春兰的样子嘛,鹊桥相会还一年一次呢,王春兰思念薛大艺术家已经五十年了,那场面得多感人额……”

我承认,关于整人这一套,苍颜永远比我在行!

第四百五十九章 唱腔

天已经临近傍晚,我们又在丘山阁喝了一会茶。

自从有了鬼医刀之后,我很少用到符箓。可是这次非同以往,一来我自己的修为用不上,二来无论是王春兰还是张斌手下的降头师,都不是善类,何况那楼里还有四个压魂的小鬼,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画了不少的符箓,毕竟这些符箓对付小喽喽还是有效的!

老史一直没回来,打电话又不通,也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这就让我们本来不多的人手捉襟见肘。上次赶走奥修,是虚虚实实吓退的,如果这次真发生冲突,我们这边缺少一个可以和他打对手戏的高手!

猴子送来了一份点心,岳敖一边大口吞着一块奶油蛋糕一边朝我道:“罗兄弟,不行就让我试试吧!虽说我不是什么高手,但是还是有些修为底子的。”

我虽然没见过岳敖和人打斗过,但是那天见他轻松收了玉中的亡魂,这说明他至少比老史和阿雅有经验,如果他出手,再有苍颜协助,或许对奥修有一半胜算。

只是,张斌脖子上不过带着一块佛牌就能让岳敖的玉甲症复发,万一奥修能识破岳敖的病症,使出些下作手段怎么办?那岂不会连累了岳敖?

“不行!你不能去!”我摇头拒绝道。

猴子在一旁如释重负道:“少爷,你就别逞能了,就听罗先生的吧!”

岳敖白了猴子一眼道:“你这狡猾的猴子,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吗?罗兄弟是客,我作为地主之谊,让他自己去冒险?实在不行,我可以多带几块温玉,用玉灵暖着我,能多挺一会是一会,大不了病情发作了就跑出来。”

猴子嘟囔道:“就你能想办法,那得带多少温玉啊!”

温玉是昆仑玉的一个玉种,晶莹如水,握之温暖,故而得名。古人说女子软香温玉,就是从此玉得名!不过,这种玉,都藏在寻常玉脉中,个头较小,都是豆粒弹丸大小,要想维持岳敖的体温,就得需要很大数量的温玉,这几乎是不可能行的!

尽管岳敖再三坚持,我还是拒绝了。

晚上大约九点多钟,老史还没回来!我决定不等了,这就带着薛伯阳去见王春兰。

将车停在路边,掏出一根烟,慢慢抽着,与此同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建筑工地一如往日般漆黑,珠宝城那边也已经熄了灯。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大街上只有珠宝城开业的宣传单在随风飞着!

张斌竟然毫无动作,这可能吗?按理来说,他今晚上不该防着我吗?还是说他觉得薛伯阳已死,全无证据无所畏惧了?

一根烟抽完,熄灭烟蒂,又看了看时间,亥时过半,时间刚刚好,这会还不到子时,若是能把王春兰引出来,她的戾气会小很多!顾不上太多了,事不宜迟!

打开后备箱,将薛伯阳从车里拎了出来,这老东西被捆着上身、塞着嘴巴,唔唔直叫。故意负隅顽抗,两腿一瘫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进工地!

“老薛头?真不去?”我笑着问道。

“唔唔!”薛伯阳怒瞪眼睛,一副死活不从的架势!

我信手摸出一根银针,朝其肘关节的麻筋儿就是一针,这老东西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全身酥麻难忍,扭肩摇跨,就好像身上有虱子再爬是的,一瞬间脸上就冒出了一层汗水!

“去吗?去我就帮你拔了,不去,还有几针,我一定让你痒痒死!”我仍旧淡淡笑着。

薛伯阳全身烂颤,忙不迭点着头,滑稽极了!

“我还真当你是硬汉呢,原来这么惜命,一个麻筋儿就受不了啊!”阿雅冷笑道。

揭开一张铁皮护栏,我们依旧从西南方向进了建筑物。

我带着薛伯阳走在前面,三个姑娘跟在后面。

下了地下一层,空气顿时冷了下来。

此时再也不用担心薛伯阳大喊大叫逃走了,我让阿雅将kun bǎng的绳子和塞着嘴巴的物体拿掉,薛伯阳竟然直接趴在了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老薛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还是想一想,一会进了王春兰该说点啥!”我一边束了三炷香一边说道。

“她会杀了我的,一定会杀了我的,求你们了,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我不想死,别让她杀了我……”薛伯阳老泪纵横,可是我总感觉,这人的眼泪都泛着虚情假意的味道。

香火点着,我又烧了几张黄表纸,一边烧着,一边轻喊着王春兰的名字!

可能是上次交过手,知道了我的厉害,尤其是被我用舌尖血击中了,王春兰迟迟没有出现!

思来想去,我扭头对薛伯阳道:“老薛头,多少年没唱苏剧了?来一曲《满庭芳》?”

薛伯阳缩成一团,躲到墙角,使劲摇晃着脑袋道:“不唱,我不唱,我打死也不唱!”

苍颜怒喝道:“薛伯阳,你不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吗?听说这满庭芳可是你和王春兰生前最喜欢的曲目,你就让我们几个也听听当年的第一小生怎么样?”

“不唱!我不唱,我不会唱什么满庭芳,你们这些疯子,你们是在逼我死!”薛伯阳哭哭啼啼哀嚎着!

我看着崔旗道:“小崔同志,你会唱满庭芳吗?这到底是讲的是设么事啊?”

崔旗点点头道:“我学过,但是从没舞台上唱过。满庭芳讲的是宋末一对患难夫妻的故事,妻子不畏qiáng bào,用智慧让丈夫脱身,自己身陷辽国元帅之手。后来传来夫君死讯,为了保住贞洁,妻子祭奠完夫君后在壁上题《满庭芳》词一首,跳水自尽。而九死一生归来的丈夫得知妻子死讯后,也效仿妻子自沉赴死。”

原来这是一个有关爱情的曲目,我说那日王春兰为什么唱的如此凄婉呢!

苍颜冷眼看了薛伯阳一眼道:“老薛头,你做了那么多的孽,就没想过随王春兰赴死?”

薛伯阳小声结结巴巴道:“春兰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我没想逼死她,是时代逼的,要怪就怪那个时代……”

“啐!”我吐了一口唾沫,朝崔旗道:“你来唱一段,就唱其妻子祭奠亡夫准备赴死的那一段!”

崔旗点点头,清了清嗓,一开腔,清脆悦耳,愁绪马上萦绕每个人的心头!

崔旗虽然没有王春兰那日所唱那般愁苦,但是嗓音清丽,其竟然把每句唱词听见去了!

唱着唱着,不经意间,忽然三弦儿、琵琶开始咿咿呀呀伴奏起来。

薛伯阳吓得瞪着眼四处观察着,崔旗也有点紧张,欲要停下来!

我摇头示意她继续唱,同时朝着虚无的空气道:“王春兰,听听这孩子唱的怎么样?您给指点指点?还有,薛伯阳被我带来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阴风浮动,刚才烧掉的黄表纸灰呼的一下飞了起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手电光里慢慢走了出来……

第四百六十章 忏悔

王春兰zi shā而死,心怀怨气,而且还是火焚而死,在此盘踞五十年,由此可见其戾气之深。她一出现,整个地下一层都像蒙上了一层白霜。

崔旗虽然是个胆子的姑娘,可是一看到这个黑乎乎如同焦炭一样的鬼影顿时吓得唱不成声。而薛伯阳则更是失魂落魄,整个人木头桩子一般靠在墙角一动不动。

“生净行上香开戏,一旦开腔,就是大火燃眉也要把小节唱完,这是梨园的规矩!”王春兰漂浮不定,但是双眼盯着崔旗,口气重满是严厉。

崔旗默然点点头,重新开嗓,一板一眼,将后面的几句话唱完了!

崔旗唱完,看了看我,我看她大腿微颤,看来是吓坏了。便示意苍颜上前扶了她一下,这时候崔旗僵化的身体才反应过来,连忙走到我们身边。但是最终还是规规矩矩朝王春兰弯腰致了个谢。

“不谢,不谢!”万春兰此时的口气已经不像刚才唱中那般生硬,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情:“后生可畏啊,五十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别人唱苏剧。小姑娘底子不错,假以时日,必定成角儿。只是这身段还有些硬,需要再加练习!”

崔旗没想到王春兰竟然会和蔼的和她说了这么多,刚才的恐惧顿时一扫而空,郑重朝王春兰鞠了一躬!

王春兰点点头,黑乎乎的脑袋转向了墙角,皴裂的嘴巴咧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薛——伯——阳?嘻嘻,竟然真是你!”王春兰一步一步朝薛伯阳走了上去,口中喃喃道:“这么多年,你来这不是给那罗刹庙加砖,就是在附近栽桃,动不动就在附近钉上几颗桃木钉,可从没来看过我!”

薛伯阳这个老王八蛋,还口口声声年节来给王春兰烧纸,原来就是这么忏悔的!

“春……春兰,我……我也是没办法,你该理解的,对不对!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最理解别人,对不对?”薛伯阳全身抖成电动的了,牙巴骨相碰的声音清晰可听:“我……我知道错了,我早就知道错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朝你道歉!”

我本来是想着吓一吓下薛伯阳,让他在王春兰面前好好剖析一下内心,老老实实忏悔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劝王春兰放手自生自灭去。可是此刻我忽然决定恶作剧一把,得让薛伯阳吃点苦头,因为这种人,我看就算到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个龟孙子!

王春兰阴沉一笑,这笑声令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伯阳,我信你,你有你的苦衷对不对?来,和我唱一段满庭芳如何?”

薛伯阳甭说唱,说话都哆嗦,结结巴巴道:“春兰……我不唱了,自从你走后,我就不唱苏剧了,我是为了纪念你才不唱的,你就原谅我吧。明天我给你焚香立庙好不好?”

“为了纪念我?我看你是内心愧疚吧,是不是一唱苏剧就做噩梦啊!”王春来忽然身子一挣,全身变成了那种火烧后的惨烈模样,一步窜到了薛伯阳的面前,冷声道:“我不用焚香立庙,我就要你陪我来就成,这里太孤单寂寞了,我要把你也烧死!嘿嘿,有了你,咱们夜夜一起唱,就和以前一样!”

说着,一伸手,掌上多了一团火苗!

就听噗嗤一声,一股便臭弥漫开来,薛伯阳竟然又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整个人就像没了骨头一样趴在了地上。

“春春春兰,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你杀了我也于事无补了,让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吧!”

看着薛伯阳这幅德行,一旁的苍颜和阿雅朝我努了努嘴,言外之意是,再下去,恐怕人得吓死了,就是不是我们的初衷了!

“王春兰,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心不甘,情不愿,可一等就是五十年,不就等的今天吗?既然薛伯阳已经风烛残年了,也有忏悔之心,你不如放他一马!等他死后,自会由地府重重炼狱审他!”我捻出一张符箓,轻声喝道。

王春兰伸出火灼满是水泡的舌头舔了舔烧烂的嘴唇,噗的一口,朝薛伯阳吐了一口黑气,薛伯阳眼睛一番,顿时被阴气掀昏了过去!

王春兰随手一提,将薛伯阳像是烂肉一般摔在了地上朝我吼道:“风烛残年如何,道歉忏悔如何,我要的就是他死。就算他死后上刀山下火海,可是我看不到,我无法解掉心头之恨!臭道士,有本事你就把我先杀了,否则,这个禽兽我杀定了!”

我承认,王春兰说的都对,五十年的恨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句话就平息?尤其是薛伯阳这种狡诈之徒,他要是真心悔过,绝不会等五十年!

但是,规矩如此,鬼杀人鬼医不能不管。

我朝苍颜、阿雅做了一个手势,同时手上捏紧符箓,随时准备攻击!

这时候,崔旗忽然站了出来,朝我们三个摇摇头,又朝王春兰道:“前辈,罗大哥不是道士,他是医生。他也不是想要杀你,他是要你解脱啊!”

“小丫头,你是谁?你为什么替他们说话,你唱的这个版本的满庭芳还是我校对的,你不该替我说话吗?”王春兰警惕地盯着崔旗怒喝道。

崔旗很淡定地说道:“按辈分,我该叫您一声师姑太,您的师父崔砚冬是我的祖爷爷。我祖爷爷生前曾说过,戏子虽为下九流,但是不能妄自菲薄。我们站在台上,唱的是千秋事,诉的是万家情。一旦开腔,那就是戏中人。装扮是皮囊,舞台是筋骨,我们唱戏人才是灵魂。师姑太,您觉得当年您为了这个渣男一怒而死,而且穿着自己心爱的戏袍而死,还烧了多少戏人的舞台,这对吗?”

小丫头冷静从容,竟然说出了这样深刻的话,我不禁马上将符箓收了起来,因为用不上了!

王春兰是个爱戏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唱着戏而死。崔旗这一席话,如同钢针直接洞穿了她这么多年自我保护的铠甲。因为委屈,她以为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可是戏是入了骨的东西,崔旗所说,真是她一生的内疚!

“王春兰,我今天破个戒,实不相瞒,我是个鬼医,我虽不能断人生死,但是我却能看出一个人的寿命短长,薛伯阳作恶多端,阳寿不足三寸,一年之内必死无疑,你可以释怀了!”我趁机上前说道。

王春兰乌黑的焦脸上泪流满面。崔旗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前辈,这满庭芳我学会了,而且会一直唱下去。您呢,是不是该放心了?这火灼之痛,你忍受了五十年,该解脱了,就让我师父渡了你吧!”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战斗

在人的心中,鬼永远都是张牙舞爪、十恶不赦的,可是在修道人的眼中,绝大多数的鬼的心都比人脆弱的多。活人不知死,所以无知无畏,死者已知轮回,所以不堪一击。

我相信,崔旗的话并没有半分忽悠王春兰的意思,每个字都是她内心的感受。要说痛恨薛伯阳,崔旗四代所受非难,并不比王春兰差,但是崔旗此刻还能出来冷静的说话,这就已经着实不易了!

“你的父辈、祖辈也受到了刁难,说起来都是因我而起,受我连累,他们是不是特别恨我!”王春兰看着崔旗幽幽说道。

崔旗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并没有,我的爷爷一直都说你才是最可惜的人,当年在姑苏城,你的剧是头份,就是可惜了您,没能撑下去,否则苏剧或许就不会衰落了。我爸爸虽然每当听到戏曲都会痛苦不堪,可还是让我学了苏剧和评弹,这说明他们在心里是尊敬这么艺术,也惋惜你的遭遇的。”

“谢谢,谢谢你们一家人的理解!”犹豫了一下,王春兰泣不成声,黑色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哭了一会,王春兰抬起头看着我道:“你想如何处置我?”

我叹口气道:“时间太久了,你不可能投胎了,你有三个选择。第一就是我度化了你,减少你烈火焚烧的痛苦,从此化成尘土;第二种便是送你去阴间,作为鬼奴,虽然不用受白昼的煎熬了,但是焚身之苦还是要承受,这是最艰辛之路;第三种,你也可以留在阳间,可是需要留在我身边,需要在八卦袋里修行……”

王春兰沉默了一会,看了一眼薛伯阳道:“若是做了鬼奴,我是不是就可以看到他死后什么样了?”

我万万没想到,王春兰会选择最痛苦的一条路,看来有时候,有些恨绝不是想消除就消除的。痛到骨髓的东西,只能亲手把刺bá chu lái。

“没错,若是他真有大罪恶,你能目睹他所受所有刑法,可是,别忘了,你自己也会承受巨大的痛苦,在冥界,鬼奴是最低的等级!”我半是劝慰,半是警告道。

王春兰咧嘴大笑道:“无所谓,还有什么比烈火焚身更痛苦的?我愿意,只要能看见他死,我愿意陪他走一遭十八层地狱!”

王春兰能做出这个决定已经是给足了我们面子,也是为了苏剧放弃了自己的执拗,但是,能看的出,她并不甘心!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我马上烧冥纸,以鬼医令召唤阴差,就这么将王春兰带走了!

“老公,她以后就不生不灭众生为鬼奴了吗?”苍颜瘪瘪嘴,有些难过。

原则上是这样,但是这是她的选择,别人无权干涉。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薛伯阳,冷声道:“把他弄醒,让他带着咱们去认柱子,那四个压魂的小鬼早晚也是个麻烦!”

“哈哈,不用了,罗先生辛苦了!”一声大笑,一队人从对面的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为首的正是张斌和奥修,身后的则是一众打手。

“罗先生为了我张某的楼盘可谓是煞费苦心,奥修用压魂法都毫无办法的恶鬼竟然被你用口舌劝服归去了,而且场面感人肺腑,我颇为感动啊!”张斌笑着说道:“更没想到的是,一个埋进土的死人竟然又被你的人给从阎王殿拉回来了,你可真是有本事!”

张斌的突然出现确实让我有点荒乱,虽然我预计过今晚山和他正面交锋,可是我以为是在我掌握确凿证据挖开柱子之时。

“张总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楼盘里转什么啊!是不是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晚上睡不着啊?”

“诶,怎么会!”张斌摊手道:“我这个人,天生能吃能睡,何况我呀,连只鸡都不敢杀,何来手上沾血之说啊?我睡不着,是因为总有贼惦记着,这不,就看见您了!”

我狠狠朝着薛伯阳的小腿上踢了一脚,这老东西猛地一激灵睁开了眼。

“薛伯阳,你再把今天的话重复一遍,那天晚上你看见了什么?”我瞪着薛伯阳问道。

薛伯阳张了张嘴,一抬头看见了张斌和奥修,顿时神情充满紧张,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你说什么?”苍颜大怒,叱喝薛伯阳道:“你再说一遍?你不是说看见了他们将活人埋进了水泥柱子里吗?还有,你说,今天中午是谁把你埋在土里的?你说实话,我保你平安,谁也无奈和你!”

薛伯阳仍旧是垂着头道:“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我……我也没被活埋,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哈哈,老薛头,算你识相!”张斌冷声道:“拿了钱,却不把东西交出来,不杀你杀谁?既然你活了,那就把嘴巴闭上,否则还是死!”

“张总,东西我交给你了啊!”薛伯阳一脸的委屈,那样子分明是带着恐惧和感激!

“放屁!”张斌怒骂道:“了了今天的事,我再和你算账!”

我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哑谜,但是我已经被这个薛伯阳的无底线已经气炸了,忍不住狠狠踢了他一脚怒骂道:“薛伯阳,你特么还要脸吗?王春兰刚走,你就变卦了是吗?”

薛伯阳讪讪道:“罗先生,送走王春兰不是你收了我一张字画刚做的事吗?”

我都蒙了,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怒火中烧,忽然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火就要引燃了,苍颜吓坏了,赶紧扑上来抱住我道:“卜哥,你别动气,不能动气,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呢,你不能为了这一个小杂碎放心煤鬼啊!阿雅,还等什么,将这厮带下去!”

阿雅上前飞起一脚,将薛伯阳踢了起来,单手掐喉抵在了墙壁上,冷声道:“杂碎,我替王春兰送你一步!”

“好,好!”张斌拍手叫好道:“你们出手,我来拍照,一会我亲自报警!”

“张斌,你特么得意什么?老子马上就能将那四个压魂的小鬼招来,你不认,成吗?”

“罗先生,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还招小鬼?你觉得你们今天走得了吗?”张斌怒喝一声:“白天的时候给过你警告,你就该夹着尾巴滚蛋,老子的事你也敢管,你配吗?奥修,将这几个人全部拿下,多挖几个坑,多压几个人的事,压住了水脉,财源滚滚啊!”

张斌话音一落,奥修一个箭步朝我扑了上来。阿雅丢下薛伯阳,和苍颜两人一左一右上前相拦!一众喽喽得了张斌一个眼色,拔出砍刀,哇哇叫着就冲了上来。

“师父,你靠后,让我来!”崔旗脚上一蹬,提起来一根钢筋,冲进了人群!

苍颜和阿雅以二敌一,在拳脚上和奥修不相上下。

但是奥修诡计端端,尤其他的身份是降头师,这不得不防,我在一旁紧紧盯着!

果然,几记泰拳之后,奥修忽然微微后退,转身一个腰间搓手,以掌发力打了过去!

阿雅的拳脚素来以刚硬为主,一看对方是掌,马上握拳相迎!

“阿雅收势,他掌上有诈!”我慌忙大叫一声。这是奥修故意卖的破绽,若是我没猜错,他的掌缝一定藏有针钉!

苍颜和阿雅听我所言,赶紧收住拳脚。奥修怒瞪我一眼,但是却仍旧乘势两记高踢,将苍颜和阿雅踢出了好几米远!

“姓罗的,你怎么自己不出手?再不出手,我可杀了你的女人了!”奥修冷笑一声,掌上果然突然多了几把锋利的小钉,微微一运气,抬手就要朝苍颜打。

我心砰的一下跳到了嗓子眼,瞬间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煤鬼将我烧成灰我也不能让他动了苍颜!

我刚想强行召唤鬼医刀,忽听啪啪啪一把翡翠珠子打了过来!奥修有些吃惊,来不及躲避,只能抬手相挡,这一把珠子半数打进了他的手心,疼的他龇牙咧嘴!

“要打和我打,和你这种南亚的雨林猴子过招,还用得着罗兄出手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岳敖脖子上戴着一大串玉珠子,迈着少爷步走了过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小姝出马

岳敖人不大,但是少年老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再加上一出手就伤了奥修,顿时令张斌有些惊慌!

“你是谁?也敢来管我的事!”张斌怒喝道。

岳敖目光凶戾,嘴角轻扬,也不作答,缓缓将右手伸进了内口袋里!

“你……你要干什么?这可是市区,你敢用枪不成?”岳敖这个动作确实吓人,不要说那一众小马仔瞪大眼睛一脸惊慌,就连张斌也说话哆嗦起来!

岳敖咧嘴一笑,竟然掏出一块棒棒糖来。

张斌自知有些丢人,瘪了瘪嘴骂道:“狡猾的小瘪三!”

岳敖舔了一口棒棒糖,斜着眼睛看着张斌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南玉宗掌事岳敖是也。”

“你是岳敖?就是那个玉王岳江红的后人?”张斌有些惊诧,眼里多少有些惊惧。

“呦,没想到你这个老港农竟然还知道岳家的大名,不枉你白活一回!”岳敖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是一群上啊,还是和我单打独斗啊!”

这小子其实也是强撑着在做大,因为我看的清楚,他脖子上这条温玉链子这才一会,就已经不像他刚才进来时那么如润夺目了。这说明张斌脖子上的佛牌确实阴煞,令岳敖有些吃不消。

张斌用商量的口气问道:“小兄弟,你我无冤无仇,你又何必汤这趟浑水呢!岳家大名,我张某人也略有所知,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岳敖脸色微青,这是阴气压体的症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非连累这小子不可!

我刚要说话,岳敖却将棒棒糖一丢,直接摔在了张斌的脸上,怒骂道:“要战就战,哪那么多废话啊,老子定了吉庆元的蛋糕,一会还回家享受去了,哪有功夫和你这老港农废话!”

岳敖这是想着速战速决,拖得越久,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能就暴露出来了,所以一步龙抄手,直逼奥修!

既然已经交手,就没有在停手的可能了,我只能配合他快速打赢这场战斗!

我朝苍颜和阿雅看了一眼,两人马上会意,配合岳敖在两翼夹击奥修!

“给脸不要脸,给我杀!”张斌被岳敖无视,搞得灰头土脸,一时恼羞成怒,使劲将黏在脸上的棒棒糖抠了下来怒吼道。

十多个小混混抡着刀子有和崔旗交战在了一起,这丫头当初和我说她有功夫的时候我还不太信,现在看看,虽然不及苍颜阿雅,但是比我那手拳脚好多了!

张斌看了看四周打成了一团,突然看着我道:“姓罗的,你避来避去,该不会是只会动嘴皮子吧,要不,咱们两个招呼招呼?”

我还没应声,那边的苍颜急了,扭头要护着我来。

这时候,她越是要保护我,对方越会起疑心,而且,那边三个人三路合围正打的奥修无还手之力,要是她过来,少了一个攻击点不说,奥修还可以腾出一个手来,那就容易手上做些小动作了,你进他可是降头巫师!

“老婆,你不用过来,对付这杂碎,我自己就成了!”我口上淡定地说着,暗自琢磨着该如何和张斌打这一架。既不暴露出来我不能动气,又能提升我们的士气。

张斌得意一笑,手上摸了摸脖子上的佛牌,冷声道:“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姓罗的,我让你知道我这个老港农就是专门收拾你这个大萝卜的!”

岳敖已经说过了,张斌的厉害之处就是他的佛牌,看见他这个动作,我马上看出来了,哪里是他要和我斗,他是想驱动佛牌的阴灵和我斗!我灵机一动,索性开口道:“张总,说来你我也都是场面人,咱们不如来个文斗。”

“文斗?”

“对啊!你我不交手,站立不动,用除了拳脚之外所有其他本事尽情攻击,也好给你留一份斯文!”

我的提议正和张斌心意,这货自然乐不可支,马上道:“好啊,那我可就领教了!”

我心里暗笑,老子虽然不能动,可是我还有个杀手锏呢,王牌美少女鬼杀手——范小姝!

张斌席地而坐,将脖子上的佛牌扯了下来,握在掌心,偷偷喂了一滴血。

我也假模假样坐了下来,偷偷打开了八卦袋。

南下一趟,我几乎没让小姝出来。自从花爷死后,我越发明白朋友的价值,小姝是我在云城第一个也是最亲密的朋友,我可不希望她再有个三长两短。何况小姝有着争强好胜的性子,稍不留意,她就会闯出点祸来!

“鬼医哥哥,你可真不够意思,打架的场面怎么能少的了我?”果然,打架上瘾的范小姝第一句话竟然就这么兴奋!

我小声道:“记着,只可和这个人斗,绝对要离那个猴子巫师远点。东南亚猴子虽然驱鬼术不及茅山,但是手法诡异,不能不小心!”

“你就放心吧,鬼医哥哥,不打他个满地找牙,我就嫁你做二房媳妇!”

“切,想嫁我做小媳妇的人多的去了,可是好朋友范小姝就这一个,你还是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吧!”

小说一笑:“嘿嘿,明明是嫌弃我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舒坦呢!”

正插科打诨着,张斌一摊手,一道黑光嗖的一下飞了出来!

从这股气势来看,这阴灵着实不简单!

小姝也不甘落后,一道闪魂迎了上去。

两道鬼魅在幽暗的地下空间里相互追逐,因为不能用岐伯眼,也不能开阴阳眼,我看不太清楚那阴灵是什么,不过从其鬼魅的行踪来看,似乎也是个女人。

那团黑雾气势磅礴,卷着地上的建筑残渣就朝我抛了过来,而小姝则伸手一挥,将一条所料布吸了过来,在她手轻轻一挥,犹如一条蛟蛇腾空而起,飞舞的布边闪着一道道霹雳,直奔黑雾而去!

可关键时刻,那黑雾一闪消失了!

岳敖脸色越发难看,体力有些跟不上,微微站在一旁喘息片刻,顺便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指点道:“他脖子上的佛牌是阴佛牌的一种,叫阿罗修女。正牌都是经过正规寺院僧侣开光加持的法器,是用香粉、经灰、庙泥、檀木等佛家材料制作的,里面不承载灵体,虽然也有祈福的作用,但只有辅助功效,靠的是缘分!而阴佛牌则是靠棺材钉、坟场土、人骨、尸油、人胎等制作,特别邪气!阿罗修女是阴佛牌里的邪阴牌,使用尸油和女尸的髋骨粉制作,里面还请进去了一个zi shā的女鬼,是最凶的佛牌!”

我苦笑不得,心道,大哥,你倒是说说她现在在哪啊,还有如何zhi fu她啊!

岳敖眨了眨眼,看了一眼我的身后!

我心头一惊,怎么?那阴灵在我的身后?

第四百六十三章 岳敖的大裤衩

我来不及想太多,一拍八卦袋,口袋里小姝的那群手下鱼贯而出直奔我身后,就感觉我身后好像刮起了七八级风,几乎要我掀飞起来!

张斌攒了攒眉心,怒道:“姓罗的,你不守规矩,既然是切磋,哪有多打一的道理!”

我耸肩一笑道:“咱们说的是你我不亲自动手,又没说不可以多用阴灵,老子别的能耐没有,小鬼有的是,能群殴为啥要和你单挑啊。小姝,去,给张老板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有青面一众小鬼缠着佛牌中的那个阴灵,小姝得意腾出了机会,但见其右手食指伸出,捏着“行云拂”的手法,微微一笑,猛地朝张斌点去。瞬间,一道夹杂着浓烟的红色火光铺天盖地卷了过去。

张斌慌忙将佛牌卧在胸前,大声念着番咒,沧锒一声,火光命中佛牌,张斌像是一团破布一般飞了出去,足足滑行十多米,砰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不过,他胸前的佛牌竟然像是无形的黑洞一般,竟然将小姝打出去的行云拂鬼火收了去!

小姝愣了,我也愣住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宝贝,这简直就是西游记里的青牛精嘛,手持金刚琢,水火不忌,各种法宝均纳其中。

小姝打出去的红色火光一闪即逝,可是那佛牌却变成了赤红色!

“姓罗的,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张斌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抹了一把刚才震出的鼻血,全都擦在了那佛牌上,猛地朝地上一拍,一股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烈焰竟然被那佛牌又吐了出来!

“鬼医哥哥小心!”小姝虽然也惊呆了,但是还是马上飞身回转,护在我身前,将所有煞气压上以掌风迎了上去!

气旋相撞,惊天动地。火光将我笼罩其中,wài wéi包裹着的浓烟经久不散,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刺鼻难闻的气味,犹如硫磺燃烧的气味,又如臭鸡蛋被打破时发散出来的气味,总之是闻到之后,让人胃部痉挛,头脑昏涨,几欲晕眩。

“小姝……”我心中一阵阵惊骇,一个小小邪阴牌竟然如此凶戾!小丫头替我挡的这一下着实不易,我慌忙大叫道!

“鬼医哥哥,别担心,小姝没事!”浓烟渐渐散去,范小姝安然无恙傲然立在我们之间,我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我们这边的状况岳敖看在了眼里,此刻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脖子上的那串温玉珠子已经黯淡无光,和普通石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这小子冷汗洇洇,贼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忽然朝苍颜和阿雅诡笑道:“两位姐姐,你们先替我扛一会,我去方便一下……”说完,一转身,钻进一条楼道里去了!

苍颜和阿雅一怔,马上心灵神会,恐怕岳敖这是玉甲症开始发作了!

本来现场局势还算持平,可是岳敖这么一撤,苍颜和阿雅明显有些抵挡不住!

奥修则越战越勇,这老东西的硬气功着实了得,多挨几下拳脚全然无恙,可是被他打中一下,疼的两个姑娘直吸冷风!

气场急转直下,我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老史这个救兵什么时候能够赶到……

张斌一看我们这边跑了一个,脸上马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朝着奥修道:“大师,咱们两个比一比,看看是你能宰了那两个毛丫头,还是我先杀了这个黄嘴小儿如何?”

“呦,撒泡妞的功夫张总就学会吹牛皮了,我到想领教领教你佛牌的厉害!”没想到,岳敖竟然提着裤子又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想活了?赶紧走!”我小声喝道。

我看的清楚,这小子走路的时候都有点僵硬了,脸上放荡不羁的笑容全是极力装出来的!

岳敖小声笑道:“放心,我想到了一个极妙的法子!”

张斌看着岳敖冷声道:“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进来,走也就走了,竟然又回来送死!”

“死就死呗?我就是来开开眼!人家都说佛牌分公母,不知道你这是公的还是母的啊?”岳敖嘻嘻哈哈地说着,嘴上却一本正经道:“张总,你的破牌是不是在泰国曼谷大街上买的地摊货啊!”

“地摊货?呵呵!”张斌将手中的佛牌举起来道:“不怕你知道,这是槟城阿憎法王亲自制作的阿罗修女,你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多少钱也买不到?”

“买不到!”张斌得意洋洋道:“奥修是阿憎的师弟,我才得到了这么一块,就算富如你岳家,也买不到!”

“切,牛皮吹的,让你看看我的这块!”岳敖一脸不屑,一掏兜,摸出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红布!

我都愣了,岳敖什么时候有佛牌?他不是最怕这类东西吗?

所有人都盯着岳敖手里的东西,张斌看岳敖自信满满,所以也是充满了好奇。

岳敖手上已经开始结了一层白灰,他控制着颤抖,一点点掀开红布,一层,一层,红布终于展开了,可是里面空的,什么都没包。

“臭小子,拿我寻开心是吧,你倒是把佛牌拿出来啊!”张斌叫嚣道。

“你看不见吗?就在这呢啊!”岳敖嘿嘿一笑,忽然一摆手,红布彻底展开了,我也看清楚了,那竟然是一条大裤衩子!

张斌还傻乎乎看着,远处的奥修急了,慌忙大叫道:“张总,赶紧把佛牌收起来!”

可是此时已经晚了,岳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生生将大裤衩扣在了张斌手上佛牌上,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傻港农,让你尝尝我岳某人童男之身的贴身大裤衩的味道!”

谁都没想到,红色的裤衩子下面轰的一下冒气一股白烟,游弋在外面正和青面他们纠缠在一起的阴灵惨叫一声,便彻底消散掉了,张斌惊慌失措扯掉了红裤衩,可是摊开手,掌心里的佛牌已经成了一把清灰,阴风一吹,碎成了渣子……

“你这混蛋,你这小杂碎!”张斌碎碎念的像个怨妇,满脸都是惋惜和慌张!

“好一个狡猾的小狐狸,该死!”所有人都愣住之际,奥修怨恨的一声咒骂,纵身一跃,落在了得意忘形的岳敖身前,单手一提,便将岳敖举了起来,一把怼在了墙壁上。

奥修手冒青筋,狰狞可怖,这是要开杀戒了!

虽然佛牌毁了,可是岳敖僵硬的身体尚未反应过来,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苍颜和阿雅是活人肉身,根本来不及解救岳敖,我只能横下决心,赌上一把,大声喝道:“小姝青面爨彧,击他长强穴,破他罩门……”

第四百六十四章 搞砸了?(谢谢RIP@G、天际ffdb守护)

上次咱们说了罩门。

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0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共720个穴位。常用穴位402,重穴要穴108,其中单击可致命的死穴又有36。上至百会,下至尾闾,练武者不能面面俱到,穴穴封死,这三十六穴就是练硬气功常见的罩门所在。

奥修体魄刚硬,寻常穴位绝无漏洞,唯独只有百会、关元和尾闾才有可能!

上次奥修头戴斗笠,看不清楚,现在却一览无余。这厮头骨坚实,上有黑色贼光,这是常练铁头的表现,所以,百会穴绝无可能!至于中元穴,上次就已经被我排除在外,刚才打斗之中,苍颜和岳敖都曾击中其小腹。虽然未必正好击中中元,但是,若其中元穴是罩门,奥修一定会有伤气的表现。既然连续击中几次之后奥修毫发未损,那就更加印证,中元穴不是罩门!

所以,排除法,就只能剩下尾闾穴了!

尾闾穴位于尾骨与gāng mén之间,是督脉重穴。击中后,阻碍周天气机,丹田气机不升。人之体魄强健、气息强亘都与此穴有关,所以又称长强穴!

古医书有言:“后关通,一半功,缩艮开乾是正功。”所谓的后关,指的就是长强穴。太极宗师张三丰曾说过,在周天gong fǎ中,能够做到真气打通任督二脉,功夫已做了一半,而任督二脉通与不通,长强穴首当其冲。

当然,坦白说,我让小姝他们几个攻击修为长强穴也有赌的心理,岳敖危在旦夕,来不及再加思考,成则胜,败了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听我所言,范小姝一声令下,十余个修为不同的小鬼从四面八方而来。

奥修颇为惊慌,一手卡住岳敖不变,另一手单手运气!

小姝虽然训练那群小弟异常严厉,但是从不作威作福,此刻这小丫头和平时一样,一马当先,用自己魂修所有煞气,接了奥修一掌。就在这功夫,小姝的第一个小弟,那个死于马胜利手下的青面小鬼站了出来。

这青面小鬼死后,曾经和古槐树相依成祸,所以,他要比小姝手下其他的鬼暴戾的多。

此刻,青面獠牙毕现,抓住了时机,一摊手,左手五个手指嗖的一下就像是树根一样飞出了数道藤蔓,死死将奥修腰部缠住,那蜿蜒的槐树根藤,如同翻滚的蛇,啪啪啪朝着奥修的屁股上一阵猛怼,说句粗话,犹如bào ju一般!

奥修惨叫一声,全身黝黑绷紧的肌肉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纤维,憋在身体里的那股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下子好像老了好几岁,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半点精神气都没有了……

“奥修大师?奥修……”张斌惊慌失措,拉着奥修的脖领仓惶大叫,可是奥修呆若木鸡,嘴角一咧,倒在一边去了!

我赶紧上前将岳敖扶了起来,这小子上气不接下气,倒了好几口,总算把气喘匀了!

“大局已定,我让崔旗先送你回去吧!”说实话,刚才我真的是捏了一把汗,岳敖要是有个好歹,我该如何面对天下那么多爱玉的人啊!

岳敖摇摇头,一摸兜,又弄出一块棒棒糖来,舔了一口道:“不回,这不是活下来了?剩下的都是好戏了,我得看完啊!”

张斌咬了咬牙,怒声道:“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呵呵,告诉你们,我既然今天来了,就没想让你们出了我得楼盘!二队,三队,还等什么,杀!”

张斌对着衣领吼了一声,就听哗啦啦一阵脚步声,又从东北西南两个通道里杀出了二三十人,全都是手持棍棒,杀气腾腾而来。

到底是老港农,古惑仔看多了吧,竟然养了这么多奴才!

我刚要开口,身后一声洪亮的嗓子喊道:“看来还不迟,竟然赶上了大场面!”

我们身后哗啦啦也是一阵脚步声,冲进来的正是老史,身后跟着一对荷枪实弹的警察!

“卜爷,来晚了!”老史朝我招手笑道。

“不晚,这不看见了咱们张总威武的一面?”我长出一口气笑道。

老史身后跟着一个黑脸蛋的警察,肩上两杠一星,一看就是头!

张斌都傻眼了,结结巴巴先朝着sān ji警督道:“阿sir,我……我是好人,不是我们的错,这是我的楼盘,他们是跑这闹事来的!我……我没办法才驱赶他们……”

那警察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无论谁对谁错,你拉这么多人在这武斗,这都是犯法。当然,这个先不说,我们接到举报,有人说目睹了你们建筑公司涉嫌杀人。”

“没……没有的事!”张斌指着老史道:“这个人,他们是一伙的,这是合伙诬陷我!”

崔旗回身从墙角将薛伯阳拎了过来,大声道:“薛伯阳,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把实话说出来!现在警察都来了,你还怕什么?说,你是不是看见了他们杀人埋人?”

如此紧张的时刻,薛伯阳垂着头,竟然毫不犹豫地说道:“没……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说的话全是你们逼我说的!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编瞎话他们就揍我!”

众人当场就蒙了,我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那警察扭头看着老史道:“学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证人吗?”

老史哪知道,这薛伯阳见到张斌就叛变了,反手就摆了我们一刀,此刻直接给了老史一个下不来台!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我灵机一动,大声道:“薛伯阳可以撒谎,但是那柱子还在,我就不信他能变戏法是的将尸体变走!”

那警察看了一眼张斌道:“张先生,人命案是大案要案,既然有人报警,那我们就得查!”

“不行!”张斌冷声道:“那柱子是我们公司的招牌,你们说挖就挖,损失谁来陪?”

“我赔!警官,你尽管查,若是没有,我岳敖愿意承担后果,就算把我玉庄压上,我也在所不惜!”崔傲站出来说道。

那警察点点头,朝张斌道:“没有意见了吧?配合办案是每个公民要尽的义务,请您配合!”说罢,一摆手,一众人出了工地!

其实我有点奇怪,这种时候,张斌完全可以耍赖,毕竟证人翻供,只要他坚持没证据不许挖柱子,恐怕老史这个师弟也没办法。

可张斌竟然不在说什么,马上遣散了自己的兄弟,跟着那警察出去了!

老史已经早就做好了准备,等我们出去的时候,挖掘机都备好了!

“张总,你现在是不是煮熟的鸭子,就剩下嘴硬了?”老史皮笑肉不笑道。

张斌黑着脸,眼里闪着凶光道:“你没挖,怎么就知道下面有什么?”

果然,我心里隐隐的不安还是发生了,当挖掘机将水泥柱子掀翻之后,里面确实有压魂之物,只不过不是人,仅仅是一只腐烂生蛆的公鸡而已!

所有人都愣住了,唯有张斌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搞砸了?我们竟然搞砸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关键性证据

事情脉络再清晰不过。

此地素来闹鬼,在本地无人不知,所以本地开发商畏而远之。

张斌以港商姿态过来投资,自然是受到了当地zhèng fu的欢迎。张斌以最小的代价拿到了地皮,准备大干一场。可这时候工地上屡屡出事,这让他也意识到了此地的凶煞!

为此,他请来了大降师奥修,想要除掉恶鬼王春兰。

但是,奥修以南洋巫术擅长,和茅山术八竿子戳不着,并没能如愿拿下王春兰,所以便想了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压魂!

一来可以以煞制煞压住王春兰,二来还可以压住此地的水脉,从而聚敛财气。

可不巧的是,在压魂的时候,被薛伯阳发现了。薛伯阳本来是做贼心虚,因为自己建的夜叉庙被建筑工地推翻了,所以是想着如何继续对付王春兰的,没想到却目睹了张斌公司水泥柱子杀人的事实。

于是,张斌不得不停止建筑施工,先灭掉薛伯阳这个目击者。

可目前的问题是,水泥管下面的尸体不见了!而薛伯阳这个被人杀死过一次的人,竟然还反水保护别人;在者就是张斌为什么一开始没直接弄死薛伯阳,而是派王志勇这个当地的小混混去不断捣乱呢?

“师哥,你这个……让我很难办啊!”那警察有些尴尬,虽然对老史依旧很尊敬客气,但是老史却异常没面子,那张大牛脸就快钻车底下去了!

崔旗皱眉道:“警官,这个薛伯阳速来劣迹斑斑,他真的说过他看见了对方活埋人的过程,而且,今天中午,他自己也是被这伙人给活埋的,真是我们的人给他挖出来的!”

那警察无奈地摇摇头道:“小姑娘,在当事人否认面前,你们所说的这些,都不能算作成立。你们说他被活埋了,可当事人和涉案人都坚持自己从没过这种事,我们就不好再继续往下查了!再说了,薛伯阳的历史问题我师哥路上已经和我说了,他的所作所为最多算是人品不端,我们都可以唾弃他,但是法律没有关押道德败坏者的权利。”

“合着这件事反倒成了我们瞎报案了?”阿雅看见老史的样子,一脸心疼,马上火了,朝着挖掘机司机道:“你们随我去再挖别的柱子,我就不信他能这么快将所有尸体处理掉!”

“你们以为这里是你们家后院吗?想怎么挖就怎们挖?刚才你们不是笃定地说我这里埋着什么尸体吗?”张斌此刻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气场,双手抱怀,态度刚硬,怒喝道:“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有预谋的针对港商泼脏水,我要朝上级反映你们的所作所为。尤其是这位警察同志,偏听偏信,你的工作作风野蛮无礼,我会向你的直管领导反应的!”

说罢,面色一凛,看着我和岳敖道:“最可恨的是你们两个,一个要置我于死地,一个还说什么只管查我,所有责任他担!事实证明了什么?你们是无理取闹。我要求你们向我郑重道歉,不,不仅道歉,还要刊发再省报上,赔偿我名誉损失……”

这老东西此刻得了势,咄咄逼人,完全是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这让和老史的学弟也有些尴尬,只好朝张斌说了句打扰了,就要带人退出去!

“等一下,我知道尸体在哪!”人群外,突然一声断喝,伟戈走了进来!

“伟哥,你说你知道尸体在哪?”我不禁有些激动!

伟戈点点头,朝警察道:“今天早上这根柱子出了一次车祸,水泥管上裂了一道缝隙,张斌知道卜少爷盯上他之后,唯恐别人发现,就派人在维修的时候将尸体拖出去了。今天一天我都在盯着出出入入的车辆,绝没有能拉出尸体的车出去,所以,我断定,那具死尸一定还在这片建筑工地上!”

太好了,我就说嘛,明明早上那车祸出了那么怪异,就和这柱子有关,怎么可能大半天时间尸体就消失了!原来这个老狐狸今天早上看见我和岳敖盯着外面看的时候就已经长了心眼儿!

此时有警察过来报告,果然发现水泥管上,有新补的痕迹!

老史朝那警察头头道:“老弟,你听见了吧?只要搜查整个工地,一定能找到那具尸体。特别是另外三个柱子,里面的尸体一定还在!”

“你们敢!”张斌厉声喝道:“我张斌是zhèng fu招商来的贵客,你们已经败坏了我的名誉,此刻还想搜查我的珠宝城和建筑工地,你们有搜查令吗?你们有证据吗?里面的珠宝价值连城,若是丢了一颗两颗你们赔得起吗?我马上就朝主管副市长打电话……”

张斌说着,还真拿出了的电话!

那警察朝老史摇了摇头道:“师哥,你该懂这个规矩的,没有证据就拿不到搜查令,没有搜查令我们是万万不能闯进去的!”

“算你们识相,马上滚蛋!”张斌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老史看着张斌的这幅德行,顿时急了:“妈的,老子自己进去搜,我就不信我找不到那尸体!”

“你敢,来人啊,上家伙!无论任何人,敢私闯我的地盘,我就当强盗对待,杀无赦!”张斌一声吆喝,那些小瘪三手下又聚了过来!

“都别乱来!”那警察看着张斌聚敛这么多打手,怒斥一声,继而转头朝老史道:“师哥,你也别乱来,你知道的,你真要是这么闯进去,他们动起手来吃亏的是你!”

本来一场十拿九稳的胜仗,就这么生生让张斌给僵局了!

冷场之际,忽然听见有人竟然吹起了口哨。扭头一瞧,这rén liu里流气,溜溜达达朝这边来了,左手里拿着一根烟,右手拿着一瓶酒,摇摇晃晃的,竟然是王志勇。

“嗨喽,各位开……篝火晚会呢?”王志勇探着脖子看见了我,摆摆手道:“罗师傅,好兴致啊,喝点?”

那警察显然认识这个混不吝,冷哼道:“王志勇,你最近没惹什么祸吧?赶紧回家,这没你的事,别没事找事!”

王志勇嘿嘿一笑,耸耸肩道:“阿sir,你就闭嘴吧,我又不是冲你来的!我是冲罗师傅来的,还记得约定吧?事了帮我给人看个病?”

“记得,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办到!”我脱口道!

“哎,要的就是你这种痛快人!”王志勇喷了一口酒气,咧嘴一笑道:“我王志勇虽然混,但是也是懂规矩的人。你既然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呢,也送你一样东西?”王志勇说完,一摸兜,拿出了一个手机。

“王志勇,原来东西在你这!”一旁毫无生机的薛伯阳突然睁开了眼,像是猴子一样扑了上去!

王志勇虽然没少喝酒,但是腿脚十分灵活,飞起一脚,将薛伯阳踹飞了出来!

“王志勇,刚说完你,你怎么就打人?”那警察气坏了,伸手就要摸手铐!

王志勇嘿嘿一笑道:“阿sir哥,你先等一等!我是给罗大师送证据来的,这手机就是薛伯阳的手机,里面拍摄了一段张斌建筑公司活人灌柱子的视频,这个算是证据吧?”

第四百六十六章 仗义多出屠狗辈

张斌一愣,嘴角抽搐了一下,抬手颤颤巍巍指着王志勇怒道:“王八蛋,大江大浪过来了,却没想到你这小阴沟里能翻船!”

王志勇嬉皮笑脸笑着,故意吐了两个烟圈出来!

“我你拿老子的佣金去和他索要东西,你竟然自己留下了,还回来和我说他拒不交出来!我当时就想,一个糟老头,给他二百万换个视频都不换,他是作死吗?合着是你从中作梗!”张斌气得老脸乌青,一副要将王志勇生吞活剥的样子。

薛伯阳也浑身战栗,带着哭腔道:“我……我都说我把东西交给你了,可你还追杀我……谁知道是这个小王八蛋从中使坏啊!”

王志勇咂了一口酒笑道:“张总,你雇佣我去薛伯阳茶馆闹事、恐吓他,我干了吗?干了!所以我没违约啊!你让我代你去交易,可你没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啊?原本不知道你们交易的是啥,可是一时好奇,那视频我看了。嗨,老畜生,你说我要是把东西给你了,那视频里那个乞讨的哥们岂不是白死了?”

说完瞄了一眼薛伯阳又说道:“至于老薛头啊,我当时就想,你这种人,怎么配活着?你说你拍到了将人活埋的场景,想到的竟然是朝对方讹点钱,不是我说你,你这心长后脚跟上去了吧!我把视频留下,就是想看张总气急败坏把你也活埋一遭!”

原来如此,这个薛伯阳之所以变卦,是因为他特么的还收了人家二百万堵口费呢!他知道自己一旦指认了张斌,自己不仅钱没了,还得落个讹诈的罪名!

老史的学弟将手机打开看了一遍,顿时皱起眉头来,大喝一声道:“将张斌、薛伯阳拿下!”

“都他妈的别对!”张斌一见大势已去,慌忙摸兜,竟然掏出一把枪来,朝身后大喝一声:“兄弟们,跟着我的有肉吃,咱们拼了!”

还真有几个傻乎乎不要命了,拔刀就要往上冲。谁知道站在前面的醉鬼王志勇突然将手里的酒瓶子朝张斌砸了过去,张斌歪头一躲,再想抬枪的时候,苍颜的飞刀已经甩了过去,刀过留痕,呲的一股血窜了出来,张斌的手腕儿软哒哒垂了下来!

“呀,不好意思,力道大了一点,怕是伤了筋了吧!警察同志,我这算是见义勇为吧,不会抓我去坐牢吧!”苍颜偷偷一笑,咬了咬嘴唇,装的一脸无辜的样子,可爱极了!

那警察哭笑不得,摆摆手道:“没关系,我们还要感谢您呢!”

张斌被按住了,剩下的那群喽喽不过是散兵游勇,不用等警察缴械,一个个便主动趴墙上去了!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张斌、奥修和薛伯阳被直接带回了局子。警察果然在珠宝城的地下室里找到了一个柜子,柜子里藏着一具狰狞死尸。另外的三根水泥柱子也被挖了出来,每个柱子里都藏着一具尸体。因为被瞬间困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这些尸体狰狞扭曲,说明他们曾经在黑暗的缺氧环境下还恐惧地度过了一段时间,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后来经过审讯,又将几个动手杀人的喽喽也抓住了,据他们交代,这四个死者都是大街上的乞讨者。这些人住在桥洞下、破厂房里,抓人很简单,就和偷一只狗一样,因为这些人消失与不消失没人在意。

每杀一个,张斌给他们一人两万块钱……一条人命,在老港农的眼里不过几万块钱。

审讯的时候,老史作为报案人进行了旁听。幼年成为孤儿的老史也经历过乞讨的生活,推之己身,怎么能不愤怒?等他出来的时候,我看见这货的虎口都打裂了,我姑且认为他是自己打墙打的吧!

警察走后,我留在了现场。这地方现在煞气很重,那四个人的鬼魂留在这早晚还会成事。所以,我特意送了他们一程。

王志勇因为涉嫌恐吓和打砸也被带了回去,不过鉴于有重大立功表现,审查清楚之后,最后只以说服教育了事。清晨的时候,就被放了出来!我们几个一直没走,就坐在车上等在公安局门口,等他出来之后,老史打开车门,这货只瞄了一眼,就不当外人的钻了进来!

“娘的,办了好事也要说服教育,上哪说理去啊!”王志勇骂骂咧咧道:“你们说,张斌那孙子会不会挨枪子?”

这个根本不是大家关心的话题,张斌一旦被送进去了,就没希望再出来,阿雅他们关心的话题是,王志勇怎么就敢把证据留下。一来这事很容易暴露,一旦被张斌知道,王志勇不死也残,二来……

“二来我是个街头混混,怎么就不自己也诈点钱花花对吧?”王志勇叹口气道:“和你说多少次了,我是个混混,可我不是混蛋,混蛋和混混是两码事,就像贼和盗一样……哎呀,算了和你们说也不懂!”

也是,这个道理世界上大多数人可能都不懂!

按照预定,我去给王志勇指定的人呢看病!经过王志勇的指挥,车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了一个破旧的胡同前,我们都只能下车步行进去!

进胡同之前,王志勇让我们等一会,这小子叼着烟沿着街边走了一圈,见到铺子就进去,没一会便抱了一堆东西,什么拖鞋、袜子、文具盒、煎饼果子老油条,吃的用的没有他不拿的,显然是没给人家钱。那些rén dà概也习惯了,连争执声都没有,有的还像是送瘟神一样送他出来!

这一路搜刮到了胡同口,那是一家肉铺,还关着售货窗。

王志勇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啪啪啪一阵猛敲,窗户里面的人打开瞧了一眼,一看是这位活阎王,二话不说,讪讪地转身递出来一包东西,看样子应该都是猪骨头!

王志勇朝口袋里瞄了一眼,将一根块头不大,肉却不少的骨头拎了出来嘟囔道:“称!”

那人也不客气,将拿出来的这块骨头重新装了口袋称了称,又递给了他!

王志勇瞄了一眼价格,扔下二十块票,这才满意一吹口哨,带着我们往胡同里走!

阿雅嘀咕道:“抢就是抢,死要面子活受罪,拿了人家那么多,去还假装给了二十块!”

走了几十米远,旁边是个破院子,有两个民工妇女正在做饭,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在院子里玩着泥巴!

王志勇走到门口,瞄了一眼,将手里那些东西一股脑扔了进去,就像没事人是的提着骨肉继续往前走!里面的人朝着他合了合掌,弯了个腰,也不多说话,默契地将东西拿了过去!

阿雅有点懵了,嘀咕道:“他在干嘛?用抢来的东西做慈善?”

又走了几步,一个破墙拐角,王志勇又站住了,我们往里一瞧,原来是两条拴住的狗,一个瘸腿,一个瞎眼,倒是胖乎乎,一听见人过来了,马上摇起了尾巴!

王志勇吹了一声口哨,将那大包骨头有股脑丢了进去,手里最后只剩下了那一块肉骨头!

胡同最后才是王志勇的家,同样是一个破旧的民房。一进院子,这小子忽然口哨停了,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妈啊,我回来啊,今儿是……国际臭氧层保护日,值得庆祝,那个啥,一会咱们喝大骨头汤……”

王志勇让我看病的对象和我想的一样,不是别人,就是他老妈。老太太腿脚不好,眼睛不好,家里没别人,平时能说上话的只有儿子,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和我聊天还说呢,“我家志勇没什么文化,却能当上街道治安主任,天天能吃上肉,我这辈子知足了……”

王志勇倒是挺能吹,不过也是实情,这条街上最大的治安问题都捏在他的手里!

老太太没什么大毛病,我仔仔细细看了两遍,不过就是年岁大了,脊椎增生突出,有些压迫神经,时长感觉腿麻而已。可这在王志勇看来,却是大问题了。

没办法,老太太这个岁数不宜服西药,我便开了几副汤药,又扎了几针。老太太情况见好,末了又将钱乙所创“钱氏推拿法”教给了王志勇,这小子这才放心。

一切搞定之后,王志勇送我们出来,只送到了大门口,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罗师傅,不送了啊,我王某从不送人出院!”

我心里明白,他这是担心自己的老妈,不禁哼笑道:“滚回去吧,你妈那离不开人,装什么大半蒜啊!”

王志勇咧嘴一乐,转身要走。

我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转身将其拉住问了句:“实话实说,你妈妈的阳寿已经过了两年,按理来说应该早去了,可是现在看,却还能活个两三年,寿是你借的吧?”

王志勇瘪了瘪嘴,好像什么坏事被揭破了似的看了我一眼道:“你们这些修道人都爱乱猜,我妈那是洪福齐天,老天爷赏的……”

“得得得,别和我扯淡!”我摆手道:“你借寿借了就借了,但我有一句话告诉你!借出去的这五年里,你运气可就改了,可能会有大灾,动辄伤残,可能要命;没有大灾也会有刑狱之祸,二者其一不可避免……”

王志勇俯身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嘿嘿笑道:“罗师傅,放心,我不会缺胳膊断腿的,也不会死。你想想,我哪个星期不进一次局子啊?进了局子不就是刑狱之祸?反正不可免,二者相权取其轻,吃窝窝头总比断腿强,你说是吧?”

我忽然才发现,我特么是傻子,这家伙才是聪明绝顶。

现在想一想,阿雅第一次见王志勇时相面的话很有意思,阿雅原话是:这人五官极其端正,属于典型的‘同字面’,天、人、地,三格方阔、仓库丰隆,是终身皆吉的面相,五官中鼻息有肉,两眉如剑,是有财禄之人。可是为什么会是个小流氓呢?

第四百六十七章 玉母

牛奋在云城危在旦夕,我决定,既然岳敖现在也没有办法,就不在姑苏城耗下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次岳敖也算是拼了命地帮了我一把,要是没有他,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拿得下奥修。

所以,临行之前,我们几个又去丘山阁拜访了一趟。

丘山阁和往日一样,偌大的店面里稀稀落落进出着几个客人。店小二猴子躺在藤椅上看着西洋景,完全是一副爱买不买的架势!

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岳家虽然气势不如当年,但是家底还在。当初在fèng huáng山黑市,岳敖为了一块红山玉,一出手就是一千万,可想而知他们家得多么有钱。

猴子挑起眼皮,一看是我们几个,忙不迭站了起来,挠挠头道:“罗先生,我家少爷吃蛋糕去了,还没回来!”

我不禁一笑道:“你家少爷为什么这么爱吃蛋糕啊?一肚子奶油,也不见他比别人胖!”

猴子嘿嘿笑道:“罗先生有所不知,我家少爷属于干吃不胖类型的,有句土话叫做啥呢?狗肚子装不住二两香油,别看他蛋糕吃得多,去厕所也勤啊……”

这一主一仆速来没大没小,可是猴子这个比喻还是令我们几个捧腹大笑。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怒骂:“死猴子,你说谁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

说着话,岳敖回来了!

猴子结结巴巴道:“少……少爷,我说我自己呢……那个啥,我去给罗先生他们沏茶!您招呼着哈!”说完,一转身,赶紧跑后堂去了!

我连忙高声道:“猴子,甭忙活了,我们马上就走!”

“马上就走?你疯了?”岳敖打量了我一眼道:“你现在情况很不妙知道吗,就像身体里埋了一百吨tnt,随时都能炸!留在姑苏,一来我可以给你再想想法子,二来我们这山好水好点心好啊,和我一样,就算哪天真要死,也能先吃好玩好再死!”

苍颜本来就担心我,不想让我回云城,可是她也知道,虽然我和牛奋之间有间隙,可是这种时候,我不可能坐视不管,所以也就没有多言。但是此刻岳敖一番相劝,苍颜也不禁有些动摇:“老公,要不……你在考虑一下?”

有道是,锐气藏干胸,和气浮干脸,才气见于事,义气施于人,牛奋虽不好意思直接求我,可我不能不管他。

岳敖一如既往,舔着一根棒棒糖,一伸手,拿起了自己的手串,一边盘摸一边还要挽留我。可刚要开口,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咦了一声,将棒棒糖掉在了地上,使劲掐着自己的珠子道:“这就怪了,好好的玉怎么闭塞不开了?”

说完,抬起头打量着我们几个,半晌开口道:“喂,哥哥姐姐们,别开玩笑啊,你们不会有盘玉高手在吧,我的玉怎么没灵气了?”

这不是笑话吗?堂堂玉王家的后人,问别人是不是盘玉高手。

“猴子,该死的猴子,快,把鳝鱼血拿来!”

猴子不敢耽搁,应了一声,马上端着一碗赤红色的血走了上来。

岳敖不由分说,伸手沾了一点,点在了自己的鼻息中间,闭上眼睛开始凭空嗅了起来!

这小子就像个小狗子,围着我们每个人抽着鼻子转了一圈,最后在老史身旁停了下来,足足吸气好几十秒,猛地一睁眼,大叫道:“史大哥,你身上藏着什么呢?”

老史蒙圈了,挠着头道:“我身上能有什么啊?”

此次南下,家里那点值钱的东西都带着呢,老史人高马大,东西一直都在他背着!

“不对,你这一定有东西,我的鼻子错不了!”岳敖不管不顾,一把将包从老史身上扯了下来。

现金、首饰、药材、房产证一股脑全都掏了出来,突然,当啷一声,一件器物掉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巴掌大小环玉缺口的珏,正是华姐死前留给我的东西。华姐说,这是他们家族的宝贝,叫做什么玉母,可惜我盘玉造诣不深,一直都没能觉察出这块玉又和不同之处。

此刻岳敖两眼放光,就像fā qing的泰迪看见了布娃娃,完全是一副失态的表情。半晌,一把将玉珏捧了起来大叫道:“我的天,你们真是举着大金碗要饭,暴殄天物,知道这是什么吗?玉母,玉之母胚,每一处玉脉的出现,都是从一点而生,这玉母就是一条玉脉的根。”

我们几个相视一眼,都没纳过闷来。唯有苍颜紧张问道:“岳敖,你是说,这个玉珏可以充当你所说的祖玉对吗?”

岳敖笑着点点头道:“严格的来说,玉母就是祖玉,而且是最好的祖玉。要不怎么说你们是抱着金饭碗要饭呢!罗兄,你若信得过我,不妨就让我试一试。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块玉母沉寂太久了,需要临时盘活,不一定能成功。万一不成功,你倒是无碍,可这玉母就毁了!”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华姐啊华姐,没想到你留给我的东西竟然成了救我命的关键!

“我愿意试试,无论成败都不怪你!”

岳敖一拍桌子道:“成了,猴子,准备东西!”

岳敖让其他人随意休息,带着我下了密室。

这间密室不是上次那间,这间整个房间全是用各种玉石建成。青金石座位,玛瑙、珊瑚铺就的转盘,和田玉、缅玉、南阳玉、寿山玉、鸡血石镶嵌花纹。一眼看上去,玲珑剔透,朱光宝气,有一种水晶宫的感觉!

岳敖掏出一小块红色硬物,用刀研磨成粉末,朝我一笑道:“要不要喝一杯?”

看他那副德行我就知道没安好心,不屑道:“什么东西?”

岳敖一笑道:“红铅!”

我差点没恶心吐了,亏他说得出口。红铅乃光明丹,女之初潮血凝也!

岳敖将红铅用刚才的鳝鱼血化开,末了,又加了一点艾草研出的青汁,这才将玉珏没了进去。

然后便守着表,一分一分地等着。一共二十八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到了时间,用金钩将玉快速取出,用露水抹净,快速放在掌心开始盘摸。从岳敖的表情看得出,这块玉母着实不好盘活,知道一个钟头过去了,当岳敖满头大汗的时候,终于长出一口气,睁开眼到,成了……

说着,岳敖将玉母放在我耳边,我恍惚听见了海潮的声音……

第四百六十八章 驯玉

岳敖说,盘玉就像是泡妞,你要是"yi ye qing",那只需要付出一二百美刀和一碗底蛋白质就成,可你要是想过一辈子,那就不是钱和精力的事了!如今这玉母算是盘活了,不过这也仅仅是类似"yi ye qing"的小打小闹,所以,我若是想将这玉母彻底为己所用,可能需要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一辈子的时间。这期间不离不弃,还要满腹深情!

这小子屁大点的孩子,懂得什么叫泡妞啊!我不禁笑道:“别和我装过来人了,既然你的大红裤衩子能避了张斌邪阴牌的煞气,那就说明你小子还是个处,你有啥经验和我叭叭讲课啊!”

岳敖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这叫做哲学,谁说哲学一定来自生活了?我问你,屎好吃吗?你肯定说不好吃,可你没吃过怎么知道屎不好吃?所以,我断定你吃过屎。你觉得这种逻辑通吗?我虽然没泡过妞,但是我总见过妞吧?”

还别说,有点意思,这小子人不大还懂得诡辩法。

下来便是驯化煤鬼。

驯化前,岳敖去洗了个澡,有道是沐浴更衣,焚香上供,拜完了祖师爷,才能净手行礼。

这驯化的方式有点特别,岳敖让我则像是洗澡一样坐在一个大石盆里,猴子足足拖进来了两袋子冰块,一点不浪费,全都浇在了我的身上。

本来地下密室就有些寒凉,好嘛,两袋子冰块下来,我感觉自己像是tuo guāng了衣服的南极企鹅,冷儿的牙巴骨直哆嗦。

“感觉怎么样?”岳敖一本正经问道。

我有些懵,哆哆嗦嗦嘀咕道:“这能有什么感觉?冷呗!”

岳敖一笑道:“冷就对了,这说明你知道冷热,智商上没问题!”

我呸,老子这紧张的不行,他gou ri de人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这玉母只有这么一块,成了好了,要是不成,我也就交代了,哪有心思和他扯淡啊!

岳敖切了一声,摇头道:“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今有kàng ri奇侠不怕火枪,你说你怕啥怕?俗话说得好,掉进厕所的人不怕榴莲味臭豆腐,你都已经倒霉到极点了,还有可能更倒霉吗?”

岳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tuo yi服。

“喂喂喂,你tuo yi服干嘛?”我不禁有些奇怪和尴尬!

“你赶紧把你的龌龊思想收起来,老子正经八百的爷们,爱的是正经八百的娘们,想什么呢!”岳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急赤白脸的解释着,接过了猴子递过来的碗。

碗里同样是鳝鱼血,这次的血比上次还要多,大概有一碗之多。

有必要提一句,所谓望月鳝,是一种少见的鳝鱼。此鳝喜食死狗、死猫及腐尸之类,身子粗壮带着青色螺纹,月半圆月皎洁时,往往游出洞穴,昂首望月。望月鳝有剧毒,不可食用,食之毙命。因为食尸和吸取月华的的特点,所以此鳝又称“鬼鳝”。古人打造上好宝剑,最后一遍淬火,都要点上两滴望月鳝血,意义是此剑日后杀人绝不留下冤魂。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望月鳝血通灵,这也是用来盘玉的原因之一。

岳敖不由分说,将半碗望月鳝血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鲜血淋漓,腥气逼人,猛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他脑袋开瓢了!

一切搞定,岳敖拿出一个半尺多长的小木棍,棍子黑乎乎的,透着一股子红色的枣木纹,我暗自猜测应该是雷击枣木。这木棍的一端拴着一根黑色的绳子,绳子末端系着一个米粒大小的玉珠。总的来看,这应该是个鞭子!

岳敖将鞭子递给猴子道:“哪都别去,就站在这看着,若是罗先生发生失神、昏阙或者癔症的状况,你就狠狠朝他后脊抽上一鞭子,用力打,打疼为止,别怕,他不敢找你算账,记住了?”

猴子看了我一眼,嘿嘿笑着点点头,继而问道:“少爷,那要是你失神或者昏过去咋办?”

岳敖瘪瘪嘴道:“那你只能赶紧去东杂货街啊!”

“杂货街,去那干嘛?”猴子疑惑道。

岳敖一笑道:“废话,赶紧给我定个骨灰盒,弄套纸扎车马牛人啊!”

我一听这话茬,怎么个意思?难道说,帮我化掉煤鬼我没危险,岳敖会有危险?

“岳敖,莫非帮我驯服煤鬼你会有危险?”

岳敖就像没听见一样,抓了一把冰块塞在了我嘴里,嘀咕道:“闭上嘴,哪那么多问题啊!”

说罢,坐在了我的对面,摊开手,掌心朝上,托着玉母,将我的左手压在了上面。

“老罗,你不要运气,只管让我去和那煤鬼较量,其中无论什么情况,尽量保持自己的清醒就成。”

岳敖说完,开始用拇指轻轻压在了玉母上。

一开始,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两只手平举着,搞得我肩膀有些酸。

我看着岳敖闭目凝神,一丝不动,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的手在下面,比我难受,我只能忍着酸疼继续举着。

大约过了三刻钟,坐的我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一旁的猴子突然啪的一声,抽了一鞭子。鞭稍就像是带着火蒺藜,疼的我差点窜起来。我恼怒地瞪了猴子一眼,心道老子不是还没睡着呢嘛!猴子咧嘴一笑,摊了摊手,言外之意是说,我家少爷让的,不关我的事……

我俩正眼神交流着的时候,突然,我感觉掌心酥的一麻,一股类似电流有寒凉如冰的东西顺着我的手臂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意识到了,看来岳敖已经将玉母的玉灵切进我的身体里去了!

这股电流一般的东西在我身体里迅速转了一圈,就像是一只矫健的豹子在师群里挑衅了一番,又飞快退了回来。可此时“师群”却惊动了,上次被王旭辉克制在小腹中的熊熊火焰轰的一下烧遍了我的全身,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要烧着了一样,四肢一阵痉挛,不由自主地要将手撤回来……

岳敖闭着眼无声无息,却一把将我的手死死握住,微微在玉母上一用力,刚才退回来的那股凉凉的“电流”又冲了上去。冰与火相互交融,僵持了一下,我身体里的烈焰好像被压了下去,此刻我忽然觉得气力全无,倒是周围这些冰块简直太舒适了,昏昏然的困意涌了上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否极泰来

我刚要睡着,啪啪两声,两鞭子又狠狠打在了我的后脊上。

这死猴子倒是负责任,估摸着是把他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我感觉自己的后背上顿时出了两条火纶子!

不过效果倒是不错,我瞬间精神了不少。

可这时候,来自玉母的凉气竟然又撤了回来。

我心里有点着急,心道岳敖在搞什么鬼?刚才已经明显得势了,直接将煤鬼的火气压住压死不就成了?如此半途而废,那煤鬼岂不是又要死灰复燃?

果然,我的想法一出来,身体里的热气又腾地一下重燃了起来。

皮肤滚烫,大脑混沌,每个器官都在油锅上煎炸一般痛苦。

石盆里的冰块飞速的融化,此刻我倒是希望猴子再给我来一盆冰。

岳敖长出一口气,又开始轻轻盘摸着玉母,这一次盘动的速度比刚才还快,凉寒之意又顺着我的经脉和筋骨钻进了身体里。寒凉交汇,水火交融,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蒸锅和冰箱里来回穿梭。

后面的情况就和刚才一样,反反复复,岳敖仿佛是有意浅尝辄止,并不利用玉母的玉灵压住煤鬼,反而似乎有点挑逗的意思。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一场旷日持久的游击战在我身体里打响了,我的精力一点点被消耗着,有几次我好像已经开始做梦了,却又被猴子的鞭子生生抽醒了!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煤鬼之于我的身体就是这样,烈火焚烧之时,虽然焦热难耐,但是我身体里力量无穷,很是很精神,可是一旦火焰被玉母压制住,身体是舒服了,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似乎随时都能瘫下。

总之,如此反复到了第七次,岳敖忽然一翻手,将我的手颠倒到了下面,沙哑着嗓子道:“这次你来切玉!”

闻言,我微微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当初岳敖教我的盘玉法,然后便静心凝神,开始感受着玉母中的玉灵。

玉母和以前我盘摸的翡翠相比,指下微涩,不过却有一股引力,牢牢将我的拇指吸附住一般。

盘转了几圈,我轻轻用拇指和无名指切住玉珏的边缘,顿时,就像是一股海浪扑来,一下子将我全身淹没了。本来不过是一种虚幻的感觉,可是我却感觉到了海水淹没鼻孔和嘴巴的窒息感,一种前所未有的死亡气息蒙上了我的眼睛!

“罗先生,罗先生?”我听见猴子在惊慌的叫我,他手上的鞭子拼命的抽着,可我失去那种感觉痛感的能力!

渐渐的,猴子的声音渐小,耳边已经只剩下了海浪和浮冰碰撞的声音。我感觉自己约飘越远,好像永远的要和大陆隔离了……

“猴子,直接用那雷击木打他天灵盖!”恍惚中,岳敖似乎喊了一声。

“哎哎,少爷,我我我知道了!”猴子慌张应了一声。

“轰隆!”

一声霹雳雷动,这棍子打下来我竟然听见的是雷声。

两个耳膜震得刺痛,我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这辈子都没这么清醒过,眼前的景象真切的好像戴了8d眼镜,耳朵里我能听见猴子肚子咕咕叫的声音,鼻子不但能嗅到望月鳝血的味道,而那玉母则在我和岳敖的掌间飞速续爱转着……

我的天,我的五觉竟然好像加强了!

“别分神,开始意盘煤鬼吧!”岳敖淡定地说了一句!

我长出一口气,慢慢运转气海、石门二穴,感觉到那股火苗似乎已经温顺了许多。我这才敢将上下封死的阴交穴、关元穴轻轻打开。

可是,笼中老虎顺如猫,一朝出世万兽朝,两穴位刚一打开,轰的一下,全身烈焰灼灼,我情不自禁又痉挛起来!

“相信自己,你现在能控制它!跟我说的做,将它想象成本身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驱使它,引导它,从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开始,将十二经脉走一遍,走完了它就是你的了。别怕火辣辣的疼,就当拔火罐了!”

娘的,说的简单,这是拔火罐吗?这简直是拔火缸,而我就在放着火炭的大缸里!

不过,还真别说,在那股凉凉的海浪的协助下,这股难以驯服的火焰终于还是顺着手太阴肺经开始运行起来!

一旦进入气脉,身体里顿时好受多了!

我用意念感受着煤鬼的位置,从肺入肝,从肝入心,一切进行的顺利!

眼看着一切都要搞定的时候,忽然手上的玉母一下子不动了,玉灵和我的感应消失了,海潮退却,烈焰又要泛滥,我的心脏刀扎一般剧痛起来!

我明白,这玉母终究是临时强行用鳝鱼血盘活的,还不够强大。

“别急……保命要紧,将剩下残存的热量释放出来!”岳敖犹豫了一下,死死将玉珏按在了我的掌心,大声说道。

我没别的选择,要么死,要么放手!只能听岳敖的,猛然将自己的意念从意盘中拔了出来。

可我没想到的是,砰的一声,玉珏裂成了两半,岳敖也飞了出去,摔在了玉石地面上。

倒是我,瞬间神清气爽,双目如炬,全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

我微微感受了一下我的丹田,娘的,所有的修为都恢复了。而且,正如王旭辉当初所说,这煤鬼融进了我身体里面,我的阳修大为精进,我随便一抬手,隔空用力一弹,啪的一声,对面墙壁上的一块寿山石便碎成了粉末。

“少爷,少爷,你醒醒!”猴子惊慌喊道。

我这才看见,岳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chi luo"的上半身像是火烫过一般,起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水泡,身上的望月鳝血烧成了灰……

我的情绪一下子从刚才的巅峰跌进了谷底,该死,不会真想他所说,他救了我,这煤鬼却要了他的命吧!

我顾不上多想,从石盆里跳了出来,慌忙跑了过去,极强手腕抬起来一摸,咦?脉搏正常啊?而且……而且玉甲症所表现的芤{kou}脉也消失了。

芤形浮大软如葱,按之旁有中央空。

火犯阳经血上溢,热侵阴络去外红。

这小子却偏偏相反,脉搏坚实有力,莫非是否极泰来,因祸得福痊愈了?

第四百七十章 放血疗法

古人云,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就是机缘巧合。

当然,也有人说,一切的机缘巧合,其实都是命中注定。

岳敖在最关键时刻,替我接了剩余的煤鬼热量,本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帮我。可是他没想到,这煤鬼的热量竟然成了他击败玉甲症的奇方。

虽然说是无心而成,不过细一想想,还是有道理可寻。

玉甲症本身就是玉灵夺体所致,而玉灵本身属阴,说到底,玉甲症的根源是阴气败体。而煤鬼却是大阳之物,赤炎如火,以阳气直接冲击阴气,虽有冒险之举,但是本质上却是对路子的!

“罗先生,你的意思我懂了!”猴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掌道:“合着这些什么切玉、盘玉、养玉的工作根本就不用做,还白白搭上了一个上好的玉母。哪如你们俩直接来个蔷薇断袖之好,不就直接是阴阳交融了嘛!你好他也好……”

你大爷的,岳敖这是养的什么小厮,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啊!

“猴子,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把刚才你打我的那些鞭子全都还回来!”我黑着脸恐吓道。

猴子连连摆手道:“别啊,我这不是做个假想嘛!”

“假想个屁!老子不好那一口,至于你们家少爷就不知道了!”

猴子嘿嘿一笑,转头一看地上的岳敖又皱起眉头来:“罗先生,你不是说我家少爷没事吗?为啥怎么还不醒过来啊!”

我为了万无一失,又瞧了一遍脉搏,确实没有什么事。想来应该是刚才煤鬼残存热量入体太突然,这小子一时阳火攻心,身体不能瞬间消化这热量,暂时昏阙而已!

“帮你家少爷穿好衣服,扛上去!这回该轮到我帮帮他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碎成两半的玉母拿了起来。这块玉是华姐留下来的遗物,也是送我的礼物,从没想过它竟然救了我一命,虽然再没了价值,但是这终究是故人的信物,我决定还是好好带在身边。

上了楼,苍颜他们几个正焦急地来回徘徊着,老史像个老太婆一样口中碎碎念着《无量寿经》。一见我出来,四个人激动坏了,可是一看到猴子背着的岳敖,一个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了!

“老公,怎么……回事?”苍颜小脸煞白,声音微微发颤,显然,也是和我刚才所想,以为这小子是嗝屁了!

我忙朝几个人解释了一番,知道了岳敖并无大碍,几个人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苍颜见我气色大好,脸上明显光彩多了,看着岳敖朝我问道:“卜哥,你有法子了吗?”

我点点头道:“岳敖现在是实火充盈,法子倒是有,就是比较偏门而已。”

猴子忙问道:“什么法子?你可别拿我家少爷做实验啊!”

这小子满嘴跑火车,对岳敖倒是忠心耿耿。

“放血疗法!”我脱口道。

“放血?”猴子一听急了,大叫道:“放哪血?静脉还是动脉?放多少?一升还是两升?万一放了血止不住怎么办?你……你这哪淘来的野狐禅杂方,可别拿我家少爷开玩笑!”

老史听了又是笑又是鄙夷道:“还一升两升!你以为是做东北杀猪菜的大血肠呢啊,人的身体也就三到四升血,你这真是豁出去你家少爷的命了!!”

其实放血疗法还真不是野狐禅,无论是汉医、苗医还是藏医,都有此法。此法是用三棱针、粗毫针划破人体特定的穴位浅表脉络,放出少量血液,以外泄内蕴之热毒,达到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

古人常用于上火、中暑、头痛、咽喉肿痛、疔疮、腰痛等。

西方古医学也有放血疗法,不过这些傻老外就和猴子差不多了,将病人静脉割开,一放就是一碗两碗……人要是能活过来就怪了!

关于上火的放血疗法,必须是实火才能放血,若是虚火,越放血,人的身体越虚。所以,在应用放血疗法之前,判断病症最重要,一旦病症不对,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这个传承十分困难,很多古放血法都失传了!

我让老史和猴子将岳敖扶正,端坐在椅子上,取出三棱针,活动了一下手腕,以挑刺法稳、准、轻连刺耳后、耳尖。中医认为,“火性炎上”,耳朵放血能够迅速清热泻火。

几针下来,血珠轻溢,岳敖脸上红涨感便消了不少。不过,眼珠不动,人还没醒。

我又将其左手举了起来,取粗毫针,在食指甲根部内外侧一毫米处点刺。点刺要求的就是速度,连取连刺,不能留针。此处不仅仅是去火血点,越是神经痛点,三针下去,岳敖的两只吊梢眼挣了开,大叫道:“疼死我了……”一骨碌跳了起来!

我转头朝猴子笑道:“怎么样?我这野狐禅的手段还成吧?”

猴子讪讪一笑道:“不排除有你的功劳,当然,最主要还是我们家少爷命好。”

岳敖跳起来之后,活动了一下手脚,突然惊讶叫道:“哎?我的玉甲症好了?”

我点点头,还没说话,这小子扑通跪下了,不过没跪我,而是跪在了屏风前,猴子将屏风一转,后面摆了四个排位,上下各二,其中就有岳江红和岳镇南,甭说,这就是他的父辈和祖辈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好像把生死看淡的小屁孩竟然哭的痛哭流涕,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我以为只能和我爸爸一样活最多活三十岁,所以我这么多年只吃甜食,命本来就够短的了,又何必还吃苦呢!每一天我都要甜的齁死自己,这样才没白活一回!没想到,老子不用死了……”

听着他的哭声,我们几个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不过却很是触动。谁会知道一个小屁孩喜欢吃蛋糕竟然还有这重深意呢?所以说,我们常常看到的都是表象,而实际上,这世界上没谁过的很容易!

这小子正哭哭啼啼着,门外突然闪进来一个人,正是品尚楼姑苏分柜伟戈。

“伟哥,给我来送行啊!”我笑道:“这次的事,还多亏了你,有机会请你吃饭!”

伟戈面色有点紧张,四下看看店里并无外人,便马上道:“卜少爷,驼伯消息,说是翟硕的人已经南下来找你们了。另外,因为我家少爷计划暴露的缘故,常大江已经知道了你和我家少爷的关系,他迁怒你故意将他引战李铁嘴的事,所以,这次南下的,还有常大江和李铁嘴的人!驼伯说,他们是带着杀人任务来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秒了他

要说在之前,若是听到这个消息我一定紧张极了,可是现在就不同了,我倒是巴不得翟硕之流找上门来,消一消这多日来的闷气。

我问伟戈,牛奋的事他知道了不。伟戈沉重地点点头说,驼伯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将牛奋病入膏肓、苦受煎熬的消息放出去了。现在品尚楼各处的线人都得到了这个消息,各地的掌柜的都要回云城共商大事去呢!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

不管给牛奋下蛊的是常大江的人还是李铁嘴的人,或是翟硕的人,只要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春风得意,他是不会急于弄死牛奋的,这就为牛奋活下来争取了时间。

一见我们要走,岳敖便说道:“别啊,你们来了姑苏,我还没尽地主之谊呢!何况你的煤鬼驯服了,我的玉甲症消除了,这也算是双喜临门,怎么着也得庆祝庆祝,权当会为你们践行了!”

岳敖不等我们同意,马上就让猴子联系吃饭的地方去了。

盛情难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相逢,这临别之飨{xiang}倒也应该。

我与苍颜,老史和阿雅,另外的崔旗、伟哥一行六人随着岳敖出了门,到了姑苏最著名的一个公馆菜院子,院子不错,古色古香,三层木楼回廊院,大红灯笼赤色柱子,不算气派但是饶有情调!

岳敖这一顿看来破费不小,七八个人点了二十多道菜,碧螺虾仁、蜜汁火方、樱桃肉、母油船鸭、烂糊都有最有名的苏帮菜。众人也都算是熟人,所以谁也不客气,觥筹交错,大吃大喝!

岳敖这狗崽子吃饭也没闲着,lǎo máo病又犯了,一边推杯换盏,一边朝人家柜台小姑娘挤眉弄眼。搞得人家服务员很不好意思,白白送了我们两份甜点才算罢了。这小子十足的色胚子,小小年纪就这幅德行,将来必定是个摧花恶魔。

吃喝的差不多了,又上来了一个女侍,端着精致的茶道工具。

岳敖无不自豪道:“咱们姑苏有三宝,园林、小曲,碧螺春,今儿让你们尝尝今年新上的碧螺春是啥问道!”

这服务员肤色有些深,有点像是东南亚人。个子不高,微微垂着头,虽然礼貌,但是不很热情!

只见其将沸水倒入壶中,又迅速倒出。

反复两遍,盖上壶盖,用沸水遍浇壶身。

然后便用茶夹将闻香杯、品茗杯分组,放在茶托上。将壶中茶汤倒入公道杯,开始一一斟茶送饮。

茶香四溢,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不过,整个过程实在是繁冗,像我这种喝茶素来如牛饮的北方汉子等着还是有点着急。

因为我坐在主宾位,一侧是苍颜,另一侧是年纪微大的伟戈,所以这小姑娘先把三杯茶朝我们奉了过来!

捏住精致的紫砂杯,我刚要喝,伟戈却轻轻拉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喝。

莫非另有什么礼节没做?我赶紧将茶杯放了下。

伟戈朝坐在门口位子的猴子眨眨眼道:“把门关上!”

一见他这幅神情,我一愣,忙问道:“伟哥,怎么了?”

伟戈没吭声,将我的茶杯和桌上的公道杯拿了起来,仔细瞧了又瞧,又闻了闻。忽而抬头朝那姑娘问道:“你不是姑苏人?”

女茶艺师不太自然看了伟戈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不知道伟戈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等着他的下文。

伟戈煞是讲究地吸了一口鼻烟,这才又开口道:“小姑娘,你刚才忘了一个程序!沸水再次入壶的之后,倒水过程中壶嘴“点头”三次,即所谓“fèng huáng三点头”,要向客人示敬。你的茶艺老师没教你吗?”

嗨,我当什么事呢!不禁一笑道:“伟哥,这有点小题大做了,我们又不是什么讲究人,随便喝一口就好了!”

可是伟戈却不依不饶,死死盯着茶艺女不放。

那姑娘只好歉意地鞠了一躬道:“对不起,是我忘掉了!”

“不是你忘掉了,是你有意为之!”伟戈脸色生冷,伸手将姑娘手里的茶壶抢了过来。

“这家公馆菜馆我熟,这的紫砂壶用的都是宜兴丁蜀壶。巧了,鄙人玩陶瓷出身,对这紫砂壶略知一二。丁蜀壶都是手工壶,造型古朴别致、气质特佳,捏在手里,有玉质感,只温不烫。你手里这壶,明显是机器制作的壶,显然不是这家公馆菜馆的!”

微微停顿了一下,伟戈继续道:“再说重量和手感,从这壶的大小和胎厚来看,你的壶比同样大小的紫砂壶重了一两三毫。壶握我在掌心,里面的水有两个震动点,没有向心的重力,这说明这壶里面是一体二用,也就是过去最出名的‘二水壶’!你不敢“fèng huáng三点头”,是因为你怕我们瞧出来壶嘴有两股液体。”

我不禁一惊,这‘二水壶’的名字我知道,就是过去下毒的专用壶。一个壶中可以流出两种液体……

伟戈说到这,咔嚓一声,单手将紫砂壶捏了稀碎,众人不禁同时站了起来,就看见小小的紫砂壶中,果然在壶嘴上下有一个分隔,里面装着一点淡绿色的液体!

真没想到,单凭一眼,这伟戈竟然能看出此壶有诈,真是不见不知道,行行出高手。

伟戈怒声道:“说,你是谁?为什么下毒?”

那姑娘慌忙摇着头道:“我没下毒,那不是毒,那也是茶,增香的……”

“呵呵,不好意思,伟某是个茶痴,别人不认识,但我认识。说来这东西确实是茶,而且是茶的提取液。此物名字叫做荞茶,也称ā lā bo茶,只不过,它还是一种毒品。如此浓重的提取液,人喝了会神经极度兴奋而死。说,谁派你来的?”伟戈握着一片锋利的紫砂壶碎片抵在了这女子的咽喉上。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呢,那女人朝后一闪身子,躲过了伟戈的逼迫,反手将猴子提了起来挡在身前。

我这才看清楚,这女人的右手小指甲上戴着一个钢质的假指甲,锋利如刀,已经抵在了猴子的脖子上!

“都别动!谁动这人就得死!”

猴子嘴里还啃着一只鸡腿,此刻脸都抽成了一团,哇哇含混不清叫道:“别别,都别动,保住我的命要紧啊……”

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云城追杀过来的人到了。

我淡淡笑道:“猴子,别怕,我来秒了她!”

我猛地一运气,气脉比以往足足强悍了数倍,默念离骨刀,尘封了许久的鬼医刀离身而出,不过是光芒一闪,地上便多了一节血淋淋的手指……

第四百七十二章 马路角逐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经过这波磨难,我的修为竟然提升了这么多。

这种感觉就像是浴火重生,不,不仅仅是重生,还锻造了一番!

那女人只看到金光飞出,愣了足足三四秒,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被生生削了去!顿时脸上一阵抽搐,攥住手腕转身就走!

坐在猴子一边的岳敖此时站了起来,纵身一跃,提起一步落在了门前,单臂猛地抓在了那女人的咽喉上,冷笑道:“měi nu,给我们展示了茶艺,还没给你小费呢,往哪走啊?说说,谁让你来的?”

这女人手上的血滴滴答答,脸上惨白无比,刚才的凶戾消失的无影无踪!

猴子惊魂初定,一看自己少爷替自己将这女人控制住了,顿时来了神气,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抬起巴掌就要抽!不过,手落到了一半,又放了下来,哼声道:“虽然你丫的是个蛇蝎心肠的老娘们,但是老子终究是个男人,不和你计较,乖乖给我认个错,作个揖,我就原谅你了!”

那女人微微颤抖着,低着头,也不吭声,一脸的可怜相,这让猴子有些下不去手!

可是,凡事别流于表象,我在一旁看的最清楚,这女人看似俯首认栽了,可是小腹微鼓,四肢肌肉紧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衣服里徐徐蠕动着从!

“岳敖、猴子小心!”我断喝一声!

就在这时候,这南洋女人一声厉喝,从其胸口和袖口嗖嗖嗖窜出了三条通体金huáng sè的小蛇。这三条蛇十分默契,一个奔向猴子,另外两条一条奔岳敖卡住女子的手腕,另一根则直接攻击岳敖的咽喉!

好在有了我的提醒,岳敖有了心理准备,迅速一松手,提着猴子退出去了三五步。

女子见金蛇扑了空,有些不甘心,但还是不顾一切冲出了门。

“往哪走!”苍颜手腕一抖,苍家特色的小飞刀闪了出去!不过,到底是公共场所,苍颜也没想要她的命,这小刀不偏不倚,正打在了女人的小腿上!

可即便是这样,这女人还是不顾一切,抱着中刀的小腿,借势一滚,顺着楼梯掉到楼下去了!等我们追出来的时候,这女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特么的也太猖狂了,光天化日竟然就敢过来下毒杀人。”老史怒骂道:“这常大江还有什么事他不敢的吗?”

苍颜道:“这女人的路数属于东洋巫的路子,看来他们确实是来势汹汹。虽然卜哥修为恢复了,但是还是尽量避开冲突为宜,毕竟牛奋危在旦夕,早点赶回去救他才是正道。”

苍颜说的没错,虽然我确实想和他们真刀真枪摆开架势干上一架,但是救人如救火,牛奋那等不及!

我转过身,朝岳敖拱手道:“兄弟,身不由己,我们必须走了,煽情的闲话就不说了,咱们后会有期!”

岳敖点点头道:“也好,这个女人不过是个探子,恐怕厉害角色还在后面。不过,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云城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往,或许回去面临的将是更大的问题。”

这个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离开的时候至少牛奋还是棵大树,现在连品尚楼也倒了,所有的处境将越加困难。

拱手相别,下了楼几个人上车便走。

这辆加长车终于派上了用场,南下的时候我们是四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六个,特别是收了崔旗这么个伶俐姑娘做徒弟,算是一个收获。至于伟戈,这也是个颇有城府的高人,看得出,他对牛奋也是忠心耿耿,此次北归,对大厦将倾的品尚楼大有裨益。

出了城区,老史按照导航直奔高速路口。

可刚上了滨河路,后面就跟上来了两辆吉普。

“坐稳了,这两辆车可能有问题!”老史侦查科班出身,这点判断还是有的!一边猛踩油门,一边朝我们说道。

透过后视镜看的清清楚楚,这两辆车都挡着车牌,并排占了两车道不远不近跟着我们!

老史将车速提到了一百五,连着拐过了两道弯路,在看后面,那两辆车已经没了踪影。

“难道是我看错了?”老史瞧着后视镜有些疑惑,自己还没用全力,后面的车竟然已经被甩开了。

这时候副驾驶上的阿雅突然大声道:“史大哥,小心前面!”

众人抬眼一看,我们前面并没别的车啊?

阿雅补充道:“不是我们前面,是反向车道!”

抬高眼界,才看清楚,原来是一辆满载矿石的大型卡车,冒着浓烟,正以百里高速迎面而来。

一百吨的重卡,拖着长挂,一般拉上货物都是匀速行驶,可是这两车分明有不断提速的架势!直觉告诉我,这辆车就是奔我们来的!

“老史,小心他要逆行!”我大声道。

老史点点头,两眼不眨眼地盯着前方,微微放缓速度,随时做好了刹车的准备!

果然,在相距不足一百米的时候,大卡车突然微打方向盘,斜着朝逆行车道撞了过来。

半米多高的绿化隔离带瞬间被大车抹平,冲撞起来的泥土和柴油的黑烟犹如沙尘暴一般。

老史咬紧牙关,刹车由缓到急,方向盘由快打变慢打,车胎在公路上发出一声尖啸,打着飘移冲向了外侧的辅路。大货车的挂车擦着我们的车尾开了过去,那种轰鸣声甚至让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全身一哆嗦。这伙人太狠毒了,要真被这百吨大卡碾压上,我们都得成肉泥!

虽然躲过一劫,可是来不及放松,那两辆消失的吉普突然出现在了辅路上,迎头撞了上来!

我们此刻属于把车侧面暴露给了别人,这要是撞上,又是必死无疑!

“娘的,不过了,坐稳了!”老史大骂一声,又踩了一脚油门。就在三车相撞的一刹那,我们的车冲过了两米高的路基一头扎进了滨河绿地里!

一阵剧烈的摇晃,砰的一声闷响,我们落了地。好在这车的质量没白瞎那三百多万,六个人只是摇晃的头昏眼花,并没受伤!

老史揉了揉脑袋,还要继续开,出了绿地再上公路。不过此时已经有一群人围了上来,为首的是绺客帮会的翟小天、常氏的刀疤脸以及那个被我们打伤的女人。另外还有两个人,其一是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个子不高,从长相看,是个日本人,估计就是那个堀部胜平,另一个我认识,李铁嘴身边的第一高手,老马——马赛克!

第四百七十三章 老马的智慧

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青蛙,这常大江、李铁嘴和翟硕还真就穿上了一条裤子!

不过能看到老马却也让我稍稍放点心,至少说明牛奋埋在李铁嘴身边这条最大的钉子还没拔除,牛奋也就还有了翻身的资本!

我们几个从车里走了出来,心里都明白,这是一场硬仗。

崔旗没见过这种场面,又是大车追逐,又是汽车相撞的,此刻不禁有点胆怯,小声道:“师父,这是美国大片加香港古惑仔的大火并吗?人家的人怎么那么多啊!”

我不禁笑道:“没办法啊,谁让咱们是主角啊,主角要是带着上百人去打几个小瘪三,那不是没了看点吗?要的就是以少胜多,力挽狂澜!”

苍颜朝我一笑道:“要是按你说么说,我还是女主呢!女主的光环不是有好多追求者吗?怎么偏偏就你一个,还是我倒追的啊!”

我朝对面的人群努努嘴道:“怎么没有追求者啊?对面那个,翟少爷不是你曾经的未婚夫嘛,千里迢迢追过来了,就是当初那股醋火还没消呢!”

我们正调侃着,翟小天一摆手,示意一众人停下,将我们围成了一圈,高声喊道:“罗卜,你的命不小啊,一百吨的大车都撞不死你!”

“那是!”我伸手一搂,将苍颜挽了过来,迎着脑门就亲了一口道:“家有娇妻,怎么舍得死啊!这花花世界,活着多好啊!倒是翟少爷你啊,从我们中医望闻问切法的‘观肤法’来看,你最近不妙啊,面色发黑,气燥声短,两眼呆滞,眉毛杂乱,这是阳痿早亡的症状啊,劝你一句,早睡早起,节约用纸,解放右手才是正道啊!”

在场的老司机顿时一阵哄笑,阿雅和崔旗两个人面面相觑,嘀咕着,他们笑什么呢?这有什么好笑的?

翟小天气得浑身烂颤,指着我破口大骂:“罗卜,你现在也就剩下嘴上功夫了吧?实话告诉你,我的人去了山西一趟,你修为全失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资格狂啊?今天我翟小天要是用两只手杀你,就算我输。”

我心中暗笑,这二杆子脑袋是不是装满了猪屎啊,难道那个受伤的南洋女人回去之后没告诉他手指就是被我砍的吗?

秃子江洋上前两步,朝我自信一笑道:“罗先生,别来无恙啊!实不相瞒,此次前来确实为你而来。有道是,作为幕卿,为人分忧,我家三爷要见见你,我不能不来,还请理解啊!”

我怎么听江洋这口气,还带着一点无奈的口气啊,难道说,他今天不准备出手?

“罗先生,我是李氏集团李总的手下马赛克,今天来没有别的目的。就为一件事而来,李总希望你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将偷袭常总的是嫁祸给他。若是能马上回答最好,若是解释不清楚,没办法,就只能跟我回去见他老人家,咱们和气最好,免动干戈为佳!”老马倒是一本正经,不过说完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朝我微微一笑。笑容很浅,别人都没察觉!我身后的崔旗、阿雅和伟戈甚至骂他是狗腿子,这说明老马这卧底当的绝对合格!

我点点头,朝两人道:“看来二位都是受命而来,既然如此,我先声明,我和那个牛奋毫无关系。此人阴险狡诈,无恶不作,口是心非,见利忘义,我们之间还有仇呢,你们打听打听,上次他家的店就是我砸的。要说我和他同谋什么,那简直就是瞎说八道。”

“得了吧!”翟小天见我有意离间常家和李家的同盟军,赶忙开口道:“姓罗的,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和牛奋两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臭味相同,好的恨不得都穿一条裤子了,此刻想甩开关系?当初要不是他暗中给你同分报信,我翟家早就灭了你了!”

“此言不虚!”我笑道:“我和牛奋确实曾有利害关系,亲近过一段时间。你翟家不也一样,我可听说了啊,你们翟家每年可给品尚楼上百万白花花的银子啊,就是为了探听江湖消息和别人家的秘密。你要是血口喷我,那我还说是你挑拨的常李矛盾呢!如今苍定远辞世,云城周围最大的帮会和矿务掌事人就是你们翟家,我看你们家才是最希望常李倒霉的人吧!他们倒了你家正好做大!”

翟小天有些慌张,连忙朝江洋和马赛克道:“两位,你们可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帮会和你们实业素来进水不犯河水,我们怎么可能挑拨你们之间关系呢?对对,说正事,咱们今天就是为了一个目的来,将这小子活捉回去,若是不肯,就地正法,这可是常三爷、李太爷亲口说的,对吧?”

翟小天犯了一个大忌,就是不能用别人的主子压别人,尤其是公共场合,这会给人一种代主役仆的感觉。此刻他此言一出口,老马和江洋的脸上马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江洋更是直接道:“翟少爷,三爷吩咐我的事不用你重复,管好你自己就可!”

老马也哼道:“就是,虽说咱们是一起来的,可我们找罗卜也不过问个话而已,犯不上舞刀弄枪杀人放火。李家和常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家主,我们可不希望日后传出我们两家参与劫道杀人的话来。就算真要打一场分个高下,我们李家也会遵守过去的老规则,一一对决,三局两胜。胜了拿人,输了放人。翟少爷要是做其他事,恕马某不能奉陪!”

翟小天一听急了,大叫道:“嗨马赛克,你什么意思?出发的时候,李青山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要见人见尸!”

“李青山是你叫的吗?”老马勃然大怒然喝道:“翟少爷,请自重。你要是不信,你给我们李总打个电话问问?”

翟小天嘀咕道,要知道如此,就该带上余阳过来!虽然他不爽,可是也不敢惹毛了江洋和老马二人,只好灰溜溜道:“那好吧,就听二位的,我翟小天是晚辈,怎么敢给李总打电话质问,是我失言!”

老马朝我微微一笑,站出来道:“既然如此,江湖规矩,斗将就从我这开始。罗卜,你们要是又骨气,就和我们斗一斗,你若赢了,我马赛克绝不为难你们。李总那边,我来交代!”

江洋看了一眼那个日本人堀部胜平,露出了一丝诡笑,在一旁道:“我们常家无异议。”

从老马的眼色里我已经读出他先出战的含义,转头对崔小声道:“这一场你来打,狠狠地打,表现出对他的厌恶!”

“我?”崔旗有些惊愕:“师父,苍颜姐,我能行吗?一定会输的!”

苍颜耳语道:“卜哥要的就是让马赛克赢,所以,你只要尽力就好,放心,这个马赛克不会伤你!”

崔旗脑瓜很聪明,转了几圈大眼睛,轻声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师父,你们可真都是狡猾的老狐狸……”

第四百七十四章 单茬

所谓“斗将”,其实是个历史词汇。

两军交战,对垒军前,在全员出击前,为鼓舞士气,双方的大将和大将要斗勇斗狠,俗称斗将。江湖上将“斗将”一词借用过来,代指双方单打独斗。换成云城话,叫做单茬,也就是两人对战,别人都不许插手。

老马看似豪气中天,自己一马当先要占头功,可却不经意间提出了要按“单茬”的规矩办,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要知道,对方人数足有我们四五倍,而且还有江洋这样的高手压阵,即便是我现在修为大增,可是要保证几个人全身而退也十分困难。可是“单茬”就不一样了,三局两胜,只要我们拿下两局,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走了!

不过,这意见既然是老马提出来的,老马作为李青山身边的第一高手,他就不能输,一旦输了,很容易让人对其身份产生质疑。所以,第一局让崔旗出战最合适。因为对方谁也不认识这个姑娘是谁,更不知道其几斤几两,老马赢了崔旗别人也看不出我们是故意输的。

崔旗撇撇嘴,小声道:“师父,我要上场了,你有什么嘱咐吗?”

我一笑道:“嘱咐就是多用泰拳、抬拳,少用国内的招数,尽量快踢快打,让别人看不出你的路子,最好是在用几招夸张的术法,怎么也得让人觉得你是个高手!”说着,我偷偷塞给了她一掌五雷符!

崔旗点点头道:“成,师父你就放心吧,我看过《演员的自我修养》,虽然像强森那样赢不容易,但是想泰森那样输我还是能办到的!”

“小丫头,报上名来,万一打死打伤,我马赛克也好知道打的是谁!”老马伸出手朝崔旗一勾,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装的倒是很像那么一回事。

崔旗深呼吸一口气,带着不卑不亢的笑容走了出去!

小姑娘一出场,顿时引来对方一阵嬉笑之声。

“这小丫头中学毕业了吗?”

“哈哈,姓马的要打未成年人!”

“这下有热闹看了,这不就是长毛兔斗狮子吗!”

“你可比小看兔子,兔八哥也姓兔,哈哈……”

我见崔旗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在这种场子开口,便替其大声道:“马赛克,怕你孤陋寡闻,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姓崔,叫做崔旗,在姑苏地界,拳脚那是数一数二,她的师父就是太湖边有名的善尼黄眉师太。这姑娘从不和对手说话,只和能胜的了她的人说话,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黄眉师太?就是那个能画纸为鬼,撮绳为蛇的黄眉?”马赛克一惊,微微皱了皱眉,做出了一副吃惊又强做淡定地表情。

这老小子真能装,我不过随口说了个名字,他倒是会配合!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虽然谁都不知道黄眉是谁,可是一看马赛克的表情,就知道是高手,此刻要是在朝别人问,只能被笑话孤陋寡闻,所以一个个不懂装懂啧啧称赞。

被我这么一吹,崔旗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老马便趁机道:“既然是黄眉高足,咱们就点到为止。当年我与你师父还有一点交情,所以咱们今天就不动大型术法了!来,你先请吧!”

崔旗也不客气,微微弯腰施礼,起身便一招“趟步行”朝马赛克冲了上去!中途的时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全身的血液翻腾,肤色青黑,这是开始闭气以南洋拳路开局了!

南路拳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快且硬,这让不入门的武者都会以为这是上等拳法。果然,拳法一出,对方喽喽大多数都惊愕的窃窃私语。老马也给足了面子,抬掌一接,特意朝后退了三步,显示了崔旗的厉害。

老马露出冷笑,嘀咕道:“小丫头这是要取我老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马赛克两条胳膊挥舞,如同滚石滑落,向着崔旗碾压而去,仗着他的身体坚硬,根本不用防御,想着把崔旗瞬间压制。

崔旗虽然看出了马赛克的企图,可是自己的体魄毕竟较轻,硬挡自然不是的对手。此刻她脸色变得凝重,赶紧疾走两步,待马赛克气力失去了两成,赶紧气劲灌输掌间,反手朝着马赛克接了一招!

马赛克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挺着胸膛,硬生生的接下崔旗一掌。我在一旁看的清晰,他这是用了一招术法,叫做“不动佛陀”,以魂压身,犹如大山一般!他牢牢的站在地上,没有任何的移动,反而将崔旗震出了两三米!

崔旗明白,马赛克这是让了自己一城,如果马赛克刚才趁势反击,自己就彻底败了!所以,再强撑高手下去,明眼人就能看出这其中的猫腻了!索性,转身间,将我给的五雷符攒起握在掌心,默念口诀,全身如同火炉,散发着炽热的温度,抬起的手掌,隐约有热气升腾,劈头朝马赛克额头重击。

再别人看来,这是拳锋生火,乃是拳脚功夫的极致,一个个惊得叫了起来。这些人哪里知道,这其实不过是一张五雷符而已。我偷偷看了一眼秃头虎江洋,嘴角挂着一丝看笑话的表情,显然,他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不过,很奇怪,他似乎并没有要说破的意思!

崔旗这一拳,汇聚着火气,如同火炭般。马赛克手做金刚指,运气凝眉,抬掌硬拦。二人拳掌相交,火星四溅,黑气涌起,老马手上一麻,微退两步,而崔旗则划过一道线,摔在了地上!

“好!”随老马一同前来的喽喽纷纷叫好,大声喝彩,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几个人口中喃喃自语:“有马赛克在,天下无惧,真是李家之幸啊!”

翟小天尤为兴奋,大叫道:“干得漂亮,既然是单茬,生死有命,马教头,杀了这个小妮子,壮壮军威!”

马赛克冷哼一声,看了翟小天一眼道:“如此漂亮的小姑娘,翟少爷张口就杀,是不是有点太不绅士了?我已经说了,小丫头的师父和我有过交情,点到为止就好!”

翟小天被冷嘲热讽完又泼了一盆冷水,十分没面子,灰溜溜退回自己的人中,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崔旗站起身,颔首道:“马大师技高一筹,我认输了,替家师向你问好!”

扭过头,崔旗朝苍颜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苍颜姐,还成吗?没想到装腔作势这么难!”

苍颜笑道:“特别棒,那些棒槌绝对看不出破绽!”

马赛克掸了掸袖子,高声道:“罗卜,我们先下一城,承让了!”

我冷哼道:“别得意,不是还有两场吗?”

“还有两场难道你们能赢?”翟小天哈哈一笑道。

“怎么?手下败将翟少爷又技痒了?难道要亲自出场?”我吹了一口唾沫,看都不正看他一眼!

翟小天看了看左右,那个断了手的南洋女子是他此次带的高手,可是已经成了残品,贼眼珠不禁溜溜一转道:“好啊,翟某不才,愿意亲自和罗先生亲自过过招。”

我知道,这孙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倒不是他有多能打,而是此人狡诈无比。他之所以点名道姓让我出手,是做了两手准备。其一,若是他侥幸赢了,那就是大获全胜,自己风光无限;其二就算是我赢了,可是第三局我们这边已经无人可以胜出江洋,甚至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总的来说,三比二还是他们赢!

可我偏不,扭头朝史刚道:“老史哥,我这人有洁癖,苍蝇老鼠过敏,对面这个叫嚣的杂毛货色交给你吧!”

一看史刚,翟小天瘪瘪嘴,明显是有些惧意!可就在这时候,苍颜面无表情站了出来,淡淡说道:“这一局,你们谁都别和我争,让我来!”

第四百七十五章 快意恩仇

苍颜一站出来,又是一片哗然。

在云城,稍微混点街面的,没人不知道苍颜的大名,苍家和翟家的关系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两人还曾有过娃娃亲之约的事,绺客帮会内部也是众所周知。

所以,苍颜一出场,翟小天身后的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是大xiao jie啊!”

“什么大xiao jie,苍定远都不在了,又何来大xiao jie!”

“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你我有碗饭吃,那也是苍家给的……”

“那又怎样?一朝天子一朝臣!”

“就是,今非昔比啊,掉了毛的fèng huáng不如鸡!”

翟小天看了苍颜一眼,扭过头去,抬手朝那人就是一个大嘴巴,怒斥道:“说什么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评头论足了?”

那人捂着脸低头不语,战战兢兢退到了一边!

翟小天扭过头来,对着苍颜浮夸一笑道:“晓颜,下人不懂规矩,你别介意,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大xiao jie。即便是你现在愿意回头,离开那姓罗的,我翟小天愿意既往不咎,仍旧完成咱们的婚约。”

我心中一笑,这孙子倒是自负,天知道谁给他这么大的脸。

不仅仅是我,老马和一侧的江洋也面露微笑,忍俊不禁!

苍颜朝我嘟了嘟嘴,无辜道:“老公,怎么办?他开出了这么诱人的机会,我内心有些动摇了呀!毕竟我和他从小一块长大,知道一个畜生说一回人话不容易,虽然自以为是了点,但毕竟这是第一次站着说话……”

“哈哈!”人群一阵哄笑!

翟小天脸上一会青一会紫,怒声道:“苍颜,你狂什么狂?你还以为你是从前的那个苍颜吗?屁!你什么都不是,对我来说,你和这大街上所有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说句难听点的话,我是同情你,我是不嫌弃你,要是没有旧日的情谊,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没用的过时货!”

苍颜脸上一丝不适的表情都没有,没有怒火,没有愤恨,甚至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翟小天,亏的还能从你嘴里吐出来情谊二字,假若你还有半点未泯的情谊,你告诉我,我爸爸到底怎么死的?”

“他,他自然是……”翟小天一惊,刚要开口,苍颜抬手指着自己的心窝道:“别急着回答,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揣着自己那二两情谊说,我爸爸到底怎么死的?”

所有人将目光对准翟小天,翟小天有些慌张,四下看了看,气急败坏吼道:“苍颜,你……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苍伯父的死和我……我爸有关不成?你……你这是血口喷人!还打不打,咱们别废话,招上见输赢!”

苍颜惨淡一笑,唏嘘道:“也好,其实这个问题我本来也是多余问你!咱们之间,哪还有什么情谊啊!翟二叔一向最爱主动出击,父子血脉秉性相传,你出手吧!”

翟小天嘴角抽搐了一下,急于掩饰内心的慌张,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了,一抬手便发动攻击,他迫切想要直接把苍颜打败,一出招就是快如闪电的杀招,左手提气,右手做刀锋状,力道全在指尖,力量之大,居然带起嗖嗖的风声,要是让他得逞的话,苍颜的脊骨能被拍的稀碎。

翟小天的手段我见过,当初我们曾在品尚楼干过一架。那个时候我一招半式都不会,可是他那时候却是和老史可以对打的拳脚高手了。而从刚才他出手的速度来看,显然这段时间他是精进了不少!

苍颜一看对方杀机正浓,便收着打,连退连防,靠着灵活的脚步避开了翟小天的攻击!

一连十几个杀招,不要说翟小天,就算是史刚这样的大块头,也肯定累得气喘吁吁了!

苍颜淡淡一笑,决定不再保留,将gong fǎ运转到极致,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招反行龙爪手,直接扣在了翟小天的缩骨上!

翟小天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不过这孙子倒是还有些本事,知道此招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索性身子一倾,朝着苍颜便抱了上来。

苍颜没想到对方会无赖到这种地步,不得不手上松了一点力道,脚下狠狠踹了一脚!

不过,这时候翟小天已经借机摆脱了控制,翻身一转跳出了一米有余!

“苍颜,是你先动的杀机,别怪我不客气了!”

翟小tiān nu吼一声,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同时气动,借力打力,以力转气,猛然朝外一推,一道冒着白烟的火苗扑了出去!

“是毒火风!”马赛克大声道。

绺客帮会三个当家个有本事,苍定远使得一手好绺子刀,他有一招叫做“刀中虎”,当年名噪一时;翟硕年轻时曾学习驭火术,结果不小心引火烧身,胸前背后被灼烧的严重,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同古法将气劲和火毒结合,便成了虐焰如风的毒火风;而万立川体魄强劲,学的是南派少林的卸骨法,据说和他缠斗,不能贴身,这人的身上犹如带着无数的骨钩,能无形中将人的骨节这段……

翟小天突然使出了看家本领,这让苍颜也有些吃惊,她连续三个避闪,才勉强躲过那凶恶的火焰。不过,火毒擦身,这让苍颜额前的一缕黑发悄然落地,手肘上却红肿的额厉害,起了一个鸡蛋大的水泡!

我吓坏了,惊叫一声,就要上前!

苍颜却朝我一摆手道:“老公莫慌,我没事,我就是没想到,这猪脑子竟然也开窍了!学了二十年都学不会的一招竟然回了,可喜可贺!”

说着,苍颜朝阿雅一伸手,阿雅忙从肩上卸下来一卷灰布!

苍颜接过去一抖,灰布落地,一把漂亮的绺子刀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把刀我见过,就在苍定远我是床头的墙上挂着,是苍定远创建绺客帮会权威的象征。上次翟小天动过此刀,被臭骂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苍定远竟然传给了苍颜,连我都没发现!

“绺客刀?”翟小天一惊,大叫道:“这刀怎么在你这?”

阿雅哼道:“老爷就知道有些人处心积虑惦记着这刀,所以,上次回家的时候,老爷已经把这把刀传给xiao jie了!”

苍颜吹了吹刀刃上的灰,看着翟小天道:“我记得你是左撇子,那好,我废你的右手!”

苍颜说着话,完全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不过出手很迅速,就看见她用掌心在刀刃上档了一下,继而一挥手,带血的刀刃忽然闪出无数道凌厉的锋芒,朝着四周像是霹雳闪电一样飞射而去,所有到锋做成了一个白色的光团,猛一看犹如下山扑食的猛虎……

苍颜手背轻轻一扫,空中盘旋的白光收拢四方光辉,一声虎啸之声,白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翟小天白秀面若土灰,右臂颓然垂了下来

第四百七十六章心计

翟小川站立不动,整个人木讷了一般!

围拢的人窃窃私语,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打着打着突然就停手了呢?

只有江洋、老马这样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翟小天这是变气了!两人纷纷摇了摇头,用颇为艳羡的神色看了苍颜一眼!

黄帝内经《素问·移精变气论》有云: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贼风数至,虚邪朝夕,内至五脏骨髓,外伤空窍肌肤,小病必甚,大病必死。

说白了,就是在刚才苍颜出手的一瞬间,翟小天从身体到气魄都被刀锋所重创,不仅身体凝滞,还造成了间隙性的失神。

说实话,我都没想到,我老婆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单凭这一招,足以碾压翟小天十八街绰绰有余!

翟小天的一众跟随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无措。

到最后,还是江洋清了清嗓子朝那一众人道:“还傻愣着干嘛?把你家少爷扶回来啊!”

这伙人这才明白,合着自己少爷已经战败了!赶紧走出两个,上前轻声道:“少爷?少爷,你醒醒!”

两人见翟小天还是没动,便伸手轻轻摇了摇,这时候翟小天终于长出一口气,接着便是撕心裂肺高呼一声,就看见噗嗤一声,其右臂肩上一道血柱喷了出来,足足有一尺多高。

翟家拥簇吓坏了,全都扑上来,几乎是抬着双手双脚将翟小天扶着下去了!

可是翟小天惊慌失措用左手抬着自己的右臂,还朝苍颜叫嚣:“苍颜你这个恶毒妇人,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我早晚要将你和那个姓罗的畜生碎尸万段!”

苍颜随手摘了两片杨树叶,擦了擦刀锋上的尘土,递给了阿雅,这才开口冷声道:“翟小天,你该庆幸,没有杀你,正是看着你我苍翟两家二十年的交情的面上,至于废了你一条胳膊,就是让你现身说法,回去告诉翟硕,我苍颜有仇必报,我失去的一切,苍家失去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

“我的手……我的手!”翟小天吼着哭腔,几次试着用左手将右手撑起来,可是右手还是犹如秋后的藤蔓,无精打采的垂了下来。在我目诊看来,苍颜刚才这一刀,至少断了翟小天这条手臂的筋骨七处,如果马上就医,或许还有机会,稍臾耽搁,那这条手臂就是残疾了!

“少爷,咱们先去医院吧!”一个跟班讪讪说道。

“放你妈的屁!”谁知道翟小天丝毫不领情,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怒吼道:“老子什么时候用你来教做事情了?我要亲眼目睹这几个丧家之犬是怎么认输的!”

说罢,翟小天将目光转向江洋,阴沉沉道:“江大管家,是不是该你们常家出手了?小弟可全都指望你了!”

江洋淡淡一笑,看着翟小天道:“不敢不敢,您是翟家少爷,我怎么能和您称兄道弟呢!不过您放心,此次南行,既然是三家合力而为,我们常家一定要竭尽全力,这个出发的时候三爷早有交代!”

翟小天让人用布条随意绑扎了一下肩膀,忍着疼嚣张朝我怒吼道:“罗卜,我就不信,你能打得过江洋!”

其实说实话,江洋到底是什么实力,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但从他的传说和牛奋的资料可知,这人水深的很,绝不是一般的敌手。鉴于他很可能和小姝的死有关,我倒是真想和他打一场,甚至想马上取他性命,可是,理性来讲,这会还真不是拼内力、耗时间的时候,毕竟牛奋危在旦夕,急需要我赶回去!

江洋看了我一眼,从容道:“我倒是真想和罗先生切磋切磋,少年有为,堪称同龄翘楚。可是,没办法,三爷早有交代,堀部先生是我们常氏集团的新人,应该多加锻炼,所以,这一场,我们常家派出的是堀部胜平。”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反应最激烈的当属翟小天,本来被自己的手下驾着,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人,怒气冲冲走到江洋跟前呵斥道:“你说什么?江秃子,你再说一遍?”

江洋淡定道:“我说,我们常家派出的人是堀部胜平。”

“你姥姥!”翟小天发了疯一般,口飚脏话道:“我特么的废了一只手,你却让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日本出场,江洋,你还知道自己是他妈什么身份吗?我想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常三爷的意思!”

江洋双目凛然,一字一顿道:“翟小天,这不是绺客山庄,我,也不是你的下人,注意言辞!”

这秃子不威自怒,两个眼睛像是跳着火花,翟小天喉咙动了动,最终换了口气道:“对不起,刚才我太着急了!江大管家,这次南下不是游戏,他们回去,对你我都不利,我希望你三思!”

“对不起,翟少爷,这是我们常家自己决定的结果,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不过你放心,堀部先生是东瀛士族武士,手段绝对比我常大江只高不低,您不必有太多疑虑!”江洋说完,淡淡一笑看着堀部先生道:“堀部先生,这是你为常家而战的第一场,您不会有异议吧!”

堀部胜平看了我一眼,眼神间露出一丝轻蔑,口中答道:“嗬,胜平一定竭尽全力,请江君放心。”

其实震惊的不仅仅对手,我也很是诧异,最后时刻,江洋为什么把这个小日本推了出来呢?

细一想,原来,这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被设定好了!

老马之所以敢做这个三对三的比试,就是因为他料定了常家出场的不会是江洋。

于常大江来说,堀部胜平是一个新的投诚者,过多的信任自然没有。老奸巨猾一向多疑的常大江甚至可能会怀疑堀部胜ping fǎn水过来的真实目的,所以,推其出来一来可以看其忠心,二来看其本事。

于江洋来说,堀部胜平是常大江身边,现在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高手。这个人的存在,关系到自己在常氏集团的地位。此刻他将堀部胜平推出来,绝不是希望他赢,而是希望能在和我的打斗中,替他灭一灭这个日本鬼子的气焰。当然,不排除江洋还有一个心理,那就是利用堀部胜平试一试我的身手,我想,他应该明白,我们之间早晚会是敌人,这毋庸置疑!

老马啊老马,只知道你是个端枪的森林猎手,没想到还是个心理猎手。感谢你的做局,剩下的就是我如何击败这个小日本子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隐术

堀部胜平和绝大多数日本人一样,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一出来就先朝我毕恭毕敬鞠了一躬,脑袋弯的比腰还要低。

不过,也正像绝大多数的日本人,骨子里对中国人充满了敌视和藐视,鞠在深的躬也掩饰不住瞳孔里的嘲讽!

“堀部先生就不用客气了,咱们也算是有缘,想当初不就是你引着我去了常大江的会所,陷害于我的嘛!”我懒得和这种人客气,所以直接开口道。

堀部胜平摇了摇头,一副无辜的样子道:“罗君,对此,堀部深表歉意,不过,那都是牛奋的安排,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对哈,忘了,你以前是牛奋的狗,今儿已经改换主人了。”我不屑一顾道:“不过坦诚的说,上次匆匆一见,堀部先生的功夫着实不一般。哦对了,说到狗这个字,您别见怪,在我眼里,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你也是我们大家的好朋友!”

堀部胜平咬了咬牙关,胸脯喘了几口粗气,微微怔了才继续道:“罗君看来对我颇有意见啊,我们大和民族有句话叫做:胆小鬼总觉得黑暗中影子也会发生可所的响声。罗君对我如此忌惮,是不是印证阁下有些谨慎有余呢?”

“堀部胜平可能高估自己了一点,这不叫忌惮,这叫做时刻准备着。我们华夏民族也有句古话,叫做:狼永远是狼,装的再温顺,早晚还会咬人。所以啊,对狼,你永远都要留一根棒槌。咱们之间还是少客气为好!”

堀部胜平脸色乌黑,不再多言,径直走到人群中央,抬手道:“罗君,废话少说,请吧!”

既然老马和江洋都抱手旁观,翟小天又自顾不暇,那我就没有什么顾虑了!要说上次在纸扎店交锋那次,我或许不敌堀部胜平,但是现在,我不敢说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八成的机会还是有的!

我看向堀部,他满脸的傲气,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这倒是我想要的结果。骄兵必败。

我轻笑道:“我老婆刚才打断一条狗的腿,此刻又放出了一条东洋犬,只希望我一会出手后,广大爱狗人士能放过我!”

刚才汽车相逐的时候我就憋着一股火,现在终于可以爆出来。不等他回复,双腿微曲,一个纵身跳跃,直冲堀部面门!

堀部挥舞着双拳,气劲灌输,向着我冲来,手肘直抵我的脖颈,速度倒是不慢。

不过,煤鬼被我吸收后,我的听觉和视觉极其灵敏,凭着手臂带过来的风,早就判断出了他的拳脚方向,我轻松辗转腾挪,避开了他的一次次重击,同时调动身体里的气劲,将气力灌输在拳头之上,朝着其软肋狠狠的砸了过去。虽然堀部攻击势头不减,躲避倒也及时,可是连续十几个回合之后,我还没怎么用力,堀部已经面色发红,有些气喘吁吁了!他面露惊慌,赶紧把手缩回,向着后面快退几步。

“你精进的速度好快啊!”堀部胜平感叹道。

我嘿嘿一笑道:“堀部君此言差矣,我天赋异禀,从来就不知道精进为何物,大概咱们之间就是天人和高手之间的差距吧,粗略一算,你和我之间至少差了一百多个天才的级别!”

老史听闻此言,哈哈大笑,在旁边使劲起哄,对着堀部又是扭屁股又是竖手指,气得堀部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着我。

“罗卜,精进又如何?我让你感受一下我们大和民族的术法的厉害!”堀部眯起眼睛,饶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忽然换了一种运气起势的姿态。坦诚的说,刚才那几招,虽然我处在上风,但是堀部的手段也不孬,绝对在翟小天之流之上。所以,此刻堀部一换姿态,我马上小心谨慎起来!

只见堀部胜平施展浮云迷踪步,瞬间体魄得到了改善,一缕缕诡异的黑云忽隐忽现,每一次会动手臂,都带着强大的能量,全身力气暴涨。

人群议论纷纷,连老马和江洋也顾不上看西洋景了,攒着眉心,细看端倪!

“这人什么来路?怎么感觉瞬间壮硕了一圈?”

“莫非这就是东瀛三术中的体术?”

“看来这个姓罗的要吃苦头了!”

“常家到底是藏龙卧虎,有了一个秃头虎不说,现在又多了一个绝顶高手!”

老马原地踱着步子,脸上流露着担忧之色,显然他也没想到对方还有后招。如果我不敌堀部,自己岂不成了罪人?

江洋面色不佳,不用说,这个堀部的修为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这对他极其不利!

倒是我自己,并没过多担心!

东瀛三术无非有三,忍术、体术、幻术,说是三术,其实又相互贯通。

忍术听起来很厉害,其实不过是被日本动画神话了的一种战术技巧。所谓忍,其实就隐,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隐身术。不过,人和鬼不同,鬼可以隐身于无形,可是人有体魄,怎么可能会完全隐身?但是为什么还会有隐术的传承呢?其实这不过是气力修为达到顶峰之后,速度达到了极致。换句话说,就是当常人的眼睛捕捉不到对方行动踪迹的时候,在你眼里,那就相当于隐身!

体术不用多讲,严格意义上说,这算不上方术,就是依靠身体的近距离搏击。消耗的是内力,这一点和中国的硬气功很类似!

唯一有点看点的是幻术。日本幻术源于中国巫术,可是,在精神攻击上,确实比我们的巫术要厉害的多。日本人善于学习,在其原有幻术基础上,还融合了夕阳催眠术、魔术的技巧,在国际舞台上,一直都是难缠修为的存在。

“罗卜,你纳命来吧!”

堀部怒吼一声,忽然气场大动,整个身影忽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人群顿时一阵惊呼,“消失了……”“真有隐身术啊……”

我慌忙做出防范手势,静心感受周围气流的变化!

这个东洋鬼子很是狡猾,利用身形的快速移动在我周围不断盘旋,足足转了数圈,我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冷风袭来,猛然转头,堀部胜平竟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罗君,怎么样啊?”堀部咧嘴一笑,忽然反手就是一巴掌,此时我已经来不及防御,只能略作躲闪。

啪的一掌,擦着我的脖子打了过去!大概是刮到了一根手指,我的下颌一阵剧痛,肉皮被撕开了一条,血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老公!”苍颜失声叫道。

我一摆手,示意她不要出来,动用大菩提金刚手,反手也是一击,奈何堀部一个嘲讽的笑容,嗖的一下,又消失不见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土行心法

总的来说,堀部胜平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这隐术已入臻境,体术也足够凶戾。

不过,隐术毕竟不是真正的隐身,只是行动速度的极大化而已,所以,堀部胜平也只是能偷袭我而已,并不能随心所欲攻击我。

第一次已经知晓了他的套路,所以等他再次消失之后,我马上做了一套十面行羁术,虽然不能看见他,但是我能感觉道身边的气动规律。

忽然,气流一转,左侧似有流光袭来,我马上抬手相迎。果然,拳锋相对,虽然我慢了一点,但是比第一次强多了,只是虎口发麻,身子一摇而已。

堀部胜平有些吃惊,没想到我竟然“误打误撞”将其防住了。

“嘻嘻,罗君,你不会一直这么幸运的!”堀部胜平戾笑一声,身子一转,再次犹如风一般消逝的无影无踪!

娘希匹的,虽然如此下去我吃不着亏,但是想打败他也难。

思来想去,我灵机一动,或许岐伯眼能成!

我不动声色,赶紧暗动气脉,左手六指轻按小腹任脉六穴,逆行经脉七周,顿时双眼一股热血充盈,眼前清晰无比!

众人身上斑斑点点,经脉和穴位一清二楚。

我看见马赛克全身经脉充盈,唯有膻中穴虚空,这说明他的要害穴位是膻中。至于江洋,似乎要比老马藏得更深一点,虽然看不见他的罩门,但是我能从经脉点位看出,他的左手力道要比右侧大得多。这说明,平时他练气的时候,以左侧为先,若是和他交手,一定要谨防左手!

再看周边,本来根本瞧不见的堀部胜平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此刻他在我眼中就像是电影院幕布上的投影,他自以为我看不见他,可实际上,他的动作在我看来,如同慢动作一样,正围着我转圈圈!

我心中淡定的想笑,索性双手一放,朝苍颜道:“老婆,今儿晚上咱们吃啥啊?”

众人都蒙圈了,心道这个姓罗的不会是傻了吧,打架中怎么还问上吃喝了?

堀部胜平也很诧异,一边隐遁着一边观察着我的反应,待确定我丝毫没有防备后,冷面一笑,故技重施,偷袭而来。

gou ri de,等得就是你这一刻!

就在他马上扑到我后心的一刹那,我猛地转过身,运气至足少阴肾经,狠狠地一记“劈挂腿”。

堀部胜平惊呼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被我脚尖踢个正着,听的见肋骨嘎嘣一声,至少断了两根!

隐遁的堀部胜平哀嚎出声,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这货在草地上不断打着滚,哀嚎之声惨不忍睹,传到众人的耳中,接连变色,谁都没有想到,我竟然能轻松将隐术中的堀部胜平击中,而起力道如此之大!

“这……这是败了?”翟小天失魂落魄,对着江洋怒声咆哮道:“你这个死秃子,你坏了大事!”

“闭上你的狗嘴!”江洋终于不再隐忍,朝着翟小天大喝一声:“要说废物,也是你翟少爷废物,一个女子都打不赢,有何脸面和我争长短?”

江洋咆哮如恶狼,翟小天吓了一哆嗦,顿时噤声不语。

兵败如山倒,三家联军几十个喽喽都看傻了,一个个地垂头丧气,都不在吭声。

老马故作深沉,摇着头,一副难以理解的架势。

江洋脸色难看极了,他本来是想让我教训一下堀部胜平,有利于巩固自己的位置,可是他没想到堀部胜平在我眼里如此不堪一击。此刻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转变,将对堀部胜平的猜疑和防范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罗先生,真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您的修为提升了这么多!”江洋面笑眼冷的地说道。

我摆摆手道:“江总管谬赞了,我这人就是看不上东洋鬼子,所以超长发挥了而已!怎么样?按照约定,咱们是不是可以停战了?”

江洋没吭声,将目光转向了地上的堀部胜平,用一种怜悯的语气道:“堀部君,你这一战有点出人意料啊!还能打吗?不能打我赶紧让人送你去保健医院住上十天半月?”

堀部胜平被断骨之痛折磨的厉害,可是听到江洋所言,不禁面色一红,颇为尴尬。

“江君,我……我还能战!”堀部胜平咬牙哼了一声,由于激动,他全身都在颤抖,长吸一口气,才奋力爬起身。

“喂,东洋鬼子,断了肋骨可不是小事,小心以后走路一歪一扭,讨不上媳妇,我劝你还是赶紧找个兽医站接骨去吧!”老史不嫌事大,扯着脖子喊道。

堀部胜平恼羞成怒,一伸手,有人递过来两把刀。

这两把刀和一般的东洋刀不太一样,微有弧度,开头双刃,我若是没记错,这种刀好像叫什么小乌丸形太刀,似乎不是现代玩意,看来是两把古刀。

堀部胜平张嘴咬住一把刀的刀背,双手合握另一把刀,口中如狼狗fā qing一般发出一阵阵呜咽声,突然一个箭步朝我扑了上来!

这货的速度非常快,尤其是两把刀,闪烁着一股清辉,眨眼间已经到了我的跟前。

经过刚才江洋的嘲讽,堀部胜平更加疯狂,其隆起的肌肉,彪悍的气势,簌簌成风的刀刃,口中一声声低吼,如同一尊恶魔,凶悍霸道。

更有意思的是,这货的刀法很有特点,一刀落下,另一刀在嘴前以横风姿态又侵袭了过来。招招相环,刀刀递进,没有给别人还手的余地!

“老公,把我的刀给你!”苍颜见我手上没有兵刃吃亏,便在一旁喝道!

我连连退却着笑道:“不急,我之前一直还有一套心法没研究透,今天难得玩的高兴,有个活靶子,就让我试一试吧!”

说这话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我真有这个想法。

花爷临死的时候,教了我一套心法叫做土行心法。因为花爷匆匆逝去,我也不得要领,再加上自己冥修尚浅,一直没能通透。如今我修为早就不同往昔,不如拿着个堀部胜平试一试!

口诀有云:土为大地之变,阴盛为冥土,阳盛为阴土,土气便是地灵之气,皆由涌泉穴而起……气从涌泉入,神阙出,绕肾俞穴一周,上走巨阙穴、膻中穴,以劳宫穴对外……

我一连避了堀部胜平十七八招,此时这货的刀锋渐渐不如刚才凌厉。我趁着这个间隙,按照口诀默默运转经脉。忽觉脚上一热,似乎大地中有一丝火苗顺着涌泉穴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紧接着,神阙、肾俞、巨阙、膻中逐一而动,似乎源源不断的气力形成了回环!我自觉时机已到,高呼一声,“到此为止吧!”以劳宫穴对法打出,顿时沙尘四起,满地泥坯黄沙轰隆一声朝堀部胜平鱼贯而去,堀部胜平身子一轻,飘出去十多米坠在地上,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老血昏了过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归来(四更,求恶魔鬼)

众人翘楚渴盼的势均力敌、天火撞流星的场景没出现,我不过是一招,就将堀部胜平彻彻底底的击败了!

常家一众哗然。

李家一众震撼。

绺客帮会的一众人更是目瞪口呆!

江洋瞪大了眼睛,露出迷茫的神色,摇头道:“这不可能的。”可是说完,又喃喃道:“看来舞台果然要更新换代了……”

老马眼中闪过喜色,但是眉头却没舒展,冷哼一声道:“姓罗的,真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这等本事。成,别人管不了,我马赛克自己的主还做的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李家今天绝不动你们!”

“马教头,不可啊!”翟小天肩头上血迹斑斑,失血过多的脸色黄的像是葫芦瓢,可到了这时候还不肯放弃,试图毁约!

马赛克耸耸肩,不再理他,带着自己的一众人转身走了!

翟小天继而转头看着江洋,大声道:“江大师,有道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这姓罗的虽然厉害,可是咱们人多啊,就算一人砍上一刀,也能将他们全部剁成肉泥!你想想,这人睚眦必报,今天我们这么难为他,他日后岂会善罢甘休?”

江洋默不作声,眯着眼看着我。

我能感觉得到,他也很矛盾。他明白,翟小天虽然外强中干,可是脑子不傻,分析的头头是道,若是此刻对我们群起而攻之,或许有绝大胜算。一旦错过今天,这样的机会可能就不多了!

至于他犹豫,主要还是考虑着利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时要和我们几个大打出手,获利最大的自然是翟家,从此一定能坐稳了绺客帮会的江山。至于常家,又能得到什么呢?再进一步说,他江洋能得到什么呢?

常大江不过是想从我这知道我又没有和牛奋串通一气害他,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只涉及真相不涉及利益,所以,常家没理由对罗卜赶尽杀绝。

于他江洋自身来讲,也无利益可寻。首先,若是打起来,和我对位的一定是他,就算打赢了,也一定是惨胜,要是输了,那自己在常大江那的地位就和堀部胜平没什么两样了,再也不是云城赫赫有名的战神和杀手了!

想到了这些,江洋朝我拱了拱手,客气道:“小罗先生今天真是让江某开了眼界。容我再问上一句,当初牛奋设计挑拨常李两家关系,小先生真的不知情吗?”

这个实话实说,当时我确实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花爷去世之后我才感悟出来的!

所以,这算不上撒谎,也算不上不诚实,我坦然道:“我确实不知道,请江先生务必替我向常总解释清楚。”

江洋顺坡下驴,马上道:“既然如此,我江洋代表常家履行约定,不再干涉罗先生去向。只是,不知道小先生下一步要去哪里?”

我脱口道:“我们几个都是无家之人,以后大概也会四处为家,听说大理风花雪月一辈子不容错过,所以,说不准我们会过去瞧瞧!”

“好想法!”江洋淡淡一笑道:“那我就祝小先生一路顺风了,希望有朝一日再见,咱们不是敌人。”

“哈哈!”我朗声一笑道:“天行有常,人情无常,这个还真说不准,万一哪天一不小心坐在了江先生的对面,还请手下留情!”

江洋收敛笑意,淡定又无比清晰地说道:“不好意思,在我的眼里,敌人没有手下留情,只能去死。我希望小先生也该如此,所以,最好是咱们别真的坐在彼此的对面!”

江洋说罢,扭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眉目紧闭的堀部胜朝手下道:“带上人,咱们走!”

李家、常家相继离去,只剩下了翟小天座下二十余人。

为首的翟小天废了一根手臂,手下最得力的南洋女也断了手指,其他的更是不用多说,垂着脸,大气不敢出!

“翟少爷,看你仍然是一脸气恨,怎么样?要不要继续火并一下子?”老史嬉着脸,故意朝翟小天笑道。

翟小天不傻,他虽然有杀机,但是也懂得现在的局面,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到了我们这边。

“罗卜,苍颜,史刚,别嚣张,是江洋和马赛克的懦弱放了你们一马,不过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敢回云城,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全尸!”翟小天说完,被人驾着扭头便走!

其实他现在比我们心虚,少了常李两家的帮衬,我们六个人足以灭了他们。所以,他放下狠话,却逃得十分狼狈……

我们几个故意大声放肆的笑,气得翟小天全身颤抖,可又不敢再叫嚣一声。

目视三路人马一一撤走,老史将车重新开上了路!

众人上了车,我让老史上反向告诉,朝南开。

老史不解,小声道:“怎么,还真去云南啊!”

伟戈解释道:“那个江洋特意问了咱们的去处,卜少爷一定是担心高速口有人观察着吧!”

“没错!”我点点头道:“不管下蛊的是常家、李家还是翟家,都知道我是医生,也知道我曾有过起死回生的本事。若是让他们知道我返回云城,我怕那个给牛奋下降头的人会提前出手了解了牛奋的性命,那咱们就是帮倒忙了!”

“原来是这样!”老史感叹道:“卜爷,你现在已经开始老奸巨猾了!”

我无语笑笑,没办法,谁让自己吃的亏多呢!可能我真的变了,但是这是生存之道,我无力拒绝!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我们上了高速,一直往南开,在姑苏城的另一口出下了高速,从辅路返回云城。半路特意利用老史的关系,搞到了一个假牌子,就这么遮遮掩掩藏藏躱躱总算回了云城!

进了城,老史带着阿雅和崔旗去打听各路消息,顺便打理一下我们自己的那套房子。原来住的那套贾利图的豪华别墅肯定是不能住了,已经被翟硕盯上了,所以,我们只能住到了城南自己买的那套中档别墅去。

至于我和苍颜、伟戈则换租了一辆车,直接上了西山。

根据驼伯先前交代的路线,我们在西山半山腰的山洼里,还真找到了一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院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看山人住的地方,荒凉又僻静!

停了车,站在门前,没有敲门,四下看了好一会,确定没人。老规矩,苍颜从皮囊里取出鬼螽斯,顺着门缝放了进去。没一会就听见了哒哒急迫的脚步声,从呼呼噜噜的呼吸声就能判断出,正是驼伯!

“卜少爷,你可回来了!”一开门,驼伯便握住了我的手。

老头子对牛家真是忠心耿耿,对待牛奋说是视如己出都不过分。才半月不见,老头好像就苍老了不少!

进了院,关好门,我轻声问道:“人呢?”

驼伯叹口气,用下巴指了指主房。

我们几个疾步走了进去,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酒气,看来他是按着我的要求用酒沐浴了!

实际上,房子里面倒是还不错,可能外表正是一种假象,里面设施配套齐全,一个人正趴在皮质沙发上痛苦"shen yin",不需多说,正是牛奋!

这本来瘦猴一般的身体,此时喻显消瘦。大概听见了声音,牛奋缓缓爬起身,顿时,我的心咯噔一声,苍颜和伟戈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看见牛奋的后背上,就像是白色的围棋子,散散落落长了二十来处,每个白点上都如同脓疱一样,留着浓稠的汁液,细一看,脓疱里面翻绿,好似随时能长出草苗来……

第四百八十章 定煞

我们离开云城的时候,牛奋亲自到高速口送我,那时候他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好像这云城马上就是他的天下了!

可眼前,这个牛奋是我从没见过的牛奋。

乱糟糟的头发散发出一股臭气,皮肤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深陷的眼眶显示他已有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原本的红光满面早已被面如死灰所取代,"chi luo"的上半身露出一根根肋骨,活像个褪了毛的猴子!

“少爷,卜少爷和苍大xiao jie回来了!”伟戈看的有些心酸,不由得别过了脸!

牛奋朝伟戈点点头,发干的嘴唇朝我挤出一个凄惨的微笑,沙哑道:“我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凄惨?”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驼伯已经老泪纵横,苍颜自幼和牛奋交情不错,自然也是黯然伤神。

牛奋左手局促地握着右手,指甲深深的嵌进了皮肤里,仿佛要抠出血来。我知道,要强的他这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不堪一击的自己在我面前保持这一点尊荣。

有道是,渡尽劫波情义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我们之间就是有再多的误会,此时看着他这幅落魄的样子,我所有的怒气也烟消云散了。毕竟在更多的时候,我们俩一直是相互提携的存在。

我克制住情绪,走上前,相互抱了抱,牛奋忽然低声道:“罗卜,对不起,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反思,于你,我牛奋确实有愧!”

此时旧事重提再无意义,眼下之际,唯有尽快解决了这阴阳降头草才是首要之事。

驼伯虽然悲戚,还是给我们三个倒上了茶水,小心问道:“卜少爷,无论如何,你得想办法啊!你们不知道,这些天,少爷他日日苦受折磨,犹如万蚁钻心,痛不欲生!”

我点点头,朝牛奋和驼伯正色道:“实话实说,这个降头很麻烦。此术全名阴阳尸血降,从这名字不难理解,主要分为三部分,阴阳二字指的就是阴阳草,尸字指的就是尸体,血则是下降者的咒血。具体方法就是,用自然腐烂七年以上的尸体作为肥料,培育种植东南亚特有的一种阴阳草,待草籽结成之后经过毒焙就可以下降了。

实际上,自从苗疆人将降头术发明出来的那一天开始,茅山先人就对这种邪术做了精心研究,钻研出了对付每种降头的办法。可是,阴阳尸血降不一样,此术是正经八百的东洋巫术,因此咱们华夏阴阳术里没有关于此降头的po jiě方法!”

听了我的话,牛奋、驼伯和伟戈的脸色无一不是变的苍白!

“先别急,听我说完,我说先人没有留下方法并非就是无解!”我赶紧补充道:“九十年代,东南边境关系改善之后,曾有此术渗透过来,为害一方。后来南茅山的道人们曾经做过有研究,发现此术虽然hào称绝术,但并非一点办法没有!当然,方法有,只不过我没听人实践过!”

驼伯忙接口道:“卜少爷的意思是……”

我看着牛奋凝重道:“我是说,我可以尝试,但是风险很大。”

牛奋微微一愣,苦笑道:“你看看我这幅样子,还有逃避的理由吗?反正束手也是一死,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成功率,也得试一试,要不我死的岂不是太窝囊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始了。第一步就是定煞。”我朝众人道:“刚才说过了,阴阳尸血降的血字指的就是下降者的血咒,只要愿意,下降者用自己的血在另一侧下咒,你在这边就会马上阴阳草爆发,瞬间死成一团草疙瘩。换句话说,其实人家早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之所以迟迟没动手,就是想让你受尽苦楚。所谓定煞,就是切断你和那人之间的联系,先摆脱掉他的控制!”

众人都马上点点头,追问道:“那具体方法呢?”

我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这法子嘛……有点恶心,但是没办法,你得受着!”

牛奋坦然道:“你说吧,我相信,这世界上最大的痛苦我这两天已经受够了,其他的事,我都能忍。”

“定煞的法子就是,秽物辟邪!”我看了苍颜一眼道:“还记的在晋地时我帮段铁柱驱邪吗?”

苍颜一愣,惊愕地看了一眼牛奋,唏嘘道:“你说的是黄金万两?”

没错,就是用公厕的屎尿来辟邪。

此法绝非胡闹,上至《皇帝内经》,下至《本草纲目》,都有此法记述。例如,《本草纲目》里提到,用黄牛粪一升,绞成汁喝,可治阴邪黄热。《肘后方》也提到,若是人墓地扫墓归来,突然呕吐腹泻不止,此刻马上取来新鲜的马粪,绞成汁灌下去,随即药到病除。开这个方子的人还不是一般人,正是神医扁鹊!

正因为秽物辟邪,所以所有传统的灵异故事中,没有一个鬼怪会出现在厕所里。至于为什么现代电影里会从马桶里深处一只死人手来,那你只能去问导演去了!

听了我这话,牛奋瘪了瘪嘴,有点恶心,嘀咕道:“你该不会是让我吃吧!”

呸,这人更恶心,一张口竟然要吃!

我笑道:“你倒是不忌口!我是说,你需要五体沾秽。所谓‘五体’,就是两手、两膝和天灵,这是通灵敬神敬鬼之所在。记着,一旦五体沾上污秽,对方马上就知道你已经开始做了防备,他会不断以血咒冲击你。这时候,你的刺痒会愈演愈烈,这期间你无论多痛苦,绝对不能让这些污秽之物离开你的身体!”

牛奋咬咬牙喝道:“成,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屎浴嘛,我就当洗礼了!”

我对驼伯道:“这件事交给伟戈来办,至于您老人家,需要给我调集点亲信力量,我需要去寻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驼伯问道:“各种珍贵药草,各种稀罕物件,不说品尚楼都有,也差不多!”

我摇头道:“这东西你们品尚楼还真没有,就算是我,也只能去碰碰运气,它叫尸木兵甲虫!”

第四百八十一章 尸木兵甲虫

“唉?这个东西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电影《木乃伊》里杀死大祭司伊莫顿因虫噬之刑的虫子?”苍颜问道。

我摇头笑道:“你说的那叫‘圣甲虫’,学名蜣螂,其实就是人们常说的屎壳郎。古埃及崇拜太阳,所以对圆形的东西都很重视。偏偏屎壳郎这家伙滚的粪球很圆,所以古埃及人认为太阳也是由一只巨大的屎壳郎像滚粪球一样推动着东升西落的,故而便给屎壳郎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圣甲虫。而我今天说的这种东西叫做兵甲虫,是锹甲科的一种虫子!”

驼伯着急道:“先别管它是圣甲虫还是屎壳郎了,我这就赶紧组织人力,由卜少爷你亲自调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品尚楼看起来风雨飘摇,但是实际上并没动筋骨。因为,品尚楼在各地的骨干力量,都是像驼伯和伟戈一样的忠诚追随者。这些人都是从牛扛鼎时代经过洗礼的元老,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独当一面!老驼伯一通电话出去,人力便组织起来了!

伟戈按照我嘱咐,出去找人取黄金万两去了。而我和苍颜一直等到天黑,才开车下了山奔西北坡!

西北坡是云城西北方向的一处荒坡,远看两山夹一岗,前有河流,后有靠山,坡面整体向东南,迎着日头。土地干燥,以草地和桃杏林为主,是标准的阴宅圣地,速来被云城人选择为墓葬地。一直到了建国提倡火葬之后,那里的土丘坟冢才渐渐少了下来!

苍颜问我:“老公,为什么非要到西北坡才能找到你说的这种虫子啊!”

我解释道:“尸木兵甲虫,顾名思义,就是藏在尸木里的一种兵甲虫。据我说知,这种虫子最喜欢的就是棺材板,而且只有夜间才会在土中发出一种嘟嘟声,十分少见!”

到了出城的路口,已经有两辆面包车侯在那里了!

我们俩一到地方,马上站出来了十来个精壮的小伙子,按照我的要求,持锹的持锹,拿镐的拿镐,个个全副武装!

“卜少爷,驼伯吩咐了,让我们跟着您,您指哪我们打哪!”其中一个领头的站出来说道。

老头挺有意思,这又不是出去打群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西北坡的扛把子呢!

“行了,咱们就别客气了,只一句话,胆子够大吗?”我笑问道。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大声道:“够!”

“那就好,一会要是有女鬼收鬼女婿,就在你们这几个嗓门大的里挑上一个!”我不苟言笑道。

此言一出,这几个家伙顿时小脸煞白,傻了眼!

苍颜忍俊不禁嘟囔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走运,动不动就碰上一个要嫁给你的女尸?”

说到这,我还真有点想碧瑶了,赶紧帮着牛奋度过难关,是该去看看碧瑶了!

三辆车一直开到山脚下,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一行人匆匆朝北侧老坟圈子一带奔,那里的墓都是min guo以前的老墓,不是砍头在了菜市口的,就是得了恶疾有传染病的,要么就是生前品行不端,死后不能入祖坟的。说白了,也就是所谓的无主坟,我为了牛奋总不能去挖人家的祖坟不是,所以只能选择这。另外,这些人多数死于横祸,当初一定是煞气汇聚,这有利于尸木兵甲虫的繁衍。

进了坟圈子,转了几圈,一无所获。坟墓里的白蚁窝太多,白蚁和兵甲虫是天敌,所以有蚂蚁窝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兵甲虫!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的心里也有点着急,总不会空手而归吧,那样的话,牛奋可就真的玩儿完了!

几个小年轻摩拳擦掌,等得有些不耐烦。虽然没说话,但是估计心里也在嘀咕,这人成不成啊,跑墓地里散步没完了!

我琢磨了一下,与其无头苍蝇般乱撞,还不如试试我的听觉!

我让所有人站立不动,暗暗调整气息,静心细听。大约差不多等了一根烟的功夫,终于,一丝丝轻微的嘟嘟声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赶紧四下看了看,左前方有一方残碑,但是早已经没了坟丘,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上前看了看,墓碑上模糊的字迹显示,墓主是宣统元年死的,而且是个痨病鬼,足足死了一百多年了!按照轮回法推算,墓主要是投胎走就走了,要是化成孤魂野鬼,那也只能牺牲他了!

“小哥几个不是等不及了吗?开挖吧,不过有一点,动手前都拜一拜,虽说无鬼,但是说不准有残魄阴煞之类,心中有所敬畏总不会错了!另外,挖的过程中谁也不许说话,要是谁被祟气冲到,不死也会脱层皮,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转头说道。

不是我吓唬他们,开墓这种事,确实马虎不得。十几个人点点头,分成两批,捋胳膊网袖子开挖。

一般来说,墓坑三米三,不过考虑到这是个痨病鬼,死的时候肯定百受嫌弃,墓坑若有两米就算不错了!

果然,我和苍颜在一旁一根还没抽完,一个人便急匆匆过来道:“卜少爷,挖到棺材了,只是……”

“只是什么?”我皱眉问道。

这人哑着嗓子道:“只是,是个竖棺!”

我登时一愣,娘的,怎么这么寸,随便挖了一个竟然挖出了一个竖棺。

在古代,有些地方在葬俗上有着某种特殊的仪式,死者取站立姿势,置入棺材之中,将尸骨清洗干净,被称之为竖棺。

竖棺一般有两种意义,其一为吉,正立竖棺葬,蜻蜓点水穴,此法是为了点穴引脉,而棺材通常被直立在龙脉源头,那里是龙气最为浓厚的地方。葬此地其后代必将飞皇腾达,世代名威,永存长空。

另一种为凶,而且是大凶。让棺头朝下,死者天灵对着地心,此种葬法,若是尸体三五年不腐,一定会诈尸行祸。

这里并非什么龙脉,所以只能是头朝下的大凶之墓!甭说,这个痨病鬼的家人肯定是得罪了阴阳先生,被祸害了!

我走到墓坑前观察了一下,棺木上冒着思思寒气,一看就是煞气阴聚久了。

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朝众人摆摆手道:“就当是咱们给他圆坟扫墓了,填土吧!”

这些人虽然不甘心,但是一见我的脸色,也知道这不是小事,不敢耽搁纷纷赶紧填土。

可说来邪了,不知道怎么,其中一个微微胖一点的汉子似乎是没站稳,抡着铁锹就顺着墓坑就滑了下去,砰的一下撞在了棺底上!这一下子撞得不轻,脑顶磕了一个大包,还渗出了血渍!

我一看事不好,赶紧弯腰要将他拉上来,可这时候黑漆漆糟烂不堪的棺材突然传来了一阵咚咚的响声……

第四百八十二章 立棺诈尸

好家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牛奋这是流年不利,万事不顺啊!

我拉着坑里胖子的手,大叫道:“别害怕,赶紧上来!”

可是,这胖子体型臃肿扯了后腿不说,人也吓蒙了,两腿软的像是面条,颤颤巍巍摇晃的像是陀螺,任我怎么拉扯,他就是在坑子直打摆子,爬不上来!

“这就是你说的胆子大?”我万分无奈,只好朝苍颜道:“老婆,你在上边盯着,我下去!”

我翻身跳下墓坑,低头一看,好嘛,这哥们尿了,脚下已经活了尿泥。

此时棺材里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藏獒要跳出笼子是的,胖子是一点力气用不上了。我赶紧双手提着这胖子的腰带,一个“项王搬山”,单凭两手的力气生生将其抛上了墓坑!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我身后腐烂的棺材板上被砸出了一个窟窿,一只布满黑毛的手嗖的一下伸了出来,死死握在了我的脚踝上!

坑上的人,看见这两只黑森森的爪子,顿时惊叫连连,纷纷退去了。

我冷哼一声,百年小尸,也敢和我放肆!手作金刚指,朝那黑爪子上猛地一击,一道火光,黑爪子嗖的一下缩回为了棺材里!

我趁机纵身一跃,跳上了墓坑。低头一瞧,脚踝上已经有了一个黑紫色的抓痕,看来这个杂碎修为不浅!

“老公,用符吧!”苍颜在一旁建议道。

我摇了摇头道:“本来刚才我打算放它一马的,填上土,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现在它已经破棺了,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留着它早晚成祸。用符只能压住它,我要的是灭了它!”

我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棺材堵头不翼而飞,两个朝天的红绣鞋脚底板出现在众人眼前。而棺材里也是一阵阵哼哧声,尤似野猪拱地!

我说怎么这么凶戾,原来是具女尸。

“既然这样,那就一刀chā jin去,在刀刃上部两滴中指血,要了它的命就罢了!”苍颜迫不及待拿出了绺客刀,跃跃欲试!

“不成!”我笑道:“今晚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一个有石木兵甲虫的墓,你这一刀下去,非把棺地板捅烂了不可。今儿你老头我既要杀鬼,还要‘劫财’,这棺材板我还是要定了!”

说着话,棺材里吭哧一声,这女尸两腿倒遁,像是挖洞的土拨鼠一样,两脚朝上钻了出来!

说来这具女尸也有点意思,全身半点腐烂的痕迹没有,就是脖子以下,全是两寸长的黑毛。身上裹了一条原色为红现在黑乎乎的破烂袍子,脚上的绣花鞋倒是保存完好,龙凤花草,令人眼前一亮。最令人恐怖的是,这人的脸栩栩如生,涂着厚厚的粉底,两腮上涂抹的腮红匀称简单,猛一看还以为这是高原红呢!说实话,要是忽略掉身上的黑毛,这女人长的还算标致。

“喂,你们几个,还有单身的吗?这么好看的姑娘,蒙上下半身,半夜照样亲!”我朝着那几个躲得老远的品尚楼汉子笑道。

苍颜紧张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看这应该是黑毛僵吧!”

我媳妇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黑毛僵。古人将僵尸分为八个级别,即:行尸、紫僵、白僵、红僵、黑僵、游尸、不化骨、魃,说来这家伙也是个中高级的僵尸了。

不过,我却丝毫不怕,一来以我的修为对付一个僵尸绰绰有余,二来因为我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女尸的脖子上竟然挂着一个明晃晃的玉牌,上面分明是个佛陀像。

有道是,观音定魂,佛陀定身,带着这些东西下葬,她想走都走不掉!不知道当初埋这女尸的人是怎么想的,又想让她诈尸,又不想让她离开棺椁,难道棺材里还有别的东西不成?

我暗自琢磨之际,这黑毛女尸突然一呲牙,纵身一跃,带着森森煞气朝我便扑了过来!别看这女尸模样清秀,可嘴里的那两颗獠牙却一点不小,简直比狼狗的尖牙还长。

我拉着苍颜翻身疾走,脚下暗自算着距离,步行三米三尺三外加两步,我顿时立身站定。这个女尸却像是撞到了一堵玻璃墙一般,咚的一声停在了我两步之外!

没错,这女尸的活动范围就是这圆周三米三的距离,它脖子上的玉佛陀就是压身之物!

“嗨,你倒是咬我啊!”我瞪眼喝道。

那女尸发了疯,拼命朝我瞪眼呲牙,可是却无可奈何于我。

“既然你不打了,那我可出手了啊!”我掌间一动,掏出一张镇煞灵符,暗自运气,迎着这黑毛僵打了过去!

符箓化成蓝色火苗,直接拍在了女尸的脸上,这东西尖叫一声,打出去了好几米!我不等她再做反应,默念咒诀,离骨刀傲然飞出,刀过留痕,那女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两条毛乎乎的大腿,折的只剩下一声皮囊!

我继而纵身一跃,落在了这女尸跟前,将煤鬼之力全部集中在掌间,朝着这女尸的脖颈劈头一掌,就听咔嚓一声,女尸的脑袋直接垂了下去,一头栽到在地,再无动静!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要说牛奋的那些小老弟惊了够呛,就连苍颜也被我如今的修为惊得目瞪口呆。

我伸手一扯,将那玉佛陀扥了下来,丢给了苍颜道:“老婆,送你个礼物!”

苍颜虽然接在掌心,可是却嫌弃道:“你就这么送我礼物?这可是镇尸用的,你给我是什么意思?”

我顿时傻了眼,按照岳敖教我看玉的法子,这玉佛质地不错,少数也有三五万,我本是好意,想搏美人一笑,可是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要不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却是个大海网,压根就别想捞呢!

我转身走到棺材前,奋力一拔,将整个棺材轻飘飘地拖了出来。

果然和我猜的一模一样,这棺材底儿上的板材还算成型,应该是厚柏木的,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筷子头粗细的小孔,这正是尸木兵甲虫的巢穴!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猛地一脚,将底板拆了下来,没想到却从棺底掉出来一件东西,是个巴掌大小的海螺,镶着金边,上面嵌着红绿蓝三色宝石和一个卍字符hào……

第四百八十三章 甲虫食脓(四更,求恶魔果)

一见我除了黑毛僵,一众人马上围了上来,一个个讪讪地朝我竖着大拇指道:“卜少爷,您可真厉害!”

我看了一眼那个胖子,不禁笑道:“兄弟,现在能站稳了?”

胖子满脸通红,尴尬道:“卜少爷见笑了,以前听说闹鬼诈尸这些事,我权当笑话,哪知道真有这种事啊!”

我摆摆手道:“不怪你,人人都有第一次嘛!你们去吧,这既然是竖棺,那棺底坑里一定会埋着些还算值钱的玩意,那是震棺钱。既然这尸体都废了,也就无用了。你们都辛苦了,挖出来分一分,不过今天的事都要把嘴封住了,要是传出去,小心我算后账,明白吗?”

“明白了!”几个家伙一听还有彩头,马上精神抖擞,又去挖土了。

苍颜走过来,看着我手里的海螺,惊讶道:“墓里怎么会有海螺呢?这东西不会是什么鬼物吧,老公你还是小心点,万一里面藏着一个海螺姑娘可咋办!”

我笑道:“姑娘,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啊,你要是不写灵异小说就白瞎了!我听说最近有本满嘴胡诌的小说叫什么《六指鬼医》,你比那作者有天赋多了!”

“切!那些人那是为了两块钱稿费卖弄灵魂,我是那种低俗的人吗?”苍颜捧着大海螺认真地看着!

我见姑娘看的仔细,便正色介绍道:“此物应该是藏教密宗之物,很奇怪,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墓里,而且还是一个女尸的墓。”

“藏密之物?”苍颜惊讶道:“佛教和海螺有什么关系吗?”

我解释道:“准确的来说,这是一枚右旋海螺。所谓“旋”是指螺尖的螺纹,逆时针方向的纹称右旋螺。相传释迦牟尼佛在鹿野苑初转fǎ lun时,帝释天等部众将一右旋白色海螺献给佛祖,佛祖吹响,天降甘霖。自此,右旋海螺做为吉祥圆满的象征,是佛教常见的法器。像这种装饰华丽的海螺都是名僧大刹用于法事活动的宝贝,届时由司hào僧吹响法螺,举行各种法事。就在前两年,有一枚清代名僧法螺还曾拍卖出千万高价!”

“啊!”仓苍颜张大嘴巴,朝我眨眼一笑,低声道:“这个会不会也值一千万?”

我笑道:“值不值钱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此物一定是重要法器,和这个女尸的布置也有关系,既然拿到,算是缘分,咱们先装走,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此时这一众人也挖出了东西,果然如我所料,墓坑地下,压着几枚小银元宝,还有几串珍珠、玛瑙珠子!

几个人倒是还挺讲究,所有东西一枚没拿,先捧到了我的面前。

“卜少爷,还真有宝贝,你先拿!”

我摆摆手道:“东西我就不要了,心意我领了。还是那句话,拿了东西低调点。另外,别以为这就是盗墓,随便挖开一个墓就有宝贝,实际上,挖到粽子或是煞气伤体的概率远比挖到金银玉器大得多,我的意思明白?”

几个人忙不迭点点头,赶紧答应!

我看了一眼地上开始腐烂的尸骸道:“拿上棺材底板,将尸体拖回墓坑去,埋上土丘,咱们赶紧走。”

几个人赶紧将东西收好,锹镐一通运作,没一会,就将坟坑填了回去,还不忘堆土成丘,弄了些枯枝败叶将浮土掩盖了一番。

下了山,将棺材板放进了我开来的车里,目视着一众人散去,我和苍颜这才开着车绕了几圈回到了西山。

一进院,就听见了牛奋哼哼唧唧的哀嚎声。看来和我预想的一样,下降头的人已经知道牛奋开始反抗了,恐怕他现在已经后悔了,没早一点要了牛奋的性命。

进了屋,满满都是臭气,伟戈正在用大刷子沾着粘稠之物,随时给牛奋补上两刷子!

驼伯唏嘘道:“卜少爷你可回来了,我家少爷他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大的苦!”

我看着一身是污秽之物的牛奋,颇为同情道:“下面要受的苦,比这可厉害多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奶奶个球的,来吧,我也算是和勾践一样卧薪尝屎的人了,还有啥好怕的!”牛奋带着哭腔大喝一声。

我心道拉倒吧,人家那是卧薪尝胆。不过说道勾践,这位老同志光辉一生,最励志的还真不是卧薪尝胆,还真是吃屎。

话说勾践灭国后,成了吴王夫差的阶下囚。本来夫差手下纷纷劝其杀了勾践,可这时候勾践却摆出一副完全臣服的态度,这让夫差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曼足。一次夫差病了,大夫们都不能确诊。范蠡通晓医术,就怂恿勾践去尝夫差的粪便,然后告诉夫差说这是什么病,会在什么时间痊愈。结果勾践还真去了,把夫差感动的眼泪哗哗的,于是力排众议放了夫差和范蠡回了国。后来的事都知道,三千越甲吞吴。至于范蠡,一个知道国君吃过别人屎的人,自然知道下场,赶紧撒丫子溜了……

我一边扯着闲话,一边将满是窟窿眼的棺材板扑在了一张硬板床上。让牛奋躺在上面,背部全部对准这些蜂窝洞。然后用让驼伯取来绳子,将牛奋五花大绑牢牢固定住。

为了防止一会疼的受不了这货万一想不开来个咬舌自尽,我干脆用毛巾把他的嘴也塞上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让所有人都闭口不语,然后关了灯,营造一种黑暗的氛围。

没一会,那种嘟嘟的鸣叫声就出来了。

又等了一会,身体脓液的味道吸引了这群神秘的虫子,簌簌的爬动声很清晰,我听得见牛奋紧张的开始咽喉咙。

突然,牛奋双脚一蹬,全身剧烈的抽搐起来,口中吚吚呜呜哀嚎着,整个床都摇的砰砰作响!

“少爷!”驼伯惊呼一声,就要开灯!

我大声道:“谁都别动,现在谁怜悯他就是害他!”

兵甲虫发出一阵阵啧啧之声,牛奋则一声比一声喊的凄惨,身上的骨头节挣的嘎嘣嘣直响。这是一种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我虽然极力屏蔽着自己心软的情绪,可是我的心还是随其的哀嚎声像是撕裂了一般。

苍颜使劲攥着我的手,低声道:“老公,这虫子在吞噬牛大哥的肉吗?”

其实,严格意义上,尸木兵甲虫是一种食素昆虫,他们以草根和草籽为生,夜间潜伏道地面觅食,白天则藏在棺材木中。之所有爱在棺材底板上,是因为可以饮到尸液和脓水,这些物质能让他们颜色更艳丽,气味根浓厚,以便求偶。

足足折腾了一刻钟,哀嚎、挣动不止的牛奋忽然全身一怔,没了动静。

我赶紧让驼伯将灯打开,解开绳子,将昏阙的牛奋翻过身来,就看见那分散的白脓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闪出青铜色或者弱翠绿光芒的虫子。这些甲虫将头深深埋进了脓口里,外面只剩下一点点痕迹,浓水没有了,取而代之渗出来的是洇洇血迹!

我长出一口气道:“人算是救过来了,剩下的是给我一把刀,我要把这些虫子剜出来,亲手灭了那个降头师……”

第四百八十四章 剜虫

停顿了一会,牛奋微微睁开了眼睛,勉强朝我一笑,苦涩道:“我这身子骨看来还行,挺过来了!”

我接过驼伯递上来的一把小剪刀,一边沾着浓酒精一边说道:“还得再忍一忍,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我需要这些虫子!”

伟戈在一旁攒着眉心道:“少爷,你别撑着了,等一下我搞来点má zui剂再说吧,这……这简直就是非人的痛苦!”

牛奋咧嘴苦笑道:“伟哥,甭担心,现在是好事,终于可以发起反击了,我心情正好,你尽管让卜爷来吧,就当是让他发泄一下对我的不满!”

“呸,你当老子是你?小肚鸡肠蝇营狗苟,老子要是想发泄,直接怼你一刀子,肯定活摘你的牛胆!”我嬉笑着骂道。

说归说,可是真握着刀子要动手的时候,我心里也有点发憷,握着刀的手不禁有些颤抖。

倒是牛奋,咬紧牙关道:“你就来吧,我挺得住!我要是再喊一句疼,你可以直接抽我一个大嘴巴!”

我僵硬地笑笑,蘸了一下酒精,深呼吸一口,将刀尖顺着一个血孔剜了进去,牛奋顿时抽搐了一下,嘴角吸溜着冷风,狠狠捶了桌子一拳,但是最终嘴里没喊出一声来!

刀尖进肉差不多有将近一厘米,鲜红的血终于淌了出来,我知道已经到达深度了,便轻压刀柄,朝外一挑,一个芸豆粒儿大小的荧绿色虫子被挑了出来!

一旁的苍颜赶紧将一捏止血的白药面敷了上去,牛奋疼的牙巴骨嘎吱吱直响,脸色也由先前的苍白变成了蜡黄!

“傻子,别特么忍着了,疼就喊出来,我们没人笑话你!”我颤抖着将那虫子放进了提前准备的小铁碗里呵斥道。

牛奋大口大口喘了两口气骂道:“罗卜,你特么的南下一趟怎么变得娘们唧唧了,哪那么多废话!继续!”

由于这尸木兵甲虫对脓液极度贪婪,所以它们钻的很深,将浓血吸光后,身体变得大腹便便,困在血洞里退不出来了!所以,我这每一刀都要深到足以探到兵甲虫的头,有时候一刀剜下来,还会带着一丝丝的皮肉和粘膜,苍颜和驼伯两个人根本看不下去,都扭过了头!

一共十八个血洞,所以我连着下了十八刀,剜出了十八个虫,整个后背都被渗出来的血染红了!粗略一看,就像是成熟之后的莲蓬,看的人心中惊骇不已。

还别说,牛奋这次说到做到,竟然真的一声没喊,只是那榆树桌面却生生被挠出了一道道白痕。

说句实在的,到今天为止,牛奋还真的把我折服了,想一想这么多年他能在常李两家的防范下游刃有余的壮大自己的势力,这绝不仅仅靠的是他父辈留下来的基业,要是没有点承受苦痛的本事,这绝不可能!

伟戈打量了一番那小半碗的甲虫忽然惊叫道:“哎?卜少爷,这每个虫子的口器上好像都夹着一个小小的白点,不对,这白点还泛着一点绿光,就像……”

“就像是发了芽儿的谷子!”我接口道:“没错,这就是阴阳草!这种草一旦发芽,便会长出两根叶片来,粗为阳,细为阴。因为这草即便是拔下叶片晒干之后,两片叶子还会发生不可思议的蠕动,直到两草叶靠紧在一起为止,故而得名。这种草的草籽落降后,会悄悄滋长,一旦下降的人选择杀人,那边就会下血咒,这边就开始疯狂长草,将人的五脏六腑穿透,将血髓榨干”

伟戈惊骇地摇摇头道:“太可怕了,这些南洋巫师的玩意简直匪夷所思。卜少爷,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说道:“阴阳尸血降都是下过血咒的,牛奋既然解除了危险,那下降的巫师此刻就已经开始遭到反噬了。我自然不能让他好受了,给他加把火!”

按照我的吩咐,驼伯抓了一把朱砂和檀香放在了小碗里,端到灶台的火苗上可劲儿的烧。小碗里啪啪作响,所有脱落的草籽像是跳蚤一样蹦来蹦去。我马上在小碗上加了一个盖子,烧了一会,里面没了动静,冒出一股股黑烟,浓烈的腥臭味道飘散了很久。

伟戈朝牛奋气呼呼道:“少爷,此仇必报,否则咱们品尚楼还有什么颜面?我现在就想知道究竟是常家下的手还是李家下的手?总不会是翟家吧,按理来说,翟家还没强大到和我们扳手腕的地步啊!”

牛奋无奈地叹口气道:“洗了个澡,祸从天降,说实话,我这些年仇人太多,还真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朝两人道:“这个简单啊,我闭着眼睛一猜,你们品尚楼在这三家还都有眼线吧?让他们留意着点儿,明天哪家死了一个人,而且是七窍流血而死的,那那家就是害你的人。因为死掉的这个人就是被反噬的降头师!”

正说着话,院外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牛奋和驼伯一愣,我连忙道:“甭担心,应该是老史回来了!”

驼伯这才放下心来,出去打开门,果然是史刚、阿雅和崔旗回来了。

进了屋子,牛奋和史刚寒暄一番,我发现牛奋这货都这幅德行了,色眯眯的眼睛还不忘在崔旗身上瞄了两眼!

我不禁笑骂道:“真是色心不改,你要是吓坏我徒弟,我可饶不了你!”

牛奋尴尬道:“说什么呢,我就是觉得这姑娘生的机灵,骨骼奇特,是个练武奇才!”

我朝老史和阿雅问道:“怎么样?外面的情况如何?”

两人相视一眼,摇摇头道:“不怎么好,都是各种坏消息。方静斋火灾烧了个精光,一无所剩;贾利图的别墅也被监视了,至今有狗腿子在附近溜达;绺客帮会情况最差,翟硕和万立川似乎达成了妥协,翟硕已经代行帮主之权了!还有……”

“还有什么?一起说出来,反正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淡淡地说道。

“还有我意外碰见你大姐了,她说你母亲的状况很不好,一直在医院住着,希望你去看看你母亲……”老史小声说道。

我心中有些难过,这种难过有些复杂,说不清楚是心疼还是愤恨。

“成,我知道了!”我嘀咕一声,忽然想到了碧瑶,忙问道:“碧瑶墓地那边有消息吗?”

“放心,那作为文保单位一直全封闭着,应该没事!”老史马上答道:“哦对了,最近云城黑市的辽代文物炒得很热,据说还出现了一个神秘买主,放出风来,就想买什么玉券……”

第四百八十五章 纸灰

那个想要买辽代玉券的人又出现了,上次曾经有过“一面之交”,本尊没看见,却被一只绣花鞋把我们折腾够呛,总之这人着实不简单。

按照碧瑶所说,那个玉券是辽代胡国婿送她的礼物,也是她的陪葬品,为什么这个买主会对一个一千年前的玉器这么感兴趣呢?

这事怎么想怎么蹊跷,难道说和碧瑶真身不腐的身世有关?

“老史,你让彪子和二胖替你盯着点,一旦有那个买主的消息,一定通知咱们!”我朝史刚嘱咐道。

史刚点头应道:“放心,这事不用你说,我已经早就嘱咐这俩小子了,只要那个买玉的人一出现,绝对跑不了!”

苍颜凑过来小声道:“老公,既然牛奋这暂时没事了,还是去看看你母亲吧,无论怎么说,母子亲情,十月怀胎不易,你都该去看一看!”

自从上次在母亲家中我看见了父亲的鬼影大吵一架之后,我就和母亲、大姐她们断了联系。我不知道她们到底还有什么要瞒着我的,我分明清楚地看见了父亲,他还要杀了我,可是母亲却支支吾吾将我推了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说实话,每次见母亲,我都像是带着一种上战场的任务是的,我怕见到她们,怕看见她们露出鄙夷的神色,也怕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不过,关于父亲的死因我已经全部知道了,少了这个芥蒂,我对母亲倒也没有从前的反感了!

说到父亲的死,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牛奋,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李大富和真正的张大山还在你手里,我想了解一下当年我父亲的事情!”我扭过头对着已经包扎完毕的牛奋问道。

牛奋顿时一脸黑影,尴尬地摇了摇头!

“怎么?还怕我和你抢人?”我有些不悦道。

驼伯赶紧开口说:“卜少爷,你想哪去了,说来惭愧,这两人已经不再我们手里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死了?”我顿时有些失望。

这两个人,特别是那个纸扎匠张大山了解当年整件事情,那次进山就是他一手组织策划的,他对我父亲的死负有直接责任。而且,只有问他,我才能知道那牛皮地图是不是进入fèng huáng山太岁地宫的路线图,还有,那两把bi shou到底代表这什么,他抽屉里藏着的鳞片代表什么!

可惜,牛奋竟然说人不在了!

面对我怀疑的眼神,牛奋无奈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张口就在骗你啊?和你说实话吧,是我无能,这两个人一直由堀部胜平负责,现在堀部胜ping fǎn水了,两个人自然也消失了!”

娘的!堀部胜ping fǎn水投靠的是常大江,常大江要这两个人有什么用,难道说他也觊觎fèng huáng山的赤血太岁呢?

“牛奋,那你老实说,替张大山换命是不是也是你的注意?”我继续追问道。

“什么换命?”牛奋一脸蒙圈道:“那天我知道你要去南纸扎店,就是派堀部胜平故意在你面前转一圈,然后引着你去常家会所,再没做其他事了!”

不对啊!

那天馗派我去,就是为了帮助阴兵杀了张大山。结果堀部胜平去的时候,带去了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的男尸,通过换命换神带走了真正的张大山,这一切牛奋竟然不知情?

如此说来,当时的堀部胜平就已经背叛了牛奋,是在为别人办事了?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巨大的局,组织这个局的人会是常大江吗?如果真是他,他又怎么会直到堀部胜平投靠过去才开始反击牛奋呢?以他的权势和地位,恐怕早就该针对牛奋了!

不对,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堀部胜平还有一个真正的主子,这个人是将牛奋、常大江、李铁嘴都算计在内的人,可是在云城,还有这样地位的人吗?

可惜了,现在张大山和李大富已经错失了,一切的问题又变成了问hào。

算了,只能从头慢慢再来了!

我见牛奋精神状况虽然好了许多,但是脸色尚未恢复过来,便让他休息,带着老史、苍颜他们出了门。

一路风尘仆仆,回来之后又四处打探消息,老史和苍颜、崔旗也不容易,我打发他们回别墅休息,准备第二天去碧瑶的墓地将碧瑶接回来。

我只带着苍颜买了些果篮营养品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前台一打听,母亲住的竟然是重病症患监护的病房!

我心中多少有些着急,虽说她一直身体不太好,可是一直没有重病啊,怎么还住进了重症监护了?

我和苍颜带着东西匆匆上了楼,拐过走廊,老远就看见大姐正送一个陌生女人到了另一侧的楼梯口!

那人很怪,一身黑布衣,带着一顶很怪异的黑帽子,连口罩都是黑的,看不清面孔,但是身材有点熟悉,丰满而不失韵味。

大姐笑着朝她摆了摆手,那人却理也不理,匆匆下了楼。她走路的样子也很特别,就像是用脚尖踮路一般!

我心中突然冒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这人不像是活人!

我赶紧疾行两步,大姐正好走了回来看见我,很惊讶地刚要开口喊我,我赶紧摆手示意她不要吭声,我追到了楼梯口朝下看了看,可惜那个女人早就没了踪影!

“小卜,这些日子你去哪了?”大姐高兴地说着,可忽然情绪又瞬间低落下去,哽咽道:“妈的情况很不好,她可能要不行了……”

一听这话,我的心里也无比难受。

正悲戚的站着,大姐忽然看见了我身后的苍颜,不禁眼前一亮,擦了一把眼泪道:“这个水灵的姑娘是……”

我将苍颜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苍颜!”

苍颜规规矩矩点了点头道:“大姐好!”

“你好,你好!”大姐眼里闪着欣喜,可又不忘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道:“你怎么又换女朋友了,上次那个同样漂亮的姑娘呢?你可不要见一个爱一个,人品不端,要遭天谴的!”

我回头看了苍颜一眼,这丫头真一脸揶揄笑容的看着我,显然她是听见了!

我赶紧朝大姐打岔道:“先别说我了,刚才那人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大姐一愣,皱眉道:“你呀,自己的朋友怎么不认识了?她说她也姓罗,是你的好朋友呢,刚才是来替你看母亲了,还送了一大包点心呢!本来塞给我钱的,被我拒绝了,怕你不高兴!”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里有姓罗的女性吗?

大姐见面我一脸困惑,匆匆瞧了苍颜一眼,马上想歪了,还以为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苍颜知道了呢!赶紧扯着我大襟马上低声道:“臭小子,该不会又是你的女朋友吧!”

“大姐你说什么,你真以为我是香饽饽啊,这么多人惦记!”我朝苍颜尴尬一笑,突然一扭头发现了一点问题,就在门口的位置,竟然有簌簌的一层灰,风一吹,散发着一股烧纸的味道……

第四百八十六章 是她

“卜哥,怎么了?”苍颜见我突然有些失神,不禁有些惊愕。

我没吭声,一步步走到门口,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弯下腰一摸,果然是烧完冥币的纸灰!

“哎?这怎么还有灰啊!一会叫保洁扫一下,来,先进屋吧!”大姐高兴地拉上苍颜就要进屋!

我一把抓住大姐道:“等一下,大姐,这个人是不是要给你钱着?”

“呃……是啊!”大姐见我这副样子,有些紧张,结巴道:“你……你别担心,我没收,人家有心意,可是咱们不能拿人家钱不是?”

我脱口道:“可是那人身上没有包,她是怎么掏的钱?”

大姐有些懵,显然她没在意这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苍颜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有意提醒大姐道:“大姐,那人是不是随便朝后一伸手,就把钱拿出来了?当你拒绝之后,也没见她怎么收,那钱就没了?”

大姐皱着眉,沉吟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我的头嗡的一声,顿时一阵昏沉,千差万错就差了一步,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

苍颜小声安慰我道:“老公,你别担心,这毕竟是大白天,就算真是什么邪祟或者索命阴兵,她不会这么麻烦,大可以直接进入房间作祟啊!”

这话说的倒也是,我的心稍微宽慰一点,可是一抬头,忽然发现病房门上贴着一张卷好的三角形符箓!

“这……这是谁贴这的?”我不禁大叫道。

大姐犹豫着答道:“是……是你三姐,她说这还是你以前塞给她的东西,只会有益无害,就给贴这了,怎么了?不会有什么事吧,你可别怪她!”

我摇了摇头,一拍巴掌道:“三姐这符贴的没错,那个女人是不是后来一直没进屋?”

大姐道:“哦,是啊!她说她有急事,所以就没进屋。妈那病着,人家不进去,我也不好往里面请。”

“那就好!那就好!”我长出一口气,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我这三姐终于明智了一回。

见我面色恢复了几分,大姐这才放下心来,嗔责道:“你啊,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摇头道:“大姐,不是我一惊一乍,实在是太险了,记着,这符纸千万别动,我也没有什么罗姓的朋友,总之,再来这样的人你别理就好!”

大姐点点头,推门进了病房。

苍颜小媳妇见公婆一般还有点紧张,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拉了我一把小声道:“老公,我……这样子还好吧?”

我不禁一笑道:“我媳妇天生丽质,就是头不梳面不洗,也是响当当的大měi nu!”

苍颜一撇嘴,掐了我一把道:“就你嘴甜,听大姐刚才的意思,你没少往家里领女孩子呗?”

我无奈一笑,拉着苍颜进了病房,一抬头,刚想忘掉以前所有的不快开口喊一声妈,却看见一脸憔悴的母亲靠在病床上正大口大口吞着什么东西!

她微微抬起头,嘴巴却没听着,捏着一小块方形的点心就朝嘴里塞。

只见其五官周围肤色枯焦,人中扁平无痕,两眼冒着虚光,头上萦绕着一片黑气,是大灾和死亡的预兆!

我顿时怔住了,刚才消失的惊惧和愤怒一起涌上了心头。

大姐低声道:“妈,看,小卜回来看你来了,还带着你的儿媳妇呢!”

说着,又对我说道:“小卜,你来的真是时候,妈都三天没吃东西了,全靠输液盯着,结果你一回来就能吃饭了,看来儿子终究是儿子,母子连心啊!”

大姐啊大姐,难道你不知道回光返照这个词吗?

我嗓子哽咽,一声都说不出来,疾步上前,一把将侍立在床边三姐手里拿的点心夺了过来。母亲似乎根本不认得我,一见我夺点心,匆忙将手里最后那点点心赶紧往嘴里塞!

我心一狠,将最后这点也夺了过来,顺手将她嘴里咀嚼的残渣也扣了出来!

母亲大怒,又喊又骂,低头狠狠咬了我一口,顿时食指鲜血直流!

“罗卜,你又抽什么风!爸没了,你二姐住进了精神病院,妈这样了,咱们就不能像别人家一样好好地吗?”三姐以为我又犯浑,忍不住呵斥道。

我也急火攻心,甩着流血的手朝大姐和三姐咆哮道:“谁让你们给她吃这个的?谁让的?”

怒吼完,我留着这包东西匆匆出了门,拐到了一旁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一冲,顿时整个水槽一片乌黑,全都是黑色的纸灰……

苍颜匆匆赶了过来,低头一看,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老公,你别急,你不是认识馗吗?让他想想办法!”苍颜小声道。

我摇了摇头,这种事,馗不会出手的,何况他告诉我,让我离开云城远点,他现在的处境也不好!

“小卜,你到底闹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妈常常念叨你啊,可你……”大姐追了过来,失望地朝我说着,忽然看见了水槽里的黑色污秽,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这种事,大姐知道毫无意义。

我摇了摇头道:“大姐,这个你别问。你告诉我,那个自称我朋友的人还说什么了?一个字都别落下,十分重要!”

大姐叹口气道:“你啊,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她没说别的,就说老太太若是喜欢点心,还可以让你去拿。哦对了,她说你若找她,晚上就去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找!”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的名字带罗,却不姓罗,那个丧尽天良的祸害!”我咬牙启齿嘀咕道。

苍颜和大姐同时问道:“谁?”

我摇头不语,这名字说出来只会有害无益!

“丫头,你马上回别墅,今晚上不要出来!”沉默一会,我顺手将八卦袋递给了苍颜,那八卦袋明显怔了一下,可我还是塞到了苍颜的手里!小姝永远都是想着为我两肋插刀,可是这次绝对不能带她去。

继而转头对大姐道:“姐,今晚上你守着点妈,亥时在病房里插一炷香,每一刻钟你和三姐都要朝东方拜一拜,口念无量天尊四字,记着,香火别等灭了就要续上,千万别停,什么时候过了丑时才能停明白吗?”

第四百八十七章 条件(四更,求恶魔果)

苍颜欲言又止,可她知道,我决定的事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所以不再开口。

大姐却显得有些紧张,讪讪问道:“小卜,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在瞒着我啊?”

“没事,你回去照顾妈吧,告诉她我会再来看他!”我心平气和地说着,朝大姐勉强一笑,拉着苍颜出了医院!

终究是最亲密的人,出了医院,苍颜也没再多说什么!

可我知道,她心里的担心和疑惑比谁都多,所以轻挽着这姑娘,我伏在耳根小声道:“丫头,你回去吧!放心,我没事,我就是要替我妈争一争!虽然她对我来说从没有一天像个正常的母亲,可是她毕竟生我养我一回!”

其实有些话我还是没和苍颜说,我有预感,这女魔头并不是真的冲我母亲来的,她一定是另有目的。

苍颜默然点点头,正色道:“那你小心点,记着,你不回来我是不会休息的!”

看着苍颜坐上了车消失在了视线里,我才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没错,这个该死的黑衣女人就是索命罗刹。当初方静斋就是将我未来的亡魂送给了她,和她成了所谓的阴婚,今天她找上门来,拿母亲说话,一定是为了苍颜。

坐在马路边,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心里堵的难受。从母亲的面相上看,她确实正寿已经,可却还不是离世之时,可惜她却已经吃了那黑灰点心……

一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西北风吹了起来。夏天正在悄悄离开,秋天渐渐来了,风一起,大街上的人便都消失了!

十八修罗的本事我知道,她是冥间阴将,上次我在她面前甚至连鬼医刀都不能出,即便是我现在修为高了几倍,可是对她仍旧没有半点胜算。

何况,这件事不能打输打赢就能解决的,她有杀戮阳魂之权,她要的效果是我来求她!

时间已经不早了,不知道是冷还是怕,我竟然情不自禁打起了寒颤!

索性在街边买了一瓶高度数的白酒,一口气喝了半斤,顿时全身像是火苗一样烧了起来。

酒入豪肠,七分剑气,我一咬牙,拎着半瓶酒边喝边走,直奔方静斋。

冷风呼啸,大街上半个人影没有,过路的车像是怕踩了尾巴是的一闪而过。

旧日的方静斋已经全无踪迹,因为房屋无主,火灾之后就被铲平了,不过烂乱的地基上还能闻见火灰的味道。

我四下看了看,穿过凌乱的地基直奔原来的后院。我第一次看见十八修罗就是在那颗大槐树上,她穿着蓝色的旗袍,坐在大树杈上朝我鬼魅一下,吓得我一头栽了下去!

看了看时间还早,我干脆又将剩下的半瓶酒喝完了。

当我这次又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眼前的黑灰忽然随着呜咽的风打起了旋儿,就像是调皮的孩子似的围着我转来转去!

“十八修罗,你好歹也是个罗刹,还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我喷着酒气,冷声喝道。

“咯咯,罗卜,你生气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声嘤咛笑语,从大树后面闪出了一个鬼影!

除了十八修罗,还能有谁?

这女魔头今天竟然身穿一身红衣,凤冠霞帔,轻若鸿羽。暗花缂金双层广绫大袖衫,下套双花双鸟云鹤描银留仙裙,脚蹬一双凤头银丝线勾月牙鞋。身披逶迤拖地的绣凤披风,火红的得炙热。脸上白粉妖魅,朱唇红艳,杏眼含笑,完完全全是一副出嫁女的打扮!说句实在话,这女人也就是个鬼,要是个活人,算不上倾国倾城,也算得上是天姿国色。

十八修罗徜徉这笑意,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红唇轻启淡淡道:“我猜你会来,你还真来了?罗卜,有想师娘我吗?”

这魔头轻笑着,深处白皙的手边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咯将其推到一边,喷着酒气怒吼道:“十八,你觉得有意思吗?你这属于打不过就砸人家玻璃,有什么火气你朝我来,算计我母亲算什么?”

十八修罗瞬间收敛笑容,冷声道:“罗卜,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给过你警告,我让你离她们远一点,可你呢?被人睡了……”

本来我还一肚子气,突然听到这,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十八修罗怒喝一声:“按照契约,你就属于我,你的每一丝阳气都该归我!”

我大笑道:“契约?谁的契约?你和方静斋的契约你为啥不去睡他?至于我笑什么,告诉你,我笑我很满意,我承认我被睡了。当时晕晕乎乎,确实是被动语态,可我很满意,那就是我一辈子喜欢的人!”

“罗卜,你该知道此时要和我用什么语气说话!”十八修罗冷笑一声道:“不要仗着你是鬼医,还有那个馗给你撑腰,我说过了,都没用,你唯一的出路便是娶了我,好好活在阳间,我保你耄耋之年,当然,前提是你身体够好,能够成为一个好的阳元提供者!看了吗,我今天将大礼婚袍都穿上了,我只要你对天明示,和我永结同心,我就放了你娘!”

“啊呸!”我啐了一口唾沫道:“死疯子,你休想。你那么厉害,能耐你杀了我?”

“杀你?不不,你是我未来夫君,我才不会杀你!”十八修罗狞笑道:“我杀你的母亲,她大限阳寿已尽,德寿、孝寿、补寿还有七八年,可加可不加,我就偏不给她加!”

“你……你作为冥吏,这是渎职!”我怒喝道。

“渎职?笑话!这是我的权限,我是索命罗刹,有我做主!罗卜,回头是岸,你的母亲已尽吃了回光灰,她命不久矣!”十八罗刹嘻嘻笑道。

我真想生吞活剥了她,可是我却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冷静片刻,我无奈问道:“你开个条件吧,只要放过我母亲,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做,当然,你刚才说的话想都别想!”

十八修罗摇着头,围着大槐树转了一圈,如孩子捉迷藏一般突然一闪,露出笑脸道:“好,反正锅里的肉飞不了,你早晚是我的。我可你不逼你娶我,但是,条件是……你先休了那个叫做苍颜的女人,然后将你身边的那个小女鬼杀死,哈哈!”

怒火瞬间涌上了心头,这算什么狗屁条件,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十八修罗,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杀了你这个冥吏又如何!”我黯然运气,突然出手,一招土行心法打了出去,狂风卷着沙尘直接将十八修罗吹翻了出去!

可惜,这娘们定力如山,在巨风狂沙里仍能保持站立身子,一闪身又站了回来,捋了捋凌乱的发髻道:“罗卜,多日不见,你还真给我一个大惊喜,你确实是个不一般的男人,刚才我感受到了你身体里太阳一样的热量了,我要定你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巧遇牛鼻子

“罗卜,时间不多了,听师娘的话,不要说让你母亲再活三五年,我能凭德寿让她再活shi bā nián!前提嘛……”十八修罗朝我嘤咛大笑,搔首弄姿,完全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她款款扭动着腰肢,故意将留仙裙的开叉拨弄开来,雪白丰腴的大腿在瑟瑟风中格外耀眼。

她越是这幅魅惑胚子的德性,我越火大,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一招土行心法既然无济于事,我暗自调动体内煤鬼的力量,口念五雷咒,突然爆喝一声,以一招茅山派的天罡雷火掌反手打了出去。

我就不信了,她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鬼,还能狂到没边不成?

十八修罗有些惊愕,看着我掌心的火焰不禁转身一闪,腾空而起,高高跃到了树上!

“呵呵,罗卜,你真不念旧情非要置我于死地?”

“旧情?咱们之间有个屁的旧情!”我暗自以为这娘们是怕了我这一招,于是一边大吼着,第二记雷火掌打了出去!

热焰四射,犹如火龙排山倒海而去!

这一招已经将我的修为最大化了,要是凡人或是小鬼,我定然叫他烈火焚身,灰飞湮灭。

十八修罗瞠目冷笑道:“我的乖徒儿,你真是不念师娘给你暖床的交情啊,那就让你看看师娘的厉害!”

这娘们忽然偏偏从树上落了下来,面对我的火焰竟然动也不动,一张口,将所有光火吸入了腹中。

我彻底惊呆了,怎么会是这样?

在这个母罗刹面前,我的修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十八修罗双手如抟,口中如嚼,轻松将我的火焰消化在了身体里。她那本来煞白的罗刹鬼脸竟然升起了一丝红霞,犹如醉酒的晕酡,竟然还迷人了几分。

“真不错,年轻就是好啊!”母罗刹婀娜浅笑道:“小徒儿,你继续,虽然不能和你同衾同眠,但是这种纳阳收气的法子也不错!来来来,让你的阳火再猛烈些……”

我特么真是又急又气又恨,脑子都要炸掉了,这就像是小学时候,吭哧瘪肚解了一晚上的题都没po jiě,第二天老师却说这是高年级作业留错了,公式你们还没学过……全丫的是无用功!

一人一鬼就这么站在残砖断瓦中,十八修罗笑的越来越欢,我的心情越来越急躁,眼看着已经快子时了,整个人几乎要崩溃掉了!

“罗卜,你决定好了吗?”十八修罗收敛笑容,冷声问道。

我静默好一会,只好抛掉高傲和自尊,卑躬屈膝道:“我求你了,放我妈一马,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我不要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两点,你完成其一就好,要么今晚就娶我,和我到我的府邸夜宿一晚,前提是你必须心甘情愿,和我对月明誓;要么你就将你身边的贱女人一个不留,或杀或弃均可,否则没商量!”十八修罗面无表情,丝毫不退!

我不可能为了母亲而伤害苍颜,甚至牵连小姝,可我也不能坐视不管母亲就这么被害死……

正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是大姐打来的。

我赶忙接通,就听见大姐在那边喊道:“小卜,妈要不行了,你快……快回来!”

我看了看时间,分明离子时尚有半个小时,怎么会不行了呢?

我听见三姐朝大姐喊道,把电话给我,我和小卜说!

“小卜,你让点的那柱香火被查房的医生强硬拔掉了,门上的那张符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烧成灰了,刚才我听见楼道里似乎有人走动,可是看了两次,却没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姐都听你的!”三姐带着哭声急促地说道。

我握住手机话筒,狠狠跺脚骂了一句脏话!

“呦,那就没办法了,看来我也无济于事了,天意如此!”十八修罗耸耸肩摇着头道:“你还是回去奔丧吧,这也算是我最后的警告,你若还是执迷不悟,我会亲自动手处理那几个女人的!”

看着十八修罗大摇大摆穿着红装妖艳地纵上了树梢,然后冷漠瞥着我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我要变强,我一定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

“小卜,你说话啊,妈在喊你的名字呢!”三姐继续喊道。

我使劲摇晃了一下脑子,强制自己镇定一点,赶忙道:“三姐,你将香碗里的灰撒在门口,我……我这就回去,你告诉妈让她等我……”

挂了电话,我已经泣不成声。

尽管我从没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真的像一对母子,可是此刻忽然觉得她要死了,还是无比的难受,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

我正悲怆之际,忽听好像有人在说话,转头一瞧,似乎有个素衣道人正在方静斋杂乱的地基前徘徊!

这人影看着有点熟悉,我忍住哽咽,走过去一看,竟然是玄冥老道。

这老牛鼻子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玄冥道长,您怎么在这?”我不禁惊讶道。

老道被我突然出声惊了一跳,抬起头不禁顿时一笑,长出一口气高声道:“无上天尊!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小子已经死了呢!”

我苦笑道:“道长何处此言啊?我都够倒霉的了,你却还盼着我死!”

老道一本正经道:“不是我盼着你死,是我夜观天象,以你八字观辰,天魁星有贼星掠月,这是失坤失佑的征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结果一瞧你这似乎有火灾发生,我心道一定是来晚了,你这是上了黄泉路了……”

“道长,算你说准了!失坤失佑,乾为父,坤为母,父引上,母庇佑,我母亲如今大限在即,我可不是要失坤失佑嘛!”看来果然是无法更改注定之事了,老外远在数百里之外竟然都算得出来,我还挣扎什么啊!

老道皱眉道:“你说令堂病危?不对啊,我记得二十多年前曾见过你母亲,虽然阳寿有限,但却是个阴德无限的人啊,应该不至于匆匆撒手人寰吧!”

“师父有所不知,其实……我和冥府索命罗刹有些不睦,她不给我母亲补上德寿,我也没办法……”我无奈道。

“原来是这样!”老道点点头道:“若是如此,老道或许还有一招!”

“牛鼻子,不不,玄冥师父,你说你有办法?”我心头一惊,赶紧着急问道。

玄冥淡淡一笑道:“牛鼻子确实有一法,咱们姑且一试,此法叫做‘犬息饮’……”

第四百八十九章 犬息饮

一听牛鼻子这话,我顿时心潮澎湃,大叫道:“大师,您说的可是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虽然贫道不是和尚,但是你觉得我是道士就会和你开玩笑嘛?”老道打诨笑道。

“对不起,对不起大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兴奋地说道:“那请您赶紧跟我走一趟,过了子时就开始行鬼了,到时候阴差一到,就算是您再有本事也无济于事了!”

老道抬头看了看天,不着急不上火慢慢悠悠道:“不着急,咱们慢慢走。今夜是火神诞辰日,小鬼诸邪避讳,都会晚出两刻钟,咱们时间足够了!”

原来还有这种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市医院离方静斋有两站地,一辆出租车也没有,我只能带着老道步行回医院。可惜这老道平时不锻炼,大腹便便,走的速度和半身不遂差不多!我恨不得将其扛起来,直接扛医院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老道并不急于进去,四下瞧了瞧,弯腰在花池里揪了一把黄花,这才随我上了楼。

老远就看见母亲的病房门口站着两个护士,还有一个白大褂沉着脸摇着头走了出来!大姐跟在后面戚戚说着什么,可是那大夫去仍然是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小卜,你终于回来了,大夫下病危通知了!”大姐看见我,马上呜咽起来。

那大夫一扭头,看见我带着一个道士过来了,顿时大为光火,怒声道:“你就是患者的儿子?听说先前那香火就是你让插得?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迷信?”

说着,又看了玄冥一眼,冷声道:“又从哪找来个神汉?你母亲心肺衰竭,你不在一旁守候也就罢了,去找什么神棍。用老百姓的话说,你这种儿子就是混账东西。赶紧去见老人一面吧,从目前的状况看,时间不多了……”

说完,朝两个护士道:“病人情况危险,把这些不相干的社会闲人轰出去!”

玄冥也不生气,讪讪一笑道:“大夫误会了,我不是什么神棍,我就是患者家属的朋友,过来瞧瞧!”

那大夫狐疑地打量了玄冥一样,估计觉得这道士像个土老帽,也便不再说什么,嘀咕道:“绝对不准再有什么焚香烧纸的事了,看在你们是病危患者家属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他是西医,虽然言语刻薄了点,但也是为了母亲好,我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见三个人进了办公室,我赶紧带着老道进了房间。

老道顺手将道袍脱了下来,交给大姐道:“不烧纸来不点香,门上挂个粗布裳,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不舍我老娘!”

大姐稍微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赶紧将道袍挂在了门上。

“大师,什么是犬息饮?”我迫不及待带问道。

老道一边打量着昏迷的母亲,一边摆手道:“先不着急!”

说着对三姐道:“丫头,你去,在你母亲的头发里找一找,是不是有三根浅绿色的头发,拔下来用黄纸包上。”

三姐没见过老道,有些不太相信,看了我一眼,见我点了点头,这才赶紧过去打着手机仔细查看。

“找到了,还真有三根绿头发,长在了一起!”三姐忽然惊声叫道。

待三姐将头发拔下来,用老道递过去的黄纸包好。老道又递给她一串圆纸钱,开口道:“把这两样东西拿着出门往西走,碰见第一个十字路口,有两个人影正蹲在那说话,你过去直接把这纸包丢给他们,不管他们什么表情,你只管啐上三口唾沫,喝道‘好狗好走,再来打来’,然后将纸钱点着仍在地上,转头就走。这时候他们会喊你的名字,或者在后面跟着你,你绝对不要理,也不能跑,就一步一步往回走,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进来了……”

三姐一听脸就白了,手上顿时一哆嗦。

我忙解围道:“大师,这事让我去吧!”

玄冥摇头道:“这事你不能去,作为长子长女,你和你大姐一会还有重要的事半。”

我不由得担心地看了三姐一眼,三姐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小卜,放心,让我去吧。我现在信你的话,你说没事就没事!”

三姐拿着东西急匆匆出了门,这时候老道才幽幽朝我道:“你不是问我什么是犬息饮吗?那我问你,什么是德寿?”

我答道:“古语有云,人之有德,敬天敬地,养亲育后,此为上德。也就是说,不仅仅要对天地敬畏,还要善待双亲和抚育子女。人的寿命除了轮回寿命,还会根据品德进行加减,这就是德寿!”

老道拿起床头的小碗,将自己采的那朵萱草放了进去,有倒上了一点水,点头道:“所以,对你母亲来说,天地为虚,双亲过世,剩下的,生养你们就是大德。虽然那罗刹有决定德寿多少的权利,但是你们可以不听她的,自己来请。那三根绿发也叫‘败寿丝’,我已经让你三姐送回去了,你会你母亲会睁开眼,这时候咱们就做犬息饮!”

说到这我马上明白了,萱草是母亲的化身,所谓“犬”自然是犬子,“息”就是指息女,这犬息饮就是指我们要还给父母心血了!

“孺子可教!”老道点头道。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母亲忽然全身抖了一下,就像是一觉醒来张开了眼,只不过眼神很茫然,好似看不见我们一样!

老道点点头,低声道:“开始吧,你三姐那边开始烧纸了!”

我和大姐忙不迭点点头,用水果刀割开中指,朝着小碗里点了三滴血,给半张着嘴的母亲灌了下去。

灌下了水,母亲便长出一口气,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姐忙喊着母亲,焦急地问老道这是怎么了?

老道笑道:“无碍了,就等那妮子回来之后,你母亲就醒了!”

等了一会,楼道里传来了咚咚咚急切的脚步声,三姐满头大汗小脸惨白的冲了进来,看来这一趟确实把她吓坏了!

“小卜,你来了?”就在这时,身旁一直昏沉的母亲忽然开了口!

第四百九十章 炸鸡啤酒

人对拥有什么往往很淡漠,可是对失而复得却看得极重。

举个例子,你兜里有一百块和你丢了一百块又找回来那种感觉决然不同。

人对人也如此,可能活着的时候并不觉得彼此重要,一旦离开了,就会越发觉得思念。假若能在死亡线上挣扎一回最后却平安着路,一切也就想明白了。

母亲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我,第一句话说的也是我,这说明这么多年她心里有我,愧疚或是不安都在我身上。

我莫名的眼睛发潮,嘴角却像个傻子是的笑着,这也说明,我虽那么久地恨她,但骨子里其实还是舍不得她,谁让她是我妈呢!

“妈,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我反复地重复着。

母亲摇了摇头,悲戚道:“其实我不怕死,就是觉得有些话还没和你说,心里走的不甘心。”

“您不用说了,尽管你不承认,但是我知道,当年你留下我走掉其实是为我好,因为我爸……我爸他从死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我父亲了,他是魔鬼的化身,他要杀了我!”我淡淡地说道。

“看来你都知道了!”母亲泪眼婆娑,哽咽道:“你的出生日就是你父亲的忌日,那天晚上,拖着产后疲倦的身体我哭累了,昏睡过去,半夜里忽然觉得有人在笑,一睁眼我便看见你爸爸站在屋子中央,他一脸诡笑地提着你的一只脚,另一只手死死抓着你被我咬掉六指的地方往嘴边递……我吓坏了,口中不禁喊了一声你爸爸的名字。就看见你爸爸呲牙裂嘴换成了一个女人的面孔,渐渐变淡了,倏尔的一下消失了。你像是一个皮球一样凭空落了下来,这时候你奶奶突然走了进来,一把将你抱住了!”

“我奶奶?你是说我奶奶也知道我爸爸的存在?”这是我从不知道的,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是的,你奶奶什么都知道!”母亲继续讲述道:“不过,你奶奶从那之后就再没把你递到我的怀里。她还给我跪下了……”

不仅仅是我,连大姐、三姐都惊了一跳,这事她们都不知晓。

玄冥老道见我们母子叙话,便轻咳一声道:“既然施主没事了,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小卜,我就先走了,记着,你生日的时候还要到落霞山来,你的手终究是个问题呢!”

我忙说道:“大师,您稍后一会,我还有事朝你请教。”

老道顿了顿,正色笑道:“也好,那我就在外面的烤鸡店等你。”

我哭笑不得道:“喂喂,你好歹也是出家人,怎么跑到烤鸡店去,离野鸡店可就差一个字了!”

玄冥顿时一瞪眼道:“谁告诉你出家人不可以吃荤的?老道我是正一派出身,不要说喝酒,尝荤,就算是娶妻置室,传宗接代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老道不稀罕罢了!”

老道说完,抹了抹口水出门去了。

我转过身来,继续朝母亲继续问道:“您刚才说,我奶奶给您跪下了……”

母亲叹口气道:“你奶奶说,你的手指可能和水潭里的怪物有关,这事终究怪她,是她对不住你爸爸我俩。而你爸爸的死也很蹊跷,从尸体来看,你爸爸的魂魄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既然死亡当日就还魂回来找小卜,这说明他是盯上小卜了。”

“于是我奶奶就强迫你带着我们离开了村子不许你和小卜相认?”大姐惊愕道。

母亲摇摇头道:“不是强迫,是求!你奶奶跪着求我,我没法不答应,毕竟你爸爸已经去了,我不能再让小卜也死!”

“可是我一直在村里,爸爸的尸骨也埋在村里了,为什么奶奶说你走了就能让爸爸找不见我?”我十分疑惑道。

母亲说:“你们还记得那个给你爸爸供奉香火的罐子吗?”

“就是里面装了着一团皱皱巴巴东西的那个罐子?”我记得很清楚,上次我曾经在那坛子里掏出了一堆看着像是肠子一样的东西,黑灰色,很有弹性。

母亲点点头,正色道:“那是你的tāi pán。你奶奶将这东西塞进香灰罐子,又在你父亲的尸身上剪了指甲和头发装在了里面,她说只有这样才能将你爸爸带走。她还嘱咐我,除了到死的那一天,永远也不能和你相认,更不能让你叫我一声妈……”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终于无法克制的流了出来。

我的奶奶我的娘啊,这么多年来,你们这是为了我煞费苦心。难怪奶奶临终的时候反复告诉我,要怪就怪她,千万不要怪我母亲……

我不知道黑水潭里的怪物和fèng huáng山地宫里的太岁、女鬼什么关系,但是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要到那黑水潭里去看一看。既然我先天具有避水的法力,又有岐伯眼,我倒要看看,这个带给我一家悲剧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母亲复苏的事很快惊动了医院,那个主治大夫带着一科室的大夫和护士匆匆赶了过来,我知道母亲这暂无大碍了,便向大姐和三姐交代了一番,匆匆出了医院去找玄冥去了。

医院对个就是个烤鸡店,这说明这老道士一来就注意到了,这牛鼻子竟然还是个吃荤道士。

进了门,老远就看见这老家伙坐在角落里大快朵颐,手里还握着一瓶“勇闯天涯”。他倒是会吃,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也看韩剧,看那个叫做什么《来自猩猩的你》……

我刚坐下,鸡翅还没拿起来,老道头也不抬便低声道:“你看对面那个小伙……”

我扭过头,看见一对青年男女正在嬉笑着说着话。那男孩长的很帅,属于棱角分明的那种,举头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绅士气息。女的长相就很一般了,不过从其浮夸的笑和眼巴巴的表情来看,一看就是个花痴女!

“怎么了?这两人有什么不妥吗?”我扭过头来,发现那鸡翅已经进了老道的嘴。

嗨,这牛鼻子,调虎离山啊!

老道一边咂着啤酒,一边漫不经心道:“这小子是个桀黠{jiexia]}花贼。”

第四百九十一章 花贼

花贼,采花盗也,雅称梁上登徒子,俗称街上臭流氓。

我朝老道笑笑道:“你一个出家人,管人家呢?这年头就流行帅哥小白脸通吃,就那花痴女的,就算真被这个小白脸赚便宜,说不准她还愿意呢!”

老道瞥了我一眼,摇摇头道:“世风日下啊!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这玄冥有点意思,岁数不小了,竟然还有点老愤青的意思。

我见玄冥吃喝差不多了,便把钱付了,又点了一壶茶水。

老道咂了一口茶道:“好茶,价值不菲吧?说罢,小施主,想问我点什么?”

我叹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见你想起我奶奶了。她是你观里的居士,又一向敬重你,和你总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老道一改先前嬉笑怒骂的情绪,颔首叹气道:“罗氏老居士不同流俗,不欺暗室,不忘沟壑,算得上是出马者中的一代贤良,旧人已逝,确实令人悲惋。”

无语沉默,思绪尽在其中。

半晌,我开口道:“道长,不知道您对黑水潭怎么看?”

老道很是警觉,马上反问道:“怎么,你还在对那黑水之下耿耿于怀?”

“道长,我怎么能不耿耿于怀?”我不禁苦笑道:“有道是父仇不报,枉为人子,于我爷爷奶奶也一样,这个大仇我总要报的。不瞒您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具有先天栖息水中的本事,所以我想下到那黑水潭里看一看。”

老道顿时皱起眉头道:“小卜,你是如何知道自己有这项本事的?我记得你奶奶说过,你是万万不能去水边的,更不能下水的啊?”

我将上次在西厅水库下水捞尸的事说了一遍,还有水把头是如何将“鳞语”传授给我的。

老道听完,无不感叹道:“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奇幻之事,更是有那水把头如此神人,老道确实孤陋寡闻了!不过,小卜,我不建议你进那黑水之中!”

“为什么?”我不禁一愣。

老道放下茶杯,从容道来:“其一,那黑水潭实非等闲之地,你奶奶在世时我们一众道人居士查看过,水中妖气太重,恐怕你未到水底就已经身陷囹圄了;其二,你的手指我说过,乃为水族妖物亡灵所化,对你是个危险,可是对水族妖邪确实极大的补品,你进水中犹如将自己投食给了他们;其三,你在为冥间做事,这非常被水族忌讳,你可能也听说过,水中鱼本来就有很多是不能投胎的冤魂所化,所以你现在的身份下水,确实会招来dà má烦!”

老道所言句句在理,可是我却仍旧心有不甘。难道奶奶和爷爷的仇就这么被遗忘了吗?

老道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叹口气道:“小卜,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水到渠成永远比处心积虑更来的猛烈,所以,不是大仇不报,而是你还需要磨炼,就比如今日,你的修为虽然不及那索命罗刹,但是也不至于被她戏弄,你可知道其中原因?”

这正是我关心的第二个问题,我连忙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用心不专!”老道正色道:“你现在是活死人状态,要想和索命罗刹相抗,你就该用冥修之法。可你现在的修为,还是鬼医和阴阳术这两部分组成,这都是人修之术。如今你是一个有煤鬼力量的人,这就好比一匹汗血宝马却没钉脚掌,照样跑不快。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吗?你应该逆行修为,但凡月夜,便锻炼冥修,才是王道。”

我不禁尴尬道:“您上次教我之后,我确实学了一段时间,可是因为事情太多,没能坚持。”

玄冥点点头说:“持之以恒,方有始终!离你生日上有月余,与你现在的造诣,日日冥修,时间足够了。等你过了这个生日的劫,我觉得你就可以和罗刹一战了,甚至还能入水寻个究竟。”

听了老道这一席话,我不禁有些振奋。

老道捋了捋胡子,忽然道:“给你一个实践的机会。”

说着,指了指柜台上的一份炸鸡道:“看见那个盒子了吗?如果你用人修取它,最快的方法不过是迷踪步,甚至东瀛的忍术,但是,这些速度还都是太慢了,还得你亲自过去,这很容易被人瞧见。你听我的,现在开始,逆行修为,将你的丹田气压到左臂,以合谷穴为中心,成引力状,然后快速逆行气力……”

老道一边指引着,我一边按他所说,还别说,气力逆行片刻,忽然在合谷穴形成了一股内吸的气流,就看见那份炸鸡嗖的一下飞了过来,直接攥在了我的手中!

老道嘿嘿一笑,赶紧将鸡拿了过去,又大块朵颐起来。

柜台那边马上传来一阵呼喊声:“唉,这份炸鸡谁拿去了?”

我心中无比激动,如此一来,这不就是隔空取物吗?

老道吃着炸鸡不屑道:“这不算啥,按我所说,不出月余,除了穿墙隐身,鬼能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虽然这一招用着很爽,可是当气力一散,我感觉胸腔有些撕痛。

老道说:“这是你还不能控制冥修之气的缘故,等修习一阵子,这种痛楚就逐渐减轻了!”

说着,老道站起身,擦了擦油乎乎的嘴道:“咱们走!”

我看见玄冥先前所说的那对男女也出了门,老道的眼睛仍旧盯着他们,便问道:“你不会要跟着人家吧?你还有这癖好?”

老道手作三清指,讳莫如深道:“你只管跟我走,保准让你有所惊讶!”

我随老道出了门,那一男一女在前面腻歪前行,帅哥旁若无人,一只手在女子腰间臀上老练的游走着,那女子垂着头,侧脸便能看出其微红轻喘,显然是动情了……

“这小帅哥可以啊,超越加藤前辈了,大街上凭着一只手就把人搞定了?”我不禁嘀咕道。

“加藤?加藤氏是谁?”老道好奇问道。

我赶紧摇摇头笑道:“你不知道也好,反正对你无用!”

我俩正说着话,这一对男女忽然身子一拥,闪身到公园的一团树丛里去了!

我的天啊,这可是秋天了,难道还要来一场野的?

第四百九十二章 喜神玉诀

老道丝毫没有半点脸红,看着我道:“怎么样?我说什么着?有惊讶吧?”

我无语嘟囔道:“大师,虽然你是正一派,吃点荤素喝点酒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事实在是有碍瞻观,你就别在这瞧着了,咱们还是撤了吧!”

“喂,小施主,你当我让你来看什么?我让你看那男的,又不是让你看戏来了!”老道狠狠瞪我一眼,看着前面公园出口狡黠道:“我去那里等着,你在这边石打野鸳鸯,动作要快,否则那姑娘也就遭殃了!”

老道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转身走了……

这叫什么事啊!

有道是“宁杀下山虎,不打野鸳鸯”,人家相互喜欢,就算是大雪天照样颠鸾倒凤,你管得着吗?

可是没办法,这老道刚救了我妈一命,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我像个猥琐大爷一样,弓着身子溜进了公园。

刚钻过两个树丛,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喘息之声。男的倒是没动静,那女人犹如火炉上烧开的水壶!

我长出一口气,一咬牙,再不出手就真和老道所说的是了,女的一旦沦陷,我就更不好出面了!

“喂,干什么的?外面三十块的小旅馆不行吗?走,和我到公园管理处去!”我掐着嗓子故意沙哑一点,尽量让自己像个带着红箍的执勤大爷。

我这一嗓子过后,树丛里顿时没了动静!

“装没听见是吧?”我继续厚着脸皮朝四周喊道:“老刘、老王、老张、老李头,你们都过来,这有不服从管理的,咱们扭送派出所!”

这话一出口,里面顿时传来一声低骂,紧接着就看见一个黑影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奔着公园前门去了!

显然,跑掉的是那男的。

我很奇怪,男的跑了,为什么那女的一点动静没有?

疑惑间,我朝树丛里看了一眼,就瞧见那女人除了衣衫不整之外,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全身赤红,双眼紧闭,好似抽搐过去了是的!

“不至于吧,还没开始就昏了,这男有这么厉害吗?莫非是东京留学回来的?”既然这女的没事,不过是暂晕而已,我赶紧朝着公园门口那边追了过去。

等我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老道已经将这男的截住了,两人正面对面对峙着。

这小子回过头来,冷眼看了我一样道:“原来是你们?在炸鸡店的那两个人!”

玄冥哼了一声道:“怎么?还不服气?”

说实话,这小子长的确实很帅气,而且有种古典美。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神色,这种眼睛按相术来说,确实很容易让女人沦陷进去。

“我做了什么得罪了你们二位吗?”这小子不卑不亢问道,眼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光。

“那倒没有!就是看着你不舒服,一份炸鸡要了人家一生清白!”老道淡定地说道。

噗……我差点笑了场。玄冥啊玄冥,你这算什么理由,人家女的愿意,你管得着嘛!

这小子脸上不禁多了一丝火气,怒声道:“如果是这样,我就认为您这是挑衅了!”

“对对对!”老道忙不迭道:“我找了半天词汇没找到,我想说的就是我就是在挑衅你!”

老道这是怎么了?干嘛和一个huā huā gong zi过不去啊。我有心和老道说要不算了吧,可是老道根本不看我,而是死死盯着这个人不放!

按理来说,陌生人如此挑衅,这个男的应该怒不可遏,可是他除了眼色上的变化,似乎并不想动手,而是默然笑了一声,侧身想走!

“把东西留下,要不甭想走!”老道一伸手,将其拦了住!

“你拦我?拦得住吗?”这男子终于有些愠怒,猛地一推老道,忽然两臂生风,就像是个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我瞬间惊呆了,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一步跃出去能十多米远,身子一纵,足有两丈多高,说他凌波微步、飞檐走壁有点夸张,但是确实有一种神乎其神轻功的感觉。

眼看着这人就要消失了,玄冥老道忽然朝道袍上一抽,将那根系着腰间的五彩幌金线抽了出来,猛地一甩,这线绳如长藤蛇蔓一般飞了出去,明明两米长的绳子却甩答十余米,直接将那男子缠上拉了回来!

这就更让我傻眼了,天地之间会有这种宝贝?

“小子,你说我拦住你了吗?”老道将这人直接提到自己面前,单手抓颈笑问道。

这男子有些惊愕,讪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针对我?”

“不为什么,还是那就话,作为道门正派,我很瞧不上你们这种旁门左道!把东西交出来,我饶你一命!”老道霸气十足喝道。

男子面露不甘,可是却无可奈何,缓缓将手插口口袋。

正当我以为他要掏东西的时候,他忽然手型转变,劈手一掌打在了玄冥的胸襟上。

老道吭哧一声,手上不禁松了下来,那男子一怔,转身就跑!

看得出,这男子用了极大地力道,而且专打膻中穴,这是想要老道命的节奏!我虽然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冲突,但是不能眼见这人伤了老道就走,抬手两枚银针飞了过去!

噗的一声,双针命中,男子一个踉跄扑在地上。与此同时,从起口中飞出一个赤红色的弹丸。

“快,收起来!”老道朝我大叫一声。

你红丸正好落在我身边,我伸手一鞠握在了掌心!

那男子万分不甘,咬牙拔出银针,站起身朝我道:“今天栽了我认了,但是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在下江湖人称小贵子,你敢回我一个名hào?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我不禁有些无奈,本来和我啥事没有,怎么还无缘无故多了个仇人啊!

我的处境已经够无奈的了,可不想再多一个对手,连忙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刚才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该伤人就走,现在这东西还给你,我……”

我本来想着这事就这么了了,谁知道老道一步走上来,大叫道,小卜,不能给他,抬起我的手便将那没红珠子塞进了我的口中,倏尔的一下进了肚子。

我一想到这玩意是刚从这男子嘴里吐出来的,顿时无比恶心,可是这红丸如同一股热火已经化在了我的胃间。

男子怒目以对,冷冷朝我点了点头,留下句“记住你了”,一扭头,脚下如踩着风火轮,转瞬消失了……

“老道啊老道,你这是干什么啊?这玩意是什么东西你就让我吞下去?”我无语地看着玄冥道。

玄冥一笑道:“这一晚上没白忙活,这叫做喜神玉诀丹,送你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狼狈不堪

喜神玉诀丹?

我怎么感觉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老道,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内丹不是精怪修行才有的东西吗?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刚才那小子是个妖精?可不对啊,我刚才和他正面对视的时候,若他是妖精我一定能看出来啊!”我喃喃自语道。

“我有说这是内丹吗?”老道正色道:“此物进了你的肚子是不是瞬间化掉了?其实这叫做‘采花元’,是喜神玉诀术修行法的产物。那男子是个采花大盗,你以为他只是好色之辈?非也,非也,采阴固阳,练气精进才是真正的目的!”

老道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所谓喜神玉诀不就是茅山术未成法门前的双修法吗?牛奋那厮曾经托木头带给我的那本书就叫做《喜神玉诀》,一度蛊惑我和碧瑶发生点什么……

我一直以为这东西可信可不信,或者是古人骗人的把戏,或者是夸大其词的产物,谁知道竟然还真有修此法门的!

“啧啧,看你这表情好像很嫌弃啊!”老道朝我笑道。

我无语道:“刚才你不也说了嘛,这是旁门左道!”

“切,你啊,脑子总是缺根弦!我替你和人夺东西,我能上来就朝人家要吗?总要有个由头吧?这天地万道,哪有什么名门正派和歪门邪道之说,我就是以此为借口向他发难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了,修习喜神玉诀的rén dà多数确实不是什么好鸟。因为此术需要不断采阴才能固阳,一般女子又不具备纯阴身的条件,因此这些人不是采花大盗就是始乱终弃的huā huā gong zi,所以,咱们欺负他应该没错!”老道厚着脸皮说道。

我有些不明白道:“您的意思是说,从一开始你打人家注意就是为我?”

“没错啊!”老道笑道:“这‘采花元’是他们一季度才修出来的元气,大约需要睡三十个女人,我白白替你抢来,你还感到荣幸吗?”

“不是,老道,你蒙了吧?我要这东西有什么用?”我都无语了,我又不修此术,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老道脑袋摇的像是落地扇,一脸鄙视道:“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其一,此物是元气,你得了有利于你进行冥修;其二,看见这小伙多帅了吗?不是先天如此,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采花元滋润的结果;其三,看他那腿法了吗?那叫做‘万里独行’,只有清气上升之极,浊气下降无影的人才能练就。总之,这东西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万里独行?这名好我怎么听着像是一个人的绰hào呢……有了,万里独行田伯光!

那田伯光是赫赫有名的大淫贼,合着还真有万里独行这门本事!

虽说老道是好意,可我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老道,问你一句哈,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你不吃啊?”

“这个嘛……”老道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不可说,不可说……你会知道的!”

我心中不免有些狐疑,从这老道的表情我看到了一丝猥琐。

“行了,小施主,天高气爽,半夜三更,无人叨扰,正好赶路,咱们暂且一别!”老道看了看天色,恢复了平时的本色,朝我拱了拱手,也不多废话,转身便走。

“大师,都这个点了,说句难听的话,正是行鬼走煞的时候,不如咱们着地喝点酒,明早你早走!”我挽留道。

老道连头都不回摆摆手道:“你?你才没时间呢!”

看着老道摇摇晃晃消失在远处的夜幕里,我还奇怪,这老头什么意思?不就是喝个酒吗?我怎么还没时间了呢?

事还没想明白,我忽然感觉有点异样,胃里融化的那股热量如同柳絮一般好像钻进了我的血管里,我顿时感觉脸上有点燥热……

我轰然明白了这老道的意思,不禁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牛鼻子,害死我了!

我慌忙左看右看,一辆私家车冲了过来。

我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汽车嘎吱一声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司机勃然大怒,打开车窗探头出来骂道:“想死吗?”

“带我去南郊别墅群!”我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慌忙摸出五张百灵鸟塞了过去!

那人看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不像坏人,接过钱道:“上来吧!”

上了车我就感觉自己有点不受控制,强行运气才遏制住体内乱窜的那股气。我捂着肚子催促着司机快点。

这人狐疑地看着我道:“喂喂,兄弟,你怎么了?可别死我车上啊!”

丫的,拿了我的钱还不会说话!我没好气道:“死是死不了,不过坏肚子了,你要是再慢吞吞的,拉你车上倒是有机可能!”

司机一听就急了,大叫道:“千万别,我这可是新上手的三手奥拓,我再快点……”

好不容易到了家,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进了屋。

此时是后半夜了,老史、阿雅、崔旗都不在,果然只有苍颜坐在客厅正在等我,正合我意!

“老公,你终于回来了,阿姨情况怎么样了?”苍颜一见我马上站起来问道。

见到苍颜的一刹那,我整个人控制的防线全部崩溃了,我不由分说,一个公主抱将眼前的姑娘抱了起来……

苍颜面色一红,略微紧张挣扎道:“老公……你……你怎么了?”

说着伸手朝我额头一搭,小声道不热啊……

“别说话,我就要你!”我顾不上矜持,头一低,嘴唇压了上去就要往房间走!

苍颜瞪大眼睛,手上掐了我一把,瞄了一眼厨房小声道:“还有人呢,你干什么啊……”

我轰的一下一阵懵,扭头一瞧,那三个家伙正坐在厨房里瞪着一对对眼睛看着我……

我的天啊,我的脸丢到索马里柬埔寨哥伦比亚去了……

“啊……我们什么都没看见,那个……既然你不饿,我们就先吃了!”老史朝我呲牙裂嘴,一把将厨房门拉住了!

算了,反正脸也丢进了,我顾不上里面的一阵轻笑,扛着苍晓颜便回了“山寨”……

第四百九十四章 牧马人(祝大家中秋快乐)

我心里大骂着玄冥老道,可是手脚却诚实的像是听话的孩子,那股邪火让我变成了最简单思维的动物……

上了楼,我将怀里的姑娘扔在了床上,便开始扯自己的衣裳。

从来没觉的脱个卫衣会如此麻烦,竟然要花费一秒的时间!

我刚要扑上去,这姑娘却冷着面孔道:“臭萝卜,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山大王?野蛮的像是疯子!”

我一时有点懵,最主要的是她手里那只扑啦着半透明翅膀的虫子令我有点胆寒!

我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自己双目似火。

可是那虫子也不甘示弱,完全是一副守卫女王到底的意思,巨大的口器一张一合,我估摸着这一口下去,它能将我的眼珠挖出来!

苍颜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神色,这股得意让我大为光火。

不就是鬼螽斯吗?老子是鬼王,再挡我路,我就把你生吞了!

我骨起勇气,张牙舞爪朝着那虫子一通怒吼,本以为它会和我进行殊死搏斗,谁知道这货一溜烟跑了,躲在了窗台上的花丛里不见了!

哼,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苍颜顿时傻了眼,一脸尴尬!

“嘿嘿嘿,小鬼怕鬼王,小姑娘,你还有什么看家本事拿出来吧!”我发了疯一般扑了上去!

谁知道这姑娘双腿环住我的腰,突然猛地一转身,转守为攻,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嘴角轻扬,神采飞扬小声道:“对不起,本姑娘也是山大王,最喜欢的就是黑吃黑,今儿年方二九,正需要个压寨先生……”

一切似是水到渠成,一切又是冥冥之中!

人的一辈子很长,快乐的时间也很长,但是疯癫的时候不多。很幸运,我是一匹疯癫的马,还有一个疯癫的主人!

辽阔的大草原上,一望无垠,我骄傲地撒着花。

我的主人以前是个花匠,她养了shi bā nián的花,她最熟悉的是天上的云、水里的鱼,可是她从没到过草原!

为了不惊到主人,我尽量放轻自己的蹄子,让每一次落脚都显得无比安稳。

主人她一开始轻轻环抱着我的脖子,像是抚弄花草一样捋顺着我的马鬃,她小心翼翼地盯着我脚下的每一道沟沟坎坎,我能感觉到她伏在我马背上砰砰的心跳!

可是,随着踏上一道缓坡,她的视野开过起来。

风在吹,云在飞,她的情绪也忽然开朗起来,她开始渐渐挺起身子,两脚用马镫轻轻拍在我的肚子。

我知道,我主人已经是个成熟的骑手了,她开始享受着草原的辽阔和我奔驰的速度!

我一声长嘶,四蹄齐动,将自己沉压已久的力气全部发挥出来,我心里无比骄傲,就算是汗血宝马,就算是追风的卢也不过如此吧!

我跑的越来越快,颠簸的也越来越大,主人却不在惧场,她像是一个美丽的精灵正在马上随意起舞,裙裾迎风而舞,丝带猎猎飘动,那种自信恍若九天仙子落凡尘。

“驾……”

她甚至敞开喉咙吆喝一声,高高扬起马鞭,轻轻落下,虽然不疼,可我却感觉到了她对远处那片云彩的渴望!

不就是一片云吗?

我狠狠打了一个响鼻,乎的一下,双肋长出了翅膀。

主人有些激动,两腿两手死死抱住我,但是驱策我的决心却没动摇!我能感觉到这一人一骑融合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似乎有什么力量正一次又一次快速提高这我的速度。

“呼……”

长风万里,缰绳拉紧,我双蹄高扬,双翅展开,勃发一跃,纵然立上了云霄!

云朵之上,飘荡荡,飘荡荡,如同沉睡了一般……

良久,我听见身边一声掩着被子的呢喃道:“臭萝卜,今天太丢人了……”

我既是无奈又有些兴奋难消道:“对不起,我也不想啊……”

我将今晚上碰见了玄冥老道的事赶紧说了一遍,蒙在被子里的姑娘猛地探出头来,大叫道:“原来都怪那个牛鼻子!”

“不过……”话没说完,苍颜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又蒙上了脸。

“不过怎么了?”我赶紧问道。毕竟今天确实有点失态,我唯恐姑娘翻脸。

等了好一会,苍颜才不好意思道:“不过我刚才感觉有点特别,我现在感觉自己特别的精神!”

我顿时意识到了,难道说这就是喜神玉诀的作用?

我猛地坐了起来,凝神静气,微微试了试自己的气力,还别说,竟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正当我要把那本牛奋送来的“喜神玉诀”找出来瞧一瞧的时候,房门忽然砰砰敲响了!

“卜爷……睡了吗?有急事!”门外传来了牛奋破锣嗓子的声音。

我不禁皱了皱眉,心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都会有人砸门,难道说我命里缺门?

苍颜慌忙躲进了被子里,小声道:“你去吧,就说我已经睡了……”

我才懒得起床呢,高声问道:“什么事啊,我正看书学习呢!”

“出事了,出大事了,文管部门刚才给我打来电话,沐遥的墓警报响了,我们的人正在赶过去……”

我一听这话,脑袋嗡的一下,苍颜也不由地坐了起来!

“本来打算明天就去接她,偏偏今天就出事,真特么忖啊!”

苍颜道:“先别急,既然警报响了,或许打歪心思的人已经跑了,咱们这就赶过去!”

我和苍颜赶紧穿上衣裳,下楼的时候,老史和阿雅已经准备好了。留下崔旗看家,带上小姝,我们马不停蹄赶往碧瑶的墓地!

“什么情况,不是有监控吗?目前有没有线索?”我亲自开车,一边踩油门一边问老史。

老史道:“文管的同事说了,来的人很有经验,进入监控的画面只有几秒钟后,画面就消失了。这些人带着面具,画面里一个带着小丑的人还特意朝监控看了一眼!”

小丑面具?

那不就是铁豹子吗?

我的心腾地一下攒了起来,上次他儿子惨死,自己被木帮火并,后来得力干将老玄又被我和老史拿下来了,他一定恨死我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万里独行

我狂轰油门,一路超车出了城区。

苍颜靠在车窗一侧静静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每一个女人都是敏感的,尤其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

我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老史和阿雅,有些犹豫,有些话没法说,有些话此时又说不清楚。

“别多想,也不要说什么,碧瑶一定会没事的!”倒是苍颜,率先开了口。

我默然点了点头,使劲攥了攥苍颜的手。

城郊已经响起了警笛的声音,看来老史他们局里的人已经过来了。

我必须在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前赶过去,假若碧瑶还在,这是万幸,我需要在警察来到之前带走她;假若不在了,那我也要先于警察一步追上去,我要活劈了铁豹子……

我将这辆越野车的潜质发挥到了极点,在错综的山道上漂移前行。

可惜的是,前面出现了一个夜行拉矿石的车队,全是那种几十吨的大型重卡,将单向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卜爷,要不咱们走乡间土路迂回过这一段?”史刚看着外面的车流急躁地问道。

“那得绕多远?”我摇了摇头,拍了一把方向盘,一咬牙,猛打向左边,右脚脚尖点了一下刹车,提起手刹,把车子重心放在前轮。后半个车身倾斜了过来,同时松开了手刹,车子向左侧40度的切角冲了过去,冲上了逆行车道。

刚一过去,对面便冲过来了一辆挂车,我赶紧再右转方向盘,在半挂车和大卡车之间蹭了过去。

车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惊呼一声!

“疯子,真是个疯子!”阿雅在后面怒骂一声道:“你就是想救小媳妇,总不能不管我们死活不是?再说了,你大媳妇可也在车上呢!”

“阿雅!什么时候了还满口胡诌!”苍颜回过头去斥责一声。

没办法,对于碧瑶来说,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能依靠的只有我们,何况她的昏迷和我有关。

既然逆行了,那就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猛猛地踩下一脚油门,连续左右急打方向盘,轮胎和道路发出吱吱吱的磨擦声。车后蓝色的烟雾紧跟着车子不停的旋转,一股橡胶燃烧的刺鼻味久久不能散尽。

终于,足足开了两公里,才将矿车车队甩在了后面,而我们也到达了碧瑶墓地的山脚下。

车一停,几个人都要下车。我看了一眼周围道:“老婆,你和阿雅就别下车了,将车继续朝前开,在山坡的另一侧等着我们。我和老史上去,不论什么情况都得从另一侧下山,否则一定会和警察撞个正着,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苍颜点点头,马上进了驾驶舱,阿雅却嘟囔一声道:“不知道你哪修来的福气,救小媳妇还要夫人开车!”

我顾不上和这辣妞斗嘴,和老史匆匆便上了山。

一口气爬到了山半腰,老远便听见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到了墓前,我顿时心绪大乱,只见考古挖掘的墓道口门户大开,先前的铁栅栏和防护锁都的破坏的干干净净!

“我进去,你在这守着!”我朝老史喊了一声,一头钻进了墓道里。

碧瑶的墓是一个典型的辽代中型贵族墓,在云城也是首份,所以文保单位十分重视,不仅仅对壁画、陪葬品进行了封藏处理,还加设了许多的绿色指示灯,专门用于学术研究。

墓道里干干净净,陈列的那些仅存的文物并没缺失,也没有破坏的痕迹,这更让我心中极度不安,这说明铁豹子是有备而来,而且目标明确。这厮怎么就发现了碧瑶藏在了这里呢?

我急切地冲到了墓室,果然最害怕的一幕还是出现在了眼前。

香棺开启,棺盖散落在地,上面压的小碗也被砸在了地上,一条小黄鱼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铁豹子,我弄你仙人板板!”我气火攻心,忍不住大骂一声。

可是此时还不是生气的时候,这条小鱼对碧瑶来说太重要了,馗说过,这是碧瑶最后的机会……

我将小鱼小心翼翼捧在手中,可是却没有水……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啊?

我忽然灵光一闪,干脆将这小鱼朝嘴里一含,倏儿的一下,这小鱼化成了一股气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赶紧将这股冰冰凉的气藏于丹田之中,转身急匆匆出来墓。

此时已经能听见警笛声就在山下了,老史跑过来朝我一指道:“那边脚步痕迹凌乱,根据我多年的侦察经验,这伙人已经奔山后去了!你先走,这已经留下了咱们的痕迹,我还是留下来处理一下为好,毕竟我和他们都熟,这是能解决的过去!”

从警报响起到现在已经大概一个小时了,铁豹子一伙带着碧瑶徒步下山,速度肯定不会太快,或许现在还没从阴坡到达马路!

“也好,兄弟,拜托!”我的心里燃出一缕希望,拍了拍老史的肩膀,玩命地朝后山追了过去!

大概是我动了心气的缘故,我忽然就觉得自己脚下生风,两腿不踏自行,一步出去足足能跳出数米!

我想起了玄冥老道从那个小贵子口中夺来的采花元,难道说我现在的脚步就是他口中的“万里独行”?

还真像玄冥所说,修习《喜神玉诀》确实有一种纵容人犯罪的感觉,我不过就吞了他一个季度的元气,就能脚下生风,要是一个没有自制的人,或许贪得无厌的人,岂不是为了修为会做出许多龌龊之事来?

本来就是下山,再加上我这一纵数米的脚步,上来需要半个小时的山路我下山竟然只需要几分钟。等我要到马路的时候,便看见一辆依维柯燃起了黑烟,七八个人影这气恨地站在一旁大骂!其中一个人的背上正背着一个苗条的身影!

我明白了,一定是苍颜他们先赶到了这,发现了铁豹子他们的的留守,将铁豹子的车给烧了!

“铁豹子!你好大的胆子,将人留下,我放你一马!”我连续几个腾跃,眨眼间已经和一众人相距不足十米!

第四百九十六章 冥修

铁豹子一众人慌忙转过身来,两个盗墓贼一瞧是我,马上掏出了枪,我二话不说,两根银针飞了出去,两个人顿时双手抽搐,大叫不止,阻击枪掉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人还要动手,带着小丑面具的铁豹子却大叫一声:“谁都别动!”

说罢,一把将碧瑶从手下人的背上拉了过去,环在臂弯里冷声道:“罗先生来的够快的啊,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想的是这个道理吗?”

“少废话!”我怒喝一声:“铁豹子,咱们熟吗?我有必要和你聊天吗?把你手里的人放开,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不动你!”

“哈哈!”铁豹子一声狂笑:“姓罗的,咱们不熟吗?我倒是觉得咱们俩太熟悉了!如今我铁豹子没了地盘,人人喊打,成了过街老鼠不说,还中年无后,痛失兄弟,这一切都和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啊,怎么能说我们不熟呢?我是日也想,夜也盼,就等着和你见一面呢!”

我看见碧瑶在铁豹子臂弯里毫无生气,紧闭的双眸散发着暗淡的清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到这些,我不由得缓和了一下语气,正色道:“铁当家,此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也是你先对我不仁不义,我救了你儿子,可你却将我钉在棺中,就凭这一点,我杀你全家都不为过。说到底,你的遭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和我有毛的关系?可你呢?不想想自己龌龊的行为,反而变本加厉,这是第二次掳走碧瑶了吧?”

“她本来就是我挖出来的明器,先到先得不是吗?”铁豹子露出一丝狞笑,朝着碧瑶的脸上喷了一口热气。

我忽然被他这个猥琐的动作激怒,冷声问:“按照铁当家的意思,我可以把你儿子当明器刨出来碾碎成糜了?”

“混账,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我就把她撕碎了!”铁豹子勃然大怒,单手将碧瑶提了起来。

我恨不得马上过去将这老耗子一掌劈死,可是顾忌到碧瑶,我只能暂时忍耐着。

“成成,铁当家,你先把碧瑶放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我微微哼了一声道:“你找我不仅仅就是为了报仇吧?说吧,只要我能答应你的,我都答应你!”

“姓罗的,你是聪明人,我铁豹子没杀了这千年妮子就是为了等你这一句话,你不是觉得你很厉害吗?好,铁某看重了市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唐代鸳鸯莲瓣纹刻花金碗,你去帮我拿来,这妮子我安然送给你!”

我瞬间就火了,这是条件吗?这特麽的是消遣我呢!

我看出来了,这老东西是被木帮和警方已经搞得穷途末路了,现在没了出路,准备拉上我死磕来了!

和一个亡命徒已经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必须马上将碧瑶抢到手才是正道。

也就是这时候,我想了玄冥老道蛊惑我偷炸鸡的场景。如果我以冥修坐底,凭着强大的内力,能不能将碧瑶像是炸鸡一样隔空取物过来呢?

“说话啊,哈哈!”铁豹子咧嘴大笑着,干脆扯掉了自己头上的面具:“你不是很自信吗?去,将金碗偷来,咱们之间一笔勾销!”

我深吸一口气,逆转修为,将所有能调动的气力倒转至经脉,缓缓抬起双手,冷笑道:“铁豹子,这事不难,你想不想要后母戊鼎、四羊方尊、金缕玉衣和清明上河图啊?我一并顺道给你取来,反正抢云城博物馆要挨枪子,抢其他国宝也是死,我就多给你贡献点力量?”

铁豹子听我这话一时有些冷场,皱眉道:“姓罗的,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是说,你特麽脑子进屎了也要我一同吗?你要不要月亮啊,卜爷我也成全你!”

我怒吼一声,全身一震,双臂摊开,只听轰隆一声,烈风从铁豹子一众身后席卷而来,一道冥界特有的暗光在众人中闪耀起来,我犹如长臂探囊一般,一把将碧瑶挽了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一众人个个人仰马翻,手里的家伙落了一地。

毕竟这些喽喽没有什么修为,铁豹子不一样,此人虽然地老鼠出身,但是也颇有习武之人的习气。就见其双脚如桩站定,反手竟然还朝我打出了一记旋风!

我自然不甘示弱,将已经无用的掌风反手拍了回去!两股气流相碰,我的掌风以压倒性的优势将其盖了过去,铁豹子就像是暴风雨中的老狗一般佝偻着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大哥!”几个喽喽爬了起来,赶紧将铁豹子扶了起来。

“铁豹子,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你还有什么遗言,留给谁,我给你机会!”我单臂抱着碧瑶,一手指着这老贼,霸气地说道。

“哈哈哈,罗卜啊罗卜,这可是你先动手动的,那老夫可就不客气了!”这时候铁豹子忽然狂笑起来,一具手,掌中心握着一个遥控器。

我顿时心底一寒,低头一瞧,只看见碧瑶的胯间竟然裹着一个腰包,还能听见里面滴滴的响声!

“铁豹子,你真是越老越下作!”我干咽了一下喉咙,心有余悸骂道。

“没办法啊罗先生!我知道你的本事,不得不防!”铁豹子面无表情地说完,转头朝着自己的一众弟兄道:“哥几个,你们也知道,咱们现在是没出路了,今天我就是奔着送死来的,可是不能拉上你们垫背。你们赶紧走,枫树林老地方,我给你们还留了点家当,分一分各自散了吧!”

“大哥,那你保重,我们……我们走了!”几个喽喽一见铁豹子要玩命,微微露出一点心酸。可是他们也知道自己帮派一众已经式微,更知道跟着铁豹子没了前途,所以也没过多说,转身就走!

看着这些人走远了,我瞧着微微笑意的铁豹子淡淡说道:“铁当家在江湖上素以心狠手辣著称,我还真不信你能给他们留下钱财,说罢,你让他们是不是送死去了?”

“哈哈哈,有意思!”铁豹子癫狂一笑道:“没想到,铁某纵横江湖四十多年,最了解我的竟然是你个混蛋,这些人,榨干了我最后的资本,到了这时候却弃我于不顾,还想让我给他们留下钱财?笑话,老子平生最恨背叛者,一个趟地土雷先送走他们,算是我这做老大的一份心意,哈哈!”

这老王八,阴毒至此,还有什么他干不出来的?

“这回说吧,冒险找我前来到底想干什么?”我一边悄悄运气一边说道。

“罗先生,别再来刚才那一招了!”铁豹子哼声道:“你的修为再高,你的银针再快,你的飞刀再毒,也没我手快,我只要轻轻一点,你我她咱们一起玩儿完!”

第四百九十七章 要挟

坏人如果做到铁豹子这样也算是极致了。

从一开始他这就是打算好了,让自己那群傻兄弟为自己效最后一回力,而自己则准备收山,从此闲云野鹤,快活逍遥去!

我如果没想错,这老王八应该不是单纯为了和我磕命,而是想让我帮他做一件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当然,也不排除他有在利用完我之后,想报仇雪恨的想法!

“罗先生,咱们言归正传,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我从此就在江湖上消失,咱们俩从此各不相干如何?”铁豹子死死盯着我的气息,唯恐我再做出瞬间隔空取物的动作!

和我想的一样,这老杂毛果然另有打算。

“你说吧,千万别再说让我去给你盗宝的事了,恕我无能为力!”我冷淡地说道。

“哈哈,怎么会呢,那不是强人所难吗?刚才那话不过是说给我那群傻弟兄听得,不然他们怎么会相信我是求死的呢?”铁豹子瞪着那双霸王眼,一字一顿道:“你是医生,我要用的自然是你的医道。”

“救人?”我还真有些诧异。

铁豹子一笑,点点头道:“差不多,肯定是积功德的事!”

我摊了摊手无奈道:“成是成,可是咱们跑不了了,你听,警笛阵阵,马上就来警察了,你的车又毁了,咱们往哪走?”

“你啊,罗先生,都是小聪明!”铁豹子一边防范着我,一边扭头看了一眼拐弯处的树林道:“既然有人烧我的车,那这人就是你的人,我相信,他们绝对没走远,我数十个数,你让他们出来,否则……”

我还没数数,苍颜和阿雅开着车竟然出来了。

“铁豹子,不就是要坐车吗?何必劳师动众!”苍颜一边说着话,一边摇下了玻璃窗。我看见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心里明白,她的另一手一定握着苍家特有的飞刀。

铁豹子看了苍颜一眼,又看了看碧瑶,咧嘴一乐道:“罗兄弟艳福不浅啊,怀里抱着一个,心里装着一个,年轻就是好啊!想当年老子年轻时也是如此,岁月不饶人啊!”

说罢,朝着苍颜阿雅喝道:“你们两个下车,让罗先生开车!别耍小聪明,看得出你们都有两下子,可是你们快的过罗先生吗?他都不敢动,你们最好也别动!”

苍颜有些无奈,手里握着的道不甘心放心。

我微微摇了摇头,就算一刀命中铁豹子的要害,可是那红色的按钮轻轻一碰就是尸骨无存,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苍颜只好暗暗收起刀,和阿雅一同下了车。

“你们等我,我一定平安归来!”我朝苍颜眨了眨眼睛,准备将碧瑶递过去。

“慢着!”铁豹子却大喝一声:“罗先生,有道是‘一龙戏二凤,千古自难逢’。如此佳缘,我老铁虽然不解风情,但是不是不识时务。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只有让她们跟着你,你才能安心帮我对不对?”

“老匹夫,你过分了!zhà dàn我扛着不行吗?放了她们!”我心道不好,大声喝道。如果让苍颜和碧瑶在车上,事情恐怕不妙,我就没有轻松脱身的机会为了!

“姓罗的,你没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本,你心里的小六九我清清楚楚!按我说的做,否则老子烂命一条,咱们就同归于尽!让这千年姑娘和我坐在后座,你们俩坐在前座,至于这个小黑丫头,看眼神就不是善类,你留下,告诉一会过来的那群警察,别让我听见警笛,否则我一不高兴,那就是‘砰’的一声……”铁豹子老奸巨猾,看的非常清楚,如此来算是真麻烦了!

实在没办法,我们也只能听他摆布。

上了车,铁豹子让我继续朝郊外开,又前行了足足二十多里,突然又逼我拐进了一条山沟里。

这是一条荒山沟,两侧都是茂密高林,汽车一路颠簸行到了沟底,我看见了远处有一个荒草搭建的窝棚,隐隐约约间,我看见那窝棚里有个人影。

“停车!”铁豹子一声断喝。

铁豹子将碧瑶身上的zhà dàn解了下来,下车放在了车顶上,然后狡黠朝我和苍颜笑道:“罗先生跟我走,罗夫人您就陪这个千年姑娘坐在这车里,记着,千万别下车,我的耳朵很敏锐,只要有开车门的声音,我可就不客气了!”

听到这老东西这么安排,我的心里总算石头落了地。

苍颜抿了抿嘴,欣喜悄然跃上了眉梢,她腰间若隐若现的八卦袋让我看见了希望!

“走吧,咱们可说好了,我帮了你你就放了我!”我一本正经和铁豹子说道。

铁豹子眯着眼,一副认真的样子说道:“一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心道,你是君子吗?要是君子,我当初也不至于被关在棺材里了,鬼才信你的话!

铁豹子摸出一把枪,逼着我在前面走,一进那窝棚,顿时一股恶臭袭来,我差点直接吐了。眼前这人不就是铁豹子的儿子吗?

这货两个多月前就已经死翘翘了,怎么还在这里啊?他身上的肉虽然好像被处理过了,并没生蛆,可是浓浓的臭气还是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铁豹子,你gou ri de不会说的就是让我给他看病吧?”我忍不住张口就骂道。

“怎么?不行吗?”铁豹子面色黑沉,阴冷至极。

我瞥了一眼外面,苍颜那边还没来得及行动,所以我只能拖住时间。

“咳咳,不是,老铁,虽然我同情你痛失爱子,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当然,碧瑶是个例外。退一万步讲,就算人死能复生,可是你儿子他……他都烂透五脏六腑了……这个……”

“住口!你要是再敢说一个诋毁我儿子的词汇,咱们就直接说再见!”铁豹子声嘶力竭,青筋暴起,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是只种猪,半晌,嗓子变的嘶哑道:“我不要你救活他,就让他尸体不腐、行动自如就可,这对你不难吧?”

我明白了,这老东西是想让我将他儿子做成僵尸陪他!

“我铁豹子一生盗墓无数,女人无数,挥霍无数,如今没了名声,没了女人,也没了金钱,只有儿子是我唯一的伴儿了,我少不了他!姓罗的,我就是要一个僵尸儿子,你别说办不到!”铁豹子眼神浑浊,喃喃说着,这幅形象,可不像是一个江湖盗墓老炮。

说实话,铁豹子爱子之情还是挺令我感动的,可是仔细想这算什么?完全是一种病态。他杀了那么多人,害了那么多人,落得一个孤苦伶仃的下场怪谁?

“铁老大,说实话,做个僵尸小菜一碟,但是,我就是不帮你,你要是爱你儿子,就赶紧把他葬了,别让人看他恶心了行吗?这对你儿子也是一种羞辱!”我冷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不想让你的女人活了是吗?”铁豹子像是受了惊的老虎,嗷嗷大叫,举起了定时zhà dàn开关。

苍颜此时却打开了车门,朝我们这边吹了声口哨道:“老铁头,你可以炸了,不知道这爆竹响不响……”

公告:和大家说两句(中秋快乐)

首先祝大家中秋快乐。

这么久以来,纯靠大家的支持,才能走到今天,令狐在此朝大家道一声谢!

其次说说小说本身。

看书的兄弟们看得出,我不太会写爽文的事,装x打脸,后宫天下,这是现在网文的主流。不是我瞧不上,是我真不会写{我特想学哈哈}。没有这些,看起来确实不够爽。像我小说这种传统方式一板一眼的实在不多了……所以,能有你们这么多人坚持跟着,我很幸运。再次感谢。不过,响应时代hào召,后面可能会加入一些爽文风格的东西,如果有碍大家法眼,你们自行忽略就好,哈!{绝对不违法乱纪,哈哈!}

现在的灵异文种类很庞杂,但是纯灵异文已经被逼的几乎没有市场了,更多人的书是灵异皮囊都市玄幻心。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灵异受众还是小众,举个例子,我怕鬼,所以我不看灵异文,一句话,就少了一个读者,因为所有的灵异文都会有鬼。可都市文不一样,你可以看兵王,看妹控,看官场,看黑道等等……不是卖苦说我们不容易,就算说也和你们说不着,因为你们是上帝,你们花钱给我们的书我们没有朝你们抱怨的理由,我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咱们彼此尊重着,我怀着感恩的心,你们怀着包容的心,在书里相聚一场不容易,谢谢。{现在灵异书后面的行文可能都会选幻化一点,这本书已经一百多万了,可能也会有这种内容的假如,大家有意见可以留言!}

最后,让我看见你们在看书,这是对我的鼓励。帮我点一点推荐,给我留个言、签个到都行。重复一遍,我的书叫《六指诡医》,在酷匠你可以不花钱看书,没必名字的盗版了。哈哈,你来就是给我增加个人气……

最后中期佳节,感谢那些为大家解封的人:、yz_li、傻傻波斯猫、落雨、谊久天长、懒懒阳光、銘君、刘大进、苏沐、人生苦短还好我甜、牡丹亭外、流逝的时光、吃貓d遊漁、笑看空手 、沈春梅、百魅生、翻宇智波斑、孤寂的老汉、五五66、木头、天际、零度、刘剑宇、啊哟7d67、狂暴源三百杀先生、出者爱返福往者、春春89a7 、十九笔刃、原味口香糖、曹zé min、开心1926、梦幻般的记忆、大雪无痕1332、书友5ab6132881b64 、雅兰床垫卡朗沙发、響仩仯姩、青虹贯日破血月、东方小旭、相遇是缘、喝碗孟婆汤、男人要自强、天道酬勤、牛牛699a、浅家军丶祸害、疯溺、耗子 、包公子哲品设计、小施帅哥、断桥烟雨醉清风、啥i、雨f182 、无名小卒、站着活、不中二才是好名字、涩鬼、一玖玖六、一场游戏一场梦、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菩提45fd、江南f732、拒绝融化的冰、久爱不腻、油脂墨、现实就是最大的无奈、需要小钱找我、冯侑、嗨咱不离、鬼影、瞎说君、無与伦比、衷于心、佑宁等等,由于字数xiàn zhi,我就不列举了,千万别嫌弃里面没有你的名字,我记在心里啦!

令狐在这给所有看书的朋友道谢了,中秋快乐!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万贯家财

铁豹子一脸懵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下车的苍颜,瞪大眼睛道:“你们……你们不怕死?我说了,你不能下车,快上去,不上去我就引爆了!”

苍颜撇撇嘴,一脸萌笑道:“老铁头,说实话,真的挺同情你的,岁数大了,老眼昏花,你看看车顶上还有zhà dàn吗?”

“你别动啊!别动!”铁豹子情绪激动地用枪抵着我,探头朝外看了一眼,满脸的难以置信,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不信!”

“不信你就炸啊!”我不屑一顾地说道。

“别逼我,炸就炸,你们一定用的是什么眨眼法,没有人下车,那zhà dàn呢!我的zhà dàn呢!”铁豹子像个崩溃的老疯子,口中喃喃自语着使劲按了按红色的按钮。

外面毫无动静,连个屁响都没有。

铁豹子瞬间冷汗流了出来,叭叭叭连着按了几下,恨不得将这遥控器按烂了!

“砰!”

我突然在其耳根喊了一嗓子,顿时下了铁豹子一哆嗦。

“哈哈,老铁头,你说你又何苦呢!”我大笑一声,朝外面喊道:“小姝,来,让铁豹子认识认识你!”

小姝应了一声,背着手,踱着步子,大模大样走了进来,朝铁豹子白了个眼道:“你那zhà dàn不好玩,拆又拆不开,吃又不能吃,于是我就把它丢到七八里外的一个水塘去了,嗯……估计刚才一定炸出了很多鱼,鬼医哥哥,我们一会去捞鱼吧,晚上就吃你做的水煮鱼!”

“好说好说,那么大的一个zhà dàn,估计能把半个鱼塘的鱼炸死,不要说水煮鱼,吃全鱼宴都没问题,我可是有名的鬼厨子!”我一笑道。

铁豹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姝,忽然手作三清指防御道:“你你你……你是鬼?”

“嗯呐!我是鬼!”小姝眨巴着大眼睛道。

铁豹子看了看天,惊愕道:“可是现在已经卯时天了,你……你怎么还能出来?你是恶鬼,你是厉鬼!”

“嗯呐!我是恶鬼,我是厉鬼!”小姝继续认真答道。

铁豹子看了我一眼道:“她有鬼修级别了?你作为鬼医竟然养鬼?”

我没吭声,小姝继续点头应道:“嗯呐,我就是有鬼修界别了。我是个有鬼修的美少女漂亮鬼,怎么不行吗?只要太阳不正午,我想出来就出来,老盗墓油子,你能奈我何?”

铁豹子脸变成了紫茄子,哇呀呀喊了一声,三清指忽然变成了掌心雷,我眼疾手快,抬手一巴掌将铁豹子的拳头握住了,任他怎么用力,这一雷火却张不开!

“妈的,老子崩了你!”铁豹子惊慌失措,抬手就要开枪,就听刷的一声,一道寒光扎在了铁豹子的手背上,疼的老东西嗷的尖叫了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苍颜冷声道:“铁豹子,本可一刀要你性命,留了分寸,你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老子一辈子纵横南北,要杀就杀,要死就死,哪来的束手就擒。”铁豹子厉声喝道,咬牙将刀猛地从手背上拔下,反手朝着自己脖子上就是一刀。

我本想留他一命,纵然他是个败类,可是能有这个选择,倒也不失是个汉子,可是我出手的瞬间,他刻意踢腿拦了我一下,等我手到颈边的时候,老东西已经插刀颈上,一命呜呼了!

“唉……何苦呢?”苍颜叹了口气道:“虽然他作孽昭著,可是警方掌握他具体作案的事件并不多,若是跟咱们回去,我觉得最多也就是个老死在监狱里。”

小姝一边回八卦袋,一边感叹道:“哀大莫过于心死,这种人,凶恶了一辈子,轮到他自己受欺负的时候他怎么受得了?何况他已经没有活着的念头了,要是真想隐遁而去,就不会招惹鬼医哥哥了!”

小姝说的没错,不过,对于铁豹子这种人,他一定还是留着后路的。如果我答应将他儿子做成僵尸,他搞不好也会苟活一段时间!

本来想着给他做个法事,直接送他走。

可是此时已经是辰时了,太阳初升,实在不利于度化亡灵,就由他去吧……

苍颜瞧了瞧铁豹子的尸体,皱眉道:“这对父子的尸体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老东西虽然死于zi shā,可是刀却是苍颜的刀,有些事和警察说不清楚。

我看了看四周,两侧各有一个小河沟,上下荒芜,露水甚重,开口道:“将这窝棚拆倒,我再砍几根松木柏树,火化了吧!”

好在周围林子茂密,枯枝断木有的是,折腾了半天,大火烧了半个多时辰,远远地看着火焰化成了灰,我和苍颜才转头离开。

上车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铁豹子叱咤一辈子,不惜用计害死自己最后的拥趸,准备独自隐去了,难道没给自己留点私财?

“老婆,我忽然有种预感,铁豹子的小钱库或许就在周边!”我断言道。

苍颜琢磨了一下,点点头道:“倒也有可能,他若是真想逃走,肯定将这里视作最后一站,说不定还真藏着什么宝贝。”

说干就干,我和苍颜顺着原来窝棚的位置朝后逡巡,穿过一片松树林,出现了一片断崖立壁,石壁下有个不算大的山洞口,用松柏枝刻意挡去了一大半!

我和苍颜相视一眼,赶紧跑了过去,将松柏枝一拿掉,我们俩顿时亮瞎了24k钛金眼,山洞不大,但是满满登登,全是各种珍贵的陪葬品,石器、玉器、陶器、铜器、铁器、瓷器、骨角牙器粗略一数也有上百件,还有一大一小两个黑色的箱子,打开一瞧,全是现金,大箱子是老头票,小箱子是绿美刀……

“老公,你是不是发财了?”苍颜翻着大美眼朝我问道。

“不不不,不是我要发财了,是咱们发财了!这些都是不义之财,咱们要是不拿,都对不起这老东西败掉的碧瑶的那一墓的宝贝!”我咽着口水说道。

第四百九十九章 谋

和一个死去的盗墓贼也甭客气,我是手脚并用,来者不拒,没一会就把山窝子里所有的东西搬扛一空。

苍颜虽然不时给我搭把手,但是始终还是放不开手脚,小声道:“卜哥,咱们这么做合适吗?是不是有点见钱眼开啊,以前比这钱数目多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兴奋过!”

我笑道:“这不一样,这属于意外之财,而且是老匹夫的不义之财,我自然兴奋啊!而且,我已经有了打算,你那个万三叔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吗?我就准备拿这其中的一部分钱叩开他家的大门,是该咱们发起反击的时候了!”

一说到苍家的大仇,这姑娘顿时来了精神,小腰一叉道:“老公,把箱子放下,让我来……”

装完东西,上车前我朝着灰堆拱手一拜道:“老铁,不为别的,就为这一后备箱的宝贝,我也得给你念通地藏经,我祝你早日投胎,下辈子成个好人。”

转头上车,苍颜却坐进了驾驶位。

我不禁有些犹豫,苍颜淡淡一哼,看了一眼后座上的碧瑶道:“甭装矜持了,她还等着你救她呢!”

这姑娘有时候傻乎乎的,有时候却心明似月,照的你心里清清楚楚,藏不得一点猫腻儿。

我讪讪地上了后座,苍颜开始启动汽车,一边颠簸,她一边将后视镜啪的一声合了上去。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问道。

苍颜默不作声,带上墨镜,戴上耳机,这才叹口气道:“眼不见心不烦,虽然我想着装的包容点,但还是做不到,可我又知道,你得救她。索性,让自己的眼睛耳朵都傻掉……行了,你开始吧,那条元气小鱼应该在你的丹田里吧?别耽搁了,否则长出尸斑,可就来不及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良子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有时候宽容也是个压力,因为男人多半都是肢体动物,自控力极差。

尽管苍颜那摇头晃脑,口中唱着枪炮与玫瑰的sine,可是我知道她心里遮掩不住自己的慌张。

犹豫了好一会,我才鼓足勇气,将卧在后座上无声无息的碧瑶抱了起来。

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的身体从来就没有过那种死人的寒凉感,更谈不上僵硬,甚至有点柔软,像是一条虚弱的鱼。

我微微运了运气,将那股温凉的气一点点逼上丹田,俯身朝着碧瑶苍白的小脸迎了上去。

低头和颜色,素齿结朱唇。

四唇相对,牢牢合严,我轻轻一吐,这元气又恍若游鱼一般钻进了碧瑶的口中。

说实话,看着这张完美无瑕的脸,我多少还是有点心猿意马,特别是这姑娘口中自带的一股兰花香,令人有点贪恋。可是我还是赶紧将脸抬了起来,朝前忘了一眼,苍颜正从sine的调上转到了《最炫民族风》上。

“咳咳,甭看我,我心如止水……”这姑娘忽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嘀咕了一句。

我抽了抽鼻子,探了探碧瑶的脉搏,要说没有,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可要是说有,还不如蚊翅蝇腿的颤抖……

看来终究是被铁豹子这个老匹夫耽搁了,我心中一急,拿出刀将小六指儿豁了个口子,放在了碧瑶的嘴角。

血滴答滴答朝碧瑶的嘴里流,一开始,血顺着碧瑶的嘴流了出来,她却无动于衷,可是等了一会,我慢慢感觉到了一股温热,这姑娘的虎牙如裹住奶嘴一样死死咬住了我的手指,紧接着便是一种"yun xi"感,我能清晰感觉到那种血流如注的感觉,疼得我手腕直哆嗦……

过了三四分钟,碧瑶额角开始出现了一层白毛汗,紧闭的双眼也能看见眼珠在不住的滚动。稍臾,嘴角微微颤动,开始发出咿咿呀呀的呓语,“耶耶、阿娘,碧瑶走了,碧瑶走了……”

突然,全身一震,碧瑶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僵持了好几秒,碧瑶忽然眼泪滑落,猛地坐了起来一把将我抱住了,口中喃喃道:“相公,是你吗?我又活了是吗?我又回到了你们的时代是吗?我梦见我死了,耶耶、阿娘正在痛哭……”

碧瑶一股脑说出了许许多多的话,就像是个迷路归来的小孩子一般抱着我,用力,不撒开,唯恐再走失一般……

不知道什么时候,苍颜复读机一般的《最炫名族风》也停止为了,汽车像是开在天空中,一点波澜都没有了。碧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起身,有些脸红,朝着苍颜喊了一声:“晓颜姐……”

“唉……”苍颜像是受了惊吓一般马上应了一声转过了头,淡淡笑道:“你醒啦,醒了就好……”

我扯过她的耳机听了听,里面压根什么都没放。

苍颜微微吐了吐舌头,尴尬一笑。

碧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苍颜,眼神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好在这时候老史打来了电话,我赶紧摆脱了尴尬,扯着脖子吼着接通了电话。

“喂卜爷,你们没事吧?怎么还没回来啊!”老史大声问道。

在确定他已经和阿雅回了家之后,我才敢将发现了铁豹子小金库的事说了一遍。

“真的?”老史这个财迷一听这消息,兴奋的差点喊话了话筒。

神侃了一通,要挂电话的时候,他才如梦方醒一般说道:“忘了正事了,已经和巩城浩联系上了,他说明天万立川要为自己儿子举行一个订婚庆典,他和梁东分会也在邀请之列。此次万立川摆明了是借儿子的庆典要和翟硕分庭抗礼,巩城浩问要不要去参加。”

“去,不仅要去,还要热热闹闹的去,告诉巩城浩,我和苍颜明天一准到。”我大声对着电话喝道。

翟硕老谋深算,刚愎自负;万立川摇摆不定,见钱眼开。总的来说,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对付万立川要比翟硕容易的多。万立川虽然现在也有四个分会,可是其中有两个分会本来就是苍家部众,所以,先倒翟,后倒万,这是基本方略!

不是我罗卜野心勃勃,而是这世界逼得我不得不野心勃勃。苍颜是我的女人,她的仇就是我的仇。而且,也只有将绺客帮会攥在手里,我才有和常大江、李铁嘴平等对话的地位……

第五百章 回到起点

碧瑶复苏,另得了铁豹子的小金库,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鉴于这么久以来难得连着有两件好事,再加上小姝这个馋猫心心念念的絮叨,我决定庆祝一番。

不过,在明天前往万立川家中之前,我们回到云城的消息还不能走漏,所以,不能出门庆祝,我便让老史买了不少的材料,亲自下厨,做了两桌菜肴。

一桌红烛宴,以款活人,苍颜、碧瑶、老史、阿雅、崔旗,还有应邀而至的牛奋和伟戈;一桌为白烛宴,以慰鬼魂,由小姝张罗,剩下的便是青面、爨彧、安华还有小姝的那一众鬼卒。

人鬼两间,内外自饮。

众人都算是摆脱了霉运,又没外人,所以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一直玩到深夜,牛奋、伟戈离去,宴会才算作罢。

席间苍颜、碧瑶频频碰饮,怡然自得,似乎并没什么芥蒂,这让我放心不少。

送走牛奋,我忽然觉得应该为明天前往万宅做个打算。便朝苍颜问道:“万立川这人除了爱财,还有没有什么特别需求?要想打动他,就得让他觉得咱们是诚心抱住他这条大腿,还得动动心思。”

苍颜想了想,忽然开口道:“要说需要,万立川倒也还算正派,不饮酒,不好色,不赌博,不溜冰,不过,他有一个多年的顽疾,一直让他颇为苦恼!”

我一听顿时乐了,这不是想啥来啥吗?要说别的本事没有,治病消灾我还是在行的啊!忙问道:“什么顽疾?”

“麒麟伤!”苍颜脱口道。

听上去有点懵,其实所谓麒麟伤就是指毒箭之伤。

有句话叫做“仲尼绝笔于获麟”。传说鲁哀公时,其率领诸臣在城郊狩猎,部下不识神兽,射箭捕捉了一只麒麟。孔子听说过,放下笔急急忙忙跑了去。可是奈何箭伤上有毒,等孔子赶到那的时候,发现麒麟已经死了。孔子气急,说如此神兽都能猎杀,鲁国的祥瑞算是没了。据说孔子从此只讲学,在不提笔著述了!

从此之后,毒箭之上,就叫做麒麟伤。

苍颜解释道:“万立川年轻时喜欢游猎,由于其身高马大,爱穿貂皮,一次进深林子时,反被猎户当成了狗熊,一根弩箭射穿了肩膀,箭上有毒,虽然紧急救治了,但是却留下了后遗症,但凡入秋,半个身子就会蜕皮发痒,十分痛苦!”

我暗自琢磨了一下,想必是箭上的毒并不烈,否则不可能活到现在。

既然毒不是很强,还会蜕皮瘙痒,八成就是蟾毒。

蟾毒是蟾蜍眼后毒腺上的白液,有一种黄头蟾的毒较为有效,能迅速麻痹猎物,此物又容易得来,所以以前的猎户常常用来抹在强弩的箭头上!

如果要是蟾毒,我倒是真有办法。

《毒本草》中曾记载过一个偏方,就是用酒酵的百年茉莉根等十余味毒草药以毒攻毒法,十分有效,据说两刻钟就能见效。

方静斋曾经给我说过,所有酒酿的药材都窖藏在后院大槐树下。虽然院子毁了,但是后院的土还没动,我干脆将所有的药酒全部拉回来!

“事不宜迟,我这就过去取,我要让万立川感觉到我的诚意,下定决心和翟硕斗上一斗!”

“我和你去!”我话音刚落,苍颜和碧瑶便一同说道。

老史眨巴眨巴眼睛,一看这种情况,赶紧道:“那个什么,挖土搬东西的活怎么能让你们女孩子干呢?还是我去吧!”

我朝老史感激眨了眨眼,可是碧瑶却朝苍颜和老史正色道:“晓颜姐,老史哥,你们让我去吧,我很久没活动了,顺便……我想和相公说说话。”

老史噤声不语,苍颜愣了一下,莞尔一笑道:“也好,那就你陪卜哥去吧!”

我看了苍颜一眼,苍颜并没过多表情,淡淡说道:“快去快回,小心点!”

我点点头,和碧瑶出了门。

一路上,碧瑶看着窗外的灯火安静极了,这和她平时的性情和全然不同!

“萧女侠,今儿怎么了?昏睡了一个多月,难道性子都改了吗?”我不禁调侃道。

碧瑶微微一笑,扭过头看着我,小心翼翼问道:“相公……你和晓颜姐是不是……”

“是不是怎么了?”我忽然觉得她这幅吞吞吐吐的语气有点特别。

“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入过洞房了?”碧瑶如释重负,脱口而出。

我却一下了愣住了,这话该怎么说?

思来想去,也唯有实话实说……

“碧瑶,虽然今天的男女感情和你们那个时代不太一样,但是你所说的是事实,当时我情况危急,苍颜也是为了救我……”

“相公,那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碧瑶胆怯地看着我。

“我……”我该如何和一个无依无靠的古代姑娘解释呢?

“相公,你说过的,你们这个时代都是一夫一妻,你选择了晓颜姐,是不是我就得离开了?”

“傻丫头,你想什么呢?你离开我们去哪啊?”我承认,我对苍颜那是一见钟情,而且是有始有终,可是我和碧瑶的这种相遇方式太过离奇,让我不得不把她也放在心里。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个渣男,我只知道她离开我们连自己基本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这个世界对她太陌生了!

“那也就是说,我可以留下了?”碧瑶突然变得欢快起来,仿佛是卸掉了千斤重担一般笑道:“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虽说我们萧家也是大家大户,可是在苍颜姐面前,我愿意牺牲一点。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娶我,那让我留在你身边也不错……”

“碧瑶,你等等,咱们不说这个好吗?”这姑娘给我的感觉突然像是个脆弱的小猫,再找一个能够容身的主人,这让我有些难受。

“唉?相公,你看,方静斋的残垣上是不是站着人影?”碧瑶忽然指着远处荒废的地基说道。

我赶紧遮了遮路灯光,仔细一看,还真是有一个人。

这人一身旧式袍子,文质彬彬,颌下一缕长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这不正是师父——方静斋吗?

我嘎吱一声将车停在了废弃的残垣前,方静斋歪了歪脖子,似乎是看见了车里的我,一如即让自信有淡薄一笑,朝我招了招手。

这幅表情熟悉又陌生,一师一徒,重回方静斋,仿佛一下子让我想起了我落魄被他容纳的日子,我们不会回到起点,也仅仅像是回到起点而已!

第五百零一章 我是你师父

碧瑶小心翼翼道:“相公,这个人是谁?看起来似乎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冷淡哼了一声道:“他就是方静斋,我的那个慈祥仁爱的好师傅!”

“他就是方静斋?”碧瑶一脸惊愕道:“就是这个人夺走了你的阳寿?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不行,咱们还是走吧,我觉得肯定是来者不善!”

我摇摇头,淡淡说道:“放心吧,我现在对他没有任何价值,他没理由杀我;其二,哼,就算他想杀我,如今他还杀的了吗?我虽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也绝无可能再像从前那般虐杀我!”

“那不成!”碧瑶绷着小脸一脸认真道:“我是从晓颜姐手里夺来和你出来的机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她交代啊。你总不想这世间突然多两个如花似玉的寡妇吧?要是出去,也是咱们两个一起,我萧碧瑶要亲手会会这个害我夫君的人!”

我心中暗笑,这姑娘倒是敢开口,这股子口无遮拦动不动就刀兵相见的样子哪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过这股子豪侠劲儿却让人感觉真实,还有些莫名的感动!

“放心吧,萧女侠,我打包票他不会拿我怎么样,你在车里稍微等一会,拿上药酒,咱们马上就走!”我拍了拍碧瑶的脑顶,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方静斋掏出烟斗,自顾自点着,使劲抽了一口,享受地吐了一口烟雾。

“呦,不常见啊,方师父今天有空,敢出头露面了!”我不冷不热说着,微微拱了拱手。

方静斋不理会我的冷嘲热讽,眼睛瞄了一眼汽车,狡黠笑道:“那小妮子也是你的女人?”

什么叫也?这个词怎么这么别扭!

“哦,别在意,因为我还记着你身边有个帮会的姑娘,另外还有个小女鬼,所以才用了这个‘也’字。怎么?已把新人换旧人了?”方静斋平静如水,就好像我们之间从没发生过不快一般,我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我不和他玩命!

“我尊敬的师父,这些事和你无关,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他可以装作无所谓,可是我不能,他拿走的是我的命,不是我有负于他,我见他面不直接拔刀子就算我仁慈了。

方静斋点点头,略微尴尬道:“也是,这本就和我无关。不过,古语有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还是要多加珍惜才是。当然,眼前这个姑娘生的玲珑剔透,带着一股子精灵的气质,能和她在一起,倒也是你的福分!”

人越老越絮叨,我发现方静斋看着衣冠楚楚,精神抖擞,可是眉宇间似乎还真衰老了许多。有道是“坏事做绝天不戒,半夜瑟瑟不成眠”,想必是他这么多日子过得也不好吧!

“姑且叫您一声师父,咱们就别客套了,你觉得咱们之间还有什么情谊可讲吗?”我冷漠道:“说吧,今天跑到你旧日府邸来干什么来了?”

方静斋弯下腰,将烟袋锅子在断砖上用力敲了敲,似是感叹道:“没什么,路过而已,毕竟住了那么多日子,多少有些感情!”

老头说的轻描淡写,可是我看的清楚,他低头的一瞬,两腮有些抽搐,这是外伤疼痛的表现。

“你受伤了?”我脱口道。

老头苦笑一声,不屑道:“仇家跟得紧,倒不是什么高手,不过是手上有个利器,蜇了一下,无碍。”

方静斋如此一说,我便心里有了个大概,恐怕他口中的仇家就是巩雅文了!这个城府极深的巩雅文竟然还真的把方静斋找到了,看来仇恨的火焰确实能让一个人完成许多看起来不可能的事!

“那兵刃叫做稚川径路吧!”我直言道。

方静斋登时一愣,用那种惊愕和审视的眼光盯着我道:“你怎么知道?”

不等我回答,他又恍然大悟一般道:“哦,我想起来了,当初你还为那巩家丫头出头,暗伤过我!呵呵,也罢,谁让她父亲是我杀的呢!不过,你也别把她想的那么简单,你丫,永远都是傻天真。”

尽管鬼医十九一再和我说那稚川径路是抱朴子葛洪的嫡传之物,可是我没想到,术法平平的巩雅文拿上此物之后竟然能击伤方静斋,到底是宝贝中的宝贝!

一时无语,气氛有些凝滞,方静斋忽然扭过头沙哑着嗓子道:“小卜,于你,我方静斋确实有愧,可是这辈子算是还不上了,下辈子吧!有一天若是你突然心脏疼的厉害,别怕,你死不了,那是你的好运回来了!”

老头无头无尾说了这么一句,让我有点莫名其妙,也有点无语,什么叫我心脏疼的厉害还是好运回来了?

方静斋说完,从地上捡起一把铁锹,便在后院墙角开始挖土,果然,他也是来取药酒的!

看着他那副终究略显老态的身影,我突然有点犯贱,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让我来吧!”我伸手去接铁锹。

方静斋却固执道:“老子还不至于抡不动铁锹,虽然当初这房子说留给你了,可是这地下的药怎么也要分我一半吧!”

“看你这幅小人之心,我是怕你突然死在这,我一个人在场说不清楚!”我揶揄道!

“我死不了,大仇不报,阎王也拿我没办法!”方静斋劈手又把铁锹夺了回去!

两手相碰的一刹那,方静斋忽然像是被电了一下,转身瞪眼朝我大声呵斥道:“你在修冥修?谁特麽让你修冥修的?”

我一愣,瞬间也被他这种一贯霸道嚣张的气势激怒了,怒声道:“你怎么还是这幅德行,总觉得别人都是草芥,就你高高在上?我修不修冥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你这个棒槌,你一个活人,修什么冥修?难道你是特意为此对付我的?”

我顿时笑了,还真是小人之心,方静斋还是那个方静斋,除了更老了一点,一无是处,仍然是极度的不要脸!

“我为什么能炼冥修还不是拜你所赐,我是活人吗?我最多就是个活死人,我到现在也只是活一天喘一天的气,我连一天的阳寿都没有,你说,我该怪哪个乌龟王八蛋?”我横眉立目劈头盖脸吼道。

方静斋有些哆嗦,指着我张了张口,点点头道:“好,好,是我对不起你。”

说完这些,方静斋再也不抬头,抡锹便铲,浮土揭开一层又一层,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型地窖,用厚厚的甘草埋着,里面大大小小瓶瓶坛坛的酒酵药物十多种,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酒香。方静斋在里面摸了一个小白瓷瓶,揣进兜里转身就走!

走了几米远,老头又转过头来,朝我冷声道:“你想报仇也好,你想找寻真相也罢,但我希望你能死在我死之后,你还有很多路要走。好自为之吧,我是你师父,咱们爷俩的缘分还没尽呢!”

第五百零二章 小贵子

不知为什么,看着方静斋,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英雄日暮的悲凉,不,不是英雄,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奸雄。

方静斋虽然仍旧野心勃勃,恨意生邪,可是他的眼神骗不了人,少了一种曾经的戾气。

我摇了摇头,暗骂自己一声bái chi,对于这样一个人我竟然还想这么多,他最好是自生自灭去才好!

我看了看地窖中的这些酒酵的药物,多数都是用于活血化瘀的东西。以后应该再也不会再开诊所了,所以这么多的基础药物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我只选择了其中三种,除了我要带给万立川的百年茉莉根,另外两瓶一个是救急的回阳青藤酒,另外一个则是亦正亦邪的败气钩吻酒,其他的重新埋入了地下。

我抱着三个陶罐往回走,打开车门却发现碧瑶竟然不在。

她那边的车门虚掩着并没合上,车台上的口香糖罐打开了却没盖上,这说明她下车的有些匆忙。

我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到方静斋先前看着碧瑶的那股感兴趣的眼神,我越加慌张。难道说他看出了碧瑶的与众不同,也和那些人一样打起了她的主意?

我赶紧下了车,四下张望,周围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

不对,方静斋没有下手的机会,自始至终他都在我的视野范围,我目睹着他消失在了胡同里,怎么可能带走碧瑶?

我尽可能安慰着自己,或许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糟糕,也许碧瑶只是去了厕所,或是被哪家店面漂亮的橱窗吸引了?

“碧瑶,你在哪?”我高喊了一声。

声音在空旷的街上飘飘荡荡,等了一会,压根就没有任何回应。

不知道是我怀里埋在地下陶罐聚敛了阴气的缘故,还是我身上炒菜的香气还没散尽,我这一生吆喝之后,周围恍惚有些异样,有阴风轻轻掠过!

我赶紧开了阴阳眼,就看见路灯下一个车祸而死的野鬼正好奇地看着我。

这死鬼身体被撞的散了架,脑袋歪在肩膀上,头上的魂火成深绿色,一看就是困顿又不能投胎的老鬼。

本来我就心急如焚,这鬼东西又如此丑陋,还眼巴巴盯着我,我顿时有些恼火,做了一个恐吓的金刚指动作怒骂道:“不想死就滚蛋!”

这老鬼没想到我能看见他,顿时吓得一激灵,转身就要跑!

看见他忽隐忽现的样子,我忽然脑袋开了窍,赶紧又喊道:“等一下,别走!”

那老鬼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看着我,有些胆怯道:“师傅,你……你在喊我?我我我……我没想做别的打算,就是在你身上闻到了香火的味道,贪恋的吸了两口,求你放了我吧!”

“先别废话,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在这里朝哪边去了?”我大声问道。

老鬼皱了皱眉头,忙道:“您说的是那个穿着蓝色绣花衫的漂亮姑娘吗?”

我一听有门,忙不迭点头道:“没错,就是她,你看见她去哪里了吗?”

老鬼讨好地点点头,指着广发胡同方向道:“朝那边去了!对了,除了她还有一个俊秀的后生,那人看起来也懂阴阳术,他在房脊屋檩上行走如平地,手里捏着一个用秸秆扎的玩偶,一边走一边吹着口哨,那个姑娘就迷迷糊糊随他往前走了……”

ma的,这是在我眼皮底子犯事,还是个俊秀后生,难道说是……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瞬间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不敢再多想,随手从车里捏出几根妙香点着插在了路灯下,猛然一运气,两腿如驭风,一招“万里独行”翩然追了过去。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恐怕小说中的凌波微步也不过如此。

我飞一般追过了两个胡同口,便看见胡同中央有个人影,正如同皮影人一般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不是碧瑶还能有谁?

再展目眺望,一排排的民房屋脊上,果然飞纵着一个人。他身形挺拔俊朗,一身黑衣,轻松在房院之间跳动,手里一个单薄伶仃的秸秆木偶在手里摇来摇去,碧瑶的身姿和那人偶频度几乎是一模一样!

“碧瑶!”我几个加速,已经到了碧瑶身后,断喝一声。

碧瑶没有回头,甚至说好似充耳不闻,倒是“飞檐走壁”着的人影嗖的一下落了下来,抬手朝我就是一记暗镖。

自动消化了煤鬼之后,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极度敏锐,就这等镖速,在我眼里不易于小儿掷球!

我轻松一抬手,将飞镖握在指缝,另一手朝前一拉,握住了碧瑶的手!

“呵呵,追来的倒是快,可惜她现在可不听你的!”这人奸邪一笑,扭动手里的玩偶,碧瑶突然回手迎着我的面颊就是一记耳光!

虽然我迅速避开了,可是碧瑶却已经被这人拉到了自己身前!

“你叫什么呢?我记得好像是个太监名字,小贱子?还是小穷子?不管你叫什么,把碧瑶放下,否则老子对你可不客气了!”情况危急,我实在没必要和一个大淫贼客气,说着话,手上一抖,将他的那枚飞镖打了过去!

这人一侧脸,避过飞镖,咧嘴一笑道:“既然你没记住,那就再告诉你一遍,鄙人小贵子,人称江湖第一帅哥,鉴于你和那臭老道坏我好事,所以这个小妞我征用了,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真特麽不要个脸!”我冷笑一声道:“老子长的如此惊天动地还没敢说是第一帅哥呢,你一个淫贼就敢妄称第一?”

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右手在身后一个运气,汇罡气于劳宫穴,猛地一巴掌拍了出去!

淫贼小贵子微微一愣,没想到我运气如此之快,慌忙抬手迎了一掌!

两掌相合的瞬间,我便有了底气,显然,在刚劲和力道上,我都略胜一筹。

小贵子哎呦一声大叫,翻身跃出去两米,碧瑶已经被我牢牢控制在怀中!

不过,这小子吃了我一记狠招,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我低头一瞧,原来刚才我俩都动了极高的内力,气流生威,我们俩虽然没有大事,却将碧瑶的束起来的发髻却震乱了,披散肩上,顿生妩媚,同时好端端的绣花衫也被震裂了几道口子,粉色的贴身衣和白皙的皮肤露出了一大半!

“兄台,好掌力,多谢配合,先过过眼瘾也好啊!哈哈!”淫贼小贵子合掌大笑,顿时气得我脑后生烟,恨不得立刻宰了他!

第五百零三章 该死的误会

这个小贵子虽然并非强敌,但是此人狡猾多端,他的修为也很有特点,一招万里独行反应十分迅敏,飞跃走跳如同燕子低飞一般;另外便是那种双修得来的“采花元”元气,格外深厚,比如刚才接了我一掌,虽然他占劣势,却生生将我的掌力化解了!

此刻碧瑶衣服褴褛,小贵子瞪着一双溜溜的眼睛上下转悠着,完全是一副色胚之相:“啧啧,双眼秋波闪,酥凶玉兔颠,两腮飞红霞,美艳若貂蝉。兄弟,这妞我还真相中了,要不这样,你和那道士夺我一季采花元我不要了,你把这妞送我一夜如何!”

这龟孙言语轻佻,故意朝我嬉皮笑脸!

我真是气得牙根直痒痒,稍一运气,马上准备召唤鬼医刀,我非挑了他这张烂嘴巴!

小贵子见我运气,乖戾一笑,朝着手中的秸秆人便窃窃念起了咒。

那秸秆人凭空乱舞,碧瑶也瞬间手舞足蹈起来。

无奈,我只能稍作打算,赶紧先一把将碧瑶拉了回来。为了让碧瑶免受控制,我猛地一抬掌,高举轻落,朝着碧瑶后颈一击,这姑娘身子一软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来人啊,快来人啊,这有人打劫姑娘啦!拍花子啦,采花大盗猥亵青春少女啦!”

让我大跌眼镜的是,我刚将碧瑶抱在怀里,这个采花贼竟然高声喧哗起来。一瞬间,周围黑漆漆的许多民房亮起了灯,家家户户的狗却纷纷狂吠起来。

“嗨你大爷的,第一次见贼喊捉贼如此不要脸的!”我冷声骂道,抬手运气,离骨刀快如闪电飞了出去!

小贵子没想到我的肩膀里竟然能凭空飞出刀刃来,略显吃惊,慌忙闪躲。

鬼医刀可不是一般的刀,任其连续纵上两个院子,刀影仍旧紧紧跟随!这淫贼虽然手脚极为敏锐,可终究逃不过刀快,只能在腰上一抽,拔出一根黑色鞭子来,边退边挡。

这家伙的鞭子倒也刚韧,连着接了两招,打出道道金花。

“小子,我看你还能接几把刀!”我微微一笑,将碎魂刀也打了出去。

碎魂刀属于冥修刀,因为我最近常炼冥修的缘故,此次出锋格外迅猛,小贵子再也没了先前的嚣张劲,慌里慌张提鞭来挡,虽然将碎魂刀打了归来。可此时离骨刀却趁机近身攻击,钻过肋下顿时见血,两把刀这才翻卷而归!

“你这是什么把戏?你不是正常人?你是鬼!”小贵子捂着自己的肋骨仓皇喝道。

“我哪是鬼啊,不过对杀色鬼倒是感兴趣!”我不屑一顾,准备再行出刀,今儿要是能把这个俊秀的淫贼瞄了,也算是对社会一个贡献了!

小贵子一见事不好,扔掉手里的秸秆人,再也不敢多做停留,拔腿便跑。他穷尽了自己的修为,一步能跃出十几米,完全是屁股着火的兔子——一溜烟消失了!

要不是我还要扶着昏阙的碧瑶,我非追上去,阉了这个色鬼不可!

长出一口气,将冥修之气转正,感觉胸腔里仍旧有一丝丝的疼痛,大概还是和玄冥老道所说一样,我仍旧没能理顺逆行经络吧!

抱着碧瑶一回头,发现左右胡同口站了好几个男人,个个手持棍棒,手边还牵着几条大狼狗。这些人都是城中村的坐地户,一向团结,一呼百应,此刻个面脸色不善,用怀疑地眼神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娘的,不用说,都是因为刚才小贵子喊的那一嗓子弄的!

我强做一笑,朝这些人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媳妇,喝酒喝多了,刚才惊扰到大家了!”

也不管他们的表情,我努力装的什么事都没有,抱着碧瑶往外走。毕竟和这些人你没法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走了几步,突然,有人嘀咕一声:“刚才喊的那一嗓子和他口音不太一样啊!”

我一听这话茬,我顿时紧张起来。虽然未做贼,但是心却虚了,就碧瑶这身崩裂的衣裳,不要说他们,要是让我自己看都以为是哪个淫贼给拉扯坏的!

心里一慌,就真好像自己做了坏事的,撒腿就跑,后面顿时炸了锅,一群人哇哇大叫着追了上来。

好在我腿脚飞快,极速出了胡同上了车,开车就跑。

一直开出了老远,我轻轻摇了摇碧瑶,喊了两声,这姑娘昏沉沉的,缓缓睁开眼睛,嘟囔一句:“相公,咱们这是回去了吗?”

我没等回答,这姑娘自己就发现了不对劲,低头慌里慌张看了看衣裳,顿时掩了掩胸口,红霞扑面大叫道:“这是……相公你怎么……”

怕什么来什么,我赶紧大叫道:“姑娘,别别……你先别瞎想,自己琢磨琢磨,你在自己在车里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人?”

碧瑶狐疑地打量着我,半晌,轻声道:“哦,我想起来了,我坐在车里无聊,忽然发现车前边不远,有一个人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个有意思的玩偶不断摆弄着,我看得入神,觉得奇怪,一个秸秆做的东西怎么那么活灵活现呢,不由自主便跟着动了起来……”

“傻姑娘,那个人就是今天早上我和你们说的那个小贵子,彻头彻尾的大淫贼!”我如释重负,总算她还记得事情的缘由。

碧瑶紧张极了,瞪着大眼睛叽里咕噜问道:“相公,那我,那我没……”

“想什么呢啊,有我在,我还能让他欺负了你?”我见她是真吓坏了,赶紧安慰道。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回到家,一进门我顿觉坏了,老史他们几个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几双眼睛同时扫了过来。

碧瑶面露羞怯,也不做解释,丢下一句“我先换衣服去了”就回了房间,剩下我一个人和他们大眼瞪着小眼!

“你们听我解释啊!”我慌张开口道:“我在方静斋碰见了方静斋,我和方静斋说话的功夫碧瑶自己在车里,结果她看见了一个秸秆玩偶,秸秆玩偶的主人却是小贵子,小贵子掳走了碧瑶,我又慌忙去追,我和小贵子打斗的时候不小心震坏了碧瑶的衣裳……然后……”

“行了,既然回来了,咱们就都休息吧,明天还有重要事情呢!”苍颜淡笑着看着我,朝阿雅他们说了一声,咚咚咚上楼去了……

我的天啊,真是个该死的误会,我发誓如果在见了那个小贵子,我一定将他好好修理一顿,最好是直接阉掉……

第五百零四章 看戏

老史幸灾乐祸朝我一笑,我狠狠白了他一眼赶紧追上了楼。

尽管苍颜并没在追问这事,但是我总要有所解释,最后还是用特殊方法向她证明的我和碧瑶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二天一早,我们整装待发。

按照计划,驼伯过来了,他要代表牛奋去随一份礼,我们就跟在他老人家后面,充当几个品尚楼无足轻重的卒子。我和苍颜、碧瑶、崔旗统一换上了品尚楼统一的西装,戴上墨镜,站在持礼的一众男女中,谁也发现不了我们的身份,完全就是一群马仔嘛!

驼伯笑道:“让你们几个给我当跟班,老头我于心不忍啊!何况品尚楼现在风雨飘摇,人人避之不及,虽然这次少爷送礼较重,恐怕到那咱们也要受冷遇啊!”

我安慰老头道:“你是前辈,我们给你当跟班理所应当。至于会不会受到重视,无所谓,没人关注到我们最好!”

牛奋这次为了帮我做戏出了不少的血,礼单上出了现金三百万装在一个大托盘里之外,我们这些跟班还拖着唐宋元明清的五朝瓷器各一对,各个价值不菲。我粗略一算,总价值恐怕要在五六百万。

一切搞定,临近中午,众人乘坐三辆车,前往万家别墅。

原本苍家、翟家和万家都住在绺客山庄,不过,自从苍定远死后,翟硕和万立川明争暗斗,双方冲突不止,万立川干脆搬到了自己位于山庄外的私宅。

按照计划,车速并不快,一直天要擦黑的时候我们才进了绺客帮会的地界。

虽然万立川也是绺客帮会的当家和元老,但是这么多年影响力和人脉远不及前两位,所以这一路上虽然也有豪车时而经过,但是明显要比以往苍翟两家办事时冷清的多。

到了万家门外,报上名hào,车队放行,里面有人高呼一声:品尚楼到了,院里招呼着!

老远就看见万立川抖擞着肌肉块带着他那染了一头蓝毛的儿子万大宝正站在门口招呼着,一听说品尚楼的人到了,这老小子愣了一下,赶紧朝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嘀咕了几句,匆匆进了别墅,那个管家便带着万大宝迎了上来。

和驼伯我们预想的一样,品尚楼现在正处在和常家、李家的闹剧旋涡之中,声望大不如前,而且处处受到常李的打压。万立川是个速来以审时度势著称的老油条,自然不想让别人误以为自己和品尚楼走的很近,所以接待之事交给了自己的管家和儿子。

众人下了车,驼伯和那管家交代了一声,但见品尚楼众人端着厚厚重礼,那管家的嘴巴张的像个黑窟窿。恐怕他们也没想到,品尚楼竟然会如此高看万家一眼,贺礼这么重。

万大宝是个没有头脑的肌"rou bang"子,眼睛盯着那托盘上的三百万嘴上笑的金馆长是的,压根就没留意我们这些端着礼盘的人。

进了会客大厅,我们被安排在了偏角落里,除了那个管家,万立川就再没过来。

纵然社会就是这种高攀低踩,纵然江湖就是这种冷酷无情,可是像是万立川这种表现的如此明显和无礼的人还真不多,由此可见,这么多年他混不出名堂是有原因的。

来的人中,粗略看去,除了他手里的那四个分会成员,虽然也有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常李二家连老马、江洋这种管家都没到,来得是更低级的秘书之类,即便是这样,万立川仍然巴结在左右,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

闲坐了一会,在一众拥簇中,万大宝的订婚媳妇出来了。

没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万立川给自己儿子选的媳妇是个外地有钱的金主的女儿,从这一点上看,他确实有了登顶老大的野心,毕竟有了钱就更容易收敛人心了。

这姑娘总的来说,长的模样还算周正。不过,她面圆鼻低,嘴角有颗小小的紫痣,眼角上吊,眉尾多纹,眼带桃花,未语先笑,走路一步三摇,臀腮同时垂肉,从相术来说,这女人是个轻浮相,若是万大宝看关不严,我看头上的蓝毛早晚变绿毛。

大厅里正人声鼎沸,一个个上前拱手相贺,忽听外面传来一声高呼,翟少爷到了,盘西分会、雁北分会、板城分会、东郡分会、石庙分会五位会长到了……

这一声吆喝,顿时让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瞄了一眼苍颜,眨了眨眼睛,看来好戏要开始了。其实我们提前都已经得到了消息,牛奋在翟家的眼线转述,今晚上翟家就要逼万立川承认翟硕的帮主地位,并主动让出盘山分会和盘山矿业。

众人朝门口一瞧,翟小天气势汹汹进来了,身边跟着余阳和那个南洋女人,还有那五家会长,一众rén dà概有六七十人,气场俨然盖过了晚会的主办方万家。

既然有自己做大的打算,万立川自然也不会马上认怂,抖擞着白西装迎了上去,冷声道:“还以为二哥忘了大宝的订婚礼呢,这人吧,岁数大了就容易忘事,二哥他可是日益苍老啊!小天,你说是吧?”

其实翟硕和万立川年纪所差无几,只不过因为功于心计,翟硕满头银发,有些老态而已,万立川这是故意拿翟硕开涮呢!

翟小天前几天刚在姑苏城外被我们揍了个丢盔卸甲,此时竟然又恢复了那副嚣张的架势,活灵活现,朝着万立川冷峻一笑道:“三叔,怎么能忘呢?只不过我爸爸作为代理帮主,事务繁忙,这不,正研究山庄厕所改造方案呢,一时过不来,所以让我替他向您和我大宝兄弟道贺来了!”

万立川陡然变了脸,要说这翟硕也够能寒碜人的,厕所改造成了羞辱万立川的亮点,亏他想得出来这么损招子!

翟小天对万立川的表情视而不见,高声道:“来啊,上贺礼!”

随身马上站出一个喽喽,手持托盘,翟小天随手从怀里摸出一沓钞票道:“订婚典,不是什么大事,一万块不成敬意,还请三叔别介意!”

翟小天往托盘里啪的一砸,身后的几个会长,商量好的是的,一人掏出了一千块,也扔在了托盘里。余阳那厮更黑,干脆直接扔出了一摞一块钱的新钞,估算连一百块都没有。至于那几十个跟班,像是捐款一样,纷纷拿着二十五十的票子扔在了托盘里……

我看见万立川的脸黑的几乎赛过宋小宝了,可笑的是他那虎儿子,竟然过来准备接托盘了,到底是父子俩,都是贪财的主,儿子尤甚老子,别人的羞辱都看不出来,眼里只有钞票……

第五百零五章 挑战

万大宝这种萌蠢让万立川十分恼怒,横眉立目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场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翟家什么意思?”

“这还看不出来?这就是砸场子!”

“上礼拿这点钱,可真不仗义!”

“绺客讲究的就是仗义,苍定远一死,真绺客恐怕从此不复存在了。”

有人提到苍定远,我看了苍颜一眼,这姑娘的眼眸中明显泛起了一丝波澜。

万立川手下的一个分会长站了出来,指着翟家几位会长厉声喝道:“翟少爷我不管,就说你们几个老家伙,当初也都曾随着万三哥打江山,如今怎么这等下作?若是不想来,就别来,来了就安分点,否则他日不好见面!”

这位胖乎乎的会长看起来猪脑肠肥,倒也算是义正言辞,此言一出,令那几位会长哑口无言。

可这时候,有‘好事不干,坏事不绝’之誉的余阳站了出来,拖了拖眼眶上的墨镜,一副看不清人的样子在这人脸上打量一番惊声道:“嚯,这位就是我们安匠分会的郝大会长吧?今儿您还敢过来送祝福呢?”

说着话,余阳从兜里摸出一张纸,转身朝众人道:“绺客帮会的老少爷们,就是咱们这位郝大会长,最近在澳门可是名噪一时啊!看看这张纸,这是我们最近的调查报告,两年多里,咱们的郝会长豪输了两个多亿,将安匠的五六个矿已经输的差不多了,兄弟们,那可是咱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江山啊,翟帮主已经拟定了,将这郝万通撤职查办,从今往后,安匠分会不再存在,仅存的两个矿,归盘西分会掌管!”

此言一出,yu lun哗然,帮会上上下下顿时怒声一片,个个叫骂着:“郝万通,这事果然是真的?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活劈了你!”

这猪头本来是想着帮万立川立威,没想到自己早就被人扒了个底儿掉,顿时脸色惨白,哆嗦起来。

万立川没想到刚一交手就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关键是此人还是自己的亲信,不免也怒问道:“老郝,这事是真的?”

郝万通扑通一声跪下了,结结巴巴道:“万三哥,你……你饶了我啊,事情没那么糟糕,我上周已经赢回来五百万了……”

万立川脸都被丢光了,一个虎儿子,一个猪手下,顿时气火攻心,抬腿朝那郝万通就是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人给我拉下去,稍后我亲自处置。”

余阳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道:“三爷,是余阳的不是了,今儿大喜的日子不该提这事,给你添堵了,只是这个郝万通不是个东西,人前人五人六的献丑,实在给您跌份!”

“余阳,你出息了!”万立川眼里都是杀气,逼视着余阳道:“当初你在大狱里刚出来,可是我赏了你一碗饭吃,今儿敢在我面前替人吆喝了!”

“怎么敢呢?”余阳摇头一笑道:“三爷之恩,没齿难忘,可你当初也不过就让我做了您的门子,这算不上赏识吧?要不是我后来学了这一身的本事,我现在还给您看大门呢,我余阳有今天,一半是我自己的努力,另一半是翟二爷的提拔,这没错吧?”

万立川哑口无言,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了。手下另外三个分会,其中盘山分会还是苍颜送给他的,会长也算是苍家的人,此刻自然不会说话,另外那两个分会长有了郝万通的前车之鉴,也噤若寒蝉,一时间万家众人万马齐喑,失去了话语权。

翟小天见余阳出师告捷,自己也颇为技痒,站出来直接摊牌道:“三叔,不是我们逼的紧,实在是你的人不争气啊。我爸爸虽然没过来,但是他的祝福到了,他希望你能平安在寓所或者大洋彼岸安度晚年,可别犯了众怒,落个晚年声誉不保的结局啊。”

“你混账!”万立川rěn wu kě rěn怒喝道:“老子当年提刀夺下盘山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在哪呢?敢让我退,休想!”

“三叔,人得服老,时代变了,不是打打杀杀就能服众的时候了,那苍定远比你又如何,还不是被天收了?”翟小天口无遮拦,竟然当众诋毁其苍定远来。

苍颜顿时大怒,起身就要冲过去。

碧瑶和崔旗连忙将她拉住,我摇摇头小声道:“还不到时候,现在万立川还感觉不到你我是他的救命稻草,再等等!”

苍颜攥了攥拳头,重新坐下,狠狠在我大腿里子上掐了一把,算是熄了火!

可我招谁惹谁了?姑娘啊姑娘,你就不能下手轻点?

翟小天斜眼看了盛怒的万立川一眼道:“既然如此,咱们索性直接说了吧,按照惯例,大事唯举,今天众人都在这,不如分会投票,到底是你掌权,还是我父亲掌权。只有掌权者才能管理盘山,这盘山肥肉可占了整个分会的四分之一收入,总不能让郝万通这种人染指吧?”

万立川明白,自己现在处于劣势,要是被翟家得逞,自己很可能就得“净身出户”一无所有。

“今天是我儿的大事,不是帮会会议,我不同意投票表决。再说了,绺客帮会有三门家主,苍老大的位置被那个罗卜和晓颜顶了,他不在,投票不符合规矩!”万立川终于想起了我,只不过是想拿我当借口。

“哈哈,三叔,你可真是老糊涂了,当初逼走苍颜的可也有您一份子呢!”翟小天毫不留情道:“如今想到你的晓颜侄女了?晚了!你拿了苍家的两个分会,要是没这两个分会,你拿什么和我父亲谈条件?如今罗卜那怂蛋带着苍晓颜苟活云南去了,柳河分会会长下落不明,梁东分会巩城浩都不敢再来总会,他们还算个屁!”

万立川已然是走投无路,本想今天再风光一把,顺势捞点资源,结果就这样被翟小天和余阳搅了局。

翟小天看到万立川的囧态,心花怒放,瞄了一眼万大宝,忽然狡黠一笑,有意捉弄一番道:“这样吧,三叔既然如此犹豫不决,咱们不如让大宝和他的未婚妻来定。我还没见到订婚娇娘子呢,刚才的礼物从三叔的眼神里就看出来嫌少了,所以我再送上一对宝贝。据说里面的东西hào称‘黄金果’,补肾极品,若是大宝能打开,就送他了。”

翟小天说着,伸手一摸,掌心多了两个山核桃。这核桃和普通核桃不一样,果皮黑硬,黑筋绷起,泛着青光,一看就是坚硬似铁……

“早就听说大宝和万三叔一样,天生神力,这样,只要大宝和新娘子能打开核桃,包括万府上下老老少少有一算一,谁能打开都成,咱们今日所言之事全部作废。若是打不开,那咱们就要投票表决了,这公平吧?”翟小天啪的一声,将两枚核桃拍在了桌子上。

我以前就听人说过,天山产一种黑皮山核桃,硬度过铁,人称黑铁将军。此物产量极低,一棵树上最后往往只坐果一枚,过去硬气功大师手里都有一对,据说可以纳气取神……

第五百零六章 啐,难吃

肌肉疙瘩万大宝做梦都想得到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自知天分不如苍颜,心机不如翟小天,素来在三个晚辈中最为受到轻视。人们称呼苍颜为大xiao jie,翟小天为翟少爷,而对他无一不列外都是“大宝”,就连下人在背后也如此称呼他,他总觉得自己的名字和旺财、来福没什么区别。

可是,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力气,是他唯一自认为比苍颜和翟小天有优势的地方。父亲平时就很轻视自己,现在终于可以为父亲扳回一城了,他还没等万立川表态,便大呼一声:“小天哥,那咱们可说定了!”

等万立川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已经将两枚山核桃拿起来了!

很明显,这就是一个圈套,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翟小天就不会如此自信了。

万大宝将两枚核桃在手中颠了颠,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看样子似乎是成竹在胸。

“大宝,既然是赌约,你可要尽心啊!”万立川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倘若他不给自己扯后腿就算不错了,所以赶紧叮嘱道。

万大宝点点头,回身将一身红衣的媳妇拉了过来,得意洋洋道:“媳妇,让你看看你未婚夫我的厉害,等我将它攥了稀碎,里面的仁你一个我一个!”

那女人嗲声嗲气扭捏着走上前,本来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不知道怎么,一抬头忽然变了一副容颜,脸色苍白,大有花容尽失的样子!

怎么回事?这女人莫非也有事?

我站起身偷偷观察了一下,人群里余阳脸上闪出了一丝淫笑,莫非两个人认识?

翟小天微微一笑,看着万大宝道:“兄弟,弟妹真是花容月貌,你可要竭尽全力啊,这里面的果仁正适合日夜操劳的你!”

翟小天当着众人的面,就差讲黄段子了,气得万立川鼻子都歪了。可是面对的人中毕竟还有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他也只能什么都没听懂。

万大宝喝道:“小天哥,不是针对你,我是说,论力气,在座的都是垃圾!”

话音一落,万大宝单手攥住两个核桃,暴喝一声:“开!”

所有人瞪大眼睛,就听嘎巴一声……

那是关节崩动的声音,核桃却纹丝没动。

有一种悲催叫做“牛不过一秒”,万大宝就是典型,脸上得意的笑还没绽放开,就僵硬住了!

“哈哈哈,这订婚娇娘子怕是手段不小,咱们的大力士怎么软的像个娘们!”余阳盯着那女rén dà笑一声,人群随时哄堂大笑。

万立川傻了眼,他了解,自己儿子虽然不成器,但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结果核桃竟然毫无动静!

万大宝自觉有些丢人,一头冷汗,赶紧换双手握核桃,用力朝一起挤压,可是,任他肌肉腱子攥的直抖,可那核桃还是完好无缺。

万立川知道自己这傻儿子是上套了,可是已经无力扭转了,也顾不上面子了,只好转头对自己的儿媳道:“丫头,你来,反正他又没说能不能用工具,你用锤子砸。”

万立川的话,那女人不敢拒绝,讪讪点点头,不敢抬头,接过别人递过来的一把榔头,瞄了又瞄,当啷一砸,榔头砸在了地板上,核桃却飞了。

万大宝一把推开女人道:“废物,砸个东西都砸不准,让我来!”

这大块头吆喝一声,下人赶紧出去拿了一把超大个的八棱锤递了过来。万大宝抡开了肩膀子,吓得众人纷纷后退,就听轰隆一声,地板砸个粉碎。人群顿时一静,万大宝稍微一愣,脸白的像是厕纸,突然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就见其虎口皲裂,血流不止!

万立川顾不上儿子,赶紧弯腰剥开地板碎屑,顿时傻了眼睛,就看见两个核桃不过噌去了一道白痕,根本没裂开!

“哈哈,看来真是天意啊!”翟小天张狂大笑道:“我大宝兄弟恐怕是有了女友,从此只能做小宝了!”

人群议论纷纷,万家被翟小天连逼带哄推上了悬崖。

崔旗小声朝我道:“师父,这核桃为什么这么硬啊。就算是十分难得,可终究是草木所结之物,难道还不怕锤子吗?”

我笑道:“千万别小看草木之物,长白山上长着一种铁桦树,硬度比橡树硬三倍,钉子都钉不进去。前苏联曾用此树做高级轴承,用在飞机轮船上代替铁轴承,重量又轻又结实。还有一种木材叫做蛇纹木,此树的根部木料硬度和钢板一样,俗称木中金刚石,硬度可想而知!”

“天啊,竟然还有这种奇物!”崔旗摇头道:“难道说这个核桃也是这种硬度,连钢铁都不怕?”

我摇头道:“这黑铁将军虽然硬,但是绝达不到铁桦木和蛇纹木的地步,它之所以如此霸气是因为长时间盘摸的缘故。上次我和木头探讨过,盘养的木胆也可以达到坚硬如铁的地步,这是人修为气化入木的缘故。这核桃虽然不是木胆,但是道理应该一样。”

碧瑶听到这顿时来了兴致,马上问道:“相公,你看的如此透彻,是不是能有破开这两个破核桃的方法?”

我想了想笑道:“也好,苍颜、崔旗我们三个和他们都见过,不好出头,今天正好让你出一出风头。这样,你先去趟厕所,然后……”

我轻声耳语了几句,苍颜和崔旗窃窃暗笑,碧瑶满脸通红,小声道:“这行吗?是不是有点恶心啊!”

“放心吧,你的力道不在万大宝之下,在加上我说的法子,一定能破了那两个黑疙瘩!”

碧瑶最爱凑热闹,生前是将军府邸的xiao jie,又爱出风头,马上乐颠颠去了厕所。

万家府内和几个分会拿得出手的人都将那核桃砸了一遍,最后还是无解。万立川嘴角不停抖着,我知道,他是在权衡自己要不要试一试。按理来说,他倒是有卸骨法的绝技可以一试,可是,一旦试了,成了还好,要是败了,自己可就彻底折了!

就在这时候,褪去了西装的碧瑶拨开人群站了出来,大声道:“让我试试吧!”

众人一愣,以为是什么高手,没想到却是个黄毛丫头,穿着秀气的绣花衫,白白净净,手无缚鸡之力,顿时一阵笑声。

万立川也奇怪,自己似乎并没见过这个人,难道是自己家中新来的下人?可这幅打扮,就算不是大家xiao jie,也是个贵门丽秀,怎么会不认识呢?不过他并不说破,因为现在哪怕是个小脚老太太说上来试一试他也欢迎,毕竟都是希望……

碧瑶甩了甩手上的水,模仿我的语气说道:“山核桃也叫楸子,上古时乃是帝王圣果,这黑铁将军取自天山,自然是圣果中的圣果,所有开果时一定要净手敬天。今天正好我闲饥难忍,就尝尝这楸子的味道!”

碧瑶一通吹嘘,上前将两枚山核桃握在掌心,用一枚核桃尖抵住另一枚核桃肚,清了清嗓子,假装嘀嘀咕咕念了两句谁都听不清的咒语,轻喝道:“核桃开门!”

就见其葱根玉手抓牢核桃,猛地一个寸劲,只听嘎巴一声,一个核桃裂成了两半,另一个核桃则碎成了渣渣!

所有人都傻了眼,满屋喧哗瞬间静止,碧瑶不理众人,馋兮兮看着核桃仁,不用手捏,直接用嘴咬了一口luo lu的果仁,微微嚼了嚼,顿时吐在了地上,嘟囔道:“相公骗人,啐,难吃……”

第五百零七章 张狂

这丫头在前面“憨态可掬”,我们三个在后面忍俊不禁。

碧瑶虽然爱出风头,可是当我告诉她要想破了那核桃的盘活的气息,需要在手上沾一点“凤溺1”的时候,她便不肯了。

于是我便告诉她,那核桃的果仁是人间美味,常人一辈子都吃不上一颗。一听这话,她便又动心了,这才不惜“润”了手,跑上前漏了一手!

其实所谓“铁将军果仁为圣果”的说法都是谣传,正因为此果果皮不容易打开,所以人们本着“物以稀为贵”的想法才以讹传讹。说来说去,此物也不过就是山核桃而已,鲜果确实比普通核桃要醇香一些。不过,在手上盘养日子久了,外面果壳封闭,里面的果仁估计早就坏掉了……

碧瑶嘟着嘴,狠狠白了我一眼。为了暂时不被别人识破我们,为赶紧躬下身,装作根本没看见她。

碧瑶沉浸在被我骗的愤怒里的时候,人群早就炸了锅,谁也不知道从哪冒出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深厚内力,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整个宴会大厅里,两个人的表情最有趣,一个是翟小天,一个是万立川。

翟小天先是得意忘形,自以为奸计得逞,谁知道横空杀出来一个无名丫头,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两个核桃便成了报废品。此刻他脸上就像是摊了一张猪毛煎饼,全是火烧火燎的味儿!

万立川正好相反,在被翟小天和余阳一唱一和逼到绝路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竟然帮自己解了围!他黑森森的脸瞬间缓和过来,先前的派头也装了回来,一脸笑意地朝翟小天道:“大侄子,你说的话可还算数?这样的核桃还有吗?再来上一百对,也照样全部碎了!”

翟小天本来想着通过这么一个小节目再羞辱一下万家,可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刻瘪了瘪嘴,哑口无言!

倒是余阳,颇有心机,在碧瑶脸上扫了几眼,附耳朝翟小天轻语了几句。

翟小天眨了眨眼,忽然开口一笑道:“三叔,这姑娘恐怕不是你家里的人吧!我怎么从没见过啊?如此细皮嫩肉,长的也水灵,看起来不像个下人,难道三叔什么时候还有个私生女?”

听了这话,万立川还没应答,碧瑶顿时火了,双目一瞪道:“你说谁是私生女?你再说一次试试?”

翟小天嘿嘿一乐道:“不是私生女是啥?难道还是我大宝兄弟的新欢不成?”

翟小天嬉皮笑脸,自鸣得意,可他却不知道碧瑶可不是一般姑娘,那睚眦必报的脾气可是从古战场上杀出来的。

碧瑶小脸阴沉,突然一抬手,闪电一般在赵小天的脸上响亮的抽了一个大嘴巴!

“你这短货寺人2,再敢胡说一句,姑奶奶我要了你的命!”

这一巴掌如平地惊雷,碧瑶刷新了在场所有人的惊愕新高度,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碧瑶,心道这人何许人也啊,竟然敢当众抽翟小天的耳光?

“你……你……你敢打我!”翟小天捂着脸一张口,先掉出来一颗血淋淋的槽牙!

“漂亮!”我一时没忍住,高呼一声。

一瞬间,万家的人如梦方醒,纷纷高呼。

“谁特麽叫好呢?都不想活了是吗?”余阳狗仗人势,转身朝众人怒吼一声。

翟家一众人一见自家主子被打了,一窝蜂是的冲了上来。万立川这一点倒是还算仗义,将碧瑶挡在身后大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在我万家动手?小天信口开河,满嘴粗俗,这姑娘的一巴掌是我招呼的,怎么?作为长辈我还不能打你了?”

翟小天嘴角流血,双眼猩红,大叫道:“三叔,甭说你,就算是苍定远活过来,他也未必敢当众抽我。不是我逼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把这小丫头交给我,我捆回去伺候一宿再要她命,第二,马上让出盘山矿业,咱们选新帮主!”

万立川没想到翟小天当众食言,自己刚才的兴奋瞬间化成泡影,一时气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万家的管家见状,赶紧替主子打抱不平道:“翟少爷,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了,我们万家要是砸碎了核桃,就再不提盘山矿业和新帮主的事,您不能食言啊!”

“我去你麽的!”翟小天把碧瑶打他的火气发泄在了这管家的身上,一记耳光将那管家抽的原地转了两圈,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上前和我讨价还价?”

那管家本来就干瘦病态,顿时翻了翻白眼昏过去了!

万立川rěn wu kě rěn,翟小天打自己的管家,其实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此时要是在不出手,自己就真别混了!

老家伙深吸一口气,右手成爪状,左手为寸拳,抓住翟小天的一只胳膊突然朝自己一扥,掌、指、拳联动,攒打骨缝与衔接之处。

看来万立川这是动用了看家本领卸骨术,此术是医道医骨科和武术结合的产物,一直是一种秘法,有捏、卸、推、操四路手段,手法厉害的能在三五分钟内,将活人的骨头拆出一百零八块!

本来万家人都要为万立川喝堂彩了,众人都知道这卸骨法的厉害,可谁知道一旁的余阳突然将翟小天拉了出去,自己做了一套和万立川一模一样的动作,反手和万立川勾在了一起。

万立川没想到余阳竟然也会此术,而且力道比自己还大,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听嘎嘣一声,自己的右手手腕、手肘已经被摘成了三节,抬都抬不起来了……

万大宝眼见自己亲爹挨了欺负,抡起大铁锤就冲了上去。余阳忽然袖口一甩,飞出去一只下拇指粗细的黑蝎子,正扑在了万大宝的脖子上!

“大宝,别动,你要是动了,那蝎子说不准就要了你的命!”余阳咧嘴一笑。

万大宝登时愣在了那,大锤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脸上哭丧子叫道:“爸……救我!”

万立川疼的脸上直冒冷汗,可是自己的蠢儿子不顶事,还得自己出手相助。他悲戚地抬起左手,走上前吹了一口,那蝎子顿时缩起了尾巴,万立川伸手一捏,将蝎子摔死在了地上!

“万当家好本事!”余阳阴邪一笑道:“其实要说你收留我的日子,唯一让我感激的就是我偷学了你的卸骨法,此法虽然不是什么高深术法,但是给我后来练术打下了基础,说来我要谢谢你呢!万立川!”

万立川张了张嘴,黯然低下了头。

我知道,事到如今,当年名噪一时的绺客悍匪万立川已经彻底完蛋了,从此以后,这个万立川再没雄心,他会觉得只要自己能够维持荣华富贵就算不错了,所以,这个时候谁给他一条出路,他将会感激不尽!

“既然三叔对选新帮主没意见了,那还等什么?咱们开始吧?”翟小天嚣张极了,径直做到了万立川的主位上,高声喝道。

万马齐喑之际,外面忽然高呼一声:“苍家新掌事罗卜、苍大xiao jie贺礼到!梁东分会、柳河分会会长到!”

翟小天顿时站了起来,万立川晦暗的眼神总算升起了一点点火花……

1凤溺:溺,尿液。龙溺凤溺,不言而喻。

2短货寺人:寺人,指宦官,此言骂人太监的意思。

第五百零八章 出丑

翟小天和万立川的表现足以说明,苍家在绺客帮会的影响力还在。

“罗卜是谁?为啥这姓翟的脸色大变?”

“嗨,一个赤脚医生而已,听说上次在梁北分会会馆,被余阳领着一众人杀的丢盔卸甲!”

“我听说的版本可不是这样,苍定远第一次病危的时候,就是这个姓罗的令其起死回生,你们找一个赤脚大夫能如此厉害?”

“那又怎样?如今翟家不同往昔啦!”

驼伯见这些人私下议论纷纷,有些不悦,不禁感叹道:“人啊,目光可不能太短浅,劝你们别盲目站队,给自己挖坑!”

别看小老头是个罗锅,可是目光有神,语气不卑不抗,举头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智慧之气。

这些人也多半知道他是品尚楼的管家,有些见识,便纷纷闭口不敢随意乱说了!

我朝驼伯笑笑道:“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又不在乎!”

“那不成!”驼伯较真儿道:“虽说小老鼠翻不了天,可是老鼠屎却能坏了一锅粥,整天如此以讹传讹,这是故意把你们妖魔化呢!人言可畏啊!”

看这老头比我还像个愤青,就凭这股子劲头,我都羡慕。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一队人终于走了进来,巩城浩和柳河分会长在前面开路,后面便是阿雅和老史,两人端着两个托盘,那是苍颜和我准备的礼物!

翟小天眼巴巴看了半天,发现里面没有我和苍颜,如释重负,重新做到了椅子上,冷笑一声道:“我就说这两个窝囊废不敢回来嘛!”

万立川顿时有些失望,可是聊胜于无,毕竟还有巩城浩和柳河两个会长在,争取和拉拢一下还是有利于自己苟延残喘的,何况阿雅他也认识,那是苍颜形同姐妹的近侍,所以老家伙赶紧迎了上前,朝几位拱了拱手道:“感谢诸位光临,万某不胜感激!”

阿雅开口道:“万当家,xiao jie说了,万少爷是她的弟弟,也是绺客帮会的青年才俊,订婚礼是大事,绝对不能怠慢,所以让我代她和罗先生一并给万少爷送上贺礼,还请笑纳。”

托盘一掀开,众人惊呼一声。

里面一共三件贺礼,全是铁豹子那堆宝贝里的精品。

一对宋代的龙凤玉钗、一对明代的窖藏金杯、还有一对清代的红蓝宝石指环。这些礼物虽然赶不上品尚楼的贵重,但是对于人们印象里流离在外的我们来说,那简直就是奢侈至极。何况老史的托盘了里还整整齐齐码了五十万美金呢!

之所以花费如此之重,我要的就是那种落差感,让万立川从被人踩到地底下,又被我和苍颜拉上来的感觉。这人太油滑,墙头草了一辈子,这回必须彻底将他搞定,谨防以后再倒向翟家。

万立川有些激动,双手颤抖着结果阿雅的托盘道:“xiao jie受苦在外,还能想着我们父子,万某实在不敢当……”

我在一旁看的清楚,老家伙就差老泪纵横了,想想他也是活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巩城浩清了清嗓子,看着翟小天和余阳一眼,大声道:“我还没进来,就听说有人要选新帮主了,请问置我们两个分会于何地啊?又置罗先生和大xiao jie于何地啊?”

“巩城浩,你龟缩在梁东这么久,竟然还敢回来?”余阳怒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出面托大?”

“我巩城浩算不算什么东西无所谓,至少我还是个分会长,而且是苍当家起家的分会。有请问这位三姓家奴的兄弟,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站出来和我说话?”巩城浩一字一顿紧盯着余阳不放。

余阳脱口道:“我是……我是翟二爷的……总之你的梁东分会,早晚归我管!”

“也就是说,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既然什么都不是,那你特麽的就给我闭嘴!”巩城浩劈头盖脸,唾沫星子喷了余阳一脸!

余阳怒火牛冲天,抬手就要动手!

“等一下,余大哥!”翟小天笑嘻嘻走了过来,抬手指着阿雅道:“苍晓颜呢?不不不,上次她说,苍家的掌事之位交给那个姓罗的了,那姓罗的呢?姓罗的不来,你们有什么发言权?我们讨论的是帮派之首的问题,是你们这些下人该议论的吗?就算巩城浩和柳河分会在又怎么样?你们两家加起来现在也不过才五家分会而已,郝大通已经法办了。而我们翟家就有六个分会,多数压着少数,还用选吗?”

老史一把推开翟小天的手道:“拿开你的脏手,按你的说法,要是罗先生在场呢?”

“哈哈!甭吓唬我!”翟小天冷哼一声:“你们进来后,我的人出去查看了,你们后面再无别人,也就是说,罗卜那怂蛋也只会那你们这些下等人回来当炮灰!想必罗卜此时此刻,也只能躲在云南哪个小角落买上两块钱的冰棍哄骗苍颜那个傻妞了吧!苍颜啊苍颜,本来是要嫁给我的,荣华富贵她不要,结果却非要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农妇,你们说好笑不?”

老史摇头道:“翟少爷,你真是健忘,在姑苏城忘了怎么被苍大xiao jie暴揍了是吗?万事别说的太满,容易打脸!”

“少特麽和我提姑苏城!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想剁碎了你们!”赵小tiān nu吼道:“今天我翟小天把话放这了,要是他罗卜敢回来,我非活劈了他,不然我当众吃屎!”

“哈哈哈,在场的所有亲朋好友,你们都听到翟少爷说什么了吗?打开手机,把你们的通信工具都打开,让翟少爷再霸气一回!”老史哈哈笑道。

还别说,真有不少人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一副要录制视频的样子。

翟小天看史刚这一副自信的样子,多少有点心虚,可是周围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一拍桌子道:“没错,就是我,翟小天说的,姓罗的要是敢回来,我就活劈了了,不然我当众……当众吃屎!”

第五百零九章 翻身

翟小天自觉大义凛然,可是阿雅、老史、巩城浩却全都笑了起来。

整个大厅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几个摇头大笑,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翟小天更是有些惊慌愤怒,喝道:“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他们笑什么?他们在笑堂堂翟家少爷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吃屎了!”苍颜站立起来,将脸上的墨镜摘去,礼帽揩去,摇头一甩,秀发垂肩,青春娇颜,凛然笑道。

“苍颜?”翟小天失声叫道。

“媳妇,莫着急,翟少爷说的清楚,先要活劈了我,劈不成才吃屎呢!你总要为我担心一下才好,万一翟少爷刀法精湛,真把我劈了呢?”我也站起身,推开众人走了出去!

“姓罗的……你……你不是去云南了吗?我亲眼看你上了高速!”翟小天结巴的厉害,指着我叫道。

苍颜和我接连出现,瞬间让翟家一众人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见了鬼的错觉。

因为在这之前,所有的宣传都再说我罗卜溃逃到云南去了!

万家的人和所来宾客瞪大了眼睛,继而脸上挂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谁都知道,翟小天过于自信,此时把自己架上了炮烙架,就等着我们来烧乐!

我认为此刻时机已经成熟。其一,万立川经过这件事,在部众面前失去了威仪,自己也失去了雄心。不管是出于对翟家的记恨,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他都会下定决心,站在我们这边。其二,三位掌事,我们占三中之二,巩城浩和柳河分会的出现,让十二分会总比分上6:6打平。其三,翟小天把大话说出去了,三位掌事才有发言权,而且靠选票定胜负,所以他没优势,最重要的是,我今天一定要完成他的心愿,我等的就是他最后这一刻的叫嚣!

万立川几乎是冲上来的,一把拉住了我和苍颜的手,大声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到的,我……我为什么不知道呢?”

我故意揶揄道:“我们就是替牛奋拖着一件件珍贵古董来的,可惜你眼中看不见我们啊!”

万立川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过马上云消雾散,瘪瘪嘴道:“什么都不说了,你们俩的心意我全记在心里了,有道是‘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晓颜啊,这盘山分会万叔叔觉得还得交给你们来管!不,不仅仅是盘山分会,我身下的这四个分会都由你来管,万叔叔年纪大了,只希望你们将来给大宝一个出路!”

和我预想的一样,挨了打,就算不变乖,也不会炸刺了!什么知己啊,狗屁,万立川现在明白的很,若是翟硕掌事,他连自己最后一点家业都得被夺出去,与其这样,还不如和我们抱团,自己落个好名声,给自己和儿子保个饭碗!

“万叔叔玩笑了,晓颜既然把盘山分会给你,怎么能往回要呢?”苍颜自然是推脱一下的,就算吃,也要吃相好看一点,这样才淑女嘛!

“我主意已定,你们俩别再劝了!”万立川看了一下自己手下那几个酒囊饭袋,大声道:“以后,万家旗下的这三个分会,和盘山分会一同听罗先生和大xiao jie的命令,都明白了吗?”

那几个人眼见万立川气败如山倒,本来就为自己前途担忧,一听此言,乐不得马上表态。

顺水推舟的时候到了,苍颜看着我淡淡一笑,我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既然万叔叔有意如此,媳妇,你也别坚持了,这样吧,虽然万叔叔退下来了,但是大宝正当年,虽然不能管理盘山分会,但是可以把盘山矿业让他主管,你觉的呢?”

万立川一听,眼里顿时跳出了火花,我的意思很明显了,虽然不给他儿子权利,但是却给了他一个金山,这就相当于承偌了他们万家的财路。

“大宝,还不快过来谢谢罗先生,不不,谢谢你姐夫!”万立川大叫道。

万大宝憨憨地点点头,顶着一头的蓝毛朝我叫了声姐夫!

“你们当这里的人是空气吗?”翟小天傻了眼,可是余阳却满脸的不屑,冷言冷语道:“罗卜,你说你,好歹也是苍大xiao jie的未婚夫,怎么能自甘堕落到给品尚楼做喽喽?”

我根本就不看他,瞧了一眼地面道:“哎,我怎么听见有个低人三等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呢?是吕布三姓家奴的亡魂化成了苍蝇吗?吵得人真特麽的烦!”

“你混账,你……”余阳怒骂一声,抬拳便打。我猛地回手将其拳头攥住,运气狠攥,余阳的话一下子堵在嘴里,整张脸憋得通红,伸直了脖子,难以相信地看着我,如同乱叫的长脖鸭子,下一刻被捏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特别的滑稽可笑。

余阳的手段自然不会如此不堪一击,之所以被我轻松捉住,是因为上次他追杀我的时候我不能运气,他以为我的手段也就不过如此,所以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你是……余阳着吧!”我故作惊愕,松了手道:“不好意思,刚才确实没听见说话的人是你!可能是你的声音最近有点娘娘腔,让我想起了苏培盛和李莲英!”

“罗卜,你先别张狂!”翟小天走了上来,冷声道:“就算你拿了万三叔的分会又怎们样?郝大通已经废了,他的那个分会是空壳,不作数,所以你们还是五个分会!”

“如果这样说,上次魏长锁的北川分会不也是如此?产业被魏长锁输了个精光,连会馆都被你放火烧了,你自己挂了个名字,是不是也应该不作数?说来你翟家也就五个分会而已!”我丝毫不让,冷静地朝崔旗一招手道:“丫头,来,把我准备的宝贝拿上来!”

崔旗应了一声,将一包信件全部拿了上来!

这些东西是我让牛奋提前帮我搜集的证据,都是翟家几个分会几年来的斑斑劣迹。

“诸位,既然有郝大通这样的败类在前,那我也小试牛刀,我手里的东西字字可查,条条可追,如有不符,谁都可以提出异议。

丙申猴年,雁北分会煤矿透水,造成巨大损失,此后雁北分会长将此矿压价卖给了港商,至今矿资去向不明;同年,雁北分会长在帝都购进了亿元别墅两套,钱从何出来?丁酉鸡年,东郡分会、石庙分会两位会长相约都城拉斯维加斯,分别豪华赞助三千万,今年年初,东郡分会将云城十个大型商铺变卖,同样资本去向不明!石庙分会更是穷的叮当响,手下兄弟数月拿不到薪水,有没有这件事?”

我话音一落,马上便又喽喽嘟囔道:“不是数月,是一年多了……”

“雁北分会、东郡分会、石庙分会,三位会长,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我转头厉声喝道。

三个老家伙吓了一哆嗦,看了翟小天一眼,垂头不语。

万立川来了精神,大喝道:“不吭声就是默认了,以郝大通为例,这三个人即刻革职查办,三个分会托管总部,整顿审查。还等什么,把这三个大蛀虫拉下去!”

万家顿时冲上来一众家丁,拖起三个人就走!

三个老家伙哇哇大叫道:“翟少爷救命啊,那钱洗白了之后可七成给了你们翟家啊……我们也是受命行事啊……”

“谁敢动,咱们大不了拼命!”余阳大手一挥,带来的数十个绺子纷纷拔刀。

“怎么着?只能动郝大通,却不能动这三个人?”我看了一眼翟小天道:“他们可都说了,是受你们翟家指使……”

翟小天脸黑的像是锅底,大吼道:“胡说八道,自己中饱私囊,竟然还敢朝我们翟家扣屎盆子……”

“好,既然翟少爷承认是中饱私囊就好!这三个人死有余辜,拖下去!”我冷笑一声。

场上气势瞬息万变,各位会长一个个噤若寒蝉。要知道,这些人都是老混子出身,哪个干净?只不过牛奋的眼线查的好,有时间有地点,连数额都精确到个位数,他们没法不认。

苍颜摇摇头,一脸可惜道:“有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既然最初是翟小天决定投票的,咱们就开始吧!万叔叔自动弃权,所以,新帮主之位,在我未婚夫罗卜和翟硕翟二叔之间进行,剩下在场的几位会长,可以投票了,支持谁就站到谁那边!”

形势再简单不过了,万立川三个分会,苍颜两个分会,自然都站在了我这边,翟小天那边只剩下了死忠盘西分会和一个板城分会。板城分会并非翟家嫡系,一看翟小天刚才落井下石,并没救下那三个分会长,自然也明白,跟着翟家也没好下场,索性一咬牙道:“我……我弃权了,无论谁是新会长,我都支持!”

如此一来,投票五比一。

翟小天做梦都没想到,父亲让自己来收割稻米的,结果却把收割机丢了。他没法救下那三个会长,因为一旦出手,就中了我的下怀,翟家变卖帮会财产这种事传出去,一定会惹了众怒,得不偿失。可是不救,失去了几家帮会的支持,翟家也是慢性死亡……

翟小天嘴角抽了抽,忽然怒吼一声:“姓罗的,你这是耍流氓法投票,老子不认,翟家不认,你奈我何!”

这孙子说罢,突然一摸腰间,公然拔出一把枪来!

虽然绺客头子手里都有家伙,可是自行上世纪九十年代帮会洗白之后,在没人敢用这玩意,翟小天今天竟然敢和我动枪?

我脚下一招万里独行,犹如魂闪一般到了他的跟前,猛然翻腕,枪口朝着屋顶啪啪就是踉跄!头上的巨大水晶吊灯轰然砸了下来,一时间大厅人群尖叫逃窜!

“王八蛋,在姑苏城的时候苍颜没把你的手剁下来真是太仁慈了!”我模仿着万立川先前卸骨术的动作,扶臼捏骱,攒打猝弹,迅速将翟小天的双手双臂摘了钩,逆行运气,狠狠一脚,将其倒置在地,抬脚踩在了他的后脊椎上:“你不是要活劈了我吗?还说劈不了我怎么着?”

万大宝在一旁嘿嘿笑道:“小天说吃屎!你等着,我这就去弄!”

这小子虽然不灵光,却也知道报仇,还真奔了厕所!

翟小天在我脚下痛苦挣扎着,可是失去了臂力,根本爬都爬不起来!

余阳见状,忽然一摊手,掌中闪着霹雳,朝我扑了上来!

第五百一十章 力战群雄1

余阳的本事我是见过的,上次在苍定远的葬礼上,他曾和木帮的老大木头交过手。当时虽然两人都未尽全力,但是在气场上他似乎略胜了木头一筹。苍颜还和我说过,此人有“小阎罗”之誉,那些和他交过手的人都说其凶狠毒辣,犹如阎王索命一般!

要不是上次我煤鬼藏身,不能运气,当时我就想和他一较高低了。

余阳见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翟小天踩在脚下,马上意识到自己将我看轻了,所以他一改对我的轻视,一出手便是一记杀招——掌中雷斗!

这掌中雷斗是明代茅山派先贤开创的一门杀尸术。传说当时东南倭人犯边,军民苦受其害。特别是倭人利用东瀛方术,制造了一种海奴,烧杀掠夺。海奴其实是一种淹死在大海里的死尸,不知道东瀛人利用何法,让这些人变成了能肢体活动的特殊僵尸。最要命的是,这种僵尸不怕桃木,也不怕一般的秘咒,刀砍枪挑不死,一时间人心惶惶。

传说当时的浙直总督张经思虑之后,便派人赶往茅山求法,后来这掌中雷斗便应运而生。

此术最大的要义就是风雷火急,无论活人死人,一但中招,五脏内焚。

我心中奇怪,这翟小天可是在我脚下踩着呢?余阳这一道雷火打过来,伤不伤得到我两说,我脚下的翟小天倒是必死无疑,难道他连主子都不顾了?

不管他出于什么考虑,我都不能让他得逞。我虽有心杀了翟小天,可是理智告诉我,若是当着绺客上下致翟小天于死地,那苍颜也会失去众心,所以,翟小天纵然可恶,也只能时候在算账,现在还非得留他一命!

我见余阳掌风如啸,迎面扑来,懒得和他纠缠,干脆动用花爷的土行心法,反手一道气浪打了出去。吊灯碎屑、地板残渣、桌椅板凳卷着狂风朝余阳劈头盖脸砸了下去!

余阳闪躲之余,仓皇中打了一掌,没碰见我,却在翟家随从的人群中炸响,两个翟家的跟班应声倒地,口吐熟血而死!

余阳惊呆了,抬手看着自己的巴掌一脸的茫然。

巩城浩在一旁趁机大喊:“大家都看见了吧?就是在这个姓余的,当众杀人,还是杀了自己的人,凶残暴戾、毫无人性啊!”

巩城浩这么一煽动,翟家那一众跟班惶然而散,退出去好几丈远,这令余阳十分羞愧和恼怒!

“姓罗的,你倒是出手啊,你不出手我可动真格的了!”余阳发现我根本一步不动,只靠着土行心法就让他的掌中雷斗无法近身,干脆又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玉蟾硬气功。

这一招算是他的杀手锏,木头上次就是被这招压下去的。

只见其吞气闭颌,身体四肢剧烈膨胀,瞬间体壮如牛,一声咆哮,两拳呈"shuang feng"贯耳朝我砸来。铁锤一般的拳头带着冷风,后续气力源源不尽,说实话,此术倒也不失是一种近身格斗的上等术法。

可是,行内人有句话叫做“阴阳相济,方为懂劲”,应敌实战之中,时刻都要运用阴阳相济的原理。以我之阳击敌之阴,以我之阴化敌之阳。

他不是刚硬之极吗?往我就偏要以柔相引,余阳两拳一落下,我两手在前并不接招,反而引其朝我咽喉和心窝导来。

余阳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估计在他心里一定在想,这人是不是不要命了,竟然助我直捣要害?

就在他自以为已经得逞的时候,我双脚站定,身体朝后成四十五度角轻转半圈,彻底将他两个拳头避了过去,与此同时快速用缠丝法,两手像是橡皮你一样缠在了他的两个手腕上。

他进我随之退,他收我随他去,可就是不给他双臂zi you!缠来缠去,余阳的额头开始冒出了细汗!

“姓罗的,要打便打,你如此躲躲闪闪,像个娘们!”余阳大把大把的力气用着,可是却占不到便宜,不禁急记得破口大骂!

我是娘们?好,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等着挨揍,那老子就成全你!

我调动煤鬼气元,倒转经脉,气力灌掌,忽然错开余阳的拳头,反手一记鬼摆手。

煤鬼之力,玉中精髓,堪称灵修中的巅峰之力了,这一巴掌下去,余阳噗嗤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自己如同滚地球一般飞出去七八米,撞在了墙上!

“罗卜,你……”余阳一张口,又是一口老血,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偏偏万大宝这个瓜娃子回来了,不知道从哪用铁勺子真乘了一勺稀粪回来。

“小天哥,当初你大话说回去了,亲手劈了罗卜,否则吃屎。在场的诸位都听得真真切切,兄弟我感谢你在我订婚礼上闹了这么一回,让我风光无限,所以,无以为报,亲自奉上稀粪一勺。你可不能浪费了,为了增加口感,我特意融了一条巧克力在里面!”

有道是,秃子狠瞎子楞,疯子打架不要命,哑巴毒来拐子损,老实人开荤了要吃鲲。

万大宝虽然不成器,但就是这个有些虎的家伙直来直去。要是一般人都会考虑后果,可是偏偏他这种人不会考虑后果,趁我踩着翟小天的时机,蹲下身一把攥开了翟小天的下颌,大笑一声!

翟小天两只眼里已经没了先前的暴虐和自信,呜呜丫丫喊着都是祈求的话,可是万大宝充耳不闻,兴致勃勃中,便将一勺屎汤子灌了进去,为了防止翟小天浪费,灌完立刻就将其下巴合严,掏出胶带便将嘴巴缠上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虽然“吃屎”这种嚣张的话说过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像翟小天这种如愿以偿的确实不多。

翟小天口中含着屎汤子不肯下咽,恶心的直伸脖,可是却吐不出来。

万大宝的娱乐精神继续开拓,摸出手机一边直播,一边对翟小天道:“小天哥,男人,言必行,行必果,你还是吃了吧,兄弟再助你一臂之力!”说完,伸出手,朝着翟小天腋下一挠,翟小天痒的一抽搐,咕咚一口,咽下去了……

躲在远处的人无一例外都在举着手机录着视频,翟小天吞完屎后满脸慌张,四下望了一圈,最后瞪大眼睛盯着万大宝唔唔了两声,气的一翻眼,昏了过去!

第五百一十一章 力战群雄2

余阳急了,朝四周大吼道:“都特麽别拍了,谁拍老子事后在和他算账!”

余阳暴虐成性,这在绺客帮会中人所共知,还别说,他这么一喊,大多数的人还真把手机都放下了!

见到自己还颇有威慑力,余阳微微得意,抹了抹嘴角的血,朝着翟家带来的六七十hào人道:“你们这些人,还能往哪退?上次在北川分会馆,你们个个都是追杀苍颜的帮凶;姑苏城用挂车差点撞死他们,也有你们中的人吧?魏长锁一家老小,不都是你们放火烧的?呵呵,所以,你们都是和翟少爷一条船上的人,就算今天你们不出手,日后苍颜也会找你们的后账,因为对她而言,你们都是背叛者!”

要说余阳这小子倒是还挺懂心理战术,如此一说,那些本来已经没了斗志的翟家喽喽瞬间来了精神。

“对,就是这样!”余阳阴笑着道:“你们牢牢和翟家kun bǎng在了一起,翟家荣辱就是你们的荣辱,还特麽愣着什么?将万立川、万大宝和这些反叛者一个都不留,给我杀光为止!成了,你们的半生荣华富贵就有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余阳不简单,似乎另有目的,他这是要为翟家出气吗?他这是要彻底搞乱绺客帮会啊!

余阳一摆手,劈刀将身旁那个搞“中立”的板城分会长先砍翻在地,算是“以身作则”祭刀了!

如此一来,那些绺客本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沧锒沧锒,一把把绺子刀全抽了出来,哇哇叫着冲了上来,见人就砍!

关键时刻,苍颜纵身一跃,跳上了正中央的礼桌,大喝一声道:“绺客半会的弟兄们,我,就是苍颜,是绺客帮会苍定远的女儿,你们落刀前可要三思,你们都是和我父亲一口锅里吃饭的弟兄,如果这一刀下去,你们就算是断送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假若你们迷途知返,还念着往日的一丝情谊,那我苍颜就在此立誓,过去的事,既往不咎,咱们还是一家人。可是要是执迷不悟,我苍颜第一个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要么说“龙胜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呢,这苍颜振臂一呼的气势,绝对是帮会大佬的气势。她这一呼喊,那些绺子顿时停了下来。

苍颜瞄了余阳一眼,微微透着得意,朝众人伸出白皙的手臂,抬起bi shou朝着小臂就划了一刀。

我被吓了一跳,心道这丫头疯了吗?没事割自己一刀算是啥事?

巩城浩连忙朝我道:“罗先生莫急,这是绺客帮会的规矩,以血立誓,表示绝不违背的,否则刀斧加身意思!大xiao jie这是给他们吃一记定心丸!”

苍颜此举,惊世骇俗,无论是绺客帮会的成员,还是那些外来的宾客都惊呆了!

效果却也同样令人震撼,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叛逆,一刹那手里的刀纷纷坠地,哭嚎声求饶声一片。

“你们这群废物,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种骗人把戏,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余阳一瞧形势急转直下,连骂带吓,继续煽动。

可惜,这一次再也没人理他了!

余阳气急败坏,看着苍颜道:“别人信你,我却不信,我先杀了你又如何!”

余阳甩开刀,纵身朝苍颜砍了过去。

此人还真是野心勃勃,死性不改,明明大势已去,却仍旧敢垂死一击。

“杀她?你杀的了吗?”我膝盖用力,脚上一挑,一个颠球将踩在脚下的翟小天踢了过去。

砰的一声,翟小天撞在了余阳的身上,嘴上的胶带挣开,噗的一口,稀粪和翻上来的胃液喷了余阳一身。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身后身上一凉,有东西攀上了我的肩膀腿!

我侧脸一瞧,一只金色的小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上了我的身,正张着碎牙大嘴,我心中一凉,下意识左手一挡,那蛇一口咬在我的小六指上!

疼,钻心的疼,而且瞬间手指发麻。

“哈哈,你强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我的手上?”说话的是那个在姑苏城被伟戈识破的南洋女。

争斗这么久,这人一直躲在一旁,我本以为她是上次被打怕了,学乖了,原来是一直都在等着一个偷袭我的机会。

“天啊!”在场人齐声惊呼。

万立川一众脸色苍白,就连巩城浩这些盟友也都纷纷呆住,苍颜和碧瑶更是直接扑了上来,两张俊俏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

“都别过来!”我淡淡地说了一声,一把握住小黄蛇的七寸,左手握颈,右手扯住颌皮,用力一扯,将这小东西活着剥了皮,扔在了桌子上。然后接过苍颜的绺客刀,刀起刀落十余下,将这小蛇多成了十余段。

“崔旗!”我喊了一声。

“哎……哎,师父,我在呢!”僵化成石像的崔旗忙不迭点了点头,才知道答应!

“找个干净的袋子,将这雨林母猴子送来的礼物装上起来,这是沙漠黄金蛇,吃肉苁蓉长大的,最适合滋补,回去之后给大家煲个汤,我已经切好了,炖的时候放陈皮、生姜、黄精、何首,但是千万别放萝卜,我说的是萝卜,不是罗卜明白吗?”我朝崔旗一一叮嘱道。

崔旗攒了眉心,瘪瘪嘴道:“师父,你的手……”

“别管我,我说的你听清楚了吗?放萝卜蛇头会臭的,而且会腹泻到怀疑人生!”我继续说道!

“哎,我知道了!”崔旗赶紧朝万家的人借东西,去装蛇肉了!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大眼瞪小眼看着我,碧瑶的眼神是在怀疑我疯了,苍颜更是直接擎着泪花!

“姓罗的,嘛呢!你要死了知道吗?”余阳咧开嘴,哈哈大笑朝众人道:“罗卜一死,你们还能张狂?嗯?哈哈!”

南洋女拍了拍手,摇头道:“罗卜,不要在虚张声势了,这是沙漠黄金蛇不假,可你别忘了,它是毒蛇,剧毒蛇,你不出半个时辰必死无疑!”

我不禁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是吗?如果我要是不死呢?”

我屏住呼吸,完全将自己当成一个活死人,用阴气遮住全身,疯狂逆行经脉,就看见如同注射器喷溅一样的黑血,从我小拇指里喷了出来……

第五百一十二章 力战群雄3(谢谢大家的恶魔果)

“这是怎么回事……”

“血怎么还倒流了?”

“我听人说,人之将死,回光返照的时候才会血倒流……”

“难道说这姓罗的是个死人?”

“别瞎说,死人能站在面前说话?”

在场所有人谁见过这种场景,个个瞪大眼睛,如同看见了魔罗在世一般!

余阳的笑容瞬间僵化在了脸上,木讷地摇着头,嘴里嘀咕着:“不可能,这不可能!”说着,还傻乎乎揉了揉眼睛,以为出现了幻觉!

那个南洋女猴子脸上的表情比动物园的猴子屁股还难看,一会红,一会紫,抬手颤颤巍巍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

“怎么样?你说我一个时辰能死吗?”我冷冷地问道。

南洋女结结巴巴道:“死……死不了!”

“知道死不了就好,问你一句,还有沙漠黄金蛇吗?一并拿来,那条蛇太小,我们一伙人数量太多,不够喝汤!”我继续冷笑着逼视着她问道。

这女人微微后退,突然大喝一声:“我就不信杀不死你!”

说着,两手朝前一摊,袖口里又飞出来两条蜈蚣。

可惜这女人手段不到家,终究还不如在姑苏城时碰见的那个奥修巫师,不仅仅内力太低,而且这两条小虫也不够驯服,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飞出来的速度太慢。

自从岳敖帮我将煤鬼驯化后,我的视觉和听觉都极度敏锐。站立原地不动,伸手运气,卷了一道热风摆了回去!

两只蜈蚣受了疼,张牙舞爪,却落在了南洋女自己的脸上。

蜈蚣这种东西,毕竟是食肉虫,平时还好,好吃好喝伺候着,它驯服于你,可是此刻被我热气一灼,早就把它们的主人忘到西伯利亚去了,张口就是狠狠一口。两只蜈蚣毒腺涎着女人的脸皮,疼的这女人嗷嗷大叫,徒手将两只蜈蚣掼在了地上,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就要吞药。

我迅速用万里独行近身,劈手将那药瓶夺了过来,转头朝崔旗道:“丫头,不能浪费,把这两只蜈蚣捡起来装回去。”

“师父,这个也炖吃了吗?”崔旗已经从先前的惊吓中缓过来了,傻乎乎问道。

我瘪瘪嘴道:“你还真是啥都想尝尝,要说吃也不是不行,可先要祛毒,然后油炸火烤,撒上孜然才够味。不过还是当药材更好,这两只毒蜈蚣也罕见种,炮制成中药能卖好几百,想吃烧烤能买一大桌!”

崔旗笑道:“师父,还是你会算账,那我就收着了啊!”

我们俩在这边算账,那个南洋女可就没这好心情了,疼的当场就跪在了地上,朝着自己的脸又抓又咬!

“罗师傅,罗大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把解药给我爸,求求你了!”这女人呼天抢地,全身抖如筛糠。

耽搁了这么一会,我见这女人脸上已经开始有大片皮肤坏死了,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惩罚,决定还是放她一马。

“吃了药,赶紧滚,要是在云城再看见你……”

“再看见我,我就自己把自己毒死,不用你动手!”这女人抢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何况被蜈蚣毒死的人面相实在看看,我也不愿意脏了自己的眼睛。

我将手里的小瓶丢了过去,可这时候余阳却纵身过来,一把将小瓶夺了过去,朝那女rén dà声笑道:“废物,翟少爷给你那么多钱,就是让你当众丢人下跪的?去,把你的本事全用出来,否则,你不会获得解药的……”

歹毒的坏人有三种,第一种是不择手段让自己活的,第二种是蛊惑别人为自己死的,第三种是不涉及自己生死,却偏要让别人死的。属第三种人最为可恨,而余阳就是这样的人。

那女人一看药被余阳多了过去,踉踉跄跄站了起来,伸手去夺。可余阳却飞起一脚将那女人朝我踢了过来,大喝道:“去和姓罗的拼命,你哪怕揪他一根头发,翟家的钱就没白花,我就把药给你!”

南洋女爬起来看了看我,黯然垂下了眼睛,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可是此时蜈蚣的毒已经入体,她的脖子、手臂所有血管都变成了黑色,皮肤像是刚刚被烫了一样,又红又肿,眼角和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流起了粘稠的体液……

“余阳,你不得好死!”这女人趔趔趄趄扑在了地上,全身抽搐着突然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朝着自己脖子就是一刀。

“嚯……”

全场哗然,黑色的血迅速浸染了白色的地板。

“真是个废物,自己敢死却不敢再战一次!”余阳冷眼旁观,无动于衷,最后竟然冷笑一声,将药瓶扔在了血污里。

这人怎么就这么冷血?

我的心都在抽搐,情不自禁一个迷踪步朝着这个冷血人纵了过去,不等他反应,一把卡住了他的喉咙!

“我现在就想拨开你的肋骨看看,里面是不是没心,还是一颗石头心!”我单手用力,五指入肉吭声喝道。

余阳绷紧全身,用内力和肌肉保护者喉管,可是迅速的窒息感还是让他脸若紫茄,全身颤抖不已!

本来再有三秒钟我就能活活掐死他,可是这时候,门外忽然一道毒火扑了上来,我不得已,用力将此人掼在地上,迅速一闪,才躲过哦了偷袭!

呼呼啦啦瞬间从外面进来了一二百人,拥簇着中间的一位就是翟硕,刚才偷袭我的那一招正是翟家的看家本领毒火风,在姑苏城的时候,苍颜曾经领教过,只不过翟硕的手法比翟小天不知道高深了多少个层次!

翟硕一进来,便看见了地上昏阙的翟小天,顿时眉毛倒竖,暴喝一声:“万立川,罗卜,你们对我儿子做了什么?那些个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到院子里去!”

毕竟来者数量众多,声势浩大,最先逃出大厅的就是那些不是帮内的宾客,在了就是万立川家中的女眷,还有便是几个刚刚驯服过来再次倒向翟硕的绺子……不过,还是有半数人留了下来!

“二叔,你不是在修改山庄茅厕吗?竟然腾出公务时间,来参加大宝婚礼,真是叔伯一辈的楷模!”苍颜丝毫不惧,站出来温婉大气又满是揶揄调侃的说道。

第五百一十三章 移权交柄1

翟硕身穿黑衣,口衔雪茄,手持朴刀,老脸阴沉,身边的人将翟小天扶了过去,余阳如同见了爷爷,撒着花儿跑了过去喊道:“二爷,这毛丫头和姓罗的下作极了,将翟少爷往死里打,而且……而且还给灌了屎汤子!”

听闻此言,翟硕的面孔愈加阴沉,狠狠将嘴里的雪茄吐在了地上,抡起大刀,一刀下去将大厅中央的圆面大桌劈成了两半。

“苍颜、罗卜、万立川,你们欺人太甚,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咱们势不两立!”翟硕一刀之下,身后百人逞凶,瞬间将万立川家砸了个稀巴烂。

万立川虽然面色微惧,可是他也明白,有先前羞辱翟小天在先,他已经和翟硕彻底撕破脸皮了!何况这次自己儿子订婚宴,翟家才是主动找上门来挑事的一方,在众人面前,自己万万不能苟且求全,否则自己最后的老脸就彻底丢进了!

“我说二哥,你不能乌鸦站煤堆,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啊!”万立川还算有底气地说道:“是我欺人太甚,还是你目中无人?我万立川好歹也是三个掌事之一,你带着帮众砸我家门是什么道理?你觉得只有你翟家有人对吗?真要是拼个你死我活,我万立川一如当年,以一顶十,这些喽喽谁敢动我?”

翟硕冷笑一声,摇头道:“老三,当初还真是小瞧你了,翅膀硬了,敢和我这么说话了?你也不看看你万家坟地上那几根蒿子,还想做大?我翟硕灭你如同按死一只蚂蚁。你喝一声试试,看看万家还有几个人听你指挥?”

万立川被翟硕羞辱的脸红脖子粗,朝外面大喝一声:“还等什么?来人!”

声音震撼云霄,可惜反响寥寥,除了屋里那二三十个贴身兄弟,外面竟然没有一个人响应。

万大宝刚才亲手给翟小天灌了屎,现在最慌张的是他。这憨小子一见父亲命令不好使了,赶紧跑到门口大喝道:“人呢?万家的人呢!”

“贤侄,别喊了!”翟硕阴沉哼道:“只怪你爹平时对他们太狠,将手下视奴仆,他埋伏在外面那一百人本来就是我的人,不信你瞧!来啊,让万家父子看看!”

翟硕一声吆喝,从院外马上又蜂拥进来上百人。

万大宝脸瞬间绿了,踉跄着跑向万立川叫道:“爸,爸,咱们没人了……”

万立川也傻了眼,最后一点资本都被翟硕榨光了,他茫然无措地将目光转向了我。没错,万立川现在别无他法,我和苍颜就是他的救世主。

“看他?他一个只会斗嘴的赤脚土医生,他拿什么救你?”翟硕冷笑一声:“兄弟,其实我本来给你出路的,只要你乖乖靠边站,衣食无忧还是有的,可你呢?偏偏中了那丫头的奸计,给你盘山分会又如何?你斗得过我吗?”

“话别说满!”我拍了拍手,朝余阳轻蔑地吐了口痰,转头朝翟硕道:“老翟头,你也算是过来人了,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凡事留一步,以后好见面,你这是把万三叔往死里整啊,真想让他步我老泰山的后尘?”

“好见面?哈哈!”翟硕大笑一声,抬起刀迎着我道:“小东西,我不是把他往死里整,是把你们一起往死里整。我就是要赶尽杀绝,我就要是不留后患,你奈我何?”

“咳咳……”老史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开腔道:“嘿,老头,你牛什么啊?知道历史上也有个人和你一样,好像叫魏延着吧,在哪高喊‘谁敢杀我,谁能奈我何’,结果怎么了吗?”

翟硕歪头看了史刚一眼,淡淡哼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前史局长,不是我翟硕小瞧你,如今你不过是罗卜身边的一个跟班,就算你仍然是那个局长,我也不怕你,在绺客帮会的地界,江湖事,江湖断,你要是识相,赶紧滚蛋,我放你一马!”

老史还要开口,我摆手示意他不要在争辩,上前用手指捏住翟硕的刀尖道:“以为只有你混场面,我们都是bái chi?不就是拢人打群架吗?看把你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手握核武器呢。既然你觉得人多就是优势,那我让你也看看,我罗卜的人!”

我扭头看了巩城浩一眼,巩城浩咧嘴一乐,朝外高呼一声:“罗当家有令,咱们也招呼着吧!”

就听外面喧声阵阵,呼呼啦啦一队队人冲进了别墅大院,人头攒动,喊声震天,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已经彻底将整个院落挤满了。

翟硕愣了愣,慌忙转过身去,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转过头来朝我吼道:“你哪来的人?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土大夫,怎们会有这么多人?”

苍颜笑道:“二叔,谁说小土大夫就不能有人拥簇啊。小土大夫人品佳,不像你啊,老无老德,长无长尊,连你这样弑兄入弟的人都能有那么多不开眼的跟着,我老公他一个盖世名医就不能也有一群自己的粉丝?”

苍颜自然是替我壮威,实际上我哪有什么拥簇者啊,这些人是提前特意朝品尚楼、木帮借的,再加上巩城浩和柳河分会的帮众,倒也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你记住,打架这种事,人越多越打不起来,所谓的三百人五百人要的不过是个气场。

翟硕一见这么多人,脸色顿时暗淡了下去。

“姓罗的,你想怎么样?”翟硕忽然换了口气。

“不对啊,不是翟当家你找上门来的吗?你应该说说你想怎么样啊!”我反问道。

万立川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么一手,赶紧出手补刀,在一旁迫切道:“既然二哥从修厕所的事业中来了,那就按照小天先前说的,咱们重选新帮主吧!”

翟硕闭口不言,余阳却急躁道:“二爷,如此大亏不能吃啊,要是真认了,你以后就被他踩在脚下了!”

我来我是想先逼翟硕就范,然后在查苍定远死因的,可是苍颜终于没憋住,陡然喝道:“翟硕,今天帮众都在,你和我老实说,我父亲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一听这话,翟硕便明白了,苍颜在乎的不是位子,而是仇恨,所以就算自己今天认怂,自己往日的罪过也不会宽恕,所以突然抽刀,运气就朝我心窝捅了上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 移权交柄2

狼总要咬人,即便是示弱的时候,你也得防范着,所以单手捏住刀尖的那一刹那,我就没真的以为他会收手。

果然,老东西竟然和我来了一招偷袭。

好在凭反映速度我并不惧他,黯然运气,凛然一个寸劲,只听沧锒一声,绺子刀断成了两截。

翟硕茫然抬头,决然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二爷,不能收手,一招认败,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我来帮你!”余阳在一旁蛊惑一声,重新再聚玉蟾硬气,手作龙爪单枪匹马朝我咽喉袭来。

翟硕大吼一声:“罢了,罢了,鱼死网破,姓罗的,老子送你一程!”

两人拳脚相和,刀光剑影,上下合力袭来。

我本来以为单手断刀会让翟硕知难而退,谁成想却让他狗急跳墙,大有一副破罐破摔顽抗到底的架势。

我刚避过余阳的一记勾拳,突然瞥见一道寒光闪过,却是翟硕换了一把刀跳将过来,抬手就是“力劈华山”,大刀落下,风声四起。

老匹夫确实有两下子,至少这刀法要比万立川一流强的太多。

“二打一,好不要脸!”碧瑶怕我吃亏,在一旁冷眼骂道,说罢拍腿就要冲上来。

碧瑶虽然拳脚不错,可实际上,我们现在三人表面上比的是拳脚,暗地里却是拼的内力,这一点苍颜看的最为清楚。所以她赶紧一把拉住碧瑶,朝我大喝一声:“老公,接刀!”

两人合力,实力却是不容小觑,我再也不敢分心,急忙斜身躲过,将苍颜扔过来的绺客刀握在了掌心。

绺客刀刀背随刃而曲,两侧有双血槽及弯月攒星花纹,白皮亮壳,刃异常犀利,柄长达七寸,用两片长牛角夹制而成。握在掌中重达二三十斤,颇有有分量!

翟硕第一招落空,也不用收势,反手刀锋没,压上一到气魄,重新朝我劈来,那股子气势,比一般壮年人都要凶悍。翟老二算得上是老当益壮,厉害如此,却倒是也让我颇为惊动!

不过,他终究不是练气之人,不要说煤鬼,就连我一般的气魄都没有,我反手以苍定远的绺客刀相接,当当当连着相拼十余招,我安然无恙,却震得他虎口发麻,刀刃上留下了十多个缺口!

如此几招,明眼人都知道,其实已经高下立判,翟硕遍体生寒,冷汗涔涔而下!

和翟硕相比,反倒是余阳更让我在意一些。这个小子有些特别,似乎一直还有修为的余地,虽然他口口声声和翟硕一起朝我玩命,但是他却不竭尽全力,只在一旁敲敲打打。

“娘的,老子就不信打不过你这个小厮!”

翟硕咆哮一声,蓦然一旋,以极快的速度转了半个圈,忽然从侧面朝我冲杀上来,只见其刀柄斜执,两腿盘曲,刀锋向下,“嗖”的轮出一个圆来,砍下我的裆部!

我不由得一怒,这是江湖不齿的下三路招式,一般都是女人迫不得已才会用的手段,他一个堂堂掌事的大老爷们竟然也玩这招!

我站立岿然不断,任你是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知道邻近我身边,我突然拔地而起,以断江截海的尽头劈了下去!

只要命中,我敢打赌,他的身子必成两截!

翟硕惊慌失措,为了保命,这老东西忽然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同时气动,猛然朝外一推,一道冒着白烟的火苗扑了出去!

一招打出来,翟硕便狞笑起来,他自以为我逃脱不掉,只要命中,我的胸口处必定会被灼出一个透明窟窿来。

我知道,这就是毒火风了!

千等万等,我就等他这一招呢!要想让他心服口服,只有让他看家本领都成废物!

我别无他法,平时万里独行的速度,纵然一跃而起,连着两个后空翻,躲过掌心白焰火雾,猛地一跺脚,集脚中涌泉穴下之力,这次将土行心法发挥到了极致,双手一摊,一阵劲风吹了过去。

火毒大雾被我的土行大风卷了回去,扑在了翟硕本人的脸上,扑在了身后他那一种喽喽的脸上,顿时毒火四起!

“啊!啊!啊……”

数声惨呼几乎异口同声响起!

翟硕自食恶果,被飓风掀翻在地,披头散发,破衣烂衫,脸上黑血淋漓,到处都是自己毒火所灼伤的水泡。

倒是余阳,见事不好,早就连续几个退步,远远避开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我不待半秒耽搁,纵身一跃跳到翟硕面前,提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整个打斗过程快且激烈,一阵土行新法,风吹毒火泛滥,一柄绺客刀,也似横扫千军万马!围观众人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翟硕已经成了我的刀下囚。

“翟二爷,如今你倒是说说,苍定远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厉声喝道。

翟家在外的势力暂且不说,就屋里这些人,绝无再战之力。先不说刚才这毒火烧伤了舒适个人,一个个火泡在身,鲜血淋漓,受伤严重!就说刚才这股气势,他们就该明白,真要是玩命厮杀,于我面前,有一个死一个,有两个死一双。

这些人见我仿若如魔鬼,都纷纷往远处而去,尽量离翟硕远一些,免得被我砍向翟硕的刀法所伤!

翟硕因为自己的逞强,反而误伤了几十个自己的部众,面露尴尬和悲凉。可余阳却舔了一下嘴唇,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古怪的表情,突然上前,拉起赵硕咆哮一声:“二爷,咱们火并吧,手下三百弟兄,就算杀不了他罗卜,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坐享其成”

“余阳找死!”我对这个心怀叵测的鼠辈早就厌恶至极,大吼一声,内气下行,蕴集于双脚之上,将地上那半截断刀猛地一脚踢了出去。

断刀如流星,余阳忙闪躲,噗的一声,刀尖还是扎在了他的小腹上。

不过到底这小子有些本事,刀锋入肉不深,并没能直接要了他的命!反倒是他身后的两个人,被刀锋的戾气所逼,仰翻在了地上!

余阳大叫一声,捂着肚子匆忙躲在了翟硕身后,再不敢言语!

“别打了,我认了!”翟硕忽然大吼一声:“我翟硕愿意交出所有quán bing,从此不再插手帮中事务……”

第五百一十五章 移权交柄3

在经过翟小天、南洋女、余阳和翟硕的轮番挑战之后,翟家终于以翟硕的主动乞降收尾。

“罗卜,晓颜,我愿意将最后的两个分会交出去,也愿意将翟家所管理的所有商铺、矿业、楼盘都交给总会,只希望你们能按照最初的股份给小天一个活路!”翟硕老态龙钟,俯首恳求道。

老史、巩城浩、阿雅、崔旗相互笑笑,众人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可是,苍颜却没有半点笑意,她凛然走到翟硕面前,大声喝道:“二叔,你知道的,这不是我最终想要的,我就想问你,我爸爸是不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翟硕苦笑一声,喃喃道:“晓颜,我现在要是说不是我杀的,你会信吗?”

“你不用管我信不信,我就问你,到底是不是你干的!”苍颜双目潮湿,突然抢过了我手中的刀横在了翟硕的肩膀上。

翟硕目光一凛,微微哆嗦了一下,小声道:“不是我杀的……”

“你再说一遍?”苍颜情绪激动,绺客刀已经在翟硕的脖子上划出了血痕。

“真的不是我!晓颜,你相信我,我虽然有那个打算,可是我最终还没决定要不要动手动的时候,你父亲就已经死了!”翟硕如丧家老狗,呼天抢地喊道:“对了,这一点万立川知道,万立川知道……”

苍颜横眉立目回过头来,逼视着万立川。

万立川如梦方醒,惊的结结巴巴道:“晓颜……这事……这事可能和翟硕真的没关系,我看到你爸爸的时候,他瞳孔瞪圆,面色青黑,并无外伤,似乎是死的很诡异。而且……”

“而且什么?快说啊!”苍颜急切问道。

万立川忙不迭点头道:“而且翟硕当时并不在山庄,我们俩其实都在盘上矿业。”

“不可能!”阿雅上前道:“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消息,老爷去世当天,翟硕确实在盘山矿业视察,然后突然带着自己手下的四个分会帮主回了绺客山庄,声称事关盘山矿业的掌事权问题要和苍大当家商议。亥时分,你才从自己的别墅也带人进了绺客山庄。子时十分,庄内宣布老爷去世了!第二天寅时,你手下的三个分会帮众回到了山庄。你怎么说去世的时候你们都在盘山矿业?”

万立川讪讪地解释道:“其实大哥那天下午就去世了。我和翟硕私自去了盘山矿业,觉得大哥病着,不如将盘山矿业转道我们俩的手上,翟硕给我增加两成股份……可是还没实施计划,就传来消息,大哥去世了。翟硕急着返回了山庄,我一开始并没觉得着急,先回了自己别墅。可是后来手下提醒我翟硕可能会趁机duo quán,所以我才有匆匆进了山庄……”

此时此刻,万立川没必要替翟硕撒谎,如果万立川的话属实,也就是说,苍定远死的时候,这两个家伙都不在身边。另外,苍定远的棺椁被木头掀开之后,我也看过,他确实没有外伤,要么死于内力,要么死于邪祟。不过,这只能证明他们两个没有亲自动手,极有可能是手下人干的……

苍颜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面无表情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杀了管家,踢走了保姆,还早早封棺不让我见我父亲?”

“因为……大哥他确实是非正常死亡,在江湖上这么多年我这点还是能看得出的!”翟硕颓然道:“大哥被害,所有人一定会把矛头指向我,我也是被形势所逼,我没办法,只能尽量掩饰住真相,并且快速将权利握在手中,何况……何况这也正是我想看见的结果……”

“你特麽混账!”我一脚将其踢飞了出去。

“晓颜,你相信我,我没必要到了这时候还撒谎,要是我杀了大哥,天诛地灭!”翟硕忽然伸出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深深划了一刀,顿时血水流了出来。

这是绺客帮会起誓的仪式,赌咒的内容就是若是有假,刀斧加身,一家人不得好死。

虽说发誓这种事,十个里面有半数是欲盖弥彰,可是翟硕确实做出了一副可杀不可辱的举动。杀不杀他是小,得到真相才是大。

不管怎么说,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所有人都觉得是翟硕所为,可是现在却重新扑朔迷离起来。

我看了看苍颜,这姑娘一脸失望,刀也垂了下去,说明她并不像就此罢休杀了翟硕顶事。

“放心吧,真相总会大白天下,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追查下去!”我将苍颜挽进怀里,轻声安慰道。

苍颜使劲埋着脸,轻轻抽泣了两下,忽然抬起头大声喊道:“绺客帮会的兄弟们,从今天开始,我们有新的帮主了!从此以后,我们仍旧福祸相依,生死与共!”

苍颜说着,将我的手举了起来,推了出去!

我转过身,连忙摇头道:“姑娘,这不是我要的权力,这是他们欠你的荣耀,我只不过是想替你夺回来而已,何况这绺客帮会本来也是苍伯父创立的……”

“不!”苍颜正色笑道:“你就是我的荣耀,其他的都是你的!”

老史凑过来小声道:“甭废话了,现在正是所有人被你震撼到的时候,趁此收拾人心才是正道。将所有分会和权力控制住,才有可能继续挖掘真相。你推辞来推辞去,小心再起变故!”

万立川涩涩笑道:“罗先生,你就别推辞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我看了一眼苍颜碧瑶,看了一眼老史、巩城浩、崔旗和阿雅,点头道:“既然如此,却之不恭,从今日起,我罗卜就任绺客帮会帮主,希望咱们上下一心尚克帮会,尤期永誉。”

巩城浩站出,看了一眼翟万两家以及那些随翟硕叛乱的人道:“罗先生,这些人怎么处置?”

我微微思忖一下道:“翟、万两家原有股份不动,侵吞股份如数吐出。今日所到绺客,乱者无罪,正者重赏。除了几个问题帮会的会长暂时留在总会接受调查之外,将所有在外的商铺掌柜、矿业管事、工程经理一并召回,能者任,腐者逐,统计所有资产登录在册,特别是,要将弟兄们的辛苦钱发下去,以后再穷不能穷了自己的兄弟。这事就由巩城浩、史刚、万大宝去做……”

“罗帮主!”

“罗帮主!”

“罗帮主!”

一听此言,大厅内众人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驼伯偷偷朝我竖了竖大拇指。我心中苦笑,不知不觉,我竟然也功于心计起来,不知道是进步还是悲哀。

巩城浩人品没问题,不过资格老,难免会矫枉过正;万大宝呆蠢又凶悍,派他去就是做个样子给帮中众人看看,也是给万立川吃个定心丸;老史是我的兄弟,我希望这个不爱财,但是又惜财的人帮我摸摸底,看看这个看似四分五裂的帮会,到底还有多少资本。若是和牛奋联合,能不能撬动常大江……

我不仅要为苍颜找到杀父真凶,我也要给我的小姝一个终极交代……

第五百一十六章 半夜里的敲击声(谢谢大家的恶魔果实)

万立川别墅一战,算是大获全胜,也是自从晋地归来我被煤鬼入体之后一扫晦气的一仗,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不过,我实在对这种帮派生活索然无趣。

说是皇帝上朝,那有点浮夸了,但是鸡毛蒜皮的事实在琐碎,每天一睁眼,就有人对你说:罗先生,某某街道咱们的酒吧被砸了。

酒吧被砸找我?真当我是铜锣湾的南哥呢?酒吧被砸肯定是你们坑了人家呗!坑我我也砸,自己找原因去!

罗先生,某某铁矿占地和村民发生冲突,对方索要一百万赔偿。

那矿的年产值多少?什么?三个亿!三个亿还和一百万纠结什么?给,不过要一次性处理完毕,少来烦我。

罗先生,山庄的下水道又堵了,臭气弥漫。

我呸,这事也来烦我?翟硕不是设计方案了吗?什么?他准备采用移动厕所?他怎么不用飞船厕所啊!解决办法就是庄内所有人先节食两天再说!

罗先生……

罗先生……

我实在熬不下去了,我准备赶紧回云城,反正这边翟家和万家都已经安分下去了,还有巩城浩和老史一内一外盯着呢!

“罗太太,饶了我吧,我实在是觉得这些事没意思,和我回云城吧!”我朝苍颜百般讨好乞求道。

苍颜一脸笑意道:“这才哪到哪啊,新的分会长,各地大型企业厂矿的一把手都等着你任命呢!”

“还是算了吧,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我任命什么啊。他们实际上信的是你,对我不过是一种恐惧而已。”我摇头道:“再说了,既然这些分区头头总爱拉帮结派,容易滋生,干脆不设不就行了,小事他们中层自己处理,大事交给总部。由老史、巩城浩、几个还算正派的旧会长组成委员会。你们该改改规矩了,又不是山大王,还弄那么多话事人干嘛!”

“哎?你这倒是个主意!”苍颜看着我实在厌烦的样子道:“这样吧,等我拿到了整个帮会的资产报表之后就回,你先带着碧瑶、崔旗和小姝回去。”

我知道苍颜的打算,虽然我们在的时候翟家已经安分下来,可是毕竟翟小天不是省油的灯,一旦我们离开,难免他们会在兴风作浪,毕竟翟硕掌管帮会这么多年,余威还是有的。只有新的帮会组织建立起来,才能真正将权利握在手中!

苍颜看了不远处正在把玩着绺客刀的碧瑶朝我努努嘴哼笑道:“我不在,你不也能自然点?”

我顿时一脸尴尬,什么意思?还有把自己男人往外推的?

“老婆,你不会是当真吧!”我小心翼翼问道。

苍颜忽然淡淡笑道:“那我天天守着你就能看住你的心了?我不是纵容你去花天酒地,我就是觉得碧瑶的身世无法让我拒绝你帮她。我也看出来了,这次醒来,她似乎并没痊愈,而且有些郁郁寡欢,这多少和我有些关系。不管你有没有把她当成什么,但是在她心里,这个举世无亲陌生之极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依靠,给你几天时间,不是还有上次从晋地待会来的地髓吗?好好帮她治疗几天。”

我突然有些感动,一把就把这姑娘抱了起来。

“咳咳!师父,还有人呢啊!”崔旗冷哼一声道:“别忘了,修厕所的施工队来了,正要你去主持剪彩仪式呢……”

我去……

好不容易终于摆脱了凡俗杂事,我和小姝、碧瑶、崔旗回到了云城。

苍颜现在的hào召力不亚于当初的苍定远,据说自从那天被我击伤之后,余阳也不知所踪,所以她那边我很放心。

回到云城,我先去找了老史的那两个兄弟彪子和二胖,问了一下那个寻找玉券的人有没有露面。彪子告诉我,市面上那几个老“明器”油子都已经被警方盯上了,估摸着也就这两天,一旦有辽代文物交易,那个人肯定就会出现。

这使我有些兴奋,一来我想知道碧瑶千年前的玉券到底和她的肉身不腐有没有关系,二来我对那个买玉券的人十分在意。上次那次交易,她用一个绣花鞋就能把我们唬住,如今我非同往昔,十分想和她交交手,夺回一城。

从彪子那我又去了牛奋那,这小子已经完全康复了,不过仍旧过着“隐居”的生活。

我知道牛奋的打算,他是想着将示弱进行下去,如同黑曼巴一样隐藏着,直到自己蛇蜕完成,给常大江和李铁嘴致命一击。

我问道了那个“尸血阴阳草”降头的事,很奇怪,牛奋的眼线竟然没从常李二人家中发现有反噬死去的法师。这就奇怪了,这种反噬绝无生还的可能,难道说这个给牛奋下降头的法师并不是常李二人所为?可是云城只能,想致牛奋于死地的还能有谁?

牛奋摇头道:“我的仇家那么多,实在没处猜去。不过你得小心了,你在绺客山庄动静这么大,常大江和李铁嘴已经知道你回来了,以常大江的本性,知道你耍了他并没去云南,一定还会找你麻烦!”

“无所谓,反正我救了你就犯了他们的大怒,大不了死磕到底,你是不是得为此给我点补偿啊!”我朝牛奋调侃道。

牛奋耸耸肩道:“你要脸吗?我就剩下一张脸了!”玩笑之余,牛奋道:“我已经让伟戈替我掌管品尚楼去了,有事你尽管找他,哦对了,他已经给你找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我一愣,忙问道:“什么?”

牛奋看了一眼碧瑶一眼,又朝崔旗嬉笑道:“小孩子捂上耳朵,shǎo ér bu yi!”说着朝我耳语道:“喜神玉诀的下半部我给你找到了,已经送到你别墅去了!”

“呸,你怎么净扯淡!”我脸一红,大声骂道。

“啧啧,你仔细看了吗?”牛奋气呼呼道:“你就是假行僧,有种人,一提金瓶梅他想到的就是有色读物,却不知道那也是文学力著。你就是那种人,你都没看脸红什么?里面有你能用我们想用却用不到的东西,不知道我的一片苦心!”

果然,从牛奋那出来,碧瑶就好奇地问我“喜神玉诀”是什么东西,害我搪塞半天才蒙过去。

到了别墅,时间已经不早了,我随便做了点东西,疲劳了一天,吃完各自回来房间。

我觉得牛奋今天的话似乎有些一本正经,并不像是开玩笑,反正现在无事,便把两本书拿出来准备瞧一瞧,若是无用,我赶紧给这小子送回去。可我刚打开书,还没看,就听见外面好像有叮叮的敲击声。

一开始我以为是马路上,路过的车辆或者行人,可是等了一会,这声音断断续续一直未停,而且还很有节奏。仔细听,好像就在院子里……

正当我有些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吱呀一声,我的房门开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喘息

我正觉得奇怪,毫无征兆,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小姝,是你吗?”我侧身一瞧,门口空荡荡的又没有人。

虽然家里现在有碧瑶、崔旗和小姝她们三个,可是碧瑶从没有半夜出来的习惯,崔旗更是不会和我开玩笑,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姝。这丫头跟着我的时间最久,向来古灵精怪,在我面前从不把自己当外人,大半夜也只有她会不敲门就冒冒失失闯进来!

“丫头,别闹了,你半夜正精神,可是我得睡觉啊!”我嘟囔着抱怨了一声。

可是愣了愣,小姝并没进来。

难道说,不是小姝?

我下了床,走到门口看了看,客厅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影,倒是面西的一扇窗子不知道谁打开了,微微往屋里灌着风。

都什么季节了,竟然还开着窗子。肯定是崔旗和碧瑶他们两个谁最后回屋子的时候忘记了!

我嘟囔着走到窗口,打着哈气,正要把窗子关上,一抬头,忽然看见院子的围墙上似乎有一对绿油油的眼睛,闪着贼光,正直勾勾地盯着别墅。

我靠!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围栏上什么都没有,倒是栅栏外有一个过路人的背影。

说来这人也有点怪,她身穿一件红色的袍子,背对着我朝远处走,可是两手却高高举天,像是朝我挥手再见的意思。

我心中多少有点恐惧,人对黑夜里的红色都格外敏感,比如守灵的红棺材、路灯下的一摊血、随风飘舞带血的卫生纸,当然,还有侧漏床上的大姨妈……尤其是眼前这种相隔甚远中的红衣裳,亦真亦幻,如梦如魇。

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出对方的来路,正准备开阴阳眼和岐伯眼,可是那女人突然回过头来,朝我意味深长一笑,用手指了指院子,就就那样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打赌,就这么一瞥,我就敢断定她是我见过最妖艳的女人。

有必要解释一下,在此所说的妖艳已经脱离褒义词和贬义词的范畴,这只是我直观上对这个女人的感受。

在模糊的影像里,这女人的眼睛和嘴巴透着一股特殊的凌厉的弧线,和常人完全不同,整个人的感觉泛着一种欧式风格的靓丽、又有着亚洲古典女子的端庄。无论是苍颜、碧瑶还是小姝,三个人的俊俏各有千秋,可是和此人相比,都显得要清纯自然了许多,或许也只有那个十八修罗带着一股子同样韵味。不过,若是真比较起来,还是相去甚远,十八修罗的妖艳是妩媚、是轻挑,而这个人的瞬间神色里却透着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锋芒。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女人?她刚才是看见了我吗?故意朝我一笑做了手势?

我心中越发觉得不安,仔仔细细朝院子里打量了一遍,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带着这种莫名的困惑,我在窗口足足站了三分钟,先前的那种敲击声也再没响起来过。

“真他娘的怪了!”我将窗子关上回了房间,路过桌子的时候看了看,八卦袋打开,小姝和所有的亡魂都不在,估计又被小姝拉出去练兵去了吧。既然小姝不在,那刚才的门还真是风吹开的?

回了房间,也没心情看书了,关了灯便睡。

可能是刚才那女人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躺下后反倒困意全无了,总觉得那女人的笑意和手势另有含义。

反反复复,翻来覆去,总算迷迷糊糊要睡着了,那当当当的响声却又突然响起来了!这声音很远,可是颤音很重,就像是耳边,ci ji的耳膜疼。

我猛然坐了起来,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火气。你大爷的,老子出去瞧瞧,甭管你是牛鬼蛇神,和我装神弄鬼先搞死你再说!

套了一件外套,直接下楼出了玄关。

深秋的天气,一轮弯月挂在天际,稀疏的风,薄薄的云,顿时让人感觉有些寒意。

我裹了裹衣裳,顺着别墅绕了一周,又在小花园和小树林里转了转,甭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真是活久见了,自从我做了鬼医之后,还没碰见过这种稀奇的事。

我点了一根烟,一边抽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别墅,忽然之间,我看见二楼我先前站立的窗子位置正有一个人影朝外瞧着我,等我们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一闪又消失了!

我顿时起了一层炸毛汗,狠狠碾了烟撒腿朝屋子里跑。结果一开门,和一把大菜刀擦肩而过,就看见崔旗小脸煞白举着刀叫道:“你是谁……”

好嘛……合着她在里,我在外,相互把对方当成了坏蛋。

“师父,你也听见那声音了?”崔旗瞄了一眼外面小声问道。

我点点头,没吭声。先关上门,上了楼才嘀咕道:“有东西黏上咱们了,回房间吧,我在大门上偷贴了一道五雷符,只要它再敢进院子,非劈了它不可。”

崔旗如释重负,点点头,放下刀回了房间。

我也回了屋,重新躺下。

这次等了一会,果然再没了动静。我心中暗笑,这鬼好不开眼,戏弄谁不好,偏偏和我找茬。

躺了一会,困意再次袭来,总算见了周公。

可是我估计着也没睡多大一会,突然被一种近在耳边的动静惊醒了。那是一种费力的喘息声,就像是老烟枪的气管炎犯了,又像是嗓子进了灰,嘶嘶嘶……听的人头皮发麻!

我真的是被折磨怒了,难道说这声音在我床下不成?

我悄悄做了一道金刚指手印,猛地一个翻身,一把将床单拉了起来,朝床下一瞧,黑漆漆的床下透着一股寒气,空空如也!

再转身看衣柜,黑暗里,棕色的衣柜好像是一张张闭紧嘴巴不漏齿牙的大嘴。

我一步步走上前,侧耳听了听,那滋滋的呼吸声消失了。

开!

我一咬牙,连着将两个衣柜门全部打开了,里面除了我和苍颜的衣服,仍然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说实话,这衣柜里确实残存了一股煞气。

就在我已经恼羞成怒的时候,外面那当当当的声音又开始了。声音依旧不大,但是回声的音波很刺耳,分明就像是在挑衅一般!

你奶奶的仙人板板!

我狠狠骂了一句就要出门,却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我低喝一声。

“师父是我,我发现这敲击声的规律了!”崔旗赶紧应道。

第五百一十八章 摩斯密码

听闻崔旗有了收获,我赶紧打开灯,开了门。

就看见这姑娘抱着两个本子,还有一张纸一个笔,攒着眉头,小拇指在手背上轻轻的敲动着。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她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一副出诊大夫的样子!

我一看她这古怪的行头,不禁笑道:“喂,小崔同志,你这是准备给我听诊是吗?觉得我脑袋出现了问题?”

“师父,人命关天,你还有心思说笑!”崔旗白了我一眼,在我房间四下看了看,忽然瞟见了衣柜,不由分说,上前嘁哩喀喳将里面的衣服全都给掏了出来,一股脑扔在了地上!

“喂喂,你疯了吧,大半夜扔我衣服干嘛?”我有些莫名其妙,这孩子口中说着人命关天,却掏我的衣柜,难道说,我衣柜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成?按理来说我这么大的“腕儿”,有东西我会发现不了?

“师父,你给我十分钟,别打扰我,我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的交代!”崔旗神神秘秘拿走了我床上的台灯,钻进了衣柜里,骈腿大模大样坐在了里面,顺手把门关上了。

我挠了挠头,心中越发奇怪,难道说这衣柜成精了不成,崔旗这是要给衣柜诊断一下?

想着这些无稽之谈,我轻轻敲了敲柜子道:“崔旗,你……睡觉的时候脑子是不是磕着了?是不是感觉自己脑袋里有几个小人儿在乱吼乱叫?别担心,那叫做脑地震,一时精神错乱而已……”

“罗卜!你是不是我师父,是我师父就闭嘴,给我十分钟,再敲我可发火了啊!”崔旗一本正经,低声吼道。

嗨你妹的,我是师父你是师傅,竟然还敢训斥我。

不过看她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此时外面的敲击声似乎小了许多,看了看时间,子时要结束了,看来它闹腾的时间也该过去了。

我走出客厅,瞧了一眼碧瑶的房间。说来这妞睡觉够沉的,外面的动静就不说了,我和崔旗楼上楼下走了好几趟,她竟然听不见!

经历的坏事多了,我心中多少有点不安,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想到这,我做贼一般,蹑手蹑脚走到碧瑶房前听了听,还好,隔着门还能听见她犹如孩子一般睡觉也不安分的伸腰踢腿身声……

我刚要转身,忽然听见梦遥发出一声梦呓:“相公,你不喜欢我……还不如让我别醒来……”

我不由得全身一凛,顿时心中有些酸楚。

“耶耶,阿娘,你们别走,碧瑶想你们,你们带我回去吧……”

房间里哽咽一般的呓语几声之后,忽然没了动静,呼吸重新平稳下来!

我叹口气,摇了摇头,此时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哦呦,鬼医哥哥,你好龌龊啊,大半夜在碧瑶门口撅着屁股干嘛呢?”

一回头,发现小姝什么时候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众鬼魂。

小姝一摆手,那些魂魄纷纷讪笑着回了八卦袋。

“鬼医哥哥,没想到你还好这口,偷听tou kui就差偷人偷心了!”小姝幸灾乐祸笑吟吟哼道。

我赶紧过去捂住她的嘴道:“你知道什么?听我和你解释……不对啊,我和你解释的着吗?说,大半夜去哪撒野了?”

小姝得意一笑道:“我们啊,打群架,占场子啊,说出来你不信,现在城南城西广大区域,都已经被我拿下了。”

我一脸无语,当初让她学术真不知道是对是错,挺好的一个姑娘,现在成了鬼头太妹,整天出去惹是生非。

“丑话说在前面,随便你折腾,一不能害人,二不能欺生,三不能和冥府官家扯上纠葛!”

“嘿嘿,知道,鬼医哥哥,说实话,你是不是特怕我那天被鬼差掠去?放心吧,一般的鬼差现在也不是我对手啊,不是和你吹,我在云城鬼圈,现在比你在人圈还有派头呢,谁不知道鬼医府邸的姝姐啊!”

“得得得,千万别吹了!”我赶紧打断她道:“你现在真赶上小韩七爷那副德行了,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是评书联播呢!我问你,你们刚才如此招摇回来,有没有在咱们房子周围发现小鬼之类?”

“不可能!”小姝一口回绝道:“但凡夜里能在地面现身的,咱们周围一共有七八十个孤魂,我个个见过,都是老实巴交的老鬼,谁敢找我麻烦!”

小姝还真是和那小巴蛇呆久了,油嘴滑舌,侃大山一套一套的,说来天气渐冷,那小东西也该回来了!

“师父,有了!”我俩正说着话,崔旗突然一推衣柜叫道。

小姝顿时瞪大眼睛,指着我又指着崔旗道:“怎……怎么个意思,怎么还藏衣柜里去了?鬼医哥哥,你这人品……”

“别扯淡!”我赶紧让她打住,再zi you发挥下去,还得搞个我“为老不尊”。

崔旗朝小姝哼了一声道:“你就收了你的想象力吧,就我师父这样邋里邋遢的大叔,也就你们这些大龄剩女,哦,还有剩鬼喜欢,我们零零后只喜欢小鲜肉,贼鲜的那种!”

我有那么埋汰吗?还邋里邋遢,小鲜肉有什么好?牛奶泡出来是的。再说了,我岁数也不大啊……

“赶紧说,跑我衣柜里发现啥了!”我打断两个人的争辩问道。

崔旗摘下听诊器,将纸摊开,上面全是点点杠杠画的各种符hào,就像是洋码子,我瞧了一眼,屁都没看出来。

“师父,这叫做摩斯密码!”崔旗开口道。

“摩丝?就是做头发那个?”我问道。

崔旗咂舌道:“摩斯是个人,他发明了这种密码……”

“我知道了,你说的是福尔摩斯,柯南的偶像,华生的哥们,他的对手是莫里亚蒂教授!”我恍然大悟道。

崔旗无语的摇摇头道:“摩斯是摩斯,福尔摩斯是福尔摩斯,柯南的偶像是摩尔摩斯,不是摩斯,越说越乱,一会柯兰党和柯哀党都得出来了,和你说不通,总之,你就知道这是摩斯密码就成了,一种隐蔽的交流暗hào!我先前发现这敲击声很有规律,便用摩斯密码翻译了一下,他说他死了……”

“谁死了?”我和小姝忙问道。

崔旗无奈道:“自然是这个敲击声音发出者说的啊!”

“他说的,你怎么知道?”

“我的师父,你脑子是不是精神错乱了?我不是说了吗?你敲击声就是仿照摩斯密码发出来的啊!”

“哦,对对,那下来呢!”

“下来我观察了一下,这声音属你衣柜里听到的最清晰,所以我就把听诊器贴在了柜子上,仔仔细细听了三遍,然后和我的笔记本对照过了,这人说他死了,希望有人替他去收尸!”

我和小姝不懂这个什么江户川摩斯到底什么意思,不过却对崔旗的这个翻译结果大为震撼,到底什么人,为什么他的敲击声能传道我的衣柜里?

第五百一十九章 地下管道

我朝崔旗问道:“他有没有说自己在哪?”

崔旗摇了摇头,朝我解释道:“师父,这声音很规律,但是听起来不像是刚刚发出的。就像是录好的东西,在一遍一遍播放而已。用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总结起来其实就三句话,‘我死了’,‘请找到我’,‘联系我的家人收尸’。”

我明白崔旗所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声音很可能是这人死后在三魂未散之前搞出的动静,之后遭遇了什么变故,魂魄突然不能再发声了。因为所处的环境闭塞,以至于他的声音能够得以保存下来。

“鬼医哥哥,这可能吗?”小姝瞪着大眼睛一脸不解道:“保存下来的东西不应该都是有质量的实物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声音还能自然保存啊,这又不是录音机!”

其实这并不是我胡诌,在全国上下,像这样的例子很多。

川中某地曾有一个古战场,每到了秋风萧瑟的季节,夜里就常常有人听见那种千军万马的厮杀声;云南也有一个古镇,位于茶马古道上,每逢春雨连绵的季节,就有人听见那种急迫的马蹄声,还有商人吆喝众人小心麻匪的声音。过去的人,但凡碰见这种事,就会称其为“阴人过路”。

后来有科学家解释说,在同一个地点,假若空气密度、温度、湿度一直保持着大体同样的数量值,经过打雷、地震等等外部环境的ci ji,ci ji了磁场,周围的土石就会像是录音机一样将自己过去记录的声音反射出来。当然,十个专家八个坑,还有一个在装疯,所以也不足信,但是却足以说明这种情况是实际存在的。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时,果然,外面的动静已经消失了。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从月牙上看,为娥眉月,今天应该是初四。天气也很有特点,干燥,微风,薄云,这种天气叫做“净天”。自从我们在姑苏城回来后也有几天了,不过那几天要么阴雨,要么大风,只有今天是“净天”。也就是说,只有在“净天”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声音。

“师父,既然咱们无法知道他的位置,还怎么找啊!”崔旗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不管怎么说,既然被咱们知道了,也算是缘分,或许他的三魂早就投胎去了,肉身还在,咱们就当是做好人好事吧!”我说着看了看那衣柜,动手将衣柜一开,抬手朝墙上瞧了瞧,咚咚传来几声空响。

娘的,该不会尸体就在墙里吧!我心中多少有点别扭,真要是和死人墙里墙外住了这么多天,也够晦气的!

可仔细想想应该不会啊,这房子连同街上的店面买过来之后是老史盯着装的修,他牛一样的大眼睛,要是有尸体能看不见?

想到这,我微微运了运气,抬起拳头砸了下去,砰的一声,墙上裂了大洞。

拨开几块砖,我发现里面黑乎乎,还透着一股子寒气,两层薄墙之间竟然有一个方形竖井没封死。这空间按照设计应该是有一趟管道,只不过并没用上,就这么稀里糊涂给掩藏上了。

“娘的,老史的牛眼睛当时一定戴上眼罩了,怎么这么不靠谱!”我也顾不上大半夜了,直接给老史打了个电话。

电话半天才通,这小子虽然极力调整了,可是仍旧有点气喘吁吁。

“咳咳……卜爷,你大半夜的干嘛呢!”老史清了清嗓子问道。

甭说,我这电话打得时间不对。

“对不起啊,有个事必须马上问你!”我嘿嘿笑着说道:“我卧室柜子后面的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个管道口没封死?哪个施工队干的,把电话给我,我得让他们过来修!”

“你让我想想啊……”老史嘀咕了一会,忽然叫道:“哦,你说的是那个窟窿对吧?那不怪别人,是我让留的,那么大点的一个窟窿,又钻不上来人,再说了,不还有外面一层墙皮盖着呢嘛!我寻思着不堵这窟窿至少能省十袋水泥,三根钢筋,五十块砖头,反正又不影响美观,能省好几百块……”

“你丫的还真是会算计!”我气坏了,好歹着我们也是有点身价的人了,就为了省几百块钱吗,墙里面竟然留个大窟窿。从风水上说,这叫“地通”,地通不走水,那就得走财,还会上来祟气,简直是得不偿失嘛!

这小子是过穷日子过怕了,我也懒得和他分辨,大声道:“我的哥,我就问你,这窟窿通哪里的啊?”

老史咂舌道:“通哪?这本来是走电信的,自然是通电信管道啊!”

我心中顿时有些失望,那可就完蛋了,电信管道四通八达,云城至少有七八千个电信井,我上哪找那个死人去!

“行了,你继续吧,趁着‘火盛好打铁,犁快好耕田’!”我嘿嘿一笑便挂了电话。电话挂掉的瞬间,我听见一声阿雅那麻辣的川声怒骂了一句“罗卜这个瓜娃子,满嘴的粗言秽语”……

唉?说到电信管道,我先前在院子里转的时候,好像看见花园里有一个井盖,上边标的就是电信的标志。

想到这,连忙出门去寻,果然,确实有这么一个井口。

移开井盖,瞬间冒出一股阴风,呼的一下扑了我一脸沙子,低头一瞧,阴森森的,不知道多久没开封了!

“鬼医哥哥,你等着,我去看看!”小姝现在hào称“范大胆”,不等我答应,一个闪魂钻了进去!

等了好一会,就在我开始担心的时候,小丫头回来了,急忙忙道:“鬼医哥哥,井道里有残魄,不过已经很淡了,估计快要消失了,我没追上。对了,这个管道是废弃的,方向只有一个,就是那边……”

小姝说着,抬手一指,原来是我们马路斜对个的一栋小公寓房。不知道为什么,那房子只装修道一半就停工了,此刻一点光亮没有,黑乎乎的竖立在那……

第五百二十章 一丝不挂

“师父,咱们过去看看?”崔旗看了一眼那公寓房朝我问道。

我琢磨了一下,摇摇头道:“算了,反正人已经死了,魂也投胎了,估计顺着管道进入房里骚扰我的不过就是残魄而已,否则我不可能不会察觉。这种死人的事,外人到了现场就不好说了,其他事还是交给警察去办吧!”

说完我马上给彪子和二胖打了个电话,正好两个人值班,答应马上就过来。

看着这个黑漆漆的洞口,我忽然想起了那个红衣女人的动作,难道说她当时就是告诉我问题在这个洞里?

可是,她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是怪?她和这个死去的人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鬼医哥哥,咱们好歹着是办了一件好人好事,你怎么不高兴啊!眼睛发直,手脚发凉,动作缓慢,这是半身不遂的前兆啊,你……没事吧!”小姝摊开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少咒我,我要是半身不遂了,你吃不到我做的好吃的就罢了,搞不好还得伺候我吃喝拉撒!”我哼了一声,朝两人问道:“你们说,这个女人当时朝我那动作到底什么意思?”

小姝不屑道:“这还用猜?估计死的人肯定和这女人有关,八成就是她害死的。听你的描述,这女人八成是个色鬼,专勾男人魂魄,吸人阳魂,杀了那人之后又看上了你,可是没想到发现……”

“发现什么?发现我修为高所以放弃了?”我白了她一眼道:“你看倩女幽魂看多了吧!”

小姝摇头道:“你想多了,我是说,那女鬼一看发现你晚上没刷牙,思之再三觉得不太卫生还是算了吧……”

这丫头把我都气笑了,崔旗更是搭腔道:“不对不对,那女鬼一看这人怎么长的这么丑,吸口阳气还得闭着眼,太费劲了了,换个人算了!哈哈!”

两个丫头嘻嘻哈哈,简直将我当笑料啊!

“你们俩还有完吗?我在问正事,要是再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范小姝香火、可乐断供,崔旗断绝师徒关系,赶紧回你姑苏城唱小曲去!”我不禁佯装恼怒道。

崔旗瘪了瘪嘴,一本正经摇头道:“师父,你这不是为难人嘛,这怎么猜啊,或许你从一开始就想多了,那女人和这个摩斯密码的死人压根没关系!”

“没关系?”我一愣,突然有点启迪,或许还真就没关系。

那敲击声响起来的时候,就算有残魄在衣柜里捣鬼,可是他不可能出来啊,一旦出来就凭我的本事,能不知道有鬼魂出没?

既然那残魄只是藏在管道里,房门又是怎么开的?

“丫的,该不会是那个女人开的门吧!”我不禁脱口而出。

“师父,你想多了吧?半夜女人开你门?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崔旗忍住笑意说道。

“去!我说的意思是,我第一眼从窗子看出去的时候,那是一对绿色的兽眼,第二眼才发现她是个女人,所以说,那女人八成是个精怪,而且是修为极高的精怪,她能做到出入房间而不被我发现。”我滔滔不绝分析道。

“拉倒吧,鬼医哥哥,不是我捧你啊,你现在好歹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什么样的精怪能在你面前不漏痕迹?”

我反问道:“难道你们忘了,上次那个扬言买玉券的人不就是个红衣女人?而且修为高深莫测,靠着一只红色绣花鞋就能我给耍了!”

说到这,我自己突然心中一阵狂跳!

那个红衣女人是为了找玉券,玉券是碧瑶的陪葬品,那陪葬品又是一个十分古怪姓胡的国婿爷送的,这么一连串想想,如果今天看见的这个女人就是那个买玉券的女人,那今天她来岂不是冲着碧瑶来的?因为只有碧瑶和那玉券有关联啊!

我一愣,小姝和崔旗也愣住了,显然我们三个瞬间全反应过来了,撒腿就往房间跑。

妈拉个巴子的,碧瑶刚刚醒过来,可千万别出事了……

我一马当先,启动万里独行,飘然直接跳上二楼阳台,冲进二楼客厅,翻身进去一把推开了碧瑶房间的门。

“碧……”名字都没喊完,我鼻血先下来了,碧瑶竟然全身"chi luo"侧身躺在床身,稀薄的月光下,白的耀眼,说yi si bu guà那是瞎说,可也就是毯子边微微盖住了一点点的腰……

“相公?”碧瑶迷迷糊糊睁开眼。

我顿时反应了过来,赶紧一部跨了出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顺势揩去了鼻子上的血。

房间里顿时传来一声惊叫,“罗卜,你混蛋”……怒骂声刺破云霄!

此时小姝也到了跟前,看了我一眼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进去?”

崔旗气喘吁吁也跟了上来,询问道:“师父,你干什么了?怎么还骂上了?”

我摆摆手道:“你们先进去,进去就知道了……”

两个人疑惑地眨眨眼,推门闪了进去,顿时口中双双传来一声惊叹。

我满脸通红,摊在沙发上,哭笑不得,我哪知道她在裸睡啊!

不一会,小姝先推门出来了,一副贼笑道:“鬼医哥哥,你……脱的?还是偷偷脱得?咦……好猥琐啊!”

“说什么呢啊?”我瞪眼道:“她不是裸睡吗?”

“鬼医哥哥,好汉做事好汉当,几乎是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说的!碧瑶说了,自己是穿着睡衣睡得,一觉醒来,自己成了光美人了,你却站在面前!”小姝撇着嘴揶揄地笑说道。

“丫头,你傻了吧?我上来不过比你们早了几秒钟,我能在这么短时间把一个人tuo guāng再跑出来?”我大声申诉道。

“呵呵,鬼医哥哥,你和别人这么说还能忽悠过去,别忘了,我刚回来的时候,你可正撅着屁股往人家门里看呢,谁知道你那时候是不是刚从里面跑出来啊!”

“嗨,你还不信我了,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要是色鬼,就你在我身边这么久,唉算了……”我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我正沮丧的顿足捶胸,这么借着月光一瞧,发现地板上竟然有几个泥巴脚印,圆圆地,像是梅花……

我赶紧起身走过去一瞧,脑袋里顿时一阵懵,这脚印我认识,这特麽正是狐狸的脚印,难道说,那个女人特麽的是个狐狸精?可是母狐狸精你倒是奔我来啊,跑碧瑶那耍流氓不是陷害我吗?

第五百二十一章 桃花

蒙古有句谚语叫做“树叶沙沙响,必定有来风”,也就是说,任何一件事的发生都存在着因果联系。

这狐狸精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唯一的可能便是,碧瑶墓中陪葬的玉券对它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可是,那玉券是千年前的物件,莫非这狐狸精和千年前的那个古怪的胡国婿有什么关联?

搞不懂,实在搞不懂,或许只有碧瑶完全想起来一千年前的记忆,才能帮我解开这个谜题。

“鬼医哥哥,你刚才都看见啥了?”我正在琢磨着,小姝忽然打断我的思路问道。

我无奈抬起头道:“什么也没看见,我说你怎么这么八卦!”

“什么都没看见都流鼻血了啊,那你可够没出息的!”小姝嘴角一瞥道:“唉,看来终究是魅力不够啊,我在你面前这么久,都没见你在我面前流过鼻血,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这都哪和哪啊,这种事还有争的不成?

我正要对这丫头进行批评教育,房门突然开了,崔旗一脸的幸灾乐祸又走了出来!

“师父,人我给你哄住了,人家可是要告到衙门去的啊,你自己看着办吧!”崔旗说完,笑嘻嘻朝小姝道:“小姝,反正也无心睡眠了,咱们俩去来盘五子棋咋样?”

小姝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正等着看热闹,怎么肯走,奈何崔旗死缠烂打才给拉走。

临下楼,崔旗小声朝我眨眼道:“师父,那身材真是棒哈,特别是那七朵桃花,颗颗是精华,啧啧,也难怪你会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桃花?什么桃花?别嘻嘻哈哈的,还有点尊师重道的精神没有!”我不禁呵斥道。

崔旗一撇嘴道:“得了吧师父,这时候还装啥?就算不是你脱的,但是你总看见了吧?”

说完咚咚咚下楼去了。

合着在他们眼中,这事就是木匠轮锤子——板上钉钉是我的干的了!

我冤不冤啊!

“罗卜,你进来!”大概是听见两个毛丫头下了楼,碧瑶在房间里冷飕飕说道。

我挠了挠头,犹豫再三,还是进了房间。

碧瑶已经穿好衣服,垂着头,抿着嘴坐在床头。

我讪讪靠在墙边,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种事,越解释越像是撒谎。

“相公,你……你怎么能做贼强人,好生令人羞耻,既然你不想娶我,又为什么偷偷摸摸……”碧瑶一抬头,满脸绯红,擎着泪花。

我一看顿时急了,这事瞬间已经上升到人品的高度了,就算为了她的清白我也得解释清楚啊!

“碧……碧瑶,你听我说,事情不想你想的那么龌龊。今天夜里不算太平,有东西进了咱们的院子,先是闹鬼,接着闹妖。对对对,没错,就是闹妖,一个狐狸精进了咱们的屋子,是她,潜进了你的房间。我呢,以为她会欺负你,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一着急就冲进去了,我实话实说,就看到了一眼,不过光线太暗,你甭担心我看到什么……哦,对了,你肯定要问那狐狸为啥找你?我猜测,那狐狸精就是买玉券的人,这个买玉券的狐狸可能和一千年前你的身世有点关系……”

我正疯狂解释着,碧瑶忽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瞪眼道:“做了强贼,还编瞎话,你……你……是混蛋!”

要说这正骂着我吧?突然却又把我抱住了,头埋在我肩膀上微微抽泣起来……

“碧瑶?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我忧心忡忡轻声叫道。

“别说话,你是坏人!大坏蛋,最大的坏蛋!”碧瑶哽咽道。

好吧,那就不说话……

我像个电线杆是的站着,任这小妮子又捶又打好几分钟,碧瑶终于停止抽泣安静了下来。

总算等到了机会,我赶紧开口道:“有了,姑娘,你若是不信我,我有证据!”

说着,我拉着碧瑶出了房间,指着地板上的那串泥巴脚印道:“看见了吧?真的是狐狸,我没撒谎……”

碧瑶抹了抹眼泪,只看了一眼那串狐狸脚印,抬起头看着我,露出一丝苦笑道:“相公,你急着朝我在证明什么?证明你对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对吗?”

呃……这话又从何说起?似乎话锋和刚才截然不同啊!

碧瑶说完,抿了抿嘴,转身有回了房间。

我茫然地又挠了挠头,跟了进去。

碧瑶淡淡开口道:“相公,我信了,知道不是你了。”

“相信就好,就好……”我口上如释重负,可心里怎么一点没感觉到轻松啊。

“碧瑶,我听崔旗说你身上有什么桃花?那是……”

碧瑶瞪着弯月眼,似嗔似噱地说道:“想看看是吗?好,让你看看!”

说完,将腰上的粉带一抽,斜襟睡袍便要春光乍泄,我只看见腰间确实有一朵鲜艳的桃花就赶紧闭上眼摆手道:“大侠,我服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是口述吧,不用实物介绍了……”

等了几秒,我睁开眼,发现碧瑶正凄笑着看着我,她其实并没真的解开衣服,不过是在吓唬我而已。

“相公,我发现你其实有时候笨的挺可爱的,可有时候,却有笨的令人憎恨!”

碧瑶淡淡说着,系好衣服,换成了平时的那副表情,平和道:“对不起,刚才我有点发疯,你别有压力,别往心里去,我给你讲讲这桃花是怎么回事。”

女人的脸还真是七八月的天,说变就变;男人的脑子像是初冬的水,说冻就冻,我实在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碧瑶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说道:“我身上的七颗桃花不是刺青,是从娘胎里带来,只有我父母知道。大约七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在院子里玩,忽然看见自家房梁上站着两个全身是花的小孩,便赶紧对父母说,可是他们却根本看不见。正在这时候,大门口却停下了一个举着算命幡的道士,他朝我喊道,姑娘,你朝那两个孩子招招手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听了他的话,结果我一伸手,那两个孩子就从房子上倒栽葱摔了下来,落地之后竟然变成了两朵花……”

我皱了皱眉,仔细打量了一下碧瑶,我发现苍颜说的没错,碧瑶这次醒来,确实和以往不太一样,她的眼里藏着一丝悲凉之色。而且,以前她从来不会讲她以前的事,因为她记忆有限,除了自己的父母和墓中的陪葬品一些琐事,她甚至记不住自己父亲的爵位,以及自己所处时代的国hào……

“碧瑶,你难道恢复记忆了?”我小心翼翼问道。

第五百二十二章 玉券

碧瑶抬起头,看着我认真道:“相公,你愿意让我恢复记忆吗?”

我一怔,这个问题我从没认真想过。

碧瑶若是恢复记忆,自然对解开她的身世之谜有利,而且就眼前来说,我也能侧面多知道一点那个玉券的事。可是,从碧瑶自身来讲,在这个一千年以后的陌生世界,让她恢复记忆,还不如一直懵懵懂懂跟着我们一点点适应,从新开始。恢复记忆后,她能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旧时的荣耀,想到自己的亲人朋友,想到自己曾经的往昔,这对她不是福音,而是一种煎熬。

见我没开口,碧瑶叹了一口气道:“是的,相公,我能想起许许多多以前的事了。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有关刘海蟾的事,我现在想起来了,我刚才故事里那个在我家门前经过的道士就是刘海蟾。”

“你是说,当时的了刘海蟾还不是丞相?”

“没错,当时他刚刚从道山云游而来!”碧瑶解释道:“不过,没多久,他便以钦天监进入仕途,平步青云,在我十三岁的时候,他便已经是当朝丞相了!”

钦天监是过去封建王朝掌管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的特殊部门,虽然说很重要,但是能从这种清水衙门走到中央中枢官至丞相,足以说明此人却是厉害,也不枉全真派将其称为五祖之一。

碧瑶继续说道:“那天刘海蟾让我朝屋脊上的孩子招了招手,结果那两个孩子落地之后变成了两团白色的花。我不认识,但是我耶耶认识,他说那是藏地雪莲花。”

“雪莲?”我吃惊道:“你是说你看到的那两个孩子其实是两颗雪莲?”

“是啊,我也不相信,可是我就是亲眼看见了!刘海蟾将落地的两朵花收了起来,朝我道谢。然后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万世玲珑心,花年自归去’。我耶耶见这人仙风道骨,出言奇特,忙请教什么意思!刘海蟾也不拿捏,脱口道,贫道是说,你家xiao jie是天星富贵命,你们家养不住她,她十八岁必死无疑!

我耶耶和阿娘面面相觑,大为恼怒。

可是刘海蟾笑道,两位贵人莫脑,老道绝非信口胡说,我且问你,你家xiao jie身上是否有七朵桃花?

一说到这,我耶耶和阿娘便愣住了,因为自从我生下来之后,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这件事。如此说来,这人确实是个高人,于是便忙问刘海蟾此事可有何解?

刘海蟾说,无解,不过这孩子有一段一千年后的缘分,等着吧,等到她大限将至的时候我一定是万户侯了,到那时候自然帮她指点,报答今日她的相助之恩。”

馗和我说过,碧瑶不是一般的轮回人,她是什么朔桃精华露珠桃灵子所化,如此说来,刘海蟾第一次见碧瑶就知道了碧瑶的与众不同。

碧瑶继续说道:“后来刘海蟾进宫面圣,将两枚雪莲中的一枚供给了皇上,一枚给了太后,皇帝便许他掌管钦天监。后来几年,他数次用术法缓解北地大旱和南地洪水,在朝野地位越来越高,成了万户丞相。

而我家,自从刘海蟾走后,我耶耶和阿娘便开始忧心忡忡,他们知道可能留不住我,所以便从小纵容我恣意妄为。我不像别人家的女孩那样躲在闺房里学什么女红,而可以整天嬉戏在市井武场,要么就随父亲上战场杀敌。我曾经随父亲平辽东,立过军功,封子爵,享郡食邑,是当朝第一个配此殊荣的女子。”

说道这些往事,碧瑶眉飞色舞,只有这时才能从她眼里看到骄傲的光芒。

“那后来呢?”我追问道。

碧瑶叹口气道:“后来……大辽国还是一败再败,辽东金国步步蚕食,虽然我父亲他们的军队仍旧小有胜利,但是皇室透了,士兵已经无心再战。这个时候,刘海蟾朝皇室介绍了一个奇人,此人姓胡,有万夫不当之勇,在辽东大败金军。皇上见其相貌堂堂,便要赐婚驸马,时称胡国婿。不过这人脾气很怪,只朝皇上要了一小块封地就去了封地,再没还朝。所以说,他这个国婿徒有虚名。不过,因为那一仗他打的金国数年不敢再犯边,皇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其去了!”

我心中不禁有点激动,连忙问道:“他要的封地是哪?”

“燕东郡!”碧瑶脱口道:“本来他封的是侯爵,可享受州食邑,可他偏偏只要燕东郡。这燕东郡本是赐给我的食邑郡,皇帝迁就他,就给我换了一个郡县。不过胡国婿过意不去,觉得还是要当面谢谢我,于是就到我家拜谢。谁知道见了我之后他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后来刘海蟾就笑着对他说,你拿了小姑娘的封地,是不是该帮帮她?胡国婿没说话,不过他临走的那天正好是我生日,他就将一个玉券给了我。他说那东西对他很宝贵,正好我可以带着,因为只有我能在未来见证此物的价值。我一听这东西既然这么重要,便拒绝了。可是他坚持给了我说,还说若是他能回来,就到我这里取回,若是他回不来,这东西就留给我了!刘海蟾也劝我接受,因为这东西对我也很重要,有了这个东西他就可以兑现我七岁时候他的诺言了,帮我安排后事。”

我多少觉得有些残忍,试探着问道:“他们就当着你们的面讨论你的后事?”

碧瑶笑道:“辽人对生死看的很轻,何况我在七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十八岁会死,所以也就习以为常了,并没心理负担……”

我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继续问道:“后来这个胡国婿就再也没回来,所以刘海蟾便将这玉券和你一起安葬了。那刘海蟾没说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碧瑶点点头道:“去了封地之后没多久,地方官就回报说胡国婿失踪了,皇上派人寻了几次,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倒是刘海蟾曾经和我说过,有这个玉券在我的墓内,一千年里蚊虫蝼蚁、飞禽走兽不惧,不过一千年以后,可能会有人去取,到那个时候希望我已经找到自己有缘的人了……”

整个故事就像是听天书一般。

不过,我却渐渐有点明白了,胡国婿将玉券送给碧瑶,虽说是帮助她,其实也是将此物寄存在她那,至于千年后回去取的人,一定就是今天前来的那个狐狸精女人了……

1刘海蟾:历史实有其人,不过生卒年代不详,大体在五代至元初的二百多年间。小说背景人物,请勿较真儿。

第五百二十三章 现场有问题

碧瑶说到这,便郁郁寡欢靠在了床头,目光有些茫然。

“是不是恢复了记忆,思念自己的父亲母亲了?”我有些于心不忍,轻声问道。

碧瑶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没有,我就是觉得挺遗憾的,当年我可是战功赫赫啊!要是在我们那个时代,你就是我封地里的人,我一个命令就能让人把你抬进我的府邸,然后我来个强娶,要是还不从,干脆来个霸王硬上弓……”

说完我们两个都笑了……这姑娘笑的时候露出一对小虎牙,格外调皮。

大笑之余,忽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我忙叫道:“你说什么?碧瑶,你说要是在古代,我在你的封地?”

“对啊,怎么?不信?”碧瑶笑道:“当时的燕东郡西抵清凉峰,东至老哈河,南到长城,北到马盂山,我记得好像听你说过,你们这不就是燕东地带吗?所以,你就是我食邑地的农民啊!唉,要是那样,我也能和晓颜姐一样有权势,有金钱,纳你入门不过是钱、礼、权三步的小事。给钱,成不?不成!不成我就亲自去迎娶,若是还不成,我就派兵把你掳来。到时候老虎凳、辣椒水一股脑招呼,看你还敢撒野!”

“我的天,你这是找老公还是审犯人啊!”我口中感慨着,心里暗暗琢磨着,如果说碧瑶所言是真实的,那我的出生地黑水潭、一侧的fèng huáng山乃至落霞山还真是她的封地。

也就是说,胡国婿立了大功之后,点名要的封地就是我们这一带了?

可是,我们这一带都是山区,连平原都没有,又不是富裕之地,这个胡国婿为什么盯上了这块鸟不拉屎的郡县?

想到这,我又想到今天的这个母狐狸精,她能闻风找到碧瑶,该不会她就是fèng huáng山上的那只八尾狐狸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吓了我一跳,还真可能就是她,当初花爷他们七个高手都不是那狐狸精的对手,这等修为和我今天见到的这个母狐狸绝对是同级别的修为……

要是如此推断,那当年的那个胡国婿八成也不是什么凡夫俗人,搞不好,从这名字判断,也是个狐狸精……

我正心里推测着,门口忽然传来了轻轻的风声,可到了门口却又没动静了。

我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进来吧?搞得和地下党是的!”

小姝一推门,探进头来诡笑道:“鬼医哥哥,我这不是怕万一里面……是吧,影响你们嘛……”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混不吝,说罢,什么事?”我白了她一眼问道。

“那两个警察来了,说是要见你,崔旗正招呼着!”小姝瞄了一眼碧瑶挑逗是的眨了眨眼。

“不就是一具尸体吗?魂魄都不在了,还需要我去处理?”我不禁有些疑惑。

“不知道,反正说是很麻烦,让你务必看看去!”小姝说着,嘴里哼着调子:“暖暖的春风迎面吹,桃花朵朵开……”

碧瑶脸一红,努嘴道:“小姝,你恩将仇报,被忘了,你还借用过我的身体!”

碧瑶吐了吐舌头,突然一怔道:“唉?对啊,当时我怎么没注意到身上有桃花啊?我曾经一边洗澡一边端详过这幅身体,啧啧,那就一个曼妙,那叫一个多姿,有波涛汹涌,有修长笔直,有白皙微翘,有……”

“小丫头,我……看我不堵上你的嘴!”碧瑶羞涩之极,扑上去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我耸耸肩,下了楼,看见彪子和二胖正在喝茶。

“罗顾问!”两人一见我,马上站了起来。

我笑着摆摆手道:“连老史都不是史局了,我还是什么顾问啊,你们还是叫我罗卜吧,怎么了?碰到麻烦了?”

两人对视一眼,由彪子开口道:“罗先生,确实碰见麻烦了。”

我皱了皱眉,开口道:“不就是一具尸体吗?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不管是zi shā还是他杀,刑侦方面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了,毕竟我就是个医生,不是江户川萝卜。”

彪子道:“卜爷,你听我说,这件事确实得请你帮忙。从现场的情形看,一定是zi shā无疑。那是一间废弃的地下室,死者用胶带封住了地下室的门,现场有火盆和残存的灰烬,所以基本断定是烧炭zi shā。”

“既然如此,你们核实死者身份,找家属领走尸体不就行了?”我说道。

彪子啧啧两声,似乎有些为难,二胖见他说不出来,便开口道:“罗先生,这尸体没法领……您呀,还是和我们去看看吧!”

本来不想管这种事,可是看两个人的样子有些为难,我只好点头道:“成吧,那我随你们去看看。”

“师父,我也和你去!”崔旗马上开口道。

崔旗最近正在跟我学尸诊法,此刻有机会,自然愿意过去看看。

“还有我,我也去!”碧瑶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我看了看时间,也快亮天了,怕是小姝已经回去休息了。

彪子看了看崔旗和碧瑶,为难道:“两位姑娘就不要去了吧,那场景实在是不适合你们……”

崔旗马上嗤之以鼻道:“小瞧人了不是?我们在医学院,fu ěr mǎ lin泡着的身体器官都见过,不过就是个zi shā现场嘛!”

“就是,不瞒你们说,我当时曾经飞马砍过敌将人头,比一个zi shā现场又如何!”碧瑶也唏嘘道。

彪子和二胖看她们两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还以为是两个精神病呢。

既然拦不住,去就去吧,想必一个zi shā的人,应该也没那么恐怖。

三个人随着彪子二胖进了公寓,顺着楼梯口朝下走就闻到了一股异味。马上有警员递上来了消毒口罩,还惊愕地看了看碧瑶和崔旗。

从这股气味我便觉察到了不一般,除了腐烂的味道,还有一股血液的浓腥味。我不禁问道:“房间不是封闭的吗?既然是zi shā,怎么还有大面积出血的味道?”

彪子答道:“罗先生,是封闭的,可不瞒你说,这人死了两个月了……”

两个月?我的天,也就是说,死者是八月份死的,当时天正热着,岂不是烂透了?

“你们两个出去吧,我怕你们受不了!”我开口道。

彪子道:“情况比一般的腐烂还恶心,所以……”

碧瑶和崔旗有点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崔旗嘀咕道:“既然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吧,还能比美国大片的丧事还恶心不成?师傅不是说了,耳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遭,今天我就跟着你尸诊了!”

彪子见两人主意已决,一伸手,从一个警察大汉手里拿过了两个塑料袋递给了碧瑶和崔旗,清了清嗓子道:“一会吐这里,千万别吐现场……”

第五百二十四章 现场

听彪子这语气,我就知道,现场绝非善地。

“你们俩跟在我后面,一会见我手势,若是难以直视,必须听我的话赶紧出来!”我转身朝两人说道。

碧瑶和崔旗点点头,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下到地下一层,空气已经更加浑浊,两个身穿zhi fu精壮的汉子正在擦眼泪,这眼泪当然不是悲伤的,而是一阵阵恶心憋出来的。

二胖一边走一边说道:“卜爷,你可真神了,我们来的时候,搜遍了整个楼也没见到你所说的死人,最后就要收队的时候才找到这个隐蔽的地下室。当时这里黑乎乎,门关的死死的,我们撞都撞不开。说句难听的话,您别介意,要不是和您知根知底,我都怀疑你和死者认识,否则一般人哪找到这种地方了啊!”

说着话,又拐过了一道弯儿,直到走廊的尽头才看见一个紧贴在角落里的破铁门。

二胖继续道:“当时那门怎么都撞不开,叫消防又耽误时间,最后我和队里另外一个胖子两人一起撞,你是没见到当时的场景,门一开,我那同事直接昏过去了,完全是被扑面而来的臭气熏过去的!身后跟着的队员倒了三个,纯恶心胃痉挛昏过去的……”

胖子越说越悬,我也有点没底,我曾经帮老史办个案子,死者一肚子玻璃碴,死相极惨,难道比那还惨?

事发现场门虚掩着,门口只站着一个青年警察。

“人呢?”彪子上前问道。

那警察皱了皱眉头,小声道:“只有法医老马,摄像老孙还在里面,刑侦科的都已经吐得不行了,正在等局里新人过来援助!”

彪子瘪了瘪嘴,朝着警察道:“行了,你也出去歇一会吧!”

那警察如释重负,一溜烟跑上了楼。

彪子朝我点点头道:“卜爷,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既然如此令人恐惧,我只好长出一口气,点点头道:“开门吧!”

彪子上前,轻轻将门一打开,我率先看见了小拇指粗细,满地的白蛆……

我本来五觉就比别人敏锐,此刻成了弱势,因为别人最多看见那蛆在爬而已,可我却能清晰看见蛆不断的扭动的肉足,触目惊心!

随着房门一点点开大,我瞬间整颗心都倒垂了起来,里面压根就特麽的没有什么尸体,而是十余块血淋淋的肉,一个完整的尸体,被撕扯成了十余块肉,散落在屋子中,每一块都在渗着腐肉的尸油和尸血,蛆虫像是排成队、滚成球一样朝着房间四处爬行,房间的空气压抑的如同在棺材里……

“你们俩回去!”我一阵恶心,翻身挡住了两人。

可是崔旗好奇心重,还是瞥见了一眼,当场小脸煞白,马上大口呕吐起来。

我一直将两人推出了楼道,见两人也不再逞强了,才又反了回去。

已经勘察完现场的法医和摄像马上也匆匆出了门,两人面色发紫,大有被尸气熏到的症状。

“卜爷,这人zi shā没错,当时门是从里面用胶带缠死的,现场也找到了遗书,死者自称活不下去了,想找个体面的死法,选了半天最后选的烧炭。已经核实了身份,不过家属暂时被留在了局里,因为这现场……”

我点点头道:“说重点!”

“根据法医结论,大概是在死者死后三周,有东西潜了进来,才将尸体搞成了这副样子!”彪子一边说着,一边引着我进了去,脚下不时传来一阵阵踩死肉蛆的声音。

我看见所有的尸块参差不齐,基本上都是从关节处连皮带肉一起被某种利齿咬断的。

可是,既然是密闭空间,这尸体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二胖忙道:“卜爷,你跟我来!”

说着,带着我走到一堵墙旁,低头一指,竟然是一个窟窿,和我房间衣柜后面的窟窿几乎相同,洞口还有残存的血痕。

我顿时一阵寒凉,这不用说,也是线路管道留下的缺口,如此说来,我够险的。gou ri de史刚,就该马上把他揪来看看,为了省几百块钱多危险。

“不瞒卜爷,这是今年地五起这样的案子了!”彪子开口道。

我一愣,大声道:“你说什么?五起?有这么多人zi shā吗?”

“我不是说zi shā,而是怪物!”彪子压低声音道:“第一起,是一个老太太,去自己家的地下储藏室捞咸菜,结果莫名其妙就死在了那,等家里人发现的时候,死者肚肠已经被什么东西吞走了;第二起类似,也是在地下室,一个小男孩取皮球,突然哭嚎着跑了出去,说墙缝里什么东西咬了他,孩子的母亲一看,孩子没了一根手指头……最近的一起是,一个女子,去地下车库取车的时候,高跟鞋卡在了下水道的网格里。她蹲下身拔鞋子的时候,突然有东西撞开了井盖,拖着她的手臂就往里面拉,好在这时候一个保安经过,将她拖了上来,事后据那女人说,咬住她的东西力气很大,滑滑的,特别恐惧……”

这么说来,这就不是个案了。

我心中砰砰直跳,显然,这不是人力所谓,就算是壮如强森,也不可能用蛮力将一具尸体撕成这样,所以,害人的东西只能是动物精怪。这不禁让我想到了今晚上看到的那只母狐狸精。难道说,她就是害人的家伙?要知道,她可曾经朝我指了指院子,一想到这我就后脊发凉,要知道她可潜进过碧瑶的房间……

不过仔细一想,这种念头马上打消了。首先,狐狸是一种比较高傲的动物,它不会生存在下水道、管道这种脏兮兮的地方;其二,狐狸进食很挑剔,一般只吃鲜肉和鲜果,除非饿极了,才会吃一些大型动物吃剩下的肉。再说了,那狐狸精明显修为等级太高了,不要说她不会chi rén,就是吃,也会吃的上档次点,比如那些嬉皮嫩肉的大明星啥的,怎么可能会吃腐尸?

我转过身,忍住恶心,仔细看了看泛着白蛆的尸体。虽然说尸体是被利齿撕咬开了的,不过伤口都很细碎,这说明来者并不是拥有“犬齿”猫科、犬科动物,而是较为低级的爬行类或者鱼类,诸如鳄鱼、巴西龟、黑鱼一类的动物。这些动物也符合地下管道生存的习性……另外,尸体虽然惨烈,可是好想并没少多少皮肉,倒是便于吞咽的内脏和肠子消失不见了!

难道说,那个狐狸精其实是在提醒我,要小心地下,这一片的地下有一个碎齿怪物?

“卜爷,您看出什么端倪了吗?”彪子小心翼翼问道。

我沉吟一会,开口道:“如果这东西还地下,我倒是有个办法……”

第五百二十五章 钓鱼

出了公寓楼的地下室,摘掉口罩,新鲜的空气钻进鼻孔,总算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刚才的感觉真特麽像是被关在了棺材里。

二胖指挥法医部门开始收敛尸体,我又朝彪子嘱咐了几声,让他帮我准备几样东西,末了,赶紧带着碧瑶和崔旗回了别墅。

碧瑶还好,不断追问着我到底什么情况。崔旗就不行了,小脸吐的乌青,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说嚣张的徒弟,现在还逞能吗?”我戏谑地看着崔旗问道。

崔旗摆摆手,半晌才开口道:“师父,我真服了,那种环境你竟然不吐,你说你的有多biàn tài啊。还有,你说这些zi shā的人真怪,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呢?本以为烧炭zi shā,体面一点,结果呢,压根就没人发现他zi shā,尸体还被糟蹋成这样,何苦呢!”

我正色道:“你小妮子骂我也就罢了,可是对死者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也不主张zi shā,但是却不希望你站在一个看客的角度来评判死者。若不是碰见过不去的坎,走不出自己的心坟,谁也不会zi shā。‘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呢’这句话本身就是悖论,也是抑郁患者最厌恶的话。”

崔旗吐吐舌头,小声道:“我知道了,听您这口气,就好像你也曾经想过要zi shā是的……”

“世间有几个人从没冒出过这种念头的?有谁不是负重前行!艰难时刻,难免都会有轻生的念头,可是睡一觉醒来,只不过是多数人又重新站了起来而已。”我反问道:“行了,不扯这些了,虽然你刚才只瞥了一眼,但是也应该有个大概印象,和我说说,如果让你尸诊,你都看见了什么?”

“啊?师父,尸诊又不是尸检,我还没摸死人的脉搏,也没看他的眼睛啊……你让我说什么?”崔旗无奈道。

我摇摇头笑道:“说实话啊,论天资,你还真不如那个小轩子。无论是诊人、诊尸、诊鬼,望闻问切一样都少不了,虽然你没能问切,但是你望闻了啊,就凭这个,也应该有所见识吧!”

崔旗颇为不服气道:“这个小轩子是谁?有那么神么?有机会我要和他一决胜负!”

碧瑶哼道:“和他一决胜负?那估计没机会了,下辈子吧!”

“死了?”崔旗惊声道:“哦,我知道了,他就是你那个叛逆徒弟吧?有天分怎么样?没人品啊。师父你放心,我崔旗不才,虽然不聪明,但是我品貌俱佳啊,绝不给你丢份的。既然你非要让我说说,那我就说说。那屋子就是一股臭味,没啥可闻的,不过,出来后我仔细辨识了一下,其实浓臭里还藏着一点点稀薄的腥气,不是血肉的腥,而是池塘鱼泽的腥气;至于望嘛,我见水泥墙壁上都是拍打的血痕,由此可见,肢解尸体的东西一定是个只有大嘴没有手脚的怪物,它不能像是人和虎豹这样按住猎物撕扯,只能口衔住尸体,通过摔打肢解猎物!总体来说,这噬尸的怪物八成就是鱼!”

还别说,这姑娘虽然不着调,但是凭着一眼,能说出这么多,确实不容易。我不禁赞许道:“可以啊,这不是分析的有条有理吗?不过你没进去,所以你有一点没发现,那就是死者的亡魂并没转世投胎去,而是被这个噬尸怪物吞了!”

“噬魂?那可就不得了了,天下万物,一但噬魂那就说明它有了修为啊!”碧瑶在一旁惊愕道:“相公,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解释道:“其一,死者的头颅额心有明显的紫痕,这是魂魄迟迟不肯离开身体的原因造成的,我猜测死者在烧炭中毒之后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他当时身体已经不能动了,所以算是无助而死,不愿意离开尸体,承认自己已死;其二,估计当初建那公寓的开发商请了什么阴阳先生吧,为了平安宅基,负一层的屋顶全是四象穹庐结构,这种结构专门是用来镇煞的,所以死者的魂魄无法飞升,被压在了屋子里!”

“你是说,这人死了之后,他的魂魄一直滞留在了那个空间里?然后见证了自己的尸体被怪物撕碎?我的天,那也太恐怖残忍了吧!”碧瑶感慨道。

我叹口气道:“没错,所以说,他发出的那个什么摩斯密码其实是在求助,只有当人们发现他的尸体抬出去之后,他的魂魄才能得以随之解放出去!可是,显然他没等来这个机会,食尸怪物却来了,不仅吞了他尸体的内脏,又将他的三魂吞了。”

崔旗咂咂舌头,摇头道:“头一次听说,还有吃魂儿的鱼。”

碧瑶是个古代人,懂得自然比较多,她朝崔旗道:“吃魂的鱼并不奇怪,在我们那个时代,每年的中元节,都会到寺庙求一条鱼放生到周围的河湖里。因为战乱离苦,枉死的人很多,据说这种加持过的鱼进了水里,就能将无法投胎安身的亡魂吞噬掉。这样做,一来免得以后那些孤魂野鬼出来害人,二来等到吃了魂的鱼死后,这些亡魂就能随鱼一切进入轮回牲畜道,重新投胎了,说来也算是一种功德!”

我点点头道:“是这样,佛经说,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放生第一。不过,佛教里面的八吉祥1鱼是指锦鲤、金鱼一类的这种食草吉祥鱼。在传统佛教中,肉食鱼也叫作鳌鱼。观音站立像脚下踩着的那个鱼怪就是鳌鱼。传说此鱼杀戮深重,只要离开观音就会为非作歹,所以菩萨无论到哪都要带着它。正因为如此,在古代,放生是绝对不会放肉食鱼类的。当然,抛开这些传说不说,就当说眼下,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放生秀,连巴西龟、食人鲳这种外来的残暴物种都敢放,这些人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这根本就不是德业,这是造孽。”

“师父,所以你怀疑害人的是一条曾经受过加持的肉食鱼?”崔旗问道。

“没错,从现场观察,这怪物力大无穷,没有鳞片,而且喜食腐烂的内脏,通过种种判断,应该是一条鲶鱼精或者鳝鱼精。人们的愿望很美好,希望放生鱼带走不详,带来安康,可是,黄鳝和黑鲶是两种长寿的物种,而且很有灵性,时间久了,难免一噬百噬有了修为,成了噬魂不眨眼的恶祟。”

“相公,那你有什么打算?”碧瑶问道。

我淡淡一笑道:“还能咋样?有鱼自然是钓鱼啊!”

1八吉祥:也叫做佛门“八宝”,即法螺、fǎ lun、宝伞、白盖、莲花、宝瓶、金鱼、盘长八件宝物。汉传佛教不明显,一旦进入藏地,几乎所有的寺院里都有这八种东西的雕刻、唐卡和塑像。

第五百二十六章 尸油钓饵

不知不觉已经天快亮了,回去洗了个澡,去去身上附着的臭气,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一睁眼,发现床头坐着一个人。

我慌忙坐了起来,仔细一瞧竟然是碧瑶。

“喂喂,姑娘,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不敲门啊!”我用被子将自己裹严大声指责道。

“切!你还有什么值得tou kui的不成?”碧瑶站起身,不屑道:“就是让你也知道知道,一睁眼看见一个异姓在眼前是什么感觉!咳咳,还有……还有你的睡裤……似乎是漏了个窟窿……”

“什么,窟窿?你……你还干了什么!”我心中大惊,掀起被子瞧了瞧,没有窟窿啊,新买的睡裤,哪来的窟窿,要说洞倒是有一个,可是这洞……

“喂,你不会不知道男士裤子都有一个洞吧!”

碧瑶一愣,皱眉道:“都有吗?为什么啊?好好的裤子有个洞不漏风吗……”

我无语……

好不容易将这千年老姑娘请了出去,穿好衣服下了楼,崔旗竟然破天荒做了饭,老远一闻还挺香。

“做的什么好吃的?”碧瑶也兴致勃勃地下楼问道。

崔旗耸耸肩,指着桌子道:“喏,红烧鲶鱼、锡纸鲶鱼、豆豉蒸鲶鱼、鲶鱼豆腐汤!”

我都傻眼了,这姑娘脑子得有多简单。刚刚看见鲶鱼的大开杀戒,又是食尸又是噬魂的,她竟然搞了一桌鲶鱼宴……不要说吃,我现在一听鲶鱼俩字就好像看见了昨晚上那具尸体,顿时一阵阵恶心。

“师父,为了了解这种动物,我特意在你们俩睡觉的时候去了城郊,放心,绝对野生,是我花高价钱雇人在野河套捞的,不要因为一条臭鱼坏了一个产业链嘛!”崔旗洋洋得意道。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别扭,谁俩睡觉的时候啊?

“嗯?你们俩难道没睡觉吗?”崔旗瞪着无辜的眼睛道:“我强调的是睡觉的状态,不是参与的人员……”

好吧,当我没说。

尽管崔旗一再保证,这鱼是野生新鲜的,可是我还是粗粗扒拉了一碗米饭了事。倒是两个姑娘,吃的是津津有味,一边吃还评头论足。

我见两人吃完了,才转头问道:“你废了这么大的劲,说说,都了解到什么了?”

崔旗一本正经道:“了解的多了去了,世界上各种鲶鱼有几十种,最大的能有千斤,chi rén不吐骨头。一般有四须、六须和八须,其中六须鲶体态最大。咱们国家传统的鲶鱼是四须土鲶和八须胡子鲶,前者就是年年有余画上画的那种,很可爱,后者口感最好。虽然鲶鱼都食腐,但是国产胡子鲶最干净,他们一般都喜欢捕食新鲜小鱼,迫不得已才食腐。只有外来种革胡子鲶、大口鲶鱼是那种有新鲜都不食用,但是却专门吃腐的家伙!不过,革胡子鲶虽然最脏,但是个头很小,所以我猜测,这地下管道里的家伙应该是个大口鲶。”

“还真是不错,了解的不少。那既然是钓鱼,你有没有琢磨琢磨,应该用什么鱼饵?”我笑问道。

崔旗一愣,摇摇头道:“这个我还真没想过,若真是条大鱼,那得用多大的蚯蚓啊!”

亏她想的出来,合着钓鱼只能用蚯蚓。

没多大一会,彪子和二胖便来了,两人开来了一辆皮卡,车上拉了一团钢丝缆绳,还有半扇猪肉,另外还有一个huáng sè的小桶。

“罗先生,还真和你说的一样,回去之后我们就和电信部门联系了,这一带的电信井道果然都是废弃的,因为设计问题,还没投入使用,就被泄露的下水道给灌满了脏水,一直说要治理,却因为部门之间协调问题给扔下了……”一下车彪子就急吼吼说道。

我点点头道:“放心吧,你们把东西都放下,明天早上过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两人也不怀疑,不过却指着车上的小桶低声道:“卜爷,一定要保密,这种东西得来的很不容易,也容易在民间引起误会。”

等两人走后,碧瑶和崔旗便兴致勃勃问道:“那桶里到底是什么啊?彪子他们为什么神秘兮兮的啊!”

“尸油!”我低声道。

本来还要打开盖子瞧一瞧的两人,马上掸了掸手,面露惊惧,老远躲开了!

“怎么,怕了?”我朝两人笑道:“其实说出来你们害怕了,要是不说出来,你们也不认识。在古代,少女尸油还一度是秘密贡品呢!”

“啊?贡品?”两人同时惊呼!

“对啊,宫内年老色衰的女人,就用这东西混合其他香料,做成美肤品,保持容颜!”我继续笑道:“另外,前些年不是一度闹得沸沸扬扬,西欧某国的某款香水里面也有此物哦,你们要小心了!”

两人瘪瘪嘴,惊骇地回屋子去了!我估计是都去查看自己的化妆品了吧。

剩下的就是钓鱼了!

先用缆绳一端牢牢捆在皮卡车上,另一端穿过花园里解开的铁井盖,栓牢肉铺拿来的一个大铁钩子,将猪肉剁下来一大条,穿在钩子上,然后用那一小桶尸油将猪肉足足浸泡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天黑下来,才从井道口垂了下去!

搬来一把藤椅,朝着井口一躺,就剩下等待上钩了!

“师父,这能成吗?”崔旗蹲在井口怀疑地问道。

我哼道:“你就在那呆着吧,一会它闻见活人味,特别是个小妮子,一定回来的!”

此言一出,吓得这丫头赶紧退到一边上去了!

“相公,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低估它的力量,脱钩了会怎么样?”碧瑶也在一旁质疑道。

我毫不在意道:“你们只管回屋去歇着,领袖有云,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小小毛鱼,还能奈何的了我不成?”

本来以为钓鱼是件轻轻松松的事,谁知道这一钓就是好几个时辰,缆绳纹丝没动。两个姑娘早就觉得索然无味,回去追剧去了。这两天正上映着一部“灵异悬疑剧”,叫做什么《我和一人一鬼一尸的那点事》,今天据说就要演到那个帅气男主推倒那具漂亮尸体了,我也心里直痒痒,不时站在皮卡车上透过窗子瞄两眼电视……”

一直到了后半夜,冷风也渐渐上来了,我开始冻得有点哆嗦。电视剧里男主和那活过来的女尸正在深情凝视,估计再有三两分钟就得是动作戏了。娘的,算了,反正有一辆皮开车挂着,上钩了也脱不了钩,我先去暖和暖和再说吧……

我一边琢磨着一边往玄关跑,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哗啦一声,系在皮卡车上的缆绳砰的一下,绷紧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战

我登时一愣,心中顿时一喜,呀呀呸的,大鱼上钩了!看来彪子求来的这一罐尸油管事了,还真把这gou ri de引来了!

不过,绳索扥紧之后,突然一瞬间又没了动静。

娘的,难道还真让碧瑶说准了,鱼饵脱钩了?

要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先不说白忙活了半天,我冻得三孙子似的,最主要的是这东西一旦第一次脱钩之后,以后就油滑了,再想用这个办法恐怕就难了。

一想到这,我早就把那连续剧忘到脑后去了,急急忙忙朝井口跑,一边跑一边祈祷着,千万别脱钩,要知道这地下管道,四通八达,一旦“放虎归山”,我就成罪人了!

到了井口,我拉住绳索,蹲下身正要将井盖掀开瞧一瞧,就在这时候,忽听“哼哧”一声,好似有巨物发怒一般,砰的一下子,狠狠扥了一下绳索。

码的,我哪知道他是在潜伏着,根本不没在意的,结果这绳子便突然抽了起来,直接将我打了一个跟头。这还不说,系着绳索的皮卡车竟然被朝着井口拖近了一米多的距离!

我的天,这玩意到底多大个啊,虽说彪子开来的这皮卡不是福特f750那种庞然大物,但是少说也有差不多两吨重,竟然给拉跑了!

我揉了揉被绳索抽到的肚子,顾不上疼不疼了,翻身朝皮卡跑了过去,打开车门跳了进去,一开钥匙门,狠踩油门。

皮卡车四轮发出一声尖啸,冒着黑烟就往前冲。

到底是钢铁家伙,喝的是汽油,比我这喝小米粥长大的确实有力气,轰隆轰隆两声,缆绳便再一次扥紧,我明显感觉后轮在微微打滑,整个车身在吃着重一点点朝前移动!

不过,这速度太慢了,就算那怪物是再大的东西,也不过是肉胎的鱼,如此折腾一会,为豁唇不可!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碧瑶和崔旗,两人够可以的,一人拿菜刀,一人拿平底锅就冲了出来!

可是一看到这架势就惊呆了,我看着她俩哭笑不得,这哪是前来战斗,分明就是野炊的!

“崔旗,你来开车!”我朝崔旗一招手,跳下了车。

失去了动力,汽车就是无力的老狗,再次被朝远拖行。崔旗丢了马勺,赶紧进了驾驶室,重新加足马力,汽车和井下的家伙再次展开了拉锯战。

我心里明白,其实并不是井中的东西大的过汽车,而是因为缆绳的摩擦力影响,何况井里面有水,鱼在水里面的力量绝对远远大于岸上!

“相公,那……那我帮你做点啥?”碧瑶一开崔旗开车去了,着急的手痒痒,可是又不敢奔井口去,朝我大声问道。

我想了想,脱口道:“你……暂时帮我喊加油吧!”

可惜这姑娘连加油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差翻身奔厨房去取食用油了!

我来不及和她解释,让她远远站着,急匆匆冲到了井口,将沉甸甸的井盖拔了下来,就听噗的一声,一股黑漆漆臭熏熏的泥水溅了出来。整个电信井子周围的地面都在嗡嗡抖动着,里面呼哧呼哧传来了一声声牛一样的喘息声……

我抹了一把这臭汤水,拿过来早就准备好的狼眼手电,朝洞口里面一照,扑面而来的是各种气味,霉味最浓,腥味最烈,就看见一个硕大的映着黑绿色光芒的鱼脑门正顶在洞口。这杂碎也不知道活多少年了,脑袋说斗大都算是小了,一对死鱼眼都有拳头大小,其中两根须子支棱出来,犹如电视天线一般……

有道是“龙华在角,鱼华在须”,眼看着皮卡根本扥不上来这巨大的家伙,我灵机一动,也顾不上危险,弯下腰去,一把揪住两根鱼须,玩命一扯,让我意外的是,我用尽了全力,这鱼须子竟然没断……

没断不说,大概还扯疼了这巨物,它忽然一仰头,张开了那张大嘴,朝我的手猛扑。

我的天,这杂碎的嘴先不说口径堪比刚才的那个大马勺,就是这一张开的那股臭味就差点被我熏晕一头栽下去,多亏这时候碧瑶急匆匆跑了过来,一把把口罩捂住了口鼻。再说它那口牙,简直是骇人听闻,它要是像虎狼一样工工整整也就算了,可偏偏满口都是那种骨刺和碎牙,不分鱼唇、鱼鳃、鱼舌,反正所见全是这些森白色的碎牙,密密麻麻,一两厘米高,四棱四面,极其尖锐,看着就令人心底生寒!

我见它放弃了逆向逃走反而朝我扑咬,我赶紧站起身,抓住时机,朝崔旗大喊一声:“继续轰油门!”

刚喊完,就听轰隆一声,整个井口都被挣裂了,一条两米长,脑袋犹如大锅的家伙被扥起来数米之高,啪的一声落在了地面。这东西带出来的泥水好像是下了雨,淋了我一身,泛着白蛆,臭不可闻。

众所周知,鲶鱼不像一般的鱼上了岸就死翘翘了,这种鱼类具有迁塘的本事。也就是说,当它们将一片水域吃光之后,大雨来临之前,它们能凭借着极耐厌氧环境的优势,加上强有力的尾巴和滑溜溜的身子,能从一个池塘迁移到数百米外的另一个池塘去,最多能活七八个小时……

所以,这东西被皮卡拉出来之后,丝毫没有半点惊慌,像是个小直升机是的伏在那,口中咕噜咕噜作响!

碧瑶也看傻了,哪见过这么大的鱼啊。全身青黑,粘液密布,长须乱斗,额头宽阔,整个身形犹如斧刻,身上还有不同时期受伤的口子,像是打架上瘾的恶棍。最主要的是,这货竟然眼中带着戾气,十分拟人化地看着我们,丝毫没把我们当回事……

突然,这货朝前一个俯冲,竟然自己摘了钩。

崔旗那没有准备,突然失去了拉扯,整个皮卡一溜烟冲进小树林里去了。这大鱼竟然犹如人类幸灾乐祸一样张了张嘴,好似在笑一般!

我们惊骇之际,这杂碎一扭头,滑翔着黏糊糊是身子,在草地上呲着满嘴碎牙就朝碧瑶扑来了……

碧瑶纵然是上过战场的豪侠,也不免惊叫一声,先把菜刀抡了过去!

锋利的刀只在这货厚厚的鱼皮上留了一道划痕就掉在了地上。

我隐隐觉得有股腐烂气味直透鼻中,这是尸煞的味道,也不知道它吞了多少死人了,看来这货还是有点修为的。

一皱眉头,狠命地抓住碧瑶的手,将她远远推向我的身后,反手将离骨刀打了出去!

金光划过,这大鱼一个急刹车,避开头部,用巨尾狠狠抽了一下离骨刀。它那里知道这是冥间圣物,啪了一声,将半个尾鳍切了下去。

鲜血淋漓,鱼腥漫天,这巨物吃了亏,暴跳如雷,一个鱼打挺悬起来两米高,用巨大的身子就朝我砸了下来!

看来这大块头也不过是黔之驴,翻来覆去就是冲撞撕咬这两下子。

我启动万里独行,极速避开,抬手指着这巨物,鳞虫通灵道:“马上住手,我可以留你一命,取了你丹元,送你去大江大河,否则,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杀

一听我的话,这巨鲶忽然停住了,肥硕的肚皮一抖一抖,两侧泛着绿光的腮犹如两个蒲扇,嘴中咕噜咕噜吐出白色的水沫,臭气逼人。

“你能和我说话?”

我不禁轻蔑一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吃腐鱼,但凡鳞甲水族,上至龙王贵胄,下至灵龟虾蟹,只要是有修为的,就没有我能听不懂。还不是小瞧你,话我放这里了,你的出路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吐出丹元,我放你去江河。你要真有本事,就去自己去修为,别再搞嗜肉噬魂这种恶心勾当了!”

巨鲶见我出言不逊,上颌须突然在胸鳍末端抖了起来,两只死鱼眼睛竟然也冒出了一股火光。口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还真有一种老牛夜哞的错觉。

“怎么?不相信?”我逼视着它,故作装的对其不屑一顾道:“话不多说,你自己考量,限你在一分钟内做出应答,否则,小爷可就大开杀戒了。谁让你屡屡作案啊,要真等着哪年哪月你成了事,还不搅得这云城翻了天?”

巨鲶忽然换了口气,讪讪道:“道爷,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制肘在这地下污水里也是没办法,放生的人从马桶里冲下了我,我能去哪?”

“通融?你想怎么通融?”我心里明白,一个杀戮如此重的家伙,在我面前示弱,只有两种可能,它特么的是个话唠,要么就是计谋,反派多话必有炸。所以我悄悄运气,双脚站定,将修为压在左手上……

巨鲶抖了抖滑溜溜的身体,垂下头,一副恭顺谦卑的样子,小声道:“所谓通融嘛,就是……我很饿,我想拿你打打牙祭!”

这杂碎忽然变了腔调,身子一弹,如一辆皮划艇一样冲了过来。

我心中冷笑,到底是冷血动物,连想个计策都不动脑子,我自岿然不动,猛然抬起巴掌,就在我面前半尺处拍在了这巨鲶的脑门上!

咔嚓一声,巨鲶的脑壳裂出了一道缝隙。这厮疼的全身乱颤,任它像是汽车加足了马力连拱带撞,我半分不退。

“就这点力气还和我搞偷袭?都是你自找的,那就怪不得我了!”我冷冷喝了一声,正要呼唤离骨刀、碎魂刀直接宰了它算了。

谁知道这杂碎忽然收了力气,就地一滚,仰在了地上,大有一副俯首认输的样子。

不过,我马上就看出它的异常了,这厮头朝天上的弯月,尾巴一挺,忽然犹如人一般站了起来。因为它高有两米,肚子肥大,所以它往我面前一站,就好像是奥尼尔要和我打拳击一般……

“相公,鲶鱼舞月,它可能是要控制你的神经,快捂耳朵!”碧瑶站在远处高呼一声。

但凡水族,都对月亮格外有感情。传说,蛟奔月成龙,蚌朝月孕珠,龟笑月化人,鳝望月修元。这鲶鱼则有朝月跳舞的习惯,它们看见月亮后,还能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犹如手指划玻璃一般……

一听碧瑶的话,我赶紧驱刀杀戮,奈何这杂碎忽然便叫了起来。这种声音粗听有点像是春天时呜呜叫的地牛,细听又有点像是海豚,不过一细听,马上就感觉身体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们的周围似乎环绕着一股奇怪的电磁波,令人顿时有一种精神恍惚、惊慌恐惧、烦躁不安、头疼脑昏的复杂感觉,不要说是召唤鬼医刀了,我甚至无法集中的自己的精神!

碧瑶和崔旗也不好过,一个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另一个趴在车方向盘上使劲摇着头!

巨鲶趁着这个时机,竟然还妄图偷袭我!

我知道,鱼最致命的地方就是脑袋,可是这巨鲶的头壳犹如铠甲一般坚硬,所以我微微一瞄,抓住它张开碎牙大嘴扑上来之际,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针都打了出去!

巨鲶口中中招,吃疼的厉害,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再也不敢朝我挑衅,一扭头,靠着身上的粘液,尾鳍一抽,滑动着朝着地下井口钻了进去!

我登时心都凉了,这厮要跑!

你大爷的,要是让你跑了就是我罗卜的无能!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匆匆走上前几步,逆转修为,凭着冥修的瞬间爆发力,以气转力,在电信井道通向院外的地方狠狠跺了一脚。

瞬间,大地颤动,脚下直接猜出了一个大坑,塌陷下去两米多深,污水都溢了出来。洞道里吱哇一声尖叫,巨鲶逃走的路被我一脚踩塌了!

那巨鲶殊死一搏,在污水里抽出一个大漩涡,卷着波浪纵身扑向我的大腿!

我冷笑一声:“去死吧!”

脚下再次一跺脚,两手朝前一推,一米多深的土层像是浪潮一样飞了起来,那巨鲶也被土行心法的巨浪掀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后脑登时冒出了半透明的脑浆,大限将至了……

可是这巨鲶甩了甩头,踉踉跄跄还要朝院外逃窜,忽听一声轰隆,崔旗驾着冒黑烟的皮开车撞了上去,砰的一声,巨鳝飞出去了四五米,口中吐起来粘液,红色的血中还掺杂这各种腐烂之物,死猫、死狗……

“让你偷袭我相公,我剁碎了你!”碧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菜刀举了起来,扑上去当当当,连着剁了六下,将巨鲶的胡须一根没剩,全部砍了下来。这时候那鱼只剩下口中吐泡,一动不动了……

就在碧瑶气喘吁吁朝我傻笑的时候,这巨鲶的嘴巴忽然嘟嘟抖了两下,我以为它还没死透,赶紧要补上两刀,谁知道倏尔的一下从这鱼的口中钻出来了十多个模模糊糊的亡魂。这些亡魂无一不例外,都是没有七魄的残缺三魂,而且由于受道鱼精的压榨,这些魂魄已经失去了精气,连最基本的交流能力都没有,已经是最低等的孤魂野鬼了……

我摸了摸腰间,将八卦袋去了出来,默念拘魂咒,将这些亡魂一股脑地收了进去!

“小姝,这些魂魄没有意识,对他们来说,无论阴阳两界,都已经没有意义,你可以将他们练成死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算是最后的一点价值吧!”

“鬼医哥哥,我知道了,太遗憾了,刚才你就该让我出来替你打,我保证将它收拾的妥妥当当。”小姝自信地说道。

我笑道:“行了,别吹牛皮了,等着吧,你有的是机会表现自己。”

正说着话,巨鲶的鱼头里嗖的一下升起了一个蚕豆粒大小的火光,绿莹莹的,一看就是这货的丹元。看它那么大的个子,竟然这么小的丹元,到底是生在肮脏之地,难有大的造诣。我刚要伸手收回来,却听门外一声得意的笑声:“来得早不如老的巧,卜爷,这东西便宜我了,就当我给你卧底fèng huáng山的报酬了!”

声音未完,一条黑影已经嗖的一下高高跃起,将那丹元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响亮地打了个饱嗝……

第五百二十九章 小巴蛇

一听这油腔滑调的声音就知道,必是那条小巴蛇无疑。

只是这货偷嘴的毛病实在令人厌恶,老子好不容易才弄死了这只庞然大物,还没好好瞧瞧丹元的模样,就被他给吞了。

“我说小东西,你老鼠的丹元吞,连鲶鱼的丹元也吞,你就不怕哪天自己一觉醒来长出一对老鼠牙,几根鲶鱼须出来?有句老话说得好,嘴馋手贱,早晚完蛋,这可是我的东西!”我气呼呼朝地上盘成一圈的小韩七爷说道。

小巴蛇哼了一声,满口歪理道:“七爷我也给你说句俗话,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连大象都吞,还怕两个小小的丹元?不瞒你说,我们蛇的肚子就是焚烧炉,没有消化不了的东西。这小绿豆粒的丹元一下肚,我顿时暖和多了。”

碧瑶走上前,将七爷单手捧在手里,摇摇头道:“呦呦,七爷瘦了,怕是在fèng huáng山没少吃苦吧!”

“看看,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小巴蛇马上道:“人家碧瑶姑娘一开口就是嘘寒问暖,你罗卜呢?我替你卖命,吃了一个小小的丹元你还小气的问起罪来了!”

碧瑶咂了咂舌道:“七爷,你误会了,不是关心你,我是琢磨着吧,瘦了就不适合吃蛇火锅了……人家都说老秋蛇肥,储备一身的膘准备过冬,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

“亲娘嘞,果然是最毒妇人心!”碧瑶本就手里拎着一把菜刀,此刻在故意吧唧着嘴一本正经地说着,吓得小韩嗖的一下从碧瑶的掌心跳出去几米远。

玩笑开过了,我将崔旗叫了过来,朝小巴蛇介绍了一番。

崔旗看见一条会说话的蛇,而且全身黑乎乎的,伤痕累累,眼神毒辣,有些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小韩七爷笑道:“姑娘莫怕,这世间的人和兽一个样,表里未必如一。我见过穿着西装打领带对着爸妈呜呜喳喳破口大骂的。也见过一身是纹身伺候家里住院长辈无微不至的。见过大口大口吃肉的兔子,也见过凶神恶煞的狮子只吃素的……”

这货虽然说得是恶俗的心灵鸡汤,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比如在姑苏碰见的王志勇,一个活脱脱的恶棍,可不为人知的一面又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大孝子。只是这大口大口吃肉的兔子和凶神恶煞吃素的狮子有点过了吧,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兔子狮子?

“卜爷,我可不是瞎说,上次咱们看动画片,那只叫八哥的兔子,不止一次大口大口吃着炸鸡,还有那只叫做辛巴的狮子王,你看见他吃小动物了吗?啧啧,我的意思就是朝崔旗姑娘解释,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外表冷漠内心狂热那就是我!”

“别扯淡!那不是你,那是赵传!”我都无语了,要是所有动物都会说话,估计这世界早晚得疯。“你劳师动众风尘仆仆辛苦了,先进屋歇着,我还要仔细瞧瞧这只鲶鱼,为什么杀戮会这么重。”

碧瑶和崔旗全身都是脏臭之物,赶紧去洗漱一下,随小巴蛇进屋去了。

我走到这个脑浆迸裂的巨鱼前仔细观察了一圈,并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临了,忽然发现这鲶鱼的脑门上有个浅浅的红色卍字符,不是涂抹上去的痕迹,而是长在了鱼甲里,就像是人脑壳上烫的香疤。果然,这还真是佛教加持过的放生鱼。要是一般放生也就罢了,为什么有佛法加持过了却放生在了下水道里?

思之无果,我将碧瑶砍下来的六根鱼须收了起来。此物是鲶鱼的精华所在,用断火烘干碾碎,可以治疗鱼鳞病,算是一种珍贵的药材。

回到屋子,洗漱完,这小巴蛇正惬意地卧在沙发里看电视,旁边还放了一盘鲜鹌鹑蛋,时不时嘴一歪,嗖嗖嗖,三个鹌鹑蛋便连壳吸进嘴咽了下去。

“还是家里舒坦啊,那fèng huáng山,啧啧,不是人呆的地,白天有苍鹰狼豹,夜里狐狸黄鼠狼成群结队,我虽然贵为大蟒仙君,可是终究初来乍到,勉强果腹度日,实在凄惨啊……”

这小东西说的自己好像是“走西口”是的,恨不得给人的眼泪煽情下来。

“碧瑶姑娘,这鹌鹑蛋虽然是好东西,但终究太过寒凉,要是有可乐鸡翅、涮蛙腿啥的给我来两盘,我需要滋补啊!”

“得了,你要脸不!”我不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坐月子呢!说说,这趟fèng huáng山卧底,都有啥收获。”

小韩七爷口中喃喃念了几声咒语,倏尔的一下化成了人形,闪烁着狡猾的眸子道:“还是这么和你说话有平起平坐的感觉,我和你说啊,你是不知道,知道准保吓一跳。”

我还没吓一跳,先把崔旗吓一跳,她哪里见过妖精真的变chéng rén,一时惊得瞠目结舌。

小韩七爷无比得意,掸了掸前刘海,清清嗓子道:“姑娘,坐在你面前的是韩湘子座下天庭七宫之首大蟒仙君柳仙小韩七爷,不要被我的容貌所倾倒,其实我还有一颗火热的心……”

“快拉倒吧,你一个冷血动物,有个屁的火热的心,你的心要是火热了,那就是熟了!说正事!”我实在受不了它这幅自恋的模样,老子貌若金城武、形似吴彦祖都没它能吹。

“嘿嘿,对,说正事。”七爷嬉皮笑脸道:“先说那只兔爷,你以为它被人囚禁了三百年就是个废物?非也非也,据我这段时间的探查,这货的修为完全是冥修路子,压根就不是精怪。”

不是精怪?我一愣,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在fèng huáng山,它能轻松入我梦,拉我垫背的时候也是手到擒来,差点把我困在那小庙的封印了,没想到竟然是冥府的人。只是,冥府派一只兔子去fèng huáng山干什么?难道也是为了那赤血太岁?我的天,细思极恐,如此说来,那城隍本也是地府系统的神灵,他忽悠我去fèng huáng山,其实不是为了解救供儿会控制的那么多的婴灵,而就是为了让我去放了那只兔子的……娘的,我说怎么会那么大方,给我那么多钱呢!

“再说那只硕鼠,掌控着半个fèng huáng山。我有幸见过一面,这么说吧,你见过野猪吗?此君比野猪还要大,十分残暴。过了几招,实话实说,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的丹元就归它了!”

“老鼠猪大?我说小巴蛇,咱们是在说正事,你可别夸大其词!”我不禁唏嘘道。

七爷举手发誓道:“若有虚言,让我烂手烂脚。”

碧瑶和崔旗在一旁满头黑线,一个蛇发誓烂手烂脚,你觉得可信吗?

“先别吹嘘它多厉害了,说说它的来路,上次看那意思,鼠群和叕子他们似乎是一伙的!”我追问道。

七爷道:“没错,这只老鼠本事倒也没有大到通天彻地,之所以能和那群狐狸争半壁江山,最主要是,他们和地下的女鬼、供儿会的叕子一干货色都是一伙的。你上次猜的应该没错,这些人都是等待着赤血太岁到了时间,分一杯羹的!上次本来那些婴灵若是送进去,可能他们的计划就得逞了,可惜,失败了,所以最近在山上低调了许多!”

我点点头,马上想到了那只母狐狸,连忙问道:“那狐狸呢?他们不会也有后台吧?”

七爷摇头晃脑道:“最厉害的就是这群狐狸了,不不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那只狐狸最厉害了……”

第五百三十章 狐狸精

我一听,赶紧问道:“哪只狐狸?”

小巴蛇一瞪眼道:“还有哪只狐狸,就是fèng huáng山妖精界的扛把子,那只八尾狐狸啊!”

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我马上追问道:“如此说来,你见过它了?”

“这个嘛……见是没见到,你想想,我一只英俊潇洒的蛇,万一被她这只风韵犹存的母狐狸看上咋办?爱吧,有些跨界,不爱吧,我不是却之不恭嘛!”这货还真是不要脸,已经脸皮厚的可以丁鞋底了!

不用说,肯定是一物降一物,它压根不敢见人家,唯恐自己被人皮一褪,成了纯肉火腿肠。

七爷大概从我的鄙夷神色看出了我的心思,尴尬一笑道:“我不是怕她,是根本见不到她。据我那丑老弟说,这只狐狸大约是三百多年前来的,全身赤红色的皮毛,属昆仑狐种,一看就是血统纯贵的那种。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反正我在fèng huáng山这么久,从来就没见过它,估计是化chéng rén形下山勾引哪个丝汉子去了吧!”

“丑老弟?谁?”碧瑶插嘴道:“你还有同胞弟弟?”

七爷嘿嘿一笑道:“蛇哪来的同胞弟弟,一人一个壳,出窝自己活。我是说那只大鲵,就是被卜爷打服的那个,仰慕我英俊潇洒的气质,如梦如幻的术法,被我收做小弟了。”

原来是那只丑八怪娃娃鱼,如此说来,那只母狐狸还真不在山上,那十有就是昨晚上潜到我们家这只狐狸了。

这小巴蛇自己打开冰箱,拿出半只烧鸡,一张嘴吞了下去,看的碧瑶和崔旗直伸脖子。

“你化chéng rén形了就不能有个人样?吃东西怎么还是吞,早晚噎死你!合着这么久,没压根没见过fèng huáng山的这个掌山神,既然你没见过,你怎么就知道她厉害啊?”我继续问道。

七爷吧唧吧唧嘴道:“我是没见过她,可是满山都是她的传说啊。你想想,那兔爷也不是一般货色吧?那可正经八百的冥府公务员,可还不是说囚禁就囚禁,附近的城隍屁都不敢放一个。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母狐狸厉害啊!哦,对了,据说这母狐狸曾和山里的那个厉鬼大战过。”

一说到这,我兴趣马上来了,赶紧追问道:“结局如何?”

“啧啧,据说那是一场旷世之战啊!传说那天大雪刚过,天地一片苍茫,星隐月淡,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被两个女人夺去了。那女鬼和母狐狸对峙在山顶上,所有的山精野鬼都远远地站在巨石下。她们的修为锋并未接触,可是剑锋就已开始不停的变动,人的移动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对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连每一根肌肉的跳动……空气凝滞的厉害,耳畔已经传来了至高修为的碰撞,所有的精怪都冷汗洇洇……”

“住口,这特麽不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大战紫禁之巅的事吗?你特娘的评书联播是的渲染个啥?我就问你,最后咋样了!”我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地动气大骂道。

七爷看我一眼,咧嘴乐道:“你啊,就是没耐心,其实……这场大战最后没打起来……”

我使劲挠了挠脑袋,不禁狠狠啐了他一口唾沫道:“说了这么半天,合着没打起来?”

“是啊,当时寒冬腊月,正在两人要动手的时候,忽然月光下一道霹雳打了下来,你想想,那是啥阵势,说明惊动上边了!顿时山精退散,恶鬼扭头钻进了山洞里不见了,只有那只母狐狸昂首看天,大有一副不服的架势,就凭这,知道她有多厉害了吗?”七爷一说到这,啪的一声敲了一下茶几大喝道:“欲知后事如何,倾听睡醒分解。天快亮啦,待我先去睡一觉,有啥事咱们太阳出来再唠。”

这货倒是不认生,一转身,化成蛇形,钻到自己的葫芦里去了。

崔旗看的直瞪眼,唏嘘道:“师父,自从认识你们,我发现我的世界观都改变了,这蛇还真能变chéng rén啊,那你说,每天走在街上的滚滚rén liu里,是不是就有可能某张人脸后面藏着的是一个妖孽?”

“对啊,这都说不准啊,所以以后等你要是zhǎo nán朋友,见面先灌他二两雄黄酒,实在不行,就揪他脸皮,看看能不能揭下来,若是还不行,就抹他一脸金汁儿1,看他现不现原形!”我一本正经说道。

碧瑶看着崔旗似信非信的样子,朝我斥责道:“相公,你怎么一点正行没有,她当真了怎么办?还是说正事,既然那狐狸精为啥那么厉害,为什么它不追进洞里去?”

我解释道:“你没听苍定远讲过,所以不明白,那山里有一道自然封印,也叫做芒光。自然封印的力量无可比拟,就算修为再高,只要被芒光吞进去,也会被禁锢在里面。fèng huáng山之所以有那么多山精虽然觊觎太岁,可是却不敢进去,就是因为这个封印的原因。”

“那为什么那个恶鬼就不怕?人鬼妖精不都是惧怕封印的吗?”碧瑶疑惑道。

我摇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恶鬼应该就是当年和叕子他们一起作恶的其中一个,叫做风闪婆,她是当年尾随子掐算进去的,恐怕是另有本事可以避开芒光吧!”

“如此一来,那事情可就麻烦了,这狐狸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可不可以利用!”碧瑶眨巴着月牙眼问道。

这姑娘现在还不知道,这狐狸其实就是奔她来的。我现在也不打算将我的猜测告诉她,免得她有过多担忧。

聊了一会,各自散去。为了防止再出现那狐狸进宅的情况,我特意在大门和玄关门埋了两道暗符,虽然不一定能镇得住它,但是至少它来我能有所感觉。

果然,今天晚上十分安静,再没任何异常动静。

一觉睡到大天亮,忽然听见有人在敲门,懒洋洋起来刚一出屋,崔旗便在楼下喊道:“师父,有人。”

“是彪子吗?让他把鱼拉走算了,表彰就免了,我这人低调,把奖状送家来就行了!”我打着哈气说道。

崔旗喊道:“师父,不是警察,是个和尚,说是化斋……”

1金汁:是民间中药,将收集来的粪便{huáng sè的,黄粪为健康的},加上地下泉水按照比例稀释。经多道工序后,埋入红土地下至少一年,一般20~30年后,才形成的中药。专门用来败火……

第五百三十一章 假和尚

有道是,僧人“日中一时”,只有晌午的时候才化斋,怎么一大早跑别人家门口化斋来了。

我摸了摸兜,摸出一沓零钱道:“拿去,告诉大师傅,咱家还没开饭,让他自己找个地吃口哈。招待不周,请多担待,哦,对了,朝人家师父喊一声‘六时吉祥’。”

“还六时吉祥呢,我连阿弥陀佛都说了,不管用!”崔旗无奈将钱一推道:“钱我给了,可是人家不接,就说化斋。”

嗨,这不是倒霉催的嘛,和尚化斋给钱不要,可我也不能马上给你变出斋饭来啊!

“成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吧,我出去瞧瞧!”

打发走崔旗,我嚼了一块口香糖便下了楼,出了玄关便看见一个身穿灰色僧衣的人蹲在门口,虽然是秃顶,但是明显没有受戒,身上背的不是跨肩包裹,而是一款时尚的爱马仕男包。嘿,这哪是僧人啊,简直是刚从巴黎走秀回来的!

我径直走到门口,客客气气道:“这位师傅,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还没做早饭,要不您……”

我还没说完,这人站了起来,朝我一打量,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微笑,双手合实,鞠躬道:“施主,多有叨扰,还请别嫌麻烦。”

这和尚倒是还挺客气,我仔细瞧了瞧,其三十岁上下,浓眉大眼,肤色微黑,孔武有力,手持一白玉大碗,脖子上挂着一串米huáng sè的蜜蜡佛珠,手上还带了一个和僧人身份十分不符的大扳指,扳指面上是白皙的砗磲,上面雕了一个藏地佛教的大威德金刚像。

我心里不禁有点想笑,这是哪门子和尚啊,这一身也不搭啊,倒是价值不菲,个个拿出来都算是宝贝。

可是人家既然这么客气,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拘谨道:“不麻烦,不麻烦,尽管开口!敢问您贵姓?”

这和尚淡淡一笑道:“贫僧俗姓刘,不提也罢,法hào大进,佛曰:不修不正,大修大进,方为极乐,这就是我法hào的由来。贫僧前来并不是为了化缘,而是为了找一宠物。”

我赶紧拱手道:“原来是大进法师,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并没见到什么宠物进来啊,要不您去别处找找?既然是佛家宠物,会不会也去找斋饭去了!”

“不会,绝对不会!”这和尚一摆手,朝西一声阿弥陀佛道:“贫僧嗅到它的味道了,就在你的院子里!”

我不禁有点不耐烦,这不是瞎说吗?我家的院子,有没有猫狗进来我会不知道?

“行吧,既然大师傅坚持如此,那你就进来看一看!”

“施主慈悲,这样再好不过,贫僧拜谢了!”这和尚说着又是鞠了一躬,一边抖着手,像是半身不遂是的自顾自进了院子。

我站在原地,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这和尚突然双手朝天,仰天嚎啕一声:“我佛慈悲,我的小强啊,你怎么就见佛祖去了?贫僧离不开你啊!”说完,呼天抢地,朝着那腥臭的大鲶鱼就扑了过去。

我都看傻了,使劲掐了一下子自己大腿里子才缓过神来,弄了半天才明白,这哪是化斋的,这是邪门歪道找上门来了。

不过想想也罢,他不是能装吗?我就让他装。

“大师,大师?嗨,别哭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小……强?可它也不小啊!”我一个飞纵,到了他的身边,清了清嗓子说着,手里暗暗掐了一道金刚指。

和尚也不理我,仍旧哇哇大哭,口中悲戚道:“小强你不能死啊,我跟你相依为命、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法门兄弟,如今你好不容易开悟了,却遭此毒手,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甭说,这个和尚和我一样,还是多年的星爷粉丝,连台词都背的这么熟。

“嗨,嗨,师父,别哭了,你要说这就是你的小强,那对不住,还真是我干的。你说它开悟?不是吧,我倒觉得他像是开荤,有是噬尸,又是chi rén的。它好歹也是佛门的鲶鱼,怎么能吃荤呢?这是破戒啊,我呢,就是出于对佛教庄严的仰慕,这才微微教训了它一下!”

“微微?你微微教训一下,就把我的小强打死了?”这和尚说着站起身,凶巴巴瞪着我,朝我一伸手。

我一怔道:“什么意思?讹钱?”

和尚冷笑一声道:“想想也罢,小强去将佛祖也是造化,不过施主得把小强的‘禅慧’交给我,怎么说,我们俩相处一回,总得留点念想不是?”

装疯卖傻半天,他这是终于把目的说出来了,看来还真被我猜着了,这个巨鲶果然是故意放在下水道里替人养丹元的工具。而眼前这位,弯腰“施主有礼”,起身“阿弥陀佛”的假和尚,就是它的主子。

“大进法师,实在对不住,我这人愚钝,什么是‘禅慧’啊?禅慧不是感悟佛法的心得吗?那应该还在这大块头的脑子里呢。要不要我给你找把斧子,你敲开看看?”我故意揶揄着问道。

假和尚气得够呛,瞪眼道:“施主装疯卖傻和贫僧倒是有的一拼。咱也甭废话了,这丹元你要是给我也就罢了,要是不给……”

“不给你能把我咋样?”我凛然道:“你一个出家人,竟然干出这种勾当,你臊不臊得慌?要不要脸?你要是赶紧滚蛋便罢了,否则小爷一巴掌拍下去,搞不好让你和这大鲶鱼一样,脑骨崩裂。”

“呵呵,小施主,莫张狂,你以为我和你又哭又闹在游戏?实不相瞒,就在你看我嚎啕大哭的时候,却忽略了脚下,你中了我的绝技——七步散魂针。这散魂针细弱草蔓,却坚硬无比,上有剧毒和尸油,进入身体无知无觉,只要有一枚进了你的涌泉穴,用不了七步,你就会身一命呜呼!”这和尚无比得意,仰头一笑。

我倒吸一口冷气,咂舌道:“还真是绝技,亏你想得出这么妙的法子,可是,你说要是这针没扎进我的脚掌呢?”

“不可能!”假和尚哼道:“这针一共有一百多枚,个个可以扎穿五层牛皮,任你穿的是什么鞋都无济于事!”

我摇头笑道:“啧啧,那就可惜了,你也只顾得装疯卖傻了,却没看见我怎么过来的。我问你,可知道万里独行这一术法啊?从大门口到这才几米远,还用的着走七步,我一步就过来了……让你看看小爷的脚丫子上,有没有你的毒针!”

我突然猛然一踢腿,朝着这假和尚的心窝踹了过去。能干出养鱼为害的这种勾当的人,想想也绝不是善类。

这和尚倒也机灵,朝后一仰身,避过我的腿,反手将脖子上的那串珠子拿了下来,劈头朝我反抽回来。

还真让我吃了一惊,这串佛珠刚一抡出来,我忽然听见一阵令人陶醉的西方梵音,佛声袅袅,犹如召唤一般,一时有些沉醉,等那串珠子到了眼前的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一个后空翻站住了。

不过眉梢还是被佛珠擦到了一下,顿时血流不止!

“gou niáng yǎng de,竟然还是个法术gāo qiáng的秃驴!”我突然逆转冥气,一伸手,凭着修为将佛珠吸了过来,攥在手里便夺。

这假和尚有些惊愕,自然不肯放弃,用力一扥,就听哗啦一声,佛珠四分五裂,簌簌落地!

第五百三十二章 钵盂和雮雨珠

佛珠一散,这假和尚的脸瞬间就绿了,愤怒倒是其次,惋惜和不甘倒是更多一些。

“你……你你这个小崽子,你毁了我的宝贝!”假和尚指着我破口大骂道:“你这人恃强傲人,简直就是个混账。知道这佛珠我得来多么不容易吗?那都是我一颗一颗精挑细选的上等蜜蜡。千万年乃至上亿年的琥珀,经过我日日焚香念经盘养才有了今日的成果,结果……刚出手第一战,竟然被你给我打散了,你简直暴殄天物,令人发指!”

我都听傻了,明明是他自以为是,不仅用佛珠伤了我,还想着要我命,没想到他倒有脸倒打一耙,弄出这么多酸词儿。

“我说假秃驴,你要脸不?合着为了显示你宝贝的厉害,我就该站在那等着被你打死?”我冷笑着说道:“你无缘无顾找上门来撒泼,老子不打死你就算不错了!”

“我无缘无故打你?还不是你先杀了我的小强!八戒之中,杀戮最终,你这种人,早晚下地狱!”假和尚气急败坏大叫道。

我哼道:“还小强,你恶不恶心?你放它为害,早就该想到有今天下场。不要说小强,就是老强、光头强,该杀也得杀!”

“小强有什么错?那地下本就是肮脏之地,它吞的都是人间污秽,就为了孕育一颗丹元容易吗?你说杀就杀,你以为你是谁?”

“吞的是人间污秽?我告诉你,它可是袭击活人了。我还就告诉你了,我就是天王老子,我就是阎罗祖宗,我就杀了,你能把我咋地?你个死秃驴!”

“你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我?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秃!你简直是秃子中的耻辱,和尚中的败类,你叫大进法师是吧?我看你还是叫差劲法师算了!”

我看他气得直哆嗦的样子不禁放声大笑,心道这人挺有意思,说来倒不像是个十足的恶人,反倒有几分天真,这种小儿科打嘴仗的方式就能把他气成这样,便继续戏谑道:“假秃驴,小爷还给你直说了,老子别的能耐没有,是会抢,这佛珠落在我家园子了,那就是我的了,你要有本事就抢回去,否则别在这和我矫情。”

这假和尚虽然能装疯卖傻,可似乎不善言辞,被我一通数落气得青筋暴起,大喝一声:“你这多嘴鸟,以为自己是郭胖纲啊,老子不和你掰扯,咱们手上见功夫!”

大和尚咆哮一声,抡着巨大的拳头就朝我砸了过来。

要说这假和尚有些本事,一般人的拳风都是拳后生风,可是这和尚提气很快,拳头还没到,我就感觉自己的脸上有寒气扫动了!

我连忙扎紧脚步,调整气息,以很久不用的太祖长拳相迎。

拳风和拳风相撞,顿觉拳包一阵剧痛,就好像打在了铁锤上。我差点就叫出来了,不过仔细一瞧,这和尚也抽了抽嘴角,显然也不比我强到哪。这时候就拼自信了,我忍住疼,有意再调侃他一样,一看他那亮着油光的大脑壳便哈哈笑着脱口道:“秃头秃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抹头油……”

假和尚气得要炸了,呲牙裂嘴道:“你……你无耻,你人身攻击,你以为仗着长的好看点就为所欲为……”

“哎!你算说对了,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我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鬼脸。

假和尚脸色乌青,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出来,丹田的气却散了,瞬间被我的拳风所迫,身子一仰,摔了个大屁蹲!

“哈哈,大师别动怒啊,要跪就跪,我不介意,可你一个出家人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好像是晒太阳的懒驴,这多少有点不像话啊!”我继续言语ci ji着他,我已经找到他的弱点,那就是只要生气,丹田里的气就不能集中。

假和尚一翻身跳了起来,气呼呼朝我怒视了两眼,干脆摸了摸兜,揪了两团棉花塞进了自己耳朵,朝我冷笑道:“有本事你继续耍嘴皮子!”

说罢,将自己手里的白玉钵盂一举,口中默念了几声咒诀。

天煞的,就看见那钵盂里突然钻出一股白烟,烟雾越来越大,竟然幻化成了一个浮云神兽。

这野兽形似烈马,口似恶犬,鳞甲金边,威风凛凛。

我看的稀奇,不禁咂舌道:“难道这就是犼?传说东海有兽名犼,能食龙脑,腾空上下,鸷猛异常。每与龙斗,口中喷火数丈,龙辄不胜。”

这假和尚耳朵塞了棉花,听不清我说的啥,但是估计到了我可能在说什么,便洋洋得意道:“小子,算你识货,这就是佛家的‘南天云犼’,我不为别的,就是要把你的嘴巴烧出一嘴大疮,我让你还和我叭叭叭说着没完……”

这假和尚话毕,将钵盂对准了我,那白雾组成的怪兽竟然真的身子一个后倾,噗的一口朝我吐出一股蓝苗大火。

我第一次见过还有这种操作,赶紧狼狈逃窜,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我那英俊潇洒的前刘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股毛发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

我东窜西逃,上蹿下跳,可这特麽的烟兽就像是安了定位系统一样,紧紧追着我不放,左一口火,右一口火,本来就深秋了,烧的园子的草东一块黢黑,西一块冒烟,我也是像是掉进了老君的八卦炉子,全身烤的几乎要冒出香味了……

“相公!”好在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碧瑶到了阳台惊呼一声:“好你个秃驴,你化斋为何要化了我相公。”说罢,抽到就要从阳台上跳下了救我!

我心道,我的傻妞啊,你来顶什么用啊,大不了成了一对火鸳鸯。

要说对付火,那就得是水……唉?我突然灵机一动,大叫道:“碧瑶,快,将那个睡觉的狗屁大蟒仙君给我请来!”

碧瑶忙不迭点点头,跑进屋抱着葫芦就跑了出来。

那条小巴蛇心不甘情不愿探出了脑袋,打着哈气道:“嘛呢?一大早就叫我,表演马戏呢?怎么还是个秃驴啊!”

“别特麽叨逼了,再等会老子就成了烤乳猪了,用你的雮雨珠灭了它!”我扯着嗓子喊道。

小巴蛇应了一声,嘀咕道:“卜爷,你说的轻巧,可是没水啊,我总不能行云布雨吧,我一个小蛇,干这事是要遭雷劈的!”

“你特么不是大蟒仙君吗?这时候承认自己是小蛇了!”我一抬头看见了昨晚上修理完巨鲶的那个井坑子的脏水了,赶紧吼道:“用那下水道的水,只管干丫的!”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啊!”小巴蛇从大葫芦里窜了出来,嘴巴朝天,微微一吐,一个晶莹的水珠悬在头顶。

就看见那坑里的脏水,像是海啸吹起来的巨浪一般,轰隆一声拍洒过来,瞬间,那烟兽云消雾散,钵盂里只剩下了半碗飘着白蛆的脏水……

第五百三十三章 交易的人

“娘的,你就不能瞄准一点吗?”我抹了抹脸上的臭水,回头大骂道。这瞎长虫不管不顾,给我也直接洗了个臭水澡。

小巴蛇收起了雮雨珠,懒声懒气道:“不是你说的嘛,只管干丫的吗?哎,这年头好蛇难做啊!”

我顾不上和它置气,扭头朝假和尚笑道:“大进法师,看见那碗里的白蛆了吗?就是给你的化斋之物!”

说完,趁这假和尚还在惊呆之中,我突然启动万里独行,一个箭步已经到了跟前。

假和尚慌里慌张要走,我一把揪住其大襟扯了回来,顺手便将那钵盂握在了手中!

见我夺了钵盂,这和尚顿时急了,抬手指着我怒道:“小子,赶紧把宝贝还我,否则……”

“事到如今,你还吓唬我?否则什么?”我将钵盂捧在手中,冷笑道:“这钵盂不是能放火烧我吗?我这就把它给砸碎了!”说罢,我将两手高高扬起,做出一副怒砸的架势。

说实话,我还真不舍得。这钵盂白玉质地,通透无暇,握在手中光润水滑,犹如凝脂一般。单就这个材料就是极品,何况假和尚还能用它变戏法是的搞出南海云犼出来。此等宝贝,砸了确实可惜。可是我要是不吓唬吓唬这假和尚,他会越发张狂!

果然,一看我要暴殄天物,假和尚急了,连忙叫道:“兄弟,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别糟蹋东西成不?”

“兄弟?谁是你兄弟?咱们有半毛钱关系吗?这钵盂我是凭本事夺来的,为什么不砸?”我仍旧不依不饶,还是要砸。

假和尚连连摆手道:“咱们有仇说仇,你像个娘们是的砸东西算什么本事?谁知道你……你有条会移水的小蛇,我服了,我认了了还不成吗?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都认输了总行了吧?和你说实话吧,那大鲶和我没啥关系,本来我也想杀了取丹元的,没想到被你先出手了,所以……”

“所以就想讹我一把?”我嗤笑一声道:“你说你,一个出家人,口出狂言,算是妄语吧?动辄就要杀人杀鱼,是为杀戒吧?还想讹人,是不是犯了贪嗔之戒?恐怕你私下也是个色和尚吧,你是五律八戒犯了个全的家伙,我为什么要信你?这个钵盂……还是砸了吧!”

“别砸,别砸!”假和尚慌忙叫道:“千万别砸,我实话实说行不?其实我不是和尚,我就是修习藏密而已,而且你刚才有辱我声誉,贫僧……不不,再下品行端正,绝不干淫邪之事。兄弟,你把钵盂还我吧,咱们俩中,我自认倒数第二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对,自认在我之下就好,倒数第二……不对啊,这倒数第二不就是第一吗?你当我不识数是不,这钵盂必须得砸!”

“别,千万别!”假和尚几乎都要急哭了,摆手道:“这样你看成不?我给你跪下了,你把钵盂还给我!”

我暗自一琢磨,忽然想到一个好玩的整人法子!

“等等,你那又不是金膝盖,跪不跪的又不值钱!”我大喝一声,回头将门口的崔旗喊了过来,朝假和尚道:“你要是真有心悔悟,这钵盂我可以还给你,不过为了收敛你的戾气,我给你找了个好师傅,教一教你做人的道理,至于师傅,就是这位姑娘!”

崔旗一愣,小声道:“师父,你开玩笑呢?这假和尚这么厉害,我做他师父?”

“古人讲,以德服人,三人行必有我师,怎么做不得?”我笑对刘大进道:“看你也是爱惜宝贝心切的份上,你只要认这小妮子为师,以后三节两寿拜见,我也就把钵盂还给你!”

刘大进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声道:“她管你叫啥?”

“师父啊!”我脱口笑道。

“不成!绝对不成,如此一来,你岂不是赚我便宜!”刘大进当场回绝,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我摇摇头耸肩道:“既然如此,兄弟,那我就没办法了,我还是砸了这破钵盂吧!”

“等一下!”刘大进眼圈都红了,结巴道:“你这人小肚鸡肠、心胸狭窄、人面兽心、佛口蛇心,竟然用此等方法作践我,好……为了宝贝我认了,不就是拜师嘛,拜二姨都行!”

我正暗自得意,忽听门口传来了彪子和二胖的声音:“卜爷,我们进去了啊!”

我一扭头的功夫,这个刘大进趁机蹭的一下窜了山来,劈手将钵盂夺了过去。

“哈哈,臭小子,想砸我宝贝,休想,今天你一再耍诈,没打过瘾,改日我在找你单挑,一定揍你个人仰马翻,那串佛珠你给我好生收着,下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的时候你也好用它换你一命!”

假和尚刘大进抱着宝贝犹如抱着自己的孩子,撂下两句大话风一样冲进了林子,眨眼间消失在了围墙外面。

“相公,你没事吧,这个假和尚什么来路,怎么这么能打啊!”碧瑶匆匆上来擦了擦我脸上的脏水。

我一笑道:“总的来说,这人还算是个汉子,刚才他要是不抢钵盂,完全可以偷袭我一下,或者反手偷袭崔旗和你都成,但是他却只拿回了钵盂,这说明他至少心还不坏。”

说着话,彪子和二胖进了院子。崔旗赶紧大叫道:“别往前走,那地上有七步散魂针!”

彪子和二胖下了一条,虽说不知道什么是七步散魂针,但是一听崔旗这语气就不是凡物,两人连连后退了几步!

我摇头笑道:“放心,过来吧,哪有什么七步散魂针,这和尚连偷袭我都不会做,怎么可能会下黑针。他那是唬我呢!”

两人一瞧见那死鱼,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抬手指着那巨鲶结结巴巴道:“我的天,卜爷,就是这玩意噬尸伤人?这得有二三百斤吧!”

我笑道:“拉回去,你们局里辛苦,正好煲汤。”

两人一看那些呕吐出来的死猫死狗以及满地白蛆,顿时作呕连连,摆手道:“罗先生你这玩笑开的太恶心了,啧啧,此货一除,还真是双喜临门!”

“双喜?”我一愣道:“怎么你们俩谁结婚生子?还是谁痔疮手术、包皮截短成功了?”

彪子压低声音道:“卜爷,有准信了,今晚上,南条胡同,那个买玉券的人来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蜜蜡

彪子口中这事,对我来说还真是一喜。

不管怎么说,玉券重新出现了,这对碧瑶十分重要;再者,我也可以看看这个买主到底是不是那个红衣女人。

“彪子,这事靠谱吗?”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询问道。

彪子小声道:“卜爷,你就放心吧,这场买卖的掮客,是咱们局子的线人,消息绝对可靠。买卖双方,势必要一并全部拿下。卖方很可能就是那个当初在辽代墓前香囊脱落的人,至于买方,也很可能是上次那个神秘女人。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这次布控,整个分局全员出动!”

虽然彪子信誓旦旦,但是我心里明白,要真是那个红衣女人,恐怕就是总局的人来了,靠这种抓法也抓不到。

“卜爷?想什么呢?”彪子见我没吭声,便小声问道:“虽说史局不在我们队伍了,可是这么重要的事,你还得给我和二胖参谋参谋啊!”

我一笑,摇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我会的都是野狐禅,上不了台面。你们这么大的行动肯定会有媒体和上级领导吧?你总不想让我这个和封建迷信挂钩的非公人员出现在现场对不对?”

两个人点点头,嘀咕道:“倒也是这么回事,只不过没有你指点,不是觉得不安心嘛!”

搪塞几句,我帮着两人将巨鲶台上了皮卡,送两人一直出了门。

回到院子,碧瑶和崔旗按我嘱咐,已经将地上散落的蜜蜡佛珠捡了起来,找了好一会才找全,不多不少,一共一百零八颗!

“好东西啊,色如蜜,光如蜡,洗尽铅华,不喧自雍,啧啧,这个假和尚还真是个人才,身上的东西个个都是宝贝!”我捏着那枚母珠1感叹道。

碧瑶不满地摇摇头,朝我哼声道:“相公,这不就是个珠子嘛,看把你陶醉的,你都没这么夸过我。什么是洗尽铅华?看这里,看这里,本姑娘都在棺材里洗了一千年了,都没化掉,这才是正经的洗尽铅华!”

崔旗也笑道:“师父,你说你真是个怪人,绺客帮会那亿万家产正在统计中,你这个大当家全然不当回事,却在这拿着几颗破黄珠子一脸陶醉,唉,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破珠子?”我朝两人叫道:“这可是千年蜜蜡珠,绝对的宝贝。”

“真有那么值钱?”碧瑶仍旧不信道:“想当初我们将军府什么珠宝没见过,我怎么就不知道还有这种宝贝!”

我摇摇头,朝两人道:“看来有必要教你们识识货了!什么是蜜蜡?就是琥珀,千百万年以前的树脂化石。琥珀总知道吗?古称“瑿{yi}”,也写作虎魄。虎魄虎魄,老虎的魂魄。古人不知道这玩意怎么形成的,都认为他是老虎死后,魂魄聚集在眼珠上形成的,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

它本身是木,可是经过千百万年的地气石化,所以又归土。在这孕育的过程中,也形成了玉石翡翠一般的水头,呈半透不透的颜色。所以,此物身上凝结着五行中的木水土三行,历来都是宗教xiu liàn的圣物。

在欧洲,这东西叫做软黄金,从梵蒂冈教皇,一直到波罗的海的村姑,全都把它当做圣物。在yi si lán世界,蜜蜡也是圣物和法器,全世界最好的千年以上的蜜蜡半数掌控在yi si lán信徒手中;最最最重要的是,藏传道教对蜜蜡也情有独钟,它是藏密七宝之一,地位和砗磲、玛瑙、水晶、珊瑚、珍珠、麝香一样。”

“唉,说了半天,还不是值钱吗?也没说出它有啥特别之处啊!”崔旗耸肩道。

“还不特别?”我不禁叫道:“为啥此物值钱知道吗?因为蜜蜡蕴藏着一种神奇力量,用时髦的话说,就是磁场很强,随身佩带可避邪护身、安神、定惊、保平安。从中医来讲,还有祛风湿、镇惊阙的效果。知道为啥那假和尚那么厉害吗?第一招就让我见了血?就是因为这宝贝是藏密之物,在他手里舞动起来犹如千人同时诵经,十分震撼,我就是定力高一点,要是换成你们,当场就被迷惑住,一挂珠子打死了!你们听……”

我将所有珠子,牢牢合捧在手里,在两人耳朵前摇了摇,瞬间便有一种置身于密宗庙堂的佛音传出。

两人如同进入了梦境一般听得入神,直到我停下手,喊了一嗓子,两人才如梦方醒。

“竟然这么厉害?”两人惊愕道。

我唏嘘道:“你们以为呢?哦,对了,还有一点。因为女性属阴,很多阴气重的宝石不能佩戴,但是蜜蜡没事,蜜蜡温和,适用于所有人,而且有养颜之效。咱们国家的影星刘阿庆和赵阿芝,以及德国佬默阿尔,人家都是奔七的人了,却仍旧那么年轻,秘诀之中就是长期佩戴蜜蜡……”

我话刚说完,两个人开始将蜜蜡珠一把把往自己口袋里装。

“喂喂,这是人家假和尚刘大进的,你们要是想要,咱们自己买!”我连忙阻止道!

“相公,你不会还想着把这珠子还给那个假和尚吧,他可是打伤了你啊!”碧瑶气鼓鼓地说道。

我摇头道:“这人啊,不能因为某一件事你就给他定性。我觉得这个假和尚倒还有点意思,虽然狡猾了点,但是心还算不坏,最多算是痴迷修为宝物而已。”

回了屋,崔旗问道:“师父,难道你今天真不去南条胡同吗?”

我没开口,碧瑶便哼道:“看来你这个徒弟还不如我了解他啊,这种事,他能不去?他之所以在两个捕头面前装的淡定,那是因为他料定这些人抓不住那女人,所以他打算自己单独行动。而且为了不暴露目标,他不会带我,也不会带你,你就省省心吧,别想着没事去看热闹了!”

这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没错,我就是要单独行动,避开那些警察。不过也不能说谁都不带,我得带上小姝,小姝现在正经八百的鬼修级别,半夜和我一同出去,可以幻化人形,也可以隐身,不会留下痕迹,还可以随时帮我探查情报。

1母珠,俗称“三通”或“佛头”,就是手串上用来系扣的那粒珠子,佛教加持的母珠一般会雕绘有佛像,在传统故事里,这枚珠子最为辟邪。

第五百三十五章 诈

闲坐一下午,好不容易等到了戌时,此时日消月出,华灯初上,我迫不及待带着小姝出了门。

将车留在了南条胡同外面的街区,毕竟彪子和二胖都认识我的车,若是让他们看见就不好了。

下了车,我和小姝步行前往。

此时天色晦暗,谁也不会在意地上的人有没有影子。小姝挎着我的胳膊,哼着调子,走的是春风得意、花枝招展。

“喂,丫头,你兴奋啥呢!”我瞧见她这幅嘚瑟的样子不禁问道。

小姝朝我莞尔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在一年前的今年,我还在老城区那个破旧桥下的窟窿里避难呢,一年后的今天我却能堂而皇之在街上溜达,还挎着一个帅哥的胳膊。”

“就为这?你可真没出息!”我轻笑道。

“当然不仅仅为这啊!”小姝认真说道:“我高兴是因为鬼医哥哥你需要我。知道我为什么要不断精进吗?那是因为我虽然能力达不到你的程度,但是至少还能匹配做个助手,就是当你需要有人打下手的时候,我就能上啊!这样我就能有机会和你在一起了!就比如现在,我可以挎着你胳膊在rén liu中装一装情侣啊!”

我看了看小姝,小丫头虽然如今已经身带冥气,可是说起话来一如当初般天真。犹记得当初,一罐可乐都能让她兴奋一晚上。

“小姝,你现在是不是心里埋怨我很少有时间理你?”

“嗯……这个嘛!”小姝犹豫了一下道:“小姝不埋怨,其实我明白,鬼医哥哥你的事情很多,你自己也有很多的麻烦。我很知足自己现在的状态,虽然不能投胎做人,可是至少我能保护自己,而且还陪在你身边啊。况且……”

“况且什么?”

小姝环了环我的胳膊,淡淡说道:“况且我是个鬼啊,我还能有什么奢望?要是几十年后鬼医哥哥你百年了,转世去了,那小姝也就没存在的意义了,我就会自生自灭了……”

估计这丫头也是最近和崔旗看连续剧上瘾了,随便一句话怎么这么煽情啊,我突然觉得有点心酸,又想起了西厅水库里小姝那具孤独的尸体……

南条胡同是云城有名的西餐厅汇聚地,夜里小资最多,此时三五成全来来往往的都是年轻人。

小姝一身长裙,挎着我的胳膊,轻扭腰肢,在人群中穿过,不时引来一阵阵侧目。为了不被彪子他们发现,我特意今天也打扮的时尚一点,米黄吉普夹克配卡其色休闲裤,还戴了一顶鸭舌帽,猛一看上去,还真像是一对未经世事的情侣。

“鬼医哥哥,彪子在三点钟方向!”走着走着,小姝突然开口道。

我偷瞄了一眼,果然,周围都是颇为眼熟的人,大概有七八个,散布在一家咖啡厅门口。

甭说,交易地点就在这了!

“鬼医哥哥,这就进去吗?”小姝问道。

我四下看了看,小声道:“等一会,先看看周围的环境。”

我拉着小姝将整个咖啡厅转了一圈,这店面一共有两个人,除了正门有彪子他们七八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小后门。门口站着一个烤红薯的,还有两个买小吃的,四个五汉子围着小吃摊抽烟低语。

我心中暗笑,在咖啡厅门口卖红薯、臭豆腐,顾客还是几个糙老爷们,就是傻子也知道这是雷子。没有老史的带领,这伙哥们的办案能力真是直线下降。

我和小姝从后门进去,便看见咖啡坐上一对对青年男女在窃窃私语。上了二楼,便是一个个环岛形的半包间。迎面和一个胖胖的服务员撞了个对头,我一瞧,竟然是二胖,好在这小子根本没认出我来。

进了屋,我稍一打量,便看见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人,怀里夹个破包,坐在一个角落里。这人口里嵌着一颗金牙,不时张望着,手指在咖啡杯上轻轻盘摸,有点像是鬼吹灯里的大金牙。看得出来,这人就是今晚上的掮客,联系买卖双方的人。

我领着小姝,走到一个靠窗僻静且光线最昏暗的地方。虽然一般人看不出小姝的端倪,但是若是碰见行里人,在光影里一眼就能发现小姝的与众不同。小姝喜欢甜食,所以给她要了焦糖玛奇朵,我则点了一杯日式的烧炭咖啡。

就这么咂摸着,整整过了一个多小时,人还是没来。那个金牙掮客一会打一个电话,一会看看手机。

我从窗子朝外瞄了一眼,彪子也不住的在看时间。搞什么啊,难道说,这个掮客两方主顾竟然都不认识?

正当我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金发女郎走了过来,径直朝那掮客坐了过去。

这人虽然画着浓妆,可是看起来怎么有点熟悉?我多瞄了一急眼,心里一惊,不是别人,正是巩雅文。

娘的,自从上次她骗我在鬼医十九那夺走了宝剑稚川径路之后,还没露过面,没想到今天在这碰上了。她一出现,也就说明,那个从黑豹子手里抢走了七八件辽代明器的背后人出现了。因为当初老史缴获的香囊上有巩雅文的名hào,所以之前我们已经判断出来了,夺走那些明器的人,一定和巩雅文有关。

“姑娘,不好意思,我这约人了!”大金牙看了看巩雅文身上连个包都没有,便客气地说道。

巩雅文也不吭声,掏出电话,给金牙掮客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字。

“您就是叶先生?”大金牙有些吃惊,嘀咕道:“先前咱们通话,您可一直是男声。”

巩雅文眉梢轻扬笑道:“我是叶先生的助理。叶先生说了,只有见到买主,他才会出来!”

“啧啧,这怎么说了?”大金牙为难的说道:“叶先生这是不放心我啊,行里谁不知道我金五的名hào,害怕我点了你们不成?”

巩雅文妩媚一笑道:“怎么会不相信金爷呢,只不过此物价值连城,不见到钱,叶先生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大金牙叹口气道:“好吧,那我给买方打个电话。”

电话里说了几声,大金牙便笑道:“来了,买主已经上楼了!”

我顿时有激动,放下咖啡杯,朝小姝道:“一会咱们只管盯住那玉券的下落,其它事交给警察。”

小姝意犹未尽吸了一口浓浓的香气,点点头道:“鬼医哥哥你放心吧,我就不信还有谁能跑的过鬼影。”

说着话,一个气喘吁吁的大胖子走了过来,而且径直奔大金牙走了过去。

怎么个意思?买主是个死胖子?不是那个狐狸精吗?

我多少有些失落,如此一来,此行的意义岂不是折扣了一半?

胖子大大咧咧坐下,咂了一口咖啡,装腔作势压低声音道:“怎么着,你就是电话里的老金?东西呢?”

这金牙掮客又是一愣,嘀咕道:“今天是怎么了?电话里是男的的,来的是女人,电话里是女的的,来的却是个男人。”

一听这话,我马上又觉察到了希望,合着双方互相派出了一个“探子”。

大金牙朝巩雅文一笑道:“小妹妹,这回买主到了,你们是不是该出货了?话说好了,我抽的那百分之八可得现金。”

“好说!”巩雅文哼声一笑,招了招手,这时候竟然从卫生间里走出一个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黄布包裹。

我不由地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先去厕所看看啊。

来人气宇轩昂,面容俊秀,手里握着一瓶青花瓷酒瓶,我登时差点叫出来,这不就是那个叫做叶殇的少年吗?当初在冯营村我和老史救那群孩子的时候,他曾经帮助过我们啊,难道他就是巩雅文的男友,也就是那个抢走辽代明器的人?

“东西在我这,让你的老板现身吧!”叶殇将黄布口袋举了举,朝胖子笑了一声砸了口酒。

大金牙看着胖子道:“怎么?你不是买主?那你的主子呢?”

那胖子挠了挠头,有些局促不安,小声道:“那女的就让我坐这说一句话,没告诉我后边咋演啊,那个啥,我任务完成了,我先走了……”

叶殇和巩雅文吃了一惊,大喝道:“什么?你不是买主的人?”

说罢,两人马上意识到了危险,朝那大金牙骂道:“好你个混账东西,你是吃雷子饭的……”

大金牙一瞧,买主没到,事情却败露了,啪的一声,砸了咖啡杯大叫道:“醒了,快上手吧……”

说时迟,那时快,厨房里、楼梯间呼啦一下子冲上来了十多个人。

巩雅文和叶殇四下一瞧,已经没有出路,忽然两人牵手,啪的一脚踢碎了玻璃,从二楼阴面直接跳了下去……

不过,就在两人纵身的一刹那,玻璃窗上一个女人如天外飞仙一般速降了下来,一把便将叶殇手里的包夺走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昆仑狐

这女人一身赤红的长裙,单手在玻璃上滑动,竟然犹如挽着缆绳一般,可是她手中分明空空如也。也就是说,她其实身体几乎无所依托,完全就是靠着手掌上那一点摩擦力,就飞纵自如。

除了那个艳丽的有些令人吃惊的狐狸精,还能是谁。

叶殇也没想到自己的东西会这样被夺走,他朝着巩雅文说了一句什么,忽然朝上一伸手,袖管里飞出一根鞭子,缠住了广告牌子上的一根凸起来螺丝,整个人像是蜘蛛人一样竟然极速攀援着追了上去!

“小姝,咱们也行动吧,你只管跟着那狐女,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她的手段我清楚,远在你之上!”我朝小姝嘱咐一声,探身出窗子,飞身一纵,踏上了广告牌。

俯身瞧了一眼,巩雅文正好落了地,彪子一众马上围了上来。

“往哪走?你被捕了!”彪子提着枪,一摆手,两个警察就要上手抓人。

巩雅文丝毫不惧,微微一笑,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这把剑又细又长,自身带着一缕清辉,掌间一动,剑刃贴着三人面额削了下去,就看见好似一道光闪过,两个警察手里的手铐落地一半,彪子手中的枪口竟然也被削去了一半……

只听说过削铁如泥,却从没见过,今天总算是一睹稚川径路的芳容了。难怪巩雅文会冒险三番五次去诡异十九那盗宝,也难怪方静斋这个老腊肉会败在修为平平的巩雅文手中。这把剑可特娘的真是个宝贝,老子就缺一把这样的利刃!虽然鬼医刀虐菜还可以,但是一旦碰见十八修罗那种冥间高手,我连召唤都召唤不出来。

彪子一众人早就看傻了,他们清楚,这女人是给他们留下了活口,否则刚才完全能在一瞬间要了他们的命。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巩雅文在腰间将宝剑一缠,大摇大摆消失在了人群里!

再说我的头上,那红衣女人在垂直的玻璃面上轻松翻上了三楼顶。叶殇凭着一根软鞭,和自己的臂力也迅速追了上去,不过速度要慢了许多!

我待两个人都上了楼,才微微运气,纵身翻了上去。

红衣女子轻盈的如同一只红蝴蝶,几乎是在翩翩起舞,眨眼之间已经连续越过了两家店面的楼顶。

叶殇追的吃紧,忽然扬起手,朝着自己的青花瓷酒壶吹了一口气,狠狠朝着红衣女砸了过去。

我心生奇怪,怎么个意思?气坏了拿自己酒壶撒气?

谁知道那酒壶啪的一声落了地,轰的一下在女人周身燃起了大火。

这倒是让我有些吃惊,虽然第一次见到叶殇的时候就知道他行事诡异,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把戏。

红衣女人一怔,在火中动也不动,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叶殇。

那眼神犀利如刀,带着一股子王者霸气。

“你朝我放火?”

叶殇站住身,手里啪啪抽着鞭子道:“看来今天碰上茬子了,你不是人?竟然不怕我的火!”

女人嘴角升起一丝戾气,翻身朝叶殇走了过来,一边掸着黏在裙摆上的黑雾,一边淡淡道:“你这也叫火?不过,虽然伤不到我,可你的行为让我很厌恶。这世间就不该有火。记住了,我手里的东西本来就归我,不是你这种人该拿的。不要再跟着来,否则你死定了!”

女人似乎压根就没把叶殇放在眼里,说完朝着火焰一摆手,瞬间黄的火苗消散,屋顶上结了一层白霜。

我的天啊,这女人的修为已然是到了妖修的臻化境界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口能出火,亦能成冰啊!

叶殇吞了一块口香糖,轻轻咀嚼着,脸上升起一丝被羞辱的愠怒:“我不管你是什么修为,抢我东西就是不成。”

他说着,突然从红衣女背后狠狠此将鞭子抽了过去。

这小子当初可是和我说过,他不善长打斗,今天竟然敢和这母狐狸硬磕,难道说他上次留了本事不成?

叶殇的鞭子带着风声飞了过去,那红衣女头都不回,突然一闪身,纵出去三四米远,就听啪的一声,鞭稍在将水泥屋顶抽出一条深深的纶子!

红衣女凛然回身,突然一伸手,就感觉顿时大风四起。

我心里明白,这就是修为的绝对优势,就像我利用冥修可以从别人那取东西如探囊取物一样。

红衣女冷声道:“你这凡夫俗子好生不讲道理,既然你不听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只见大风卷成了一个飞旋,不等叶殇反应,便将叶殇缠了起来,高高扔起,重重落下,叶殇那小身子骨啪的一声砸在了水泥地面上,我在远处看的都疼得慌。

“想死还不容易,我成全你!”

红衣女在一伸手,叶殇就被吸了过去,直接凭空被红衣女人扼住了喉咙!

叶殇腾在空中不断地弹着腿,看得出他双臂也在不断挣扎,可是就是摆脱不了女人的控制。叶殇也算的上高手了,可是,两人一对比,至少差了五六个层次。

虽然巩雅文和我之间有些过节,但是叶殇好歹也帮助过我,而且那次要是没有他,我和老史绝对不会全身而退。做人嘛,yi mǎ是yi mǎ,得讲究,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该救他一命!

想到这,我疾行两步,猛然从侧面的高沿上跳到了楼顶,脚踏人字步,迅速运气,在红衣女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依靠煤鬼的强大气力,突然动用冥修,和红衣女一样,生生靠着修为,如同隔空取物一般将叶殇夺了出来。

叶殇趴在我身后,大口大口穿着粗气,抬头看了我一眼,苦笑道:“原来是兄台,谢啦!”

我淡淡说道:“谢字谈不上,毕竟你也帮助过我。虽然我猜测当时那是巩雅文给你的跟踪我的任务,但救命之恩不能抹杀。咱们算是扯平了!不过你得告诉巩雅文,她当初将我引进鬼医十九的大阵里,害我差点挂掉,这事很不局气,我也很生气。以后,她和方静斋的仇恨,不要再把我卷进去,我和方静斋已经两清了,他引我入门,教我方术和医术,我送他几十年的寿命,权当是交易算了!”

叶殇深吸一口气,凝眉道:“雅文的事,我替她说声抱歉,不过,拿不到那把剑,她就杀不了方静斋,请兄弟理解!”

“理解?”我不禁哼道:“她骗我去,不过就是想找一个人牵扯住十九的人,这个人完全可以选你,她为什么非要让我去?还不是你们连理相通,而我一个外人却成了替罪羊?”

“兄弟,她是知道鬼医十九不会杀你才选择了你!你想想,若是我进了那鬼医的大阵,鬼医十九岂会饶了我?毕竟你也有鬼医的身份!”叶殇急着解释道。

我笑道:“兄弟,多说无益,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天你的东西算是交代给她了,你要是想活命就走吧!”

我不再理叶殇,抬头看着这个红衣女人,不,应该称呼他为昆仑母狐狸了!

怎么形容这只狐狸精呢,看上一眼就会让你有一种为其倾其所有的冲动,估计所有男人都会有这种错觉。而且她的美,是那种冷艳的美,离你很遥远,却又让你感觉很近。

“还真是你,我说总感觉周围还有别的气场存在!”昆仑狐朝我似有似无的一笑。

我拱手道:“谢谢你在fèng huáng山帮了我,也谢谢你昨晚上的指点。不过,有些事我想和你聊聊。”

昆仑狐嘴角升起一丝狡黠的笑意,抬手颠了颠自己手里的玉券道:“你也想要这个东西?”

“不,我想知道那个姑娘的秘密!”我脱口道。

“哪个?”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

昆仑狐眨了眨眼,恍然大悟笑道:“你说她啊,看到七颗桃花你还不知道吗?其实我倒是挺奇怪的,你这人面相里就透着多情浪荡,不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人,可你竟然沉得住气,那可是如花似玉的姑娘……”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禁面色一红,清了清嗓子道:“君子好色,取之有道……”

“哈哈,好一个取之有道!行了,我没时间和你啰嗦,你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至于这个凡人,你救了也就救了,看在那个姑娘替我保存了这么久玉券的份上,我就赦免了他!”昆仑狐说完闪烁着浩渺的眸光,看了一眼叶殇,翩然而走。

本来事情就这样结了,我虽然什么也没拿到,可是至少证明,这狐狸对碧瑶无害,而且,建立了一种友好的关系,这对我日后再上fèng huáng山极其有利!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叶殇忽然冷笑一声,抬手在腕子里射出了一道暗弩。倒不是什么锋利之器,可我却闻见了雄黄和狗血的味道……

“叶殇住手!”其实我喊出这声,就已经晚了。

这是一道令妖类会现出原形并伤元气的“九败妖邪丸”。

砰的一声,正中昆仑狐的后心,这个高贵冷艳的女人顿时一个踉跄,瞬间腰下生出几条彩尾来。

“哈哈,夺我叶殇的东西,天都不行!”叶殇费力站起来,仰天大笑。可是,他终究看的太浅薄了,在我的岐伯眼中,这一下子根本就没能动了昆仑狐的元气,虽然身形有散,但是魂魄未伤。

昆仑狐女猛然转过身来,眼里已经是狐狸的shou xing凶光,她厉吼一声一个巴掌,隔空泛着大风直接将叶殇从三楼上抽了下去。只听一声尖叫,这小子已经不知死活!

第五百三十七章 那就是我

叶殇洋洋得意的偷袭一击,却引爆了昆仑狐女的愤怒,将自己像是树叶一般吹落到了楼顶的下面。说来他也算是罪有应得,这背后偷袭的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为。

不过,因为雄黄和狗血的作用,狐女表情狰狞,全身抽搐的厉害,稍臾,红光乍现,已经完全由一个“裹素腰、纤媚笑、流目盼、生姿娇”的女人变成了一只毛色赤红,眼神犀利的狐狸。

背在她肩上的包叮咚落地,就在这时候,小姝突然一个魂闪出现,现出原形,飞身将玉券捡了起来,连续两个纵身,已经翩翩落在了我的身边。

“鬼医哥哥,她太厉害了,在它为人形的时候,我几乎不能用自己的冥修,因为她的气场太强大,我无法凝聚自己的心神。”小姝摇着头,难以置信地说着,将玉券递给了我。

那昆仑狐轻轻踱着步子,毛茸茸的爪子看似可爱至极,可是趾齿间锋利的爪已经昭示,这不是宠物,而是一个随时能杀人于无形的猛兽。再看她红毛胜火,傲然出尘,还真符合昆仑山那种高远崇上的神话圣地的气质。

小姝在这个时候拿了玉券,自然惹了昆仑狐的怒火。此刻这只母狐狸的两眼在小姝的脸上不断地扫视着,口中微微发出一声狐鸣。

“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是我让她做的。你说这东西是你的,你可有凭证?此物件在碧瑶墓中一千年,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碧瑶。现在你现了原形,又伤到了一点气魄,想必这玉券你带不走了,所以不如先将此物交给我。放心,如果你能证明它是你的,我们家随时欢迎你来取。但有一点,请你不要在半夜三更登堂入室了,我家有玄关,你大可以按了门铃走正门。”都说狐狸记仇,我唯恐这狐狸精日后找小姝的麻烦,赶紧朝昆仑狐解释道。

昆仑狐眼中的怒火微微褪去了几分,不过从它躬着矫健的身形来看,刚刚被偷袭了的她对我和小姝还是有些疑虑。

“这样吧,若是你有疑虑,那我们先走,等你修养好了,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我拉上小姝,退了几步,纵身一跃,跳上了二楼一家店面的露台。

再回头,那昆仑狐仰头看了看月亮,已经飞身离去,其敏捷的身形如同黑夜里一朵流动的火,漂亮极了……

“鬼医哥哥,你觉得她会善罢甘休吗?刚才它的眼神里可没有一点友好的味道了!”小姝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朝我担忧地说道。

我琢磨了一下开口道:“在灵怪眼中,人就是奸诈狡猾的象征,犹如人眼中的鬼,你问问普通人,在他们眼中,鬼有好的吗?可是事实上,就是有范小姝这种好鬼啊,而且还是个漂亮、义气的好鬼。所以她对我们有所防范也是应该的,不过从接触的这几次看,她也不是一个蛮横无理的妖精!”

“哈哈,鬼医哥哥,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成,不错,这两句挺受用。怎么着?我帮你抢来了玉券,你是不是该请我吃点好吃的?”小姝乐开了花,趁机又开出了条件。

我耸耸肩道:“成吧,那边有一家西餐厅,环境还算昏暗,请你吃最嫩的牛排。”

我伸手拉小姝要走,却见她没吭声,扭头一看,她正直勾勾看着远处一家私人会所发呆。

“怎么?丫头,你也想唱唱歌,泡泡澡,做个spa,修修脚?”我笑着调侃道。

小姝耸着眉头,有些诧异道:“鬼医哥哥,我看见一个人,她……她长得很像我……”

我瞬间一怔,心里莫名有点恐惧,千万别是常大江的孙女。我一直没有将这事告诉小姝,如果让她知道,拿走了自己寿命和容颜的女人就在这个城市,而且还过着奢靡雍容的生活招摇过市,这对小姝来说,实在是一种残忍的打击。尽管这件事在我心里压了这么久,每每想起来心里都是一千个不舒服,可是我现在确实没有资本和常大江、江洋对抗,至于真相,也只能压在心里……

就看见那家私人会所涌出来一群青年人,一个个都是打扮得体的富家纨绔子弟,紧接着几个和小姝年纪差不多花枝招展的女孩拥簇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走了出来,那女孩面色白皙,娇艳可爱,不是常大江的孙女还能是谁!

我心里暗骂一声,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啊。看她们的样子,这是参加了一场聚会,再看常大江孙女被拥簇好似公主的样子,我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说今天是这个女孩的生日?如果要真是,那今天岂不也是小姝的生日?

“小姝,小姝?”我在小姝面前晃了晃手,将她目光吸引过来,大声道:“咱们去吃牛排吧,那家牛排质地韧嫩,干香味……”

“鬼医哥哥,你看见了吗?就那个白裙的姑娘,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小姝完全没听见我说什么,目光仍旧定格在了那群阔少富家女的身上。

我故意不屑一顾道:“像什么像,她们哪有范小姝长得好看啊。他们那是大棚里脂粉堆出来的人工花,咱们家的小姝那是长在天山上的雪莲,论模样本就压了她们一头,要是论气质,啧啧,那就远了,如果你在喜马拉雅山顶,那他们就在雅鲁藏布大峡谷啊!”

我拉着小姝就往相反方向走,口中含糊不清地高声说着一些着三不着四的话,心里暗暗祈祷着,小姝,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份公平和迟来的真相。

已经走了好几步,可是小姝还是突然挣开了我的手,大声道:“鬼医哥哥,不是像,那就是我啊,你看看我,我是小姝啊,你不认识吗?那个人和我长得就是一模一样,难道你一点都不奇怪吗?”

我一时语塞,愣了一下开口道:“小姝,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没有别人,就咱们俩,要不要喝一杯?”

小姝怔了怔,突然笑道:“哎,对啊,今天是我生日,鬼医哥哥,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没和你说过啊?哦哦,想起来了,你知道我的八字对不对?”

我心里抱着万分歉意,口中尴尬道:“对啊,我知道你的八字,所以,有幸请你吃顿饭,请您赏个脸,成不?”

“哈哈,成,太成了,走,我要吃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小姝头也没回,拉上我就走了。

可是我却有点不安,这姑娘已经不是那个一罐可乐就能哄住的小丫头了,这件事看来我必须抓紧时间办了,就算扳不倒常大江,也要先把江洋做掉……

第五百三十八章 小姝的伎俩

我惴惴不ān lā着小姝出了南条胡同,尽可能离这里远一点,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餐厅,要了一个包间,给小姝点了一大张桌子的菜。为了让她高兴,把刚才的事彻底忘掉,我又双倍款加急定了一份蛋糕。

“鬼医哥哥,这顿饭没少花钱吧!”小姝吃相毕露,看着满满一桌子菜肴露出一副熟悉的笑容。

我满不在乎道:“钱算什么?钱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赚。时间不允许,要是来得及,还一如当初咱们在方静斋,我亲手给你做一大桌,让你吃的开心,包您满意。”

小姝努努嘴笑道:“够意思,既然如此,那你应该不介意咱们来瓶红酒吧!”

“红……红酒?”我一愣。

“怎么?只能你和苍颜姐喝红酒?不能和我喝酒?”小姝马上做出一副揶揄的笑容。

我尴尬道:“那倒不是……关键咱们不是开车呢嘛,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都还是喝可乐的小姑娘吗,喝什么红酒啊!”

“小姑娘就不能长大吗?”小姝一脸不满道:“唉,算了,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回家吧,小姑娘这个时间早就回家睡觉了,怎么还能在外面逛夜店啊!”

看她这幅古灵精怪的模样我就知道,她这是故意和我叫嚣呢!

“成了还不行吗?谁让今天你大呢!”为了让这小丫头玩个痛快,我豁出去了,特意要了一瓶和她出生年份一样的红酒。

“谢谢鬼医哥哥,这一年多,是我从生到死这么多年过的最高兴的一年。这个功劳当然是你的,小姝敬你哈!”小丫头兴致勃勃,将红酒举了起来"yun xi"了一口!

“噗,好难哈!这就是红酒吗?看着颜色那么好看,怎么会是一种酸泔水的味道!”小姝撇撇嘴道。

我不禁笑道:“说的好像你喝过泔水是的。早就说,你这种小孩子不适合饮酒,可你不信啊,还是算了吧,我给你换可乐吧!”

“不行!”小姝马上拒绝道:“我就当喝泔水,也要和你喝,我就是要告诉你,我范小姝是成年人了,我可以喝酒!”

我心中暗笑,这姑娘倔个什么劲儿啊,这股子脾气怎么越来越和我相似,难道这就是所说的臭味相投,呸呸,应该说是意气相投。

两个人虽然说不上是觥筹交错,但是也算是相谈甚欢。范小姝今天心情大好,频频举杯。也不知道怎么,今天的酒竟然有点上头,没喝一会,我就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喝着喝着,我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大约着凌晨一点多钟,我正睡得昏昏沉沉,突然被人叫醒了,一抬头,竟然是饭店的酒保。

“先生,时间不早了,要不您把账先结了?”这酒保就像是看着一个土老帽一样瞧着我。

我揉了揉脑袋,感觉有点疼,忽然感觉似乎有点冥气冲体的冰冷感。

“小姝……”我心中突然一怔,就看见桌上后送来的蛋糕切下了一牙,似乎是吸食过了,可是小姝人却不在了!

“这边坐着的姑娘呢?”我猛然站起来问道。

那酒保一把抓住我紧张道:“先生,你去哪?你们这种把戏我们见多了,先走一个,第二个以找人为由开溜?甭把我当傻子,你自己把的妹,你会不知道去哪?先把账结了,否则你哪也去不了!”

“妈的,狗眼看人低,我问你这姑娘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我一摸兜,拿出两沓钱狠狠砸在这这酒保的脸上怒吼道。

那酒保见我眼神吓人,顿时小声答道:“对,对不起先生,我先找你钱……”

“找你大爷,老子不要钱,我就问你,这姑娘走多久了,出门往哪边去了!”我揪着这个酒保使劲摇晃这吼道。

“走……走走好一会了,好像是……朝南条胡同那边去了。”酒保吓得哆哆嗦嗦地说着。

我就说,这姑娘今天不对劲,听话的有点离谱,最后还非要喝什么酒,合着把自己学那点本事全用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把推开酒保,匆匆下楼便追,等我用万里独行到了南条胡同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稀稀落落的了,大部分店门都要关闭了!

那家私人会所虽然还闪烁着霓虹灯,但是已经没有人进出了,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一看就是会所的安保。

“两位兄弟,问一下,之前有没有来过一个姑娘,在这打听人的。”我尽量克制住自己烦躁的情绪,客客气气地说道。

两个人都是那种肌"rou bang"子,面色黝黑,一脸的凶悍。

“问路找人去找警察,这地方是你嘁嘁喳喳问话的地方吗?滚一边上去。”我本来就一肚子火,没想到这人竟然这幅态度。

我顿时就火了,一把将这人拉了过来,劈手抽了两个大嘴巴怒道:“和谁说话呢?你爹妈没管教好你,老子替他们给你上上课。”

两个嘴巴将这黑块头打的有点懵,怒吼一声,竟然还敢还手。我凭着中医摸骨的法子,将其手腕一拉,背到身后,咔吧咔吧将其十个指头一次性全部骨折。

另一个抡着橡胶辊就朝我打了过来,我翻身一记猛踢,正中心窝,直接踹出去十多米,撞在了一棵大树上,昏了过去。

此时被我卸了手关节的家伙吓坏了,像个母鸡一样忙不迭道:“哥哥哥……们,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你你说的那个姑娘是不是用白沙蒙着脸,有点奇怪?她她她就是问,先前在这里前呼后拥穿白裙的那个女孩是谁……”

“你说了?”我怒喝道。

“说了……我真说了!我说那是云城常家的长孙女,这都不认识,说明你也是个穷鬼……”这安保结结巴巴地说道。

完了完了,这丫头一向冒失,她没准真去了常家。

“你竟然真告诉了她,你还骂她是穷鬼?你罪上加罪,掌嘴吧!”我已经气疯了,反手一个大嘴巴将其也抽昏了过去。

事不宜迟,赶紧前往常家,现在能够干的,就是祈祷,在我赶到之前,她还没碰见江洋……

第五百三十九章 留门了

心里莫名的堵得慌,说来窝囊,这件事总的来说还是我没站在小姝的角度想清楚。于小姝来说,死一次已经很难了,如果还有人以自己的名义活着,这其实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我出了胡同就拦了一辆车,直接奔常大江的别墅。

常宅是云城数一数二的豪宅,即便是此时已经是凌晨后半夜,依旧金碧辉煌。

打发走了出租车,我研究了一下常宅的结构。

四四方方大约四五千平,前面有两道门禁,后面则是监狱一般的高墙。东侧墙虽不高,但是有防护网和严密的监控。只有西侧是一片桦树林,还有一座水景小花园。

我转到院子西面,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巷子,四下看了看,没有人的踪迹。这才一纵身,跳上了围墙。

一跳上围墙,我才发现,原来墙下就有一条巡逻的小路,两个身穿黑衣的人正一遍窃窃私语着一边走了过来。

我忙蹲下身,伏在墙上。

便听见其中一个哼声道:“唉,人比人得死啊,今天xiao jie一个生日,单单红酒钱就花了二百多万,谁要是娶了她,三老太爷还不分他个亿万家产?”

“切,听你这语气,你也羡慕?别做梦了,你要是有这想法,那就是猪八戒,不不,那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是没这福分了,你也没看看今天跑过来献殷勤的那几个少年都是谁。市长的公子、千达集团的外甥、rén dà马主任的孙子,哪个不是非富即贵?”

我心中不禁冷笑,要不是小姝的命,你家xiao jie就是有再多的富贵,她也无福消受。

等两个人转过角落,我脚踏围墙,轻松跃上了对面的一棵大桦树。

穿过树林,便是水上花园。

此处已经是常家大院的深处,来来往往的黑衣护卫很多,手里不仅仅握着棍棒,有的竟然堂而皇之握着qiāng zhi,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军事要塞。尽管一般人都知道常大江这些年把控着云城的黑白两道,可是这棵大树就是这样根深蒂固地扎着,来来往往的云城政坛,谁也没有和这大树掰手腕的勇气。

虽然我的速度很快,但是这些人太密集,间距不足二十米,所以我成功率还是太低。我正捉摸着如何从两拨巡逻人中溜过去,这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断喝。

“你是谁,干什么的?”

我心中一怔,一手挡住脸,不等他再开口,反身极速扑过去,重重在他大椎穴上一击,便将这人打晕了过去。

低头一看,竟然是个其貌不扬的少年。

他身穿红色晚礼服,配金色史蒂夫尼治领结,脚蹬高筒皮鞋,腕子带着百达翡丽手表,脸上红扑扑的,一口的红酒气息,一看就是晚会上的一个富家少年。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跑到常大江孙女的生日晚会卖弄来,八成都是背着家族的使命过来上门选婿来的,一看也不是什么好鸟。娘的,碰上你算你倒霉。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这货拖进林子深处,将里外衣一并扒下来。

还别说,我们身高差不多,体型也相似,只不过我比他长的微微帅了那么一个档次。我捯饬上他的这一身行头,比他可潇洒多了。

准备钻出树林的时候,感觉了一下西北风,毕竟是在秋天了,要是把这小子放这东一宿,没准还得冻死。于是我那颗平易近人、博施济众的心突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所以,亲自弄了几把树叶把他盖上了!阿弥陀佛,无量天尊,zhēn zhu,阿门!我都被自己的善良感动了!

大摇大摆走出树林,迎面就碰上了四个巡逻男。

“唉?您是……丘主人的孙子丘少爷吧?晚会都散了您还没走?”其中一个客客气气问道。

我清了清嗓子,假装揉了揉脸,遮住自己的模样淡淡道:“喝的有点多,这就走,这就走……”

四个人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便走开了!

我长出一口气,直接奔着常大江的别墅去了。

穿过第一条封锁线,后面就好办了,溜溜逛逛如同自家一样。奇怪的是,转了几圈,我都没找到小姝的踪迹。

难道说她还没来?或者她已经进去了?

一边走,我一边摸了摸这家伙的兜,结果一不小心,摸出一张粉色的小纸条,上面写着“爷爷不在家,你晚一点走,从西侧门进来,直接找我……”在挖一挖兜,好家伙,三枚杰士邦,平滑螺纹冰与火,还是一整套。

我瞬间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娘的,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我说为什么别人都走了,偏偏这个小子不走呢?

没想到啊,这个长着和小姝一样容颜的姑娘竟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过她的眼光也够low的,选谁不好,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么一个怂瓜?

我犹豫了一下,既然给“俺”留着门,我要是不进去,岂不是对不起常xiao jie“一片厚爱”?

四下看了看,左右没人,我溜到别墅跟前,果然有一个狭小的侧门。

轻轻一推,门开着。

我的心怦怦直跳,小姝要是在就好了,也不枉我龙潭虎穴走一趟,要是没在,我这叫什么?怎么有点像是冒充西门庆夜会潘金莲的感觉啊!

推来门缝,我迅速闪了进去。

谁知道身后咔吧一声,外面似乎上锁了。再说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六指儿。

就算是野鸳鸯相会,也不会黑到连脸都看不见吧,万一接个吻嘴啃了鼻子咋办?

我心里多少有点慌,妈的,该不会是上当了吧!

“哈哈,小杂碎,你还真敢来。”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我吓了一哆嗦,顿时明白了,我这是羊入虎口了。

不过也不对劲啊,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入侵者的?

稍一琢磨,不对劲,我八成成了刚才那小子的替罪羊了!

“小子,一个晚会,就属你最下作,谁给你勇气牵我家xiao jie手的?说他给你勇气偷瞄我家xiao jie的?我家xiao jie说了,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会越来越放肆。市长的公子都得彬彬有礼的坐着,你一个主人的孙子狂什么?给我打……”

我算是全明白了,我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合着我实际上是替人挨揍来了。什么留了门,什么三件套,全是圈套……

我正暗自叹息自己的运气,忽然身后一阵疾风,似有棍棒袭来。

我慌忙一个迷踪步急闪,避过棍棒,朝那人影的手腕上一攥,卡巴一声,铁棍落地。反手朝着脑门就是一记老拳,直接打昏了过去!

从周围气流的变化,我便感觉出来了,这里一共大概藏了七八个人,都不是什么高手。再从声音判断,这几个人气息混杂,没有什么底气,多半是几个肌"rou bang"子而已。

很久没虐菜了,黑暗里纯当是打地鼠了!和这些人打,我连气都懒得运,只依靠太祖长拳就完全可以了!

他们喊的响亮,我却一声不吭,只管来一打一,来两打一对,乒乒乓乓一阵子,周围再没一点动静!

此时听见楼梯上有个冷冰冰的声音居高临下道:“别打了,我只让你们教训一下他,又没让你们dǎ si rén!”

说着话,一束手电光突然打了过来。

第五百四十章 窗子里的画面

糟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刚才直接闪人就好了,干嘛和这几个笨蛋动手!

我下意识抬起手遮住了脸,就听常小舒一声惊呼:“你……你竟然……打的过这么多人……”

我没吭声,转身便走。可是一拉门,却从外面死死锁牢了。

“咦?你……你不是丘少东,那你是谁?”常小舒的声音恐惧中带着惊讶,她竟然从楼道上咚咚走了下来。

妈的,老子还能被你一扇破铁门困住不成?

我突然运气,脚底踩实,将气力灌输到臂弯之上,猛地一扥,整个铁门轰隆一声,门框分崩离析,门扇折出了一道巨大的弧线,裂开了一条大缝。

“你是……你是那个医生,没错,我认得你,你是我爷爷找来的那个医生!”常小舒突然轻轻喊了一声。

我心中咯噔一声,她怎么会认出我来了?

稍一琢磨,我顿时明白过来了,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劈死,我挡住脸的手竟然是左手,当初我给她瞧过脉,所以她认出了我的六指儿。

“你别走啊,你为什么在我家?是我爷爷请你来的吗?你也是来参加我生日聚会的吗?为什么我没看见你呢?”常小舒一连几个发问,竟然跟了上来。

既然她认出我来了,就算我马上走掉,恐怕这事情也麻烦了。

所以,我必须让她忘掉这段记忆才行!

想到这,我索性放下手,转过身去。只有让她睡着,再扎上几针,打乱她的记忆才能安全无虞。

常小舒认真地看着我,瞪着和小姝一样的眸光微笑道:“真的是你,没想到你不仅是个好医生,还是个好拳手。说罢,我爷爷是不是也得罪了你,所以你才潜伏下来伺机报复的?”

我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这样问,如此说来,她也知道自己的爷爷不是什么好人了?

“为什么不说话?”常小舒瞪着我,略微有些紧张道:“你……不会是想把我当成报复我爷爷的工具吧?”

我微微攥了攥拳头,一点点朝她走了过去。我心里盘算着,只要她敢张口,来不及喊出那个“啊”字,我就能让她昏过去。

常小舒有点胆怯,小心朝后退着道:“我爷爷夺走了你的企业?还是他欺负了你的亲人?这样好吗?这张卡里有两千万,是我这个生日的零用钱,给你算作补偿……”

她说着话,抬手颤颤巍巍举过来一张卡,眼里竟然透着一种怜悯和天真。

她在怜悯我,她以为两千万一定可以完成别人许许多多梦想。可她可能永远也想象不到,自己正在享受着别人的余生。那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你……”我沙哑着嗓子道:“你知道吗?你的命在流着别人的血!”

常小舒一怔,轻声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在说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残忍和暴虐结出果实!”我突然一个万里独行飞纵了过去,常小舒甚至来不及张大嘴巴,就软绵绵地倒在了我的怀里。

看着这个和小姝一模一样的姑娘,我不禁有些感慨,其实她也是无辜的,所有的罪恶,她都被蒙在其中。

我知道她房间的位置,单手一提,轻飘飘将这姑娘挽在了怀里,悄无声息上了二楼,左手一拐,便进了一个房间。

一股女儿家闺房的香甜味扑来,我将其轻轻放在床上,摸出银针,在脑户穴、囟门穴、上星穴、前顶穴、后顶穴、风府穴、头维穴祈祷穴位上以碾针轻挑七下。这七道穴为是安眠穴,只不过,这个安眠和平时不太一样,十二个小时之后,她会忘记前一天发生的所有的事!

一切顺利,悄无声息。我迅速闪出房间,将一层楼查了一遍,还是没看见小姝的踪迹。

此时有点后悔,没有将八卦袋带来,此时要是那群鬼卒在,我便能轻轻松松找到范小姝这个贼丫头跑哪去了!

我正忧心忡忡着,顺着二楼的露台,朝着上面一瞧,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魂影,正飘荡荡附身在一个窗子口。

没错,正是小姝!

疯丫头,终于找到你了!

我轻声钻出玻璃,纵身一跃,单手抓住三楼的高沿,落在了小姝的身后。

这丫头不知道看什么看的入迷,直到此时才缓过神来,我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小声道:“别开口,是我!”

小姝惊魂失措,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是我,这才咧嘴一笑。

“你还笑?长本事了,敢耍起我来了?”我低语道:“赶紧走,这不是善地,有什么事出去我再和你解释!”

说着,我拉着小姝便走。

小丫头却执拗地扯了我一把,朝着那扇窗子里指了指:“鬼医哥哥,你瞧!”

看小姝的表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我用疑惑得眼神看了小姝一眼,趴在窗口,朝里面一望,就在严密的窗帘上,有一道缝隙,里面的场景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暗淡的房间里亮了上百个猩红的香火点点,气氛神秘而又幽祟。

案台中间放了一个红的吓人的大斗,斗中插满了各种灵气和符箓。

里面一共有三个人,一个身穿道袍的人,正口中喃喃念着什么,手持桃木剑四方飞舞,这人头顶放光,八字胡须,面相凶戾,不是别人,正是江洋。

另一个"chi luo"着上身,皮肤都是褶子,跪在香火前的是常大江,其紧闭双目,头戴黄纸高帽,左手握着一把哭丧棒子、右手攥着一团黑色的头发。他的身上用朱砂笔画满了各种秘咒符hào,后背上还挂着一个七星宝剑,造型十分古怪。

至于另外一个人,这是一个男性少年。这人身穿红衣、红裤、红帽、红袜,被吊在红色的大斗上面,手脚相接捆缚,呈圆弧状,额头和两个脚拇指,各自割开了一个小口子,血滴答滴答朝那红色的大斗里点滴不息!看样子,吊上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少年气息全无,胸无喘息,八成已经命丧黄泉了!

整个场面诡异而又惊悚,我绞尽脑汁想到了两个词:朝真礼斗和má yi堕魂……

第五百四十一章 精魄

所谓“朝真礼斗”也称拜斗,道家认为,北斗星君掌消灾解厄,南斗星君掌延寿施福,所以,古今历来有此传统,是一种为人消灾解厄、祈福延寿的道家仪式。

红色的大斗,代表着宙诸天;其中的五彩米,象征浩瀚星辰;斗中另外放有镜、剑、剪、秤、尺五种法物,以符五方、五行之数。五种法物之中放置油灯,点燃后务使长明不减,含生生不息、焕采元辰之意。至于其他的令箭和符箓,则是给诸神施令所用。

从现场的仪式看,常大江显然是预感到了,自己最近或有祟事,或有性命之忧,所以才行这个拜斗仪式。

可是,为什么还要行má yi堕魂之法呢?

这个堕魂之法本来是镇煞之法,是má yi家族的嫡传之法。不过,从现场看,显然不是正用,而是被江洋正法反用。红衣代表凶戾,人体循环离地,是为了隔绝五行,进而达到先封魂,再剥离精魄的目的,所以,说来说去,江洋是在为常大江增寿延年、提精壮气?

“鬼医哥哥?他们是不是在草菅人命?”小姝黑着脸朝我问道。

我点点头,小声道:“那个少年恐怕已经死了,若是我没猜错,他今天应该正好是13岁13天。”

“这么小就……”小姝眉心攒动,双眼冒着凶光,一咬牙就要冲进去。

“你干嘛去!”我慌忙将她拉住,低声道:“他已经死了,你在江洋面前,不会赚到半点便宜。”

小姝看着我,摇了摇头,小声道:“鬼医哥哥,你从来不是这么想问题的,仅仅是因为我打不过他就放纵他任意杀戮吗?那我呢?我不也是他巫术之下的无辜亡魂吗?你可以为了我和他斗,那这个男孩怎么办?他岂不是死的太委屈了?”

我心中有些触动,其实小姝说得对,身为鬼医,在我眼中,人和人本来就该没有贵贱亲疏之分。小姝的死因在我心里是个解不开的疙瘩,那这个男孩同样如此无辜。如果任由江洋如此下去,还会有更多像小姝和这个男孩一样的人遭到杀戮。

“丫头,你马上回家,我不回家之前,你不许在出来,这个男孩的事交给我,好吗?”我郑重对小姝说道。

“可是鬼医哥哥,你也说了,这个秃子很厉害,你……”

我断然道:“没有可是,我有多厉害你还不知道吗?不要说一个秃子,就是十个秃子,也没问题!”

小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那好吧,你小心点……”

我看着小姝飞身跳出了院子,在转过头来,此时江洋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桃木剑,看来拜斗仪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让堕下的精魄被常大江纳入体内了。

我扯下一条衬衫,将脸蒙上,正准备破窗而入,忽听楼下有妇人高呼一声:“不好了,xiao jie被人掳走了……”

一瞬间,整个院子喧哗起来,人声鼎沸,四处都是摇曳的手电光芒。

我赶紧俯下身来,紧紧贴着墙壁,让自己的身形隐遁在黑影里。此时我的心中有些紧张,常家大xiao jie被人掳走了?该不会是小姝干的吧!这丫头向来是人小鬼大,她恨常小舒夺了自己的寿命和容貌,所以伺机报复?

在kàn fáng间里,常大江显然也听见了动静,急忙要起身。

江洋却朝他耳语了几句,让他重新跪了下来,继而自己脱下道袍,转身急匆匆出了门。

我明白,常大江的法术仪式还没结束,此刻他要是起来,那就是前功尽弃了。江洋这是要亲自出马了……

我见江洋出了房间,转瞬二楼里便传来了他询问的声音。我赶紧抓这时机,顺着楼顶的天井钻了进去,轻轻一开门,闭着眼的常大江便问道:“怎么样。小舒她没事吧?”

老东西,这是把我当成常大江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迅速走了过去。

大概是觉察到了我脚步声的不一样,也或许是觉得我没吭声有些不对劲,常大江忽然睁开了眼,朝我打量了一下,惊呼一声:“你……你是谁!”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朝脖颈重重一击,便将其打昏了过去。

说实话,我现在真想猛地一转他的脑袋,将他的脊椎骨拧断了算了。如此一个罪行累累的家伙,让他活着纯属多余。

可是,我终究是个鬼医,我不能杀人。医者治病,哪有杀人的道理?

再说,常大江现在不能死,他要是直接死了,李铁嘴一家独大,那对云城十个灾难。

我将常大江放在地上,上前看了看红色的大斗。斗中的五彩米上已经附着了厚厚一层血浆,从出血量来看,悬着的人已经彻底死了。

再抬头,这少年身体环曲,整张脸极其苍白正对着我。和我预想的一样,他的颅顶扎着三枚引魂针。古书上记载,红衣封身,用引魂针阴出的至阴魂魄经过炼制,就能成为最为驯服的精魄。眼前这个拜斗仪式,便是简单的炼制过程。

这个常家老瘪三,都活到这把岁数了,子孙满堂,荣华富贵,全都享尽了,竟然还做梦拥有好少年的体魄和精神,简直是欲壑难填。

“老常头,对不住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蹬着常大江的身体,纵身一跃,将少年头上的三根钢针拔了下来。

就看见这少年的尸体突然一怔,全身的筋骨刹那间绷紧,一对死灰的眼睛猛然张开,眼中全是惊骇和不甘心。

不过,这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随之马上双眼又缓缓合上了,一个透明的体魄缓缓从红衣少年的身上剥离出来,这就是精魄。

精魄和魂魄不一样,前者是后者经过炼制的东西,说白了,这精魄只是一魂三魄,由先天之魂——胎光和天冲、灵慧、为气三道魄影组成,都是魂魄里最具神识的东西!

“速速离开吧,你虽不能投胎往生,但是至少还能有个zi you,否则,你可就被消化在常大江的身体里了!”我朝那精魄说道。

那精魄恨恨看了常大江一眼,却马上远远地躲开了。毕竟这老杂碎一身的符箓,稍近一点,就足以能将这精魄化掉。

“报仇的事,你就甭想了,你身为精魄,没有修为的可能,你也杀不死他。不过我向你保证,这个人活不了太久了!”

那精魄朝我点点头,微微一躬身,转身要逃走。就在这时候,屋顶上一串串的铜铃忽然铃铃大作,两个全身银甲的灰顶子从天而降,朝着那精魄迎面就是一哭丧棒子……

第五百四十二章 怒杀阴差

我来不及反应,那精魄已经在阴差的哭丧棒子下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登时愣住了,什么意思?此时子时已过,阴差索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就算死,也是横死者。可是这个少年明明已经化成游魂了,非横死,更谈不上索命,为什么两个阴差会突然出现?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布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常大江的这个房间构造很特殊,头上是穹顶结构。传说,阴曹地府就是一个巨大的穹庐建筑,攒心穹庐是冥权的象征。而屋顶最中央,竟然供奉着一方金色牌位——察查司。

这察查司是阴间的一个阴司,专管离奇命案,还原死者身前身后的是非曲直。我就说为什么这两个阴差和平时所见那种灰衣阴差不一样,原来是察查司的鬼卒。

两个鬼卒诛杀了这个枉死者,转身便要走。我突然有些激动,上前断喝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击杀了他!”

两个白甲鬼卒一愣,旋即哼声道:“你,竟然看得见我们?”

我冷冷地说道:“你们先别管我看不看得见你们,你们就说有什么理由直接击杀了他。”

“呵呵,有点意思!”两个白甲鬼卒轻笑一声,朝我缓缓走了过来,怒喝道:“看来你也是个修行之人,冥家之事,岂是由你能过问的?”

我抬手指了指上方的金色供牌,正色道:“察查司,司职冥界监管职责,是让善者得到善报,恶者受到应得的惩处,为冤者ping fǎn昭雪。你们既然是察查司的冥兵,就该秉公办事。还是那句话,他所犯何罪,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一个亡魂?”

两个鬼卒没想到我会咄咄逼人,也没想到我竟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禁舒缓了语气,淡淡说道:“怕是道人和咱家衙门也有些关联吧,那我告诉你,他是精魄,也就是残缺亡魂,不能投胎,不能转世,留他在人间,恐怕为歹人利用,诛杀他不是合情合理?”

“即便是如此,也应该由锁魂阴兵前来,怎么这也轮不到你们察查司吧?再说了,既然你们来了,不该了解一下他是怎么死的吗?”我继续追问道。

两个冥兵相视一眼,怒声道:“你是什么人,这些事用的着你关心吗?他是一个枉死者,又是一个精魄,还用的着查什么?你若识相,速速离去,影响冥兵公事,你该知道结果。”

甭说,从那金色匾额便能看得出,他江洋是给察查司好处了。只是让我有点出乎意料,他一个阳间的术士,竟然能和冥界的大司衙门扯上关系,难怪他穷凶极恶这么多年,却依旧嚣张跋扈。

想到小姝遭遇的种种,我便怒火中烧,不由得火气也上来了,冷声道:“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识相,还是那句话,既然你们杀了一个无辜的游魂,那你们就得告诉我,杀人的理由是什么。你说他是枉死?难道你们看不见现场的情形?这是zi shā吗?如何将自己捆缚成虾状,再朝自己头顶扎上三根钢针?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枉死,不该如枉死地狱审查吗?为什么由你们察查司追杀?”

“你……你放肆!”其中一个白甲阴兵怒喝一声。

“我放肆又如何?不要说你们两个鬼卒,就是阎王爷来了,我也敢和他理论理论!”我怒发冲冠,抬手指着那说话的鬼卒怒斥道。

那鬼卒白脸如霜,忽然一伸手,掌中现出一把钢叉,叉环振得琅琅响,咆哮道:“谅你是个凡间小道,也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刚如此和本差说话,先收了你三魂,回司和你算账!”

说着话,这厮一柄亮银钢叉闪着青光便朝我插来。

好一个冥间鬼卒,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朝阳间人下手,还真是拉低了我对冥兵所识的下限。

本来就气急,此时我也没了顾虑,逆行修为,一闪身避过冥叉,反手朝着叉棒上拍了一巴掌,嗡的一声,将那阴差震了个五迷三道。

“你有冥修?”两个阴兵吃了一惊,相视一眼,双双杀来!

这两个家伙不过是低级冥兵,并无凶戾之处,倒是两人的兵刃,还有些特点。那冥叉所到之处,便能激起了一道火花,发出一声声犹如闪电一般清脆的响声。而另一个手里的哭丧棒子,虽无利刃,可是在手中转速极快,只见一片寒光闪烁,恍如梨花暴雨,肉眼之中已分不清那是一根棒子,倒像是一枚fǎ lun。

两人上下其手,双向夹击。

我连退几步,口中怒道:“你们好歹也是冥兵,我懒得和你们计较,如若马上停手也就罢了,否则……”

“否则如何?”两人桀桀大笑道:“小小术士,休要口出狂言,今天你管了不该管的事,你就……”

我实在懒得听两人吠吠之言,本想用土行心法将两鬼击伤也就罢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一股冥气直窜左臂,那鬼医刀根本不受控制,突然三把冥修刀修魂、碎魂、同时飞了出去,几乎是一刹那,三把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彩虹一般的弧线,两个阴差便同时跪在了地上,继而身体像是浮云吹散一般开始瓦解了……

“你……你是鬼医,你却凶杀冥兵……”两个鬼兵抬手指了指我,呼的一下,散尽了空气里,彻底消失不见了!

我自己也愣住了,脑袋嗡的一下,我是鬼医,我竟然杀了鬼卒……怎么回是这样,我刚才心里动了杀机了吗?

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五脏如同撕裂一般疼痛了起来。

都修习这么久的冥修了,为什么这种逆反作用还是如此强烈,玄冥老道不是说,慢慢的这种感觉会消失的吗?

我捂着心脏,赶紧正行经脉,这才稍微感觉舒适了一点,不过额前豆大的汗珠已经落了下来!

“轰隆……”突然,不知道怎么了,穹庐顶上的那方巨大的金色供牌毫无征兆的就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了常大江的双腿上。

那匾额看来应该是鎏金铜器,重量不轻,顿时砸的常大江抽搐了一下,两腿鲜血淋漓。与此同时,匾额中央像是镜子一般亮出了一道光影,暖huáng sè的光芒朝四周照射过来。我心里一寒,这怕是一种类似阴阳鉴一类的东西吧,若是被照到,我可就真的完蛋了……

想都没想,我匆忙一闪身,打开窗子跃了出去,飞身纵上楼顶,几个箭步,跳出了后墙……

第五百四十三章 淫贼

不知道江洋修的是什么法门,他竟然还有阴阳鉴这种东西。难道说,这等货色的家伙,也和我一样,有替冥府办事的隐藏身份不成?

我连续几个飞纵,上了常家的围墙,正要跳墙而走,小姝忽然一闪身从斑驳的树影里钻了出来!

“鬼医哥哥,那个少年的亡魂放了吗?”

我一愣,没想到她还没走,忙问道:“这个你先别管了,我问你,这常家的大xiao jie不是你掳走的吧?”

小姝摇了摇头,嘟嘴道:“我虽然想知道她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可也不至于如此下作吧!”

想想这丫头说的没错,她虽然鲁莽,感情用事,但是一向仁义,断然是干不出这种勾当。既然如此,会是谁呢?难道说李铁嘴或是牛奋?都不太可能,现在是敏感时刻,谁也犯不着因为势力争斗而bǎng jià一个小姑娘!

“丫头,你一直都在这里藏着?”我朝小姝问道。

“对啊,你不出来,我怎么会先走?”小姝应道。

常家佣丁都在前院,小姝又在后院,两面的人都没看见有人将常家xiao jie掳走,难道说,绑走常小舒的人还没离开常家的宅子?

我回身看了看常家的巨大别墅,心中忽然有种想法,也许这根本不是什么阴谋,是我把问题想复杂了,就是单纯碰巧有人对常家大xiao jie图谋不轨。

“小姝,你再此等我,我去去就来。”我心里想的是,虽然这件事和我无关,但是那个姑娘毕竟是被我打晕过去的,要是真为此有个三长两短,于我来说也是个罪过。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无辜的。

可小姝这次却义正言辞道:“不行,鬼医哥哥,你带上我吧,我就想看一看她,我保证,我绝不惹事。”

我心中多少有些犹豫,看见常家大xiao jie对小姝不会有任何意义,可是我又无法拒绝小姝那可怜巴巴的眼神。

“行,那你跟我来吧。不过说好了,丫头,不管什么事,都等我事后给你解释,你不能由着性子来,好吗?”犹豫再三,我终于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小姝使劲点了点头,应声道:“鬼医哥哥最好了,我听你的!”

我和小姝趁着夜色,重新潜了回去,直接上了三楼楼顶。

“鬼医哥哥,你是怀疑,那个坏人还没离开?”小姝轻声问道。

“没错!”我想小声道:“我从那女孩的房间里出来,到她家仆人发现她被掳走,前后不过几分钟的事。这么短的时间里,前院的常家护院家丁已经乱成了一团,后面你又没看见有人隐遁而去,所以,我猜测,这人八成是个狡猾的狂徒,现在还藏在这栋别墅里。”

“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啊,为仇、为财,还是为色?”小姝自言自语道。

如果是仇家,大可以直接杀人;要是为财,有人敢直接上二楼抓人吗?那就是为色!想一想被我放倒在桦树林里的那个官家子弟,这一想法倒是很有可能!

我将耳朵伏在屋脊的瓦当上听了听,四周杂音慎重,不过,西侧三楼顶的塔楼上似乎有微微回身。难道说,这个大胆狂徒,只不过是把人掳到了阁楼里?

我和小姝使了个眼色,一人一鬼极速朝着阁楼包抄了过去。

离得稍近了些,果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奸邪的笑声。

“啧啧啧,真是个美人胚子,神态天真、娇媚顽皮、双颊晕红,想来仙家女子恐怕也不过如此!哎,要不是你在会所前招摇过市,我还真错过了你这个人间尤物!不过,遇见我是你的福分,谁不知道小爷我的温柔啊!哈哈!”

里面说话的声音浪荡不堪,还透着一股子阴邪造作,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小姝听见这人油腻恶心的话语便皱起了眉头,一个魂闪便扑了进去!

我赶紧走到阁楼耳朵矮窗前,朝里面一望,便看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正轻薄地勾着常小舒的下巴。常小舒被丢在一张乱七八糟的旧床上,头发凌乱,外衣褪去,白花花的身体由单薄的内衣紧紧包裹着!

我看着这人的背影,轰然想了起来,就说他的声音如此熟悉,原来正是那个修习喜神方术的小贵子。

这厮还真是色胆包天,折花都折到常家大院来了。

眼见着这货竟然吹着口哨开始tuo yi解带,rěn wu kě rěn的小姝突然从阁楼顶上纵身跳了下来!

小贵子吃了一惊,一手慌忙缚住腰带,一手指着小姝惊慌失措道:“你你你是鬼?那她她她……她岂不是死人?”

也难怪,小姝和那常小舒长的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魂魄出窍了!这货正在兴头上,不吓个半死,也得吓个阳痿早泄。

“淫贼!”小姝怒喝一声,掌上灌力,迎着小贵子劈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喜神玉诀属于修身术,也就是养气之法,并非什么实战术法,所以小姝突然出手这一巴掌,打的小贵子是一个结结实实,整个人像是陀螺一样原地转了一圈!

不过,这小子挨了一记耳光,反而醒悟了过来,反手一记三清指,点在了小姝的额心。

要是一般鬼魂,这一招三清指虽然非必杀技,但是足以将小鬼震飞打翻,可是小姝是一个达到鬼修级别的厉鬼,身子未动,脸上狰狞一笑,反而单手将小贵子提了起来。

看这样子,小姝是动了杀机。

虽然我自己不主张杀人,可是这个小子罪恶多端,祸害了多少女人,杀了他倒也不失是件功德。

小贵子垂死挣扎,两手厮打小姝未果,忽然咬破舌尖,朝着小姝喷了一口真阳涎。

小姝慌忙闪躲,手上不由得力道一松,给了小贵子一个机会。这小子趁机一个擒拿反切,摆脱了小姝的控制,朝着窗边极速奔来!

我在窗口不禁冷笑一声,双手运气,起如风,击如电,前手领,后手追,两手互换一气摧,一记太祖长拳打出,直接将小贵子击飞数米远,径直撞在了阁楼墙壁上,全身的关节嘎吱一声,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四肢痉挛,他修习已久的喜神采花元飘了出来。

第五百四十四章 没有公平

小贵子强撑着身体,伸手要将那采花元抓回去。

我纵身一跃,将采花元牢牢握在掌中,冷声道:“小子,你今天大限到了。”

失去了这颗修习已久的宝贝,小贵子那张精致的脸瞬间变得坑坑洼洼,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连眼神都变得浑浊起来,像个沧桑的老者!

“你是谁?你把采花元给我,那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小贵子狰狞大喝一声,将腰间的黑色鞭子抽了出来,劈头盖脸朝我抽来。

不过,他的修为本来就不高,再加上又失去了采花元聚敛的阴气,手上的力道轻了许多,鞭子的力度软绵绵的。

我不费吹灰之力闪到一边,翻手一提,将其又狠狠砸在了墙上。这厮两眼一瞪,声嘶力竭高呼一声,昏了过去。

我虽然不能要他性命,不过我可以用气力直接冲开他的关元穴和肾俞穴,让两穴相冲,从此以后,他只要对男女之事有一点龌龊想法,就会关元大开,气喘不止,不要说行巫山,哪怕有个邪念,都会让他有强烈的窒息感。

“鬼医哥哥,还留他干什么,杀了他算了!”小姝在一旁说道。

就在这时,本来被我封住七个穴位常小舒忽然轻轻哼了一声,迷茫睁开了眼:“这是哪?你们是谁……”

我登时一愣,虽然她可能已经忘记先前的事了,可是要是她再看见我,难免不会想起来!

我赶紧捂脸,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的脸上还蒙着一层衬衫呢,应该无碍!

不过,她对我有印象,多留无益!

“丫头,走了!”我朝小姝低喊一声,便要赶紧离开!

可是小姝这怔住了,直勾勾看着常家大xiao jie。

那女孩也看见了小姝,一人一鬼就这么对视着。

“你……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常小舒惊愕地指着小姝问道。

小姝闭口不语,仍旧扫视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为什么你也长着这张脸?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得过怪病,然后一觉醒来自己就变了模样?”常小舒天真又有些惊恐地看着小姝。

小姝突然苦笑一声,朝我道:“哥,你听她说了吗?一觉醒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呵呵,简直比高丽棒的整容术还要神奇。”

小姝衣袂飘飘,全无影子,笑容凄楚,脸色苍白。

常小舒这才觉察到了有一丝丝的不对劲,不禁缩了缩身体,惊诧道:“你……你不是活人。”

“丫头,咱们要走了!”我发现小姝有点失控,赶紧过去拉她要走。

可小姝的身体却凝滞了一般,看着常小舒落寞道:“哥,她有钱,她家有势力,所以她就能获得更好,就可以让别人活不下去,是吗?”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家?”常小舒有些瑟瑟发抖,忽然看见了自己被小贵子扯掉的衣裳,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体半身"chi luo",顿时惊呼一声,缩到了墙角!

她毕竟是另一个“小姝”,脸朝花束、身形苗条,肌肤胜雪,容色绝丽,曼妙的身姿仅用几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似有烟霞轻拢,不可逼视。

我有些于心不忍,弯腰将地上的白色长裙给她扔了过去,换了沙哑的嗓音道:“你高声叫吧,你家的下人就在楼下,他们听见了自然会找到你。”

说罢,我强硬拉着小姝遁窗而逃,就听见身后忽然出来一声惊叫,院子中几个手无足措的姆妈一股脑冲进了楼!

和我想的一样,小姝见了这个姑娘之后,整个魂好像崩溃了一般。身体机械地随我翻身出了围墙,可是脸上的表情动都没动。

我的心里万分难过,一直带着她奔出了两个街区,上了车,心中才踏实下来。

“小姝,你别这样,我发誓,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我不禁有些哽咽,用力拍了拍方向盘。

小姝抬起低垂的头,淡淡地看着我道:“鬼医哥哥,你早就知道有人以我的名义活着对吗?从那次去了西厅水库的之后,你就知道我是被谁害的,是吗?上次常大江请你出诊的时候,你就看见了那个叫……常小舒的女孩是吗?”

小姝一脸三问,语气是那么平静,可是我却感觉到像是一种拷问。

西厅水库的老鼋告诉我小姝不能化鱼的时候,我确实那时候就知道有人以她名义活着,我不想说,是因为我怕小姝难过。至于知道江洋是刀疤脸的上线的时候,那时候我还不足以和江洋对抗。后面的事情则是一拖再拖,于情于理,我确实有愧玉小姝。

我将自己的家仇放在了心上,我将苍颜的内乱放在了心上,我将碧瑶的身世放在心上,可是唯独小姝的事一拖再拖。

“小姝,对不起!”

小姝忽然泪流满面,像个小孩子一样钻进了我的怀里痛哭道:“鬼医哥哥,我不怪你,你有你的苦衷,我就是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坏人做了坏事还能活的那么好,好人却要接受所谓的天道和命运。”

这是一个多深的话题啊,我说不清,讲不明,可是挽着这个姑娘,我从没有过的无比迫切想要杀人,对,我一定要亲手宰了江洋。

等小丫头哭够了,我们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老远,我便看见一个身材魁梧,脑袋锃亮的汉子正在我家门前晃荡。仔细一瞧,竟然是那个刘大进。

不过,今天这货没假模假样穿着僧袍,而是穿了一身道袍,手里握着一柄拂尘,左右徘徊!

他倒是敢来,还真朝我来索要那串珠子了不成?

“喂,假和尚,怎么?改门换宗了?是不是上次被我打得太狠,丢不起祖师的脸,不好意思穿僧袍了?”我一边放缓车速,一边探出头去嘲讽道。

刘大进一瞧是我,虎目一瞪道:“小子,上次我没睡好,今天特意朝你讨教几招。老子要是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明天扮作尼姑!”

我心中一乐,这货倒是有点意思。找上门来,却不肯砸门,也不肯小偷小摸进院,多少还有点古代侠客的意思。

“大进禅师,你说话不算数啊,上次打输了不是该认我徒弟为师父吗?有道是,言而无信者,不足道江湖,你还有什么脸面和我讨教啊!讨教也成,先叫我一声师爷!”我继续调侃道。

刘大进有些尴尬,挠挠头道:“别废话,老子不想和你呈口舌之快,不如这样,我打赢了你,你把我的珠子还我,再搭上一件你的宝贝,要是我输了,我……我就真认你徒儿为师,君子一言八马难追!”

说罢,也不等我答应,手握拂尘,朝着地上的水泥球啪的一抽,几十斤重用来装饰大门的石球呼啸着就朝我的车砸了过来!

小姝懒洋洋先下了车,忽然聚敛冥气,形成一个漏斗,轻松将那石球接住,缓缓放在了地上,朝着刘大进耸肩一笑。

刘大进吃了一惊,朝我高呼道:“你……你竟然养小鬼,还是个狐狸精……”

这货这话瞬间惹恼了小姝,小丫头本来一肚子委屈,此时来了兴致,回过头来朝我道:“鬼医哥哥,这人好生无礼,你能不能狠狠揍他一顿,到时候我亲手给他穿上尼姑装……”

第五百四十五章 拂尘

刘大进摸了摸油光的脑壳,怒喝道:“小女鬼,休要狂言,看你天明时刻还敢现身,看来也不是一般鬼魅,料想你也该有些见识,难道不识得我手中的宝贝?你我无冤无仇,所以我不想伤你,否则,一拂尘抽过去,你早就命丧黄泉了!”

“你这秃子……”小姝自然气得不行,拍掌就要和这假和尚拼命。

我赶紧将小姝拦住,先不说小姝能不能打得过刘大进,就说刘大进手中的拂尘,确实很不一般。

拂尘又称拂子、麈尾,无论是佛道两家,此物历来都是法器和武器。佛门戒律中,允许比丘执持拂尘。因为佛经记载,佛陀上忉利天为母说法归来时,帝梵天曾经执白拂侍立,所以佛教拂尘是说法和hu fǎ的表征。道家执掌佛尘,则是拂去尘缘超凡脱俗之意,我们所熟知的太上老君、太乙真人、吕洞宾,皆以拂尘为利器,俗话说“手拿拂尘不是凡人”,即是此意。

一般的拂尘,都是由竹柄、马尾做成,可是刘大进手中所持佛尘截然不同。先说那根木柄,木色熏黄,犹如陈年象牙一般,木质格外细腻,又恍若浑天玉石。稍微细细端凝,还能看见,这木柄上一道道竖纹,纹理笔直均匀,犹如一条条白线……

莫非这就是降龙木?

我记得上次和木帮的木头闲聊的时候,见他手腕上曾挂着一串木珠,玲珑水润,上有九道纹理,他说那是九道木。

木头告诉我说,北方高山之中,生有一种罕见的木料,因为木质细密,先天生有六道纹理,所以被称为六道木!六道木迎合佛教的业报六道轮回之语,又称为佛前木,深受寺院喜欢,许多名寺古刹的法器都是六道木打磨而成的!僧侣信众为了图吉利,就将六道木称为降龙木。不过,实际上,六道木和真正的降龙木还差得远!六道木中百分之一者,变异为九道,此木才勉强称平龙木,而九道木中又百分之一者,天生十二道木,此乃才是降龙木!降龙木万中挑一,具有镇煞百鬼、醒魂保气之效!

木头是木帮的首领,本来又是木匠出身,见过的珍贵木料无数,但他手上戴着的木串也不过是九道木,并非十二道木,可是刘大进手中的木柄却是名副其实的十二道降龙木,由此可见此物之珍贵。

再说那拂尘的长鬃,非白非黄,而是一根根赤红色的马尾。每一根尾稍都粗细均匀,犹如钢线一般,坚韧平滑,闪着一缕缕荧光。普通的马长不出这么长的、毛根这么粗的马尾,只有年龄在七岁以上的公马,也就是儿马子才有这种马尾。

儿马子又称嘶辰兽,这种动物阳气甚重,夜间会不断打着响鼻和踩踏马蹄,让那些妖邪怪兽不敢靠近马群,只有当辰时阳光将要升起的时候,它才嘶嚎一声,短暂睡去,所以此兽历来都是镇邪避煞的之兽,而嘶辰兽的马尾则被制作成道家法器。

降龙木加上嘶辰兽的鬃尾,都是大阳之物,可以说,这把拂尘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刘大进说用她可以诛杀小姝虽然有夸大其词,但是也绝非毫无根据。

这个假和尚真是让我开眼了,不知道他从哪淘来的这么多的宝贝。

“怎么样,小子,是不是被我的宝贝吓住了?”刘大进见我对佛尘发呆,不禁有些得意,笑道:“去把我的蜜蜡珠子拿回来,或许你可以少挨一顿暴揍。”

我不禁笑道:“喂,大进师父,你知道九齿钉耙的学名叫啥吗?”

“九齿钉耙?你说的是猪八戒的那个?”刘大进一愣,有些不解问道:“这和咱们的决斗有啥关系?”

我勾了勾手道:“你过来,兄弟我和你好好唠唠。这九齿钉耙啊,学名上宝沁金耙,是太上老君用神冰铁亲自锤炼,借五方五帝、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净雷法咒、六丁六甲之力锻造而成,堪称当时第一圣器,一问世,就将两个过路的妖怪活活吓死了,由此可见这把耙子的威力。可是,这么一个利器,后来为啥却没有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被人熟知啊?”

刘大进一头雾水,摇摇头道:“为啥?”

我哈哈大笑道:“因为,宝贝是宝贝没错,可是用的人却是只猪啊,宝贝的力量发挥不出来!”

刘大进皱了皱眉,突然明白了过来,脸变得紫黑凶煞,怒喝道:“你这混蛋,你在骂谁!看老子先抽你个七荤八素!”

刘大进骂骂咧咧,将手上的拂尘刷刷刷连着朝我抽了三下,就听见烈风阵阵,门口那几个硕大的石球一股脑朝我砸了过来。

纯阳法器,果然刚烈,要是让小姝相迎,还真有些犯难。

我收起笑容,猛然运气,将煤鬼之力藏于指尖,也模仿刘大进,连甩三下,将三枚银针打了出去。

修为相斗,兵刃其次,气为首要,虽然那拂尘厉害,可是刘大进的气修并不干脆,所以我靠着三枚几寸长的银针,硬生生将飞来的三个石球当场洞穿,炸裂成了粉末。

刘大进一愣,满脸都是惊愕和不爽。

小姝在一旁幸灾乐祸笑道:“大进师父,这回知道为什么上宝沁金耙发挥不出威力了吧?”

刘大进脸红脖子粗,怒喝道:“我就不信,你能接的住这拂尘之力!”

这家伙已经被气得冒烟了,左手成密宗金刚手,朝着佛尘加持施力,劈头朝我狠抽了一记,就听咔嚓一声,拂尘末梢竟然打出一道电火花。噼里啪啦的火花在我眼前一闪,我便感觉双脚有点酥麻,好像被电门电击了一般。

赶紧匆忙一个飞跃,跳出几步,那种酥麻感才摆脱掉。

不过刘大进穷追猛打,往前只一扑,便赶到了我眼前,左手一招黑虎掏心,直奔我想心窝,右手持拂尘,朝着我的两腿就是一记暴抽!

亏他一等一的兵刃和战术了,可惜他的气力不给劲,比我晚了半拍!

还没等他两手威胁到我,我已经一招万里独行闪到了他的身后,从容一招撕云裂,长腿撕裂空气,在呼啸声中直踹刘大进的腰窝,刘大进顿时哎呦一声!

我并不想伤他,所以脚上留着分寸,趁其趔趄之际,追上两步,将其手腕一锁,拂尘已经夺到了我的手中!

刘大进顿时傻了眼,一脸懊悔喊道:“我……我的宝贝!”

我得意一笑道:“大进师父,不是我说你,这些宝贝在你手里,真是白瞎了,你且看我是如何用这拂尘的!”

说罢,我回头一望,权当将门口的那座假山石当成了江洋,满腔怒火和浩浩气力顺着足少阳胆经、手少阳三焦经排山倒海运至双手合谷穴上,奋力朝着那巨石刚当重击!

只看见气贯长虹,风如刀斧,轰隆一声,巨石震得四分五裂,满院子都是尘土和飞灰……

刘大进瞪着那对大眼睛看傻了,结结巴巴道:“天啊,我特娘真的是暴殄天物的天蓬元帅?这……这拂尘竟然这么凶悍?”

第五百四十六章 忿怒身

我收了收气,将拂尘斜握在手中,朝刘大进道:“怎么样,大进师傅,你先前怎么说的来着?”

小姝笑道:“他说,他要揍得你满地找牙,否则自己就穿上尼姑的衣裳!”

大概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碧瑶和崔旗也走了出来,老远碧瑶就嗔怒道:“怎么又是你这个假和尚,又来讨打的吗?”

我也指着崔旗朝刘大进道:“你不仅仅说了自己要穿尼姑衣裳,你还说了,自己输了就朝我的徒弟拜师,还口口声声君子一言八马难追,是不是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刘大进还没从刚才拂尘巨大威力的震撼中走出来,尴尬地搔了搔头,朝我结巴道:“兄……兄弟,你和我说说,是如何让这拂尘有如此大威力的?”

这家伙还真是个武痴,都到了这功夫了,竟然想的还是拂尘的事。

“咳咳!”我轻咳了一声,淡淡笑道:“你这是在讯问还是在请教啊!”

“请教,请教,绝对的请教!”刘大进搓着手,急切地问道:“这拂尘在我手里也有十个年头了,我自以为用的很是顺手,却从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威力。”

“请教?我听人说,请教别人可都是要给好处的,你给我们点什么好处啊?”小姝眨巴着大眼睛兴致勃勃问道。

刘大进摸了摸口袋,似乎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微微停顿一会,忽然兴奋道:“有了,上次我掉在这的蜜蜡珠子我不要了还不行吗?那可是橙色的千年蜜蜡珠,来自藏地名寺,不仅仅有加持法力,还具有美容养颜之效,价值不菲。几位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分拆了串成手串,就算是我的见面礼。不过,前提是小先生你得告诉我使用这拂尘的秘密。”

他倒是想的挺美,本来那蜜蜡珠就是我的缴获之物,他却假大方起来。

我想了想,开口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至于好处,我也不要,我要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刘大进忙不迭道:“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我都答应了。”

“放心,绝对不是,不过这件事暂时保密,事后我在和你慢慢说,前提是,你不能反悔。”我再三强调说。

刘大进看了看我手中的拂尘,咬牙道:“成,我答应你了。”

古人有云: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能相交的人有三种,直爽、诚实和广博。

这刘大进虽然争强好胜,还有那么一点点小计谋,可总的来说,其人行正走直,占了直爽和广博四字。从其面目上开,天庭开阔,鼻翼发达,棱角分明,眼正口平,也是一个可交之人的面相。

我对刘大进道:“你所带的宝贝,个个都是人间极品,但是,力大而无往,力又从哪来?气也。说白了,你的气还不足以支撑这些宝贝,有那么一点点小马套大车的意思。”

听了这话,刘大进的脸色有些难看,毕竟修行人,气为基础,被人直接说自己的气力不到家,就像说‘你这人不错,就是长得磕碜点’一个道理。

我笑笑继续道:“你先别自惭形秽,我说你气力有问题,并不是说不够,而是说用的不对。看得出,你修行藏密也多年了,为什么迟迟不能有所精进?我且问你,藏佛众相中,什么相最为凶戾?”

刘大进沉吟片刻,答道:“忿怒身!”

“没错!”我马上答道:“很多人第一次看藏传佛教的佛像会有恐惧感,比如有些法相会披人皮,手持骷髅头,或者用人骨做装饰,面目狰狞。其实,这些神像多是密宗hu fǎ神,也是诸佛诸菩萨的忿怒身。密宗认为,人靠自身修持难以克服心中的魔障,因此要借助神佛的“威猛力”。所以忿怒身的佛像也是象征用凶猛的力量震慑危害佛教的邪魔外道,表现了大愤怒、大无畏、大胜利的英勇气概。所以,忿怒身像才是藏密修行的本真。”

我指了指刘大进手上的那枚大扳指道:“举个例子来说,那扳指也是密宗之物,我猜测就是你修行的根基所在。你所修主神,就是大威德金刚像。大威德金刚是文殊菩萨的忿怒相,其在藏密教义中,其嫉恶如仇,用人骨作头饰、人头做项链、人皮做围裙、人血做胭脂,十分凶戾。而你呢?嘻嘻哈哈,心里想的全是输赢这种蝇营狗苟的小事,怎么可能达到忿怒身的效果?何为忿怒身?即忿恨嗔怒也,只有当你真的感觉到愤怒了,你猜能将你的气力发挥到极致。”

刘大进恍然大悟,不过随之马上摇头道:“兄弟,可是我没有那么多仇人啊,我总不能每次一出手,就把别人想成杀父仇人吧?要不忿怒何来啊?”

我不禁大笑道:“亏你还说自己的修习密宗的。忿怒是一种心态,并不是真的要求你见谁冲谁喊‘你瞅啥’,那叫诈唬。怒从何来?用我们鬼医理论来说,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是每个人都有的对外情志反应,怒出自肝肾,喜出自心胃,哀出自肺胆,所以,当你要发力的时候,应该着重运气入肝入肾,将自己想象成诸佛的忿怒身,才会事半功倍。若是不信,你可以自己试试!”

说完,我将拂尘丢给了刘大进!

刘大进点点头,看着院外的那颗垂杨树,深吸一口气,先动右脚,以足少阴肾经运气入丹田,在行左脚,凭足厥阴肝经吊住胸腔中的一口气,喉咙里发出一声像野兽受伤一样怒吼之声!

啪……

手中的拂尘在空中狠狠打了一个脆响,地上枯黄的草地簌簌晃了晃,似有一阵清风飘了过去!

不过,只看见那棵大树的叶稍微微动了动,就再无动静。

“哈哈,这就是你最大的忿怒了?”小姝不禁笑出了声。

碧瑶和崔旗也忍俊不禁道:“这就是‘王之愤怒’,吓得小草纷纷打了一个冷战。”

刘大进搔头看向我,无奈道:“兄弟,还是不成啊,看来这宝贝和我无缘……”

我摇头道:“未必吧,你们瞧!”

说着,我走上前,伸出一根指头,将那大树朝空地微微一推,只听嘎嘣一声,整个大树轰然倒了过去……

包括刘大进自己在内,院里的人都愣住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看光法

每个修行者都有自己的法门,从宏观上说,阴阳两界就有阳{人}修、冥{鬼}修、灵修、妖修四法,其中不同修为下又有不同的微观法门无数。

就拿阳修来说,又包括道家的山、医、命、相、卜五法,以及佛家的息、增、怀、诛四门,还有杂家的出马仙、圆光术、巫术、蛊术等等。我的修为比较杂,暂且不说,就拿刘大进来说,他修为属于典型的阳修中佛家的“诛杀”一门。

密宗的修持法门极其繁多,其中最根本的分为四种,即息灾、增益、敬爱、降伏四法,简称为息、增、怀、诛。诛,即为诛邪之意,是为众生消除魔障的法门,即积极化解怨敌等灾难,及泯灭自他烦恼的修法,其前提就是忿怒身。

刘大进有自己的修为特点,只不过是一直徘徊在精进的边缘而已,我不过是微微点拨一下,一但开悟精进,他的能力未必就在我之下。

“兄弟,你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刘大进揉了揉眼睛,在确定那可二三十米之外的大树闻风并非幻觉之后,朝我兴奋喊道。

小姝瘪瘪嘴,小声朝我道:“鬼医哥哥,人家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还说猫教老虎,必留一招,你点拨了他,也不怕他反过来和你玩命。”

我笑道:“要真是如此,那我也认了。”

说完,我将装着玉券的黄布袋递给小姝,让她和碧瑶们一起先进屋休息。

刘大进特意上前摸了摸大树折断的树干,然后又转过头来,朝我道:“兄弟,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诚心实意帮我,你说吧,你到底想让我替你干啥?我一定答应便是!”

“怎么?不要你的蜜蜡珠子了?”我笑问道。

“不要了!”刘大进脱口道。

“不要那巨鲶的丹元了?”

“也不要了,你教我这一招,胜过一百个丹元!”

我看了一眼蹦蹦跳跳又恢复了神色正和碧瑶、崔旗嬉闹的小姝,朝刘大进道:“你当真修的是密宗之法?”

刘大进一拍胸膛道:“这还有假,除了没戒律灌顶,没有合欢双修,不用进庙礼佛,我所有修行都是密宗之法。”

我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你们的修行法中有一种能力,叫做‘看光术’。”

刘大进皱皱眉,认真道:“有是有,所谓“看光”,藏语也叫妥噶。就是当你完全处于安静状态下,你诱导自己相信眼前有一束光,然后可以让自己进入一种虚空的状态。在虚空的状态里,没有黑暗和光线的区别,你可以见自己之所见。”

“对,没错,就是这个术法!”我连忙叫道:“你可会此法?”

刘大进这才明白我的意思,开始慎重起来,小声道:“兄弟,不是我怕事,实在这其中有门道。甭说,你是想看见一些过去发生的事,可是,有些事看的见,有些事看不见,有些事能看,有些事不能看。”

“你说说,什么看得见,什么能看!”我看着刘大进的光头问道。

刘大进道:“比如,你想坐在大街上看过往女人衣服内的身体,这不符合佛家的规矩,自然看不见。还有些事,比如祖辈过世先人,你怀念,心中有所卷帘,就想像看一看,这也不成。因为天道轮回,他们可能已经有了新的开始,你要是在这边偷看,就可能造成他们的今生的不顺。”

我哼笑道:“我不想看不穿衣服的女人,有那我直接打开电脑e盘得了,还用的跑大街上冻的三孙子是的?至于亲人,我倒是相看,可我也知道,他们都是死过七七之人,不可能看的见。我是想问你,一个至今没有投胎的亡魂,我能不能看得见她的死因!”

刘大进白眼珠一转,马上朝别墅看了看,小声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刚才那鬼妞吧?”

我点点头,小声道:“是,就是她!”

“喂,你胆子够肥的啊,她什么来路你都没搞明白,就敢留在自己身边?还是个高冥修的恶鬼!再说了,看你们的有样子,好像很亲密,难道没发生点什么省略八百字的事?她自己就没告诉过你她是怎么死的?”刘大进惊呼道。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正是因为她失去了那段的记忆,所以我才想知道啊!”我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会不会‘看光术’,成,你就帮我,不成,你马上掉过头去,该去哪去哪。”

关于小姝的死,我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件极其简单的谋杀。可是,今天看见江洋的阴阳鉴之后,我忽然觉得事情未必那么简单。云城上千万的人口,小姝不过是个外来的打工妹,江洋是如何知道这么一个小姑娘的生辰八字和自家大xiao jie一模一样的?还有,为什么别人借寿不过是借走余生就罢了,偏偏这个常小舒还能盗用小姝的面孔?而小姝能想起所有的事,偏偏就自己如何死的这事想不起来……

刘大进咂着牙花子道:“兄弟,你说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成。不过实话实说,我又不是真正修行的喇嘛,从没试过这种冥想和虚空。再说了,我听我入门的老师傅说话,‘看光术’是需要法器的。”

“什么法器?”我忙问道。

刘大进道:“佛经载,释迦牟尼说法时声震四方,如东嘎之音。东嘎,就是白海螺,代表佛陀之语,其声是佛法远扬三千世界之象征,只有吹响海螺,脑中才能达到绝对的安宁,虚空世界才会来临……”

娘的,有道是,天网恢恢,步步勾连,这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一样,不就是白海螺吗?我有!

上次替牛奋寻找石木兵甲虫的时候,曾经意外在黑僵怀中得到了一枚白海螺,此时不正好派上用场。

我赶紧进屋,翻箱倒柜,终于将白海螺找了出来,刘大进一看,两眼登时直了,大叫道:“这是掘藏之物,你是怎么得来的?”

“掘藏?”我一愣道:“什么掘藏?”

刘大进道:“掘藏你都不懂?那莲花生大师可听说过?莲花生大士,印度佛教史上最伟大的大成就者之一,也是藏传佛教的主要奠基者,他还是最伟大伏藏师。他生前将自己修行所用的佛经和法器伏藏在了藏地108处,这些伏藏法器都是密宗至宝。据记载,这其中就有白海螺七枚,都是当年松干赞布创建全藏第一座佛、法、僧三宝齐全的佛教寺院——桑耶寺时加持之物,所以,这是驱邪利器,十分十分贵重。你瞧我的!”

刘大进说着,将白海螺接了过去,两手捧着螺身,用嘴巴裹住蚌口,轻轻一吹,就听见“呜呜噎噎”的声音恍如阳光穿透黑暗一般,令人心中顿时变得无比柔软,两膝不由自主要跪在地上,就好像要接受上苍洗礼一般……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维,甩了甩头,朝四周一看,两只晚秋的蟋蟀竟然在草叶上翩翩起舞,几只秋蛾直接落在了刘大进的肩膀上,死一般宁静,门前松树上的一只花松鼠则好像腿软了一般,一头从树上掉了下来,周围所有能看得见的生灵,瞬间都进入到了一种混沌的状态当中……

第五百四十八章 人鬼沆瀣

刘大进吹的如痴如醉,我赶紧上前将其拦住,大叫道:“千万别吹了,再吹我就大小便失禁了!”

实在没想到,这个白海螺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威力。多亏我的修为高些,否则也会和那些昆虫走兽一般,进入一种幻境之中。

刘大进两眼冒着光,咂舌道:“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兄弟,这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也没瞒着掖着,将白海螺的来历和他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刘大进如有所悟道:“我说为什么这海螺中除了法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邪气呢。我估计这海螺在藏地被掘藏之后,稀里糊涂就流入了中原,被哪个二流子法师得到了。那法师虽然不懂密宗,但是知道这是法器,便想着用立棺阴煞滋养一番,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人后来没能来取。百年之后,被兄弟你无意间发现,倒也是缘分。”

我见这货捧着白海螺爱不释手,哈喇子都要留下来了,便开口道:“喜欢吗?喜欢就送你了!”

刘大进大眼珠子一瞪,抬头道:“兄弟,你你你说什么?送我?”

“对啊,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不过前提是,你得帮我用看光术看一看小姝的死因。”我大方的地说道。

刘大进倒是挺讲究,摩挲着白海螺道:“帮你开看光术,那是我打斗输给你的,没有二话,我一定帮你完成。至于这白海螺,是个至宝,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白拿你的宝贝呢!这样吧,我用我的东西和你换,上次你看见的那个白玉钵盂,那是噶当祖师阿底峡大师的法器,还有这个拂尘,甚至我手上的法戒扳指,你任意挑一样。另外,我还有不少小玩意呢,比如藏地黑教的人皮鼓,能让人酣眠的转经铃,哦对了,听那小丫头叫你鬼医哥哥,估计和我猜测的一样,你是医道中人,应该喜欢药草,我那里有冬虫夏草、麝香、天麻、藏红花、红景天、藏菌陈,还有藏区最著名的延龄草……”

刘大进滔滔不绝,将自己揭了个底儿掉,丝毫对我没再设防,和我想的一样,这人就是个武痴,对天下的宝贝格外上心,本心绝对不坏。

“行了,行了!”我打断刘大进道:“还是那句话,你的东西我一件不要,只要你将我说的那事帮我办了就行。”

刘大进一怔,挠挠头道:“那怎么办?这些东西你都看不上?可我不能白拿你东西啊!这样吧,我给你做保镖半年,权当是等价交换了。”

我心中一笑,开口道:“你会开车吗?”

“不会!”刘大进坦白道:“我们修密之人,讲究苦修,走路才能双脚不离地气,开车不方便修为。”

“那你还给我当个屁的保镖啊!”我笑道:“你打不过我,又连车都不会开,司机都做不来,是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

“此言差矣!”刘大进正色道:“虽然咱们俩算是旗鼓相当,啊……好吧,算你略胜半筹,但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啊,你需要帮手。实不相瞒,我见你眉毛里有一根红毫,如血色一般猩红,这可是不详的征兆,说明有一个人在算计着你,而且即将要朝你下手。我在你身边可以替你把把关啊!”

我好奇道:“你还会相术?”

“我们密宗这不叫相术!”刘大进有些得意道:“这叫作‘观骨’,我看兄弟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能否躲过这一劫很重要。”

我掏出手机照了照,眉毛里还真有一根红毫,于是便抬手拔了下来道:“这回是不是小人就被除了?”

刘大进摇摇头道:“你这是自欺欺人,那红毫是先天之物,你后天拔掉管什么用?你这么一拔,非但没能解决问题,反倒让我没法帮你判断这个算计你的人是谁了!唉,命中注定啊!”

我看了看天,太阳还没升上天际,现在街上无人,便对刘大进道:“先别和我扯神棍那一套了,咱们现在就走,我需要马上知道小姝是怎么死的。”

上了车,直奔小姝当初被害的那个老城铁路桥。

大街上空荡荡的,桥上刚有一辆火车驶过,轰轰隆隆的噪音震得桥墩有些晃悠。

“就在这吗?”刘大进皱皱眉头道:“这环境太躁了,白海螺的声音恐怕你听不见啊!”

我说道:“放心,我已经查过了,这辆火车之后,一刻钟之后才会有另一辆车,所以,在这一刻钟时间里,你必须让我进入虚空境界!”

刘大进耸耸肩道:“好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看光术每个场景只有一次,若是这次不成,你可就不可能在成功了!”

我点点头,在左掌心写上了小姝的生辰,安然坐到了桥墩下面!

刘大进坐在我对面,口中嘀嘀咕咕念了几声密宗佛经,然后便捧起海螺,轻轻呜咽起来。

这次的音调和先前不一样,声音很低沉,就像是一个白眉阇{she}者1正在朝我低声说法,又像是白度母、绿度母2从九霄之中飘然而落,口中是邈邈梵音……

“你看,你面前有一盏灯,那是佛慧,是极乐之火……”恍恍惚惚中,好像有人在我耳边低语道。

我猛然一睁眼,眼前真的只剩下了一个谣言的灯火,那火光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忽然,噗的一声,碎成了无数个闪烁的星星,最后黑暗和光亮交织,黑和白瞬间失去了意义……

停顿片刻,我看见了小姝,她穿着花格子群,从远处走来,奔蹦蹦跳跳的,犹如一个多动的小鹿。

她欢快地走到了铁路桥下,忽然,身子一怔,愣在了那,眼前似乎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拦住了她的去路!与此同时,竟然出现了两个银甲冥兵,其中一个手捧卷薄,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核对生辰名hào。稍臾,冷面一笑,另一个冥兵毫不犹豫,抡起哭丧棒子朝着小姝打了下去……

小姝软绵绵倒在了地上,此时铁路桥的另一侧走出了一个黑影,那两个冥兵和那黑影会然一笑,隐遁而去!

黑影人弯下腰,露出了锃亮的秃顶。他摸出一把闪烁着幽绿冥光的刀,毫不犹豫地在小姝的脸上轻轻划着,一刀一刀,好似揭去了一层半透明的皮囊,可是小姝的脸却并没划花。这人又从小姝的眉心取了几滴血,连通那透明的皮囊收了起来。转身打了个电话要走,忽而又皱了皱眉,瞧见了那桥墩上的小孔,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回身走到了那个路灯口,反笔画上了一道符箓……

人鬼沆瀣,狼狈为奸,我心中愤恨不已。就在这时候,忽听耳畔轰隆一声,眼前的世界突然一黑彻底消失了,我身体一个前倾,差点扑在地上。

“过火车了!”刘大进大叫一声,赶紧将我扶住,试探问道:“怎么样,看见了吗?”

1阇者:高僧2白度母、绿度母:观音菩萨的眼泪,也是观音的化身,在藏传佛教中地位很高。

第五百四十九章 反击

我默然道:“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刘大进好奇地追问道。

我忍住满心的愤慨,冷笑道:“我看见了暗无天日、举世混浊,看见了礼崩乐坏、道德沦丧,看见了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看见了天道泯灭、人鬼沆瀣。”

刘大进一脸蒙圈,嘀咕道:“喂喂,你的脸色可不怎么样啊,你看见什么不知道,不过我看你这样下去,早晚得进精神病医院。”

我瞥了一眼刘大进,哼声道:“你以为我要疯?那我再说一件让你觉得我疯了的事,我要在一个月里,将常氏集团这座大厦推倒。”

“常氏集团?就是云城财税大户的常氏?”刘大进一脸的讪笑道:“兄弟,你是医生,要懂得不可讳疾忌医啊,你这种情况,早治疗早康复,从神经病道精神病可是一念之间……”

“滚蛋,老子可没和你说笑!”我摆摆手道:“成了,我要你做的事你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我上了车,便要走,刘大进却抱着白海螺挤了上来道:“你别轰我走啊,有道是,江湖儿女,义气情肠,我不是说了嘛,你送我白海螺,我给你当保镖嘛!当然了,嘿嘿,我也有私心,你还得给我点拨点拨,这气脉运行和气力的关系……”

我带着刘大进直接开车去了西山牛奋的别院,门外一如既往的冷清,不过门口却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是驼伯,另一个人也眼熟,仔细一想,正是上次在fèng huáng山农家院给我们介绍山里情况的那个叫凿子的人,甭说,木头一定也在这!

“卜少爷,今儿怎么有空?”驼伯高兴地迎了上来,说着话看了一眼刘大进道:“这位是……”

我笑道:“你就当他是我的司机就成了,你家少爷呢?”

驼伯低声道:“木爷带来了重要消息,正和我家少爷商议,你尽管进去,我在门口守着!”

自从被常家盯上以后,牛奋这小子是越来越谨慎了。

刘大进虽然有时候像个莽汉,但是也不是一点不知道世事,一见驼伯和凿子都在门口等着,便朝我道:“你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我点点头,进了宅子,牛奋和木头聊得正欢,一见我来,双双站起来道:“有件事,你可能感兴趣。”

我摇头道:“先不说什么事,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要和gou ri de常大江摊牌。两位,怎么着?帮帮场子?”

这一次我是真的下了决心,不和常家玩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过去,我总是以为,天道昭昭,善恶有偿,虽然老天爷不一定时时开眼、事事公正,但是坏人总有坏人遭到报应的一天。可我现在明白了,连阴差都可以和阳间人勾结,随意杀戮无辜,这世道还有什么盼头?我是鬼医,是馗手下的冥职人员不假,可江洋显然也具备冥职身份,他和那阴差之间配合默契,杀人如草芥。如果没有阴司的帮助,江洋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小姝这么一个不出名的小姑娘。包括后来他为常大江续命的这些无辜死难者,毫无疑问,这些人的死都和冥府脱不了关系。

一听我这话,牛奋啪的一声猛拍桌子道:“呀呀呸的,就等你这句话呢!眼下就有个机会,旧城区改造,虽然是个小区域,但是也是数百亿的项目,此次招标,我想和他过过招。”

木头也凝重地看着我,显然,他也是动心的。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机会?”我朝两人摇摇头道:“纵然品尚楼、木帮和绺客帮会合力一处,你觉得在咱们能啃得动这块肉骨头?向来云城都是常李的天下,这块肉众目睽睽,就是为了云城一哥的名hào,他也必吃无疑。”

牛奋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数百亿的项目就拱手让给他?”

我朝两人道:“我刚才说的清楚,这次和常大江之间,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这种分一杯羹的事不会要了他的老命,也搞不倒常家这个大财团,倒是会把你我推到风口浪尖。要做,咱们就做一个大的,不仅仅搞倒常家,也要让李家元气大伤。”

木头点点头,问道:“卜爷莫非已经有了计划?”

我一笑道:“再大的企业,垮台的原因千千万,但是最重要的只有三种原因,其一便是资金链突然绷断,导致资本凝固;其二便是违反了法律法规,和国家成了对立面;第三种就是内部财务出现问题,报表造假、财税黑幕。当然,此时在适当还要有些突发事件,涉黑、涉腐、涉命,那垮台就是迟早的事。”

牛奋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是想以这次旧城改造为文章,先搞垮他的资金链?”

“没错!”我大声道:“常氏虽然有钱,可是账面的流动资金也毕竟有限。老城改造,他自以为志在必得,可这时候咱们三方偏偏以一个外地资本的身份进入竞标和他争。zhèng fu自然乐意招标价炒到最高,不会设限,然后咱们以一个超高价败北。常氏虽然得到了这块肥肉,但是,自己账面资本也要进入吸入进去。”

“这个我可以办,木帮在姑苏城就有注册的建筑公司,咱们可以打着这个旗hào入场,可是下来呢?虽然没了活动资金,但是以常氏的影响力,云城这么多银行,都巴不得给他贷款呢!”木头忙说道。

牛奋抢白道:“我明白了,一旦常大江将项目拿下,咱们就该yu lun造势,将这么多年常氏的企业丑闻纷纷爆出来!”

“没错,不过一般的丑闻还不足以动摇银行对常氏的信心,只有重大财物问题才有可能。常氏黑白两道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劣迹!”我补充道。

牛奋点点头,忽然开口道:“那就从常氏集团的财务总监查起,这人叫做赵淞谷,是个十足的恶人。我以前曾派人监视过这人,不过此人很狡猾,对常家有十分重要,所以受常大江保护,要想掰开他的嘴,不会很容易!”

“这无妨,越是不好掰开嘴,就说明他的话越有价值!”我对两人道:“活人的招数不行,不是还有死人的招数嘛!”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是老史打来的!

“我的老史哥,绺客帮会的财务清单查完了?”我问道。

老史在电话里颇为兴奋,大声道:“已经查完了,下午我和苍颜、阿雅就回去。现在是告诉你一个还是内部的消息,你绝对感兴趣!”

“快说,别卖关子!”我以为是翟家或是万家又有什么幺蛾子,慌忙问道。

老史压低声音道:“据我的老上级一hào和我私下说,云城的市长和书记双双换人了,新来的两位是空降下来的,看来云城要变天了!”

大概是我的运气真的来了,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甭管你是云城的财税大户,还是款爷一哥,新来的人,总要让人知道谁是这城市的主人。若是能在常家这种大面包上撕下一块肉来,那对为政者来说就是政绩。何况原来的云城头两hào的‘公仆’是双双调走,恐怕上边已经对云城的状况心生不满了,这是一种政治信hào。

不管怎么着,为了小姝,也为了迟到的正义,我这次也要厚黑一回。

“牛奋、木爷,这次咱们就放开手干吧!成了,云城将换了一幅天地,败了,你我他,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我心中有些慷慨,朝两人伸出了手。

牛奋和木头将手搭在了我的手上,低声道:“成则荣,败则死,正道峥嵘,至死方休!”

第五百五十章 算卦

从明天开始,牛奋将高调重回品尚楼,开始重新组织自己的情报系统。要系统、全面将常大江、李铁嘴这么多年来的黑料整理在册,时刻准备反击。

木头则前往姑苏,将自己的那家建筑公司的法人、董事统统换成当地人,既然要做,就要做深,做细,做全。一旦开始竞标,以常大江的老谋深算,一定会查一查这家公司的资方,决不能让他看出我们在布局。

不过,我嘱咐两人,所有动作都要秘密而又合法,毕竟云城要换天了,这时候,所有强出头的,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至于我,则准备亲自会一会常大江的财物管家赵淞谷。此人跟着常大江这么多年,一定知道常大江不少的秘密,若是能让他吐口咬人,就算不让常大jiāng du发身亡,也一定让他半身不遂。

从牛奋那出来,“武痴”刘大进还在摆弄着那白海螺,直到上了车,这家伙马上朝我兴奋道:“嗨,兄弟,我知道这海螺是什么人的了!”

我一愣,这怎么可能?

那海螺自从我从墓里拿回来之后,也曾把玩过几次,并没有什么标识和名hào,就凭他摆弄一会,就能知道这东西是谁的?

刘大进见我有些不信,便得意道:“虽然兄弟你见识广博,但是,一方山水有一方人情,你知道这北地江湖事,未必知道江南和川康事,且看,这白海螺的里面有什么?”

我开着车道:“根本不用看,我都瞧过多少次了,里面依次雕刻的东西是白塔、金轮、经幡和卍字符,哦,还有一只蝴蝶!”

刘大进咂舌道:“兄弟,难道你就没觉得这几样东西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侧脸看着刘大进道:“雕工不一样?还是说,有什么寓意?”

刘大进提醒道:“你想想他们的内容,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

我暗自咂摸了一下,非要说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那就是那只蝴蝶,无论是白塔、金轮、经幡和卍字符,都是藏传佛教的标识之物。一般来说,在藏地,寺周挂经幡,庙前有白塔,殿上位双鹿跪金轮,门上则为卍字符,从来没听说蝴蝶和藏传佛教有什么关系。

“唉,这就对了,就是这只蝴蝶!”刘大进一拍大腿道:“你瞧我的这件东西!”

这货说着,从脖子上扯出一个白色的挂坠,这挂坠白玉色,不过一看就是骨质物,像是一枚虎牙,上面嵌着绿松石、玛瑙、红猫眼、蜜蜡和珊瑚,格外绚丽。线坠的下端浅雕一只蝴蝶,仔细一瞧,竟然和白海螺里的那只蝴蝶一模一样。

“怎么样?两只蝴蝶是不是一模一样?”刘大进兴致勃勃道。

我被他整的有点迷糊,不耐烦道:“你这挂坠一看就是女人的东西,别卖关子,要说赶紧说,我还有正事呢!”

刘大进道:“这还真是女人的东西,不过却是我的护身符,你可听说过几十年前江湖奇人花木木?”

我一愣,这名字熟悉啊?仔细想,这人不就是花爷和花中魁共同的师父吗?

此人据说是绝世měi nu,有“千里乘风江湖老,万人愁煞一枝花”的赞誉,还说其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嫉恶如仇。

“这蝴蝶和花木木有什么关系?”我忙问道。

刘大进道:“这蝴蝶就是花木木的标志。那时我还年岁小,在西康之地一家红教佛寺学法,有一天中午,一觉醒来,忽听外面惊嚎连连,出去一看,院里竟然出现了一只红眼蓝毛的怪兽,正在杀戮僧人。正在那只怪兽朝我扑来的时候,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从容而来,你猜怎么着?她如仙子一般轻轻唱歌,那只怪兽竟然醉醺醺一般伏地倾听,然后遁地而去了!后来才知道,那野兽叫海蓝兽,据说是传说中的藏地hu fǎ神兽,专吃那些背地里龌龊"jian yin"的僧人。”

听到这我都笑了,这小子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海蓝兽不是传说中的野兽吗?他竟然说看见了!而且这个花木木哪里是仙子,这不是观音菩萨下凡吗?一首歌就让一个大块头遁地而去?刘大进你要是不说相声白瞎你这嘴了!

刘大进翻着白眼道:“怎么,你不信?喂喂,既然这世界上有鬼你都信,还和鬼眉来眼去,你为什么不信有海蓝兽?我告诉你,我脑子很清晰,我也不是说相声,这就是我亲自眼见。那女子赶走海蓝兽之后,从寺院的一个库房里真的放出了两个姑娘,然后还安慰吓傻的我,这个白骨挂件就是她送给我的。你要是不信,你去川康地区打听打听,老辈人都知道林间仙子花木木,因为她喜欢花,她的标志就是一朵蝴蝶。”

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花爷以前和我说起花木木的时候就够吓人的了,毕竟花爷和花中魁都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听花爷那意思,他们师兄妹三人,在他师父面前还不抵一个手指头,那你说这人得是什么样的高手?刘大进更能吹,干脆连神兽海蓝兽都出来了,我要是信了,那就是脑子秀逗了!这年头,谁都想和名人车上点关系,刘大进说自己被花木木救过,我还说我和比尔盖茨一起和过尿泥呢!

“我看出来了,你是不信我的话啊,这样,我还记着当时花木木唱歌的调子,我给你吹一吹,你说不定也会和那只怪兽一样醉醺醺趴下!”

刘大进气呼呼说完,不等我同不同意,深吸一口气,便捧起了白色的大海螺。这小子的气息还真够长的,呜呜吚吚的声音好似鹿鸣,又是风吹,我倒是没醉醺醺要睡着,但是觉得这声音不错,挺有味道……

正当我手敲着方向盘,摇头晃脑的时候,这海螺的声音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好像变成了虎啸龙吟一般,嗷的一声,霎时间,我那可怜的创世荣耀车瞬间玻璃全爆,玻璃碴子蹦出去好几米,多亏周围没人,只是将那些树叶簌簌打落了一地……

我的头发也bào zhà成了杀马特,好好的夹克爆成了乞丐服,我估计多亏是闭着嘴,否则门牙都得震掉了……

刘大进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效果,结巴着问道:“兄兄弟,这回你信了吗?”

“信……信了!”我也结巴道:“可信了的代价太大了,这些玻璃得特么多少钱啊!先不说这个了,我问你,花木木还教你什么法子了没?”

我真信了,这个花木木一定是神人,远高于我们这些酒囊饭袋的神人。

刘大进愣愣道:“哦,占卜算不算?她说我与佛无缘,与卜有缘,所以曾带我几日,教我一套‘树叶占卜’法,不过那时候我太小,对这种东西不太感情去,记下来的卦辞不多……”

与卜有缘?老子就是罗卜啊,你倒是和我挺有缘的!

我抽了抽鼻子,朝刘大进道,你要不要试试给我占卜一下看看?

刘大进明显有些不自信道:“你想问什么?”

我挠挠头道:“我这人不问前程,不问钱财,不问未来,就问问当下吧,你随意!”

车停下,刘大进道,那就算算你的姻缘吧,说着,伸手出破碎的车窗,左右手同时抓树叶,回来摊开一瞧,左手两片叶子,右手七片叶子。

刘大进口中喃喃道:左手叶二,兑卦为二乃为上卦;右手叶七,艮卦为七乃为下卦;此时十点为巳时,时辰代数为六……即所占得之卦的第三爻为动爻。算出来了,你的姻缘为泽山咸卦。卦辞曰,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这说明两感,你桃花运很旺。另外,一抬头,树枝上还有三片叶子,啧啧,你呀,罗曼蒂克型,异性缘佳,这辈子至少有三个女子要为你牵肠挂肚喽……

准?还是不准?

我挠挠头,朝刘大进道:“兄弟,我想让你给那个赵淞谷占一卜……”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这么有钱

刘大进一听我要让他给别人占卜,马上脑袋摇的像是落地扇一般道:“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为啥?”我追问道。

刘大进正色道:“我修的是密宗,虽然不是僧人,但是也守密律,我们是不能给别人占卜算卦的,这有违规矩;另外,占卜讲究心诚,心诚则灵,你让我给那个叫赵什么谷占卜那是你的意愿,他自己心里不相信这些,算出来也不准。再说了,占卜这种东西,讲就是的窥测天意,那是要遭天谴的,这也是花木木前辈虽然赐予我此法,我却一直没用应用的原因。刚才给你测一测,那是我出于对你的感激……”

这小子叨叨叨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搞得自己真是清修和尚是的。

我灵机一动道:“我听说你们藏密的莲花生大师可以上天入地,还能擒龙伏虎,周身金光闪耀是吗?”

刘大进摇头一笑道:“这当然是传说了,莲花生大士也是人,又不是佛,怎么可能周身金光呢!”

“哈哈,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密宗十四律之首——诋毁上师!”我得意一笑道:“佛经说,佛都是一体的,修一尊佛等于修一切佛;上师都是一体的,依止一位上师等于依止所有的上师。上师得法,皆是佛。所以说,我说莲花生大士是佛没错啊?可你却说他不是佛,这说明你心中根本就没有佛。所以,你压根就没手密律,就少拿什么密宗不给人占卜算卦唬我了,因为你就是一个心中无佛的人。”

刘大进有些无奈,叹气道:“罗卜,我真是头一次碰见你这种狡猾之徒。”

我继续道:“先别说什么狡猾不狡猾,你刚才还说什么?怕什么天谴?笑话,你一个修密宗的怕天谴?天谴是道家词汇,意思是天道的责罚。佛和道本就是两个系统,所以你怕个六啊!最后再说这个赵淞谷自己愿不愿意占卜,这事我来办,你只管按我吩咐做就行!”

刘大进的理由被我逐条推翻,实在没办法拒绝,拍拍油光的大脑袋道:“成了,我答应了还不行嘛,没见过你这种死缠烂打的。话说你一个也修术的人,自己不也能占卜算卦嘛,干嘛非得我来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解释道:“术业有专攻,刚才你那一招,我就看出来花木木的厉害了,我那点占卜的拙劣技巧和其一比,实在不值得一提。再说了,我这面相,常大江的人好多都认识。而你就不一样了,陌生面孔,一看上去就给人一种虎头虎脑、憨态可掬的感觉,容易让人相信啊。”

“憨态可掬在这里是褒义词吗?你直接说我憨、说我彪,说我长得傻不就得了嘛!”刘大进狠狠白了我一眼道。

带着刘大进回了家,苍颜和老史、阿雅已经回来了。

将刘大进介绍给他们,老史这人本来就善于交际,刘大进又是个直爽脾气,两人相谈甚欢。

我上楼回了房间,苍颜和碧瑶两人正嘻嘻哈哈说着什么。

“喂,聊啥呢?带我一个呗?”我嬉皮笑脸道。

两人一见我,不知道为什么,双双脸一红,反而不言语了。碧瑶更是努努嘴道:“我……先回自己房间了,你们聊……”

看着碧瑶出了门,我将门关上,回头便将苍颜抱在怀里。

“小娘子,多日不见,可想大官人?”我戏谑道。

苍颜抿着嘴一笑道:“流氓,没一点正经的。”

“老夫老妻的,要啥正经的?不正经的我倒是有,咱们好好探讨探讨?”我心一热,抱着怀里的姑娘就扑在了松软的大床上。

刚要下口,苍颜却用巴掌挡住我的嘴巴道:“老公,你……忍忍吧,你没发现吗?碧瑶最近情绪很不好。我心里很不安,不管怎么说,我不想在她心中惴惴的时候,自己却开怀大笑,这很不仗义,要不,咱们以后再说?”

唉……

媳妇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样?

翻身起来,收气拢阳,忽然觉得心口有些撕痛,五脏之间相互抵触。最近这种痛楚越来越频繁,也不知道缘由。

“老公,怎么了?”苍颜一见我皱着眉头,马上问道。

我调整一下气息,感觉好了一点,摇头道:“没事,可能还是上次和余阳、翟硕两人缠斗的时候运气过猛导致的,应该无碍。对了最近翟家、余阳和万立川没事吧?”

苍颜道:“万三叔对你的安排很满意,已经完全不过问帮会事务;翟硕上次受了伤,一直在养伤,我曾又去拜访过他,可他坚持称自己和我父亲的死无关;余阳自从消失,一直未见,倒是翟小天,据可靠线报,他还不死心,私下里联系了几次翟硕的旧部,不过收获甚微。”

我点点头道:“翟小天这种人凡事操之过急,锋芒毕露,难成大器,要提防的是那个余阳,此人可能身份还要复杂。”

“老公你放心,这事我让巩城浩和几个元老盯着呢,只要此人露面,即刻抓住。你是医生,又是鬼医,不忍心杀他,也不能随意杀人,可是帮里要杀他的人多了,交给他们做了就好!还有,你看看这个!”

苍颜说着,回身从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扯开牛皮绳,打开一瞧,原来是绺客帮会所有分会现在的固定资产以及苍家自己的独立账户。

随便翻了几页,我的嘴巴是越张越大。先前从苍定远、翟硕和万立川的相争中,我知道绺客帮会有钱,可是却没想到这么有钱啊。这么多年来,正道、歪道得来的资本竟然有如此之多,单是矿山就有不下二十座,另外的店面、场子上百个,这还不包括和其他合作的楼盘、会所和其他生意。

“苍家占比多少?”我这个不爱财的人都有点结巴。

苍颜将表格翻到最后一页,我数了半天后面的零也没数清,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突然有一种被人“bāo yǎng”的感觉,谁能想到当初和我一起游走在坟圈子里的野丫头是个亿万富豪啊!

苍颜笑道:“不是bāo yǎng,这本来就是你的,我爸爸活着的时候就认了你这个女婿,你又是在帮会上被承认的当家人。”

我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压根就是不会花钱的料,这档案还是你拿着比较好。不过,看到这数字,我对打赢常大江就更有信心了!”

我和苍颜这说着我和牛奋、木头布局的事,忽然听见对门房间里传来了碧瑶的呼喊声:“相公……你快来……”

第五百五十三章 暗间

本以为这是个出去胡吃海喝的差事,一定都想去,可没想到,我一问完就冷了场。

苍颜和碧瑶略微尴尬地垂着头,双双抬手指着对方道:“你们一起去吧……”末了又双双道:“我……不太舒服,不想去……”

我是看出来了,人家都说,“百花丛中过,顺手也带香”,我倒好,花都矜持住了,甭说香了,没扎手就算不错了!

我瘪瘪嘴,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回头喊道:“小姝?你呢?要不要……”

我这还没说完,这个一向喜欢出去撒野的小女鬼竟然也急切道:“鬼医哥哥……那个……这个……我吧,我今晚上要……对,我要温习你教我的修行法,我就不去了……”

这小丫头现在心思多了,她是看见苍颜和碧瑶都在推辞,自己虽然想去,也只好找个借口推脱。

崔旗见我我尴尬,讪笑道:“师父,按理来说呢,这时候做徒弟的应该给你暖暖场子,可是我这感冒了,刚喝的姜丝可乐。倒霉催的,又被这玉券击伤了,您……原谅徒儿不孝吧!”

唉,知音稀薄,收徒不良啊!

我正心中感叹着,客厅花丛里传来了小巴蛇的声音:“卜爷,要不我和你去?”

“你?还是歇歇吧!”我哼声道:“吃个饭,你一张嘴恨不得把盘子都直接吞了,服务员都能被你吓死。既然你们都不去,那好,我就和老史、刘大进三个大老爷们一起去了!”

下了楼,没想到刘大进和老史竟然“酒逢知己千杯少”,喝上了。两人是举杯频频,大有相见恨晚的样子,就差磕头拜把子了!

本来就一肚子气,一瞧两人脸红的猴屁股的样子我就越加上火道:“喂喂,刘大进,你别忘了,你可答应我正事呢,今晚上还要出去占卜呢!老史你也是,什么时候喝不行啊,非得现在喝!”

刘大进嘿嘿一笑道:“不妨事,这点酒对我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看你这样子,一会就得倒头大睡吧!”我无语道:“你不是修的密宗吗?佛家让饮酒吗?”

刘大进一本正经道:“禁酒、禁色、烧戒那都是禅宗的规矩,密宗讲究万法万修,再说了,这点酒算什么?我放开量,能喝一百斤!”

这货说着,突然屏住呼吸,身体张驰,全身好像膨胀了一圈,紧接着上半身所有的经脉都在轻轻抖动,就看见其将左臂垂了下来,从肩膀到手指,所有的汗毛孔瞬间“大汗淋漓”,接着滴滴答答的液体顺着整个手臂淌了下来,好像是房檐雨水一般……

随着这酒精气息液体的排除,刘大进的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就像没喝过酒一样。

我都看傻了,这算哪门子本事啊。要是将高粱、大米、糯米、小麦和玉米五种粮食生嚼下去,再给他灌上二十斤水,是不是就可以酿出五粮液原浆了?

老史挠挠头,恍然大悟道:“合着这酒就我是真喝了呗?”

刘大进笑道:“情谊进肚,酒精排出,兄弟别介意……”

我的老史哥啊,你这个大傻帽。

拉上两人出了门,一个喝了酒,另一个不会开车,还得我给他们俩开车。

按照牛奋的地址,我们到了云城w酒店。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也是云城最时尚的的酒店。

停好车,上了楼,马上走来了一个穿着waiter着装戴眼镜的青年人,朝我一鞠躬,低声道:“卜少爷!”

甭说,这就是品尚楼的眼线了。

对于品尚楼的办事效率,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似乎这云城内外,就没有他伸不到手的地方。

我点点头,也不说话,这人便引着我们一直上了二十九层。

电梯里,这人才开口道:“卜少爷,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三十层是常家在这酒店常年的包场,此刻赵淞谷要见的方萍萍已经到了,赵淞谷大约会在半小时后到场。虽然我们在三十层没有房舍,不过有一间料理配送间归酒店所有,一会你们就先在配送间稍息片刻。这个房间咱们的人已经提前进行过了处理,十分秘密,你们进去之后就发现其功用了……”

老史嘀咕道:“这个方萍萍是谁?”

眼镜小哥道:“一个三线小演员,因为马上有一部戏的最大资方是尚巾娱乐,这个小演员见赵淞谷就是为了自己能成女一hào。”

“潜规则啊!”老史像个没见过大天一般叫道:“可是资方是尚巾娱乐,为什么要找赵淞谷?”

“你傻啊!”我说道:“尚巾就是常,这公司不用说也是常家的附属企业。”

“哦,这么回事!丫的,文字游戏嘛!”老史咂舌道:“这年头,年轻人都想当明星,有钱人都开娱乐公司,你说为啥啊?”

“为啥?娱乐公司黑幕多,好逃税啊,当明星赚得多,也可以逃税啊!”一直没吭声的刘大进哼声道,我这时才发现,刘大进的手臂上还有个纹身,细看好似是个字,又像是三个字,“山住一”,这个山住一是什么意思?不明白。

从二十九层下了电梯,经过步行梯走了上去,进入三十层直接左拐,便是一个配送间。此时配送间无人,眼镜小哥轻轻推了一下配送间的穿衣镜,穿衣镜顿时侧转,墙上马上出现了一个暗门。

“卜少爷请,里面已经为您备好了酒品、水果,有需要的话,轻按茶几上的红色按钮就好!”眼镜小哥说道。

呀呀呸的,牛奋竟然如此神通。不过想必这里也就是常氏的一个晌午场所,毕竟不是自己地盘,牛奋不一定能收集到常大江的有用信息。

进了暗间,我们三个惊愕极了,三面从外面看是实体墙的墙壁,从里面看,竟然不过是一层透明玻璃。我们三个坐下,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外面,不仅仅能看见来回走动的常氏工作人员,还能看见一个包间里的情况。其中一个年纪不大,色相中上的女子,打扮的十分妖艳,正在那包间里偷偷补妆,大概觉得衣领口有点过高,又解开了两个扣子,弹出一片酥白……

我心里有点紧张,这种潜规则倒也没什么可看的,我不过是想知道这个赵淞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顺便看看这个女演员有没有利用的价值,可千万别出现shǎo ér bu yi,那就尴尬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贱圈真乱

刘大进一直皱着眉头,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

老史问道:“我说兄弟,琢磨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痔疮犯了!”

刘大进叹了一口气,一脸苦大仇深说道:“唉,我一直在川康地区,那里的人比较淳朴,突然来到这大城市,怎么觉得眼前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泡沫呢?这哪里是拜会赵淞谷,明显是潜规则嘛,可那姑娘却心安理得,还故意漏漏身体,这不就是自己愿意上贼船吗?当明星有那么有吸引力吗?”

老史哼道:“你以为呢?我给你算个帐。假若你当了明星,你就可以赚大钱,随便偷税个亿。八个亿什么概念?假若你是二线城市的白领,一个月工资一万块,一年就是十二万,十年一百二十万,一百年就是一千二百万,一千年就是一亿两千万,单单这偷税的钱都够普通人不吃不喝赞六七千年了。要是换成三四线的小城市,那就得是一万年。”

两人聊得是唉声叹气,我赶紧让两人打住,要是这么算下去,普通人哪还有活路啊。

“你们俩先别长吁短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方萍萍有点问题?”我看着墙外的这个小演员有点特别,就这么大功夫,她已经抹了三次唇膏了。

老史朝沙发上一靠道:“是有点问题,先说她的胸吧,绝对是硅胶货色;再说她的脸,双眼皮有些别扭,怀疑是后割的。下巴有些尖,削骨做的。啧啧,连肚子上的肉和腰上的肉颜色有点不一样,八成抽过脂……”

刘大进听得直瞪眼,咂舌道:“兄弟,这你都看得出来?怎么全是假的,城市套路深啊……”

我无语道:“甭回农村了,现在农村也这样!唉?不是我说老史,你丫的一个大龄丝男,什么时候懂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老史嘿嘿一笑道:“知识就像是wāng yáng大海,虽说不能吞江饮海,但是多少舀几瓢水还是应该的嘛!”

“放屁,天下的知识多了,你正经的不学,学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你这么优秀,阿雅知道吗?”说着说着,我忽然想起来了,老子说的根本不是这事,不禁怒道:“我是让你俩看方萍萍这人,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不是让你看她的胸,更不是她的身体!”

老史和刘大进一起瞪眼瞧了半天,最后还是刘大进眼力强一点,突然开口道:“唉?刚才我看她抬起手臂的时候,腋下有点淤青,像是一个猪头脸的模样。而且吧,这女的眼里有点戾气。”

“这就对了,老史你的眼力还得学着点,别整天琢磨什么硅胶的事!”我朝两人道:“这女的别的不说,我觉得她应该中邪了,而且自己还浑然不知。”

老史一听我这话,直接趴到墙上去,仔细看了又看,摇头道:“我还是没看出什么问题啊,你为什么就说她中了邪?”

我正要解释,就看见暗间的另一侧,一队人走了进来。足足有十多个西装男,前后拥簇着一个带着棕色眼镜的中年人,这人面白体胖,板着脸,眼里透着一股子老辣凶光。

老史抢着说道:“这次你们俩听我说,这人面相不善,眉尾散、眼斜视,鼻梁歪斜、鼻头带钩,虽然面白,但是却带着灰色,活人却长了鬼面,绝对是个十足得作奸犯科的人。特别是看他背影,脑后见腮,心机极重,他一定就是赵淞谷了,卜爷,这人不好对付啊。”

老史这次说的没错,此人一定就是赵淞谷,看模样就是一个不容易就范的人。

正瞧着,突然一个女职员莽莽撞撞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和这些人撞了个正着,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看得清楚,那咖啡砸在地上,溅在了赵淞谷的皮鞋之上。

拥簇着赵淞谷的人毫不客气,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将那女职员dǎ dǎo在地,口中似乎还怒斥了几声。

不过赵淞谷却脸色和善,似乎并没生气,反而朝着自己的人训斥了几声。

“这人看起来还行啊,蛮有素质的!”刘大进嘀咕道。

不过话没说完,这姓赵的忽然朝那女职员阴邪一笑,将自己皮鞋伸了出去,眼里闪烁着凶光。

那女职员讪讪地要伸手去擦,可是两个西装男却上前将其手捆在了身后,强按着其脑袋压在了皮鞋上。

看得出来,那女职员似乎是哭了,全身颤栗不止。

这时候赵淞谷突然拿出一把小刀,刷的一刀,将女职员的头发割下去了几缕,那女职员惊慌失措,惊惧地像是狗一样伸出舌头,将皮鞋上的咖啡渍舔了干净。

赵淞谷这才仰头一笑,抬腿将那女职员踹翻在地,进了里间。

老史和刘大进被眼前的情景气炸了,抡起拳头恨不得砸墙。

“你俩先省省吧,要揍他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唯恐他们搞出动静,被对面发现了。

到了里间,一个秘书模样的女人赶紧迎了上来。

赵淞谷一边看着什么文件,另一只手一边无耻地在那女秘书的身上游走着。那女秘书敢怒不敢言,垂着头,脸色有些苍白,微微躲了躲。不知道那文件有什么纰漏,还是赵淞谷故意找茬,忽然脸色大变,狠狠将手里的文件砸在了那女人的脸上,破口大骂。

骂着骂着,赵淞谷忽然卡了一口痰,他四下望了望,朝着一个管事模样的老头招了招手,这人小心翼翼走到跟前,摊开双手。赵淞谷一笑,并没将痰吐在其手里,而是将其帽子摘了下来,吐完又扣在了老头的头上。

妈的,这人简直是极品,他比常大jiāng pài头还足,比江洋还懂得耍yin wēi,看着都想让人暴揍一顿种。

耍完了威风,赵淞谷才进了里间。

那个叫方萍萍小演员马上站了起来,一脸娇媚的笑着迎了上去。

赵淞谷来者不拒,反手关上门,竟然二话不说便伸出了咸猪手。

两人搂搂抱抱还没坐在了沙发上,赵淞谷的手便已经熟悉了摘下来了一件衣裳!

“贵圈真乱!”老史脸一捂,回到了沙发上装模作样喝茶了。

“贵圈?这是贱圈!”刘大进也气呼呼坐了回去。

我却觉得现场直播挺带劲,就瞧见方萍萍半推半就坐进了赵淞谷的怀里,赵淞谷则动作老练又粗鲁,真乃是西门庆碰上了潘金莲!忽然,方萍萍竟然迫不及待张口先吻了赵淞谷一口,我一愣,虽然“渣男自有渣男色,"dang fu"必带"dang fu"招”,可是这方萍萍未免也太主动了吧,再说了,卖色不像是谈恋爱,这亲吻大可以忽略过去的啊,为什么方萍萍非要亲他一口呢?

还别说,这一口吻完,赵淞谷突然好像进入到了一种飘飘欲仙的境界,脸上竟然露出了享受的表情。要知道,两人可什么都没干呢,这个赵淞谷就先交代了?

我忽然想起了方萍萍之前连抹了几次唇膏,顿时明白了过来,合着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虽然被人下了邪祟,自己却也有小心思,刚才她抹了不是唇膏,而是尸油……

第五百五十五章 尸油唇彩

赵淞谷飘飘欲仙,方萍萍开始全面施展自己的“才能”,眼看着画面开始直接奔向r级别,正在这时,赵淞谷好像一下子醒了过来,原来是电话响了!

方萍萍马上停止了动作等在一旁,不过从她自信的眼神里能够看得出,自以为已经得到赵淞谷“赏识”了。

赵淞谷抱着电话,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看他那副表情,不用想,电话的那头不是常大江就是江洋。

说了一会,赵淞谷挂了电话,便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

方萍萍很有眼色,不再卖弄色相,主动上前帮其整理领带和衬衫。赵淞谷颇为得意,一边顺手揩油,一边指着桌子上的一份资料拍着胸脯说着什么,应该是在许诺什么,看样子方萍萍果然得逞了!

果不其然,赵淞谷一说完话,方萍萍便喜于形色,扑上去妩媚地使劲抱住了赵淞谷。

腌臜苟且了一会,赵淞谷出了门,急匆匆前呼后拥着离开了了。

方萍萍整理了一下着装,将包里的那枚唇彩拿了出来,脸色得意地笑了笑,这才从包间里走了出来。

我见老史和刘大进还在fā lèng,不禁道:“喂,兄弟们,咱们得走了,还想在这里免费东京热啊!”

刘大进脸一红,急忙道:“不是,你不是让我给赵淞谷占卜吗?可是现在人已经走了啊!”

“计划变了!”我一笑道:“见你们俩对这女的挺感兴趣,就先给她卜一挂!”

“对她感兴趣?啊呸!”刘大进不屑一顾,指着墙角的垃圾桶道:“看见那叻色桶了吗?就这都比这女的干净。”

我不禁笑道:“你激动什么,不就是占一卦嘛,又没让你和她有点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修的是密宗,好歹也是佛教,怎么这么不尊重人?人家放浪形骸一点怎么了?佛渡天下所有可渡之人,你就不能有一颗普度天下的心吗?说白点,拯救一个堕落少女也是一份功德啊!”

刘大进尴尬道:“算你能白话,总之我欠你人情,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史道:“卜爷,这两人都分开了,咱们还针对这女人下功夫有用吗?”

我一笑道:“一看你刚才就把重点放在了那女人的硅胶上,没瞧见两人出门前曾经看了看手上表吗?赵淞谷如此一个色眯眯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到手的美色?我估计两人一定是约了时间,等姓赵的面见常大江回来,两人一定会别开生面大战一场。”

史刚白了我一眼道:“我压根就没瞧这对撮鸟。那咱们下来去哪?”

“先跟上再说!”我推开暗间的门走了出去。

眼镜青年就侯在操作间,马上朝我道:“卜少爷,最新消息,常大江好像是双腿重伤,住院了。据说常家的大xiao jie也不知道什么事,精神上受到了ci ji,还听说江洋已经朝外送出口风,要请你过去给看病,就是一时找不到你而已。哦,对了,现在赵淞谷前往医院,就是为了汇报老城区改造的事,至于方萍萍,已经去八楼时尚会所了。稍晚,赵淞谷还会回来,他的人已经在顶楼开了一间总统套房。”

常大江受伤的事品尚楼竟然刚知道,看来这事常家做的倒是挺保密的啊!

我朝老史得意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总统套房都开了!”

“算你有本事还不行嘛!”老史说着,看了看电梯道:“唉?电梯没动,方萍萍人呢?”

眼镜青年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走的是步行梯,哦对了,她刚才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说着什么,可我并没见她打电话……”

我们三个人相视一眼,同时叫道:“不好,这娘们要出事!”

我看了一眼电梯道:“也不知道这娘们走的快慢,这样,我走步行梯直接往下追,刘大进你在十五楼下电梯往上走,老史你在八楼电梯往上走,记着,不能暴露身份,保证人别出事就行。”

两人赶紧上了电梯,我则匆匆从步行梯往下走。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女人除了用了尸油唇彩这种小伎俩之外,还被人盯上了,别人给她下了猪脸鬼降。

娱乐圈的事,就像是陈年老粪桶,远远地你看着上面的水很清,可是不能直视,因为里面去全是腌臜的大便。a整b,b整c,自己想红,别人不想你红,你踩我一脚,我就要踩你一生。手段也五花八门,养鬼纵祸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方萍萍的尸油唇彩和某香水是一个道理,此物具有一种特殊的物质,那就是少女油脂里的芬芳剂,能让所有雄性颤声一种迷恋情绪。她之所以先迫不及待吻了赵淞谷一口,就是想迅速将姓赵的迷惑在自己石榴裙下。只是方萍萍不懂,尸油也是猪脸鬼降的最爱。

猪脸鬼降这种东西说起来有点玄乎,历来都是南洋岛国上传说中的一种怪物,据说这种怪物人身猪头,獠牙利齿,全身猪鬃,行动如鬼一般幽魅,可却又有人的影子。它们最喜欢偷吮尸油,经常出没在火葬场和墓地周围。下降的人,只要在目标的身上先种下一个猪头尸斑,夜里这猪头鬼物就自己去袭击目标。

不用说,给方萍萍下降头的人一定是她身边比较亲密的人,否则别人不会知道她正在用尸油唇彩。

我心里琢磨着急匆匆往楼下走,可是却不见方萍萍的身影。一直到二十层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刘大进已经迎了上来!

刘大进一见我便摊手道:“人呢?”

我也愣住了,难道说,方萍萍走的这么快,在刘大进到达十五层的时候她就已经过了十五层了?

不会,绝对不会。这娘们穿着高跟鞋,怎么可能走的那么快!

“我下去找!”刘大进急着说道。

我忙一摆手,屏住呼吸,抽了抽鼻子,顿时闻见了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尸油的味道。

“喏!”我朝着二十楼里努了努嘴,示意刘大进,人应该在这里。

只不过,这二十楼黑漆漆的,一个人影都没有,门上的标识是“大会议室”,地上的尘土很厚,看来是为那些公司开大型会议准备的地方,平时没人。

“她来这干嘛?难道说……”刘大进一瞪眼,在脖子上做了有一个割喉的动作。

我点点头,应该没错了,这傻娘们刚才用的尸油有点多,恐怕要倒大霉了!

我在前,刘大进在后,轻轻推开了二十楼的门缝,吧嗒,门一开,一摊黏糊糊的东西先从头顶掉了下来,然后一个黑影嗖的一下钻进了黑漆漆的楼道里。

我和刘大进一抬头,就看见方萍萍像是死狗一样被吊在了门内的管道上,嘴巴大张,口水粘着尸油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脸色藏绿,眼圈通红,十个指头鸡爪子一样摊开,全身的筋都绷了起来,恐怖极了!

“我靠,死了!”刘大进惊呼一声。

我切了切方萍萍的脚脖子,还好,还有脉搏,赶忙道:“还没死!”

两人匆忙将方萍萍救了下来,我轻轻在其几道命穴上点了点,方萍萍的脸色略有恢复。我朝刘大进道:“这女死不了了,交给你,你现在的角色就是占卜捉鬼大师,记着,一定要演的高大上一点,让她彻底相信你,进而将你引荐给赵淞谷。因为你救了她,你有优势,应该没问题。不过,你也别太入戏,要是她一感动以身相许那就麻烦了……”

“别扯淡!”刘大进皱眉道:“我救她,你去干什么?…”

我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楼道,哼声道:“我?我去见识见识所谓的猪脸鬼。”

第五百五十六章 猪脸鬼(一个人不建议晚上看)

进了二十楼,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没有灯,只有贴着地板的地方有一个绿色的安全通道标识,因此楼道里虽然阴暗,却又浮着稀薄的绿色的光,显得格外幽邪。

整个走廊里有七八个门,房间大小各不相同,应该是为了适应会议人数多少不同布置的。

我悄悄用左手做了一道三清指,抬在胸前,一点点朝楼道里走了过去。

脚下是清一色枫木地板,踩上去发出一阵阵咚咚咚的响声。

走着走着,这声音便变得有点混杂,就好像我的脚步声里还夹杂着别人的脚步声。越走越乱,越乱越近,似乎有人在贴近我后脊。

我心中有点忐忑,突然停住身,猛然一回头。

身后的楼道徜徉着微微的风,并没有人。

按理来说,老史应该还没爬上来,刘大进我又交代他去救方萍萍,应该没人跟进来才对啊,难道说,是那个传说中的猪脸鬼降在作祟?

我听说过许多关于南洋猪脸鬼降的传闻,据说这种怪物特别喜欢模仿人,如果它对你的某个动作或者习惯感兴趣,那么它就会一遍遍模仿你。比如有人曾经听见自己独租的房间里有和自己一样的鼾声,有的则是自己还没洗澡,水已经哗啦啦的开了,有的人喜欢深夜泡面,结果某日一回家,发现桌上的面已经泡好了……这其中就有一个chi rén的故事。

据说在清迈某地,一个酒吧女孩每天晚上下班都会在一处地下通道经过。因为职业的需要,她喜欢穿高跟鞋,这种鞋子走起路来声音很响。特别是地下通道那种封闭的环境,这种响声愈加清晰。

可是,突然连续几天,每当她走到那个地下通道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走路的时候,身后似乎有人在模仿。那种哒哒的高跟鞋声比自己的脚步声还响,似乎是有意炫耀鞋子一般,可是当她惊恐地回过头去的时候,发现后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坚持了几天之后,她有些受不了了,因为这种哒哒声开始出现在她生活的每个角落。哪怕是大半夜睡觉也能听见楼上传来那种空踩地板的声音。哒哒哒,哒哒哒,永无休止……

女孩惊恐的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自己酒吧的一个闺蜜,那个闺蜜便告诉她,只要自己不穿高跟鞋不就好了吗?

女孩想想也是,或许当自己放弃高跟鞋了之后,这种声音也就消失了。

于是,那一整天,她都没在穿高跟鞋。尽管为此自己没有什么客人,可是她却觉得很安宁。那天下班,她再经过地下通道的时候,果然,那种哒哒的声音消失了。可是,走着走着,她隐隐约约的,似乎又听见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失望的愤怒的叹息声。

回到家,躺在床上,她静静地听着楼上。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楼上再也没有熟悉的走路的哒哒声。

她终于彻底放心下来,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恍惚听见有人在耳边愤怒地嘀咕“你为什么不穿高跟鞋了?你为什么不穿高跟鞋了?我要你穿高跟鞋!”

这声音一遍一遍,腔调越来越大,越来越恼怒,她轰的一下惊醒了,猛地一睁眼,便看见一个长着硕大猪脑袋的怪物正跪在自己的床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着自己,口中质问着“你为什么不穿高跟鞋了?”一张口,黏糊糊的口水淌了自己一脸……

女孩吓坏了,惊声尖叫,却看见那猪头怪物慢悠悠举起了两个红色的高跟鞋,张开黏糊糊的大嘴怒声道:“叫,叫什么叫,我让你穿高跟鞋,你听见了没有……”

第二天,当房东闻见血腥味道弥漫破门而入的时候,只看见了满地的血污,还有直挺挺露着骨茬的两条小腿,那小腿上还套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至于女孩的身体,天知道去哪了。

不过,没有多久,据后续报道,那个女孩的闺蜜,因为涉嫌巫术害人被当地警方逮捕了。

再说眼前,刚才这种哒哒哒的声音还真让我有些发毛。倒不是我害怕怪物,我只是不喜欢那种突然窜出来一个令神经和胃口都同时有不良反应的感觉。

想到这,我不禁用三清指在眼前一晃,开了阴阳眼。

眨眼间已经走到了第一个会议室门口,门虚掩着。

按照规矩,时间长不进的陌生房间不管有人没人,都要敲门。因为或许就有栖身在这里的亡魂,无冤无仇的,你没必要惊扰了别人。

所以,我轻轻敲了两声,推门而入,房间里空荡荡的,冷飕飕的空气中,数十个大皮椅像是一排排的墓碑对着我。我注意到了,就在窗帘的幕布一角,半隐半露着一个躬着身子穿着保洁着装的鬼影。那是个老太太,无牙的嘴褶皱地嘟着,眼神迷茫地看了看我。我抱歉地点点头,赶紧退了出来。

关上门,走向下一个房间。

此时忽然感觉脚下有点滑,低头仔细辨识,好像是有点黏兮兮的液体,这让我想起了方萍萍被吊起来吐出的尸油和口涎。我忍住恶心,用手揩了一点,轻轻一闻,果然是一种酸涩的香气……

我注意到,这液体一直通向了地三个会议室。

我露出一丝冷笑,大步流星走了过去。猛地一推门,就感觉一股大风先吹了出来。

咔哒一声,黑暗里一个影子闪遁了起来。

这个房间的窗帘被打开了,还推开了一扇窗子,冷风因为对流的缘故直往我脸上扑,几个棕绿色的窗帘正哗啦啦的响着。

我知道,它就在这里,索性进了屋,将门关上了!

窗外,漆黑的夜,如同上好的研墨没有一丝杂色。月亮很圆,却被浓云遮盖,呼啸的寒风划过,伴着远处密丛的枝叶‘沙沙’作响。

我深吸一口气,一排一排打量着会场的座位。

大概是还是紧张的缘故,静夜里,我放佛看尽每个空着的座位上都有一张面孔,不过,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一直从最后走到最前,令我惊愕的是,这鬼东西竟然消失了。看着那开着的窗子,我心中暗道,难道说,它已经知难而退逃走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朝着窗子走了过去,顺着窗口俯瞰外面,寂静的城市在惨淡的月光照射下,像个面孔苍白的老人,到处都是那么朦胧,那么诡异……

突然,我听见吧嗒吧嗒两声,犹如什么东西再贪婪的吞咽着口水!

与此同时,脚下传了来一声浓重的呼吸声!

我猛然回过身,低头一瞧,将看见后脚跟下的地上不知道什么之后出现了一滩犹如海蜇腐烂后的粘液,一个半透明十分丑陋的猪头伸出猩红的舌头,正舔着我鞋上方萍萍吐出的那口尸油和口水……

这东西越来越清晰,硕大的脑袋确实和猪很相似,可是不一样的是,它满口獠牙和碎齿,黏糊糊的口水堪比斗牛犬。尤其令人心中万分别扭的是,它却长着一对人一般的眼睛和耳朵,眼神中还透着人的顽皮和冷酷……

“吧唧吧唧,嘿嘿!”这猪脸怪物吐了吐舌头,竟然如同人一般笑了笑,继而张开獠牙大嘴就朝我脚踝上咬。

我后脊一阵凉麻,紧握手诀抬手便是一记掌心雷,轰隆一声,那猪脸怪物消失了,只剩下了一摊臭烘烘的口水……

第五百五十七章 妖魔鬼怪

放眼四周,会议室里又空荡荡起来,除了地上的污水臭液,好像就从没出现过那个猪脸鬼。月华掩藏在乌云身后,只留出一小角淡淡的诡异的光,房间重新笼罩在这片惨淡的光华里。

我心里暗暗盘算着,两界四修人、鬼、妖、灵,人修身,鬼修形,妖修元,灵修华,这猪脸怪物无身有形,又偏偏爱学人,性情暴虐又带着憨气,绝非人鬼灵三族,可你要说它是妖物吧?它的灵性又差的很远,给人一种蠢笨的感觉。难道传说中这个一直被归于降头的家伙属于妖中的“怪”类?

我们常说“妖魔鬼怪”,其实这四种东西截然不同。

先说“妖”,正所谓,“非人之精灵,即为妖”。也就是说,人以外的生物经过修行得道之后,便是妖。

和妖相对应的其实不是魔,而是灵。那什么是灵呢?比如,玉灵、石灵、火灵,树生可以修妖,伐砍之后,则也可以修灵,也就是非生物经过特殊修为,得道之后成为灵。我们常以为,能够得道的一定都是人鬼动物,最差也是古树老藤,其实非也,哪怕是一粒沙子,只要有足够的机遇,也能有所造诣,只不过相对于人鬼妖来说,更难而已。

明代一本杂书《泛物志》记载,天启年间,帝都周围有一座紫荆观,一位上香的女人因为路途遥远、天干物燥,口干上火,在香炉前拜神的时候流了一滴鼻血。这滴血就落在了香炉下面,谁也没发现。这血滴干凝之后,就这么天长日久,日夜受到香火供奉、享受日光月华,最后竟然得道成灵。本来观中得道,此物心术很正,可是得到日那天,一个小道童偷懒,有尿了没去厕所,偷偷在香炉后面小便,一泡童子尿冲了这血灵的晦气。

这血灵为此发怒,一夜之间,将道观七八个道士全部杀死。通过以血养血,此物越来越厉害,最后曾一夜之间屠戮一个村子,时称“血魔”。中招的人,都是突然出血不止,这时血灵便突然出现,将人"yun xi"成干尸。后来还是当时一个入朝面圣的西域喇嘛将此物收服了。由此可见,小小如血滴,也能修灵纵祸。

言归正传,继续说妖魔鬼怪中的“鬼。”鬼比较简单,即为“人之魂”,流离在之外的意识。

至于“怪”,则是较为低级的一种形态,归于妖类。何为“怪”?人非人,物非物,兽非兽,虽然属于妖,可是智力却又不够,往往都是蛮力而无脑者。有人会问,僵尸是什么?其实僵尸就是怪。人死意识成鬼,遇变就成了妖,可是又没脑子,那就是怪。当然,赢勾、后卿、旱魃、将臣这种僵尸王除外,那是顶级妖修,暂且不提。

最后再说一说“魔”。尽管我们常常说“妖魔鬼怪”,可实际上,魔远高于另外三类。

道家认为,盘古开天辟地之始,魔就出现了,是所有修为系统第一个确立的,比神还早。只不过,在后来的神魔大战中失势,才被踢出了正修系统,不过,仍旧是高于人鬼妖灵的存在。

我们说的三界,也称为小三界,即天界、冥界和阳界。实际上还有大三界,就是魔界、神界和修界。阴阳两界的人鬼妖灵四族就是所谓的修界,也就是和神魔对应的关系,人家神魔地位确立,生来不用修为,即受永恒,而修界的四族却得经过苦哈哈的修为,才能达到一种相对永恒的状态。

闲话说完,咱们行文继续。

我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就已经明白了,此物应该就是妖族中的怪类。

一确定它的身份,我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怪类往往自信过头,防御心不中,带着一种天生的憨憨的暴虐。

我索性不再东张西望了,一手插手,另一手悄悄在兜里捏出八张符箓。吹着口哨,在会议室里挑起了转圈舞。

这个圆圈舞可不是真的圆圈舞,道家学名——八卦步。

如果深夜,你在野外忽然觉得自己身后有东西跟着,甩也甩不掉,回头却又找不到,这时候你就可以跳八卦步{周围有人就算了,别人会以为你是精神病}。

具体方法是,目测一个圆圈,以后天八卦在心中画图,由西北{乾位}起跳,跳至西南{坤位},后退一步,至正西,从正西在跳到正南,再退后一步,总之,每前进两步,退后一步,不过一定要记住,要将东北{艮位}方位留出来别跳。艮位俗称“鬼门”,气场最杂乱,人的气息最弱。

跳到正北方位之后为一周,继续从西北方向跳。等你听见有声音和你脚步声音相合的时候,你便在前面直接站在“东北”方位,口中默念一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然后狂奔而去就好了,身后跟着的东西就被困在了那八卦圈里!

大会议室里,我像是个神经病一样自娱自乐地跳着。跳着跳着,我身后便也传来了哒哒声,我知道,这个蠢货好奇的毛病又上来了。

我一边吹着口哨,越跳越快。后面气喘吁吁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突然站在艮位上口念九字真言,正身不动,反手便是一记掌心雷。

一声尖叫,等我转过身来,就在我面前,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四五,全身皮肤皱皱巴巴紫红色,身如人,头如猪的怪物已经被拘禁在了法阵里。

这杂碎挨了一记掌心雷,凶光毕露,朝我哇哇咆哮。可是每纵一次身,八卦阵便闪现出火光,其身上便像是挨了一记记电击,疼的龇牙咧嘴。连续挣扎了十多次,被八卦阵火击的伤痕累累。

“还跟我学啊?”我冷笑着哼道。

这怪物一见逞凶无望,马上便乖了,突然抖了抖硕大的脑袋,变了样子。

“小伙子,可怜可怜我吧!”

它变成了一个老太太的模样,淡淡的月华映出了一张沧桑、苍白的脸,上面布满皱纹,如同房檐处泛着银光的蛛丝。还别说,它佝偻着身躯,手里握着根折下的断树枝,蹒跚着步子朝我祈求着的样子,颇让人同情。

“我听说,你每杀一个人,就把那人的脸皮记在心里,如此说,这老太太就是你的口下亡魂之一了?”我冷声问道。

这怪物一见我没有丝毫怜悯之色,又一甩头,硕大的脑袋竟然变成了一个婴儿头,皮肤白皙水嫩,口中哇哇叫着,嗷嗷待哺……

不过,这丝毫没有让我举得有半点怜悯,反而觉得它那丑陋的身子上按着如此小的一个脑袋有点恶心!连婴儿都杀,实在不配修为。

“喂,丑东西,你的装扮游戏结束了,老子可不是你的观众。”我不屑地摇摇头,突然将早就准备好的八张镇煞符打了出去。

八符八向,汇聚和光,轰隆一声巨响,火球之中,这货色凄厉嘶嚎,口水四溅。稍臾,风一吹,满地黑灰,只剩下一摊发臭的脏液。

看来它还真是属于妖类,黑灰里升起了一粒淡白色的丹元,只不过,个头还不及黑芝粒儿大小,由此可见,此物虽然暴戾,可修为之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我还是捏了起来,纯当拿回去给小韩七爷打打牙祭吧!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大师

出了会议室,老史正在楼道里逡巡。一见我,忙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问道:“怎么样?没伤到吧?”

我一笑,捏了捏手里的白色元珠道:“没事,雷声大,雨点小,不足挂齿。刘大进呢?”

老史答道:“已经下八楼去了!”

我和老史匆匆下了八楼,这里是酒店的饮吧会所。远远地,我便看见靠窗的雅座上小包间里坐着两个人,正是刘大进和那个小明星方萍萍。

方萍萍背对着我们,手里握着一杯热饮,身体前倾,正在急切地说着什么。刘大进则是一副大师模样,骈腿坐在沙发座上,微微昂着头,轻捋黑须,含目半明,尤显高深莫测。

我看见他这副样子差点笑出声了,还真特娘的像个大师。

老史抠抠嗖嗖在前台问了半天的价格,最后才要了两杯最便宜的麦隆咖啡。我看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甭管自己啥身价,永远都是“小米粥就咸菜”的品味了。

“要啥自行车啊,咱们是来盯梢的,又不是享受来的!”老史对我一番批评教育,找了最邻近那个半包间的地方坐下了。

刚坐下,就听方萍萍正朝刘大进问道:“大进上师,再次谢谢您救我一命。”

刘大进眼睛都不带睁一下,摆摆手道:“不足挂齿,那邪祟神通广大,不过我已经派出我的一只玉蛤蟆去捉了,拿下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这货说到这,挑了挑眼皮,朝我会心一笑。

老史含在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指着我低声笑道:“他在骂你是蛤蟆。”

我懒得搭理他,偷偷做了一个速战速决的手势。

“女施主,某掐指一算,你面色娇俊,眉中藏有两火,应当为神农氏炎帝后裔一脉,我姑且一猜,你姓方可是?”刘大进微微睁开眼,颔首说道。

我呸,听说过算子嗣、运气、财富的,没听说过还有算姓氏,刘大进这是要搞砸啊!

可没想到,方萍萍却一脸惊喜道:“果然是上师,这您都猜到了?”

刘大进继续装腔道:“你祖上是方雷氏,炎帝子嗣,贵族之后。在加上姑娘面若桃花,鼻梁高挺,鼻翼外张,下颌圆润,未来一定大有可期啊。我看您如此谈吐样貌,若是能走演绎之路,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代名流。”

这就是我千叮万嘱的“高大尚”?这简直比街头的瞎子算卦还虚,多亏这个女的是个棒子,否则早就穿帮了!

我举着咖啡杯狠狠瞪了刘大进一眼,这货充耳不闻,朝我鄙视一笑,忽然惊声道:“呀,我的玉蛤蟆回来了,姑娘且看!”说着,这货一掸手,掌心竟然真多了一个葡萄粒大小的墨绿玉蟾蜍。

方萍萍都傻了,这简直比变戏法的还神道。我也惊了一跳,刘大进这家伙要露真本事了,从哪变出一个墨玉小物件来啊。

刘大进将墨玉蛤蟆放在方萍萍耳根道:“姑娘且听,这玉蟾蜍给你报喜呢!”

我和老史就算伸长脖子也是什么听不见了,不过方萍萍却听得是花枝烂颤,笑这道:“这宝贝好厉害,它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还说我要凤立枝头了!”

方萍萍自然高兴,凤立枝头正暗合她马上要当女猪脚,心里肯定是美疯了。我只是奇怪,刘大进是怎么做到让一块墨玉讲话的。

“姑娘喜欢吗?这墨玉和你有缘,替你收了邪祟,送你吧!留在你的身边,可以替你挡住那些害人的东西。防火防盗防闺蜜,信天信地信密宗啊!”刘大进顺水推舟,将宝贝递给了方萍萍。

“真的可以给我吗?”方萍萍惊喜道:“上师,我知道你们修为人之物不会随意送人,这样吧,我也没什么大钱,就略表心意吧!”

方萍萍说着拿起包,掏出了一张卡,轻声道:“大师,上面有十万块……”

“姑娘,使不得,我虽非僧人,但是戒俗……”

“大师~”方萍萍轻嗲一声,亲自将卡塞进刘大进的手里,握住不撒开,刘大进顿时脸红成了猴屁股。

“姑娘,这……”

“大师~,你听我说,其实我还想让你替我算一卦,看看我的运势!”方萍萍干脆坐到了刘大进的身旁,手仍旧没松开。

终于扯到正题了,我长出一口气,看着刘大进那副怂样,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好好好……姑娘我收下了,我收下了!”刘大进反倒像是被调戏的小媳妇,慌忙抽出手道:“其实我刚才已经给你算过挂了,你看桌上的那三片树叶?”

待方萍萍瞧了一眼,刘大进正色道:“这树叶分落六次,呈泽地萃。卦相不错,说明你要有大事发生。不过,光靠个人努力,建树不会很大,定要取得他人的帮助。这人必须威望甚高,不过,为了获得帮助,你可能要付出一点……”

刘大进说到这,意味深长看了方萍萍一眼。

刘大进如此说,其实不过是暗合方萍萍今夜要mài shēn上位这事,也算是刘大进狡猾。可他万万没想到,方萍萍却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不禁面露娇羞,朝刘大进嘤咛一笑道:“上师如此抬爱我,先是救我性命,此刻又是我的贵人,萍萍愿意……只不过深夜里萍萍还有约会,所以,只能现在给您了,希望大进上师成全,作为贵人,您这就和我回我的房间……”

刘大进那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我和老史一愣,顿时也笑疯了,老史更是直接把咖啡笑喷了,惹得方萍萍转过头来,那表情似乎怀疑我们偷听了什么!

还好,老史机灵,站起身朝着服务员怒喊道:“你怎么搞得,这么热的咖啡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那服务员被搞得莫名其妙,嘀咕道:“一杯破麦隆,喝了半天了,自己兑了好几遍水了,还说水热,哪来的土鳖啊……”

方萍萍见我们根本没看他们那边,才谨慎地将头转回去道:“大师,你就成全我吧,你就是我的贵人啊,帮了我,还德高望重,又送我礼物,回去还能帮我看看手相和摸摸骨……”

刘大进慌忙摆手道:“姑娘误会了,那个高人不是我,不是我……他,他是个财帛星门下的人,也就是掌管财物的大亨,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帮你!”

方萍萍竟然有点失落,不禁叹气道:“原来竟然是他?唉,他也算是贵人?要不是为了那角色,我看他都恶心……不过,大师,虽然您不是我的贵人,但是,我很感激你救我,就为这,咱们到我房里继续聊一聊……”

刘大进彻底慌了,他哪想到忽悠别人,自己却成了别人眼中的美色啊!

吓得结结巴巴道:“姑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那个……对了,有一句我还要嘱咐你,你的这位贵人最近要深陷泥潭,这对你有影响,所以,若是有缘,你该让我给他占上一卦,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凤飞九天啊!”

方萍萍低声骂了一句脏话道:“这王八蛋早就该下地狱了,没想到老娘还得救他。不过为了我自己,唉……大师,你放心,就凭你对我这份照顾,我也不会令你失望的,要不,咱们还是叙叙旧去吧,你会摸骨吗……”

“姑娘,姑娘……对不起,我……我身体不太好,比较虚,对,虚。那个什么,我最近这几天的夜里都在这里挂锡,你若是找到你的贵人一定让他来见我,只有我才能救他。救了他就是帮助你啊!”

刘大进说完就要撒丫子跑,好在这时方萍萍的电话响了,一看她那紧张劲儿就是赵淞谷回来了。

挂了电话,方萍萍慌忙站起身道:“大师,祝我好运吧,等我拿下这个角色,我一定请你到我屋里坐坐,争取明晚上让他见你来,咱们不见不散。”说完,方萍萍四下看了一眼,俯身竟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在刘大进的脑门亲了一口……

方萍萍急匆匆走了,我看见刘大进也一脑门子汗瘫在了沙发上……

第五百五十九章 鬼杀

我和老史嘻嘻哈哈进了半包间,刘大进指着我道:“姓罗的,这差事我不干了,我……我可以换个方式报恩,我给你加看大门。”

“看你怂的!”我忍住笑道:“不就是亲了一口你的大秃头嘛,至于嘛!”

“就是,不是我说,老刘,你刚才啥都表现的很好,就是这女的一发嗲你就懵了。不就是个女的吗?还能把你强办了不成?”老史也笑道。

“你们俩是吃的灯草灰,放轻巧屁。老子自小就在川康庙宇间长大,不怕你们笑话……这么多年我看过的女的都不超过二百个,寺院周围都是牧场和大山,哪碰见过这架势……我刚才都有抽她一大嘴巴的心事了!你知不知道,我不仅仅修的是密宗,还修的是大威德金刚,现在还没修成,要是破了色戒,那就全完蛋了!”刘大进急赤白脸说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让他办这事还真是难为他了。

老史调侃道:“你啊,不懂风情,人家对你充满了敬仰,含情脉脉,你竟然还想抽人家大嘴巴!大师,你也给我摸摸骨呗?哈哈!”

“你?还用摸骨?一脸贱相!”刘大进哼道:“等老子真要是修完大威德金刚身,我娶媳妇也要娶个朴实善良的姑娘,就这样的,啧啧,你们俩要是稀罕还是送给你们吧!”

我看着桌上的三片树叶,低声问道:“说正事,刚才和她所言你应该都是胡诌的吧,真的卦相是啥?”

刘大进道:“天风姤卦!”

我一听这卦相便心中有些轻松,忙道:“走,咱们上车,边开边说。”

下了楼,上了车,刘大进解释道:“天风姤卦,主卦是巽卦,卦象是风。姤即遘,阴阳相遇,这和她出卖色相十分契合。但五阳一阴,不能长久相处,这说明这种利用关系不过是暂时的。”

我点点头道:“卦辞呢,和这女人的面相相结合有什么解释?我想知道从方萍萍角度知道,赵淞谷会怎么样。”

刘大进道:“从卦辞来说,‘女壮,勿用取女’,表面上方萍萍出于劣势,但是今晚过后,两人运数就会发生逆变。方萍萍会如鱼得水一段时间,可是赵淞谷却要倒霉了。所以从这一卦上看,你选择赵淞谷为突破口可行,此人表面强硬,心里已经发虚,明天必然会找我!”

我兴奋地一拍方向盘道:“如此最好,希望这个方萍萍除了在你脑门亲一口的本事,也能将赵淞谷拉到你的算卦桌前!”

老史不明所以道:“我不明白,卜爷,不就是想让他交代常大江的经济问题吗?咱们抓起来,动用手段,我就不信他不招?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我不禁笑道:“你以前干的就是xing jing,我问你,靠你们的手段所有犯人都撂了吗?赵淞谷一看就是个难啃的骨头,何况常大江就是他荣华富贵的保证。他能交代常大江?再说了,常大江的哪条买卖他没参与?要交代常大江就是交代自己的命,要是不攻克心理防线他怎么可能会开口?我打赌,就算你把枪抵在他脑袋上他都不会说真话!反正是个死,何必交代?”

刘大进道:“这话罗卜说的没错,佛说以心为根本,攻心为上,心若降伏净化,一切就是了了!”

老史哼道:“佛还说了,‘我从没那么多话,全是假秃子编的’……”

两个人嘻嘻哈哈,我却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忙喊道:“别吵了,你们没感觉有点冷吗?”

“废话!”老史骂道:“我们又不是傻子,能感觉不到冷吗?这车被刘大进吹了一声海螺,搞得连个玻璃都没有,刮着呼呼的风,不冷就怪了!”

我咂舌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冷,而是那种刺骨的阴冷!好像……”

“有邪祟!”刘大进挺起身,大声补充道。

刘大进话音刚落,我便感觉这车有点不对劲,踩下去的油门无论如何松不回来了……

汽车就像是咆哮的狮子,嗷嗷狂叫着往前开,眼看就要和前面的两辆夜巴车追尾了!

刘大进没开过车,见我控制不住车子了,急的嗷嗷大叫:“吁吁……吁吁!”

老史喊道:“这特么不是牦牛车,你喊吁管个屁用啊!我看不行就跳车吧!”

刘大进反骂道::“这个速度,比五个牦牛跑的还快,跳车,万一脸着地咋办?还不如和我念地藏经,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

“念个屁的地藏经,还没死呢,有那还不如背诵《秋名山绝命诗》呢!秋名山上行人稀,常有车手较高低,如今车道依旧在,不见当年老司机……”

我真后悔让这俩活宝在一起,我好像看见自己身边拉了一个寸头胖子和一个抽烟喝酒烫头发大爷……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砸现挂、量活啊!”我都急疯了,看着这两货一个念经,一个朗诵诗词,我死的心事都有了。

此时车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泛起了一层白霜,连方向盘都开始拧不动了,四个轱辘不住地打滑。

我越发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来者绝非一般!

既然是想让我死,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刘大进,兄弟在死亡飙车,你不给咱们吹一曲?”我一边面前控制着方向盘,一边朝刘大进眨眼道,同时示意老史安静。

刘大进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赶紧掏出包里的白海螺,深吸一口,又开始幽幽吹起了花木木的那首曲子。

一般的海螺都是一个声调,可是这只海螺的音调却很丰满起声悠扬飘荡、绵延回响,慢慢的让你忽然觉得眼前一片绚烂织锦,似乎浮动着一副灵动画卷,不过,突然音调拉升,似玄妙天籁,似千军万马……

就在这时,刘大进忽然陡然收声,轰的一声,一股戾气在周身炸裂开来,老史一身挺好的西服西裤,炸的只剩下一条大红裤衩。我也没好到哪,双耳齐鸣,脑袋里嗡嗡直响,回过头,才发现,从我的车底下竟然掉出去了两个大红脸的纸扎人,轰的一下着起了两堆大火!

嘛的,竟然是这货色!

“看见面!”老史忽然惊叫一声!

我赶紧抬头,看见一个黑衣厉鬼,身后跟着四个上次见到过的那种白甲阴兵,正在远处马路中央阴险地瞧着我们!

我登时明白了,我就说这次来势不一般,原来是冥界找上门来了,一定是因为我在常家杀的那两个察查司阴兵的事闹大了……

好在这时候汽车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朝老史和刘大进低吼一声:“口念六丁六甲护身口诀,作稳了,老子陪他们玩一玩”,说完,继续踩着油门,轻踩刹车,一个神龙摆尾,来了个大飘移,将车屁股狠狠朝着几个鬼影撞了过去,与此同时,将口袋里所有的符纸朝外打了出去!

嘎吱一声,汽车停下了!

三个人纷纷手作防备,喘着粗气朝外凝视着。

“没了?吓跑了?”老史瞪着大眼睛低声道。

话还没说完,轰隆的一声,我们三个连同两吨多重的车直接被一股车底平起的风掀翻了出去,滚进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第五百六十章 怒斩

汽车如同罐头一样翻了两个跟头,我们三个在里面像是咸鱼一样颠倒了个七荤八素。好在车本来就没了玻璃,周围又都是树木和草甸,并没伤到身体!

“你们俩没事吧?”我一边挣扎着往外爬一边问道。

刘大进嘀咕道:“多亏我念了地藏经,嗡哈哈哈嗡三摩的梭哈,普度吉祥。”

老史第一个爬了出去,看着好端端几百万的车被划成了大花脸,心疼的直蹦,低声骂道:“吉祥个屁,这可都是钱啊,就这钱,要是老子一个煎饼果子多加一个蛋能吃到死。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东西,竟然拿咱们的命当儿戏!”

老史怒气冲冲朝着马路爬了上去,我赶紧大叫道:“史刚,你特么等等!”

这小子没见过阴兵,我唯恐他吃大亏,赶紧撒丫子追了上去。

“哪个gou ri de,你奶奶的仙人板板、花包谷、瓜娃子、哈儿、个老子的、哈撮撮,有本事你出来和老子单挑,劳资扯起你鸡儿一个过肩摔!”老史站在马上路,叉着腰泼妇骂街一般吼道。

我都无语了,他这一串骂人的川话该不会是从阿雅那学来的吧!

“有本事你来哈,划老子的车有哈本事,你朝呐地脸上来,呐打的你像婆姨!”老史不依不挠,又换了山陕方言继续骂!

这次还没骂完,老史周身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哭丧棒子,朝着老史就是一闷棍,要不是老史有点本领,这一哭丧棒子就得打死!

老史捂着肿胀的左脸,学着我平时的模样,突然一个金刚指朝后一打,一个面色惨白的大鬼脸被镇了出来。不过这毕竟不是一般的小鬼,而是阴差,个个都有较高的修为,所以这记金刚指非但没把这阴差镇煞住,反而将老史自己的手指都打的嘎嘣一声骨折了!

那阴差面色惨淡一笑,又高高举起了哭丧棒子。

我在公路下看的清清楚楚,此时来不及再做其他反应,微微运力,鬼医刀中的冥修三刀修魂、碎魂、三刀夺目飞出。戾气聚成尖锋,三刀浑体青光茫茫,不见吹毛可断,三把刀已经循环飞回,那阴兵的身体已经瞬间化成三节,消散在了尘埃里!

我心中有点五味杂陈,说来馗当初将这鬼医刀给我的时候,是要我医鬼救鬼,可是没想到如今我竟然用它开了杀戒,多少有点负了馗的嘱托。

可是老史是我最亲密的战友,要是兄弟都保护不了,身藏七刀哪怕身藏万刀又如何?

我和刘大进跃上公路,刘大进不等我说话,从兜里摸出一把红石粉,看样子应该是高原朱砂,朝着四周一撒,啪啪几声脆响,空气中剩余几个鬼影全部闪现了出来。

为首的黑衣厉鬼看样子应该是个鬼吏,不男不女,似笑非笑。

“呦~没看出来,你还是鬼医?”果然,这家伙说话的声音也娘了吧唧,纯粹一个二椅子。

我不禁一笑:“呦~,我也没看出来,哪来个太监总管啊!”

“你说话放尊重点,这是咱们察查司的鬼监!”一个冥兵狐假虎威厉声喝道。

老史嘀咕道:“鬼监是什么鬼,鬼太监的简称吗?”

这黑衣厉鬼朝我冷声道:“既然你是鬼医,也算是半个冥职人员,难道不懂规矩吗?朗朗华月之下,竟然敢杀冥兵。”

我心中有些不安,果然是为这事来的。如果说,阴差能轻松查到我是凶手,那江洋岂不也已经知道了那天是我破坏了常大江的增寿仪式?我倒不是怕江洋,而是担心就此我们整治常大江的计划曝光,那样的话,常大江有了心理准备,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怎么,知道理亏不说话了?”这个什么狗屁鬼监阴沉这脸看着我道:“可惜晚了,你刚才又斩杀我一个鬼卒,不夺你命,地命难违。”

反正已经开了杀戒,我倒也不在乎多少一个鬼卒。我是想知道,他们找到我这事,江洋知不知道。

“差官老爷,我愿意伏法,愿意和你们回去做个低级鬼奴,饱受惩戒,侍奉终身。只是我就是不明白,您怎么知道我是那晚上杀害那两个阴差凶手的?”我做出一副垂头认怂的表情恭敬问道。

“哼,知道自己要倒霉就好!”这不男不女的东西得意洋洋道:“不瞒你说,我的鬼卒,在我这都有阴籍,身上什么味道,聚了多少冥气,我清清楚楚。你杀了他们自然带着他们的味道,所以,找到你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

我心中一喜,嘴上仍旧恭顺道:“鬼监老爷就是厉害,如此说来,也只有你能找到我了?”

“那是自热!”这鬼监哼道:“这就是我的本事。”

我不禁阴沉一笑道:“那我要是把您也杀了呢?不就没有人能找到我了?”

此言一出,三个鬼卒和这鬼监登时一愣。半晌脱口道:“你敢?在说了,你有这本事……”

这个鬼监的“吗”字还没出口,我突然陡然出力,双手呈大力金刚佛陀指,朝两个阴兵的脑门一拍,两鬼登时殒命。

另一个阴差一瞧,见事不妙,朝我喷了一口冥气,转身就跑。

我一个活死人,修冥修的人,还怕这口冥气?冷笑着大口吸入,口念十面行羁术,以强悍的气场之风轻松将那鬼差羁押住,陡然一招万里独行追上,迎着鬼脸门就是一掌。

那阴兵的魂火瞬间熄灭,风一样消失在月色里。

最后剩下的那个鬼监有些惊骇,抬着兰花指道:“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杀了他们还可以做鬼奴,你要是杀了我……”

“杀了你我就能睡个安稳觉!”我凛然一笑道:“我从没杀过一个人,因为我活在阳间。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能杀鬼,你和那江洋什么关系,说了,我放你一马?”

“我……你……你放肆!”这鬼监最后强装愤怒。

我哼笑道:“看来你是不会招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种级别的不配,江洋巴结上的应该是你的上头。所以,你无用了!”

我逆转气脉,快如魂闪扑了上去。

那鬼监本事并不高,不过是个阴司信使的身份,见势不妙,翻身便跑,老史和刘大进愣了一下,要帮我合围!

我摇头道:“你们俩住手,你们都是好端端的活人,犯不着趟了这趟浑水。我本来就没有阳寿,不怕在多挂着一点鬼命在身!”

说完,我先用定魂法死死缠住这鬼监的真身,不让其遁去,然后强行召唤七把鬼医刀,用冥修做旋,一招“万剑离宗”,七把鬼医刀夺目飞出,刀刀入体,霎时要了那鬼监的老命……

第五百六十一章 馗的来路

鬼医刀收回,一如既往,心脏有些撕痛。

我都怀疑,我的身体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娘的,老子这才过几天舒坦日子,该不会得什么绝症了吧!

“刘大进,你应该在再帮我占一卦,看看我还能活到什么时候,我怎么感觉最近要嗝屁啊!”我捂着心口,朝刘大进笑道。

老史嘻嘻哈哈插话道:“喂,卜爷,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一龙戏三凤,肾有点吃不消啊!别怕,吃六味地黄丸啊,你好她也好啊!”

“扯淡!”我不屑道:“老子这身体强如史泰龙,还用的着六味地黄丸,我看你从燕东回来倒是瘦了一圈,不会是要被榨光了吧!”

老史属于嘴皮子厉害那种,一旦话题扯到自己身上,立马怂了,讪讪地像个大姑娘。

刘大进看的比老史清楚,脸上半点玩笑的神色都没有,朝我叹气道:“罗卜,你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杀阴兵已经是要命的事,何况你又杀了一个鬼监。别小看了冥府,他们很快会找上门来,你得小心点,下次来的就不是这些喽喽了!”

这假和尚确实看的比老史更深远,他这是为我担心呢!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可是我也没办法。这鬼监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我要是放他走,他们同样不会放过我,到时候还会派更多的人找我麻烦,而且很快江洋也会知道我已经开始对他和常大江下手了,那我们这次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所以,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瞒一会是一会,先杀鬼灭口再说!要是将来某天,真有阴帅、阴将、罗刹前来朝我索命,我也只能认了。只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先把常大江干掉,替小姝把仇报了!

“老史,你明天在朝你老上级问问,云城的两位大头头什么时候到任,我还真有点担心夜长梦多,争取在我生日去落霞山之前就把常家先搬倒!”我朝老史叮嘱道。

老史应声道:“你放心吧,下周一就是老城区改造竞标日,马上大战就打响了!”

没了车,我们三个打车回了别墅。家里的姑娘们都休息了,我让老史和刘大进也各自睡去。

我思之再三,觉得杀了阴差这事还应该和馗说清楚,听十八修罗的意思,馗的处境也不好,我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他。如果他想收回我的鬼医身份,就让他收回去好了。没了这重身份,我反倒会轻松一些。

想到这,我将压了许久的白灯笼拿了出来,点上蜡烛挂在院门上,拿了一把藤椅,就这么秋风瑟瑟地坐在了门口。

鬼医灯笼,这是为鬼族设立的信hào灯,没一会,就有不少孤魂野鬼聚拢了过来。不过,并非都是需医之鬼,而是那些无处可依,无处可落的亡魂。

我索性拿来了几沓黄表纸钱,一边等一边烧,也算是给这些野鬼做一点功德。

来来去去,换了几波鬼魂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丑时将近。馗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想来这货也够不靠谱的,自从我上次替他筹集了两千万之后就没了消息,如同诈骗犯一样一去早无踪迹,我忽然有点恼火。你大爷的,既然你不出现,那我就给你点动静。

我烦躁地站起身,将其中一个灯笼拿了下来,摸出打火机就要烧。我记得好像是鬼医笔记里记载着,烧了鬼医灯笼,鬼医的主神就会出现,我是馗的下线,那主神就是他了!

“罗先生,别来无恙啊!”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云顿缥缈之声。

我茫然抬头,一个白衣人影已经到了跟前,竟然是那个神乎其神的鬼医十九。

“十九?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我不禁有点惊讶。

鬼医十九抬头看了看另一个灯笼笑道:“有它的指引,这云城里除了我,只能是你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可不是嘛,他也是鬼医,而且是悬壶峰正经八百的鬼医,能循灯找来倒也正常。

十九看了一眼我手中要点的灯笼,皱眉道:“怎么?你要烧了灯笼?为了找馗?”

我默然点点头道:“有些事我想和他说说。”

十九摇摇头淡淡说道:“别烧了,即使烧了,你暂时也见不到他。”

“为什么?”我不禁脱口道。

十九犹豫了一下,打量了一下我,不禁咂舌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心神大乱,好像阴阳不定的样子!”说着,伸出手,直接按住我的寸关节。

“不对劲儿啊,脉搏虽然不算松弛有度,但也平和,好像并没什么疾病,啧,怎么和你的面色如此不一致!”十九喃喃自语着:“怪了,真是怪了!”

我不禁笑道:“我还以为我得了什么恶疾了,既然你瞧着也没事,看来是我多疑了!你先别说我了,还说馗吧,你刚才说他不回来,为什么?”

十九无比困惑地松开我的手道:“我建议你和我回悬壶峰一趟,让我师父给你瞧瞧,虽然我没看出什么问题,但是我觉得你的身体和你的面色不符。有道是,面为心表,面色其实比脉搏还重要!”

“虽然我医术不高,不过我还真希望有朝一日能拜会这个鬼医祖庭。”我客气地说道:“不过,我还是想知道馗……”

十九看了我一眼,轻笑道:“你知道了要如何?你先说说,你觉得馗是谁?”

我沉默一会,开口道:“我斗胆一猜,既然他占了一个馗字,凭他的本事,他应该就是翊圣钟馗吧!”

“哈哈,小罗先生此言是也非也。”十九笑道:“翊圣钟馗那是冥府第一战神,怎么可能会亲自来阳间行走?不过,你说的也不错。驱魔真君他修为极高,历经冥府九代更迭,一共有九个阴身,你遇见的馗,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此阴身全名‘雷霆驱魔赐福医君’。翊圣钟馗掌管秦广王殿前总兵,同时又身兼惩恶司衙门,这个‘雷霆驱魔赐福医君’只不过是惩恶司下的的一个阴阳使者,我记得你以前问过我,鬼医是不是冥府的下属,我现在可以直接告诉你,不是,鬼医门庭不过是因为翊圣钟馗人品高洁,替他广修福泽而已。”

原来竟然是这样,一个阴身就比我还要厉害,那这个家伙的真身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对了,你还没说呢啊,就算是个分身,那这分身现在在哪?”我忙问道。

十九此时忽然有些严肃,摇头道:“他……已经撤职受诏下酆都地狱禁闭去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诡听

“禁闭!为什么啊!”我一听就愣了,难怪那个十八修罗提到馗的时候肆无忌惮,合着我唯一的后台已经倒了!

十九摇头道:“阴阳本一界,何来相安生?但凡权争起,人鬼同德行。人间的斗争你见的少吗?冥间和阳间一样,都是如此!”

听十九的意思,看来馗是涉及到了政治斗争了!

“那……他会不会有事?”我心中有些沮丧地问道。

十九淡淡说道:“这一点你放心,他不过是一个阴身,无论死于不死,生与不生,都无碍翊圣钟馗。”

十九终究不明白我的感受,对于别人来说,馗不过是个分身,不足挂齿,可是我认识的就是馗,不是钟馗,我所有的本事几乎都来自方静斋和馗,如今倒好,一个是行同路人,一个成了阶下囚。

我突然想起了那两千万的事,不禁问道:“那……他让我替他筹的那笔钱是怎么回事?”

十九道:“馗虽然是翊圣的一个阴身,可是来阳间作为使者需要转世,不是两界来回穿梭,所以他也有投胎之家。他在阳间的父亲是个企业家,对他倾注了很大的心血。在他十八岁的时候,突然开了阴眼,他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职责,所以便瞧瞧消失了。那对老夫妇对面儿子失踪很是伤心,一直在寻找他。如今企业也负债累累,两位老人生活很窘迫,馗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可能就以你的名义帮了帮两位老人吧。”

原来是这样,看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原来也有感情。我就说他让我办这事的时候为啥说是求我,原来是满足自己的一个愿望而已!

如此说来,这个分身的家伙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同情完馗,我便同情起自己来,如此说来,从现在开始,老子又成了独门独派、孤家寡人了。既然馗都禁闭了,我也不是什么鬼医了。刚才十九说的明白,鬼医系统是仰仗钟馗的名hào而存在的,所以现在也就没有了什么鬼医了!

“也就是说,我以后可以开杀戒了!”我喃喃自语道。

十九一愣,皱眉道:“你要杀谁?喂,你可还是个医生!”

我尴尬一笑道:“没谁,说笑而已!”

我不是小心过分,实在是我和十九还没熟到告诉他这件事的地步,尽管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天气渐凉,以后好自为之吧。”十九看了看星空,叹了口气,背过身去边走边说道:“我师父悬壶老人说了,你天分甚高,有朝一日必定超过我,不过,你大劫未度,等你那会还活着,我会带你上悬壶峰的!”

十九说完,人影已经隐遁在了黑雾里。

我心中好笑,都说这个悬壶老人厉害,可是他都没见过我,凭什么说我天分高啊!至于劫难这说词就更逗了,这么多年我的劫难还少了?玄冥老道说我有三纪劫,结果劫难过了还要渡劫,如今悬壶老人还说我有劫,合着我这辈子就是为了劫难生的呗!

心生悲凉,我突然一把将头上的灯笼扯了下来,放在地上就要踩。我的鬼医时代已经过去了……

可是抬起脚又轻轻放了,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其实我还是蛮喜欢这个角色的。船靠舵正,医靠德正;术惠病人,德传天下,这是行医者的魅力!

叹了口气,还是又将纸灯笼好好的拿了起来,放进了库房里,没准未来那一天,我还用的上。

回去已经是快天亮了,怕打扰到苍颜,便在楼下客厅准备囫囵睡了一觉。

刚闭上眼,忽然感觉阴风拂过,马上睁开眼,就看见小姝正小心翼翼往上开溜。

“站住,去哪了?”我闭着眼问道。

这小丫头现在主意是越来越大,仗着自己修为高了,天亮了才回来。

“嘿嘿,鬼医哥哥你还没睡啊!”小姝马上讨好地走了过来,帮我捶着大腿道:“我就是随便溜达溜达,那个,你饿不饿,渴不渴……”

我睁开一只眼,一瞧她那副亏心的表情马上明白她干什么去了,不禁猛地坐了起来,正色道:“你又去了常家?”

小姝垂下头,嘟着嘴点了点头。

“小姝,从明天起,你不能再去了,不……永远都不能再去了。那人不是你,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就是长了一副你的皮囊,你明白吗?江洋和冥府的大佬都能扯上关系,杀你易如反掌!现在稍有差池,之前所有努力就会白费,前功尽弃你懂吗?”我不觉间声音陡然提高了分贝,以至于苍颜和碧瑶都不约而同起了床从楼上走了下来!

小姝看了看苍颜和碧瑶,站起身,小声怯怯道:“我知道,鬼医哥哥,我不去了,永远不去了……”说完便化成了游魂,一闪身上楼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又无比后悔,她本来就难过,我干嘛吼她啊!

碧瑶和小姝曾经共用一个身体,私下里话还多一些,一见小姝这样,赶紧上楼安慰她去了。

苍颜朝我责备一笑,摇头道:“你这就没良心了啊,向来什么事小姝不是站在你身边,你好好和她说不行吗?你怎么啦,是不是又碰到烦心事了?”

我无奈摇摇头,关于馗的事,我和她们说了不会有任何意义,徒然增加烦恼,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知道算了!

“巩城浩那边怎么样?能有多少流动资金拿出来打这场仗?”我问道。

苍颜比划了一个“八”字道:“这是帮会所有能动用的闲钱,连通品尚楼和木帮的资本,随时都能进入资本市场。”

“漂亮!”我不禁攥拳道:“竞标用不到钱,咱们不过是个搭桥的,真正用到钱的地方是,一旦常大江的流动资金被旧城改造项目锁死,咱们就用这些钱落井下石,将他其他能来快钱的项目统统拿下。不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只有让赵淞谷吐口,交代常大江一些财务问题,才能造成他的xin yong wēi ji,彻底断了他的资金链。”

正在说着,刘大进忽然匆匆从房里走了出来,大叫道:“方萍萍应该是把赵淞谷拿下来,咱们这就过去,我猜测他俩八成回去八楼找我。”

我一愣,不禁笑道:“喂,大进上师,你该不会还和她私下留了联系方式吧!毕竟人家是约你回房细聊的人……”

“扯淡!”刘大进一本正经道:“罗卜,你要是再诋毁我,我就不帮你这茬了!”

我笑道:“你别害羞啊,我是说,既然你们没联系方式,你怎么知道她把他拿下了?喂,你该不会在这小演员身上装了qiè ting器吧。喂喂,那昨晚上你岂不是听了一晚上的yellow频道?”

苍颜噗嗤一笑,嗔怒道:“你越说越不像话,行了,刘师傅既然有把握,那就说明他又准备,你们赶紧去吧!”

刘大进朝我哼道:“真不知道你修了几辈子的德,怎么能娶到这样的媳妇,跟苍大xiao jie学着点,做人要谦虚。你以为我刘大进是花架子?还记得那个玉蟾蜍吗?以为我是白送她的?此物学名‘诡听’,你瞧!”

刘大进说着一摊手,这鬼东西什么时候竟然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你再听一听!”

假和尚将墨玉蟾蜍放在我耳边,果然就听见里面有方萍萍的声音,不过只有两个词汇“大进上师,八楼”,反复几次,最后一次颇为兴奋,看来果然是事情办成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剁手

我都怀疑刘大进上辈子是不是开杂货库的,这家伙浑身是宝贝,真应该把他tuo guāng了检查检查,身上还藏着什么东西。

我看了看楼上,对苍颜小声道:“小姝那你再安慰安慰,我和刘大进这就过去。赵淞谷这人暴戾成性,狡猾多疑,必须抓住机会,机不可失!”

“我可不管,你招惹的人家小姑娘,你自己善后吧!”苍颜朝我白了一眼,不过马上又抿嘴一笑道:“行了,逗你的。你还不知道小姝吗?对你从来都是九十分的敬重,十分的依赖,你还怕她恨你咋地。用不了天黑,她就好了!”

我叹口气,希望如此吧!

老史今天要去将那辆车大修,我便和刘大进两人出了门。

到了酒店,我俩分开前往。

刘大进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居士服,看上去有模有样,比昨天还像大师。

他先上的楼,等我到地方的时候,这货已经骈着腿有模有样坐在昨天那位置了、半眯着眼睛,手里转着一串佛珠,来来往往的人纷纷侧目,好像在观摩大熊猫。

刘大进理也不理,只管自己闭目养神,倒是手中的珠子盘着盘着,突然朝外一甩,将两只在身前嗡嗡叫的苍蝇打掉了地上!

“罪过,罪过。你扰我唱念秘法,此乃对佛典之不敬,权当是给你一点点教训。不过我佛慈悲,暂且放你二虫一命!”刘大进口中喃喃自语。

这些人觉得奇怪,还真有多事的人,弯腰一瞧,大叫道:“嗬,这师傅真厉害,两只苍蝇各打断了一条腿,苍蝇却没死!”

我在一旁也暗暗称奇,一来觉得刘大进这家伙粗中有细,很会给自己烘托氛围。二来也觉得他确实厉害,飞舞中的苍蝇只打断一条腿,这就算是我,也未必能行。在我现在周围所有人中,刘大进的修为恐怕应该和木头不相上下,要远远高于老史、苍颜他们了。能有他在我身旁,真的不失是我的一个造化。

既然见了本事,便有人开始求挂。毕竟刘大进在自己面前放了三枚古钱,谁都知道这是占卜之法。

刘大进也不推辞,仍旧是头不抬眼不睁,有人求挂他便占,不过,他有言在先,只算过去和当下,不算未来。

没一会,他身前便聚拢了不少的人。

能到这种地方消费的,都不是qiong rén。既然非富即贵,出手都大方,再加上这小子算的又准,屁大的功夫,面前的桌上便已经堆了一大堆红钞票。

正当叫好声连连的时候,大厅里忽然冲进来了几个西装男,人群等是一愣。回头一瞧,赵淞谷搂着方萍萍走了过来。

好多人都认识赵淞谷,毕竟圈子就那么大,都知道这位就是常家的财物管家,也是最骄横跋扈的主儿,所以哗啦一下子所有人都散了……

我心中多少有点紧张,毕竟这是辛辛苦苦做的一个局,所有的关键,全看刘大进的了!

赵淞谷看了看四周,微微一笑道:“呦,怎么我来了都散了?看来我赵淞谷在外的声誉不怎么好啊,其实啊,我还是蛮喜欢与民同乐的,去,把那个人给我拉过来!”

我以为赵淞谷说的是刘大进,顿时一紧,心道怎么刚进来话茬就有点不对劲啊!

没想到几个黑衣人拉过来并不是刘大进,而是角落里一个微微有点猥琐的年轻人。

“赵爷好!”那人看来认识赵淞谷,满脸紧张垂着头讪讪问好道。

赵淞谷点点头道:“杨少爷,你刚才要是不抬头偷偷在我女朋友的屁股上打量一眼,我还没认出来是你,怎么喜欢我女朋友?”

赵淞谷将方萍萍推到那年轻人跟前道:“喜欢就摸一把,我允许你摸!”

方萍萍面色尴尬,可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小青年吓坏了,忙不迭道:“赵爷,我不敢,绝对不敢,你的女人我怎么敢有非分之想。那个什么,我们家的债务下月就还……”

“下月?你爸爸不是说破产了吗?你还有钱来这种地方消费,这为罪一;你tou kui我的女人,这为罪二。当然了,我这rén dàrén dà量,不会怎么着你的,就是找人替你算一卦!”

赵淞谷说完,将目光投向了刘大进,上下打量一番,嘴角咧出一丝诡笑,哼声道:“这位就是失禁上师?”

一听“失禁”二字,方萍萍脸色有些不悦,可是还是赶紧耐着性子道:“赵总,这位就是我给你说起的大进上师。”

刘大进知道来人不好对付,干脆仍旧安然不动地坐着,就像什么没听见一样。

赵淞谷没想到刘大进没理他,脸上有点挂不住,疾步走上前,大声道:“十个秃子九个骗,还有一个是混蛋。这位师傅,我听说你很有本事,而且点名要为我占卜,我想先问问,你是骗子还是混蛋啊!”

刘大进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赵淞谷道:“这位施主有所不知,世人谤秃发者,犹如骂鹰钩鼻,鹰钩鼻、死散离,都说鹰钩鼻子的人歹毒可恶,可施主你虽然长了鹰钩鼻子,却是个大富大贵之人。所以,这等说辞,不信也罢!”

赵淞谷嘴角抽搐了一下,却又无法发作,尽管他知道刘大进在骂自己歹毒可恶,可是后面又说了自己大富大贵,有道是不打笑脸人,他没法朝刘大进发火!

“上师,既然你这么厉害,不如给这个杨姓少爷占一卜,看他命运如何!占准了我就占,而且有赏!”赵淞谷小眼睛一眨,计上心来。

方萍萍赶紧小声道:“上师加油!”说完,还偷偷给刘大进抛了个媚眼。

我在一旁看的是既紧张又想笑,多亏今天刘大进镇定了许多,没又被臊红了脸!

刘大进点点头笑道:“也好,今天我开了天眼,无所忌讳,那就替他占一卜。”

刘大进说完,便开始摇放古钱,一连六次,然后又问了问小年轻的姓氏和生辰。

那小年轻被几个黑衣人押着,不敢不说。

刘大进微微掐算了一下,便掏出一张黄表纸来,提笔写了几个字,递给了赵淞谷!

赵淞谷拿起来一瞧,哈哈大笑道:“你说他本命安康?哈哈,这是老天给他的命?秃子,我告诉你,你算错了,老天给不了他的命,只有我才能绝定他的命!”

赵淞谷狂笑完一摆手,两个跟班上前忽然将那小年轻的左手按在了桌子上,抬刀便坎,就听砰的一声,那小年轻哀嚎一声,跪在了地上。鲜血淋漓,人群尖叫连连,桌上多了血淋淋半截中指!

“回去告诉你爸,欠常家的钱,必须得还,这个月还不上,切的就不是手了!”赵淞谷冷冷说完,那人连滚带爬拿着自己的断指跑了……

赵淞谷马上又变成了笑脸,看着刘大进道:“喂,秃子,你算错了,你瞧,他一点都不安康啊!”

第五百六十四章 信手拈来

我在一旁看的有些着急,这个王八蛋,不按套路来啊。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敢剁人手指,这常家还真不是个东西!

纵然是刘大进有千种本事,可是这家伙死活不肯入局,这该如何是好啊。不觉间,我的两手都是汗水,紧紧盯着刘大进,看他有什么反应。我也想好了,实在搞不定,那也只能如老史所说,偷偷绑了他,来个辣椒水老虎凳讯问了!

刘大进摇头一笑道:“施主,恕我直言,人还需多些宽容,动辄舞刀弄枪,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住口!”赵淞谷将方萍萍一把揽了过来,冷声道:“你朝我马子灌输那些狗屁思想有什么目的?不是说你是神算吗?可是你算错了!”

“唉,既然苦劝无果,施主好自为之吧!”刘大进淡淡说道:“你看我那卦辞后面的字!”

赵淞谷一怔,忙将黄表纸翻过来,这才发现,原来后面还有四个字!

“无妄之灾?!”

刘大进解释道:“没错,此卦乃无妄卦,刚才那位小哥,从天格地格看,就是本名安康。可是人格略差,注定要有无妄之灾。施主你命人剁掉他的一根手指,表面上是你自己的意识,可实际上还没摆脱了上天的调遣。所以,不好意思,我算准了。”

娘的,好你个刘大进,竟然还有这么一手。我在一旁看的是心服口服,忍不住偷偷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大厅里的人无一不点头称赞,方萍萍比任何一个人都兴奋,毕竟刘大进关乎她的明星梦,于是赶紧朝赵淞谷道:“怎么样,赵总,我就说上师厉害吧?既然上师说要为你算算,你就……”

不等方萍萍说完,赵淞谷便横眉瞪了她一眼,吓得方萍萍赶紧闭上了嘴。

赵淞谷果然和别人对他的评价一样,不仅残忍暴戾,还多疑成性。现在他虽然对刘大进的本事颇为惊讶,但还是充满了戒心,想来也是,刘大进毕竟出现的太突兀,他一个大财团的首席财务扛棒子,从来都是横着走路,怎么可能直接和刘大进交心?

赵淞谷眼圈一转,忽而笑道:“上师果然了得。不过,我曾听说密宗者,多苦修得道,能忍刀伤、蚊虫、烈火、饥饿、干渴和病痛。既然上师自称密宗之人,可否为我们露一手?”

刘大进顿时皱了皱眉,偷瞥了我一眼。他知道,赵淞谷又没安好心。可是,我的计划关键,就是让赵淞谷相信“天道命运”,从骨子里产生惧怕感,自愿交代所有的事。只有这样,交代出来的东西才可信,也最有价值。否则以这货的顽固,绝不会交代任何问题。

“成,施主说吧,你要看什么!”刘大进硬着头皮说道。

赵淞谷皮笑肉不笑朝着自己的一个下属耳语了一番,开口道:“容易,就是请上师去一枚东西。”

没一会,赵淞谷的手下推着一个液化气的炉子走了过来,只见灶台烈焰滚滚,煤气罐喷气声呲呲作响。谁都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大厅的人不禁纷纷都站了起来。

赵淞谷笑道:“上师,看见这灶台中央了吗?我让人放了一枚硬币,想必这会已经烧红了。上师密宗修身,一定不会惧怕这点小火苗吧!”

刘大进顿时脸色有些泛红,他修的是密宗不假,密宗也确实有苦修之说,可是苦修也不过是适量的修苦行而已,人都是肉长的,没听说哪个密宗练“火中取栗”的。

我倒是在一旁长出一口气,还以为他有什么大动作,原来不过是这么个把戏而已!

这对别人难,可是对我来说,简直小儿科!

我示意刘大进不要怕,重新坐回去,一切由我在旁边行事,他只要配合就好!

刘大进见我信心满满,这才放下心来,装模作样骈腿做回沙发座,淡淡一笑道:“小儿戏也,施主请看!”

说罢,干脆又闭上了眼,念起了乱七八糟谁都不知道的经咒。

我则隔着三米的距离,开始以冥修之气周转经脉。

犹记得那日我和玄冥老道一起去吃炸鸡,那货指点我替他偷鸡,所学一招,正是“隔空取物!”

我先用自己冥修的寒气压住火焰,此时刘大进配合默契,念经的声音越来越到,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发功,纷纷惊呼“火小了”、“要出手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而我则趁机逆行修为,将丹田气压到左臂,以合谷穴为中心,成引力状,然后快速逆行气力……气力逆行片刻,忽然在合谷穴形成了一股内吸的气流,就看见火焰忽然一下子变成了最小,当啷一声,圆灶中央烧成了粉红色的硬币像是跳舞一样弹了起来……

这硬币飞出的一刹那还带着妖艳的火苗,盘旋直上屋顶。

“拿出来了!”

“真是神人!”

众人惊声阵阵。

我手腕回转,以气倒气,将那硬币飞速从赵淞谷的脸颊钱飞过,吓得他大叫一声,最后啪嗒一声落在了刘大进面前的桌子上。此时硬币仍旧红的通透,将那木桌烧出了阵阵黑烟!

“好!”

围观的人爆发出阵阵掌声。

刘大进则像是做法完毕一样,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不屑一顾道:“不要说小小的炉火,我曾经在岩浆里煮鸡蛋,在开水中洗澡,在火热的炉子上睡觉,小小献丑,不足挂齿!”

你大爷,这牛皮吹的也忒玄乎了点吧,你怎么没说你在焚烧炉里闭关了三年破关出来的啊!

此时的赵淞谷彻底被震撼到了,恐怕他从江洋那也没见过如此牛叉的时刻。

“都散了,都散了!”赵淞谷将周围的人全部打发走,躬身过去,朝刘大进小声道:“上师,我信你了,我听萍萍说,你预言我要有劫难?”

我虽然离得较远,赵淞谷的声音很低,但是我的听力是常人的两倍,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谢天谢地,终于扯到正题了。

刘大进叹口气道:“施主的劫,说来也不是你的劫。我给你直说了吧,假若施主远渡重洋,真要是出了海难,那也是那条船要沉没了,一切在船不在你啊!所以,你要想避过这一劫,就要保证自己先下了船!”

赵淞谷何等聪明,瞬间明白了过来,脱口道:“上师是说……常家要倒大霉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B计划

刘大进点点头,张口就要默认,我连忙在一旁轻轻摆手。

千万不要以为赵淞谷已经完全相信他了,这个人狡猾多疑,其实他仍旧是再试探。他在试探刘大进会不会是什么高人给自己的设的圈套。

因为,理论上,刘大进并不认识赵淞谷,也不认识常大江,他不过是在为方萍萍的贵人占卜,所以,如果刘大进此时默认了自己所说的就是常家,那也就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知道赵淞谷的身份。

这在赵淞谷眼里,显然是有设计的嫌疑。

刘大进一见我摆手,马上也明白了这种利害关系,所以赶紧装作并不晓得常家的样子道:“我不知道施主从哪高就,也不知道施主身居何职。但是从您的气色看,你确实要受主家所累,小心了!”

刘大进滴水不漏,这让赵淞谷打消了一点顾虑,小声道:“那……上师可否为我占一卦?”

刘大进刚要开口,赵淞谷看了一眼方萍萍道:“你先去一旁喝杯咖啡,有事我叫你!”

方萍萍自然知道自己在赵淞谷眼里不过是个投怀送抱的女人而已,并没什么身份,赶紧知趣地到一边上去了!

此时赵淞谷才开口道:“上师,我听人说,六爻{yao}占卜一旦占出结果就不能改变了,所以,您能不能别用这三枚古钱为我算啊!”

娘的,说来说去,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我突然有点害怕,万一这厮从刘大进这占完卜之后不老实交代情况,却把自己占卜的事告诉了江洋可怎么办?要知道,江洋可不是生瓜蛋子,他一定能识破刘大进的把戏。

所以,为了不夜长梦多,今天必须将赵淞谷拿下。

刘大进将三枚古钱顺进袖管,自信道:“施主所言不虚,既然不想用古钱六爻,那在下信手拈来一物可好?”

说完,刘大进拿出茶杯盖,用朱红笔在侧面随便画了一个红点,轻轻一转,杯盖如同陀螺一般转了起来。

杯子盖一边转着,刘大进一边用小六壬的法子掐算着。

反反复复六次,当最后一次杯子盖停下来之后,刘大进看了一下杯盖红点所指的方位,不禁高深莫测摇了摇头!

“大师,怎么样?”赵淞谷显得很急切,小声问道。

刘大进看了赵淞谷一眼道:“刀刃累卵,发悬大山,地火欲涌,长江倒悬啊!”

赵淞谷听了这四个词咽了咽唾沫,颤声道:“何解?”

刘大进道:“山地剥卦,艮上坤下,不利有攸往,因山高倾危而剥落,大船中漏,此乃大凶啊。此时为阴气极盛之时,君子宜规避隐忍。恕我直言,施主所栖息的大树就要轰然倒下了。卦相上来说,地动山崩,一时群山崩落为平地,由此看见,此次甚至要波及道您的个人性命。只有将自己心中所知污秽说出来,待我给你上问九天,下质阴曹,才能减轻你的罪过啊!”

“所知道……污秽?”赵淞谷面色苍白,讪讪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大进偷偷按我的嘱咐,伸手入怀,按了下了录音开关道:“所谓污秽,自然是施主栖身大树这么多年贪婪吮夺干了多少的恶事啊!”

我在一旁急的直钻拳头,心道,赵淞谷啊赵淞谷,你倒是说啊……

“常总他……三爷他这些年……”赵淞谷结结巴巴半天,脸色涨红,就是不肯说,最后突然开口道:“上师,不行,你还有别的法子吗?这……我不能说,谁都不能说,除非……除非我死了见了阎王爷,否则……我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我顿时失望了,和我最初想的一样,这孙子和常大江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是绝对不会交代常大江的问题了。

刘大进摇摇头,默然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减少罪孽的办法无疑是说出罪孽,洗刷罪孽……”

赵淞谷满头大汗,可还是摇着头道:“不行,绝对不行,上师,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再考虑考虑。”

赵淞谷说完起身就要走,我赶紧给刘大进使了眼色,只能实行b计划了,阳的不行就来阴的。

刘大进忙道:“施主,恕我多句嘴,今天你千万不要出门,否则有杀身之祸。待我替你向冥间求情,明日你在出门。哦,对了,今夜你可能会梦见一个特殊的人,你不愿意和我说,那就和他说吧,那是你最后的机会……”

赵淞谷有些哆嗦,朝刘大进合掌做了一个万福的手势,匆匆出了门!

方萍萍看赵淞谷落魄的样子,赶紧跑了过来,小声道:“上师,我不会受到牵连吧?”

刘大进笑道:“不会,不过施主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今天你一定要将他留在这楼里,不让他出门见任何人,否则他死了对你可就不妙了……”

方萍萍点点头,挺了挺胸,朝刘大进妩媚眨了眨眼道:“谢谢上师提醒,放心吧,为了前途,老娘拼了,今天我就是把三十六式用尽了也一定要让他瘫在这酒店里!”

刘大进一握拳头,郑重道:“加油吧,为了你纯洁的国际巨星梦!”

方萍萍一听这话,顿时眼中生雾道:“上师恩泽没齿难忘,只有你认为我是纯洁的……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上师也!等我功成名就,只请你一个人再深夜为我说法……”

方萍萍咬紧牙关,朝刘大进躬身一拜,一副上战场的样子出门去了!

我差点被两人恶心死,明明是一个是为了前途搞破鞋,另一个撺掇她去搞破鞋,却被两人演绎成了‘知音相别向大漠,浑身解数累瘫郎’……

所有人走后,刘大进朝我走了过来,摇头愧疚道:“对不住啊,这老家伙太精明了,就是不开口!”

我摇头道:“你已经尽力了,这不是还有备用方案嘛!”

刘大进挠挠头道:“你这招能行吗?他一个死都不怕的人,会怕阎王?”

“试试看吧,当年包公夜审潘仁美,咱们也来个阴审赵淞谷!毕竟我媳妇是化妆高手,还有小姝的那一众鬼卒,只要把戏做真,我就不信这孙子见了阎王爷还嘴硬!”

第五百六十六章 装神弄鬼

所谓b计划,就是今天早上我小憩那功夫想出来的法子。

但凡恶人,必有三怕。

小恶怕疼,你给他点教训,他便收敛起了尾巴;大恶怕死,虽然平时穷凶极恶,可是真要是把枪刀抵在咽喉上,他也认怂;剩下的就是巨恶。

巨恶怕什么?人间的东西他什么都不怕。一个人,坏到连死都不怕,你还想着用什么真情感化他、法律恐吓他、拳脚威胁他?那都不现实。

但是,人对另一个世界的未知恐惧却是无限的。

他不说是除非见了阎王,否则他绝不开口吗?

那好,我就让他见一见阎王,知道知道自己若是下了地狱该是什么结局。

我马上给牛奋、老史、苍颜他们纷纷打了个电话,一切按计划行事。

那天晚上捉猪脸怪物的时候,我发现酒店的那个大会议室不错。地方宽敞,氛围够劲儿,最重要的是,独立一层,可以使劲折腾。

牛奋马上以自己一个分部的名义将那一层的会议室全部包了下来,然后又派出了自己的技术团队,将整座大楼的电力和监控系统控制了。

剩下的就是布置场景和甄选演员。这些事有苍颜和碧瑶在,根本不用我操心,只不过这阎王爷的人选,我自以为能够胜任,结果却被一致反对。原因就是我太帅了,太苗条了,根本没那个扮相。

看看,帅竟然也成了罪过。

最后经过一致推选,老史黑着脸当选了。

想想也是,这家伙一米八大个,全身腱子肉,本来就是大脸牛眼,不化妆一般人看上去都觉得凶神恶煞。再被苍颜一通“美颜”,面若锅底,黑髭满脸,呲牙裂嘴,身穿青色蟒袍,手持玉笏{hu},瞠目一瞪,还以为真下了地狱!

既然老史当了阎王,我捉摸了一下,我扮作判官总行了吧?

结果还是被一只否决,还是觉得我长的太帅,太过阳光,没有那种狡诈阴邪的感觉!

最后经过一致推选,牛奋无语地当选了!

这家伙个头本来就小,干瘦无比,黑苍颜画了个阴阳脸,在穿上大红色的阴律判官袍子,佝偻着身子,猥琐极了。往老史跟前一战,就好像是一头草原大野牛,正牵着一只东南亚猴子……

老史和牛奋对这种选举很是气愤,因为投票的几个人是苍颜、碧瑶和小姝,另外就是我的徒弟崔旗,只有一个阿雅和驼伯站在他们那边,可惜没用!两人最后一合计,非要让我扮成谛听……

最重要的当然是灯光摄影,全部藏在幕布后面,能否将赵淞谷的丑态录下来公之于众才是重点。

等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已经是夜幕降临。

我将早就配好的“三子迷踪烟”递给了小姝。所谓“三子迷踪烟”是一个古法"mi yao"的烟草,以曼陀罗籽、蓖麻子、蓝花牵牛子为主,掺杂上烟草和香料,点燃之后,人吸了就会熟睡,有点像是méng hàn yào。说到这多说一句,古书中的méng hàn yào确实多以曼陀罗为主,不过此物有剧毒,不可轻易尝试。

另外,此物和一般méng hàn yào又有些不同,当熟睡中被叫醒之后,吸入的人还会停留在一种困顿虚幻的感觉里,所以堪称‘居家旅行’必备。

“小姝,在门外将此物点燃,切记,不要弄出声响!”我朝小姝嘱咐道:“三分钟后,就可以提人了!”

正如苍颜所说,小丫头果然早就忘记了早上和我的不开心,抬手敬礼道:“yes,sir,保证完成任务!”

一众人整理完毕,刘大进和我因为都曾露过脸的缘故,所以都被推进了隔间。现场晦暗漆漆,萤火缭绕,虎堂威目,小鬼云集,猛地一看上去,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等了一会,小姝回来了,可是却空手回来的。

按照规划,应该是麻翻了人,她凭着自己的本事,将人直接从楼外提下来啊,我一瞧她自己回来了,顿时有点紧张,难道说,方萍萍那娘们没能将赵淞谷留下?

小姝一见众人眼巴巴的样子,满脸的不好意思,垂头道:“鬼医哥哥,那画面……我不好进去!”

一瞧她这表情,我忽然想起了方萍萍信誓旦旦的三十六式,原来是这么回事!

思来想去,那画面可能确实有点令人不堪直视,只好将葫芦抱了过来。

“七爷,只能麻烦你一趟了!”我揪着尾巴将小韩从葫芦里扯了出来!

小韩七爷哈气连天道:“为什么让我去啊?天这么冷,老子需要冬眠!”

“眠个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吃了我那那么多丹元,还怕冷?今儿这差事正适合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去,省的臊得慌!”

小韩七爷老大的不愿意,可是架不住我威逼利诱,只好化成了人形,牢骚着出了门!

一番焦急的等待,七八分钟之后,忽听窗子砰砰作响,扮作黑白无常的苍颜碧瑶一开窗子,小韩这鸟蛇竟然化成了大蟒的身形,将人从窗子塞了进来。

“呸,晦气,我说你让我去,原来两个人都光着屁股!难道蛇就没尊严吗?难道老子就不知道害羞吗?”七爷一进来就朝我劈头抱怨,转而又朝苍颜道:“为了不让你们几个丫头害臊,老子堂堂大蟒仙君还得给他穿裤衩,为了不被人看见这么个光身子的家伙,冒着大风从三十楼爬到二十层……”

我心中暗笑,嘴上虚头巴脑说了一堆辛苦,这小巴蛇才闭住嘴巴!

赵淞谷光着身体,只穿一条大裤衩,睡在屋子中央,像是一头死猪。

到了这功夫,所有事情就准备就绪了!

我重新进了隔间,苍颜按照我的吩咐,拿着银针,朝着赵淞谷的涌泉穴就是一针,这一针要比平时多进半寸,扎在麻筋儿上,疼的赵淞谷嗷的一声尖叫醒了过来!

“嘻嘻,赵淞谷……醒醒啦!”苍颜阴沉一笑,荧光落在白森森的脸上。

赵淞谷迷迷瞪瞪一睁眼,却看见眼前是一黑一白两个惨笑的影子,顿时吓得惊嚎一声,翻身就跑。

“往哪跑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身后化成大蟒身形的小韩七爷盘成一堆,硕大的脑袋比人头还大,头上顶着红色的鸡冠子,和神话中的地府食人蟒一模一样!

赵淞谷一看七爷的尖牙大嘴,仰脖“呃”的一声就要昏过去!

第五百六十七章 成了

此时高堂上,吹须瞪眼的老史啪的一声惊堂木,厉声喝道:“堂下何人!”

赵淞谷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缩脖仰头一瞧,就看见高台上黑云邈邈,杀气腾腾,一个一脸肃穆的大黑脸,一个尖嘴猴腮奸笑的干巴猴,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是死了……

“我死了?还真被那上师说准了……”赵淞谷浑身哆嗦,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牛奋晃了晃宽大的红袖子,阴阳怪气笑道:“堂下可是云城府赵男淞谷?”

赵淞谷瑟瑟发抖,噤若寒蝉地点点头。

牛奋继续哼笑道:“那,你可认识我?”

赵淞谷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牛奋一眼,牛奋正将一枚“眼珠子”往嘴里塞,咯嘣就是一口,吓得赵淞谷登时一哆嗦,结巴道:“您……您是判官!”

“哈哈,知道就好!”牛奋太监一般贱贱笑道:“你阳间作恶太多,大限已到,不过却有西方上师为你求情,特此梦中寻你问话。你老实交代也就罢了,你要是一如阳间一般混不吝,嘻嘻,你知道的……”

赵淞谷面色一喜,慌忙问道:“判官大人,您的意思是我还没死?”

“没死……你可以掐自己一把,看看疼不疼。不过……嘻嘻,也快了!”赵淞谷刚问完,一个青面鬼突然在自己面前凭空出现了,吓得赵淞谷尖叫一声。

青面呲牙裂嘴,吐了吐自己那根猩红的大舌头,伸出手,提了提赵淞谷的耳朵问道:“怎么样?疼吗?”

赵淞谷缩着身子忙答道:“疼,疼……”

青面咧嘴一笑:“好好回话,否则一会就不知道疼了!”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枚“人耳朵”放在嘴里嘎巴嘎巴嚼了起来。

就这氛围,我就不信他赵淞谷还抗的过去。

赵淞谷脸色苍白,忙不迭点点头,朝高堂上点头哈腰道:“谢谢上师成全,谢谢天子、判官给我机会,我一定老实回话……”

牛奋在台上此时正吃着一粒鲜红的‘人心’,嘴角和两手都是淋漓的血,漫不经心道:“好说,好说,一切在你!”

“赵男淞谷,我且问你,你都做了什么肮脏勾当,如实招来!”老史暴喝一声。

赵淞谷垂下眼睑,似乎思忖。

到了这时候他竟然还要琢磨,到底是老油子,这时候还想着蒙混过关。不给他点颜色,他是抱着侥幸心理一条道走到黑了!

说话间,一众小鬼推着一个蓬发厉鬼上了跟前。这一众都是小姝的兵马,不是街上车祸而死,就是火灾、水灾的亡魂,个个惊悚骇人。看的赵淞谷哆哆嗦嗦,慌忙将头垂在了地上。

老史抬头道:“惩恶司,此鬼所犯何罪啊?”

爨彧故意在赵淞谷面前扯了扯刀割断气管的脖子,拱手朝堂上道:“回我家天子,此人信口开河、虚与委蛇,抱着侥幸心理,试图瞒天过海,被我司查到!”

老史毫不客气,令箭一甩大喝一声:“来我幽冥王府,还敢狡猾多端,实乃可恶,来呀,给我施以断头之刑,再丢到雷火地狱去受刑三十年!”

一众鬼卒应声呼喊,将那厉鬼登时按在堂上,数鬼合力,噗的一声,生生将鬼头拔了下来。那鬼头脑袋掉在了赵淞谷面前,瞪着眼睛口中连喊三声“疼,疼,疼……”

鬼群哈哈大笑,赵淞谷却吓得哇哇哀嚎,翻着白眼眼看就要憋死,看这样子,这次算是真把他吓坏了。

牛奋嘿嘿笑道:“赵什么淞谷啊,你说你的,那鬼死有余辜,别怕,你有大进上师在阳年的打点,我们会照顾你的,前提是,你得交代实话……”

我赶紧示意一旁的摄像,将镜头切换到赵淞谷一人身上,按照先前的嘱咐,镜头里的人都纷纷退到了一边!

赵淞谷磕头如捣蒜,大叫道:“我说,我全说,阎王爷饶命!我跟着常大江这么多年,确实干了很多坏事,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啊,求判官老爷明鉴。常大江第一笔黑账就是我帮着做的,为此我们还害死了一个人……”

我长出一口气,事到如今,终于算是把这个难缠的家伙搞定了!

明天就要竞标了,等常大江春风得意拿下项目,过款走账,一切战斗马上打响!

赵淞谷像是开了闸门的水库,滔滔不绝说了足足一个时辰,从常大江的发迹一气说道如今。

有道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可是经过赵淞谷的供述,常大江已经不仅仅是奸诈那么简单了,简直堪称罪大恶极。就在这简单的供述了,就涉及到了十余条人命,还有数十起商业黑幕。想一想,要是再把江洋给他干的那些坏事算上,常大江确实算得上是罄竹难书了!

赵淞谷说完,又是磕头又是作揖,恳求将他放回去,他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此时堂上这些人鬼个个听得义愤填膺,恨不得活活把他打死,在我几次一旁暗示下,牛奋才控制住情绪,一摆手,让人把他送回去!

所谓送回去的方式也很简单,小韩七爷在身后啪的一声,一个卷尾,直接将其抽昏了过去,然后云路返回,将其丢了回去。估计明天起来,这货头疼脑涨一会,一定会以为就是一场噩梦而已。就算他真信了刘大进的话,打算痛改前非,可是谁会给他机会?要是他这样的都能躲过一劫,我们岂不是太失败了?

经过这大半天一晚上的折腾,虽然很有成就感,可是也算是人困鬼乏,各自收拾散去。

回去的路上,小姝问我:“鬼医哥哥,你说……要是常大江倒台了,那个常小舒会怎么样?”

我一愣,这倒是我从没想到的问题。

江洋不过是个江湖闲散人员,就算常大江落马,以他的本事,他也一定能逃脱。

可是对于常小舒来说,从此少了常大江这棵大树的庇护,江洋绝对不会再管她。虽然我上次曾将帮她安魂,可是,这种借命的人,自己一无修为,二五法证,身旁再少了术士,恐怕她也活不长……

我不知道小姝什么意思,不禁问道:“怎么了丫头,你……”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想去找她报仇!”小姝嘟嘟嘴道:“反正我的命已经给她了,又无法还给我,总不能浪费了吧,如果常大江倒了,她也无依无靠了,你就再帮帮她,给她彻底安一次魂吧!”

我都愣住了,小丫头脑袋里想什么呢,不管常小舒无辜不无辜,她都应该算是小姝的仇人,可小姝想的却是让我帮她安魂!

“你也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大度,我对她也没企图,我就是觉得人这一辈子匆匆然,那几十年光阴虽然与我无缘了,可是不能白白打了水漂,让她替我过去吧……”

小姝的话很让我有些感动,可是我还是告诉她,尽管她不在乎,可是我却得在乎,常小舒的生死都是注定的,江洋帮她生,有违常理,我帮她同样有违常理,一切看她自己造化去吧……

第五百六十八章 奶奶

车行驶到一半,大姐忽然来电话了,让我过去一趟,听她的语气,有些严肃,我心道,难道是母亲的旧疾又犯了?

苍颜和碧瑶都要随我过去,我想了想,此时三更半夜的,大家都累了,再说了,一次带两个姑娘去,老太太又得絮叨说我花心,每次都被她们抨击我人品不端!

“你们先回吧,应该没有大碍,否则大姐电话里一定会和我说!”我安慰了两人一声下了车,临行前我又嘱咐刘大进夜里小心点。我不再,就靠他了,我有预感,最近那只狐狸一定会来找我!

打车到了母亲的住处,漆黑的小楼里一如往日的阴森。空荡荡的楼道里还散发着一股咸鱼的臭味,我心中念叨着,是该给母亲她们换个地方住了。

“喂,是你敲门啦!”

我正心里琢磨着乱七八糟的事,一楼的大铁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阴沉沉地站在了我的面前,满脸凶光!

我吓了的一大跳,此时都半夜一点多了,这老头竟然穿着一身寿衣,手里拎着一瓶酒,精神气十足。

一开始我以为见鬼了,就这幅打扮,放在大街上能碰见十个能吓死八个!

可是稍一打量,确定这人是大活人无疑。

“说你呢,大半夜你敲门啦?”老头凶巴巴,横眉立目地等着我,这让我想起了山鸡哥,气场十足啊!

我倒像是个小老头,赶忙客气回道:“大爷,我刚进来,我哪砸什么门了!”

“切,还以为是鬼敲门了。看你带来的一身鱼腥味,八成也是个赶早市的穷菜农!”老头灌了一口酒,白了我一眼,回身就要关门!

我有些好奇,又多问了一句:“大爷,这么晚了您不睡,还穿着这个……”

老头一拍胸脯道:“怎么?宪法哪条规定老子夜里不能穿寿衣了?我老婆死了,儿子不管我了,我夜里天天穿寿衣,哪天死了要是没人发现,省的光溜溜走,不行吗?啊!”

我被噎了个跟头,好家伙,这暴脾气老头估计年轻时就罩着这一片的!

“卖咸鱼的,别再敲我门了啊,否则你小心点,我没躺在你面前讹你就算给你面子了!”老头说完,啪的一声关上门了!

我无奈地挠挠头,上了二楼。就我这样的,像是卖咸鱼的吗?

二楼里也一样,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鱼腥味,楼梯上还有些黏糊糊的水渍,还真有种走在鱼市的感觉!

走到母亲门前,敲了敲门,隔了一会才听见大姐的声音!

“谁?”

“我,小卜!”我心道,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还问是谁!

门一开,大姐闪电一般将我拉了进去!

我有点惊愕,不禁问道:“干嘛呢,神经兮兮的!”

大姐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小声道:“你上来有没有碰见什么……人?”

我想了想,嘀咕道:“在一楼碰见了个穿寿衣的大爷,算不算?”

大姐道:“不是他,那是柳伯,一个脾气不算好的老头,但是人不坏。我是说,除了他呢,有没有你熟悉的人?”

这就怪了,在云城,我也没别的熟人啦?除了苍颜老史他们,在了就是我的母亲和三个姐姐。

“我知道了,是不是我二姐从精神病医院逃出来了?”我总算想起一个人来,忙问道。

大姐白了我一眼道:“不是你二姐,精神病院墙那么高,都是玻璃碴子,她哪逃得出开,再说了,她治疗的不错,要出院了!算了,看来你是没看见,走吧,见了妈你就知道了!”

进了卧室,母亲卧在床上,三姐全副武装,带了一定艾蒿草帽,手拿两张灵符,面前还不知道从哪整了一把桃木剑,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女神棍!

“我说三姐,你这是要跳大神么?”我不禁一笑。

三姐长出一口气道:“你来了就好,我也就安心了,你问妈吧!”

母亲确实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她的脸色黄中发灰,眼神昏黄,这是肝肾不舒、脾胃不和的征兆,也就是五脏开始力不从心,接着便是人老气衰。人活到这时候,基本上一辈子最好的光景都过去了!

想一想,这么多年我们俩都未曾相认,还曾经像是仇人一般,可是我却不知道她为了我忍受这么多年的惊吓,如今总算一家人相安无事了,她又老了……

“小卜,你来啦!”母亲看了看身后,嘀咕道:“姑娘呢?”

“什么姑娘?”我愣道。

母亲一咂舌道:“装什么傻啊?每次不都是带姑娘过来的吗?你该不会被人甩了吧!你啊,你啊,这么让人操心,你从小命不好,赶紧找个媳妇啊,万一岁数大了打了光棍……”

我都无语了,这都哪跟哪啊!

大姐看出了我的尴尬,赶紧开口道:“妈,你先别说这个了,说正事!”

母亲恍然大悟,忙不迭点点头道:“对对,说正事,小卜啊,我梦见你奶奶了!”

“就为这事?”我不禁一笑道:“我经常梦见我奶奶,梦,就是日有所思,这没什么啊!”

大姐道:“你别急啊,听妈说完!”

母亲继续道:“今天有点累,睡得早,大概十一点多,我梦见你奶奶了。她一改活着时候的脾气,一点笑容都没有,就那么直勾勾看着我。我就问她,妈呀,你在那头是不是有啥难处?结果你奶奶哼了一声道,一会开门细说!”

我心中有些别扭,要是一般这种情况,有可能是老人托梦!

可是,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就在身边,那时候我还不懂术法,不过想来,当时奶奶身负重伤,而且是被鼠精偷袭,应该已经魂散了,换句话说,奶奶不会轮回,人死即消散,所以也就无从谈起托梦一说!

“妈,那后来呢?”我追问道。

母亲和大姐、三姐都有些紧张,停顿了一下,母亲才开口道:“我当时就觉得你奶奶有点吓人,突然醒了,大概是听见我的声音了,你大姐、三姐就过来了,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听到这,我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说……

“你大姐问了一声是谁,还以为你过来了,就要去开门!我忽然想起了梦里的事,就赶紧嘱咐你大姐不要开,顺着猫眼看看是谁……”

我慌忙转头问大姐道:“是谁?不会真是奶奶吧!”

大姐木然点点头,攥了攥拳头道:“是奶奶,我看见猫眼外的她瘆人地朝着猫眼发笑,然后又拍了拍门,见没动劲忽然消失了……”

我就像是浑身起了痱子,坐立不安起来。奶奶去世的场景历历在目,她怎么可能会找母亲来?难道说当初我遗漏了什么线索?还是说奶奶的魂魄一直都在?那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却来找母亲恫吓?

第五百六十九章 鱼鳞

想到奶奶,我的心中有些难受,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而我生日之后就是奶奶和爷爷的忌日。整整一年了,这一年我经历了前shi bā nián加起来都没经历的事。

饱尝冷暖,历经艰辛,虽然我也获得了许多未曾想过的东西,亲情、爱情、金钱或是地位,可是我却仍旧没能真正的给爷爷奶奶报仇。十九年前的真相也依旧模模糊糊,奶奶和爷爷的血在我心里也一直未凝!

“小卜?小卜?”母亲见我有些失神,轻轻喊了我一声。

我晃过神来,赶紧应了一声。

母亲叹口气道:“这么多年来,也没能在你奶奶身边替你爸爸尽孝,你说她老人家是不是心有怨言?或是,她在那边过的不好?”

人上了年纪就爱多想,我知道,母亲因为这个梦这是掉进回忆里了!

“妈,您甭多想,我奶奶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她大度了一辈子,怎么可能怪你呢?你这么多年生活在外面也不容易,她大概是想你了就来看看!你要是担心,我过两天就会黑水潭村看看,给她老人家烧烧香。”我和声安慰道。

母亲点点头道:“也好,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回去给你爸爸也烧点纸钱,你的生日,就是他的忌日,当年他也就是为了你的奶粉钱,才铤而走险和人去探什么宝贝。你别怪他……”

安慰了一会母亲,我又给大姐和三姐留了几张驱邪符贴在了门上,便出了母亲的住处。

本来我该在这住一晚,毕竟母亲身体不好,可是明天是对付常大江最关键的一天,我必须回去再做其他安排。

出了门,楼道里的浓烈的腥气已经少了许多。

尽管我安慰母亲的时候轻描淡写,可是我心里明白,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假,可是有谁会看见梦里的人真的来敲门?

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奶奶的亡魂一直都在,另外或是有东西在冒充奶奶。

感性来说,我当然愿意相信奶奶还在,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再见她老人家一面了,而她也能重新转世轮回;可是理性告诉我,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最有可能的是,有东西在模仿奶奶,嗅着这空气里的腥气,我马上就想起了黑水谭里的那些巨鱼怪物!

可是,冒充奶奶的意义何在?

下了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绵绵秋雨。

凉风瑟瑟,每滴雨水都冒着寒气。

等了一会,连辆过路车都没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钻进了雨帘里。

母亲的住处附近有一个地铁站点,属于比较偏僻的那种,我准备先坐两站地,然后找个繁华路段下车再打车。

因为下雨的缘故,一开始我走的很急,走着走着,我感觉身后好像一直有人再跟着我。

雨点沙沙,四周空寂,可是后面却不时传来一种拖拖拉拉的声音,好似有人提着一把扫帚在后面跟着。

大半夜的,还下着雨,谁会扫大街?

我不禁放缓了速度,仔细倾听,似乎还能听见咕噜咕噜嗓子哽咽的声音。可是当我回头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反复几次,我越发确认,老子这是被盯梢了。

看见前面的一个地下通道口,我忽然计上心来,疾行两步,一头钻了进去。

果然,等了几十秒,外面传来了呼哧呼哧急促的呼吸声,就像是几十岁的老头体力严重不支一般。

我猛然冲了出去,踏上台阶,就看见十几米外的雨雾里,一个熟悉的面孔正站在那……

没错,单从模样来看,那就是我的奶奶,可是熟悉的脸后,却是一个鱼鳃的脖子,还有圆滚滚的身段,两只脚是叉开的鱼鳍,硕大的肚子正咕噜咕噜发出骇人的声音!

这个人不人鱼不鱼的东西瞬间让我想起了爷爷和奶奶去世那天我见到了那个鱼脸怪物,想起了大虎惨死的模样,一股沉压已久的怒股瞬间涌上心头!

“狗杂碎,你为什么跟着我?说,你什么目的,你为什么要变成我奶奶的样子,你是不是黑水潭的妖精!”我咆哮一声便冲了上去!

那蠢笨的家伙此时却异常灵敏起来,一个鲤鱼打挺,滑进了路旁的草地,顺着斜坡滑翔一般朝前逃窜而去。

我一抬头,发现原来斜坡之下便是一条护城河的河汊子,这位王八蛋是想溜之大吉。

我想都没想,一抬手,离骨刀便飞了出去。

那刀刃流水般的光芒熠熠生辉,匹练似如风而去。沧锒一声,那杂碎的半个尾鳍和一块河岸巨石被削了下来!

巨鱼嘶嚎一声,瞬间变了面孔,青黑色的硕大脑袋吐出一股血沫子,仰头掉进了臭气哄哄的河道里!

我一个箭步追上,站在岸上,看着绿的发臭的河水,微一犹豫,一个纵身跳了进去!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追上它,宰了它。

不管它处于什么目的,想要干什么,总之看见它那恶心的样子就想杀了它,何况它还变成了我奶奶的样子招摇过市,简直罪不可赦!

可是一落水我就后悔了,这是一个临街的河道,又是死水叉子,水面泛着黑色的沫子,两米深的水里混搅着的全是垃圾、枯枝,以及乱七八糟的杂物,甚至还有一些动物的死尸,可谓是臭气熏天、臭气逼人、臭不可闻!

我屏住呼吸,按压腹部六穴启动岐伯眼,在黑森森的污水中找寻了足足一刻钟,却再也没见到那杂碎的踪迹。

等我瑟瑟发抖着爬上岸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暗夜越发清冷起来。

河岸上那半片鱼尾也不见了,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枚巴掌大的鳞片。

显然,刚才那鱼的体型还不足以长出如此大的鳞片,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从南街纸扎店看到的那个鳞片,两个鳞片很相似,或许应该说,今天看见的这个鳞片更有光泽一些。我忽然有种感觉,或许,刚才跟着我的不止这一条鱼怪……

此时此刻,我觉得无论如何我也得回黑水潭村一趟,不管那水潭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我都要下去瞧瞧,就算是藏着的是真龙,老子也要拔下两根龙须来……

第五百七十章 黄金手指

一身污秽回了家,客厅的灯竟然亮着。

进了屋子,发现苍颜没睡,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怎么还没睡?”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苍颜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眼圈一红,不管我身上脏兮兮的直接将我抱住了!两手就像是铁连环,将我的脖子紧紧箍住,用力地抱着我。

我愣住了,我和苍颜自从相识,一直到如今,除了苍定远去世的时候,这姑娘从来都没哭过,更从没看见过她什么时候脆弱过,怎么突然就这样子了?

“苍老师?苍老艺术家?怎么了?”我笑着问道。

苍颜哽咽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老公,我再也离不开你了!就在那一会,我躺下刚睡着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口吐鲜血,你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然后你就像是风一样飘走了……我以为你出事了,打你电话你要不接……我都急死了!”

这姑娘竟然梨花带雨,轻声呜咽起来!

我心中是既觉得感动,又觉得好笑,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竟然会为一个梦而哭。

“行了啊,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轻声安慰着,小声道:“要不,咱们回卧室,你检查检查,我有没有缺什么零部件?”

苍颜马上会意了我的意思,脸颊一红,嗔捶一拳道:“人家担心你,你却还好意思开玩笑。”

我俩这正开着玩笑,楼上突然传来了开门声,未见其人,便听其声,碧瑶急匆匆喊道:“相公,是你回来了吗?”

苍颜一听见碧瑶的声音,好像是踩了电门,突然一把将我推开了,装的若无其事坐在了沙发上。

这叫什么事啊,老夫老妻的还得演戏。

碧瑶一下楼,便看见了苍颜,微微有些尴尬道:“苍颜姐您也没睡啊……”

“啊……对……”苍颜含糊其辞地说道:“我……我刚才肚子有点不舒服,起来坐一会!碧瑶,你怎么也没睡啊。”

碧瑶看了我一眼,叹口气道:“其实……我刚才是被梦惊醒的,我梦见……梦见……”

我不禁觉得有点奇怪,怎么都做开梦了,便笑道:“你该不会也梦见我口吐鲜血,一命呜呼了吧?”

我本来是个调侃之语,可是没想到碧瑶脸色苍白,脱口道:“相公……你怎么知道的!”

如此一来,轮到惊愕的反倒是我了!

苍颜好不容易被我逗笑的表情也顿时僵在了那。

两个姑娘,同时做梦,梦见我要死,这是巧合吗?

“苍颜姐,相公说我也梦见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也……”碧瑶脸色慌张,朝苍颜问道。

苍颜没吭声,默然点了点头。

两个姑娘无比惊恐地看着我,那表情好像我是个冰棍吗,马上就要化掉是的!

尽管我心里也有不小的震撼,可是这时候堂堂男子汉,总不能让两个姑娘陷进在一个未知的梦里不是?

我努力一笑道:“你们就甭担心了,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身体壮的像头牦牛,一口气爬五楼,不费劲!”

我尽量表现的轻松一点,可是却换不开苍颜和碧瑶皱紧的眉头。

苍颜摇摇头道:“卜哥,这事非同小可,我现在有种感觉,有人在算计你!”

“就是,相公,未来这些天,你哪都不能去,我可不想……不想还没过门就是守寡!”碧瑶说着说着,眼圈也有点泛红。

这都哪和哪啊,越来越悲戚,搞得好像我一定会出事是的!再说一会,该成了遗体告别仪式了!

“你们放心吧,我哪也不去还不行吗?”我左劝右劝,总算将两个姑娘各自劝回了房间。

独自进了浴室,打开了水龙头,我才感觉到有点后怕!

梦这种东西,从来就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尤其是两个人同做一个梦,难道说,我今天真的很危险?如果我一头跃进那脏兮兮的水里没浮出来,那苍颜怎么办?碧瑶怎么办?小姝又该怎么办?

我当时脑袋一热,确实没想到这么多,现在想想,需要我保护人很多,我确实不能太大意了……

舒舒服服回屋躺下,苍颜已经睡熟了。可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好久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得小六指竟然又麻痒起来,就像是在重新生长发育一样……

我小心翼翼起来,走到窗边,对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看,整个小拇指肿的比拇指还粗。

没办法,我只能蹑手蹑脚去了厨房,拿了一个冰袋敷上,冰凉入骨,这才舒服点,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睡着,苍颜忽然惊呼一声!

我吓了一哆嗦,就看见苍颜举着我手指道:“老公,你的手怎么了……”

我迷迷瞪瞪一瞧,好端端的小拇指竟然黄了吧唧,不知道的还以为用手指擦屁股了!

我赶紧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我的天,整个六指儿的骨头竟然变成了金huáng sè,导致外面的皮肉也泛着黄光,这可成了名副其实的“黄金手指”了……

“老公,你这是怎么了?昨晚上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疼吗?痒吗?”苍颜一脸惊愕。

我……我哪知道怎么了?

我赶紧冲进了卫生间,肥皂、洗衣粉,连洁厕灵都用上了,搓的手指破皮了,依然是屎huáng sè……

没办法,我只能将昨晚上去母亲那的事和回来的遭遇说了一遍,苍颜皱眉道:“老公,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咱们还是赶紧回黑水潭村一趟为妙!”

苍颜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的手指和水中的怪物有着必然的关系,此番突然有了变化,这其中一定有端倪!

“事不宜迟,将常大江拉下台咱们就回。”我点点头道:“玄冥老道嘱咐我生日前一定要去落霞山,恐怕生日的时候就不能祭奠父亲和爷爷奶奶了,此番回去,正好看望一下爷爷奶奶和父亲。”

发昏当不了死,我看了一眼手指,爱咋滴咋滴去吧。

狡黠看了一眼苍颜,小声道:“小娘子,咱们不要负了这良辰美景啊,来不来‘要乖乖’1一下?”

苍颜白了白眼,虽然没理我,但也没拒绝,我正觉得有机可乘,兴趣盎然之际,房门砰砰的又响了起来!

不用想,每次都是老史,这个家伙脑袋少根筋,根本就不知道挑时候!

“大黑牛,是不是你?”我没好气地问道。

老史隔门嘿嘿一笑道:“你咋知道是我?对不起,打扰了哈,我就是告诉你,城区改造竞标开始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我腾地一下做了起来,最关键的时候终于来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成功

差点忘了正事了,鉴于是zhèng fu招标,今天早上有新闻直播,木帮将作为竞标方和常大江同台夺标。

旧城区改造,听起来zhèng fu是甲方,施工单位是乙方。可实际上,这片城区早就被zhèng fu回收了,此次招标,实际上就是卖地皮。施工单位拿下了项目,也就拿下了开发权,这可是一大块肥肉。

普通招标,都是zhèng fu给施工单位钱,谁的造价越低,就选谁。

可这次招标不同,施工方要给zhèng fu钱,谁的出家高,这块地皮就归谁。

之所以挂上改造的名义,一来是方便立项,二来这笔钱本身就是zhèng fu的财政收入。

辛辛苦苦努力了这么多天,等得就是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怎么能不看呢!

等我和苍颜下了楼的时候,老史、刘大进他们几个已经围成了一圈。为了目睹这个胜利的时刻,牛奋、驼伯和伟戈也都来了!

电视上,代表木帮出面的就是凿子,一个看上去土里土气的哥们,猛一瞧上去好像哪的落魄养鸡场场长。

代表常氏集团的正是赵淞谷,经过方萍萍这两天的三十六式折腾,再加上昨晚上的“噩梦”,赵淞谷虽然西装革履,戴着名表金眼镜,可是脸色苍白,眼神缥缈,一看就是肾透支的症状!

一同参与的还有其它几家公司,包括李家甚至还有外商。不过,云城建筑素来都被常家把持着,所以这几家公司也都是抱着重在参与的态度来的!

竞标一开始,众人纷纷举牌,看上去还是一团和气,你来我往,礼让客气。

可是当标价突破数字一百的时候,开口的就已经不多了,最后只有四家公司还在出价,除了常家、李家、木帮,剩下的一方还有一家来路不明的外商!

“这人是谁?你那有资料吗?”我朝牛奋问道。

牛奋摇摇头,看了驼伯和伟戈一眼。

伟戈忙道:“少爷、卜少爷,在前期公布的资料里并没这家公司啊!从名字上看,‘太和会社’来看,应该有日资血统。”

我点点头,心道,那杀出来个程小金啊,千万别坏事!

当凿子将价格抬升到一百五十个标准单位之后,李铁嘴的代表摇了摇头,退出了竞标。从前期牛奋请人规划的资料来看,这个项目,一百五十就是风险数字,再高了,就有亏空风险了,显然老奸巨猾的李铁嘴不打算冒险了!

可是,令我有点心惊的是,那个什么太和会社随后就给出了一百六十的报价!

这时候,牛奋的电话响了,是木头打来的。

木头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状况,问我们知不知道此人底细,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跟!

我马上喊道:“必须跟,不管这方是谁,咱们的目的是将价格抬上去,将常家拖上高台!”

“卜爷,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是一伙的,早就识破了咱们三个,反手将咱们放在高台上,破产的可就是你我和木头了!”牛奋面色铁青,看着屏幕说道。

牛奋是商人,木头说来说去,其实本质也是商人,哪怕是绺客帮会,如今洗白的也是商人,在商言商,没有一个商人会意气用事,将自己架在高台上!

我犹豫一下,抢过牛奋的话筒,朝电话里的木头道:“兄弟,既然咱们下了决心,就别前怕狼后怕虎。前期评估,常大江手上能拿得出的流动资本就两百个单位,目标就是让他一分不剩。只有他手里没了钱,咱们后期就好办了……”

此时赵淞谷已经喊价一百七,会场的人顿时沸腾了。看得出来,就连zhèng fu,也没料到会喊价到这个数字。

“成,就听你的。娘希匹的,大不了咱们三个一起沉船。”木头骂了一句粗话,挂了电话。

稍臾,电视里的人还没安静下来,凿子便喊价一百八!

我不禁偷偷攥紧了拳头,只要赵淞谷再喊话,也就达到了初期效果。

可没想到,凿子这刚喊完价,那日资企业当场喊了一百九!

“妈的,给我查,看看这是哪来的龟儿子!”牛奋啪的一声,将手机摔在了桌子上。

伟戈点点头道:“我这就去查,不管他是谁,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按照提前评估,两百亿已经是这块地皮的升值价百分之一百了,换句话说,再往上喊价,风险已经极大了……

现场的凿子举牌的手有些哆嗦,电视机前的人也都沉默下来。这个日本公司难道是bái chi吗?为什么这么高的价格还要跟?

此时此刻,只能祈求常大江自信心爆棚,只是不知道这老狐狸这次会不会自己跳上绞刑架。

会场微微乱了一会,突然看见江洋出现在了画面里,他俯身朝赵淞谷说了句什么,就看见赵淞谷竟然举起了牌子,两百个单位!

“漂亮!”我和牛奋合掌庆祝道。

苍颜摇头道:“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只能祈祷那bái chi鬼子公司,千万别再报价了!”

正说着,那个日资公司的代表站起了身。

我们所有人不约而同也站了起来,我的心砰砰直跳,就在我以为他要报价的时候,谁知道他对着镜头诡异一笑,将竞价牌扣在了桌上,转身走了……

赵淞谷和江洋如愿以偿,双双击掌相庆。

电视机前面的我们几个,也是又蹦又跳,老史一高兴,差点把电视砸了!

常大江此时也被人推着走进了会场,和主持会务的副市长握了握手,得意洋洋地上台发表感言。

这老家伙就是太自信了,也难怪,毕竟他掌握云城这么多年。他这次纯粹是为了保住自己云城大佬的面子,否则,他不会自己把自己的后路堵死。

听完他冗长无聊的发言,看着zhèng fu和常氏签了合同,看着常氏的财物部门将两百个流动单位打了过去,会场五彩缤纷,开始喝起了香槟!

我和牛奋冷笑道:“咱们可以开始了!”

苍颜和驼伯马上命令绺客帮会和品尚楼的wài wéi资本进入常大江的shāng quān,目标就是那些来钱快的企业,断掉他自己的财路!

此时伟戈进来了,超我和牛奋道:“少爷,卜少爷,查到了,这家日资公司和木头的公司一样,都是皮包公司。不过,咱们的人还是根据法人变更,找到了这家公司背后的人!”

“谁?”我马上问道。

伟哥道:“白尺本助!就是和常大江、李铁嘴一起经营着赌场和矿山的那个白尺本助!”

第五百七十二章 撕破

这个白尺本助我有印象,当初黑拳赛的时候他也在,那时候他站在常大江、李铁嘴之间和稀泥,看起来一团和气啊。而且,三个人之间一直有生意上的合作和往来,如今怎么也搞了个皮包公司和常大江竞争起了场子!

“甭管是谁了,这事不重要了!”牛奋一脸兴奋,拍着桌子道:“合同一签,那两百个亿进了zhèng fu的腰包就甭想拿出来了,常大江已然是骑虎难下,明天一天足以见分晓。今天我请客,咱们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嗨皮去!”

一众人喧哗震天,分坐了几辆车,直接奔了云城酒店。

今天确实高兴,牛奋一口气包下了半个大厅,会齐了木头的人,一众人生猛海鲜,各种酒水就是吃喝玩乐。

和牛奋、木头不同,他们俩想的更多的是经济上的利益,而我想的是小姝的仇。我不能拿常小舒一个女孩子怎么样,但是我要让常大江付出代价,除此之外,我更恨的其实是江洋。

牛奋和木头朝我敬酒的时候我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八卦袋,我要告诉小姝,我不管江洋的后台是谁,此人我必杀无疑。

众人玩的高兴的时候,大堂里突然又进来一群人。

前簇后拥的竟然是常大江,身后跟着江洋和赵淞谷。

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来庆祝,而且选择了和我们对应的半壁大厅。

常大江的因为上次受伤的缘故,还坐在轮椅上,一进来便看见了牛奋和我。

“咦?那不是品尚楼的牛掌柜吗?呦,还有小罗先生和少木爷。”常大江一咂舌,瞪着眼睛好像看见了大熊猫一般道:“怎么?牛掌柜不是躲起来了吗?终于敢出来露面啦?”

牛奋淡淡一笑,一脸恭维道:“承蒙常总放我一马,牛某这是侥幸残喘。”

“哈哈,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牛掌柜藏起来一回,终于会说人话啊!”常大江对牛奋这种态度颇为得意,冷声道:“知道放你一马就好,记着,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品尚楼就是个跑腿的瘪三买卖,还想着做大?”

说罢,瞥了我一眼道:“早就听说小罗先生去云南了,没想到突然又出现在了云城。还听说您如今是绺客帮会的当家,真是幸会。不过,罗先生可别忘了,上次那个日本人堀部胜平的事,你可朝我撒了个大慌,这事您应该给我个交代。”

我面无表情道:“常总还真是老当益壮,腿瘸了还如此嗓音雄厚。关于那个小鬼子的事,他不成了你的走狗了吗?你可以严加拷问啊,这事和我有毛线的关系?不过我叮嘱常总一句,你啊,眉宇间晦气当头,你可能要走背字了……”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常大江勃然大怒道:“不要说你,就算是苍定远时代最鼎盛的绺客帮会也不敢和我如此放肆!”

“这就算放肆了?那常总你的承受力可够小的!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大霉等着你啊!”我毫无畏惧,径直说道。

常大江气得直瞪眼,他没想到,自己正春风得意着,却莫名被我一顿狂损。

“成,小罗先生,眼高于顶的下场你知道是什么吗?咱们走着瞧!”常大江气呼呼瞪了我一眼,开始摆起了谱,一开口就是三十瓶大拉菲。

牛奋有意ci ji他,常大江刚喊完,牛奋也拍桌道:“我们这边也要三十瓶大拉菲,不,三十一瓶!”

常大江皱眉哼道:“那我们就四十瓶!”

“我们四十一瓶……”牛奋嘿嘿笑道:“这点钱品尚楼还是有的,要么你叫五十瓶?”

常大江冷声道:“服务员,这一层楼我都包了,将闲杂人等赶出去!”

那大堂经理讪讪道:“常总,恐怕这不合适,毕竟都是客人……”

“我是你们这的股东,换句话说,我是你老板!”常大江怒喝道。

我耸耸肩,朝苍颜道:“夫人啊,我要是没记错,咱们家是不是在这也有股份?好像还不少呢吧,和常氏一样百分之二十,所以,咱们也是老板呀!”

“咳咳,木某不才,我也有一点点,不多,百分之五,不过我愿意低价转让给罗先生,如此一来,您就有百分之二十五了,算是第一大股东了吧。赶不赶谁出去,您说了算!”木头盘着麻梨虎胆,斜眼看了常大江一眼!

我摆摆手道:“酒店做的是生意,怎么能赶别人出去啊?就算常总招人恨,可是看在四十瓶拉菲的份上,咱么也不能赶他走啊!谁的钱不是赚啊!”

常大江气得直瞪眼,江洋走了出来,朝我阴沉一笑道:“今天罗先生挺活跃啊,我一想尊敬您,可您今天是不是过分了?”

想到为了所谓的大局,面对这样一个无耻的人我隐忍了这么久,我突然举得自己太大度了!

我走上前,脸贴脸朝着江洋小声道:“江先生,我可对你没有半点尊敬!我想问问你,去年农历十月十八,胜利桥头,有一个卖女士大衣的老太太被无辜撞死,请问您可知道谁撞死她的吗?今年三月二十八,在文轩写字楼下,有一个叫爨彧的白领,脖子直接被人抹了一刀,你又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还有……还有大约四年前,在老城铁路桥下,有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被人残忍杀死在了桥下,你可又知道是谁?”

我说到小姝的时候,嗓子有些哽咽,拳头不由自主攥在了一起。要不是苍颜悄无声息在一侧拉了我一把,我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一拳!

江洋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高冷一点点转变,先是惊愕,接着是疑惑,后来便是忧心忡忡!

“你还知道了什么?”江洋面色冷如寒铁。

我哼声道:“你还害怕别人知道什么?”

江洋眼中露出一丝雾色,回头看了一眼常大江继而道:“如此说来,那天晚上,潜入常家的人果然是你了?”

我轻笑一声,淡淡道:“江先生,你眼里有慌张!你害怕了?”

“我怕?我怕什么?”江洋收起慌张的神色,成竹在胸笑道:“在云城,谁能耐我何?你?就凭你罗卜?你能拿我怎么样!”

第五百七十三章 修罗

我和江洋抵牾{wu}之际,忽然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一进门便大喊道:“常常常总,大事不好了!”

木头和牛奋相互窃喜一笑,互敬了一杯。

江洋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错身过去,朝来人冷喝道:“掌嘴,大喜的日子,没眼色,你是想死吗?”

那人慌忙点点头,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小声道:“江爷,出事了!”

“天掉不下来,慢慢说!”江洋被我刚才的话搞得有些心神不宁,脸色十分难看。

那人一瞧他这模样,越加紧张,凑过来小声耳语了几句。

虽然听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汇报的情况无非是,常家控制的两个现金流走账最快、资本最大的投资公司被外来的资本控股了;常家两个建筑工地上因为违规操作和偷工减料被曝了光,马上要对面制裁。另外,南城的地下赌场被市总局亲自出手给法办了,损失惨重!

前面的两项是绺客帮会和品尚楼的杰作,中间的一项是木头的手段。最后一项,则是老史的功劳,他提供了线索,他的老上级一hào,将此次行动作为迎接两位空降shu ji、市长的礼物。

江洋听到一半,脸色大变,一摆手道:“别说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完,赶紧跑到正叼着雪茄的常大江面前,俯身小声耳语着。

常大江满脸的褶子攒成了花卷,不满雀斑的眼袋耷拉着,昏黄的眼神失去了光彩,手里那昂贵的高斯巴雪茄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这,这消息可靠吗?”常大江愣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江洋点点头,低声道:“三爷,还不止如此,其他事咱们回去再说,这毕竟人多眼杂啊……”

江洋说着,将常大江的目光引向了我们。

常大江露出一丝要把人千刀万剐的表情,缓缓站起身,僵硬地瞪了我们好一会,啪的一声,将桌面上那瓶最贵的拉菲打翻在了地上!

“小狗崽子们,和我玩阴的,成,咱们就算是开战了。上次我是怎么把你们碾压的,大不了就在来一次,这一次,我要把你们彻底碾碎!你们以为动了我的现金流我就没办法了?说句嚣张的话,这云城的银行虽不是我常某人开的,但也差不多,我想用钱就是一句话的事!”常大江瞪了一眼正在咂着燕窝的赵淞谷道:“你还有心思吃?”

赵淞谷慌忙站起身,结结巴巴道:“常总,我这就去长杨行长、马行长……”

江洋低声道:“大半夜你找个屁,先回去再说!”

牛奋上次差点死在常大江手里,此时报复心切,一看常大江这幅德行,朗声高喊道:“来啊,再上一瓶82拉菲,不,还要一箱高斯巴雪茄,给门口的保安兄弟也都给我点上,今儿高兴!”

牛奋无非是在斗气,可是我对这种争强斗富的游戏一点都不感兴趣,谁能保证如此下去,十年之后,牛奋和木头会不会是翻版的常大江和李铁嘴?毕竟资本滚滚洪流,想要淹没一个人的品性太容易了!

我关心的是,常大江还有没有退路。江洋会做什么打算!

如果知道常大江已经山穷水尽了,我觉得以江洋的冷酷,他是绝对不会陪常大江殉葬的,弄不好今晚上就会出逃。所以,我想趁夜就去常家外面等着,我是绝对不会让他走出云城的……

和牛奋、木头他们闹腾到了深夜,将苍颜他们送了回去,我便一个人前往常家。

刘大进和老史本来想同去,被我拒绝了,现在家里情况同样不甚安全,谁知道江洋会不会做出狗急跳墙的事,再说了,还要防着那只狐狸,毕竟还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

独自一人开车到了常家大宅外面,今天的常家格外热闹,不时有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急匆匆进出,要么怀里抱着报表,要么就是夹着公文包,毫无疑问,常大江意识到了危机,开始进行亡羊补牢了!

他现在会做两个打算,一个就是朝银行伸手,要么就是处理掉自己手上不算重要的资源,换回资金在手。相信,二百亿的流动资金对他并不是大数目,可是除了这钱,剩下的钱都在各个项目里,他必须进行断腕,只不过,他还没意识到,明天天一亮,他和自己这个常家帝国的丑闻将会传播到云城的每个角角落落,那个时候,银行会朝他关门,他所有的资本都将冻结,等待他的是所有仇人的落井下石,他必死无疑……

点燃一颗烟,我掏出八卦袋,正要叫小姝出来聊会天。忽然感觉烟头的火苗微微浮动了一下,随之我身后乍冷微寒,似乎阴风袭来!

我猛然一转身,就看见四个手持白甲阴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两条煅金黑链已经缠在了我的身上!

这黑链自带紧身咒,一着我身,便呈十字扣法力,累得我全身酸疼!

四个小鬼闪着冥火,四向用力,我扥了扥绳索,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倒是有点意思!”我不禁冷笑一声,左脚站定,猛然一跺脚,双臂突然用力,就听砰砰两声,两条索魂链已经断成了四节。、“就凭这也想捉我?”

四个小鬼面面相觑,转身魂闪要逃!此时却突然闪出四道金光,四个小鬼瞬间一命呜呼了!

“小卜,想我了吗?”

妩媚的声音一落,那个妖娆又熟悉的身影已经紧贴在了我的身后!

十八修罗笑吟吟说着,伸手一只手就要搭在我的肩上!

我慌忙一个迷踪步,跑出一丈多远,冷声道:“你怎么如此阴魂不散,总是缠着我干嘛?非要让我因为阳寿的事杀了你吗?”

“呵呵,小卜,你发怒的样子比发呆的样子好看多了!”十八修罗满不在意的笑道:“喂喂,你就这么讨厌我,别忘了,我刚才可是替你杀了鬼差啊!”

“谢了,可是你大可不必,杀他们我自己易如反掌!”我不屑一顾道。

十八修罗闪烁着勾魂的眸光,无奈笑道:“你这样太令我寒心了,别忘了,咱们可是许有旧缘的!”

一想到那恶心的幻觉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两忙摆手道:“你要是再提这事,我可就不客气了。”

十八修罗耸耸肩,探过头来道:“好吧,听你的,不提。说罢,今天你来干什么来了?想杀那个叫做江洋的人?”

我一愣,这母夜叉怎么知道?难道说,江洋在他们那边还如此有名气不成?

第五百七十四章 天王老子也不行

十八修罗似乎很偏好靓丽的色彩,第一次见她,便是一身亮彩蓝色的旗袍,以后每一次见面也都是一般人难以驾驭的鲜艳衣裳。今天同样如此,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的小袄,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再加上她脸上宛若烟熏妆一般的眼线和眼影,确实让人有一种惊艳的妖艳美。

真别说她穿的浮夸,至少说明她自信,一般的女人还真没有亮出妖艳的勇气!

十八修罗眨了眨水泽般的眸子,浅笑道:“小卜,你在盯着我看唉,我今天是不是格外的美?”

我不禁摆手道:“拉倒吧,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你不觉得你这一身衣裳有点太华丽了吗?不知道你们阴间看不看电视啊,就你这浓妆艳抹的,和怡红院的妈妈桑有的一拼!”

“罗卜!你混蛋!”十八修罗听了这话,顿时勃然大怒,深邃的眼窝几乎贴在了我的脸上大怒道:“你是不是觉得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天下的男人一大把,我……我想睡谁就睡谁。我来找你,就是觉得你的人胚子还不错,你狂什么?”

“想睡谁睡谁?”我冷漠一笑道:“尽管你是个鬼,可是鬼就不要脸吗?这话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怎么有股泔水味儿啊?第一,小爷压根就对你没有半点兴趣,你还是别自以为是了;第二,虽说害我性命的是方静斋,可是你也是最大的帮凶,我恨不得一记掌心雷劈在你这熊猫是的脸上,只不过看你是个女人,懒得动手。第三,想睡谁就睡谁不是本事,因为你仗着的不过是自己索命的冥职。只有让人愿意睡你那才是本事。不过我看你这副样子完成这一点太难了……”

十八修罗双臂伸张,十指摊开,一阵阴风卷起,瞬间神色变得狂乱,撅着嘴唇,鼻翼一息一张,两颊红得像杏子,两眼闪着电一样的光看着我道:“姓罗的,你自仗着有些修为就欺人太甚,我,我……”

“你什么?”我盯着这张竟然还带着委屈的面孔道:“你还想和当初一样,和方静斋戏耍我于股掌之中?我告诉你,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罗卜,要么死,要么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了!”

十八修罗嘴角抽搐了一下,指着我气咻咻道:“好,今天先让你活着,等老娘那天顺心了,我一定把你的命收走,反正你师父已经把你卖给我了,由不得你!”

这恶鬼娘们转身便走,刚要魂闪而去,忽而又回头朝我道:“算了,虽然你无情,但是我不能无义,江洋和你一样,都有冥间身份。只不过,你背后的支持者馗已经禁闭了,他的支持者却越来越得势。所以这个人你惹不起……别说我没告诉你,你杀阴差的事并非什么秘密,只要他们想灭了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识相的,离这人远点!”

十八修罗纵身一跃,像是一只幽燕飞上了乌黑的天际,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默然垂下头,思忖着这个疯女人的话。

看来和我想的一样,江洋果然有着不一般的身份。

都说察查司是阴间仅次于阴律司的司职衙门,江洋如何抱上的这条大腿呢?察查司既然相信他这么一个凡人,就说明江洋对他们有特殊的价值,那么,这个江洋到底再替他们做什么?

“鬼医哥哥……”我正暗自琢磨着,不知道小姝什么时候已经钻出八卦袋,悄无声地站在了我的身旁。

“怎么了?丫头,你这脸色可不大好!”我笑道。

小姝垂着柳叶般的眼帘,面如湖水一般平静,轻轻伸手拉了我一把道:“鬼医哥哥,咱们走吧。”

“为什么要走啊?”我皱眉问道。

小姝仰起小脸,抿了抿嘴唇道:“刚才那罗刹女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江洋不是一般的人,小姝本来就是个深山里出来的女囡,人穷命贱的,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得让你冒险,我知道鬼医哥哥走到今天不容易,你还有你自己的家仇,还有苍颜姐和碧瑶的许多事情要做,为了我的事,真的不值当……”

“不要说了!”我心中忽然有点悲愤,不知道是哪个gou niáng yǎng de第一个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不禁大声道:“谁告诉你人穷命就贱的?这天地间,不仅人人平等,就连这三界也都该人人平等。不要说江洋就是个冥间走狗,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鬼医哥哥,我知道你对小姝好,可是越是这样,小姝就越希望你过得好,何况……”

“没有何况!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你范小姝是我罗卜的好朋友,我最落魄的日子都是和你度过的,不要说是为了收一个败类的命,就算是地府走一遭也未尝不可!”我心中瞬间变得豪侠万丈起来,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活个舒心嘛,今天我要是因为江洋是个有后台的人就收手,那我就不是罗卜了!

小姝还要说话,可是此时我却看见了常宅里悄无声息走出了一个身影。

这人中等身材,双臂过膝,脚步生风,头上一根毛都没有,泛着灯光,不是江洋还能有谁?

我拉住小姝,默念口诀,不等她作出反应,便将其收进了八卦袋中。

江洋一边走,一边默默回头看了一眼常宅,眼中似有些不舍。

“江先生,这么晚了,去哪啊?”我靠着车,不冷不热开了口!

江洋听见声音楞了一下,挡住眼前的灯光打量了一下我,皱起眉头道:“罗卜?,你们这一招够狠的。怎么,搞掉了常大江还不满足?你是特意找我来了?”

“你说对半句!”我扭头看着这个神色凛然的秃子,冷淡道:“前半句对了,不过后半句有误,我不是来找你的,是为了要你的命的!”

江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罗卜,你当真犯傻?就算你是个脑袋一热的二锤子,可你应该明白,那些死掉的人和你没关系。没错,你今天说的那几个人都是我杀的,而且我告诉你,被我杀的人远不止这三个,可又怎么样?为了这些人你和我玩命?”

“怎么?在你眼里只要不相识就可以杀戮?”我一步步走上前,咬牙说道:“我告诉你,没有一条命是多余的,没有一个无辜的人是该死的。何况,你特么还是杀了那个十六岁小姑娘的凶手!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动了范小姝!”

我懒得和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家伙废话,脚下万里独行,反手带着掌风朝着rén zhā的脑袋劈了过去……

第五百七十五章 踩着你的脸

我的招式看似平常,实际上却是茅山派劈棺掌的一个变招。

这劈棺掌是降尸术的秘法,一力破万巧,劈棺掌迅猛施展,宛若横刀落下,哪怕是磐石都要碎裂。传说当年稚川先生{葛洪}在洛阳城外和僵尸王后卿大战,因为力竭,术法殆尽,扑到在地。僵尸王后卿杀心顿起,飞天卷地而来。谁知道稚川先生忽然避身反手重击,用的就是这劈棺掌!当场便击裂了后卿的头颅,此招从此扬名天下!

不仅如此,我出手之前,特意运转经脉,运气于功劳穴,掌间之力,就算是硬刚磐石,也照样能让它粉碎。

江洋本以为可以先和我扯会皮,然后最好是能趁机溜走,压根没想到我一出手,就想要了他的命!

所以这厮有些慌张,原地转了一圈,像是小龙卷一样退出去了两步,反手运气接了我这一掌。

登时拳掌相碰。

一股巨力袭来,我的手掌酸痛无比,全身震动,瞬间倒飞出去。

好在有万里独行的底子,几番踉跄,我总算站稳了!

江洋同样不好受,他虽然身体坚硬,但我劈棺掌的气劲,蕴含着极大的能量,他的这一掌与之相比根本无可比拟,顿时脚下不稳,噗的一口,吐了一口鲜血。

瑟瑟秋风吹起,犹如战鼓在霍霍雷动,这让我血液沸腾,全身的气劲不断乱窜。说实话,自从我纳了煤鬼的玉灵之力之后,从没碰见过真正的对手,虽然刘大进曾和我不相上下,可是毕竟我都朝他用百分百的气力。但是江洋不一样,他身体坚硬,但拥有众多秘法,刚才接了我这一掌就说明,他的气力不在我之下!

“来啊,死秃子,你不是说在云城没人动的了你吗?”我朝着江洋狂吼一声。

江洋摸了摸嘴角的血道:“罗卜,你真和我玩真格的啊!为了那些草芥贱民,你就不怕老子弄死你!”

“贱民?你在特么说一句贱民,老子先让你成死尸!”

我怒吼着一运气,右手在左臂借力推出,瞬间七把鬼医刀分射出去。

江洋露出阴冷的笑容,淡淡笑道:“鬼医?也就这三板斧嘛!”

这孙子一抬手,掌心竟然像是神话一样陡现出一把紫金色的剑柱,这剑柱长二尺三,中心为紫色,外圈为金色光芒,铎铎冥气,令人有些胆寒!

江洋一弹剑锋,脚踏七星步,忽然朝着鬼医刀迎锋舞剑。啪啪啪啪七道闪电凭空而现,我的鬼医刀竟然像是受到了牵引,改变了方向,随着他的剑锋在空中舞动起来。

我一时有些发蒙,他的剑竟然将我的鬼医刀吸引了过去。

“罗卜,鬼医之力说来也就是初级冥修的路子。你吓唬吓唬凡人小鬼也就行了,还想杀我?就凭这?哈哈!”

江洋自以为得势,斗志高昂,一跃而起,全身的气血浮动,剑锋一甩,先把七八鬼刀打了回来,同时挥舞起手掌,挥舞着宝剑便如龙蛇乱舞般朝我劈来!

“不动如山,动如震雷!”

江洋一声厉喝,手中剑锋一化二,二化四……眨眼间,手中尽是剑锋!

人行剑走,江洋快步奔来,手掌前推,上百个剑锋落雨般袭来!

我心中有些惊慌,老子就是差了一件武器,一旦碰上这种兵刃,只有吃哑巴亏了。

我马上收起鬼医刀,翻身便走,好在速度是我的优势,等我离开原地,便是数道金光雷声震地,我刚才站立的位置,已经成了一个大坑!

“不错,这才像点样子,否则你也太不禁打了!”江洋笑着一抖剑身,剑周嗡嗡作响,震的我耳朵生疼。

“江洋,别说大话,你瞧,小爷我不是站的好好的?”我一边挑衅着他,一边暗暗琢磨着如何破了他直奔紫金长剑。

有道是,“一分长,一分强”。我要想在没长兵刃的前提下突破这凌乱如花的剑阵,恐怕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隔空发力。

江洋自以为占了上风,所以连行第二招,大有将我赶尽杀绝的气势,只见其扬天咆哮,气势达到巅峰,双手握住剑柄,指天一挥,数百道剑气先后朝我疾射而来!

我心里的瞬间反应,是应该朝旁边闪躲,可是此时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要斗,就死斗,我要是退了,那在气势上就先输了一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以花爷的“土行心法”相抗!

土行心法,不用近身,全凭五行之力!我就不信,压不住他的这股子冥气!

想到这,我毫无惧色,双脚涌泉踏地,伸出双手,攒足气劲,灌输到手掌上,迎向江洋的攻击,狂暴推出一阵劲风!

沙尘卷着气浪,和那剑气纵横交错,同样的刚猛,同样的狠厉。我和江洋之间卷起一道豪光,啪啪一阵脆响,那几十道宝剑锋芒被土暴卷得无影无踪。

从表面上看,我们俩互有胜负,可实际上,我的身体些吃亏,毕竟我最近五脏协调越来越吃力!但江洋的攻击从目前来看,只依托在了剑气之上,所以现在我在修为上略胜一筹。我最好的出路就是快速结束战斗,以防时间久了体力受限。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知道这一招土行心法已经占了优势,索性趁机踏进一步,运转冥修之力,集中全神之力,迎着江洋的头颅劈了下来!

我从没试过五脏全部逆转冥气,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说真的,这一掌打了出去,我自己都有点眩晕,我竟然看见了一个耀眼的蓝色fèng huáng从我掌间飞了出去!

这蓝凰周围燃烧着冥火,它伸开双翅,如同炮弹一般,轰的一下闪烁了过去。

眼前所有的场景,瞬间被幽蓝色吞没,只听见江洋惨叫一声,便不见了踪迹。

我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等我再睁开眼,江洋身后的七八个大树全都齐刷刷倒下,江洋也一头撞在树干上,趴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我甚至自己都没能驾驭的了它,这蓝色的冥凰属于我吗?

江洋连喷了两口血,气势萎靡,惊愕地看着我,朝后一点点挪动道:“疯了,疯了,绝对疯了,姓罗的,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竟然用这种方式杀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江洋这话什么意思,不管怎么着,反正我已经得手了,这才是最关键!

我冷笑着一步步走上前,逼视着江洋,心里兴奋极了,轻轻拍了拍八卦袋道:“小姝,看见了吧?你的大仇马上就要得报了!”

江洋一点点往后退,口中嘀咕道:“罗……罗卜,我还有术法没用,咱们应该拼的是阳修,不是吗?你……你这个疯子,竟然用鬼的法子袭击我!可我不想死,你想死自己去死,干嘛拉上我……”

我大步流星走到江洋面前,抬起一脚,踩在江洋的脸上,冷笑道:“江先生,被人视若草芥的滋味好受吗?可惜你没机会体味了,来吧,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我咬紧牙关,猛然用力……

第五百七十六章 功败垂成

我想象过我和江洋交手的情景,毕竟十几年前,他便已经是名声在外的术士了,我自以为在他身上不会占多大的优势,最多我们是对杀之局。可是我没想到,不过是数个回合,我竟然将他击翻在地了!

“罗卜,你不能杀我,你也不敢杀我,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你杀了我也会断送自己的命!”江洋脸贴着地,双手抱住我的脚极力挣扎,可是我此时全身热血沸腾,脚力如大山,纹丝不动!

“江洋,死到临头,你还敢张狂!”我紧握在拳头,抬脚朝着江洋的左臂就是一脚。

轰的一声,气劲四溢,江洋惨叫一声,胳膊像是干枯的树枝垂了下来!

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就看见江洋身下的地面龟裂出无数道裂缝,气浪滚滚升腾起来。

“说,谁是贱命?”我厉声喝道。

江洋脸色苍白,光秃秃的脑袋疼的全是冷汗,咬紧牙关道:“罗卜,你……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这秃子死到临头还敢犟嘴,不过他这副样子倒是激发出了我的一股shou xing,我现在不仅仅要杀死他,我还无比想让他承认自己才是贱命,这甚至比杀死他对我来说还重要!

“你的嘴巴很硬,可老子问的是,谁是贱命!回答我!”我怒吼一声,提气再跺一脚。此番地面的泥土被气劲冲击得如同一条土龙,卷着气浪劈在了江洋的手臂上,咔嚓一声,江洋整个左臂直接折断下来,只剩下了一层皮筋。

“我……我说,我是贱命,我是贱命!”江洋脑袋狠狠抵在土中,仰天哀嚎一声。

我淡淡一笑,拍着怀里的八卦袋喃喃道:“小姝,听见了吗?他说他才是贱命。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许自惭形秽。人若欺我,击之;兽若欺我,杀之;要天也欺我,大不了就反了天!江洋,你的回答我很满意,可为了杨兰芝,为了爨彧,为了范小姝,我必须杀你,但我给你来个痛快的,你到了那边再谢我吧!”

我张嘴吐了一口浊气,逆转修为,狠狠一脚踩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口邪气,竟然顺着我的喉间逆行了回去。这邪气瞬间侵袭五脏,太阴肺经、阴心包经、少阳三焦经、厥阴肝经、少阴肾经,五条内经同时剧痛,我身子一倾斜,差点跪在地上!

我勉强站稳了,心中又是惊骇,又是失望。

刚刚成了王者,怎么有种瞬间掉成青铜的感觉……

与此同时,我看见江洋趁着这几个间隙,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手印,一道冥火令闪了出去!

“王八蛋,你还想跑!”我来不及多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先杀了这杂碎再说。可是此时我不敢再运气,下意识轻拍左臂,召唤中离骨刀,奋力朝江洋打去。

江洋知道,此时再不反抗,就是一死,索性击集中气力,反手朝我脚心一拍,顺势滚到了一边。

离骨刀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将他的右耳割下了一半,可是却终于没能要了他的命。

但是我却像是失重了棉花团,被他这么一拨便击翻了出去。

在悬浮的空中,我发现我五脏中、丹田中、十二经脉中,空空如也,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

江洋手臂折断,口吐鲜血,半个耳朵挂在脸上,已然是一脸死相,可是,这时候他的身后,却幽然出现了三个冥兵,其中一个头戴金盔,背着身,看样子应该也是个冥官!

我踉跄两步,勉强站住,收回鬼医刀,却再无力发动攻击!

“杀……杀了他!替我杀了他!”江洋怨恨地抬手指了指我。

那冥官慢悠悠转过身来,就看见那是一张惨白惨白的面孔,白的甚至有些耀眼,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嘴,一只红彤彤的眼睛,那只眼睛还是横在额头间,看不出冷笑还是暴怒……

“你就是馗的人?那个杀我冥兵的小鬼医?”这张大白脸发出了一声犹如老妪般的笑声,嘴唇却不见动,倒是那只猩红的眼睛一眨一眨,如同放电的火花。

我想张口,可是嘴唇一动,气管便灼烧般的疼。

大白脸幽幽举手朝天,掌中心突然闪现出一道白幡。

这白幡一米多长,花边镶上五指状黑穗,中幅宽,边条窄而略短,上面嵌着八个纸铃铛!中间有七个血字——西天大路引魂幡!

“尘归尘,土归土,无良野魂上路啦!”

这白面鬼官掐动指诀,幡上的纸铃铛竟然无风自动,还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铃声过后,就看见周身浮现出星星点点的荧光。

“去!”

这鬼官一声断喝,轰隆一声,一股烈风卷着紫玄霹雳便朝我打来,所行之处,瞬间炸裂开一道半米多宽的深坑,我只感觉全身犹如触电一般,便被打飞了出去!

“小姝,快走!”我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八卦袋,想着让小姝先走,可是一伸手,腰间已经空空!

还好,可能在之前这八卦袋就已经掉落了,这也表示,小姝安全无虞。

“随我走!”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际,身后突然一声暴喝,随之而来,一个长衫老者徐徐朝我飘来,一招手,将我从空中抓住,同时反手朝着那三个阴差打出了一抹气浪。

只听见一声炸裂,那三个冥兵下落不知道,我却犹如油灯耗尽一般,缓缓闭上了眼!

……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眼前有灯火在跳动,空气中还有一股老式煤油的味道。

缓缓睁开眼,我发现头顶上是木头柁顶,面前是木格子窗户,床边亮着一盏馨黄的油灯,还有一尊小小的神像,从形象上看,应该是道家三清之中的道德天尊。

“小施主,醒啦!”木头门吱呀一声开了,玄冥老道踏着林凛凛寒气微微皱着眉头走了进来,脸上尽是忧虑神色!

“玄冥老道?”我诧异道:“这里是……难道说我在落霞山?”

老道叹口气道:“你啊,忘记昨晚上是谁救得你?要不是老道我突然出现,你小子就死定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四掌神明

头疼的厉害,愣了一会,我才茫茫然好像想起来了。

我本来是要杀了江洋的,可是就要在下手的时候我自己的气脉崩了,紧接着江洋的帮手来了……

最后的瞬间,一个突如其来的黑影救了我,那个黑影就是玄冥?

“除了我,还能有谁?”玄冥老道给桌上的道德天尊上了一炷香,然后继续朝我道:“这几天,眼看临近你的生日,我一直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你可能要出事,所以就下了山,没想到被我碰了个正着!你奶奶和你爷爷都是好人,当年她将你这件事交给我,我就得负责到底!”

“谢谢道长,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从我爷爷奶奶,乃至到我,都记着您的恩情!”我心情低落地说着,微微运了运气,果然,稍一用力,心口还是疼的厉害,一点气息都聚不起来。

老道看我这副样子,不禁又叹了一口气道:“小卜啊,修为都是后天之物,只要活着,一切就会好的。”

我黯然点点头问道:“道长,我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也是个医者,深谙经脉修行法,可是我从没听说过十二经脉全部崩溃的症状。”

玄冥摇摇头,笃定地说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那颗手指?我早就说过,此物是水族妖孽之物,如今在你爱身体里久驻成患,是该将它彻底除掉的时候了!”

我看了一眼灰色蒙蒙的手指,有些不舍,不禁自言自语道:“可是,它也给我带来了很多的好运啊!有的时候,甚至还庇护过我……”

“它不是庇护你,而是庇护它自己!”玄冥老道断然道:“此物本来三个半纪劫瓜熟蒂落,在你身体里分离出去,它自行修遁,你也能保住一命。可是,后来你做了鬼医,开始修行冥法,它便开始沉溺于你具有阴阳两种修为的身体,不肯离开。我让你在月圆夜多逆行修为,就是让你尽可能增加冥修,以此快速满足它的需求,争取在多一年的时间,让它自行离开你。可是,最近是不是有异物接近过你?”

看着玄冥老道认真的样子,我想了想,难道说是前两天半夜里那个鱼脸怪物?还是那片古怪巨鳞的主人?

“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总之,它就是这个华月珠的主人,它已经盯上你了。你们相见之后,这华月珠受主人的you huo,产生了妖性,一点点吞噬了你的内力,以至于昨晚上你突然出现力竭的状况!”老道解释道。

老道说的倒是和我最近所经历的相互吻合,看来八成那天晚上,除了那个鱼脸怪物之外,还有一个oss跟在我的身后,我的六指就是那时候失控的。所以当天晚上才会奇痒无比,第二天指关节出现金色光芒!

“道长,那我该怎么做?真的……真的要将它剁去吗?”其实我如今再看这个小六指儿,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厌恶了。

玄冥老道摇摇头道:“自从指骨玉化之后,就不再是剁去那么简单了。可以说,就算是再锋利的刀,也切不断它。何况它已经融进了你的身体里,要想除掉,谈何容易……”

“那该怎么办?”

“炼!”玄冥断言道:“当然,此炼并非用火炼的意思,而是用阵法先镇煞住你的三魂,然后我用道法一点点将它服从你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我不禁脱口道:“道长,那是不是意味着,从此我就再没这根六指了?那我的修为呢?”

“六指儿会自行脱落,不过你放心,只要将这逆类排除身体,你的修为还会恢复。当然,这个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你可得忍住了!”玄冥老道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一想到那鬼东西杀我亲人,屠我朋友,此次更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坏了我的修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也好,除了这水族妖怪的华月珠,老子又可以活蹦乱跳了,江洋必杀无疑……

“道长,那什么时候行术?”

玄冥道长看着我正色道:“就在今晚!”

“今晚?你不是说要等到我生日吗?”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唉,按理来说,你生日那天最佳!可是,风不待雨,病不由人啊,已经等不到那天了。”玄冥道:“小卜,这是迫在眉睫的事,否则我也未必能保得住你的命啊!”

我犹豫了一下,如此突然消失,恐怕苍颜他们都急坏了。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八卦袋落在哪了,小姝有没有回去……

“道长,这个法阵需要多久的时间?”我试探着问道。

玄冥道:“一夜而已,怎么,是不是担心自己的女朋友啊?哈哈,放心,只要将这带着妖气的华月珠从你身体剥离,你最快一天就能下山,三天就能恢复修为。少了它的束缚,你的冥修还可能大跃进式发展!”

既然老道如此信誓旦旦,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等一完成法阵,我尽量赶回去不就好了。

“成,道长,那就麻烦您了!”我恭恭敬敬朝老道鞠了一躬!

老道和蔼一笑道:“你这小东西,还和我客气上了,说来我也是为了完成一个夙愿而已。”

老道引着我出了房间,走到大殿之中,径直进了他的闭关室。

显然,老道已经提前做了布置。房间正中央放着一个pu tuán,环绕pu tuán一周,都点着闪闪发光的蜡烛。

“小卜,你坐在pu tuán上等一会,我去拿一样东西!”

玄冥老道说完,转身急匆匆出了门。

当初阎宇森就死在了这个闭关室中,脑袋掉在地上,当时我和苍颜为此还闹得差点分道扬镳,事到如今,这个鼠教头的死仍然是悬案。

苍颜坚称他并没杀死阎宇森,可是这里四周密闭,只有一个出口,还能是谁杀的?

想到阎宇森那恐怖的人头,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打量了一下老道的这个闭关室!

我注意到,闭关室的坐床上有一副匾额,上题“四掌神明”四个大字,左右的墙壁上则另有四副图,都是玄冥幻身像。所谓“四掌神明”,是指玄冥神兽有四种身份,传说玄冥兽是黄帝之孙,也叫禺强,得道之后执掌四个领域,分别被称为雨神、风神、海神和瘟神,墙上这四幅画就是玄冥以四个不同神灵形象施法的样子……

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四掌神明”,雨、风、海、瘟……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第五百七十八章 阴谋

在牛奋给我的资料里,二三十年前曾有四个为非作歹的恶徒。这四个家伙各具本事,修为不一,名字也很怪,分别是雨郎中、风闪多、海坎精和温老汉。当时我还想,这哪里是人的名字,现在想想,我简直太大意了!

雨郎中,暗合雨神之说,郎中是叕子的职业,在fèng huáng山的山洞里,我曾见过他有个覆雨铃,能呼云唤雨,飞雷走电。

风闪多,暗合风神之意,闪多是佛教梵语中鬼的意思,也称为夜叉,如此说来,这个风闪多就是一直潜伏在fèng huáng山地宫里的女鬼。

再说海坎精,海字同样是海神之意。坎精则是组合词,坎为八卦中的坎卦,代表隐伏、劳陷之意,在干支中当“子”使用,所以,古人称鼠为“坎精”。那么也就是说,当年被地宫中怪兽抓死的鼠教头子掐算,其实就是海坎精。

最后一个是温老汉,温同瘟,代表瘟疫,瘟神之意。那个掮客茶楼的罗锅老头子,本事平平,却屡屡释放疠风等瘟疫,所以他就是位列第四的温老汉。

巧就巧在,这四个人名字的神话名称都是玄冥。

如此说来,玄冥老道才是供儿会的大佬,也是这场大阴谋的策划者。而这四个臭名昭著的悍徒,不过是他的几个手下而已。

我被自己的这个推论惊的浑身一颤,这对我来说,不亚于一场大地震。玄冥老道是谁?是我祖辈的朋友,是我奶奶最信任的人,是四方有名的得道之人,更是我一直认为可以亲近的依靠……

我想推翻自己的揣测,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而且,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

仔细想一想,当年我奶奶最后下定决心去黑水潭上做法,正是在落霞山紫云观占卜的结果,最后导致怀有身孕的母亲被邪气所冲,才有了我的六指;再说阎宇森的死,当时紫云观里空无一人,就在苍颜面前,阎宇森竟然被人直接削头杀死了。紧接着玄冥老道便出现了,这简直太巧合了,就因为奶奶信任他,我就从来没怀疑过他,现在想想,这是他的道观,能悄无声息就致阎宇森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只能是他!还有两次,每当我有“危险”的时候,他都是不早不晚地出现,然后好似无形中救了我,其实就是在盯着我的行踪。

罗卜啊罗卜,你都说了,不要轻信别人,可你却从最一开始,就信了一个最不该信的人!

想到这,我已经全身冰冷,惊若寒蝉了。

人为什么都是这样的,鼠教头阎宇森摆出一副可怜相骗了我奶奶,师父用一脸的温和骗了我,我以为他们都是最优秀的演员了,可是没想到,玄冥才是三十年如一日,欺骗了我们家三辈人,也欺骗了江湖上那么多名人名牌,他才是影帝……

我满脑子都是惊骇和愤怒,身子不由自主地抖着。我承认,在这一刻,自己的三观和热血碎了一地。比绝境更令人绝望的便是悲戚和欺骗,何况这个欺骗如此之久,如此之处心积虑!

不过,稍微一冷静,我还是赶紧劝服自己镇定下来。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逃!

我慌忙转过身,奔向闭关室的门口。可是用力拉了拉了,房门纹丝未动。显然,是被老道在外面锁上了!

我想都没想,赶紧运气,一巴掌拍在了把手之上。顿时剧痛难忍,不仅仅疼的是掌心,连心脏都在撕痛,我忘了,我根本就无法凝聚气力了……

以我现在的实力,玄冥老道杀我易如反掌,难道我真走投无路了吗?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我慌忙转过身,一路小跑做回pu tuán上,尽量装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现……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老道手里端着一碗茶走了进来。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感觉他一点点朝我走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淡淡地说道:“道长,这就开始吗?我想先去个厕所……”

老道点点头道:“这就开始,宜早不宜晚啊!看,那边不是有个夜壶?老夫闭关之时,全在此解决。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要拘泥小节了嘛!”

我咧嘴一笑道:“嘿嘿,不好意思,大的,这味儿有点冲……”

老道意味深长看着我,半晌,摆摆手道:“你去吧,速去速回!”

我顿时热血上涌,克制住慌乱的脚步,扭头便走。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太空中行走,每走一步,脚下都软绵绵的,我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狂跳,比特么的拖拉机柴油机响的很要猛……

一步一步,离门口不过三米之遥了,再走两步,就出去了……

“等一下!”身后的玄冥突然大喝一声:“小卜,你听说过冥想术吗?常常让自己置身于一种虚空之中,就可以听见一百米外一个人的心跳声,呵呵,我就练过。你说,我为什么听见你的心脏跳动的幅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的都要赶上法拉利了?莫非,你有什么心事?”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再也顾不上思考了,也没了什么狗屁镇定,嘀咕一声“对不起,我的肚子很难受,有点急……”说完,头也不回,疾步往前跑。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感觉身后一阵疾风,面前的房门忽然啪的一声合上了!

我瞬间绝望了,上前狠狠地用力拉着这铁门,可是这门就像是焊丝了一般,一动不动!

“小卜,你就在这房间里解决吧,外面太冷了,你的身体现在太单薄!”玄冥老道不容质疑地说道。

“我特么想上厕所,我不是动物,我不可能随地大小便!”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回过头愤怒地吼道:“牛鼻子,你特么把门打开!”

玄冥叹气道:“都怪我,忘了这墙上的壁画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被你发现了。可是这对你一点都不好,你知道了事情的原本,只会让你更痛苦……”

玄冥老道说着,身体如影子一般,微微晃动已经到了我的跟前,轻松提着我的后脊淡淡笑道:“孩子,别挣扎,至少这样让自己死前可以舒坦一点……”

第五百七十九章 生里死里

我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单薄过,就像是一只褪了毛的小猫被他提在手上。

身体周围冷的无边无际,一丝丝的寒气顺着毛孔往里钻,冷到筋肉里,冷到骨头里去。每一块懦弱的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疼,钻心的疼。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厌恶这种苍白无力的质问,可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因为他曾经是我引为依靠的人。

玄冥仍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淡淡笑道:“实话实说,你我之间,我好像扮演的是反派角色,我不应该说的太多,因为自古反派死于话多啊!可是今天无妨,这深山老林、旧观古宅的,绝没有第二个人来。念及你奶奶和你对我的信任,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所有问题!”

玄冥老道拉扯着我,轻松将我扥回了pu tuán前。

“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好,我告诉你,就因为我要你这颗指头。本来三纪劫的时候,我可以不杀你,直接取指就好,咱们俩相安无事,可是谁知道阴差阳错,你竟然成了鬼医,得了冥修的福报,手指玉化了,你将这手指里藏的华月珠融进了血脉里。我没办法,只能骗你,让你给我多一年的时间!”

“这和冥修有关?”

“对,算你说对了!这一年的时间,就是为了让你飞速进步冥修!”玄冥老道露出了一副满足的笑容道:“你虽然不是一般人,属于活死人,身体里还有个华月珠,可你终究是个还喘着气的活人。有句话叫做,阳修之极而修冥,方可达成。你的阳修底子太薄,还不足以支持你修冥修,何况你还是个游离于生死之间的人啊,所以,我便鼓动你修冥修,让你月夜如鬼一般纳入月华,让你不断逆行自己的修为,让你一点点伤害自己的五脏六腑,最终,你不负众望,竟然修出了不死冥魂。其实你和江洋本来也就是平手的实力,可是你最后竟然以不死冥魂打出了‘冥凰’,还记得那只凶悍的蓝色fèng huáng吗?那是顶级冥修的存在。哈哈,你知道什么人才能修出不死冥魂吗?阎罗、阴帅、阴将,就算是夜叉修罗也不过是‘小冥魂’而已,还不如你。如此大的阴阳悬殊,让你瞬间爆裂了自己的十二经脉,你从此就是个废人。你的那点冥修福报作废了,而我就能从一个好无修为的废人身上,将我要的华月珠炼出来了!”

“你可真算是处心积虑!”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为了这华月珠,我等了十九年,你不觉得我很执着吗?不是所有的处心积虑都带着理想,孩子,我是残忍了点,可是我目标单纯。是你自己的变化,把你逼上了绝路。如果你一直都是那个乡村土孩子,到了三纪劫的日子,咱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我凛然一笑道:“合着你害我,我却只能怪自己对吗?玄冥,我认了,你动手吧!”

“很好,你确实是个不一般的孩子,就凭这股子视死如归的劲儿,我都会快一点取出华月珠,送你上路!你放心,你死后我会把你安葬回黑水潭村,朝你奶奶爷爷说声抱歉。”

玄冥笑嘻嘻地说着,突然猛地一拍我的后脊,瞬间,剧痛潜入后心,我不禁仰天一声嘶吼!

玄冥老道趁机将手里的半杯茶一股脑给我灌了下去,撕痛中,我尝到了一股萆薢{bixie}的味道。

萆薢是一位中药,有利湿去浊,祛风除痹之效,当然也是一种驱邪药物。只不过,此物也叫“剐精草”,食用不当,就会冲掉人的精气神。

在古代,砍伐上百岁高龄的大树时,都会熬一壶萆薢水,绕着大树撒一圈,为的就是在砍伐前,先攻破大树所谓的“仙体”。

显然,玄冥这是给剥离华月珠下了一剂猛药!

“小卜,你去吧,里面除了萆薢,还有鬼麻根和红信石,你不死,它不会完全出来的!”

鬼麻根就是软骨散,红信石则是所谓的鹤顶红,也就是砒霜……

玄冥说完,一把将我按在pu tuán之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桎梏了,一点都动弹不得,就像是木头桩子一样定格在了pu tuán上!

老道一个箭步窜上了静zuo tái,口中呜哩哇啦开始大声念着咒语。一瞬间,围绕我周身的蜡烛火苗爆涨,瞬间旋转成了火龙卷,我则像是置身于火笼之中!

我感觉到一股股刁钻的热气正在侵蚀着我的躯干上的百诸穴,皮肤火辣辣的,似乎就要爆掉,可是身体里却奇寒无比,五脏凝结成冰,一股幽祟的妖气正从全身的经脉一点点朝小六指汇聚。

疼,所有的身体部位都在疼,此时此刻,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疼痛,剧烈的疼痛好像是要把我碾断切碎,只愿赶快死去,也不要承受这样的疼痛。

“哈哈哈哈,成了,马上就成了!我二十年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下面再去取了赤血太岁,这普天之下,阳修我称第二,谁敢说第一?这百门之法,妖修我称为宗,谁敢称祖?”玄冥大喝一声,轰的一下,旋转的火焰朝我扑来,我感觉至少有八条经脉已经断掉了,小六指儿也如同风干的树枝一样,干枯糜烂,嘎嘣一声自己断掉了……

一瞬间,我变得混沌起来,生与死已经不再那么清晰了!

隐隐约约中,我听见好像有人在敲门,还轻轻喊了一声师父。玄冥老道随手拍了我一掌,我口中鲜血淋漓,匍匐在地……

在之后,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觉,我听见哗啦一声,冷风灌了进来,我则树叶一般飞了出去,飘啊飘,飘得不知所踪……

耳边倒是有人不断默念着“夫清浊剖判,上下攸分,三才肇基,五行俶落,万物淳朴,无得而称。燧人氏出,观斗极以定方名,始有火化……”

这是药王孙思邈的至理名言。

我挑开眼皮看了一眼,就瞧见那夜幕里的紫云观大火怒舔,而我身边的人则是一身白裳,脚踏草木而走,悠然如飞。

第五百八十章 魂游

紫云观应了自己的名讳,烧成了紫霞,冲tiān nu火照亮了落霞山。

我不知道玄冥有没有追来,但是白衣人走的却是很急,说是飞檐走壁有点夸张,但是绝对算是踮草而行!身边的山石树木飞闪而过,我感觉自己快的像是一阵风。

和先前的混沌相比,我发现自己竟然渐渐清醒过来,只不过,身体却是实越来越轻,好像就要被这呼啸而过的风带走!

白衣人急切地喊着:“悬壶峰,峰悬壶,壶峰倒悬彩云间;鬼医人,人鬼医,医人之鬼阴阳穿;罗卜,三魂归元,切莫乱走……”

这人的声音很熟悉,可是我却看不清他的面孔。不过,从这悬壶峰三个字,我依稀猜得出,他应该就是十九!

只是,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又是如何带我走的?我们将去往哪里?

想到这的时候,我的身体便越发轻盈了。

十九念一遍咒语,我便踏实一点,不过,他咒语一停,我又感觉要飞升起来。渐渐的,我自己都觉察到了,我好像已经一分为二,像是回折的纸,一次剪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纸人……

“罗卜,收魂附体,助起精神,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十九大喊一声,他的声音里也透着惊阙。

不过,这次他的咒语失去了作用,呼的一下子,一股飘飘荡荡的幽蓝色风潮迎面扑来。

“不好!”十九断喝一声,回头寻我。可是此时的我却像是一张单薄的纸被卷了起来,直上九霄之巅。

我张不开口,也伸不开手,就这样,看着十九带着另一个我疾驰而去!

我是鬼医,我比谁都明白,我,罗卜,已经死了,十九带走的,只不过是一具死尸而已。

虽然我接触过那么多的鬼,我看着他们像是风一样来来往往,好像zi you自在,可是我自己没死过,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原来作为一个刚死的亡魂是那么的无助。这一股大风就足以将我抛出九万里,等我再zi you下落坠地的时候,我已经落在了一个幽暗的世界里。

眼前说黑不算黑,能看的很远很远;可是说亮又不算亮,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就像是美国西部片里的戈壁小镇。

没有树,没有花草,只有灰蒙蒙的看得见、踩的着却抓不起来的沙土。还有一些破烂的古怪的房舍小楼,稀稀落落地聚在一起。这些破旧建筑的屋顶上都有惨白色的旌旗招牌,上面有什么“阴阳快递”、“两界话吧”、“瑞土银行”、“西来顺纸火锅”、“昆哥刀具店”之类的字迹!

这便是阴间了?

我想到自己在阳间也曾经算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是死了之后却手无缚鸡之力,身上连个铜子儿都没有,就觉得悲凉,早知道这里还有“瑞土银行”,我就该先给自己存他几兆亿。

我浑身无力地往前走,慢慢地周围开始汇聚过来不少的鬼影。这些人和我不一样,他们压根不知道生和死,一个个饶有兴趣地看着,唯有我,谙熟两界轮回之道,半点心情没有!

不过,这里和我所知道的冥界有点出入,不是说人死就前往鬼门关吗?还有什么酆都鬼城,这哪里有鬼城的样子啊,分明就是个城乡结合部嘛!

进了破烂的街道,来来往往的游魂便多了,也热闹了起来。

那边有个偷包子的瘦鬼被人捉了,人家让他打工赔偿,可是他却在那高呼:“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上辈子都没打工,做生意又不会做,这边又没电瓶车,没得偷啊!”

那边有个占人座位不肯归还的,嘴里还理直气壮哼道:“我站不起来,你给我找轮椅呗!”

麻的,怎么都是这种人,难道说我做鬼也不能去个好人多的地方?

转来转去,我随便拉过来一个老头问道:“大爷,这是哪?这不是阴间吗?怎么这么破破烂烂的?酆都鬼城嗯?”

那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道:“新来的吧?这啊,叫做阴市儿。你一个被阴风吹来的横死鬼,连个阴元都没有,也没个招引,就想进鬼城?”

阴市儿?

唉?这名字熟悉啊!我以前好像听方静斋说过,这天地浩瀚,分为三界,三界相互隔阂,又相互连通。

据说天界与阳间相汇的地点叫‘瀛洲’,阴间与天界相汇的地点叫做‘三途村’,而阴阳相交之地则为‘阴市’。

勾魂而死的鬼,到了阴间直接进鬼门关。

莫名而死的坏人,才会到‘阴市’。既然这里就是鬼市,那我岂不是坏人了?

实在想不明白,我怎么就成坏人了呢?我可是救苦救难的鬼医啊!

老头哼笑一声道:“你问完了吗?”

我点点头道:“问完了,谢谢您!”

“不客气!”老头诡异一笑,扑通躺在地上了,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这老头便开始大喊起来:“不得了了,撞人了,没有三五亿你甭想走……”

我靠,做了鬼你还和我玩这一套,老子平生最恨你们这些碰瓷的,做鬼我还怕你?

我想都不想,一脚从他脸上踩了过去,大步流星钻进了鬼丛里!那老头的脸瞬间成了踩爆的气球……

我一边走一边琢磨,如果这里是鬼市儿,那我就知道了,其实就是一个阴阳界的中转地而已。在这鬼市儿的尽头,传说有一家店面,叫做“半步多”,是个酒馆,所有新死鬼,到那领了一颗阴元,也就是真正的鬼了!

好运的,会有冥差过来带走,投胎轮回;像是刚才那几位,品行不佳的,都要流放在这里,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死了!

我正走着,前面街口突然尘土飞扬,一列穿着古式盔甲装的兵勇耀武扬威奔袭了过来!

这些冥兵,胸前有“恶”字标识,应该是惩恶司的兵马。个个全身黑甲,手中清一色都是弯刀。街上的鬼影顿时慌乱起来,有的拼命逃散,有的跪地哀嚎,等这队冥兵飞掠过去,地上留下了两个散落着鬼头,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占座的大方脸,还有便是那个碰瓷的老头!

我被惊吓的鬼群推簇着到了半步多酒楼之前。虽然不情愿,可是如今成鬼已经是必然了。没有阴元,我永远都是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甚至回不了阳间,做个孤魂野鬼都不成;只有拿了阴元,我才能一点点修为,有个鬼样!

我将苍颜、碧瑶、小姝、老史想了个遍,最后一咬牙,还是进了半步多!

酒馆里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清!

我正四处张望,突然,一直冰凉的手拉住了我!

我差点大叫出来,发现面前却是一个长相还算是漂亮的小鬼!

“别害怕,小哥,你是喝酒还是招花啊!”小鬼朝我眨眼一笑!

“招个屁的花,老子新死,领阴元!”我没好气的说道!所谓“招花”,就是嫖娼,合着阴间也有大保健!

这小鬼顿时变了脸色,哼道:“穷鬼,浪费感情!说吧,叫什么?”

“罗卜!罗锤子的罗,占卜的卜!”我冷飕飕说道,那小鬼看了看我的模样,抬起我的手按在了桌上的一个画册上,就看见那画册犹如电脑屏幕一样闪烁了几下,突然出现了一行字:罗卜,云城鬼医,再逃,诛杀无赦!

这小鬼和我脸色同时陡然剧变,她突然一扬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浑身软的像是面条,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在这时,店外卷进来一阵黑风,只听那小女鬼惨叫一声,我便被这黑风掠走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冤家路窄

我感觉自己就是个橄榄球,被人抢来抢去,自己丝毫没有半点防御能力!

这突如其来的阴风可谓是“飞沙走石”、“惊天动地”,当场就将那小鬼诛杀了,紧接着桌椅板凳纷飞,街道上尘土飞扬,我则被裹挟而去。

这场景让我想起了《西游记》里每每唐僧被掳走的场景,只要看着带着颜色的云彩扑过来,绝对没好事,你只要跑就行了!可是唐长老却是总不走心,任凭小妖来袭,贫僧岿然不动,坐在马背上看西洋景,不掳你掳谁?

黑风之下,我看见到处都是黄蒙蒙的沙土,紧接着便是黑色连绵无际的沼泽,继而还有一条大河,同样是黑不见底,长不见头。

一直看见了一座晦暗的城邦,这风才卷着旋涡沉了下去,最后落在了一个同样黑森森的院子里。

这院子有点像是古时候那种府邸,总之,还有些气势。只不过,这房檐屋脊都是深黑色,上面的屋脊兽也和阳间的龙、凤、天马、海马、狻猊截然不同,而是各式各样的骷髅人,张牙舞爪,令人惊骇!

我清晰地听见了一声口哨,这黑风顿时收势,将我抛了下去,然后巡空盘旋,最后竟然化成了一只乌鸦!

我被摔了一个狗抢屎,好在现在不过是个亡魂,不知疼痛。

那乌鸦幸灾乐祸般朝我嘎嘎惨叫两声,直奔天空黑云而去,消失在了天际里!

我爬起身,四周瞧了瞧。

这特娘的还真不是好人呆的地方,黑漆漆就不说了,院子中央竖着一根丈高旗杆,旗杆上束着一串大小不一的头骨,风一吹,哗啦啦的响个不停。

再说院落四周,也令人有些胆寒,站着一排排长相各异的怪兽塑像,狰狞可怖。门口为虎牙状,还站着两个影子,一动不动,看不出来活着死着。

连空气里都是一股污浊冷清的气味,我可不想走进那虎牙去,捂着鼻子悄无声息往外跑!

可是,就在这时候,门口的一个鬼影忽然喊了一身:“往哪走!”

我吓了一哆嗦,回头一瞧,就听“砰”的一声,那鬼影的脑袋炸开了花,那脑花如同八爪鱼一般,伸出一条条触足,如同抓小鸡仔一般将我捆成了一团,丢进了黑森森的大殿里!

这些疙疙瘩瘩的触足我的身上盘卷着,既恶心,有恐怖,腥臭的粘液熏得我几乎要晕过去!

丫的,这是都欺负老子现在没有修为啊。

我心中恨恨地骂着,爬了起来,就看见殿中一方雕花宝座,两侧有一副赤红色十分耀眼的对联:泪酸血咸手辣口甜,只道世间无苦海,勾你来;金黄银白眼红心黑,哪知头上有青天,送尔走”。再加上这殿里阴冷无比,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连个鬼影都没有,令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到底是谁,找我何干,要么现身,要么放我走!”我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喝道。

反正老子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比死更吓人的,我索性破罐破摔了!

“呦,都落到这幅田地了,火气还这么冲,到底是大名鼎鼎的卜爷啊!”

屏风后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笑声,我登时打了一哆嗦,糟糕,落在她手里了!

果然,话音一落,那个风姿绰约熟悉的鬼影闪了出来。

一如往昔,她的打扮是尽显雍容,重罗厚锦,披红挂彩,紧身袍袖上衣,修身花裙,体态修长妖妖。

一看见十八修罗那张笑意盎然的脸,我就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站住,往哪跑?到了这里还由得了你?”这罗刹女冷飕飕嗔喝一声。

与此同时,门口那个丑的令人反胃的八爪怪物又朝我扬起了臭气哄哄的曼足。

我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十八修罗带着轻蔑的笑容道:“怎么样?玩大了吧?把自己玩道阴间来了吧?我就说过,你不要动那江洋!喂,你不是挺张狂的吗?如今落在我手里,你想过自己是什么下场吗?”

这女人一步步逼了上来,用那张妖艳的脸朝我贴了过来!

我心中一怔,鼓足勇气,一拍巴掌,大义凛然喝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掉进魔窟,才知谁是豪杰。十八修罗,甭废话,你杀了我吧!”

“杀你?呵呵,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十八修罗耸耸肩,哼声道:“你知不知道,在那半步多,只要你领了阴元,你可就真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一听她这话,似乎是话里有话啊,忙问道:“你是说,我还能回去?”

十八修罗看了我一眼,轻笑道:“怎么?刚才还求死,现在一听能生,就夹起尾巴了?”

我一想也是,怎么可能?要是魂魄在阳间,还有可能还个阳啥的,我现在都进了地府了,还活个屁啊!

“看看,还没说什么呢,你又灰心丧气了,你这情绪自控能力太差了!实不相瞒,你啊,八成还能活!”十八修罗故意在我面前扭了扭腰肢,淡淡地说道。

要说不想活那是瞎话,不说别的,老子可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呢,就这么死了确实挺委屈的,再说了,我死了,苍颜怎么办啊!

“你……当真?”我试探着问道。

十八修罗点点头道:“当真,不过,你这态度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我算明白了,她这是暗示我呢,该不会还要潜规则啥的吧!

十八修罗似乎在我的复杂的脸上表情中看出了什么,马上露出了一副鄙夷的神色道:“你想什么呢?怕我赚你便宜?切,这满满阴曹和地府,鬼多得是,我会赚你便宜?实话告诉你,我是对你有那么一点好感,可前提是你得是活人,明白吗?你得是个有修为的活人!一个得有华月珠的活人,要不我贪图你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解道。

十八修罗眉飞色舞道:“因为咱们有阴婚合约在啊,我得让你活,活了咱们才能百年好合啊,我才能和你完成……”

“你你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断然拒绝道:“你还是杀了我吧,我突然不想活了!”

“你……你这个笨蛋!”十八修罗恶狠狠骂道:“你真想死?好,我一会就给你送到惩恶司去,他们会专门对付你这种死了还逃跑的鬼。到时候两个满面狰狞的小鬼,上前一把将你薅住,嘴巴里塞上了一团烂布,按在行刑台上,另有恶鬼会抡起硕大的锤子,朝着你头颅就奋力一砸,噗嗤一声,翻着白眼的脑袋瓜子便像是西瓜一样被砸了个稀巴烂,红的白的黄的……”

这娘们描述的绘声绘色,以至于我有点恶心。

十八修罗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低声道:“呵呵,是不是怕了,还张罗死吗?哦,对了,你既然到了这里,就不像去见见馗吗?”

馗?我能见他?

第五百八十二章 软

十八修罗朝我妩媚地眨了眨眼,努努嘴道:“怎么样,有没有胆子去见一见他?”

说来我和馗算不上师徒,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盟友,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上下级关系,而且他是冥职人员的编外人员,而我则是他手下的外包人员,一个比一个惨,连正经的冥界公务员都算不上。

可是,就是这种不算亲近、不算密切的关系,我倒是觉得对我来说意味着很多。如今他失了宠,老子成了鬼,又是同病相怜,我去看一看他也理所当然。只不过,十八修罗作为一个追魂索命自私自利的罗刹鬼,她为什么要带我去见馗?

“你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他?我可听说,他作为一个分身,已经被禁闭了,想必关他的地方不是一般,你带我去是冒着风险的,我就不信你无所求?”我想到这女人的狡猾,干脆直接朝她摊牌。

十八修罗略有嗔怒道:“罗卜,你怎么就这么小人之心,难道我就不能为你做一件好事吗?我不也说了嘛,咱们是结了缘的阴阳夫妻啊,嘿嘿,你好,我也好!”

“你拉倒吧!”我赶紧摆手道:“说实话,你这模样的鬼,也算是拿得出手,‘个子高,身材圆,嗲嗲的嗓子有点甜’,找个什么样的不好啊,你说你和我叫什么劲啊,你能不能行行好,放了我算了。何况我如今都死翘翘了,你从我身上半点阳气都捞不到,你还不如换个目标呢!”

“行了,搞得我好像是乞丐是的,老娘可不用谁的施舍,就问你一句,馗你是见还是不见,要是不见,马上把你送到惩恶司去,到了那,头削碎,腿打折,肋骨扇儿打骨折,连后脚跟都能给你打成骨肉相连!”十八修罗冷哼一声,转头要走!

我一想,算了,反正如今已死,她也不会在我身上赚到什么便宜,能见一见馗也好,就当是告别为了!

“别走啊,我去见还不行吗?”我赶紧喊道。

十八修罗停住身,妖娆一扭身笑道:“就知道你会去!”

这娘们说着,拿出了一个huáng sè的小口袋,嘴角轻扬道:“去看馗没问题,不过以你这种身份恐怕进不去,毕竟戒备森严啊,所以啊,你得受点委屈……”

从她这幅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就觉察出来了,绝对没什么好事。

不过不等我开口,就见其朝我一招手,瞬间,好似天罗地网倾覆下来,我则置身于一片昏黄之中,四周什么都看不见了!

“母夜叉,你干什么?你暗算我!”我不禁惊叫一声。

“嘻嘻,看把你吓的,就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我还用暗算你?因为要穿过层层守卫,所以把你暂时收进了我的‘缉魂袋’里。记着,我不问话,你不许说话!”这娘们说完,也不知道把这口袋放在什么地方了,反正就觉得有点压迫感,好像是两座大山再往我身上压!

因为置身在‘缉魂袋’里,所以我看不见到了什么地方,总之,我能感觉到十八修罗如风一般在行走。她走的越急,我就越压抑。

这过程中,她似乎经历了数曾关卡,和许多人说过话,听口气,都是些门卡禁卫的冥兵。这些小鬼对她似乎很客气,看得出,她混的还不错。也是,有如此色相,有几个混不好的!

我也不知道奔行了多久,反正我感觉自己都要被闷死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我感觉到了‘缉魂袋’在晃动,然后我终于摆脱了两座大山被放了出来!

眼前漆黑一片,幽暗如海底。

脚下是一座鬼气森森钻进了雾气里的大桥,我们正站在桥中央,呼呼的阴风从桥下直冲上来,吹的人瑟瑟发抖。俯视身下,是暗不见底的深渊,空旷的黑暗像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光芒,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太空的黑洞一般。

“喂,感觉怎么样?”十八修罗问道。

“有点软,就是挤的太厉害了!”我伸了伸酸麻的胳膊大腿道。

这娘们突然花枝烂颤一笑,大声道:“想什么呢,我是问你站在这桥上感觉咋样!”

“啊……你说这桥啊,有点险峻,有点恐惧……”我看着她那副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我突然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一般,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有胸就了不起啊!

十八修罗笑了好一会,突然拉住我的手,大喊一声:“走!”

我还没纳过闷来,就被她拉着从桥上跳了下去!

我的天,老子速来有恐高症,瞬间我就像是一片树叶吹散到了太空里,大小便都要失禁了。不过再想想,我好像现在是个鬼,还怕个六啊!

飘啊飘,放眼之中都是广袤的无尽黑暗,巨大的吸附力折磨得人动弹不得。可十八修罗却似乎很享受这股ci ji,大喊大叫,这让我想起了过山车上的男男女女,一个字,俗……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们终于着陆了!

脚下很松软,就像是原始森林里落叶松针。我用力跺了跺脚,吓得十八修罗赶紧扯了我一把道:“你不要命了是吗?你不要命我还要呢!这是‘九魂浮萍’,下面就是无根深潭,这里汇聚着无根水,一旦沉下去,不要说你现在半点修为没有,就是我都爬不上来!”

我的天,我在演义小说和民间故事里听说过无根深潭,相传这里是罪大恶极的厉鬼流放地,一旦沉入水中,腐魂噬魄,受尽惨绝人寰的刑罚。

“喂,你不是想对我说,馗就在这里吧!”我结巴这问道。

十八修罗点头道:“没错啊,他虽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辈,但就是个分身,用完就废了,等一阵子就会自生自灭,而诩圣还会有新的分身生出来!所以,见他紧闭在这很合适!”

十八修罗扯着我走进了一个闪着绿光的幽洞,一路走来,都是一个又一个的格子间,有点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牢房,又像是猪圈,每个隔间里都有许许多多的亡魂,里面肮脏不堪。

这些亡魂个个全都是满脸穷凶极恶,双眼中充满了戏谑的愤怒,朝我们凄厉怒hào!

十八修罗就像是没看见他们一样从容往里走,我却看的浑身瑟瑟。

走到尽头,总算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没在格子间里,却自己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角。

“馗!”我一激动,脱口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突然闪出来了一个老太婆,这老女人满脸褶皱,没有眼皮,眼眶里直接镶嵌了两个大眼珠子!

“你们找谁!”

这家伙一张嘴,满口只有两个huáng sè的门牙,像个土拨鼠一样呲咧着,口腔里溃烂的牙床发出一阵阵恶臭,差点把我熏死过去。

第五百八十三章 送你个礼物

我被这张恶心的脸吓了一跳,十八修罗却不为所动,上前一巴掌拍下去,直接将这老太太打死了!

“喂,你怎么把她打死了?”我惊愕道:“杀了她我岂不是又增加了一条罪状?”

十八修罗不屑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你背着好几条阴差的命,也不怕多加一条!”

“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虱子多了不咬你!”我大叫道。

十八修罗淡淡一笑道:“看把你吓的,你在阳间的英雄气概呢?实话告诉你吧,这老太太就是这的守护,叫做‘蚕母’,属于冥灵,可以无限死亡,无限衍生,她没记忆力,稍臾就忘,你就进去吧,我在这等着你!”

原来是这样,不是我多疑,我实在是觉得这女人的笑容里藏着什么阴谋。

在十八修罗的催促下,我朝着馗走了过去。

虽然看着很近,可是走起来却很远,像是穿过无数层纱帘似的!

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一直背身站立的馗徐徐转过身来。

一看见我,馗顿时皱起了眉头,脱口道:“你怎么来了?”

馗的眼里,没有半点欣喜,也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要说有,倒是有几分厌恶!

我心中有些失望,虽说不是什么知己朋友,怎么也不至于这个态度吧!再说了,要不是做了鬼医,我也不会有今天!

“我来看看你!”我淡淡地说道。

馗叹口气,充满责备地说道:“看看我?这是活人来的地方吗?你说的轻松,合着你自己死了都不在意是吗?”

“喂喂,以前你是我领导,批评教育我也就算了,咱们俩现在一个是废弃的分身,一个是卑微的亡魂,谁也不比谁强啥,你朝我吼什么?我看你,那是觉得你鬼品还不错,既然你这幅德行,那我可就走了!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我顿时脸一沉,转身就走!

“站住!”馗低喝一声道:“几日不见,你脾气倒是见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还走得了吗?”

我一愣,嘀咕道:“不就是无根深潭嘛!”

“嚯,口气不小,还不就是无根深潭嘛,告诉你,那座桥叫做‘鸿毛涧’,也就是说,就是一根鸿毛都飘不走,到这桥上都要坠下来。你一个新死的亡魂,连点修为都没有,下来就等于自我‘沉尸’,从此你再也出不去了!”馗狠狠白了我一眼。

妈蛋,我就说,这个倒霉的女罗刹没安好心,合着她这是把我放这里受刑来了。

我怒气冲冲,转身要走!

馗却上前,一把将我拉住了,叹口气道:“不用说,是那个修罗女把你带来的吧!”

我没吭声,算是默认了。谁让咱们是兔子,着了骚狐狸的道了呢!

“也好,这母夜叉算是有点心计,虽然是算计着你,但也是为了你着想。”馗忽然自言自语苦笑一声,看着我道:“对不起啊,是我将你引上了鬼医这条路!”

靠,两个大男人,如此含情脉脉,怎么突然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呢!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对吧?”馗看着我苦笑问道。

“是的……”我挠挠头,有些同情道:“本以为你是个王者,谁知道却是个王者的影子。你说你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他们说不用你了就不用你了?”

馗淡淡地说道:“这就是影子的宿命,我的使命终结了。”

“你的使命?你的使命就是替他们卖命,然后被叻色一样丢在这当废品处理?”我一时气愤,不禁有些口无遮拦。

不过馗毫不在意,摇摇头道:“谁说的,我的使命里不还带出了你嘛!”

“我?”我耸耸肩,自嘲道:“这不,所以我也死了!”

馗哈哈一笑道:“你如今还真是有一股子混不吝气质,这样挺好,人啊,要是没有看开的本事,永远只能被人看低。想当初,你被方静斋整的可怜巴巴的那副样子还历历在目,时间真快啊,如今你也学会整人了!”

“我听不出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再骂我!”我解释道:“虽然我是亲手策划整垮了翟硕、常大江这样的渣子,可是我都是被动出击。这些人,那个不是臭名昭著死有余辜?”

“你做的对!只是以后我去看不见了!”

沉默了一会,馗脸色淡然下来,小声道:“我本身就是个分身,消亡是必然的。可你不成,你得活啊!”

“活?怎么活?原来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倒好,被这鬼娘们直接忽悠这‘鸿毛涧’下来了,更没机会了!”我气鼓鼓地说道。

馗忽然怔了怔,转过身看了看我,一本正经道:“喂,我送你一件礼物怎么样?”

“你?”我怀疑地打量了馗一眼,摇头道:“你一个阶下囚,能有什么送我?”

“我可以助你出去,甚至逃出冥界!剩下的,能不能活,全靠你的造化。”馗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笑道:“你助我出去?你自己都被关在这里,你怎么能够出去?我说大兄弟,咱们都知根知底,你就别吹了!抓着你还没消失,咱们俩唠会嗑,这没啤酒和烧烤,要不咱们能唠个二百块钱的!”

“别扯淡,我和你说正经的呢!”馗狠狠弹了我一个脑瓜崩怒道:“十八修罗都能自行出入,你觉得我能被囚禁在这?我之所以留在这,是因为我的宿命如此,就算我出去,诩圣也随时能将我召唤回来,所以,我逃不逃没有意义,但是我能让你逃!”

此时我从馗的脸上看到的全是郑重其事,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我……我需要怎么做?”我开口问道。

馗眼角一眯,嘴角轻扬哼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我动手就行。不过我告诉你,你拿了我的礼物,不许做坏事,另外,你是老子带出来的兵,日后你要是真活了,或许还有其他际遇,你永远都别忘了,你是个鬼医!”

我茫然点点头,还没来及答应,就看见馗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突然正行气脉,将原本冥修的路数反着来,瞬间自己的经脉爆掉了,一枚玲珑的阴元飞了出来,如同子弹一样打进了我的咽喉,而馗,就像是突然破碎的泥人,簌簌落成了灰,消失在了茫茫黑幕里……

第五百八十四章 宿命

我像个傻瓜一样楞在那,看着簌簌飞舞的飞灰,手足无措,心中充满了沮丧。

我们之所以活着,就是因为生活不是续集,也不是彩排,而是每一天崭新的直播,这种未知让我们觉得有意义。可假若你从一出生,就知道了自己的归宿,知道自己某时某刻你会死,而且死的很彻底,你的生活还会绚丽多姿吗?

馗就是这样,他从一被创造出来,就写好了命运的终章,这对他不公平。

可是,他无可奈何,我同样无可奈何,因为我们都是无足轻重的小把戏。

愣了半晌,我转身出了幽洞。

十八修罗从阴影里闪了出来,朝我眨眼一笑道:“怎么样,和你的恩人所谈甚欢?”

我看着这个贼婆娘,心里充满的都是怨恨。

“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对吗?”

母夜叉清了清嗓子,目光飘移别处,装傻道:“什么结果?我……不知道啊!”

“你少和我废话,你敢说这不是你设计好的?你故意将我带到馗的面前,让他知道我死了。你知道馗的性情,他不会坐视我不管,他一个生命走到尽头的影子,一定会竭尽全力、在所不惜地帮助我,哪怕是自己这条可与可无命!你说,你怎么能如此功于心计!”我咬牙启齿喝道。

十八修罗抬手指了指我,瞪眼道:“喂,我说罗卜,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说我功于心计?我怎么功于心计了?我有从馗的身上获得什么好处吗?我承认,这是我预期的结果,可受惠的最后还不是你!你不是想活吗?如此一来就好了啊,反正他早饭也是死,将阴元交给你,你有什么不愿意啊!”

“我就是不愿意!我是想活,可是我也不想这么活,用他的命换我的命,你当我是什么人?我特么以后就是想感谢他,都找不着地,你让我这一辈子怎么安心!”一想到刚才馗那副眯着眼角嘴角带着苦笑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哽咽!

“呦呦呦!还……还要哭一鼻子是怎么着?”十八修罗无奈地摇摇头道:“姓罗的,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他不过是个衍生的分身,死是必然,反正没有回旋余地,废物利用一下不好吗?”

“废物?他是废物吗?母夜叉,你到底是个恶鬼,你哪有人的情感啊!”我恶毒地攻击道。

十八修罗恼羞成怒,狠狠瞪着我,不过稍臾莞尔一笑道:“你是人吗?别忘了,你现在也是鬼,而且是个可怜的小鬼儿!”

这娘们一句话怼的我一点脾气都没有,可不是,我现在也就是个鬼而已。

十八修罗大概觉得如此损我有些过,又颇带安慰意味地小声道:“行了,罗黛玉小哥哥,你就别伤春悲秋了。我承认,让馗以这种方式和你告别有点残忍,可我不是心疼你嘛!好吧,我再承认,我是心疼我自己,毕竟选了你这么个混不吝,自己选的男人,哭着也要泡完!可不管怎么样,你得接受现实,这就是宿命。就像你注定是个人,我注定是个鬼,他注定是个分身影子,你注定有生有死,我注定美若天仙,他注定无欲无求一样,宿命,你得认……”

“你拉倒吧!”我虽然对这个母夜叉毫无好感,但是不得不说,这娘们确实自信,自信的都有点不要脸,还自己美若天仙,亏她说的出口……

不过,我不信宿命,我也不认宿命,别人管不了,但我自己的命运,我一定要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十八修罗那双顾盼撩人的大眼睛每一忽闪,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便扑朔迷离地上下跳动,故意朝我抛了抛媚眼道:“木已成舟,你现在也是有阴元的人了,而且还是馗的阴元,你现在冥修的底子就比我还高的,要是能重新反阳,假以时日,你的冥修造诣在阳间将一骑绝尘。”

我忙摆手道:“不可能,我为什么落到今天的地步,还不是被那牛鼻子老道耍了,就是因为他让我修习冥修,阴气夺阳,五脏俱焚。”

“喂,你傻了吗?”十八修罗笑道:“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死了,不是活死人,而是纯死人。要不你试试,逆转经脉,看看有啥效果!”

看着十八修罗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唬我。

我静下心来,从内朝外发力,一点点逆转经脉,哎?还别说,全身气劲十足,竟然没有一点不适。更重要的是,整个身形轻如飞燕,身子一纵,便能前行数十米之遥。

“怎么样?没骗你吧?馗虽然只是诩圣的一个分身,但是修为也比我高,我好歹也是个罗刹,所以你呢,从馗那继承来的衣钵就足以是个阴将了!”罗刹女解释道。

我皱了皱眉,嘀咕道:“有那么神吗?我怎么没感觉自己有什么气力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十八修罗饶有介绍地说道:“阴元和冥修是两码事,阴元就相当于你们阳修的丹田之气,冥修则是在这口气上建立起来的修为。再举个例子,你就好比一架战斗机,阴元啊,不过是一个好的发动机,至于你能不能战斗,还得看你下面挂的蛋,啊……我说的是导弹的弹。”

这女人一点女人样也没有,简直就是个老司机。

不过她这道理解释的倒是挺明白,我忍住笑意道:“那对我也没什么意义啊,要是我这能活过去,还是不能用冥修啊!”

“喂,罗黛玉,你脑子怎么不翻个啊!”十八修罗无奈地摇摇头道:“不是说了,阴元和冥修的关系,好比一个是内核,一个是光芒。只有内核滚烫,才能光芒万丈。你之所以被那老道所害,不是你修行冥修所致,而是你没有自己的阴元。再好的修为,你没有底子,那就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还用刚才的例子可以解释为,你开着一架破滑翔机,却挂着人家f22的响尾蛇导弹,虚张声势还行,真打起来没用!”

我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老道蛊惑我修习冥修,和是活人死人没关系,最主要的问题是我没修阴元,直接被他忽悠着练气,这才废了自己的小命!

我赶紧问道:“喂,那我问你,冥修练气的之后,竟然击打出一个幽蓝色的fèng huáng,那是什么级别的冥修?”

十八修罗怔了怔,试探着问道:“你说的那fèng huáng是不是像是梦幻一样,所行之处,都是幽冥蓝火,比闪电耀眼,别重雷还要凶悍?”

我赶紧点点头。

“那是不死冥魂的冥凰啊,喂,你看见谁打出来了?”十八修罗来了兴趣。

我解释道:“在fèng huáng山的山洞里,曾有一个恶鬼,用过此招,不过她打出来不是fèng huáng,而是一只大鸟。还有就是我,和江洋决斗的时候曾打出来了过……”

“你?”十八修罗惊呼一声,随即摇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说那大鸟还可能,那叫做“幽雁”,可就凭你也能打出冥凰?”

第五百八十五章 尸衣

“为什么不可能?”我见十八修罗根本不相信,便赶紧朝她解释道,当时我以土行心法的路数,配合冥修发力。本来我和江洋相互持恒,结果这一招出去,瞬间就把江洋秒了!

十八修罗还是摇着头,咂舌道:“你一个没有阴元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冥凰呢?”

听她这意思,这冥凰还不是一般的存在?

“你倒是说说啊,我怎么就不能打出冥凰来?”

十八修罗脱口道:“因为只有不死冥魂以上的修为才能拥有冥凰。你该知道,这冥修很苛刻,从低到高依次为无形修、魄修、魂修、鬼修、冥魂修以及不死冥魂和冥王,差了一级,那就是相差千里。就算是我,也就是冥魂修的级别,而只有阴帅以上的冥吏才是不死冥魂的修为。换句话说,能打出冥凰的人,屈手可数,至少是阴帅以上的级别。”

我登时一愣,如此说来,难怪罗刹女不信,难道说,我当时看花眼了?

十八修罗笑道:“没想到,你倒是挺会吹牛大的。行了,咱们赶紧走吧,再不出发,就赶不上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了!”

这娘们说完,拉上我纵身一跃,我们两个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冲天而上,眨眼间,落在了长桥之上!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回冥城,你逆路而行,远方的远方就是阳间。这一路上,你不要开口尽管大大方方往前走,那些冥兵只认级别不认人,你有馗的阴元,所有阴差见你不会盘问。若是你运气好,阳间有人唤你,你或许能活!”十八修罗松开我的手,竟然难得一见有些腼腆!

“谢谢你……”我虽然恨她和方静斋夺我寿命,可是此次多亏有她。

十八修罗马上恢复了平时那副妖娆妩媚的模样,朝我挑逗是的一笑道:“不用谢,咱们俩谁跟谁啊?你能活,对我有好处,不过你要是懂礼貌的话,就该知恩图报……让我潜规则一下!”

“得得,你当我没说,我这人最不懂礼貌!”我一听她这嗲嗲的声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转身就走!

“喂,死鬼,再来玩啊!希望下次来,你能让我有所斩获!”十八修罗哈哈大笑,放浪地朝我喊了一声。

我腿一软,差点趴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从宜春院出来了呢!

顺着桥的另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天空的黑色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了昏huáng sè。

这一路走来,碰上的人伛偻提携,只不过,绝大多数都和我的方向相反。

有那么几次,我还看见有囚徒一般的人披枷带锁,被推推搡搡,身旁跟着阴差。

我下意识赶紧垂下头,想着蒙混过去。

可没想象到,那些阴差见了我,竟然微微点点头,一副很是恭敬的样子!这就让我越发相信了十八修罗的话,看来我也是有身份的鬼为了!

走着走着,人影都消散了,雾气开始大了起来,迷迷茫茫中,前面出现了一条河。

这河面泾渭分明,半是黑色,半是白色,水流湍急,轰隆作响。水面上飘着一层黑色的大鸟,大嘴眼凶,有点像是阳间的鹈鹕。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河?

我正在琢磨着,河面上出现了一艘小舟,舟上站着一个佝偻的小老头,朝我一招手道:“官家,稍等,舟这就来!”

十八修罗有嘱咐,不许开口。所以我也不吭声,只是点点头而已。

眨眼间,小舟已经到了跟前。

我低着头,尽可能装的淡然一点走了上去!

老头扬起长蒿,朝着水面重重拍了一桨,高声道:“积德行善归极乐早早转世,作恶多端入地狱永不超生。”

此时突然大风袭来,周围所有的黑鸟都做鸟兽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官家面生,是哪司哪府的?此去阳间又和公干?为什么不穿梭阴阳镜,怎么走上了水路?”这老头不仅仅驼背,额头还有个尖角,一说话一探头,好像是一只乌龟!

娘的,怎么这么多问题,十八修罗也没交代怎么回答啊!

我只能背着身,假装看着远方,并没听见他说话。

“呵呵,管家好雅致,这阴阳河的分风景也能看进眼里!”这老头突然一声尖小,声音又奸又细,,听起来别扭极了,像是贱兮兮的老太监。

我清了清嗓子,含糊地哼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就在这时,这老头突然指着水中大声道:“呀,官家,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水里一瞧,竟然看见一具浮尸。那浮尸光着身子,赤条条如同婴儿趴在水面上,到了我跟前的时候,突然一翻身,竟然仰面在了水上!我顿时傻了眼,惊呼道:“那……那不是我吗?”

一开口,我就知道坏了,因为我惊叫的刹那,那水里的浮尸已经变成了一丛黑色的浮萍。

“呵呵,你不是我们的冥官,还想反阳,异想天开!”这老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浮夸的笑容,突然用长篙在水中猛地一拍,一个巨浪朝我扑来,砰的一声,我便被掀进了水里!

我顿时就觉得完了,老子交代这了……

这黑水一点浮力都没有,我一入水就像是铅球一样往下坠。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一声轰轰隆隆的呐喊,犹如惊雷穿云遁雾而来:“天门开,地门开,千江冥鲤送魂来,失魂者罗卜,速速来朝。”

话音未落,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水中突然卷起一道旋涡,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红色鲤鱼翻滚了上来,载着我疾驰而去。后面便是风驰电掣一般的变化,黑云、黑雾、黑水反复较差,耳边呼呼的大风震耳欲聋,与此同时,就感觉大鱼身旁有无数只手在朝水里拼命的拉我,我只好死死揪住大鱼的须子,干脆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种紧张的氛围逼得人有些发疯的时候,突然轰的一下子,眼前一片白光!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什么水啊、雾啊、风啊、鱼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看见眼前白光如昼,置身在一个窗明几净的房间里。只不过,我没躺在床上,倒是像是个蚕宝宝,被一副黑色的皮囊包裹着。

“年轻人,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想起。我听得见他的声音,却看不见其人。

“您是谁?我在哪?”我四下看了看,还是看不见人,便又看着包裹自己的皮囊问道:“这是……”

“这是青囊尸衣!”老者从容说道。

第五百八十六章 悬壶峰

青囊尸衣?

我吃了一惊,这是什么人,他竟然还懂得青囊尸衣。

听声音像个老头,底气浑厚,温和有力,可是却又看不见人,飘飘邈邈,犹如魂灵一般。

“小子,你可知道青囊尸衣?”老人又淡淡地问道。

我清了清嗓子,认真答道:“回老人家,我只略知一二而已。古人云,岐黄开医典,青囊成宗庭,杏林济天下,悬壶偏门成。据说这‘青囊’二字本来是风水之法,也唤作牛皮法袋,后来神医华佗曾用此物装藏医典,久而久之,这青囊二字便成了医生的代名词。至于尸衣,其实就是人皮,据说古人得巨人而剥皮,缝合成衣,裹身可还阳。当然,也有另一个版本的传说,华佗曾传下来一张人皮,称为尸衣经,上面记载着华佗一生的的外科医法。”

“不错,小小年纪,也算是涉猎甚广!”老头称赞道。

我听见了,这声音不是来自别处,而是来自窗外那鸟笼里的一只八哥!

我看着那黑色的八哥不禁挑逗道:“喂,该不会是你在和我说话吧,这世界还真有鸟人不成?”

那八哥瞧了我一眼,撅起屁股便拉了一抛屎,然后用嘴自己开了笼子,展翅飞了!

“我再问你,那你可知道医道的法门有哪些?”老头声音再起,这次声音换了方向,好像是窗台上的那棵花在说话。

我心道真是奇了,这人竟然能借鸟开口,借花说话,这得是多高的本事啊!

说到医道的法门,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老人家可指的是伤寒派、千金派、局方派、温补派等这些不同的派别吗?”

“你所说的这些派别,不过是后世药宗诸圣的一家之言而已,算不上法门。其实,所谓法门,就是入道的修行法。你刚才已经说过了,这岐黄、青囊、杏林和悬壶才是四门。”

“老人家,恕我浅薄,我只知道这四个词汇不过是中医的别称,如何又是法门啊!”我认真的问道。

“呵呵,孺子可教!”这声音一变,突然又近在咫尺,一个活生生的小老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老头苍颜白发,面若黄玉,红唇墨眼,精神抖擞。

这是鬼吗?我吓了一跳。不过仔细一瞧,这人分明是有肉身的。可是人又怎么能如鬼一般忽隐忽现?

“你可知自己身在何处?”老头看着我淡淡问道。

我毫不犹豫道:“当为悬壶峰。那日十九救我,我虽人魂分离,却看见他挟我匆匆离去,如今我又能起死回生,所以我妄自猜测,这就是悬壶峰。”

老头点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悬壶峰。刚才我所言,医道有四门,岐黄为经门,注重经脉修为;青囊为刀门,注重外科术法;杏林为方门,注重施药开方;而这悬壶,为诡门,主修祝由鬼诊。”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医道的四门,如此说来,我作为鬼医,修的是诡门医术了?可是也不对啊,寻常开方抓药,我用的是民间集合的偏方和古方,按这个路数算,这该又属于杏林一门啊!

为什么医生又称为“杏林”呢?

三国时,吴国有位名医叫董奉,他看病从不诊脉,也不开刀,只根据病人的面色和大小便颜色开方,竟也十分灵。原来,他所用的偏方是巡游全国十年所得,都是上古良方。附近百姓闻名求医,董奉从不收取钱财,只求轻症被治愈者种一棵杏树,大病重病被治愈者种五棵杏树。数年后,董奉门前杏树成林,一望无际,杏林便成了善于施方医者的代名词,“杏林春满”就是对医生的赞颂。

“小子,知道我说这么多,所谓何意吗?”老头看了我一眼,转身瞧着窗外的远山淡淡地说道。

我禁锢在尸衣里,不能有什么肢体语言,只能老实答道:“老人家,恕我愚钝,我还真不明白。”

老头没吭声,也没在看我,背着手朝外门走去。可只走了两步,倏尔的一下,便消失了!

我有点莫名其妙,这聊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你走也可以,倒是把我放出来啊!

正瞎捉摸着,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影,这回这人我认识,正是十九!

“谢天谢地,你总算活过来来了。”十九一如既往,翩然如仙踪,笑意若秋水。

“大恩不言谢,就问一句,你当时怎么知道我去了落霞山?”我急切地问道。

十九答道:“还能如何?自然是你那贴身可人的小女鬼说的啊!你被掳走了,八卦袋却留下了。后来久不见你归,苍颜寻去,只找到了八卦袋。待小女鬼将你的情况说了之后,众人一合计,还都以为你受了重伤,所以赶紧烧了那鬼医灯笼,算是把我引了去。通过小女鬼的描述,我也是才恍然大悟,知道你这是被人蛊惑了,匆匆寻到了落霞山,以声东击西法,烧了那道观,顺势救了你一命。可是我终究医术有限,没有起死回生之法,这才让你掉了魂魄!好在冥间你有贵人相助,我师父又竭尽所能,这才替你守住了肉身。”

“如此说来,刚才那位就是你的师父了?”我努了努嘴,对着外面的说道。

十九顿时皱了皱眉,嘀咕道:“你看见我师父了?”

“看见了啊!你来的时候,他刚走,你们没碰见彼此吗?”我有些疑惑地说道。

十九摇摇头一笑:“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平身只和师父见过三面,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十年前了!”

“啊?你和我开玩笑呢吧!”我惊得张大嘴巴道。

“是真的,我师父十年前就自己归元了。归元是何意你可知道?”十九问道。

我结结巴巴道:“归元?归元就是身体的寂灭啊,你是说,你师父十多年前已经死了?不可能,刚才明明有个白胡子老头和我说话着啊,那……那我刚才看见的是谁?那明明是个大活人啊!”

“呵呵,看来我师父还真是喜欢你!”十九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笑道:“你先不要管这些了,我要告诉你,我师父这是有意将悬壶峰交给你!”

我?悬壶峰?

第五百八十七章 四修四门

十九的话未免有点太突兀,我吓了一跳,这都哪和哪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十九看着我哼声道:“就像是吃了微波榴莲是的!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吗?那我就重复一遍,我师父这是有意将悬壶峰嫡传给你!”

“为什么啊?就因为我脑袋大脖子粗?”我不禁嬉笑道。

十九丝毫没有一点戏谑的表情,看着我摇头道:“你的脑袋比我的脑袋大?你以为我再和你开玩笑?我告诉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且问你,我师父是不是问你了许多问题?”

“没错啊,他问了我什么是医道的四门!”我坦诚道。

“那就没错了!”十九朝我一拱手笑道:“兄弟,日后还请多关照我哈!”

“你别开玩笑了!”我赶紧让十九打住,认真道:“先不说我本是平平,所学稀松,就说我和你师父,在这之前从没见过,他为什么要将这名传天下的悬壶峰交给我啊?不说别人,你不就比我更合适?论术法,你远胜于我,论医术,咱们不相上下;论长相,这玩意不好做评,但是你胜在有一身白衣服装x啊,搞得自己像个得道之人是的,我就不行了,永远都是乡巴佬的模样……”

“你这是在夸我吗?”十九朝我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不想一想,天下鬼医这么多,为什么我偏偏认识你?”

“你是说,在这之前,你和你师父介绍过我?”我疑惑道。

十九笑着点点头道:“没错,游历十年,层层筛选,你就是我给师傅选的人选。如今师父肯在你面前现身,这说明,他对你很满意。”

“你先等一下!”我打断十九,摇头道:“我还是没明白,就算你我认识,这和他选我嫡传悬壶峰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没听明白吗?我师父为什么要问你这四门?因为悬壶峰为天下医道至尊至胜之地,虽然我们世代以悬壶法门为尊,信奉诡术,可是,掌事者,必须同样拥有四门之术。你懂经脉穴位,能开方问药,可以操刀割疽,也懂得阴阳诡术。”

“这很难吗?”我仍旧有些迷糊道:“传统中医,这四种本事不该都有涉猎吗?”

“是不难,一般医生都能做到拥有这四种本事,可是能登峰造极者,天底下的人,微乎其微。”

我看了十九一眼,笑着眨眼道:“我又没登峰造极,就拿你来说,不就比我强的多嘛!”

十九无奈地摇摇头道:“差得远啦!四门看似简单,其实着实困难。就拿岐黄法门来说,一眼望去,就要知道对方命门何在,病症在何处,这种本事我没有,但是你有,因为你拥有岐伯眼,你修过岐黄经!再说的通俗一点,岐黄法门需要强大的阳修来支持,青囊法门需要纯正的妖修来支持,杏林法门需要灵修来支持,悬壶法门则需要冥修来维持,要想医道四门都有极高造诣,那么这个人,必须是阳修、冥修、灵修和妖修四种修为的集大成者。这不仅仅在于后天努力,还有机缘巧合的因素在里面!”

“机缘巧合?”

“没错,虽然咱们从没聊过你为什么会岐伯眼的事,但是我能猜得出,那本《岐黄经》你是不是从一个医棍老者得到的?”十九朝我问道。

我一愣,这事我都忘了,十九怎么知道?如此一来,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个老医棍和我斗法失败后,曾经请求我将他的骨灰有朝一日带上悬壶峰,为此他特意将那本《岐黄经》塞给了我。

“其实那人也是悬壶峰之人,而且是我师父的得意弟子,说来我还该叫一声师兄。只是他最后贪念《岐黄经》奥义,偷偷盗走经书下了山。你看,本来就是悬壶峰之物,最后却被你学去,这就是后天机缘!”

“你这未免说的有点太勉强了!”我还是难以置信道:“我的阳修虽然还不错,可是离出神入化查的太远;我的冥修徒有其表,用十八修罗的话来说,就是滑翔机挂响尾蛇导弹,暴殄天物;至于灵修,我只懂得养玉之法;还有,妖修,你看我像是妖怪吗?我压根就没有妖修!”

“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十九一一解释道:“近百年里,阳修大师只有一位,那就是林中仙子花木木,你虽然未能亲自随她学法,可是你从花爷处涉猎了土行心法,也算是再传弟子,所以,你有亲缘优势,后天可造;至于冥修,这次你怎么回来的?得了别人的好处了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在没有阴元的情况下,你都能打出冥凰,这是暴殄天物?再说灵修,那煤鬼岂是一般之物?却能心甘情愿在你身体里,这等福分,天下人能有几个人拥有?最重要的就是妖修,你能有今天的成果,那小六指功不可没。如果我没猜错,那不是一般妖物的华月珠,你骨子里藏着的妖修之力无穷无尽,只是你还没得到法门而已,这正是我师父能帮你做的!”

说到小六指,我不禁有点失望,摇摇头道:“可惜,那华月珠已经被玄冥老道炼去了!”

十九微微一笑,走上前,攒紧眉心,朝着蚕茧似的尸衣轻轻扶摇,顿时我便随着尸衣旋转起来,整个尸衣周身冒出一阵阵白烟,眨眼间,尸衣不见了……

“你看看自己的手!”十九朝我的手上一努嘴道。

我直起身,抬起左手,就看见断掉的骨头上,一如我刚生下时被我母亲咬掉小手指之后一样,竟然又重新长出来了一个新的骨茬。那骨茬晶莹如玉,还闪烁这淡淡的金色光辉!

“这是……”我惊诧的有点说不出话来。

十九哼笑道:“还不错,我赶到的时候,玄冥还没将所有的月华炼走。那牛鼻子老道做梦都不会想到,这华月珠早就如同你的血脉一样,你生它生,你荣它荣……”

同时拥有四大修为,兼修四门,这是我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罗卜,不是你选择了历史,是历史选择了你,你无法拒绝,这是你的宿命!”十九大义凛然道。

你大爷的,怎么又是宿命。

还是那句话,老子不信宿命。不过,想到玄冥老道,我恨不得生吞为了他,可是,要想打败他,我现在的修为恐怕不行!

“成,我答应你了!”我抚摸着那鲜活地骨茬说道。

没错,我答应了,就以复仇的名义!

第五百八十八章 天降大任

十九点头一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既然如此,兄弟你好生在这里休息,等我师父随时叫你,呵呵,你……有的受了!”

这家伙一句‘有的受了’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这话茬不太对劲啊!

十九也不解释,朝我淡淡一笑,转身出去了。

我本想叫住他问一问,这都饭点了,去那吃饭啊,可是又觉得那样显得自己有点像是饭桶,没好意思开口。

等十九走了之后,我舒展舒展筋骨,仔细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的配件设施,还不错,都是原装的,这青囊尸衣果然神奇。

走出房间,朝回廊外一瞧,我的天啊,烟云渺渺,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看不见山脚和云际,就像是置身于云中是的!

倒是天空,一片蔚蓝,冷寂的像一块硕大无朋的蓝水晶。登高远眺,只能依稀瞧见远处轮廓曲折的冰峰以及高远而神秘高山湖水,四周呈现出宁静淡远的景致。

我不由的有点感叹,这简直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嘛。

可惜,顺着朱墙碧瓦走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我不禁有点后悔,刚才不如别在乎面子,朝十九问一问的,否则也不至于饿肚子啊!

走啊走,走了半天,还是没见到人,不过却被眼前的一汪湖水吸引了!

这片水域面积不大,如蓝宝石一般的晶莹透亮。站在岸边看湖水,这里薄雾缭绕,五色斑斓波光岚影,池边群峰竞秀,山野如洗,池中奇峰倒映。

刚重要的是,水边还有一张石桌子,桌面上竟然放着不少的蔬果山珍!

我早就饥肠辘辘的,也顾不上矜持了,一溜小跑冲了过去,拿起来一个认不出的果子就要咬!

“嗨,嘛呢,偷东西啊!”正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不满的吆喝!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黑色的鸟一个盘旋落在了我的面前,毫不客气,尖喙一啄,将我手里的果子抢了回去!

我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只自己开笼子的八哥嘛!

一般的八哥是毛黑色,有白色斑点,头上长乌色羽簇冠,可是这只八哥截然不同,主要羽毛虽然是黑色,但是头上的簇冠羽却是红色,十分显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亲爹是丹顶鹤呢!

不过,考虑到先前悬壶老人曾借它口和我说话,看来它在这山上也是备受宠爱的那种,所以我客气道:“喂,小八哥,问你一下,你们这山上的伙房在哪里?”

“伙房?伙房是何物!”红冠八哥冷飕飕说道。

我耐着性子道:“伙房……就是做饭吃饭的地儿……”

“吃饭?喏,这不在这!”八哥鸟歪着脖子,点了点桌上的水果。

“就吃这?”我吃了一惊,难道这山上平时不开火吗?

这八哥不再理我,自己啄着一个野果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你大爷的,老子热脸碰冷屁股,一个破鸟都和我摆起谱来!

可谁让我在人屋檐下呢,我也不再吱声,伸手拿了一个看着还红彤彤的果子就要吃!

“放下,知道规矩吗?这是你能吃的吗?”谁知道这八哥怒喝一声,朝我手心狠狠啄了一口。

“靠,小东西,欺人太甚!”我也急了,指着这只骚瘟的鸟怒骂道:“你以为我打不过你一只破鸟?凭什么你能吃,老子不能吃?”

八哥甩了甩脖子,抬起爪子指着我哼道:“告诉你,咱们悬壶峰是按照地位和排名分配食物的,你,位列第八十一位,是悬壶峰正传弟子之末,而我,则是第七十九,算是你的师兄,你和我抢吃的,你这就是欺师灭祖!”

我呸,没吃没喝也就罢了,我还得给一只鸟叫师兄?

“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就下山去!”这八哥牛气冲天,在桌子上踱着步子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我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忍了,有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受鸟人侮辱,方有所成。

“好,我服!”我耐着性子哼道:“那敢问鸟兄,这是你的食物,那我的呢?”

“你的?你八十师兄正在给你置办啊!这不,他来了!”红冠八哥一努嘴,就看见远处一片黑松林里上蹿下跳跑过来一只猴子,这猴子像是人一样带着huáng sè帽子,全身棕毛,葫芦脸,大嘴叉子,让我突然想起了动画片里的“吉吉国王”。

我心里有一万个羊驼在飞,这叫什么事啊,老子堂堂云城鬼医,绺客帮会的帮主,竟然排在一只八哥和猴子身后,简直能叔能忍婶子不能忍!

猴子纵身到我跟前,朝我呲了呲牙,多亏它没说话,要是他也会说话,我还真以为掉进了动画片里!

“怎么,不给你八十师兄问好吗?他可是为你找吃的去了!”八哥鸟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我哼声一笑道:“好,你们都厉害,八十师兄好,你是什么时候从耍猴艺人手里摆脱出来的?”

那猴子一听,顿时老大不情愿,从爪子里甩给了我两个松果,便不再理我,和那八哥在我面前胡吃海喝起来。

我都要气炸了,合着给我的食物就是两个松果,真特么当我是松鼠啊?就算是松鼠,两个松果也不够啊!

“怎么?嫌少?”这八哥抖了抖红冠子毛,朝我哼道:“师父说了,什么排位,什么待遇,你要是不够,看见了吗?那片黑松林子里松果还很多,你自己去采吧!”

那猴子抬起头,咬了两口果子,将大半个果子扔在了地上,朝我吱吱一通大叫。

我是看出来了,这两个畜生这是在故意气我。尤其是这猴子,简直不要脸之极,他竟然像是打发狗一样骂我!

我怒气冲冲就要将那猴子揍一通,可是那八哥鸟却说道:“听到了吗?你八十师兄给你目诊了一下,他说你,阳修不足,最主要还是阳虚,中医云,阳虚者畏寒肢冷、面色苍白、大便溏薄、小便清长,进而阳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久而不孕……总之,你这小体格子需要补阳。刚才这果子叫做‘涧边生’,是一种性冷属阴的果子,你吃了不利!”

我真是又气又臊,越发愤怒,这是骂谁呢?你才阳虚,你们一家子都阳虚!老子身体有多好我不知道吗?这关乎我的名誉!不信你们问……啊呸,我和一只破鸟一只猴子说的着嘛!

“呵呵,我说你阳虚,又没说你肾虚!你紧张什么?再说了,就算肾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天运五行,缺点什么都属正常。算了,你这人开不起玩笑!”这八哥见我脸色青黑,一副要杀了那猴子的样子,忙改口道:“你八十师兄是说,你要想阳修登峰造极,就得体魄充盈。天地阴阳,体生两气,冥界为阴,人界为阳,作为活人,自然以阳气为主,而你呢?我第一眼看你,就发现你眉宇暗淡,气行不畅。所以,说你阳虚你还不高兴!”

第五百八十九章 戏耍捉弄

我一愣,原来是这样,他是说我体魄阳虚,我还以为……

不过这猴子还挺厉害,它竟然能看出我阴阳不合。

“我说,两位,莫非你们也会看病?”我试探着问道。

红冠八哥甩了甩头,不屑一顾道:“你这人,和十九师兄相比,情商差的太多,话都不会说,什么叫我们也会看病?告诉你,这悬壶峰上,有不会看病的吗?我们能排在你前面,自然有我们排在你前面的道理!”

我尽管心里正在琢磨着,红烧八哥不知道好不好吃,可是脸上还是尽可能和颜悦色道:“好,既然猴兄刚才漏了一手,能目诊阴阳,那鸟兄不知道会什么本事,说来让我也开开眼怎么样?”

我本来是想嘲弄它一样,没想到这鸟儿却一点都不在意!

“呵呵,既然你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某不才,最擅长的便是悬壶法门的祝由科,这么说吧,在这悬壶峰的诸位师兄弟中,除了十九师兄,祝由术能和我相提并论外,其他人都不值得一提!”

我都差点没当场吐了,一只鸟都能如此惊心动魄的吹牛皮,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说来这祝由术也算是医道中最晦涩难懂的一部分,“祝”即咒语,“由”是病的缘由,意思就是用禁咒的方法消除病源,主要借用符、咒、禳、禁以及中草药等方式来治疗疾病。祝由术看上去属于异端邪说奇技淫巧,有着浓重的巫术色彩,但实际上它属于传统医学的中医十三科中的一科,有些奇术。

如此偏门医术,你告诉我一只八哥精通,我要是信了,那我就是熊二了!

“看出来了,你不信!”八哥一瞧我的样子,顿时有点生气,翅膀一抖,走到我的面前。

“不敢,怎么能不信呢!”我戏谑道:“你一看就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八哥,说你通天彻地都不为过。你端坐在那里,不怒而威,明德惟馨,乃鸟中典范,在你跟前,我自惭形秽,如俗世尘埃不值一提。奥九马是你的粉丝,安倍晋四把你当偶像,默克二只配为你擦鞋……”

“住口,你拍马屁拍到鸟蹄子上了!”这八哥怒吼一声:“我就让你开开眼,你瞧远处那颗上千年的大松树……”

我放眼一瞧,远处确实有个大松树,怎么着?它还给我表演一个隔空祝由,让那树遭雷劈不成?

我很眼不眨炯炯有神地盯着,却听这八哥一笑道:“呵呵,你已经中了我的禳禁虫啮。”

“什么意思?”我傻了眼,不禁问道:“你不是让我看那松树吗?”

这八哥一笑道:“没错啊,兵不厌诈,这叫做分神法。就在你盯着松树的瞬间,我便利用祝由科‘马汗入疮’诸虫啮法给你下了一记腹痛虫在身体里。现在,我想让它动,你便疼,信吗?”

‘马汗入疮’诸虫啮法我也听过,《圣济总录》云,“论曰虫啮,古有移精变气祝由之法,今虽具存,而逐恶去毒之剂,亦不可废也。”据说此法可救人也可害人,早就失传了,我就不信这八哥鸟还会这个?

这八哥见我面露怀疑之色,毫不犹豫,口中念道:“天蛇蛇,地蛇蛇,青地扁乌梢蛇,三十六蛇,七十二蛇,蛇出蛇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这丑鸟一连念了七遍,我忽然就觉得腰生赤瘰痛痒,腹部犹如有虫在动,又好似痢疾突来,眨眼间已经憋不住了……

“哈哈,怎么样?让你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这八哥在石桌子上跳来跳去,无比得意!

我这回算是真服了,这悬壶峰上果然人才济济,就连畜生都身怀绝技!

“不成了,不和你们扯淡了,我得找地方方便去了!”我总不能朝它们认怂吧?捂着肚子就走!

谁知道那八哥哼了一声道:“行了,算你初来乍到,原谅你一次!你再看那松树!”

我眨了眨眼睛,抬头一瞧,这八哥突然趁机朝我后背的三焦俞穴重重啄了一下,我忽然感觉肠道一阵翻江倒海,两股恶气排了出去。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屁乃腹中之气,自有放之道理。小儿放屁,天真童趣;老翁放屁,有如叹息;英雄放屁,惊天动地;měi nu放屁,怜香惜玉;官爷放屁,洋洋得意;小百姓放屁小心翼翼。若是有屁回肠,定叫你疼的哭爹喊娘……

“这就是诸虫啮法,我给你下的就是一只气虫!”红冠八哥淡淡说道:“这回你信了吧?刚才你八十师兄给你的松果可不是为了戏耍你,这松果是十分稀少的白皮黑松的果子,这种树,六十年才结一次果子,松子为正阳之物,估计你这等凡人都没听过。看见面前这大林子了吗?上万棵树,也超不过五百颗果子,稀少之程度,知道了吗?”

好嘛,一顿饭,两个松果,我还得感恩戴德。

此后的几天,悬壶老人没见着也就罢了,十九也没来,整日的就和这只八哥和猴子贫嘴。要么就由它们两个指挥我,出去挖药材。不过,这些药草八成我都不认识,长的奇奇怪怪……

而且我发现一个问题,每出去一次,看见的景色完全不同。就比如原来看见的那片松林吧,也是有时有,有时无,甚至一觉醒来,在一瞧,竟然变成桦树林了!有几次我都觉得自己可能死了,或许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在梦中,可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却还很疼……

不过,别说,虽然一开始觉得饿,可是后来,每次吃完十几粒松子,我竟然还真就不感到饿了!身体时时刻刻都有一种强烈的饱腹感和满足感,血管里暖洋洋的,好像有一条沸腾的鱼在四处撒欢儿!

大约七八天之后,十九忽然来了,看了我一眼便笑道:“兄弟,几日不见,你气色可是好多了。”

我是有苦难言,毕竟那八哥和侯在在一旁盯着呢!但是我还是忙不迭道:“别扯没用的了,这次说什么你也得把我带走,我算是不和这猴子和鸟……不不,不和这两位师兄在一起了。”

“哈哈,别急,你现在身体完全康复了,才有进修的基础!今天夜里,你去湖边,师父会出现的!”

师父在湖边出现?难道悬壶老人是乌龟不成?还要晚上才爬出来?

第五百九十章 有容乃大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我一溜小跑到了湖边。

白天青蓝色的湖水在月光下变成了银白色,一望无垠。四周一片寂静,连只鸟叫都没有。

我傻乎乎在湖边等啊等,一直等到凌晨一点钟左右的时候,师父没见到,却等来了那只猴子!

这鞋拔子脸猴子耀武扬威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口中吱吱一通乱叫。

我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猴子,嘀咕道:“喂,你别告诉我说,你就是悬壶老人。你不是吉吉国王吗?”

那猴子见我听不懂它说什么,无奈地摇摇头,对我一副无药可救的表情,朝着水面对我呶呶嘴!

“你啥意思?那只八哥翻译呢?我可不懂猴语!”我还是不明白。

这猴子白了我一眼,走到水边指了指水中,又朝我招了招手。

我带着疑惑也跟它到了水边,朝水里一望,竟然看见水的下面有一座小小的别苑!

“你是说……”

我回过头,还没说完,这猴子突然抬起腿,飞起一脚将我揣进了水里!

我才知道,又上了这畜生的当!顿时感到寒冰刺骨,身体的热量一瞬间就被压的一干二净,鸡皮疙瘩雨后春笋一般涌了出来!

“王八蛋,等老子上去先吃了你的猴脑!”我指着那猴子大骂道。

可是那猴子却不理我,背着手,大摇大摆走了!

就在这时候,水中忽然暗流涌动,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直接脱了进去。

我以为这就是一个浅浅的小湖,谁知道下面根本就没底,我被这巨大的引力直接拖到了最深层,一直到水底出现了寒冰!因为我没有防备,一下水就连着喝了好几口冰水,扑腾了好一会,才在瑟瑟发抖中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好在我自己本身就不惧水,而且在水中视力还不错,这才得意安全站稳。

“小卜,你来晚了!”我正仰头看着蔚蓝色的水面,心里骂着那该死的猴子,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慌忙回头一瞧,就看见湖底的冰川上,正襟危坐着那个熟悉的小老头。

我靠,还真是在水里,看来这老头八成真是乌龟变得……

“你在骂我?”老头将两手平放在双膝上,抬头看着我道。

我登时一愣,糟糕,这老头竟然有读心术。

“看什么?看看我有没有读心术?呵呵,这世间什么都是透明的,唯有这人心是不透明的。你喜怒于颜色,我是从你的表情里看出你在骂我,并不是心里!”老头淡淡一笑。

我搔了搔脑袋,不好意思道:“那个……师父,您就直接告诉我您在水里不就好了,非得让那猴子踹我一脚干什么?你就不怕我一时怒起,杀了那猴头?”

老头站起身,身影如游鱼一般缥缈,微微一笑道:“你的面相上写着,你天性本善,所以你才做得了鬼医。我相信你,不会拿那猴头怎么样。不过,为师要告诉你,医者不等于善者,古有圣医,可佐王济世。人有疮疖,会生蛆而死,我们行医的,要剜疮割疖;若是这世道要是生了疮疖,我们修行的,也要剜疮割疖。”

“师父的意思是说,我们也可以开杀戒?”

从奶奶到方静斋,从王旭辉到十九,不管他们最后的结局如何,至少所有医道中人,从没有一个像悬壶老人这般,告诉我医者也可以涉世!甚至还要剜疮割疖……

老头一笑道:“坏掉的器官要割掉,要是有的人心都坏了,为什么不杀掉?不杀掉他,他就要杀掉好人,你不觉得作为一个鬼医,放走一个恶人,和医生对病变的器官视而不见一样罪大恶极吗?”

老头这一席话,振聋发聩,让我忽然觉得这才是我一直寻找的本真。

我是鬼医,可我不是菩萨,别人要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了别人?就是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容忍,永远觉得被人也会心存善念,才会被诸如玄冥这样的人利用!

“师父,我服您了,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和你学本事!不为别的,就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心中颇为触动,朝着了老头深深鞠了一躬!

老头摆手一笑道:“你和我要学什么本事?你该有的不是都有了吗?十九也告诉了,医道的四门,需要四大修为为基础,你已经有了先天的基础和后天的造化,只要日益精进,自然会有所成。”

我有点迷糊,要是按照老头所说,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学了?

“师父,我没明白啊,我虽然知道了四门,可是我除了阳修和冥修还算有所建树之外,其他两种修为我并没什么造诣啊!”

老头点点头道:“你说的,正是我今天要教你的,也是我作为师父,唯一要教你的。我啊,活的早就腻歪了,等你十年,就为今天这一晚上!”

老头说到这,指了指头顶上比蓝色的水,朝我问道:“小卜,你告诉我,五行之中,哪一行最为特殊。”

我顺着师父的目光,脱口道:“古语云,五行相生相克,似乎并没有哪一行更为特殊,不过,《尚书·洪范》记载: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润下作咸,当本无克。也就是说,虽然五行关系中,土克水,但是实际上,这种相克与金克木、水克火之类相比,属于相对克制,所以,古人称水滴石穿,水最坚韧,这也是水排在五行之首的原因!”

师父点点头道:“没错,先天五行中,大水烂漫,天下无忌,这也是上古水灾发生的原因。后来大禹圣帝用后五行治水,才掘土引水而成。也就是说,水确实是五行中最特殊的!为什么它能吞金灭火涤木散土呢?这就得从水的五行之基说起,水可蕴含万物,方为有容乃大。”

道理我是懂,可是我不明白老头到底在和我说什么。

师父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滔滔不绝道:“之所以带你来这水下,就是要告诉你,你的身体就是这柔韧的水,你拥有的都已经在这水下了,只是你看不到它们!如何挖掘和提升它们,这要看你本事!我告诉你,正行气为阳修,逆行气为冥修,提魂抬升余顶是灵修,合气含魂入丹田反行涌泉合谷为妖修。你说你没有灵修?那好,你现在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屏气凝神,调整经脉,将阴维脉、阳维脉、阴蹻脉、阳蹻脉和督脉、任脉、冲脉、带脉表里配合,此时你会感觉有一股幽灵一般的气力朝着四肢散去!你要克制住几秒,引而不发,待汇聚的难以克制,再断然而击……”

我感觉到了一种从没有的感觉,内热外寒,源源不断的气力突然勃然而发,轰隆一声,我似乎看见自己的手脚同涌出了几圈巨大的碧浪,好像是蛟龙出海的身影,在水面上击打起了几丈高的银白色水柱,像是炮弹入水一般……

第五百九十一章 药膳

我都傻眼了,这是什么鬼?老子要是有这手段,当初在fèng huáng山的山洞,还至于让花爷枉死? 师父点点头,颇为满意道:“小卜,你这华月珠的主人,八成是个龙族之辈。刚才你可看见有蛟龙幻影飞升?那便是月华之力,一般小的水中妖族,绝对不会有这等造诣!”

龙族?

怎么会是龙族?我分明记得,奶奶率领保家仙大战的都是鱼怪啊,那个杀死爷爷的怪物也是丑陋的鱼脸。哪怕是上次跟踪我的怪物也是个鱼头鱼脸的家伙啊!

“师父,您再指点指点我吧!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说实话,我觉得我认识您太晚了!”

“哈哈,缘分有深浅,却不分先后!”老头淡然道:“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什么可教授你的。医道基础,你早就烂熟于心了,我不必赘述,你需要的是高层建筑,也就是加速提高自己的修为,这需要你自己来做,我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眼界高了,你才能看的远。若是你有心,就在山上多带些日子,他们会带你去见识见识人鬼妖灵四族的经脉谱,另外,为师还有几副药膳给你,对你有好处。从今天开始,这悬壶峰就交给你了,十九会作为你的帮手,你好自为之吧!”

老头说完,如同淡去的光影,越来越稀薄,就要消失了!

“师父,我该到哪去找你?”我急忙大声喊道。

师父打着哈气答道:“找我做什么,我找个地方睡觉去了,活的太久了太乏味,要是你真需要帮助的时候,说不准我就醒了,去看看你也说不定……”

老头眨眼之间就消失了,我满打满算数了数,从他老人家用青囊尸衣救我,到他离开,也不过区区数天而已。

可是,就是这区区数天,老头给我两大启示,我将终身受益。

其一,老子是人不是神,是医生不是菩萨,坏人如恶疾,斩草必除根。

其二,人得自信,有大海一样的胸怀,还得有大海一样的愤怒。

回到住所,第二天一大早,我还睡着,猴子和红冠八哥便闯了进来。

那猴子破天荒没给我弄两个松果,竟然提着一个大食盒走了进来,而且一进屋,就带着一股香味!

好几天没见荤腥了,我口水差点直接滴答下来,忙问道:“这是给我的?”

猴子一咧嘴,点点头。八哥鸟也没了先前的威风,客气道:“您现在是掌峰师弟,以后这悬壶峰都您说了算,怎么还能让你只吃那么一点点的松果呢!”

我心里暗笑,都说这悬壶峰是方外之地,竟然也没摆脱了凡俗的捧杀和巴结。先前那么nuè dài我,现在又如此奉承我,到底是动物,这做的也太明显了吧!

“那我可不客气了?”我瞥着猴子和八哥问道。

八哥学着人的样子谄媚一笑道:“别客气,别客气,您是鬼医掌门,日夜练功操劳,我们做师兄的于心不忍啊!”

真的假的?死八哥会心疼我?我严重表示怀疑!

那猴子恭谨地在我面前把食盒打开,顿时香气扑来。两荤一素一汤,标准的工作餐,虽然不够奢华,但是也足够吸引人了。只不过……这些食物看着怎么不认识啊!

“掌峰师弟开始吧!咱们悬壶峰的规矩,一定要吃光!”八哥恭谨道。

我心道不就是三菜一汤嘛,老子现在就是有一头烤全羊都能吃掉。

我毫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吃。

这第一道菜看着看着有点像是羊肚,不过比羊肚还要细滑,口感着实不错。

第二道菜则又干又黑,吃起来有点费劲,如同肉脯,但是嚼一会还是满口余香。

第三道菜是油炸之物,看不出来是什么,又酥又脆。

最后的汤味道微微有点怪,不过里面的菌丁很可口。

我是风卷残云,没超过十分钟就全都给吞了下去,然后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

“掌峰师弟好胃口,我们兄弟俩佩服!”这八哥鸟油腔滑调地说着,那猴子也呲牙裂嘴笑了起来。

我看着两个家伙不坏好意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又特么上当了,忙问道:“你们两个棒槌,刚不会在这食物里下毒了吧!”

八哥鸟嘎嘎一笑道:“怎么会呢?这是十九师兄按照师父嘱咐,给你送来的药膳!”

“药膳?”我一愣,想起了昨晚上师父的话,我知道药膳,将食物赋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嘛,可是为什么从这两个家伙眼中,我看到了心灾乐祸呢!

“你们俩说,这是什么药膳?”我心中有点忐忑。

八哥鸟像是人一般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不过你记着,师父给的药膳,你一滴都不能浪费,否则就是欺师灭祖,要吃棍子的。这第一道药膳嘛,叫做‘熊才大略’,主料就是熊的tāi pán,此物是稳神良药,千金难得。你三魂不稳,师父特意给你安排的,你感动吧?”

“胎……tāi pán?”我都特么傻眼了,还感动,想到自己竟然吃了tāi pán,我把自己一拳头锤死的心都有了!

“第二道嘛,高山蟾蜍肉脯,一定要带肠胃的,整个晒干,此物是滋补良品,还能去掉你身上的邪气。你猴师兄特意按照师父嘱咐,用狼粪火一点点煨干的,怎么样,你吃到狼烟的味道了吗?”

蛤蟆和狼粪……一想到这两样东西,我顿时恶心起来。

“不许吐,吐一滴杖责三十!”八哥鸟一本正经道:“第三道菜叫做春花秋月。”

我长吁一口气,从名字就能判断出,这道素菜看来应该没问题。

“春花嘛,就是春天长在牛粪红景,秋月,则是秋天再野鼠洞里挖出来月豆子,混合炸制而成。你是中医,红景天和月豆都具有理气养血的功效,你此次受伤这么重,师父担心你啊!如此待遇,我们真是羡慕……”

“妈蛋,就算非要这两样东西,为啥非要长在牛粪上的红景天,为啥是被老鼠拉进洞的月豆?你们两个畜生不嫌恶心,也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吗?”我气的大声斥责道!

“哈哈,师弟有所不知啊。牛粪上的红景天长的更好,被老鼠选中的月豆才是精华啊!哦,对了,最后的汤也不错,房檐滴水加上夜鴟{chi}唾液,炖最好的松茸……”

夜鴟……夜鴟不就是夜猫子吗?我特么想问问你们俩,你们是从哪搞到夜猫子唾液的,我要杀了你们两个狗东西!

我顿觉眼前一黑,胃部翻江倒海而来,简直恶心死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经脉图谱

我万万没想到,这两畜生骗我吃熊tāi pán就够恶心的了,他们竟然还打着师父药膳的旗hào骗我吃夜鴟唾液。

果然俗话说得好,宁可和十个流氓动刀,不和一个小人口角,我就是犯了大忌,当初不应该招惹他们这两个小人!

想到夜猫子那种猥琐的样子,再想到它们平时以老鼠为食,我竟然吃了它们的唾液,瞬间就感到五脏六腑犹如被灌了强酸一般,一阵激流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红冠八哥看着我愤怒的眼神嬉笑道:“掌峰师弟息怒,这真是师父给你留下的药膳。你知道的,人的唾液是中药,叫做‘金津玉液’,这夜猫子的唾液也是药材,叫做‘鸮饮’。咱们悬壶峰的‘鸮饮’选的都是高山夜鴟,这些夜鴟只吃冰蚕、虫草和蜂蜜,所以干净的很,你放心!这味药材味辛性寒,清肝明目,配合你强大的阴阳的气,你的眼睛可以辨识阴阳灵妖四族任何一种怪物!而且,它还可以增气力,强筋骨。”

“当真?”我狐疑地看着这猴子和八哥。

不是我太谨慎,实在是这两货色太恶心,什么缺德事都能干得出来。

“自然当真!我们是以为掌峰师弟学识渊博,一定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没和你说而已!”这八哥半是揶揄半是讨好的说道。

不过细细想来,好像是有这么个说道。

在夏商时期,猫头鹰是一种民族图腾,被称为“鸮”。鸮是吉祥和善战的代名词,尤其是在商代,大王设宴群臣的时候,战功赫赫者,才能配享“鸮樽”,也就是一种猫头鹰形状的饮酒容器。另外,上古时代资料《大戴礼》中就说,五帝之一的帝喾曾经变化一只鸱枭,杀戮敌人,攻无不克。后来,出征之前,人们一度以饮鸮血为荣。

“掌峰师弟,您吃饱了吗?”红冠八哥朝我眨眨眼躬身问道。

我心道,老子不仅今天吃饱了,半个月里都不想吃东西了。

“既然师弟吃好了,那我们带你去看看天下百族经脉图谱去吧!”猴子和八哥在前,带着我出了门。

这一猴子一鸟在前,我在后,翻过一座林子又一林子,最后在一座光秃秃的高山峡谷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谷底,谷中温度很高,中央有一条裂隙,深不见底。裂隙中水迹斑斑,到处都是水流冲刷的痕迹,却全然没有一点水的踪迹!

“师弟,这个地方叫做悬壶峰沸泉!”八哥鸟朝我介绍道:“这就是天下百族经脉图谱之所在。在这地堑之下,有一道朝东深洞,图谱全都刻在石壁上。不过,这沸泉辰时落水,午时沸水喷涌而出,灌满整个水池一昼夜,第二天早上,地下热量回缩,池中的水还会原路退回去!也就是说,每日只有一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是无水的。”

我点点头,嘀咕道:“你的意思是……”

“按照咱们悬壶峰的规矩,一切讲究机缘。你虽然是掌峰师弟,也当如此。一个半时辰,你快进快出,里面是人鬼妖灵四族上千种灵物的经脉图,能记下来多少是多少,不要贪心,否则沸泉上涌,你可就回不来了!”八哥鸟严肃地说着!

猴子走到裂隙边缘,朝里面探头看了看,回头朝我吱吱一叫。

“掌峰师弟,时间有限,你赶紧随你八十师兄去吧,它为你引路!”

八哥话音刚毕,那猴子嗖的一下跳了进去!

我走到沸泉裂边缘朝里一望,就感觉头昏脑涨,这万一从周围的石磴上一失足,岂不是直接掉进沸泉的泉眼里去了?再说了,这泉水刚刚退去,裂隙里面仍旧热浪滚滚,我只是望了两眼,就感觉已经被热的浑身湿透了!

“师弟,时间不多了!”八哥鸟在一旁冷飕飕提醒道。

我咬了咬牙,依靠迷踪步控制住摇晃的身体,顺着倾斜向下的石阶,极速朝着那猴子追了过去。

越往下走,温度越高,空气的湿度越大,我都怀疑,要是待一个时辰,大活人会不会脱水而死。

终于,走了十多分钟,那猴子朝着裂隙东壁凌空一跳,穿过一层薄雾,便掉进了一个横向延伸的洞道里。

我哪知道这洞道里还满地热水,“扑通”一声,重重落在了一块滚烫的岩石之上!我感觉自己的屁股像是掉在了炒锅之上,连忙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

猴子继续往洞里走,这里面满满的都是都是湿乎乎白蒙蒙的热气,我初步估计,这里的温度至少有三四十度,我的脸上和luo lu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又走了几分钟,猴子突然朝我吱吱一叫,伸出爪子朝前一指,自己转身就跑掉了!

我走上前一瞧,眼前的景象让我瞠目结舌,或者说,完全被惊傻了!

只见眼前的石洞四四方方,四壁都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玉璧状,散发着淡淡的萤石光芒!

除了这些耀眼的萤石,更吸引我的是密室四壁的内容,就像巴黎奥赛博物馆的画展一样,四处雕刻着满满登登、大大小小成千上万的画像。这些画像雕凿手法不同、款式不同,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经脉运气图!人的,鬼的,兽的,乃至能得道的妖灵万物,全都在此。

掌握了这些,那不就是掌握了所有修行者的聚气、发力、运气原理吗?

这里本来就宛若火炉,周围的温度非常炽热,此时看得我热血沸腾,整个人变得晕乎乎起来!

我不敢再继续挥霍时间,紧紧闭牢嘴巴,尽量减少水分蒸发,集中所有精力,一幅图一幅图快速默记这墙壁上的图谱。

道家三十六山、七十二宗经脉运行法,阴曹地府一百零八种恶鬼的冥修气脉图,乃至狐族、蛇族众多妖邪的得道之法……

越看越上瘾,越看心越安稳,忘了炽热,忘了热浪滚滚,就恨自己没多长一对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记了多少的图谱。突然听见山洞外轰轰隆隆,热浪奔涌。那只红冠八哥飞了进来,朝我骂道:“呆子,这图谱除了师父,还没人一次记全过,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下山

“让我再看一眼!”我心中有些着急,朝八哥鸟大喝一声。

此时我正看着狐族的经脉图。

这狐族的经脉图太复杂,昆仑、青丘和涂山三族各不相同不说,不同级别的狐族的经脉同也互不相同,我贪婪地将目光朝着墙上的狐族经脉图又瞧了一眼。

“快走,你要是死了,我悬壶峰的运数也到头了!”这八哥急不可耐,狠狠啄了我额头一口。

脑门这么一疼,一瞬间,我好像把刚才所有记住的又都忘了。

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我没办法,只能赶紧随着这八哥匆匆往外跑。

到了石缝裂隙的时候,沸泉的轰隆声已经震耳欲聋,脚下的石头滚烫,温度骤然升高到了六七十度。

八哥鸟一个盘旋,飞速离开了。可我是大活人,长不出两个翅膀来,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

轰轰隆隆,那是沸泉迅速上涌的声音,周围的温度瞬间增高,简直让我猝不及防。此时我的呼吸已经十分困难,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双腿情不自禁的要跪下去……

大概是沸泉热浪喷涌的缘故,几滴沸水嘭了起来,直接溅在了我的身上。顿时,那种火烧火燎的剧痛传来,我能明显感觉到,小腿上的一块皮肤被烫的糜烂,肉皮都坏掉了!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有些抓狂,此时我突然想到了馗的阴元,和那日我与江洋决斗时的冥凰!不知道哪来的自信,马上运转经脉,陡然间,气力增加了几十倍,我感到一股隐藏已久的冥寒之气突然从我的身体里破壳而出!

这种场景就像是在冥界时十八修罗拉着我从鬼桥深渊里的纵身一跃一样,刹那间,我感觉身下突然一道亮丽的蓝光生起,一道巨大的气浪涌现出一对幽蓝色的翅膀,猛然朝着裂隙一阵狂扇,顿时,整个旱池天隙刮起了阴森森的白毛风,遮蔽眼前的浓郁白雾一扫而光,而我则被这对翅膀裹挟着卷了出去!

“砰”的一声落了地,为重重落在了地上。可是我丝毫不敢犹豫,一个鲤鱼打挺,连滚带爬逃离了沸泉!

我刚平稳站定,身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咆哮,滚开的沸水被地下深处的热浪喷了上来。这冒着白烟的沸水喷溅起十多米高,最后轰然落地,将整个沸池灌满,而我,要是再晚三五秒,我非烫成褪毛猪不可!

我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死里逃生,身体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切,还以为你是不怕死的硬汉,没想到也怕死怕成这样啊!”八哥鸟飞了过来,那猴子压在一旁嘻嘻笑道。

“废话!活在这花花世界多快活,傻瓜才不想活呢!”我白了红冠八哥一眼道。

这八哥抖了抖蓬松的翅膀,嘀咕道:“怎么样,如此用心,记住多少图谱?这可是衡量一个鬼医本事的关键,真正的鬼医,阳可医人,阴可医鬼,下可医兽,上可以医仙。”

我突然想起来了,刚才好像是默记的那些图谱都迷糊了!赶紧一翻身坐起来,静思冥想。

没想到,刚才混混沌沌的东西,此时在我的脑袋里面竟然无比清晰,脑海里的东西就像是放电影一般,那石洞一共罢免宽阔的墙壁,每一幅图如流觞曲水一般在我眼前走过!

“喂,别不好意思啊,说说,到底记住多少啊?”八哥鸟嬉笑着催促道。

我抬眼一笑,淡然道:“不好意思,鸟兄猴兄,我全记住了!”

就看将那八哥啪的一声,给那猴子一个耳刮子问道:“疼吗?咱们没做梦吧!他说他全都记住了!”

那猴子被打蒙了,半天才知道朝八哥呲了呲牙。

那八哥嘿嘿笑道:“我是师兄,打你你也得受着!”说罢,朝我道:“掌峰师弟,不可诳语啊,难道你还能赶得上师父不成?我凭着自己的那点记忆考考你,右侧第四面石壁,第二排第七个图谱是什么?”

我微微一思考,脱口道:“正是鸟类妖修图谱,雀形目妖修,骨盆为气源,骨节中空,走气臂骨股骨,合气于喙,所以,经脉图为十字状。八哥属于雀形目,鸟兄的命门在腹下骨盆。”

八哥鸟一愣,继续问道:“那左侧第二石壁的正三排,第一个图谱呢?”

“是冥修魍魉的逆行气脉图谱!”我张口答道。

“我的乖乖,看来师父果然是没骗我们,你还真的记住了!”八哥鸟摇晃这那撮红毛,摇摇头道:“走吧,众位师兄为你送你,你可以下山去了。”

“下山?”

“对啊?师父有交代,你学完即刻下山,速了该了之事。”红冠八哥说完,和猴子带着我回了住处。

没想到平时一个人影都没有的宅院,此时竟然聚集了许多的人。这些家伙有十九一样正常的人,也有奇形怪状诸如猴子八哥一愣的其他族众。

众人繁繁,却是同样的一个表情,朝我微笑伫立,齐声高呼:“恭喜掌风师弟学称出山!”

我有些惶然,朝众人一一还礼。

一套繁冗的送别仪式之后,众人散去,只有十九留了下来。

“要下山了,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我。”十九笑道。

我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那我可问了啊,咱们的师父,悬壶老人,是人是鬼是仙家?”

“这个不能说,我也说不清楚,日后你会知道!”十九仍旧是淡淡地笑着。

“好吧,那我再问问,鬼医和冥间、阳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像是你们以前和我说的一样啊,为什么悬壶峰会有这四族众生的经脉图谱?”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未来你会明白的!”十九一本正经说道。

“那问你一个简单的,我的使命是什么?师父为什么选了我?”

十九清了清嗓子道:“这个……”

“这个你也不知道,我日后会清楚对吧?合着你扯了半天什么也说不清楚!”我无语地抢白道。

十九哈哈一笑道:“没办法,有些事我确实不知,有些事师父幻灭前有嘱咐,让时光说话,你会知道的!”

“得得得,我不和你扯淡了,我得回去看媳妇了!哦,对着,有件事你一定知道。这华夏有名的山峰我都听过,倒是也听过悬壶峰三个字,可是这悬壶峰到底在哪啊?我看外面有森林,有湖泊,有冰川,还有草地,怎么也没琢磨出华夏那个地方有如此奇观。”

十九点点头道:“鬼医,自然居诡处。你进入冥魂状态,自然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如何去,如何来。切记,悬壶峰就是你的后盾,而你,也是悬壶峰的希望!”

我听着这话有点迷迷瞪瞪,不过也懒得和十九再掰扯,归心似箭啊,毕竟此番消失这么久,也不知道苍颜他们怎么样了!

我开始逆转修为,让馗的阴元控制气脉,整个人进入了冥魂状态。低头一瞧,就感觉身体顿时一沉,落了下去。我看清楚了,自己就站在一团白雾和一团黑雾之间,悬壶峰,矗立在阴阳交界……

第五百九十五章 刀伤

仿佛是一场梦,又像是阴阳之间的旅行,等我落身站定,四下一瞧,所处位置竟然是当初离开时的落霞山。

只不过,此刻的落霞山已经不复光景,整个紫云观已经化成了灰烬,至于玄冥老道,自然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下了山,搭乘过路的车,直奔云城。

这一路上,我的心中有些激动,毕竟分开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众人怎么样了。当初我被玄冥掳走的时候,常大江的事情还未了,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还有江洋,这个侥幸逃脱的撮鸟会不会找苍颜他们的麻烦?

越想心中越没底,越想越着急,大概归心似箭就是这种感觉。

好不容易回了城,迫不及待回了别墅,喊了半天,只有崔旗一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师父!”崔旗兴奋地大叫道:“你终于回来了!”

“是不是觉得我死了?”我一笑道:“有没有见鬼的感觉?”

崔旗高兴地上下打量我一番,摇头道:“鬼医十九来过一次,他告诉我们你没事,让我们不要担心。不过,自从知道玄冥老道才是最大的推手,大家还是很担心你。最近发生了许多事,现在你回来就好了,苍颜姐终于有帮手了!”

一听这话茬,我顿时将心提了起来,脱口喊道:“怎么了,难道说常大江没倒?进行报复了?”

崔旗忙解释道:“不是常大江。老匹夫已经身败名裂了,因为涉嫌数起谋杀案,有重大经济犯罪,被批捕了。不过,批捕的前一夜就因为重疾,暴毙在了自己的家中。他的孙女,那个叫做常小舒的女孩,因为突然变故,精神受到ci ji,住进了精神病医院。和常大江一起倒霉的还有李铁嘴,他们俩个早期都是共同犯罪,基本上也彻底衰落了!”

两个老东西死有余辜,只是那常小舒未免有些悲剧,令我不禁一叹。小姝有爱人之心,曾对我有所希冀,算了,就当为了小姝,有机会我给这女孩瞧一瞧,看看是否还有福分消受小姝的阳寿吧!

“既然不是常大江,你刚才说苍颜需要帮手是什么意思?”我继续追问道。

说到这,崔旗脸色有些低沉道:“师父,事情比较多,您别着急,听我一件一件说。首先是您的母亲……去世了。”

轰隆一声,犹如雪山崩塌,我整个人不由得一晃。

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在我出事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父亲暴毙而死,爷爷奶奶同样死于劫难,我的长辈就剩下母亲了,为什么又是如此戏剧性的离我而去呢?十九年中,有shi bā nián我们彼此相互不理睬,只有这一年的时间里,我才懂了她的苦心,想守在她的身旁尽一份孝心,可是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师父,您节哀啊!大进师父说了,您母亲确实是寿数到了,就因为你的存在,她才多活了这么些时日。你作为鬼医,已经仁至义尽了,在做其他的,就有违轮回之道,对她对您都不好。您母亲在你不在这段时间离开,说来也是天意,大概她也不想您为难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就算知道又如何?哪个孩子愿意自己的母亲离开啊!”我想到那天母亲做噩梦的晚上没有留下来陪她一晚上,心里便万分内疚,或许,她叫我去,就是想看看我。

“师父,你别难过了,老夫人离世前说了,你是她最大的骄傲。她这么多年来经常做一个噩梦,梦见你被坏人掐死。如今看着你长大chéng rén,还能救那么多的人,她走的心满意足。”崔旗小声说道。

哽咽一会,我清了清嗓子道:“说吧,其他事情呢?”

崔旗点点头,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常大江死后,江洋消失了不说,那个日本手下堀部胜平也消失了,随同消失的还有李大富和张大山,这两个人可是一直掌握在堀部胜平手里的。品尚楼的眼下经过细查,在fèng huáng上下有人见到了他们的踪迹!只不过,这两个人身边有很多跟随者。”

fèng huáng山?

这倒是让我有些惊讶。李大富和张大山是我父亲他们进入fèng huáng山地宫的五个人中仅存的两个,牛奋当初将两人搜罗起来,就是为了再进fèng huáng山。如今两人在常大江暴毙之后突然出现在fèng huáng山,难道说他们又被其它人控制了?

“师父,正是怀疑这一点,品尚楼的马赛克、木帮的木头连同史刚大哥已经赶往fèng huáng山了。”崔旗补充道。

也好,老马精明,老史果敢,再加上木头的实力,应该没有其他事。

“还有什么事?苍颜和碧瑶、小姝呢?”我问道。

崔旗叹口气道:“师父,自从你消失后,绺客帮会也不太平,苍颜姐已经带着众人赶往燕东了。”

“不太平的意思是?”

“翟硕突然死了,好像还是被刺杀的,而且盘山矿业出了事故,有人说……说翟硕的死和你有关,是你唯恐自己资历浅,才背后用恶!至于矿山出事,也归咎你长期脱帮,管理不善,要求你让出位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听说巩城浩因为维护你和苍颜姐,被众人围攻,受了伤。这次回去,有大进师父陪着,还有七爷在,应该没有大事!”

我心中一阵冷笑,有道是“大国易管,小家难持”,一个绺子出身的帮派竟然有这么多事。

不过,这事不能不重视。小波之下,必有大鱼,这事有人开始推波助澜了!

“崔旗,走,和我这就去燕东,我倒是要看看,是那块料在腥风做浪!”我带着崔旗出了门,开上车直奔燕东。

汽车开的飞快,路上我便盘算,以帮会现在那些人,应该没人敢出头闹事。就算是翟小天想东山再起,他也没有资本啊?难道说余阳回来了?可是余阳毕竟连个分会掌事都不是,他拿什么斗?

一进绺客山庄,就看见一片素裹,气氛悲凉。门外竟然聚集了千余之众,以大厅门庭为界,操戈相对。

我一下车,左侧一方便高呼呐喊,“帮主到了”;另一方则阴沉怒目以对,就好像我杀了他们的爹一样。

这些人我怎么都没见过,是哪个分会的?怎么竟是生面孔?

我隐隐的觉得,这次事件,绝非突发偶然,背后一定还有一个大人物,正在设计着我乃至绺客帮会的命运!

第五百九十六章 试探

所谓“小太刀”自然是相对于太刀而言,是一种弧度较大的配刀。长于三尺,称太刀,短于三尺,则是小太刀。这种刀是由中国横刀演变而来,前窄后宽,刀形优美,日本武士道最为推崇。因为带在肋下,称之为胁差,大部分东洋人qiē fuzi shā用的都是小太刀。

我其实不过是怀疑这女人有问题,想着试一试她有没有身手,没想到这么一试,竟然试出了一把一尺长的小型太刀来。

刀者,讲究临危不乱,从容不迫;攻其不备,出其不意;遇敌不变,从若不惊。

可是这女人一看就不是高手,我还没动,她便慌了,朝我提刀便是一招横刀立马。

武士刀属于轻刀,最适合突然劈砍,刀刃横切,讲究的是快,准,狠,一刀毙命。因为小太刀长度有限,这女人为此不得不伸长手臂,借以延长刀锋送到我的脖子前!

“卜哥,小心!”苍颜大喊一声!

我微微一笑,不是我小瞧这人,实在是水平太差,我很怀疑,以她这种水平,翟硕到底是不是她杀的。

先不说刀未出她便已经慌张不已,就说这出刀的力度,轻飘飘的,连刀风都没有。

我站定不动,看着那刀慢悠悠朝我落了下来,突然双手相合,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招空手夺白刃。

落劈的刀就这么被我抓住了,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那女人眼神飘忽不已,已经彻底傻了,咬紧牙关,用力朝外抽刀。

我微微弯曲食指,运气指尖,朝着小太刀的刀背用力一弹,沧锒一声,小太刀飞了出去,插在了翟硕的棺材上。而那女人,突然失去了压在刀柄上的力,一个后仰,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女人踉跄着还要爬起来,几个绺客已经围了上去,噼里啪啦一阵暴踢,已经将人牢牢控制住了!

我见余阳脸色有变,心里便已经明了,甭说,这件事他余阳脱不了干系。

“翟小天,怎么?不问一问,你家的姆妈为什么会拿着一把东洋小太刀?”我朝翟小天冷冷一笑,大大咧咧坐在了太师椅上。左边站着苍颜,右边站着碧瑶,身后还有刘大进、阿雅、崔旗和巩城浩一众。现在我将问题抛给了翟家自己,轮到我们看看热闹了!

翟小天就是再混蛋,也做不出用弑父的事来诬陷我,所以想一想,这小子其实现在倒是挺可怜的,唯一的依靠没了,而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虎狼之徒。

翟小天脸色差极了,就像坏了肚子偏偏又赶上了喷嚏连天,脸上绷的发紫,好像一个喷嚏就会把下面的屎震出来一样!

他不敢问,唯恐得到一个和自己不一样的答案。他恨我,恨不得将所有仇恨压在我的头上,可他又知道,自己家的这个保姆显然是有问题的。

倒是万大宝,怒气冲冲,上前揪住那老女人就是一记耳光,怒骂道:“说,你为什么拿着一把小太刀?翟二伯和我爹是不是你杀的?”

这一嘴巴将那女人打的满口窜血,老女人舔了舔血浆,突然骂了一句日语,然后冷笑道:“就是我杀的!你们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老子把你剁成肉糜!”万大宝一听这人还在挑衅,顿时抱住,揪住这人就要将其脑袋往柱子上撞。

“等一下!”我站起身,看着那女人不屑道:“就凭你,杀的了翟二叔和万三叔?说,你是谁派来的,杀人的到底是谁!”

“呵呵,姓罗的,你要我说什么?”这女人惨淡一笑,满牙花子都是血浆,大声道:“好,诸位,我说,人是我杀的,指挥我杀人的,就是这个姓罗的……哈哈,你们听见了吗?他要将绺客帮会所有的财产自己吞了……”

“死到临头,还敢瞎说八道!”苍颜眼露凶光,粉拳一握就要上前。

崔旗拉住苍颜,小声道:“苍颜姐,让我来,也让我师父检验一下,我跟他学的针法能不能打个及格!”

这小丫头片说完,走上前,手抓两枚黄豆粒,突然出手,啪啪两声,将那黄豆粒重击在了老女人的膝盖上侧。

崔旗的手法是以气击穴,至于那两个穴位,就是血海穴。血海本是足太阴脾经的一个普通腧穴,若是针灸,主治化血为气,运化脾血。但是,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百虫窝,是湿气汇聚之地。一旦以气打穴,就会将身体里的湿气瞬间汇聚于此,顿时如虫蚁钻肉,蛆虫跗骨一般,不仅仅疼,还混着这酸麻痒。不得不说,这小丫头在用险用恶之上比我要厉害多了……

果不其然,这女人两腿就像是突然断了一样,跪在了地上,双手抱膝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我趁机瞥了一眼大厅里的众人,翟小天倒是没什么变化,余阳两拳紧攥,低头不语。还有那些陌生面孔的矮个男,一个个双眼悲戚,不敢抬头看那女人!

“我说,我说,饶了我吧,让我死吧!”这女人哭哭啼啼,终于松了口,朝着崔旗就是连连磕头。也难怪,传说分娩是十二级疼痛,而血海穴的疼痛,足以堪比分娩。

本来已经马上什么都能揭晓了,可偏偏这时候,余阳一跃而起,一掌拍在了这女人的脑门上,大喝道:“翟家养了你这么多年,竟然是个xià jiàn的东洋种。”

事发突然,所有人为之一愣,那女人已经七窍流血,倒闭而亡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余阳未免也太心急了,即便是如此,在场的人都已经明了,余阳绝不是善类。

“余阳,你为什么这时候杀了她?你怕的是什么?说,你到底还有什么身份,你是谁的人!”翟小天终于纳过闷来,揪住余阳的大领子问道。

“翟少爷,你……你想多了,我就是一时激愤!”余阳此时还百般抵懒。

“我杀了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翟小天像是一只斗败的野狗,此时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挥拳就朝余阳脑门打去。

“给脸不要脸,叫你一声少爷你还来劲了!”余阳突然变了面孔,单手抵住翟小天的拳锋,另一手直取翟小天的咽喉。

第五百九十七章 杀戒

余阳还是有些本事的,出手迅速,动作老辣,这分明就是想要了翟小天的命。

翟小天骄纵惯了,从来都以为这余阳是自己翟家的奴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余阳会朝自己出手,所以瞬间愣在了那,成了待宰的羔羊!

好歹着这翟小天算是绺客帮会的名门之后,翟硕生前也有些威望,帮会的一些老人儿一瞧这场景,纷纷愤怒,捋胳膊网袖子要上!可这时候那些一脸静默的矮个子男人突然纷纷拔刀,清一色都是小太刀,刀光阴寒,刚才这些老绺子顿时一脸错愕,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余阳嚣张地将翟小天紧紧扼在手里,被那一众人护卫着一点点朝门口退却,脸上闪着阴沉的笑容道:“罗卜,绺客帮会分崩离析已经是大势所趋,你认栽吧!”

这些人无疑就是东洋人了,扩展联想到常大江到台前的一幕,以及堀部胜平的突然消失,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白尺本助。

这个男人一直遮遮掩掩躲在常李二人身后,本来名不见经传,却迅速崛起。当初常李二人纷争的时候,他便以调停人的身份中立中央,现在想一想,常李之间的矛盾,八成和他有关。再说品尚楼和常大江的矛盾,也是因为堀部胜平而暴露,大胆推测一下,这个堀部胜平会不会是个三姓家奴,其实就是白尺本助的人?假意在牛奋和常大江之间倒戈,实际上是想将常家和品尚楼一起推入深渊。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在我和牛奋、木头准备联合将常大江推上断头台的上的时候,曾经杀出了一个日资公司,当时我还以为是个搅屎棍,没想到却是白尺本助送给常大江的葬礼。就算是没有我们三个的抬价,白尺本助一样会将常大江彻底打死。

众人跟随裹挟着翟小天的余阳走出了大厅,成百上千的绺客马上围了上来。

我站在台阶上,清了清喉咙道:“余阳,说说,白尺本助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像是一条哈巴狗一样三次背主!”

余阳一愣,抬头看着我道:“这么说,你知道白尺先生?”

“当然,bái chi笨猪嘛,云城shāng quān,最重要的外商,谁人不知啊。只不过,我不知道你这条京巴和田园犬杂交的东西,怎么就一转身成了秋田犬。”我此言一出,苍颜、刘大进们乐开了花。

余阳并不生气,阴沉着脸道:“罗卜,你不用羞辱我,我知道你的本事,只要我一个分神,你就能直接站在我面前夺走翟小天这个护身符。我清楚的很,你不会让我当众杀了他,因为你虚伪,你害怕别人说你放任我杀了翟小天,公报私仇,所以你会放我走的对不对?哈哈,别说什么秋田犬,只要有钱,你让我做沙皮做腊肠犬都行。可是我先后跟随过苍定远、万立川和翟硕,他们无一不是想把我当狗,还不许我吃肉骨头。可是白尺先生就不一样了,他答应未来会把盘山矿业送给我。记住,是给我,不是让我看门。既然做狗,为什么不做一个有尊严的狗?”隐婚总裁:老婆我错了

“哈哈,笑话,你卖主求荣还卖出自豪感来了?”我冷面大笑道:“余阳,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其实bái chi笨猪也就是给你画了一个大饼而已,你就为了一张纸,像个二哈一样四处咬人,你不觉得你蠢吗?不妨告诉你一句实话,这盘上矿也实际上已经要掏空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余阳有些慌张大声喝道。

我悄然运气,灵机一动,朝万大宝道:“大宝,你一直在盘山矿业,你告诉他,现在矿业储量还有多少?”

万大宝愣了愣,这个一根筋总算还有点脑子,嘀咕道:“回姐夫,矿山储量大约还有三百万吨,估计明天就要采竭了。另外,这次因为有人人为破坏,塌方严重,恐怕今年年底就得停产……”

万大宝是个呆子,这谁都知道,余阳听了他的话,算是彻底慌了,结结巴巴道:“怎么会这样?又他妈的耍我,当我是狗……白尺你这个杂种!”

此时我则趁机突然出手,以冥气做旋,不死冥魂做盾,朝前一个纵身,单凭阴风一卷,便将翟小天夺了过来。

说实话,翟小天处处和我作对,甚至世还曾想要过我的命,他死不足惜。可是,有白尺本助兴风作浪,帮内人心惶惶,帮外众多产业遭人破坏,绺客帮会是内忧外患,若是翟小天真被这么杀死,无疑会加快绺客帮会的分解。

我虽然无心做什么帮主,但是这毕竟是苍颜的家业,我得维护下来。哪怕是那天帮会分散,那也不该是白尺本助阴谋得逞,得是我罗卜自愿解散!

翟小天被余阳掐的双眼翻白,有气出无气进,俨然是就要死过去了!我厌恶得将其丢给了翟硕生前的那几个亲信,转而朝余阳笑道:“嗨,二哈,人还是被我夺过来了,你还准备怎么跑啊?”

余阳慌慌张张四下一望,绺客帮众纷纷压了上来。眼见着穷途末路,余阳突然狗急跳墙道:“事已至此,大不了鱼死网破。罗卜,知道你有本事,可我余阳也不是吃干饭的,我力竭战死,也能拉上你半条命!”

刘大进和巩城浩一听余阳垂死还如此嚣张,双双请战。

我拦住二人,朝余阳一勾手哼声道:“好,我成全你,不过,我只用一只手,要是多用一根指头,我就是在虐狗!”

余阳横眉立目,咬了咬牙关,从身后抽出一道纸幡来。

这纸幡也叫作棺前招魂幡,分为双面,正面为白色,上写红字“西方接引”,另一面为红色,白字书有“索魂无忌”。只见余阳漫天一摇,就听轰轰隆隆,远处犹如雷声大作,漫卷狂风侵袭而来。

山庄里沙尘铺天盖地,顷刻间已经黑咕隆咚。绝大多数的人不懂道术,被这阵势吓得哭天喊地,纷纷抱头逃窜。超神枪炮师

我看的清清楚楚,黑云之中,被他招来了十多个厉鬼,弥漫的煞气弥漫周身,这些恶鬼大有开杀戒的架势。

我不慌不忙,以阴元控身,呈现出一副死魂状,张口一吸,便将那些厉鬼的煞气吸进了腹中。

说是厉鬼,可最多也不过是鬼修之物,杀人索命还成,可是在馗的的阴元和我的冥修面前,不值一提。

就像是在阴间一样,这些恶鬼看见了我的冥身,瞬间做鸟兽散,一刻也不敢多停,逃窜去了。

余阳本来还在洋洋得意,没想到忽然煞气消失,黑雾白风散去了……

“还有什么法宝,一并拿出来,让我瞧瞧!”我揶揄笑道。

余阳有些颤抖,嘴唇都在哆嗦,忽然大喊一声:“兄弟们,咱们杀出去。”

他这一声令下,几十个待到的东洋人相互看了一样,全都做出了亡命一搏的架势,朝着大门方向厮杀而去!

“余阳,你这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说好和我打一场的,怎么说走就走啊!”我一个魂闪,直接到了这厮的面前。身后的众人也纷纷拿出武器,和这群东洋人厮杀在一起。

余阳一看我冲了上来,故技重施,吞气闭穴,又使用那玉蟾硬气功,一手周身撞了两圈,朝我连挥两拳,顺势有打出一记“云中雷斗”,然后拔腿就走!

这个gou ri de,想当初这云中雷斗就是茅山派为了对抗倭人的海奴而研创的,他倒好,成了东洋人的走狗!

我心生恨意,单手一个隔空取物,将门口的石狮子吸了过来,劈头盖脸朝余阳砸了过去!

余阳吃了一惊,以玉蟾硬气功硬钢,轰隆一声,石狮子碎了两半,他的手臂回折,一时身形小了许多,泄气了!

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一步追上,抬脚朝起后膝猛地两脚,就听卡的一声,这孙子腿骨扯断,半跪在了地上!

“说一个手,就一个手!”我运气掌间,取掌心雷,劈手就要朝起脑壳砸去!

“等一下,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杀害苍定远的是那个日本人堀部胜平,用的是产自日本的豚毒。”

没想到,嘴上很硬的余阳在这时候就然软的一趟糊涂,整个人像是烂泥一样趴在了地上。

“罗卜,你饶了我,我和你无冤无仇,我杀的是翟硕和万立川啊,他们也是你的仇人啊,你……放了我,我给你做下手,我替你去杀坤部胜平?好不好?我去白尺本助身边给你做卧底怎们样?别……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我淡淡说道:“有些人配活,有些人不配,你……就是不配的那种。从今往后,我罗卜治病杀人都干,今天就用你祭天了!”

说罢,掌心一用力,一道煞气劈了下去,余阳当场殒命。

第五百九十八章 攘外安内

余阳双眼一瞪,血色灌瞳,像是一只老狗趴在了地上。

我猛然运气,顺势一脚,将其踢进了大厅,如同蛤蟆一样跪在翟硕和万立川的棺材前。

至于那几十个东洋人,虽然操刀横冲直撞,看似凶悍,可是毕竟这是绺客帮会的地界,如今还集结了近千之众。这些人虽然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各地的商户掌事、矿山总监,可实际上都是流氓混混出身,打群架最在行,没超过几分钟,几十号东洋人已经被乱刀砍死一半,剩下的一个个丢了兵器哭爹喊妈认怂了!

巩城浩让人将这些人全部拿下,朝我和苍颜问道:“帮主、大xiao jie,这些人怎么处置?”

既然这个白尺本助胃口这么大,吞了常大江不过瘾,还要将品尚楼和绺客帮会也吞掉,那总要告诉他一声,老子接招了便是!

“按照帮会的规矩办,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都是东洋鬼,死不足惜!”我朝巩城浩正色道:“不过,事情做得要干净一点,要让那个倭人无话可说!”

巩城浩眼中露出一丝凶光,打了一个响指道:“放心,他们不仁咱们不义,这是咱们绺客帮会的老本行,杀人越货嘛,一定办的干净。”

我心里明白,余阳这次敢蛊惑翟小天作祟,除了背后有白尺本助这个金主支持,帮会内部也一定有暗地里的支持者。既然内忧外患,干攘外不成,也得安内啊!

我环视四周众人一眼,冷冷道:“各分会长和商户掌柜,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和我回大厅,有些事我要说一说。”

人群里,明显有几个脸色有些发白,讪讪地跟在众人身后,进了大厅。

翟硕和万立川的尸体已经被安放回了棺材内,我将椅子搬到余阳的尸体旁,看着众人道:“帮会有帮会的规矩,义斩天下,义字当先。按照规矩,和外人一道诬陷帮会之主应该有何惩罚?万大宝,你说!”

万大宝憨着脸,小声道:“按照规矩,应该剁手,驱除帮去!”

“还有呢?翟小天,你说!”我冷眼看着惊魂未定的翟小天喝道。

翟小天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张了张嘴,没开口,却瘫靠在了椅子上!

堂下一阵沉默,半晌,盘西分会的麻子会长站出来戚戚道:“罗……帮主,虽说小天这次确实有冒犯之过,但是……毕竟他是受了于洋的挑唆啊!何况,何况他是翟二爷的唯一儿子,刑不上大夫,规不责遗孤……”

“呦,说话的是麻子会长,没记错你可是翟二爷的人,如今怎么改姓倭了?”我冷笑一声道:“好一句‘规不责遗孤’,翟小天是二爷之子没错,可是你不是,他可以不剁手,但是你得剁!”

这麻子脸色一变,大叫道:“帮主,我……我什么都没干,你这是公报私仇。”

“你还说对了,我这人就是喜欢公报私仇。不过,今天剁你的手不是为了我出恶气,实在是你有违绺客义字当先的规矩。刚才大厅之上,附和余阳极力诬陷我的代表人物就是你对吧?”我转头看着巩城浩道:“巩兄,说说,咱们这位麻子会长最近都干了什么?”

巩城浩上前大声道:“回帮主,自从上次你叮嘱我看住此人后,我发现此人劣迹斑斑,先后盗用盘西分会共有财产数千万。还有就是帮主你消失这几天,咱们的麻会长账户上突然多了五千万,资金来自一家日资公司。而且,盘西咱们的半条商业街易主了,这事帮会竟然毫不知情!”

这麻子顿时慌了,忙大叫道:“帮主,对不起,兄弟们,对不起,是那白尺you huo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才支持的余阳……”

“不,你不是一时鬼迷心窍,你是一直鬼魅心窍。你听了外人的话,以为我回不来了对不对?”我一脚将余阳的尸身踢在这麻子面前冷声道:“余阳和我私仇,我杀他。可你和我无仇,你是众位兄弟的仇人,你变卖的是兄弟们的血汗,我把你交给门外的数百个兄弟!来呀,拖出去,让他和兄弟们亲自讲!”

这麻子被一群激愤的绺客揪了出去,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屋里顿时有几位直接瘫在了那!

苍颜偷偷朝我竖了竖拇指,碧瑶也小声道:“相公,我感觉你这次回来好像变了!”

“便好了还是坏了?”我笑问道。

碧瑶眨巴眨巴眼睛,撇撇嘴道:“说不清楚,不过我觉得更像男人了!”

“像?合着以前我不是男人呗?”我调侃道。

苍颜在一旁略带酸意地小声道:“相公嘛,就是老公,老公不就是太监嘛,差不多。”

差不多?差多了!枪杆子里出zhèng quán,要是没枪杆子,可就真是太监了!

我转头清了清嗓子,朝着堂下众人道:“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们有些人自以为成了独立王国,和外人勾勾搭搭,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就是懒得理你们。你们算计我罗卜成,但是你们将兄弟们的血汗中饱私囊就是不成。麻子算是一个教训,你们堂下有谁和他一样,自己清楚,主动找巩城浩交代问题,我既往不咎。不过,从今往后,只要我罗卜还是帮主,利益均沾,所有厂矿企业收入,每一个绺客兄弟都要抽成。自我而下,所有分会长、监视、掌柜,不许再增加个人持股比例,听明白了吗?”

大厅内外欢呼一片,毕竟这些泥腿子从来都是只有喝汤的命,如今终于也能吃上肉骨头了,自然是欢呼雀跃。

“高啊,罗兄,你这一招,既有功德,又得人心!反正你又不在乎钱,从此以后,这绺客帮会已经完全抓在你手中了!”刘大进朝我会心一笑道。

我转头看着万大宝和翟小天道:“你们俩,节哀顺变。大宝虽有莽撞之嫌,不过丧父之下,难免如此,概不追究,你继续回盘山矿业。至于翟小天……你三番五次如此,看来你是执意一条道走到黑了。现在我宣布,你从此不再是绺客帮会的人,不过你放心,翟家的股份一分不少。但是,从此以后,你要是还敢再起恶念,余阳就是你的下场!”

翟小天如释重负,扑通一声跪在了翟硕的棺前,小声呜咽道:“谢你不杀之恩……”

巩城浩附耳道:“帮主,这个半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咱们的产业最近屡屡出现事故,遭到破坏,这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冷笑道:“这个你不用操心,外面的这些兄弟们自然知道怎么办。以后这些产业就是他们自己的产业,谁动了他们的牛奶面包,让他们没饭吃,那他们自然会朝谁拼命,你放心吧,白尺这次失手了,就不会再蠢到直接动手了!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日本人是不是也在惦记着赤血太岁。”

第五百九十九章 回村

绺客帮会的事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或许从我本心里也没觉得这个庞大的帮会对我有何意义。我之所以还站在这个位置,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和这些人相争,为的就是苍颜。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苍定远虽然死了,但是这个姑娘没有人可以欺负。

当天晚上,将所有事情交代给巩城浩之后,我们便从燕东回了云城。我要护送我的母亲回家,和我父亲的衣冠葬在一起。

这次回家,除了安葬母亲,黑水潭的事和fèng huáng山的事都要解决,是该有个了断了。阿雅先走一步,前往fèng huáng山下找老史会和,了解情况。崔旗南下,替我拜访岳敖,我想让他出手,帮我看一看这玉券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大进则留在云城,替我和木头、牛奋联络,盯着白尺本助的下一步动作。

三个姐姐悲伤欲绝,可是作为女孩,按照习俗,她们又不能奔丧回祖坟地,所以只有我抱着母亲的骨灰,一步一泪地回了黑水潭村。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痛苦。有些痛苦,今天疼了,明天就忘了;可有些疼痛,一旦来了,就再也消失不去。人不管多大,有母便是孩儿,可是没了母亲,就像是太阳丢在了昨天。

我回想着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这十九年来,总共加起来可能都不足三个月,而彼此能欢笑着说说话的时间,连十天都没有。可是,望着母亲遗像,我仍旧泪如泉涌,我们都没给彼此留下好好相处的时间,她是那么的爱我……

到了村子,已经是第二天傍晚。虽然冷风寒冽,但是日头尚未下沉,可怪异的是,村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静悄悄的,如同废村一般。

不过我一点不在意,和这些人,我已经没了半点邻里亲情。

我带着苍颜、碧瑶和八卦袋、大葫芦直接开车回了老屋,数月未见,老宅似乎又倾颓了不少。

好在两个姑娘一点都不嫌弃,还亲自下手,和我很快就将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了干净。

碧瑶看着房子的里外间,努努嘴道:“那个什么,你们俩住里间吧,我……住外间。把八卦袋给我,我要和小姝秉烛夜谈!”

苍颜白了我一眼,拉住碧瑶道:“你这小丫头每天想的都是什么?今晚上让他住在外面保护我们,咱们两个一起睡!”燮帝追妻之娘子快跑

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可是怎么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红呢?

随便简单吃了点东西,三个人便各自休息。

两个姑娘在里间窃窃私语,我在外面翻来覆去睡不着。女人啊,很怪,不知道在一起为什么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既然睡不着,索性起床,点了一颗烟,顺便给母亲的遗像点上香火。

看着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的遗像排成一排,眼泪又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鬼医哥哥,你别难过了!”小姝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了出来,憋着嘴安慰我道。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姝,这些天,这姑娘的修为又增加不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强若十八修罗一般的冥气。

“小丫头,现在翅膀硬了,敢偷偷溜出来了,看来这个八卦袋已经装不住你了!”我笑道。

小姝嘻嘻一笑道:“放心,我就是变成了伏地恶魔,也跳不出鬼医哥哥的手掌心。除非……你把我赶走,或者我死……”

“呸呸,晦气!”我瞪了这小丫头一眼,由衷说道:“小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毛丫头喽,现在厉害了,这次要不是你,可能我就死了,鬼医哥哥朝你道谢了!”

“好说,好说,谁让咱们俩这么铁呢?”小姝眨了眨贼溜溜的眼睛,小声道:“鬼医哥哥,你就不想听听苍颜姐和碧瑶在说什么?”

看她这幅鬼灵精怪的表情,甭说,她一定是偷听去了。

见我没吭声,小姝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道:“罗大夫,看来你是想知道啊,对不对?嘿嘿,我告诉你啊,刚才碧瑶说她觉得现在很尴尬,想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我端着茶杯,忍不住问道。

小姝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苍颜姐却说……嘿嘿,她说可以把你让给碧瑶……实在不行,也不介意两人……”王爷嫡妻要改嫁

“啊嚏……”一口茶水,差点没把我呛死。小姝在一旁心灾乐祸,笑的前仰后合。

正当我脸都要埋进地缝的时候,没想到却听见村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鸡鸣。

半夜鸡鸣?

我一愣,这事不对啊。半夜鸡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美国鸡,刚下飞机,没倒过来时差。另一种情况便是,亡灵觉醒。

可是,这分明是在村子里,又不是墓地,再说了,时辰也不对啊,难道说,这村里有事?

“鬼医哥哥,咱们出去瞧瞧?”小姝一听这动静,马上也来了精神。

我点点头,拍了拍葫芦,朝七爷嘱咐了一句,让他听着点动静,便和小姝出了门。

很奇怪,白天在村里没看见一个人也就罢了,此时整个村子竟然一点灯光都没有。我和小姝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吹着阴冷地风,转了大半圈,连声狗叫都没听见。

“咕咕……”

正当我们俩走到街道中央的时候,一声鸡鸣又突兀的响了起来。

这不是一般的鸡鸣,普通的公鸡,声音嘹亮,高亢悠长。可是这声鸡叫,分明像是母鸡下蛋后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点颤音,尾音短促而沙哑,好像是糟老太太故意装出来的鸡叫声,听得人有些心理十分不舒坦!

“鬼医哥哥,在那边!”小姝拉着我朝前疾行两步,就看见一个诡异的影子从一个房脊跳到了另一个房脊。

那是一只鸡,可是却是一指纯黑色的鸡,它身形较小,冠子低垂,没有高尾,毫无疑问,从外观上看是只母鸡。只是,它每昂头一叫,天上的乌云比密布许多,三声过后,整个村子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要不是我有冥魂之身,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三声之后,这鸡一展翅膀,飞入了村边林地。

我刚要去追,此时忽然看见大街上朦朦胧胧出现了许多人影,这些人颤颤巍巍,恍若丧尸一般。没错,他们都是黑水潭村的村民,堂哥也在其中,所有人扭曲着身子,踉踉跄跄朝我们走来……

第六百章 玄牝

我的第一反应是,村里人难道说都已经死了?否则何以大半夜如丧尸一般出没?可是又觉得不太对劲,如果是尸陈全村,今天我们进村的时候怎么会没有察觉?

我掐了一记金刚指,迎着人群走了过去。

就看见这些人个个骨瘦如柴,两眼乌黑,皮肤青紫色,和下葬棺中多日的死尸几乎没有区别。

可是怪异的是,他们竟然还有呼吸,四肢都能活动,不过是有些僵硬而已。

“鬼医哥哥,他们还活着吗?”小姝诧异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如果从外观上来了看,这些人绝对是死尸无疑,可是,死尸岂能有呼吸?

人们对我视而不见,对鬼身的小姝同样视而不见,悠悠荡荡朝着村中心汇聚而去。

我一把将人群中的堂哥拉住,低声喝道:“堂哥,我是小卜啊,你还认识我吗?”

堂哥干瘦的面孔我朝咧嘴一笑,费力地推开我,继续前行。

我心中一急,反手一个擒拿锁,朝着堂哥小腿就是一脚,将整个人压在身下。

堂哥似乎已经弱不禁风,趴在地上挣扎一下,根本就爬不起来。

我一手按住堂哥,另一手切了切他的脉搏。心中大石落地一半,人还有脉搏和心跳,至少说明,人都活着。只不过,这脉象很特别,搏动有力,势大形长,可是却无比沉重,好像冻了一冬天的大河突然开冰,大有魂神具散的症状。

“怎么样,鬼医哥哥?”小姝急切问道。

我思忖了一下,低声道:“此为牢脉,阴寒积聚之症,这些人虽然活着,可是离死也不远了。”

小姝不解道:“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没有病症吗?”

我答道:“古医shu ji载,‘木僵’之症,久病即为牢脉。什么是木僵之症?就是今天说的植物人。显然,这些人虽然活着,但是实际上还在睡着。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白天不见他们,夜里却能梦游而行?而且明显是受那只黑鸡you huo而出啊!”

小姝哼了一声,做了个鬼脸道:“嘿嘿,要不,我捉来一个人,将脑袋揪下来剥开,看一看是不是他们的脑子锈住了?”

这小丫头明显是和我扯犊子呢,我白了她一眼道:“这就是鬼和鬼医的区别,你能不能想一个不那么暴力的法子!”

小姝沉吟了一下,爽快道:“可以啊,我下手温柔一点不就行了?”

要说小姝说的也有些道理,牢脉最重要的问题就是阴寒汇聚,阴寒汇聚的原因就是人长睡不醒,所以,事情的关键在于,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嗜睡,昼夜不分呢?

脑子出了问题!

我心中一动,开了岐伯眼,朝着堂哥的脑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忽然发现他的耳道中似乎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在慢慢移动。

这显然是个身体之外的异物!

我用右手捂住他的左耳,左手掌心功劳穴汇聚冥气,突然发力,以剧烈的气压灌入他的右耳,就听嗡了一声,一直黑色的飞虫从他的耳朵里飞了出来!

“噗!”小姝抱着肩膀,表情不屑,一口阴气喷了出去,直接将那虫子吹落在地。

“小样,还敢在我面前飞?”

这小虫子一飞出来,堂哥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惊声道:“小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一歪头就昏了过去。

据我判断,他至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俨然,这是醒过来就饿昏过去了。

小姝将地上的小虫子捡了起来,摊在我面前叫道:“鬼医哥哥,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虫子吗,怎么长的像是恐龙呢?”

我俯首细看,就看见这虫子果真长了一副翼龙的模样,只不过是微缩版而已。它尖嘴薄翅,只有四个大腿,这显然不是一般昆虫有的特点。

我正瞧着,这小虫子忽然一张口,一根红色的舌状口器吐了出来,一滴粘稠的液体朝我迸溅而来。

小姝一抬巴掌,将虫子碾成了肉泥。

我躲闪的瞬间,想起来一种东西,叫做地心虫。传说这种虫子居住在地心,很少能看见,只有在玄牝地鸡出现的时候才随之出现。它们具有一种本事,就是能让人迅速进入睡眠,然后阳气一点点流失,最后活活枯死。

古代也称这种虫子为瞌睡虫,西游记里曾经将此物神话过。西汉的漠北之战,汉军大胜,匈奴从此一败涂地,最后只能朝西迁移,落魄地定居在了多瑙河畔,经过民族融合,形成了匈牙利这个国度。

实际上,当时的匈奴国富兵强,之所以败给汉军,除了汉军的英勇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当时匈奴瘟疫横行。那场瘟疫的名字在匈牙利文里记载,就叫“地心虫瘟疫”。野史记载,当时的匈奴士兵在战场上常常会突然睡着,从此一睡不醒,这种状况,不败怎么可能?

当时汉军本来还要追击,可是很快便发现,这种长相怪异的虫子开始也袭扰汉军,没办法,只好速速退回了漠南。

小姝听得云山雾绕,耸耸肩道:“鬼医哥哥,人家对牛弹琴,你却对鬼谈史,我文化浅,匈奴是古代的一种奴隶吗?那匈奴的胸是不是很特别?特别的……大?算了,这个我不关心,反正我很平凡……对,很平。不过我好奇的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玄牝地鸡是什么?是不是就是刚才看到的那只黑色的母鸡?”

我都无语了,挺好的一端历史故事,怎么到了这个文盲妞嘴里就能了huáng sè段子了?

“牝鸡司晨这个词听说过吗?牝就是雌性的意思,这个词是说母鸡报晓,阴气主权,天下要大乱的意思。玄,是黑色,也代指幽灵。玄牝地鸡就是传说中一种代表着阴气弥漫的怪兽,此物出现,代表着阴阳失衡。鬼气纵横,人间要有大灾祸了。它也代表着灾难、瘟疫、鬼煞等等不好的东西!”

小姝轻轻哦了一声道:“我看那只黑毛禽兽就觉得不像是好鸟,既然如此,咱们把它捉了,做成新奥尔良烤鸡,灾祸不就没了吗?”

这丫头天真的可以,脸上长了麻子就把镜子砸了,这治标不治本啊!显然,这燕山地界,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不过,小丫头的建议也不错,这个玄牝地鸡还真是个宝贝,尤其对于我和小姝这种有冥修的人鬼,烤了尝尝倒也未尝不可。

“走着丫头,你是喜欢吃撒孜然的还是辣椒面的?”

“鬼医哥哥,能抹麦芽糖吗?”

“吃糖长蛀牙!”

“反正我不过是吸一口味,坏的又不是我的牙……”

……

第六百零一章 花中魁

我点了点堂哥的风门穴,替他吊住一口气,然后和小姝匆匆逐着刚才那玄牝地鸡的方向追了过去。

道家有句名言,叫做“谷神不死,是谓玄牝”。在这里,玄牝就是“道”的意思,乃孳生万物的本源。传说中,这玄牝地鸡就生在虚幻的“道”之中。当天下大道正行无疆的时候,它便处于休眠状态,是一枚黑色的卵,静止不动;当大道逆行,阴邪作祟,灾祸频发的时候,它便生出,呈现为一只幽灵地鸡的样子,四处兴风作浪。

据说此物阴阳不忌,不管是人是鬼,只要被它盯上你的眼睛,面对面叫上三声,对方就会瞬间**,然后马上倒地。

虽然是传说,但是不得不小心,我一边走一边叮嘱小姝小心一点。

我们俩穿过街道,就看见所有村里人聚集在村中心的小广场上,如同一群狼一般,端坐在地上。他们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天上的月亮,身上的皮肤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从幽紫色逐渐变成绿色。

沐浴月华,这是鬼怪才有的习惯,就像是人和动物要晒太阳一样。月华能让万物的阳气一点点褪去,然后在身体里积累起鬼煞的凶器。

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玄牝地鸡会出现在黑水潭村,这和黑水潭里的怪物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鬼医哥哥,你听,有动静!”小姝轻轻拉了拉我,小声说道。

我侧耳一听,就在一处篱笆之外的槐树林里,正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这声音急促又充满警界,显然,正是那只玄牝地鸡,它似乎是遭遇了什么敌人。

我朝小姝微微一眨眼,示意她和我从两侧分别包抄过去。

小姝努了努嘴,作了一个持枪的动作,轻声道:“放心吧,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悄然翻过两道石墙,落在幽暗的槐树林中。

今晚上的一切都显得很怪异,荒败的破林子里,竟然闪烁着莹莹绿光。槐树本来就长得怪异嶙峋,在加上这些光晕的渲染,给人一种置身异界的感觉。

另一侧的小姝朝我对着口型喊道,e,然后学着cs里反恐精英的样子,跳了跳脚,像个木偶一样一头钻进了林子里。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能正经点啊,这时候还扯淡,她以为这是玩游戏呢!

我不敢耽搁,赶紧从另一路也冲了进去。

脚下落叶很多,稍微一动,就能发出声音,我几乎是一路利用冥修在滑翔而行。

林子中央,绿光聚敛最多,就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在中央zhou xuán。

一个玄黑色,咕咕轻叫,正是那只玄牝地鸡。这厮忽上忽下,忽爪忽啄,全身的毛蓬松起来,像是一只毛球;另一个影子为土白色,看不太清,圆咕隆咚,虽然反应不快,可是却有一身耀眼的芒刺,口中唧唧低嘶,同样凶悍。

两个灵兽你来我往,一个以攻为主,一个以守为策,各显神通。

不过,那玄牝地鸡似乎是技高一筹,飞来飞去之际,突然一纵身,高高跃起,屁股下面喷出一股黑雾。这黑雾冷寒之极,周围草木顿时结了一层白霜。而那对手似乎很怕冷,骤然缩身,将芒刺都收了回去。

玄牝地鸡趁机突然进攻,一爪子下去,将那小东西挑翻了起来,露出了肚白。玄牝地鸡张开黑翅,兴奋地咕咕一叫,张开自己那黑色的大喙,朝着那白色的小东西捉了下去。

那白色小兽被掀起来的一刹那我才看明白,呀呀呸的,那不是小白吗?

当着我的面,想吃了我的保家仙?你这只黑寡妇鸡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抬手,碎魂刀沧锒一声飞了出去。

幽暗的树林里一道红光飞了过去,那玄牝地鸡本来要在白刺猬的肚子上大快朵颐,突然被这亮眼的刀光吓了一跳,腾翅转身就飞。

不过碎魂刀也不是吃素的,一个飞旋,朝着鸡胸就刺了过去。

可是没想到,这玄牝地鸡倏儿的一下消失了,竟然凭空出现在了四五米之外,夺路而逃。

我小瞧它了,没想到这畜生竟然还有闪魂的本事。

我正要再去追逐,这时候小姝从另一侧闪了出来,朝那玄牝地鸡做了个鬼脸哼唱道:“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鸡肉鸡肉配美酒,正好填肚皮……”

这丫头一边哼唱着,手上却没闲着,两手陡然运气,一道凶悍的冥修冲击波被推了出去。

玄牝地鸡蓦然抬头,却已经无路可退,气浪正中那怪鸡的腋腹之处!

地鸡惨叫一声,胸前鲜血滴落一片,在扑棱棱的乱响之中,振翅急飞,欲意狼狈逃离。

“还想跑?你跑了我去哪找做新奥尔良鸡翅的材料?”小姝纵身一跃,一把揪住了那母鸡尾巴,狠狠朝地上一贯,玄牝地鸡便重重栽在了地上,只剩下扑棱却没飞起来的力气了。

“鬼医哥哥,猎物到手,就差你亲自下厨了!”小姝得意洋洋朝我打了一记响指。

我弯腰将小刺猬举了起来,全身看了看,还不错,这小东西没伤到。不过,显然她是被刚才的一幕下到了,差点就成了这是黑寡妇鸡的每餐。

“小白,今儿算是我第二次救你,咱们扯平了啊!”我朝小白调侃了一句,径直走了过去,对着地上的玄牝地鸡道:“这家伙敢欺负你,一会卜爷我做奥尔良烤鸡的时候,一定分你一条大腿。”

小白在我手心拱了拱身子,瞪着溜溜逇眼睛,一脸惊慌,突然从空中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幻化出了飘飘渺渺自己的人身,大声道:“有人在附近,小心!”

我和小姝马上环视四周,确实听见有碎风疾驰而来,可是显然对方来势汹汹,拦是拦不住了。

我一把将小姝和小白拉到身后,就看见三枚红色树叶如飞刀一样夺面而来。

我一张口,干脆直接喷出一股阴风,三枚树叶当当当直接钉在了一旁的大槐树上!

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三枚燕山栎叶。

与此同时,一个全身黑衣的身影飘然而来,一把将那只剩半条小命的玄牝地鸡拎在了手中。

这气场,这红叶,只能是一个人,花中魁!

第六百零二章 冷漠的人

我不管是谁,有道是,先来后到,谁物谁拿,这玄牝地鸡本就是小姝捕获之物,怎么也轮不到别人捡便宜。

我两掌运气,卷起一道旋风,趁着花中魁刚一落地便冲了上去。

花中魁见我来势汹汹,并不做计较,身子往后探了一探,伸出右手表达了自己不想出手意思,又在三米之外重新落地。

花中魁还真如花爷所言,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是仍旧算是相貌堂堂。

他身材很高,而且没有半点佝偻,算的上身躯凛凛。脸色古铜,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虽然眼角被岁月雕琢的厉害,但是却不减盛云气势。再加上胸脯横阔,骨健筋强,颇有万夫难敌之威。

“小家伙,谢谢了,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花中魁脸上一点表情没有,朝我微微一躬身,转身就要走。

“喂,你这老头,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那是你的东西吗?”小姝大喝一声道:“就算是一只猎犬,也该知道不是自己的猎物不该叼吧!”

花中魁微微一怔,回过头冷冷看了小姝一眼,低沉道:“那三枚红叶子都是纯金质地,算是酬劳了。”

小姝面色一凛,攥拳就要上前,我拉住小姝,上前道:“花前辈,你以为三枚金叶子就想拿走别人的东西?不知道您师父花木木给你授业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再没得到别人允许的时候,不许碰别人的东西,否则,这叫做偷盗。”

花中魁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淡淡说道:“你认识我?”

“认识!”我不屑一顾道:“毕竟花前辈在江湖上名声可不怎么好,大名鼎鼎嘛!三十多年前,江湖上有名的医生被你杀的差不多光了,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强迫人家医治一个死人。”

“住口,她不是死人!”花中魁陡然喝道。

我清了清嗓子,冷笑道:“好吧,就算她不是死人,你为了她凭什么杀那么多医生?”

“因为他们自称医生,却不懂得救人,所以,该死!”花中魁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半点不安的表情都没有。

我见过很多冷漠的人,有些人甚至没有情感,可是他们都不及花中魁的十分之一。因为你从他的脸上和眼中,看不见半点正面情绪的波澜。重生之爱妻有毒

“医生因为没救了人,就要被杀?你这逻辑也是花木木教你的?一代宗师,竟然会教出一个混蛋徒弟,她老人家心里会怎么想?”

“小子,住口,不许你再提我师父。我说了,拿了你的东西,给你三片金叶子,别的我再也没有了。要么,你拿了金子滚蛋,要么按规矩我杀了你,你死了,我就不会在心里觉得欠别人的了。”花中魁冷冷瞥了我一眼,缓缓转过了身去。

我还是第一次听过有人会有这种逻辑,抢了别人东西,为了减少不安,就把别人杀掉。

看着这个嚣张的背影,我大声喝道:“花中魁,看到你,我算是明白了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而无礼是为贱’,你就是贼贱贼贱的老杂毛。”

花中魁仍旧不回头,疾步远行,好似匆匆赶路一般。

这老东西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他是在故意羞辱我。

“花老匹夫,让小爷来会一会你!”

我低吼一声,蹭蹭蹭连着几个跃步,直奔花中魁而去!

我将阳修的迷踪步学以致用,融合煤鬼的戾气,将脚下之力汇于涌泉穴,不着形相,形成气团,陡然一跺脚,花爷所受土行心法发挥到了极致,白烟腾腾,恍若石灰漫天飞扬,洋洋洒洒,如同大雪铺天盖地而来,等闲之辈绝对难逃此招!

花中魁脸色一变,腾空跃起,掌上灵气摆动,猿臂轻舒,突然一伸手,竟然甩出一道火光,气团相碰,轰然炸裂。整个林子里面浓烟滚滚,火焰四起,不少的树直接冒气了黑烟。

我心里明白,这就是火行心法,果然厉害。

花爷临死前交代过,他们师兄弟两个,当初同时受花木木教导,一个学的是土行心法,一个是火行心法,还自称花中魁比自己略胜一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等一下,你是花中乞的什么人?你为什么也会土行心法?”花中魁顿然喝道。

我淡淡道:“怎么说呢,花爷对我来说,那是亦师亦友。他老人家临终前说了,花中魁手段一般,还说,我只要学过他三成修为,就能一只手按死你!”长欢歌,宦妃很嚣张!

花中魁听了我的话,死皮一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哼声道:“花中乞死了?好啊,我这个该死的师兄终于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和我师妹了……”

“你这个老biàn tài!”小姝叉腰大骂道:“人说死者为大,浮沉随风,花爷已经入土为安了,你却仍旧口中污言,简直毫无廉耻。再说了,你们都是这把年纪了,有什么看不过去的?我就不信,你那死去的师妹仍旧长的花一样?人家都死了,你不安葬了她,却整日把玩在手中,你这个恋尸癖的怪物。还有你那个可怜的妹妹,他的夫君竟然是被你亲手所杀,原因荒谬的竟然是他的棺材不能保证你师妹的尸身不腐,你简直就是恶魔,是禽兽,是冰冷的老蛆虫……”

小姝骂的摇臂跺脚,最后还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花中魁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好嘛,这回堪比猪八戒的鞋垫子,又臭又拧巴,这老东西仰tiān nu声道:“你这小鬼,辱我师妹为尸,罪不可恕!”

这老东西目光通红如血,抬手一挥,一道绚烂的光彩迸现,一道金光八卦fǎ lun朝着小姝打了过去。

老东西这是对症下药,知道小姝是鬼身,一出手,就是大招。

好在小姝此时也不是小角色,慌忙拉上小白,凌空一跃,探上了树梢。

花中魁却并不罢休,口念咒诀,指天一挥,三道袭来的电光火石嚓嚓嚓闪着霹雳朝着小姝就砸了过去,而起这厮丝毫不停歇,动作频率越来越大,一记记火光闪电接连而至!

小姝毕竟还没有冥魂之身,如此下去总不会一直能逃开这法雷。

“你特么还没完了是吗?”我心生厌恶,心道我对你还没动杀机,你却屡屡对我的小丫头痛下杀手,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我丝毫不再犹豫,以岐伯眼纵览花中魁全身。奇怪的是,这老东西全身毫无破绽,竟然没有一个穴位是余白。这不符合规矩,任何人,如果没有命门,那就无法进行新陈代谢,除非他是死人!

看着花中魁牢牢站住的双脚,我突然明白了,之所以我找不到他的罩门,就是因为被他踩在了脚下——涌泉穴!

第六百零三章 妖修

看着花中魁匆匆离去的步伐,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凛然大喝一声道:“花中魁,你且瞧我这一招。”

说罢,我做了个起势,深吸一口气,指尖一动,三根银针飞了出去。

花中魁陡然看了我一眼,摇头冷到道:“雕虫小技。”说罢,一摆手,三根银针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又增加了几分力度朝我打了回来。

有道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为万全之策,实际在银针弹射出去的瞬间,我迅速置气神阙丹田诸穴,进而压气下肢,直达脚底,提表全身,猛然一跺脚,将土行心法之力深埋地下,一道气波冲了过去。

等花中魁发现大地颤动,身下有异样的时候,已经晚了,就听一声轰鸣,大地下似有千军万马崩腾,一道土龙漫天卷起,花中魁身子一飘,涌泉穴气力大散,整个人好似飞了起来,继而直接撞在了身后大大树上。

不过高手就是高手,要是一般人,就这一下得重击,足以要了命。可是花中魁在重创中丝毫不乱,马上锁住气息,朝我做了一个防御动作。

“你是谁?竟然阳修和冥修双双到了至高境界!”花中魁总算有了一点表情,朝我大声质问道。

我懒得和他废话,“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他现在处于劣势,我只要连续攻击,十招之内,必要他命。

想到这,我微微一笑,一个魂闪已经将他追上,伸出手便按在那只玄牝地鸡。

“花中魁,你可还认识方静斋?”我冷笑着喝道。

花中魁暗自用力,坚持不肯放手。

我们两个以拳脚相搏为明,气力相搏在暗。持续了几秒,花中魁便略显疲态。毕竟我是有煤鬼在身的人,何况还有华月珠护体,用我师父悬壶老人的话说,人鬼妖灵,我虽不是门门顶级修为,但是我有四修基础,拼底气,老贼他拼不过我!

“我知道了,你是方静斋的徒弟,春秋两个废物和我说起过你,你就是那个云城鬼医!”花中魁要紧牙关说道。

“没错,就是我!”我一点点调动强悍的冥修之力,一边若无其事淡淡说道:“华姐是我的朋友,你杀了他丈夫,令她zi fén而死;方静斋和我虽有嫌隙,但是他是我授业恩师,他崩溃的根源就是几十年前你杀了他的妻儿;你还曾经命令花清春和花清秋取过碧瑶的血;更是为了华月珠,命令他们在我的手中掳走了阎宇森,从而开启了我的厄运。所以说,咱们虽然从未见面,可是您可一直都在我心里头呢!

花中魁微叹一声道:“看来我还真是老了,花有重开日,人无少年时,后生可畏啊。小小年纪,口出狂言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如此强悍的气力,确实难得。想当初,我师父见到我的时候,我不过仅仅会用一招青锋贯日,她老人家便喜笑开颜说,少年奇才。如果让她老人家看见了你,那是不是会说你是少年天才呢?”

“天才?”我冷笑一声道:“这世界上,那特么的有天才?我的华月珠要了我一家人的命;我的煤鬼灵修,那是用命换来的;我的阳修那是花爷垂死的寄托;我的冥修更是牺牲了自己的阳寿和馗的性命,哪个天才会如此荆棘密布?哪个天才会如此厄运连连?花中魁,你师父说你少年奇才的时候,就没看出你是个冷血动物?”

花中魁森然道:“冷血又怎么样?这世界上,除了我,我师妹,还有……我师父,所有人,都不值一提,在我眼里,和草芥没有什么不同。小子,别太自信了,知道我刚才说的青锋贯日可是什么招数?”

话音一落,花中魁忽然陡然收气,这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其气脉里好似精元无数,气力庞杂,这种感觉有点熟悉……他是妖修?

花中魁的手臂,忽然间柔韧无比,就像是可以随意弯曲的橡皮泥,同时身体以瞬间软化,倏尔一下从我纠缠的拳脚中滑了出去。

我正惊愕之际,他陡然又在数米外忽然现了人形。同时两手轻拂,好似捕风捉影,然后在眼前漫天一指,就像是随手拿东西一样,手里多了一根清辉宝剑,在我眼前花了一个圈,刹那间,好似万丈深渊倒置,水流搏击;又似星云飞旋,气浪难遏,一道足以开天辟地的锋芒朝我劈来。

我愣住了,这就是青锋贯日?躲是躲不及了,索性,玩把大的,我将自己所有的气力全部融合贯通,连同浩浩荡荡的冥气一起倒转经脉三圈,反手重重一击。

顿时弥天煞气蜂拥而出,巨大的冥凰飞鸟带着飒飒玄冰、火焰、惊雷、霹雳相互交融。

“不死冥魂?”花中魁只来得及感叹四个字,就是树叶一般飞了出去,撞在了身后的的一堵石墙上,直接将墙壁撞成了两截!

不过那把虚幻的长剑倒也惊骇,还是略这我的头发劈了过去,前额的那缕头发簌簌落在了地上!

“花中魁,看来你的剑锋还是比我的冥凰稍稍差了那么一点啊!”我此时已经动了杀机,既然这老东西这幅德行,我索性替方静斋做一次好人好事,杀了他算了。

我冷着面孔,大步流星走了上前,就看见花中魁从废墟中正一点点往起爬,他至少十二经脉断了四处,决然没有在和我大斗的气力了。

“罗卜,请你等一下!”就在这时候,林子里匆匆赶过来两个人。

我站住脚,遮光一瞧,竟然是花清春和花清秋。两人拦在我和花中魁中间,气息未定。

“罗卜,算我求求你,放了至尊吧!”花清秋走上前,径直给我跪下了。

“至尊?”我一愣,马上明白了,他是指花中魁。可是,花中魁不是她父亲吗?怎么成了至尊了!

与此同时,我发现花清秋和花清春似乎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或许是我以前修为太低的缘故吧,现在我忽然觉得他们两个身上也带着一股妖气。

“花清秋,你还在为他求情?”我不可思议道:“难道你觉察不到吗?他压根就没把你们当成她的子女,你们就是他的奴隶。你姑姑的下场你忘记了吗?”

花清秋凄然一笑道:“我姑姑?我们俩怎么能和姑姑相比,他们是一奶同胞,我们……我们生来就是工具。罗卜,就当我求你了,他对我有再造之恩,放了他吧,否则……否则我也会……”

我最不喜欢女人求我,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一摆手道:“别说了,我和他说来也无冤仇,看在你曾经没把必要掳走的份上,你让他留下玄牝地鸡,自己滚蛋!”

“废物,给他下跪?养你们就是为了杀人,给我去杀了他!”就在这时候,花中魁突然双手一身,食指变成了一团触足,猛然将花清春和花清秋朝我一推,整个人竟然遁入地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六百零四章 多花蓼

小姝跟在我身后,还以为花清秋和花清春是在偷袭我,顿时厉声喝道:“你们兄妹俩,简直是极品,这时候还敢偷袭鬼医哥哥?找打!”

这小丫头冥魂一闪,到了跟前,两掌盘旋煞气,一手卡住一个人的脖子,就要用力。

以小姝现在的修为,单手掐死一个大活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正要让小姝放手,没想到花清春和花清秋就像刚才的花中魁一样,身材突变,双手变成了一团乌丝,竟然将魂身的小姝缠绕了上。

一瞬间,小姝有些慌张,不过马上反应了过来,突然以有形化无形,化成冥气,魂闪而出。

小丫头重新现出身来,指着花清秋大喝道:“好你个小妖精,一直以为你是人,没想到却是个妖精,难怪你天生媚态,屡次引诱我鬼医哥哥。既然你非人类,我也是厉鬼,咱们不如斗一斗,我范小姝允许你们两个一起上!”

“你敢动我妹妹,我活劈了你这鬼丫头!”花清春也好不服气,朝小姝叫嚣道。

我还真有点惊愕,这么久以来,竟然没瞧出来花清秋是个妖精。

小姝有一点说的没错,花清秋其人确实带着一种天然的媚态,不是刻意,而是骨子里的东西,现在想想,这正是草木妖精具有的特质。

眼看着花清春和小姝要剑拔弩张,花清秋慌忙朝小姝道:“小姝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想伤害罗卜……”

“你倒是想伤害,你伤害的了吗?”小姝把我像是当成私有财产一样护在身后,朝花氏兄妹冷笑道:“现在说的好听,当初在燕山黑市,你们又不是没欺负过鬼医哥哥。”

花清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朝我点头道:“谢谢你刚才停手,我知道,刚才你再有三招,一定能杀了他!”

我摇摇头,淡淡道:“也未必,花中魁不是一般人,就算我能击败他,也未必能杀他。谢谢就免了,你们走吧!”

“让它们走?”小白跟了上来,狐疑地看着花清秋道:“黑水潭村突然变成这样,我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道会不会和他们这些草木妖灵有关系?”银翼幻想

我摇头道:“小白,不会是他们干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它们是什么草妖吗?”

小白抽了抽鼻子,犹豫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是多花蓼〔liao〕!那就算了,放他们走吧!”

花清秋看着小白,客气道:“谢谢小仙。”

“小仙不敢当,我就是一只活得久了点的刺猬而已!”小白淡淡地说道:“秦岭山南多花蓼,土中人偶飞成妖。问君何解忧思处,一夜飞度观临洮。说来你们也是草妖名族,竟然甘做花中魁的刽子手,我劝你们还是回去三思,不要枉费了自己道行。”

花清秋略忧郁,闭口不言。

花清春则有些着急,朝我拱了拱手,拉着花清秋低声道:“赶紧走吧,回去晚了还不知道受什么惩罚。”

花清秋看了我一眼,转身匆匆离去。

小姝瘪了瘪嘴,耸肩道:“没劲,又没打痛快,高手我打不过,水平差的又不禁打。”

“喂,丫头,我让你修冥修可不是为了打架好吗?”我点了点小姝的脑门嗔斥道。

小姝一咧嘴道:“嗨,我还不是痛快痛快嘴而已嘛!话说你和小白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啊?我怎么一句听不懂,又是花又是诗的,花中魁那老东西到底什么来头,忽人忽妖的。”

我笑道:“没文化了吧?让你平时不学习啊!这多花蓼其实是一种草药,也是一种灵草,也叫何首乌、夜交藤,它和五叶参、白雪莲、土黄精合称四大草妖。传说,只有长在秦岭山南的多花蓼才能修行成妖,他们和人一样多愁善感,成妖第一件事就是去临洮许愿,此生要结识一个什么样的意中人。”

“啊?这么浮夸的故事你也信啊!”小姝撇了撇嘴道:“那为什么非要去临洮啊!”

小白抢着答道:“因为函谷关就在临洮啊,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而紫气东来,那是道家紫气根源之所在,所以认为在那许愿能实现呗!”

“啧啧,酸,真酸!”小姝吧唧着嘴道:“哪那么多爱情故事啊,许愿要是管用的话,还要命运干嘛?我倒是十六岁的时候也许愿过,梦想将来找一个能保护我、我又心甘情愿为他死的男朋友,结果好嘛,估计听我许愿的神是个聋子,只听见一个死字,别的没听见,很快就成全了我,然后我就gameover了。”乱世成圣

我和小白被这鬼妞差点逗得笑喷了,可是大笑之余,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又有点心酸。

“萝卜头,你说那个花中魁是怎么回事?他和花氏兄妹到底是什么关系?”小白问道。

我琢磨了一下,纯凭猜测道:“这个真说不好,不过有一点,花中魁的本身绝对是人,至于花清春和花清秋本身绝对是妖,所以,他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不过,从刚才花氏兄妹的话中可以判断,他们的命脉掌握在花中魁的手中,这一点毋庸置疑。花中魁为了让他的师妹活,想尽了各种办法,想必利于灵草多花蓼就是其中之一吧!包括他今晚夺走玄牝地鸡肯定也是为了这事。不过我看他是枉费心机,因为玄牝地鸡虽说神奇,但是也是至阴之物,不可能让人复活,倒是有可能走尸。”

“甭管他们了,还是说说村子吧,鬼医哥哥,既然他们是草妖,那和这玄牝肯定没关系了,那你说这个玄牝地鸡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呢?还有那些地心虫又是怎么出来的?”小姝歪着小脑瓜疑惑道。

要说玄牝地鸡和地心虫,二者都不是常见之物,两者都和大型灾难有关,或者可以说,有他们出现的地方,一定是要出大事的地方。

“喂,小白,你整日就修行在村子附近,难道最近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吗?”我回过头看着小白道:“尤其是那个黑水潭,最近也没动静?”

“没有啊!”小白摇了摇头,仔细想了想,突然开口道:“哦,想起来了,前两天,村里来了一个耍猴人,这人是个罗锅,手里抽着一根烟袋,我没看见,不过听说,他的猴子能表演什么‘捉鬼’把戏,很是轰动,在这停留的时候,那罗锅好像还去了一趟黑水潭……”

罗锅?

我登时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毫无疑问,这个孙子就是玄冥四个手下之一的温老汉,那个专门能制造疾病和瘟疫的家伙……

第六百零五章 天妖

温老汉来了黑水潭村,那就意味着玄冥老道将目光也落在了黑水潭村,毕竟温老汉不过是他的一只狗。

按理来说,这牛鼻子辛辛苦苦做局这么多年,他的目标应该有二,一是凤凰山的赤血太岁,二是我身体里的华月珠。

先说这赤血太岁,他算得上是已经握在手中。他手下的风闪多恶鬼潜伏在山里已经这么多年,随时都能将赤血太岁带出来。之所以这么多年他没着急取出,就是为了等着太岁时间上的圆满。当初他们创办邪教供儿会就是为了利用婴灵的煞气,加速太岁的圆满的时间,只不过是被我们破坏掉了而已。

可是,主动权还在他们的手中,毕竟我们,包块牛奋在内,到目前为止,甚至还不知道该如何进去凤凰山地宫。我们所得来的线索,不过是花爷、苍定远、马胜利等人对往事的回忆而已。

再说我身体里的华月珠。虽然玄冥并没能将其全部炼走,但是当时我能感觉的道,他还是夺走了我身体里一部分华月珠的精华。我不知道他夺取华月珠的目的,不过从这十九年的耐心等待上看,这对他一定很重要。

所以,我很不明白,既然两样东西他一个已经得到,另一个志在必得,那他干嘛还跑到黑水潭村来闹事?

“黑水潭村现在似乎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以前村里还有李大富和李水两个有价值的人,可现在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被堀部胜平掳走了。玄冥派温老汉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鬼医哥哥,你别忘了,小白刚才可是说了,那温老汉可是曾去过黑水潭的,他的目标会不会是黑水潭?”小姝提醒道。

我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刚才也想到过,只是,黑水潭里能有什么?就算有哪些臭鱼精怪,对他们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啊。”

“不,罗卜,你想想,你身上的华月珠可来自那黑水潭啊!”小白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一愣,看了看小白,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我这个华月珠的原主人还在水里?”

小白郑重道:“我给你一个统计数次,姑奶奶我俩今年也二十岁了,从我印象里,燕东几乎是连年旱灾。可是,这么多年,黑水潭乃至凤凰山一线,却从来就没旱过,黑水潭的水位,也没曾下落过一厘米。要说水灾,除了十九年前也就是你出生前的那一次之外,再没有过。”

“你都二十岁了?”我不禁咋舌道:“普通刺猬也就活十年,十年就相当于人的一百岁,也就是说,你相当于一个二百岁老太太?”

小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狠狠弹了我一记脑瓜崩道:“你的关注重点能不能准确点?你管姑奶奶我多大岁数呢?我说的正事你明白不明白?”

我点点头道:“你的意思就是强调,这二十年来,方圆百里一直风调雨顺呗!”

说到这,我才真正明白了小白的暗示。

我记得在西厅水库的时候,那巨鼋曾经和我说过,能行雨者,除了龙族就是鳖龟一族,小白的意思是说,这黑水潭里,除了那些鱼怪鱼精,还有个大来头的家伙!

她这个判断,和牛奋当初的判断不谋而合,牛奋也说过,我身体里的华月珠不简单。

“可是不对啊小白,华月珠就是丹元啊,是修为和气力之所在,对你们妖类不就相当于命吗?多年的修为落在了我的身上,那华月珠的主人不应该气绝身亡吗?”我朝小白问道。

小白摇了摇头,郑重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你说的这种情况,那是对于我们这些小小的地妖而言。给你一个启示,听说过没有?蛇修炼一千年成蟒,蟒修炼一千年成蚺(ran),蚺修炼一千年成蛟,再往上,蛟就算是三千年,也未必成龙,除非能有严苛的造化。说白了,修行容易,可是进阶太难,从地妖进阶天妖更难。”

小白属于妖类,说起这些事遮遮掩掩,好像一度唯恐泄密的样子。不过我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说,丢失了华月珠而死的都是这些后世修行的地妖,真正的天妖都是神兽,人家就算是少了丹元,也照样活着。

“小白,那啥算是天妖啊!”我低声问道。

小白正色道:“都是你我没见过的东西,麒、麟、凤、凰,乃至诛仙诸山兽神,在了就是九子龙族。”

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要是如此说来,那……那小小的黑水潭里岂不是卧着一个真正的龙族贵胄?不是说龙族之后都在大江大洋里嘛,怎么会趴在这么个破水坑里?

小白一摊手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去问问它啊!”

“你别奚落我,我告诉你,搞不好我还真得问问他去,我管他是什么龙族不龙族呢?不说清楚当年的事,老子……老子也学学哪吒,来个抽筋拔骨……”

“得得得,你还是别吹了!”小白不屑一顾道:“说吧,这些村里人怎么救?虽然他们对你不怎么样,可是我算是受了他们的香火呢,我总要帮一帮吧?”

我嬉笑着讥讽道:“你没那本事,还当人家保家仙,你这不是骗人吗!”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去你奶奶坟前告你状去了!”小白脖子一梗,冷声哼道:“我们家族都为了你罗家战死了,我要让你良心受到谴责……”

“得得,我怕你了还不行嘛,这点小事可别让我家祖宗们不得安宁!”我朝小姝道:“你也帮她忙吧,玄牝地鸡已经被捉走了,也就少了蛊惑。你们只要把这些人耳朵里的地心虫弄出来杀死,第二天早上,鸡鸣狗叫声一响,他们就清醒过来了。”

看着小姝她们两个离开,我独自一人往家走,心里想着要不要下黑水潭一趟。谁知道刚一到门口,我便看见一只火红的大尾巴跳进了我家的院子。

嗨,怎么说的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刚送走一只鸡,又来了一只狐狸,黑水潭村成了动物园了。我连忙纵身跳进了院子,就看见那狐狸正趴在房间门口小心翼翼朝里窥探。

“小东西,看什么呢?”

我微微一笑,飞身上前一把握住狐狸脖子将其拎了起来。

第六百零六章 邀约

这狐狸不大,更像是一只大松鼠,被我提在手里有些慌张,小眼睛叽里咕噜乱转,使劲蹬着腿,吱吱地轻声叫着。

我朝门里嘟囔道:“还大蟒仙君呢,人家都摸到门口了,都不知道,真是条懒蛇!”

“喂,姓罗的,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吧!我这叫做诱敌深入,正要下嘴一口吃了它,谁知道你跑过来坏事来了。”没想到这时候屋檐上传来了七爷不满的声音。这家伙尾巴勾住屋檐,脑袋朝下一探,朝着这狐狸就张开了自己的大嘴巴。

这小狐狸大概是没见到过什么世面,一瞧小韩七爷这幅大嘴巴,竟然吓得两眼一番白,直接抽了过去。

“喂喂,你干嘛,看见了吗?你的口臭得多有严重,一张嘴就把人家熏晕过去了!”我呵斥着,一伸手,将小巴蛇扯了下来。

七爷哼道:“我干嘛?废话,自然是先把他的丹元吸出来啊,然后要是心情好,再把它整个吞掉。”

“吞,吞,吞个屁啊!”我将这小巴蛇塞进外衣兜里道:“你都是修成人形的家伙了,能不能文明点,见到什么都想吞,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话说你们简直是太靠谱了。你也不瞧瞧这小东西多屁大点,它有什么丹元啊!”

小巴蛇还不服气,气咻咻道:“卜爷,我要是不出手,你说我是懒蛇,我现在要吞了它你还不肯,啥意思?难为人嘛不是!”

“我是要你看守家门,可是也没让你见东西就吞啊!”我唯恐伤了它的自尊,语气稍软一点道:“七爷,你吓唬吓唬它不就完了嘛,实在不行,大叫两声,把它唬住就成了,吃了它干嘛!”

“呸!姓罗的,你说的那是狗,老子是蛇,是大蟒仙君!”小蛇火冒三丈,它还不愿意了!

我懒得和它掰扯,连忙道:“好好,你是大蟒仙君行了吧?”

我干脆坐在门口,将那小狐狸放在面前的石板上,朝着光滑的后背毛梳理了几下,那小狐狸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过一抬头,又看见了从我口袋里探出头来的七爷,吓得顿时缩成一团,稍一犹豫,扭头就跑!

“喂,你跑的了吗?放心,他不吃你!”我忍不住喝了一声。

小韩七爷不屑哼了一声,骂了一句胆小鬼,干脆脑袋也缩回去了。

见小巴蛇隐遁了身子,那小狐狸才试探着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看得出,这小东西虽然还没有修身,但是已经有了灵性。

“说说吧,大半夜跑到我们家来干什么?”我朝那小狐狸勾了勾手指,笑着问道。

小狐狸瞪着滴溜溜的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忽然是在确认我是不是要找的人一样,然后围着我又转了一圈,这才张开嘴巴,噗的一口,吐出了一条菲薄的桦树皮来,用嘴叼着递给了我。

人家牛羊反胄,没想到这小狐狸也有这本事。

我莫名其妙地接过黏糊糊的桦树皮,打开一瞧,里面竟然有一行用红血写写成的字:带上玉券,凤凰山一叙,可交易……

交易?

我看了一眼小狐狸,问道:“是那狐狸精派你来的?”

小狐狸听我直呼狐狸精三字,有些不满意,朝我呲了呲牙,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母狐狸要和我做交易?她能有什么交易?该不会是想把我骗去,夺了昆仑玉券吧。

不过这么想似乎有点小人之心了,以那狐狸的实力,大可以和我出手抢夺,即便是我现在精进了,也未必是它对手。或许,它真的是想和我交换什么利益不成?

“成了,你回去吧,告诉你家奶奶,我会去的,不过,希望她所谓的交易不是别有用心,否则,那玉券她一辈子也甭想见到了。另外,再告诉她,下回再找我,换一个会说话的姑娘来,黄嘴小狐恕我概不接见!”我笑着朝小狐狸摆了摆手。

那小狐狸不屑一顾,扭了扭大尾巴,突然噗的一声,朝我放了一记臭屁,然后嗖的一下子跳出了院墙,扬长而去。

嘿,报复心还挺强,果然是狐狸心,小心眼。

“你啊,活该闻臭屁吧?”小韩七爷落井下石道:“早就说过,狐狸没有好东西,谁让你搭理它的。没听那句话吗,狐狸撅尾巴,不放好屁!”

我哼道:“你拉倒吧,不要那么主管好不好?你这是**裸的歧视。人家还说农夫和蛇——没好呢,咱们俩不也挺好的?”

小韩七爷嘟囔道:“你以为我不想吃了你?还不是你脚太臭,一想就恶心……”

我呸!

囫囵睡了半宿,第二天一早我便独自去了墓地。父亲的坟是衣冠冢,母亲又只剩了骨灰,所以也用不着别人帮忙,全是我一个人安葬的。苍颜和碧瑶本来想来,可是她们都是女性,族里规矩女性不能进祖坟,我便让他们留在了家里。这样也好,就我一个人,和爷爷奶奶她们说了半天的话。

中午回去之后,我便张罗着前往凤凰山。

苍颜问我,这次回来不是准备将黑水潭的事搞清楚吗?

我将昨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我想在观察一下,这个温老汉到底想干什么,之后在对黑水潭做打算。

苍颜听完,有些兴奋道:“老公,你的意思是说,那只母狐狸会在凤凰山见你?”

“应该是这样,不管怎么说,这个玉券就是碧瑶墓中的东西,和那狐狸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还是去见见她。说不定,会从她那得到意想不到的线索。”

说到这,我注意道苍颜忽然浅浅地笑了笑。

“怎么了?你不想让我去?”我小心问道。

苍颜一笑,忙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应该见,早就该见一见!”

我看了一眼碧瑶,问道:“萧大侠,你呢,什么意见?”

碧瑶深深叹口气,苦笑道:“那就见一见她吧,希望她别给我带来坏消息。不过想一想,还能有什么坏消息?我都是死过好机会的人了!见,我要亲自和她见一面。”

既然如此,我们便赶紧驱车前往凤凰山。黑水潭村这边,我让小白盯着一点,一旦再发现温老汉出现,就及时通知我……

第六百零七章 你留不住她

老史、木头和马赛克早就来凤凰山一带了,就是不知道现在何处。阿雅打前站,也不见其人。不过我们直接到那农家院的前台一问,果然,牛奋早有准备,租了连号三套别墅,其中一套用的就是我的名字。

顺利入住之后,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我这才想起来,小狐狸送来的字条上压根没注明交易地点。凤凰山这么大,我去哪找那母狐狸啊!

碧瑶显得有点紧张,毕竟她要直接面对这母狐狸了,小声朝我道:“相公,天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做准备吧!”

苍颜一边给我倒茶,一边淡淡笑着摇摇头道:“你们啊,不用着急,这狐狸精既然神通广大,连咱们去了黑水潭村它都能知道,那就说明她把卜哥的味道是闻到心里去了,咱们不用找它,它也会上门的。”

苍颜说这话的时候听着有点阴冷的,还特别着重强调了“狐狸精”三个字,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什么叫把我的味儿闻到心里去了,说的我好像是有狐臭、香港脚是的!”我以为苍颜是一天颠簸有些累了,便调侃着说道。

苍颜一笑道:“狐狸精,狐狸精,哪有不喜欢男人的狐狸精啊。碧瑶,走,咱们先上去休息一会,让他单独坐这当诱饵,那狐狸自然就现身了。”

碧瑶朝我耸肩一笑道,相公,那你委屈委屈,在这就钓鱼吧!说完两人拉着手窃窃私语着上楼去了。

什么事啊,房里两个大美女,我自己却落个孤家寡人。

我独自一人喝着茶,揣摩着这狐狸精的意思。其实苍颜说的没错,它既然能知道我到了黑水潭村,那就一定知道我已经到了凤凰山脚。

一壶碧螺春还没喝完,虚掩的玄关门传来吱呀一声。

我将茶杯放下,回头瞧了一眼,门口看不见人影,只有一个毛茸茸的大尾巴。

“有意思!”我站起身,走到门口,又是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

“小东西,有何指教啊?”

这小狐狸抬起两条腿,朝我拱了拱,如人作揖一般,然后扭头便走。

看出来了,它的意思是母狐狸让它前来接应我的。

可是,凡事讲究牌面,凭什么老子大老远来了,还得去见她啊!

“小狐狸,回去告诉你家主子,罗某脚底长火疖子了,不便行走,她要是有什么交易,就前来找我吧!”我抱着膀打着哈气说道。

那小狐狸一听我这话,大尾巴往前一束,朝我吱吱叫了两声。

我装作视而不见,转身就要关门。

这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浅笑,继而一个红衣身影闪了出来。

“罗大夫好大的派头啊,您是脚底长火疖子了吗?不会是痔疮犯了吧!”

和我猜测一样,果然,这母狐狸其实已经到了。多亏我拿捏住了,否则就显得我太低三下四了!

这母狐狸气场十足,微微踱着步子,脚下的红黄落叶便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起来。她带着一丝笑意,朝那小狐狸一摆手,那小狐狸便瞬间消失了。

“虽然见过几面,可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里面请吧!”我推开玄关门,客气说道。

红狐狸妖媚的眼睛扫了我一眼道:“罗大夫客气了,我没有名字,我族之辈都管我叫奶奶或者帝姬。”

还奶奶,怎么没叫你二婶三姨四大妈啊!帝姬就更离谱了,你以为在演电视剧吗?我心里鄙夷地琢磨着。

这狐狸见我不屑的眼神,忽然一笑道:“罗医生,你想管我叫二婶?也可以,只不过不知道你二叔是哪位!我得先见一见。”

我顿时一愣,丫的,这母狐狸竟然有读心术。都说狐族能看穿人的心思,竟然是真的。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不敢犹豫,赶紧提吊冥气,以鬼身和它对视。

母狐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感叹道:“罗大夫修为进阶的真快,这才一月未见,您竟然双修入化切换自如了。你要是奶奶和二婶都叫不出口,也可叫我阿狸。”

阿狸?这未免有点太亲切了吧!“我还是叫你昆仑狐吧!”

“你随意!”昆仑狐淡淡地应了一声,进了屋子。

这狐狸大模大样竟然自己坐在了沙发上,斟了一杯茶。

“不错,碧螺春是西山货,就是采茶的时候微微晚了一点,浊气也因此重了一点。”

嚯,吃肉的狐狸竟然也给我讲起茶来了。我淡淡笑道:“行了,我说他二婶,不不,昆仑狐,说说吧,你所谓的交易是什么?”

昆仑狐抬起头,看着我一本正经道:“交易就是……你把昆仑玉券还给我,然后替我进一趟凤凰山地宫。我替你做两件事,第一,我可以替你杀了那个女鬼,帮你报了那个花姓老头的仇,第二嘛,让那个千年女尸留在你身边。”

“哈哈,都说狐狸狡猾,还真是!”我不禁大笑道:“这交易未免太儿戏了,先不说我为什么要把玉券交给你,就说你想让我进地宫这事,以你的本事,为什么不进去?你在凤凰山经营了这么多年都进不去,却想让我去,说来说去,你就是惦记着赤血太岁,却又没那个胆量,想让我去给你趟雷。至于你说的两个交换条件,对我有意义吗?那个风闪多女鬼我早晚是要杀的,可能以前我打不过她,可是我现在自信杀了她没问题。至于碧瑶,我既然已经让她复活了,就一定会把她留在身边,这个恐怕用不着你帮忙吧!”

“罗卜,恕我直言,单凭你,这个女孩你留不住她!”昆仑狐冷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我皱眉问道。

昆仑狐起身一笑道:“在你不把玉券交给我之前,我不会告诉你的,总之,你没有理由拒绝我。”

说到这,昆仑狐朝我走了过来,脸对脸微微一笑道:“况且,我不过是先礼后兵,若是我想拿走玉券,现在的你还拦不住我。”

这是**裸的叫嚣,我知道这狐狸确实修为极高,可是我不知道这昆仑狐为何如此笃定我会屈服,她为什么要用碧瑶来要挟我呢?

正在我思忖之际,突然,嗡的一声,一把冷飕飕的刀锋飞了过来。

“狐狸精,怎么?交易不成还敢威胁上了?你还我母亲命来!”

我一愣之际,苍颜已经从二楼上纵身而下,与此同时,房间四方有八道符火陡然现,轰的一声,朝昆仑狐聚了过去!

第六百零八章 裂痕

“八卦伏妖阵?”

苍颜竟然在我洗澡的时候偷偷布置了法阵……

一瞬间我明白了,原来这才是苍颜每次提到昆仑狐时候那副怪异表情的原因,她想杀了昆仑狐。

昆仑狐也有些惊讶,摇身一闪,避过绺客刀,妖艳的面孔无比凶悍地看着我道:“罗卜,原以为你是个君子,和那些人不一样,原来竟然也如此下作。”

“我……”

我来不及解释,八卦伏火已经形成了一道两极图,从四面八方朝昆仑狐罩了过来。

这八卦伏火阵正是由大唐玄学家袁天罡所设立,此法讲究八门八火八雷,对于一般妖类而言,几乎没有生门。

昆仑狐环视一周,冷冷朝我道:“罗卜,这等伎俩,你也想拿我?”

就看这母狐狸身形迅速一动,拔地而起,其脚下就好似踩着了弹簧,半空中,突然如陀螺一般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刹那间化成了一朵火红云,周身起风,几乎只一眨眼间,将八卦伏火吸进去了!

“呵呵,就知道你有这等本事!”苍颜不依不饶,大喊一声:“七爷助我!”

我一愣,竟然还有小巴蛇的事?合着他们都知道,就在瞒我一个人。

那小巴蛇从吊灯上突然悬了下来,大嘴一张,将巨鼋的雮雨珠吐了出来。

水蓝色晶莹剔透的雮雨珠瞬间冒出寒光,竟然在火云周围迅速凝结出一层寒冰。都说水火交融,可是素来都是以水克火,这雮雨珠的冰封寒意竟然还真把昆仑狐困住了!

“小姝,谢谢了!”苍颜一跃而起,手中多了两道紫霄神雷符。

前文咱们说过,紫霄神雷符是张天师一百零八符之首,需要一边默诵经典一边画符,十分麻烦,一张符往往需要好几个时辰。苍颜竟然一拿出来就是两张,由此可见,她的这个想法是早就想好的……

小姝阴魂遁出,朝我尴尬抿了抿嘴,以冥修之力让寒冰里的昆仑狐现出了原形,苍颜则奋力朝昆仑狐发起了致命一击。

苍颜、小姝、七爷……有条不紊,步步为营,想必他们为了今天已经排练很久了,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我甚至都没有反应的时间。

轰隆一声,紫霄神雷符下,八道霹雳轰然砸下,面前烈焰灼灼,昆仑狐粉尘都没剩下。

我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情绪,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苍颜气喘吁吁,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双眼湿润,两臂颓然垂下,低声道:“妈妈,你终于看到今天了……”

小姝垂着头,朝我走到了过来,小心翼翼道:“鬼医哥哥,对不起啊,我不该瞒着你,可是苍颜姐不是外人,何况……”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没法去谴责苍颜,因为我不了解她的恨意在哪,我也无法斥责小姝和七爷,因为他们是对朋友两肋插刀。可是我就是有些不甘心,有些话还没和昆仑狐说透,而且,就本心来说,我并不觉得她是大奸大恶之徒。

“罗卜,既然你对我出手了,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正在我以为昆仑狐已经彻底死了之际,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阴冷的暴喝,紧接着昆仑狐女的身影凭空又闪现了出来。

我彻底惊呆了,她一个妖修之兽,竟然能和冥修恶鬼一般,隐形遁身,还能躲避紫霄神雷符?难道说她已经修行到了入臻入化的境界了?若真是那样,恐怕这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是她的对手吧!

昆仑狐女面色冷凝,两手右手在前,五指并拢,大叫一声“九转狐胎”,瞬间,一百零八个小小的狐形魂影朝屋子中的几个人扑了过来。

我曾经在凤凰山亲眼看见大活人的肚子里里有一只狐狸,将内脏撕碎吞噬,然后在肚子上挖出一个血窟窿爬出来。苍定远的故事里,岳敖的父亲岳江红也是死在这“九转狐胎”之下。

我惊愕之际,慌忙两个纵身,跨越到这些狐胎之前,猛然一脚跺地,土行心法之力下,一道风起,裹着地板墙壁,滚滚奔向昆仑狐而去。

我们两人之间,风火萦萦绕绕,僵持不下。不过终究是这母狐狸技高一筹,她厉声尖叫一声,忽然顿然收气,将我甩到身后,放弃了苍颜,盘旋而上,直奔二楼口上匆匆赶过来的碧瑶!

碧瑶哪见过这阵势,一刹那愣在了那,平时自己引以为傲的拳脚和术法全忘记了。

我心里害怕极了,来不及了,这母狐狸现在一定恨死我了,恨不得杀光我,可是碧瑶是最无辜的……

心中黯然,阴气上升,忽然修为自行逆转,一道久违了的凶悍冥气急待而出。

对啊,还有不死冥魂,还有冥凰。

“去!”我咆哮一声,冥凰飞出,就像是海啸拍岸一般朝昆仑狐的背影碾压而去!

昆仑狐恍然回头,眼里满满的都是气愤和毒怨,傲然运气,生生将冥凰接住了。

“轰隆……砰……”

这是我所有修为之最,冥气和妖气相碰,可结果我竟然还是微微处于劣势,两股气流相持片刻,大多数戾气朝我返了回来,与此同时,昆仑狐也雨中幽燕一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化成了狐形本身!

我重重砸在了墙壁上,五脏撼动,血脉逆顺不定,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我感觉自己的阳火有点熹微,赶紧默念拘魂,总算将自己救了下来!

昆仑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表情分明是这事没完,然后纵身一跃,从窗子飞跃了出去……

看见她走远了,我身形聚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鬼医哥哥,你没事吧!”小姝惊骇地跑了过来,用力扶了扶我,没站起来。我现在不能用气,阴气太重,稍一不留意,就是阴阳失衡,和上次一样……

苍颜落寞又自责此看着我,小声道:“对不起……”

我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恼火,忍不住瞪眼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苍颜摇了摇头,眼泪簌簌流了下来,口中喃喃说了两声对不起,突然推开门冲了出去……

第六百零九章 白尺家族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朝苍颜如此大吼,在这之前,我们就算是有了矛盾,意见向左,也从没这样过。

看着苍颜推门而去,我心里顿时后悔起来,可是碍着面子,我张了张嘴,还是没喊出口。就算我想出去追,可是我现在根本用不上力,我急需赶紧调理气息。

“苍颜姐?”小姝喊了一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苍颜的背影,朝碧瑶道:“你来照顾鬼医哥哥,我去追……”

小姝说完便出了门,我心里总算有点安慰,有小姝在,终究安心一点。

碧瑶叹口气,低声道:“相公,你不该和苍颜姐这么说话。”

“就是!”小韩七爷也说道:“你要怪就怪我们大家,是我们自愿帮她的。我说卜爷,你该不会真对那狐狸精有什么想法吧?”

“闭嘴!”我愠怒地骂道:“蛇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之所以想见她,就是想知道碧瑶的身世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这个玉券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碧瑶走过来要扶我起来,我摇了摇头。我现在一动都不能动,必须坐在这安魂,只要我微微一用气,马上就会冥气附体,我这本来就处于劣势的阳魂可就废了。

七爷蜿蜒几圈,缩回大葫芦里,感叹道:“要说那狐狸还真是厉害,苍颜、小姝和我也算是三个臭皮匠了吧?却还是没敌得过她这个诸葛亮。你呢?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吧?结果还是以劣势高中,虽然没脆败,但是也差点被打死。啧啧,这狐狸精,难对付啊!”

碧瑶怒道:“还不是怪方静斋?如果不是他把你的阳寿卖给了那个索命罗刹,相公何以会现在阴阳失衡啊!”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我又能如何?

方静斋卑鄙,但是他有卑鄙的苦衷,我们之间再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罢了。我的阳气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这也就注定我不可能在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过完这辈子。

碧瑶小心翼翼看着我,低声道:“相公,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苍颜姐有她的苦衷,她一定是会燕东了,要不……”

正说着话,玄关门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苍颜被小姝拉回来了,长出一口气,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老史和阿雅。

两人风尘仆仆,带进来一股寒气,看来他们是从山中来。

“渴死了,快,给我点水!”两人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坐在了沙发上。

阿雅喝完水,环视了一圈,看着我,皱眉道:“房间怎么这么乱?被打劫了?你坐在墙边是怎么个意思?我家小姐呢?”

小韩七爷瞄了一眼阿雅,知道势头不对,马山缩回了头,装睡去了。

我张了张嘴,心中满是愧疚,低声道:“苍颜……苍颜她走了!”

“走了?你们不是刚刚到这吗?”阿雅狐疑地站起身,使劲拍了大葫芦一下,又看了看碧瑶的脸色,突然大声道:“姓罗的,你说,是不是欺负我们家小姐了?”

碧瑶赶紧解释道:“阿雅,你误会了,其实……”

“碧瑶你别说话,让他自己说!”阿雅冷哼一声道:“姓罗的,我早就说过,你要是敢让我们家小姐受委屈,我就让你后半辈子在床上过。”

老史一看阿雅势头不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拦在中间道:“阿雅,那个……咱们也不了解情况,有句话说得好,小两口吵架不记仇,什么床头吵床位和,咱们还是别参与……”

“你住口!史刚,我告诉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面前的好兄弟就是张无忌,见一个爱一个,见一个喜欢一个,你最好理他远点!”阿雅气呼呼将茶杯往桌上一摔,出门去了。

老史被骂了个莫名其妙,看着阿雅背影都消失了才敢拍桌子道:“反了,真是反了,敢和我大呼小叫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碧瑶面露尴尬,匆匆上楼去了。

老史赶紧朝我使了使眼色,朝楼上指了指道:“你去看看吧?苍颜那毕竟有阿雅呢,不会出事,这个更可怜,可就你一个依靠。都怪阿雅那张破嘴……”

我有些疲惫地摇摇头,无奈道:“算了,都各自静静吧,或许阿雅说的没错,是我自己的问题。还是说正事吧,你们在凤凰山有收获吗?”

老史耸耸肩道:“真没问题吗?可别在兄弟面前装男人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说,到底有什么发现!”我闭上眼,想尽可能平息自己的情绪,赶紧将阳气调整回来,可是心里乱糟糟成了一团,哪那么容易闭目凝神啊。

“你啊,死要面子活受罪!”老史摇了摇头,郑重道:“凤凰山西侧,发现了一支勘探队,说是为了附近的镇子修建便民自来水工程。不过,经过我和木爷、马赛克的确认,这支队伍的背后,就是一家ri资公司。他们打着和慈善机构合作的名号,已经拿下了西部大约两千多亩的山地,已经建成了自己的山庄。纸扎匠张大山和黑水潭村的村长李大富就被他们控制在其中。”

如此说来,白尺本助还真是从一开始就惦记上了赤血太岁,可是,他作为一个ri商,为什么会对太岁这种东西产生兴趣呢?他又有什么资本来争夺赤血太岁呢?

“老史,你给牛奋打电话,让他查一查这个白尺本助在ri本老家的底细!”我朝老史说道。

老史微微一笑道,牛奋还真是了解你,他就说,你一定会查这个人!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份档案袋子来。

“这是白尺家族的资料!”

我赶紧接过资料一瞧,刚扫过一行,我便看见了三个字——“阴阳寮”,马上也就明白了过来。

白尺家族在镰仓时代,曾是幕府阴阳寮的阴阳权博士,这个阴阳寮,其实类似我国古代的司天监,掌管的就是占卜、天文、时刻、历法,所以可以说,白尺家族在古代就是神职人员,也就是东洋所谓的阴阳师!

第六百一十章 出气筒

不过,众所周知,东洋的阴阳寮可比我国古代的司天监权利大多了,他们甚至会越俎代庖替主掌权。

在东洋,阴阳师其实主要就是两大家族,第一是贺茂家族,第二是安倍家族,而安倍家族的起源是拜贺茂家族为师才能崛起的,所以论底蕴,安倍家族还是差一点,毕竟贺茂家族的始祖役小角是日本最初的“仙人”,也是东洋历史上的第一阴阳师。

而白尺家族,就是侍奉贺茂家族出身,所以,在镰仓时代,白尺家族是贺茂和安倍两大家族之外,第三股“神权”力量。

牛奋的资料里还显示,白尺家族最擅长的是测风和幻术。所谓的测风,和西方的掘藏很相似,其实就是擅长观山望水,满天下的寻宝探险。所以说,也难怪白尺老贼会盯上赤血太岁这块肥肉,毕竟,记载中,这赤血太岁现身一次就需要千年时间,是绝对的宝中之宝。

“看来白痴笨猪是早有打算了,否则不会急着吞并常大江,然后将张大山和李大富两个进过地宫的人掳过去了!”

老史点头道:“没错,我甚至怀疑,这东洋狗从最开始和常大江、李铁嘴接触,就是为了赤血太岁。毕竟,当年正是这两个老寡头和牛奋他爹牛扛鼎组织的第二次探宝。如今常李衰落,倒是把他养肥了,唯一进过地宫的两个在世者也掌握在他的手中。你是没看见,他买的那两千多亩地,花费巨大啊,他是下了血本,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我面色一冷,低声道:“他们的监控怎么样?”

“怎么?你想半夜去夺人?”老史摇了摇头道:“这事恐怕不成。我和木爷、老马也想过,进去把那两个家伙掳来,实在不行,就算弄死,也不能给他留下。可是,你没看见,那山庄里十步一岗,五步一个摄像头,最主要的是,我怀疑他们有枪支,而且数量不小。另外,从远观的格局来看,山庄的布置很有特点,外面是中国的八卦阵图,里面则是东洋山手线法阵图,所以,就算你以冥魂之身也不易进去。”

妈了个巴子的小日本,果然心思缜密。可我就不信了,他还能做到毫无破绽不成?

“木头和老马呢?”我静坐半天,总算将那口阳气捯了上来,站起了身朝老史问道。

老史道:“还在那边盯着呢!那个堀部胜平带着一队人最近一直往山里跑,我们也没打草惊蛇。”

“对,千万别打草惊蛇,就让他们去寻。咱们这叫做黄雀在后,真要是被他们找到了进入地宫的路口,咱们就搂草打兔子,一窝端了。不过,告诉木爷和老马,别人咱们不动,可是如果发现了张大山和李大富,一定要将两人拿下。据我了解,那个张大山确实有些本事,当年我父亲他们去探宝,最主要的人物就是他,他可能有自己寻宝的独特本事。另外,说来此人也是间接害死我父亲的人之一,就算杀,我必须我亲自出手!”

“好嘞,你就瞧好吧!”老史将茶水喝完,站起身要走。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粗着嗓子喊道:“喂喂,有人吗,起床了啊!”

老史一皱眉道:“什么人啊,大半夜的敲门,还这么横,我去看看。”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想着苍颜,有点落寞。抬头看了看二楼,一点灯光也没有,不知道碧瑶睡了没。

“怎么样?孤家寡人了吧?”小韩七爷又探头出来,一副幸灾乐祸地说道。

“要你管!”我没好气地说道。

小韩七爷叹口气道:“我偷偷给你说啊,你不许把我出卖了。实际上,苍颜也有自己的苦衷。当年苍定远、颜浅浅和牛扛鼎都是从地宫里出来的,虽然都五脏受损,可你想想,为什么偏偏颜浅浅早逝?牛扛鼎和苍定远却又多活了这么多年?”

“为什么?不是因为内脏受损,颜浅浅修为低所以伤的重吗?”我一愣,这事苍颜还真没和我说过,我也没问过,毕竟问人家母亲如何离开的太没礼貌。

小韩七爷咂舌道:“自然不是啦!还记得苍颜的那张狐狸面具吗?”

我点点头,可是仍旧是一脸懵逼,怎么又说道这面具了?

“你倒是说啊,卖什么关子啊!”

小韩七爷低声道:“苍颜求我帮忙的时候告诉我说,她母亲死后,下葬看最后一眼的时候,她发现母亲的脸上,褪下来了一层狐皮,也就是你看到的那张面具!”

我登时一愣,为什么苍颜从没和我说过?颜浅浅毫无疑问是个人啊,怎么会死前褪下一张狐狸面孔呢?

“卜爷,你傻吗?”小韩七爷摇着脑袋道:“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苍颜会把这事和你说吗?先不说你的事已经够多了,自己的仇,苍定远的仇,小姝的仇,还有必要的身世,她不好意思在给你增加负担。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一点,你想想,她母亲脸上会褪下狐皮,这说明什么?”

我呆呆地说道:“妖化或者……反噬!”

“哎,没错!这才是关键!”七爷大声道:“所以,苍颜会怎么想?她会想,自己是母亲和父亲在探险回来之后生的,如果母亲是一个妖化的人,那自己骨子里会不会也是个妖化的人?”

我终于明白了,苍颜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不敢告诉我,怕我嫌弃或者对她有看法。而她对昆仑狐的恨,除了是父母那次探险深受狐害的恨,还包括自己对未知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她认为就是这母狐狸造成的……

罗卜啊罗卜,你应该知道这些的,那可是把心都给了你的人。

我心中既内疚又烦躁,一股压抑的情绪反复冲击着我的脑门。

门外的人还没走,似乎和老史还发生了争执。

我脑子一热,大步流星走过去,就看见两个精壮的汉子正在门口和老史推推搡搡!

“怎么了?”我怒声问道。

史刚哼道:“不知哪来了两个山炮,莫名其妙嘛,非要说这房子他们租了,让咱们滚蛋!”

看两人猪头虎脸的样子,一看就是周围的混混。老子正好心情不好,没有出气筒呢,那就拿你们俩撒撒气吧!

“让谁滚蛋?再说一句!”我一个迷踪步走到两人跟前,双手一提,微微用力,将两人对头一撞,直接扔出去七八米远!

我虽没怎么用力,但是一般人被摔这么一下,一定疼的是哭爹喊妈了,可是没想到这两个人就地一滚又站起来了,毫发无损朝我冷冷一笑道:“罗医生果然在啊,我们家主子有请。”

第六百一十一章 挑衅

愣了愣,我才看出来,这两个人空占了一副人的皮囊,其实是鬼身。

开了阴阳眼一瞧,其中一个我还认识,正是上次云城城隍那个请我过去的司机。

“卜大夫,怎么样?随我们走一趟?”两个小鬼看我认出了他们,索性甩掉了占用的肉身,遁出了冥身。

老史俯身过来,低声道:“你认识?”

我一笑道:“忘了我上次白花的那一千万了?”

“城隍?”老史一瞪眼,马上低语道:“你上次杀了阴差,算得上是冥间的通缉犯吧?情况不明,也不知道他们善恶,绝对不能跟他们走。正所谓,勾魂不到,才找城隍。那些小鬼不敢找你麻烦,所以才让这城隍唤你。”

我朝那两个小鬼客气一笑,转而低声朝老史道:“城隍又如何?老子今非昔比,上次的事,我正要找他们说道说道呢!你和七爷守住家,我去去就回。”

老史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摇头道:“不成,你刚和那狐狸交过手,还受了伤,怎么能出去?这事从我这就过不去,要是苍颜知道我这么放你走,还不骂我!”

“苍颜……呵呵,放心吧,她不会管的!”我苦笑一声,心中有些难过,恐怕这姑娘现在满肚子委屈呢!

见老史还不放心,我朝他解释道:“你不明白,我刚才不是受伤,只不过是阴阳失衡,导致气血不畅,吐了点血而已。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弱点,谁让我是活死人呢!不过你放心,刚才静坐一会,我的阳气就恢复了,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只要以后我不能轻易使用冥凰,这种状况就不会发生。我师父悬壶老人说了,我阳、冥、妖、灵四种修为都有,以后我尽量多开发另两种修为就好了!”

听了我的解释,老史才将信将疑放我走。

我回头看了看楼上,朝老史嘱咐,碧瑶现在恐怕心情也不好,千万别再让她他有什么意外了。

“罗大夫,我家主子可有点着急了!”那俩小鬼冷淡又不失客气的催促道。

我不屑一顾道:“你家主子这么着急见我,是不是病入膏肓了,非我不治啊?”

听我此言,两个小鬼脸色一变,正色道:“我家主子好得很,他就是想见见你而已,罗大夫的嘴巴可是越来越刻薄了!”

“没办法,吃的苦多了,嘴巴怎么可能还一直那么甜啊!”我盯着两个小鬼,陡然化成冥身,冷声一笑道:“走吧,带我去见你家主子,如此着急,他老人家恐怕是太想我了。”

一切照旧,还是出门便是车,上车外面就什么也看不见了。闭上眼,感受着光的速度,在一睁眼,小鬼便开口道:“罗大夫,到了!”

应有的排场和上次一样,一片漆黑,大院重重递进,一个院一个引路者,最后才进了正堂。

不过,今天的气氛和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正堂里空无一人,只有城隍一个,而且是客客气气假意让我先给他看病,然后才扯到正题上。

今日不同,大厅里足足站了十多个,堂上两侧各有一个身穿甲胄的护卫,其中一个我也认识,正是彩袍浓眉的甘柳,另一个和他装束也差不多,威风凛凛地看着我。

堂下左右各站了四位,门口另有四位,也都是手提冥刀的鬼卒。我看出来了,有道是今非昔比,人走茶凉,这哪是会客啊,这是公堂!

不过正堂上的城隍还没到,所有的鬼卒都齐刷刷看着我。

既来之,则安之,我大大方方进了屋,直接拎过来一把椅子,朝堂中心一坐,抬眼看着那甘柳道:“城隍爷呢?这谱未免太大了吧!”

甘柳面无表情,淡淡道:“鬼医先生且等,我家主子马上就到。”

我心里琢磨着,甭和我装模作样,下马威给谁看啊?索性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吹着口哨看着屋顶发起了呆。

堂下鬼卒见我如此,面面相觑,甘柳冷冷哼了一声,这才去了后堂,没一会,就听一声高呼“城隍老爷到!”

堂下马上高呼堂威回应:“威武……”

我靠,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进了古装戏剧组呢!

城隍老儿一身玄色锦袍,端着架子走了过来,安然坐下,开口道:“罗老弟近来可好啊?我可想死你了!”

“是嘛!”笑着站起身,拱了拱手,揶揄道:“就是这么想得我?开设公堂,这是准备要审我啊!”

“罗老弟误会了,怎么会审你呢?这不过是流程而已!”老头倒是装的挺客气。

一阵假模假样的嘘寒问暖,城隍老儿忽然话风一转道:“老弟啊,其实找你来不为别的,上次请你去查那鬼婴去向的案子最后怎么样了?你也没找我复命啊,按理来说,你可拿了我的钱呢!”

老王八蛋,不提这茬我还不生气,一说这,我恨不得掐死他!

“城隍爷,您不知道吗?那供儿会已经被捣毁了,至于那些婴灵最后的去向,恕我无能,我也不知道啊!”

“老弟,你这可是非人之托啊!拿了钱,没办成事,脸还一点都不臊得慌!不过也罢了,至少你把这个害人的组织瓦解了,我也不怪你,那什么,你是不是可以将我给你用的城隍令箭交给我了?”城隍爷声音变得有些生冷,但是语气还算客气。

我一笑道:“呦,对不起老爷子,那令箭丢了,不知道被凤凰山上的那个小王八蛋给偷去了……”

“罗卜,你大胆!”堂上的甘柳怒喝一声道:“那是冥府颁给我家爷的令箭,你竟然给弄丢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

“哎呀,不好意思,恕我眼拙!”我咧嘴一笑道:“这位甘柳大人是什么冥职啊,说话如此凶悍,好大的官威啊,你也是学生会干部出身吧!这年头,校里学生会,校外就是黑社会啊,我给您请安了!”

城隍爷转头瞪了甘柳一眼,继续朝我笑道:“罗卜啊,你虽是鬼医,可是毕竟就是个体外编制,还是低调点好。甘柳是我家将,也是冥职冥鬼都,说的话虽然糙,但是理不糙。你这未免有点太儿戏了。不如这样,你替我办一件事,事成了,刚才的是既往不咎,我再给你一千万,这次是usd。不过你要是办不成……”

“得,我对美元兴趣不大,我想问问城隍爷,我要是办不成你要把我怎么着?”我抬头看着城隍,勾了勾下巴。

城隍脸色瞬间大变,怒喝道:“罗卜,你放肆。你该问问我让你去干什么!”

“放肆?我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放肆给别人看。”我干脆站起身,直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堂桌上,挑衅道:“城隍爷,你倒是说说啊,我不办你会把我怎么样?”

第六百一十二章 甭和我装蒜

“罗……罗卜,你要干什么?我可对你不薄啊!”城隍爷没想到我如此大胆,声音里透着几分惊讶。

“是,你对我不薄,给我一千万呢是吧?”我不屑一笑道:“我姑且猜猜你今天叫我来是要干什么,你……想让我去凤凰山地宫,对不对?”

城隍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冷声道:“你怎么知道?”

“简单啊,因为这一步一步都是你想好的!”我淡淡地说道:“上次你打着要查婴灵案子的幌子,再加上一千万做饵,鼓动我去凤凰山。我当时还以为你真是一方父母官,是对那些婴儿起了恻隐之心,结果呢?事实上你的目的不过是想让我出面阻止那些鬼婴的亡灵进入凤凰山地宫而已,进而达到守住赤血太岁的目的!”

“胡说!”城隍装的义薄云天,大喝一声道:“天道昭昭,我身为城隍,为的就是安居阳世,引魂阴间。我让你去,完全是出于公心,和什么地宫根本没关系!”

“得了吧!”我猛然一拍惊堂木,吓了城隍老儿一哆嗦,怒喝道:“你要真是为了那些婴灵,事后你为什么从没找过我,关心那些婴灵的下落?因为你知道,我把叕子的计划搞砸了,你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还关心那些鬼婴干嘛?”

“我……我……”

我抢白道:“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吗?你作为一方城隍,明知道连凤凰山的山神兔爷都被人封印了,山里关系交织错杂,更要命的是,山中还有一个和叕子一伙的冥修恶鬼,以上种种情况你都没和我说,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让我带着你给的那一腔正义,带着我的那群朋友们义无反顾去凤凰山替你卖命。结果我确实搞砸了叕子的计划,可是我特么的最敬仰的花爷却死在了山里。所以,你不敢找我,你怕我质问你!”

城隍爷有些尴尬,讪讪一笑道:“你满口胡言,我若是不敢面对你,今天为什么又找你前来?”

“甭和我装蒜,既然你问,那我就替你说出你的原因!你那时候怕我揭你短,是因为你知道我后面有馗,所以你不想也不敢和我撕破脸皮;现在不同了,馗倒了,你觉得我没了后台。今天我一进来就和我耍起了下马威,为什么?因为你有恃无恐。你让你的手下先唱个黑脸,你自己在唱个红脸,双管齐下,想着尽可能忽悠我再傻乎乎替你卖一次命。我要是屈服了,你就再拿一千万美金的诱饵吊一吊我;我要是不屈服,你就开始给我耍起官威,对吧?”我滔滔不绝瞪着城隍的眼睛说道。

“呵呵,有点意思!”城隍哂笑一声道:“罗卜,看来你也是聪明人啊,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说出来呢?说出来就是傻话了!”

“老头,有句话叫做傻人有傻福,不知道吗?我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你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就不听你的,你能把我怎么着?”我嬉皮笑脸地说着。

城隍老儿脸色黑红,凛然道:“罗卜,既然说破大天了,那我就不忘点拨你一句,馗不在了,你没有靠山,你只有和我合作才是出路。不用我提醒吧,你可是杀了阴差的人,如今连鬼医的身份都没了!”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的点拨好像一泡屎,臭不可闻啊!你不知道吗?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我呀,巴不得再多担上两条鬼命呢!”我恶狠狠吐着凶气,一把揪过了城隍老儿的大领子喝道:“和我说说,是谁让你如此处心积虑来算计我的?”

城隍老儿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敢直面跟他翻脸,老家伙大手一挥,怒喝一声:“罗卜,你太狂妄了!”

可是他低估了我的力道,任他怎么用力,都挣不脱我的左手!

“甘柳、范谢,你们在干什么,给我将他拿下,送他去察查司受赏!”城隍看着我表情里竟然真的流露出了杀机,彻底慌了手脚。

“罗卜,你受死吧!”一旁的甘柳和范谢两个城隍家将一伸手,掌各自握住一把冥刀,舞动着浩浩冥气便朝我劈来。

我微微摇了摇头,心道区区两个小鬼头目的鬼督也敢和我造次,正好没处找人发泄发泄老子今天的不快呢!我就拿你们两个练练连我的灵修和妖修吧!

我轻松一个魂闪,避过两人的夹击,冷眼看着二人,将他们的气脉运行图看了个通透,同时不动声色的将煤鬼灵气聚到左手。

师父说过,人体如水,正行气为阳修,逆行气为冥修,提魂抬升余顶是灵修,合气含魂入丹田反行涌泉合谷为妖修。

我趁着两个莽夫冒然连击之际,陡然将煤鬼的灵动之气从上五经脉提升于天灵,然后迅速返回左右两手,驱动丹阳指,飞转经脉,驱动气力,刹那间,掌风如火,就如当初我收服煤鬼时的三味无妄火一般,卷着火龙扑了过去,没有惨叫,没有痛苦,就如同苍蝇掉进了沸腾的岩浆,甘柳和范谢只不过在火光里闪烁了一下,便瞬间消散在了烟雾中。

一招秒了两个鬼督级的家将,这也是一个小小城隍府最大的武官了,还有谁?还有谁?

堂内所有的鬼差鬼卒都傻眼了,城隍老儿也瘫在了那。

砰的一声爆裂,火焰消散,我将煤鬼之力收了回来。

堂内的喽喽们这才反应过来,匆匆狼狈朝外逃窜而去。

我转过身,一抬左臂,七把鬼医刀飞了出去,堂内已经没了声息!

痛快,有句话说的太对了,和女人购物一样让人痛快的是,那就是亲手宰了自己痛恨的人。

“城隍爷,对不起,你这殿里没人了,用不用我把你前面几个殿的家将鬼卒喊过来啊?”我转身仍旧坐在桌上,朝瘫在地上的城隍勾了勾手指。

城隍咬了咬牙关,奓着胆子道:“罗卜,你……你不敢杀我,我可是一方冥职主官!”

“是嘛!”我缓缓抬起左手,指着小六指道:“在它第二次重生之后,我就确定,从此没有我不敢杀的人!当然,我打不过的那就另说,所以,你呢?你觉得自己打得过我吗?”

城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小声道:“你……你要怎样?”

“我不想怎么样,还是那句话,说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我俯身问道。

城隍闪躲着目光,犹豫了一下,颤声道:“我想知道,你……你是如何变得这么厉害的。”

我无声一笑,提冥魂之气,将馗的阴元亮了出来道:“告诉你,馗不在了!”

“他……他敢把阴元给你?他这是犯罪,这是藐视冥皇!”城隍惊慌地大叫一声!

我跳下桌子,清了清嗓子,瞪着猩红的眼睛道:“我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了,和谁在你的背后戏弄着我,也惦记这凤凰山的赤血太岁呢?”

“好……好,我说,我说,你别动手,是察查司,是陆判官!”城隍结结巴巴说道。

又是察查司,和我过不去的察查司,和馗过不起的察查司。我攥了攥拳头,继续问道:“城隍老爷,请你告诉我,这赤血太岁凡人们争一争也就罢了,他一个超阴帅级别的判官赤血太岁干嘛?”

城隍老实答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城隍,我也是受人命令,罗卜,你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不好意思,今天我心情不好。我师父说了,鬼医不但救人,也得治世,你就是一个小小的蛀虫,得杀。

我转过身去,反手就是一记煤鬼之火。

花爷,今儿算是替你先了了一个仇人,放心,那个风闪多恶鬼也不会活太久的!

我大大方方出了三重大院,那个洋洋自得的司机还在。他很诧异,我竟然出来了。

“怎么?以为我死定了是吗?”我朝他淡淡一笑。

这厮摇摇头,心口不一道:“怎么敢,没有的事,既然主子让您走,那我送你回去!”

打开车门,和上次一样,这车无人自动,我趁着启动之际,回过头去,反手就是一记碎魂刀……

第六百一十三章 向山行

佛说,冤仇在我,赏罚在我,众生放下。

可我想说,与其等业报,还不如我报。人生匆匆,一万年太久,恩怨这种事,本就不该纠缠,只在朝夕。

于我来说,反正也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杀一个是杀,杀一双也是杀,索性,那就杀一窝。

白光一闪,我又站在了最开始消失的地方。天色晦暗,恐怕已经是四更天了。

掸了掸灰尘,朝租借的别墅走。行走间,恍惚听见农家院的门口有人低声说了句ri语。可能是出于对白尺的防范,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忽然停下了一辆豪车,一个矮个子男人赶紧上前,车门打开,车中款款走下来了一个女人。

光线不算明朗,没看清长相,不过那个迎接他的男人很客气,低人一等地躬身将她引向了大厅。勉强能看出这女人的身形,纤纤弱弱的,不像是个人有修为的人,估计也只有缚鸡之力……

这个地方怎么也会有ri本人?还是个女人,难道这儿还是个影视拍摄地基不成?

我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太龌龊了。暗自批评反思,这种对人**裸的主观印象实在不好,必须改正。哪能看到南亚人就想到神油,看到南美人就想到玛卡,看到东洋妞就想到天桥上卖光盘的啊……

进了玄关,刚要进屋,老史风风火火走了出来,和我撞了个正着。

“干嘛呢,就你这大块头,撞我一下,赶上重型大卡车了!”我一边换鞋一边揶揄道。

“你……你回来了!没没没事吧?”老史有点结巴地说道。

我一笑道:“能有啥事?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

换好鞋,一抬头,看见老史局促不安的看着我,眼中有些慌张。

我心一急,皱眉道:“怎么了?是不是阿雅来电话了?苍颜那出什么事了?”

史刚自责地一跺脚,脱口道:“卜爷,对不住,是我不好!”

“费什么话啊!你倒是说啊,怎么了?”我一见他这幅表情,也着急了,难道说就这么屁大功夫,有人上门闹事来了?

“不是苍颜,是碧瑶!”老史脱口道。

“碧瑶?碧瑶怎么了?难道又昏阙过去了?”我心头一颤,急匆匆赶紧往屋子里走。要知道,馗和十九都说过,碧瑶虽然复活了,但是属于无根魂,随时都可能还死过去。如果碧瑶再出事,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没救,因为上次铁豹子盗取沐遥尸身的时候,已经将那口棺材的棺盖毁坏了……

“罗卜,你听我说完!”老史拉了我一把。

与此同时,我发现小韩七爷竟然也化了人形,正一脸不安地看着我。

“那你倒是说啊,她人呢?还在楼上?”我惊慌不已地吼道。

老史沮丧地锤了自己一拳道:“碧瑶走了……我没把人看住。”

“走……往哪走?”我瞬间愣住了。

老史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了我,上面仅有八个字,“相公,勿念,吾定速归”。

我脑袋嗡嗡直响,这姑娘一定是听了阿雅骂我的话,心中有了想法……本来她就敏感,一直就觉得自己夹在我和苍颜之间很尴尬,甚至说过不如长睡不醒的话。可是也不能怪阿雅,她骂我是为了替苍颜出口气,而且这辣娘们说话一向都是口无遮拦,她根本就没想到碧瑶会多心……

“史刚,我不是让你看住她吗?人呢?她一个辽代的姑娘,除了你我,她还认识谁?她就这么走了,能去哪?”我看着老史无奈又气愤地说道。

史刚垂着头,摇头道:“是我不好,我没想那么多,以为她在楼上,我们在楼下没事的……”

“卜爷,要怪你怪我吧,是我非拉住老史。他不是精通算术嘛,我想让他帮我算一算下一个劫难日!”七爷抢着说道。

“和七爷没关系,是我当时太大意了,我听见二楼阳台有动静,可没想到这些。”

“怪我,要不是我缠住你,你肯定就去看看情况了!”

“死长虫,你和我争什么……”

“不是争,确实怪我,卜爷毕竟也托付我了……”

看着两个人争来争去,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涌了上来,我忍不住暴喝道:“行了!你们以为这是军功章吗?你一半他一半的?还用的着争吗?你们一个是曾经的二级警督,一个是自吹是大蟒仙君,你们告诉我,她能去哪!”

两人一时有些沉默,老史小声道:“我正要出去找,实在不行,只能报警……”

“报警?亏你想得出来!”我无语道:“她……一个活过来的女尸,你让我却报警?请问我怎么和警察说?我说这是我表叔的二大爷家的外甥女,因为小时候是超生所以没有身份证?”

七爷叹口气,将那张纸夺了过去!

“怎么了,七爷,你有什么发现?”老史赶紧问道。

七爷尴尬一摊手道:“我不认字……”

“你不认字你看这张纸干嘛!”史刚叹口气道。

七爷翻了翻眼珠道:“我是不识字,可是你刚才说这上写的啥?她说她定速归?卜爷,听见了吗?她说她一定会快点回来,这说明她不是要走啊。”

我接过纸,仔细一琢磨,这小巴蛇说的倒是有道理,从字面意思来看,有两种可能,其一,之所以说速归,是一种托词,为了就是让我安心,别再找她;其二就是,她确实是有想法有目的出去了……

“卜爷,你听我分析的对不对哈!碧瑶和苍颜虽然一开始相互敌视,可是在接触这么久,适应了现在生活之后,碧瑶似乎并没在你这事上钻牛角尖啊,对不对?而且,她和苍颜的关系挺好的啊,算是情同姐妹了吧!同吃同玩哈同睡的,比你都亲密。所以,就算阿雅无意说出的话冒犯了她,以碧瑶的个性,她也会理解,所以,碧瑶出去,绝对不是因为这件事儿离你出走!”

“没错!有道理!”老史一拍巴掌道:“你这小虫子脑容量不大,但是分析的很有逻辑!所以说,咱们赶紧想想,她会去干什么?会不会也和小姝一样,奔燕东找苍颜去了?”

我突然灵光一闪,大声道:“别猜了,我知道她去哪了!”

“哪?”老史和七爷异口同声道。

我脱口道:“凤凰山,她一定是找昆仑狐去了。除了咱们,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事就是自己的身世。那狐狸先前曾说过,要以帮我留住碧瑶为条件,让我去凤凰山地宫。这句话碧瑶一定是记在了心里,她以为那狐狸知道她的身世。可她又不想因为这事我被狐狸要挟,所以才自己之身前往凤凰山!”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三瓣嘴

我匆忙上了楼,检查了一下,藏在行李暗格里的昆仑玉券还在。

不幸中的万幸,这姑娘还不傻,没有带在身上,只要这个玉券还在我的手中,那狐狸就不会难为碧瑶。

“卜爷,玉券还在,是好事,可是也先别乐观,凤凰山上,可不仅仅狐族这一股势力啊,这一点我比你清楚。”七爷提醒道。

我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必须马上进山!”

“那咱们马上出发,我也陪你去!”老史马上就要下楼去换衣服。

“老史,你得留下!”我赶紧叫住老史道:“第一,这玉券不能进山,虽然我和那狐狸能过几招,但是你们也看出来了,它不是一般妖族,很可能是昆仑红狐的正统血脉。知道传说中的苏妲己吗?没错,就是那一支狐族,它们是先天灵兽,和陆吾、白泽、青鸟并称昆仑四兽,我还不足以和她匹敌,僵持下去,就算我不败,也绝对胜不了,所以,以防万一,玉券必须握在咱们的手中。这行李上我画了三十六道符,只要你不带它出去,一般妖邪毫无办法。你留下,看住了!记着,此次进山,我要是三天没出来,你一定要带着此物回云城找刘大进,只要玉券在手,我们就死不了。”

“你放心,这次我要是再出问题,你……你把我脑袋拧下去当夜壶!”老史点头应道。

“得了吧,你的脑袋留着给阿雅拍马屁吧!”我揶揄一声,继续道:“第二,你留在这还有任务,崔旗应该已经南下了,按照时间推测,如果岳敖给我面子,应该已经返程了。所以,你留在这,也是为了候着他,若是岳敖到了,马上让他看看这玉券,越早解开秘密越好。”

“成,我知道了!”老史应道。

“老史哥,辛苦了,没办法,谁让咱们现在四处有敌呢!还有第三,你让牛奋帮我查查,这家农家院的主人是谁。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燕山玉黑市能在这种地方召开,而且一口气就盖了这么多别墅,其主人应该不是泛泛之辈。但是为什么从没听人提起过这的主人?哦对了,这三天你不要外出,将门锁好,装作咱们的人都离开了,特别留意,如果有日本女人上门,你一定要避而不见,自己想办法……”

“日本女人?”老史大眼睛一瞪:“在哪呢?”

“看你没出息样,在哪咋?你还要采访一下是怎么?在优盘里呢,自己偷着看吧!总之一句话,我觉得这个农家院也不简单,你得小心点!”说道这,我转头对七爷道:“七爷,实在对不住,这都初冬了,本该让你猫冬,可是没办法,谁让你比我熟悉凤凰山呢,你得跟我走一样!”

“看你说的!”七爷一拍胸脯道:“人就是我和老史看丢的,我这心里愧疚着呢!走着吧,天越黑,咱们越好进山,免得被人盯上。”

说走就走,时间不待人,想一想,碧瑶从离开到现在也该由一个多时辰了,这里位于凤凰山南麓谷地,进山太容易了!

我和七爷乘着夜色,沿着谷地进了山。这个季节,凤凰山一片萧条,冷风呼呼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野鸟的叫声,满地落叶的林子安静无比。夜雾袭来,让人凉意更浓。

“卜爷,不是我说哈,你看看你找的女人,一个个都是大主意,大胆子,这么阴森森的林子,碧瑶一个姑娘竟然敢进山,啧啧,你啊,真不知道是你泡妞,还是妞泡你!”七爷打着哆嗦朝我笑道。

“你知道个屁啊,谁说大胆的女人不温柔了?完全两个概念嘛!再说了,碧瑶在辽代,那是将军世家出身,曾随大军平过辽东。走个夜路对她算什么啊!”

七爷一笑道:“这么说,你还真把她当成你的女人了?”

靠,合着这小巴蛇在这等着我呢!

我扯开话题道:“少扯淡,净整没用的,我且问你,咱们也走了一个多小时了,你卧底凤凰山那么长时间,咱们所在的位置,归它们谁管?”

小巴蛇解释道:“这条沟谷,方位上,属于狐族控制范围。不过,山里的事,哪说的那么清晰啊!咱们溜溜走半天了,一点碧瑶的影子都没瞧见啊!对了,卜爷,你不是有那城隍的令箭嘛,你把那兔爷山神给拘来一问,不就知道碧瑶现在的位置了?”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如今这兔爷八成还不知道那城隍老儿被我灭了,就凭我上次将它从封印了解放出来,它也不会不来。

我赶紧将那令箭摸了出来,插在地上,前面点了三根短香,少了两章黄表纸,跺跺脚喝道:“凤凰山山神,三瓣嘴,速速来见我!”

城隍虽然是小官一个,可是到底是一方驻阳的冥神,数得着的山神、河伯和土地还得看他的脸色。所以,这香火一起,没多时,一条羊肠小路上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没错,正是那三瓣嘴兔子。这货两条腿走路,头顶上扛着一个牛粪拍子,遮遮掩掩地朝我走了过来,离七八米远,佝偻着停在了那。

小时候听爷爷讲故事,说成了精的兔子最爱扛着牛粪,这样它便以为自己隐身了,谁也看不见。

我奶奶便斥责我爷爷胡说八道,她告诉我,兔子一旦扛着牛粪,那就是应劫日要到了,牛粪属污秽之物,可以替它扛雷。

“道爷,又见面了,您有何贵干啊?”兔爷客客气气地说着。

我一招手道:“过来啊,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这人不喜欢吃兔子,兔肉性凉,味甘,入脾。我这人脾胃不好,吃了你不消化!”

“嘿嘿,道爷怎么会吃了小的呢,我呀,是怕你旁边那位!”三瓣嘴朝七爷努了努嘴。

我看了七爷一眼笑道:“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你一个几十年的小巴蛇,竟然能把它一个百岁大兔子吓唬住?”

七爷朝那兔子冷声道:“放心,我在冬眠时节,不进食。”

“您省省吧!”三瓣嘴讪笑道:“我不怕你吃我的肉,我怕的是你惦记我的丹元!”

看来小巴蛇果然是臭名远扬啊,它惦记别人丹元这臭毛病还真是改不了,贪吃蛇贪吃蛇,果然这幅德行!

七爷咂了咂舌头,心不甘情不愿道:“我保证不惦记你的丹元还不行嘛!看把你吓得,难怪你这么多年,还这修为,城隍那土鳖怎么会选你做的山神啊!”

听了这话,三瓣嘴盯着牛奋才小心翼翼走了过来。

“道爷,有何贵干啊?城隍老爷可好?”

“好,他好极了,正接受西方佛祖洗礼呢!”我淡淡一笑道:“请你来,不为别的,帮我看看,我的一个同伴,进山来了。她现在在哪?”

“嗨,我当什么事呢,小菜一碟!”三瓣嘴如释重负,朝四周抽了抽鼻子,瞪着那对琉璃眼,又拍了拍前爪,开口道:“从味道上看,是个姑娘,大约四十分钟前路过这里……”

“对对,就是在这个人,她现在在哪?”我赶紧问道。

三瓣嘴道:“让我算算啊,她在……松峡谷,朝西还有四五里……哎?”

“怎么了,快说?”七爷催促道。

三瓣嘴看着我道:“那松峡谷中还有一个人,不,还有至少两拨人……就要相遇了!”

我看了小巴蛇一眼,赶紧朝西狂奔。

第六百一十五章 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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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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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 宝剑归宗(感谢RIP@HKG三月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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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 十九年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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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层层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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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木星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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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狐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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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九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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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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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常小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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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精神病院

生活就是这样,有失有得。

当初所有谜团都蒙着白雾的时候,我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和老史却有时间有精力喝喝小酒,吃着不加蛋的煎饼果子骂天骂地;可现在呢?好像所有事情越来越明朗了,我们也都能各自独当一面了,可我们却不得不整日马不停蹄的奔波。要算计别人,还要防着被人算计……

“你去吧,这边交给我!”老史拍着胸脯说道,临走,又偷偷嘱咐我道:“回来的时候顺便去趟燕东,和苍颜好好说说,人家也不容易,现在和碧瑶一样,就你一个依靠。你看她义薄云天好像是女大佬,可是在你面前,那不还是小绵羊嘛!小两口吵架的火气就像是闷在被窝里的屁,放完就赶紧扇走就完事了,你非要僵持着,时间久了不熏死也得熏口臭了……”

“得得得,你怎么那么恶心啊!”我白了他一眼,拉上碧瑶上了车。

也不知道岳敖什么情况,牛奋为什么电话里不说清楚,我心里着急,开的飞快。

碧瑶一直看着外面初冬的萧条景色,不说话,脸上看不出一点不寻常的喜和悲。可是,这恰恰是不正常的地方。这妞本来是个喜怒于形色的人,哪怕是外面有一只好看的鸟,她都会赶紧告诉我。

但是,今天她没有。

“萧碧瑶,你在想什么?”我拍了拍方向盘问道。

碧瑶瞪着那对大眼睛看着我,眼里透着一股子凶光,正当我莫名其妙的时候,她噗嗤一声又笑了,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相公怎么这么帅呢!要是放在我们那个时代,马上拉进府里圈起来,给皇帝上个表,给我赐个婚,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一笑道:“有权有势了不起啊,奴家不从!”

碧瑶哼声道:“不从?由不得你不从。绑到洞房里,捆在床上,门一推,灯一吹,皮鞭一抽两眼黑……”

我差点笑喷了,这姑娘不会是喜好上有点另类吧!

笑归笑,可是我看出来了,这丫头说话一直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毫无疑问,那该死的母狐狸还是和她说了什么。可是她又不肯开口,我也不好逼她。

沉默一会,碧瑶看着窗外道:“相公,你得对苍颜姐好点。”

我一愣,扭头看她,她又一笑道:“喂,相公,问你个悄悄话哈,要是在古代,你会不会娶二房?”

我沉默一会,开口道:“为什么不是三房,四房?”

碧瑶一怔,突然大笑道:“无耻,不要脸,哈,不过我喜欢这个答案!”

到了云城入城口,突然一辆车从对面直接一个急刹车飘移来,车屁股朝我的车猛地挤了上来!

我停下车正要开骂,发现走下来的竟然是驼伯。

我赶紧下车,哭笑不得道:“我说小老头,你就你这腿脚,还飘移呢?你赶上疯狂动物城的闪电大哥了!”

老头驼着背,嘿嘿一笑道:“老有所乐嘛,刚才入弯前松油门有点慢,打方向盘并踩油门力度也有点轻,否则和你的车相距的距离应该只有一厘米……”

我都无语了,赶紧摆手道:“老爷子,你打住吧,还真当自己是赛车手呢?说说吧,肯定是来接我的吧?什么事?”

驼伯道:“我家少爷说了,你听到消息后一定会马上回来,所以让我迎一迎你。岳敖少爷已经稳定了,这会终于休息了,所以我家少爷的意思是,先带你去看常小舒。”

“牛奋这小子行啊,他怎么知道我一定回去看常小舒的!”我嘀咕道。

“你们之间交往这么久,你什么脾气秉性我们家少爷能不知道嘛!”驼伯笑道。

也是,人接触久了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越来越默契,另一种是越来越能彼此利用。

驼伯在前面引着我,沿着城市外环,一直到了北郊山脚,才出现了一个破旧的院落。

我都看傻了,这么破的医院竟然还会出现在云城这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

这院子还是民国风格的建筑,三进结构,青砖青瓦,大院已经颓败的一塌糊涂,到处布满了青苔野蒿,花草全无,只有几株病怏怏的老槐树,几只老鸹站在树梢肆无忌惮的哇哇叫着。

“驼伯,常家就是倒下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一个曾经的大小姐就住在这种地方?”我惊愕着问道。

驼伯长叹一口气道:“树倒猢狲散,常大江一垮台,周围的人都跑了。资产没收的没收,抵债的抵债,只有这是一家公立慈善医院愿意收留她,不瞒你说,仅有的疗养费还是我家少爷不计前嫌垫付的呢!”

看着这个破旧的院子,我心里有点感慨,几个月前还是前呼后拥有人甚至帮她续命的大小姐呢,如今却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一个疯子,再从疯子的口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可是总觉得还是要来看看,总不忍心让她糟蹋了小姝的余生不是!

“走吧,进去看看!”我叹口气说道。

驼伯对我和碧瑶道:“卜少爷,这里的规矩只能一个人探亲,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直接进去就行。最后那排房子,最里头的病房。碧瑶姑娘啊,里面的环境实在不是和你进去,还是和老头我在这等着吧!”

既然如此,我朝碧瑶点点头,独自一个人进了院子。

院子里空荡荡,一个医护人员也没有。我独自走到了最后面,发现这是一栋老式的筒子房,就像是那种学生宿舍,一道走廊通东西,唯一的出口就在东面。

刚一到门口,就传来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液味,还夹杂着尿液的骚气。

我咬咬牙,憋着一股气走了进去。

就说这医院的设施有多么破旧吧,地面上坑坑洼洼不说,头顶上整个楼道的灯,只有一个能亮,整个环境十分昏暗。

楼道里还算安静,能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可是并看不见人。我一边走一边朝两侧的玻璃窗看了看,里面无一不是黑乎乎的,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好不容易看见有一扇门里终于有了点光,我试探着朝里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楚,咣当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阵裹杂着**气息的风迎面扑了过来,就像是公共厕所的味道,刺激的我不禁有点恶心。

我被吓了一跳,愣神之际,发现里面竟然坐满了穿着病号服的人,坐的整整齐齐看着脏兮兮的墙壁,一个头上乱糟糟的男人探出了头,瞪着贼兮兮的大眼睛朝我喊道:“兄弟,跟我们加入大阳神直销吧,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你,带上你的亲人,带上你朋友,咱们一起发财,发大财……”

我正知不知如何开口,楼道开端的值班室有人厌恶地喊了一嗓子:“这帮精神病!警察来了!”

还别说,这一声十分管用。面前这人顿时两眼露出惊慌,砰的一声又将门关上了,里面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声音:“大阳神直销,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要的来……”

都落到这幅天地了,还能再组建兵马,有时候确定挺佩服这些自欺欺人的传销者的。

楼道里的空气和黑乎乎的环境令我一阵阵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心里也压抑的厉害。我加快速度一路狂奔到楼道底端的门口,看见门上的标签写着常小舒的名字。

我试探着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犹豫了一下,我微微推了推,门没关。

走进屋,适应了一下晦暗的环境,我看见脏兮兮的床上半卧着一个人影,很安静,一丝气息也没有,如同死人一般。

我莫名有点紧张,正要开口,床上的人却突然先开了口:“你来啦?门都给你打开十分钟了,帮我关上。”

这还真是常小舒的声音,清脆里有一点淡淡的傲气,一直未变。可是她怎么知道我来了的?

“常小舒,你……知道我是谁?”我看不见她的面孔,关上门,便往前走了一步。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

床剧烈颤抖了一下,常小舒挣扎着坐了起来,凌乱的头发披散着,仍旧看不见她的面孔。

只能瞧见她脖子微微的发抖,一只手在床上摸索着什么。她的皮肤很白,白的像是纸,她的腮一鼓一鼓,好像正嚼着什么,是不是还吧唧吧唧……

我皱了皱眉,微微弯下腰,正准备看看什么情况。

此时垂着头的常小舒突然一跃而起,披头散发大叫一声:“爷爷……你终于来看我来了!哈哈,爷爷,她要来夺我的命了,你我来了我就不怕了……”

她猛地朝我抓了一把,我全身一哆嗦,迷踪步朝后退了两步,就看见常小舒眼球高高凸起,眼黑和眼白无比浑浊,她的嘴巴徐徐张开,露出了一丝察觉不到的笑意,仔细看,她的牙齿间,还咬着几只肥硕的蟑螂……

第六百二十六章 暗影

看见常小舒这幅落魄模样,我心里还真有点心酸。不是为她,而是为她这幅面孔。

这是小姝的脸,小姝的命,竟然被她活的如此邋遢,我为小姝而感到不值。

可是,你又无法怪常小舒,说透了,她也不过是一个庞大家族倒下的牺牲品。

常小舒瞪着眼睛盯着我,就像初次看见大猩猩一般,那只被咬掉了脑袋的蟑螂从她停滞咀嚼的嘴里奋力爬了出来,落在了地上。常小舒索性啐的一声,将口里所有的赃物吐了出来,连通那挣扎将死的蟑螂狠狠踩了一脚。

这一些列动作中,常小舒的眼睛始终没离开我的脸上。

我看的很清楚,她的眼仁中,藏着一股戾气。

“嘻嘻,你不是我爷爷,你是坏人,我……我要杀了你!”常小舒毫无征兆突然一笑,一只手从背后抽了出来,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这就奇了怪了,一个精神病人,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却藏着一把剪刀?

我朝后微退一步,轻松手臂相搏,一个擒拿手便将常小舒的的手牢牢锁住了。

常小舒奋力挣扎着,乱糟糟的头发晃来晃去,手脚并用,张口还要咬我的手指,就像是一个发了疯的母狮子。

都说精神病人力气大,还真是,这么一个小小瘦瘦的女孩好像是力量无穷无尽一般。迫不得已,我只能朝着其大椎穴寸劲一击,常小舒一怔,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我双手将常小舒拖起来,抱上了床,拉过左右手,同时诊脉。

一般来说,精神病就是古人所说的“癫狂”之症,脉象以弦脉和虚脉为主,具体脉搏的表现为弦大滑数,筋膜骨骼都虚浮无比,忽急忽缓,忽快忽慢。

常小舒的脉跳确实虚实不定,这是精神狂躁的特征,只不过,她的脉搏并没体现出那种弹性差,端直以长,如按琴弦的特点。难道说,这姑娘的病症并不是来自本身,而是有人对她做了手脚?

我活动了一下右手,口念三清咒,轻轻在她额前微微一晃,就看见一抹黑云从她的额前升了起来。

挑了挑她紧闭的眼皮,果然,眼皮下的白眼珠上,有一道闪电状的红色条纹。

她这是见鬼了……

我心中越发奇怪,难道是常大江老东西死而不僵,阴魂来看自己的孙女了?还是说,有人故意做了手脚,想着让常小舒永远疯下去?

我看到了床头的牛角木梳,便拿过来轻轻在常小舒的刘海上梳着,每梳七下,便轻喊一声她的名字,反复几遍,等了一会,常小舒突然双眼睁开,与此同时,轻轻的鼾声却响了起来。

我用的是古法催眠,也是祝由术中的一个技法,叫做“咒引”。她现在的这种状态就是入梦,当然,梦中的场景就是现在的场景。用此法可以干扰去她脏乱无章的负面情绪。

其实这种古法催眠的手法很多,川蜀民间曾有一种叫做‘请扇子神’的游戏,是在炎热的夏季,以请扇神消暑取乐,其方法是令受试者凝视旧扇,聆听施术者的请神“咒语”,少时受试者便会头昏眼花,睡意绵绵,顿感清凉。有时候,通过施术者的不断暗示,受试者还能体验到身处极乐的仙境,看到仙女的舞姿,并与群仙饮酒同乐。

“常小舒,我问你,你最近见到的一个人是谁?”我轻轻问道。

“罗卜!”常小舒脱口而出。

我一愣,难道说她在心理上是认识我的?

“在罗卜之前呢?”我继续问道、常小舒微微停滞,继续道:“管理员,爷爷,还有……还有他!”

“他?他是谁?”我赶紧追问道。

常小舒沉睡的身体顿时绷紧了起来,瞪着的白眼珠上下左右凌乱地转动着,显然,这个人令她很不适。

“不要怕,他是谁?长的什么样,告诉我!”我强硬逼问道。

常小舒嘴角抽搐了一下,唇齿不清地说道:“他是……他是……”

我攥着拳头,紧张地就等着她的下文,可这时候常小舒突然全身抽搐,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口中大喊一声:他在你后面!

喊完这一嗓子,她又脸色一白,马上双眼一闭再次昏了过去!

我猛然一回头,就看见漆黑的楼道里嗖的一下闪过一个黑影。这影子悄无声息,如同幽灵鬼祟一般。

我一纵身追到了门口,就看见楼道里许许多多的门大开着,呼呼的风吹着而出恶臭的空气,不知道这个影子一瞬间消失在了哪个门中。

“常小舒?你还能听得到吗?”我重新走到窗边,轻声喊了喊,常小舒却再无半点动静。

探了探呼吸和脉搏,她已经睡熟了。

有点白忙活一场的感觉,并不是每一个癫狂的人都是能用针灸和祝由就能解决的,比如常小舒,如果心病在己还好说,可她这分明不仅仅是在受自己的困扰。

看着这个姑娘,我沉吟片刻,转身出了门。

一出医院,等候的两人赶紧围了上来,驼伯问道:“怎么样,人还能说得清问题吗?”

我无奈一摇头道:“人已经彻底疯了。”

老头不由得叹口气,感叹道:“命运使然啊,这命毕竟本来就不是她的命,她终究是无福消受。”

我回头看了一眼,一摆手道:“不管她了,说说吧,岳敖是怎么回事?”

一边往车边走,驼伯一边介绍道:“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明白,反正岳少爷就是浑身发冷,总是睁不开眼。”

碧瑶道:“那不就是冷瘴嘛!糟了,这可是绝症啊!”

我不禁一笑,碧瑶所说的冷瘴,其实就是我们说的疟疾,俗称打摆子。在古代,天花、疟疾、结核(痨病)和花柳为四大绝症,不亚于今天的艾滋病,碧瑶哪知道,这些病如今都是小儿科了!

如果真是打摆子的话,有崔旗在,早就解决了,既然崔旗着急让我回来,那就说明,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再说了,岳敖也不是一般之人,虽然他以养玉为主,可是灵修非同一般,像疟疾这种小病,应该难不倒他。

驼伯回了自己的车,仍旧在前面带路,我则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精神病院,或许,此刻院里正有一双眼睛盯着我吧!

第六百二十七章 牛蛋罐

到了品尚楼,刚下车,牛奋就急匆匆迎了上来。

“我说卜爷,你可算回来了!”牛奋皱着眉,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忙问道:“岳敖怎么样了?难道说你也看不出点端倪?”

牛奋摇摇头道:“说来怪了,真瞧不出来,肯定不是顽疾,也不是中邪。但是人就是浑身发冷,两眼猩红,半睁不睁半闭不闭。最开始他还清醒,这睡了一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进了门,直接上二楼,崔旗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见我,顿时长出一口气道:“师父,对不起,我还是学艺不精。针灸提神,祝由驱邪我都试了,可是还是无济于事。”

我见二楼里围着许多人,驼伯、伟戈、猴子,还有一大堆品尚楼的嫡系。人多眼杂,狗多口杂,气场这么乱,可不是什么好事。

“牛奋、伟戈、猴子和崔旗留下,其他人暂时退下去!”我朝众人说道。

驼伯点点头,催促着一众人下了楼。

我看了一眼房间里伏在床上的岳敖,对崔旗道:“你跟我和碧瑶进去,其他人留下!”

猴子急了,忙道:“别啊,我得侍奉着我家少爷,我必须进去。”

“你就是把人侍奉成这个样子的?让你等,你就等着。医有医宗,道有道门,你是医生吗?我还能害了你家少爷不成?”我瞪了这小厮一眼,进了屋子。

岳敖脸朝下趴在床上,身体微微有点发颤。

我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样?感觉到邪气了吗?”我朝碧瑶问道。

碧瑶马上摇头道:“没有。我们所学祝由法,本质上还是巫术。巫,祝也,以通神鬼为能。所以,是不是中邪,我一眼就能看出。”

崔旗点点头道:“碧瑶姐说的没错,正因为如此,我建议赶紧去医院,或许真是什么现代疾病。可是猴子却坚持不肯,他说他家少爷正在养玉,到那之后,医院会把他当做怪物。”

养玉?

我一愣,切了切岳敖的天枢穴,果然有玉动,这小子竟然用肚子养玉,简直赶上女人怀孕了。

“相公,该不会是他养的玉有问题吧!”碧瑶俯过身,还侧耳听了听。

虽然情况不容乐观,可是我还是没忍住笑道:“你真当他怀孕了啊,还听听胎动是咋地?这小子和我说过,有些玉生来寒凉,或者玉皮较硬的,例如绿松石、青金石、蛇纹石,不易盘活,就需要用身体暖一暖,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暖法。不过既然他敢吞进肚子,就应该和这无关。”

“师父,莫非你已经看出问题了?”崔旗一脸好学地赶紧问道。

我没吱声,现在还说不准,上前将岳敖翻了过来,就看见这帅小伙此刻脸上蜡黄,双眼肿的和圣女果是的。

瞧了瞧脉,果然,什么问题都没有。所以,综合来看,这小子还是被人阴了。

“崔旗,和我说说,他是什么时候发病的?”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坐在了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

崔旗忙道:“这一路上还好好的呢,给我讲什么史前文化的神玉时期,还说为什么是玉猪龙,不是玉龙猪。岳老板可博学了,他是我见过仅次于你博学的人,但却比你却又帅那么一丢丢。可是谁知道一到云城,下了高铁换了车,突然就这样了。”

“这过程中就没经历过什么事?”我追问道。

崔旗挠了挠脑袋,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啊。从姑苏城北上,我都一直陪着,除了去男厕所外,算得上是寸步不离。”

“你去把猴子叫来,既然如此,这事八成就在去厕所的时候!”我指了指门外。

崔旗应了一声出了门,马上猴子就被拉了进来。

“卜少爷,我家少爷到底怎么了?”猴子着急地问道。

我吓唬这小子道:“怎么了?还不是你这小厮没给照顾好?要想你家少爷好,马上仔仔细细给我想想,你们下了车去厕所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就像是剪辑电影一样,给我一帧一帧回忆!”

猴子抓耳挠腮,看了看碧瑶和崔旗有些不好意思道:“成吧,那我可说了啊,你让说的……我和我家少爷去了厕所吧,结果发现他尿开叉,我就问他是不是有炎症了,我家少爷就骂我猪脑子,他说你硬你也开叉,我又问好端端的你硬啥,他说旁边做个大美女,还对我那么崇拜,我能没有点感觉吗……”

我噗的一口,将一口茶都喷了出来。

崔旗的小脸瞬间成了猪肝色,上前揪起猴子就要开揍,好在碧瑶强忍着笑才把人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猴子这个低智商的家伙还一脸无辜朝我道:“看看,都怪你,我说不能说吧!”

“我特么让你说事,又没让你把撒尿的画面一帧帧拨出来,就你这样的,一年揍死一火车皮我都嫌少!不过……描述的还是挺有画面感的哈哈!”我还是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师父,你……你为老不尊!”崔旗怒喊一声,狠狠瞪了猴子一眼红着脸出去了!

此时猴子突然开窍,大叫道:“唉?我想起一件事来,在公厕外,我家少爷在地摊上买了一罐玉质的象棋子!他很喜欢,要价也不高。”

“东西呢?”我赶紧问道。

猴子琢磨了一下,忙道:“就在我家少爷随身的包里。”

这小子说着,站起来,从床头拿出来一个小小的密码箱,背着我们输入密码,打开箱子,抱出一个十多公分高的暖黄色的罐子。

这罐子其貌不扬,胎质一般,釉色粗糙,小底大肚收口。

我哗啦一声,将罐子里的白绿两色玉质棋子倒了出来,随之还洒出了一层黑灰。除此之外,另有一把小拇指长锈迹斑斑的铁片,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猴子大叫道:“喂喂,这可是我家少爷心爱之物,你能不能小心点,一枚棋子一万块呢!”

我不屑一顾道:“你家少爷有你这样的小厮是最大的不幸,这时候还想着什么破棋子儿!你如此下去,他小命堪忧不说,到手的媳妇都得让你搅黄了!”

我端着那暖黄色的罐子瞧了瞧,已然明白这小子为什么会成这幅德行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这罐子得来到底是巧合,还是阴谋。

“牛奋、伟戈,你们来一下!”我决定还是让两位瓷器行家看一看!

两人见来都扫了一眼我手里的瓷器,不过谁都没看上眼,反而是觉得那些棋子很有意思。

“喂喂,你们玩瓷器的,怎么对我手里的瓷器不感兴趣啊!”我笑问道。

牛奋哼声道:“小瞧我们了不是,那破罐子一瞧就不是什么好料子,造型、胎质什么都没有,勉强结余陶和瓷之间,年代也不会太久,值三五百块就不少了!”

伟戈也笑着点点头,看来这玩意确实不值钱。

“我问的不是它值钱不值钱,我问的是,你们认识这罐子不?”我将罐子递了过去问道。

牛奋皱皱眉,接过去瞧了两眼,不屑道:“这破东西,估计八成就是过去装个调料什么的吧!一看就是民间土窑烧的,哪有什么固定用途。”

倒是伟戈,接过罐子,左右瞧了瞧,又朝罐子底和罐子里看了看脸上一变色,赶紧将东西放在了桌上,马上又掸了掸手!

不用说,他是看出门道来了!

“说说吧,伟老板,这玩意是什么啊?”我追问道。

伟戈皱眉道:“怎么得来这么一件不干净的东西——牛蛋罐!”

第六百二十八章 送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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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疑惑

民间有句老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好歹叫一声“神”,那就不是邪祟。假若碰上的是妖邪鬼怪,你可以直接大动干戈除去,可是这个“虚无缥缈”的神往往只是一种咒怨,你看不见摸不着,它永远在暗你在明,这时候你有力气都没处使。

牛奋问道:“卜爷你就说吧,都用什么,我让驼伯这就准备。”

“既然是送神,那就要供三牲,最好的香火、明烛,另外,恐怕要让这把刀挖挖眼睛,见见血,才能了事!”我看了一眼猴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猴子顿时有些惊慌失措,看了看床上的岳敖,又看了看我,紧张道:“你……你看我干什么?你该不会是想拿我的眼睛祭刀吧!”

我一笑,故作阴森道:“怎么?不舍得了?你不是一直都忠心耿耿维护你家少爷嘛,现在是表忠诚的时候到了,就把你的眼珠奉献出来吧。嘿嘿,到时候我一定下手快点,不会让你痛苦的,三秒钟的事,以后就是一片漆黑了!”

猴子一听,脸都垮了,抱着岳敖的大腿开始呜咽起来:“少爷啊,少爷,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以后我就是瞎子阿炳了,你可得赏我口饭吃,替我照顾我爹妈啊……”

看他这副模样,众人忍不住一阵哄笑。

“说真的,别吓唬他了,祭刀用什么?”牛奋问道。

我想了想,不管怎么说,这刀是一定要祭的,可是不论是挖人眼还是挖兽眼,我也下不去手。

“猴子,会杀鱼吗?”我问道。

猴子一听,顾不上干嚎了,忙不迭应道:“会,会,除了鲨鱼和木鱼杀不了,其它鱼都没问题。卜少爷,是不是不用的我的眼睛了?”

我一笑,朝牛奋道:“那就杀条鱼吧,打昏别打死,留口气交给猴子就行了!”

仪式很简单,但是一个步骤都不能少。

大三牲是牛羊猪,小三牲是鸡鸭兔,因为一时也找不到这些东西,驼伯将冰箱里的半只烧鸡、牛奋鱼缸里的食人鲳,还有一只小绿毛龟装了盘子放在了供桌上,充当贡品。

香火和明烛牛奋这有的是,而且还都是上品。

剩下的就是供刀和请刀了,也不过是念念祈福镶邪咒之类,对着空气替岳敖说点好话,然后再将岳敖的睫毛减下来一撮,在明烛上烧掉。

最后将锈迹斑斑的头刀递给猴子,猴子当着香火的面,将打的半死的鱼眼挖了出来。将鱼眼放在早就生好的炭火上烧成黑粉,连同原来罐子里带的黑灰以及这把行刑刀全都封在罐子里,找一个向阳的坡地深埋就是了!

一切搞定,歇了大概一刻钟,岳敖的眼睛已经开始消肿了。

牛奋见没什么事了,拉着我去了客厅,神秘兮兮问道:“我听说你凑齐了进凤凰山的地图?”

我点点头,一边将地图摸出来一边问道:“你消息够快啊!”

牛奋一笑,兴奋道:“驼伯给你打电话,史刚接的,他说你已经出发了,顺口告诉我们的。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进山,必须带上我!”

牛奋将四张地图拼合上,看了半天,皱眉道:“我怎么看着眼晕啊,这是地图吗?像是小孩的尿垫子!”

“我也不懂,不过你放心,我研究出来进山路线,肯定带上你,你不就是想完成你爹的夙愿嘛!”我重新将地图装了起来,顺口将巩雅文和叶殇得到木星虫的事说了一遍。

牛奋一听,顿时咂舌道:“靠,这妞当初看着那么单纯,没想到这么有心机。如此说来,咱们得抓紧时间了,万一她将木星虫给了什么高手,岂不是会抢在咱们前面进入地宫?”

我看了看牛奋,正色道:“问你一个事,你品尚楼汇聚天下消息,那你有没有花中魁的消息,都说他隐居在雾灵峡,可是雾灵峡那么大,究竟藏身何处?”

“怎么?你还真想帮一帮方静斋?”牛奋反问道。

我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我就是问问……”

牛奋哼声道:“我劝你还是由他方静斋自生自灭的好,他对你那么刻薄你忘了?再说了,品尚楼现在的业务能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毕竟时代变了,哪有那么多死忠的线人啊!再加上这个雾灵峡环境复杂,花中魁又是一等一的高手,我的人从没进去过!关键也不敢进去!”

我看着牛奋,点点头道,也好,那就随他去吧。

岳敖昏昏沉沉的睡着,估计醒来也要明天了。我让崔旗留下和猴子一起照顾着他,带着碧瑶出门回了别墅。

一上车,碧瑶便小声道:“相公,感觉你今天有点怪怪的,你似乎对牛奋有所保留。其实这地图我应该认识,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或许能看出端倪。”

“连你都看出来了?那牛奋自己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呢!”我叹口气无奈地说道。

“相公,你是怀疑他还有别的心思?”碧瑶瞪大眼睛有些惊讶。

车里就我和碧瑶两人,实话实说,自私的讲,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心,毕竟这小子有前科。而且,今天的事情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其中好像都有些太巧合。

“相公,既然你对牛奋有所保留,那有句话我觉得应该告诉你。”碧瑶看着我认真道:“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你进去看望常小舒,驼伯突然问我一句话,他说咱们是不是已经知道黑水潭里的怪物是龙族了!”

“老爷子真这么问的?”我一踩油门,大声问道。

碧瑶道:“没错,我当时也奇怪,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那黑水潭里的怪物不一般,可是在咱们审问李大富之前,谁都不知道那怪物可能就是龙族之物,驼伯怎么会突然问起?驼伯代表的就是牛奋,这说明牛奋虽然不和咱们在一起,却一直知道怎么的行踪。”

我不禁苦笑一声:“要是这样,这小子还真值得怀疑。我就说,他怎么可能不认得牛蛋罐呢,合着他是故意的想引我回来,防止我甩下他独自进入凤凰山地宫啊!”

第六百三十章 夜探

人和人的缘分或长或短、或厚或薄可能真的是天注定的,就像我和牛奋,本就是因为利益结识,可能早晚还会因为利益终结。

“相公,既然你怀疑他,为什么还要把岳敖留在那?”碧瑶问道。

我沉吟片刻道:“第一,他不会拿岳敖怎么着,牛奋是商人,不是暴徒,他得在江湖上混,他没理由要岳敖的命,要知道岳敖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多少人都注视着他住在了品尚楼,牛奋绝不会允许在自己的地方上出事;第二……说来,我还是觉得情义不绝,我宁愿相信他没有叵测之心,我在赌刚才你我所言都是我的无端猜测,我赌他牛奋是个汉子。”

“相公,有时候我都羡慕你和史大哥的交情,简直比小情人还默契,你们不分彼此,有钱同花,有饭同吃,就差晚上睡在一起了。哎,要是在这样的你牛奋还辜负你,那就算得上是始乱终弃了!”碧瑶感慨道。

我听着这姑娘的用词实在别扭,什么叫始乱终弃啊,搞得我价值取向有啥问题是的。

我和碧瑶直接回家,假和尚刘大进正在院子里摆弄自己的那些宝贝玩意。

数日不见,这假和尚竟然胖了一圈,看来自己在我这院子里住的还不错。

“喂,大进上师?您这是摆地摊呢!”我打开车窗,没下车,吆喝了一声。

刘大进一抬头,看见我,十分惊喜,连忙招手。

出来一天了,肚子早就饿了,我示意他先上了车,三个人直奔小吃一条街。

到了地方,先来他几十串肉,毛豆、花生、大腰子、海蛎子要了满满一大桌子。

碧瑶本质上来说是草原人,对这些烤肉之类并不反感,不过她吃的终究不多,主要是替我在一旁剥虾壳了!

我心情不怎么好,与刘大进推杯换盏,两人喝的红头胀脸。

大概是酒劲上来了,刘大进看了一眼碧瑶,小声嘀咕道:“罗卜,别怪我多嘴啊,怎么只有你们俩回来了,苍颜姑娘呢?”

要么说这兄弟没眼力见儿呢,哪壶不开提哪壶。

碧瑶也有些尴尬,解释道:“姐姐回燕东了。”

“别废话,说正事,和我说说,最近白尺有没有什么动静!”我端起杯子和刘大进碰了碰,转变了话题。

刘大进喝酒确实有点本事,五六十度的老白干咕咚咕咚就是一杯,抹了抹油花花的嘴朝我道:“白尺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我发现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我一边剥着毛豆,一边问道。

刘大进啃着大腰子直烫嘴,朝我摆手示意等一下咽下去再说。

我戏谑道:“你一个单身汉,吃这么多大腰子干嘛?喂,该不会是我们不在这几天,那个小演员方萍萍来找你来了吧?人家可是给你约好的,要秉烛夜谈的!”

“去你的!”刘大进白了我一眼,打了一个酒嗝道:“我发现牛奋和木头、马赛克有些事在背着你。”

听到这,我不禁将手里的酒杯放了下。

“大进兄,何出此言啊?”本来今天我对牛奋就有所怀疑,没想到刘大进这边竟然也这么说。

刘大进正色道:“你不是让我留下来一边观察着那个小ri本,一边负责联络木头、马赛克和牛奋吗?我每次问牛奋,木头那边有什么情况没有,他都说什么事也没有。可是上次,我过去询问情况的时候,他不在,驼伯给我倒水的时候,却看见桌上有一份线报,正是马赛克发回的,他说雾灵峡的花中魁出山了,似乎到了凤凰山、黑水潭一带,马赛克着重强调要卜少爷小心点。但是,这封线报,牛奋从来都没和我说过,他是把我排除在外面了!”

碧瑶凝重地看了我一眼道:“相公,不对啊,今天他还对你说,品尚楼对雾灵峡没有监视的啊,牛奋这是公然说谎……”

也就是说,本来花中魁前来我是可以提前预知的,但是牛奋却将线索引而不发。他是知道华姐的事的,所以他希望我和花中魁见面,再发生点冲突……可是我想不通的是,牛粪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和牛奋对我耍的心计相比,其实让我有些遗憾和失落的是木头和马赛克,两人都是能打能杀又有气魄和城府的人才,他们一个是牛奋的挚友,一个是牛奋的铁杆手下,如果牛奋和我离心离德,那也就意味着这两个人会和我走到对立面去,这是我更不愿意看到的!

“来,不说了,喝酒,今晚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心里多少有点泛酸。其实比生死离别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朋友之间的倾轧和勾心。

又喝了几杯,心寒总算是被热酒压了下去。桌面上已经一片狼藉了,碧瑶红扑扑的小脸数了数钎子,不可思议道:“天啊,你们俩竟然吃了十多串腰子。那可是猪腰子啊,猪腰子不是生成猪尿的地方吗?猪尿是不是比人尿还要脏……”

刘大进和我对视一眼,忍不住趴在一旁大树下就吐了起来。

看着一脸无辜的碧瑶我无奈笑道:“姑娘,要不是你长得还算漂亮,就你这样的人,我一年能打折一沓大腿,你这也太气人!”

碧瑶还满不在乎道:“这就受不了了?刚才你们吃了鸭肠和鸡尖呢,我说说啊,这鸭肠就是……”

我脸皮厚,强忍住了,可刘大进却吐得更厉害了。

等刘大进大脸乌青,好不容易止住了,我赶紧拦了辆出租,大声道:“师父,北郊精神病医院。”

大半夜的,去精神病院?那师傅一听,赶紧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们。

三个人,一个红头胀脸挂着佛珠的和尚,一个横眉立目在山里逛了好几天胡子拉碴的小青年,还有一个看似无公害可是却傻乎乎指着外面各色的霓虹灯大呼小叫的姑娘。要换成我,我也会以为是三个精神病跑出来了!

“看什么看?我们这样的像是精神病吗?”我一摸兜,直接将两百块递了过去。

司机师傅一笑,长出一口气道:“还真吓我一跳,对不住啊,咱们马上就到。”

开了二十多分钟,车停了,那司机回过头来,一边找钱一边好奇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晚过来,难道是看病人?还得晚上?”

我嘿嘿一笑,一边下车,一边诡异地眨眼道:“没办法,再晚一会,院长就查房了,要让他知道我们四个偷偷出去拯救地球,他又要给我们打针了……”

“四个?拯救地球?”这司机瞬间蒙圈了,紧接着嗷的喊了一声,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瞬间消失的车,碧瑶忍俊不禁道:“相公,白天不是来过了吗?为什么晚上还要来一次啊。这里看着阴森森的,也难怪那司机吓成这样。”

我看着夜幕缭绕的医院,正色道:“没办法,有些事,只能晚上才看得清。”

第六百三十一章 装疯

午夜的精神病医院里安静的吓人,一点灯光都没有。

住在这么差环境里的人,要么家里经济条件极差,要么就是被强制收容者,他们的死活才没人关心。坦白的说,圈在这里,不是为了给他们治疗,而是为了免得他们伤害别人。

至于这里的医生护工,也都是各个医疗系统上淘汰下来的人,要么是得过起过的混日子的,要么就是在其他部门犯了纪律的,他们哪有时间和心思来照顾病人啊。为了减少麻烦,这个时间,他们恐怕早就给病人一人发两粒安定鼓捣睡着了。

我们三个大摇大摆进了院子,踩在青砖地面上发出一阵阵咚咚咚的脚步声,还有点不太适应。

“喂,咱们不会被当做贼吧!”刘大进弯着腰,探着脖子,东瞧瞧,西望望,完全是一副鬼子进村的样子。

我笑道:“不会,你也不想想,跑这里能偷什么?难道说偷一个精神病回家去?”

事实上,刘大进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从大门口,到第二排房子,一个人影都没看见。最后一排房子的值班室倒是亮着灯呢,我特意走过去趴门窗朝里面看了看,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个护士一个保安正斗地主斗的热火朝天。

“相公,你到底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来这啊!”碧瑶忍不住问道。

此时也没什么可瞒的了,我悄声对二人道:“很简单,白天的时候,我给常小舒切脉的时候,她偷偷在我掌心攥了攥,她当时拉住了我的三根手指,还偷偷睁开眼瞥了我一眼。”

碧瑶一愣,脱口道:“相公,你的意思是,常小舒并没疯?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

我摇摇头道:“这个我暂时还说不清楚,不过肯定和白天出现的那个影子有关。”

刘大进哼笑道:“有点意思,赶上菩提老祖教孙悟空法术了,敲三下脑门,然后半夜三更相见。如果不是你自作多情,这常小舒要么是有重要事要和你说,要么就是一个恋手癖。”

“你一个修行人,怎么这么多怪话,连恋手癖这词都知道,难怪你一直不能入定!”我对刘大进揶揄道。

刘大进不服气道:“老子又不是出家,我就是修了密宗而已。再说了,密宗也不是戒色,密宗还有合欢同修呢!就是……就是老子不稀罕罢了!”

碧瑶见我俩越扯越远,瘪了瘪嘴,显然是有点难以相信,嘀咕道:“天啊,这姑娘也太豁的出去了吧,为了装疯,竟然吃螳螂?”

我感叹道:“人啊,有时候为了活着,不要说吃蟑螂,就是屎也得吃。常小舒肯定自知爷爷死后,自己置身的环境很凶险,才迫不得已如此。”

刘大进插话道:“蟑螂?好吃啊!我给你们说啊,这玩意捉住后养几天,排干身体里的脏东西,洗净油炸,味道好极了,隔壁的小孩都能馋哭了!”

碧瑶不屑道:“拉倒吧,那小孩不是缺心眼子,八成就是恶心哭的!”

“萧女侠,这事你还别不信!”我替刘大进辩解道:“不要以为恶心,这么和你说吧,科学家都说了,二十一世纪,就是昆虫为食的世纪。这蟑螂不仅好吃,而且营养分丰富,补钙,而且还能预防心脑血管疾病。未来人类一天的食谱是这样的,早上一杯人工养殖的肉蛆豆浆,中午是野生的蚂蚱火烧,晚上则是炖蚊腿儿,那时候的蚊子腿比鸡腿都得大……”

“咦……你打住吧!”碧瑶厌恶地捂住我的嘴道:“既然你这么推销虫子饭,一会回去我给你做道夜宵,煲个原味屎壳郎补脑汤!”

唉,没意思,被这古代妞已经抓住我的套路了,反倒把自己恶心着了。

到了楼道门口,我对刘大进道:“兄弟,请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替我守在这,今天那个影子是个难缠的角色,眼下只有你能帮我帮我,记着,徐进不许出,不论人鬼!”

刘大进二话不说,点头道:“交给我,这么说吧,要是有一只屎坑郎走着过去,我替你喝今晚上的补脑汤。”

碧瑶噗嗤一笑道:“大进上师,不用了,你比某些人聪明多了,不用补脑。”

我大大咧咧道:“不用争,咱们是兄弟,有我口喝的,就有你吃的!”

玩笑归玩笑,正事还得办。

我和碧瑶摸着黑从楼道里往前走,左右的房间里全都是咿咿呀呀的呓语,有时候我就想,疯子到底是属于解脱了,还是把自己锁死了?如果是解脱了,倒也未尝不是一种归宿。

在骚臭浑浊的空气中,一直走到了楼道尽头最后的房间。

我俯身扑在门上听了听,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人说,疯子要是不呓语,那八成就没疯。由此可见,常小舒果然没疯。

我轻轻悄了敲门,然后一推,门便开了。

“你来了!”里面传来一声沙哑问候。

我和碧瑶一闪身,钻了进去。

房间里因为有窗的缘故,微微比楼道里亮一点,隐隐约约间,我看见常小舒骈着腿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我们。

“为什么装疯?”我掩上门,轻声问道。

常小舒幽幽说道:“她是谁?她似乎不是燕东的苍大小姐吧!”

“她是……”我正要解释,碧瑶自己开口道:“我是他娘子,也就是……你们说的老婆婆,不不……是老婆!”

“呵呵,罗先生你认识的女孩子都是这么有意思的吗?”常小舒的笑声清脆悦耳,丝毫没有疯子的味道:“你果然是个多情的男人!”

什么叫果然啊,再说了,我多哪门子的情啊!

“挺喜欢你的,说来怪了,我见你也没几面,可是我的脑子里就好像和你认识了很久一样。就好像我曾经一个房间里待过很久,看见你睡,看见你醒,有时候莫名还会莫名其妙觉得你对我也应该很好一样!”常小舒幽幽地说着。

我心里明白,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活的本就该是小姝的命,有一点点这种感觉正说明小姝是为她死的。

我不想在这慢慢聊下去,我同情她,但是不代表我愿意迁就她,她终究不是小姝!

“常姑娘,说说吧,你的恐惧来自哪?为什么要见我来这?”我淡淡问道。

“唉……”常小舒叹了口气,默然道:“对不起,好久没人说话,今天说的多了……果然都是我的幻觉,你我之间并没什么交情。对吧?”

第六百三十二章 命

常小舒和范小姝虽然长的一模一样,但是性情截然不同。

范小姝就是个机灵豆,而且没见她把什么放在心上过,该吃吃该喝喝,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常小舒却显得阴翳的多,即便是常家没倒下之前,她给人的感觉也是高冷中带着一股忧郁的气质。

此时她如此低沉,让我多少同情中又掺杂了一点可怜。

碧瑶突然轻轻拉了拉我,意味深长道:“常姑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时候的缘分,可能需要一千年。当然,即便是一千年,也未必能换回长相厮守。看淡点,或许过的更舒心一点!”

常小舒静默了数秒,淡淡一笑道:“姐姐说得对,是小舒刚才胡言乱语了!既然罗先生你猜到了我的用意来了,那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小舒知无不言。”

“谢谢!”我开口道:“还是那句话,你怕的是什么?”

“死!我怕死!”常小舒笑答道:“谁不怕死呢?恋恋红尘,朝起看花,月落把酒,活着多好啊!”

“谁会杀你?”

“你说呢?罗先生?我爷爷早就知道,没有不倾覆的大厦,我是他唯一的孙女,所以他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你能想象得到吗?我,一个精神病人,却是个亿万富豪?”

我心中越发失望,甚至有点恼怒,常大江是品尚楼、木帮和绺客帮会联合扳倒的不假,可是最终所有的消息却是品尚楼汇总的。牛奋告诉我,常氏集团早就是个空壳了,他可没对我说,常小舒手里拿着常家的大把财物。

“常姑娘,你该知道,牛奋是我相公的朋友,你这话说出来有可能很快就到了牛奋的耳朵,你不怕吗?”碧瑶试探道。

“怕,怎么不怕?要是不怕就不躲在这里了!”常小舒笑道:“可是,我相信,罗先生既然夜里再来这,就说明你的心里已经起了疑心你的盟友了,不是吗?您可能也知道了,动用力量将我安置在这种地方的人是谁。我是亿万富翁不假,可我无依无靠,稍不留意,我可能就已经死了……”

牛奋啊牛奋,难道你还不够富有吗?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呢?

“常小舒,再问你一件事,凤凰山你可知道?”我继续追问道。

常小舒似乎是想了想,这才开口道:“知道,你想问的是,那个表面是农家院实际上却是别墅群的产业,对不对?”

“没错,有人查过了,那产业挂在你的名下。我想知道,关于这处别墅群,你知道多少。”

“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是在我爷爷去世前才知道我家还有这么一个产业。我爷爷告诉我,如果他死后仇家紧追不放,那就把这个产业给一个我信得着的人,那我就能活命。因为,只有看得懂的人,才知道这处别墅群的价值。他还说,这套别墅群是用他自己的钱建的,没走公司的帐,即便是江洋也不知道这是常家的产业。”

“你爷爷凭什么这么笃定?除了江洋,难道说,你们常家还有别的可以依靠的术士?”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要说术士,我们常家以前并非什么名门望族,我的太爷爷其实也是个阴阳先生出身。听说,他死后就把坟埋在了凤凰山!”常小舒幽幽地说道。

常家老太爷子把坟埋在了凤凰山?又在那建了那么多的阳宅?阴阳宅合在一处,什么用意?

“罗先生,按照我爷爷的遗愿,这个产业我是不是可以交给你?”常小舒踟蹰着问道。

“你觉得我能保护的了你?”

“我觉得可以。当初你愿意救我,就说明你是个好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我只求你帮我摆脱控制,送我出了国就好了。”

碧瑶朝我点点头,唯恐我不答应。我便开口道:“可以。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马上你就跟我走吧,我会找人送你出境!”

“现在?”常小舒有些犹豫,小声道:“这恐怕不成,我爷爷马上就要七七了,我是他唯一的孙辈,我必须给他过这个七七。毕竟,我这么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据我所知,关注这个别墅的人已经不止我一个。当然,觊觎你常小舒名下财产的人也不在少数!”

“没关系!”常小舒苦笑一声道:“其实现在我又不那么怕死了。我不想死的原因就是想见见你,我以为我的幻觉和你的亲密是冥冥中有神在指引着我的缘分,可惜,我的命是别人的,我的感觉和梦也是别人的。不过,很高兴,你今天还是来了,让我见了一面!”

我一愣,听她的口气,她似乎知道自己借命的事了?

“你……你爷爷告诉你了?”

常小舒点点头道:“是,我爷爷去世前告诉我了,我的面容不是得什么怪病变化的,我能活过来不是什么起死回生,是江洋感激我爷爷替我换的命。而且现在我猜到了,你第一次见我之所以惊愕,一定是你认识之前的我。而第二次见你我昏阙之前,我见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影子在跟着你。她就是被我害死的人,对吗?”

我默然点点头。

常小舒莞尔一笑道:“没错,果然,和你有缘的是她,我确认完毕了,谢谢。另外,请我和她说声对不起。”

听见她这句话,我总算觉得小姝的善良没有落空。我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她……她不恨你,她说过,她希望你好好替她活着!你等着吧,常大江七七完毕,我马上会安排人送你出国!”

常小舒没说话,转身上了床。

我也不再说什么,拉上碧瑶,出了门。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阴煞之气,冷的让人有点打哆嗦。毕竟这里都是久病之人,何况还都是癫狂之症,夜里还是少来为妙。

走到门口,我一招手,刘大进从黑影里闪了出来。

“怎么样,你们没被那个查房大夫碰上吧!”刘大进问道。

“查房?”我一愣:“有人查房吗?”

刘大进点点头道:“对啊,我在外面看见那个值班室里的大夫走了出来,朝走廊里的病患区去了啊!”

我一怔,瞬间觉得不妙,低声道:“赶紧回去,常小舒要出事!”

第六百三十三章 老吊爷

缘分只有深浅,没有长短,这句话我现在深有感触。

我和牛奋认识的日子比刘大进长多了,但是直到如今我仍旧拿不准这小子的脉。倒是刘大进,萍水相逢,反倒是屡屡对我出手相帮。

我让碧瑶守在门口,带着刘大进重新回了走廊。路过值班室的时候,朝里面看了看,奇怪的是,里面的三个人都在。

“不对劲啊,我明明看见有个人影出门进了楼道啊!”刘大进挠了挠头,嘀咕道:“总不能是老刘我眼花了吧?还是说,刚才的根本不是人?”

“先不管这些了,不管他是人是鬼,常小舒现在最重要!我直奔走廊尽头去看看情况,你从外面一点点地毯式往里搜索,可疑的人抓,可疑的鬼杀!”我咬牙朝刘大进嘱咐一声,匆匆朝楼道里跑。

暗夜里,古旧的筒子楼散发出一股灰尘返潮的气息,不知道哪间屋子的门敞开着,在楼道里形成了对流。禁锢已久腥臭的空气随着寒意突然得到释放,穿透了我身上的衣服,缭绕着我的皮肤,冷的我有些哆嗦。

我心里暗暗后悔,就不该听常小舒的话,直接带她走或许什么事都没有了。

越是担心,纷杂的想法越多。我强迫安慰自己,或许本就是我想的太多了,也许刚才那个白衣大夫不过是上了个厕所,刘大进没看见他回来而已。

忐忐忑忑中,我已经来到了常小舒的门前。

房门紧闭,可是我强大的嗅觉似乎已经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这种莫名的感觉让我不停运转的大脑一瞬颤抖起来。

“常小舒,你……睡了吗?”我试探着敲了一下门,可是我知道,没人会回答了,于是毫不犹豫用力推了推。

出乎意料的是,门关着。

难道说,有人在里面?还是我走后常小舒自己关上了门?

我皱了皱眉,掌上运气,一手抓住门把手,另一手用力朝着铜匙重重一击,砰的一声脆响,铜锁芯挣断,房门开了一道缝隙。

我的心头彻底凉了,因为一股只有死尸才有的腥味扑面而来。

妈的,敢在我眼皮下子杀人,我弄死你,我恨恨地骂了一句,直接将门推开。

微微适应了一下光线,我看见目光所及竟然没有常小舒,更没有另外的人影。

人呢?我微微一愣,随即心里一寒,不由的扭头朝着头上一瞧,就看见两条大腿,正笔直的垂在我的头上。

嘎吱……

手里一哆嗦,门被彻底推开,风猛然灌入,两条腿在我头顶悠悠荡荡起来。电线吊绳发出吱吱的响声,如同有人在磨牙一般。

“牛奋,你特么过分了!”我心里是心酸透着惋惜和憎恨,心酸的是,小姝的善意就这么付诸东流了,惋惜的是常小舒费尽心机却难逃一死,憎恨的是牛奋的凶残暴戾。

我之所以今天没有揭破牛奋的伎俩,就是因为我知道他恨常家,我理解他将恨意迁怒玉常小舒,可是,我现在不能理解的是他夺人钱财还要杀人灭口,更不能理解的是,他将所有事都瞒着我,甚至还派出驼伯来试探碧瑶!

我抬头看了一眼常小舒,吊死者的脸上往往看不出悲喜,可是常小舒的面孔却异常平静,或许真如她自己所说,已经不害怕死了吧!

“罗先生,你来了……”

我正准备将常小舒放下来,恍惚间,听见好像有人捏着嗓子在喊我的名字。刘大进是个大嗓门,可不是娘娘腔,碧瑶虽然是大家之女,可却不是闺房之秀,说话温柔,但是速来干脆,可不是这样娘生娘气,除了他们两人,难道还有别人?

我心生奇怪,猛然一回头,就感觉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正好舔在了我的脸上。

迷迷瞪瞪间,眼前瞬间蒙上了一层纱,我看见一个黑衣黑裤伸着大长舌头的女人站在我面前。那腥臭中煞气逼人的大舌头如同一条鲶鱼砰的一下抽在了我的眉心,顿时让我感觉头晕眼花,任凭怎么使劲睁眼,看到的都是常小舒在幽幽的笑!

尽管身体在眩晕,但我思维很清晰,我知道,我这是着了道了。

用道家的话来说,这叫丧煞落顶,用关外出马仙的话来说,这叫做老吊爷置命。

倒不是我定力不够,修为不行,是对手心思缜密,知道我看见尸体后会放松警惕,所以想以一招鲜的方式向将我麻倒。

什么是老吊爷?缢死而索命八条者。也就是说,老吊爷并不是一般的吊死鬼,而是至少杀害过八个人以上的厉鬼。他们能迷惑所有猎杀对象,诱导你自己把自己吊死。

据我所知,这老吊爷基本都是驯化厉鬼,也就是说,他们不过是代人行凶。

在东瀛,百鬼夜行图中,老吊爷排在第一位,被认为是最凶悍的厉鬼。传说,如果一个人心有不甘,怨恨不灭,选择吊死自己就会得到法力,能找自己的仇人报仇,所以,在东瀛,自缢在自杀中的比例最高,最受欢迎。

富士山吓得青木原树海是东瀛老吊爷森林,据说这里栖息着无数的吊死鬼,每年会有数百具缢尸在这里发现。所以,这里也是阴阳师驯养老吊爷的圣地。在东瀛,如果你看见修行者身上斜跨一根麻绳,那么毫无疑问,这人身上就有一个驯养的老吊爷恶鬼,一定要避而远之。

我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心神,一边口念九字真言。

九字咒可以用来防身除魔,配合强大的念力,可以抵挡任何迷惑。

果然,念了数遍之后,我便感觉眼前升起一团黄色的暖光,模糊的视线一下子重新开阔起来!

终于,轰隆一声,两耳恍若惊雷振聋发聩,我不禁一怔,恢复了身子的自控里力。我不等看清眼前这老吊爷是什么货色,迅速布气行术,一手持金刚手,朝着对面的煞气浩然而击。

嗷的一声尖叫,这鬼影身形被断成了两截,气力大伤,恍然卷成风,狼狈从房门钻了出去。

我二话不说,拍腿便追。

出了房门,就看见刘大进正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这位老兄毫不客气,摘下脖子上的蜜蜡佛珠啪的一声反抽,一道赤金火光打了过来……

第六百三十四章 牛奋的目的

密宗和禅宗虽然同属佛教体系,但是二者有很大的区别。

禅宗由菩提祖师创建,六祖慧能发扬光大,讲究的是顿悟法要——“见性成佛”,也就是说,皆指人心,不拘修行。所以,内地禅宗虽有武僧,但是只练筋骨,不修法门。

密宗可分为两派,一为胎藏界,一为金刚界,但两者都讲究,事理观行,修本尊法。说白了,就是认为佛和众生的体性是相同的。如果众生手结印契,口诵真言,心观佛尊,即身成佛。所以,密宗讲究法门修行,还拥有复杂的修行一时,如设坛、供养、诵咒、灌顶等。

禅宗讲究宽忍,但是密宗却讲究现世报,遇恶除之,不忌讳杀生。正因为从教义上就是如此,所以密宗修行者的修为往往愤怒刚直。就拿刘大进来说,这一佛珠抽打出来,整个楼道的风都改变了方向,两侧的墙壁簌簌往下落着墙皮,一道火光打在了那鬼影之上。

从刚才我和这吊死鬼交手的一招来看,这吊死鬼显然不是善类,至少是鬼修界别的厉鬼,可是竟然被刘大进一佛珠就给掀翻了过来。

这老吊爷一瞧前面的刘大进好生厉害,惹不起,顿时卷了一道风又朝我这边扑了回来。

刚才常小舒吊死的情景仍然在我的脑袋里不停回映着,一股股的怒火直冲脑门,我正怕这狗邪祟跑了,见他朝我本来,我莫名的有点兴奋,猛然一伸手将稚川径路拔了出来。

杀鸡焉用宰牛刀,按理来说,捉一个鬼而已,犯不着大动干戈,可是我今天就是想大开杀戒。

此时此刻,我非常平静,左手掐着三清指,右手紧握稚川径路,一个加速,将手里的宝剑在空中舞出了一道回旋的锋芒,以所向披靡的气势劈了下去!

稚川先生葛洪是鬼医宗的鼻祖,世称小仙翁,受封关内侯,他有一座玄铁沁血炉,用来炼制金丹。据十九说,这把宝剑就是先生自己用沁血炉反复精炼捶打出来的,足足有四十九次之多,最后弃剑身,留剑气为刃,藏在身边。他老人家曾经在洛阳城外战后卿僵尸王,也曾在太行峡谷刺岩壁留字,字深三寸三,可见此剑之威力!

我这一剑劈出去,力度堪比刘大进刚才的佛珠,锋芒却要比那佛珠的法光还要快,那老吊爷厉鬼瞬间一愣,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剑锋掀飞了出去,直接化成了黑灰,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说卜爷,留他一命啊,至少可以问出驯养他的主人是谁啊!再说了,这么好玩的厉鬼,捉回去,养着玩挺好的。我最近正在练密宗诛杀术,就缺个活靶子!”刘大进一见我痛下杀手,不禁拍手惋惜。

我摇头道:“这是老吊爷,不是一般的鬼,没有思想感情。它生着就是为了杀人噬魂,比如常小舒的魂魄,就已经被他蚕噬了,所以你想从他这知道它的主人,没有可能。再说了,这种货色,不杀留着干嘛?你什么时候修须赖明王合欢术的时候,我倒是可以给你抓个厉鬼角色扮演一下!”

“靠,用不着!”刘大进狠狠瞪了我一眼,歪头看了看常小舒的房门,嘀咕道:“人怎么样了?”

我黯然道:“死了,晚了一步!”

“唉,无量寿佛!”刘大进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也甭自责,这事怪不得你,说来你也算是尽力尽心了,是那姑娘自己没有这份活下去的福气。毕竟这命本来就不是她的,你能白天看出端倪,晚上来找她,这就算是给她自己最后的机会了,是她没抓住!”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一个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死了,我心里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要说这牛奋也够心狠的,斩草除根啊!”刘大进努了努嘴,嘀咕道:“怎么着,这尸体咱们给收殓了?”

按理来说,不为别的,就为常小舒最后还知道感谢小姝,我应该将她的尸身收殓了。可是,人死如灯灭,何况她连魂魄都没剩下,我做这些都是徒劳,毫无意义。反倒是如果我动了尸体,医院说不清楚,医院说不清楚就会牵扯警方,我和牛奋也就彻底撕破了脸。他给我留了一手,那我就陪他演演戏,我想继续看看,这个瘦猴子牛奋到底想干什么。

“走吧,等明天让牛奋给我公布常小舒自杀的消息!”我拉着刘大进,出了筒子楼。

碧瑶马上迎了上来,没张口,就从我的脸色就看出了结果。这姑娘拳头一攥,就要冲进那值班室。

“喂喂,大侠,干嘛去!”我赶紧将他拉住。

“还用问?这三个人中肯定有一个是品尚楼的人啊,咱们一阵酷刑,我就不信他不交代!”碧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摆手道:“不必了,你我都已经知道了,就是品尚楼所为,还费力气去验证干嘛?”

“相公,这可不是你,要是以往,你一定会马上去找牛奋算账!”碧瑶不解道。

刘大进嘿嘿一笑道:“萧姑娘有所不知了吧?越在乎的,才会越愤怒。卜爷以前会和牛奋急,那是因为他认为牛奋是他兄弟,他不甘心牛奋骗他。可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牛奋恬不知耻,卜爷自然也就心灰意懒了。既然心里都没他这个兄弟了,还找上门去干什么?”

“大进上师说的没错,到如今,我如果去找他,我们马上就会反目成仇。不是我不想和他计较,我是想着至少等我们合力先将白尺本助干掉再说!”

“哦,我明白了,相公是想着借住木头和马赛克两个人的实力,你害怕你和牛奋闹崩了之后,这两人会选择站队,到时候得便宜的是白尺本助。”碧瑶想了想,又开口道:“可是,相公,你说牛奋为什么要杀了常小舒?”

刘大进一拍肚子,想当然道:“这还用说?无非有三,继续侵占常家的财产,其二是斩草除根以免后患,其三就是也想知道凤凰山别墅群的秘密呗,毕竟那些地产的名字是常小舒这事他也知道啊!”

“不对!”碧瑶分析道:“你们想想,如果杀人是为了财产,那他当初就没必要将常小舒送到精神病医院啊,直接杀了不就好了?至于斩草除根一说,同样如此啊,常大江死后,品尚楼杀一个常小舒还不是手到擒来吗?一定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干嘛在医院里杀死啊!还有就是凤凰山别墅的事,这个原因就更不合情理了。牛奋知道这事相公很在意,你觉得凭他的狡猾,会在这时候突然杀死常小舒吗?这不就等于此地无银嘛。他要想知道常小舒究竟和相公说了啥,完全可以厚着脸皮朝相公问,比如今天那地图的事,他不就直接朝相公索要看了看嘛。所以,牛奋杀常小舒实在是没什么好处啊!”

还别说,碧瑶分析的确实有道理。可是,杀人一方是品尚楼无疑,那么牛奋出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第六百三十五章 睡不着

刘大进打着哈气道:“甭想那么多,反正已经知道了是老狐狸,他早晚会露尾巴。都大半夜了,赶紧回去,睡一觉,明早上你还得过来奔丧呢!”

说的也是,以牛奋的性子,明天早上一定老早就得朝我嚷嚷常小舒死了,以证自己的清白。

三个人出了精神病医院,大门口拦了半天的车才终于有一辆车停了下来,还打量了我们半天。

上了车,那司机紧张兮兮道:“说实话,要不是今晚上没开张,我都不敢拉你们。就在前半夜,就在这个地儿,你们猜怎么了?我们一个师傅,拉了一车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吓得尿了裤子。你要说是人吧?上车的明明是三个人,可他们却说是四个人;你要说是鬼吧,给的钱又是人民币。依我看,就是疯鬼,他们还说什么着,说是……”

“拯救地球刚回来!”刘大进将卫衣帽子往下一拉,露出了光秃秃的大脑袋,朝那司机眨了眨眼。

吓得那司机一声尖叫,汽车在马路上画了一道s弯,嘎吱一声车停住了,司机抛下车撒丫子就跑。

我狠狠瞪了刘大进一眼,好不容易找的车,司机在跑了,还得走回去!我赶紧下车追,朝人解释了半天,又直接散了二百块,那司机才犹豫着回来了,直到我让他摸了摸我的手,热乎的,这才把我们拉回了小吃一条街。最后又找了一个代驾,开着我的车,几经周转,算是把我们拉回了别墅。

回到家,刘大进没心没肺回屋倒头就睡,巨大的呼噜声总让我怀疑外面有挖掘机再推房子。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先前的酒劲消失了,反而失眠了。

闭上眼,总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也说不清是常小舒还是范小姝,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能不能将这幅尸体送给小姝,让她来个借尸还魂?

不过马上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要知道,小姝缺不是身体,那西厅水库中,还藏着她的本身,小姝缺的是活的机会。只怪当初江洋下手太狠,让常小舒继承了她的一切,让小姝作为一个阳世生命符号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

想完小姝,其实最让我忧心的是苍颜。她是个要强的人,为了父亲,敢和整个帮派翻脸,而为了母亲,她自然会和那母狐狸不共戴天,就算力量不敌,她也会在所不惜,这就是苍颜。

从苍定远的故事里,当初肯定是木帮的牤子有错在先,再加上子掐算的推波助澜,这才开启了祸根。但是,昆仑狐一族显然杀戮心太重,尤其是岳江红的死,显然是太悲壮。至于苍颜母亲颜浅浅为什么死后会褪下一层狐皮,说实话,我也是感到诧异。

双方的恩怨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的。不过,不论如何,我都站在她这边,她是我的女人,就凭这,我一定要让昆仑狐给她做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想起一个笑话,一个单身汉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半夜迷迷糊糊间,却一脚将自己的老婆踹下了床。因为单身久了,不相信自己的床上会有女人,还以为是自己养的二哈上床了呢。而我呢,大概是习惯了身边有一个枕着我臂膀的身体,此刻忽然觉得身边空落落的,真不知道那十八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看了看表,都三点钟了。我挣扎着起来,准备去喝口水,没想到,一开门,碧瑶竟然站在门外,似乎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碧瑶?你怎么还没睡?”我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这姑娘突然出现在了门口,而是因为她的着装……

这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穿的竟然是她在墓里的那身衣裳,而且还不是外面的衣裳……是一条内衣,辽宋款的红色抹胸。外面披了一层薄纱状如同蝇翅一般的褙(bei)子。

说抹胸,其实就是汉代的“抱腹”,唐代的“诃子”,清代的肚兜,只不过,肚兜有绳带,可抹胸却只是一块暖黄色的布,依靠女子上宽下窄的身姿,裹在身上……

显然,碧瑶没想到我这时候会突然开门,她比我还紧张,没理我的问题,双手一捂胸,惊慌失措转身小碎步就走。

坏就坏在,楼下的刘大进鼾声戛然而止,摇摇晃晃出来奔厨房拿水去了,此刻他只要一抬头,就会看见碧瑶和我。

碧瑶连忙原地转了一个圈,踮着脚,红着脸,又朝我闪了过来,往我身体里一扑,将我推进了房间,顺势掩上了门。

房门吱呀一声,楼下的刘大进听见了动静,抬头道:“哎?卜爷,还没睡啊?要不要瓶水?今晚上的大腰子太咸了!”

碧瑶一把将我推了出来,我丝毫没有准备,赶紧答应一声:“啊……啊,没事,突然有点尿急,出来撒泡尿。”

刘大进眨了眨眼,狐疑地嘀咕道:“你房里不是有卫生间嘛!”

“啊,对,是有……不是堵了吗!”我连忙答道。

刘大进一边喝着水,一边回房间道:“你这是弄了多少卫生纸啊,还把马桶堵了,注意身体啊……”

我靠,这个假秃驴,比特么老子还会开车!

见刘大进回了房间,我这才赶紧退了屋,刚想问碧瑶这是干嘛呢,这姑娘突然脸一红,像是下了多大决心是的,扬起小嘴巴朝我压了上来!

“喂喂,碧瑶,你这是干嘛!”我慌忙闪躲,本想伸手拖住她,可是一看见那薄薄的两层布,摊了摊手还是算了吧。

碧瑶皱了皱眉,突然朝我身后一指:“你身后有鬼!”

有个毛的鬼,这样下去,倒是我的心里有了鬼!

这姑娘见我根本不中计,便纵身一跃,如同小牛犊一样将我压在了床上。

“相公,姐姐不在,有些话我要对你说!”

这是要说话吗?这分明是霸王硬上弓啊!

“碧……碧瑶,你听我说……”

“相公,你听我说,闭上眼,你想想,问问自己,你喜欢我吗?”碧瑶冷静又坚决地问道,然后不等我答复,便紧紧将我的脸裹在了自己的怀里。

第六百三十六章 你后边有鬼

碧瑶说过,她会骑马,她跨着契丹的铁骑随父亲一路打到鸭绿江畔,将王姓高丽打的称臣纳贡;碧瑶也说过,她会溜冰,驾着雪爬犁从老哈河一路滑到辽河,穿冰捉鳇。

可是,她从没和我说过她竟然也会开车,而且开的如此霸道。

面额深埋在怀抱之中,一股股少女特有的体香沁入心脾,我反倒像是个小姑娘,脸似火烧,手似帕金森晚期,心里狂跳不止。

这姑娘仍在一遍遍犹如夜莺般轻声问着:“相公,你扪心自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是啊,我喜欢不喜欢眼前这姑娘呢?

喜欢,当然喜欢,要说不喜欢,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

她果敢,是个能上阵杀敌的女人,可是在我的面前却柔弱如猫咪;她聪慧,通晓兵行之法、祝由之术,可是却总是眼中闪烁着光彩的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她不单单是漂亮,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有趣的灵魂。

我喜欢她。

可是喜欢和爱终究是两码事。每个男人这一辈子可以喜欢的女人太多了,可是女人需要的绝不仅仅是喜欢,她们还需要未来和安全感。

“相公,你的心跳告诉我了你的答案。你喜欢我,既然你喜欢,为什么还要在乎那么多?我们契丹人,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欢,第二天的太阳和今天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用你告诉我明天的太阳升不升起!”

碧瑶幽幽说着,捧起了我的脸。

四目相对,我看见那对清澈的眸子里果然又跳动着灵动的火花。

红面白颈,纤眉琼鼻,朱唇轻抿,尖尖地下颌下面是一幅精致的锁骨,紧缚的薄纱将身体勾勒出一道柔韧的弧线,飞扬的襟边上绣着一朵朵藏红色的小花。

饮食男女,食色性也,如此一个美人坯子就在眼前,我要是能无动于衷,那我就是个太监了。

一时间热血冲头,我顾不上什么禁忌,甚至还有一点迫切想要忘掉所有禁忌一般,一把将这张俊俏的脸搂了过来。我给自己找了无数的借口,什么情至深处不能自己,什么君子无色便无德,什么醉生梦死只有今晚……我尽量把自己从脚踏两条船、见利忘义的猥琐词汇里拉出来,尽量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心潮热浪滚滚,迷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姑娘终究是个初开黄蕾的小花,尽管她双唇温润炽热,辗转厮磨以显示自己的决绝,可是毕竟技巧生疏,磕磕碰碰尤显心焦气躁。

我心中觉得好笑,不禁嘴角上扬。

萧大侠顿时察觉到了我的笑意,微微一怔,嘟嘴气鼓鼓道:“你在笑人家!我就不信了,你们现代人的那一套我做不来!”

我越加觉得这姑娘可爱,心一动,双臂用力一挽,将其轻轻压在身下,主持全局。

我微微侧脸,右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左手拥住腰身,用双唇将她略显吃惊的嘴巴压住,舌尖轻轻一勾。

这姑娘顿时瞪大眼睛,那副表情分明是:你吻就吻吧,这舌头是怎么回事?

我不理会她,舌尖轻轻在齿间旋转,唇与唇相互叠加,在反复的试探下,她总算打开了紧锁的牙关。

时机往往都是稍纵即逝,我毫不犹豫,趁机舌滑入口,贪婪地攫取着青涩的气息。

渐渐的,这姑娘脸颊发烫起来,她学会利用身体的拥抱夺走我的注意力,然后迅如出击,将我反击赶出唇齿间。

如此嬉戏一会,我便感觉她压在我腰间的手力度在一点点增加。我心中那股激起的莫名的不安与躁动开始引诱着我的手四处游走起来。一面温软如绸,光滑细腻,一面如轻爬缓丘,弧度曼妙。

“相公!”碧瑶微微闭着眼睛,嗓音如哽咽,如轻吟,如召唤。

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身体也诚实极了,恨不得将这幅娇小的身体融进我的血液里去。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切又恍如梦境。

这种迷醉的感激越发刺激着我,碧瑶也终于睁开眼睛,热烈地回应着……

就在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一场大战在即,可是碧瑶却忽然全身一怔。

我以为是我的粗鲁让她有些不适,所以赶紧轻轻安抚,可是碧瑶仍旧动也不动,双眼惊骇且羞涩地看着窗子。

“怎么了?”我小声问道。

碧瑶咬了咬嘴唇,颤声道:“相公,你后面有鬼!”

我心中不觉好笑,这姑娘竟然用我的把戏来吓唬我。

“小妖精我都不怕,还能怕鬼?”我轻笑一声,继续咯吱着她,碧瑶抿着嘴,赶紧缚了缚松开的薄纱,继续认真道:“相公,我没玩笑,是那罗刹……”

十八罗刹?

一想到这个神出鬼没的混蛋女鬼,我心里顿时一惊,这种隔窗赏春的事她还真干得出来!

我恍然猛地一抬头,就看见窗外的天台上,果然站着一个妖娆的鬼影。她摊开手,朝我轻轻拜了拜,然后还特意朝碧瑶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这个混账家伙!

我心里暗骂一声,碧瑶已经飞快地挣扎起来,狠狠回头瞪了十八修一眼,转而低声朝我道:“相公,请你不要打死她,打残了就好了!这次不算,反正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碧瑶轻声开门,红着脸,垫着脚尖回了自己的房间。

十八修罗身子一闪,进了屋子,咂舌道:“罗卜,还以为你是个纯情男呢,原来也如此风流啊!正室不在,就公然开启了私家车!”

“你……你管得着嘛!你要不要脸,羞不羞耻,半夜爬人家的窗子,要不是看在上次你帮我一次的份上,我一句话都不会多给你说,一巴掌怕死你都嫌弃慢!”我气急败坏地骂道。

十八修罗也不生气,朝我扭了扭腰肢,抛了个媚眼道:“嘻嘻,是不是关键时刻鸣金收兵很不爽?别暴躁嘛,咱们可是合法夫妻,有阴间冥牒的,看你的车还轰隆着发动机没入库,要不,咱继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威胁

这母夜叉朝我挤眉弄眼,我慌忙一低头,发现睡裤上还鼓着大包。

我是既气愤又羞愧,慌忙调整丹田里的气息,将一缕缕的阳火在身体里散开。

“呦,你这是得有多嫌弃我啊,罗卜,你得认账,你本来就是我的!”十八修罗悠然坐在床上,淡淡地说道。

“什么你的?”我不屑道:“你以为你是山大王啊?抢人啊!和你签订契约的是方静斋,你找他去。反正我就是小命一条,你要是要,那就趁我什么时候不注意把我杀了。”

十八修罗横眉立目怒道:“罗卜,你这是不是有点翻脸不认人了?别忘了,可是我从阴间把你送回来的。再说了,和我摆贞洁烈女的谱啊,你行吗?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可以去燕东,将你这幅窘态告诉苍颜。”

“嗨,你还威胁上我了!我干什么了?我自己的事,我自然会和她交代,你觉得就凭你,苍颜会理你一个疯鬼婆子?”我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你……”十八修罗怒站起来,指着我的脸结结巴巴道:“既然你软硬不吃,那我就杀了苍颜,在趁机杀了这个姑娘,你喜欢一个我杀一个。”

不管怎么说,咱得讲良心,上次我能起死回生逢凶化吉,确实有十八修罗大半的功劳,可是我总不能为了这,就出卖自己吧?那和吃软饭的有什么区别?可是话说回来了,我还真不能和她翻脸,一来是作为得讲究;二来现在苍颜在燕东,万一这死鬼婆娘一激动,干出点出格的事来可咋办?她是鬼,还是索命罗刹,想办法杀个人还不是玩儿是的?

“那个什么……十八修罗大人,你得明白一点,人总要有点更高级的追求。男欢女爱,俗!宇宙广袤无垠,人性深不见底,咱们可以讨论一下哲学和自然科学嘛!为什么非要爱与不爱,睡与不睡的?你可知道能量守恒定律的美妙?可知道薛定谔的猫的神奇之处?咱们不如相忘于江湖,重新相识于科学。当我们卑微的灵魂被大自然宽广的胸襟容纳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蠢蠢欲动的**是多么的猥琐!”

“呸!”十八修罗狠狠啐了我一口道:“你刚刚自己还蠢蠢欲动,现在却告诉我走近科学。你不觉得无耻吗?你和苍颜日日夜夜在床上就是在探讨宇宙黑洞理论了?你和碧瑶刚才正在讨论核裂变和核骤变了?啐,啐啐……”

这娘们多亏是个鬼,否则唾沫能把我淹死。

“算了,看在你态度缓和的份上,我暂且就先放过你!”十八修罗脸上又恢复了那副诡兮兮笑容,俯首过来道:“你不要心怀侥幸,我告诉你,咱们结了阴婚,我对你的阳气比对你都感兴趣,所以你每次心潮澎湃的时候我都有感应。苍颜就算了,毕竟你们相识比我还早,我也得给你一个活路不是?可是被人绝对不行,你要是再有今天这种情况,休怪我不客气。我想败坏了你的名声,然后在将她们一个个杀掉。”

“你在威胁我,那我干脆先把你杀了算了!”我赌气喝道。

十八修罗冷笑一声道:“知道你有了些本事,可是我不怕。方静斋没告诉你吗?你是被许给我的,你杀我,你也得死,这就是殉葬。你死倒是可以,我可以再找。你要是想同归于尽,尽管动手。”

这鬼婆娘简直就是个狗皮膏药,还摘不下去了!

“对了,今天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最近会有人找你,你小心点。”十八修罗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问道:“谁?”

十八修罗低声道:“可能不是一个人,你知道的,馗虽然不在了,但是悬壶峰还在,这是一股势力,总要有人想着拉拢的。我听说了,悬壶老人退隐了,由关门弟子第八十一师弟掌事,盛传此人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只不过却是个人胎,谁都不知道这人的来龙去脉,可我猜测应该就是你了吧!”

“你咋知道?难道你是因为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气质识破我的?”听闻十八修罗此言,我还真有点感动。

十八修罗一摇头道:“拉倒吧,这两词明显是江湖误传,我之所以猜测是你,是因为……能排在那只八哥和那只猴子后面的人,得是一个多大的倒霉蛋啊,所以,我认识的阳间人里,还是鬼医的,就只有你了!”

也是,想一想这辈子都得给猴子和鸟叫师兄,我就觉的前途一片黑暗。

好不容易将这鬼婆娘打发走了,天也快亮了。想一想,这一宿都干了什么啊!救人没就成,反被杀掉了;车开到一半,此刻忽然觉得自己压根就不敢开钥匙门;末了,还被这鬼婆娘一阵威胁和嘲讽。

一身疲倦,再也不想入非非,倒头便睡。

果然,两个小时后,座机响了,牛奋的电话来了,扯着脖子朝我喊,常小舒死了,昨晚上在精神病院自杀了!

牛奋会演戏,不过今天从他的口气来看,还真演出了那副事不关己、惊愕诧异的样子。

他要去奔丧,问我要不要去,还说什么终究是“故人”之后,毕竟仇人也是故人。

对他这幅假仁假义的样子,我直接告诉他我没兴趣,我内心无愧,所以不用去假哭烧纸。

牛奋好像也没觉得我是在嘲讽他,这家伙自言自语,言语里还透着几分自责,好像责备自己没看好常小舒这个精神病是的。

我不想和他纠缠,说多了我怕自己一时激动,将他揭个底儿掉,便问了问岳敖的情况。

牛奋告诉我,岳敖已经清醒了,就是浑身乏力,还不能走动。

我告诉牛奋,我这就去接岳敖过来。牛奋说不用我大驾,一会他就让驼伯把人送过来。

打着哈气推开门,我看见碧瑶和刘大进都已经起来了,两人正坐在沙发那一起研究着桌面上的地图。

碧瑶一听见我下楼,慌忙抬头瞥了我一眼,连忙羞涩地低下头颠三倒四道:“相公……电饭煲里有小菜,桌上有我腌的粥,三明治涂了牙膏,洗手间挤好了果酱……”

“洗手间挤果酱?罗卜还有去卫生间吃的习惯?”刘大进搔了搔头,没明白怎么回事,一抬头看我,忽然大叫一声:“喂,卜爷,你这脖子怎么了?怎么有一个红色的柳叶痕呢?天啊,你该不会是中了湘西苗疆的柳叶蛊了吧?”

脖子?柳叶?

我赶紧走到卫生间一瞧,如释重负,这个假和尚,吓死我了,这分明就是个吻痕嘛……

第六百三十八章 极品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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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 妖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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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章 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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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一章 养尸地

老史悄无声息的回了云城,这件事谁都不知道,还都以为老史和崔旗一样,被我派去燕东了!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我让碧瑶、刘大进和岳敖收拾一番,准备进山。

碧瑶诧异道:“相公,不等姐姐来吗?”

刘大进也有点意外,问道:“你不是答应牛奋要一起行动吗?要是三天之后,牛掌柜来了没见到你,八成得和你翻脸。”

我对三人道:“咱们这次进山,不往凤凰山深处走,就沿着这别墅群的山谷,一直往深处走。”

碧瑶稍一琢磨,马上明白了过来,小声问道:“相公,你是想寻一寻常家的祖坟对吗?”

没错!

常小舒死的那晚上,她曾经说过,她的太爷爷是个阴阳先生,死后就葬在这凤凰山中了。常大江在这里建造的别墅群很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系,否则他何以自信这处建筑群能保住常小舒的命呢?所以,我断定,常家的祖坟一定藏着端倪。

昨晚上突然降温,凌晨的时候还下了一层薄雪,整个凤凰山显得十分萧条。

四个人沿着谷地往景区深处走,稀稀落落的别墅和各色建筑足有数十座之多,不过大部分都没住着人,时不时就有惊飞的野鸡和吓走的兔子在路边出没。单从商人角度来看,在这里建造别墅,显然不符合逻辑。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越加相信我的猜测。

昨天晚上岳敖盘玉漏了一手,两人交手,刘大进竟然毫不落败,所以岳敖和刘大进算得上是惺惺相惜,这一路上两人都在探讨着各自的师门和传承。

其实我也很感兴趣,一般来说,阳修祖师被认为是三皇之首的伏羲,鬼修祖师则是紫薇大帝,也就是开创阴间的酆都天子,妖修祖师则是上古枭雄蚩尤,可是从没听说过灵修是由谁开创的。

岳敖告诉我们,实际上灵修和其他三种修为不太一样,灵修的形成并没有一个起到开宗立派的祖师。因为,万物有灵,体系实在庞杂。不过,要说玉灵修为的大师,古代确实有一位,那就是明代的玉宗灵修陆子冈,一副子冈牌,威震天下妖邪。

“我的乖乖,还有这等宝贝?”一向爱搜罗宝贝的刘大进来了兴趣,马上好奇的问道:“喂喂,岳少爷,那这个子冈牌如今何在啊?不会就在你手里吧!我有烽火蜜蜡佛珠,还有白玉金刚大碗,你挑一样,能不能让我一观为快啊!只是一观,绝不贪恋。”

岳敖豪爽一笑道:“大进兄弟这叫什么话?如果此物在我手里,你拿去观看便罢了,可惜此物并不在我岳家,而是被一个灵修前辈所收藏。这位前辈已经隐遁多年,谁也不知道下落。”

听闻此言,刘大进不免有些失望。

两个人聊的热闹,一直自愿在前面开路的碧瑶忽然停住,大声道:“你们看,山上挂着一面旗子!”

我们三个顺着碧瑶手指的方向仔细一瞧,就看见在一处突起的高峰之上,还真有一面杏黄旗子在随风突兀的飘摇着。

常家的祖坟没找到,却找到一片旗子。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这处山峰被圈在景区里,可是又被一道道栏杆拦在步行山道外,属于绝对无人去的地带。

刘大进看着那旗子道:“古语云,山头旗,风水移,这是阴阳家震慑风水用的,咱们上去看看?”

我也正有此意。因为纵观四周,只有这一个山峰孤立耸峙,算的上是一方观山点。又被刻意隔离起来,说不定还真能在那有所发现。

碧瑶看着拇指粗的钢筋围栏耸耸肩道:“怎么过去?人家这明显是不能允许私自穿越的啊!”

“这还不容易吗?现在没围栏了!”刘大进哼了一声,突然运气,一脚踢了出去,直接将数米远的铁栏杆踹飞了出去,然后朝我们三个躬身伸手道:“罗先生请,萧女士兵请,岳少爷请?”

阳修讲究的就是阳刚之气瞬间的爆发力,不得不说,刘大进造诣确实很深,这一脚虽然不是什么大的招数,但是瞬间提气便发力如此的,在我认识的人中,恐怕没有几个。

上山路滑,我改走在前面,几经攀爬,总算到了山顶。

山顶不足十平米的地方修建有一座两极八卦图,图中央插着一根长杆,那杏黄旗正在风中瑟瑟飘扬。

岳敖和刘大进转了一圈,将两极八卦图每一块砖都敲了敲,最后还是毫无发现。

“相公,这到底什么意思啊,难道说,这八卦图下面真有秘密?”苍颜转了一圈,最后朝我问道。

我摇摇头,对三人道:“这两极八卦图是用来虚张声势的,或者说是用来忌惮鬼怪的,其实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上面的杏黄旗子。”

“此话怎讲?卜爷你继续说啊!”刘大进催促道。

我指着杏黄旗子道:“我刚才看了,这旗子上的图案叫做‘戊己添山符’,而这面旗子便得名戊己杏黄旗。阐教教主元始天尊手中有五个法宝,即为戊己杏黄旗、青莲宝色旗、离地焰光旗、素色云界旗、玄元控水旗,这五个旗子各持一方,掌管风水位,其中戊己杏黄旗就震慑中央位。这个旗子最大的特点就是法光如金莲万朵,无物可破、诸邪避退,一般是用来镇煞凶位的。”

我见三人似乎还不明白,便走到八卦图的位置,朝下一指道:“看见那个松柏茂密的深坑了吗?那有一个凶位,这个旗子就是用来镇煞此位的!”

刘大进第一个明白了过来,可是随即摇摇头道:“不是罗卜,这和常家的祖坟有什么关系啊!”

我一笑道:“关系大了,常大江的祖坟就在这个深坑里!”

“不可能!”刘大进马上摆手道:“虽然我不精通阴阳风水术,但是基本理论我还是知道的,入山寻水口,登穴看名堂。选墓首先要看水是从何处来,又流往何处去。前朝后靠左右抱,明堂开阔,有藏风纳气之境。你说这地方,深处大坑,藏不了风不说,还要水涝,有道是水淹棺中,子孙尽断!”

“你说的都没错,可是我还是坚信,常家的祖坟就在这坑中,不为别的,这特么是个养尸地,有道是,负负得正,凶凶为吉。不信咱们就去看看,我要是说错了,管你刘大进叫师父!”我笑着说道。

刘大进一拍巴掌道:“成,这赌我和你打,要真常家的祖坟真在那,我就……我就亲驴屁股!”

第六百四十二章 龙脉穴气

刘大进一出口,我们几个都忍不住笑了。前有nba大嘴巴巴克利亲驴屁股,今天刘大进竟然也“口出狂言”,只可惜,他想亲,我去哪里找驴啊!

既然有了赌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岳敖便催促着赶紧下山,可是我却说不着急,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就多喝一会西北风吧!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常家的别墅群,从这个位置上看,所有的建筑尽收眼底。

进山的时候我留意过,进入沟谷之后所有的建筑物布置的毫无规律,我想着从这看看能不能瞧出所以然来。

一开始,有点心浮意乱,怎么瞧,眼前也都是乱糟糟的。

不过,看了一会,当眼睛被阳光眩晕一次之后,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别墅的屋顶颜色并不是相同,红的、黄的、蓝的看似毫无规律,可是当将黄蓝两色屋顶的别墅忽略掉之后,剩下的红色屋顶的别墅只有七座,只要稍加辨识,便能看出来,这七栋别墅呈北斗状分布。

古人云,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这北斗速来也是用来压住龙脉地气的,难不成这凤凰山还有龙脉不成?

我心中有点激动,放开视野,从这七座北斗星位的别墅一路朝北,果然,顺着斗柄位置反向延长五倍,落点正事这山下的深坑。

“有了,下山!”我大喊一声道:“这里就是龙脉的气穴,刘大进同志,你百分百要亲驴屁股了!”

四个人风风火火下了山,穿过一道道铁蒺藜,最终找到了在山上所看见的深坑位置。

这里松柏高耸,灌木丛生,遮天蔽日,安静的吓人,丝毫没有祭奠过人的痕迹。要不是我们从山顶看见这个位置,一般人绝对找不到这。

较为诧异的是,深坑最中央竟然是一个十几平方米的水坑,坑里面绿水盈盈。

“哈哈,罗卜啊罗卜,没想到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怎么样?墓呢?就是再蠢的人,也不会把墓葬在水里吧?”刘大进四下看了看,除了这一汪绿水,剩下的都是一人高的水草,顿时来了精神。

岳敖在一旁起哄道:“本来我是想看人亲驴屁股的,可没办法,卜爷,你输了,这拜师的事你也别不好意思,三人行必有我师嘛,你就给大进兄叫声师傅,三拜九叩一下也就算了,我保证不给你说出去!”

还三拜九叩,切,一个典型的是小人得势,另一个则是正宗的落井下石。

我朝两人道:“你们先别得意,事情还没定论,咱们今晚上再见分晓。”

两人都说我这是耍赖皮,我也不多解释,带着三人出了山谷。

有些事,不适合白天做,必须等着夜幕降临。

回到别墅,什么事也没做,喝了半天的下午茶。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我才带着三人又出了门。当然,这次我做了提前的准备,洛阳铲、开封镐一一背上,还特意画了几道灵符。

碧瑶一看我这家伙式,马上兴奋的直搓手道:“相公,你该不会是想去盗墓吧!太棒了,从来都是人家盗我的墓,今天我终于可以盗别人的墓了!”

刘大进揶揄笑道:“盗墓?墓在哪呢?我看他是要去挖旱獭,我早就听说旱獭肉好吃,卜爷这是要请客啊!”

我不屑道:“假和尚,甭高兴的太早,你的初吻算是给定驴屁股了!”

摸着黑,我领着三人直接进了一套别墅的院子。向来是好孩子的岳敖吓得赶紧拉住我道:“罗兄,你这干什么?闯空门啊!老实和你说,我长这么大没偷过东西。哪怕是挖坟也比偷东西强啊!”

这小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像是闯空门的吗?

不管岳敖的拉扯,我上前用铁丝一捅,门锁弹开,大摇大摆进了玄关。和我猜测的一样,这套别墅根本就没有住过的痕迹,里面甚至根本就没装修过!说白了,这些别墅的建设其实就是为了给这七座红顶子别墅混肴视听的,而这七座红顶子别墅正藏着常家的秘密。

我带头直接下了地下室,让三人吃惊的是,地下室空荡荡的,唯有中央有一尊坐姿神像。

“什么意思,这房子不是给人住的,竟然是供神的?”

“那也不对啊,敬神都要高案香烛,哪有在地下室敬神的?”

“对啊,再说了,这是神像吗?为什么长的人脸龟身啊,看着倒像是妖怪!”

我见三个人议论纷纷,便解释道:“这尊神像,叫做天枢宫贪狼星君,也就是北斗七星第一星的诸神,传说他是一只金鳌所化,所以才看起来像个乌龟。”

“可是,好端端的房间为什么放着这么一尊什么贪狼星君神像啊!”岳敖还是不明白。

我笑道:“一会你就明白了!”

我不再解释,上前敲了敲神像,果然发出一声声空洞之音。我推了推,神像下就像有一带巨大的力在吸附着,纹丝不动。

“你们三个退后,我让你们开开眼!”我朝三人一笑,陡然运气,双手扣住神像的腰身,奋力硬刚,僵持片刻,沉重的神像嘎吱一声被推到了一边,神像下面露出了一个大洞,就听噗的一声,一股幽蓝色的气流喷出。我赶紧推着三人站上了地下室的台阶,就看见哗啦一声怒响,一道泉水喷涌而出,顷刻间,泉水漫灌。不过,等水势一漫过洞口,泉水便停止了喷涌!

“相公……这是什么回事?”碧瑶目瞪口呆地问道。刘大进和岳敖也看傻了,看着那幽深的泉眼,两人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急,这才刚开始!”我带着三个人出了这座院子,连续又走了六座院子,这七座红顶别墅一模一样,地下室里供奉的神像依次是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瑶光宫破军星君,和我预想的一样,当所有的神像移开之后,下面都压着一股清气,气体之后便是泉水。

完成这七步动作,刘大进和岳敖都已经蒙了。

“大进兄,下一步就是神奇的时刻了,让你看看什么是水中墓!”我带着三人重返白天的林子深处,找到了那个大坑,三人顿时惊声连连,因为池中水已经消失了,漏出来的正是一方丘形的大理石墓堆!

第六百四十三章 掘墓

一弯绿水消失的无影无踪,池底半点淤泥杂尘都没有,只有一方两米高径的白色坟丘。

坟前无碑,不过石丘正南面上有雕凿痕迹,细看是一行字迹:草龙天子之陵。

“还真有墓,卜爷神了,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岳敖摇了摇头一脸不可思议,继而转头对刘大进道:“大进兄,愿赌服输,虽然我很想看卜爷栽跟头,可是没办法,这驴屁股你算是亲定了!”

刘大进背着手,围着水池走了三圈,赖皮道:“那个什么……我刘大进一言既出,九驴难追啊,说到做到。可是咱们赌约说得好,‘常家的祖坟真在那,我就亲驴屁股’,可是这墓上没有碑文啊,你怎么就说这事常大江祖上的墓呢?嘿嘿,所以呢,我算不上输。”

碧瑶也很好奇地问道:“相公,其实大进师父说的也对,为什么这墓没有碑,而且也没有常家后人的功德碑或者墓志铭啊。还有,这草龙天子之灵是什么意思?”

我朝众人解释道:“这就是常家的小心思。在中国,墓葬是最庄严的事,自古以来都是礼仪之首。我们虽然陵墓陵墓的叫着,但是陵墓的规格是有很大差别的,皇帝之墓称为‘陵’,圣人之墓称‘林’,将军之墓称‘冢’,诸侯之墓称‘封’,大夫之墓称‘墓’,普通人的墓才叫做坟。墓葬建筑的大小、衣襟棺椁、墓葬仪式都是按等级严加规定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我的墓为什么叫做东林郡侯封呢,就是因为我有爵位在身的缘故啊!那你们三个死了之后,是不是就只能称‘大进坟’、岳敖坟和罗卜坑了!”碧瑶一脸无邪地笑道。

这姑娘有过死的经验,所以向来不把生死当回事,开起玩笑也无拘无束,搞得刘大进和岳敖也只能苦笑。可是我就气了,凭什么他们俩好歹还有个‘坟’字,我就成了萝卜坑了!

刘大进说:“卜爷,要按照你所说,帝王之墓为陵,那这墓为什么也叫陵啊。如此说来,这不是常家的坟啊,说不准是古代哪个被遗忘的皇帝?”

“你拉倒吧!”岳敖笑道:“你看过哪个皇帝的陵这么小啊,明十三陵和清东陵,个个都是规模宏大。”

我解释道:“刚才不是说了?名字代表陵墓的级别,实际上这风水穴位也有级别。换句话说,什么位置葬什么人。都知道西周之所以昌盛,那就是因为姬姓祖先将墓葬在了昆仑山。这昆仑山是什么地方?中华龙脉之源,所以到了文王姬昌时候,突然崛起,创建了中华最长的朝代——周。不过,这是羡慕不来的,因为绝大多数的人即便把你安葬到了龙脉之上,你也享受不了。传闻安禄山就曾寻找龙脉,将其祖父的坟葬在了东燕山的一处龙穴之上,最后结果如何?移族灭门!”

“我明白了!”岳敖应声道:“你是说此地实际上是一处龙脉上的穴位。这常家自知无福消受,所以才不敢立常家的墓志,甚至连姓名都不敢留。”

“没错!”我点头道:“何为草龙?螭龙也,也就是一种水怪,是龙的远亲,但是却没有龙角,也被成为‘假龙’。这常家起了一个‘草龙天子’的名号,就是为了享受这块风水地。”

刘大进死鸭子嘴硬笑道:“卜爷,你说这可有证据?你要是没证据,我还是不认。再说了,你先前可说了,这是一处凶地,怎么又成了龙脉了。”

“没错啊,这就是一处凶地!”我将工具拿出来道:“马上兄弟我就给你证明,龙脉上也是有凶地的!”

岳敖看着我拿着各种工具,这才知道我是要玩真的,不禁咂舌道:“卜少爷,咱们这真是要挖坟掘墓吗?好像不太好吧!古人说,对人祖坟不敬,是最缺德的。”

“没什么不好的!”我正色道:“常家最后一个独苗常小舒已经死了,也就是说,这一祖坟下的族人都不在人世了。况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常家耍尽心思,占了这么一个墓地,繁荣一时,如今也到了墓气用尽的时候了,只管挖,出了事我兜着。”

碧瑶在一旁替我们把风,我们三个刀斧齐上。

这墓最外面的一层硬壳,是最好的房山汉白玉,经过精凿细刻,玉砖之间镶嵌极为细密。找了半天没找到缝隙,最后刘大进失去了耐心,持大威德明王金刚手,朝着巨石拍手就是一掌。

咔嚓一声,汉白玉石面裂开了一道大缝。

“下面的交给我吧!”岳敖见刘大进立了一功,也突然技痒,从怀里摸出了两片菲薄的玉片,捏在掌中心盘摸了数圈小声道:“看你们的,别给我丢人吗!”

他将两片薄玉放在裂缝处,就看见那薄玉就像是长了腿一样自己算进了缝隙里面!

显然,这两块玉是盘活之物,里面有玉灵。

稍臾,岳敖单手按住缝隙,婆娑两下,大喝一声:“开!”

刹那间,两块巨大的汉白玉石头好像在里面被人推了出来,那两枚薄玉又跳到了岳敖的手中。

一旦打开缺口,剩下的事就好办了,没一会,这汉白玉外壳就被彻底拆除。

石层里面的土都是深红色的土,就像是用鲜血染红的一般。实际上,这都是朱砂粉,道理一样,镇煞安魂的。当然,常家还不会傻到在自己祖坟上放朱砂镇煞自己的,他是用来镇尸的……

“小心点,我闻到了尸体的味道!”我朝两人嘱咐道。

刘大进和岳敖放轻手脚,一点点将这层朱砂粉剥离,里面露出了第一具尸体,紧接着便是第二具,第三具……一共九具尸体!

这九具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女尸,全部成跪姿跪在墓坑里,头对着头,环绕一圈。所有尸体保存完好,没有一点腐烂,身穿赤橙黄绿青蓝紫外加黑白二色衣裳,裸露的皮肤上都长出了一层白毛……

“这……这是常家的人?”刘大进惊愕地问道。

我摇头道:“这是贡品!也就是养尸地所养的白毛僵!”

说到这,深坳里突然平白无故卷起了一道阴风,呜的一声,九具女尸同时张开了眼,缓缓抬起了头。

第六百四十四章 九龙拉棺

“我靠,诈尸了!”刘大进本来正蹲在那打量着这些白毛僵,没想到尸体竟然动了起来,顿时吓了一跳,好像练了蛤蟆功一般,平地跳出来好几米。

岳敖也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做了一个防范动作。

“别怕!”我赶紧对两人说道:“这九具尸体都是农历七月生人,七月也是龙生月,是被常家放在这是作为贡品的。本来有上面那层朱砂粉压着,不会尸变,现在少了震慑,所以才突然有诈尸之兆。白毛僵不过是刚刚尸变而已,没有什么攻击力。山海经中把常见的僵尸分为五级,最常见的就是白僵。”

一边说着,我迅速上前,用朱砂粉在九具尸体的眉心点了一个红点,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驱尸符箓折成倒三角状,塞进了尸体颌下。

这符纸一到,所有尸体刚才扭扭捏捏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瞪着翻白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身体绷直,双臂下垂,如同人肉玩偶一般。

刘大进看着我连贯的动作,有些吃惊,诧异道:“罗卜,你还会驭尸术?”

我一笑道:“我哪会什么驭尸术啊!不过你该知道,这朱砂也是一位中药,湘西赶尸门多用此物,我也是在看古医书的时候了解了一点赶尸术而已。”

“没错!”岳敖道:“我们玉行中有名的色玉鸡血石,就是朱砂条带的地开石。我听人说过,赶尸高手根本就不用什么符咒,只需兜里揣着黄豆粒大小盘好的鸡血石,碰见各类僵尸,只要掌上用力,将鸡血石打入僵尸口中,手上摇铃,僵尸便随你而动,任你摆布。”

湘西赶尸一直都极具神秘色彩,再加上影视剧的艺术加工,往往让人一听到湘西就闻之色变。

实际上,赶尸并不是什么玄妙之事。这是楚巫文化的一部分,也叫作移灵,属于祝由术中的一门术法。最早的赶尸被野史记载为战国时期,当时楚国力求称霸,屡屡对周边用兵,许多将士客死他乡,无法带回,于是楚国巫师便发明了移灵法,部队里设有‘尸爷’,负责收敛尸体,赶送回国。一直到了明清时期,则有专门的职业赶尸人,以赶尸谋取暴利。

将九具尸体震慑住后,我掏出一根红色的长线绸,把所有死尸的左手绕上三圈,穿成一串。

正规来说,赶尸人还要给尸体贴上神符,用五色布条扎紧,再给尸体戴上粽叶斗笠。不过我又不是为了赶尸,只是将它们暂时移出来而已,所以这些过程都可忽略。

我右手持红绸绳一端,左手摸出一张驱尸符,朝空中运气一甩,符纸冒出了幽蓝色的火焰。

我示意刘大进和岳敖暂退一边,口中喝道:风神听我令,土地无彷徨。

幽幽南柯梦,落幕为黄粱。

指月摇铃咒,披星红绸殇。

生人皆回避,百兽请伏藏。

提魂行步,开拔!

咒语念罢,大喝一声“起”!九具尸体突然昂起了头,站了起来,双臂自然前伸,相互倾搭。

我微微一扥红绸,又喊道:“请尸啦!”

所有尸体突然齐刷刷猛然一跃,跳上了墓坑。

“我的乖乖,还真有赶尸术啊!”刘大咂舌道:“看来我在川康呆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孤陋寡闻了。卜爷,求你件事,来,给我试一试,我感觉挺好玩!”

我哭笑不得,只好将红绳递给了刘大进,交代了他一便步伐规则,又把摄魂铃递了过去,这小子摇着铃,兴趣十足地带着这九具尸体转了三圈,最后按照我的安排,才意犹未尽地暂且将它们安置在了一侧的林子间。

岳敖好奇地问道:“卜爷,你刚才一直说,这九具尸体是贡品?供给谁的?”

我看着移走了女尸的墓坑说:“这就是我先前和你们说的,凶凶为吉。走,随我下去看看你们就明白了!”

吆喝了一声碧瑶,我带着三个人进了墓坑,墓坑中间有一个圆形巨大的铜镜,比下水道的井盖还要大。拉住上面的狮口把手,奋力朝起一拉,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

铜镜下面便是真正的墓室了,用手电一照,里面正是一座铜棺。

我带头,直接跳下墓室,三个人紧随其后。

一进墓室,三个人便看呆了。

“一……二……三……”刘大进转了一周,惊声道:“一共九条龙,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九龙拉棺?”

和我意料的一样,常家老太爷这个阴阳风水先生果然用的是这一招。

九龙棺和九龙拉棺不一样,一般的皇帝,墓棺上都有鎏金龙九条,那九条龙都是平面贴在棺材上,一条绕着一条,合捧棺材在中央,象征着墓主尊贵,这是九龙棺。可是九龙拉棺正好相反,这九条龙分散在棺材的四周,其中一条位于棺盖正中央,都是立体龙身,呈飞腾造型。传说天界之主帝俊的凡人身死在人间之后,就葬在一副九龙拉棺之中。上下五千年,称皇帝者四百二十二,称王者不计其数,据说这么多人中,也只有秦始皇的棺椁为九龙拉棺,结果还落了个二世亡国的命运,至于其他人根本不敢用。

常大江自然也不敢用,那眼前这九条“龙”是什么呢?螭龙!

君皇御用五爪应龙,王侯为四爪蟒龙,这螭龙则为三爪。常家改九龙拉棺为九螭拉棺,而且,每一条螭龙奉上一具阴尸,便成了龙衔尸。本就是个养尸地的烂风水位,偏偏里面葬的是九螭衔尸,一下子便把不利变成了有利。

刘大进由衷感叹道:“易经风水,博大精深,果然是方术之根,不是一般人就能领会的!”

岳敖道:“好一个凶凶为吉,看来这个常家能迅速崛起肯定和这墓是有关系的。可是,卜爷,那为什么常家还是衰败了呢?”

我笑道:“古人云,阴宅主寿,阳宅主财,可是常家阴宅同用,本想来个子孙和钱财双丰收,但事与愿违,偏偏人口凋零,钱财散尽,这是为什么?那就和这棺材下面有关系了!还记得先前的七座别墅的北斗布局吗?那就是为了压住地气,和这棺材的功能一样。不过,这是北极星位,地气远远强于其它的北斗星位,你们且看!”

我微退两步,陡然运气,双手朝着棺材奋力一击。铜棺吱吱一声,被我推到了一边,棺材下面便是一个深不见地的黑洞。

这个结果让我有点意外,我以为,棺材下面应该也是地泉才对,怎么会是黑洞呢?

四个人正探头朝里面望,只见漆黑一片之中,忽然一道道幽蓝的光从里面飞了出来,那奔腾的造型不正是游螭吗?

我轰然明白了过来,大喊一声:“别让它们跑了,这就是龙脉地气!”

我猛然出手一搏,将两条游螭光影抓在了手中,另一道游螭腾空而起,就要飞走,我一着急,张开嘴猛然一吸,将其吞进了肚子……

第六百四十五章 神阙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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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 哭夫

虽然我总觉得常家冒着风险将祖坟埋在这的意义不止如此,可是一时也想不明白还有其它什么值得在意的。至于常家的破铜棺,我半点兴趣都没有。

此时天色见亮,山里人起来都早,我唯恐会有人路过这里,所以不便久留,就带着碧瑶他们退了出来。

经过片刻休息,刘大进和岳敖双双醒了过来,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两人一醒过来就惊呼连连,自己的气力竟然高了,而且不是一点半点。

刘大进一边运气,一边兴奋地朝我道:“史刚有句至理名言,跟着卜爷有肉吃。还真是,上次你一句愤怒金刚点拨了我十年参不透的东西,今天所得修为,估计我三年也练不出来。”

岳敖应声道:“可惜了,我这小身板就只能容得下一道游螭。可能就是应了那句话,啥人啥命。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你能一口气吞掉七道游螭呢!”

我摇摇头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好,可能是和我四修兼修有关,也可能是和我的悬壶峰的造诣有关,或者是和我身体里的华月珠有关。”

岳敖摇头道:“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这哪是说不好啊,分明是**裸的炫耀。又是阳冥灵妖四修,又是悬壶峰名师指点,还有龙族华月珠,你丫的赶上金庸老先生笔下的段誉了,掉下悬崖就开挂,蹲个坑都能捡到宝贝,比自带音响的萧峰萧大侠还厉害。”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你怎么不说我被煤鬼折磨的死去活来?你怎么不说我被玄冥害的魂游阴间?”我笑道:“这就叫做十年磨一剑,出鞘必杀人。也叫作造化,只有深掘土,广施肥,多浇水,才能长出好萝卜吧!”

刘大进嘿嘿一笑道:“对,广施肥,你这样的估计是农家肥没少用。要不也不至于脑袋大脖子粗……”

我笑道:“我脑袋大?别人说也就罢了,你刘大进也好意思说?在座的四个人,谁脑袋大还不明白吗?我的脑袋要是升,你的脑袋那就是斗,我的脑袋要是个瓢,你的脑袋那就是夜壶!”

三个人说说笑笑上了墓坑,我暂时又把九具女尸赶了回去,然后埋上一层浮土,带着三个人退了出来。

刘大进问道:“罗卜,你说这道龙脉算不算的上是被你毁了?连地气都进了你的嘴,这个地穴岂不就没作用了?那九具尸体会不会很快腐烂掉?”

“大进兄有所不知,风水讲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不过,这龙脉不会迁移,虽然地气泄了,但是山川有灵,日月不休,经过不断积累,三十年后还是会再次形成地气。至于那九具女尸,已经成了白毛僵,如果没有什么异变,应该不会腐烂。不过说来这这几具尸体早晚还是要处理掉,时间久了,难免会移灵走尸!”我解释道。

回到住所,天已经大亮,刘大进和岳敖喜得地气,各自回房练气去了。

碧瑶拿了四张地图也回了自己房间,开始为进山做准备。

我回去躺在床上,也慢慢调理这七道地气。

说实话,就算我有底子,但是消化这么重地气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记得在悬壶峰沸泉涧的经脉图谱中看见过龟鼋一脉的修行图,为什么自古龟鼋多成精?就是因为它们修行图是那里所有修行图最复杂最缓慢,却也是最有效果的。此修行法经过演化,便是玄武定,也称“龟息法”,由潜心、潜息、真定、出定四部分组成,可以无时无刻消化修为。

我尝试着用玄武定来慢慢梳理七道游螭,二目垂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舌抵上胯,心、神、意守脐部,使心念不移。没一会,就感觉随心意降,头、手如同虚无,只觉脐中一点真息幽幽出入,制动全身。

朦朦胧胧间,我好像进入了一种入定的境界。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楼梯传来一阵咚咚咚急凑的脚步声,砰的一声,我的房门被推开了,继而便是一声哽咽:“卜哥,你别死,我来晚了,我再也不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不是怪你,我是怪自己……老公,你别死……”

苍颜?

哭啥?

还说什么“我要死了”?

我都蒙圈了,可是此刻经脉尚未周转一圈,我只能安然不动。

“卜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苍颜啊!我保证,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天天都在想你,可你怎么就……”苍颜轻轻抽泣着,以至于让我自己都有种幻觉,难道说我死了?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缕气息压回丹田,我猛然睁开眼睛,就看见苍颜正在那梨花带雨呢!

在朝门口一瞧,以泼皮崔旗为首,一众人正在咧着大嘴看着热闹。

“老公……你……没事?”苍颜抹了抹眼泪,抿嘴道:“可是崔旗说你遭人暗算,就剩下一口气等着见我……好啊,崔旗!”

崔旗嘿嘿一笑道:“兵不厌诈,我要是不这么说,你还不好意思回来呢!师父,咱们可是约好的,不管什么法子,人我给你带回来了,你那两套压箱底的针法可得教我!”

这姑娘说完将众人一推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小两口吵架吗?”说罢,关上门扬长而去。

苍颜气羞上头,咬牙切齿道:“真是什么师父有什么徒弟,这小妮子竟然和我耍花招,看我不收拾她……”

碧瑶起身欲走,我伸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四目相对,我忽然觉得数日不见,苍颜似乎消瘦了许多。

“卜哥,对不起!”苍颜眼帘微垂,小声说道。

“傻姑娘,又不怪你,是我一直没了解你的心思,你放心,我早晚会让那昆仑狐给你一个交代!”我认真地说道。

苍颜点点头道:“还没吃早餐吧,我去给你做点吃了的!”

我嘿嘿一笑道:“吃是要吃的,就是不吃饭……”

苍颜微微一怔,马上从我的表情明白了的所指,脸上一红,转身要走。

我才不放手,把头埋在她怀里,喃喃道:“别走,今生无你,恐怕我一天也不能开心。”

苍颜抿着嘴角,拍了拍我的后颈,小声道:“色狼,他们可都在外面呢!”

爱在不在,老子明天去办个证,就是合法夫妻,他们管得着吗?

我用被子将苍颜一裹,卷到了床上。

风声萧萧,迷乱中,我好像置身在了牛耕火种的春天,我就像是一匹健壮的牛,冲锋在自己土地上,在哞哞亢奋的怒吼中,在越来越肥沃的土地上播种着希望……

第六百四十七章 出发

一场酥雨一场春,三犁过罢熟地深。

黄牛抖搂汗充栋,回头已是桃花人。

无限的满足之后,轻挽着苍颜昏昏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多久,忽然听见苍颜小声叫我。

我迷迷瞪瞪睁开眼,看见苍颜裹着被子正一脸发囧的看着我。

“怎么了?意犹未尽,要不再来一发?”我嬉笑着问道。

苍颜白了我一眼道:“别开玩笑了,老公,坏事了……”

“坏事?你姨妈来了啊!”我有点疑惑。

“不是那个坏事,是我感觉肚子里面在动,就像是那种传说中怀孕的感觉!”苍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嘀咕道:“人家撒豆成兵,我成了撒种成娃了,哪有这么快的事啊,媳妇,别逗我了行吗?我要是有那本事,国家直接派我去太平洋对岸了,朝老美的自来水厂就是一通操作,从此以后那里全是华人的天下!”

“罗卜,你能不能认真点,一胡说八道你比说书的还厉害。”苍颜气得崛起了嘴巴,一着急,干脆拉过我的手,按在了她的小腹上。

这小腹温热光滑,忍不住让人多摸了摸。

“喂,我是让你感受一下,不是让你来赚便宜的!”苍颜无可奈何地说道。

我嘿嘿一笑,轻轻按了按。

还别说,竟然是真的,小腹里竟然在微微滚动,就像是人家怀孕的胎动是的。可是这姑娘显然是没有常识,谁的胎动会跑到肚脐周围去啊!

“苍老师,你别急,这不是怀孕,而是气动!”其实我也奇怪,好端端的,肚子里怎么会有一条游动的气呢,就像是贪玩的鲤鱼一般。一边说着,我一边切了切苍颜的脉搏,竟然和先前刘大进和岳敖的极其相似。

我心中一动,难道说是我身体里的游螭跑到了苍颜身体里去了?

“媳妇你别急,等一下!”我赶紧骈腿而坐,双手扣子午了扣,即左手拇指弯曲掐住中指午位,右手拇指由左拇指、中指圈内插入,两手相抱放在小腹前,少生杂念,静静调整气息,将丹田中的气力一点点梳理出来,果然,七条地气游螭竟然只剩下六条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苍颜以拳脚起家,只有后来按照我吩咐老史、阿雅他们各学山医命相卜一门的时候才修习术法,所以修为较低。此刻要是能将这条游螭给她作为修为之基,说不准以后能够突飞猛进。

想到这,我赶紧将碧瑶拉过来坐在我面前。

“喂喂,罗卜,你要干什么!”苍颜见我猴急的样子,还以为我又要有大动作。我赶紧摆手道:“放心,这次是正事。”

我一边将昨晚上在常家祖坟发现的秘密和苍颜说了一遍,一边让她的两手和我的两手相合。按照我的提示,一点点将这游螭在丹田诸穴之间慢慢控制,最后压进了神阙穴中。

苍颜有些兴奋,朝我瞪着桃花眼道:“老公,也就是说,从此以后,有了这道地气为基础,我也可以加速修为,成了半个高手了?”

“那是!咳咳……要不再试试,没准还能再给你一道游螭!”我笑道。

“去你的,你就是贪吃蛇!”苍颜嗔斥道。

再睡一通回笼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出了房门,楼下一众人都大眼小眼瞪着我们,苍颜脸一红去了卫生间。我看见碧瑶浅笑着看着我,举着地图道:“已经没问题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再等等!等牛掌柜来,咱们再出发!”我看着碧瑶,想到了那一晚,我突然有点后悔,当初铁豹子把我劫到碧瑶墓的时候,我就该和铁豹子拼命,他死我死之间,总之我不该让碧瑶在我手中醒过来,这对她不是幸运,而是不公平。

苍颜在楼下招呼众人,我带着八卦袋和大葫芦回了房间。

这次苍颜回燕东,多亏小姝形影不离。

当然,我们之间不用谢与不谢,我找她来,是想让她带着自己的那一众鬼卒,和七爷一道帮我做一件事情。

大约中午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响了,正是老史打来的,他正在开车朝这边赶。老史说的很激动,但是我听的很平静,因为结果和我猜测的一样。

傍晚的时候,牛奋终于到了。驼伯不在,倒是伟戈陪着。

“呦,牛少爷竟然没了驼伯这个保姆也敢出门了!”我笑着揶揄道。

牛奋向来是不吃亏,反口骂道:“那也比你强,少了苍颜就没法活,至少我牛奋不靠女人啊!”

伟戈圆场笑道:“驼伯是要张罗来,可是老爷子岁数大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家少爷哪敢让他上山折腾啊!”

大家都是熟人,也不用介绍,开始收拾装备,准备进山。

按照牛奋线报,木头和马赛克已经在山中,我们进山先和他们会和,再根据碧瑶的地图,找到地宫的气孔。

至于真要找到地宫,都谁下去,我也拟好了。一如当年的阵容,苍颜代替苍定远和颜浅浅,牛奋代表他老爹牛扛鼎,木头代表以前的木帮首领牤子,岳敖代表他的爷爷岳江红,而我则代表花爷。剩下的刘大进和马赛克、伟戈、碧瑶、阿雅、崔旗负责警戒。

趁着夜色,众人浩浩荡荡,一字排开,开始进山。

牛奋兴奋的摩拳擦掌道:“马赛克和木爷说了,白尺本助那边全无动静,咱们可是先拔头筹了,先说好了啊,真要是到了地宫,见了赤血太岁,我得先拍张照,就挂在我们牛家的灵堂上,以祭我爹的在天之灵。”

我一笑道:“好说,只要别见了太岁你朝我开冷枪就行!”

“呸,你把我当成子掐算啊!”牛奋骂道:“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呢,我是算计你一回,你也不能总拿这事挤兑我吧!你怎么就不记得我的好呢?果然是干一百件好事,敌不过一件坏事!当初我帮了你多少大忙啊,这苍颜和史刚可以作证啊!哎?对了,你身边这个大管家史刚怎么不在?”

我耸肩道:“史刚啊,又回警务系统做他的分局长去了。这小子不是混江湖的料,吃吃官饭最合适!”

“白瞎了!”牛奋咂舌道:“做分局长能赚几个大子儿?改天我请他做我们品尚楼第一教头去,就他那身拳脚,坐办公椅上不是白搭了嘛!”

听牛奋说话,就像是听听蝲蝲蛄叫唤,不知道他哪一声是在朝天吹牛逼,哪一声是在偷偷咬庄稼!

第六百四十八章 哪里不对劲

我们这一行人,足足有九位之多,在加上半路等待的木头和马赛克,比苍定远和张大山他们那两次行动的人都多。

人多的好处,自然就是力量大。可是人多的坏处也很明显,那就是往往心不齐。

到了第一道河谷,远远地看见两个人影,一个在抽烟,另一个则在擦拭一把猎枪,毫无疑问,正是木头和马赛克。

见我们入谷,两人连忙走了过来。

这段时间,两人一直驻点在白尺本助的大本营,风餐露宿。就连木头这种一等一的帅哥,也变得胡子拉碴,双眼猩红。

众人一一相互介绍,我也将我们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番。

木头和岳敖都属于灵修,再加上当年牤子和岳江红也是相识的,两位前辈都死在了这凤凰山上,所以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怎么样,白尺还没动作吗?”我朝马赛克木头问道。

马赛克摇头道:“按照我家少爷的吩咐,我一直都在盯着,自从上次李大富和张大山死在这之后,堀部胜平便再没出过大本营,恐怕是被卜少爷您打怕了!”

我摇头一笑道:“东瀛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不要脸,他们要是那么容易被打怕,早就没有靖国神社那种下三滥的地方了。他们不是不敢行动,而是在蜇伏着,等待着机会。”

木头疑惑道:“卜爷似乎有所指,难道说我们错过了什么?”

“没有!怎么会呢?”我淡淡道:“天下消息,半数出自品尚楼,就算有个风吹草动,也一定是牛奋先知道,我没说错吧,牛掌柜?”

牛奋大大咧咧一摆手道:“看你说的,我知道不就是你知道吗?放心,据我所有线报,白尺本助绝无动作。”

我点点头,朝碧瑶一努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依照地图而行吧!”

碧瑶看了一眼地图道:“我说过,这张地图的绘制依靠的是堪舆法,具体的秘密就在于山和谷的比列为四比一,也就是说,图中所绘的山要比正常大了两倍,而山谷则是小了两倍,所以,当我们穿过图中的线条时,也要循着这个倍数关系。”

说得容易,做起来太难。凤凰山封闭这么多年,到处郁郁葱葱,再加上此时为夜半时分,所以穿山走林并不容易。

众人筹划了一番,决定由马赛克和刘大进负责在前面开路,为碧瑶图中的线索寻找出口。木头和伟戈作为他们的替补,同时负责警戒,我和苍颜、牛奋压阵,负责殿后。至于崔旗和阿雅,陪在碧瑶身边,帮助她照明勾画。

到了后半夜,天便开始起雾。

苍定远和我们描绘的那种天气出现了,大雾如同纱绸遮掩,三五步外,已经几乎看不见人了!

鉴于不要出现当年的那种情况,防止坠崖或者雾中迷乱,相互残杀,我让众人停了下来,找了一处避风的位置升起篝火。

随行带有酒肉,闲来无事,大家开怀畅饮。

木头不饮酒,马赛克却好酒。两人山中卧底这么长时间,着实不易,我带着众人纷纷朝马赛克敬酒。

再好酒量的人,架不住车轮战,几轮下来,老马便昏沉沉地睡去了!

说说笑笑间,天色大亮,我们已经置身在深山老林之中。抬眼四望,都是林海。不知所在何处,也不知道我们所行多远。

等雾气稍散了一点,唤起各自休息的人,准备继续出发。忽然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轻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个。

“咦,是崔旗!崔旗不见了!”岳敖惊慌失措,四处呼喊。

“我在呢……在呢,刚才有点急!”灌木从后的崔旗跑了出来,脸色微红。

阿雅朝岳敖打趣道:“小屁孩,是不是相中我家崔旗姑娘了,撒泡尿都唯恐丢了是吧?”

岳敖反击阿雅道:“你管得着嘛,那也比你强,史刚不在,某些人就像是掉了魂是的,半天一句话可都没说呢!”

嬉闹中,继续前行。

马赛克酒醉微醺,伟戈将他替换了下来。

这一路上,披荆斩棘,临近中午的时候,持图的碧瑶忽然停住了脚步,大声道:“不要走了,按照地图,我们到了!”

“到了?”众人一下子炸了锅,一个个兴奋地东张西望。

牛奋干巴瘦的身子骨精神抖擞,大叫道:“我的乖乖,终于找到了。我记得我父亲说,他们当初可是用了四五天的时间才下了地宫。而张大山他们据说也是先后两次入山,花费数日找到气孔,但是咱们却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

我笑道:“那是自然,一来咱们有地图,二来是碧瑶路带的好。咱们四下找一找,有没有山洞,那就是气孔了!”

“不用找了,你们看,那不就是!”木头激动地朝众人一挥手,朝远处一指,就看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正在一道岩缝之中。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吧!收拾装备,准备下山!”牛奋大叫道。

“不忙!”我拉着他道:“太岁为木星执魁,算得上是神物,下洞前,咱们还是拜一拜的好。毕竟父辈们的经验和教训戚戚在耳啊!”

“麻烦!”牛奋无奈道:“卜爷你啥都好,就是太磨叽,管他什么执魁不执魁呢,咱们就是奔他来的!行了,听你的,咱们拜一拜,拜完马上下去,偷偷和你说一句,我这次是下了决心来的,连mp7微冲都带来了。甭管它里面还有没有那个野兽,就算有,一梭子解决,一梭子不行就两梭子!”

牛奋说着,将拎了一路的破黄包扔在了地上,拎出来了一把黑克勒冲锋枪。

“牛奋,这家伙你都敢往外拿,真是没把我当外人啊,玩这东西,可是要吃窝窝头的!”我哼声道。

牛奋嘿嘿一笑道:“见笑,见笑,我这不是没底气嘛!你说你们拳脚都那么好,我也得防身啊。这玩意还真不是我的,是驼伯给我翻出来的,据说是我父亲那辈人留下来的。”

我和牛奋面相大山,拱手而拜,这时候突然传来了电话声。

“谁电话?这山里不是没信号吗?”苍颜有些诧异地问道。

伟戈放下包,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款军用“大板砖”笑道:“这是我们少爷的m国科技,哪怕是有百分之一的信号,也能接通!”

牛奋一手叉腰,牛哄哄接过电话喂了一声,就听见那边有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牛奋脸色忽然大变,瞪着牛眼死死盯着我……

第六百四十九章 站队

众人看见牛奋脸色骤变,兴奋的情绪顿时安静下来。

“怎么了?少爷!”伟戈有些木然,上前问道。

牛奋将手里的“绿砖头”扔给伟戈,拎着枪一步步走到我跟前,冷声道:“罗卜,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黄金洞道多白骨,玉井水中尽死尸,咱们兄弟是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一听牛奋这话,苍颜有些诧异,不禁高声道:“牛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苍晓颜,说来你我认识比你和罗卜认识还早,因为家族的关系,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也认你这个妹子,可是你呢?就是这么对待大哥的?”牛奋朝众人一扫,凛然端起了微冲道:“一句话,我不想杀任何人,但是,子弹压膛,我不保证所有人安全。”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在我和牛奋两人的脸上找寻着答案。

木头属于江湖中人,有着独立的声望和地位,在北方帮众中也是名列翘楚,此刻见众人愕然,不禁站出来拦在我和牛奋之间道:“怎么着?两位,我们中间也出了新的‘子掐算’了?”

“老鼠是他,不是我!”牛奋用枪点着我的脑门怒吼道。

木头转头看着我,微皱眉头道:“卜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摊手一笑道:“木爷说笑了,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啊!咱们的牛掌柜接了电话就翻脸不认人了,想必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不背后放枪,改明着火并了!”

岳敖、刘大进和马赛克等人也纷纷开口调停,可是牛奋情绪激动,端在手中的枪仍旧持着不放。

木头有些生气,转而对牛奋道:“牛掌柜,你我素来矫情不浅,而我和卜爷虽然交集不多,但是我佩服他的为人。都是众家兄弟,你有什么话当着我们的面说出来,干嘛非要舞刀弄枪的。话我说到这了,木帮不大不小,我木头修为不高不低,但是我这人好脸面,你这可是有点打我的脸了!”

牛奋点点头道:“好,木爷你话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当着众人的面说说。不过说之前,我还是想问问罗卜,我牛奋对你不薄,你的身世之谜、你的修为成长、你的复仇大计,哪一步少得了我?你就不觉得有愧?”

“愧?我为什么要有愧?”我淡然道:“我这人贪吃爱玩嗜酒好色,可我吃的是自己,玩的是乐趣,狂饮而不醉,恋色却是我妻,和你何干?我什么对不起你了?我为什么要有愧?”

说着,我将苍颜搂了过来,直视这牛奋。

苍颜还是有些紧张的,除了对我的担心,因为她和牛奋算是自幼相熟,也算交情不浅,她实在不理解牛奋为什么要用枪对着我。

“啐!”牛奋吐了一口唾沫,哼声道:“无愧?你的脸皮什么时候也这么厚了?说,你觊觎我品尚楼多久了?你要什么,你开口和我说,可是你不能夺,夺人所爱,那是下三滥!还有苍颜,到了这会你还装无辜,你不觉得恶心吗?”

“喂,你怎么还骂上街了!”阿雅沧锒一声将刀拔了出来怒喝道:“你有话和罗卜说,别含枪带棒埋汰我家小姐!”

“少爷,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了?你和卜少爷不是一直都是好朋友吗!”伟戈夹在中央为难地说道。

“怎么了?呵呵!”牛奋冷笑道:“刚才驼伯来电话就是告诉我,绺客帮会趁我不在,将品尚楼在燕东的十几个线人杀了,然后还将我们在常家夺过来的企业占为己有,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巩城浩竟然带人将我品尚楼给砸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少爷,你说的都是真的?”伟戈看了看我,最终还是朝牛奋确认道。

先前一脸醉意的马赛克也打了一个冷战,从人群中走了出去,站到了牛奋的背后,阴沉沉看着我道:“卜少爷,你告诉我们,这是真的吗?”

老马说着,下意识攥了攥他的双管猎。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头上,我清了清嗓子,淡然道:“一句话,我没有!”

“罗卜,是个男人,就该敢作敢当!”牛奋怒斥道:“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这山里没信号,你就想趁着信息隔离,山里和山外一起动手,吞了我品尚楼,将我牛奋埋在这山里,然后你自己就可以去夺赤血太岁了对不对?你比子掐算可耻,至少子掐算敢作敢当。”

“牛奋,空口白牙,你凭什么这么多说?”一直没开口的碧瑶站在我身旁,冷眼反问道。

“因为你们做梦没想到,我会有这个通信工具,驼伯亲口所言,还会有假?罗卜,其实我早就该怀疑你的,当你无缘无故请岳敖和刘大进参与此事的时候我就该怀疑你,你在增加自己的实力,然后意图在在最后将我一口吞并。驼伯让我防备你的时候,我还在说相信你。可你……现在想想我真特么可笑。”牛奋情绪激动,握着枪的手在微微发抖。

“驼伯,又是驼伯,你相信驼伯,却不相信我!”我无奈笑道。

牛奋毫不犹豫道:“当然!驼伯是我父亲留给我最好的遗产,比万贯家财对我都重要。他视我为主,但是我视他为家人,在我最困难的日子都是他支持着我,难道我不信他信你吗?”

“所以呢?你想怎么着?”我靠在大树上,抱着膀问道。

“简单,站队!在场的各位,愿意给我牛奋一份公道的,我都敬之护之,不愿意支持我的,我也不为难,自缚双手,等我出山,我放你一马。当然,至于想杀我牛奋的,我也绝不手软姑息!”牛奋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摇头苦笑道:“牛奋,有必要吗?这是小孩子争孩子王的戏码!”

“有必要,都是被你逼得!”牛奋大声道。

微微沉默,马赛克率先开口道:“少爷对我家有再造之恩,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愿意无偿相信少爷!”

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

伟戈叹口气,站在了牛奋身旁,看着我道:“我自然是支持我家少爷,不过,卜少爷,我还是希望你能解释解释,为什么?”

木头摇摇头道:“我不会站队,也没人能让我站队,不过,我愿意相信卜爷的人品。”

至于其他人,都是我的人,这一点牛奋很清楚。

“既然如此,剩下的诸位,对不住了,你们先自缚了手脚吧,等我拿了太岁,我一定放你们离开!”牛奋说到这,眼圈突然一红,看着我道:“罗卜,到了这时候你还不愿意承认,是吗?”

“承认什么?你这是让我默认莫须有!”我回答道。

“我……我也愿意支持牛掌柜!”众人哑然之际,崔旗忽然站出来说道:“师父,你说过,医者仁心,德者诚信,既然如此,你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第六百五十章 背叛

牛奋虽气势汹汹,叫嚣着众人站队,但是所有人都明白,现场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我的人,除了马赛克和伟戈,其他人都不会相信我做出悖逆的事来。

可是,我还是没想到,崔旗竟然会在这时候站了出来。不过,看了这姑娘一眼,我也就不那么诧异了。

毕竟,欲加之罪,总要有一个和我亲近的人站出来说话才足够令人信服。崔旗是我徒弟,她绝大多数的医术都出自我手,她要是出来指正我,这对我来说几乎等于证据拍在脸上。

“呵呵,讽刺啊!看来‘罗家帮’也并非铁板一块,总算有一个没猪油蒙心的人站了出来!”牛奋兴奋地朝众人大笑道:“你们都听见了吧?是我牛奋背信弃义吗?罗卜,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何必欺世盗名,装的一副无辜的伪君子形象!”

果然,崔旗的指正起到了效果,众人将目光对准了我。

马赛克首先发难道:“卜爷,咱们出来的混的,讲究一个‘义字’,虽说少爷他曾有愧于你,可是您今天的作法未免太过过分了吧!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我都站在我家少爷这边,谁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打品尚楼的主意,那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马赛克,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不要说得凶巴巴的,否则他日不好见面,你说呢?”苍颜知道我现在处境不利,马上站出来义正言辞道:“再说了,你刚才提到了一个‘义’字,那李铁嘴也算是待你不薄,可你不也是背弃了他嘛!既然你这么忠勇,那当初常家将品尚楼踩在脚下的时候,你怎么没去找常大江和江洋拼命啊!最后还不是卜哥从姑苏赶回来,替你们搬回一城?”

马赛克被苍颜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张了张嘴,一双袖子,只好作罢。

和苍颜的针锋相对不同,碧瑶将目光对向了崔旗,严肃道:“崔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崔旗淡然点点头,看着我,微微鞠躬道:“师父,大医精诚,精指的是医术,诚字指的是医德,我认为,您的医术在我所知道的中医中无人能及,但是,您的医德……师父,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你说啊?”我没开口,暴脾气的阿雅一把将刀横在了崔旗的脖子上怒喝道:“现在知道掰扯医术医德了是吧?那我问问你,你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吗?你们学医的老祖宗稚川先生说过,‘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你呢?报恩的方式就是站出来将你师父推向悬崖边上是吗?”

“阿雅姐,我说的是实话!你用刀逼着我,我也要说。”崔旗平静地说道:“师父和苍颜姐电话里部署针对品尚楼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阿雅无语地摇摇头道:“这么大的事,你我都在燕东跟随小姐,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是苍颜的亲眷,你就算知道你也会装作不知道!”牛奋大声道:“事已至此,咱们就别废话了,罗卜,我念在你我是兄弟的份上,放你一马,你和你的人自缚于此,等我下了地宫,拿了太岁,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崔旗的指正,刘大进、岳敖和木头也都沉默下来,他们不知道我和牛奋的恩怨到底有多深,谁也不敢妄加断言了!

气氛降到了极点,看来脸皮终于要撕破了!

我站出来,看着牛奋道:“既然你念在我还是兄弟,那把你的绿砖头给我一用怎么样?”

“干什么?”牛奋有些防范地说道。

“怎么,觉得我人品低劣,还能骗你一个电话不成?”我哂笑道。

牛奋犹豫了一下,朝伟戈点了点头:“罗卜,不管你什么把戏,你动了我父亲的祖业,我都不会手软。”

我微微一笑,将电话给巩城浩拨了过去:“怎么样?”

巩城浩开口道:“帮主,果然如你所说,你们一进山,品尚楼就开始了小动作,咱们联手在常家接手的企业,他们已经全盘接收了,还把咱们派去的分会长打伤了,不止如此,盘山矿业抓住了两个细作,都是搞破坏的,一个是白尺的人,另一个人则是品尚楼的人。我按照你提前的吩咐,将人扣押了下来,随时可以审。至于爆发冲突的企业,我也按照你的吩咐,将咱们的人全都撤了回来,概不回应!”

我摇头看了一样牛奋,笑道:“这个怎么说?”

“不肯能,罗卜,你到了这时候还和我耍把戏,演双簧!巩城浩是你的人,他自然听你的!”牛奋冷笑道。

我正色道:“同样是电话,为什么你可以信驼伯,却不信巩城浩?”

“废话,驼伯是我牛家的人,他辅助我这么多年!”牛奋脱口而出!

苍颜摇头道:“可笑,若是这么说来,巩城浩还是我爸爸亲手栽培的干将呢,你信驼伯,我为什么不信巩城浩?”

木头微微一怔,忽然站出来道:“你们虽然在纠缠,可是我却是听明白了,合着你们之间的情谊还在,只是驼伯和巩城浩中的一个人却是问题的关键,他们其中一人背叛的你们。这唯一配置的电话既可以是假证据的来源,也可是真线索的来源。如果二位信得着找我,不如让我找我们木帮的人一试。毕竟,常大江是咱们三个拿下的,我木帮说话应该不偏不倚吧?而我,这些天一直在山中,也没机会和你们俩任何一位搞联合阴谋,对不对?”

“好,就这么干!”牛奋自信满满道。

我点头道:“既然如此,再好不过,我也同意。”

木头拿过电话,拨了号,可是却成了忙音。反复两次,都是如此。

“牛掌柜,你的电话真有意思,关键时刻掉链子,想打通就能打通,不想打通的时候还就打不通!”我不禁摇头一笑。

牛奋道:“罗卜,你什么意思?我都没动那电话,你觉得我做了手脚?”

“不是你做了手脚,是你最亲爱的大管家,驼伯做了手脚!”我看着周围阴郁的松林大喊道:“驼伯,年纪大了,这山里多风,还不出来暖和暖和吗?”

第六百五十一章 驼伯

牛奋和伟戈、马赛克站在一边,苍颜、碧瑶、岳敖、刘大进和阿雅站在另一端,木头和崔旗站在中侧和我相对。

众人听见我忽然喊驼伯的名字,都有些发愣,一个个抬眼四望。

“罗卜,你又在耍什么花招?”牛奋冷冷一笑道:“驼伯什么年岁了,我会让他进山?你真是越来越婆婆妈妈了,这幅狡猾的样子令我失望透了!”

伟戈叹口气道:“卜少爷,本来我还相信你有苦衷,呵呵,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太令人失望了。不瞒您说,我和少爷出发的时候,正是驼伯送行,他老人家的身体根本也不允许进山。事到如今,你还在这装神弄鬼,未免把我们都太当儿戏了!”

“伟哥,能有您这句话,我罗卜就算没白交你这个朋友!”我摊手一笑道:“不过,话别说的太满,凡事没有绝对。你们且看我的!”

见我伸手入怀,牛奋冷喝一声:“你要干什么?罗卜,我知道你银针玩的一利落,可我牛奋也不是吃干饭的,手再快都没枪快!”

“呵呵,是,没错,子弹是比我的伸手快,但是,你抬枪的速度却没我出手的速度快!”我不屑一笑道:“牛奋,信吗?你拿着破东西杀不了我!”

我不再理会牛奋,拿出那城隍的令箭,捏三根清香点燃,插在黄土上,烧了一沓黄表纸,口念请神咒,大喝道:“凤凰山元山神兔爷可在?”

四周山风簌簌,香火烟柱直上九霄,一声慵懒的声音道:“我说道爷,您又怎么了?我就是一个小把戏,打酱油的,你就放过我吧,这戏份太多了,我胆战心惊啊!”

“别废话,你告诉我,在我们周边,潜伏着多少人。完成这事,改日我替你精进一番!”我对着令箭说道。

“真的?”三瓣嘴一听兴奋道:“道爷,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不过你给我看仔细了,要是有一个遗漏,我用你做一顿红烧兔肉!”我嬉笑着说道。

三瓣嘴一口答应道:“没问题,小神我……不不,小妖我作为山神没有半点面子,也就这点本事了,这山中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人来鬼往妖去精来,不说我样样都知,也基本上差不多吧!让我瞧瞧啊!”

三瓣嘴沉吟片刻,应该是动用山神的‘观山鉴’正在找人。

“禀道爷,查到了!”三瓣嘴终于开口了:“除了你们这十一人一精灵外,周围有人五十二个,另有鬼妖气场太强,小神我不好判断。另外,西南山谷有一大队人马过来了,数量不清,他们释放了符咒,我不能近身。”

三瓣嘴话音一落,众人唏嘘,纷纷惊讶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牛奋此时也有些疑惑,大喝道:“你就是那只兔子精?告诉,这些人是什么人?”

兔爷毫不客气道:“你是谁?你凭什么命令我?你是手里也有令箭,还是你能帮我加速修为?要是二者没有,这就没你说话的份!”

牛奋瘪了瘪嘴,瞪眼看着我。

我不禁一笑道:“兔爷,甭生气,你告诉我,离我们最近的人在哪?”

“回道爷,离你们最近的人……就在你左后方三十米处,嘿嘿,这人手里拿着一把洋铳,那玩意大清还没亡国的时候就有人用来打我,如今我坐那让他打我,它都打不到。”

左后方三十米远?我回头瞧了一眼那灌木丛,一招万里独行飞奔出去十多米,双手运气,脚下气出涌泉,单凭阳修土行心法,骤然卷起一道土龙,将灌木连通树根杀人一道卷了过来,其中果然夹杂着一个人。

我跃步飞起,从空中拉住起手腕,使用缠丝擒拿手握住对方前肢远端,左臂屈时往右稍转,含胸收腹往下气沉,连着三声,此人两条手臂折断三节。

“牛奋,看看,认识吗!”我愤然抽腿,一脚将此人踹到了人群中。

伟戈上前一脚踩住这个满地翻滚哀嚎的人,揪住其头发一瞧,顿时愣住了。一通傻眼的还有牛奋,脱口道:“小周子?你……你怎么在这?”

这人我也认识,应该算是脸熟,正是品尚楼柜台上的‘三倒手’,专门搭理瓷器的,相当于饭馆的店小二,一个不入流的角色。

“少……少爷!”小周子两手尽断,疼的直抽冷风,讪讪地看着牛奋说道。

牛奋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这么说,驼伯真的在了?”

小周子垂着头,不敢开口。

苍颜却步步紧逼道:“牛大哥,这回你该如何做解释啊?”

牛奋攥了攥拳头,朝着四周大声道:“驼伯,你给我出来!你还是我品尚楼的人吗?你还是我牛家的人吗?”

“咳咳!”沉默一会,空旷的谷底里传来了一声疲惫的咳嗽着,四周山林耸动,数十个人站了出来,驼伯站在人群中正色道:“少爷,我在呢!”

老头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手里拿着他那把铜色拐杖,带着遮雪镜,看不见一点情绪的波澜。

牛奋的脸变成了猪肝色,手里的枪从我的胸前垂了下去,低声道:“驼伯,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少爷,没什么事啊,我就是担心你,带着点人在暗中保护你而已!”驼伯风情云淡道:“不是我不相信卜少爷,实在是这世道人心叵测啊少爷!”

牛奋苦笑一声道:“你在山中,那你刚才给我打的那个电话又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仔仔细细的说明白!”

“少爷,绺客帮会袭击品尚楼都是事实,我虽然不再云城,但是我和家里时刻联系着啊。这绺客帮会已然不是原来的绺客帮会了,他们的胃口大的吓人,咱们现在就是刀俎鱼肉啊!”驼伯义正言辞道:“你刚才不也听了吗?连卜少爷自己的弟子都已经证明了,我还会造假吗?”

牛奋还要开口,我摆手道:“既然话题又回到了崔旗身上,那我就问一问我这心爱的徒弟,中医基础理论的汤头歌你可会背?”

崔旗抿了抿嘴,皱眉道:“师父,我觉得这个时候不是我们聊医术的时候吧!”

“那好,不聊医术,咱们聊艺术。你告诉我,咱们在姑苏城的时候,戏子王春兰唱的那首苏剧是什么?就是特别凄婉的那个!”我转过身,冷冷看着崔旗问道。

第六百五十二章 玄石女

苍颜、碧瑶和阿雅三个人都有些错愕地看着崔旗,等待着她的答案。

崔旗脸色很平静,眨了眨眼,低声道:“师父,你是开始报复我了是吗?说来你还是怪我揭了你的底。如果真是这样,你大可以直接将我驱逐出门,我无怨无悔!”

崔旗说完,苦笑一声,转身要走。

苍颜、碧瑶和阿雅显然是从我的话中听出了端倪,自然出手相拦。

“崔旗,你还没回答卜哥的话呢!没人会报复你,你只要回答出,在姑苏时王春兰念念不忘的那段唱词是什么就行!如果你说出来,哪怕是你马上下山,没人拦你!”苍颜语重心长道。

崔旗怔住身,默然道:“时间太久,我记不住了……”

我不禁一笑道:“崔旗是姑苏老城区评弹最红的小演员之一,竟然不记得大名鼎鼎的苏剧满庭芳?崔旗还是中医科班出身,随我学习古法针灸这么久,最后连汤头歌都说不出,我这徒弟似乎是越来越退步了!是我这为师的罪过啊!”

崔旗木然不动,冷冷道:“是我不想说,和你没关系。”

“怎么回事?她……她不是崔旗?”牛奋上下打量一番,并没看出破绽。

我看着众人道:“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不妨把话题说开了!眼前的崔旗,是我的徒弟不假,但是控制着她说话的人不是她自己!我虽然开了阴阳眼也没能看出破绽,但是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是一股精灵的狡黠。刚才兔爷说的话你们还记着吧,它说,咱们是十一个人和一个精灵,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咱们这里另有一个灵修之物。”

话说到这里,崔旗忽然一把推开阿雅,要朝驼伯而去。

“看来倒是我这个修灵之人眼拙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岳敖突然开口,一个箭步追上,一把拉住了崔旗。

“拿开你的脏手!”崔旗反手一拍,掌风化为一条柔韧而凌厉的黑影,犹如蛇鳗一般朝岳敖面部扫去!

“小心!”木头大喝一声提醒道。木头盘木为元,岳敖养玉为修,两人惺惺相惜,看到这掌风凌厉,不免为岳敖有些担心。

不过我却丝毫不担心岳敖,如果他要是这都化解不了,他就本在江湖上混了!

岳敖微微吃惊,他倒是不怕,而是没想到真被我说中了,对方藏身崔旗体内,自己竟然没看出来,多少有些在众人面前打眼!

这种情绪瞬间转化成了愤怒,猝然之间,他避过锋芒,袖口一扬,数道柔韧的金丝探出,瞬间将他和崔旗的手腕缠在了一起。

崔旗挣了挣,根本无法挣脱,顿时暴怒,另一手突然袭来,扶风轻摆,嗖嗖嗖,一串黑色弹珠打了出去!

“小小把戏!”岳敖冷笑一声,岿然不动,气息一呼一吸间,那弹珠自己改变了方向,啪啪啪打在了一旁的松树上,竟直接将树干洞穿了!

岳敖不等对方还手,左手突然结了一个印结,用带着一款翡翠般的拇指猛地按在了崔旗的天灵盖上!

就看见崔旗面孔骇然变色,身子忽然朝后一个踉跄,隐隐约约间,身体成了重影!

“顽固不化!”岳敖声音里透着震怒,干脆将那扳指戴在了崔旗的手上,就看见一道寒霜从崔旗的手指一路而上,直接印在了崔旗的太阳穴上。只听“啊”的一声大叫,一道透着灵气的影子从崔旗身体里飘了出来。

这影子说来怪了,长的和崔旗一模一样,只不过,却是全黑色,那种黑,胜过石墨和煤块。

“呵呵,我当什么灵物,原来是玄石女!”岳敖将虚脱的崔旗送到苍颜身旁,忽然一摊手,掌中多了一根米长的鞭子。

这鞭子我记忆深刻,当初岳敖替我降服煤鬼的时候,猴子就是拿着这根鞭子抽到我,让我提魂不死!

此时岳敖咬紧牙关,迎着那黑色的影子就是连着七八鞭,那真是鞭稍飞天,道道彩光,这黑色的影子躲闪不及,竟然黑云腾升,突然化成了一块巨大的黑石。

“嚯,这是什么玩意,简直比煤还黑!”刘大进惊讶道。

“怕是什么灵石一类吧!”伟戈也咂舌道!

众人议论纷纷,就在这时候,岳敖忽然有些吃惊,大声道:“十胜修行!?快,快退后!”

众人听见他这声呼喊,不敢迟疑,纷纷退却,就在这时,轰的一下子,黑石周身爆裂出一道道巨大的火焰,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硫磺燃烧的气息,呛得人张不开嘴!继而那黑石腾空而起,伴随着猩红色的火焰妖艳绽放,潜顿到了人群之外,化成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

“什么狗东西,让我来!”木头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岳敖拦住道:“不成,你与她不克,此女为玄石所化,说来它倒也属于玉宗之精灵。只不过……”

玄色即为黑色,黑色的石头难道说是黑曜石?

“只不过什么?”我问道。

岳敖道:“只不过它另一个名字叫做黑曜石,是地下岩浆所化。我们修灵的,管他叫龙晶或十胜,按周易来说,它们是世间唯二属火性的玉石,另一个就是你身体里的煤鬼。你们都该知道的,我们修玉宗,修的就是水气,对于这种火性石灵并无胜算。而且,它和煤鬼不一样的是,此物灵气更足,每十万年才一个修为,分别是出岩、渡光、融合、入修、含婴、启智、出窍、和魂、渡劫、大胜,所以也叫做十胜玄女。”

我以前就听说过,十胜石,地心之物,传说是诸神之火锻造而成。到了出窍级别,就能幻化成人,可以模仿任何一个人的长相,也可以悄无声息寄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你知道了又如何?你奈何我了我!”玄石女挑衅地看着岳敖一眼,朝驼伯走了过去。

驼伯是有修为的我知道,但是以他的实力,还不足以训化玄石女,所以,这玄石女的主人另有其人,看来另一队人马即可就要粉墨登场了!

牛奋眉心攒在了一起,垂着头好一会,才转头看着驼伯,声音有些发颤道:“驼伯,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这女怪物也是你的计划?”

驼伯摘下遮雪镜,摇头道:“少爷,您啊,就是太心软了,是,是我做的计划,可我就是为了你啊!那赤血太岁是老爷的毕生梦想,你愿意和别人分享?再说了,所有事都是我们品尚楼在做,凭什么要和他们分羹?您善良,不忍心,所以,我替你做了这个略微残酷的决定,只可惜,你还是没朝罗卜开枪,你要是杀了他,咱们现在或许就……”

“你混账!”牛奋怒喝一声道:“你再说一遍,你为了谁?”

第六百五十三章 露出面目

事到如今,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驼伯此行别有用心。何况牛奋聪明的很,所以他的脸色极差,既不抬头面对我,也不忍心直视驼伯。

不看我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错了,心生愧疚;不看驼伯,是他心存侥幸,希望驼伯真的只是一时私欲蒙眼,而不是背叛自己。

伟戈突然看见这么多品尚楼的人,一时有些发蒙,还真以为驼伯这是‘护驾’来了呢。倒是马赛克,一眼就看出来事情不简单,马上将手里的双管猎提了起来,指着驼伯道:“驼爷,你这不合规矩啊。老掌柜在的时候就有规矩,品尚楼的线人只有掌柜的才能调动,就算你是管家,也不行。我马赛克敬你,叫你一声驼爷,但是,你要是不给出一个合适的交代,我的枪管管你叫‘死罗锅子’。”

“哈哈,马赛克啊马赛克,人家都说品尚楼里有一祸,就是你马赛克,你倒是真应了这句话。既然你讲规矩,我问你,我是品尚楼的大管家,有没有代行掌柜的职权?你用枪对着我,那就代表着你用枪对着掌柜的!就算是老爷子活着的时候,都没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少爷身边的一只咬人犬嘛!你以为就你有枪吗?”驼伯说罢,一摆手,嘁哩喀喳四周全是拉枪栓的声音,这些人手里都是杂七杂八的猎枪。

可以看得出来,这么多年,品尚楼确实对凤凰山颇为上心,这些人全都是他们部署在凤凰上附近的线人。

“驼伯,让人把枪都放下!”伟戈护在牛奋身前大声道:“大管家确实可以代行掌柜之权,但是别忘了,那前提是掌柜的不再!现在少爷就在这,还用得着你代行之权吗?还有你们这些混账,难道都不认识少掌柜了吗?赶紧把枪放下!”伟戈朝着品尚楼部众喝道。

驼伯冷眼一笑道:“姓伟的,你在朝我发号施令是吗?你就不该回来,你一个姑苏瓷行的分掌柜,凭什么回来就能站在品尚楼掌柜的位子上吆五喝六?品尚楼在绺客帮会面前式微,都是你这种亲近罗卜的人造成的。”

驼伯和马赛克、伟戈争论不休,品尚楼大有分崩离析的趋势,牛奋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看着驼伯道:“驼伯,就问你一句话,你眼里还有我牛奋嘛!”

驼伯郑重鞠了一躬道:“少爷,这话从何而来?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为我?好,既然为了我,我现在让你命令他们把枪都放下,有什么事,你和我说!”牛奋怒瞪着人群道。

驼伯满脸的皱纹堆在了一起,淡淡笑道:“少爷,这恐怕不行,兄弟们不答应啊!为了咱们大家伙的金钱和地位,我们一致要求您得狠起来,你想一想,要是燕山一带没了绺客帮会,那可就是咱们品尚楼的天下了!所以,我们在这里纯是为您助威,你只要一梭子打死罗卜,将姓伟的赶回姑苏,咱们还是最好的主仆,一起下洞拿了太岁,共享益寿延年!”

牛奋闫楼凶光,哈哈一笑道:“老爷子,真没想到,您这岁数了比我还有野心,可是我问问你,我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哎呦,少爷,那恐怕只能兄弟们自己动手了。不过你放心,兄弟们有分寸,只杀罗卜、苍颜、木头和岳敖,其它没有势力的,我都可以放掉。”驼伯将目光对准了我,客气道:“卜少爷,您成长的速度实在惊人啊,没办法,您的命今天必须交代在这。”

我一笑道:“要是能以我一命,换这么多人命,我还蛮自豪的。不过老爷子,做人得敢作敢当,你得先说明白了,杀我到底是为谁杀?为品尚楼?不是吧,您干嘛不把自己的真主子说出来?”

驼伯眯了眯眼,没开口。不过众人显然都已经看出来了,也都不再对老头报什么希望了!

“罗锅子,你特么竟然是白尺的人,无耻,无耻之极!老子特么的崩了你!”马赛克怒骂一声,刚要提枪,啪的一声,别人的枪响了,正打在了马赛克身后的大树上!

“马憨子,我再说一遍,你要是再敢动一下,你就死在罗卜前头!”驼伯那副慈祥的面孔瞬间变得阴翳起来,手一抬,几个射手将枪口对准了马赛克。

牛奋看了看我,小声道:“兄弟,对不住了,是我有眼无珠,也是我祸起萧墙连累了你!”

我淡定道:“无妨,没听说吗,我才是主要目标,说不上连累。”

“卜少爷,既然你问了,看来你也知道了,索性我让你死个明白。没错,我是替白尺本助出手杀你,但是我不是背叛品尚楼。等你和苍颜死了,白尺集团和品尚楼瓜分了你燕东的势力,我自然会引刀朝少爷谢罪,到时候要杀要剐我随少爷的便!”驼伯大声喝道,我走出人群,朝驼伯走了数米,不屑一笑道:“老爷子,认识你,我算是明白了古人的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不就是你吗?你口口声声说我死了你就会朝牛奋谢罪,那不妨咱们做一个交易。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吗?那现在你和我一人拿一把刀,各自朝胸前捅上一刀,咱们同归于尽了,你不就算成全了牛奋吗?”

驼伯闻言脸色一变,摇头道:“罗卜,我……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死?我家少爷未必会让我死,等你真死了他就知道了我的价值!”

“罗锅子,你怂了啊!一换一命的游戏你都不敢,你还好意思和牛奋谈忠诚?”我冷声道:“既然你不敢说出替白尺本助卖命的真正原因,不妨让我猜一猜,你不就是预感自己命数将近,而白尺本助恰恰这个时候给了你益寿延年的法子嘛!另外,白尺一定给你承诺了吧,进了地宫,这赤血太岁,他可以给你一成,甚至三成,我猜的对不对?”

“你……你……”驼伯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凝滞了片刻,忽然一笑道:“卜少爷思维惊人,老朽佩服。不过,聪明的人都死的快,你大限到了!品尚楼的老少爷们们,杀了这个人,咱们共享富贵荣华。”

“住手,你们这些叛徒,你们是牛家品尚楼的人,不是他驼伯的打手,谁敢动罗卜,我宰了他!”牛奋急了,双手一摆,大声斥责道。

“少爷,你省省吧!这么多年,你最大的主业就是泡姑娘,所有的正事都是我再打理,品尚楼在全国各地的数千线人你认识几个?他们都是我亲自提拔的,只会听我的,就算你也不行!”驼伯阴森一笑。

“哈哈,老头,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白尺本助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怀疑你的?”我指着驼伯大笑道:“在我眼里,你就是垂垂老矣的赖狗,杀我?你配吗?”

第六百五十四章 反击

“等一下!”驼伯朝着手下摆了摆手,对我阴沉笑道:“罗卜,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倒是挺感兴趣你是如何知道我和白尺本助会有交集的,就算是我家少爷也该全然不知才对。”

驼伯不对我出手,并非真的什么感兴趣听我说话,他不过是以此拖延一点时间,等待着西南山谷过来的那群人,想必白尺本助就在期中吧!他要当白尺的面杀我,为此献上投名状,同时也可以将自己叛主的罪过推到白尺身上,给自己和牛奋之间留下一个尚可恢复关系的缓冲。

既然他有意如此,正合我愿,我成全他。

我一屁股坐在一块巨石上,惬意地叼着草棍儿,斜着眼看着驼伯道:“老爷子,说实话,我开始以为所有事都是牛奋的意思,这小子死性不改,又在算计我。不过,当常小舒死后,牛奋没听出我的讽刺,反而一通情真意切的感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牛奋并不知道常小舒死亡的真相。至于你,实际上上次一回云城,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呵呵,我自认为没有露出任何马脚,罗卜,你说说的破绽在哪,我洗耳恭听!”驼伯眺望了一眼西南,装作饶有兴致地听着。

我一边掐了掐指诀,一边说道:“其一,我回云城那天,你竟然出城接我,还先把我带去了精神病院。其实你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测试一下常小舒到底疯没疯,然后借我之耳,知道常家别墅群的秘密,所以我看完常小舒出来的时候,你直接问了我一句,‘她能说得清问题吗?’其二,在云城地界,岳敖竟然被牛蛋罐瓷器的邪气所伤,要说和你们品尚楼没关系谁信啊!伟戈一眼就能知道那罐子是牛蛋罐,可是偏偏牛奋装的对此全然不知。我当然知道他是装的,因为他受了你的诱导,只有让岳敖不能直接去凤凰山,才能把我调回云城,这样一来,免得我自己来凤凰山找寻地宫。其三很关键,你的身体变化太明显了。去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垂垂老矣,除了牛奋,凡事都静心不问。哪怕是就在几个月前,你还是一副半隐退的样子,否则牛奋也不会在自己不能管理品尚楼的时候把伟戈调回来。可是现在呢?你忽然精神了,开起车来比我玩的都凶,这说明你又开始自信起来了,你甚至会主动和我攀谈,想尽办法套一些有用的信息。最后一点,也是让我决定查一查你的原因。就在我们启程进山那天,牛奋借口你的生日请众人吃饭,你一个将近古稀之年的人,竟然空腹连饮三杯酒,而且吃长寿面的时候,故意发出一阵阵巨大声音。虽然是细节,但是这都很不合乎国人的习惯,因为这种做法会被认为没有礼貌,你作为一个长者,不会不知道这些礼节。可恰好,偏偏这是东瀛人的生活习惯,他们认为空腹三杯是敬意,吃面故意发出声音是对食物的认可,你在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果然,经过一查,我知道了您年轻的时候曾去过东瀛一段时间,还曾寄宿在一家阴阳馆,而那家阴阳馆,恰好就是东瀛大名鼎鼎的白尺家族的!”

驼伯哼声道:“你查我?没有了品尚楼,你是如何查的我?”

我笑道:“老爷子,别忘了,我老史哥可是警界一哥,他要查一个旅日的老瘪三还不是轻而易举?”

说话间,天色阴沉下来,西南方向山鸟惊飞,一路人马说话间已经到了跟前。

这行人一共十三四个,为首的正是白尺本助,另外堀部胜平也在其中,剩下的人一个个要么穿着东瀛僧袍,要么带着高顶黑帽身穿黑白色的阴阳师道袍。

“白尺先生,您姗姗来迟啊!”驼伯一见白尺本助,脸上顿时荡漾出意思笑意,转头朝我和牛奋道:“罗卜,话说完了吧?你的死期到了!少爷,您现在点头,白尺先生还会既往不咎,而我,也仍旧全力辅佐你!”

白尺本助个子不高,面色微白,但是却穿着一身全黑的和服,一对玲珑眼,下颌上留了一撮硬髭,看起来十分精神又充满狡诈气质。

“牛君,罗君,木君,久仰大名!”白尺本助半眯着眼,微微朝门颔首笑了笑道:“对不起了,这里我接手了!”说完,转头对驼伯道:“怎么样了,你的游说工作进展如何?”

驼伯看了牛奋一眼,摇了摇头。

白尺本助皱了皱眉,冷声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杀,一个都不留!”

“不成,白尺先生,咱们说好的,只动牛奋不动我家少爷!”驼伯马上喊道。

白尺走到驼伯面前,阴森笑道:“你该明白,这不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在东瀛你流浪街头的时候是白尺家族给了你生命和尊严,你也该明白,是谁给你借了寿命,让你重新年轻,容光焕发,是牛奋吗?一个甚至连你姓氏都不知道只把你当成奴才的二代少爷?你犯得着为他心软吗?你记住,你迈出了第一步,就无法回头了,因为,你不杀他,改日他也会杀了你。还有,为了增加你的决心,我出发的时候,顺手让人将品尚楼的前厅给烧了……”

“你说什么?”牛奋、伟戈和马赛克瞬间炸了锅。

驼伯冷汗瞬间流了下来,攥了攥拳头,嘀咕道:“少爷,都是你逼我的,我没退路了,所有人,举起枪……”

“啐,等一下!”我啐了一口唾沫,站起来笑道:“白尺,别太自信了,据我所知,你的人刚一点火,可就被城东分局逮了起来,据说已经把你招供了,恐怕云城你是回不去了!”

“呵呵,罗卜,没关系,白尺家族在云城的资本都转到了瑞士,我现在就是只身一人来取太岁来了,拿了太岁,我就离开中国,我也没打算再回云城。而你,不是没机会再回云城,而是没机会活下去了!对不起,再见!所有人,动手!哈哈哈!”白尺朝身后的几个人一挥手,堀部胜平马上带着人奔向了那个岩石上的山洞。

“卜爷,他们下地宫了!”刘大进着急喊道。

“让他们去吧!该来的人终于都来了,咱们也该发起反击了!”我一笑,仰天呼喊道:“小姝,你招兵买马操练了这么久,是该让我看看你鬼卒兵团的威力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峥嵘

我这么一喊,所有人的视线,全部向着我这里聚了过来,就连白尺本助也停止了朝山洞口走去的步伐朝我转过了头。

“鬼医哥哥,小姝不会让你失望的!”

天地间一声叱咤,就看见暗夜中豪光从天而降,小姝一身厉鬼装束陡然现再在品尚楼部众之中。

这姑娘玉面青眉,双目似刀,紫色眼影如火焰纹卷上额稍,满身戾气纵生,一抬手,周围的流光收敛,掌中心一道冥修霹雳如同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绽放开来!

“犯我鬼医哥哥者,杀无赦!”小姝俨然一副鬼姬模样,嘴角微微狞笑,掌风一出,登时就有三人头毛黑烟,面孔扭曲狰狞,阳气瞬间散尽倒地而亡。

小姝进步的太快,在没有任何先天基础的条件下,完全靠着我的一点点拨自修,现在已经远远高于鬼修级别,恐怕很快就要步入冥修之列了!有时候连我都诧异,难不说,这丫头天生其实就是冥族的命运吗?

众人惊愕之际,还没来得及惊呼,就看见小姝身后一团黑雾无端出现,弥漫在了品尚楼部众的人群中。

煞气迷漫,鬼影攒动,一切都在一瞬之间,等人们看的清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眨眼生出上百个各色恶鬼。

我摇头苦笑,早就告诉这丫头,不可大开杀戒,可是看样子,一场屠杀恐怕在所难免了!也不知道她从哪收来的这么多奇葩鬼,什么吊死鬼、断头鬼、剖腹鬼、青面鬼、獠牙鬼,形形色色,看着都令人起鸡皮疙瘩。

群鬼乍现,周围温度骤然降低了好几度,霎时间鬼气缭绕,阴风阵阵,人群里骤然响起了各种凄厉的惨叫声。

其实场面虽然震撼,但是整个过程不过是数秒钟的事情,等黑云一散,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一众人已经纷纷倒地了。重者当场阳气散尽而亡,轻者也眉头紧锁,全然没了神志。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罗卜,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鬼医,你敢养鬼为兵!”驼伯失魂落魄,慌忙四望,自己带来的人已经一个不剩。

“有什么不可能?这事不需要我鬼医哥哥承担,聚众成冥者是我范小姝,就算阎王爷过问,有我范小姝担着!”小姝豪气万丈,掌风一摊,朝驼伯冷笑道:“老头,你见利忘义、以怨报德、阴险狡诈、处心积虑,已经将做人的最后一点底线掉光了,死有余辜,我现在就送你走……”

小姝这就要出手,我赶紧将她喊住,此人该杀该罚都是牛奋的人,留给他们品尚楼自己处置。

“罗君,你的狡猾!”白尺并没过多担心,似乎压根也没把驼伯这一众人当回事,他看着小姝身后的幽幽鬼众道:“你们z国有句话叫做,魑魅魍魉,乌合之众,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吓吓孩子还行,对我白尺家族,犹如小儿玩偶!”

白尺本助说罢,嘴角微微轻扬,口中喃喃道:“明星北斗,脚闭千里,六甲反张,不避祸央,风魔天归,修!”咒诀念罢,宽大的和服袖子一甩,一把圆形的“镰仓圆孔钱”飞了出来。

“镰仓圆孔钱”在东瀛也叫作“千姓刀”,在民间专门用来辟邪。所谓“千姓刀”是指这种钱流通范围广,至少有成百上千姓氏的人转手把玩过。任何一种东西,如果上面承载着各种人的信息多了,都具有辟邪的效果。在我们周围,你会发现学校、医院和大型工厂往往都会被安置在过去的坟地上建设,就是因为这些机关的人流复杂,有百家姓压着,一般鬼物不敢作祟。

他没动手,我在一旁就看的清晰,自然不会让小姝的这群兄弟吃亏,飞身上前,一把将小姝拉在身后,反手就是一记土行心法,滚滚沙尘咆哮而去,那些所谓的“千姓刀”骤然改变了踪迹,打进了一侧的林子里!

白尺本助咬了咬牙关,正要发作,堀部胜平带着人急匆匆从山洞处反了回来,大叫道:“白尺先生,不好了!”

白尺本助瞪了堀部胜平一眼,怒道:“堀部君,注意你的措辞!”

堀部胜平慌忙点头大声道:“嗨!白尺先生,对不起,洞是假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地宫气孔,而是一个只有几米深的破石头洞!”

“什么?”白尺本助终于也不再淡定了,怒喝道:“堀部胜平,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看清楚了?”

“回白尺先生,确实是个破石洞,根本不用下去,一眼就能看到底了!”堀部胜平灰头土脸地说道。

“罗卜,你这个骗子!”白尺本助气急败坏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对准了驼伯,怒喝道:“马鹿,这就是你和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你罪该万死!”

驼伯脸色铁青,双手颤抖,恨恨地看着我道:“你……你这都能造假?你简直就是个心怀叵测的狼崽子!”

“嘿嘿,驼伯,对不起,自从你们信誓旦旦告诉我说,白痴笨猪他们没有任何行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在中间朝我做了假消息。因为我在别墅群发现了一个夜间前来的女人,这个女人开口说的竟然是日语,恐怕就是刚才那位玄石女吧!换句话说,我知道了木头和马赛克两人的盯梢已经毫无意义,所以,我只能靠自己。而且,我判断出,上次堀部胜平是带着张大山和李大富出现在山里,是故意示弱。因为张大山不肯卖力,李大富是个废物,你们指望不上。所以卖了破绽让我把人杀掉,进而凑够地图,然后我会迫不及待寻找气孔,而白尺就可以凭着你这个内线,抢夺胜利果实了!所以啊所以,我就让碧瑶假意看着地图,找了一个错的地方,不瞒你们说,这个山洞是我家小巴蛇卧底凤凰山的住所,这里离凤凰山腹地还远着呢!”我嘲讽般的大笑道。

“原来是这样,我说为什么路上竟然没有看见一只狐狸和老鼠呢,要知道,现在凤凰山这两种动物极多!”木头感叹道。

我看着马赛克道:“对不起老马,当时我不知道你是敌是友,而你曾长期在这山上打猎,你是唯一可能识破我并没进凤凰山腹地的人,所以,喝酒的时候,我带头把你灌醉了!当然,这件事,除了碧瑶之外,就连苍颜、刘大进和阿雅都浑然不知,为的就是假戏真做,让你们一步步把尾巴露出来。”

马赛克朝我抱拳道:“卜爷考虑周全,马赛克是个粗人,刚才不识好歹,还请别在意。”

说罢,老马朝驼伯道:“老家伙,品尚楼是要清理门户了!”

驼伯仓惶一怔,下意识退了两步。

“老马,等一等!”一直沉默着的牛奋站了出来,看着驼伯略有凄楚道:“让我亲自来吧,你们谁都不合适……”

第六百五十六章 对战

我虽然知道牛奋身怀术法,却从没见过他亲自出手过。毕竟人家是阔家少爷,除了泡妞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之外,其它的时算得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更别说和别人打斗了!

但是从苍定远叙述当年的探险事迹来看,牛家修的应该是比较罡正的阳修,而且没有什么道门,以江湖散学为主。

至于驼伯,平时都以谦和示人,谁也不知道他的修为深浅。不过,既然牛扛鼎在世的时候都能选他作为贴身管家,就说明老头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他还曾在东瀛阴阳世家白尺家族度过一层金,所以我猜测其并不好对付。

驼伯近乎祈求地将目光投向了白尺本助,不过白尺只是微微笑笑,并没开口,显然,驼伯高估了自己的价值,白尺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想来也是,驼伯之于白尺,最大的价值就是潜伏在牛奋身边,进而探知我进入凤凰山的消息。如今驼伯暴露,而且好不容易跟踪而来的地宫的气孔却是假的,为此驼伯也失去了最后一点价值。

“老爷子,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牛奋面色痛苦,好像在惜别自己的父亲:“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牛家兢兢业业三十多年,牛家的万贯家财、数万帮众不都由你调遣?你何必为一个小小的东瀛鬼子断送了这份情谊?”

“呵呵,少爷,我只问你一句话,我照顾你二十多年,你可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祖籍何在?家有何人?”驼伯凄然一笑,大声问道。

牛奋皱了皱眉,神色尴尬,声音不大说道:“您……您家不就是云城的嘛,无妻无子,至于您的姓名……”

“行了,不要说了!”驼伯冷面一笑,朝牛奋一摆手,转头看着我道:“卜少爷,同样的问题,你说!”

我看了看牛奋,叹口气道:“驼伯,本名查万良,海州人,自幼修硬气功,伤了后脊骨,驼背,后来负气伤人逃到了东瀛,流浪四方。一次偶然,被白尺家族的掌事人白尺圂(hun)章收留,修阴阳道。再后来为报恩白尺家族,刺杀白尺氏仇人未遂,又逃回国,来了云城,拜在品尚楼门下。曾有一养子,但是在大约十八年前被人复仇杀死,原因是查万良替牛扛鼎朝仇人下咒,惹的报复。”

“哈哈,真是莫大的讽刺!”驼伯仰天大笑道:“少爷,听见了吗?我不姓驼,我有名有姓。我也本来有子,却为了你牛家,被人杀了。我照顾你这么多年,你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一个去调查我的人,说到底,我在你心中还是一个奴才啊!”

说实话,这些话从一个老头口中说出来,还有些令人动容。

牛奋面色苍白,垂头道:“驼伯……不,查伯,我承认,我确实对您了解不多。或许是我性情放荡不拘,或许是我太骄奢自我,是我对别人的关注不够,但是,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做家人。我连品尚楼的金钱和赖以生存的线人网都能交给你,你觉得我是在把你当成下人吧?”

“不要多说了,少爷。你还是不够了解我!”驼伯阴沉沉道:“我一个没了家人的人,我一个年近古稀的人,我要这些钱这些权有什么用?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想活着,我不想狗一样的死,可这个你给不了,你也不会关心这些。我在东瀛的时候,老社长白尺尡章就给我占卜过,今年是我的阳寿劫,我要死了……”

我心生感慨,不由开口道:“驼伯,人生七十古来稀,你活到这个岁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想一想,当年你负气杀人时就该被枪决,可你却辗转活了这么多年,你有什么不知足的?你的话里话外都是牛奋将你视为下人,所以你不甘心,可是我想问问,白尺家族把你当了什么?还不是炮灰!”

“你住口!”驼伯暴跳如雷道:“罗卜,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原本牛奋不是这个犹豫不决的性情,如果他一直听我的,早就该把你除了。是他不争气,没有下地宫的决心,如果早点下了地宫,取了太岁,我也能随他益寿延年了,我还何以在狗一样求白尺家族赏我半条命?罗卜,你受死吧!”

驼伯话音一落,身形忽闪一动,佝偻的身形如闪电一般已经到了我的跟前。看得出来,他的修为里有明显的东瀛邪术的风格,眼前这一招就是不甚熟悉的隐术,大概是他年纪略大的原因,微微慢了一点。

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驼伯这一动,所有人都为之惊呼一声,苍颜碧瑶悚然动容!因为就这速度,在场的没有几个人能够达到。

“驼伯,对不起,牛奋说了,他来给你交代,你还是去找他吧!”我站立不动,转阳为阴,压入丹田一口煞气,以不死冥魂之修为,反手一挥,一道清波打便将驼伯推到了牛奋跟前。

牛奋颔首道:“驼伯,对不起了,我总要给众位兄弟一个交代,给卜爷一个交代。不过,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的长辈,你先出手吧,我接着!”

驼伯苍然一笑道:“也好,既然撕破脸了,就再没半点情分。少爷,这么多年,我对你还算知根知底,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咱们索性快拳快脚,直接了断吧!”

驼伯没有半点寒暄,掌风朝外一摆,沧锒一声,一个鹅蛋大的山石流星一般直奔牛奋脑门。

牛奋拔地一个后空翻,躲过石头,然后干脆又朝外退了一步,驼伯则毫不停歇,脚步傲然,欺身而进,抬掌又是一拍。这一掌,众人正站在数米之外都能感到迎风扑面。可是牛奋还是毫不还手,灵巧转换身姿,跳到了驼伯身后!

“你已经一连退了三步,你的敬意老朽都受了,现在出手吧!”驼伯暴喝一声,宽袖一挥,只听得“啪啪”声响,数道青芒掠空而过!

“六尾镖!”木头在一旁提醒道。

很奇怪,这几把飞驰电掣的飞刀竟然并没朝牛奋打去,而是倾斜钻进了土中,没了踪迹。众人看的正奇,却突然又发现,牛奋脚下竟然有灰尘飞起,这些飞刀在地下拐了弧度,又破土而出,奔着牛奋的山中下三道要害去了!

众人看的凶险,都忍不住一阵惊呼!

牛奋也微微吃惊,不过他忽然直挺挺朝后躺了下去,就像是一根木头桩子,竟然将所有刀锋错过去了!

“驼伯,那我出手了!”

躺在地上的牛奋朝天扔出一把古光铜钱,钱孔竟然将所有飞镖的刀尖挂住了。

“去!”牛奋就像是仅仅吹了一口气是的,那些铜钱卷着飞镖反又朝驼伯打了过去!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三英战玄女

“牛家看家本领——‘伏生钱’,少爷,你的速度可比老爷慢了许多!”驼伯哂笑一声,身子一躬,将手里的拐杖舞成了花,当当当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竟然将所有铜钱打了过去!

牛奋弹地而起,一伸手,将所有铜钱又握在了掌心。

他们两个,一个杀的坚决,一个躲得迅速,身法都是轻盈灵巧,恍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又似老鹰扑狐,针锋相对,令人看的眼花缭乱!

“查万良,这么多年,你还是没什么进步啊!这么打下去,你老胳膊老腿,岂不是死定了?”白尺本助轻蔑地哼了一声,朝那黑玄女勾了勾手指道:“去,将牛奋杀了。老家伙虽然没用,但是总比养一条二哈好一点。”

玄石女看了牛奋一眼,神色里笼罩着一层烟雾,看不出一点表情,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睁眼瞧牛奋。

“主人,这人太弱,杀他一点意思都没有!”玄石女虽然这样说着,可还是双手一摊,取长风之气,似乎要博引而法。

我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还没说话,岳敖便站出来道:“既然她是灵物,还是让我出手吧!”

岳敖神情冷峻,也不废话,急忙飞身而起,挡在牛奋背后。

玄石女本来要对牛奋偷袭,此刻看见岳敖站了出来,不禁一笑道:“你还真以为你能收的了我?”

这石灵嚣张跋扈,伸出手来,虚空一拨,一股无形的气力飞沙走石就朝岳敖扑了过去。

“施灵,放灵,乾坤倒转,诛杀无赦!”岳敖捏着一道手印,两手团转,身前好像多了一个大口袋,将那呼嚎大风尽收其中。

只不过,他只接住了这一招,玄石女却早已经飞身打了过去,她掌心飞出一道黑芒,似有劈天裂地之势。连我也吃了一惊,这十胜之灵修,确实堪称惊骇。

这一招雷霆万钧,岳敖确实有些招架不住。此时一直摩拳擦掌的刘大进冲了上去,将背在身后的白玉大碗扔了出去。

这碗白若空境,吞吐无量,好像是一张大口,竟然将这口浊气吞了进去。

“死和尚,佛祖门前又多了一个孤魂野鬼!”玄石女灵指一弹,噹的一声,一个黑色火丸弹了出去,将刘大进的宝贝大碗打了细碎!

刘大进顿时脸都紫了,看着碎玉碴子心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大骂道:“日你个仙人板板的花包谷瓜娃子,个老子的一鸡儿甩死你!”

刘大进和岳敖双双出手,一个攻上,一个攻下。

两人一个是阳修高手,一个是灵修高手,可是玄石女以一敌二,竟然游刃有余。

“中土术数,不过如此!”这灵婆娘边打边笑着,气得刘大进和岳敖川骂和苏骂连连!

“听说你是石头变得,那你是不是就可以被称为石女了?哈哈,等打死你个瓜娃子,进爷我好好检查一遍!”刘大进见交手数次这石灵丝毫没有破绽,索性停手不打了,大声嘲讽起来。

看来最后十胜玄女已经有了人的喜怒,她似乎知道这石女是何意思,顿时脸色大变。

不过,这正是刘大进的计策,玄石女失神之际,刘大进手腕一甩,蜜蜡佛珠好像飞旋一般抽了出去,啪的一声,将玄石女足足打出去数丈之远!

“打的好!”苍颜、碧瑶他们几个姑娘大声叫好道。

可没想到,玄石女倒在地上之后,轻松爬了起来,毫发无损,反而戾气被激发了出来。只见其闭眼合身,好像进入了意念一般,两手突然一招手,两块碾盘大的山石轰隆一声从峰上砸了下来。势如五岳,声如惊雷,可偏偏刘大进和岳敖好像正在和什么东西隔空打斗一般,无暇顾及。

所有人的冷汗都出来了,这要砸上,那就是肉泥!

“天地有灵,万道不修,我来收你!”关键时刻,木头将一对麻梨虎胆轰然打了出去,一声巨响,地面坍塌,尘土飞扬,烟笼雾绕!巨石被虎胆生生打的偏移了一尺距离,刘大进和岳敖这才幸免于难。

这边木头、刘大进和岳敖三英斗‘玄女’,那边虽然不如此凶悍,但牛奋和驼伯也打的难解难分。不过,在用尽了隐术、招魂、驭鬼几种东瀛阴阳术之后,驼伯终究因为年老开始体力不支起来。

“驼伯,你终于还是小看了我了!牛奋醉生梦死女人怀不假,但是牛家术法一招一式我都没敢忘!”牛奋占尽了上风,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回旋刀,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猛然朝驼伯打了出去。

牛奋这把回旋刀很特别,飞出去之后就隐遁了身形,等在一现身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驼伯身前。这刀法和驼伯先前的六尾镖的路数如出一辙,不过牛奋终究还是留着一点分寸,回旋刀在驼伯小腿上划了过去,顿时鲜血横飞,老头扑倒在地!

“废物,真是没用,切!”白尺本助见到这一幕,不禁哼了一声,扬了扬手,就像是驱赶一直苍老的狗。

牛奋愤恨地看了白尺本助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驼伯身上,缓缓走了过去,低沉道:“你还是和我回去吧,不管你阳寿几何,品尚楼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仁至义尽,不过如此。

驼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苦笑道:“回去?还做奴隶?我查万良做了一辈子下人,做够了。我就是想活的很久,而且能像主子一样的活着,你能给我吗?呵呵!”

“我给你自由,回去之后,你去账上拿五千万,自己爱去哪去哪,咱们恩断义绝。”牛奋别过脸去,凄楚道:“不过,你不能和白尺本助在一起。”

“施舍?好大的手笔!”驼伯双眼眯成了一条线道:“我不要钱,我要太岁,你能答应给我一份太岁吗?”

“对不起!”牛奋正色道:“一来我牛奋没有把握能拿到太岁,二来能不能拿到太岁,还要看卜爷和众位兄弟,我无法答应你!”

驼伯狡黠一笑,点点头道:“也是,你就是个废物,自然要甘愿拜服在罗卜位下,不过好心我领了!牛奋,诀别之际,有句话想对你说,只限于咱们两个!”

牛奋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执意如此,也好,你的命你自己决定吧!说罢,你想说什么?”

罗卜走上前,微微屈膝,悲戚地问道。

驼伯诡异一笑,将手里的拐杖突然握在手里,用力一扭把手,就听沧锒一声,一道白光飞出……

“砰!”

关键时刻,牛奋被人推到了人一边,同时枪声响了。

“无耻之极,死不足惜!”

早有防备的马塞克救了牛奋一命,走上前,用双管猎抵着扣血鲜血驼伯的胸膛又开了一枪,霰弹将驼伯的胸腔穿了一个黑乎乎的大窟窿……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举火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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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水火不容

“哈哈哈,有意思!”白尺本助狂笑不止,用手里的大雪茄指着人群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玄石女,把他们都给我烧死,最好是把这凤凰山都给我烧了,我就不信找不到那地宫的气孔。”

白尺本助的嚣张是有本钱的嚣张,不说别的,能驯化十胜玄女,就说明他东瀛阴阳道确实有厉害之处。而且,木头、刘大进和岳敖算是我们这边最难战斗的高手,可联手不胜不说,却被她击败了,白尺本助怎么可能不跋扈?

苍颜将众人呼唤退后数米,唯恐遭到赤炎之灾。

在道家眼中,火焰一共有六大类三十六种,六大类为霹雳火、炉中火、天上火、覆灯火、山下火、山头火,每一大类下面又有六小种。前三类是修为火,后三类是自然火。就拿炉中火来说,一般是指道家的修为火,包括金乌明火、冥王阴火、广寒冰焰、古灵冷火、化形妖火、天罡道火和三昧真火。

十胜玄女举火烧天,落手燎原,看似凶悍,但是她的火显然属于山下火,也就是地心的自然火,既然不是修为火,那就不足为虑。

听了白尺本助的命令,十胜玄女吼了一声,双手运气平推,一道火墙滚着热浪扑袭而来!

“快跑!”马赛克和伟戈看见大火燎山,扶着心气丧失的牛奋夺路而走!

苍颜和碧瑶也呼喊众人赶紧撤退,毕竟如此火势,一个不提防,皮开肉绽为小,搞不好就要死在当场。

我摇头一笑道:“大家不必惊慌,万物相生相克,你们别忘了,我身边可是有三位最亲密的战友今天没有进山,第一位的老史哥给我们带来了救命的情报,第二位的小姝灭了敌人的威风,第三位……那就是什么着……韩湘子座下……,好吧,那磨磨唧唧的名字可以忽略了,就是那条小巴蛇!七爷,是该你也出出力的时候了!”

“说多少次了,你就是记不住,老子是大凤凰山天庭七宫之首韩湘子座下大蟒仙君之柳仙,实在记不住,叫我大蟒仙君也行啊,还什么小巴蛇,你当我是宠物呢?这种有辱我声誉的名字我不希望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听见!切!”七爷极其不满地抱怨着从泥土里探出了头,抖了抖红冠脑袋,倏尔的一下划出了人形,一个消瘦的少年站在了大火跟前。

浓烟滚滚,烈焰如风,这种催天盖地的气势和小小的七爷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尺本助看的一愣,十胜玄女也有些诧异,谁也不知道这土坷垃里冒出的小妖是要做什么!

都这处境了,小巴蛇却不慌不忙摆了一个pose,大手一扬道:“小仙我9岁博览群书,20岁到达顶峰,往前300年往后推300年,没有蛇会超过我,在智力上,蛇界是没人可能比我强的,他们就只能在身断和外貌上弥补吧!小黑妞子,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吗?我告诉你,自古都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脑瓜之外有怂瓜,我大蟒仙君……”

“别特么叨叨了,再叨叨大蟒仙君就是麻辣烤串了!”我实在不愿意听他吹牛逼,忍不住骂道。最主要的是,它这套说辞让我想起一个开天辟地的网红……

眼看着大火就要从他身上碾过来了,小巴蛇也有点慌,赶紧嘴巴一张,吐出雮雨珠,奋力朝前一吹,呼的一下,狂风暴雨凭空而来。

“好雨!”众人齐声叫好道!

一火一水轰然相碰,巨大的气力溅起数道热波,所有人赶紧后退,唯恐被这烤的滚沸的热水烫到。

有道是水火无情,可是两人并不成对比,毕竟一个是自燃的灵物,另一个手持的则是法器,法力无穷无尽,自己的力量却有枯有竭。稍微僵持片刻,小巴蛇得意一笑,不由得加强了一点气场,就看见顿时水漫凰山,那股火苗调转头去,水火一股脑朝着十胜玄女裹卷而来!

十胜玄女大惊失色,慌忙飞身而起,欲意躲过,好生狼狈!

此时还不出手等待何时,我在一旁早有观察,这石灵的气脉运行和煤鬼其实相似。

“岳敖,望月鳝血!”我朝岳敖大喝道。

岳敖毫不迟疑,怀中一摸,扔过来了一个褐色小瓶,我紧握手中,万里独行踏步而去,趁着十胜玄女外火内收之际,愤然将望月鳝血砸在了十胜玄女的额头之上。

鳝血沁体,十胜玄女肌体抽搐,面部狰狞,恍然移形换影,化成了黑曜石模样!

虽然黑曜石不惧道术,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惧怕妖修之法。

四修之中,阳冥相对,妖灵相当,我提表华月珠之力,单掌空中虚画,呈妖修之力,浩然击出,一时间,狂风呼啸,气旋反面向下,朝着黑曜石改顶覆盖而去!

这一下子打下去,一人高的黑曜石一下子化成了一个鹅蛋大的黑色石丸,总算化出了真身!

“岳敖,木头,此物交给你们了,能不能拿下她就看你们的了!”我脚下反踢一脚,将黑曜石打到了木头和岳敖面前。

“把黑曜石放下!”白尺本助没想到势头急转直下,眼看着自己辛苦驯化的宝贝疙瘩要换了姓氏,再也坐不住了,整个人雾气腾腾,衣服全部鼓起,气势开始暴涨,纵身一跃,手里多了一把弯刀利刃劈头就朝我砍了过来!

这把刀看着平平,和一般的武士刀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要是内行人,都能看出其气势不凡。因为白尺的气劲都藏在了弧线刀背上,以至于刀身豪光四射,雾气萦绕,随意一摆,就是一个剑花,炸的空中猎猎作响。

“好一把村正妖刀!”

我凝视着白尺的刀锋,反手在后背将稚川径路拔了出来。

穹炉煊赫一剑出,稚川刃染百邪枯;寒铁为身风做刃,褪鞘横天九州无。

宝剑在手,我忽然感觉整个人都变得伟岸起来,全身的气势暴涨,人剑肃然合一,身体里发出铿锵的剑鸣声,气冲牛斗,一道寒光反掠出去……

第六百六十章 杀鳖剑

男人之所以喜欢刀剑,不在于手持利刃的英姿,不在于一寸长一寸强的斗战技巧,而是刀剑能比手脚更适合发泄心中的愤恨和恩仇。

金庸武侠中,相比豪侠万丈的萧峰、利国利民的郭靖、快意恩仇的杨过,我尤其更喜欢孤独的令狐冲,尤其是他一剑飘飘舞出独孤九剑的时候,他大概心里还有被师父厌气的不甘、被小师妹疏离的痛苦以及自己满身愁毒的无奈吧,可就是因为这些情绪在剑锋其中,才愈加让其潇洒纵酒、豪迈狂歌的身影显得孤独落寞。

所以,刀剑是属于男人的这句话一点没错。

看着白尺本助的刀锋如黑色闪电一般劈来,我一点惧意都没有,反而生出一股嗜血杀人的刺激感。我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理解了关二爷当初那句“吾观颜良,如插标卖首尔”绝不是浮夸自吹,那是一种对自己刀锋的信任。而我,此刻就有此感,我观白尺本助如白痴笨猪一般不屑一顾。

“飒——”

刀锋铎铎,村正古刀如嗜肉老鸦盘旋而落,离面门半尺有余。

此时稚川径路恰到好处一道寒光射出,白光惊鸿一闪,一黑一白双刃交接,就听见“当,当,当”三声脆响,我和白尺本助之间闪现出道道火花。

这种交锋不仅仅是铁器的碰撞,更多的是气力和勇气的对决。

我感觉双臂一麻,有气波朝后推着我朝后要退。

我自然明白,高手和高手较量,多退一步就是输。所以我屏住气魄,身形朝后转了半圈,硬是双脚未动,又站在了原地!

倒是白尺本助,刚才来势太急,过于自信,结果被稚川径路这么一震,身形一抖,紧急一个后空翻才落地站住。

“打得好,相公,苍颜姐说了,你要是在这人脸上刺多狗尾巴花,她就给你生孩子!”碧瑶跺着脚起哄道。

只听见苍颜低声朝碧瑶“斥责”:“好你个小妮子,没羞没臊,哪还有半点古人大家闺秀的样子,什么都敢胡说八道!”

碧瑶哈哈一笑,继续道:“苍颜姐对刚才的话不满意,她说要生就生双胞胎,因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生两个儿子好替你打东洋鬼子!”

人群一阵爆笑,气得白尺本助倒抽鼻子。

趁着我挡住了白尺本助,岳敖和木头已经将黑曜石带了过去。木头带伤发力,压制住淋了鳝鱼血的石身,岳敖则迅速寻找玉门,凭着自己的经验,切入玉脉,算是暂时将黑玄石控制住了!

我的目标可不仅仅局限于此。黑曜石本就稀少,能达到十胜之修为更是少之又少,如果能成功驯化,这对岳敖来说,无疑是一个意外收获。

当然,前提是得让不甘心的白尺本助闭嘴。而让一个人闭嘴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他!

“罗卜,小小年纪,你竟然知道村正妖刀?”白尺本助双手握住刀柄,做了一个防备动作,双眼逼视着我问道。

我淡定一笑道:“知道,虽然我一直觉得,东瀛除了在影视业上为世界人民做出了巨大贡献之外一无是处,但是得承认,你们的古刀还是不错的!比如这‘村正妖刀’,就算是小有名气。据说,此刀是镰仓未期刀匠村正所作。阴冷寒邪,善于杀人于无形。传说这把刀嗜血如命,如果三天不见人血,自己就会出鞘杀人,所以要被称为“妖刀”。白痴,我说的可对?”

白尺本助浮夸地一咧嘴道:“既然知道,你就该滚到一边上去。实话告诉你,算上你,这把刀上的人命从镰仓时代开始一共有一千零八十条,从没失过手。”

“不好意思,恐怕让你失望了!”我点了点手里的稚川径路道:“那你可知道这把剑是什么剑?”

半尺本助默不作声,但是他的目光说明,他对稚川径路是充满惧色的。

我见其认真听着,便正经八百道:“告诉你哈,这叫杀鳖剑。我也实话告诉你,这把剑从铸造,算上你,一共杀了一千零八十一只鳖,可惜,前一千零八十次都失败了,但是杀你肯定没问题,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一千零八十只都是生在池塘的水鳖,比较滑,而你不一样,出身二串,生在岸上,我们国骂管这叫土鳖,渣的很啊!”

“罗卜,少废话,你那两个绝代佳人倒是不错,等我宰了你,我在慢慢折磨她们哈哈!”白尺本助口上污言秽语,可是心思一点都不简单,贼眼在我身上不断打量着,我知道,作为阴阳术行家,他这是在找我的罩门。

说来不是我自吹自擂,虽然我阳修罩门在神阙穴没错,可是我阴阳转化只在眨眼之间,就算他能得手一击,我化身活死人,照样能平安无事。

所以,既然他动了心思,我索性买个破绽成全他!

“喂,白痴,别急啊!刚才说道哪了?哦,说到这“村正妖刀”了。没错,就是这个村正,此人炼刀是把好手,可是却心术不正,因为他对师父一直对自己的炼刀术有所保留,所以他就偷偷暗算了师父,将起手腕砍了下来。以至于还没炼成的刀就染上仇血,所以这把刀锋利虽然锋利,但是素来都是不吉利的象征,被称为‘杂碎到’。你看你,杂碎用杂碎刀,还挺会选!只不过啊,电视里的云龙兄说过,你们东瀛的刀剑术,都是我们华夏传过去的一丢丢而已,师徒名分,早在唐朝就有定论了!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师父,磕上三个响头,我饶你不死,让你苟且去瑞士,怎么样?”我嬉皮笑脸道。

果然,就在我说话这功夫,白尺本助忽然拔地而起,朝我额心虚挑一刀之后,错开刀口,朝我神阙穴去了我明上仓皇去挡,暗中逆转修为,以鬼身面敌。

“沧锒”一声,刀剑再次相碰,同时白尺本助狡猾地施以重拳朝我神阙穴猛击而来!

“哈哈,罗卜,你太大意了!拧挨重拳三千,不受罩门一击,你完了!”白尺本助张狂仰天大笑。

远处的刘大进看的直嘬牙花子,摇头道:“什么玩意啊,本以为拥有玄石女这样的高级灵物,你小子会是个更厉害的家伙,可没想到,唉,你居然这么烂。小鬼子,你先别笑了,好好看看,你击中的卜爷是什么修为好吗?”

被刘大进这么一顿损,白尺本助才停止笑声,上下一打量我,顿时惊呆嘴巴道:“你……你不是人?”

“你特么才不是人!笑完了吗?笑完了就该我出手了!”我厌恶地白了他一眼,逆行冥气,将手中的稚川轻吕傲然一挑,本来是能要他命的,可惜这孙子绝境中弃车保帅,歪了身子,噗嗤一声,将半截胳膊活生生砍了下来……

骨茬森然,鲜血泉涌!

第六百六十一章 十二式神阵

我不是刺客,也没有一颗冷酷的心,但是今天我就是想杀人。

自从在巩雅文手中得到稚川径路之后,我不止一次用剑芒打量着月光。每当看见这种独有的清辉在暗夜里闪闪灼灼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没错,我就是幻想着能和玄冥老道决一死战,我要亲手宰了他。

可惜,秋风藏山,玄冥老道就像是风中起舞的鹞子,一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有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一个人沉溺仇恨是痛苦的,相较而言,等待复仇而没有机会更痛苦,每次回去看见爷爷奶奶坟头的蒿草,累累黄土已是积年,我都恨不得劈天砍地发泄一番。

还好,白尺本助出现了。

以前被算计的时候,我会愤怒,会咒骂,可现在不会了,我反而会很兴奋,因为是我的敌人,我都会杀戮,正好用来祭祀我的剑锋。一如我师父悬壶老人所说:医者不等于善者,古有圣医,可替王济世。人有疮疖,会生蛆而死,我们行医的,要剜疮割疖;若是这世道要是生了疮疖,我们修行的,也要剜疮割疖。

所以,白尺本助他不配活!

恰好,今天晚上的月光就很亮,很美,稚川径路塞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弧光之后,白尺本助的手臂便像是断掉的木头桩子落在了地上。鲜血刺眼,却让稚川径路在我手中熠熠生辉!

“白尺,你死定了!”我幽幽说着,踏步跟上,起手再劈。

要说这白尺倒也令人敬佩,手臂断裂,鲜血如注,全身上下疼的抽搐,脸上扭曲的像个猩猩,可是他却一声没吭,瞪着凶戾的眼睛躲闪着稚川径路的锋芒。

“罗卜,你断我臂,我灭你全族!”白尺本助神情狰狞,飞快朝后退着,一挥手,他身后那十多个身穿东瀛袈裟和道袍的侍随纷纷冲了上来。

这些人长的个个歪瓜裂枣,不是独眼龙,就是单边耳,要么是豁唇,要么就是瘸子、跛子。手里拿的家伙式也五花八门,剑、刀、弓、戟,乃至棍棒、拂尘、扇子、钩子,猛一瞧还以为是捡破烂的大军杀上来了!

“白尺,这就是你看家底的兵丁了?难道你们东瀛就没有五体俱全的人了吗?”我不禁嘲讽笑道:“还是那句话,你现在跪地承认师徒名分,我不杀你,只断了你体脉四筋,然后送你去西山给尼姑庵扫厕所!”

白尺用袖子将手臂缠上,吊气止血完毕,痛苦地咬着牙关道:“姓罗的,今夜我要亲手剥了你的皮!”

老小子叫嚣之际,这十二个非僧非道的家伙朝我围拢过来。

我不禁道:“难道说虾兵蟹将比那玄石女还厉害不成?挡我者死,跪我者生!”我淡定哼了一声,手持稚川轻吕,以左脚为轴,以右脚为规,信然在地上围着自己画了一道圆圈,剑稍猛然朝外一挑。

剑气如波,此法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扔了一颗石子,荡起了无数波纹,原本安静的气场,顿时间炸开了锅,无数剑影朝着四周弹射而去!

按理来说,若是小喽喽,此番必定被剑气所伤。

可是没想到,这十二个人,就像是鼓上蚤一般,辗转腾挪间,好像预判了剑气所到之处一样,竟然都躲闪过去了!

更令我心中惊讶的是,几乎没有丝毫停顿,这十二个人竟然反手朝我打了过来。而且各自施展手段,手里的兵刃闪出道道气劲,惊世骇俗!

嚯,原来不是小喽喽,竟然是十二个修为颇高的阳修高人。

“小鬼子,欺负我们没人是吗?打死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龟儿子!”刘大进一看我以一敌十二,而且情况似乎有变,扯着大嗓门叫骂一声,带头冲了上来。他这么一带头不消说,除了正在训玉的木头和岳敖,其他人包括牛奋在内,所有人都抄家伙冲了上来。

转眼之间,单挑变群挑,群挑变成了团战。

苍颜、碧瑶、阿雅、崔旗、小姝、七爷、牛奋、刘大进、伟戈、马赛克,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躲在后面的白尺本助神经质一般哈哈大笑道:“等得就是此时此刻,让你们尝尝我们大和民族阴阳道的厉害。”

这厮双手捏诀,脑袋低垂,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簌簌起风,显然用的诅咒之法!

他这口诀一念,这十二个东瀛僧道马上退出缠斗,并不恋战,各守十二方向,面养天手垂地,同时口念咒诀。

整个斗场气氛为之一变,四周瞬间黑雾动荡。

隐约间,我看见白尺本助骈坐在地,怀中抱出一把古琴,沧沧沧,一声嘹亮的琴鸣,悠扬而诡异地卷着气波扑面而来。这琴声中,杀伐之气,浮荡于虚空,就连身下的山石,也都窸窸窣窣震动起来。

“不对,是阵法!”我高呼一声,飞奔而上,朝着其中一个瘸子劈砍过去,试图撕开一道口子。

可是,砂石尘土暴然而起,眼前模模糊糊,这十二个僧道就好像是旋转起来一样,毫不间断变化这位置。渐渐的,他们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悬浮在了空中以一个环形十二面体的方向朝我们的对峙着!

至于白尺本助的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细碎,那种十面埋伏的紧凑感跃然而生。

“虚张声势,无耻伎俩!”刘大进爆喝一声,以愤怒金刚相示人,顿时气劲爆涨,全身犹如卷着数道伏龙。

“去!”假和尚掌心朝外一摊,数块斗大的石头轰轰隆隆着就朝四周砸了过去。

密宗愤怒金刚乃是番教最具气势的护法神,刘大进可谓是将自己最高的修为用了出来。

但是,显然,气劲虽勇,但是路数不对,就像是铁甲飞拳打在了棉花包上。这些上白斤的巨石竟然被周围环绕游走的气流给接住了,稍一停止,陡然又朝我们这边砸了过来!

我心中一急,纵身而起,将稚川径路舞出了一道剑花,啪啪啪数声脆响,巨石四分五裂,一时间尘土飞扬,碎石横飞!

眼见被困,我心中陡然出现了一个词:十二式神……

第六百六十二章 奇门遁甲

所谓“十二式神”,就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天后、太阴、太常、勾阵、腾蛇、天空、天一、**一共十二种拥有神修的攻击法力。传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天地间万物始生,有上二族和下四族各占空间。这上二族就是魔界和天界,下四族则是人鬼妖灵。上二族的法力为先天具备,得益于盘古气化,而人鬼妖灵四族懵懂无知,尚未开化,后来,天界与魔界为了争夺空间,进行了一场大战,最后魔界战败,魔界首领摩罗被天界封印在了阴阳间大地最底层。为了彻底封印住这个大魔头,天界首领帝俊就创造了十二式神,用来震慑封印。

当然,这只是传说,真假谁也不知道。不过,早在我国殷商时期,就已经有了十二式神的说法,上古巫术,经常请十二式神用来驱邪。我们常见的占星罗盘上,下方大型的方盘和上方可以转动的圆盘组成,圆盘中央为北极星,周围的就是十二式神。

至于最出名的,还要数东瀛阴阳师始祖安倍晴明的时而式神阵法。

很多人不明白什么是式神?说白了,其实本该写为“侍神”,指的是在阴阳师的命令之下,所役使的灵体,其力量与操纵受阴阳师控制。

原理和关外的出马仙类似,只不过,出马仙请来的狐黄白柳灰是小妖,而十二式神则是具有神修的原力,法力远远大得多。

这个安倍晴明在东瀛的地位和我们国家的兵祖谋圣姜子牙相当,其十二式神阵法出神入化。显然,白尺家族作为东瀛阴阳师家族,肯定也涉猎了这个术法!

“罗卜,我穷尽一生,得此法阵,就为有朝一日,和中华道师一较高低,今天我让你用尽浑身解数,也甭想逃出来。等我玩够了,用把你们这一干人等,全都化成浓水!”白尺本助疼的暴躁如雷,可是又在得意中大笑,一怒一笑中好像是个疯子。

不过,他的琴声一直未停。

而我们周围的十二道光团飞来飞去,越来越清晰,就像是一道牢笼将我们照在其中。

这十二式神各有法器,青龙持孟章剑,白虎握监兵刀,朱雀拉陵光弓,玄武挥执明戟……

我带着众人严防死守,可是阵法圈却越来越小,在或急或缓的琴声中,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阵外倒是有岳敖和木头两人,可是他们已经投身在训玉之中,中途根本无法分神,所有,要想破阵,还得看我们阵中之人!

“鬼医哥哥,不要着急,人行有踪,鬼行无影,让我试一试,不就是几个幻影嘛,我就不信冲不出去!”小姝神情肃穆,不等我应答,身形一闪,化成魂风朝着一个方向魂闪而去。

“小姝,回来!”我大喝一声。

这十二式神是天地原力,运行有自己的规律,莽撞冲上去,只会遭到式神的强烈攻击。

果然,就当小姝破天而出的瞬间,突然一道青色尾钩弹射而出。

“不好,是勾陈!”我慌忙起身接应,要知道,勾阵为戊辰土凶将,为气化之物,有道是‘勾留迟滞,枝节横生’,其外形看起来犹如巨型蝎子,实际上是一种沾染即石化中毒的戾气,人鬼不忌!

小姝一见不妙,翻身回走,可是此时略晚,式神腾蛇又换出原形,勾连住小姝手臂,逃脱不掉!

“小姝别慌,我来了!”

我心里有点着急,舞剑如挽花,飞身拉住小姝,朝那腾蛇之颈便是一剑。

倏尔的一下,腾蛇消失了,小姝被我挽在了手臂之中。

我正暗自庆幸,谁知道突然这勾陈又在我身前幻化出来,瞬间眼前被雾笼着,模糊不清,只听怪啸一声,一根巨大的尾巴抽在了我的身上,我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我被勾陈蜇中了!

整个人就像是下垂的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地上。

“鬼医哥哥,你没事吧!”小姝眼圈发红,失声叫道:“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不怪你,别让外人看热闹!”

我勉强一笑,戏谑地眨了眨眼,此时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石化了,身体正在像被水泥铸了一层硬甲,而且越来越快!

“卜爷,赶紧用灵修,煤鬼非水非火,在五形之外,那勾陈小小伎俩奈何不了它!”阵外的岳敖大概是看见了险境,朝我高喊一声。

我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对啊,老子有四种修为,任你十二式神,不过都属五行之内,你奈我何?

我快速将煤鬼在丹田之中调出,提魂抬升于顶部,霎时浩然大火从我身中崩裂而出,刚才那种僵化感瞬间荡然无存!

此时我以灵修示人,整个人威风凛凛,气势磅礴。

“好小子,脚踩奈何桥又让你还魂了回去,可是我就不信你能坚持多久!”阵外的白尺本助对于我没死成有些失望,手中琴声瑟瑟,恍若雷电交加、大风肆虐。

苍颜见我怒火中烧,轻声安慰道:“老公,你先不要和他置气,我记得你让我学习山医命相卜之山行之术的时候,道修第一句话就是‘天相地,地相人,人相无踪迹’,也就是说,万物相生相克,有阵法就有破阵之法。比如这十二式神,既然是上古主神的原力,那就是天相地法,要是相克它,就该是人相无踪迹,只是这人相无踪迹不知道是何法?”

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媳妇,你太厉害了,我爱死你了!”我不禁一笑,哼着少年包青天的曲子唱道:“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将我疑惑解开;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叫我继续追寻……”

众人都傻了,看我又笑又唱,还以为我疯了!

“相公,你……你怎么了?”碧瑶有些慌张道。

我大声道:“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知道破解此阵之法了!其实并不稀奇,正是道家兵术——奇门遁甲之法!”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我所言何意。毕竟奇门遁甲之法虽然耳熟能详,但是天下人,能参透者几何?

“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然说能破阵,就一定能破阵!”我自信朝阵外大声喊道:“白尺本助,今天卜爷就告诉你,十二式神是我们传给你们的方术,今天老子再代表华夏术界,教你如何做人,如何敬祖宗!”

第六百六十三章 生门(感谢她的笑丶兄弟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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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赶尽杀绝

兵败如山倒,气去如扶风,十二式神阵法一崩溃,这些东瀛术士如惊弓之鸟,再无心恋战,都退到了白尺本助身旁。

我身后众人都憋了一股鸟气,刚才在这阵法中没少受到惊吓,此时风水倒转,终于轮到我们扬眉吐气了,为何不赶尽杀绝?!

白尺本助一看我全无放他的意思,慌忙朝身边人大叫道:“吃我俸禄,朝我拥簇,大难临头,你们竟敢不战就退!你们还有点东瀛浪人的精神吗?忠诚、信义、廉耻、尚武!谁赶跑,我……我亲手劈了他!”

“白尺,你特么还要脸吗?你这个砍脑壳的,说了恁个多做啥子,刚才自己还朝卜爷摇尾巴,一看不能苟活,这会有朝人宣扬狗屁武士道精神,你不就是想拉他们垫背吗?既然如此,哪个不怕死的龟孙站出来,让你大进爷爷活动活动手脚,也给你白尺笨猪开开眼。”刘大进一马当先,掌上带着疾风,暴力十足。

白尺本助将身边两个侍随朝上一推,刘大进才不管几个人,小蒲扇是的大巴掌已经拍了下来,那两人只翻了个白眼,就被拍了个七荤八素倒地不动弹了!猛一看上去,两人根本毫发未伤,可是若果你是高手,能辨识骨骼构造就知道,这两个人的脑袋骨已经全裂了!

刘大进忿怒宗的凶悍别人不知道我却十分清楚,我家院前的几个装饰用的大石球全被他啪了个稀碎。

“还有谁?哪个牙黄鼻夹屎的私娃子给老子站出来!”刘大进杀性正起,朝自己胸前一把巴掌怒喝道,那股子尽头气干云霄!

就他那股气势,我真怕他再把自己拍昏过去!

要说东瀛人中也不尽怂瓜,刘大进大喝之际,对面的一群惊弓‘鸟群’中总算站展出了一个还算有勇气的“老鸹伢子”,正是那一身黑衣的堀部胜平!

此人倒也有些本事,在我尚未精进之前,和他曾在纸扎店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的一招隐术曾让我心中大骇。不过,等到在姑苏相见的时候,我已经能轻松胜他,至于现在,他在我眼中,和上将潘凤没什么区别。

上将潘凤是谁?

话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华雄引铁骑下关,连杀盟军大将数员。袁绍惊呼:“谁敢去战?”太守韩馥拍桌道:“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话毕,潘凤手提大斧上马出战。七八秒后,飞马来报:“潘凤被华雄斩于马下。”紧接着,就有了关公温酒斩华雄的场面。如果说,华雄和关羽差了五百倍的大红,那这潘凤和关羽差的估计就是一火车皮的生命药水。

不过,濒死之际,堀部胜平尚敢站出来,就说明其还是颇有胆量的!

“大进师傅,手下留情,保他一具全尸!”我朝刘大进笑道。

刘大进笑道:“卜爷放心,这短命龟儿撅沟子找打,勇气可嘉,我一定给他这个虾趴一个体面死法!”

堀部胜平也不知道刘大进这方言说的是啥,但是从刘大进的表情还是看出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屑!

“舍身奉公!白尺先生,堀部去了!”堀部胜平将腰间的配刀拔了出来,朝刘大进怒喝道:“秃子,且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本事!着!”

话刚说完,堀部胜平便先动手了,一声断喝,手中的弯刀划出数道流光!

这一招属于偷袭,搞了半天,东瀛鬼子还是没改掉自己狡诈的臭毛病!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堀部在内心是恐惧的,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知道自己恐怕不敌,所以也就不讲礼数了,出其不意,抢先攻击!而且,他的刀尖直条刘大进的下颌,分明就是奔着刘大进的命去的!

“大进兄,小心啊!”伟戈赶紧提醒一声。

“妈卖批的,偷袭我!”刘大进憨厚一笑,从容朝后一跳,躲过刀锋,不过并没停歇,反手一抓,将堀部回撤的刀背用两个手指按住了!

“眉有怒纹,显现诛黄,极似烈火,大威德乃格五金咒!”刘大进口中默念了数句我们听不懂的藏文紧皱,忽然断喝一声,就听嘎嘣一声,堀部胜平的刀刃半截断掉了!

这一手功夫,惊世骇俗!

“好!”牛奋忍不住带领众人齐声喝彩。

堀部胜平咬咬牙,不甘心受死,将半截弯刀甩了出来,“嗖”的一声,打了出来!

刘大进针锋相对,将脖子一扭,蜜蜡佛珠已经摘了下来,啪的一声,凭着气力之风就把断刀抽了回去,堀部身后的一个东瀛道人应声倒下,心窝窜血!

打到这局面,堀部胜平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索性使了最为得心应手的功夫——隐术,转头就走!

刘大进玩的兴起,怎么可能让他跑了,堀部胜平刚一动心思,蜜蜡佛珠串就飞了出去,正好套在了堀部胜平的脖子上。猛然朝后一拉,堀部就像是一条狗一般被提到了跟前!

此时堀部胜平已经面如死灰,强打精神,两臂挥出,试图阻挡。不过这种困兽之斗的气力和刘大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瓜娃子,再见!”刘大进轻声说了一句,提气一拍,将堀部胜平挡在胸前的两个手直接拍折,心窝骨也随之塌了下去。堀部胜平一声没吭,一滴血没流,瘫在了地上再也没动!

“速战速决,甭和他们墨迹!”刘大进的热血感染了众人,阿雅暴脾气也上来了,拎过来一个白尺侍随,劈刀就砍。

众人一拥而上,通力合围,白尺本助最后的几个侍随,一个没剩,全部到底身亡!

“白尺,说来你除了算计我,倒也没伤我性命,我决定放你一命!”我朝瘫在地上的白尺本助笑道!

白尺本助面露欣喜之色,忙道:“真的吗?你……你让我做牛做马都成,只要留我一命!”

“真的,我放你。可是……常小舒是枉死的,这一剑替她砍的!”我凛然一声冷笑,奋力一挥,半空中一道红芒劈落下来,直奔白尺本助的脑袋!

一腔热血喷涌而出,地上多了一具伏尸!

第六百六十五章 炼玉

好的兵刃,都嗜血却不恋血。

稚川径路刚才杀白尺本助的时候,红芒顿生,如落霞入剑,完全是一副不听我摆布,肆意杀人的样子。可是当白尺本助伏地而死,气血散尽的时候,它又恢复了平时那副银光青芒低调的样子。

我将宝剑收起,看了一眼白尺本助,不由地想起一句话来: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白尺本助机关算计,从一开始挑唆常李争斗,再到挑唆牛常争斗,乃至我和牛奋的争斗,他都借此从中渔利。其中杀人、放火、攻体、诛心,他样样涉猎,如今总算落了一个应得的下场。

白尺本助的丧命,也正式宣告,云城当初由三巨头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正式崩塌,这些个食人骨血、榨人汗水的寡头总算得了报应。

大战告捷,众人欣喜若狂。

杀的风生水起的刘大进摇晃着锃亮的大脑袋装模作样道:“罪过,罪过,洒家本来敬惜生命,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如今竟然成了杀人屠夫,这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罗卜,你把我带坏了!”

苍颜也故作嗔怒道:“老公,你下了这么一大盘棋,竟然连我都不告诉,小姝和七爷却成了你的心腹,我羡慕,嫉妒,恨!”

我笑道:“没办法,当时情况紧急,有些事没法说清楚,一旦我要是把老史得来的线报告诉了你们,你们还能演的如此逼真吗?要是你们都有了准备,驼伯就不会上当了,白尺本助也不会自信地现身了!”

苍颜撇撇嘴笑道:“那倒也是,以我的性子,要是一开始就知道驼伯是内奸,我肯定按捺不住杀他的心!”

众人一口一个驼伯内奸,本来就面色不佳的牛奋越加脸色蒙灰。

其实我也是有意冷一冷他,不为别的,就为他三番两次和我耍小心思。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虽然他本性不坏,但是那股子商人的市侩性子还有驼伯教授的查人心思的坏毛病确实得改一改。有些事,不能全怪在驼伯身上,就比如岳敖、刘大进和我交往密切的事,牛奋自己确实也有妒忌之嫌,唯恐我得了这两人的帮助,将他的地位比下去。往后的日子,我们还得并肩战斗,我可不希望他哪天又和我动了心眼!

关于驼伯的背弃,他有直接责任,所以众人埋怨,他自然心生愧疚,弯腰朝众人道:“各位,今日之日,是我品尚楼,也是我牛奋给诸位添堵了。驼伯虽死,但是我依然认为,他是我品尚楼的功臣,他犯的错,半数责任在我。我在这里朝大家道歉了!”

牛奋是谁?云城最嚣张跋扈的公子爷,这么多年,连通上次我俩闹掰算在内,谁见过他给人道歉?今天竟然朝众人鞠躬致歉,足以说明这小子确实觉得此事办的不耻。

“牛大哥,你也别往心里去。其实驼伯以前也挺好的,可能他也是受白尺本助所逼,你节哀!”所有人中,只有苍颜和他伊始就是朋友,此时开口也算是替他解了围。

牛奋默然点点头,朝马赛克和伟戈道:“老马、伟哥,带上驼伯的尸体,咱们下山!”

“少爷,咱们……”伟戈有些诧异,小声道:“咱们就这么走了?”

牛奋没吱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牛掌柜,这就走了?不想下地宫看看你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赤血太岁?”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牛奋对我不薄,再说,这件事说来说去是驼伯自己的选择,和牛奋无关,所以我上前开口道。

牛奋站住身,朝我尴尬一笑道:“卜爷心意我领了,说实话,不怕你们笑话,出了这样的事,差点让大家把命搭进去,我还有什么脸去和你们一起下地宫啊!再说了,其实我现在没了那种强烈的念头,我现在忽然觉得,赤血太岁也没那么了不起……”

一听这小子这话就言不由衷。进地宫,拿到赤血太岁是他老子牛扛鼎的毕生心愿,牛奋为了这件事,不惜和常大江硬扛,还差点把品尚楼搭进去,到了这功夫能不想进去?

不过,他不好意思倒是真的,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借坡下驴的机会而已。

“行了,我说干巴猴,搞得你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是的!怎么,还让我求你和我一起去?我可告诉你,碧瑶早就把地图研究透了,不用三五个时辰,可就找到气孔了。到时候下了地宫,拿了太岁,切成十八份,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要么大家一起益寿延年,要么一起野生菌中毒拉肚子,难道你就不想参加?”

我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大笑。

伟戈和马赛克赶紧也劝道:“少爷,算了吧,卜少爷都这么说了,咱们还是下去看看吧,毕竟这是老爷子的心愿。再说了,白尺本助不是挂了嘛,一切都是驼伯造成的,和你无关,你就别自责了!”

我朝刘大进等人使了使眼色,大家伙也赶紧纷纷相劝,牛奋这才扭扭捏捏大姑娘是的留了下来。

再看木头和岳敖两人,此行这般,竟然还没能将那黑玄石驯服。

关键是木头先前受过一击,此时压制那黑玄石有些吃力。再加上黑玄石上的鳝鱼血就要干了,再等一会,这十胜玄女恐怕又要恢复元气了!

我想象着悬壶峰沸泉池中灵修的种种经脉图,似乎好像有石精图谱,记忆像是滔滔江水浩浩而来。我不禁开口道:“岳敖,你闭天池,开玄膺!真息往来无阻,合合免伤真炁!待舌根下生津,赶紧将其气化,入奇经,化阴精,此事可成!”

转头,又对木头道:“木爷,不必和它硬拼,你只需要二目垂帘,似闭非闭,太闭则神气昏暗,太光则神光外驰!然后丹田含气,和它持恒,待岳敖那边朝石精打入真气,你就可以,凝耳韵,调鼻息,撤出来了!”

众人紧张地看着,岳敖和木头两人按照我所说,一遍遍尝试,终于,突然一道金光,黑玄石化成一缕飞烟,入了岳敖的神阙穴!

“成了!”木头陡然喝了一声,收敛内气。

稍一平息,岳敖也睁开眼跳了起来,朝木头一拜道:“兄弟,谢谢了,从今晚后,这十胜玄女就是我岳家的养灵了!”

小姝看这兴奋的岳敖,朝崔旗眨了眨眼道:“你可盯住了,这养灵可就天天跟着他了,天长日久难免生情哦!”

崔旗面色一红抿嘴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还不也是师父养的小鬼头嘛,难道说你也朝夕相处心生爱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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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震为雷

按照我原来的设计,杀了白尺本助之后,直接就去寻找赤血太岁的气孔。不过,这连续两日的折腾,众人已经有些疲惫不堪。最重要的是,木头和岳敖在打斗中已经伤了气魄,所以我不禁有些犹豫。

不过众人现在正热血高涨,特别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刘大进,高兴的大嘴都咧后脑勺上去了。

岳敖朝我道:“轻伤不下火线,重伤直接完蛋,所以我没事,要是真有事也不是休息能管用的。有道是趁热打铁,咱们就甭等了,一鼓作气,把这件事了了算了,也省的四方邪祟都惦记着,将这一方水土搞得昏天地暗!”

我看了一眼木头,言外之意是问他的意思。

木头向来寡言,掏出一根烟,悠悠吐出一个烟圈,蹦出一个字道:“干!”

既然如此,现在正是兵强马壮,倒也是进入地宫的好时机。

苍颜小声朝我道:“卜哥,话虽如此,但是别忘了,除了白尺本助之外,这山中还有妖族虎视眈眈呢!”

我知道苍颜说的不仅仅是昆仑狐,还有西半山的鼠族。按照七爷当初卧底所说,这山中邪祟数不胜数。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琢磨了一下,苍颜说的话也不能不防,便将小姝招致身旁道:“丫头,我还要借你的鬼兵一用!”

小姝一努嘴,神采飞扬道:“好说好说,你我之间客气啥,小姝的就是鬼医哥哥的,鬼医哥哥的嘛,就是……苍颜姐的!”

众人不禁一笑。

我无奈地对小丫头道:“风吹草动,妖行雾生,你也知道,这凤凰山的鼠族很可能就是由鼠教头掌控着,而鼠教头的子掐算、阎宇森一众,向来又是玄冥老道的人……”

我还没说完,小姝便一拍巴掌道:“鬼医哥哥,我明白了,你就是想让我的这些鬼兵分散成岗哨呗,一有个风吹草动便朝你汇报。可是我不明白,你不是一直想要玄冥老道现身吗?为的就是和他决一死战啊,为什么还要防着他呢?”

“和他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对小姝解释道:“玄冥老道一直觊觎赤血太岁,否则也不会成立供儿会,害死那么多胎婴。所以,如果让他闻风而动,也找过来,难免会让节外生枝。还不如先拿了太岁,可以以太岁为诱饵,再和他论长短!”

小姝认真地点点头道:“鬼医哥哥,你可真是老奸巨猾!”

嗨,这叫什么话,我怎么听见了贬义词呢!多少好词不会用,比如什么未雨绸缪、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啥的,偏偏来了个老奸巨猾,再说了,我也不老啊!

小姝将自己的那些鬼兵鬼卒派出去了,我也开始招呼众人开拔。

不过,想的事情和做起来总是不相同的。行动了没到一个小时,本来好好的天气,忽然就下起了雪,而且还是狂风暴雪。

天本就还未亮,这风雪一下子让行程变得举步维艰起来。

刘大进在藏区生活过,马赛克是猎人出身,木头一度在东北久居林海,什么大雪天气没见过,都有意坚持。不过岳敖、伟戈、崔旗这些人都是南方人,还真没经历过这种天气,一个个冻得缩头缩脑。

反正现在还没进入山中腹地,我一番犹豫,考虑到苍定远和我父亲他们那两次的遭遇,决定还是稳扎稳打比较好,所以暂时退回了别墅群。

众人虽然反应不一,但是也都没说什么。

回到别墅,牛奋、木头、刘大进、伟戈和马赛克住在一处,赶过来的史刚和我们住在一处。

天亮以后,大雪仍旧没停。众人无所事事,三两成群,玩玩扑克,聊聊江湖趣事,倒也难免清闲一回。

当天又将近傍晚的时候,我看见七爷化成人形,独自上了阁楼。

这小巴蛇从来就没心事,今天怎么郁郁寡欢起来,我不免有些好奇,跟着上了阁楼一瞧,发现这家伙竟然独自翻着我的那几本占卜之书。

“斗大的字不是认识?怎么了,想卜点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我突然一开口,把这家伙吓了一跳。

小巴蛇朝我嘿嘿一笑道:“没……没,啥事没有!”

看它这幅讪讪的表情,肯定有事!

我清了清嗓子,哼道:“不说?听见外边这呼呼的风声了吗?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塞到窗子外面去!”

“别啊,卜爷,那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可是帮了你不少大忙呢!”小巴蛇看了看外面的天,小声道:“既然你追问,那我就和你说说,不过,这是犯天规的,咱们不能口头表达。”

小巴蛇指了指外面的天,朝我眨了眨眼。

其实不用它说,我也知道这天气不正常,显然是有人不想让我去找太岁地宫的气孔,因为一旦大雪覆山,到处失去了坐标,碧瑶的地图也就失去作用。考虑到苍定远他们当时遭受的大雾天气,我猜这八成就是和昆仑狐有关。

可是小巴蛇却又指了指书中的第五十一卦。

第五十一卦为震为雷卦,重雷发向,千里传声,空闻其响,不见其形。

小巴蛇的意思是说,它算到有雷劫将至?

我朝小巴蛇问道:“你的雷劫不是刚渡完没多久吗?”

小巴蛇点点头,却又画了一个九字。

九重雷?

传说九重雷劫一次比一次困难,惊险重重,修道之人渡雷劫必须有法器在身,不然轻则修行全废,重则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间。其中第九重也称化羽雷,是天雷之极。九乃阳数之最,此雷要落的人,要么大逆不道,要么登仙化境。难道说,这天气和雷劫有关?

“喂喂,小巴蛇,为什么我毫无感应,你怎么猜到的?你确定真的要有九重雷劫吗?”我赶紧追问道。

小巴蛇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就是有这种感应而已。具体什么时候来,目标是哪个人,或是哪个几个人,我就不知道了!我想算一算,要是我就好了,哪怕是最后没过关,被劈成火烤肉,也总算没白活啊!”

第六百六十七章 你不能去

狐黄白柳灰,各有各的堂口,每个堂口的本事也各不相同。

咱们前边说过,一般狐仙言大事,黄仙言小事,白仙治人病,柳仙杀人命,灰仙算不定。

柳仙善斗,并不善算,所以小巴蛇说的话未必是真。但是,妖类对天劫的感应本能确实强于人鬼,特别是小巴蛇如此言之凿凿,确实让我有点担心。

夜幕降临,几个姑娘在我们的别墅谈天说地,所有男人则聚在前院大呼小叫喝酒划拳。

所有人中,数我酒量最差。老史和牛奋平时都以酒缸自居,这回好,刘大进和马赛克简直就是酒窖,当然最能喝的还要数木头,这家伙可以称为酒海,不言不语,杯来就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反正咋咋呼呼的老史等人个个都被他灌得趴在了桌上。

伟戈不和他们拼酒,他喝酒如同他饮茶一样,讲究养生,还把酒放在炭火热了再喝。因为热酒能消除酒中的一些有害成分,而且也不易醉人,最重要的是能软化血管,所以这适合我的胃口。可就是一酒盅一酒盅的喝,也把我喝的脑瓜子里直敲锣打鼓。

一直到深夜,都差不多呼呼大睡了,连号称“酒海”的木头也骈腿静坐练气去了,我这才摇摇晃晃出了门。

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月光无华,整个别墅群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正要回自己住的别墅,突然听见吱呀一声,别墅门开了。一个人影闪了出来,这影子矫健如飞,轻松跃上墙头,直奔林间小路!

是碧瑶?

我心中有些惊愕,这姑娘大半夜出来干嘛?

我正要跟上去,谁知道突然门里又闪出一个人,不需多看,正是苍颜。

苍颜手里拿着绺子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速度,就像是雪中飞鸢一般闪进了林子。

我心中越加奇怪,人家都是男人喝完酒后动不动就决斗,这两个姑娘该不会也找个僻静地方大打出手吧!她们俩以前可是交过手的,差点就把方静斋后院给拆了,如今各自修为精进不少,要是真打起来,还不惊天动地!

我不敢迟疑,用雪抹了一把脸,顿时神清气爽,匆匆追了上去。

大雪无痕,两人速度都很快,林子又密,稍微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跟丢了!

就这么一个跟着一个,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前面的碧瑶忽然一闪,消失了!

咦?没决斗啊!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

此时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我想起了上次昆仑狐和碧瑶单独见面的事,这丫头该不会是又来见昆仑狐了吧!

先不说她和昆仑狐到底怎们回事,关键是苍颜在后面跟着,假若让苍颜发现碧瑶和昆仑狐见面,非把碧瑶当叛徒不可。本来苍颜就对昆仑狐耿耿于怀,看来今天非要有大事发生不可!

越想越急,眨眼间苍颜也不见了。

我钻进刚才两人消失的林子,树木太密,一时地上的脚印都被遮挡住了!

因为茫茫白雪的缘故,看哪里的景象似乎都差不多,转了好几圈,忽然,一道寒光一闪,我见了握着刀躲在树丛里的苍颜。苍颜面色冷凝,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再顺着苍颜的目光一瞧,果然,碧瑶正静默地站在一棵大松树下,手里握着一个没见过的荷包。

碧瑶在干嘛?

我正要开口,突然远处的白雪上红光一闪,一个矫健的影子站在了雪坡之上。

这影子娇小却不卑微,反而高傲地挺着它的脖子,它的鼻尖对着月亮和硕大成簇的尾巴形成一个曼妙的流线,再加上那对伶俐的耳朵和一身火一样的皮毛,让人莫名想到高贵这个词汇。

果然是昆仑狐。

昆仑狐矫健地迈着步子朝碧瑶走了过来,等到了跟前的时候,便已经化成了那副妩媚的人的体态。

离得太远,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不过,昆仑狐一直在挂着笑容,似乎并无歹心,倒是碧瑶显得很着急,滔滔不绝情绪激动地说着。

碧瑶说着说着,将手里的荷包摔在了地上,然后突然从背后一摸,竟然将昆仑玉券拿了出来。

昆仑狐第一次收起笑容,皱了皱眉,突然一伸手,掐在了碧瑶的脖子上,好像是嘶吼了一声!

“妖祟,住手!”眼见如此情形,苍颜断喝一声,掌上一用力,手里的绺客刀啪的一声飞了过去。

其实我看得出,昆仑狐的手上并没用力,她应该是在表达一种情绪。但是苍颜对其十分厌恶,以为她是对碧瑶下了毒手。

绺客刀虽然算不上法器,可在几代人手中盘磨久了,染的血多了,也就具有了一定的自然威力。再加上苍颜多加了几分掌力,刀刃在风中发出一丝尖啸之声!

“好一把小水果刀!”昆仑狐轻蔑一笑,不过是一摆手,绺子刀便换了方向,啪的一声扎在了旁边的松树上!

苍颜自然知道一把刀是无法对付昆仑狐的,疾行两步,突然停脚踢雪,顿时雪花如沙朝昆仑狐扬了过去。同时趁机摊开手掌,以一道朱砂“召神劾妖符”打了过去!

苍颜还是把昆仑狐想的太简单了,不要说这道符箓打不中昆仑狐,就算是打中了,也无奈和她,因为这狐狸在妖修中濒临入化,不是一般符箓能降服的!

我深吸一口气,掌风掀雪浪,凌步如踏龙,一把将冲上去的苍颜挽住,拉在怀里,另一手以冥修化成一道气波朝昆仑狐虚晃过去。

昆仑狐果然中计,吃了一惊,单手拨气,此时我已经上前一步,将愣住的碧瑶拉了回来!

“苍颜姐?相公……怎们是你们!”碧瑶有些吃惊。

苍颜叹口气,脸色不佳,看着碧瑶道:“你为什么要见它来?”

除了第一次见面大打出手之外,平时苍颜速来对碧瑶和善,今天还是第一次以失望的眼神看着碧瑶!

碧瑶有些尴尬,摇头道:“苍颜姐,我没有背叛相公!”

“没说你背叛罗卜,但是你不该来见她,狐者,诡兽也,就算化成人,也是狡诈之徒!”苍颜恼怒地看着昆仑狐道:“你用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有本事你冲我来,干嘛算计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呦,罗夫人果然霸气十足,见我两次,要杀我两次!”昆仑狐反倒毫不生气,转而看着我,正色道:“你不能这样去找地宫气孔!”

我冷声道:“昆仑狐出自雪域,赶风吹雪不是难事,这大雪就是你为了阻止我下的,对吗?为什么这么做!”

昆仑狐红色的长直发披散着在风中飘扬,蓝黑色的瞳孔迸发出丝丝的凉意,一字一顿道:“咱们还没做交易呢,所以,你不能进去,你也进不去!”

第六百六十八章 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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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你觉得我在乎吗(感谢平5866老兄的守护)

剧烈的气旋在我双手中不断碰撞着,力道虽大,但是已经被拿捏在股掌之中,就像是虚无的陀螺,转的再厉害,也不过是在原地打转而已。

昆仑狐睁开微闭的双眼,冷冷看向我,那对幽邃的瞳孔绽放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我说了,我未必能打得赢你,但是,你也未必能杀的了我!”我看着昆仑狐的眼神,一个转身,我将手里的气旋周转了一圈,大喝一声“去”,猛然回过身将掌中心的气团推了出去。大雪恍若卷起的棉被,轰轰隆隆反向昆仑狐砸了过去!

昆仑狐面对袭击过去的风暴,微微皱起了幽魅的眉心,小碎步朝后退了两步,忽然像是斗转星移一般,双手一拂,将眼前的巨风大雪生生转动了四十五度角,就听轰隆两声,其左侧两棵参天大树被气旋拦腰折断了!

虽然仅仅是一个回合,但足以惊天动地。

碧瑶脸色苍白,慌忙朝我喊道:“相公,别打了!昆仑狐,你……你也退去吧!”

苍颜虽然恨这狐狸,但是眼见我和昆仑狐过招动辄就是杀招毕露,不禁也也忧心忡忡道:“卜哥,算了,我认了。就算真相永埋,我也不愿意你伤到一根汗毛,你不要和它厮斗下去了!”

这一招过罢,昆仑狐没在继续发力,因为她明白,我们之间,如是再下去,那就真是你死我活的较量了。说来我俩无仇无恨,如今我又把玉券交给了她,算是有理有节,她没必要为此和我拼命。

气氛一时有些僵化,我和昆仑狐相隔数丈,站雪而立。

“罗卜,你应该为你的莽撞为我道歉!”昆仑狐率先打破了尴尬,言语中只有冷漠,听不见悲喜!

我点点头道:“没错,那你应该对颜浅浅的事做出解释!”

“我?对一个凡人做出解释?凭什么?”昆仑狐仍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苍颜道:“我说了,想知道什么,自己来找我,你能打动我,我就告诉你。”

苍颜要开口,我一摆手道:“昆仑狐,你太自大了!”

“不,这是自信!”昆仑狐道:“当你强大到万人不敌的时候,下来便是万人敬仰了!我为什么要朝一个对我不重要的人解释?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弱小的人表示慈悲?天下大道,浩浩汤汤,本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罗卜,你要是执意自己寻找气孔,你会后悔的!”

“那又如何?”我一笑道。

“你不怕失去所得到的金钱和地位?”

金钱于我不过是汗血宝马之鞍鞯,没有它,我照样鹏程万里;地位就更不屑一顾了,于我来说不过是牛奶中的糖,有也如此,没有也罢。

“那好,我要是告诉你,我会全程破坏你的行动呢?”

我不禁大声一笑道:“昆仑狐,你觉得我在乎吗?”

月光乍寒,阴风吹拂,昆仑狐那彩色的尾巴忽然闪现了出来,这说明她确实动怒了!

“罗卜,你是我见到过最嚣张的家伙,比牤子无知,比牛扛鼎愚蠢,比苍定远还自以为是,你一定会后悔的。”昆仑狐厌恶地痛斥道,说完,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玉券,朝碧瑶低声道:“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将这玉券收藏了一千年。你可都想好了?”

碧瑶抿着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昆仑狐冷冷地白了我一眼,转头越走越远,倏尔的一下化成了一只彩尾红狐,登上了坡顶。它深情地看了一眼月亮,又黯然垂下了头,就像人无可奈何的叹息一般。

待昆仑狐消失后,碧瑶便小学生一般低下了头,然后小心翼翼看了看我和碧瑶,低声道:“对不起啊,相公、碧瑶姐!”

苍颜倒是没说什么,无奈一笑道:“你和卜哥说吧,我知道你绝对不是出卖卜哥,但是你总要给他一个说法,是吧?”

我其实倒是不怪她,毕竟这玉券牵扯道一千年前的事,有些事情我未必明白。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来找昆仑狐,而起她是如何找到昆仑狐的!

碧瑶怯怯地点点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可能出于玉券的感激,上次送给了我一个荷包,里面有几根狐毛,只要我想见她的时候,进了山拿着荷包就能召唤它出来。我知道这大雪来的古怪,一定是它要逼你和她合作,所以就自作主张见她,我想她不就是想得到玉券嘛,送给她就是了,反正岳先生已经知道了,里面不过是有一道妖魂而已,只要能别再阻止你进山就好……”

“就为这?”我审视着碧瑶的眼睛问道:“那她最后问你的你都想好了是什么意思?”

“这个……这个大概就是问一问这玉券真的还给她了吗?毕竟这是胡国婿送我的礼物,她也是出于客气吧!我想,应该是这样!”碧瑶抿着嘴点了点头。

也真是难为她,虚惊一场。

“不管怎么样,下次再有任何事情,都要想和我们说,然后再做决定。你可不再是大辽国女将军了,你是我们大家的一份子,听明白了吗?”我点着碧瑶的脑瓜门道。

碧瑶嘻嘻一笑道:“明白了,以后什么事都要朝你们汇报。那个,相公,我突然尿急,想去方便一下,请您批准,请苍颜姐亲临现场监督,报告完毕!”

苍颜本来还沉浸在那狐狸对自己所说的话里,听了碧瑶这话,不禁噗嗤一笑。

回到住处,小姝还没睡,正瞪着一罐可乐流口水,回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们三个惊愕道:“就说你房间里没人,原来是三人行……不不,三人散步去了!”

“少和我油嘴滑舌的!”我将可乐打开喝了一口,递了过去道:“找我有什么事啊?每天这个时间,你可都在外面悠悠逛逛呢,不是招兵买马,就是惹是生非呢!”

“看你说罢,就好像我只会给你惹事是的!”小姝使劲吮吸了一口可乐,朝我嘿嘿一笑道:“其实我是进山了一趟,我的那些我伙伴告诉我,山里一切正常,没有一个活人的气息,绝对安全,咱们随时可以出发了!”

我点点头道:“也好,雪停了,如果明天是晴天,马上动身!”

苍颜有些迟疑道:“卜哥,昆仑狐朝你说了狠话,它不会真的从中作梗吧!”

“不会的!”碧瑶抢白道。

“为什么?”苍颜和小姝不约而同问道。

碧瑶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道:“因为……因为我猜的,她也算是一个妖修豪杰吧?拿了玉券,再出尔反尔的作梗,好说不好听不是,它也要面子的,你们说呢?”

第六百七十章 海东青(感谢一骑绝尘兄弟的守护)

闲聊一会,小姝和碧瑶各自散去。

苍颜看了看我,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妞?有啥想法,大可以说出来,咱们房中一叙?”我嬉皮笑脸着勾了勾苍颜的尖下巴,挤眉弄眼道。

苍颜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一抬手,扑啦一声,一个绿色的影子扑打着翅膀弹了出来,直奔我的脑门!

我心中一笑,又和我玩这一招,这鬼螽斯坏了我多少好事啊,如今我可不再怕你了!

我掌上一运气,抬手画了一个圈,嗡的一声,那鬼螽斯就像一头栽到了玻璃上,撞的发了昏,掉在了地上。不过这小东西倒是并不气馁,稍一停顿,又盘旋了起来,掉了个头,张牙舞爪重新朝我袭来。

“小伙伴,对不住了,以后你的主人归我照顾了,拜拜!”我微微一笑,猛地一把将桌上的可乐罐举了起来,那鬼螽斯没来得及掉头,咚的一声钻进了可乐里!

苍颜又惊又气,赶紧朝我夺可乐道:“大流氓,你疯了,里面可还有可乐呢,会把它淹死的!”

我将可乐背到身后,吹了一声口哨,嬉笑道:“谁让它惹到我的?有多少次子弹上膛,都是它把我吓得差点子弹炸膛啊,游一会泳,这就是小小惩罚。不过,也不是不能给它留个活路,虽然它不懂事,毕竟它的主人还是懂事的嘛!比如给点好处啥的……”

“行,罗卜,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了!”苍颜虽然气鼓鼓说着,可还是嘴巴一抿,以闪电的速度在我脸上小鸡啄米了一下。

“这就完事了?”我继续眨眼道。

“再等会它就死了!”苍颜气呼呼道:“好,不满足是吧,那咱们只能如此了……”

这姑娘将长发朝后一甩,嗖的一声,将绺客刀抡了起来。

我一看玩大了,再下去,还得来个‘夫妻双双把刀拦’,赶紧乖乖将可乐罐递了过去。

要说这死虫子命也够大,等苍颜将可乐一股脑倒出来的时候,这家伙除了肚子溜圆之外,竟然依旧生龙活虎。

不过,总算长了点记性,一瞧见我,拖着大肚子就赶紧往苍颜那跑。

苍颜心疼地将其捧起来,信誓旦旦朝我道:“罗卜,罗帮主,罗大夫,假若鬼螽斯有事,我……我和你没完!”

我一笑道:“有啥事啊,你看它可乐喝的多香啊,一会打两个饱嗝就消化了!那个啥,苍老师,有啥事,咱们回去说?”

“切,休想!”苍颜坏坏地哼了一声道:“你啥心思我还不懂吗?明天还要进山,你给我老老实实歇着吧!”说完,一扭身,奔崔旗房间去了!

这叫什么事啊,揍了一只虫子,结果揍出个夫妻分居来!

“等一下!”看着苍颜的背影,我忽然想到她刚才没说完的话,赶紧问道:“苍老师,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啊?”

苍颜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既然你又问了,那我可提前声明,我不是出于自私的某种想法啊,我完全是公事公说,你可别比以为我是吃飞醋!”

我无语道:“哪那么多飞醋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苍颜看了一眼碧瑶的房间道:“我就是觉得碧瑶的话有点怪,她似乎很笃定昆仑狐不会干扰我们是的,而且她解释的理由显然说不通,可能,我说可能啊,这姑娘有什么话没对你说!当然啊,我绝对不是挑拨离间哈!”

苍颜朝我撇了撇嘴,进了崔旗的房间去了!

苍颜我了解,自然不是那种尔虞我诈倾轧别人的人,不过可能是男人在言辞上的体会都比较迟钝吧,我倒是没感觉出来什么异常。本来我想去碧瑶房间问问的,不过看了看时间,她似乎也该睡了。不论怎么样,我相信她不会害我,这就行了……

第二天,果然是大晴天,一点风都没有。阳光漫照,好像温度也升高了不少,才七八点钟,积雪就开始融化了!

这个季节,下完雪就融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众人见此情景,一个个欢呼雀跃,觉得这是出师大捷的征兆。

进山还不知要几天,人又多,装备量也大。

为了有个秩序,我和牛奋、木头商量了一下,虽然一起行动,但是将所有人分成三组。由木头、刘大进、马赛克组成侦察组,负责警界;由我和老史、苍颜、碧瑶、阿雅组成指挥组,负责凭图勘路;由牛奋、伟戈、岳敖和崔旗组成后勤组,负责殿后和装备。

一路人马,顺着别墅山谷一路进山,速度非常快,才半天就已经到了腹地边缘。

本来我还一直防着昆仑狐,不说她坏吧,但是这母狐狸异常高傲,万一见合作不成,怒火中烧真搞个破坏也不是不可能。可没想到,这一路走来,不要说是一只狐狸了,连只山鸡野兔都没碰着。整个森林静的出奇,除了风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不禁自言自语嘀咕:“按理来说,雪后惊飞鸟,风过走鹿狍啊,这林子怎么会这么安静啊!”

“还真是!”木头也感叹道:“我曾经在东北林场那么多年,从没见过这原始林子里面连个山麻雀都看不见的!”

刘大进嘻嘻哈哈道:“咋子哦,正常子喽,你要晓得,佛说,东方净琉璃世界没有女娃和三恶道,琉璃世界就是我们中土啊,说明这里的人兽至终都很清净!佛又说,雨雪雷电都是造化,是佛祉。所以,我猜测,这山中鸟兽见大雪突至,所以都在闭门诵读佛经,感慨造化呢!”

这小子突然满口川味不说,竟然公然瞎咧咧,鸟兽要是懂的念佛经,那老虎也不是吃大白菜了!

猎人出身的老马有些意味深长道:“我只知道,动物比人聪明,人预感不到的事情,动物却能知道。我记得九八年大水的时候,暴雨之前,我曾看见一百多个兔子毫不避人,排成一队,朝南搬迁去了!”

说到兔子,我突然想到了凤凰山的山神兔爷。对啊,为什么不问问它呢!

故技重施,我掏出城隍令箭,又是烧香又是黄表一通召唤,结果好嘛,半天,一点动静没有,结果我握在掌中的令箭反倒裂了一道口子,碎掉了!

“怎么个意思?那兔子不鸟你了?”众人齐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令箭本来就是城隍之物,城隍却已经被我杀了。如今只可能有两种情况,兔爷知道了实情,不再受我召唤;要么就是山神庙毁了,它的牌位失效了,它撂挑子不干了。从这碎掉的令箭来看,显然后者情况居多!”

众人默然,这时候山神突然消失了,不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

“喂,你们瞧,谁说一个动物没有了,那不是有三只大鸟嘛!”此时岳敖手搭凉棚,吹着口哨朝天空一指。

我抬头一看,就看碧霄之上,果真有三只大鸟正在我们头上各自画圈盘旋着,这鸟素白带黑花,流线傲人,翅膀大而有力,一句话没完,三只鸟一个陡然升上万里云霄,一个急转盘旋而落进了丛林,另一个更是闪电一般闪进了浮云里消失不见了,速度极快……

“漂亮,这是什么鸟啊,速度之快好像一道白光!”几个姑娘兴奋地问道。

我肃然道:“这是海东青,有“万鹰之神”之誉,受训化,杀戮重,为人鹰犬的鹰字,指的就是它们……”

第六百七十一章 大雾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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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气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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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 玄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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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嘴角火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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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善恶有头

曼陀罗**散属于迷药;苦地麻蛇毒是西域之物,入眼即令人昏瞎;至于萤火髅毒,先天带有一股恶臭,是使用阴藏三十年以上的骸骨做成的,属于巫蛊之物,三者都是来者不善,温老汉出招就是想要人命,可谓是阴邪之极!

“木头疙瘩,你可小心啊!”牛奋在一旁慌忙提醒道。

木头毫不以为意,屏气凝神、闭着双目,并不躲闪扑面而来的白粉,反而目光凝聚,紧盯着温老汉手中的烟袋锅子!

眼看着白粉糊面,温老汉突然面露一笑,口衔烟嘴,用力一吹,噗的一声,一大滴黑色的烟袋油子飞了出去。

我明显感觉我口袋里的小韩七爷一卷,好像哆嗦了一下。也难怪,这烟袋油子向来是蛇的克星,百米之内有人抽烟袋,蛇都不会上前。这么说吧,一条百十斤的草花大蟒蛇,只需要一滴答烟袋油子就能熏死。至于人也是如此,这黑乎乎的油子含有大量烟碱,豆粒大就足以置人于死地。温老汉自以为木头此刻不敢发力、不敢干运气,所以这一滴答黑油子是奔着木头的鼻息去的!

此物刺激味极强,只要攻击到位,就算不被吸入,木头也必然会被呛得张口咳嗽,到那时候,那白色粉末吸入,木头就不战自败了!

正因为如此,所有木头从一开始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温老汉的烟袋锅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忽见木头摊开手掌,并没运气,掌心多了一个牙签大小的木钉!在月光的照耀下,这木钉散发着乳白色光芒,好像带有一丝玉化的气质。

他微微侧耳,听着烟袋油子所来方向,突然用力一弹,木钉啪的一声弹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和那烟袋油子撞在了一起,将黑油子四分五裂之后,直奔温老汉咽喉!

谁也没想到,木头不用运气,单靠弹指就有这么大的力气!

温老汉大惊失色,赶忙将手指放下,用烟袋锅子回手一打,啪的一声,乳白色的木钉扎在了地上,安然无恙,而温老汉的楠竹木烟袋杆却直接断成了两截,里面黏糊糊的烟袋油子反倒溅了温老汉自己一脸,熏得他巨咳不止!

此时木头已经淡定用袖子一摆,将白粉脱落,自己朝后退了两步,换了气息。

“好你个小东西!”温老汉又惊又怒,大喝道:“你敢坏我宝贝,怎肯干休?!”

温老汉向来烟袋从不离手,此物既是他的兵刃,也是他的暗器,此刻刚一回合,就断成了两截,名副其实的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这老东西自然羞臊动怒不休,暴喝中便朝着木头便扑了上来。

这次出手老家伙同样是有备而来,临近跟前,他突然从背后一摸索,竟然抽出一根人的手臂来。不过,这不是一般的手臂,而是一个长满黑毛的皮包骨手臂,手指甲全都四五厘米长,锋利如刀,骨架看似摇摇欲坠,可又被烂皮臭筋连缀着!

“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竟然用人手当武器!”苍颜惊讶道。

我摇头说:“别小瞧了,这不是一般的人手,这是黑毛僵的断肢,道家称为‘丧门手’,上面残留着怨念不说,每一根指甲上都是尸毒,只要戳到,不死也得咳血半月!”

“这么厉害,既然如此把我的刀给木爷,大不了劈了这脏手!”伟戈说道。

牛奋摇头道:“要是黑毛僵的手能轻松就被砍断,那就不会有稚川先生、海蟾天师这些著名驱尸高人了!如果我没记错,这‘丧门手’别看破破烂烂,好像不堪一击,实际上硬若铜皮铁骨。”

看的出来,木头也看出对方来势汹汹了,并不急着迎战,而是连战连退,左避右闪,就是不肯接招。

温老汉见压制了对方,颇为得意,乘胜追击,两臂连连挥出,好不嚣张。

不过,越是张狂,越是容易犯错,两个拳头打人,自然会把胸膛漏出来,木头退着退着,忽然双脚站定,狡黠一笑,袖口一甩,两枚麻梨疙瘩做的红色大木球已经握在了手中,掌间一运气,噗噗两声,麻梨虎胆就像是两团琉璃火一般冲了出去!

“哎呦!”温老汉惊呼一声,再收势已经来不及了,砰砰两声,虎胆中胸,一个平沙落雁式栽倒了地上,本还想再爬起来,结果一动气,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妈的,去!”老东西恼羞成怒,手上一甩,将手里的黑毛僵手臂抡了出来。

木头不慌不忙,微微侧身,那手臂擦着他的脖颈一划而过,插在了大树上!

众人都以为这一战到了僵持阶段,可是木头却越打越自信,冷声道:“你不是会土遁吗?我成全你!”

其故技重施,将数枚桃木钉啪啪啪打入地中,同时口念咒诀,就看见温老汉四周尘土飞扬,几十条翻滚的根蔓突然如蛇一般生了出来!

“不好!”玄冥大喝一声,正要提醒温老汉小心,可是已经迟了,无数的根藤将温老汉五花大绑,勒成了螃蟹,越来越紧,越勒越紧,噗的一声气血尽散,瞬间被这些根蔓穿肠破肚拉进了地层之中,地面上只剩下了一摊黑乎乎的血迹!

“小子,你杀我爱徒,我要你的命!”

玄冥老道痛心疾首,跺脚骂完,直奔木头,此时我正好给刘大进起针,二话不说,手腕一甩,三枚鑱(chan)针飞了出去!

“牛鼻子,要打和我打,咱们之间是该了断了!”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木头前面。

“喂喂,木头打了一个,这回该轮到我了,他打的是徒弟,我要是打赢了师父,是不是证明我比木头厉害啊,哈哈!”刘大进嘴丫子上的浓疮刚压制住,他又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鑱针细小无踪,可是玄冥看都不看一眼,伸手便将三枚钢针全部捏住了,然后高高抬起手,让我看着,拇指捏针尾,食指捏针头,牙关绷紧,一用力,瞬间三门钢针堆成了钢锭……

所有人都看傻了,本来刘大进还在叫嚷要出战,这回一下子也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罗卜,你的命是够大的,也够好的,我吸了你一半的华月珠竟然还能生出来。正因为如此,我甚至有点惜才,我都不忍心杀你,我希望着这个江湖上多一点你这样有意思的人。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能与我为敌,哪怕是你滚出燕山地界,去川中,去云南,都行,可你偏偏要和我作对,如今你们杀了我的徒弟,我决不轻饶!”玄冥老道老气横秋,怒声一喊,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我淡然道:“皓首匹夫,甭说那么多,你不觉得苍白无力吗?杀了人在向别人说一声抱歉,打了别人一记耳光后你告诉别人是因为你惜才?你既然想要那么多东西,我就想问问,你要脸吗?善恶有头终有报,今天你的大限到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我是你老子

玄冥老道哈哈一声狂笑,指天大喝道:“大限?你也配和我提大限?你问问它,它敢说我的大限在哪天吗?”

“问它?”我瞄了一眼浩瀚星海的夜空哼声道:“连你这种龌龊之辈尚且知道自己的命运自己把握,我还用问天?有道是,福祸由天不由我,天若不能尽我意,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杀一个人,还用的着问老天爷吗?你不是不让我下地宫吗?我偏下去!牛奋、苍颜、岳敖、木头、史刚,你们五个这就下地宫,苍颜懂五玄山行之术,可走吉避凶,史刚有后天算术,尽可能百步一卜,千步一卦,避开芒光即可!”

说到这,我小声朝木头岳敖道:“地宫中有一恶鬼,正是供儿会的圣母,也就是老匹夫的弟子风闪多,其修为在不死冥魂之上,一定小心她,不能轻敌!”

“老公,我们都下去了,你怎们办!”苍颜皱了皱眉,心中担忧,不肯离开。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杀玄冥并没把握,尽管我的四修皆可独挡一面,但是玄冥高深莫测,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既然如此,不如我撑住,让他们先去取了太岁,至少先二者得其一。敌人不能得到,那就算是我们得到了。

“苍老师,你是不相信你家老头实力啊,放心,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儿子呢,杀一个牛鼻子老道,不过是踩死一只肥蛆。去吧,把太岁取回来,咱们明早上的饭就是烧烤太岁,麻婆太岁,醋溜太岁,太岁醪糟汤,就是喂了猪,也绝不喂蛆!”我盯着玄冥老道挤眉弄眼说道。

牛奋就等着这一时刻,此刻不禁信誓旦旦道:“卜爷,那就辛苦你了,大进兄弟、伟戈兄弟。还有诸位,你们替我们抗住一个时辰,我牛奋要是不把太岁带回来,我就把自己埋在里面!”

众人整点装备,开始准备进入地宫!

玄冥老道急了,怒喝道:“谁敢动,老夫杀谁!”

说着话,老道拂尘一甩,烈烈狂风卷着沙尘石头扑面而来。

我眯起眼睛,赶忙向着后方退去了三步,大喝道:“你们尽管去,我倒要看看老匹夫如何踏着我去杀你们!”

话毕,我气沉丹田,换气入涌泉穴,猛一跺脚,恶气前推,一招土行心法屡试不爽,怒气对怒气,狂风对狂风,砂石冲砂石,眼前气流乱转,大小藤植拔根而起飞上天空!

高手过招,快者先机。

不等尘埃落地,我一摊手,将稚川径路挥出一道猩红锋芒,直奔玄冥老道的脑袋!

既然要打,那就打个痛快,在空中,我稍稍动了一点心思,以虚气化实气,将剑锋逆时针转了一圈,顿时露出三道剑影,连我自己一时间都分不出三道剑锋的真假。

你玄冥老道可以徒手毁了三根钢钉,看似刀尖不入,可是稚川径路并非一般利刃,此物为稚川先生佩剑,杀过僵尸王后卿,难道还能怕了你一具活人肉身不成?只要他猜错剑锋,我一定要在他的心窝上戳个窟窿!

玄冥站立不动,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罗卜,你就这么想杀我?我成全你!”

老东西说着,竟然真的没动!

我心中有些诧异,可还是挥舞猩红长剑劈天而落!

玄冥老道就那么淡然地看着剑锋,身形在我眼中略微模糊,最后被生生削成了两半,我也落在了地上!

结束了?

他竟然没动?

我心里不断地问着自己!

“喂,想什么呢?以为我死了?”玄冥老道声音突然响起,露出一股子嘲讽和揶揄的味道:“离我还有一丈远,你怎么就落剑了?不打了?不打我打!”

怎么会这样?就算他是鬼身,应用了魂闪,也不至于这么快吧,难道说真的是我还没到地方就落剑了吗?

正在外心中生疑之时,远处的碧瑶和崔旗大声喊道:“师父,你刚才劈掉的是一个浮影!”

“相公,别想了,快看老道!”

我猛然抬起头,就看见玄冥周围亮起幽蓝色的光芒,其脚下头上布满了氤氲雾气,显而易见,其丹田里面的气劲正在开始暴涨,一缕缕流萤一般的月光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一百条、五百条、一千条,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让我有种错觉,这牛鼻子好像不是人,不是鬼,而是仙人一般!

“你想杀我?你见过三清老祖会死吗?罗卜,你太幼稚了!”玄冥老道桀桀一笑,朝我一伸手,我忽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就被他抓了过去!

在离他尚且有一米距离的地方,我被悬浮在了空中,可是嗓子却像是被已经卡住了,疼痛、哽咽、窒息感一并袭来!

“三清是什么?三清就是道啊!我玄冥乃是人间阳修第一,我不就是三清吗?罗卜,你服吗?”玄冥月华绕身,狂笑问道。

“你……你是三清?”我努力大声道:“假若你玄冥是三清,那我罗卜就是鸿钧老祖,炁(qi)化三清,说来我是你老子!”

“那你就去死吧!”玄冥一用力,我顿时开始出现了昏阙感。

月华……月华……

看着他的荧荧月光,我忽然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老子身体里也华月珠,为什么不用灵修将这些月华之力拿下呢?

一想到这,我赶紧用假死术留住最后一丝气息,然后迅速将气脉周转于顶,就感觉顿时左手小六指连通手少阳经脉,直达额心顿时一热,一缕缕的气力开始进入我的身体了!

“你……你这个无耻的家伙!”玄冥老道一愣,发现自己环绕周身的气场竟然在一点点消逝,一时不顾上还在扼住我的喉咙,反手一拍,将我打了出去!

说实话,这一掌,如同大山压胸,心口一咸,内脏出血已经要涌了上来!

可是我心里明白,按照兵法所说,我是我们这边的主将,将之陨,大兵必败,我要是吐了血,所有人一定慌了手脚!

所以,我生生将涌上来的血又咽了下去。同时趁着玄冥还在调整气息之间,用简单的方法,将很久没用的鬼医刀打了出去!

还别说,等我扑通一声落地的时候,尽管玄冥左闪右躲,七把鬼医刀中,最诡异也是平时最无用的应劫刀竟然一刀扎穿了玄冥的右手,血光淋漓间飞了回来!

“玄冥,你的猪蹄见血了!你不是自诩三清吗?”我不禁放声大笑道。

这一笑不消说,刚才咽下去的血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倏儿的一下留了出来!

“相公,你……你受伤了!”碧瑶狂奔过来!

于此同时,最不妙的情况发生了,气孔那边轰隆一声巨响,第一个下了气孔的木头翻身飞了出来,重重落在了地上,大喝道:“不死冥魂,风闪多上来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先伤主将

大战当头,先伤主将,本来木头拿下温老汉先声夺人,壮了士气,可没想到,我和玄冥斗战正酣之际,风闪多却主动出了气孔,将一马当先的木头偷袭了!

风闪多出场便是不死冥魂,嚣张跋扈。

一看见这个满头臧红戾气的女鬼,我马上就想到了花爷。老爷子的音容笑貌至今仍在我脑海里回荡,当初要不是这风闪多耍诈,花爷也不会死。我说过,这辈子谁都可以放一马,就这个风闪多不行,不为别的,就为花爷生前对我的仗义,我必须宰了这厉鬼取她的阴元作为花爷的祭品!

“风闪多,你拿狗命来!”我一翻身,站了起来,扼住喉间外涌的气血,朝风闪多走了过去。

此时木头伏在地上,生死不知,崔旗正要过去救治。

风闪多手持一把弯月刀,大步流星朝着木头又逼了过来!

本来也都准备进入气孔的苍颜、牛奋、史刚和岳敖四人赶紧放下装备,将风闪多团团围住!

“好徒儿,干的漂亮,不过你刚才出手轻了点,就该直接将这个木灵修的小子打死!”玄冥垂着手掌,任其淌血,兴高采烈大笑道:“罗卜,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坚持要下地宫的下场,还会死人的,你们都会死光的,哈哈!”

风闪多瞥了一眼苍颜四人,咧出一丝狰狞的笑意道:“师父放心,他们无人可用了,我一定替你将这些碍眼的蝼蚁一个个杀死,头颅悬挂在这些大树上,让那些吃了狼心豹子胆的家伙都望而却步,离凤凰上远点!”

“狂妄!让老子会会你!”

牛奋向来是天老大他老二,连地老爷都不放在眼里,满世界都以为就他一个富二代,此刻风闪多击伤木头口称眼中无人,他自然心里不舒坦,提了一把刀就冲了上去!

牛奋的自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富二代身份,而是他确实有两把刷子,否则也没实力将驼伯杀死!

但见其离风闪多尚有一丈距离的时候,突然像是变魔术一般,双手虚画一圈,面前多了一道金灿灿的灵符,凭着刀刃的掩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出去!

我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虽然这一招有实有虚,又是偷袭,但是这张符应该是净天地神符,只能算是法力中上的符箓,这对于一般的厉鬼尚可一战,可是面对比十八罗刹还凶悍的风闪多,恐怕无济于事啊!

果然,那风闪多看着虚空的符箓靠近,却无动于衷。

直到牛奋杀到跟前了,其才指尖一摆,当啷一声,便将牛奋的刀直接弹断了,断风擦着牛奋的肩胛飞了过去,吓了他一身冷汗。至于那符箓,还没道风闪多跟前,就化成一道野火,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符箓!”

风闪多哼声一笑,学着牛奋的样子,右手食指伸出,凌空蘸着雾气,快速的一划,一道符咒立即凭空现行!

众人都惊讶了,虽然她是高修为恶鬼,但是哪有鬼画道符的,就连牛奋自己也愣在了那!

鬼画符自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是冥火,我顿时心中一动,大声道:“牛奋,快撤!”

“撤?往哪撤?”风闪多咯咯一笑,噗的吹了一口恶气,就看见其口中的浊气瞬间化成了一道蓝色火苗,眼前所谓的“鬼符”随之燃烧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轰的一声朝牛奋反击过来!

烈焰灼灼,牛奋刚刚断刀惊住,一时后力不继,走不掉,迎不上,只能下意识双手运气接招!

“少爷!”伟戈高呼一声!

我在一旁瞧得分明,此火都是烈烈煞气,那是绝不能碰的!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牛奋双手一沾火,顿时全身浴火。

“去死吧!”风闪多脸上闪过一抹狞笑,随手一扬,牛奋便飞了出来。众人一拥而上,算是把火扑灭了,可是牛奋双手皮开肉绽,脸上也熏的黑乎乎的,昏了过去!

岳敖倒是可以一战,但是按照阳克冥,冥克妖,妖克灵,灵可阳的修为特点,他没有出手优势。而且和十胜玄女一战,他已经力竭过一次,此刻要是在受伤,刚刚收服的十胜玄女还得被放出来,到时候好不容易收服的一个灵物,岂不前功尽弃了!

“尼玛的,臭婊子,前有花爷,后有牛奋,一分钟都留你不得!”我拦住岳敖和苍颜,飞身就要风闪多打去!

“罗卜,要打和我打,往哪走!”玄冥老道刻意纠缠,拂尘一甩,卷着大风追了上来。

我恨不得此刻能生出两幅身体,一个力战玄冥,一个亲手宰了风闪多。

关键时刻,刘大进一个懒驴尥蹶子纵出三丈多远拦在了我和玄冥之间,大喝道:“萝卜头,你尽管去收拾那狗日的浪贱婆姨,把这牛鼻子老乌龟留给我,一句话,就算我打不过他,也能拖到你杀了那鬼寡妇!”

谁都知道,刘大进虽然在众人中修为名列前茅,但是和玄冥相比,差的还是不是一点半点,让他敌我抗住玄冥,这不就是自己送死吗?

苍颜和碧瑶劝道:“大进师父,不如这样,你和我等合力围剿这风闪多,由卜哥和岳敖、伟戈对付这老杂毛!”

她们这种想法明显带有“合理分配”的意思,也就是常说的一对一,二对二,坦克对大炮,导弹对火箭。可是她们不明白,刘大进修的密宗是愤怒金刚,而且他自幼修的是童子,连见个方萍萍还吓得够呛,何况是个女鬼?尤其这风闪多先天媚态,不用出招,从这一点上就正克刘大进,这也正是刚才半天,他迟迟不肯出手和风闪多打的原因!要不一刘大进喜斗善斗的性子,早就出手了!

刘大进脸一红,不好解释,只能自吹自擂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从不和女娃子打架,要打就打老乌龟,你看这牛鼻子,像不像我们川康地区的藏獒,长的一张欠揍的脸,今天我就当着你们的面,将他的狗球踢爆了,两耳屎将他揍成短命娃!”

玄冥这么一会已经被他两通臭骂,此时不禁气火攻心,一个禹步上前,狠狠一拂尘抽了出去。刘大进还想着羞辱他一番再开打,毫无准备,划过一道弧线飞了出去!

“我让你托大,我让你嘴巴臭!”玄冥急赤白脸气喘吁吁。

众人又是惊呼又是叹息,这还没开打呢,又结束了!

谁知道尘土堆里的刘大进爬了起来,掸了掸尘土,扣了扣鼻孔不屑道:“你个死瘟伤娃儿,不知道打架前得报个名号吗?我大名刘大进,小名叫共工,听说玄冥是共工兽性大发和一条龙女所生哎,所以,论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二爸呀!嘿嘿!”

第六百七十八章 怒斩

刘大进脸上带着淤青,但是筋骨安然无恙,摇摇晃晃走出尘土,朝着玄冥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不要说我们都惊呆了,就连玄冥老道都傻眼了。

因为刚才这一记暴击,玄冥是被刘大进的污言秽语给骂急了,丝毫没有一点收力,要是换成别人,就这一下子就能将骨头打碎了不可。可是刘大进毫发无损不说,还吊儿郎当吐了玄冥一口粘痰。

“老乌龟,你个嗦叶子老表,力气像个娘们,打在我身上就像挠痒痒,你是不是过食肥甘、湿热内侵、阳痿早泄啊,干脆进宫当阉人算了!”

刘大进虽然骂骂咧咧,让人听起来像是相声小品是的,但是他始终双目如炬,一点笑意都没有,而且双手掐诀,脖子上青筋绷起。

看到这,我突然明白了,刘大进这小子属于粗中有细型的,看似毫无心机,实际上,他暗中开始屏气凝神,呈愤怒金刚相了!怎么说呢,这忿怒宗的修为,就像是王者农药的里的猛张飞,脾气最肉、血量最厚,没有之一!没有哪个英雄的血量厚得过张飞的,护甲和魔抗也很高,开了大招之后多了百分之四十的护盾,可辅助又能兼顾输出,可以说是攻守兼备的暴力坦克。

但是,你不可能指望着这种角色攻城拔寨,取敌军主帅之首级。再说了,一旦玄冥发现了他愤怒相的秘密,会马上采取反杀,就像是张飞被法师或者破甲弓盯上,那血崩是迟早的事!刘大进现在是在赌博,赌在我杀了风闪多之前他还没被玄冥击破防御,凭着自己的一身肉血,将玄冥抗住。

我心中莫名的感动,有道是,春风谋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莽汉多是真豪杰,杀身取义大丈夫,刘大进于我,算是把命堵上了!

我心中有愧,何德何能让他如此肝胆相照?可是,他既然已经开始了,我就不能再说破了,否则他刚才这一拂尘就白挨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快解决了风闪多!

“大进兄,高山流水,非知音不能听,从今天开始,我欠你一条人命!”我是一个情绪不能自已的人,话一出口,竟然感觉眼圈一热,再不开打,非特么的掉眼泪不可!

话不多说,脚下一招万里独行,手上一个菩提金刚指直取风闪多。

“死了一个老的,今天在杀一个小的,让你去陪那老叫花子作伴!”风闪多桀桀大笑,手上随便一抓,就是一抹幽蓝色的煞气,拳脚相交,气场相搏,我们各自退后两步!

风闪多目光通红如血,不等我身体落地,反手一挥,手里的月牙刀呜呜风吟着旋转了过来,又是一道绚烂的光彩迸现,浩浩煞气催人心魄,好像临近窒息了一般!

我屏住呼吸,咧嘴一声大笑:“兵刃不错,但气力差得远呢,让你看看什么是冥修!”

我纵然翻身,运气掌上,单手握刀,沧锒一声将盘旋着的刀直接攥住了,然后催动煤鬼之火,轰的一下,将掌中的弯刀化成了黑烟!

黑烟附着尘土,簌簌下坠,我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冷笑道:“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供儿会圣母,在我身边,你这样的修为连打杂都不配!还有什么宝贝,一并祭出来吧,要是就这点本事,那我就太失望了。”

风闪多眼见着自己的刀刃化成了黑烟,心中有了些惊骇,她已然明白,如今的我,已经超过当时的花爷,自己轻敌了!

“怎么了?鬼婆娘,你刚才的嚣张跋扈呢?既然你不出手,那小爷可就不客气了!”

我虚晃一招,假意气灌涌泉,做出一番土行心法的的样子。

风闪多果然上当,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毕竟她和花爷交过手,当时花爷以土行心法对她的不死冥魂,虽然各有输赢,但是花爷却搭上了性命。所以,总的来的,土行心法相对不死冥魂还是过于柔和!

风闪多马上抓住时机,周转修为,一道幽蓝色的阴煞之气化成了一只巨翅大叫朝我劈头打来!

“风闪多啊,风闪多,老子等得就是此时此刻,你用什么杀的花爷,我就用什么杀你!就你会用冥气?你这最多算是幽燕,老子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冥凰!”

我凛然大笑,纵身一跃,拦在众人面前。我心中意念一动,马上倒转修为,阴煞之气便迅速聚拢起来。我咆哮一声,冥凰飞出,就像是海啸拍岸一般朝孟婆子呼啸而去!

“轰隆……砰……”

两股冥气相碰,冥凰将那幽燕几乎顷刻间便碾压了过去,风闪多都没来得及惊愕,就被惶惶煞气像是暴风雨中的老狗一般拖了出去,周身阴煞之气,瞬间散了一般,重重摔在了地上!

“师父,救我,他竟然能修冥修了,而且还是不死冥魂的冥凰……师父……”风闪多瞪着惊慌失措的眼睛,一点点挣扎着往后爬,痛苦哀嚎着朝玄冥呼喊。

再看那边,刘大进已经是第十八次被击飞了出去,脸肿的像个肉包子,鼻孔和嘴角都渗着血丝,可是他还是站了起来。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黄光,让我恍若有一种看见了不动金刚的错觉。不动金刚藏密称“绰沃来伏瓦”,是大日如来的忿怒显化,以降伏魔障,护持佛法著称。换句话说,这是忿怒宗最高的修为,如果到了这一境界,刘大进的藏密愤怒法也算是修到了极致,不过,这种光辉很淡,这说明刘大进还有一段的路要走!

“老乌龟,你是不是个窑姐啊,干了一夜的工作吗?这拳头怎么软的像个棉花球呢?你倒是出手啊!”刘大进眼圈发紫,使劲睁着小眼叫嚣道。

玄冥眼见风闪多已经没了招架之力,心急如焚,可是刘大进就是死死缠着不放,不禁恼怒地绕过刘大进道:“滚开,你这个耐打的秃子,一会再收拾你!”言罢,朝我高呼道:“罗卜,你有本事冲我来!要不你就休手,咱们在谈谈!”

可是刘大进掌风一动,托着一块巨石又冲了上去!

巨石被玄冥击的粉碎,刘大进就用血肉之躯和蜜蜡佛珠死死缠住玄冥!

看着刘大进视死如归的样子,我的心被彻底被震撼到了,不杀风闪多,都愧对刘大进的血!

我一咬牙,抽出了闪着彩光的稚川径路……

第六百七十九章 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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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章 天雷

命这东西,说不清贵贱,有时候,千金不换,有时候,一钱不名。

和风闪多一战,我已经算是将八成以上的修为拿了出来,换句话说,我的上限也不过就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空间,这百分之二十的空间,最主要的就是华月珠的妖修之力!

我虽然有四门修为,但是都没能达到入化境界,所以,坦白的说,我现在已经没了先前必胜的决心。眼看着众人一个个力战而竭,特别是木头和刘大进生死不知,我冒出一个念头。既然不能死战,那就选择战死,能拿命换下玄冥,也算是我这条命死的有价值!

眼见着我以身体卷着浩然气波冲了上去,苍颜马上就看出了我的目的,不禁失声呜咽起来。

不过,我虽有拼死之心,但是玄冥却没死战之意,老家伙一看我用不死冥魂和土行心法铺天盖地而来,顿时大骂道:“罗卜,你贱命一条想死,可老子不想死!”

老家伙双眼中才终于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拍出一掌来抵抗,然后不等气流相碰,干脆连着蜻蜓三点水,躲避出去一百米有余!

这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大力金刚指对上了太极拳,我抱着必死决心的气力,却打在了软绵绵的空气里,轻飘飘的,最后最落得一身透汗,一根毫毛都没打到老家伙!

“罗卜,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连打三场,威风够了吧?还有什么本事?你不是想死吗?老夫成全你!”玄冥头上的树杈发钗不知道什么之后打掉了,此刻老家伙披头散发,周身绕着黑云,趁我刚刚落地,拂尘一甩,施展禹步眨眼之间到了眼前!

这老东西的拂尘上不知道什么之后多了一个亮紫色的小铃铛,拂尘一动,这铃铛便嘤嘤而鸣。说实话,这铃铛声音清脆悦耳,并不令人反感,甚至还有点愉悦,不过,当玄冥离我不过一丈有余的时候,小小的铃铛里突然像是放电一般闪出一道金光,轰隆一声朝我击打了过来!

此时我才意识到,刚才抱着必死的决心,企图决一死战,逆转了经脉,所以现在还是鬼身,这老道手里的铃铛应当是摄魂铃或者震天铃一样的道家法器,老家伙看出了我的漏洞,不动声色祭出了法宝,这是要直接灭了我!

反抗我是来不及了,能做的是赶紧转化修为,避过冥修,暂时保住一命!

我眼睁睁看着玄冥脸上咧出一丝笑意,只能默然接受着这一重击,慌乱中将气脉正转下移,以妖修之力正视这一霹雳电光!

砰……

一瞬间,好像是直接触摸在了万伏高压之上,所有的经脉,所有的穴位都撕裂般疼痛了一下,然后少阳系经脉和穴位,如足三里、涌泉诸穴都好像是直接被攻克了,气息在迅速衰败!

我被击飞出去数米之远,刚才站立的地方剩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我灰头土脸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两只脚不断的打颤,豆大的汗珠不要命的往下落,咽喉干涩的厉害,一摸鼻息,脸上全是血……连眼睛都被血模糊住了!

“老公!”苍颜哭了出来,然后我勉强听见崔旗拉住她不许她过来的声音。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行,我得站起来,否则苍颜要是这时候过来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我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勉强看见了一点月光,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呦,还不死,那就再来!”玄冥这次一摊手,掌中心便生出了一道八卦形的火焰,纵身迎面拍来!

喝声中,玄冥已经到了眼前,掌中心的火焰朝下一抽,半空中一道红芒劈落下来。眼前的这道强光,让失去了防备的我暂时也失去了视觉。那种恐慌的感觉,就跟被闪光弹闪到了一般。眼前除了一片苍白,什么都没有,可偏偏耳朵能听见一股气流就到了眼前!

罗卜,这不就是你要的决战时刻吗?

罗卜,你得明白,你要是被秒了,下面就是苍颜、碧瑶,是刘大进是木头,所有人都得死……

罗卜,振作点,咱们玩一把大的!

对,就玩儿把大的!

我心中一冒出这个念头,便彻底放弃防御了,干脆,以阳修调动华月珠,左手六指运气,凭着耳朵判断的声音,抬掌迎了上去!

火光落将下来,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响!

我的周身,就好似被投了一颗炸弹,火光、硝烟、雾气弥天而起!

我身子一晃,好像竟然无事,而且还勉强站的住,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再看玄冥,好像也没什么事,愣愣地看着我,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巴掌!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在你那已经得到了一半的华月珠,你凭什么还能挡的住我的百极掌?”玄冥喃喃说着,一副不甘心情愿的样子!

说来怪了,这华月珠的妖修之力在我掌心接了玄冥一记百极掌之后,并没立刻退回丹田,而是像是顽皮的孩子一样四处游走了!我的身体被它转的有点火辣辣的人,汗毛都在一根根挺立起来!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感觉一瞬间整个森林、大地、天空都宁静下来,天色也一下子就暗淡了许多!

我抬头看天,看见黑云翻滚,遮住了月亮。

突然,云彩之中冒出了一条红色的亮心。这道红,如同血光一般,它像是快速长大的孩子,眨眼之间从一根线已经变成了一片耀眼的树叶脉络。

“轰……”

雷声响了,惊天动地。

天上的红色树叶朝我们蔓延过来,不,那不是树叶,那是特么的一道道血色的闪电,耀眼的直透人心,只觉得两耳瞬间失聪,一道霹雳落在了我和玄冥之间!

腥风血雨算什么?五脏皆裂算什么?都不及这“血煞劫雷”的万分之一。

我感觉自己和玄冥好像一下子变成了赫赫发光的电灯泡,又像是在免费拍x光,身上的骨骼在电光里一清二楚,等金光消失,我们两个却已经变成了黑人,衣服褴褛,头发焦灼,身上还冒着淡淡的火苗!

这是劫,天劫?

有意思的是,我竟然抗住了一道天劫雷!

我一点都没怕,甚至有点觉得蛮有意思的,死的轰轰隆隆,老天爷够给我排场的!可玄冥怕了,忘了一眼厚重的云层,惊呼一声:“九重雷劫!”转身就要跑!

“呵呵,跑,往哪跑?被天地威势禁锢,被惊雷霹雳洗礼,玄冥,这是咱们的缘分啊!”我癫狂地一伸手,将玄冥又拖了回来,死死抱住!

“轰……轰……”

连着两道妖艳的电光再次落了下来,不偏不倚,齐刷刷击在了我和玄冥的头上,我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玄冥则要好一点,还挣扎着,正在往岩壁下爬……

第六百八十一章 历劫(谢谢曾经的王者的打赏)

佛家说,一劫一无量,道家说,一劫一飞升。

何为无量,何为飞升?我从没想过。

要是修道的人都能无量和飞升,那这世界得多了多少的修行者啊!所以,我的修行很简单,从不想着自己未来如何玩弄别人于股掌,也没想着凌驾在多少人之上!

我想的是,我能有朝一日,杀了我该杀的人,说的再“伟大”一点,就是让正义拥有最后一点该有的尊严。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滚滚天雷会落在我的头上。

如果老天爷要劈死我自己,我那是万分不甘心,可是能拖着玄冥下地狱,想一想倒也不错。

趴在地上,我看着玄冥拼了老命往岩壁下爬,真想冲上去将他拖回来,可是我的大脑给手脚下了几次命令,最终都毫无反应,原来,我能动的只剩下了眼睛和脑袋!

身体不能动,可我心里明白,三重雷,为常劫,五重雷,为上劫,七重雷,为元劫,九重雷,为羽化劫。

这已经是连着三道雷火了,还有吗?要有,就赶紧痛快点,送我和玄冥一起走,我还能心安理得点!

我心里在呐喊着……

嚓……

果然,电光再一次耀眼起来,一道火龙从天而降。

“卜爷,你阳身凡胎,不能再接了,你会死的!他日你助我渡劫,今日无以为报,小巴替你扛一个吧,对不住,谁让我修为不够呢,不能救你!”一直都躲在口袋里避着海东青的七爷突然开了口,然后不等我答应便纵身跃上了我的头顶。

轰……

雷火重重砸了下来,小巴蛇砰的一声被掀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尾巴尖还冒着火苗。七爷身体一扭曲,一个纵身,麻利地钻进了石缝里。与此同时,又是一声鹰啁,一直海东青飞抓下来,只差一点就把七爷抓走了!

我心中一股暖流灌目而出。

大蟒仙君七爷,罗卜拜谢了!

七爷替我挡了一记响雷,可是玄冥却直挺挺挨了一下子,其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竟然没死,还在爬着!

我趴在那,斜眼看着黑漆漆的夜幕,赫赫闪电毫无停歇,就像是两把西瓜刀同时砍在了一个熟透的西瓜上,顿时两抹红艳之色又落了下来!闪亮的圆弧,从云间一路奔下,最后在我们的头上陡然炸裂,蔓延下来。

“鬼医哥哥,小姝无能,我替你接一个!”

“还有我,雕琢复雕琢,片玉万黄金,我岳家也就还有这么一块拿得出手的玉了!”

惊雷落下,小姝和岳敖双双而来,小姝集冥修于顶,岳敖合掌擎着一枚鹅蛋大的和田籽。

耀眼的白光划破黑沉沉的夜空,天地有连成一体,一切又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了……

小姝风一般飞回了八卦袋,晚一步,她可能会魂飞魄散;岳敖玉碎人坠,口吐鲜血不止!

还能说什么?人活一辈子,能交友如此,这是一生之幸运!

丘山阁主岳少爷,罗卜拜谢了!

无敌美少鬼范小姝,罗卜拜谢了!

雷声过罢,玄冥终于不爬了,可是他还在动,手脚痉挛般抽搐着!这让我不由得暗暗惊讶,这老东西到底何方来路,仅仅是一个修术的道士吗?他竟然连着扛了六道天雷!

我们这边,冥修、灵修、妖修能够扛雷的三个都出场了,剩下的史刚等人,都是阳修,也就是说,六道雷之后,最少还有一道,或者三道。不管怎么说,我都在劫难逃了!

既然在劫难逃,我倒是希望是九重雷,而不是七重雷,这样的话,我才觉得能保证玄冥必死无疑。至于九重羽化,说的好听,飞升是羽化,凋败也是羽化,我既然无心飞升,那老天爷就是要杀了我了!

“你杀了我啊!你不杀我你就是瓜娃子!”我斜眼看着天,真想学着刘大进的口气朝他喊上一嗓子!可惜,声带滞塞,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我对面,我看见苍颜疯了一样往我这冲,崔旗和阿雅则死死拉着她!

对啊,傻姑娘,这时候你来干嘛?陪我送死吗?这又不是殉情场,犯不着再搭上一命,好好活着,梦里我再来看你!

天昏地暗,闪电过罢,大地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魔的手中。可是,自停歇数秒钟,新的轰隆声来了。

我对着天空一笑,死亡就要降临了!

苍颜癫狂了,她大声吼叫着,劈手推来崔旗,一个擒拿手放倒了阿雅,终于还是踉跄着朝我扑了上来!

“别,别过来!”我的心肝肺都在颤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却只能嘟囔一声,声音小的像蚊子!

绝望,那是比我自己死都绝望一百倍的绝望!

放过她吧老天爷,我求求你了!

更令我发颤的是,一直远远站着望着天空发呆的碧瑶突然冲了上来,她就像是第一次被我救醒过来时,在大街上对我出手一样麻利,背后偷袭,干练地放倒了了苍颜,低声道,姐姐,让我去,然后一个冲刺,鱼跃抱在了我的身上!

咔嚓一声……惊雷碎梦。

三道闪电鱼贯而至,强烈的光芒如一利斧,劈开了云雾,震的我不由自主闭上了眼前。

我闭着眼,却好像看见了血映红了大地,浸染了碧瑶的身体。

整个世界突然变暗,眼泪顺着眼角簌簌往下滴淌,心脏也变得撕痛起来,脑子里一片迷蒙,就像是要飘起来。

碧瑶,碧瑶,你这是要干嘛?你如此待我,我还不起,一辈子都还不起。

这个世界千变幻真,有些花开转瞬即谢,可我从没想过,我生命里的每一个匆匆过客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我!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我哽咽着睁开了眼,却发现碧瑶正瞪着一对大眼睛溜溜看着我,她嘴角挂着笑容,甚至有点得意,自言自语道:“呀,又没死成,你说我怎么命这么大呢!”

我像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也不动看着碧瑶,然后便是冲上来的苍颜和阿雅、崔旗,我不明白,碧瑶竟然安然无恙?难道说雷火没有落下吗?

可我转过头,看着玄冥的位置,除了一把破烂的拂尘和一堆烂布,老东西已经不见了!

不,这九重雷一定是落下来了,否则身后怎么会大火蔓延?否则眼前为什么岩石在崩塌,否则那气孔怎么会被湮没了……

“老公,玄冥终于死了,你再也不用活的那么辛苦了!”苍颜扑倒在地,紧紧地抱着我的头,一滴滴眼泪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玄冥死了?真的死了吗?可惜我闭上了眼,没能看见他粉身碎骨。

山体仍在崩塌,大火仍在蔓延,两个姑娘一手架着我的一个肩膀,我则仰着头,忽然看着了那三只海东青,一眨眼消失在了云际里……

第六百八十二章 真的结束了吗?

六道惊雷过后,因为碧瑶冲上来带给我的触动,我当时有些失神,我甚至有点模糊剩下的三道雷到底落下来没有!

不过,很快我便从崔旗、阿雅他们看碧瑶的眼神里知道了答案。那种眼神分明是看待外星人的神情,完全是惊讶和震撼。

老史更是喃喃自语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对啊,怎么可能呢?冥修的小姝、妖修的七爷、灵修的岳敖也不过仅仅各自替我扛了一道雷而已,碧瑶为什么能替我抗下三道天雷?

我怔怔地看着碧瑶,碧瑶淡淡笑着看着我,她的眸子永远都是干净如水,你根本无法从她那里获得答案。

此时此刻,一场大战下来,我们中,没有一个不负伤在身。

“木头和刘大进怎么样了,大家都怎么样了!”我焦急地问道。

崔旗抿了抿嘴,面色而凝练道:“师父,你甭担心了,一切都好着呢!就是……半个山头崩塌了,太岁地宫的气孔已经消失了,而且大火正在蔓延,咱们赶紧撤吧!”

这姑娘不会撒谎,我看的见她平静神色里的慌张。

“崔旗,稚川先生医德篇里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看着崔旗的眼睛问道。

崔旗张了张嘴,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苍颜脸上,开口道:“医德至圣,诚字为先,漫天诳语,犹如草菅人命……”

“那坦白你告诉我,众人到底都怎么样了!”我大声问道。

苍颜叹口气道:“你别逼崔旗了,我说吧。岳敖、伟戈受了内伤,马赛克、牛奋和史刚他们都是皮外伤,不妨事,木头的伤是有些严重,崔旗的诊断是重煞袭身,加上当时木爷本来又旧疾在身,所以一直昏迷未醒,但是气息平稳……只是刘大进……”

“刘大进怎么了?”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说实话,玄冥老儿打刘大进的那几招,招招要命,如果不是刘大进以愤怒宗硬抗,哪怕是换成我,也未必能扛得住玄冥的记记杀招。

苍颜有些哽咽,低声道:“大进师父……没了气息……不过,崔旗检查了,其三魂还在身,应该是在最后的时候忿怒相没有收回,现在……现在处于回阳阶段!”

回阳……回阳就是回光返照,也就是说,刘大进经脉真的崩溃了!

“人呢?把人给我抬过来!”我眼圈一热,不禁嘶吼一声。

崔旗呜咽道:“师父,你就别管了,让我想想办法……”

别人不知道,崔旗知道,回阳之后就是等死,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她无疑就是不想让我看见刘大进的样子,惊恐我会为因为刘大进的病情在伤了七魄,害怕我会步其后尘!

可他们忘了,我是鬼医,我虽不能像阎王一样‘叫人三更死,不留到五更’,但是,我要是拼了命想保住一个人的命,阎王爷也未必能叫的去!

“苍颜,崔旗,听我的,我告诉你,刘大进还没到灯枯油尽的时候,我有办法!”

“好吧,听你的,你做什么都听你的!”苍颜犹豫了一下,抹了抹眼泪,朝老史招了招手。

牛奋和老史将刘大进抬了过来,看着这个满身是血的秃子,我忽然有一种朝其颔首拜谢的冲动。当然,还不是时候,假若他真死了,那我今天做的所有事又变成了没意义。我替失去的花爷报了仇,却又失了刘大进,犹如刀口再入刀,颔首拜谢有什么用……

挨了这数道天雷,我的身体其实一直在自己不住的颤抖。但我尽量控制住这种情绪,切了切刘大进的脉搏,果然,一丝丝的跳动都没有了!

什么叫死?

《素问·玉机真藏论》说:“邪气胜者,精气衰也。故病甚者,胃气不能与之俱至于手太阳,故真脏之气独见,独见者,病胜脏也,故曰死。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刘大进真脏脉已经是无胃、无神、无根,元气衰竭,胃气已败。

我脑子里疯狂的运作着,真的没办法了吗?

不会的,一定还有,当初我都已经魂游地府了,我师父悬壶老人不也把我拉回来了吗?我如今已经是悬壶峰主,难道还不能守住一个患难与共的人吗?

看着周围烈烈野火,浓烟漫卷冲天,我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有了!

我罗卜不就是活死人吗?当初能够不死吊住半条阳火小命,就是因为我有华月珠的灵修之气,那我就将我身体里的灵气传给他,能多少是多少,能活一时就是一时……

“老婆,太岁地宫是不能惦记了,带领众人下山的事交给你和老史了!”

“崔旗,马赛克的伤不要大意,小心鼠疫;岳敖一定要小心,此时他气脉熹微,别被那十胜玄女趁机反噬;木头既然是重煞袭身,那夜里不能再见煞,所以要给他布置一个法棚,灵符护佑在身;至于刘大进,假若他能恢复了气息,赶紧回云城,上有一点尸芝,给他服下。另外如果还有危机情况,烧那八瓣儿灵芝,找小白帮忙!”

苍颜一愣,忙问道:“老公,你要干嘛?”

我淡淡一笑道:“没事,我死不了,就是可能要睡一会!”

说完,我马上打开刘大进的上中下三元,封死百会和涌泉二穴,两手按住其手腕,拇指按住村口,小拇指抵在合谷穴上!

合谷穴,属于阳明大肠经,顾名思义,是气血会聚于此并形成强盛的水湿风气场之地,为灵修的重穴,经脉一通,刘大进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空空的气球,将我身体里的气脉匀了过去……

我听见苍颜和崔旗大喊了一声,便感觉脑子一沉,然后昏了过去。

混混沌沌中,我好像又看见了玄冥,他从容地等着我,一个魂闪,转到了我的身后,等我转过身,他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出现了花爷,倒是老爷子,笑着朝我摆了摆手,张口无声地说了再见两个人,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想追上去再和他像从前那样调侃聊上几句,可是刚一迈步,就发现脚下围着一圈肥硕的老鼠,这些老鼠吞咽着贪婪的口水,像是人一样朝我高呼着“一切还没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刹那间,它们蜂拥上来,开始像是一把把钝刀一样切割着我的皮肉!

“犯我者死,奉陪到底!”我怒喊一声,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我看见苍颜正眼圈通红地看着我,而我,则已经躺在了别墅的木床上……

第六百八十三章 默契

苍颜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一见我睁开双眼,那眉心间带着的忧愁倏尔的一下消失不见了,干涩的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苍老师,你哭啦!你可是越来越不像是那个苍老师了啊,动不动就哭鼻子!”我不禁一笑。

苍颜努了努嘴,瞪了我一下,慌忙扭过身去,抹了一下眼睛,这一系列动作好像一个羞涩的小孩子。等了数秒,再扭过头来就已经换成了一副嗔怒的面孔:“卜哥,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怎么感觉就是一睁眼一闭眼呢?

“对了,木头怎么样?刘大进呢?”我突然想起了正事。

苍颜有些无语地指着我的脑门道:“喂,我说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你一点不都替我想想吗?假若你……就这么……”

“我怎么?我死了,然后你就守了寡,成了天下第一漂亮的小寡妇?”我笑道:“想得美,放心,我死不了,不但死不了,我现在丝毫没有疲倦感,而且好像也从没受过伤!”

这话我不是为了安慰苍颜,而是真的。连我自己都诧异,我为什么一点疼痛和不适都没有,要知道,我和玄冥打了那么多回合,最后还接了三道天雷,当时我的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疼得活不下去了,谁知道这一觉醒来,就好像换回了新生是的!

“你还说笑,你都不知道快吓死我了!”苍颜不好意思一笑道:“我当时就想了,我才不会为你守寡呢,你死三天,等我给你做完水陆法事,我马上也随你而去,到阴曹地府也缠着你,让你给我说清楚,凭什么你先走!”

这话说到半截吓我一跳,结果后面又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笑着道:“苍老师,你梨花带雨的时候,可比握着一把大砍刀的时候漂亮多了!”

“切,少来!我知道你心里就惦记着你这群兄弟呢!”苍颜哼声道:“放心吧,木爷已经醒了,被木帮的人接走了,安心静养就好。至于刘大进,有你如此拼命,他要是死了就太对不起你了。脉搏已经恢复过来了,人虽没醒,但是有崔旗、岳敖、伟戈同行照顾着,已经回了云城,那会来电话,服用了尸芝,开始有效果了!”

听到这,我总算长出一口气。

沉默了一会,我抬头看了一眼苍颜。

苍颜抿了抿嘴,淡淡道:“放心吧,碧瑶好着呢!”

世间最好的默契,并非有人懂你的言外之意,而是有人懂你的欲言又止,苍颜就是如此,不过一眼,就在不动声色中知道了我心中所想!

“卜哥,你不必介怀我的感受,说实话,看到碧瑶替你接下三道天雷的时候,我冒出一个念头,把你让给她我都无怨无悔,因为我知道她对你不会比我对你的情义少!”

苍颜看着窗外,说这话的时候,她很平静,眼中一点波澜都没有。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内疚。

“卜哥,我怎么看着你一点都不高兴啊!”苍颜忽然转变了话题,瞪着我如同相面一般道:“你的眼里一点放松的情绪都没有,还有点惶恐的神色。喂,萝卜头,花爷的仇报了,玄冥也被劈死了,供儿会云消雾散,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难道说……你在这场大战中伤了什么零件?”

苍颜说着,还眨了眨眼,一副老司机的样子!

我苦笑道:“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还心不安。当时雷火四射,烟雾弥漫,我们谁也没看见玄冥被劈的场景。而且,你们不觉得怪吗?雨郎中叕子才是玄冥的得意大弟子,他竟然没有出现。另外,凤凰山役鼠家族没有出现,狐族竟然也没出现,事情好像有些玄妙!还有那三只海东青,出现的太诡异……”

“你啊,被仇恨压抑的久了,事情要是按照你这个想法,那就没有尽头。胜利就是胜利,你可以轻松一下了!”苍颜说话这功夫,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吵闹声。

“他们干嘛呢?”我不禁问道。

苍颜耸肩道:“都等着见你呢啊!你是大英雄嘛,大家都要和你依依惜别啊!”

“惜别?什么意思?”我愣道。

正说着,房门推开了,老史他们一票人涌了进来!老史朝我和苍颜勾了勾手指,坏笑道:“那个二位,冒昧进来,没耽误你们什么事吧!”

我哼声道:“滚蛋,你耽误的事大了,本来你都能做大伯了,现在只能延期了!”

众人先愣了一下,随后轰然大笑起来。

苍颜狠狠拧了我一把,笑声过罢,郑重对我道:“卜哥,一会我就先回燕东了,巩城浩来电话了,受前两天白尺集团的破坏,许多事要急着处理!”

我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等我说话,阿雅也大声道:“姓罗的,这次嘛,你表现不错,震撼到我了,你知道,我家小姐在哪,我在哪,我也回燕东,你在这多养几天!”

“鬼医哥哥,我……我也随苍颜姐去,她那的点心很好吃!”小姝搓着手指,意味深长地说道!

牛奋清了清嗓子,扶着马赛克道:“卜爷,这半个月,是我这辈子最卑微的半个月,也是我最有收获的半个月,虽然没下得了地宫,但是我很满足,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还是那句话吧,疾风知劲草,烈火炼真金,以前牛奋做的操蛋,咱们往后看。我也该回去处理处理家事去了,出了驼伯一码子事,让大家受委屈了!”

“不是,你们怎么都张罗走啊!”我皱了皱眉。

牛奋一笑,补充道:“对了,七爷也得回云城,它必须进那药葫芦里修养,我带它回去,它说就不亲自和你告别了!”

“小姝走,七爷也要走,那我还在这干嘛?”我连忙道:“我什么事也没有了,我也随你们回吧!”

“不是还有我呢嘛!”老史一拍胸脯道:“我陪你啊……”

“你说什么?”老史话音一落,阿雅眨了眨眼哼道:“你在哪?”

史刚顿时怂的像个二哈,赶紧朝阿雅堆笑道:“嘿嘿,我这不是忽悠一下罗卜嘛。自然是你在哪我在哪啊,你要是太阳,我就是地球,你要是地球,我就是月球,你要是月球,我就是……就是马猴,总之,我围着你转!”

“这还差不多,那就别等了,一会就没二路汽车了!”阿雅拎着老史的耳朵出了门,一瞬间,一屋子的人都走光了,苍颜朝我摆手一笑,随后门外已经响起了汽车的轰隆声!

愣愣地坐一会,安静的楼道里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碧瑶恬静地出现在了门口,她换上了墓中的那套礼物,白衫飘飘,宛若仙子,手里握着那束红玛瑙绳带扎紧的发结……

第六百八十四章 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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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 后悔吗

睁开眼,坐起身,窗外已经是夕阳西垂。

伸了一个懒腰,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自从我被方静斋夺了阳寿苟延残喘之后,不管我的修为多高,我一直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僵硬,就像是双腿一直绑着两个铅球。

我知道,这就是活死人的特征,我的魂火不足以像从前一样驱动我的身体。可是今天不一样,我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锈住的关节都好像被打磨了一遍,套上睡衣,一翻身如踏浮云一般跃了下来!

我不禁暗暗发笑,该不会真如牛奋说的传言一样,得碧瑶者得旷世修为吧!这岂不真应了密宗双修和道家欢喜神那一套骗色的说辞了?太荒唐了!

“碧瑶!”我朝外面呼唤了一声。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就像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一般。

我心中暗暗想着,这丫头恐怕是中途醒来,忽然感到羞涩,又躲回自己房间去了吧!

毕竟是女儿家,有些事,总归是和糙老爷们的想法不一样!

我穿好衣裳,径直出了卧室,走到碧瑶房门前。

房间里也很静,我轻声敲了敲,没有应答。我试探了一下,门没内锁,一推便开了!

房间里整整齐齐,碧瑶并不在。

我转身下了楼,客厅、厨房都找了,没有碧瑶的踪迹!很诧异的是,碧瑶的靴子就在门口的鞋柜上,这说明她并没出门,这个季节,总不会穿着一双拖鞋出门吧!

我又上了楼,将几个卧室乃至卫生间都找了,仍旧没有碧瑶的踪迹!碧瑶房间里平时穿的衣服,最喜欢的鸭舌帽,还有她以前的簪子都在,唯独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姑娘能去哪?

莫非我睡着的时候,苍颜她们有人回来过,一同出去了?

我心里有点着急,赶紧给去了云城的崔旗和去了燕东的苍颜打了电话,可两人都在原地,根本没回来过!

此时我心里开始有点着急,难道说,碧瑶真的穿拖鞋出门了吗?

我匆匆下了楼,直接开车去了农家院的前台。因为产业背后资方的消失,这里已经人走茶凉,只有当地政府接管后派来的几个后勤人员,几个人态度索然地表示,根本没看见有人出入。

此时我才彻底慌张起来。

我将最近所有的事情一件件回忆出来,缕了又缕,好像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碧瑶在外人面前总是很安静,唯独在我和苍颜、小姝、七爷面前会活跃一点,她从没有表示过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啊!

对了,要说特别,倒是有两件事,其一就是那三记天雷。作为一个阳修凡人,接下三记天雷实属匪夷所思。可是就在睡前,我问了几遍,她都淡淡笑着告诉我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没事;另一件事那就是她去找了昆仑狐。

对呀!一定和昆仑狐有关!

碧瑶这已经是第二字单独见昆仑狐了,虽然她一直都说没事,可是我能觉察到,她和昆仑狐之间有着独属的秘密。尤其是这次,那天我和苍颜一前一后去寻找她,她明显和昆仑狐发生了什么争执,她还将昆仑狐作为感激送给她的荷包摔在了地上!而昆仑狐在和我争执之后还问了碧瑶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问碧瑶都想好了?碧瑶便点了点头!

难道说,昆仑狐有什么事要挟着碧瑶?是因为我没和她合作的原因嘛!

越想我心里越怕,昆仑狐虽然出身高贵,而且修为不凡,看似不会干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但是她对我没有和她合作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何况这次我们的行动将进入地宫的气孔给搞没了,她恼羞成怒之下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也不是不可能!

不能等了,多等一分钟我都觉得好像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我匆匆出了门,直奔凤凰山深处!

到底是冬月之际,白天还晴朗的天此刻又阴沉了下来!我入山没一会,天就下起了雪花。白毛风说来就来,像是白色的浓烟席卷而来,西北风呼呼的吹,像是刀子一样在我脸上划过!四周的大树在雪中哗啦啦的摇着,一些枯枝落叶噼里啪啦地随着雪花往下砸。厚厚的云层仍旧沉积着,大雪片子真跟鹅毛那么大。

我顶风走在大雪中,却丝毫没有半点冰冷的感觉。全身的血就像是沸腾的水,热汗淋漓!我的气息相对过去也平稳了许多,十多里山路走完,竟然心不跳气不喘,每一个汗毛孔里似乎都源源不断涌着阳刚血气。

走了这么久,连一只动物都没看见,此刻的凤凰山就像是死气沉沉的墓地!

“昆仑狐,你给我出来!”我扯着脖子怒吼道。

“有本事你出来和我说话,别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

大风狂暴,我的喊声淹没在了山谷里!

又走了三五里,还是毫无踪影,反倒是夜色越来越幽深。

我的嗓子都喊哑了了,怒火中烧,一股无处发泄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愤恨地朝着一棵两三人合抱的大松树踹了过去!

咔嚓一声,我愣在了那,这么粗的大树,竟然被我一脚给踹折了,而且断裂口的木头直接碎成了渣渣!

我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竟然没踢烂……

我惊愕地运了运气,阳冥妖修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那煤鬼,运转的速度似乎比平时增减了十几倍!

我颤抖着摊开左手,以灵修之法按在了折断的大树根上,轰的一声,好似天火落下,整个树干竟然冒起了熊熊大火!

一切都是真的,牛奋的猜测和馗的暗示原来都不是空穴来风!可是,你们都告诉我,如果这件事发生了,碧瑶就能扎根而生的啊,可现在她人呢?

就在我心中狂跳不已的时候,身后的林木间传来一声呦鸣,我猛然转过身,就看见山峦萧瑟处,一对幽绿色的眼睛轻轻走了过来。然后这身影一点点挺立起来,最后化成了一个修长的人形!

相隔数米,她站了住,用一副嘲讽中带着愠怒的声音问道:“罗卜,你后悔了吗?”

第六百八十六章 碧瑶的选择

昆仑狐的一袭红衫在瑟瑟冬风中曼舞轻扬,她的眼神闪烁着凶戾的光。

“碧瑶呢!”我冷声喝道。

昆仑狐明眸怒睁,反口问道:“罗卜,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大声在说一句,你朝谁说话呢?”

见到她这幅高人一等、轻蔑自负的样子,本来稍稍平和一点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我忍不住怒道:“我罗卜,在问你昆仑狐,碧瑶在哪,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昆仑狐莞尔一笑,摇头道:“罗卜,你这人好生奇怪,碧瑶是你什么人?你敢说出来嘛?”

“有什么不敢,碧瑶是……是我……是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你说,你把她藏哪了?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很奇怪,我的声音很大,可是却不自然地流露出一种恳求之声。

昆仑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既然如此,你就更奇怪了,对你如此重要的人,你自己看丢了,却跑我这要人。喂,姓罗的,我和她同性,我总不会和你争一个姑娘吧?”

我幽幽地看着昆仑狐,想着从她的神色里审视出一丝慌乱,这就能够证明碧瑶在她这,可实际上,昆仑狐的眼中,除了挑衅、失望和愠怒,再没别的东西了!

“罗卜,你现在心情是不是特别沮丧,特别着急,特别忧虑?”昆仑狐吹了吹睫毛上的雪花,哼笑道:“不过,你甭指望我安慰你,你活该,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冲上了脑门,我猛然一运气,以手少阳经脉驱动气劲,劈掌直奔昆仑狐,口中暴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昆仑狐狡黠地朝我一笑,等我马上就要击打到她的时候,她才纵身一跃,跳出数丈之远。至于她身后的大树便倒了霉,我掌锋一时没收住,卡的一声将将半面树干当场劈了开,整个树身为此一晃,嘎嘣一声,折了过去!

“呦,修为猛进啊。看来那句话说的是很有道理啊,落红不是无情物,可惜给了大傻瓜!呵呵,罗卜,你还想杀了我?你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搞砸了?”昆仑狐站在一块巨石上,一边轻轻梳理着自己的一缕长发,一边冷嘲热讽道:“嘿,再问你一句,后悔吗?”

这股心中的邪火随着大树的轰然倒下,也消失了大半,我转过身,怔怔地看着昆仑狐,低沉道:“狐狸,我有得罪你吗?如果没有,请你告诉我,碧瑶呢?你一定知道了什么对不对?我求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这对我很重要,如果可以,你让我替你做什么都行!”

“晚了!”昆仑狐冷声道:“现在这么说了?当初我求着你的时候你可不是如此诚恳意切啊!我早就说过,你会后悔的。行了,各回各家,咱们沙扬娜拉!”

“你站住!”我大声道:“你要是不说,我马上就放火,我豁出我下半辈子去了,我要将这藏污纳垢的凤凰山全烧掉,将你的狐族烧个精光,我要让地火进入山里,将那太岁烤熟烤化,我让你所有的希望都化成乌云!”

“你混蛋!”昆仑狐怒道:“你自己选错了路,却朝别人犯浑,你无耻,你山炮卡愣子二百五!”

我哼声道:“你骂吧,你知道的,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但是向来敢说敢做,城隍爷我都杀,何况放火烧山了!”

昆仑狐冰冷妩媚的脸第一次皱成了花卷,她抬手指着我点了又点,似乎是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一个可以朝我表达情绪的词,最后只好放下手幽幽说道:“真是服了你这个蠢货了……”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如此朝人耍无赖。

我这人,先天不爱求人。当初爷爷奶奶去世,村里人认为我是扫把星,轰我走,我转身就走;当初和母亲吵架,她骂我滚,我转身就滚;不是我不想据理力争,只是我觉得没必要,我都不在乎了我和他们一群没意义的人争什么?

但是碧瑶不一样,我不能如此就失去了她,这会让我一辈子出于内疚中!

昆仑狐瞪了我好一会,郑重道:“罗卜,我告诉你,碧瑶不在我这,我可以用我狐族命运赌誓,我不会下作的用一个姑娘来要挟你!其次,这是碧瑶自己选择的路,那三道天雷是她自愿为你接的,她不过就是想在离开前,帮你实现为祖辈报仇的愿望。至于她为什么选择离开了,你自己心里慢慢体会去吧,这姑娘可比你大气多了;最后,从你自己的修为精进你也该知道了,碧瑶不是凡人俗类,她有自己的命运,我们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但是她不会消失陨灭!”

我的脑子里轰轰隆隆,如雪崩一般。方静斋和馗都曾暗示过,碧瑶冰肌玉骨,不是常人,可是……可我从没想过她会在这个世界突然消失。这算什么?离开前的狂欢吗?碧瑶,你到底在心里把我至于何地,你说不让我想你我就能做到吗?你这个大傻瓜……

“罗卜,我知道的就这些,至于我对她其它的好,那是因为她替我保存了昆仑玉券上千年,我从没想从她这获得什么好处,完全是单纯的感谢,这一点你放心!”昆仑狐缓缓转过身,继续道:“你报了仇,碧瑶觉得完成了你的愿望,也算是应圆满!但是我提醒你一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单纯的事。”

“等一下!”我哽咽道:“你知道那天会有那九道天雷,对吗?”

“对,我知道,我也告诉了碧瑶,但是她不让我告诉你,她说你活的太累了,这一劫她帮你过。也好,你罗卜现在倒是成了受过九道天雷的人了,从今以后,凡间之物,谁能奈你何?”昆仑狐默默朝远走着,一边走一边道:“至少十年,这气孔才会重新出现,罗卜,我觉得我都太大度了,怎么就没杀了你这个混蛋呢!”

“昆仑狐,求你告诉我,我……还能不能见到她!”我慌忙又大喊一声。

昆仑狐没回头,摆了摆手高声应道:“不知道,缘分的事,谁能说清楚呢!何况是我,我要是能回答这样的问题,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罗卜,劝你一句,甭想了,若是你的,她会出现的,下山去吧,那个苍定远的千金已经冒着大雪找你来了,就在山下……”

第六百八十七章 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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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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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老史也是个骗子(感谢牛牛的打赏)

出门打了车,老史带着我在城里兜起了圈子。今儿晚上各个街区都有社火和庙会,市民广场还有烟火,哪哪都是人,转了好几圈才算是出了城。

大冬天的,还是春节期间,半夜里出城干嘛去?

问了几遍,老史也不说,支支吾吾,要么给我递烟,要么让我吃糖,我索性不问了,任由他去吧!

汽车开了半天,才在南山下的一个大院前停了下来。

虽说来云城也这么久了,我还真没来过这个地方。

四周很安静,院子里灯火也不多,只有三座四层的小楼,另外还有几个仓库似的建筑。

下了车,四周打量了一番,我不禁问道:“史刚,你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不走了,转身爬我也爬回城去!”

史刚嘿嘿一笑道:“卜爷,急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你最近不是给两个姐姐买房子穷的就剩下裤衩子了嘛,我给你找了一点赚钱的活。”

“咋?不会是让我给人看病吧,又是贾利图那种人?”我盯着史刚道:“话我可说在前边啊,治病赚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还是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给多少钱我也不干,咱现在就是这么硬气,卖艺不卖身,不不,是卖艺不卖规矩!”

史刚一本正经地保证道:“放心吧,这次绝对是正经人。”

这家伙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前走,刚到大门口突然听见一声大喝:“口令!”

我吓了一哆嗦,下意识以为穿越到了谍战剧里,赶紧朝裤兜子摸雷,摸了两把觉得还是算了,我这里仓库小,哪藏得住雷啊?

我开了岐伯眼四周看了看,原来在一侧的一团稻草里,藏着两个人影!

史刚一怔,压低声音,但是很清晰地喝道:“报君黄金台上意。”

那人影回应道:“得令,提携玉龙为君死。”

听的我一愣一愣的,老史这老小子不会把我带什么传销组织里来了吧!一想到我会被关在小黑屋里,有人吐沫星子四溅朝我喊着“有梦想就有胜利,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这种心灵鸡汤,我就恶心的慌。

我不由自主想转身,老史却拉住我低声道:“你跑啥,狗肉也总得上席面啊!”

我呸,说谁狗肉呢?老子上不了台面吗?

进了院子就更厉害了,来回来去几个身材笔直的人,见了老史竟然怕怕几个立正,抬手就敬礼,老史则装模作样地朝人还礼,然后迫不及待拉着我上了一个小楼!

到了二楼,客厅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和老史一样穿着警服,两人站起身和老史点了点头。那男的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长的比我丑了点,也就没啥引起我主意的地方了,倒是那女的,长的还算俊俏,特别是她的嘴唇,属于丰满型的,有点像舒淇,总之很令人难忘。但她的眼里有点虚无,不像是市井之徒,反而像是青灯黄卷走出来的人!

那男的看了我一眼,朝老史道:“七号,里面请,三号已经等你好一会了!”

我靠,他竟然朝老史叫七号,难道说,这屎缸竟然还在职?

老史朝我咧嘴一笑,示意我跟着他进屋。就在这时,一旁的这女的身子忽然一晃,直挺挺朝我倒了过来!

我下意识伸出手将她扶住,不过,手碰上她的一刹那我就觉察到了不对劲,最后女人的衣服上竟然有几枚细小的刺,我这一扶她同时感觉到了刺痛。

显然,这不是偶然,这是一场设计。

既然用针,那势必有毒。

我慌忙将这女人往前一推,马上锁住手少阳经脉,逆行修为,将手上的食指的血逼了出去,血色果然乌黑。

这女人假装晃了两下,然后睁开眼,狡黠朝我一笑,伸手道:“身手不错,孙静,认识你很高兴!”

我心中哼道,既然朝我试探,那我也试探一下你!

我装作毫不在意,淡淡一笑,握手道:“罗卜,占卜的卜,你也不错,我说的是唇,据说这样的女人很聪明!”

说完,松开手,我便随老史进了房间!

关门的一刹那,我听见这女人突然哎呦一声!

“怎么了?”老史低声问道。

我一笑道:“没什么,就是用延迟法按住了她的麻筋儿,疼一刻钟就好了!”

老史无奈道:“一刻钟?那还不疼死!你也是,和一个小妮子叫什么劲啊!你可是大师,得有大师的风采和心胸!”

“还说,我要是特么的没心胸马上和你掰了,你狗日的骗我说离职了,谁知道你小子这样老实巴交的也谎话如放屁啊!”我忍不住骂道。

老史大嘴一咧,拍了拍我的后背,低声道:“卜爷,消消气,我不也是没办法吗,等回去,我请你喝酒,这次我掏钱还不行吗?”

我两正低声说着话,里面忽然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是小史来了吧,进来吧!”

还小史,简直比老屎还坏,不禁臭,还恶心人!我心里嘀咕着!

我低声道:“这事没完,甭想拿一顿酒就把我大发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对阿雅也撒了谎?等我回去一通添油加醋,定叫你三月下不了炕!”

“别啊!”老史拱手道:“我错了还不行吗?不管怎么着,你总得我和进去见见人才行啊!”

老史不由分说,拖着我直接进了里间。

一进门,一个身材笔挺高大的男人正背对我们,正视着墙上的一副地图,那是华夏版图,很大,精确到每一个乡镇的那种!

“云城老城区分局局长史刚朝三号首长报道!”老史啪的一个立正,举起了手,听着声音干脆极了,就好像要把后脚跟磕掉是的!

这中年人徐徐转过身来,说实话,他面相很庄重,完全就是新闻里的政治脸,眉毛笔挺,眼里有锐光,是个人物!

他微微一笑,朝老史摆摆手。

老史放下手,点点头,客气道:“过年好,首长!”

“过年好!”这个三号说着话,朝我打量了一番,点头道:“这位就是罗医生了吧,欢迎你!”

我也不知道这三号是多大的官,老史叫我来干什么,我只能点点头,报以友好的微笑。

三人主次落座,这人忽然盯着我的眼睛,严肃地问道:“我听说,罗先生还是一个社会帮派的头目,而且在这云城结交广泛,也都是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

我心里一颤,妈蛋,不会是蚊子撅屁股——盯上我了吧!

第六百九十章 巽龙之脉(谢谢谊久天长大佬)

一听三号这话,我还真有点心惊肉跳,虽然说绺客帮会早就不干那种强人匪盗的勾当了,但是说到底,绺客帮会还不是纯正的企业公司,而是带有一定社团兴致的,这要是被盯上,那可就是大事了!毕竟凡事就怕往前推,你没事,你上任没事,但不代表大上任没事,只要涉及到一个恶劣的案子,我就得成替罪羊进局子!

我瞄了老史一眼,心道好小子,你把我往沟里带。不过老史倒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难道说,是我多想了?

我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您说的没错,因为我所学和所用的东西,很难和一般人说的清楚,所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多交往的也都是一些江湖中人。不过……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些人没有坏人,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您若是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至于我的朋友们的事,我一概不知。”

“哈哈,讲义气,有担当,是个好小伙子!”没想到三号竟然只是一笑,淡淡道:“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如果你真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史刚也不会把你介绍给我。”

老史朝我眨了眨眼,小声道:“卜爷,按理来说,你是个喜欢自由的人,江湖人不问凡俗事,我不该把你带出来,但是没办法,你帮我办的那些案子太诡,有些案子已经解决了,但我却没法朝上做结案报告,因为用科学论证的人法子说不清楚。慢慢的,也编不下去了,只能将你写在了报告里!”

甭说,于是我就被定性为搞封建迷信的神棍,被上面特别关注了。

三号笑笑道:“这事你不能怪小史,刑事档案的事不能马虎。你进入我的视野就是小史的上司递交上来的一份报告,那报告里讲述的是一个无头尸的案子。我看了,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主办人小史竟然无口供破案,还找够了人证物证,我当时琢磨了一下,这个案子有问题,因为如果杀人者和死者都无法开口,那就解决不掉,但是小史却给解决了,在我询问之下,第一次知道了你的名字!而后,我在省厅看到了至少十个以上的这种案子,里面都有你的功劳,所以,我才打算见一见小史,了解一下你!”

老史这个蔫驴,将我出卖的是彻彻底底!

我搔了搔头,酝酿了一下,朝三号道:“您别听史刚瞎咧咧,我呀,就是个二吊子中医,许多事都是巧合,对,巧合!老史有句话说得对,我们这些人就是狗肉,上不了席面的!”

我其实已经明白了大概,刚才三号说,自己是在省厅里看到的史刚的档案,那就是说明,此人至少十个厅官。虽然叫三号,可是此三号可比老史以前那个市里的一号要厉害多了!我又不傻,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他们系统的厅官才是三号,二号是谁?一号又是谁,想一想都吓人。和他们办事,八成是个大事,还得严格保密那种,我可不想夹着尾巴战战兢兢去做事!

“哎,不要妄自菲薄嘛!”三号却丝毫没有让我脱身的意思,从桌上拿起一款经典中华问道:“小罗,抽一颗吗?”

我赶紧摇了摇头,又傻乎乎多嘴地说了一句:“夜里还是少抽烟,从中医角度说,夜半肺经排毒,此刻要是抽了烟,可能抽一根会比抽一盒还要有损健康!”

三号一怔,又将烟放下了,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道:“小罗,你帮我看看,我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潜在的疾病,记住,认真看,我是请你帮我看,所以,不用套话,我想听真话!”

这三号主动将手递了过来,一脸认真的样子!

本来我都想好了,不管他让我看什么病,我都说“脉象平和,脉搏有力,阳气不损,阴气有条,微有异样,不过是疲劳所致,您多休息就好,告辞告辞”。可惜,这套词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听真话”给挡了回来!

加上老史在一旁挤眉弄眼,我只好伸出手去,认真切了切脉。

三号看见了我的六指,只看了一眼便很有礼貌地收回了目光,这让我对他的印象又加分不少!

我换了手又切了切,开口道:“您大体无恙,不过有洪脉特征,脉搏所来气势极大,壮如洪水,可来盛去衰,滔滔满指。这说明您心脏不太好,而且心绪不宁,换句话说,缺了心气,还需凡事多宽慰自己,不要劳心。”

三号凝重地点了点头,感叹道:“小先生出手不凡,病因病理满口文章,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有一事请教,您所说的心气,于身体来说,有多重要?”

我正色道:“古人云,尔时心气壮,百事谓己能,有心气自然就万物生长,没心气,就是溘然老至。心气于人体,就是高楼之大柱,长河之岸邦,挥墨之笔锋,万物之精神!”

“说的好!万物之精神啊!”三号忽然一拍桌子道:“此语滔滔不绝,正中我意。罗先生,我且问你一句,人若无心气必死,那一方土地要是了没心气会如何?”

一方土地之心气?那不就是地气吗?地气又来源于水,水则出自龙脉,我顿时脑子嗡的一声,他说的该不会是龙脉吧!

前文咱们说过,中华大地,山川河岳,其中龙脉千千万,大者横贯东西,小者蜷居一域,能让一个省厅的人忧虑的,那恐怕不是小事啊!

我不敢妄自猜测,只好看着三号郑重道:“若是一地本无地气,倒也不妨,如果,本就是升气之地,忽然地气消失,那恐怕对一方人文之命脉有影响!”

此时三号越来越严肃,其站起身,走到地图面前,满腹深情道:“这片土地有上下五千年历史,对生于斯长于斯的祖祖辈辈太重要了!小先生,你可知道巽龙?”

果然被我猜中了,这事未免太大了!堂堂巽龙,我怎么可能不知?

《地统书括地象》有云:地中央曰昆仑,又云其东南方五千里曰神州。《搜异录》则云:昆仑山上方下圆,周围一万两千七百里,脉出八方,乾坤坎离总归绝域,而西通瀚海;艮震与巽三条入神州。其中,黄河界而西北丑艮行龙,长江限而江南巽辰起祖,惟寅甲卯乙之落脉,为河江中柱之根基。

说白了,中华龙脉有三,这巽龙就是南龙脉啊!

第六百九十一章 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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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西行

出院之后,有人专门送我们回了城,司机就是在二楼先前见的那男的。临别,老史告诉那司机道:“回去告诉三号,卜爷答应了,不过什么时候出发我们自己定,另外,钱可以先打进账号,我们要用!”

没想到老史在体制内竟然也可以如此无耻,事还没办呢就先要钱。

那男人朝我轻笑了一声,显然,没怎么看得起我。

不过也无妨,孔老二不是说了,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呼嘛!咱们要宽宏大量,和他计较干嘛?私下里放放他的车气,砸砸他家的玻璃,吓唬吓唬他家小孩,扎个小人啥的就算了!

回到家,苍颜和阿雅已经回来了,好家伙,没把夜市直接搬回来,什么爆肚、卤煮,什么烧麦、灌肠,乃至各种烧炸烤煎、冰糖葫芦,小姝、七爷他们正坐在一起大嚼大咽。

属阿雅最为暴力,翘着二郎腿,左手一串炸蚂蚱,右手一串炸蝎子,嘴里嚼的是炸蚕蛹,看的我都望而生畏。

我刚要开口,老史一个箭步强在我前面扑了上去,伸手一摸,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玉镯子递了过去,无比谄媚道:“老婆,新的一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祝你像这镯子一样圆圆满满、珠圆玉润、金玉满堂、朱兰玉气……”

好家伙,果然有一手,这是想着先堵住阿雅的嘴!

果然,阿雅油花花的嘴张成了o形,一通感动,要不是我和苍颜、小姝还在,非得来个少儿不宜!

老史趁机赶紧把自己还没辞职的事说了一遍,又将什么家国天下的情怀往自己身上一套,一副大义凛然、为国为民的大侠形象跃然而出。好嘛,结果阿雅不但放过了他,还无比支持地说道:“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样子!”

老史得意地朝我眨巴眨巴眼睛,言外之意是我也奈何不了他,这是**裸的挑衅啊!。

可是史刚啊史刚,你也太低估我罗卜搅屎棍的本领了!

“咳咳!”我轻咳一声,上前将阿雅爱不释手的镯子拿过来一瞧,大叫道:“呦,还有点绿呢,绿的惊天动地啊!”

阿雅一把将镯子夺了回去,白了我一眼道:“罗卜,你话里有话啊,什么意思?”

老史赶紧拦住道:“他能有什么意思啊,老婆,甭理他……”

“让他说,我倒是要听听,这镯子绿怎么了?有绿不更值钱吗?”阿雅拦住老史,示意我继续说。

我嘿嘿一笑道:“也没什么,镯子绿自然不错,就怕头顶绿啊!你为老史守身如玉,堪称玉洁冰清,但是吧,这个老史就有点金玉其外了!今天我们见了一个女人,亭亭玉立,小家碧玉啊,那叫一个妖,老史对人家更是怜香惜玉,你猜怎么着?那女的脸一白,老史竟然知道人家大姨妈的日子来了,倚玉偎香、金玉良缘也不过如此啊!”

老史脸都黑了,结结巴巴道:“罗卜,你你你……你不局气,你造谣,老婆,罗卜他是个赖玉臭嘴,你还不知道他嘛,千万别听他的!”

可是阿雅是谁,暴脾气顿时上来了,转过脸去,阴沉大喝道:“史刚,这都是真的?你竟然还关心别人的大姨妈?看来我……只能让你香消玉殒、珠残玉碎了!”

我和苍颜、小姝、七爷坐在沙发上,吃着各种小吃,眼前一场精彩的武打片上演,最终以秦香莲怒揍陈世美告终,大快人心。

玩笑开罢说正事,本来我以为这趟行程山高路远,苍颜她们未必会感兴趣,我和老史去就算了,正好可以和刘大进喝个痛快,有女人在身边难免会絮絮叨叨,可没想到,我还没说完,苍颜阿雅和小姝异口同声表示想去。

苍颜说她早就想去藏区看看了,这是小时候的梦想;阿雅就不必说了,她的老家本来就在西南,虽然未必能回去,但是近一点看看也好。而小姝就不用说了,理由很简单,我去哪她就去哪。就剩下七爷一个家伙,这家伙有些犹豫道:“我就算了吧,云城就够冷了,要是去了高原,我还不被冻死!”

我一笑道:“你看你就是没出过远门的蛇,西南虽然海拔高,但是纬度低啊,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比云城暖和!”

“真的?”七爷怀疑道:“我们蛇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啊!”

既然如此,大家都没意见,整装待发,准备启程。

绺客帮会有巩城浩打理,云城的一些杂事有牛奋,走的时候牛奋还给我们践行。到了机场的时候,马上就要登机了,牛奋忽然叫住了我,说忘了一件事还没给我说,他的部下昨天在康复医院见到了一个怪人,戴着一顶帽子,手里拿着一个铃铛四处化缘,那人的背影很像是雨郎中叕子!

牛奋说,不过他也没法确定,因为等他赶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了!

说实话,我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可是既然行程都定了,又不确定是不是叕子,我不能就这样放了老史的鸽子。我只好朝牛奋交代几句,让他盯住了,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从云城直飞黄龙机场,出来便是九寨沟旅游区。虽然是出来办事来了,但是难得大家有时间有心情,我们便一起去九寨沟玩了两天。一开始觉得大冬天的,景区可能没什么意思,没想到那里山峦与树林银装素裹,瀑布结冰,成了一幅幅巨大的天然艺术冰雕,说实话,确实让人流连忘返,关键是景区里没什么人,让我第一次感到了忘却纷争和烦恼的那种悠闲。

黄龙已经属于阿坝自治州了,顺着公路一直朝南,进入甘孜,而刘大进告诉过我们,他所在的地方就在甘孜和藏区交界的地方!

从黄龙出发,长途车上没有几个人,除了我和苍颜、老史、阿雅外,剩下的就是几个从成都回藏区的藏民和喇嘛,另外还有一个一直昏睡的男子,带着一副眼镜,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像是个支边的教师。

一进入高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到处都是积雪和戈壁。众人收回目光,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听见砰的一声,汽车来了个急刹,众人不禁大叫一声,都醒了过来!朝外一瞧,昏暗阴冷,已经天黑了!

“师傅,怎么了?”老史皱着眉头问道。

那司机师傅愣了愣,忙不迭将挡板上的一串珊瑚串珠拿了起来,惊魂未定道:“撞上一个东西,活的,但好像不是人……”

第六百九十三章 川康

川藏线不是一般的公路,这一路上都是在荒郊野岭上穿梭,白天车辆本就稀疏,晚上就更不要说了,一般三五里见不着一点灯光,至于行人那就更少见了!

可是刚才确实听见了砰的一声,好像是撞到了东西,否则这司机也不会来个急刹车啊。至于这司机师傅,几乎天天跑在这条路上,见过的、知道的东西显然也比我们多,连他都如此这么紧张,那就说明,他没撒谎!

老史笑着嘀咕道:“我说师傅,既然是活的,还不是人,那是啥?羚羊野驴?还是川西大马猴?”

司机师傅一瘪嘴,颤声道:“你这傻大个,以为我在胡咧咧?我说的是真的,刚才我开的好好的,结果突然就从一侧冲出来一个黑影,毛的呼呼的,好像藏马熊,但是看那脑袋又像是个人……”

老史还要和这司机贫嘴,我见那几个藏民和喇嘛脸色肃穆,都在转着佛珠和经筒,口中喃喃自语,就明白了,看来这川藏公路上还真不算平静!

那个支边教师模样的眼镜男看了看窗外,有些着急道:“师父,既然车没事,那咱们就快点开吧,我还有急事呢!”

这司机师傅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是小眼神却紧张兮兮的,和他的身材一点不匹配。他朝眼镜男为难道:“小兄弟,不是我不走,我怕,万一是个人呢?你们也知道,这公路上,每天都有朝圣的人,万一有一个没赶到住宿点的,被咱撞倒在了车下,我这一加油,活人不也得碾死嘛!”

眼镜男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查看一下呗!要是真撞了人,你也不能把人冻死在这对不?要是没撞到不更好了,咱们就可以马上出发了啊!”

司机咂了咂牙花子,一副怂怂的样子小声道:“废话,我不是……不敢嘛!”

众人不禁一笑,其中一个还算年轻的喇嘛站起来,低声说了几句藏语,便朝车门走了过去。这喇嘛右臂挂着一串用小白海螺串成的佛珠,手中是一柄金刚杵,左手拿着一把铜色法铃。

在密宗中,金刚杵属父,代表方便;金刚铃属母,代表智慧。方便与智慧二者不相离,故铃杵必成一对。我见这喇嘛每朝上摇动一下,就念一遍六字真言,便赶紧朝老史道:“咱俩也一道下去看看!”

据我所知,一般来说,金刚铃一般都喇叭口朝下摇动,只有需要佛祖护佑的时候,才朝上摇动,这喇嘛的举动说明,他认为周围有危险!

一见我和老史也要随喇嘛下去,那司机和眼镜男也走了过来,毕竟这车里就我们五个年轻一点的男人,这时候谁也不想被人看不起。

车门一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高原上昼夜温差大,白天的温度能有七八度,可是夜里却降到了零下十几度。

五个人裹了裹衣裳下了车,周围一片黑暗。

走到车前面检查了一下,发现车的前保险杠确实有撞过的痕迹,不过,周围没有血迹,也没有人影。

“怪了,我明明看见有影子的啊!”司机挠了挠头,唯恐我们不相信!

周围寒风凛冽,我一时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异常,不过这种阴森森的氛围还是让我有点压抑!犹豫了一下,我俯下身,用手机朝车底照了照。m国大片中,这时候往往会从车底嗖的一下钻出个怪物来,所有我下意识捏了一根银针,以防万一!不过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彻底空空,连个石头没有!

“看看,我就说吧,浪费时间!要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都来找卜爷啊,他就喜欢你们!”老史哆哆嗦嗦裹着回了车厢。

司机很不甘,仍旧四下瞄了几眼,嘀咕着不应该啊!

倒是那喇嘛,抽了抽鼻子,摇了摇头,捡了几块石头,在路边堆了一个小小的玛尼堆。藏传佛教认为,石头是有生命、有灵性的东西,而且刚正不阿,而这玛尼堆就有“阻秽禳灾”和“镇邪”的人作用,也就是说,这喇嘛仍旧认为,这附近有邪祟之物!

回到车里,我没回自己的座位,反正空座很多,便临近司机坐了下来。

“师傅,你这么紧张,该不会这路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我掏出烟递过去,试探着问道。

司机也不客气,点着嘬了一口,和我唠嗑道:“兄弟,这么说吧,但凡人类罕至之地,那就一定会有别的东西栖息,你该知道我说的东西是啥吧?”

我咧嘴一笑,故作不明道:“是啥?”

“啧啧,我说小老弟啊,按理来说,在路上不该提这些玩意,有句话叫提啥来啥,晦气。不过呆着也无聊,你在我旁边坐着我心里还能安宁点,就和你说说!”这胖司机看了我一眼认真道:“据我所知,我的同行们在这条路上见到的东西五花八门,有会走路的纸扎人,有两条腿的直挺挺站着的狼,有趴在地上全身白毛的人,还有会打车的黄鼠狼呢。我告诉你,我也经历过一次,开着开着车,突然听见一阵拨浪拨浪的声音,似乎有人敲玻璃……你知道吗,当时车还开着,我便喊了一嗓子,敲什么敲,不愿意坐下去!喊完我就懵了,傻了,因为当时我是返程车,车上特么的没人,这不是见鬼了吗?”

我听得也有点入神,赶紧问道:“那后来呢?”

司机师傅一笑道:“嗨,说出来丢人,后来我才想起来,返程发车的时候,下了点雨,我的大衣淋湿了,就挂在车窗上晒着,结果忘了拿进来了,到了夜里大衣结了冰,随风敲在玻璃上这才发出了声音,嘿嘿,当时真给我吓尿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这司机倒是挺会扯犊子!我和他正说着话,谁知道后面真的咚咚传来了两声敲击声!

司机一笑道:“别开玩笑啊,我可是司机,把我吓瘫了对大家都不好!”

我以为是老史的恶作剧,便转头向训斥他一顿,毕竟这种危险的公路上,还是少开玩笑为好!没想到我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人脸正倒挂着贴在车尾的玻璃上,白的好像一个大银盘,一对绿油油的眼睛睁直勾勾朝里望着……

我顿时感觉嗓子有点滞塞,沙哑着对司机道:“师父,你……你这次没在外面晒用过的充气娃娃吧……”

“哈哈,老弟你可真会开玩笑!”司机师傅大笑着看了看我,一瞧我脸色僵住了,笑声戛然而止,猛然也一回头,顿时吓得的嗷的一声,脚下油门踩到了底,汽车轰的一下窜了出去……

第六百九十四章 魅子

说实话,车尾玻璃上的大白脸确实吓人。这么说吧,你可以试试,撩开你卧室的窗帘看一看,如果外面漆黑一片,可你床头的玻璃上却趴着一张脸,哪怕是那个熟人,那也得多吓人?毕竟五官堆在一起,还扁平的摊在玻璃上,就特么的像是一张会眨眼的煎饼……

何况我和司机看到的还不仅仅是个煎饼,哪有煎饼会呲着两个獠牙、瞪着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的?

这司机吓坏了,手舞足蹈,就差拉开车门自己窜出去了!

我喊了两嗓子,这货还是缓不过来,眼看着车就要从盘山路上冲出去了,我赶紧亲自上手,一把搂住方向盘,另一手回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嘎吱”一声,车停了。

可能也是我下手重了点,就看见司机的脸巴子一下子肿起来一指多高,五个手头指头印还带着指纹呢!

不过还不惜,他一点都没怪我,拉着我眼泪都下来了,大叫道:“兄弟,你这一巴掌打的好啊,要不咱们就都玩了!”

“咳咳!”我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啥,举手之劳,虽然我也有点麻,但是你这么客气就见外了!”

我赶紧将手从司机那抽出来,上面已经蹭上了不少鼻涕眼泪!

“小兄弟,刚才那是个什么玩意啊!”

车里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惊慌失措地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我。

“老史!”我朝史刚使了一个颜色,让他过来守住司机,这小子胆子太小,我怕万一再有点什么事他再跑掉!然后一点点朝车尾走去。

那张脸此时早就消失了,后窗子上黑乎乎空无一物。

苍颜、阿雅从我的脸色里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个守住车门,一个环视着整个车身。

这是个有四十座的长途巴车,我们却只有十多个乘客,都集中在前面。

那喇嘛率先站了起来,合掌道:“无量寿佛,喇嘛千诺。施主不必太在意,你越是在意,它越顽皮。”

我心中有点诧异,难道说这喇嘛知道是什么东西不成?可是为什么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呢?如果是一般的妖邪鬼灵之物,我都会有强烈的感应啊!

我打量了一下这喇嘛,只见其一身红衣,头上戴着红帽,其佛珠上的母珠则是一枚莲花生小像,此刻我便知道了,其应该是宁玛派僧人!宁玛派僧人擅长占卜、作法、禳解,是密宗几大教派中最古老的教派。这个教派的寺院主要分布在藏东和川西一带,我记得刘大进和我说过,他最开始学法的寺院就是宁玛派寺院!

“喇嘛钦,喇嘛钦。”我合掌鞠躬道:“师父,还请您赐教,刚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喇嘛一笑摇摇头道:“无物。”说完就坐下了,不过他做了一个动作,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来一只,用鞋带拴着伸到窗外面去了!

这叫什么事啊,什么叫无物啊,这不是典型的自我安慰吗?我亲眼所见,还能是无物?

我见其也不愿意说,便准备在下去看看。

不过那个带着眼镜的小哥却朝我一招手道:“兄弟,还是别下去了”说着朝司机道:“师傅,咱们还是走吧,您慢点开!”

“不是,怎么就走了,刚才那东西……”

我没说完,这戴眼镜的小哥将我拉到自己的座位上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藏地有一种东西,来无影,去无踪,好奇心特重,当地人管它叫魅子,不是泡妹子的妹子,是鬼魅的魅!你看见了它,那它就要缠上你,还能变成你的模样,到处招摇。说句难听的啊,它变成你模样骗你媳妇,你媳妇都未必认得出来!所以,你甭理它,一来二去,它觉得无趣,去就走了!看见那喇嘛师父了吗?把一只鞋放在窗外,这是车里有死人的意思,这魅子最讨厌死人,一看见死人就远远地离开了!”

还有这么一个说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眼镜小哥,长相嘛,普通人,小眼睛,算是面善,不过其眉里有道斜纹,很隐蔽,如果用相学来说,这叫做‘鬼见丿’,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也是吃死人饭的!

我不禁多问了一句:“兄弟见识非凡,不知道怎么称呼,是做什么工作的,这大冬天的怎么也入藏来了!”

眼镜男一笑道:“嗨,什么见识非凡啊,我也是入藏前风闻而已。我姓何,名东宸,至于工作嘛,我都不好意思说,给医院后勤开车。活干的压抑,心里也不安宁,想着入藏礼礼佛,静静心!”

如此一来我就知道了,所谓给后勤部门开车是一种隐晦的说法。一般来说,医院的太平间都是外包,所以他的工作就是殡仪车的司机,说来倒也算是吃阴饭的。

闲聊了几句,我便回了前面。我见苍颜和阿雅坐在一起聊的热闹,就去了车头的位置,替老史盯了一会。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确实再没有什么别的事,于是我又返回车箱偏后的地方找了两个空座,干脆躺下来小憩一会。老史见我躺下了,又去了车头,和那司机吹起了牛皮。

可能是因为佝偻着身体的缘故,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舒服,闭眼就开始做梦。梦境还乱七八糟,说我成了一个小说作家,一不小心把女二写死了,结果被读者又是寄刀片又是寄炸弹,最后被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作者抓住了,他要取代我,就将我沉进了冰窟窿……

一身寒颤,一下子把我冻醒了。我裹了裹大衣,使劲啐了两口唾沫骂道:“这年头,傻x才去写小说呢!”

我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车不紧不慢的开着,灯关了一半,显得有点昏暗!

我琢磨着后半夜有点冷,给苍颜找件衣裳去,便站起身往前走。

刚走一步,我就愣住了,阿雅坐在第四排坐上靠着老史那打呼噜呢,可第五排座上的苍颜旁边竟然坐着一个人。苍颜显然是睡着了,靠在一旁这人的身上,而这人弯着腰,正摆弄着什么东西……

我瞄了一眼其他人,昏暗中,绝大多数都睡着了,就是没睡着的也在嘀嘀咕咕念着什么经,这车里根本就没有这号人啊!

我有点懵,揉了揉眼睛,忽然感觉左眼圈一动,岐伯眼自己开了,这一眼看过去,那人……那东西的经脉运转似妖非妖、似鬼非鬼、似灵非灵,总之,不是个正经玩意……

第六百九十五章 雪鬽

我心里的火苗腾的一下就上来了,那叫什么着,拔猪毛的你不好好拔猪毛,非薅阎王爷的胡子,这不是作死吗?最让我生气的是,它竟然趁着所有人睡着跑苍颜身边坐着去了,以至于苍颜都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三百年的醋罐子不打翻了你不知道有多酸,敢赚老子女人的便宜,我要是不打死你我还怎么在圈里混呢!

我稍一犹豫,大步流星上前,做了一个金刚指手印,食指勾住无名指,指尖向下,大姆指、小指指尖皆收入掌心,中指朝上,右臂运气,加上两成阳修之力,冷笑一声,啪的一声点在了这孙子的后颈上!

“哎呦!”

这一金刚指下去,就好像特么的捅在了大石头上,差点没把我的手指头顶折了,疼的直接叫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醒了,苍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猫咪脸,对着旁边有些诧异道:卜哥,怎么了?”

嗨,好嘛,苍颜竟然朝他叫卜哥!

“喂,苍老师,你老头我在这呢好嘛?”我大叫着指着自己喊道。

前面的司机听见了动静,连问着“怎么了?怎么了?”赶紧开了灯,一下子所有人都呆住了,看了看我前面的人,又看了看我。

这孙子倒也胆子大,不紧不慢回过了头,这回连我都傻了眼,眼前这东西竟然和我一模一样。不用说,这个就是何东宸口中所说的魅子,这是盯上我了,变成了我的模样!

娘的,我没理他,他倒好,找上门来了!这狗东西还真和那次碰见的影子鬼爨彧有点像,我是长的帅了点,可也不能总模仿我吧?

老史、阿雅呆住了,何东宸和那几个喇嘛藏人也都呆住了,这车里凭空怎么多出来一个人来,还是个“双胞胎”。

“你……你们谁知魅子?”何东宸知道有这种邪祟,所以最为紧张,大叫一声喊了出来!

我心道,咱们就甭玩儿真假孙悟空的游戏了,也甭让菩萨玉帝佛祖分辨了,直接开打吧,我要是不打的你后槽牙上天,就算我手软!

可没想到,这家伙瞄了我一眼,嘴角一笑,手一抬,竟然举着一把枪对着我,冷声道:“你是谁?”

嚯,举着枪不说,还懂得恶人先告状,我真是特么的见了鬼了!我说刚才他在那弯腰鼓捣什么呢,原来是把老史的手枪给摸了出来!老史也是,作为一个老阿sir,竟特么沉溺在温柔乡里了,自己枪被摸了都不知道!

“我是谁?你特么说我是谁?”我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

“在动?再动我就开枪了!”可是孙子冷哼一声,竟然真要扣扳机!

最让我郁闷的是,苍颜竟然将目光偏向了他,朝其特意靠了靠,瞄着我小声道:“卜哥,这人是怎么回事啊?”

我都伤心透了,有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认人为夫的吗?

那孙子也颇为得意,侧耳朝苍颜倾听的瞬间,苍颜突然一个麻利的擒拿过肩摔,咔嚓一声将其摔在了地上。

苍颜这动作干脆迅速,连我都没看明白,这孙子怎么就倒了!

苍颜怒道:“小样,画虎画皮难画骨,就你这猥琐模样还装我老公,再说了,我老公是个六指,你眼瞎没看见吧?”

不止如此,老史上来一把将枪夺了过去,抬腿也是一阵就踢。

“弱智玩枪,连保险都不知道开!卜爷会是你这智商?”

史刚说着,摸出三张驱邪镇煞符就给按在了这狗东西的脑门上!

我总算心里得到了点安慰,不仅仅知道我在媳妇眼里一点都不猥琐,还在兄弟口中知道了自己智商很高,这算不算意外收获?

众人围着这个趴在地上不动的家伙一个个恨的牙根直痒痒,正要暴揍他一顿的时候,谁知道他竟然咧嘴笑了,而且奶声奶气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说着话,其秃噜喷了一口气,脸上的三张符纸竟然瞬间化成了灰……

好几伙,还是个油盐不进的东西,刚才我的金刚指对他丝毫作用没有,老史三张镇煞符竟然定不住他,我二话不说,气沉丹田,逆行经脉,一巴掌冥修之力就朝他后心上劈了下去!我心里想的是,不能打死他,先打残了,然后一路上慢慢收拾它,想到他敢公然变成我的模样就生气!

可结果我根本就想多了,这杂碎不等我掌风下去,已经变了样,白色的大脸,全身一层白毛,活脱脱就像是个水獭,油滑的身体就地一滚,顺着老史的裆间钻了过去!可恶的是,它顺势用那两个强有力的爪子朝两侧用力一踹,老贾被咔嚓一声踢了个大劈叉,直接来个一字马趴在了地上,疼的他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种疼,想想我就发麻,关键是老史在警校的时候练过,勉强还劈下去了。要是换成我,这辈子都甭想站起来不说,还得直接就是个鸡蛋砸地,碎一地蛋黄……

眼看着这狗东西嘻嘻一声大笑,竟然奔着司机去了,我顿时急了,让它得手,明天我们这一车人就得出现在新闻里!

“尼玛!还想跑?”我怒骂着,手一抬,离骨刀飞了过去。

这魅子猛然回头,慌忙一个凌空翻身,脚踏车顶,旋转半圈,竟然给躲过去了!

不过,此时那喇嘛站了起来,动作竟然和刘大进一不一样,佛珠一甩,啪的一道金光,竟然管用了,直接将这鬼东西抽翻了过来。

要说打它的招数太多了,只是这车里太过狭窄,稍不留意就得伤人!高级冥修、灵修、妖修都不能用,稚川径路更不能用,一招下去非把车毁了不可!但是眼见喇嘛都出手了,我也不能落后不是?干脆,用岐伯眼盯着它的经脉运行图,一个箭步扑了上去,将其压在身下,朝着其四肢上的脉络点一通爆拳,大概四五十拳之后,这东西终于不再挣扎了,像是一摊泥一样趴在那不动了,可是贼眼珠还在溜溜看着我们!

老史被苍颜和阿雅扶了起来,但是走起路来就好像大姨妈来了是的,夹着腿蹭了过来,摸出一把匕首就气呼呼抵了上去,大叫道:“今儿我非宰了你不可!”

“兄弟,等等!”何东宸赶紧把老史拦住道:“这东西叫做魅子,你杀不死,他借用的是一种藏区水獭的身体,你只能破坏这躯体,却杀不掉他!你要是让他从这躯体上出来,他就会疯狂报复,反而会四处害人!”

一听何东宸这话,我突然想起一个东西,书中叫做‘雪鬽’,莫非就是这东西?

第六百九十六章 到达

金城公主入藏时,大唐随行起居令曾记录过这样一件事,当时队伍走到了唐古拉山风口,此时狂风大作,暴雪来袭,只见一片苍茫中一身披苯教1袈裟的老者从容而来。这老者自称是赞普派来的迎亲法师,要为公主做洗尘礼。

大唐使臣见对方衣着得体,慈眉善目,双眼中有睿智光辉,说起话来又彬彬有礼,便也没质疑,领着其走到了公主驼驾跟前。

按照当时的礼节,洗尘礼就是用“圣水”掸去公主脚上的一路风尘,然后用高山柳条为公主除晦。所以,公主是需要露出容颜的,因此,一般侍随是不能在跟前的,需要避尊。

随驾的一众亲兵和侍随正要退下去,此时一同伴驾负责祈福事务的长安西明寺僧人法会却站了出来。

法会微微一笑,合掌问好,然后便朝来人要赞普的礼帖。

老者不慌不忙掏了掏,然后面色尴尬,十分歉意道:“来的匆忙,半路遇到暴雪,毛驴惊了,将随行礼贴带走了!”

法会听完脸上陡变,大喝一声,吆喝亲兵将此人拿下。原来,洗尘礼不过是一道小程序,根本不需要赞普的礼贴,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他发现此人紫色僧裙上有一滴血,那血迹很隐蔽,但是尚未干透。所以,他认为来人绝非善类,便诈上一诈,没想到果然有猫腻!

近身亲兵一拥而上,没想到这老者很是矫健,拔地而起,直奔公主大驾。这时候法会一着急,将自己的脖子上的百八三昧佛珠拿了下来,朝空中一抛,不偏不倚,正好套在了这老者的头上。

谁也没想到,刚才还是人模样的老者,转瞬变成了一只白毛猿猴,其自知识破了真身,原地旋转,卷着满地白雪消失在了风口中!

随行起居令在问过周围的牧民之后才知道,此物叫做雪鬽,并记录在了随记里。

所谓的鬽(mei),古人有时候也写作魅,是一种介于鬼和灵之间的东西,如果非要给个定义,可以解释为:本身是鬼,但是却选择了灵修,算是灵怪,这类东西,多被供奉为山神、河伯身边的侍随。

藏地天葬盛行,有些人死在野外,就不再收尸。有些尸体还没来得及被秃鹫、野狼吞噬,就被大雪盖上了,结果煞气被焐了了一冬天。等待来年雪化之后,身体长了白毛,那些动物就不敢吃了。久而久之,它们依靠灵修的手法,汲取日光月华,就成了雪鬽。它们有鬼的幽魅身法,有僵尸一般的力道,还有人一样的智力,最令人防不胜防的是,他们身上没有灵怪的味道,很难被察觉,还能变化成自己感兴趣的人。

没想到这还没入藏呢,就碰见这么个玩意。据我所知,此物名声向来不怎么样,偷鸡某狗不说,还传说曾发生过这样的故事,人家结婚大喜当夜,它变成了新郎……

“不成,这东西必须除死,偷东西还可以饶它,偷人必须弄死!”我一想到它变成我的模样就大为光火!

何东宸问道:“那兄弟你有什么法子能断了他的魂呢?看你刚才的手法,您可不是一般人啊!”

眼镜仔这么一问,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对此物我的了解也不深,具体怎么杀死我还真没想过!

“几位施主,听喇嘛有一言!”此时红帽喇嘛合掌道:“其实说来,雪鬽不属于冥道邪祟,它们的修为很正,有些甚至还做了个个雪山的正神,所以不受阴阳法的制约,一般的刀砍、火烧、水淹杀不死他们,唯一能送走他们的法子是禳襟,也就是要靠法事!我是多拉寺的堪布(类似汉地方丈),如果诸位相信我,就让我把他带回寺院,待禳襟之后,由法僧送他走,也算是一份福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我和老史对视一眼,觉得倒是也行,人家喇嘛主动请缨了,我们也不好非要当着人家面开杀戒不是?

老史有点不甘心地又朝那雪鬽踢了一脚,捂着裆对喇嘛道:“我说师父,您可得处理了它,否则都对不住我这……我这蛋!”

喇嘛一笑,点点头,用自己的紫红色的披单袈裟将雪鬽裹了起来。

眼镜仔何东宸见我和老史刚才出手不凡,便来了兴致,和我们俩聊了好一会,因为他干的是特殊职业,所以经历的灵异事件也挺多,三个人聊得倒是投缘。不过,我注意到,何东宸瞄了好几眼地上的雪鬽,看样子对此物还是很担心!

第二天早上,已经到了巴塘地界,离刘大进的地方也越来越近了!

刘大进修行的地方没有信号,上次他给我们打电话还得走出十多里在镇子上用固话打给我的。当时我们从云城刚出发,估算好的日子正好是今天。

虽然昨天没睡好,但是大家心情不错。因为刘大进说好了,提前来接我们,还准备好了不少好吃的。苍颜嚷着要骑牦牛兜风,阿雅则惦记着刘大进说要送给她的绿松石手链,老史惦记的刘大进一直标榜着多么好吃的牦牛风干肉,我则想着从没喝过的青稞酒,就连七爷也偷偷说,再不见肉星他都该素食了……

大约九点多钟的时候,司机把车停住了,朝我们几个一挥手道:“兄弟,多谢这一路照顾啊,咱们有缘再会,这里就是你们要下车的尕青了!”

我们四个和喇嘛、何东宸、司机师傅一众人一一告别,兴高采烈下了车。结果,一下车就傻了眼,怎么会是荒郊野岭呢?

左看右看,四周连个房子的影子都没有,更没有刘大进所说的什么牦牛车啊!刚才在车上还讨论的热火朝天呢,又是牛肉又是美酒,又是糌粑又是奶酪地想了半天了,口水都流一大襟了,结果此地周围连荒草都不富裕!不知道哪来的乌鸦从我们头上飞过,嘎嘎两声,倒是应景,我感觉自己此刻满脑门子上一定都是黑线!

“这狗日的司机不会把咱们放错地方了吧?人呢?酒呢?肉呢?”老史急得一跺脚,又抻了蛋,疼的赶紧把腿合并上。

老史急是有道理的,这川藏公路上,有时候半天没一辆车,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冻个半死,也饿个半死!

我心里也骂刘大进这个瓜仔,不会把我们来的日子给记错了吧!

正在我们都绝望的时候,一条土路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吆喝声,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喇嘛赶着一辆‘双动力牦牛车’来了。小喇嘛还有点羞涩,一直走进了才敢开口问道:“请问你们。罗婆、屎黄、桑叶和哎呀四位施主吗?”

第六百九十七章 尼登寺

小喇嘛一开口,我和苍颜、阿雅相视一眼,然后便开始爆笑,只有老史脑袋门子拧成了麻花,又气又笑地看着小喇嘛!

小喇嘛本来就羞涩,被我们这么一通笑,搞得更不好意思了,高原红的笑脸越加红扑扑的,胆怯地看着我们!

“行了,别笑了!”我拧了自己大腿里子一下,绷住笑意道:“小师父,我就是你说的罗婆,她两一个是桑叶,一个是哎呀,至于那个傻大个……他……他就是你说的屎黄!”

说到这,我还是没忍住,又笑崩了!

小喇嘛点点头,也咧嘴一笑道:“能接到你们太好了,大进师兄说,屎黄性子急,别走丢了,特意让我快点赶过来,还好,碰上了!”

川西实际上汉人比列也很高,比如这个小家伙,和刘大进一样,也是个汉人。沟通没问题,都是普通话,可就是叫人名字,咬字不准!

老史坐上牛车就开始和他掰扯:“小阿喀,我给你说啊,我呢,不叫屎黄,我叫史刚!来,跟我读,失日——史……割昂——刚……”

小喇嘛一脸认真学道:“失日——屎……割昂——黄?屎黄!”

“史刚!”

“屎筐?”

“史刚,刚,刚强的刚!”

“史……缸?”

“对对,终于对了!”老贾兴奋地摆手道!

小家伙看了一眼老史,有些诧异地抿嘴道:“咦,好恶心的名字,你爸爸妈妈为什么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屎缸……不嫌脏吗?”

老史脸都绿了,不过看小家伙一脸天真,也只能蒙头砸车道:“也是,我幼儿园的老师怎么就给我起这么个名字呢!”

我问小家伙,为什么是他来接我们的,刘大进问什么没来?

小喇嘛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不能说。反正大进师兄有事,就让我来了!”

小家伙口风还挺紧,不过他越是这样,我怎么觉得刘大进那好像发了什么事呢!

两头藏牦牛都是白色,洗刷的很干净,虽然很高大,但是不像是传说中那么暴躁,眼神很温和!

再问过小喇嘛同意后,苍颜和阿雅一人坐一个。两人也不怕西北风直灌嘴,激动地唱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藏歌,说实话,还挺有那股子味。这一路上,到处都是玛尼石,随处可见五彩经幡。天蓝的像是一汪水,压的还很低,好像这汪水就要浇下来是的!

一直就这么走了半个多小时,一片建筑群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寺院靠在一处山峦下,前面是一排白色的佛塔,后面则是几座绿顶和黄顶的藏式大型建筑!最中央的建筑叫做措钦大殿,也就是内地的主佛堂,足足有三十六柱。这种大殿的面积,往往代表着这座寺院在周围宗教中的地位。可能是还有旅游功能,前面有一个汉子的大牌子,上面写着“尼登寺”三个大字,这尼登在藏语里的解释咱也不懂,问小喇嘛。小喇嘛底气十足地回了句,你问我,问谁去,大兄弟,咱们可都是汉人。

嚯,这才相处屁大功夫,这小东西就开始和我皮上了,这点和刘大进的厚脸皮很像!

进了寺院,静悄悄的,连个念经的都没有。

一直走到措钦大殿前,才看见,原来人都在这里。

僧人没我想象的多,只有十五六个,其中穿着紫红色僧裙僧袍的占一半,另一半穿着长衣,也就是汉地的在寺居士,我看了看,刘大进不在其中。这些人都很安静,好像犯了错是的!

正瞧着,从大殿里走出两个人,一个是红衣喇嘛,穿着更体面一些,应该是级别高一些,另外一个锃亮的大光头正是刘大进!

刘大进一抬头,看见了我们,马上咧开了大嘴,正要跑过来,忽然又把笑容收敛了取来,朝身旁的喇嘛耳语了几句,两人这才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们四个规规矩矩朝那喇嘛叫了一声上师,那喇嘛本来很严肃,不过经过刘大进一介绍,还是很客气和我们点了点头!

老史嘀咕道:“刘大进你个假和尚,不亲自接我们去,躲在寺里干什么?听说你们宁玛派是允许娶妻的,喂,你是不是还有个小媳妇藏着呢!”

老史一张口就瞎咧咧,阿雅赶紧捅了他一下子!实际上,宁玛派也不是都能娶妻生子,只有那种父子传承的才行!阿雅老家在川滇交界,所以懂一点,掐的老史直咧嘴。毕竟有些话在寺院里是能说的,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他们闲扯这功夫我瞄了一眼寺院,不知道怎么,这寺院里面隐约藏着一股淡淡的妖气!当然,倒不是说寺院本身有问题,毕竟寺院是清净之地,一般邪物也不敢上前捣乱!

老史偷偷拉了拉刘大进道:“都饿坏了,什么时候开饭啊!”

刘大进小声道:“现在还不行,寺里出了点事,必须敢在活佛也就是我师傅之前解决了,否则次仁堪布不会解散的!”

次仁堪布就是刚才这位胖胖的上师。在藏传佛教中,活佛是“再来者”,有前世修为的,不同于凡夫俗子。而堪布,则是一种学位认证,管理具体事物,有时候一个寺院的堪布和活佛就是一个人,但多数情况,活佛才是一个寺院的灵魂!

次仁堪布无奈地看着寺内僧人,说了一段慷慨激昂的藏语,众人听得迷迷瞪瞪。老史多事,便朝刘大进询问什么意思。刘大进一笑,似乎不太想说!我便朝老史道:“可以猜一猜,估计就是引用一段佛法,告诉是兄弟们,你们谁拿了东西,赶紧交出来,活佛不会怪罪,佛祖也不会怪罪,不要执迷不悟的意思!”

没想到那堪布懂汉语,登时一愣,刘大进也惊呼道:“卜爷,怎么,你还懂藏语和藏经?”

我一笑道:“为懂什么啊,猜的!”

“猜的?那你怎么知道寺院丢东西了?”刘大进一不留神喊了出来。那次仁堪布更是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虽然人家没明说,但是显然觉得我冒出这么一句话不太对劲!

也怪我多嘴,没办法,我只能解释道:“我真是猜的,具体理由嘛,其一,刚才次仁堪布的语气就像是我们小学老师引蛇出洞的语气,小时候办公室的全班作业班被烧了,老师就是慷慨陈词,说谁要是主动交代了,不会追究。结果烧东西的同学受老师的感染,交代了问题,结果后来再也看见过他;其二,我看几位师父的衣服口袋都外翻着,显然刚才是有过搜身的;第三,看你和这位堪布师父身上都是灰和酥油,我猜测你们俩刚才是去僧舍和大殿的角落翻东西去了。”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我没说,就是这股子淡淡的妖气。因为这种事不经过确定,绝对不能说,说错了好像在说别人的寺院藏污纳垢。

寺院里一时氛围有点紧张,所有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我,搞得我还点心慌,也不知道丢的是啥,别丫的怪到我身上就行了!

“小师傅,有礼了!”愣了愣,次仁堪布突然朝我深深鞠了一躬,颔首道:“小师傅就是大进说的那位内地法师?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既然您能看出来少的是什么,那就请你发发慈悲,帮我们找到吧,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酥油灯

说实话,对方是个寺院的堪布,而且藏密素来很自我,一般对外教毫无兴趣,能对我施此大礼,这说明一来丢的东西很重要,二来也算是对我的一种认可。

初来乍到,按理来说不能喧宾夺主,这种高调的事也不是我的行事风格。但是,话说回来了,刘大进在这修行,老小子此刻眼巴巴看着我,无疑是想让我露一手,这样的话也就能给自己长长脸。

所以,于情来说,这个逼还得装。

只是我不明白,刘大进是个修习密宗的人,当初在云城,他能循着那条大鲶鱼的腥气找到我的院子里去,为什么今天却毫无发现呢?虽说这股妖气不浓,但是以刘大进的修为应该有所察觉才对。再说了,这位堪布喇嘛从气质上也能看得出,也是有修为之人。

我朝次仁堪布礼貌一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不过我马上低声问道:“既然是找东西,你们总要告诉我是什么吧!”

刘大进看了一眼次仁堪布,再得到其默许后告诉我,丢的东西是一个酥油灯!

说酥油灯的时候,两人的神色都很庄重。

一旁的老史却没绷住,窃笑一声道:“不会是金质镶钻的吧?”

其实也不怪老史发笑,因为在藏区,这酥油灯应该是最常见的器皿了,就比如我们在这站着吧,抬眼一瞧那大殿里,一排排豆大火苗的酥油灯正在照着。酥油灯的灯座外形有点像是我们喝红酒的高脚杯,至于酥油,则是羊奶的提取物,因为其火光稳定,奶香悠然,一直都是蒙藏地区供奉神明时不可缺少的法器之一。所以,在藏地,丢了一个酥油灯也太稀松平常了,关键是谁会偷一个普普通通的东西啊!

刘大进解释道:“这个酥油灯既不是金质,也不是银质,更没镶嵌红蓝宝石,之所以重要,是其意义甚重。此物是莲花生入藏弘法时三枚酥油灯之一,另外两枚失传了,这枚是在冈仁波齐掘藏而来,上面还有莲花生大士的大手印,已经连续点燃二百年都没熄灭过了,突然间昨晚上就丢了……”

如此一说我就知道其重要性了,莲花生是谁?那是藏传佛教实际上的奠基人,也是宁玛派的祖师爷,他用过的东西,那对宁玛派乃至藏传佛教都极其重要。举个例子,就相当于达摩祖师留下来的木棉袈裟对汉地禅宗的重要性一样!此物不仅仅有象征意义,关键还是**器!

“不瞒小师傅,后天就是我们藏历的正月十五,也是酥油灯节,到时候,附近上百个村子的信徒都要来这聚会,这个酥油灯是必须瞻仰之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要是真丢了,那我们就是罪人!”次仁堪布额头渗出一丝细汗,朝我加重语气腔调道。

酥油灯节就相当于咱们的元宵节,只不过宗教气氛更重,这莲花生大士用过的酥油灯那就是灯王,没了灯王,恐怕这场盛大的庙会要出乱子!

其实我也没底,毕竟这缕妖气太微弱,要想捕捉实在是难!

我让刘大进将僧众们解散了,因为东西肯定不在这些人身上,至于妖气一时还没消失,这就说明,拿走酥油灯的家伙还在寺院里。

次仁堪布安排小喇嘛带着苍颜、阿雅去参观寺院,我则抓着这个时机,偷偷捏了捏口袋里的小巴蛇。

“七爷,这时候需要你这只伟大的蛇中之王、蛇中之帅哥给点建议啊,你应该能感觉道这股妖气的踪迹吧?”我无比谄媚地询问道。

七爷哼了一声道:“姓罗的,你可没说刘大进住在寺院里,你想让我死吗?我要是进了那大殿,万一佛爷下来一道业火,把我给弄死怎么办?你还指望这我给你找什么小妖精?你也太缺德了!我现在马上闭气装死,除非你要火化自己,否则别叫我!”

妈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如此说来,还真指望不上它了!

打发走了众人,刘大进凑过来问道:“卜爷,怎们样,有头绪吗?我告诉你说啊,我从你那回来,可把你吹的神仙是的,我们活佛都想见你呢,今儿你要是搞砸了,我的脸就丢到雅鲁藏布江去了,甭说我给你准备的酒肉你吃不上,你干脆卷铺盖卷回云城算了!”

嗨你妹,一个个这都什么人啊,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不过通过刘大进的表现,就说明,他对妖气还真是一无所知,由此我可以推断,这个偷酥油灯的邪祟应该是寺内原有的家伙,如果是外来的,刘大进的狗鼻子肯定会有所发现!

此时既然已经打中了脸,那也只能充一充胖子。

“咳咳,那个什么!”我朝次仁堪布和刘大进问道:“咱们寺院养了多少动物啊!”

我这是最笨的法子,既然有妖气,还懂得偷油灯,那肯定是动物妖怪不是植物妖怪。

刘大进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我的爷,你吭哧半天,不会认为是寺里的牛偷了酥油灯,然后用酥油涮青草火锅吃吧!”

这老小子公然质疑我,好歹我现在是替你长脸呢!

我低声道:“还我的爷,贱兮兮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窑姐呢!让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废话啊!”

还是次仁堪布务实,直接引着我去了后院,没想到他们的寺产还挺丰富,八头牦牛,二十多头羊,两只大鹅,一只土狗,一只猫。我为了尽快破案,弯着腰一一和他们对视一遍,这些狗啊猫啊用好奇的大眼睛瞪着我,心道哪来的精神病啊,最后除了差点被那大鹅咬了一口,屁都没发现!

刘大进见我和兽医是的从牛圈里钻了出来,有点觉得丢人,朝次仁堪布尴尬一笑道:“那个什么,我这兄弟还没发功呢,发了功就知道真相了!”说罢,使劲朝我挤眉弄眼了两下。

亏他说的出口,还发功,当我是某林气功大师呢!我都要发霉了,那牛棚里臭不可闻,我容易嘛我!

正当我捏着鼻子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见寺院里传来了一阵阵鸟叫,一会是戴胜,一会是百灵,一会是云雀,一会又有两声老鸹叫。

“不是,你们寺院养了多少鸟啊!”我回头看着刘大进问道。

刘大进挠挠头道:“你这看牛,一会看鸟,我的哥,你整点人的行不?”

“别扯淡,问你正事呢!”我不耐烦道。

其实是七爷用尾巴尖弹了我一下,我下意识一听,虽然这鸟叫声腔调不同,但是声音的音色并没改变,就好像是一只鸟叫出来的是的!

“小师傅有所不知,活佛老人家八岁的时候收养了一只百舌,寺院里就这一只鸟。也不知道怎么,从去年开始,这寺院里就开始招鸟,什么声音都有,有时候连大鵟(kuang)1的动静也能听得到,可就是没见过!”次仁堪布朝我解释道。

我一愣,脱口道:“冒昧问一下,你们活佛多少岁了?”

次仁堪布合掌道:“不多不少,八十八岁了!”

我顿时心里就明白了,合着是这小玩意在搞鬼。我说刘大进和次仁堪布会察觉不到呢,原来真是起了家贼,一个日夜随主人念经布香的家伙,刘大进他们早就习惯了它的味道,自然不知。

第六百九十九章 藏乌鸫

次仁堪布所说的百舌鸟其实叫做“乌鸫(dong)”,养鸟的都知道,乌鸫善啼,叫起来特别好听,悠扬婉转。关键这玩意还特聪明,养的时间长了,周围的鸟只要一叫,就没有它学不会的。有无聊的专家统计过,乌鸫会一百二十种鸟叫,什么黄鹂、白灵的声音都不在话下,正因为如此,得名百舌。乌鸫的极品叫做藏乌鸫,最多能叫二百四十种声音,什么还能模仿鸡鸭鹅的叫声。

藏乌鸫长的和乌鸦很像,和普通乌鸫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眼周的黄圈,因此也叫黑贼。这种鸟个头不大,但是体力却极强,有人看见过其能将比自己体积大两倍的鱼叼起来。

至于为什么叫做黑贼,那是源于藏地乃至西南的传说。

据说此物活的岁数大了之后,就会野心勃勃起来,改吃昆虫为小动物,别看他个头不大,但是却和猛禽隼(sun)厮混在一块,一起捕猎。当隼将猎物扑倒撕开之后,它会闪电一般飞过去,将猎物人呼呼的心偷吃掉,借此来延长自己的寿命,故而得名为飞贼。

刚才次仁堪布和我说,寺院活佛已经八十八岁了,那藏乌鸫是在他八岁的时候收养的,这就说明,这只鸟已经八十岁了,可据我所知,乌鸫类的鸟,能活二十年的都极少,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小东西在寺院里享受着香火这么多年已经有了道行了!

我转头朝次仁堪布客气道:“上师,我能见一见这只鸟吗?”

“扯淡!”刘大进赶紧拉了我一把,大声道:“那鸟在活佛的寝夏中,活佛前往白玉寺**去了,我们怎么能进入他老人家的房间?这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你干嘛盯着一只鸟不放啊,那鸟我见过,还没你鼻子大,它能叼的动酥油灯吗?”

你妹的,我鼻子是大了点,可能大的过一只藏乌鸫吗?

其实刘大进和我唱了一个双簧,这话他本来可以小声告诉我,却偏偏扯着脖子喊出来,就是想让次仁堪布做决定。刘大进毕竟是这里的一个俗家居士,他不可能明目张胆说带我去活佛卧室,索性把怀疑目标大声说出来,让次仁堪布骑虎难下。

不得不说,这老小子回来吃了几顿糌粑后脑袋瓜子活分了!

果然,次仁堪布犹豫了一下道:“按理来说,活佛不在,我们是不能进入他老人家的房间的,但是酥油灯事关重大,而小师傅又由此推测,我就破例带你们去看看!”

刘大进听闻此言,嘀咕道:“堪布,你这太惯着他了!不过你放心,活佛问起来,有我担着!”说完,偷偷朝我眨了眨眼。

次仁堪布带着我们走向大殿后侧的一个二层藏式小楼,下层是一个小型念经室,应该是活佛专用的,供奉着一尊莲花生大师像,还有几尊纯金的灵塔,上面镶嵌着绿松石和红宝石。环境有点昏暗,点着香火和蜡烛,四周是各种莲花生大士降妖除魔的唐卡,画面上的怪物被莲花生召唤的护法神打的七零八落,四肢、手臂散落一地,场面很是暴戾,这对我和老史这种外来的人是一种视觉冲击!

上了楼,氛围马上就不一样了。墙壁上贴着金色的壁纸,书架上全是《甘珠尔》经典,还有一尊十一面金刚牛头塑像,威风凛凛,案头烧着一种淡淡的檀香,味道沁人心脾!

也难怪这藏乌鸫能有此机缘,就这檀香肯定就价值不菲。

“那就是活佛的卧室了,门上有个小孔,活佛不在的日子,弟子们就在那小孔给它喂食。这小鸟也有灵性,自己可以出来,但是从不飞远,这次从过年以来,还没出过屋!”次仁堪布指了指一层的一扇门说道。

我示意三人暂且等着,独自走了过去。

“站住,出去!”我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了一声疲倦的声音,很苍老,但是底气十足。

我一愣,难道说活佛在房间里?

不过我马上反应了过来,刘大进他们都说了活佛去了白玉寺,怎么可能还在房间?八成又是这藏乌鸫在搞鬼,既然能学各种鸟叫,学个人说话应该也不在话下吧!它或许也感觉到了,我就是寻它来的,所以故弄玄虚!

我嘿嘿一笑,朝门里小声道:“扎西德勒。”

说着,我回头看了看,次仁堪布他们已经退到楼道里去了,确定他们听不见,便恶狠狠低声道:“你二大爷,小崽子,赶紧出来投降,我饶你一命,否则,我听说碳烤乌鸫味道不错……”

我这么一吓唬,里面马上没了动静。

我心中有些得意,走到门前,上方有一个喂食的拱洞,推开木质的活门朝里面一瞧,一个尖尖的黑嘴嗖的一下探了出来,差点啄道我的眼睛。

眼睛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一下子把我吓得一身冷汗,我这还没反应过来,噗嗤一声,一泡臭气哄哄的鸟粪从拱洞里喷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我大襟上。多亏我个子高,否则非喷我脸上不可!

你妹的,敢那我开涮,老子给你脸了!

我猛地一推门,纹丝未动,低头一看,房门锁着。丫的,原来这才是它有恃无恐的原因!

可是,老子不能就这么吃了亏啊!但我又不能把活佛的门锁弄开,这太没礼貌。

思来想去,还得让七爷来!

捏了几下子,七爷装死不动,我黑着脸低声道:“小巴蛇,你有点出息,它也是妖,你也是妖,你吃过人参娃子,还吃了那么多精元,你肯定比它牛多了,它都不怕佛爷的卍字雷,你怕个屁啊!告诉你啊,你要是还装死,我就把你火花了……”

这小东西还是不动,真拿它没办法。

“咳咳,我答应你,有朝一日,要是碰上龙族的小姑娘,我给你找个对象这样?你到时候就是草鸡变凤凰,麻蛇成龙王了……”

“真的?”我这话没说完,七爷便精神起来!

我一笑,伸手把它从口袋里面救了出来,哼道:“真的,但是前提你得把这小鸟给我收拾住,不过别吃了,否则我就没法交代完了!”

说完,我便将小巴蛇给丢了进去。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里面一阵闹腾,等了一会,安静了下来,就听见七爷化成人的声音道:“你再挠我一个试试?你再朝我喷粪试试?你知道耳刮子三字怎么写吗?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吗?知道大蟒仙君什么手段吗?我……”

甭说,已经得手为了!

我赶紧低声道:“七爷,你就别吹牛逼了,赶紧审它啊!”

“你自己来吧,这个倒霉的鸟,气死我了!”就听吧嗒一声,拱门开了,藏乌鸫被麻绳五花大绑扔了出来,七爷也盘着身子钻了出来,一身的鸟粪,闻起来都臭的慌!

那藏乌鸫别看被抓住了,却一点都不惊慌,还朝着小巴蛇叽叽喳喳悠闲地学起了白灵……

第七百章 阁夏灯捻(热烈庆祝700章)

我看一旁的铜盆里有净水,便将气呼呼的小巴蛇丢了进去,转了两圈洗的差不多了捞了出来,用坐床上的大羊毛垫擦了擦。

“七爷,你何等身份啊,用的着和一只黑毛鸟生气吗?将来你可是要成龙的,那是神兽,它呢?这辈子也就只能在这偏远之地苟且度日了,没有可比性啊!我就不信它长成这乌鸦模样还能变成凤凰不成?不就是几泡鸟粪嘛,大丈夫,不,大公蛇能屈能伸!”我知道小巴蛇属于顺毛驴,不能呛着只能哄着,所以一打高帽子先扣了过去。

七爷顺坡下驴,哼道:“你以为我和它生气?就这小家雀,还不够我一口吃的。我是气你,这是佛门之地,你说把我扔进去就扔进去,多亏里面没有那些密宗护法神,否则我怎么死都不知道。”

“七爷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啊,您怎么会死呢?我死你都死不了啊,你得活一万岁!”我一顿腻歪的阿谀奉承,总算把这小巴蛇的火气压了下去,然后装进兜里它又装死去了!

老子如此忍气吞声,还得对小巴蛇说好话,还不是为了眼前这撮鸟。

我阴沉一笑,转头对准了地上的藏乌鸫。

一见小巴蛇被我装进了口袋,这藏乌鸫也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了,瞪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我。可是七爷刚才把它捆成了麻花,它想跑是跑不掉了!

“说说吧,那莲花生酥油灯你给藏哪了?”我蹲下身,摸出一根牙签剔着牙问道。

说实话,都一天没吃东西,更是好几天没吃肉了,哪需要剔什么牙啊,不过我觉得这个道具很显霸气,尤其是英雄本色里小马哥剔牙的样子,特别像是刚吃完烤鹌鹑,男人味十足……

这藏乌鸫都活八十岁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不会被我一根牙签吓到,反而嘎嘎嘎来了几声笑声,就和那林子里的夜猫子笑一模一样。这货这是严重挑衅,自觉自己是活佛的宠物,我拿它没办法!

我想了想,既然不能来硬的,就只能智取,还不能让这撮鸟看出破绽。于是随手从兜里摸了一颗路上吃的甘草片,摇了摇道:“小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吗?拉稀爆肚丸,你不是爱朝人喷粪吗?我给你喂下去,让你活活拉死!不过你放心,这药三天后才能见效,我明天就离开了,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你是死在我手上,怎么样?你觉得活佛能把我怎么着?到时候你就好好享受去吧!”

藏乌鸫机灵着呢,我一说完它便噔的一下扬起了脑袋,使劲甩着嘴丫子啾啾叫了两声,那声音好像是天上盘旋的秃鹫一般!

“吓唬我?不要说你不是秃鹫,你就是秃鹫,我也弄死你!我偷偷告诉你哈,那些喇嘛宠着你,可我不是喇嘛,我是烧烤店小老板,你就是美国佬的白头雕我也把你烤成鹌鹑模样端上去!”我嘿嘿一笑,捏着甘草片就往这小东西的嘴里塞。

这小东西到底是慌了,喳喳大叫。

我冷哼一声,就是一句电影台词道:“叫吧,你就是就破大天也没人来救你!”

这藏乌鸫浑身一抖,赶紧朝我点头,不过它马上摇晃了一下翅膀。

我一笑道:“早这样何必受苦啊?你是说,你交出油灯,然后我放了你是吗?”

藏乌鸫规规矩矩点点头,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

“咳咳。成吧,既然你认怂了,我也就决定放你一马,毕竟你成不成精和我屁关系没有!”我将藏乌鸫拎起来,问道:“说罢,油灯藏哪了?”

藏乌鸫瞄了一眼藏经书架,我顺着它的眼神走了过去,原来是一个藏式的酥油茶壶。打开盖子,油灯果然就在里面!

我将那油灯拿起来瞧了瞧,说实话,看起来没什么特殊,不过上面确实有一个手攥过的巴掌印,而且铜色包浆很厚,应该年头很久远了!

“算你识相,既然东西找到了,那就放你一马!”我将麻绳扯开,哼了一声,这藏乌鸫突的一下飞上了梯形窗口,朝我又撅了撅屁股。

我就知道,放开它就不是它,毕竟撮鸟就是撮鸟嘛,你指望着它能心里服你,难!好在东西找到了,我也可以交差了!

我白了这骚瘟的鸟一眼,拿着油灯牛气哄哄地出了房门,次仁堪布和刘大进赶紧迎了上来,一看我手里的油灯顿时露出了兴奋之色!

“看了吧,我就说我这兄弟厉害,人称小诸葛,算无遗策!”刘大进咋咋呼呼称赞着,一把将油灯接了过去。

“小先生果然让我开眼了!”次仁堪布又是深深鞠了一躬。

不过我这得意的笑还没露出牙花子,刘大进慌忙道:“不是,不对啊,兄弟,这油灯的灯捻呢?”

“什么灯捻?不就是这么一个灯座吗?”我赶紧问道。

次仁堪布看了一眼,慌忙解释道:“施主有所不知,这酥油灯贵重,其灯捻也贵重,是用一百根“阁夏”草的草筋经过反复浸泡搓制而成,制作者正是我们寺院的开寺喇嘛,一根灯芯自从制作完成,点了二百年还有一半尚未燃尽,享受的供奉酥油有数万人之多,这东西是万万不能丢的!”

呀呀呸的,我就说为什么这油灯只藏在了酥油茶壶里,而且这藏乌鸫轻而易举就交代了问题,跑掉的时候还无比得意,原来它的目标就是“阁夏灯芯”啊。

这“阁夏”其实就是我们说的灯芯草,只不过藏地的灯芯草长的很韧,传统酥油灯的灯芯都是此物,只是到了现代替换成棉芯了。

老史问道:“这藏乌鸫没事要阁夏干什么?这玩意不会是药材吧!”

灯芯草还真是药材,中医和藏医都有记载,一来可以正身驱邪,二来可以利尿通便,这藏乌鸫不会是吃多了助消化了吧,难怪刚才喷了七爷一身鸟粪!

“你们等着,我再和它谈!”事情只能算是完成一半,我总得给刘大进一个交代,再说了,我管它要灯捻干嘛呢?就凭它糊弄我我也得收拾收拾它!

我转身又进了屋,那该死的鸟还站在梯形窗上没飞走。这货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也不愿意出去,就那么“唱着小曲”直勾勾看着我!

“下来!我留你全尸!”我怒声道。

藏乌鸫啾啾两声,恍若斑鸠,甚是悠闲。

“乖,下来,我给你吃进口的鲱鱼罐头。”我谄笑着说道。

藏乌鸫嘎嘎两声,好像是个鸭子,又朝我撅了撅屁股!

我顿时火大,一摸腰间的八卦袋,低声道:“小姝,去把它抓回来,我要褪光它的毛,看它还敢朝我扭屁股!”

第七百零一章 吉祥天母

八卦袋里一道冥光飞出,那藏乌鸫见势不妙,转头振翅就跑。

不过,说来它也就是一只刚刚有了一点修为的小妖,哪跑的过小姝啊,三秒钟不到,一阵阴风飞卷而来,小姝就已经顺着梯形窗已经飞了回来,这藏乌鸫在小姝手里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我对着那藏乌鸫揶揄笑道:“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也是,乖乖认怂就行了,非要反抗,这么一会,被一妖一鬼揍了够呛,你说你这鸟是不是缺心眼子?”

“鬼医哥哥,喏,给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它飞的太慢了,我还没用力,就被我捉住了!”小姝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让她去捉她就去捉,哪管捉回来的是活是死。

这藏乌鸫哪受得了小姝的一身冥气,再加上小姝唯恐它跑了用力地攥着,等递给我的时候,藏乌鸫已经连冻再吓浑身哆嗦着,大有一命呜呼的架势了!

这毕竟是活佛的宠物,万万是不能给折磨死的,我赶紧对着小东西低声道:“喂喂,你可别死啊,有话咱们好好说,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和你主子交代啊!来,笑一个?”

小姝一脸呆萌地问道:“鬼医哥哥,你刚才不是说要烤了它吗?”

本来我是一句恐吓的玩笑话,小姝这么一说不要紧,把这藏乌鸫吓得嗝一声,差点直接嗝屁了,肚子剧烈两个收缩,忽然哇的一下子,从嘴里吐出来了一根灯捻!

我一愣,这货偷灯捻竟然真的是为了吃?也不对啊,灯捻都丢了一天一夜了,要是为了吃早就消化了,显然是为了放在嘴了含着啊……

它呆着没事含着一枚灯捻干什么?

稍一犹豫,我登时反应了过来,无论是佛道,这香火前的古灯代表的都是泱泱正气,也是佛法和道法的象征,尤其是像这个灯的灯捻,足足有二百多年,配套是上千年且由高僧制作的油灯,浸染的灯油还是万家姓供奉的灯油,这就是佛缘的造化啊,小东西将其含在口中,莫非是为了躲过什么业难不成?

“小姝,快,回八卦袋!”我慌忙喊了一声。

就这么一抬头的功夫,我发现藏式梯形窗外嗖的一下闪进来一道金光,这道金光瞬间弥漫,整个屋子好像都镀上了一层金边,这金色耀眼之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人,两个灼灼烈焰之物一个奔吓懵的藏乌鸫去了,另一个则直指小姝!

到了跟前我才看出来,这两件东西都是血迹淋淋的兵刃,前者为阔刃巨斧,后者则是三叉戟,力道强悍,来势凶猛。更主要的是,尽管这兵刃十分恐怖,但是一点煞气都没有,反而有一种佛韵光辉。

小姝麻利,自知这种现在是白天,对方来势汹汹不能应战,听我嘱咐,马上一闪钻进了八卦袋。可是那藏乌鸫已经吓瘫了,马上就要魂落斧下。

虽说这小东西和我一直较劲,但是本来无冤无仇,却突遭此难,或许多少和我逼它吐出着灯芯有关,所以我也没多想,下意识一伸手将这傻掉的藏乌鸫给抓了回来!

没想到,此举惹怒了这道金光。两把利刃一挥舞,一个蓝黑色的巨大身形若隐若现出来。

说实话,我一时吓了一跳。眼前这东西长的非人非兽,相貌极其丑陋,表情暴怒,狰狞恐怖,其头戴五骷髅冠,赤发竖立。它还长了三个眼睛,全像是死鱼眼一般圆睁着。更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它竟然有四肢手臂,上面都拿着锋利的兵刃不说,还挂着血淋淋的人牙兽骨……

我的天,世间还有这么丑的家伙?

此物一声咆哮,那条垂着丝带的三叉戟就朝我脑门劈了下来。

真拿豆包不当干粮,我管你是谁呢?想灭我你得问问稚川径路才行!

我猛一回身,沧锒一声拔出了宝剑,奋力就迎了上去。

怎么说呢,说势均力敌吧,勉强了点,反正是金光四射,它纹丝没动,我特么飞出去三个跟头,差点嵌在墙上。

好家伙,我心里暗暗惊叹,这家伙到底是鬼是妖啊,怎么这么厉害!

这大块头没理我,抡起斧子继续对准了藏乌鸫。

嗨,真拿我不当回事啊!我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心道我就不信打不动你!

趁着它斧刃尚未落下,我一个禹步冲了上去,这次我只用阳修,将稚川径路轮的簌簌生风,劈头朝起砍了下去!

轰的一声,我感觉自己脑瓜子都要震裂了,虽然我又飞出去了好几米,但是还不错,至少它闪了一下金光,朝后也退了两步!

不过,就在这一下子之后,房间里的氛围瞬间变了,一下子变成了冷色调,这个庞然大物身子剧烈摇晃,嘴巴一张一股红色的血流就朝我喷了上来!

我心里还纳闷呢,什么意思?打不过开始吐口水了?

正在这时,突然身后一声藏语的“唵嘛呢叭咪吽”,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直接拦在了我身前,跪在了地上,双手托举着一个巨大的黄色海碗!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着这人口中咿咿呀呀念了一大段经文,这飘到一般的血水又被那怪物收回去了!紧接着这人回身将自己手里的大碗扣在了藏乌鸫身上,然后掐金刚意手印朝着海碗狠狠点了几下子,碗里传来了一阵痛苦的鸟鸣声!

等我将注意力从海碗上收回的时候,眼前那怪物已经收敛了金光,竟然化成了一个头戴花冠,身披飘带天衣,手臂皆佩钏镯饰物的天女相。而且这相身一闪即逝,她似乎还朝我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我的妈呀,刚才那么丑,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慈祥满目了?

我正诧异着,身后传来了一阵唏嘘之声,次仁堪布一边喊着班达拉姆,一边念着六字真言,然后将我身前的人扶了起来,规规矩矩道:“珠古,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是我无能,才引此祸患,请惩罚!”

珠古就是活佛的意思,原来这人就是活佛啊!我仔细看了看,这人虽然年岁不小,但是胖乎乎的,眼里都是温暖的慈光,僧裙僧袍虽然很陈旧,但是十分整洁,从其衣着佩戴一看就是个高僧。

活佛笑道:“这不是祸患,这是注定的佛缘,否则,我们怎么可能看得见吉祥天母的佛容?”

刘大进跑上来,上下打量我一眼,瘪了瘪嘴道:“我的哥,你刚才和吉祥天母动手了?你没掉零件吧?”

吉祥天母?就是那个被称为“女阎王”的最大的护法神菩萨?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后怕,后脑勺一凉,差点趴那……

第七百零二章 托巴

老史在一旁见我冷汗四溢,赶紧扶了我一把。

这次我是真有点害怕了,这吉祥天母藏语称“班丹拉姆”,是所有女性的护法神,也是大昭寺乃至拉萨城的护法神,佛经记载,她骑着骡子跨越汹涌的血海,象征她闯过天上、地上、地下三界,又被称为“三界总主”,总之,在密宗愤怒相中,这是一等一的战神。

活佛朝着吉祥天母消失的方向又合掌拜了拜,然后起身转过头来看着我。

这喇嘛看见我大汗淋漓的样子不禁一笑道:“小施主这是怎么了?是这屋舍太过炎热吗?”

我一时有点语塞,抬手指了指刚才吉祥天母出现的方向。

老喇嘛颔首笑道:“佛本不再,心中生之,佛生我本,天下皆佛。施主大可以不必在意,欢迎你来到尼登寺。”

我和老史赶紧郑重鞠了一躬,口中喊了一声佛号。

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毕竟这是传说中的护法神,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于是我忍不住问道:“朱毕古(活佛),我有一事不明向您请教,这密宗诸佛菩萨乃至护法神百千,难道都是真实的吗?”

其实我也知道,问这种话有点小儿科,就像你问一个道士,三清四御是真的是吗一样,但是我就是好奇。

活佛看了一眼窗外,指着空中道:“你看见了什么?”

我瞧了一眼,那不过是有一缕迎风飞舞的经幡,便答道:“那是五色经幡。”

喇嘛摇头一笑道:“那是十万佛藏。”说完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

我似懂非懂,这大概就是如是所见的意思吧,我们所看见的东西虽然不同,但是你所见到的一定是最适合你看见的。我看窗外是经幡,活佛看见的却是十万佛。所以说,我见到吉祥天母,也是一种造化。

次仁堪布把我们对活佛介绍了一番,原来活佛早就从刘大进那听说过我,还约我一起喝茶。

次仁堪布又将我们为什么来了他的寝室说了一遍,活佛大度地表示无妨,然后弯下腰,将那海碗捧了起来。

那只藏乌鸫并没死,不过目光里的灵气少了许多,老老实实趴在大碗里不动,我暗自猜测刚才活佛一定是给了它惩罚,否则那吉祥天母也不会直接消失了。

刘大进问活佛,这藏乌鸫为什么会要偷灯捻呢?

活佛抚摸了一下藏乌鸫的羽毛,淡淡说道:“机缘造化而已。从我寺出去东南五里,有一座度母念堂,那是专供女众信徒祈福私密之事的地方。信众每次礼佛许大愿的时候,都会奉上一枚檀丸。而这只乌鸫为了不随隼去杀生也能延寿,就一周去偷一枚檀丸吞掉,为此一直活到如今。正是因为如此,许多女众的大愿没能实现,所以惹怒了班丹拉姆。恰好这小东西也到了劫难日,企图就此成道,所以就惦记上了莲花生大士的油灯和这二百年的灯捻,意图以佛避佛,混过这几天……”

听到这,我不禁脱口而出道:“活佛,合着这小东西干的坏事你都知道啊,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约束约束它?”

活佛一笑道:“何为约束?践行为缘,这就是它的业障。换句话说,那些女众的大愿都应该实现吗?它的业障和那些女众不切实际的愿望本就是机缘相克。再说,这藏乌鸫偷檀丸子本来也有善意,它不想因为自己的延寿,而和隼一起去开杀戒,这也不是一种向佛?你看,随缘不好吗?即使我不再,还有小施主出现,这不也救了它一命,同时它也算是渡了一劫?这小东西退还了十年香火,也算是受到了惩戒,日后成不成道那就是它的造化了!”

说完,活佛一摊手,说了句去吧,那藏乌鸫盘旋了一圈便顺着窗口飞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佛法上的事咱也不懂,反正将人家的屋子弄的乱七八糟我还挺不好意思,我赶紧道了歉,准备拉上老史快点出来。没想到活佛却把我叫住了,然后将手里的海碗举了起来,说这是托巴碗,要送给我。

那大碗的形状不怎么规则,但是很是漂亮,由碗盖、碗体及碗托三部分组成,整体用银鎏金錾花的方式构图,碗盖上錾有四个缠枝莲,还有藏传佛教的八宝图,镶嵌着红色的珊瑚、绿色的松石还有黄色的蜜蜡,总之一看就很珍贵!

藏人不喜欢虚头巴脑的推辞,我也确实觉得很喜欢此物,便恭敬地把碗接了过来,然后朝活佛做了一个感谢礼。

活佛和堪布让我们在寺院就餐,但是刘大进却直接给拦下了,然后拉着我和老史出了寺院。原来,这小子还有一个自己的修行洞,一听是洞,老史他们几个有点不情愿,想一想这年头谁住洞啊!

可没想到,这修行洞里很整洁,还有隔间,而且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吃食,那个接我们的小喇嘛正在熟练地烤着肉,桌上满满登登,什么糌粑、酥油茶、藏式肉包子、风干牛肉、酸奶提子,还有三大壶青稞酒!

我们几个早就饿透心了,尤其是看着小喇嘛烤的肉滋滋冒着牛油,哈喇子都要留下来了!

老史咂舌道:“刘大进,我还以为你寒酸地不请我们吃饭了呢,没想到你这么靠谱,等回云城我看待你哈。唉?不是,你们不是僧人吗?为什么吃肉啊!”

刘大进道:“其一,再和你说一遍啊,老子不是僧人,我是修行人。第二,谁告诉你喇嘛不吃肉的?藏僧只是不杀生而已,除了少数僧人不吃肉,绝大多数都吃。你想想,这藏地什么气候,要是不吃点油性的东西,根本抗不下去!”

小喇嘛把肉烤好了就走,他说自己还要做功课,而且今天他忌荤口,不能吃肉。我们几个不好意思,出于感谢,赶紧将自己身上还算拿得出的游戏机、手表、玉件送给他,结果小家伙就选了苍颜的一串檀木佛珠,还欢喜的不行。

小喇嘛走后,这里就是我们老熟人的世界了。关上洞门,小姝和七爷也化出了人形,大家伙一拥而上,开始吃这么多天第一顿像样的饭。

可惜,倒酒的时候,少了一个碗。刘大进要去拿,我一把将刚才活佛送我的碗拿了出来,豪爽道:“我就用这个碗喝,装得多,我要一醉方休!”

刘大进一愣,随即微微一笑道:“卜爷,你确定你要用它喝酒?”

我答道:“对啊,怎么了?这不干净吗?没事,不干不净,喝了没病!”

“不不,这东西很干净,而且能冲却一切污秽。”刘大进赶紧说道,表情有点怪异。

我看阿雅也抿嘴一笑默不作声,便觉得有点问题。我们中,只有阿雅临近教区,她或许知道这碗的意义?

我将这碗捧起来仔细看了看,突然,我看见鎏银花纹裸露的地方好像有几道花纹。不不,不是花纹,是裂隙,而且这裸露的黄碗摸起来光滑极了,有点像是骨头……

我靠,我突然打了一激灵,脱口道:“这……这不会是个人的头颅吧!”

刘大进十分淡定地朝我道:“你才知道啊,这叫托巴,也叫嘎巴拉碗,就是骷髅碗啊。这是密宗法器,没看刚才活佛用它将那藏乌鸫扣住之后,吉祥天母就收手了吗?此物十分珍贵,我就想不明白,活佛怎么送你了呢?”

是啊,怎么就送给了呢?我一哆嗦,差点把碗扣在桌子上……

第七百零三章 白骨观

以前就知道密宗神秘,也听说过骷髅头骨碗,可没想到自己手里捧的就是一个,要说心里没点反应那是瞎说。

刘大进见我捧着嘎巴拉碗不知如何是好,便窃笑一声道:“我说卜爷,你至于吗?平时你人五人六吹牛皮的时候也是滚刀肉一枚啊,现在怎么成了憨包一个啦!”

废话,要知道,我刚才差一点用人头骨喝酒,我能不一身鸡皮疙瘩嘛!

刘大进解释道:“其实真没什么可怕的,首先,这头骨不是一般的头骨,那是修行有成的喇嘛依其生前遗愿制成的,不是随便就弄个头骨就成,其二,这是法器,密宗修行者举行灌顶仪式时,在灌顶壶内盛圣水,而这头器内盛酒,属于授予密法的一部分。这么和你说吧,活佛八十八岁了,你是第一个得到这么重礼物的,来,喝一个!”

“拉倒吧,心意我领了,可这玩意咱还是享受不起!”我赶紧将这嘎巴拉碗塞进了老史的随行包裹里,随便拿了一个泡面桶出来,开始喝酒。

这青稞酒和内地的酒不一样,晶莹剔透,清香纯正,有一股香草的味道,关键是回味悠长,不上头,不口干,喝起来特别爽口。烤牦牛肉也特别有嚼劲,尤其是牛筋,嚼起来带劲。

我们几个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谈天说地,直到三桶青稞酒全都喝光了这才罢休。

饭后正一人捧着一碗酸奶围着炉子咂摸着说着话,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小姝和七爷赶紧各自归位,刚利索,小喇嘛推门进来了!

小喇嘛看了看三桶酒空了,那么一大份的肉光了,不禁摇头道:“大进师兄,你们这些朋友是从内地逃荒过来了吗?”

刘大进一笑道:“可不咋地?他们那穷啊,没吃过肉,逮住一只蚂蚱烤了还得分着吃呢!说吧,咋啦,大半夜的有劳小师弟跑一趟啊。”

小喇嘛看着我一眼,鞠躬道:“罗先生,活佛有请,他邀请你们喝茶。”

我一愣,问道:“现在?”

刚才我这酒是没少喝,现在是满面红光,满口酒气,去见活佛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小喇嘛点头道:“正是现在,活佛说了,请您夫人也同去。”

刘大进张落道:“既然如此,我陪你们过去。”

小喇嘛合掌一笑道:“大进师兄,活佛说了,他不想看见你,说你这张大饼脸早就看够了!”

刘大进瘪了瘪嘴,一脸无辜地嘀咕道:“活佛不可能说这话吧!我脸大吗?我这正经的巴掌脸啊!”

这小喇嘛有点意思,咧嘴一笑道:“最后一句是我自己加的,怎么,你不是大饼脸吗?佛祖在上,你可要诚实呦?”

也不知道这活佛为什么要半夜请我喝茶,可是进山问神,入水问伯,这在人家的寺里,就得听人家的,不去也不合适。我起身洗了把脸,精神精神,和苍颜随小喇嘛出了门。

到了活佛居室,房间里已经浓郁着一股酥油茶的香气。活佛竟然亲自迎了上来,还送给苍颜一束银白色的哈达。好在苍颜只是浅尝辄止,比我清醒的多,赶紧弯腰收礼。

一落座,活佛突然看了一眼桌上的两杯酥油茶朝小喇嘛道:“再加两杯。”

小喇嘛一愣,小声道:“活佛,还有别的客人吗?”

活佛一笑道:“有形是客,无形也是客,两位不出来喝一杯浓郁的酥油茶吗?”

我又不傻,显然,这活佛是看出来小姝和七爷的存在了。不过,这种场面,小姝和七爷不出现为好,对面就有一尊莲花生佛像,想必就是喝茶也得喝个战战兢兢。

“活佛客气了,他们就免了,不过我代他们谢谢您!”我起身恭敬道。

待小喇嘛出去后,活佛笑道:“施主这才带着两位夫人和家神是要到曲孜去吧!”

两位夫人?

“活佛玩笑了,这位是我女朋友,至于另外的……”

我没说完,活佛一摆手道:“无妨,这世间的缘分本就有先天后天双界之分,未来谁能说得清呢?”

我挠了挠头,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们确实是要去曲孜,不知道活佛是如何看出来的。”

活佛轻轻转着佛珠,看了一眼梯形窗外的夜光道:“昆仑衍八脉,三龙生中华,有地气异动,万物皆有明。施主看着外面夜色里的浮云,似留欲走,轻薄无力,风也断续无章,这是地脉有变啊!我虽是入法之人,本该无欲无求,但是根土为华夏,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本来我还忧心忡忡,不过,看到小圣人和史皇后裔前来,这是巽龙之福分啊!”

老喇嘛这对话说的我云山雾绕,他的意思是说,这地脉变动已经有了征兆?可小圣人和史皇后裔又是谁?能称圣人者,无非是洪荒先祖和孔老圣贤,总不会是说我吧?至于史皇氏,则是天皇燧人、地皇伏羲、人皇神农的后人,尤以汉字鼻祖仓颉先师最为著名……

“小施主此行是极大的福业,喇嘛在此以茶代酒先行祝贺了!”活佛说着,举起了酥油茶。

活佛的话将我从思维中拉了回来,我和苍颜忙不迭端起茶,啜饮一口。

“活佛,不瞒您说,此行意义重大,我自己尚无底气,您怎们就能知道一定是福业呢?”放下茶杯,我认真问道。

活佛端详了我一番,郑重道:“密修白骨观1说,色即是空,众人去掉色身的贪恋之后,都是一副白骨,先前当吉祥天母佛光普照之时,就连我在佛前也是肉身凡胎,可是唯见小先生周身绕紫光,并没露出白骨观,所以,喇嘛可以断言,小先生绝非常辈,此行又是为了郎朗正道,势必成功!”

我们苍颜与活佛聊了半夜,虽然有些事情仍旧似懂非懂,但是从活佛口中得到了鼓励,我还是信心满满起来。

第三天是藏历的酥油灯节,尼登寺格外热闹从,数千信众前来聚会,我们几个也在这成了上宾,玩了十分尽兴。

第四天,告别了喇嘛,刘大进带着我们开始前往曲孜。初行一段,需要达成过路的牛车,到了南线公路才能搭乘汽车,所以别看离二月二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我们得出发了!

路上,说起了在大巴车上雪鬽的事,刘大进说那个红衣喇嘛他认识,以前一起苦修过,是个很不错的人。他所在的小寺院就在前面不远,我们可以去拜访一番。

坐在牛车上已经溜溜半天了,我们也有点口渴,于是便朝那小寺院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老远就看见那寺院山空盘旋着一群黑乌鸦,不是十只八只,而是上百只的那种阵势,嘎嘎嘎的叫的人心里发慌!

第七百零四章 血

这群乌鸦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圈,竟然又从我们头上掠了过去,嘎嘎嘎的叫声难听极了!

老史脸上拂过一层阴云,跺着脚,一手指天,大骂道:“呸呸呸,好没脸,上有天,下有地,不怕乌鸦放臭屁,你死,你死,你死去!”

看着老史这幅模样,我心中忍不住想发笑。

其实这一套是我们云城一带的民俗,百姓人家都认为乌鸦是灾祸的象征,所以当有乌鸦飞过头顶的时候,就要对着乌鸦吐几口口水,然后咒骂一番,以图赶走坏运气。在萨满术中,此法也是禳襟之法,据说是从诅咒法衍生而来的。

虽然我不知道乌鸦是否会带来坏运气,但是据我所知,乌鸦是一种嗅觉极其敏锐的鸟类,它们出现的地方,一定是有腐肉或者腥气。

刘大进白了老史一样道:“大块头,我告诉你说啊,在这一带,你还是少说乌鸦的坏话为好,小心挨揍!”

“为什么?”老史脱口问道。

苍颜和碧瑶也十分好奇,瞪着刘大进解答。

刘大进看了一眼前面的藏人车把式,小声道:“知道天葬吧?这附近就有一个天葬台,这些红嘴乌鸦就是藏民眼中排名第二的净魂使者。”

藏区的天葬我早就略有耳闻,这是最传统的丧葬方式,就是人死后把尸体拿到指定的地点,让秃鹫以及其他各种鸟兽吞噬。其意义就是灵魂不灭和轮回往复,他们认为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的分离。用自己的尸体来喂食鸟兽,是最尊贵的布施,也是最虔诚的送别。刘大进说红嘴乌鸦是排名第二的净魂使者,其中第一的正是胡兀鹫。这么说吧,全藏没有一只胡兀鹫没吃过人肉。

藏人不吃鱼,不吃鸟,除了对佛教教义的认知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天葬和水葬的存在,也就是说,你哪知道这鱼和鸟是不是吃人肉长大的?现在常有人打着藏地冷水鱼的口号,偷捕一些运出来,做出一些高价美食,其实想想就够反胃的。

“既然有天葬台,咱们去看看吧,难得碰见这种传统,纯当长长见识嘛!”阿雅胆子大,竟然提议要去看看天葬台。

刘大进为难道:“你们当真想去看看?”

我连忙摇头道:“不去,坚决不去!”

因为我知道,这对藏人是一种信仰,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外人实在很难接受那种现场。天葬师会将尸体一点点肢解,背皮剥下,脊柱开刀,内脏、四肢先后剁碎,然后看着胡兀鹫和各种天鸟过来抢食。最后还要拨开头皮,砸开头颅,将脑浆和糌粑混合,连骨带肉一起撒给庞大的鸟群,直到最后地上的血和肉沫都吞噬殆尽!

整个过程,藏人很安静虔诚,可是我们不行,万一中途嗷嗷大叫着吓跑了,就实在有失体统了!

果然,等我略微介绍完,苍颜和阿雅都紧绷着嘴不开口了!

走了半个小时,在一处山洼里看见了一座小寺院。这寺院和刘大进他们的寺院相比,规模不及四分之一,只有一座二十四柱的大殿和几个小型的扎仓。离四远不远倒是有一座白色的藏式佛塔,很是显眼,刘大进说这座塔就是为了天葬台祈福建造的。

一群乌鸦就落在那佛塔上,等我们的牛车一路过,其中一只个头最大的竟然毫不惧人地落在了牦牛头上,就那么直勾勾看着我们!

一点不夸张的说,这家伙的个头和母鸡那么大,由此可见其伙食只好。其全身的毛黑的发亮,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它的红嘴和红爪子,血红色,红的吓人,让人搞不清它是不是刚参加完一场大聚餐!

“喂,这鸟不会也是成了精了吧,它落这牛头上啥意思?”史刚盯着红嘴乌鸦有些反感地问道。

我摇头道:“不会,这种参与天葬的鸟类与死尸为伍,不会有修为的。它敢站在牛头上,可能是因为平时就不怕人,因为藏人不会害它,亦或者……”

“或者什么?它相中你了?”阿雅调侃道。

我瞪了阿雅一眼道:“这鸟见多了尸体,有灵性,有可能是要告诉咱们什么吧……”

说话间到了寺院门口,那乌鸦也便惊飞了。

门外有草料棚,车把式自己喂牛去了。他们这边都这样,东西可以随便用,不算偷。

刘大进和红帽喇嘛相熟,大大咧咧前面带路,进门便吆喝起来。

寺院里很安静,连念经的声音都没有。

喊了几嗓子,也没人出来,刘大进抬头看了就看天,嘀咕道:“按理来说,应该还没到午睡的时间啊!”

我们几个随着刘大进进了佛殿,黑漆漆的佛堂中只亮着几盏酥油灯,大部分的酥油灯和香火已经灭了。在浓重的酥油味道中,我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唉,人呢?”刘大进嘀咕一声,朝后殿又喊了一嗓子!

“别喊了,出事了!”我俯下身,看见佛前坐垫上竟然有一摊血渍。

这血渍边缘已经干了,但是中间尚未凝固,就好像刚才还流过一滴是的。

一看见这血,众人马上小心起来。苍颜和阿雅、老史和刘大进相互背靠着背,环视着四周。

啪……

冰冰凉,一股浓腥擦着我的脸颊落在了地上。

我骤然心中一紧,抹了一把,是血,已经发黑的血。众人看着我手上的红渍猛然抬头,就看见一个断口参差不齐的头颅正挂在上面的横梁上,死眼翻白地俯视着……

“沃子辣!”刘大进脱口一句藏语,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语气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我们几个内心的波澜是有的,毕竟这是血淋淋的人头,但是已经不会像是从前那样大呼小叫了,终究是见的多了。

这头颅胡子花白,是位老者,显然不是我们车上遇到的那个红帽喇嘛,或许那喇嘛还活着?

“去后殿!”刘大进攒着眉心,紧握双拳,顺着左侧通道就往后走,可是刚走两步,脚下便是一划差点摔倒,低头一看,面前躺着一具无头尸,断掉的脖腔正对着我们,黑血淋淋。这人脚上的动作呈奔跑状,应该是在逃走的时候被从后面一下子解决地掉了。

至于让刘大进摔倒的,是一摊浓黑的血,还有散落在地的一串佛珠……

第七百零五章 噬尸(感谢老R的精油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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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法鼓

又是一具断头僧人的尸体,更为瘆人的是,这尸体的内脏和四肢肌肉都已经被吞噬的差不多了,森森白骨清晰可见!

躲过我掌心雷的这个人不人、鬼不鬼、僵尸不僵尸的家伙猛地一把将举着的死尸朝我贯了过来,噗的一口喷出满嘴的肉渣和血沫,窜出来便跑。

阿雅被刚才这突然扔出来血肉模糊的残尸吓了一跳,忘了刀的事了,苍颜倒是一刀砍了下来,结果速度太慢,落了空。

眼看着这个古怪的死尸奔着另外一面楼梯口去了,刘大进和老史却恰好上来了,来了个“双虎拦道”,刘大进手里捧着另一个头颅,也是面目全非。

这具恐怖的尸体应该算不上僵尸,因为它的手脚很灵活,有点猿猴的感觉。可也不是一般的诈尸,诈尸者不过是一口郁气而已,攻击力并不强,可刚才这家伙竟然还敢朝我主动攻击,并且懂得用尸体挡住掌心雷,所以我怀疑,这东西被雪鬽杀死之后,是不是也鬽化了!

暂且叫它鬽尸吧,这个家伙一看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稍有权衡,估计是觉得我们这边有两个女的,会好对付一点,嘎吱嘎吱磨了磨牙,转头旋风一样朝我们扑了过来!

它口中的动静很特别,就特么像是嘴里有一款鼓风机是的,要是一般人,恐怕听见这动静就得吓够呛。

可卜哥是谁?老子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刚才那记掌心雷没打中它就够丢人的了,我岂能让他在我面前再次充大。

看着其嗷嗷叫着冲上来,我连动都没动,待其离我只有一米有余的时候,陡然运气,突然一记三星踢魁狠狠踢了出去,这对付红毛僵的招数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就听见咔嚓一声肋骨断裂的声音,这个面目丑陋的家伙扑通一声飞了出去!

本来我想着追上去,以冥修运气,一通老拳将他的上下八根大骨全部打断,看他还敢跑,可是没想到,这个恶心的家伙一落地,噗噗噗开始呕吐起来。就看见两排黄牙呲开,一股股带着血丝的碎肉、碎骨粘稠物像是开闸了一样喷了出来,那真是腐液四溅,臭气逼人啊。

苍颜和阿雅人脸色发白,不敢直视。

让我尤其不能忍受的是,等吐了七八口之后,它竟然旁若无人又开始往嘴里塞,看到这场景,连我都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这他妈的太恶心人了!

我们四个被恶心的懒得动手,可刘大进却丝毫没受影响,将手里的人头小心放在一旁的案子上,攥着锤子大小的拳头就走了上去!

听见脚步声,一直装傻的鬽尸狡黠地抓了一把呕吐物朝刘大进扔了过去。

这等腌臜之物,刘大进自然避之不及,赶紧一闪身子。鬽尸就抓住这个时机,飞脚踏墙,绕过一道圆弧,朝着后面的老史去了。

不得不说,这东西确实狡猾,和雪鬽有的一拼,可是他低估了刘大进的手段。

已经气炸了的刘大进突然一甩佛珠,正好套在了其鬽尸的脖子上,反手一扥,轰然将鬽尸头朝下砸在了地上。

“佛曰:可杀者皆可杀,被杀者皆有杀之理,你这等邪祟,岂有留着的道理!”刘大进恶狠狠说着,一个跃步冲上全,全然不顾那些恶心的呕吐物,一记记老拳迎着鬽尸疯狂捶打。

此时的刘大进面目可憎,周身带着凶光,已然是开启了忿怒相,只听见咔嚓咔嚓一声声骨裂,这鬽尸的两手两腿全都被生生捶断了!

刘大进这拳头越打越快,眼看着这鬽尸的骨骸都已经要被打烂了,老史赶紧将癫狂状态的刘大进拦了下来。可完全进入愤怒相的刘大进已经有些六亲不认了,他瞪着眼珠子怒号两声,竟然奔着老史去了!

他这是怒火攻心,恶念被激发了出来,我赶紧上前,握住其手腕,在其太阳穴和阳明穴轻点两下。这两个穴位合用可以让人迅速清醒,一番僵持,这才让其恢复过来。

再看地上的那具鬽尸,因为所有用于支撑的骨节全部断裂了,再也爬不起来,只是像是鳗鱼一般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就再没动静了。不过,等了数秒,一道乌云色的小小魂影其脑壳上钻了出来,看不出来是人是兽,反正煞气不善,我伸手入怀中,摸出一张镇煞符,这才彻底了结了它!

一番厮斗下来,看着这两具尸体和一个头颅,再想到楼下的那具尸体,我心中有些感慨,如果当时我带着那雪鬽去了尼登寺,或许就不会出这事了。

刘大进和老史将三具残尸都检查了一边,确认均不是红帽喇嘛,我们又楼上楼下乃至寺院的几个库房检查了一边,仍旧没看见红帽喇嘛的踪迹!

“难道说红帽喇嘛侥幸活了下来已经逃了出去?”苍颜带着一丝侥幸问道。

我们都没吭声,显然,这是一种积极的愿望而已,但是就现场的情况来看,这场屠杀又快又狠,以他的实力,恐怕还难活下来。

“等一下,还有一个地方!”刘大进沉默了一会,突然带着我们上了楼顶。

在这座大殿的上面,还有一个类似瞭望台的小塔。老史推开塔门,顿时又是一股浓腥的气味扑来,地上满是鲜血,却没有尸体。

这小塔里面放着一些装藏,都些些五谷和珍贵的藏药,另有一部经书,以及一套法铃和金刚杵。

“果然,丢了!”刘大进失望地拍了一把墙壁。

我赶紧问道:“怎么了?什么丢了?”

“一个法鼓,十分珍贵,也是朗达玛灭佛之前存留下来的法器,是先贤们从印度带回来的。法鼓又叫‘开佛音’,所有法器音乐都以法鼓为先,而这个鼓还有一个能力,传说能召唤神灵,当然,具体操作方法早就失传了,一直当做供物!”刘大进认真地说道。

红帽喇嘛显然是死了,就死在这个护鼓的小塔里,而他消失的尸体,很可能已经被雪鬽裹挟着离开了。但是,这次珍贵的一个法鼓怎么会丢了?就算那雪鬽再聪明,它也不会偷一个法鼓吧,这更像是活人的作为……

“怎么,你认为除了这雪鬽之外,还有别人?”刘大进惊愕道。

虽然我不敢打包票,但是从现场分析确实如此,偷走法鼓的人很可能和雪鬽有着亲密的关系!

第七百零七章 缅女

好端端的一个寺院,就这么僧亡楼空了,而且死的这么惨烈,确实令人唏嘘。

按照藏人的规矩,碰上这种事,是不能急着离开的,否则是死者的不尊重。

我们退出了寺院,刘大进让那车把式去通知附近的信众,同时去请天葬师。这里山高路远,离县城太远,跟来来不及报警,所以他们这里碰上各类案件,基本上以族规、教规为主。

大约黄昏的时候,陆陆续续的信众都来了,这些喇嘛平时都是众人的师父,又受大家的供奉,所以所有人都显得很悲戚。待收敛完毕,天葬师带着死者的尸体去了天葬台。

我们经过寺里的遭遇,都已经吐的一点力气没有了,谁也没心情去观礼。于是,便和大部分信徒一样,留在寺院里祈福。一直到凌晨天葬师回来的时候,祈福送别仪式才结束。

这一天饥肠辘辘,我们都已经精疲力竭了,有藏民好心奉上了糌粑和酥油茶、牦牛肉,只有老史和刘大进两个宽心的吃了下去,我和苍颜、阿雅看着那些本来很可口食物浮想联翩,最后把包翻遍了才找到几袋打发无聊时间的膨化食品,算是垫了垫肚子。

在扎仓里囫囵睡了半宿,天一亮,我们又被车把式叫了起来,赶紧坐着牛车去赶汽车,还不错,奔袭二十多里之后,终于搭上了前往曲孜的车。

实际上,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次南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从三号那知道和地脉有关而已。包括史刚,也只是听说发生了伤人事件,具体什么事,三号说到了曲孜会有人告诉我们!

曲孜算是一个镇子,坐落在河谷中,离边境很近,朝南就是川藏滇三角地带,这里是三江并流区,海拔落差很大,山上都是积雪,山下的树叶还带着一点翠色。因为靠近边境,这里又把着两条公路,也算是一个不大的交通枢纽,比我们从川西一路走来略微商业一些。

镇上仍旧是以藏民、汉族为主,另外还有纳西族、白族、羌族、彝族、傈僳族,印象较深的就是这的姑娘大概临近水的缘故,似乎和高原上看见的人的脸色有了很大不同,更为白皙一些。

进了镇子之后,老史要去一个接待处联系任务和住处,我看苍颜和阿雅都很疲倦,就让她们随着老史一同去了,先休息休息。我则和刘大进上了街,也算是提前考察一下情况吧!

说是镇子,其实也就是三四条街,主要营生都是一些农场品和小吃店。

刘大进告诉我,这里有很多境外滞留的居民,因为境内的生活状态要比境外好一些,所以很多人都愿意来这里讨营生。

我俩正边走边说,就听突突突一阵发动机的声音,猛一抬头,一辆三轮车正冒着黑烟朝我俩冲了过来!

我靠,这是刚“进城”就要牺牲啊!

好在三轮终究是三轮,速度不快,我和刘大进赶紧一闪身躲了过去。但是三轮没停,又朝着一辆牛车轰轰隆隆撞了上去!

车上的人个子不高,带着头纱,看不清模样,但是衣服很潮,上身牛仔,下身工装,都是名牌,和这里大多数的人比有点显眼。

眼看着两车相撞,我和刘大进相视一眼,赶紧冲了过去。

此时车上的人已经慌了,不想着刹车,竟然撒手跳车!

“老刘,你去控制车!”人自然比车重要,我又跑的近一点,所以喊了一声,慌忙一招万里独行扑上去,算是在落地的一刹那将人接住了。不过,抱住这人的时候,那我发现了一点问题,我的手好像按在了一团软肉上……没错,是软肉,竟然是个女的……

刘大进倒是骁勇,飞奔两步,一个翻身跳上了车,两手握把,威风凛凛,背影酷似舒马赫,侧身犹如“教授”普罗斯特,我以为一脚刹车下去不就完事了吗?谁知道这货耍帅完毕,突然喊了一句,兄弟,怎么停啊?声控行吗?

我靠,一辆破三轮你还要声控,我这时才想起来,这货上次做我车上喊‘嘚、驾、吁、喔’的事,合称他连三轮也不会开!

我还能做什么?只能赶紧闭眼,喊了一声:“兄弟,声控是来不及了,你还是看看能不能‘如来’控吧,念念经或许管用……”

砰……

一声闷响,牛车算是被他错过去了,却一头冲进了一座路边的茅楼里……

等了五秒钟,刘大进出来了,不过却是被追着出来的,一个中年妇女拎着铲屎的铁锹嗷嗷大骂,说的是方言,咱也听不懂,估计都是些仙人板板类似的话吧!

被我抱住这人一挣扎,赶紧跑了过去,和那提着裤子的女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那女人才转身回去了!

刘大进一脸懊恼,红着脸,垂着头,朝我嘀咕道:“我是不是傻?你让我控制车我就控制车?”

“不是啥,是您侠义之心!”我想笑又不太好意思,毕竟我哥刚才那是骁勇潇洒,此刻裤脚子上还湿乎乎的,散发着臭味,反差有点大。

这女人将三轮推了回来,扯下头纱朝我和刘大进深鞠一躬,尴尬一笑道:太感谢了,不好意思,这车和我们那边有点不同。”

我和刘大进一愣,这女人有点特别,三十左右岁,短头发,一身的中性装束显得很干练。面色微微发棕,眼睛大而深邃,笑容很媚,我一眼就看出,她应该是境外人。

“你是缅人?”我径直问道。

这女人略显慌张,小声问道:“你们是中警?我我……我不是有意滞留……”

“别紧张,我就是随意问问!”看她这幅惊恐的模样我觉得挺有意思。

听了我的话,她长出一口气,小声道:“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抓起来。刚才太谢谢你们了,我才学开这个车,要不是你们,这车里新买的被子就毁了……”

“甭客气,主要是我这兄弟厉害!”我捅了捅刘大进腰眼揶揄道。

刘大进狠狠白了我一眼,将裤子上的臭液朝我蹭了蹭。

说话这功夫,我发现这女人高高耸起的弧线上面,临近毛衣便的位置,似乎有一个纹身,若隐若现,像是一个笔帽,又像是小型的塔……

“你们好,我叫思美,我家就在小街的那头,你们有时间过去坐,我给你们沏最好的茶!”这女人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让你不自然好像收到了一捆捆秋天的菠菜。

摆了摆手,相互告别,看着三轮车远去,刘大进甩了甩湿了的裤子,朝我哼道:“老子差点掉进茅坑,舍生取义,去成全了你勾搭女人,天理何在!”

“我勾搭女人?”我瞪眼道:“这话可别瞎说啊,回去说不清楚!”

“切,我又没杜撰,就你那眼睛,都恨不得钉在人家的胸上了!”刘大进哼声道。

我不禁笑道:“喂喂,你要是没看人家胸,你怎么知道我看的是胸啊?”

“我……我……我回去洗裤子去了!”刘大进结巴两句,干脆黑着脸不吭声了!

其实我心里还在想着这女人的纹身,我怎么好像从哪见过呢……

第七百零八章 患者

本来还想多溜达一会,可是刘大进此时裤子粘屎,一走路捏鼻子回头率百分百,我两没办法只能往回走。

到了下车的路口,老远看见阿雅朝我们招手。

“怎么样,老史找到联系人了?”过了马路,我便赶紧问道。

阿雅一脸兴奋:“找到了,而且还安排了住处,能洗澡,天啊,竟然能洗澡。小姐已经订好的饭菜,就等你们回去了!”

高原之上啥都好,就两样受不了,没法洗澡,吃不着青菜,尤其是我们这些外地过来,根本受不了,身上用力一撮一个长生不老丸,去个厕所洪荒之力都用上了却拉不出来。

说到饭菜,阿雅突然抽了抽鼻子,看着我和刘大进道:“喂,太倒胃口了吧,怎么有股臭味,你们俩谁拉裤子了?”

刘大进都无语了,狠狠白了我一眼,嘀咕道:“回去把你最贵的裤子赔给我,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

阿雅领着我们往前走,穿街走巷,最后到了一家酒店门前。说是酒店,其实就和内地的农家院差不多。

不过进去后发现还不错,汉式布局,蛮干净的。苍颜正坐在一包间里大眼瞪着桌上的饭菜,好家伙,竟然有六个菜,而且五个是青菜,我几乎是兔子一样窜了过去。

刘大进拿着我的包找地方换裤子去了,老史还没回来,我只能坐在桌旁流口水。

苍颜抽了抽鼻子,扭过头,忽然像是警察审犯人一样在我身上瞄了瞄,哼声道:“香吧?”

我嘿嘿一笑道:“香,太香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吃了一冬天烂草叶的兔子忽然被丢进了春天里!”

“哼哼,我是说你身上挺香啊!”苍颜眨巴着大眼睛,带着一副不怀好意地笑容。

我还真有点发蒙,刚才竟被刘大进身上的臭味熏了,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一股香味。

人说做贼心虚,我也没做贼啊,突然还真就觉得有点脸红。赶紧闻了闻,怀里还真有一股百里香的味道。

这百里香在藏地是一种常见的香料,可以食用,也可以药用,简单提炼一下还能当做浴香,毫无疑问,就是我做好人好事的时候粘上的。

苍颜见我脸色发红,虽没吭声,但是眼神足以挖我的心了,为了洗刷清白,我赶紧将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等了一会,在又和刘大进核对之后,这才了事。多亏刘大进这小子没瞎咧咧,估计着他也是怕我拖他下水,毕竟他当时的眼珠子也没省了油。

又等了一会,老史还没回来,眼看着菜都要凉了,就在我迫不及待要伸筷子的时候,门外来了三个人。

“还等着我呢?够意思!”老史倒是不客气,上来先挑了一箸子青油菜。

老史身后跟着两个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胖子是汉人,瘦子藏人,两个人站在一起对比效果十足,就像西红柿边竖着一根豆角。

“给你们介绍一下……”老史一边嚼着菜一边回身要介绍。

“七号,不必了!”那胖子却一摆手,朝我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叫赵鹏,是这的联络人,罗先生,久仰了!”

江湖人都客气,虚头巴脑的,没想到老史他们系统的人竟然也如此客套。既然人家都认识咱,咱们也甭自我介绍了,伸手握了握,算是相识了!

赵鹏打量了我一番,眨了眨眼笑道:“罗先生眉棱骨凸显,有神;手臂毛发较重,男人;鼻子大而坚挺,霸气,嘿嘿,应该不少女朋友吧!”

靠,这两句话看似没什么关系,可是稍有相学知识的都知道,曹操、隋炀帝和纪晓岚据说都是这长相,眉突、毛重、鼻大,色而精力无尽也。

按理来说,这胖子和老史一样,应该是体系内的,没想到竟然见面就开了个荤料玩笑,真不知道由他这样的老油条组织行动上面怎么想的。

至于那个藏人,不太爱说话,汉语也很一般,自我介绍了一下,原来是当地的向导,也是边防民兵,他的名字有点怪,我们念了几遍都念不准,便根据大概音调和他的性子暂定了一个汉语名字——莫言。

赵鹏没再说什么,而是让我们先吃饭。

我也不客气,反正和三号说好的,我就负责治病救人,别的事爱咋地咋地!

很久没吃到一顿像样的饭了,我一口气吃了四碗米饭,等我撂下饭碗的时候,桌上就剩下菜汤了。

赵鹏这时2收起笑意,一本正经道:“罗先生,招待不周,边境就这条件,不过三号有过交代,你的人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和我说,我尽量满足。”

赵鹏虽然一副老司机的模样,但是说起话来很透,可能他的性格也是在这种边境环境养成的。

“人呢?三号不是说了嘛,你们有一个需要治疗的人!”我抹了抹嘴,径直问道。

赵鹏看了一眼门外,小声道:“就在楼上!”

我已经发现不止一次了,赵鹏在说话前总要朝外瞧瞧,这应该是侦察习惯,看来这个虽然属于他们控制的酒店也未必安全。

莫言留在了楼下,我让刘大进也留在了下面,然后便和赵鹏上了楼。

赵鹏领着我们一直朝楼尾走,到了尽头都没房门了才停了下来。他朝着白色的墙壁轻轻敲了敲四下,墙壁竟然在里面被推拉开了!

靠,竟然这么神秘,看来面对的形式有点严峻啊。

进了房间,开门的是个白大褂,戴眼镜,书生相,应该是随行医生,也算是我的同行吧!

里面床上躺着一个人,打着点滴,一点声音都没有,也看不见喘息,就好像死了一般!

“这是小李,首医科大学高材生,志愿成了咱们边防民兵的医生!”赵鹏介绍了一下,朝白面书生道:“怎么样?还不见起色吗?”

小李看了我们一眼,略带冷漠,点头道:“没有复苏迹象,早上的时候曾经梦呓两声,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赵组,还是把人送回内地吧,否则生命就危险了!”

赵鹏皱了皱眉,看着小李道:“送回内地就没事了吗?你能说的清这是什么病吗?”

小李摇了摇头,瘪了瘪嘴默然道:“是的,从临床表现来看,暂时看不出什么病……”

赵鹏转头朝我要开口,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话。走上前,将床单掀开,患者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转了一圈,我随手将吊瓶扯了下去!

“喂,你谁啊?不能动吊瓶,患者会死的,你担得起责任吗?”小李大叫着要冲上来,老史一把就把人凌空薅了起来。

我看了小李一眼,问道:“检查身体里了?”

小李冷哼一声:“粗鲁,野蛮,知道你们是神棍,多少人都死在了你们这些骗子手里!赵组,我知道你们行事诡秘,但是我实在不知道,上面为什么派这样的人来协助我工作!”

赵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小李,你应该清楚一点,是你协助罗先生工作!”

这个白面书生顿时成了黑面书生,大喝道:“赵组,你们这是不相信我,不相信科学!”

我懒得理他,又问道:“现在,你只要回答神棍,你检查患者的身体里吗?”

小李仍旧板着脸,赵鹏皱着眉道:“闹什么情绪?现在都是为了救人,罗先生问你你照实答!”

“没有!”小李大声道:“我是大夫,一眼就能看出,他这种情况,不是外伤,再说了,送来的时候,衣服整洁,根本没有受伤的痕迹!我告诉你啊,赵组,就算是你,你们也不能草菅人命……”

这小子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像聒噪的鸟,我皱了皱眉,没吭声,老史便默契地将其嘴巴捂了上!

“罗先生,怎们样?”赵鹏问道。

我弯下腰,轻轻嗅了嗅,拿出小刀,顺着其裤管割了开,猛地朝下一撕,小腿漏出了来。

几个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苍颜和阿雅都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就看见患者的小腿上,有一块圆形的伤口,如同莲蓬一样,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黑窟窿……

第七百零九章 逍遥蛛(感谢老R的守护)

人的视觉神经承受力不同,有些人对密集先天恐惧,尤其是这种带着血迹的密集孔洞。

我的心里也有些不适,闭上眼控制了一下情绪,转身让老史将小李放了下来。

这个首医大的高材生也傻了眼,刚才那一套套的心灵鸡汤都被自己咽了回去!

“谁草菅人命?谁是草头神棍?”我盯着小李冷声问道。

其实对于这种门缝里看人的人我都习惯了,有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总有一种先天优越感,总觉得自己高人一头,对待这种人,我只当无知便算了。但是小李不同,他是一个医生,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这属于无德,这和他无视我是两码事!

赵鹏转头朝小李苦笑道:“小伙子,硬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因为毕竟有百分之五十的男人都能硬,你不过是其中一个,但是硬的持久那是本事,到任何时候,认认真真的,别让自己关键时刻疲软,知道了吗?”

赵鹏一席话,说的小李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嘀咕道:“看样子应该是个咯伤,你看伤口都没脓肿,这说明和病人的昏迷关系不大!”

煮熟的鸭子,就剩下嘴硬屁股骚了!

本来我是想着让他长点教训,可是看他这态度,恐怕连崔旗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也就没了调教的价值了!

“老史,咱们从云城带来的老烧还有吗?”我朝老史问道。

老史摸了摸包,点头道:“还以一瓶!”说着,将白酒递给了我!

云城老烧七十三度,和酒精差不太多,喝一口能暖和半天。我有些不舍地喝了两口,又含了一大口,朝着那莲蓬一样的伤口喷了上去!

在众人的观望下,等了数秒,就看见那密密麻麻的小孔里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源源不断地爬出了一个个圆形的小虫子,足足爬了一分钟,大概有上百个,聚在一起,有点恶心。等爬干净之后,所有的孔洞开始往外溢血。

此时苍颜已经默契地将一个打火机和一条毛巾递过来了,我又朝着伤口喷了一口酒,马上点火,在皮肤上燃起一道蓝色速烧火苗之后,我赶紧将干毛巾焐了下去。一瞬间,所有的小虫都烧成了灰落在了地上。

虽然患者的皮肤上起了几个火泡,但是烧伤并不严重。没办法,不用这个法子根本无法将虫子清理干净!

“这就是你说的咯伤?”我扭头看着小李哼了一声道:“这叫火逍遥蛛,和狼逍遥蛛、虚逍遥蛛同科同属,但是毒性却是十倍。虽然病人的脸上没有中毒症状,可难道你看不见患者的嘴角往外溢粘液了吗?在中毒尚未解毒的情况下,你盲目输生理盐水,只会增加患者的心脏负担,说说,谁草菅人命?”

“你啊你啊!”赵鹏摇着头看着小李道:“年轻人,就算不硬,那也不是绝症,但你得虚心治啊,如果你不治疗,还自以为是,怪什么神油不好用、套子不够薄,那你早晚得真wei掉!”

小李哭丧着脸,蹲在地上看着我,那表情估计还是在找什么理由呢!

我忍住笑,看了一眼无语的苍颜和阿雅,扭头对赵鹏道:“赵组,那个什么,开车的时候能不能主意一下,还有女生呢!”

赵鹏一脸无辜道:“什么开车?我说的是年轻人的精神气,必须得有硬气啊,得虚心!怎么?你们想别处去了吗?”

我都无语了,这什么人啊!

老史问道:“卜爷,这人怎么样?能救吗?”

我看着赵鹏和老史道:“这人,除了被火逍遥蛛咬伤之外,他还被人下了降头,应该是摄魂降。我可以先把人救过来,但是能不能醒还不一定。有人控制着他的魂魄,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赵鹏忙不迭点点头道:“罗先生你说,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没事!”我一笑:“你只要带着这位高材生医生先出去一会,有些方法……”

赵鹏挠了挠头,尴尬笑道:“我懂,我懂!”说完拎着那个小李出去了!

苍颜看着患者问道:“老公,这人中毒还好理解,为什么又中了降头?会不会已经涉及到了南龙脉的一些事?”

“这个不言而喻!”我点头道:“有专人照顾,而且将人藏在这么秘密的地方,这个人应该是知道秘密。对方下降头,并不急着杀人,也应该是想从这人这得到东西!”

说着话,我将七爷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小巴蛇正睡得香,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有事吗?没事别打扰我睡觉,难得海拔第一点,我的高原反应终于过去了!”

靠,一条蛇还说什么高原反应,真是一条懒蛇。

“七爷,帮我一个忙,咬人一口!”我小声求道。

“咬人?好啊,哪呢?是一口咬死还是两口咬死?”七爷来了精神。

我笑道:“不用你咬死,只要咬上一口,将你的毒液注射进去就行。”

我抱着七爷走到患者的小腿前,小巴蛇一看那莲蓬状的伤口顿时反悔了,大叫道:“太恶心了,老子是文明蛇,不咬人!”

还文明蛇,就没听过哪条蛇文明过!

我自然不会放手,按着小东西朝着患者的小腿上方就咬了一口!这一招就是以毒攻毒,火逍遥蛛和巴蛇的毒先天相克,咬完这一口,那莲蓬状的伤口就开始喷血,乌黑粘稠的血足足流了差不多一海碗!

等黑血流尽了,患者的呼吸声就还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让老史将赵鹏他们叫了进来,也算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赵鹏看着患者,有心忧心忡忡,小声道:“罗先生,就没法让他先醒来吗?有些事,必须得从他那问清楚!”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摄魂降很诡秘,对手捏着他的生辰八字以及唾、尿、精三液中的一种,我让他醒过来可以,但他说了什么,下摄魂降的人很可能也就知道了!对了,患者之所以没死,就是下降头的人还想从他这知道什么秘密,但一旦失去了这个价值,对方很容易就能把患者杀了!”

“这么严重!”赵鹏马上摇了摇头,小声道:“那不行,这位同志已经牺牲够多的了,我不能在害他的命!看来只能咱们自己想办法了!”

谁知道正说着,却听见一声咳嗽声,床上的病人突然直挺挺坐了起来!

“小张,你……你醒了?”赵鹏脱口道。

这个叫小张的汉子眯着朦胧地眼睛打量了一下所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赵鹏身上,张口道:“赵组……”

我心道不好,下降头的人知道患者的毒被拔出了,竟然强行将患者给叫醒了!

“你千万不要说话,快躺下!”我赶紧上前,准备将其嘴巴捂住。

可是已经晚了,这个小张情急着朝赵鹏汇报道:“赵组,两狗洞,两……两狗洞……对了,小心,小心……”

小张第二个小心没说完,噗的一口,鲜血从口腔中喷了出来!

我心中一颤,慌忙按住其额头口念拘魂咒,试图将其魂魄收住,可是对方已经陡然撤降,将魂魄勾走了……

眼看着一道魂影顺着门缝要走,拉是拉不回来了,我一狠心,一道碎魂刀飞了过去,将其镇煞在了虚空里……

第七百一十章 两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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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老板娘

史刚虽然出自云城,但是他对三号直接负责,所以属于京派人员,如果按照宋代的编制,赵鹏属于知州,老史则是通判,老史的职务比赵鹏矮了半级,可是他有专本专奏的权利。

听完叙述,史刚清了清嗓子道:“赵组,说一下你的安排吧!”

赵鹏看着众人道:“情况和大家已经交代了,所以,希望大家合力,找到这个地脉变动的地点,然后无论如何,在敌人到达之前,将巽龙地气守住。我听说观山望水的时候晨夕最佳,月夜次之,所以明天早上,趁着天未亮咱们就得出发,这次行动,由我和七号带队,莫言是向导,罗先生、孙静、陆凌风、楚南天和王富华同行!”

“我?”我连忙道:“不是,我和三号不是说好的吗?你们办事,我就是个外援支持,这种风水之事,我不擅长,有龙虎山终南山两位高人就行了!”

赵鹏一笑道:“罗先生客气了,刚才你的手段我是见到了,你要是不参加,那我觉得就是咱们的损失。何况,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虽然你们都是方外之人,可是终究都是有情怀的人,您一定回去的对吧?”

这话就强人所难了,我说我不擅长风水测算,不是谦虚,而是实话,而且我也不喜欢这种氛围,很明显,楚南天和陆凌风都是雄心勃勃,玄空派和易经派一直都是互不相让,两人势必要露一手,孙静也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难免到时候会有各种的比试和倾轧。

“赵组,术业有专攻,罗先生是个大夫,说不准擅长的还是妇科,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孙静半是嘲讽半是揶揄看了苍颜一眼笑道:“罗先生恐怕明天还要陪小女友逛街呢吧!”

苍颜一听这话茬就火了,我轻轻拉了她一般,对孙静笑道:“孙小姐果然慧眼,我确实擅长妇科,竟被你看出来了!恕罗某直言,您肤色红白不均,鼻翼血低有紫青色,这说明您月信严重不调啊,看你也年纪不小了吧,难道没有男友吗?这是长期得不到滋润,荷尔蒙枯竭的表象啊!还是早治早好,免得到时候不孕不育,或者性价值取向出现问题……”

众人一个个忍俊不禁,孙静狠狠白了我一眼不再作声了。

老史低声道:“你就去吧,纯当陪我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个小张死在什么人手里吗?若是你不在,我也中个什么摄魂降,你可就少了一个兄弟!”

也倒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摄魂降,却不知道如此厉害,要是能和敌手相搏一二,倒也是个乐趣!

很明显,苍颜、阿雅和刘大进也想去,不过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便对赵鹏道:“我去也成,我这兄弟我带上,至于两位姑娘,你得给保护好。”

一听这话,刘大进兴奋拍了我一巴掌,苍颜却狠狠掐了我一把!

简单说了一下行程安排,便准备休息。赵鹏说这边住房紧张,女士们住在这边,男士们另行安排。

我知道,赵鹏如此安排是有用意的。从小张被杀就说明,赵鹏这边的人中有内奸,而这里是自己的大本营,他想把人分离开,一点点具体目标;二来三号有指示,要尽量满足我的要求,我刚才对她说要保证另个女生的安全,所以赵鹏将苍颜他们留在自己大本营里。这边不仅有明岗,还有潜伏哨,相对来说确实安全一点,苍颜和阿雅住在这我也放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把八卦口袋也给了苍颜,有小姝在,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剩下的人,赵鹏领着一直走到了镇子的一头,这是一间规模更大一点的院子,门口上歪歪斜斜用汉语和藏语写了旅馆二字!

“老板娘,迎……接客了!”赵鹏坏笑着朝里面喊了一声。

“来了!”一个清脆带甜的声音答道,然后便有个人影匆匆迎了出来。

一看这人的面孔,原来竟是我和刘大进先前帮忙的那个骑三轮的缅女思美。缅女也认出了我和刘大进,没理别人,朝我俩先走了过来,大方笑道:“真有缘啊,咱们又见面了!”

她刚才大概是在洗头,穿了一件圆领薄衫,白色的胸脯露出半拉,头发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勾人的百里香的味道。脸上沾着一点水珠,虽然没有一点脂粉,但是别有一番成熟韵味。

“确实有缘,要不给我们优惠点?”我也半开着玩笑道。

思美大大方方拉着我的胳膊笑道:“先进屋,告诉你啊,赵组长已经把钱都付了,却你不知道是你要住。要是知道的话,免费住都行,虽然我没法给你便宜,但是我可以一会给你上最好的茶和点心!”

其他几个人一看老板娘对我的热情,对他们的爱理不理,一个个露出一副羡慕又鄙夷的神色。

赵鹏看着地上的一只小狗和一只小猫,忽然朝思美眨了眨眼嘻笑道:“老板娘很爱养小动物啊,你养不养蝌蚪?”

靠,这个老司机又开车了!

思美毫无羞涩,哼笑一声道:“赵组又开玩笑,养蝌蚪也不是不行,但是有条件,要么送蝌蚪的人得帅气,就像罗先生、陆先生这样,要不就是不管将来这蝌蚪长成青蛙还蛤蟆你都得负责?怎们样?赵组,这蝌蚪你送的起吗?”

赵鹏嘻嘻哈哈一笑道:“那我还真送不起!”

众人哄笑一声,唯有陆凌风冷声哼道:“无聊的人,无聊的话,你们无聊着,我先上楼了!”

本来思美话中有夸陆凌风帅气的意思,没想到冷性子的陆凌风拂衣而去。这人虽然显得有点无情趣,但是倒让我略有好感!

思美没有一点尴尬,仍旧热情地招呼众人上楼。

这地方宽敞,一人一间房,有公共浴室,算是条件不错。累了一天,老史刘大进我们三个说了几句话也各自回了房。

脱了沉重的棉衣,光着膀子轻松一会,我正要去洗澡,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思美歪着身子探头进来笑眯眯看着我。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此刻好像带着一点母性的光辉,眸光里的笑意令人有点心驰神往……

我下意识赶紧将浴巾披在了上身,思美却毫不在意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手里拖着餐盘,里面有一罐茶和一碟点心……

第七百一十二章 艳遇

缅女热情,这一般人都知道。而且,她们和阿三国的女人长得有类似之处,就是浓眉大眼,五官非常立体,属于西方人喜欢的那种东方美。

“罗先生,你还没睡吧,今天白天的事情太谢谢您了!”思美笑容可掬地将点心和茶放在了桌上,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道。

从一个男人的视角来说,绝大多数的男人对放荡风骚的女人其实并没什么太大兴趣,因为这会有一种风险感,他可能会多看两眼,或者意yin一番,但是多数不会付诸行动;当然,相信很多男人也不会喜欢那种一点情趣没有的男人婆。

思美恰好就把这个度把握的恰到好处,满富风情却不妖不媚。

此刻她上身穿着一件吊带衫,下身是一条缅式婀娜的百褶裙,脸上扑了一层薄薄的粉,那股令苍颜戒心满满的香味又冲进了我的鼻息!

“罗先生,这是我们那里的古树茶,是最高的品级,送给你一瓶!”思美泡了一壶热茶,然后又举着小盘子里的点心朝我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甜点,我们叫脆糕,很好吃的,你尝尝!”说着,也不做作,捏起一片朝我嘴边递了过来。

思美脸上天真无邪,轻抿着嘴唇,一副期待的样子朝我靠了靠。

可以说,她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很诱人,特别是一歪头,我能看见明晃晃的一对小山,在一抖一抖的颤动,这对男人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我接过她手里的点心放回了盘子,一把将思美的腰挽了过来,将她放在我的腿上,另一手勾着她的下巴笑吟吟道:“我不过是让你少摔了一跤,刘大进才是救了你车和被子的人,你为什么不给她送去?偏偏给我送了来?”

思美全身颤抖了一下,又试着怔了怔,奈何我的手挽的很紧,不禁没有挣脱开,反而有一种舞动腰肢的妖媚感觉,最后几乎贴在我的身上了!

思美面色微红,唇间的热气轻轻扑在我的脸上,小声道:“罗先生……这样不好,一会我会给刘师傅送去的,我……我就是觉得您人很好,而且,确实挺帅气的!”

说着话的时候,她目光羞臊地躲了躲,垂了下去,可是两手却不自然地搭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个肢体语言说文明点叫做情不自已,说埋汰点就叫做搞破鞋的必杀技!

就在情绪酝酿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咚咚两声,门响了!

“卜爷,睡了吗?”刘大进的声音。

思美顿时有些紧张,要挣扎着起来。我拉紧不放,在其屁股上轻轻拍了拍,坏笑着问道:“妞,明天还能给我送点心来吗?”

思美咬了咬嘴唇,似有嗔怒,轻声道:“罗先生,你快放开我,被看见太不好了。”

我放开了手,思美匆忙去开门,不过走到半路又回过身来,甜甜一笑道:“只要你想吃,什么时候都行!”

说罢,拉开门,脸色平静地和刘大进打了招呼,然后便下楼去了!

刘大进看着思美的背影,又看了看我,用嘴型道:“什么情况,她怎么在这?”

“你没事跑我这来干嘛?还让不让我有点夜生活!”我大声呵斥了一声,然后眼色示意他将闷关上。

等刘大进大为恼火地将门关严之后,我走到门口听了听,确实听见高跟鞋下了楼梯才转过身来!

“喂,你小子既然想搞破鞋还让我二十分钟后过来干嘛?”刘大进一脸嫌弃地说道。

我笑道:“不让你过来,我怎么脱身啊?”

“啊?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个思美?你早就知道她晚上回来找你?”刘大进坐下,咂了一口茶,然后就去拿点心。

“放下!”我赶紧一把夺了过来,放在盘子里道:“看你馋兮兮的样子,这玩意不能吃!”

刘大进看握表情严肃,赶紧掸了掸手上的残渣,惊愕道:“咋?这瓜婆娘有问题?”

我点点头,低声道:“今天那个小张被害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这个缅女肩膀上的纹身从哪见过了!在我最落魄跑到姑苏找岳敖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南洋巫师奥修交过手,此人精通降头术,他的身上就有那种螺旋形状的纹身。现在想想,那好像叫灵塔纹,巫人一般认为此物可以让自己不受反噬,南洋很普遍。”

“啊?”刘大进皱眉道:“如此说来,这个女人是个降头师了?那她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啊?如果有关系,那咱们岂不是住进了贼窝?你把这事和史刚说了吗?”

“还没有!”我摇头道:“一来史刚这人嫉恶如仇,你让他知道杀死自己战友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人,他非火大不可,控制不住情绪!二来我也不敢保证这个缅女就和小张的死有关。不过,经过刚才的测试,这个思美百分百是有意要靠近我,而且我断定,她要朝我下药!”

说着,我将点心盘拿了过来,将点心一块块掰开,果然,在第三块点心中央,找到了一抹白色的粉末!

刘大进咂舌道:“好险啊,多亏你的肾没背叛你的心。那下一步怎么办?”

我摇摇头道:“还没想好,但是我敢打赌,这个缅女还不足以和这只队伍抗衡,她若真是敌人,一定会有同伴。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今晚上晚点睡,听着点动静!”

刘大进回去之后,我便将门反锁上了。大约等了十多分钟,楼道里便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我赶紧鼾声大作,比猪八戒的呼噜打的还响。

脚步声走到了我的门口,轻轻敲了两声,然后传来了一小声甜甜的呼喊:“罗先生?我给你送洗脚水来了……”

这声音一点都不嗲,但是柔的能让人骨头发酥。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将呼噜打的山响,停顿了十几秒,这脚步声便又下楼去了!

这注定是个失眠的夜晚了,被这娘们先前撩拨的有点难受,要是现在在苍颜那睡就好了!

我索性坐起来,走到窗子边,将窗帘拉开一点,看着外面淡淡的月光。这夜光和凤凰山很像,这让我忽然想起了那天我和玄冥决斗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至今仍然觉得这个老东西好像还没死是的,我的心里总觉得什么地方还存在着漏洞。

闲坐了一会,正当我终于有了点困意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藏铃的声音。

大半夜的,难道还有喇嘛化缘不成?

我心中一动,赶紧趴在窗子口望了望,就看见思美端着一个陶盆走了出去。到了院子中心,她忽然回头朝楼上看了一眼,我赶紧一歪身子躲到了一旁。

等了两秒,再往外看,院门口还真站着一个喇嘛,思美朝起做了一个佛礼,听不见说话,但是两人站了有几十秒钟。

一开始思美挡着那人,我看不太清,不过等思美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我看清楚了,这人一身红色坎肩和僧群,红色的帽子也扣在头上,转头摇摇晃晃离开了!

虽然没看到他的脸,但是从身形和衣服来看,似乎似曾相识……

这是谁呢?

我在藏地认识的喇嘛除了尼登寺的那几个,也就……唉?还别说,这人怎么看怎么像是红毛喇嘛!

第七百一十三章 怀疑(感谢曾经的王者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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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小心那个人

反正已经提到这个话题了,那就来点直接的吧!

“谁不怕降头?我听说,中了降头的人,死相都很惨,有的满腹生蛆,有的全身溃烂,还有的身子会被别人控制,成为行尸走肉。我也是凡人,我怎么能不怕降头呢!”我仍旧盯着思美的肩膀说道。

思美默不作声,将我的脚轻轻揉了揉,然后拿过毛巾包裹上,这才一抬头笑道:“确实,在我们那边,降头术很普遍。不过,我不会,因为掌握降头术的人都要献祭,像我这种身体不是很好的人,可能会被降头反噬,所以我从小就很害怕降头。不过,在我十三岁父母死后,为了保护自己,吓唬坏人,我便在身上点了一个灵塔纹和一个毒蝎子。罗先生,你想看看吗?”

“不不……不必了!”我话没说完,思美便两手一扯,将单薄的吊带衫褪了下去!

思美这动作吓了我一跳,我赶紧遮住眼睛。

思美却淡淡地说道:“罗先生,你看看吧,要不明天我做的早饭你该不敢吃了!降头师的灵塔纹是逆时针的,而我的是顺时针,顺时针没有镇魂的作用;至于那黑蝎子,虽然长得凶恶,但是没有纹毒钩!”

我尴尬的不行,只好放下手瞧了一眼。

思美上身只剩下一件粉色的内衣,将匀称的身材包裹的愈加丰满。微棕色的皮肤细腻如脂,一点瑕疵都没有。没错,那灵塔纹确实是顺时针的,至于那拇指大的黑蝎子,则纹在肚脐眼的下面,在平坦光滑的小腹上活灵活现,蝎子两敖朝上,尾巴则盖在松紧带里……

“罗……罗先生,你确定看清楚了吗?”思美声音有些发颤,身体又往前凑了凑,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氛围,一股淡淡的体香扑面而来。

我坐在床上,思美身体前倾,挺着脖子和小腹在我身上,这个姿势太暧昧了,我突然发现自己定力有点不够,或许是我潜意识觉得错怪了她,所以产生了一种愧疚和怜悯的情绪!

我心里很清楚,此时只需要我两手一个环绕,也就水到渠成了,没有将军驾驭不了的战马,就看你如何捋顺它的鬃了,何况眼前还是一只已经披带好了马鞍的马!

不行,不行,罗卜啊,你要是就这点定力,以后你早晚会死在这上面。

我心一狠,正要翻身起来,没想到传来了一阵铃铃铃的电话铃声!

思美如梦方醒,朝我尴尬一笑,恍然站起身,将睡衣披了上。

“你这还有电话?”我诧异地问道。

思美点点头道:“我们这里手机没有信号,固话也不是很多,但是我觉得总要和外面交流,所以就安了一个,不过平时也没什么人打。”

思美走到床头,打开一个盒子,电话就在里面!

我抓着她接电话这功夫,赶紧调整一下小腹上的火气,然后快速站了起来,唯恐一会再陷进去。

朝思美点点头,我正要推门离开,没想到思美却朝我喊道:“罗先生,您的电话!”

“我?”我一愣,谁会给我打电话?而且还打到了一个陌生旅馆?

我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拿起话筒,没想到里面竟然真的传出了牛奋的声音。原来,为了找到我,这小子请彪子和二胖帮忙,查了这个镇子的所有号码,除了这个旅馆的电话号,其它的都是地方机关的号,所以他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找到了我。

“怎么了?你这么费力找我,不会就是想我了吧!”我对着话筒调侃道。

牛奋严肃道:“卜爷,有个事我觉得必须告诉你一声,云城的供儿会似乎死灰复燃了,昨天市妇幼医院竟然发生连续两起袭击孕妇事件,两个孕妇都流产了。”

我一听,放松了一个多月的神经陡然紧绷起来,就好像多少天的担心终于证实了一般!整个心砰砰直跳,连忙问道:“牛大掌柜,你知道,这事对我非同小可,你这样说就说明你已经确定这两件事情不是偶然了?”

牛奋道:“卜爷,这事我自然不敢开玩笑,那两个撞了孕妇的人,在现场都留下了一个怪异黄纸小人,警方立了案,可到现在还没抓到袭击者。你也知道,自从驼伯闹了一场,我品尚楼大不如前,有些事查起来力不从心。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尽快回来为好!”

挂了电话,我越发觉得先前的种种不安都是真的,玄冥的一众势力,一定还存在着……

“罗先生?罗先生,您没事吧?”思美歪着头小声喊了我两声。

我勉强一笑道:“没事,谢谢您,那我先回了!”

“等一下!”思美给我拿了一个创口贴道:“你脚上的伤口还是小心点,别感染了。另外……”

“另外什么?”我见思美欲言又止,便追问道。

思美抿了抿嘴,俯身过来,朝我耳边吐气如兰道:“罗先生,你要小心那个人……”

出了思美的房间,为心中有些波澜的往上走。

思美要我小心的那个人是王富华,思美说,王富华其实前些天就来过镇子,她亲眼所见,此时又装作初来乍到,而且在思美给各个房间送开水的时候,王富华还偷偷朝其打听我的底细,因为他觉得我和思美认识,所以会知道我的一些身世。

王富华给我的感觉确实有点过于沉稳,今天赵鹏开会的时候,他也是一言不发,而且从他身边那些死去的昆虫来看,此人一定善于用毒,而用毒者必用蛊。但是他没事打听我干嘛?

我轻声上了二楼,刚要进走廊,却忽然看见一个人影。

这人影在楚天南和陆凌风的门前各自摸索了一下,然后便进了走廊最后的一间房子,那屋子正是王富华的房间。

从背影来看,这人也正是王富华,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如果说思美的话是一面之词仅仅是让我有点怀疑的话,那王富华的这个反常行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毕竟那个小张死的时候,曾经让赵鹏小心一个人,这个人还应该是赵鹏这边的人,此时王富华的嫌疑无疑大了许多。

回了房间,左等右等,刘大进一直没有回来。

我心里不禁有点犯嘀咕,这小子不会出什么事吧!不过,按理来说,以刘大进的本事,不一定能杀死,但是捉了雪鬽应该不在话下啊!

一直到了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我赶紧拖拉着鞋子冲了出去,此时王富华、老史和思美正围着一个人,那人横在客厅地上!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大声叫道:“刘大进!你狗日的怎么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下毒的人

这一刻我真蒙了,如果说刘大进就这么嗝屁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我这辈子也解脱不了!

“你狼嚎啥子,老子在这呢!”没想到我正冷汗四溢,刘大进却从身后的厕所中走了出来。

妈的,虚惊一场!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上前揪了揪刘大进的腮帮子和头发,确定无疑这个是真品,不是什么玩意冒充的。

“干啥子,干啥子,你以为老子是沙皮啊!”刘大进厌恶地将我的手推到为了一边。

我有点纳闷道:“既然你好好的,那地上这人是……”

这时我才扫了地上这人一眼,这人身材瘦削,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很单薄,身上结着一层白霜,恐怕是冻懵过去了,但是从起伏的肚子来看,还活着。

刘大进道:“半路上碰见的,估计是徒步过来的,一直没找到居民点,我看到的时候冻得摇摇晃晃,正好一头栽到了镇子口,我就扛回来了。老板娘,赶紧烧壶水给暖和暖和!”

思美应了一声,赶紧去烧水了。众人合力,将这人抬到了思美房间对面的临时休息室里。

这人一躺下,我和老史便认出来了,这不是那天和我们一起坐长途汽车的何东宸吗?

一听我和老史喊他的名字,何东宸费力地睁开眼,不禁有点哽咽:“兄弟,怎么是你们啊?我还活着啊!”

暖和过来一打听,原来这小子的地图有问题,因为标着四个小时的路程走了九个小时这才没赶上居民点。他是从昌都返回来,准备看过三江并流再去梅里雪山的。

老史笑道:“你这倒霉孩子,买个地图都能买个假的!”

何东宸也无语苦笑道:“没办法,人家都说了,干我们拉尸体这行的和古代的背尸匠一样,走背字!我就是最近一直不顺,才出来的,这回好,要不是碰见刚才那喇嘛大哥,我就交代这了!”

这小子是把刘大进当成喇嘛了,也是,刘大进好好的头发不留非弄个大秃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就和苦行僧是的!

何东宸躺下之后,众人出了屋,我忍不住朝王富华问道:“兄弟,速度够快的啊,我听见动静就往外跑,还没你一个住在最里面的下来的快!”

其实我就是要试探一下,这家伙刚才很可能就没在屋里。

王富华微微一笑,坦诚道:“我其实刚才没在房间,找七号兄弟有点事,确定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

说着话,看了看老史。

老史朝我点点头,算是给与了确认。

这就更让我奇怪了,白天说好的行程,为什么单独又找史刚确认一番?刚才已经在楚天南和陆凌风门前转悠一会了,这回又轮到了史刚,这个王富华到底想干嘛?

“王先生原来刚才没下楼啊,那就怪了,是谁敲我的房门让我开门的呢?”一旁的思美突然面色冷凝幽幽开口道。

众人不禁将目光落在了王富华身上,王富华倒是平静,淡淡笑道:“老板娘玩笑了,王某爱美,但是绝非半夜三更蝇营狗苟之人,我确实除了七号的房间别处都没去!倒是这位刘兄弟,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外面捡了一个大活人回来?”

王富华不经意间,便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到了刘大进身上。好在刘大进这个不善于撒谎的家伙这次还算靠谱,挠挠头道:“我就是刚才没睡着,出去转了一圈而已!”

王富华也不深究,反而哈哈嬉笑着拍了拍刘大进的后颈道:“老板娘,看了吧,有人下楼哦,说不准就是这位修密的兄弟要找明妃呢!”

这个玩笑可是开不得,刘大进修密宗不可,但是忿怒宗和双修密截然不同,刘大进陡然变了脸色。

老史见刘大进要发火,赶紧推着王富华上了楼。

我回头朝思美打了招呼,也和刘大进上了楼。

进了我房间,刘大进还气火难平,低声骂道:“这个姓王的什么意思?把我们密宗想成了什么?老子不修明王,要什么明妃?”

我听了听门外没有动静,便朝刘大进道:“刚才王富华救了你!”

“你说什么?”刘大进惊愕道。

“是我大意了,没注意道你中了毒!”我看了看刘大进的后颈一点青色道。

高原上有一种菌,叫做火蓝毒褶菌,此物成熟之后,手一捏,就会像是火焰一样腾起蓝色的粉末,此物虽然不是剧毒,但是沾染三个时辰以上,中毒者就会神经受损,做出痴呆或者癫狂的举动。

刘大进挠了挠脖子,嘀咕道:“我靠,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现在一摸,倒是有点冰冰凉的感觉!”

“王富华帮你掸去了毒粉,又用薄荷霜驱了驱毒,应该无碍了!”我小声道:“说说,你到底追到了那个喇嘛人影吗?和谁接触了,为什么能有人在你后脖颈上毒。”

刘大进皱眉道:“别提了,从旅馆一出去,我就觉的肚子不合适。我一路咬牙追了上去,这人跑的飞快,最后竟然手脚同时朝地,和狗一般。他虽然是红帽喇嘛的面孔,但显然绝对不是红帽喇嘛。我和它交了手,朝他打出了一枚七步散魂针,击中了它的大腿,但是我当时肚子奇疼无比,被它溜了。如果是人的话,中了我的针,他活不到天亮,如果要是雪鬽,他可能会丢弃红帽喇嘛的尸体,从新找宿体!后来方便完,往回走的时候,碰见了刚才那个冻坏的人,然后回旅馆又碰上了老板娘!”

如此说来,那个假的红帽喇嘛就该是雪鬽了!

又是谁给刘大进下的毒呢?雪鬽?思美?还是何东宸?或者是王富华贼喊捉贼作秀?

还有比较奇怪的是,刚才楼下吵得这么厉害,楚南天和陆凌风竟然全然没有一点动静,这两个人真的在睡觉吗?还是说,压根也没再屋子里?

赵鹏和老史组织的这支队伍也太复杂了,这些人的选拔背景明天我必须了解一下,如果真有内奸,在找到地脉泄露点之前,必须除掉!

已经后半夜了,明天还要起早出发,我准备送刘大进回房,此时却听见外面远山处传来了“幺二幺,幺二幺”的呐喊声。

刘大进嘀咕道:“什么人啊,半夜还在练嗓子!”

我笑道:“这哪是练嗓子啊,这是边防部队,应该是夜间拉练呢!这些人不容易啊,咱们得敬着!”

唉?说到这军队,我怎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第七百一十六章 巽龙南极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齐聚楼下。

苍颜和阿雅过来送我和老史,苍颜小声朝我道:“卜哥,按照你的交代,我昨天夜里留意了,并没有人潜入旅馆,由此可见,对方已经确认小张必死无疑了!不过,小姝却发现了一道魂影,在旅馆周围徘徊了一会又消失了,按照小姝的推测,应该是一个役鬼。”

对方既然对小张已经没了兴趣,那就百分百确认,我们中间至少有一个内奸,因为除了我们几个,对外还没宣布小张的死讯。

“卜哥,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对方确认小张已经死了,那为什么还会出现一个役鬼呢?”苍颜压低声音问道。

我笑道:“想知道吗?”

“当然想啊!”

“想知道就叫声好听的!”我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在苍颜的下巴上勾了一下。

“坏蛋!”苍颜狠狠掐了我一把,不过还是低声哼道:“老公,行了吧?”

“嘿嘿,这还差不多!”我低声解释道:“因为对方知道小张死了,但是却不知道小张的魂魄还在不在。这些人,个个都是修行人,虽然没明说,也都知道我是鬼医,所以……”

“我明白了!所以下降头的人怕小张的魂魄并没散掉,而是掌握在你这个鬼医的手里,进而知道了小张口中所说的那个内奸。于是就派这个役鬼前来,想要勾魂。哎呀,那糟了,他们勾魂没有成功,岂不是知道小张的魂魄已经不在了吗?”苍颜想到这,有些后悔和气愤地说道:“既然这样,不如让小姝将那个役鬼杀了,也就省的如此麻烦了!”

这姑娘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十分有趣,本来就大大的眼睛此刻像是小孩子一般露出一丝不甘心的光芒。

我笑道:“苍老师甭担心,谁是内奸,我心里已经有些眉目了。千万别再瞪眼噘嘴了,小心鱼眼纹出来啦!”

苍颜白了我一眼哼道:“用你管!你还是管好自己吧,一身的香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蜜蜂呢,又飞哪丛花里睡了一宿呢!”

我天,难道说睡了一宿了,我身上的气味还没散掉?

我自己抽了抽鼻子,根本没有一点味道,看来那句话说的太对了,再对待潜在情敌的侦察上,女人的直觉比上帝的预言还要敏感!

“苍老师……苍老师?”我讨好地朝苍颜鞠了个躬小声说道:“我哪是什么蜜蜂啊,再说了,就算蜜蜂哪有放着牡丹不采去搭理喇叭花的。那个什么,帮我个忙,白天你想办法找一部电话让牛奋帮我查查,在曲孜这一带,290这个数字都有什么意义。”

苍颜看了一眼赵鹏和莫言道:“为什么不直接问他们?赵鹏在这工作多年,莫言又是当地的活地图。”

我摇摇头道:“因为在没确定内奸的时候,就算是赵鹏也不能相信。再说了,我问了他们就等于队内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天小张说的两狗洞我感觉应该不是真的狗洞,而是我们想偏了。据我了解,小张是边防兵出身,在军队中,为了在通讯的时候保证听的清楚,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〇读作幺两三四五六拐八勾洞,所以,小张说的两狗洞很可能就是290。”

“呦呵,小伙子挺聪明啊!”苍颜朝我眨眼一笑,我这得意的嘴型还没咧开,苍颜却又板起了脸哼道:“事我会替你办,但是有一件事我告诉你,蜜蜂有个习惯,喜欢路边的喇叭花远胜于园中的牡丹花,这是科学家说的,所以,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款款背影和阿雅扬长而去,丢下我一个人暗暗嘀咕,这蜜蜂真的这么贱吗?

赵鹏和莫言开来了两辆军用吉普,开始召唤所有人出发,这个时候楚天南和陆凌风才姗姗来迟。两个人虽然昨晚上没露面,但是似乎都不怎么精神,倒是昨晚一直很活跃的王富华此刻仍旧很有神采。孙静最夸张,明明是要去野外,却偏偏画了浓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去钓凯子呢!

众人纷纷上车,陆凌风和楚天南直接奔莫言的车去了,因为他们知道莫言是向导,一定会在前面,所以在头车里才能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江湖就是这样,虽然不像是武侠小说那样门户相残,但是总会争一争门面,龙虎易经派和终南玄空派因为风水理论相互倾轧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史无奈一笑,也去了那辆车。剩下的孙静、王富华和刘大进与我一起上了赵鹏的车。

行车方向是褐山,路并不好走,人都要颠散架了,多亏是吉普。

上了车后,王富华便不再吭声了,闭着眼一直在养神。倒是孙静,好像忘了我们之间先前的不快,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着。通过交谈我发现,孙静的相地术造诣很深,随便一指就能知道周围的山势回环状况,果然,每转过一道弯,前面的景象和她猜测的几乎相同。

高原上的山其实并不高,褐山也如此,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褐色山丘。

当初小张的搜索小队就是在这和不明人员交上的火,众人下车在周围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发现。

孙静告诉众人,褐山曾爆发地火,这里应该和地脉无关。

孙静所说地火属于相地术语,其实就是火山。火山在风水学中叫做焱地,和水相冲,而地气一定是水脉之所在,所以她断言此处和地脉无关倒也符合情理。

可是,既然这里和地脉相去甚远,那为什么小张会在这撞上了敌人呢?

楚南天捋了捋自己油滑的头发,得意地看了陆凌风一眼道:“既然陆兄还没看出个一二,那楚某不才,就要先开口了,咳咳,谁让咱们龙虎山为道祖之山,易经派为风水之本呢!大家且看。”

说着,楚天南拿出一张地图,上面已经画的是密密麻麻,天知道这乱糟糟的一团是个什么东西,合着昨晚上一点动静没有,他就是自己研究地图了。

楚天南道:“无形势不灵,天下风水,逃不出八卦奇门,你们看这褐色的山石像什么?鸡冠头啊!再回头,山石以北,茫茫山谷,卌(xi)形排列,朝东远眺是金沙江、澜沧江,朝西则是怒江和独龙江,正所谓,一峰分四水,这就是镇南的‘朱雀回头’啊,这里代表的就是巽龙脉的最南极,有人要把这山头炸掉……”

所有人都愣了,小小的褐山竟然是巽龙脉的最南极?东面可是有梅里雪山呢,西面还有木孔雪山,哪个不比这褐山威武雄壮啊!再说了,虽然褐山不大,但是想炸掉也不容易吧,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这么干啊,这未免有点耸人听闻了吧!

大家愣了愣,都窃窃发笑起来!

楚南天一看所有人都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大叫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说不准就会炸……”

谁也没想到,这老楚话没说完,就听轰隆一声,整个大地都颤抖了起来,所有人懵逼了,这是真要炸山吗……

第七百一十七章 汉神庙

褐山虽然不大,但是炸山这种事一想都不会发生,因为曲孜镇上就有边防部队,就算敌人野心勃勃也不会作死到炸山来了吧!

正是因为都有这种想法,所以大家都没把楚天南的话太当回事,可是没想到还真就在这时候炸响了!

众人都有些慌张,毕竟都我们就站在褐山上,山都炸了,我们还不成了碎片?

好在莫言熟悉情况,连忙让大家镇定,他以前修路的时候做过爆破工,他说从这个声音判断,爆破的位置应该离我们上尚有两里距离。而且,炸药量最多不超过五千克。之所以震感强烈,是因为这里的峡谷地形导致的。

不是我瞧不起人,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口讷不善言辞的藏族向导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莫言大哥,那那据你了解,这个爆破位置有什么工程吗?”我赶紧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莫言回答的很简练,不过沉吟片刻,又对我说道:“不过那个方向有一座塌掉的汉神庙!”

“汉神庙?”我觉得有点奇怪,听说过水神庙、火神庙、雷神庙。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汉神”啊。我看了看赵鹏,赵鹏也茫然摇摇头,显然也不知道。

莫言解释道:“所谓汉人庙,就是汉人修的庙,里面供奉的神明我们藏人不晓得什么意思,就管它叫汉神庙。这个庙有许多年了,据说在释迦坚赞时候建成,当时还有个皇子过来祭拜。后来各朝一直都有修葺,就是到了这些年,才逐渐荒废的。因为很多人曾经夜里看见那里有火球漫天飞舞,十分古怪,所以我们当地人都说那是魔鬼的住处,一般人都不敢去。因此,赵组不知道也属于正常!”

自从认识莫言,他是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让我十分感兴趣。

他口中所说的释迦坚赞,其实就是明太祖时期藏区的政教领袖,也就是说,这个庙是我们大明王朝正统修的国庙,这么偏远的地方,竟然还有皇子前来祭拜过,由此可以推断,这个庙很可能是刘伯温代皇巡视天下修建的108座国庙之一。

“莫言大哥,能带我们去看看吗?”我一边朝莫言问着,一边朝众人解释道:“当初刘伯温主持建造的108座国庙,均是为了江山大计修建,压在龙脉的各个重要点位上。如果这个真是大明国庙,那我猜测,很可能会和地脉有关!”

“哈哈!看见了吧?终于有识货的了!”楚天南浮夸地跳了一个舞步,得意地从陆凌风面前跳到了我的面前道:“罗兄弟和我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虽然没炸山,但是这褐山的地位已经证实了,我们易经派向来都是务实派,远高于你们的玄空派。咱们赶紧过去看看,肯定是应了我的推断!”

这个楚天南老大不小的人了,有时候还和孩子似的,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气得陆凌风鼻子都歪了!

莫言说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山陡谷深,汽车是没法下去了。

赵鹏一摆手道:“无妨,大小伙子睡凉炕,全凭肾好火力壮,咱们就步行下去。”说罢,一抬头看见还有孙静呢,又改口笑道:“对不起,还有女同志呢,怎么能说是睡凉炕呢!”

孙静自然知道这个老司机的意思,一笑道:“赵组昨晚上是和向导大哥住的一个屋子吧,你的肾好不好,恐怕只有向导大哥知道了!”

莫言说汉语都勉强,自然不知道这两个人这绕来绕去的笑话什么意思,有点发蒙地说道:“旅馆有暖气啊,为什么要烧炕呢?”

众人顿时一阵大笑。

说实话,这横断山区应该是我见过地形最复杂的区域了,山势极陡,沟谷深处还是郁郁葱葱,可是远处高峰上就是皑皑白雪。伸手是嶙峋峭壁,脚下是万丈深渊,尽管莫言说那汉神庙离我们只有两里路,但是我们却花费了两个小时才迂回下去。

因为刚才发生了爆炸,所以不能不小心。赵鹏让我们和他隔开一段距离,他和莫言、老史一人一把枪互相间隔十余米走在前面。

下了山峰,看见一条并不算宽的河流,莫言说,此河叫做尾曲河,是怒江的支流,别看不宽,但是因为落差大,水势极强,水性不是很好的人进去就上不来了!至于那个汉神庙,就位于山势突进水中的一个小半岛上,这尾曲河像是围脖一样将庙宇环绕了半周!

说着话,离老远,便看见了有座汉式的建筑,有些破旧不堪,天空中还能看见尚未散尽的粉尘,这说明刚才的爆炸点就在这。

众人正兴趣盎然往前走,突然毫无征兆啪的一声枪响,一梭子子弹从庙门口射了过来,赵鹏应声就倒在了地上!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蒙了。史刚一声吆喝,众人赶紧就地伏倒。

老史、莫言朝着对面噼里啪啦一通交火,但是对方显然是冲锋枪,而且至少有三把枪同时开火,一时间枪声大作,流弹纷飞,老史和莫言也被压制住了!

因为史刚和莫言与赵鹏也有一段距离,所以大家只能眼睁睁看见赵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却死活不知。

我微微仰起头,开了岐伯眼,仔细看了看赵鹏,其身上经脉竟然运行正常,丝毫没有气脉受损的状况!

难道说他穿了防弹衣?可若是如此,为什么趴在那一动不动?

“让我去,这种地形我走的惯,只要靠近到二十米,我就有把我能杀了他们!”刘大进主动请缨道。

刘大进未免太天真了,如此重火力的压制,对方怎么可能让你摸到前二十米?你就是铁打的,也能被打出几个窟窿来!我赶紧将他拉住,我想看看赵鹏到底在干什么。

对方见将史刚和莫言压被制住了,便有两个人一点点小心翼翼走了过来,看样子他们也知道,赵鹏就是这个行动队的头,他们想直接猎获他,不管生死!

“尼玛的,跑到我们的土地上撒野,老子和你拼了!”史刚怒骂一声,探身端枪又要打,却还没来得及开枪,对方后面负责掩护的人已经打过来了一串子弹,老史跟前的石头被打的稀碎!

眼看着对方就要到了赵鹏跟前,我心里着急,准备实在不行就得行术了,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以土行心法或许勉强能对敌人进行杀伤。可就在这时候,没想到一动不动的赵鹏突然一个翻身,翻手啪啪两枪,将过来的两人直接爆头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帅呆了!这个老油条,到底是边境摸爬滚打过来了,除了会说黄段子,身手竟然这么好!而且在后面那个掩护枪手子弹未到达之前,他已经连续两个侧滚躲到了一块巨石之后!

僵持之际,莫言神不知鬼不觉下了峭壁,就像是走钢丝一样顺着只有半尺宽的岩壁上往前走,此景看的我掌心直冒汗。可是莫言极其冷静,二十米的距离的悬崖,在他眼里如履平地,要知道,只要掉下去,那就得进了尾曲河,不摔死,也得淹死!

终于,莫言已经迂回到了对面枪手的弱侧,一个标准的潜伏侧击,枪响了,对面的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漂亮!”众人由心地替莫言喊了一嗓子。

一众人围了上去,三个外籍武装人员已经全部一命呜呼。

就在最后死掉的枪手跟前,竖立着一尊断折的塑像,竟然还真是一只朱雀雕塑!

“怎么样?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就是南朱雀,大明王朝是把这当做国门了,这说明巽龙地脉的南端就在这!”楚南天兴奋地在陆凌风面前手舞足蹈道。

“谁!”正当我以为陆凌风会有所反应的时候,孙静忽然朝着废弃的神殿里断喝一声冲了进去,似乎是有个人影在里面一闪而过!

第七百一十八章 怪兽

孙静一马当先进了内殿,紧跟其后的便是王富华,两人速度很快。毕竟对手穷凶极恶,出手便是ak47,赵鹏赶紧低声喝道:“大家小心点,里面的人很可能也有枪!”

赵鹏话音一落,果然,殿内传来了一声枪响。

所有人慌忙掩在石门外,都替冲进去的孙静和王富华捏了一把汗。

此时我留意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殿内,唯有陆凌风将目光一直在褐山周围扫视着,好像对里面的情况一点都不关心。

等了片刻,已经从两侧包抄过去的莫言和老史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里面已经安全了!

众人这才鱼贯而入,发现王富华和孙静毫发无损,除了他们俩,庙中还有两个人,一个看穿着和肤色,就可断定应该是当地的居民,已经背后中枪倒地身亡了,姑且擦侧也是个向导;另一个则明显是阿三国人,蹲在地上,面前散落着一把手枪,王富华和孙静正看押着他。

赵鹏扫视一眼,微皱眉头,看这死掉的那人朝孙静和王富华问道:“你们开的枪?”

赵鹏的意思很简单,一来他惊愕孙静和王富华竟然空手夺枪,未免太厉害了吧;二来这有点不合规矩,毕竟敌人的目标不明,我们应该抓活的。而且两人虽然是这次西南勘察的队员,但是没有开枪的资格。

王富华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们开的枪,我们进来人就已经死了,应该他开的枪!”王富华说着,抬脚踹了蹲着那人一脚。

这人个子不高,肤色棕黑色,包着白头巾,身上穿着南亚十分流行的花裤子,引人瞩目的是他的黄胡子,还有满脖子的纹身,手上戴着许多杂七杂八的手串和扳指,看样子应该是个巫师之类。

王富华一脚将他踹趴在了地上,这人显得很惊恐,呜哩哇啦喊了几声,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七窍流血,直接倒地暴毙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在他们看来,王富华不过是轻轻一脚,怎么可能把人给踹死?

从我的经验来看,显然,这人是中了毒。但是这毒性未免有些暴烈,一般中毒,不过是七窍渗血,可这人的鼻子嘴巴耳朵都在喷血,惨烈至极。

我上前检查了一下死者的筋脉,寸口血管已经爆裂,颌下血管泛黑逆流,显然这是典型的中毒。至于死者的口鼻血液中,散发着一股微辛的腻香,似乎像是蓖麻的味道……

王富华有些吃惊,本来不过是发泄一番,没想到却把人踢死了。

“怎么样?”赵鹏朝我问道。

我微咳了一声道:“中毒而死,而且……不是自杀。”

所有人一愣,都看了王富华一眼,因为虽然在先前介绍的时候没明说,但是这些人都是江湖人,从行为上能看得出彼此的擅长,都知道王富华用毒用险在我们中堪称一绝!

“罗先生,为什么你说他不是自杀?这需要依据啊!”赵鹏小声朝我问道,他也知道,此言一出,很可能涉及到一个人的正反派。本来死掉这人是我们抓获的俘虏,我们从他的身上知道对方此次入境的目的乃至有多少人,前来这个汉人庙的意义,可此人突然一死什么都没了。这就是杀人灭口!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者,对赵鹏道:“细看你会发现,这人掉了一颗牙齿,而且口腔后堂破损严重。”

“哦?这是怎么回事?”赵鹏俯下身看了看,果然如此,起身朝我小声问道。

我一笑,耳语道:“很简单,在两米外飞投毒物入对方口腔,如果你腕力过人,就能直接击穿对方的牙齿。有人在一招之下,要了这人的命,这人善用暗器。除了这个证据之外,刚才这人喊了几声,虽然我不懂阿三国的语言,但是我相信,刚才他那神态,不是一个濒死人的样子!”

赵鹏朝莫言招了招手,小声道:“我记得你不是会几句阿三语着吗?刚才这人说的话什么意思?”

莫言有些为难道:“这人可能是口腔有问题的缘故,说的很不清晰,大概是‘饶命’,‘我不想死’之类的话,我也就听了个大概!”

我和赵鹏对视一眼,彼此明白,这就已经足够了,显然被我猜中了,这个阿三国的人自知罪责难逃,想要交代问题,可却被灭了口!

赵鹏有赵鹏的老辣之处,现在在野外,不好摊牌,所以不动声色,并没发作,只是让莫言检查了一下死者的身体,最后发现了一张曲孜地图,上面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有在褐山这画了一个红点,显然,就是想在这爆破。

此时我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大殿,建筑的屋顶已经漏掉了,两面堂上的神像都已经损毁,好像是一些什么虾兵蟹将之类的塑像。至于正堂,就是被爆破掉的位置,原来的陈设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了,只剩下了一堆碎石。

不过,既然能让朱雀塑像守在殿前,就说明这里原来供奉的主神绝对不一般!

“应该是大禹像!”一直没说话的陆凌风突然淡淡地开口道。

我一愣,朝他望去,原来他手中举着一个石雕耜(si),耜这东西很特别,虽然是一种农用工具,但是所有历史造像中,只有神农和大禹会手持此物。而此地位于河流之上,和水相关,所以陆凌风马上就想到了治水的大禹。他这点见识和判断倒是挺让我佩服的!

大禹王坐主殿,殿前有朱雀石像倒也符合规矩!

众人正窃窃私语议论着,我却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这四墙封闭的殿内怎么有股从下而上的风呢?而且,这风带着一股子湿气。我纵身一跃,跳上了破损的神坛,发现碎裂的神坛上好像有血,我弯腰粘了一点闻了闻,奇腥无比,而且粘度很大,有点像是水生动物的血!

与此同时,我听见,破碎的岩石中,好像有轻微滴滴的响声。

我活动了一下手脚,翻开一块巨石,顿时心中一惊,竟然又是一颗定时炸弹,捆缚着足足有四五公斤的炸药,而定时炸弹下面,则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赵鹏、老史!”我心中一紧,低喝一声。

赵鹏和老史跳上来一瞧,发现定时炸弹已经不足一分钟了!

“妈的,差点把咱们一锅烩了!”老史头发都炸了起来,骂了一声,弯腰抱起炸弹就往外跑,可就在这时候,我听见那黑洞里好像扑通一声,好像是拍水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一声痛苦的呻吟,“呜呜”……声音低沉厚重,应该像是一个什么巨兽。

我和赵鹏相视一眼,赶紧扒开石头,其他人一看,也纷纷上来帮忙。

这一扒开不消说,原来这下面竟然是一个锅口大小的黑洞,黑洞下面上窄下宽,下面的空间更大!

“手电!”我回头朝莫言喊了一声。

莫言递过手电,打开朝里面一照,我的天,所有人都下了一跳,这黑洞下面至少有三丈宽,水面上卧着一个巨兽,就像是西厅水库的巨鼋,可是比那巨鼋还要大上两圈,关键是这家伙脊背上不是巨鼋那种平整的花纹,而是大块角质硬,长着倒刺,尾巴更长,脑袋有点鹰钩形状,显然它是受伤了,一条腿似乎断了,血正在洇洇流着……

“轰……”

外面的炸弹炸响了,这巨兽猛地一个翻身,朝上面的手电光看了一眼,一头扎进了水里,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水面上一片猩红之色……

第七百一十九章 内奸

这巨兽一潜入水,就听噗通一声,神坛之下顿时一晃,一股浪花溅了上来,喷了我们一脸。

赵鹏虽然在边境这么多年,但是他毕竟打交道的都是人,面对的敌人最多也就是境外武装人员,而对这种带有灵异色彩的事物就不如其他人淡定了,此刻不禁有点紧张,胖乎乎的脸巴子微抖着朝众人问道:“这……这玩意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王八吗?”

莫言是藏人,深信神灵。藏传佛教和汉传佛教、南传佛教都不太一样,汉传佛教尊佛尊人,也就是只供奉诸佛菩萨和高僧大德,南传佛教和巫术有关,所以也会尊崇一些民间妖邪,而藏传佛教则讲究万物有灵,他们转山、转湖,鸟类鱼类乃至花草树木都可能是一种神灵。而藏区众所周知,因为海拔高的缘故,没有龟类动物,所以莫言一看见这么大的甲兽顿时合掌高呼“佛祖”。

莫言还真不是有意侮辱佛家,实际上他这么喊,说明他熟读佛教经典。因为在《六度集经》中,佛祖确实曾有一世转胎位龟王。

只不过,刚才这神兽,既不是赵鹏口中说的王八,也不是莫言所说的佛龟,这是一只旋龟。

我没吭声,看了一眼楚天南、陆凌风和王富华、孙静,显然四个人都认出了此物,但是谁也没开口。

“喂,到底是什么啊?此物看着不像是善类啊,有没有危险,要不要朝上面汇报一下,派出一支重甲部队清缴一下,千万别伤到周围的群众!”赵鹏见我们都不开口,便主动询问道。

“不必了,赶紧带上尸体,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我见几个人都不开口,便朝赵鹏说了一声,率先出了庙门。我准备道河道上看一看水势,事情远比我们想的坏的多。

此时老史正从外面进来,到了门口,忽然一怔,朝我喊道:“卜爷,不对劲啊,我怎么听见轰轰隆隆的声音啊!就像……就像我几年前在钱塘江观潮的那种感觉!”

我心中顿时一慌,没想到来的这么急,赶紧朝里面大喊道:“尸体也甭管了,赶紧撤!”

见我态度坚决,声音里透着惶恐,赵鹏赶紧一挥手,众人赶紧从汉庙里鱼贯而出,顺着小半岛的岸堤匆匆朝褐山下跑,等我刚一上了岸,就听沉闷的轰隆声从远处惊涛拍岸而来,本来离水面上有一定高度的半岛瞬间就被尾曲河水一下子盖了过去,那小庙只剩下了半个屋顶,全部被淹没在了水中!

尾曲河突然暴涨,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滚滚泥流从山谷奔泻而下,轰轰隆隆的声音在震耳欲聋,一道一道的旋涡看得人眼晕。

“嗡嘛呢呗咪吽,万物安康!”莫言无比虔诚地朝着水面一拜,喃喃自语道:“大水有患,我佛慈悲,愿以我转山十年修行希望下游没有生灵涂炭。”

赵鹏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朝着茫茫水面道:“奶奶的猴,这河水是吃了小蓝片吗?**来的怎么这么快!”

本来众人心有余悸,被他这家伙一句老司机都给逗乐了。唯有孙静不明所以,嘀咕道:“笑什么呢?刚才差点死了知道吗?一句话,咱们中又内奸,必须赶紧除了,否则,这工作没法进展!”

孙静这话让所有人一下子人人自危起来,没错,刚才我们太危险了,这突然涨起来的水量差点把我们一窝端了。

“恐怕上游有水库被人破坏了吧,否则这个季节哪来的洪水啊?”刘大进看了一眼众人道:“显然,咱们中有人把咱们的出行计划暴露给了敌人。”

“没错,这事必须得查!”老史也严肃地说道。

其实刘大进和老史在这方面经验都欠缺,他们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们回事,以为孙静说的内奸是指刚才水量突涨的事。

莫言有意给他们俩解释一下,不过赵鹏却拦住了莫言,清了清嗓子道:“出师不利,今天就到这里,咱们回去吧!”

第一次行程,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一路上车里没人说话,一个个皱着眉头,唯有陆凌风微微笑着,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回到了思美的旅馆,已经是日头西垂。

思美就坐在客厅之中,地上放着几件行李。

王富华一看就愣住了,大叫道:“老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思美脸若冰霜道:“王先生,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与人为善总是好的,可你这种人,我们店里留不得,你换到别的地方去住吧!”

所有人都有点懵,这是闹哪一出?王富华也急了,大叫道:“我说老板娘,你这是针对我啊,凭什么别人能住,我就住不得?如果你觉得赵组给的钱少,我能单独付给你!”

“免了!”思美无奈地说道:“真的对不起,你这人太危险了!”

思美说着话,眼泪落了下来,从身后抱出一只鹦鹉,哽咽道:“看了吗?这只鹦鹉跟了我五年了,它就是顽皮了点,今天顺着窗子进了你的房间,却就这么死了,就是吃了你的东西被毒死了!”思美一摊手,狠狠将一把大麻子蓖麻子扔在了桌子上!

王富华脸上有些微红,小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鹦鹉,我还以为是有人对我耍诈。昨晚上我发现有贼头贼脑的鸟类在我窗口徘徊,有点像是冠林鵙鹟(juweng),你们不知道,这种鸟奇毒,所以我就以防万一将撒了一把蓖麻子,此物正好防他……”

王富华没说话,门口突然出现了四个荷枪实弹的民兵,赵鹏看了王富华一眼道:“对不住了,小王,你暂时要禁闭一段时间,有些事,组织需要对你进行核查,我们要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江南诡案分处派来的王富华。”

“赵组,你疯了吗?”王富华傻了眼,怒吼道:“就因为一只鹦鹉,你就把我抓起来?”

赵鹏看了看我,低声道:“罗先生,说说你的见解。”

我看了王富华一眼道:“老王,出了这样的事,你也只能先配合调查了。你善用毒,我也识百草,很明显,那个阿三国的巫师是被瞬间毒杀的,当时冲进去的两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孙静,你们俩中你善用毒。”

“就为这?罗先生,你的眼睛也被蒙蔽了!”王富华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怒道。

“没办法,事实胜于雄辩,那个人死于蓖麻素,偏偏你房间里就有蓖麻,还毒死了一只鹦鹉。另外,昨天晚上,你反反复复楼上楼下几次,不会仅仅是想知道我和老板娘在干什么吧?其实就是想提前从我这知道咱们今天的目的地,也想知道我底细,到底对用毒用药了解多少。而且,昨晚上你去过我房间,我说的没错吧?”我看着王富华问道。

王富华看着众人,又看了看我大声道:“我是去过你房间,可……可我不是查你,我是……”

“别说了,你和你们的组织说去吧!”我一摆手,大声打断了他的话,赵鹏一摆手,四个民兵上来就把王富华带走了!

赵鹏清了清嗓子道:“王富华就是组织一直在考察的问题人员,此人和境外某国存在利益关系,现在正式彻查。这回咱们清理掉了毒瘤,可以畅所欲言了,下一步到底如何行动。马上前往会议室,由罗先生和咱们说说今天的怪事……”

第七百二十章 是座山

赵鹏的话让众人表情各异,陆凌风的漠不关心,楚天南的一脸蒙圈,孙静的料想之中,老史的莫名其妙。

史刚挠了挠头,对赵鹏低声道:“我说赵组,这事是不是可以从长计议啊,我怎么不知道组织考察王富华的事?”

赵鹏先是朝思美郑重道了歉,然后才漫不经心对史刚道:“七号,这个以后再谈,咱们先去招待处的会议室开会,决定一下明天的行动。你也看到了,对手比咱们先下手了!”

出门的时候,思美悄无声息走到我跟前,小声道:“罗先生,你晚上过来吃吗?我做了掸式米饭和茶叶沙拉,这是我们那最可口的饭了,我想请你吃个便饭。”

我偷瞄了别人一眼,见没人注意,便悄无声息俯过身趴在思美耳根道:“你昨天不是请我吃过点心了吗?为什么还请我吃饭啊。喂,你不会是想泡我吧!”

思美噗嗤一笑道:“怎么?怕了?”

“我怕神么?不怕,如果会议结束的早,我就过来吃,你还有什么好吃的,我一并都尝尝!”我将‘尝尝’两字着重强调了一下,朝思美眨了眨眼,随着老史他们上了车。

老史白了我一眼,冷冷地朝我道:“我说老罗,你这两天心思有点活啊,告诉你啊,你要是做出对不起苍颜的事,别怪我们家阿雅给你翻脸,我史刚也得和你翻脸!”

刘大进笑而不语,孙静却浅笑道:“我说为什么罗先生对我冷若冰霜,原来是喜欢异域风情啊。喂,我可听说她们那边人不怎么洗澡,还喜欢吃洋葱和咖喱,你要是想赚便宜,可得趁她洗完澡,否则体味太重,你泡着泡着会觉得自己进了咖喱餐厅!”

我不禁一哼道:“说的好像你挺懂她们是的,难不成你还和那边的男人有过一腿不成?”

“切,我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唉,看来你是掉进那美少妇的石榴裙里啦!”孙静酸溜溜笑道。

到了赵鹏他们的招待处,苍颜和阿雅已经在楼下等我们了。孙静走过去朝苍颜笑道:“我说妹妹,你就没觉得你家爷们身上有股咖喱洋葱味?”

我心里那个骂啊,这娘们这不是煽风点火嘛!

苍颜朝人温和一笑,不过等众人过去,马上揪住了我的大襟:“小萝卜,和我说说,怎么个意思,不是喇叭花吗?怎么又成了咖喱味了?”

“媳妇,别生气,你自己闻闻,我身上有咖喱味吗?”说着,我故作心虚地将苍颜一抱,低声道:“怎么样?找到电话了吗?牛奋有消息吗?”

“这招待处就有电话,牛奋说五点钟给你打过来,还有几分钟,你借口上厕所先去接,楼下这边阿雅让史刚稳住。”苍颜耳语道:“另外,阿雅我俩在这镇上转了两圈,也向不少人求证了,最近街上多了几个要饭了,这些人都不开口说话,哪怕是要饭的时候也不开口,就像是哑巴一眼,我怀疑也是入境份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哑巴!”

“行啊,小妞子,你这不去做侦探都亏了!”我偷偷在脸颊上赚了赚便宜!

苍颜哼了一声道:“少和我油嘴滑舌,我是为了赶紧结束这趟行程,也免得你这老蜜蜂真跟了喇叭花!话说,晚上和我一起吃饭不?”

“no,不好意思,咱小伙挺帅,佳人有约了!”我一笑道:“而且是顶级缅餐。”

说完,我赶紧朝屋里跑去,就听苍颜在身后喝道:“罗卜,你吃了缅餐,我就让你全瘫!”

众人去了会议室,我则以上厕所为名去了值班室。此刻屋里正没人,我一进屋就传来了电话响声,扑过去一瞧,正是云城的区号!

我赶紧把电话借来起来,那边传来了牛奋急迫的声音:“是卜爷吗?”

“没错,是我,赶紧说,查到了吗?”我一边瞄着外面一边问道。

牛奋滔滔不绝说道:“我把我们品尚楼所有饱读诗书之士都叫在一起,经过研究发现,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快说,怎么了?这290是不是代表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可不天大的秘密嘛!”牛奋压低声音道:“这个数字和你、苍颜以及史刚关系密切!”

“我……我们?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牛奋咂舌道:“关系老大了,我们一致的研究结果是,290等于250加上38加上2,这不就是你们三个吗?一个二百五,一个三八婆,一个二货!”

“尼玛!”老子这认真听着呢,这孙子却给我一本正经扯了一个王八蛋!“牛奋,你奶奶的腿!”

牛奋在那边一笑道:“别生气啊,开个玩笑让你精神放松一下嘛!这个290在曲孜没有别的意义,只和一座山有关系。”

“山?什么山?”我忙问道。我还以为这小子让我失望了,原来还有后话啊!

牛奋解释道:“因为曲孜海拔较高,山峰林立,附近除了梅里雪山这样的著名山峰之外,剩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峰不是都有名字,所以就用编号代替,这个两勾洞号山峰大概位置就在尾曲河中游,你可以在当地找人问一下具体位置,这地方很特别,据说朝东就是澜沧江……”

挂了牛奋电话,我心里乐开了花,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明天就可以直奔两勾洞了!

进了会议室,赵鹏连忙道:“罗先生,原来今天所见那个怪兽叫做旋龟啊,看来我真是孤陋寡闻了,要是楚天南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楚天南笑道:“嘿嘿,咱们龙虎山易经派博学多识那是出了名的,不像他们终南山的,太死板。”

陆凌风微微撇了撇嘴,没吭声。

赵鹏朝我道:“罗先生,虽然知道此物是旋龟,可我不明白啊,它为什么会在那个禹王庙中呢?”

我看了一眼陆凌风道:“陆兄弟连日来一直默不作声,不知道心中又何做想,素闻终南山道人博闻强识,应该对旋龟很熟悉吧!”

“罗先生抬爱了!”陆凌风很客气,但是脸上的表情淡的很:“旋龟据说是鹰嘴龟的祖先,也是天下四大龟兽之一,不过,它和另外三个玄武、霸下、神鳌不同,另外三种都是传说之物,和人的关系不大。唯有旋龟,是大禹王的坐骑,据说对大禹治水贡献颇大。”

我一笑道:“陆先生不言不语,却如此博学,罗某佩服。确实,传说旋龟背上的棘刺就是息壤,这息壤一旦落地,就能够快速生长,其最大本事就是利用息壤堵住地下水脉的走向!”

“原来如此!难怪当初建庙的人会在大禹王的神像下建了那么一大口井,就是为了给旋龟一个栖息场所,以此达到震慑水脉的作用!”赵鹏一拍桌子道:“要是这样的话,那那些境外人,今天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想杀了这只旋龟?”

赵鹏所说的,肯定是真的,但我觉得,恐怕还不止如此,无论是禹王庙还是旋龟,这自然都是祖先们保住边疆水脉的重要举措,但问题的关键还在于那个地脉的缺口。

风水学有言,山是龙势,水是龙血,气是龙神,山汇水聚,气升乘者,龙脉也。山水气,气为首,现在龙脉出现了问题,旋龟肯定会去种植息壤,而敌人的目的就是想将它驱赶出来,根据它的位置寻找那个龙脉的缺口,进而彻底将缺口炸开……

我正心里琢磨着,有人匆匆在外面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匆匆递给了赵鹏。

赵鹏看了两眼,抬头朝众人,严肃道:“最新消息,长江水量又骤然缩减百分之十,另外……由于最近周围地壳活动加剧,今天川藏线上发上严重滑坡,有十多辆车被埋,现在伤亡人数正在统计。上面要求我,三天之内找出所谓的“非科学”外的所有因素!各位,拜托了,这才刚刚开始用,要是巽龙脉真泄了气,天知道咱们的大西南还会发生什么……”

第七百二十一章 陷阱

赵鹏作为军人,对国家的忠诚乃至军人的荣誉看的非常重,所以此言说的情真意切,众人感慨颇多。

楚天南率先开口道:“既然王富华是内奸,那就说明,敌人暂时也不知道地脉的缺口在哪,咱们还有时间。按照我们易经派的经验来看,褐山一山分四川,左右各有两道大江,从地形来看,属于下坎上坤,为凶险之相,其要法就是溯本求源,咱们得顺着尾曲河一路而上寻找。”

莫言叹口气道:“尾曲河所行四百多里才汇入怒江,这四百里中有大小山峰八百六,支流一百三,另外还有两个堰塞湖,要想这个范围太大了。”

赵鹏看了看陆凌风问道:“陆先生您的意见呢?”

陆凌风淡淡地说道:“上山下水,所主九星数字入《洛书》中宫,全局犯伏吟,为凶最为猛烈。”

陆凌风说到这,戛然而止。

赵鹏、老史、和莫言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陆凌风说的什么意思。倒是楚天南,脸上露出一丝艳羡之意,看来他听懂了。孙静口中喃喃,可能也略有所思。其实从陆凌风这句话的意思,我就知道,他已经知道地脉的缺口了!

不得不说,终南山玄空派确实有自己的独特之处,陆凌风的意思实际上已经说明,缺口处就在尾曲河上风水的凶位上。我刚才看了看地图,290山峰所在位置,正位于尾曲河和一条支流的夹缝处。

风水歌谣有言:二水夹出莫当中,中心水去煞冲空,翻身立向朝来脉,逆龙拔鳞飞出凶,此地真是一道极凶之地。

由此看来,小张的遗言290已经和陆凌风的推测相合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陆凌风故意没有挑明,他这种含沙射影的态度有点令我起疑。

赵鹏又问了问孙静的态度,孙静耸耸肩道:“看风水,肯定要以楚先生和陆先生为尊,不过我刚才也有掐算,明天曲孜会有风雪,另外,今天看褐山的时候,我观西北地相,似有地动,那边是不是有堰塞湖?

“没错,确实有一个地震形成的堰塞湖,孙小姐太厉害了!”莫言不由地称赞道。

孙静叹口气道:“明天组织人力疏散群众吧,两天以内,可能会有微型地震,虽然对建筑没什么作用,但是堰塞湖百分之八十会决口!”

“此话当真?”赵鹏有些激动问道。

孙静点了点头,加重语气道:“根据我的判断,这次泄洪估计会有三千万立方米,十分严重。”

“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赵鹏脸色铁青,猛然站起身,朝我点头道:“罗先生,我必须赶到边防总部去,估计今晚上曲孜的军队就要调过去疏散群众,你代我将大家的意见汇总,将明天咱们的目的地标注出来!”

我满口答应道:“放心,我心里已经有了目标,今晚上我会把路线图标注出来,放在我房间,你晚上回来的过来取就可以了!”

赵鹏匆匆离开了,会议也就没了进行的必要。众人散去,开始为明天再次进山做准备。

老史见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刘大进我们三个了,才朝我问道:“你真知道地脉的缺口在哪了?”

“知道了,不过哦现在还不能说!”我对老史道:“你们这些行动组的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你都知道吗?”

老史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你想干什么?卜爷,这事不合规矩,一来他们都是诡案组在各地分处的骨干,个人信息不能泄露,二来我也是北方诡案分处的一个普通成员而已,具体这些人的信息只有老赵那有!”

我哼道:“呦,和我唱高调了?你觉得我是反动派特务吗?不是当初你求着我帮你来的时候了?我不难为你,你帮我查两个人,王富华就不用说了,他深谙用毒,应该就是西南分处的,莫言也不用查了,他是本地人。楚天南应该是东南诡案分处的吧,从他的派别出身和行事风格就能看出来!”

“你是说想知道另外两人的官方资料?”老史皱眉道:“陆凌风应该是西北诡案处派来的啊,至于孙静,则是京派人员,应该是根正苗红吧!”

“这些表面上的资料我没兴趣,我想让你偷偷去赵鹏那看看内部资料。你去看符合规定,又不犯纪律!”我蛊惑道。

老史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那成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事不能声张,否则我就是犯了纪律!”

打发走了老史,我对刘大进道:“今晚上你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

“干嘛?”刘大进竟然一脸懵。

面对这卡哇伊的假和尚我无奈道:“我说大进大进,你怎么就油盐不进,自然是今晚上盯着点,一定会有人去我房间盗取明天的路线图啊。”

刘大进一拍脑袋道:“哦,原来你又放了烟雾弹啊,我说罗卜,就你这满肚子的狐狸心眼子,当初怎们会被方静斋和玄冥他们骗呢?”

“废话,我又不是打娘胎生下来就会打小算盘的!人为啥不吃屎?还不是先人们一代代尝过之后告诉后人们,屎不好吃,然后才没人吃屎。我就是被人一步步坑完之后,自己才会挖坑的!”

刘大进瘪了瘪嘴,摇头道:“你怎么这么恶心?屎不好吃还用先辈一代代相传吗?你完全可以自己尝啊,毕竟佛祖说过,实践出真知……”

我去,这秃子怎么比我还无耻。

到了思美的旅馆,我先回了房间,找了一张地图,涂涂抹抹了一会。

觉得差不多了,开门一瞧,何东宸竟然在在门口。

我有点奇怪,不禁问道:“兄弟,怎么,有事?”

何东宸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罗兄,说来难以启齿,您能不能借点我钱?在昌都的时候,钱包丢了,现在欠了老板娘住宿费不说,我也没钱去梅里了,更没钱回去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就认识您,回去我马上就打给你!”

“好说,这不算事!”我赶紧回身进屋,拿了几千块给了何东宸。

何东宸认认真真写了一张借条,然后留下了自己的身份证号,这才千恩万谢下了楼。

我见其他人都没动静,便偷偷进了思美的房间。

桌上已经做了好不少的饭菜,香气喷喷,还有一瓶青稞酒,看来准备十分充分。

思美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留给了我一个妖娆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一身和高原人格格不入的装束,黑色的紧身小毛衣和深蓝色牛仔裤,香肩柔弱,腰肢窄紧,有如杨柳,细腰之下,在牛仔裤的衬托下,则是一道浑圆的曲线。身材之匀称,恐怕连t台上那些模特都不能与之相比。

看来,为了今晚上,思美煞是一番准备啊。

我轻轻浅笑一下,突然走上前去,依在了眼前的细腰儿上,思美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脸上拂过一道红霞……

第七百二十二章 计中计(感谢刘大进和曾经王者打赏)

“罗先生……”思美嘤咛一声,微微挣扎了一下道:“你先等一等,这就好了!”

“好了就可以吃了是吗?”我笑着眨了眨眼。

思美看着我的目光另有所指,轻轻推了我一把嗔怒道:“罗先生原来也是个风流公子哥,去,先坐好,饭马上就好了!”

我嬉笑一声,转身坐在桌前,自顾自到了一杯酒,顺口摸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嘴里,用酒灌了下去。

“今天怎么样?完成任务了吗?”思美端着最后一条鱼上了桌子。

我迫不及待地吞了一口菜,含糊不清地举起大拇指,瞄着她胸前道:“不仅好看,还好吃!”

思美深邃的大眼睛白了我一眼道:“罗先生嘴巴这么甜,都是夫人调教出来的吧!”

“我嘴巴甜吗?你什么时候尝过?”我嬉皮笑脸道:“要不我也尝尝你的,会不会是柠檬口味的?”

思美不再接我的话茬,红着脸举起来酒杯。

酒逢媚色千杯少,在女人面前自然不能含糊,两个人虽然没法觥筹交错,但是也可以喝个交杯啥的,没一会,大半瓶酒已经下去了。

眼前微微有点蒙雾,我看见思美身材婀娜地站起身,将桌上的冷食点心往我的碗里夹,佳人有心,咱不能辜负,自然是狼吞虎咽,吃的津津有味。

喝酒自然要有美色,我迷迷瞪瞪站起身,坐到了思美的同一侧,一边端着酒杯,一边搞一点小动作,思美倒也不生气,小脸红扑扑的,一杯一杯给我斟酒。

“罗先生,您喝的不少了,不会耽误明天的事吧!”思美夹起一块鱼片喂进我的嘴里,柔声问道。

“叫……叫什么罗先生,叫罗大哥!”我醉意阑珊放下酒杯,轻挽思美细腰笑道。

思美哼笑道:“还罗大哥,我可比你大,你应该叫姐姐!”

“思姐姐?还是美姐姐?”我坏笑着道:“我就喜欢姐姐,尤其是你这样的!”

又是连着几杯,酒瓶中的酒已经渐空,门外似乎有些响动,我疲惫地趴在桌子上问道:“外面什么动静?好像有点吵!”

思美起身看了看,摇头道:“没事,好像是有人走错了吧!”

“嘿嘿,无妨!”我傻乎乎笑道:“你女儿家不知道,不懂江湖事。我们其实现在正执行秘密任务,我房间里放了一张假地图,就等着抓大鱼呢!扶我起来,我得去收网了!”

往起一站,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感觉思美大概就在我正前方,我迎着那一团柔软栽了过去。

我听见思美轻声喊了我几声,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又把我扶到了床上,一只小手在我小腹上摸索了几下,然后朝我腰带去了!

“罗先生,您真的醉了吗?思美还想和你做游戏呢?”思美略带妩媚地调侃道。

“做游戏?嘿嘿,什么游戏?”我吧唧吧唧嘴道:“我们都是小木人,不许说话不许动,你……你动了。为什么?因为你心思动了,呵呵!”

我紧闭双目,迷迷瞪瞪地胡言乱语着。

思美清了清嗓子,换了略粗声音道:“卜爷,有人进来了!地图在哪,得收好了!”

我忙道:“大进,收网,快!放心吧,给赵组的地图不再房间……我藏起来了,谁都找不到!”说着,我打了一下响亮的酒嗝,拍了拍自己的胸!

孙静说的很对,外面起风了,隐隐约约好像有人在打斗。

青稞酒和云城老烧相比,劲儿小多了,睡了好一会,我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我看见思美眨巴着大眼睛浅笑着看着我,而我则光着膀子一副猥琐样的躺在床上,好在裤子还在!

“我……睡着了,咱们没做过什么吧?”我结结巴巴问道。

思美笑道:“罗大哥,你想做什么?比如你脱了上衣非要跳舞给我看?还比如,一边抱着我一边喊刘大进史刚?罗大哥,你不会取向有问题吧!”

“刘大进?史刚!哎呦,坏了,我还等着收网钓大鱼呢!”我一拍脑门,赶紧穿上衣服,转身要出门,回头朝思美道:“今儿酒喝多了,改明儿让你知道我取向有没有问题!”

思美笑的花枝烂颤,朝我点点头意味深长道:“罗大哥,别怪我,我没想把你灌多,我等着你明天回来。”

出了门一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上了楼,匆忙回到房间。

刘大进正颓废地坐在我房间里,一见我回来,劈头盖脸骂道:“你干嘛去了?嫖娼就嫖娼,难道非要夜宿吗?你就不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说好的收网,你人呢?掉网裙里了吧!”

我听了听外面,并没动静,便小声道:“怎么,失手了?还是说对方根本没来?”

“失手了!”刘大进无奈道:“我哪知道这梯形窗这么小的窗口他竟然钻的进来啊!我怀疑对方一定会缩骨功!”

“然后呢?能确定他是不是我们的人吗?还有,交手了吗?”我冲了两杯茶水,递给刘大进一杯,自己悠闲喝着茶水问道。

刘大进皱着眉,敲了敲我的脑袋道:“喂喂,你没事吧?我都说了失手了,你还没事是的喝茶?那个思美给你吃的什么?不会是屎进脑子了吧!”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着?”我笑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在告诉你!”

刘大进摇头道:“我一直潜伏在楼道里,突然听见房里有动静,推门进来发现,一个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子进来了。我们厮斗了十多个回合,没分胜负。这人身体十分柔韧,修为有点像是瑜伽术,很克我的愤怒宗,我一时没法拿下他,让他像是壁虎一样从墙上爬了过去,顺着门口跑了!我飞身追下楼的时候,结果撞到了刚刚洗澡出来的何东宸,最后眼睁睁看着对方逃走了!据我观察,这人应该不是旅馆内部人,修为不低。”

我点点头,咂了一口茶道:“干的漂亮,回云城请你喝酒!”

“漂亮?”刘大进蒙圈着道:“你不会是屎在脑子里成沼气了吧?喂,你的地图被人看过了!你明白吗?你们明天的目的地已经提前曝光了,人家会提前一步行动的!”

我从怀里摸出另一张地图笑道:“地图不是有的是吗?要的就是让他们看。”

“他们?你是说……好小子,罗卜头,你合着让我给你演了一出双簧,这才是真的地图,你想着把敌人忽悠的远一点!”刘大进恍然大悟道。

我摇摇头道:“你啊,只说对了一般,房间里的地图确实是假。不过你想想,敌人有那么傻吗?”

“什么意思?”刘大进看着我,一时还是明白不过来。

我将手里的地图团成一堆废纸,低声道:“不过就是一个地名,我有必要画什么图吗?只要我告诉了莫言,让他开车带咱们去就好了!而这图,不过是我和赵鹏给敌人画的而已。考虑到他们不傻,于是干脆弄了两个假图,明天那股雇佣兵,一定一股脑地钻进咱们的边防兵的包围圈里!”

刘大进张大嘴巴,指了指楼下道:“如此说来,ta也是坏蛋?”

第七百二十三章 钓鱼

一夜大风,本来就气温不高的曲孜变得更加冰冷,好在入藏前准备了驼绒裤,虽然穿上之后臃肿的有点像是东北老大爷,但是到底是暖呼呼的,好像裤管里安装上了暖气片。

出了门,所有人都已经下楼了,楚天南问我到底决定路线了没有,昨晚上赵鹏似乎是一夜未归啊。

我笑着告诉众人,路线图只有我和赵鹏两个人知道,一会出发的时候大家自然就明白了。说完,我朝着思美的门口看了看,她正一脸甜笑地朝我眨眼。我马上还回去了一斤的秋菠菜,思美小脸红扑扑的,用口型告诉我,晚上回来还给我做好吃的!

“咳咳,罗先生,是不是该出发了,泡妞也得讲时候啊!”孙静走过来哼笑着说道。

“用你管!”我白了她一眼,朝众人道:“赵组说了,今天他也要带着人去堰塞湖抢险,咱们由七号和莫言带队,这就出发。”

陆凌风没说话,笑了笑径直上了车。

孙静这两天似乎对陆凌风很感兴趣,忙不迭也跟了上去,小声说着什么,不过陆凌风一直冷淡如水。

唯有楚天南自言自语道:“这叫什么事啊,七人行动组,出了内奸不说,组长还撂挑子了。”

我朝思美摆了摆手,示意老史和刘大进也上了车。

汽车一出曲孜,先朝东行,东边是怒江的另一条支流库亚河。这条河再朝东就是连绵的雪山,雪山之东则是澜沧江,说白了,这条河比褐山还靠近内地。

不过,汽车奔驰了十多里路之后,莫言突然掉头朝北,穿过黑腊子口,又奔向尾曲河沿岸了。

本来相安无事,可此时前面的车突然停下了,莫言、陆凌风和孙静、楚天南下了车。

“怎么不走了?”我打开车窗问道。

莫言耸耸肩,指了指其他三位。

孙静首先发难,皱眉道:“姓罗的,赵组虽然说让你综合我们的意见设计线路图,可是没让你把我们大家当猴子耍吧?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朝东走了十多里之后又朝北走了?”

我一笑道:“对啊,正是因为考虑到你们的意见,我才让莫言又回到尾曲河岸的啊。你们昨天不也都说了嘛,重点怀疑对象就在尾曲河上啊!”

“可……可你为什么朝东走了十里?还……还要去库亚河?”孙静恼怒地问道。

楚天南虽然没气急败坏,但是也有些不悦道:“罗先生,你确实有些草率了,一开始你选择库亚河,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新的发现,结果你走了出来又转了回去,这不是闹着玩嘛?”

“陆先生呢?你就没什么抱怨的?”我笑着朝陆凌风问道。

陆凌风摇摇头道:“组织调我过来,我服从组织安排就是。”

我一笑,指着陆凌风对孙静笑道:“看了吗?这就是表率,你得学着点。组织如此安排,自有组织安排的道理!我有说过去库亚河吗?是你心里想当然以为咱们要去库亚河!”

“罗卜,你不是组织,你也代表不了组织,你必须说明白,否则,咱们必须坚持原线路!”孙静怒喝道。

我不由得冷了面孔,一字一顿道:“好,既然如此,我告诉你。库亚河本就是我和赵鹏平添出来的烟雾弹,那什么都没有,不,准确的说,现在库亚河谷埋伏了一个连的边防军,就等着那些拿了假地图线索的外籍武装分子前往呢!”

说到这,我看了看时间,冷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拿了假情报,应该是半夜就出发了,如果他们不懒惰,这会应该正好进了伏击圈。兄弟们,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说话间,就听遥远之处,一阵枪声轰隆,站在腊子口,朝远眺望,还能看见火箭弹爆炸之后的浓浓黑烟。

楚天南嘬着牙花子急的直跺脚,大骂道:“这个赵组,也太坏了,这么漂亮的事怎么干的悄无声息的,歼灭敌人这么好看的戏码,我没在现场,太遗憾了!”

孙静嘴角抽搐了几下,微微笑道:“原来是这样……挺好,虽然咱们没有立功,但是想一想也挺开心的!”

看着孙静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该去办正事了,各位有意见吗?”

这次孙静忙不迭摇了摇头,不过还是朝我确认道:“罗先生,这次不会再是什么烟雾弹了吧!”

“怎们会呢,不瞒你们说,下面咱们要去的,就是旋龟的洞府,很可能就是地脉的缺口!”我无比严肃地朝众人说道。

老史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实话实说,库亚河的行动,我都被蒙在了谷里,咱们的这次行动,同样是一级绝密,连赵组都不知道,马上出发!”

汽车重新奔驰起来,莫言别看不爱说话,但是那飙车的技巧绝对是老司机级别。这破吉普到了他手里,简直比f1还霸道,清一色的盘山公路和悬崖公路,至少飘移了不下三四十次硬弯道,多亏没和他做一车,否则非颠吐了不可!

车行进了一个多小时,莫言将车停在了尾曲河一处十分狭窄的河岸上,就看见山下波涛滚滚、洪流震天,尾曲河似乎比昨天的水量又涨了不少,站在岸上都能感觉到脚在颤抖。

我掏出一副小罗盘认认真真看了看,又朝四周望了望,开口道:“各位都是风水专家,我虽然不及,但是也有自己一点见解,你们姑且听听。此处明堂斜泻,四水不归,龙神不住,好像就是天倾凶地啊,在十大凶地中应该排前五吧!按照昨天的推测,这里很可能就是地气的缺口。”

楚天南左右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是天倾凶地不假,但是和龙脉相比,是不是还是显得不够凶险啊!”

一向不怎么开口的陆凌风这次竟然说话了,大声道:“罗先生所言极是,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祸乱东北,从这里看,东北不就是内地吗?所以,这个位置十分可疑!”

刘大进一撸袖子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下去看看不就行了嘛!”

这货不由分说,顺着河岸峭壁上的一条羊肠小路就先下了去。众人自然不甘于落后,也纷纷紧随其后,果然,一下了峭壁,发现水面上正有一口黑森森的大洞,洞中一半是陆地,一办是水,不知道有多深,不过烟雾邈邈倒是真的!

“找到了!肯定是这!”我大叫一声,兴奋地冲了过去。

众人也都进了洞,朝里走了三四十米,尚不见底。不过,因为洞中空旷,非常拢音,我隐隐约约听见我们的后面,好像跟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咚咚咚……

“谁,出来!”我陡然大喝一声。

第七百二十四章 露出面目

众人沉浸在找到地脉缺口的喜悦中,都埋头疾步朝洞中而行,忽然听见我怒吼一声,不禁同时一怔,看了看我,转头回去。

身后的洞道里魇气邈邈,洞壁上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打着诡异的节奏,手电光在这种水雾的环境里越加显得有些无用,什么都看不清楚。

“罗先生,你确定有人吗?”孙静小声问道。

我心道,当然确定,而且不是一个人,尽管我看不见,但是我的岐伯眼能感觉到二十米外有七八个经脉运行的影子。

莫言悄无声息拔出了枪,打开了保险。

我朝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必了,他会出来的!”

楚天南有些发蒙,嘀咕道:“罗先生,你好像知道是谁?”

我一笑,抽了抽鼻子,高声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就这股香味,隔着三五里我都能闻到。思美,小心肝,你怎么这么想我啊,不远几十里跟我过来,真想不到,我罗卜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认识你这样的姑娘,真是我三生有幸啊!”

这次不仅是楚天南,连史刚也懵了,嘀咕道:“我的乖乖,罗卜,你连我都瞒着啊,竟然是老板娘?”

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身后的洞道里亮起了几束斑驳的光芒,几个人影迈着坚实的步子朝我们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一副婀娜的身姿,这幽祟的洞道好像是她的t台,香肩轻柔抖,纤腰素香来,蒜股凹凸弧,长腿修身材,整个身段随着哒哒的脚步一扭一扭,仿佛舞蹈般优美和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盘丝洞的选美大赛呢!

“罗大哥,不,罗先生,您知道是我?”思美浅笑着开口道。她的笑容和平时没什么不动,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变了样,平时那种缅式的长裙短裙换成了一袭黑衣,眉心则画了一道黑色的火焰纹,看上去有种妖姬的感觉!

思美的身后站着七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清一色又矮又黑,一看就是南亚某国的矮猴子。我猜测苍颜和阿雅在街上走访所知道的那些乞讨者估计就是这伙人吧,看得出来,应该都是南巫。

我叹口气,略表吃惊道:“思美,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说,你跟踪我们?”

思美有些无奈道:“对不起罗先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原谅思美的行为。”

“原谅你?不不,你得原谅我!”我笑道。

思美皱了皱眉,目光如锥般在我脸上扫视了一眼道:“你原谅我?为什么?”

我还没开口,刘大进便厉声道:“这还不明白?你原谅他送你去监狱啊!”

“哈哈,监狱……”思美笑的花枝烂颤,不得不说,这女人年纪是大了一点,但是还算挺妩媚的,我这人偏好清纯型,如果要是口味稍微偏媚一点,可能还真有点舍不得,要是牛奋在这蛮适合他的。

“罗先生,你的秃头小伙伴说你要送我去监狱,哈哈,太好笑了!”

刘大进被她这幅毫不顾忌的笑容刺激的脑门青筋直蹦,怒骂一声道:“你这哈麻批骚婆姨,有什么好笑的?”

本来挺严肃的场面,众人生生被刘大进这一声川陕结合的国骂给逗乐了。

思美虽然不知道刘大进说的什么意思,但是至少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不由得陡然拉起了脸道:“秃子,我看你是个出家人,不想和你争执,但是你要执意污言秽语,我定要挑了你的喉舌!”

“我呸,你才是出家人,你们一家子都是出家人!劳资今天心情爽,就骂你个锤子,咋咧?你说个铲铲,动我试试?你龟儿脑壳进水的胎神,长的瓜西西的,还以为自己是美女呢!”刘大进孩子一般跳着高地骂道。

眼看着就像是两个老娘们骂街了,我赶紧将刘大进拉住道:“你也是,修行这么多年,和一个外藩的夷女叫什么劲儿啊,她一个注定吃牢饭的,你和她一般见识?”

思美轻哼一声,摇头道:“罗先生,再没见到你之前,你被描述的很伟岸,我一时觉得自己可能搞不定你,谁知道见了你之后,蛮失望的,竟然也就是一个色胚子。对不起了,这个山洞我们接手了,除了莫言和七号两个穿官衣儿的,我们必杀之外,你们剩下的这些修行人,要是马上投降,我会放你们一马!”

我不禁笑道:“那真是对不起了,让你失望了,不过嘛,男人本色,我要是无动于衷不是显得你很不上档次?不过你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你和我媳妇相比,差了的大概是长安街那么长!哦,你还没见过我媳妇吧,苍颜,来,让她瞧瞧,也来个t台走秀。”

我话音一落,洞道口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苍颜和阿雅款款走了进来。

“老公,这就是喇叭花啊,也不过如此嘛,似乎和江湖传闻的‘鬼娘子’不太匹配啊,就她这姿色,还能流窜多国,作案无数,诱杀十几个富商呢?”苍颜鄙夷地打量了思美一眼,摇了摇头。

思美脸色有些慌张,冷声道:“你们知道我的绰号?”

“知道,号称南洋最美的巫师杀手,人称鬼娘子,三年前受雇于南亚某国,潜入境内,行动代号‘乱巽’,不就是你吗?”我轻笑一声。

思美脸上略微有些僵硬,小声道:“知道又怎么样,你不还是将巽龙脉地气的缺口替我们找到了吗?”

我叹口气,朝莫言道:“莫大哥,告诉她,这是什么地方。”

莫言摇头道:“亏你还在境内潜伏这么久,没听说过曲孜有一个莲花生修行洞吗?相传当年莲花生大士一路赶着高原上的几个妖怪朝东,最后就在这山洞里擒杀了它们,后来大士在这里修行。一直到今天,我们曲孜宁玛派的活佛都会来这闭关的!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地气缺口,而是罗先生让我找的一个山洞而已!”

“又是假的,竟然又是假的,你这人狡猾之极!你故意让我看见了你的地图,引诱我们的人在库亚河被伏击,又把我们引到这修行洞来,你罪该万死!”思美突然怒喝一声:“可就算这样又如何?你真以为能抓的住我吗?我想让你死,你就得死!”

说罢,思美伸出食指,默念口诀,指尖竟然自己冒出一点血来。

“行了,别挣扎了,知道你给我在食物里面下了蛊和毒,在吃之前,我就服用了解药。换句话说,早就能抓你,不过是想着把你身后这七个傻瓜一并带上而已!”我冷声一笑。

“不可能!”思美怒道:“知道你是鬼医,可我料你也不知道我下的是七虫蛊,而且这七种蛊虫本身就自带剧毒,放了我们,我也饶你一命!”

“咳咳!”我轻咳一声笑道:“没错,鬼医不一定懂毒,可是有一个人懂啊,王富华,这个江南小毒王一直是你最忌惮的吧?老王,你是不是该给这土妞一个惊喜啊?”

“罗先生妙计,王某就是顺水人情,我毕生就想和这南洋闻风丧胆的鬼娘子决胜一盘,没想到,却被你一个小小的计谋就把她忽悠翻了,实在不堪一击!真不知道是她给你用了美人计,还是你给她灌了**汤!”王富华爽朗大笑着和赵鹏从洞外也走了进来,身旁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的民兵!

第七百二十五章 原形毕露

如果说,刚才思美和那七个南亚猴子还心存侥幸,那么等王富华和赵鹏等一现身,他们就彻底傻了眼。

思美更是有些恼羞成怒,瞪眼看着我问道:“你……你玩弄我的感情,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没喜欢过我!”

听见她这气急败坏的抱怨词我都觉得哭笑不得,这就好比一个婊子问来往的嫖客为什么不娶她一样。

我忍不住笑道:“姑娘,真把自己当成国际名媛了?这不是东南亚,你也不是那个万人迷鬼娘子了,至于我罗卜,虽然爱美好色,但是你还真没入我的眼!你从一开始不就是想控制住我吗?后来见我对你送来的东西小心翼翼,你就改变的策略,先引诱,然后加以利用,实在不行还可以杀了我。就你这心思,还和我讨论感情?”

思美阴沉一笑:“却是怪我了,是我低估了你,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我。”

我看了一眼刘大进,朝思美道:“你觉得天衣无缝,其实却是漏洞百出。从我和刘大进踏进曲孜镇的时候,我就对你这个所谓的缅人产生了怀疑。缅人信佛,曲孜更是藏传佛教之地,我和刘大进同时帮了你,按照规矩,他这打扮一般人都会认为是个喇嘛,你应该朝他先行佛礼才是,然后再对我感谢,但是你却一眼认出我是先生,他是伴随,这说明你在我们没来之前就知道我这个人了。当然,让我加重对你怀疑的是你身上的纹身。你也留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为了打消我的念头,你故意在我面前吃了自己做的点心,然后还将身上的纹身给我看。姑娘,你太低估我了,降头师的灵塔纹确实是逆时针的,但是据我所知,达雅克族原始巫师的灵塔纹却是顺时针的,而且他们只有女巫师。另外,你当时说你小腹上的黑蝎子没纹尾巴尖,那是因为尾尖藏在了内裤里,你笃定了我不回去脱你的衣服检查,呵呵,从这点上看,你眼里的我也不是很色嘛!最后,真正让我确认你就是个潜伏分子的是你们联合策划的诬陷王富华的事,给你普及一下,蓖麻子有毒没错,但是,中医聪明,早就懂得脱毒炼制蓖麻子油了,所以中国人手里的蓖麻从不杀人。而在汉人庙中,灭口那个外籍巫师的毒物虽然是蓖麻,但是那是现代科技提取的蓖麻素。王富华是个传统用毒的人,显然,那蓖麻素不是出自他手。于是,我和赵鹏将计就计,先将你们的眼中钉王富华给拘了起来,否则你们也不会这么快行动啊,对不对?”

“罗先生……思美不是有心的,思美其实……”思美突然有些哽咽,眼泪婆娑起来:“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只是,我罪行昭著,我的家人和财产都在他们手中控制着,我只能替他们办事,罗先生,你原谅我,放我一马,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思美轻捂鼻息,凝噎悲戚,踉跄阑珊朝我扑跪了过来。

只不过,我看的一清二楚,这女人步履行进间,一手悄无声息伸进了怀中。南洋降头师的阴险和狡诈我早就领教过,何况这女人还是整个南洋巫师界中臭名昭著的鬼娘子,所以,从布下这个局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女人最后一定会有这‘口蜜腹剑’一计。

果然,思美和我相距不足一尺之时,这女人忽然扬起了娇媚的容颜,嘴角咧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低哼道:“要毁灭我?你还不配!”

幽幽吐兰中,这女人手中多了一只瓶盖大小深红色的蟾蜍,这蟾蜍全身都是半透明的气泡,疙疙瘩瘩,无比恶心,一看就是个炼制已久的毒物。

思美掌心一动,刷的一下,红色蟾蜍便闪电一般朝我扑了上来,不过,这女人的得意还没掠上眼角,却看见我的口袋里一个头顶红色鸡冠的小东西也弹射而出。

七爷大嘴一张,口中就像起了一个风漩,直接将那红色的毒蟾吸进了自己肚子,然后又以极快地速度钻回口袋去了!

“啧啧,可惜了,那鲜红的小玩意看着那么漂亮,竟然被七爷你吃了!”我看着思美摇头道:“对不起啊,估计是你养了许久的毒蟾吧?我这小蛇太贪吃,而且吧,什么人参、丹元啊吞了无数,现在是百毒不侵,你这小毒蟾最多只够它打打牙祭,还有吗?”

一见自己颇为得意的计划又流产了,鬼娘子彻底面露惊慌,慌忙起身,抬手朝我劈了一掌,我原地不动,运气随手一接,便将其打出一道弧线摔在了地上。

苍颜见其百般朝我卖弄风骚,早就气得牙根直痒痒的,此刻拳头一攥就要出手,一旁的王富华赶紧笑道:“罗夫人且慢,这女人全身是毒用蛊,不能轻易靠近,先让我想杀杀毒!”

虽然和王富华并不太熟,不过用毒王家在江湖上还是赫赫有名的,据说他们起家于川中药王谷,后来和苗医、藏医交往密切,形成了自己的用毒风格,此刻看见王富华出手,我倒是想一观其法。

鬼娘子风卷残云,一个落地追身,就要冲出民兵逃走。却见王富华跃马追上,伸出右手,如猿猱索藤一般缠住了其左臂,然后手上巧劲,柔韧回拉,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厮斗,倒像是一场交谊舞。不过,稍一留意,你会发现王富华的掌、指、拳都没想着,全都攒打在了鬼娘子的骨缝与衔接之处,力道不大,但是速度极快。左臂完了就是右臂,然后踢腿相缠,不过一分钟,王富华便一松手,不再纠缠了!

众人以为鬼娘子得手就要跑了,谁知却看见思美踉跄走了几步,身上突然嘎吱嘎吱响了数十下子,整个人像个瘫子一样倒在了地上,就用一分钟,王富华便卸了其至少三十道骨臼,胳膊和腿上已经软成面条了。

“一场按摩下来,你也该老实了,再给你撒上点‘浴粉’,看看你这个降头师有多脏!”王富华不紧不慢说着,掏出一个小葫芦,朝着思美全身撒上了一把药粉,从气味看,这药粉中应该有苦谏皮、使君子和艾草等蛆虫杀毒药物。

下面的场景彻底惊憾到了所有人,只见这药粉散下去,瞬间就从思美的身上钻出来了好几只毒虫,包括红蜈蚣、黑蝎子,还有一种米粒大小不仔细看都不清楚黑虫子,密密麻麻,不看不知道,这漂亮的女人身上竟然有这么多毒虫,我就纳闷了,平时它们藏在哪?

这还不止,大概是受了药粉的刺激,鬼娘子开始大声呕吐起来,全身痉挛不止,最后竟然在其嘴里钻出了一条大拇指粗细颜色金黄的金蚕。我就说她为什么吞了自己下了蛊的点心什么事没有,原来自己的肚子里养着一直蛊王金蚕。最让我有点恶心的是,她的容貌也发生了变化……

第七百二十六章 木头人

随着金蚕的出体,思美的面孔竟然也迅速发生了变化,饱满的额头和红腮像是刹那间失去了水分,一下子干瘪了下去,脸上光洁的皮肤开始像是掉渣饼一样簌簌脱皮,一个妖娆的三十岁少妇面孔,不过是分分钟之内就变成了一个丑陋不堪的老妇人!

我内心里是一阵翻江倒海,我靠,还真是个鬼娘子,长的堪比鬼了,可怜我相貌堂堂、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翩翩少年,竟然和这样一个毒化变异的老太太**了两天,一想到我还勾了勾她的下巴,我恨不得把手直接剁去!

“赵组,我可为了你们牺牲太多了,你们组织上是不是得考虑给我点精神补偿啊!”我朝着赵鹏抱怨道。

赵鹏一笑道:“罗先生,你得这么想,女大三,抱金砖啊。再说了,人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吐,六十神仙都犯憷,可您不但没犯憷,还为我们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见您定力够强,比神像还神仙,是我等楷模啊……”

我……

这是女大三吗?三十也不止啊!

“赵组,你要是这么说,我还认识一个八十岁的黑珍珠呢介绍给你吧?人说七十吃人不吐骨,八十金箍磨成杵,你也磨一磨?健一健身子骨?”我朝赵鹏调侃道。

见我们俩胡说八道,苍颜狠狠瞪了我一眼道:“觉得很荣耀是吧?有这扯淡的功夫还是琢磨一下这七个混蛋怎么处理吧!”

我赶紧瘪了瘪嘴,将目光对准了这七个南亚猴子。

要说这七个人还挺个性,都已经被前后包围了,自己的同伴也被绳之以法了,可是他们竟然一点都不慌忙,黑不溜秋脏兮兮的脸平静地看着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路人甲乙丙呢!

“嗨,大兄弟们,别抻着了,还在看戏啊?昨天晚上跑楼上盗地图的是你们中的哪一个啊,再出来和我比划比划,总得决出一个胜负吧?”刘大进一边转着佛珠,一边在这七个人身上打量着。

这七个人都不说话,也没动作,好像木头杆子一样戳在那。

众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啊?装聋作哑逃脱惩罚?

赵鹏冷笑一声道:“不管你们开不开口,你们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触犯了我们的法律,就算你们一句话不说,曲孜边防一样能拘押了你们,来啊,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回去审问同党。”

“等一下!”

我开口阻止了赵鹏,因为端详了一下这七个人,忽然觉察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他们可能不是活人。别看他们的胸膛还在呼吸,但是他们的眼睛绝对不是活人的眼睛,更重要的是,他们都长了一副又黑又长的指甲,这像是尸甲。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一直没开口的莫言道:“赵组,罗先生,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啊,这些人好像是宿蜡亚部落的黑魔尸。”

莫言见众人都好像没听懂,便解释道:“据我所知,宿蜡亚部落就是山南某国的一个少数民族,这个民族流行着一种毛骨悚然的黑魔法仪式,所谓黑魔仪式其实就是让死者自己走到坟墓中去,和咱们内地的湘西赶尸有点类似,只不过,湘西赶尸术是综合运用了茅山术、湘鄂祝由和襟毒法,而这个宿蜡亚部落用的则是意念!”

意念?这有点太离奇了吧!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藏人大哥莫言倒是真的什么都懂,藏地的内地的不说,竟然连对方一个小小的民族都能研究透彻!

莫言正说着,这几个人忽然开始动了。

不过他们动的都很机械,就像是木偶人一样,一手拿着一个破茶缸子,另一手单手成佛掌姿势,完全是一副乞讨的样子,朝着众人点头哈腰。

“这是要闹哪一样?”老史抬手推了其中一个一把,这人摇晃了一下,好像个不倒翁木头人,也不恼怒,也没表情,只是转化了一个方向,开始摇摇晃晃朝洞外走!

阿雅皱了皱眉,嘀咕道:“还软硬不吃了呢,我就不信了!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镇煞!”说着,掌心一摊,一张五雷镇煞符劈头拍在了一个人的脑袋上。

无论是五雷咒还是五雷镇煞符,这都是茅山派降妖除魔最主要的手段,可这黄表符纸此刻拍在这人的脑袋上竟然一点作用没起。

眼看着这几个家伙就这样要出洞去了,赵鹏等不及了,朝手下道:“不管他们是人是尸,还是装神弄鬼,先绑起来再说!”

几个边防民兵听了命令,赶紧上前,可是这绳子刚拿出来,这几个“木头人”突然好像活了过来,张牙舞爪着朝着几个民兵就是几爪子。这些家伙的指甲锋利如刀,将民兵们瞬间抓成了大花脸,其中一个还抓到了脖子,差点伤了动脉,血流如注!

俨然这是诈尸了。赵鹏勃然大怒,想都没想,提枪啪啪啪三枪,不偏不倚,三枚子弹正中三个“木头人”的脑壳。

要是一般的僵尸,这爆了头也就算废了。可是这枪响完之后,几个木头人好像冷静了下来,不再张牙舞爪了,但是却也没倒地暴毙,继续一步一步朝着洞口移去。

不对,绝对不对,这些家伙应该没有意识才对,可眼前这中局面分明是想蒙混过关。

“让我去试一试!”孙静大义凛然怒喝一声,一手攥着小小的罗盘,另一手一根测坤杵就要上前。

测坤杵是地相师的专用工具,擀面杖粗细,看起来只有一米长,但是此物内一环套着一环,可以收缩,全部打开能长达四五米,前面有锋利的开天刃,能够穿透岩层,还有入土槽,可以收藏深层泥土,许多盗墓贼手中也有此物,它比一般的洛阳铲能深入地下更多!

“孙小姐就不用出手了,这种事哪是你们女人干的事啊,史刚,保护着点孙静,千万别让她受了伤!”我扭头朝老史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大步流星朝着那七个木头人走了过去!

不管他是不是莫言所说的宿蜡亚部落赶尸术,我只认准一个道理,这些死尸不是僵尸,既然不是僵尸,那就一定有驭尸的人,而且这个人不会离太远!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我们所有人,没有人默念咒语或者暗做小动作,所以,驭尸的人不是我们中的一个。

既然这七个木头人这么想出去,只有一个可能,这个驭尸人就在这七人之中!

我快行几步,拦在七人面前,刘大进则紧跟在后,前后合围。

与此同时,我在七个家伙每个人的脸上都扫了一边,还是没发现有活人的气息。不得已,我开了岐伯眼,这回再一看,我发现最中央那个胖子和别人明显不同,其衣着臃肿,肚皮上明显有经脉在运行!

“稚川径路!”我冷哼一声,一伸手,提剑上前,不由分说,朝着这个胖子就是一剑。

7第七百二十七章 她不是役鬼

稚川径路金芒一出,就听见刷一声脆响,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这个大胖子的上半身噗的一下裂开成了两半,一股污血喷了出来。紧接着臃肿的衣服里面扑通一声掉出来一个大肉球,一开始我们都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直到这肉球在地上滚了几下之后忽然舒展开了,一阵嘎吱吱关节响动,我们才看出来,这竟然是个人!

这人就好像是变形金刚一样,将原本缩在一起的胳膊大腿重新组装了上,然后猛地一站起来竟然也有一米五六十公分之高!

“没错,就是他,昨晚上上楼盗图的就是他!”刘大进高呼一声。

莫言挠挠头朝众人道:“在山南那边,修行者管这叫做瑜伽软体术,高修为者,能将十八大关节和三十六小关节全部移开,这有点和内地的缩骨功有点类似。不过,缩骨功属于外练筋骨,而这瑜伽软体术则是内外兼修,属于巫术。修成的秘诀就是日日饮用一种叫做‘蠹(du)虫水’的液体,保持骨骼软化,小心着点,这类人满肚子都是这种液体,酸性十分强,咱们普通人受不了!”

众人听了都觉得新奇,苍颜更是感叹道:“莫言大哥,您真是这藏区的小百科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说话间,这肉球攒起来的人反脚一踢,将那半截大胖子的身体朝刘大进踹了过去,然后口念咒诀双手一挥,剩下的六个木头人一反常态,张牙舞爪极速朝我扑了上来!

很明显,他这是想着趁乱给自己找个逃走的间隙!

先说刘大进那边,眼见着残尸飞来,假和尚深吸一口气,一个弓步退后半米,然后猛地一个旋转,腿风披靡,就听着咔咔一声脆响,直接将残尸踢成了对折!

至于这扑上来的六个木头人,我根本没放在眼里,我的目标是找个南亚猴子。所以,我提着稚川径路,施展迷踪步,左劈右砍,剑锋之下,全是亡魂,不过是眨眼之间,地上已经成了六具伏尸。

此时那软骨人已经趁乱窜了出去,几个民兵一着急放了几枪,可是这人身体轻盈,好像一只贼燕一般飞檐走壁,竟然都避过去了!

“不能让他跑了!”孙静大喝一声,踢腿便追。其他几个人也一拥而上,都要出手!

“孙姑娘留步,我自有办法!”我一伸手,将剑拔弩张的孙静拦了下来,掏出八卦袋,低声道:“小姝,交给你了!”

小姝全无二话,一道魂影飞了出去,其他人都是行家,一看小姝这浩浩气势就知道这不是一般鬼魅!

楚天南咂舌道:“罗先生好手段啊,手中竟然有这等出色的役鬼!”

王富华也感叹道:“魂风煞气逼人,应该还是个女罗刹,啧啧,要是一般的恶鬼,到了这种修为哪还肯做役鬼啊,早就隐遁山林,成一方鬼主了!”

“她不是役鬼,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朝众人解释道:“役鬼者,利益交织也,小姝肯留在我身边,那是因为情谊,不是因为利益!”

“罗卜,你什么意思?”孙静有些不高兴道:“你我都是这次行动的组员,我是编内,你是编外,怎么成了你指挥我们了?难道只许你为民立功,就不许我们也一展身手不成?今天这个入境的南亚猴子我杀定了!”

孙静面沉死水,将我的手臂一拨就要上前!

“孙静,你还是听罗先生的吧,组织让你马上住手!”赵鹏无比严肃地挡在了孙静面前。

孙静愣了一下,恼怒道:“赵鹏,就算你是组长,可你不懂诡案,这事你说了不算,我要朝京汇报你蛮横的工作作风,还有你和姓罗的仗势欺人!让开!”

孙静说完,抬手就要动测坤杵。

赵鹏也不是吃素的,还没得她动手,干脆把枪提了起来,面对面抵在了孙静的额头上:“再说一遍,组织让你站在这不动!”

楚天南、王富华、莫言,乃至老史都有点诧异,他们不知道赵鹏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针对孙静。不过愣了愣,便从这种紧张的气氛中也有点猜到了,原来老板娘思美可能仅仅是一个潜伏点,真正的内奸就是眼前这位。

孙静脸色苍白极了,全身气的有点颤栗,不过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还是将测坤杵放了下来!

再说小姝那边,一个魂闪已经先到了洞口,幽幽的往那一站,两手一挥,洞口瞬间满地全是白霜。

软骨男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能逃出生天了,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站着一个脸上带着蔑视笑容的鬼姬。

不过,他心里明镜似的,活路只有这么一条,返回来是必死,或许要是能杀了这个鬼姬自己尚有生存的希望。

所以,微微这么一愣,软骨男嗷嗷叫着就朝小姝冲了上去。

软骨男能和刘大进大战数个回合不败并且能逃走,这就说明其确实有过人之处,只见其离小姝只有两米近时,忽然双手一拘,手中多了一把细软的螺旋剑,漫空狂舞,顿时一道真气冲天而起。

小姝面带笑意,根本不为所动,任由对方扑来,知道刀刃横在头上的时候,才忽然聚拢冥气,抬手就是一接,竟然将那剑锋悬在了空中!

软骨男一愣,费力扯了扯剑柄,根本不能在动,一着急,掌上做了一道陀佛指就朝小姝脑门摁去!

“滚开!”小姝无比厌恶地低骂一声,将气场朝外一推,就把这个软骨人打飞了出来,正好落在了刘大进跟前!

要说这软骨男确实抗揍,就这么摔了一重重的跟头,竟然毫发未损,一挣扎又爬了起来。难怪刘大进的忿怒相都打不死他,这就是以柔克刚的极致!

刘大进见其刚才用陀佛指对付小姝,顿时急了,大骂道:“就你这幅衰样,还敢用佛指,简直有辱佛门!你不是抗揍吗?我给你机会!”

说着,刘大进猛吸一口冷气,愤然提脚,像是回传足球一般,将软骨男踢到了众人中央!

一众人二话不说,上赶着送上来的足球,围着就是一阵圈踢。

足足踢了三分钟,等众人停下来的时候,这个家伙虽然口鼻窜血,身上全是骨裂,可竟然还没死,凶巴巴的眼睛赌咒一般看着众人,真是个真人版的小强!

“孙静,你不是一直要露一手吗?这是机会啊,成全您!”我笑着将其朝前一推,她没留意,手中的测坤杵猛地扎进了软骨男的身体里。这软骨男的肚子里果然如莫言所说,全是一股红糖色的浓水,随着测坤杵的刺入,噗嗤一下子窜了出来,溅的孙静手脚全是……

这东西酸性很强,一股刺鼻的气味喷出,孙静身上瞬间出现了一层红疙瘩,尖叫着朝后退了两步,手里的测坤杵也扔在了地上……

第七百二十八章 报复者(谢谢谊久天长大佬的持续支持)

所有人将目光落在了孙静的身上,这个一向颇善言辞、性情外向的女人此刻眼里只剩下了惊慌,她厌恶地看着自己那双白皙的手上漫起了红色毒疮,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觉得自己暴露的很诧异?”我冷眼看了她一眼,轻笑道:“其实你比思美的演技差多了,我和赵鹏是先确定了你这个内奸之后,才敢放手钓鱼的!”

孙静抬起头看了看我,张了张嘴,却没吭声。

老史成了局外人,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我说卜爷,你这和赵鹏都什么时候商量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孙静有过什么不妥当的举动吗?”

不是我们有意瞒着老史,实在是这种情况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才能让气氛显得正常一点,内鬼也不会察觉到危险的空气。尤其老史是个直性子,不善于表演,让他知道内情,还不如让他本色出演一个尽心尽力却没有心机的公仆。

王富华挠挠头道:“唉?我知道了,是不是在汉人庙的时候她暴露的?当时率先进入庙中的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个南洋巫师被灭口了,既然不是我杀的,那就只能是她干的了?”

陆凌风微微一笑道:“这么简单的推理,以罗先生的脑力,肯定当时就已经确定孙静是内鬼了吧!”

我看了一眼陆凌风道:“陆道兄说的没错,其实到南洋巫师被灭口的时候,我就已经百分百确定内奸就是孙静的。真正引起我怀疑的远远早于这时候。其一,孙静和我在云城的时候见过一面,但是当时我们是在保密组织里见的,她不知道我的底细,更不知道我是鬼医,这个是保密组织的规矩。但是,在曲孜刚见面开会的时候,她却拿我开玩笑,说我是妇科大夫。我当时就很诧异,还没彼此介绍,她竟然先于你们知道我是医生了。这就说明,她一早就知道我是三号派来救治那个小张的。”

“呵呵,原来如此,我竟然如此大意!”孙静苦笑一声道。

“你不是大意,说难听点,你别不高兴啊,你啊,这叫傻!”我继续道:“本来你提前知道我是医生就已经引起我对你的怀疑了,结果咱们之间是有误会的,可你的表现却是,你好像很快就忘了这件事,和我相处很融洽,而且故意和我做一个车,旁敲侧击问了我许多问题。后来我发现不仅仅对我如此,你还和楚天南和王富华也都有单独接触,似乎有意和别人靠近一点。就连咱们出外勘测情况的时候你都不忘化妆,搞得相亲一般。就拿今天举个例子,你明显有朝陆凌风套近乎的嫌疑。可据我了解,你又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如此费尽心思所以只能说明,你和别人深入接触是有目的的!”

孙静无力地垂下手,哼笑道:“事已至此,我承认就罢了。没错,他们告诉我,这次行动有两条线,除了我这个潜伏者之外,还有另一个内线,等关键时刻会助我一臂之力。我就是想在你们中知道,另一个同伙是谁。可惜,谁知道竟然是个不中用的老板娘……”

“不止如此,你最傻的一件事莫过于坚持认为褐山和地脉无关,还说这是因为褐山是火山岩,火山远于水!但很快便被莫言打了脸,他带着众人找到了大禹庙,这说明褐山不仅仅是巽龙地脉的一点,还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后来我想想明白了,你不想让我们下褐山,因为当时那伙入境人员正要在大禹庙杀掉旋龟。可莫言破坏了你有理有据的忽悠,你这才不得已杀了那巫师灭口。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漏洞百出。”我说完最后的推断。

孙静抬起头看着我,落寞笑道:“罗卜,你这人真可怕。你可以和明知道的是入境者的思美打情骂俏,也可以在早知道是内线的我打成一片有说有笑,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内心卑鄙,十足的狡诈之徒!”

我叹口气道:“随你怎么说。人,总的成长。我可以赤胆忠心对待我的朋友,那是因为他们肯和我出生入死,肯为我赴汤蹈火。我也可以狡诈如狐,满心的算计,因为我的对手是吃人的野兽,狼子野心。过去的经验告诉我,对待潜在的敌人必须百分百用力去琢磨他,否则,我不仅是害自己,越是害我亲密的人!”

赵鹏痛心疾首怒斥道:“孙静,你说,你为什么这样?难道组织对你还不够好吗?这可是巽龙之脉啊,你知道它被颠覆了会对我们的民族产生多大影响吗?”

孙静摇头笑道:“和你这样一个脑袋简单的卫国者我有必要说吗?”

赵鹏被憋了够呛,摇摇头道:“行,行,顽固不化,随你去吧!”

我将测坤杵从死尸上拔了下来,拿起来看了看,杵面上有黄山迎松图一幅。

“你不说我替你说吧,你为他们做事,其实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报复!”我将测坤杵朝向众人道:“六十年代,京郊有一位地相爷叫做孙黄山,没错,就是安徽黄山的黄山。弘祖堂祖师爷徐霞客一生非常喜欢黄山,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之语,这孙黄山的名字就取自这。这个孙黄山相地法在当时是一绝,不仅为了平头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据说为国家几个大矿选址还出了贡献。可是十年动乱,所以奇门杂术全成了牛鬼蛇神,连茅山、龙虎山这种道教圣地都受到冲击,更别提这个孙黄山了。堂门被砸了不说,他本人也被拉上街批斗,造反派让他承认自己是迷信就放了他,可孙黄山是个烈性子,就是不说,最后连续半个月批斗下来,不堪其辱,撞死在弘祖堂石碑上了,从此相地术销声匿迹,弘祖堂一度成了公共厕所!”

孙静抽泣着抬起头看着我苦笑道:“你查我?这些事情就算是组织恐怕都不知道。”

“组织不知道,但是品尚楼知道啊,他们的江湖消息远比你们组织强多了。我还知道了,这个孙黄山是你爷爷!”我淡然说道。

孙静冷笑一声道:“没错,我就是为了报复,当初他们说我们是迷信,如今却要倚仗我们,我就是要让他们,代价也是有轮回的。”

我看着孙静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遭遇,我可能无法感受你的痛苦。但是我知道你家祖师爷有一句名言是‘无寸土不丽,无一山不奇,乃我大华夏也’。要知道,这片土地可是他老人家一辈子深爱着的土地,可一旦巽龙没了,这山河也就失去半壁荣光,你口口声声为了相地道门,不知道你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他老人家!”

孙静听闻此言,不禁全身一颤,双手捂面痛快哀嚎起来!

第七百二十九章 290峰

我将测坤杵插在了孙静跟前,回身发现陆凌风正笑眯眯看着我。

“怎么了陆道兄,是不是我刚才的推理在你眼中有点小儿科,还是有什么地方有漏洞?”我朝陆凌风笑道。

陆凌风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没有没有,罗先生思维敏捷,判断有依有据十分精彩。我略有吃惊是因为,不知道先生和品尚楼竟然还有交集,毕竟那可是江湖消息第一来源之处啊!”

我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品尚楼的掌柜牛奋是我的一个好兄弟而已,无话不说的那种。怎么,陆道兄和品尚楼也有什么交集?”

“不不,我平生一直在西北行事,对品尚楼只是久仰大名而已!”陆凌风客气道。

我礼貌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孙静道:“以陆兄之见,孙静所作所为除了你们组织内部的裁决,按江湖规矩应该受到什么惩罚?”

陆凌风看了一眼孙静,攒眉叹口气道:“道者,先德后知天也。修行人,品德在术法之前,这是本分。她心术偏颇,实该受到江湖唾弃。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她心中也不过是仇恨作祟而已,本心并不坏,还是值得同情的!”

我一笑,对王富华和楚天南道:“你们觉得呢?”

王富华和楚天南默然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陆凌风所言。毕竟如今这个时代,修行人凋零,大家本心上还是惺惺相惜的!

我转头朝孙静问道:“孙静,你说说,你本可以安心做个潜伏者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查出另一个内奸是谁干嘛?”

孙静抬头看了我一眼,摇头冷冷道:“我孙静就是个叛徒,一个罪人,我已经认了,你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当然有,相地术玄妙,恐怕这天下除了你一个人之外,嫡传者没了吧?你要是死了,最无辜的就是相地术,那就彻底失传了!我相信,你之所以要找到那个潜伏者,是因为你内心也在挣扎,你想知道是谁和自己一样卑鄙,连祖国都可以背叛!你甚至可能还会有对他进行反杀的心思。因为你觉得自己出于报复都不能原谅自己,那对方为了钱就更不值得原谅,就算非要破坏巽龙脉,也得是你得手,别人不行。对吗?”

孙静抬起头,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我,想要开口,我又打断她的话道:“你什么也不用说了,你和赵鹏说吧。曲孜西北的堰塞湖随时都可能决口,你虽然有自己的打算,但是这个发现应该还是处于公心。你若真觉得相地术还有价值,就随赵鹏过去,用你的真本事把最可能的决堤点找到,这才是让弘祖堂扬名立万的正途。至于组织给你什么惩罚,那就和我们无关了,你自己该受着!”

孙静双手捂面,眼泪顺着手缝淌了出来。

赵鹏朝众人一拱手道:“诸位,这次我真要赶过去了,堰塞湖下还有一个牧场需要迁移,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怎么?今天还要去找那地脉的缺口?”陆凌风问道。

“对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咱们还是回去研究一下从长计议吧,毕竟孙静是组员,有些事还是要组织给予反馈意见的!”王富华也说道。

赵鹏道:“放心,孙静的事组织已经提前知道了,上面唯有一条指示,尽快找到地脉缺口,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川西一百多条河流提前进入了枯水期,很多河道甚至直接干涸,航运、电力、水源损失不说,就单单是生态破坏的损失就无法计量,这件事迫在眉睫啊!”

孙静最后还是和赵鹏走了,鬼娘子思美已经奄奄一息如烂肉一滩,也被带走了,剩下的所有人准备奔向最后的目的地!

陆凌风他若有所思,朝我笑道:“罗先生真是心善之人,恐怕你刚才那几句话其实是为了给孙静一个出路吧,她要找到思美这个同伙到底出于什么心,谁也不知道,可你却几句话让她变得不那么冷血了,而且还给她机会,让她戴罪立功,真是好人啊!”

“彼此彼此,陆道兄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嘛!”我拱手一笑。

出了修行洞,莫言朝众人道:“根据罗先生的推断,地脉缺口就在290峰下,290峰不过就是这川西千万山峰中最普通的一个,但是,据我所知,那的环境应该是曲孜最危险的地方了,咱们这一去,有可能就会死人,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本来我是想让苍颜和阿雅随赵鹏回镇上,结果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把我怼够呛,什么“我们爬遍燕山诸峰的时候你还在黑水潭村活尿泥呢”,什么“你知道我们老家滇西是什么环境吗?说出来吓死你!”也是,我出来混世界满打满算才两年,人家才是老江湖,去就去吧……

汽车沿着尾曲河朝上游行驶了十多公路,前面已经再没法行车了。

众人下了车,背上装备,随着莫言攀爬前行。

没去过横断山的人很难想象出那种险峻,以为河流就是平缓清澈的河流,以为河岸就是绿草如茵的河岸,实际上,因为千百年的下切,这里的的河水都深切入岸十几米甚至几十米,两侧石壁耸立,真如天险一般。水面看起来不宽,窄的地方只有三五米,但是那水的的流速比内地河流快上十倍,轰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人在岸上的羊肠小道行走,能感觉道大腿在随着地面打哆嗦。

在这种小路上走了三五里之后,更为巨大的声音开始传入我们的耳朵。

莫言指着前方道:“看见那座水汽弥漫的小山了吗?那就是290峰!”

我钻头在这往回瞧瞧,忽然发现,原来在这里能看见褐山,也就是说,当时小张他们很可能是在褐山用望远镜发现了这边有什么不对的情况,没来得及汇报,就和搜索道那里的境外武装人员遭遇了!

尽管莫言已经铺垫过了,但是这290峰的情况还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只见其左侧是一道深谷,一条湍急的河流急奔而出,右侧则是远处冰川融水合流而成的一道瀑布,两水灾290峰前汇合一处。那边滚滚洪流泛着黑波似有吞天之势,这边瀑布撼天动地磅礴如海,山下两水相撞荡起的雾气和瀑布激起的雪沫,高达数百公尺,以至于我们老远就感觉到了一股凉凉的水汽!

我看着这环境,不禁摇头道,褐山够凶了,是为天倾之地,没想到这里更凶,这是十大凶地之首的天败之地,洪水推荡,龙神不安,地气易裂,万杀之兆……

第七百三十章 吟诗作对

“好一处凶煞之地,却也是一处壮丽山河啊!”老史叉腰,看着脚下的飞流瀑布,大声道:“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脚踏山川壮思飞,银河倒挂气浪催。他年我若揽月去,就把嫦娥……嫦娥……”

阿雅冷冷哼道:“就把嫦娥怎么着呀?熊心远大啊,猪八戒的心思落在你身上了?”

老史一时心潮彭拜,忘了自己家母老虎还在呢,一看阿雅的眼神,差点腿一软从峭壁上栽下去,赶紧改口谄笑道:“他年我若揽月去,就把嫦娥变乌龟!”

我心里一阵爆笑,看你那怂样子,你都快成缩头乌龟了,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

“呦,罗大夫乐什么呢?看开你是胸有成竹啊,你说说这最后一句该怎么说啊?”苍颜忽然开了口,小眼神分明笑里藏刀啊!

“咳咳!”我轻咳一声道:“人家科学家都上月球去了,上边没嫦娥,也没玉兔,咱们就别和人家嫦娥较劲了行不?”

“不行,假如要是月亮上有嫦娥呢?”苍颜不依不饶问道。

人家嫦娥招谁惹谁了,也赖我,偷着乐得了呗,笑出来干啥!

“唉,你们看,这河水为什么在那盘聚成旋了?”我低头一瞧,伸手一指!

“得了吧,你怎么不说有飞碟啊!不强迫你了,要是人家嫦娥能看上你,你愿意追就追,不过她天天和兔子在一起,肯定一身兔癣和兔瘟,你小心别成了三瓣嘴长出短尾巴就行!”苍颜哼笑道。

众人一阵大笑,我无语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瞧啊!”

众人这才顺着我手指一瞧,阵阵惊呼起来。

就在瀑布之下,左侧河水好像倒灌过来,和瀑布水相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那漩涡里白浪激起来数米之高,阳光一照,远看起来有数到彩虹,十分壮观!

楚天南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尺,我认识,那是一把丁兰尺,专门用来测绘风水的,也称鲁班尺,是木匠三大件之一。

楚天南在几道山峰之间量了量,又在尺上看了看,口中喃喃说道:“粗顽怪石,急水争流。沟壕绝境,孤独山头。神前庙后,水口不定。开塘伤龙,八草木不秋。这丁兰尺上无人意,天却让它占尽了病、离、劫、害事事不休。老几位,这地方是生怪之地啊,我看下面恐怕要有巨兽啊!”

楚天南是风水易经派,特意又拿出了丁兰尺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由此看见,此言绝非虚妄之言!

“陆道兄,你的意见呢?”我朝陆凌风问道。

陆凌风看着水波皱眉道:“都被楚兄说尽了,陆某无言。”

“陆兄兴致不高啊,我记得刚才的时候,你和楚兄可都是众志成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啊!”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陆凌风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人都有怂的时候,我这不是看见了急湍飞瀑悬崖峭壁有些心虚嘛!”

“不管怎么样,既然都到这里,总要下去看看!”老史掏出枪和莫言一样将子弹压上膛前面带路,开始朝瀑布腾挪。

后面的阿雅看的有些担心,大喊道:“史刚,你们都等一等,让我先下!”

以前我就见过阿雅在悬崖峭壁上的本事,那不是我们这些内地人能比的,所以也就由她去了!

阿雅掏出一条缆绳,一端系圈套在一根凸起的岩柱上,用力扥了扥,确定安全无疑,双手握绳,突然身子一纵朝着悬崖下面跳了下去!

王富华、楚天南乃至莫言都吃了一惊,哪见过这阵势,简直赶上蹦极了。

众人眼见着阿雅一个速滑就落下了二十米高的峭壁,一直到了距地面不足一米了才抓紧缆绳,纵身一跃,然后一个空中前飞身翻腾一周半转体三百六十度平安落地了!

悬崖上的老爷们一个个张着大嘴,个个能塞进一个鸭蛋。

老史嘿嘿笑道:“还行吧?见笑,见笑啊,主要是我这个教练训练的好……”

本来要一点点攀岩下去,这回好,一个个握住缆绳一出溜就滑了下去,没有二分钟,所有人已经到了激流澎湃的河滩上。

沿着高低起伏又有很多碎石和坑洼的狭窄河滩朝前走,一个个浑浊的浪头拍上来,一会就被打湿了。本来高原上就不怎么暖和,这下就更冷了。好不容易走到了河流交汇处,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脚上手上都是锋利的水切石划开的口子。

我心里明白,只能速战速决,否则时间长了,谁的身体也受不了这种低温。

“哎?你们看那旋涡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似乎被楚先生说中了,真有怪兽。”莫言忽然示意大家靠边一点,端枪指着旋涡中央。

我蹬上一块巨石,俯身朝里一看,水中竟然是四五条几米多长的大鱼。

这几条大鱼长相丑陋,体前半部纵扁呈楔形,嘴巴奇大,上下都有须子,身体呈灰黄色,后背有一根大刺硬鳍,丑陋而又威风,一拍打水面就好像是有水雷炸响一般。

我心里觉得奇怪,这应该是澜沧江才有的黄巨魾(pi)啊,怎么会出现在了怒江支流尾曲河里了呢?怒江虽然也有巨魾,可是都是青黑色的啊。

别看这玩意长的像是鲶鱼,其实和常见的鲶鱼只能算是远亲,同目不同科,最大的能长两米长四五百斤!在湄公河下游中,曾有巨魾吞人的事件发生。印度的恒河里更多,大的壮如牛犊,都是吃死人肉长大的!

这几条大鱼好像显得很惊慌,相互缠绕着不肯离开。大概是感觉到了这边河岸上有生物的存在,五条大鱼大嘴一张,排成一字呲牙滚着大浪就冲了过来。

莫言端枪就要打,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反应,是因为我们就在水边,岸上宽度不足一米,这些大鱼能轻松将岸上的人卷下去!

“等一下!”我拦住莫言,狠狠踢了一脚水面,大喝道:“天清地灵,鳞虫听令,奉符敕旨,旨旨奉符奉法奉令,吉凶之事,报我周知,吾奉水神冰夷敕令!”

几条大鱼突然一个急转弯,骤然停在和河岸之下。莫言他们都紧张坏了,一个个剑拔弩张就要开打了,没想到我的手随意一摆,鱼竟然听话的不动了!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朝苍颜打听我这是什么法术!

我弯下腰,蹲在河边,伸手入水,就听其中一只大鱼闷声闷气道:“小先生能听懂我们说话?”

我一笑,朝着水中默默说了几句鳞语。

一番交谈下来,原来它们也不知道是怎们回事,在澜沧江逆流而上的时候,突然就被一股吸力带进了地下深处,再出来时,就已经是这里了。它们在此徘徊,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如此大的鱼都尚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由此可见,这东两江(金沙江、澜沧江)的水果然是顺着地脉在西两江的地下跑掉了……长此以往,恐怕用不了一年半载,整个南方水系就彻底崩溃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 瀑布之下

巨魾们告诉我,就在这瀑布之下,有一股深潜寒流,水速极快,流量极大,以它们这样的庞大身躯尚不能回游,所以这两日被涛涛激流冲撞而死的小鱼小虾不计其数。

我告诉它们,这里就是怒江的支流了,顺游而下,便是大江,同样可以栖息。几个大块头朝我摆了摆尾巴以示感谢,排成一列,潜入水中,开始顺着尾曲河游向干流。

众人见我对着几条大鱼嘀嘀咕咕说了好久,赶忙问我都说了什么,我一指那瀑布道:“地脉的缺口就在那里了!”

王富华觉得新奇,兴奋地问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鳞语。我便将当初结识水把头,以及他教我鳞虫通灵的事说了一遍。

没想到陆凌风很诧异,忙问道:“罗先生,那老头是不是黑脸秃顶?而且身材干瘦,抽着一口旱烟,开口便是关中腔?”

我一愣,忙答道,没错,就是这老头。可是我很奇怪,陆凌风身在终南山,水把头在云城,他怎么认识?

陆凌风颇为自豪道:“那就没错了,此人道号河辙法师,和我同门,说起来还是我的二师祖,当初和我师祖因为阴阳风水理念产生了分歧,他认为风水,自然以水位先,而我师祖认为“葬者,藏也,乘生气也”,如何而藏,当然是山势藏风,所以认为以山为先,两人争执不下,互不相让。后来二师祖气愤下山,成了渭河上的闲散人。我师祖入灭之后,我师父曾经四处寻找过老头,却没有寻到,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躲到了云城去了!”

原来水把头不仅仅是个深谙水事的隐逸者,还是个道教名山的高人。说来倒是我有点怠慢人家了,自从教授了我鳞虫通灵法,我一直也没得空去拜访老人家。

不过,刚才陆凌风叙述的颇为有趣,让我想起了笑傲江湖里同样位于关中的华山派。华山派就是因为剑宗和气宗之争,大打出手,衰落百年,最后走出了剑气合一的令狐冲。要是往故事里一套,那水把头不就是归隐江湖的风清扬嘛!如此一想,我就越加想在和老爷子好好交流交流了!

说着话,已经来到了瀑布之下。

不知道这瀑布有没有名字,虽然没有壶口瀑布水流之宽,但是磅礴气魄却不少半分,那股撼天动地的气势,恰似巨龙出山,令人惊心动魄。

我们顺着水缘之地,一点点迂回到了瀑布的雨帘之下,在白链之后,果然有一深邃幽洞。这洞口宽高各有三米,水沫烟雾弥漫,人站其中,好似处于霏霏细雨中。至于洞内,两侧有碎石弯道,中央有一忽隐忽现的洞河,水色乌黑,不知道深几许,总之声音沉闷,如同大坝的泄洪口。莫言将拄着的棍子朝水里一扔,就看见一道黑色旋涡瞬间出现,直接将那棍子卷的不知去向!

众人愕然,连草木都能卷沉其中,要是人掉进去,绝无活命的机会!

按照《风水遗篇》所说,天地自古有灵气,内聚于山川,外显于风云,是谓龙脉。龙脉崩动,出龏(gong)眼,水泄,气散,地脉败也!

也就是说,所谓的地脉缺口,就是龏(gong)眼,地脉的水和气就是从龏眼泄出,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龏眼堵上。

从这滚滚地下暗流来看,毫无疑问,这龏眼就应该在这290峰的山中,此山朝东,便以此是澜沧江和金沙江,两江水汽就是从这瀑布后面不起眼的洞道里流失的!千万不要低估这么一个山洞,从它狂泻的水速来看,能抵得过一条中型河流!

众人检查了一下装备,特别是光源、明火和炸药,然后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开始朝洞道前行。

洞内越走越宽,水气越来越大,没错,是水气,而不是水汽。

整个洞道里盈盈绕绕着一股略带微蓝色的气体,这气体很好闻,而且有点富氧空气的感觉,让人闻起来有点莫名的兴奋。我知道,这就应该是龙脉泄出来的地气,我曾在凤凰山口吞数道地气游螭,当时的感觉和现在类似。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将地气吞吐,如果修为不高,定力不够,很容易把控不好自己的气脉。当时那游螭就很强劲,强如刘大进和木头吞掉一个之后都被冲昏了过去。所以我提醒众人,尽量放缓呼吸。

走了约一公里左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中空洞,洞中有一道平湖,表面上看水流似乎未动,但是从嗡嗡的声音就知道,这下面依旧是潜流涌动。四周岩壁被多年的流水冲刷成了千疮百孔,就好像密密麻麻的蜂窝,看起来还有点惊惧感!

人在山里,却感觉空气中有风在掠动,举头张望,好像在头顶正中央有一道极窄的裂隙,隐约能看见上面一道白光。

莫言举着狼眼照明灯朝高处一指道:“喂,你们看见那裂隙了吗?那就应该是290锋的天涧,以前我来过一次,上面极其难爬,那天涧口没有水,却经常有小鱼小虾晒成干。我们这的人都说那是神给大山的赠品,奖励山神尽忠职守的,没想到原来这天涧下面竟然是山中湖。”

老史问道:“可就算是有山中湖,那小鱼小虾它也不能飞上去吧?这少数也得有几十米高吧?”

老史大嗓门,这么一喊,在半封闭的山中有点震耳欲聋。

我揉了揉耳朵,一仰头,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正砸在了我的脸上,我慌忙伸手一摸,竟然是一粒类似老鼠粪的脏物,臭烘烘的!

“妈了巴子,这洞顶上好像有东西!”我赶紧接过老史的手电朝头顶一照,顿时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是害怕,而是有点恶心,密集恐惧又上来了!

就在我们的脑门上,密密麻麻倒垂着一层黑褐色的大头蝙蝠,至少数百上千只,手电一晃,这些家伙慌里慌张朝一起聚了聚,吱吱的叫声瘆得人头皮发麻!说实话,我从小就讨厌鼠类,尤其是后来接触鼠教头之后,更是对这种啮齿动物恨之入骨。这蝙蝠本来就是老鼠的近亲,外表酷似长了翅膀的魔鬼,恶心程度比老鼠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况小时候没少听吸血蝙蝠的传说,此刻一看到这些东西,我感觉自己好像随时都要成为贡品是的……

第七百三十二章 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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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 旋龟斗巨鳄

是旋龟!

没想到那日在汉人庙消失之后,这旋龟竟然也逆流而上找到了气脉的缺口!

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七八米长的巨鳄已经十分罕见,此刻又亲眼所见旋龟这样的神兽,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就见旋龟来势迅猛,用背甲将印度鳄击飞出去之后,立刻沉到湖底,再一露头已经又到了印度鳄跟前,凭着自己铠甲的优势,猛地又是一记撞击。这每一下撞击都惊天动地,印度鳄虽然威风凛凛,可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打蒙了,直接被旋龟挑出水面,撞在了一块水蚀岩上,其沉重的身体竟然将那糟烂的石头砸了个稀碎!

不过,连吃两次大亏,这印度鳄已经学乖了,一落水马上潜入水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旋龟也不再继续追击,微微一怔看了看岸上的我们,转头就朝龏眼游了过去。

这老龟吻部极短,不像中华鳖那样长而尖,头部较钝、宽而较扁,一对眼睛棕褐色,十分有神,好像和人一样充满着感情。它的甲壳的边缘有肉裙,四肢蹼状,上面有小刀一样的锯齿!

看的出来,这旋龟就是为了缺口而来,它要用自己背上的角刺化成息土将这漏掉的地脉缺口堵上!

可是,旋龟刚一掉头,刚才那退避三舍的印度鳄突然就从水底无耻地杀了出来。

这厮仗着自己的速度比旋龟更快,一个冲锋抢在旋龟掉头之前就冲了上去,两个锋利的前爪狠狠拍在了旋龟的背上,旋龟背上的角状倒刺被直接打断了数根。

好在龟甲坚实,旋龟并没受伤,反而趁机伸长脖子,一口将印度鳄的尾巴咬住了!双方纠缠在一起,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在南亚,这恒河鳄自古就是霸权的象征,曾经多次出现在古阿三国的国旗上。而在华夏文明中,麟凤龟龙则同是祥兽之首,号称四灵,代表着普世吉祥。旋龟为龟族名门,更是大禹王的坐骑和助手,象征着华夏民族不畏艰险的气势。他们之间的争斗,倒是有点现实中两片大陆之间关系的写照。

众人愕然间,惶惶不知道该如何出手相帮。毕竟这湖水已经被两个巨兽搅得天翻地覆,四处激流澎湃,我们冒然上前,搞不好还得被巨浪卷下去。

陆凌风在众人中显得尤为紧张,从来不动声色的他额头竟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眼见着旋龟凭着力道略占了上风,陆凌风攥了攥拳头往前走了几步!

“陆道兄,你这是要去做什么?”我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不由地开了口。

陆凌风看了我一眼,略作踟蹰道:“我……准备去帮一帮它!”

“帮谁?”

“自然是旋龟啊!”

“是嘛,恐怕你是要去帮那只丑陋的印度鳄吧!”

陆凌风脸上微微一颤,苦笑道:“罗先生此话何出啊,旋龟乃治水神兽,我自然是要帮它,怎们会去帮那只外族入侵来的怪兽?”

楚天南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客气道:“罗先生,恕我多嘴啊,这就是你不对了,虽然我代表的易经派和陆凌风代表的玄空派理念不同,但是,风水人在大是大非上绝不含糊,不要说陆凌风要出手帮一帮旋龟,连我楚天南都看的着急。这时候应该团结一致,对外迎敌啊!老王,你说我说的对不?”

王富华点点头道:“罗先生,确实如此,这时候咱们就不要互相猜疑了!”

“老萝卜可不是随便猜疑,凭我刘大进的了解,这小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手,他咬你,那只能说明你是贼!”刘大进一如既往无条件地站在了我这边!

我不想在这时候让队员发生分歧,所以径直开口道:“陆兄,孙静说了,境外组织在我们当中安排了两条内线,另一个就是你吧!”

“罗先生,不是旅馆的老板娘吗?”莫言也有些吃惊地问道。

我应道:“思美是一个多年的潜伏者不假,但是她还算不上内奸,而且就凭她的手段,还不足以对咱们这趟行程产生什么影响,最多算个敲边鼓的!”

陆凌风漠然道:“罗先生,我和七号一样,是国家的诡案组员,你如此说我,我只当玩笑,请你不要再胡乱猜疑了!”

“我从不随意出口污蔑别人!”我淡定道:“我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易经派的理论更为传统,楚兄又快人快语,所以在褐山的时候都是他在指点我们。但是,据我所知,玄空派更注重势和气,理论更多的是来自“河图、洛书”。当时在褐山,我们都集中在周围风水地貌的时候,其实你已经远观到这290峰的“元运”,你只是没说而已!”

陆凌风摇头一笑道:“罗先生,你这么说有证据吗?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再说了,如果我和孙静一样是潜伏者,我又先知道了地脉缺口所在,我为什么不自己前来,还要和你们在一起干什么?”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不确定你是不是内奸。就拿刚才来说,你明知道水中有怪物,却提醒莫言不能贸然过去,这等善意,应该不是一个坏人的做派。这种矛盾一直让我犹豫着要不要怀疑你,因为这种不确定性,所以我最后决定就在290峰来验证你的身份。”

“结果呢?你怎么验证的?”陆凌风颇为感兴趣地问道:“罗先生揭开孙静身份的推理一环套着一环,令我大吃一惊,我倒是想听听,你对我的推理!”

我不禁一笑道:“孙静需要推理那是因为她在掩饰,陆兄这一路上都不言不语,毫无破绽,我又怎么能推理你呢?其实证明你是潜伏者的正是你自己,在楚兄用丁兰尺观测凶吉的时候,你说楚兄的话已经全说了,你自己没别的补充的。可实际上,易经派和玄空派的主要分歧就在于要不要用类似丁兰尺这样的辅助工具固定测量风水,玄空派根本就不承认这一套,可你却一点异议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已经不愿意和在和楚兄门户之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陆凌风没想到我虽然不精通风水,但是却对这两个派别有如此深的了解,一时有些惊慌!

楚天南被我这么一提醒也纳过闷来了,大叫道:“对啊,你们玄空派讲究现场观临,不用固定理论和工具,你怎么就认为我丁兰尺测量下的说辞是真的呢?陆凌风你老实说,你不会真是内奸吧!”

陆凌风气息凝重,两手攥拳,隐忍欲发。

我低声道:“陆兄,这一路上你最矛盾,满腹才华,可却一言不发。可以说,最先发现地脉缺口的就是你,但你一直犹豫着,甚至想着将此行还要一拖再拖,这说明你本心上是不愿意为他们做事的,可是又逼得你不得不做,我说的没错吧?是时候该回头了,趁着还什么罪孽没做,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我们,切不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第七百三十四章 决战

此时水中的两个巨兽斗战正酣,巨大的身躯你来我往,翻腾汹涌的湖水激起的浪花数米之高,轰轰隆隆的波涛在岸石上肆虐拍打着。整个战斗场面之激烈,让每个观望者的心都为之震撼。

一开始旋龟凭着更为强悍的体魄和力量占据了上风,死死撕咬着印度鳄的长吻和尾巴,几度将其抛起来怒砸在岩石上。

不过,大战了几十个回合之后,印度鳄逐渐开始掌握了局面。毕竟鳄鱼的爪子和巨口是旋龟不可比拟的,何况这厮皮糙肉厚,被撞了那么多下,也不过都是皮外伤而已。

不仅如此,印度鳄还转变了策略,不再攻击旋龟锋利的脊背,而是凭借着自己的速度,不断追咬旋龟脆弱的脖子和尾巴,有那么几次,险些一口将旋龟的脖子咬住!印度鳄越战越勇,大有大开杀戒的意思,它好像和这旋龟有血海深仇似的,突然一个深潜后的偷袭,竟然将旋龟的短尾给生生撕了下去!

本来这旋龟在汉神庙的时候就被炸药伤断了一条腿,此时可以用来保持平衡的尾巴又断掉了,一时间,旋龟势头大衰,眼看着要兵败下风。

我在一旁看的着急,心中想着,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出手相助了。

可是,岸上的陆凌风的态度不解决掉,我没法出手!

“陆兄,形势所迫,由不得你迟疑了,一句话,我们要你的态度!”我知道终南山自古就出道门高手,陆凌风身形矫健,气度不凡,绝非一般之辈,所以紧逼视着他,等他答复。

陆凌风仰面闭上了眼,双手筋骨暴起,万分痛苦道:“既然罗先生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陆某的迫不得已不说也罢,总之事已至此,我这个叛国者是一定要出手的!”

陆凌风说完,突然一跃而起,两脚健步如飞竟然直接朝着旋龟一跃而去。

“大进兄,按照计划行事!”我朝刘大进轻言一声,踏步追上陆凌风。

要说打斗,我不敢说百分百能打得过谁,但是要说比速度,除了淫贼小贵子之外,我还真不惧任何人。

陆凌风虽快,但是快不过万里独行,我丹田之中的采花元稍一运作,便已经到了陆凌风前面。

陆凌风有些惊愕,不过马上面孔就冷了下来大声道:“罗先生,你苦苦相逼,陆某只能出手了!”

我一伸手道:“陆兄不必客气,不过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收手,咱们仍然是朋友!”

“呵呵,谢谢罗兄好意了!”陆凌风苦笑一声,瞬间气力暴涨,灰青色的道袍无风抖动,眉心自现出一条火焰刺青,整个人显得凶煞了许多。两步跨出,风声呼啸,还不等我有所反应,朝着我心窝直接拍出一掌。

不得不说,如此阳刚的修为,恐怕除了刘大进的忿怒宗外,我还没见过。我敢打赌,这一掌要真击中为胸骨的话,整个心窝非塌下去不可!

反正我心中有谱,陆凌风其人虽然冷峻孤高,但是本心不坏,我也用不着和他拼命,只要缠住他就好。只是,唯一让我担心的是,我们如此纠缠下去,旋龟那就彻底落败了!

所以,我一边见招拆招和陆凌风相抗衡着,一边忧心忡忡琢磨着如何帮一帮旋龟。

水中激流太强,苍颜、老史他们是万万不能下去的,稍不留意,一卷入底就再也上不来了。小姝暂时还不能现身,因为她还有重要任务,王富华和楚天南倒是想上去,可是看着中央那黑洞洞的龏眼还是都有些顾忌。

“让我试试吧,那叫什么着?国家兴亡,寡妇有责,连寡妇都有责了,又怎么能少得了我大蟒仙君呢!”小巴蛇从我的口袋里探出了脑幽幽说道。

还寡妇有责,就这文化水平,就该抓起来枪毙。

不过想想也是,我怎么把小巴蛇忘了,这个任务就没有别人比他更合适了!

“小东西,你去没问题,可千万别到那龏眼去,别看那里很平静,可实际凶险万分,若是被地气把你怼上,能直接剥了你的皮让你成王之王火腿肠!”我赶紧嘱咐道。

陆凌风看着小巴蛇有些诧异,也有些失望,他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这样的朋友!

不过,此时旋龟受到了重创,已经招架不住了,所以他见小巴蛇个头这么大点,便也没可以阻拦,仍旧和我以掌力相互厮斗着!

但是,小巴蛇一下水陆凌风就傻了眼,只见小东西一个幻影,成了那副骇人的大蟒模样,其身子一摆,但见水花四溅,白沫横飞,紧接着一神龙摆尾,一个横直撞将印度鳄撞飞了出去!

此时的旋龟已经死气沉沉,仅剩的三条腿都在淌血,脑袋半所在乌龟壳中,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濒死一般!

“陆兄,这回你满意了!?”我看着陆凌风怒喝道,同时鬼气凝聚在手掌,不做任何掩饰,斗大的拳头直奔其天灵,一时劲风猎猎,刚猛无比。

陆凌风这才发现,我先前并没和他用尽全力,我的实力远非他一人能敌,只好仓促全身之力相迎。不过,此时我的冥气飙升如潮,他单靠气脉已经拦截不住,砰的一声,一拳怼上二掌,陆凌风两手一瘫,踉跄着差点摔倒。

“对不起,我有难言之隐,这一战之后,我陆凌风愿意以死谢罪就是!”陆凌风怒喝一声,还要打。

我看着小巴蛇在水中游刃有余,心中总算安心一点。想想也是,它口中还有巨鼋的雮雨珠呢,在加上自己的修为,和这鳄鱼相斗应该不落下风。何况旋龟已经拼尽全力,和印度鳄大战了这么久,印度鳄的体力已经远不如先前了!

而且,让众人庆幸的是,旋龟没死,平息了一会,它又探出了头,开始一点点朝龏眼而去。

“陆凌风,你的难言之隐就是他们控制着你的什么人吧!”我见时机已到,低声说道。

陆凌风一时有些发愣,怔怔道:“你果然调查我了?”

“查孙静的时候,顺便让品尚楼查了查你,我的兄弟牛奋告诉我,你在来这之前,本来在疆北执行任务。可你南下的时候,竟然没回本可以路过的终南山,而是慌慌张张就来了这里,所以,我猜测,你可能是被什么人要挟了吧!果然,后来品尚楼线人汇报,终南山玄空派的山门已经关了好些日子,而你陆凌风是新晋掌门,山中尚有几个年幼的师弟,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妹,没错吧?”

陆凌风一怔,站在了那,颓然道:“没错,我没选择,他们给我的是死命令,完不成这件事,他们都要死,我们玄空派就要灭门了!”

“陆凌风,你这个废物,你耽误了老子的计划,快,杀了那只旋龟,否则,你就等着给你的师弟妹们收尸吧!”说话间,两个人影从山洞里冲了进来,双双直奔旋龟!

久等了,何东宸,你终于迫不及待亲自出手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赌

一声暴喝,洞外冲进来两个人影,一个身材瘦小戴着眼镜,身形如影,速度极快,正是从黄龙就‘巧遇’的何东宸;另一个则是一身红色藏式袈裟原本已经死掉的红帽喇嘛,而这个假喇嘛毫无疑问,就是那只雪鬽!

实际上,在长途汽车上的时候,我一度就觉得何东宸身上阴气过重,不是一般的人。不过,在他解释完自己是殡仪馆的司机之后,我对他的顾虑便打消了,因为据我了解,多数从这项工作的人多少都会患有一点精神抑郁,而且性格阴翳,和死人接触多了,身上也难免有些常人闻不到的尸气。

只是,当他突然出现在了曲孜之后,这种巧遇又让我有些怀疑。

俗话说的好,越是危急时刻,事出反常必有妖,曲孜在这个季节不是旅游季节,散心的何东宸不该出现在这。

但是他马上的解释又让我自觉有些多心,他说自己本来是要从昌都前往梅里雪山的,只不过是地图有误在滞留在了曲孜,这个解释就合理了许多,因为梅里最漂亮的季节就是现在。而且来到曲孜之后,何东宸表现平静,也没见他和谁来往,所以,我一度已经忽略了他的存在。

不过,昨天晚上,我在房间里假意画地图之后以及刘大进按照我的计划抓捕前来盗图人的时候,我和刘大进竟然先后两次意外碰见何东宸。第一次何东宸说要朝我借钱去梅里还说得通,可是第二次刘大进和那个会锁骨的外来者交手之后,那人逃走的时候老史却被洗漱回来的何东宸撞上了,这就太过于巧合了吧!

所以,再一再二无再三,按照大文豪尼古拉·令狐·二中特洛夫斯基的总结来看,所有三次以上的巧合,要么是上帝关注了你的朋友圈,要么就是一场阴谋!

本来我可以直接揭破其身份,不过,昨天晚上等我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整个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两幅假地图先后被软骨人和思美拿到了,这时候若是再动何东宸,我怕惊到了思美,先前的戏就白演了,所有的计划就全白费了。

思之再三,我决定赌一把,我赌刘大进能拿下何东宸,最差是还有王富华和楚天南,我赌他们可以联合出手拿下何东宸;当然,我最终要赌的是陆凌风回心转意,而牛奋也能远在千里能给我一个惊喜!

何东宸一进洞,刘大进马上就迎了上去。

“小四眼,是你杀的红帽喇嘛?老子今天就用你的血给我的老友祭奠!”刘大进也不墨迹,佛珠簌簌生风,怒喝一声就朝何东宸打了过去。

何东宸微微一笑,随手和刘大进招呼着,同时朝陆凌风扔出来了一把女式的玳瑁画扇道:“陆凌风,你的胆怯已经害死了我们那么多人,这把扇子你还认得吧?你的机会不多了,我的人在终南山已经急不可耐了,我告诉他们,如果一个小时之后,收不到我大捷的消息,你终南山道院就将是一片血海,自己看着办吧!”

陆凌风看着地上的扇子,痛苦万分。

刘大进怒骂道:“狗贼,你好歹也是华夏面孔,怎么就甘心为人鹰犬?真是无耻之极!”

说罢,双手合十,成拜佛状,口中默念几声秘咒,突然双手朝前一推,顿时一道佛光般金芒,朝着何东宸就爆射而去。滚滚气势,恍若飞溅流星,迸射出极致的灿烂,这应该是刘大进现在忿怒修为的巅峰了——不动明王相,诸邪退走,群魔避让,如此气势,应该能将何东宸拿下了吧,可谁知道,金芒之中,何东宸竟然双手大回环在面前一个引龙手,将不动明王相的赫赫气力给接住了,自己不过是踉跄了几步而已!

“呵呵,这藏地上竟然还有密宗存活着,难得,难得啊!”何东宸阴森森一笑,脸上的肉皮好像是瞬间皴裂了,簌簌落在了地上,原来这竟然只是一副鲜活的人皮面具而已,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何东宸已经变成了一副棕色的皮肤。

苍颜深谙易容术,可却一直没看出端倪,不禁有些惊叹。

阿雅更是指着何东宸怒道:“你是山南人!”

何东宸右手合胸,微微鞠躬笑道:“大家好,何东宸是我的中文名字,认识你们很高兴,当然,送走你们也是我的荣幸!呵呵!”何东宸说罢,狰狞一笑,将在自己刚才收拢在胸前的金光猛地朝众人推了过来,从这一招一式来看,这人竟然也深谙密宗!

这金光反打回来,气势比刚才还要刚劲,隐约可以听到猛兽在咆哮,金光竟然化成一个个豺狼虎豹的光图奔向众人!

作为密宗修为者,刘大进自然知道这股金光的厉害,赶紧拦在众人面前,发出一声嘶吼,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生生将那金光接住了。不过,终究和何东宸差了那么一丢丢,自己的身体如鱼雷一般被震飞了出去,落地就吐了一口鲜血!

我心中骤然一紧,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何东宸竟然是个山南的佛教徒,而且也是密宗修行者,修为如此之高。刘大进不敌,这就让我赌一把的筹码降低了一半!

王富华将刘大进赶紧扶起来,怒喝一声:“呀呀呸的,大家伙还看什么?一起上吧,不打死这个山南佬,我气恨难消!”

一时间,楚天南、老史、苍颜、阿雅全都冲了上去。

那边单打变群斗的同时,这边也没闲着,“红毛喇嘛”脚踏水面,凌厉如燕地朝着七爷背后偷袭而去!

“小姝,这只雪鬽就交给你了!”我早就防着这一手呢,赶紧八卦袋一扯让小姝迎了上去。雪鬽以狡猾鬼魅著名,由小姝来对付它应该不在话下!

“陆凌风,时间不多了,你我晚出去一刻,你终南山就是灭门,还在等什么?用你们的玄空派的绝技啊!”何东宸朝陆凌风大喊道。

陆凌风猛地睁开了眼,朝我阴沉道:“罗卜,对不住了,没时间了!”

“陆道兄,或许还有转机,你终南山未必就会真的出事,相信我!”我现在极力想摆脱陆凌风,恨不得马上和何东宸亲自交手,但是只要我一撤,和印度鳄苦战的小巴蛇就会腹背受敌,小巴蛇要是败了,那旋龟就败了,巽龙地脉也就毁了……

第七百三十六章 游螭

陆凌风漠然摇了摇头,凄然开口道:“罗兄,知道你一直对我收着手,不过凌风现在决意如此,你尽管出招吧,要么你杀了我,要么让我完成他们的任务,现在已经没了两全之法!”

说罢,陆凌风袖口一甩,两道朱砂黄符飞出,同时手作羁引诀手印,顿时间,所有的气息凝聚掌上,朝我一推,两块巨石便朝我砸了过来!

迟迟等不来牛奋的消息,刘大进那边又出了状况,形势越来越危急,已经不是江湖人惺惺相惜的时候了。我只能对陆凌风出手,尽快解决他,然后在击杀何东宸。

“既然如此,那罗某开杀戒了!”

既然要打,那就直接用术,何必拳脚相交,一招一招相互谦让。

眼看着两块巨石飞来,我深吸一口气,涌泉脚心对扣,浩然正气运转胸前,一招土行心法反击回去,滔天的大风席卷,呼声猎猎,两块大石头被砂石尘土的龙卷一股脑朝陆凌风砸了下去!

陆凌风无比吃惊,没想到我的反击如此迅速,慌忙翻身后退好几步,这才避过的巨石。不过,我既然已经打算杀了他,就不再犹豫,没能他做出下来的动作,我便已经万里独行到了他的跟前,凛然出手,一把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在五指攥碎他喉管的瞬间,我还是有点犹豫,怒喝道:“我说了,你终南山未必会有大难,你现在回头,我不杀你!”

没想到陆凌风此时反倒并不惊慌了,淡然一笑道:“罗先生,你笃定你杀的了我吗?”

这时候还执迷不悟,既然如此,无需多言!

我掌间用力,奋力一攥!

谁知道我用了三成的力,陆凌风的脖子竟然安然无恙,那种感觉不像是扼住了他的脖子,倒像是一根钢管!

陆凌风一笑,趁我吃惊之际,猛然一推手,摆脱了我的控制,忽然不再理我,连纵几步到了水边,转而朝着水中的龏眼喃喃自语起来!

其手作拂天指手印,举在眉前,口中念念有词,说了一连串听不懂的咒语,一时间空气中凉风四溢,龏眼中的幽蓝色气体喷发的越来越严重了!

“陆凌风,你在干什么?”眼前洞内环境变得越加诡异,我怒喝一声,就要阻拦他。

陆凌风却没回头,一边朝着水中撒着敕令符,一边哼声道:“罗先生,你看你的脚下!”

我恍然一低头,看见脚下竟有十几个黄纸小人正在死死扣住我的脚踝!别看是纸人,力道很大,我竟然一时卖不动步子!

“雕虫小技!”我调动煤鬼之气,掌心劳宫穴对地,愤然出手,轰的一下大火怒气,小纸人一张没剩,不过用力有点过大,我的裤腿也冒气了黑烟,差点成了红烧蹄子!

稍一耽搁的功夫,山洞里的形势就已经大变,整个山好像都在摇晃,岩壁上的碎石稀里哗啦往水中掉落,就好像是要地震一样!而龏眼中,如沸腾之水,咕噜噜的像个不停,蓝色地气喷出的速度和高度俨然已经比刚才快了一倍。

“罗先生,这是玄空派天惶秘咒,快阻止他,用不了多久,这龏眼非被地气冲开不可,到时候就不是地脉缺口了,而是地脉的半壁江山直接泄掉!”楚天南和王富华一边双双对何东宸苦战,一边朝我喊道。

这天惶秘咒传说是截教1秘法,和阐教对立,专门用来召唤邪气、断水河源的,据说早就失传了,没想到陆凌风竟然谙熟此术。他这是下了决心,要用此法,将浩浩地气全部吸出来,甚至决堤缺口啊……

大地轰轰隆隆,水中气泡翻腾,大如旋龟都在随水无助地飘摇,小巴蛇和那印度鳄从水中战到路上,也已经双双精疲力竭。小姝虽然还在占着优势,却也终究没有必杀技宰了那雪鬽!

“陆凌风,你够了!如此妄为,不管什么原因,我都要杀你!”

我心一沉,逆转经脉,调动冥修之气,全身的鬼气大涨,愤然向着陆凌风扑去,以强有力碾压、镇杀和清除一切的姿态轰然打出了冥凰!

凶悍煞气飞掠而去,没等冥凰近身,陆凌风就已经衣服碎裂,五官扭曲,直接被怦然打进了水中。

“不死冥魂?你是冥界之人!”陆凌风彻底慌了,这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旋转的水窝卷了进去,离那龏眼越来越近。别看龏眼喷出的是气体,但是浩瀚地气涌出的速度锋利如刀,能将人瞬间撕成肉块!

更怪异的是,陆凌风落水前天惶秘咒已经念了三遍,手指一扬,龏眼中的一道幽蓝地气猛地朝我灌了过来。

我顿时一哆嗦,就感觉好像是台风吹在了我的脸上,五官都被吹的扭曲了,紧接着着这股地气如幽藤一般将我也卷进了水中!

“哈哈,干得好,陆凌风,就凭你杀了罗卜,你死后我会履行诺言,放了你一门老小!”何东宸疯癫癫笑这大吼道。

我和陆凌风双双被旋涡卷着朝龏眼去了,眼看着就会被快刀一样的地气生撕活剥,陆凌风朝我歉疚大喊道:“罗先生,对不住,我刚才真没想杀你!我就是想完成他们的任务而已……”

这个我相信是真的,应该是他天惶秘咒念完之后没来得及收发,才将地气引了过来落在了我的身上!

可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苍颜,她正惶然无措地捂住了脸,我看见她的嘴型在动,朝我喊着什么,却听不见她说什么。

“闭气,凝丹田,出游螭!”

倒是耳边传来了一声苍老的话语,如命令一般,不容置疑。

我恍然朝四周看了看,发现那奄奄一息的旋龟正看着我!

“你身体里有六条龙脉游螭,它们能控制得住你的身体!”老旋龟有虚弱地说了一声!

我没想到,这神兽旋龟竟然也能用鳞语和我说话,我忙不迭点点头,按照它所说,闭合气息,凝练丹田之气,将那六条游离在丹田中分离出来。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瞬间成了大洋中的蓝鲸,甭管他是什么惊涛骇浪,我心控我身,岿然不动!

“小子,过来,把你的血喂我几滴!”旋龟朝我虚弱地说道:“老了,不中用了,我需要一点点能量……”

第七百三十七章 息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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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八章 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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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九章 机缘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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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黑莲

雪鬽被藏乌鸫分食,这给何东宸触动很大,纵然他是野心勃勃,此刻也知道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这么一愣神之际,就被陆凌风和王富华先后得手。

不知道王富华所用毒粉为何物,反正一把毒粉下去,一股黄烟在何东宸的脸上升起,何东宸便痛苦哀嚎起来。这叫声凄厉之极,疼痛中夹杂着怨恨和不甘,令人听着就不寒而栗。

不过,何东宸虽然极其痛苦,但是他在气脉运行上并没乱了阵脚。他老练地屏住呼吸,阻碍了毒粉进入自己的身体,然后催动丹田里的气劲,衣服猎猎轻扬,全身肌肤疯狂抖动,竟然将大部分的毒粉排了出来。

“就凭你们这群中土小术,也想杀我?”何东宸狂吼一声。此刻他脸上被毒粉灼蚀的坑坑洼洼,和原来那副斯斯文文的面孔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丑陋极了!

此番并没伤及经脉,反而激发了何东宸的怒火,这家伙拉开胸膛,做了一个大回环的起势,瞬间就将自己的气力运转到了顶峰,反手朝着众人一推,整个气场如同一座磐石,气势磅礴,劈头盖脸朝众人碾压而来,见到这凶猛的气势,我心中尚有些惊叹,至于陆凌风他们就更惊呆了,轰的一声,气流肆虐,围着何东宸的七八个人全都被掀翻在地!

我忽然有种感觉,此时此刻的何东宸和刚才好像不太一样了,原来的何东宸就算再厉害,那也是人的修为,以刘大进、陆凌风、楚天南这样的高手,怎么也不会被气瞬间秒掉,而他刚才这股气势,完全是一种超出阳修范畴的存在。

“何东宸,你到底是谁?”我一步步走上前,两眼放射出两道湛湛神光,我以岐伯眼观察着何东宸的气脉运行图,发现他的气脉竟然不在悬壶峰上中土人鬼妖灵四修的经脉谱上。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经脉运行方式,速度极快,运行也很诡异!

不对,何东宸应该已经只是一个驱壳了,他的身体里藏着一个极其难对付的邪物,已经将他反噬掉了!

“你问我是谁?呵呵,说了你也不知道!”何东宸被毒粉重创的面孔狰狞一笑,那对浑浊的眼睛落在了我的身上,冷冷开口道:“世上本无道,黑莲做镜台,烧尽无相骨,灭世尽尘埃。只有入我法门,才能永世不灭!”

何东宸一点衰败倾颓的迹象都没有了,此刻他仿佛是一个钢铁浇铸而成的魔体一般,他的上衣一丝一缕的破裂,胸膛上露出了一朵妖艳的黑莲,周围霎时闪现出一种怪异的黑芒,“灭世黑莲?!”我忍不住惊呼一声。

刘大进和莫言也惊呼一声:“没错,就是灭世黑莲!”

何东宸咧嘴一笑,乖张道:“罗卜,没想到你还认得灭世黑莲。”

实际上,在佛教古籍教义中,一直有一朵神话中的莲花,据说在佛祖涅槃时,曾有邪祟趁机侵犯佛祖法身,其中之一就是一朵黑莲花。虽然是传说,但是很多南传佛教和藏传佛教的信众都坚信此物的存在,所以,在藏区如果看见有黑莲的图案出现,都会认为是不洁不详之兆。

刘大进看见何东宸身上这朵闪耀的黑色莲花,脸上露出了一丝惶恐之色,马上骈腿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了我送给他的那只白色的大海螺!而莫言则侍坐在身旁,拿出随身所带的转经筒,口中念念有词旋转起来!

“呜呜……”

法螺发出一声悠长而又静谧的音调,好像有千百僧人在齐声诵经一般。整个山洞里弥漫出幽幽梵音,令人心中忽然有一种超脱之感。

而何东宸则在不断的哆嗦,双眼血色灌瞳,整个身体好像开始裂缝,一道道黑色的脉络在**的身体上显现出来,此景恍若盖世妖魔诞世,那种姿态非常吓人。

“我讨厌这该死的音调,这个灭掉人**的音调,这个欺世盗名的音调!”何东宸忽然一弯腰,从小腿上拿出了一个皮鼓。这皮鼓不大,棕黄色,兽骨钜圈,上面镂着一道道火龙纹。

刘大进紧皱眉头,断喝道:“是开佛音!”

在红帽喇嘛的寺院他曾说过,那塔楼里少了一面莲花生时代的法鼓,叫做开佛音,十分珍贵,莫非就是眼前这小鼓?

何东宸咧嘴一笑,口中咆哮道:“你家佛祖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呵呵,可是他自己又是如何做的?高高在上,受万分跪拜,本就是俗人一个,就不该有这郎朗清音!”

说罢,反敲皮鼓,一声声和法螺声格格不入的敲击声震彻整个山洞。轰轰隆隆,那水中旋龟所化的玄石有载摇动起来!

刘大进咬牙坚持继续吹着法螺,两人之间瞬间形成了一个相对的气场,霞光万道中,白色法螺闪现出一道水色光芒,和法鼓镂空火龙喷出的一道火焰交融在一起,光芒四射,好像千万把剑影从天而降,在山洞中炸开,周围一片狼藉,数块巨岩顷刻间化成了齑粉!默诵佛经的莫言和刘大进砰的一下飞了出去,法螺也刚当落地。而何东宸纹丝不动,倒是那法鼓砰的一声炸开了……

“呵呵,毁了!毁了好啊,这些所谓的法器,都不该存在!”何东宸纵身一跃,还要将那白海螺打碎!

此时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何东宸,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干脆直接将稚川径路摔了出去,以剑声东,自己则快速上前,肉搏击西,动用全部力量,朝着他的胸腔就是重重一击!要知道,这一下子我将自己全身的气力都压了上,阳修,冥修,灵修,妖修,我是发自内心想杀了这疯子!

轰的一声,何东宸前胸塌了下去,可他竟然还站着,而且最后诡笑了一声道:“你杀了我,可你也毁了这巽龙地脉,而我还会重生,哈哈!”

说罢,整个身体炸裂开来,一个诡光四射的黑莲飞了出去,直接落在了水中的玄石上,就像是炙热的岩浆一样,将玄石烫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黑莲消失了,可是地气却噗的一声重新喷了出来……

第七百四十一章 嘎巴拉碗

所有的努力一瞬间回到了初始,真特么应了那句话,“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而且,除了眼前地气井喷让我焦头烂额之外,最让我深感忧虑的是,被我击杀了的应该只是何东宸而已,这黑莲并未毁灭,所以,西南这座世界最高的山脉的南北,早晚还会再起风波,到时候就不仅仅是一条龙脉的争端,也不是南北术法的争斗,而是一场关于板块话语权的惊世决战!

不过,现在没有精力想那些,如何将这地气封住才是关键,现在旋龟所化的玄石不过是破了一个洞,若是耽搁下去,整块玄石破碎,那就真的是再也无能为力了。毕竟,我们无法再找来一只旋龟!

赵鹏看了看岩顶,皱眉道:“为今之计,再无他法,只能在岩壁上放上足够的猛性炸药,让整个山体塌方下来,或许这几十亿立方的岩石能够将这最后的缺口堵上!”

这只能说是最后的办法,而且,如果山被炸了,最后没有压住那缺口,问题就更大了,很有可能会造成整个龙脉地气的井喷。再说了,头上290峰至少还有几十米高,一股脑砸下来那得是多大的能量,会不会引发其它的灾害?这附近至少有两个堰塞湖,还有两个易滑坡区,稍微搞不好就会造成重大伤亡!

“让我来吧!”莫言站出来道:“首先,我做过修路先前队员,曾涉猎过定向爆破和定时爆破的技巧;另外,所有人中,也只有我最熟悉情况,这周围堰塞湖和滑坡区的位置都在我脑子里,我可以通过简单测算,尽量避开这些方位,减轻不必要的震动;另外……我是藏民不假,但我也是边防民兵,这时候该我上!”

众人都被莫言的话击中了泪点,赵鹏点头道:“既然如此,所有人退出,由我和莫言留下。”

“干嘛呢?”老史站出来道:“就好像我没学过爆破是的,就好像我穿的不是警服是的,这样,卜爷,你带着所有人都退出去,最少要在一点五公里以外,由我和莫言安装炸药。”

一时间,所有人议论纷纷,不过都是一个意见,谁都不想这个时候出去。

可是赵鹏说的也有道理,此时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战斗了,现在面临的就是最后一次的尝试,再多的人留在这里都没有意义,反而可能会增加无意义的伤亡!

而且,在幽蓝色地气的影响下,整个湖水又开始搅动起来,咕噜咕噜的气泡声震耳欲聋。水浪激荡,水汽漫天浮游,四周岩石哗啦啦的往下落着,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所有人,马上退出去!”我朝众人道。

“你呢!”苍颜脱口问道。

我……我想在试一试,如果没有把这最后的洞孔堵上,我心中总也不安宁,万一山炸了,可是地气却仍旧控制不住怎么办?

可是这话不能和苍颜这么说,否则凭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是不会先出去的!

“我留下来陪老史一会,等炸药一好装好,我马上就出去!”我尽量平和一点说道。

苍颜知道我和老史的感情,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不过,我不会在超过一百米的地方之外等着你!”

我莫名一动,觉得眼圈有点发烫,赶紧微微一笑道:“成,等我出去牵着你的手咱们两个一起跑!”

苍颜笑着点点头和刘大进带着众人迅速退了出去,莫言和赵鹏迅速安装爆破装置,老史将背包斜跨在我身上,开始朝岩壁上攀爬,按照莫言的估算安放炸药!

我看着越来越浑浊的水和越来越大的气流心中着急的厉害,一咬牙,下了水!

“喂喂,卜爷你干嘛去啊!”老史一回头愣住了。

“干嘛,自然不是为了洗澡!我想在爆破前先尝试一下,这个缺口不堵上,我心里不安宁!”

“卜爷,你心到了我们都明白,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苍颜交代啊!”

“用不着你交代,老子什么水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就算比王八游得快,比甲鱼游的好,比乌龟扛波浪,好吧,我不是骂你,我是说那是地气孔,就连旋龟那么厚的铠甲都能瞬间剥离。何况现在空隙比原来小了那么多,在压力不变的情况下,现在气孔的喷射速度比原来还快,比刀子锋利一百倍,杀人不过百分之一秒,你过去太危险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你盼我点好吧!其实你也知道,如果这个缺口不堵上,万一……上面下来的岩层没压住气孔会怎么样?”

“我知道,可这不是你的责任,说一千道一万你本事再大就是个平头百姓,你没必要冒着险。”

我哼笑道:“我是平头百姓不假,那要不你来?”

史刚苦笑一声,叹口气道:“卜爷,我史刚这辈子跟定你了。不过你特么小心点,苍颜可就在洞外一百米的地方等着你呢!你要是不出去,这炸弹安上也炸不响,因为她不会走!”

我一笑,默然点点头,走到水沿处,灌气双臂,一咬牙,将一块巨石扛了起来。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只希望这巨石能将缺口堵上,哪怕是一会也好,只要等上面的山体塌方下来将其压住,那就万事大吉了!

我扛着这巨石一点点朝缺口走了过去,脚下的波浪越来越大,水汽迷蒙,一股股气流直灌面额,这让我举步维艰。

短短的一段距离,可是足足走了十多分钟,此时在莫言的努力下,十多个爆破点都已经选好布置完了。三个人在岸上眼巴巴地看着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不容易走到了气孔一米远处,我已经感觉皮肤在气浪的剥蚀下似乎在裂开一道道口子。不能在往前走了,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奋力将手中的巨石压了下去。

可没想到,一阵剧烈的碰撞上,哗啦一声,一整块的巨石直接被气浪剥裂成了碎片。

老史他们惊呼一声,除了为我担心,更多的是惊惧,如果这气眼能量这么大,恐怕上面落下来多少岩石都无济于事,那爆破还有什么意义?

刚才用力有点过猛,小六指在巨石落下的瞬间被井喷的气力剥去了半个手指肚,剧烈的疼痛和眼前的局面令我也有些不知所措。

“卜爷,你先回来,你在流血!”老史急了,朝我大声胡喊道。

我倒吸一口冷气,将手指上的血朝身上蹭了蹭,穷尽了思维,还是想不到一个好的办法。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感觉腰间有点火热,一低头,发现老史的背包冒着一股赤红色的金光。

我心中有些好奇和惊惧,赶紧将包裹打开,发现一滴血浸入了包中,落在了那尼登寺活佛送给我的嘎巴拉碗上。这红色的血液在头颅碗上一点点拉长,细弱一条游龙,竟然鲜活地在上面游走起来,与此同时,泛着吃光的颅骨上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身影,个个都是呲牙咧嘴、三目圆睁的护法神像,由那条小小的血龙托着从我手中飞了出去……

第七百四十二章 任务完成

地气冲天,波涛如怒,整个山洞里轰轰隆隆如地震一般。

眼看着巨石都被气浪瞬间削剥的支离破碎,我以为再无办法,失望之余,没想到嘎巴拉碗在血光的映照下,啪的一声就扣在了那玄石的裂隙上,大小合适,严丝合缝,就像是定做的一般。一刹那,地气收拢,翻滚的湖水平静了下来,刚才还地动山摇的洞壁再没一点动静!

不仅仅我看呆了,岸上的老史、赵鹏也看呆了,唯有虔诚的佛教徒莫言伏跪在地,高声诵读着《大毗卢遮那成佛经》。在他眼中,这无疑是佛降神瑞,出手拯救里黎民。不过,我心里倒是更为崇拜起尼登寺的活佛老喇嘛。

嘎巴拉碗落在旋龟所化的玄石上后,马上收敛血色光辉,稍臾片刻,已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白色的颅骨上留下了一条血龙纹。实在是难以令人理解,几百斤的巨石都瞬间破碎成粉,可就是这么一个轻飘飘的人颅碗,却好像重达千钧一般,扣在上纹丝不动,周围连个渗透的气泡都没有!

想到那消失的黑莲,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多少年后又重新作祟,我干脆又用流着血的小六指在颅骨碗上画了一道封印符,只希望这巽龙地脉永远不殇,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能生生不息,越来越强!

上了岸,老史抬拳就给了我一下子,大骂道:“你下次能不能别他娘的搞得自己悲情英雄是的,这个时代很善忘,你就是真的牺牲了,用不了三五天你也就被流量明星的出轨新闻覆盖了,没人会记得你,除了成为小寡妇的苍颜会想着给你年节上坟、日日泪流满面,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而且最坏的是用不了三五年,非议你的消息就会出现,人们像是得了健忘症一般,忘了你的种种好,不但质疑你是不是因公牺牲,还得质疑你是不是博眼球拿命炒作,甚至会把你杜撰成盗宝贼,死有余辜……”

我一笑道:“这可不是你史刚啊,你以前做事可是不会考虑这些的!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做事为公,从不考虑得失。”

“废话,你是你,我是我,我穿着这身衣裳,死也是我的责任,我死了会盖国旗。你不同,你死了连抚恤金都没有!”老史狠狠瞪了我一眼。

莫言看着我们俩一笑道:“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这样的兄弟,无所顾忌,想说就说,关键时刻,脑袋挂腰,从不二话。”莫言说着,看了看岩壁上的爆破装置道:“话说回来了,既然现在地气封住了,那这山洞还炸吗?”

“必须炸!”我脱口道:“很明显,这印度鳄不是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包括何东宸、鬼娘子、孙静和陆凌风,乃至那一众南洋巫师和雇佣兵,全是一场精心的策划,背后的势力不会是简简单单某个人、某个组织,而是一个国家。对方亡我之心不死,这次不成,还会有下次,这个山洞放在这里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对方随时都可能会过来引爆!”

“没错,既然要炸,还不如咱们炸了,将这缺口和嘎巴拉碗永远深埋在地下,也让他们彻底死了心!”赵鹏附和道。

既然决心已下,莫言和老史马上启动了定时装置,四个人带上东西,赶紧出了山洞。

果然,其他人都已经撤走了,苍颜却仍旧在瀑布之下等着我。

看见这姑娘的背影,我心中暖流激荡,其实这辈子能同生的人很多,可是能做到同死的人却寥寥无几。如果非要死,能有佳人如此,倒也是一种莫大的幸运。到了跟前,苍颜转过头来还没说话,脸上刚绽放出安心的笑容,我便双手一抱扛在了肩上!

“喂,罗卜,你干嘛!”苍颜在我背上使劲挣扎着问道。

“不干嘛啊,我说的,等出来我带着你跑!”

“那也不必这样啊,还有人呢……”苍颜的声音明显降了几个调,而且略带羞涩之音。

我笑道:“老夫老妻的,怕什么,你还会害臊啊!”

这次苍颜不吭声了,在我的肩膀上老实的像个孩子。

“咳咳,苍老师,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刚才扛那石头都没费劲,可是怎么此刻觉得有点费劲啊,而且吧,后背硌得慌……”

“流氓!”一声娇嗔,我的后腰就狠狠被拧了一把!

顺着河道边缘迂回过去,爬上缆绳,远远走出去了一公里,等了大约一刻钟,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整个290峰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轰轰隆隆的崩塌声震耳欲聋,远在另一个山峰山的我们都感觉脚下颤抖的厉害,稍臾,一个大风袭来,沙尘笼罩了我们!

这种崩塌声一直持续了足足二十多分钟,一团团的沙尘已经升上数百米的高空,与高原低沉的云相接,仿佛是朵朵妖娆艳丽的魔花是的。

等眼前再次清晰的时候,290峰已经崩塌成了一座巨石堆砌的石原,那个水声震天的瀑布消失了,壮景已经不再,但是整个地貌的风水格局已经大变。

楚天南端着罗盘看了又看,会心一笑道:“左右两伞头上盖,头戴金盔一点红。身穿锦袍金椅坐,俨然巍峨贵尊重。从格局来看,这里煞气隔断,已经有了太师椅藏气局之茂,三十年风水一变,恐怕以后这里还成了风水吉地了!”

陆凌风略显颓废,点头道:“癸山丁向,山星为六,向星为八,大吉,地气应该是彻底封住了。这次多亏你们了,尤其是罗先生,否则我陆凌风成了历史罪人是小,坏了巽龙脉才是大!”

我淡然道:“这人吧,都有软肋,据我说知,你在西北,也曾经九死一生。今天的事,也不是你能决定的,怪不得你。至于我,其实还不如你们,我没有这份匡世之心,我能来,全是为了我兄弟史刚。所以从这点来看,你们比我高尚多了!”

“罗先生过谦了!小陆你也甭自责,这次不追究你的过错是二号亲自的指示,由此可见,上面记着你呢!虽然不在诡案组了,但是,能做的事情不是多着呢?你看看罗先生,天地逍遥,神仙眷侣一般,多快活啊!”赵鹏笑道。

我和苍颜相视一笑,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别人眼中的天地逍遥,哪知道你心中的苦辣酸甜?远在千里之外,我现在满脑子想的却是云城新发生的胎婴案!

第七百四十三章 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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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大家也要一起加油啊~

第七百四十四章 夜宿

一直进了村子,司机才把拖拉机放缓了速度。

老史劈头盖脸骂道:“你狗日眼瞎了?让你慢点慢点你就是不听,撞了人也就罢了还不停车,那人还活着,咱们得去看看啊!”

这司机悠悠然地回头看了老史一眼,哼声道:“你这老表,看你是外面客,我不搭理你,你要是在土贼,朝我吃着菌勒,我就把你们扔在这不管嘞!”

没过来之前,我们就知道这土贼和吃着菌勒是啥意思,以前阿雅没少用这两句话骂我们,在当地,这土贼就相当于蠢货,至于吃着菌勒就和“神经病”差不多,老史一听对方不但不听他的,还出言不逊骂人,顿时就急了。

我和阿雅赶紧把老史叫住,因为据我观察,刚才那人可能不是活人!

阿雅也小声道:“大家别紧张,我们这边,太阳一落山,要是没有什么重大节日,晚上就没人出来了!所以,刚才那个……可能不是人!”

我们都一愣,虽然我有心理准备,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代了还有这种规矩的地方。

那司机看了阿雅一眼道:“呦,你是这的人啊,看不出来嘛!那你是阿诗玛还是胖金妹,是金花还是代帕啊?”

阿雅淡淡说道:“我是汉人,祖父以前是挑货郎,后来留在这里了。不过我们村是杂居村,彝族、纳西族、白族和苗族都有。”

“还是的呀,既然你是当地人,你就该告诉你这群二蛋子朋友,我为什么不愿来?还不是你们这里穷山恶水刁民滴!”这司机有些嫌弃地说着。

阿雅脸色很不好,但是也不反驳,因为在她心里,也确实不喜欢自己的老家。

看得出来,这村子至今还没通电,路也坑坑洼洼,房子五花八门,木构、砖石构造的都有。

好不容易看见有间屋子似乎有灯火,老史赶紧叫道:“就停这吧,好歹有个亮子。”

司机瞄了一眼那房子,有点诡异地看了我们一眼道:“你确定就这了?”

“别,别,再往前走走!”阿雅忙不迭地说道。

司机咧嘴一笑道:“没有这姑娘,我看你们明天都得生蛆!”

就这样,迷迷瞪瞪又朝前走了几十米,最后停在了一座木楼前。

下了车,拿了东西,那司机直勾勾盯了好一会,朝我们说道:“老表,你们拿了这么多东西,不如送我算了,就当我做好人好事了!”

本来我们就对这司机没什么好印象,此刻都到地方了还堂而皇之朝我们所有东西,老史哼了哼,瞪眼道:“要钱,要烟,还要东西,你要脸吗?”

嬉皮笑脸的司机顿时脸僵住了,点点头指着老史哼道:“好,你们留着吧,咱们后会无期!”

这孙子阴阳怪气说完,轰着油门哒哒转身出了村子不见了!

老史对着司机的背影吐了几口唾沫道:“这什么人?唯利是图嘛,还有,刚才为什么不在那有光的人家门前停啊!你看看这破木楼,估计比我岁数都大!”

阿雅耸耸肩,小声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家门口上插草标的人家不能留宿,草标代表的意思,要么是家中有停尸,要么就是炼蛊人家。刚才那户人家虽然亮着灯,可是门前有草标不说,还有花纸,这说明家里有死人!”

原来还有这个说道,我不禁问道:“难道说你们这里死人很多吗?为什么好像听起来是一种常态是的。”

阿雅无奈道:“前面就是澜沧江,水流到我们这是个浅滩,许多江中沉积物到了这就漏了出来,包括水漂,所以,很多人以这为生!上游的人家少了人就上我们这认人来!”

“水漂?”我顿时吃了一惊。所谓水漂,就是水面上的浮尸啊,难道说这澜沧江上有这么多尸体吗?

“对不起大家啊,我们这里就这条件,看一眼,或许以后我也就不再回来了,让你们和我一起受罪了!”阿雅觉得有些对不起大家,不好意思地说道。

老史赶紧拍马屁道:“没有啊,我觉得景色不错啊,风土人情别具一格!不过……除了路差点,没有电,有点湿潮,有点阴沉……还有,刚才那人不人尸不尸的什么玩意!”

正说着话,苍颜使劲拉了我一把,我一转头,吓了一大跳,黑乎乎的木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影。

“是外来的客人吗?你们是要住宿吧!”这人从黑乎乎的影子里走了出来,原来是个穿民族服饰的老太太,还好,长的很慈祥,眼神里透着一股善意的光!

阿雅上前和其用不算熟练的方言说了几句话,又递过去了一张百元大钞,老太太便高兴地朝楼里喊了一声,一个长相憨厚的老大爷走了出来,便帮我们往里面拿东西。

楼里很暗,老大爷很麻利地点了一盏油灯,又倒了一壶茶。

老太太则直接奔厨房了,要给我们做点东西吃。

人在旅途,能碰上好的歇脚地最重要,刚才被那司机扰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不过,说实话,这茶不怎么样,有一股土腥味,我们闻了闻谁也没喝,唯恐浣肠拉肚子,便拿出了自己带的的矿泉水喝了几口。

阿雅偷偷告诉我们,这对老夫妻从口音看,应该不是黑苗。一听这话我们放心不少,因为滇地和湘西一样,都有苗蛊,而且防不胜防,就算我是个鬼医,心里也忌惮这个,好在阿雅长了心计,交流的时候就观察到了!

没一会,老太太就端上来饭菜,一盆八宝粥,一份烧豆腐,还有一盘炸鱼,另有一壶酒。虽然是家常便饭,但是我很满意,人在外,宁吃差不吃生,只要不是生食,一切蛊虫和降头都无所畏惧!

吃着吃着,本来气氛和谐,谁知道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桌上的煤油灯呼啦闪了一下,本来端坐着和善地看着我们的老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大爷?”刘大进热心肠,见老头面色不佳,赶紧问道。

老头讪讪地摇摇头道:“你们吃,你们吃,没事!”

“可是,有人敲门啊……”我瞥了一眼门口问道。

老头压低声音道:“不一定是人……”

老头的眼神很惊惧,声音有点颤抖加沙哑,令我不禁全身一颤,苍颜他们也都有点紧张,虽然我们修为并不差,没啥怕的,可是这种氛围令人有些惊慌!

“砰,砰,砰……”

又是三声,门板似乎有点发颤,老头还是没动,倒是厨房里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叹口气,朝门口一步步走了过去……

第七百四十五章 半夜剁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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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 大菜刀的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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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 血人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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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我在意的

今天是2018年12月30日,一八年还有最后一天,我在这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了!

每到年终,感慨都很多,今年尤甚。

说实话,今年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事情最多的一年,幸运与不幸,得到和失去,都有,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公平。

人嘛,总要经历这样那样的事情,否则怎么能成长呢?是吧!

很庆幸,来酷匠这一年能有你们(不是为了卖弄情怀),我说的是真,我写书好几年了,你们是最靠谱的一批读者。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们不为了喷而喷(没有职业黑子)。

你们很活跃,会和我进行互动(虽然我书写的不尽善尽美)。

你们很有情怀。(许多故事不很精彩,但是我想表达对社会态度的认知,你们都理解。)

你们当中,没有一个骂我。(哈哈,可能这是我最骄傲的地方。)

**月的时候,是我最艰难的时候,家里人轮番生病,我三五天就要去一次医院,中间姥姥也过世了。那些天写的很少,写的也不够好,但是你们没有为了这而对我进行攻击的,留言中许多人的鼓励至今令我感动,由衷地说一声,谢谢大家这一年的支持。

很多人说,我这个作者有点佛系,不怎么会朝读者要恶魔果果实(很多公告是网站发的,不是我发的)。说我没在第一条留言置顶,有打赏才有加更之类。其实我当然心里也愿意自己的恶魔果实多一点,守护打赏多一点,但是实话实说,灵异小说总的来说还是小众,大家又都是一路跟过来的,让我朝你们要东要西,我自己也不好意思。要是真什么时候发新书了,冲榜了,我可能也会厚着脸皮朝大家要一要,可是平时就免了,实在没必要。

在说说小说本身。

我为什么会写灵异小说,其实我也能写都市文,只是对灵异文更喜欢一点。

因为我不想写书的时候让自己感觉不到快乐!另外就是我确实觉得很多事情是很玄妙的,你说不清楚,这种未知性令人更有兴趣。

说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

九岁那年,我们村里(那时候在老家农村)来了两个穿布衣的外乡人,他们自称是登封旧禹都人,是麻衣相士,一师傅,一徒弟。老辈人都跑去看相,我母亲这辈的年轻人都是无神论,没人信。

那人给很多人看了相,算的奇准。老人们往那一坐,那人张口就能知道你生了几子几女,多少岁有过恶疾或者灾难。

我当时九岁,很不以为然,算过去的事,谁知道你是不是朝别人打听打来的?不过后来他算了三件未来的事,彻底改变了我对周易和麻衣的印象,直到今日,我不信任何教派,但是我从不去反对别人信道信佛。

第一件事,我二奶奶和我三奶奶的两个儿媳都怀孕了当时(相士不知道),可是这相士看了两位老太太的面向后,朝我三奶奶收了喜钱,却拒收我二奶奶的钱,问为什么,他说我二奶奶那两年命中无孙子孙女相,当奶奶还需要两年。当时所有人都笑,觉得这人搞砸了。可后来,我二奶奶家的婶子不小心流产了,孩子真的没了,我三奶奶家却当年抱了孙子。

第二件事,我们村有一个小伙因为偷电缆被抓进去了。这人看了小伙父亲的面相之后,说小伙牢狱之灾之后,还有更大的寿劫之灾,可能会丢命,要是这一劫躲过去,以后就可以富贵了。那小伙的父亲很着急,就给了相士五十块,让他给破破,具体破解的法子我不知道,不过三年后,小伙出狱当天就在监狱门口就出了车祸,被一辆大车卷进了车下,别人都觉得完了,可他却没死。后来人家几番折腾,发达了,成了我们村的首富了……

第三件事,也是到今天都让我难以忘怀的事。我妈是无神论,不想去,可是架不住姐妹们劝,也给拉去看了看。那人看完之后,特别难过,对我妈说,你家长女身体不好,明年是大劫。当时我姐姐确实有病,只不过是淋巴发炎之类的小病。我妈虽然不信,但是觉得涉及子女,这时候无论如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于是就要给那人两百块给破破。可是这相士说什么也不收,他说此时天意,他无能为力。要知道,当时农村二百块差不多相当于先在两三千的购买力,但是那相士说什么也没收,还宽慰我母亲好一会。结果,第二年七月份,我姐姐突然病情就恶化,各种并发症就出现了,人去了……

时至今日,当时那人的一言一行的记忆都在我脑海里。所以从那以后,我从不去轻易否认别人什么,很可能你所谓的科学就是别人眼中的无知。

为什么说这件事,就是我想说,我对我小说中写的每个人物,每个故事都心存敬畏。

有人说,你写小说就小说得了,介绍那么多所谓的知识点干嘛?看着不过瘾。我想的是,虽然是娱乐小说,但是总要有点营养才好,咱们会心一笑的同时,也知道一些“装x”素材不也挺好的?

也有人说,打架就打架,上来说那么多话干嘛。呵呵,其实确实是这样,看小说不就是为了看个爽?但是,我偏执的认为,小说里的人物,哪怕是一个反派,一个跟班,也该有一点自己性格才好。任何人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为什么见面就开打?还不是因为他们有爱恨情仇嘛。因为有善良,好人们才会去维护正义,因为有私欲,坏人们都会去做坏事啊。如果他们就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牛x,那就没故事性了,你们说对吧?

说多了,不好意思,还是那句话吧,这本书离完本还有一段时间,大家有什么话,都要告诉我,我能改的一定改。有人说,哇,你每条留言都回啊,是不是显得你这个作者有点档次低不值钱啊,至少人家给你打赏一块你在说话吧?我就笑了,作者写小说不和读者交流,那凭什么就捧你的小说?没有一个小说作者可以说自己写的百分百正确。

最后,还是感谢大家,祝愿大家在2019年顺顺利利,健健康康,然后才是发大财。

顺便感谢一波:、谊久天长、yz_li、傻傻波斯猫、落雨、刘大进、懒懒阳光、銘君、流逝的时光、笑看空手,你们十位为解封事业奉献最多,二中在这给你们鞠躬了,你们是大家能迅速看到小说的大功臣。

同谢牡丹亭外、吃貓d遊漁、曾经的王者、百魅生、简简单单、宇智波斑、孤寂的老汉、涩鬼、木头、刘剑宇、零度、天际、響仩仯姩 、牛牛、她、喝碗孟婆汤、啊哟、狂暴源三百杀先生、十九笔刃、相遇是缘、春春、爱出者爱返福往者、鬼影、原味口香糖、铁潼、343987058、一骑绝尘、李傻傻、曹泽民、权利小儿、开心、厌世之人、梦幻般的记忆、大雪无痕、雅兰床垫卡朗沙发、平、书友5ab613288、啊驴、青虹贯日破血月、东方小旭、往事随风、男人要自强、浅家军丶祸害、神来之笔、余阳、不中二才是好名字、聊聊天、李龙刚、疯溺、浮生若梦、江南、包公子哲品、7531耗子、王彦文、恪守、小施帅哥、啥i 、断桥烟雨醉清风、粑、雨f182、阿飞、无名小卒、佑宁、站着活、男照骗、小二、故里、对方正在输入、裘千狱、阮永奎、hybridvam、一玖玖六、教父、大晨大晨大晨子、一场游戏一场梦、菩提、拒绝融化的冰、油脂墨、久爱不腻、年糕、现实就是最大的无奈等等,知道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可是我这边能看见的数据就这么多,比如签到榜上的嗨咱不离、渡厄、流星雨、命脉等等,总之一句话,谢谢大家。如果你们中有人已经弃书了,却有幸看见这公告了,要不在回来追追试试?哈哈。(找不到名字的告诉我,我下期小说里给你单独开篇幅表扬哈)

成了,不说了,2019咱们都加油。

下月我努力多写点,你们也都跟读着点,现在大家都在攒稿子看,哪天数据没了咱就得提前被动结尾了……

晚安!

2018年12月30日夜9:45

第七百四十八章 火烧贼窝

里间封闭效果略微好一些,窗子也虚掩着,所以苍颜和阿雅昏阙的并不像老史和刘大进那么沉,这阶段墙轰的一声被我踹开了,好像地震一般,整个木楼结构剧烈晃了晃,两人一下子醒了过来,伸手就抓起了枕头下的匕首!

“是我们!”我赶紧低吼一声。

两人一时有点懵,抓着匕首一副“狼来了”的惊阙模样,不过都是老江湖,稍微一愣就什么全都明白了过来。

我不敢迟疑,一步窜了过去,因为那薄如纸的血人蛊已经堂而皇之凑了过来。

关于血人蛊,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东西诡邪无比,沾染不得。

以前在滇南有茶马古道,马帮掌握着东南亚和川滇黔之间的贸易,算得上是一条富得流油的商路。不过,有钱的地方就有麻烦,在这条路上,客商们有三大怕:第三是豺狼虎豹,众所周知,滇南野兽纷杂,老虎豹子豺狼杀人如麻,不过,到了清末以后,枪支兴起以后,这个祸患就基本上没了;第二就是麻匪流寇,有胡子帮专门打家劫舍,路上劫财,动不动就让子弹飞一会,只是,这些人和马帮都是江湖人,一般情况冲突也不多,给点好处费就过去了。而排在第一位上的,正是滇蛊婆儿。这些娘们常常化妆成农妇,勾搭过往人留宿,然后就下蛊杀人。当然,也有凶悍的,连色相都不用卖,直接打埋伏,连人带货全部截下。她们手中倚仗的,就是血人蛊。此蛊和别的蛊物不一样,它们薄纸人形,见缝就钻,犹如流动的鬼魅,杀人又快又毒,令人防不胜防。

此刻这血人蛊憨头憨脑已经到了床边,摊开那血红色好像人手一样的巴掌就往床上钻,我四下一看也没别的工具,干脆一把扯过床单,在面前舞动出一道旋转的布花,啪的一声将这鬼东西抽了出去。

血人蛊落地就是一摊黑血,不过,数秒之后,这黑血朝中央一聚,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又凑了过来。

这鬼东西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难缠极了,关键是还没法子对付它。

此刻苍颜和阿雅已经穿好了外套,正在用匕首砍着阳台上越聚越多的藤蔓。老史和刘大进将我们三个的随身包裹背了过来,我们三个的房间已经失守了,藤蔓和血人蛊正顺着阶段墙往过钻。

我们也都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没想到今天竟然被这些小小的杂碎围攻,而且手上办法不多,只能一退再退。

血人蛊屡战不退,至于那红花藤蔓我们也不敢靠近,此刻它们已经疯狂了,刚才那老头被撕碎的瞬间历历在目,谁也不敢轻易冒险触这个霉头。

正当我和门口的血人蛊招架的时候,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脑瓜顶上似乎有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有东西再爬。

我慌忙一抬头,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血人蛊竟然顺着竹架爬上了房梁,正从老史的脑袋上伸下血淋淋的身子准备偷袭!

“老史,朝后退!”我大吼一声,将老史推到了一边,可是此时吧嗒一声,一滴鲜红的蛊血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我的左手上。

一瞬间,我僵住了。

就看见那黑色的蛊血如同速渗一般,刷的一下就钻进了我的皮肤,刹那间,刺痛难忍,好像是筋骨正在被吞噬,一道黑色的血线顺着手臂的血管直奔肩胛,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老公!”苍颜急了,手里的刀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飞身过来死死按住了黑色的血线头。

我心里也乱入麻团,感觉自己这次可能真的栽了……

可是没想到,这黑色血线到了肩胛之后,小六指上瞬间滚烫起来,滴滴答答自己开始朝外流起了血,我的左半身经脉竟然自己逆转起来,不过三五秒,偷袭到了肩胛的黑血又被逼了出来!

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五毒不侵了,身体里的阳、冥、妖、灵四修为自己配合默契,再也不用我不断调整了。这是在我受到雷击之前,从没有过的……或许这也正是为什么这花粉迷了他们四个,唯独我还能保持这头脑清醒的原因!

“小崽子们,把我男人放下来,留下财物,奶奶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这血人蛊外人无解,只有我能留你一命!”终于,楼下的老太太开口了,言语中无比得意。她刚才听见了苍颜的叫声,肯定是以为我们有人中招了,此时开口,我们一定会无保留的成全她!

我大大咧咧朝楼下喊道:“老太太,实在对不住,刚才你那男人老头非要和这迷药藤蔓一决雌雄,我拉都拉不住,他呀,已经被当成花肥吃了,难道你没闻到这花儿的气味更香了吗?”

一听这话,楼下顿时一声嚎啕,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听不懂的方言咒骂。

此时此刻,我们已经被压缩在了里间墙角三分之一的位置,空气中都是血腥和花粉浓稠的味道,老史他们四个晕晕乎乎,只能不断掐着自己的穴位保持清醒。苍颜挑着自己的眼皮朝我低声道:“老公,不行了,我感觉自己就要睡着了!”

阿雅无比自责,向来没见过她转过眼圈,此刻也不禁眼圈发红道:“都是我不好,干嘛非要回来看看,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没变,人心叵测!”

“呦,麻辣椒还会哭啊!”我不禁一笑道:“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这和地缘没关系,京城大都市有虐童幼儿园,边境小镇有打闷棍的恶婆娘,这不矛盾。再说了,哭什么啊,咱们也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本来我是想着和老太太耍一耍,可是眼下看起来不行了,打不过那咱们走总行了吧?”

说完话,故技重施,我朝着木楼的围墙愤然就是一脚,这建筑本来就陈旧,哪禁得住我这一下子,两道木栏直接被踹飞了出去!几个人顺着外围栏爬了下去,不过,转头的时候,看着这张牙舞爪的血人蛊,我突然心一冷,摸出打火机就把床单点着了。

我们不是个案,那些名牌鞋子的主人百分百全都死了,既然如此,我还留着这个贼巢穴干嘛?

大火轰的一下在卧室中泛滥开来,这本来就是木楼,噼里啪啦的火焰一下子就把整个二层建筑笼罩起来,黑烟滚滚,火苗四射,那些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藤蔓瞬间枯萎的火光中,至于那些血人蛊,则直接化成了黑血,在烘烤中发出一股股冲天臭气……

第七百四十九章 敲竹杠

大火吞天,等我们下了木楼,火势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建筑。

此时外面一片漆黑,到处都是黑乎乎模糊的影子,河谷大风凛冽,周围的破旧建筑在摇曳中吱吱呀呀叫着不停,令人心中不宁。

“也不知道那老太婆有没有烧死!”刘大进合掌念了一声佛号。

阿雅冷着面孔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她们歹心害人,何至于如此,就算真把她烧死了,也是活该。”

“我媳妇说的对,虽然我是个公务人员,但是这时候就甭拘小节了,卜爷不是说了嘛,院子里一地鞋子呢,要说惨也是那些人惨,不过是途游散心而已,却悄无声息就被害死在异乡了!”老史颇为解恨地说道:“这把火烧得好,就当是天谴了,只是白搭咱们买的那么多东西了,那可都是小钱钱啊。”

苍颜看着四周的环境,皱着眉头道:“先别想这些了,咱们还是赶紧出村吧,你们想想,一对老夫妇就敢草菅人命,这说明这一带的民风得多么剽悍,我觉得咱们现在还不安全,只有退出去了,才算是胜利。”

看见了吧?到底是帮会中长大的孩子,思考的问题都是老江湖的问题。没错,从我先前偷听老太太和老头交流的话语来看,他们这个村子估计也不是什么人间善地,趁着火势刚起来,现在开溜才是万全之策,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等人家掌握主动那就不好了!

几个人背上包,又朝着火的木楼看了两眼,顺着村路赶紧往外走。

空气里雾气很重,没走一会,头发上就凝结出了露珠。周围静悄悄的,脚下泥沙路踩着沙沙作响,还真有一种“逃荒逃难”的感觉。

一路奔驰,眼看着就要出村口了,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谁知道偏偏这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吆喝:“什么人,站住,克哪点(去哪的)?”

我们几个顿时一愣,站住身,就看见林子里刷的一下窜出来了七八个汉子,个个手里拿着那种西南特有的弯弧砍刀,手里举着几个火把虎视眈眈看着我们!

娘的,没想到,这村子竟然还有暗哨,这回看来只能刀兵相见了!

“镇定点,告诉他们,咱们是赶夜路的,要过江去!”我低声朝阿雅说道。

阿雅点点头,耐着性子朝前走了两步,客客气气说了几句方言,大概意思就是说几句好话,讨个方便,放我们一码之类!

谁知道其中为首的一个包着头巾的汉子阴沉一笑,冷声道:“出村?想得美!村子里的火光和你们有关吧?谁都甭想走!”说着啪的一声,一把弯刀砍了出来,正好扎在了阿雅面前,差点没伤到人。

一瞬间,几个人都火了,好说歹说不听,那就干吧。就这几个歪瓜裂枣,都不够老史一个人打的。

不过,始料未及的是,身后突然一片嘈杂声,人狗共吠火光摇曳着杀出来了一大队人马,足足有上百位之多,男女老少都有。更夸张的是,没有一个手里没拿着家伙式的,板斧、镰刀、铁棍一应俱全,一次出场就把我们围了。

为首的也是个老太太,一声黑衣,戴着黑帽,花白的头发披散着,上面插着一撮草,应该是个神婆。手里拿着一杆水烟袋,呲着金牙嘴,派头十足。身后还跟着两个后生,抬着一把太师椅,朝地上一放,老太太自顾自坐下,也不吭声,斜着一对死羊眼看着我们!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我老头子!”一声啼哭,人群里走出来一个“黑炭头”,无疑就是那个害人的老太太,这厮头发烧光了,脸上熏得比锅底还黑,一身烧烤味,就好像刚从灶膛爬出来!

一瞧她这副模样,我们几个都没忍住,笑场了。本来挺紧张的氛围,我们一个个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住口!”白发老太猛地一敲水烟袋,怒喝道:“你们还敢笑?杀人放火,被捉了个正着,百死不解其恨!”

我本来想一步上去将这老太婆掀翻了算了,苍颜却拉住我低声道:“他们手里的有家伙,猎枪也是枪啊!让我来!”

苍颜抿着嘴,带着笑意朝老太太道:“老人家,看你这岁数,年纪不小了吧,高寿啊?”

“算你开眼,八十了,我还想着做百岁宴呢!”白毛老太可能觉得苍颜是在示弱,颇为得意。

苍颜竖了竖大拇指道:“有两下子,做了那么多孽还能活这么久,这得是多大造化啊。不过啊,有句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您这样的,其实可以死了,你看看你后面站在后生媳妇们,哪个心里不盼着你死啊?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你适合水葬,被这澜沧江一口气冲道东南亚去了,污染环境也污染他们的,以你这幅模样,能吓死他们一个师!”

老太婆一听,脸色陡变,刚要开口,苍颜却抢着说道:“别生气,别生气,玩笑嘛!您这年纪很容易一下子心肌梗死、脑血栓、半身不遂,然后就完了。别看这些小辈现在不敢惹你,你要真瘫了,他们敢朝你头上拉屎,你想想,那时候你嘴斜眼歪流着口水得多惨啊!”

说着,苍颜还挤眉弄眼办了一个丑相,惹的老太婆身后那些后生不禁窃窃偷笑。

这老太太气炸了,猛地回头瞪了众人一眼,那些人瞬间噤若寒蝉,一声不敢坑了!

苍颜继续道:“老太,咱们别兜圈子了,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告诉你们,我家可有钱了,说,要多少给多少。杀了我你能的多少?哪如绑架我啊!”

老太婆一听这话,眼里露出凶光道:“当真?那我可开价了,三万,一个大子儿都不能少!”

“太婆,我们家老头子可死了,房子也烧了!”那老太太哭哭啼啼在一旁委屈道。

白发老太沉吟了一声道:“既然这样,再加五千,三万五!”

我们几个都听傻了,本以为他们会狮子大开口,怎么着也得要个百八十万吧?结果一开口竟然就三万五,我的天,这阵势才要三万五,那平时他们杀一个人的目标是多少钱?难道说千把块就可以杀一个人?

说实话,钱真不多,买我们五条命,一个人才摊七千块,在云城还不如一头驴的价格,但是理不是这个理儿。

这钱我们可以送人,可以打水漂,但是就是不能助长坏人的气焰。

苍颜一笑道:“没问题,钱我这就给你!”

说罢,收了笑容,朝我的随身行李中一伸手,摸出厚厚几摞花花绿绿的大钞径直走了过去,直奔老太婆。

老太婆坐在人群中,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危险,眼巴巴盯着苍颜道的手。忙不迭将那一把票子抓了过去,仔细一瞧,瞬间老脸陡变,咆哮声道:“好你个丫头片子,敢用鬼票子糊弄我……”

老家伙本来抄起来水烟袋就要揍苍颜,却被苍颜一脚将水烟袋踢飞了出去,顺手一个擒拿手,就把这老太婆从椅子上给拎了起来……

第七百五十章 白衣女(元旦快乐)

“漂亮!”眼见着苍颜出手迅速如闪电一般,老史和刘大进齐声叫好道。

白发老太身后的一众人谁也没料到这么一个小姑娘会来这么一手,都以为真是送钱来了呢,顿时一下子炸了锅,一个个虎面狼牙,嗷嗷叫着拔刀拔枪。

“都给我住手,谁敢再动一下,这个老贼婆我让她命丧当场!”

小妮子横眉立目大喝一声,丝毫没有半点发憷,眼睛瞄着几个持枪的后生,目光凶戾的吓人。

还别说,苍颜这一嗓子下去,所有人都真的不敢动了,那几个年轻人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也只能悻悻地将端枪的手松了开!

“老婆,小心点!”我低声嘱咐道。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大意,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思路没错,不过我唯恐苍颜小觑了这白发老太婆。

一来先前那老头老太看起来普普通通竟然还会蛊术和饲妖法,这说明这里的人不简单,何况这白发的老杂毛是他们的一村之主,头上还有草标,这说明他是个巫师。

二来我见这老婆子被苍颜拎起来之后,丝毫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情绪,反而嘴角挂着一丝阴笑,令人不得不怀疑其留着后手。

所以,我一边嘱咐着苍颜,一边赶紧上前接应,可就在这时候,偏偏担心什么来什么。

这个被苍颜提着大领子的老太婆忽然嘻嘻一声奸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双手一伸,几乎是只用一秒钟的时间,竟然在自己那件黑色的衣服里面钻了出来,犹如金蝉脱壳一般,瞬间苍颜手里就只剩下了一件衣裳,而这老太婆就像是一只猴子一样飞身一跳,又回到了身后的太师椅上,同时一努嘴,噗的一声口中飞出点东西,看似一是口老痰,可是上面又有东西在动……

我心中顿时一惊,糟糕,肯定又是巫蛊之术。

正当我出手有点来不及的时候,咻的一声哨鸣,一枚乌溜溜的弹丸飞了过来,正好打在了那口老痰上,将其击飞了,不偏不倚,落在了一旁一个小青年的脸上。弹丸叮当落地,在地上转了好几圈,竟然仅仅是一枚枇杷籽!

‘老痰’落脸,咻的一下就钻进了鼻孔,那小青年瞬间傻了眼,赶紧扣嗓子,呜哇呜哇剧烈呕吐起来,可是十秒钟不到,这人忽然脑袋一歪,昏过去了。

眼见着苍颜差点被害,我脑子里暗暗庆幸的同时,心里全是恼火,该死的老巫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我脸一沉,气力下压,飞起来就是一脚,直接将这老东西连人带椅子踹飞了出去,身后压倒了一大片人!

“你个憨定货,打我祖老太,老子们砍死你!”

人群里一声声暴骂,大刀片子闪着白光已经朝我抡了出来,此时却听一声幽幽笛子音调空灵地响了起来。

这声音好听极了,简直如同天籁一般,暴躁的人群竟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不过,不是那种陶醉的安静,而是略带惊恐的凝声。

我们几个顺着笛声一瞧,林子边缘,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坐在一颗大树杈上,面对着河岸和雪山背对着人群,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是的。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被我踹到半死的白发老太咬牙切齿爬了起来也没声张,愠怒地盯着这姑娘的背影,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曲子结束一般。

我记得金老的笑傲江湖里有一番描写箫声的句子:声音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终于万籁俱寂。

眼前笛声空灵,正有此意。

终于,笛声戛然而止,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树上女子幽幽荡着双腿,也没开口,只是白臂朝后一甩,咻的一下,一束茶梅从天而降。

我有点奇怪,这女子显然是个人,但是怎么有点神仙气息是的?关键是,这伙嚣张的村民,似乎对其格外恐惧,尤其是见了这束茶梅,一个个噤若寒蝉。

扑通,烤成黑锅底的老太太失魂落魄般跪在了地上,啪啪给自己两个大嘴巴,低声颤声道:“对不起小……小仙子,您的茶梅我收到了,我该听您的警告别朝这几个客人下手,可是……可是都怪我们家那老头子不依,我也没办法,还请小仙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这老登公然撒谎,明明是她鼓动自己老头朝我们下的手,此刻竟然吓得哆哆嗦嗦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过她对这女孩的称呼有点意思,小仙子?太浮夸了吧,她要是仙子,我就是仙翁了!

“废物!”白发老巫怒喝一声,朝着跪地的“黑脸”老太就是一通斥责道:“何以被这小丫头吓成这样,我们堂堂‘草标寨’还能被她一个人震慑住不成?”

说罢,抬起头,朝着树上的女孩道:“小丫头,以后你少管我们村子的事,否则老太我连你一起灭了。另外,告诉你那师父,要修仙就莫问凡尘事,要是还恋着人间,就别欺世盗名,让人笑话!哈哈哈!”

那姑娘站起身,好像是有些倦意是的,突然一伸懒腰,手腕柔软之极,不经意间一道寒光就射了过来,啪的一声正中“黑脸”老太的太阳穴,这老东西砰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说实话,这一下子还是颇为震撼的,如此远的距离,一下就打在了太阳穴上,还没要了人命,可是这老家伙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力道可谓是恰到好处,不说别的,这非镖手段算是高手了!

“你……你有种,不过我告诉你,你们师徒猖狂不了几天了!”

本来以为会是一场酣战,没想到,白发老巫竟然一下子认输了,这还真有点笑掉大牙,简直赶上“柯镇恶”老前辈了。平生三句话“老毒物,纳命来!”“黄老邪,纳命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认栽比眨眼还快。不过人家柯大侠虽然武功三流,但是正气一流,眼前这老东西却是手段不入流,人品超下流。

老巫婆这句话说完,一百多人竟然如释重负,抬着伤员稀里哗啦赶紧回村去了,只留下我们几个人发愣。

按理来说,从刚才出标的速度来看,这小丫头修为并不是绝顶高手,应该在刘大进之下,可是为什么这伙人这么怕她呢?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算是帮了我们,我和苍颜拱手想朝人感谢一番,可是再抬头,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 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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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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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三章 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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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 草标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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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五章 水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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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六章 泥鳅蛊

古人有云,“黑棺水中卧,戾气生其中。不到水尽日,黄泉赴不成”。这句话是说,但凡装着横死之人的棺材投入水里,最终都会沉入水底,生成煞气。因为水的凝滞,亡魂会被永远束缚在水中,不能投胎,只能等着有朝一日水干涸了才能解脱。

眼前这口棺材正是横死者的黑棺,为什么会悬在水中不沉呢?

显然,这不符合古人总结的规矩。所以,要么棺材中的女人不是横死者,要么就是这棺材做了手脚!

而那个女人先前我见过,遗容恐怖,十分吓人,一看就是非正常死亡,因此,只能是第二种原因,这棺材被做了手脚!

何况,里面现在响声这么大,我猜测,里面根本装的就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专门给我设的局。

我不禁一笑,这伙人也太小看我了,以为在水中就能把我控制住?

小小池塘,还能有什么怪物不成?比那凤凰山的大鲵又如何?比西厅水库一人大小的狗鱼又如何?比在我院子里捉到的那只大鲶鱼又如何?真是不把豆包当干粮啊!

不是我藐视他们,而是自信,在这水中,谁能奈我何?

既然判断里面不是那个女人,所以,我完全可以不上他们的当,只要不搭理这棺材就好了。可我偏不,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我先让他们得意得意……

想到这,游到黑棺跟前,掌上运气合谷穴,朝着棺头就是一掌。

砰的沉闷一声,棺头板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以为里面无非关着一些凶悍的阴魂或者水中行尸,以及水猴子一类的水中精怪而已,可没想到,棺材开了,里面反倒没动静了。既没有影子扑出,也没有黑水泛滥,安静的有点出乎意料!

“喂,若是鳞族,就赶紧出来见见爷爷,我饶你不死!”我用鳞语哼了一声,抬脚又踹了棺材一脚。

黑棺在水中微微摇晃起来,棺材缝里嘟嘟嘟冒出了一串水泡,竟然拿飘出了几片竹叶!

一看见这竹叶,我顿时明白过来了,对手远比我想象的还无耻,还不要脸,他们竟然公然在这么大面积的水域里下蛊!

没错,这是泥鳅蛊!

《夷方秘蛊》中记载,泥鳅蛊,端午日制之,乘阳气极盛时以制药。用竹叶和蛊药放水中浸之,放受卵雌鳅其中,待鱼卵孵化,即变为巨毒泥鳅蛊。泥鳅蛊与蝎蜈蛇蛛之蛊有异,这种蛊毒不仅杀戮严重,而且流传甚广,走地下水脉,十年不绝。换句话说,从这伴生的竹叶就可以看出,棺中之物正是蛊鳅,一旦出来,恐怕遭殃的不仅仅是这个池塘,地下水也会受到污染,这个村子八成就得毁了!

我不敢在做迟疑,赶紧上前,准备将棺材的裂隙封住,然后将棺材拖出水去,可此时已晚,一串串小拇指长的黑泥鳅突然钻了出来。别看这些小东西个头不大,但是数量庞大,而且攻击性极强,一出来就像是列兵出操一样将我团团围住了,跃跃欲试!

毕竟我有华月珠在身体里,我笃定它们不会拿我怎么样,再加上我以妖修之气环绕周身,戾气纵生,凭他们的小个头,根本就近不了我的身。只是这伙家伙一出来,恐怕周围的水脉算是毁了!

正当我琢磨着如何才能将它们一网打尽的时候,周围忽然水流大变,不知道从哪冒出一条条硕大的鳝鱼来。

原来先前鬼鬼祟祟跟着我的竟然是它们。

这群鳝鱼个头大的惊人,长的有两米,粗的比我的胳膊还粗,全身都是亮甲银色,嘴弧微微上翘,和一般的鳝鱼明显不一样,这就应该是岳敖以前说的望月鳝了!

我以为它们也是敌人攻击我计划中的一部分,毕竟望月鳝以食腐著称,极其凶戾,就算是吻鲟、狗鱼都得让着它们,所以我不得不防,正准备要拔剑大开杀戒的时候,谁知道这伙大鱼却像是人一样,朝我拱了拱身,然后朝成群的泥鳅扑了上去,一时间水花翻腾,一场厮杀就此拉开帷幕。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一想到也在情理之中。这些望月鳝守在这个水塘底,食尽腐尸,都不是善茬,它们才是这里的霸王。可现在这伙蛊泥鳅却威胁到了它们的地位,所以征战在所难免。

望月鳝是一种毒鳝,它们可不怕什么蛊毒,所以从双方厮斗一开始,就占尽了优势。

既然有望月鳝这水中的清洁工在,我也就不用担心蛊毒泛滥了。这里没有那孕妇的尸体,我在多耽搁也没意义!

“龙爷,这里交给我们吧,你赶紧出去,你岸上的朋友出事了!”正在这时,一只个头最大的鳝鱼游到了我的面前,低头颔首幽幽朝我吐着气泡说道。

毫无疑问,它是知道我身上有龙族华月珠了,从它这幅谦卑的态度就能看得出。

我朝其点了点头,以示感谢,赶紧翻身游出水面,此时岸上空无一人,刘大进和阿俗竟然都没了踪迹!

“刘大进?”我茫然四下看了看,喊了几嗓子之后,半晌,发现水面上正漂着一个人,肚子已经喝饱了,游近了之后一瞧,正是刘大进。

你大爷的,甭说,他这是受人算计了。可是按理来说,就凭他的本事,十个阿俗也无奈和他啊?

我赶紧将刘大进拖上了岸,检查一番我发现,刘大进喝水是小,中毒是大,在落水之前,他就已经中毒了,此刻他眉目紧锁,人中发青,牙关绷起,气息不稳。

此时外面漆黑一片,再加上有溺水影响,脉搏也毫无明显特征,我无法判断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老刘!”我喊了几声,又做了几个按压动作,算是把喝酒去的水排了出来,但是刘大进气息微弱,仍旧昏迷不醒。

真是小瞧了这个阿俗,我对这鬼东西虽然起了提防之心,却还是被他算计了。这真应了那句话,小屎壳郎练倒立——目标举地球,谁都不容小觑。

我背起刘大进,匆匆往回走。这一路,毕竟不熟悉环境,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到了家的时候,浑身都是泥水。进了院子,我发现阿俗的斗笠和蓑衣已经挂在了门外,看来这孙子已经心安理得回去睡觉了……

“都特么别睡了,阿俗,你给我滚出来,我绝不打死你!”我怒吼一声,一脚将房门踹开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坏消息

我这么一喊,楼上楼下都亮起了油灯,阿雅和她祖母以及西厢的老史都慌忙凑了过来,一看刘大进的样子,几个人都急了,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睡着觉,人怎么还这样了?”

“阿俗呢?你特么给我滚出来!”我将刘大进放在桌子上,径直奔着阿俗的房门就去了,用力一推,竟然堵得严严实实。可我明显能听见里面那女人惊慌的声音。

“怎么了到底?”阿雅拉住我,小声道:“我弟妹还在里面呢,你这么敲门不合适吧!”

不合适?

我冷哼一声,抬腿便是一脚,两扇门板以及门后的柜子全部踹飞,一声尖厉的叫声响起。

那女人惊慌地龟缩在一角,小心翼翼看着我。

“阿俗呢?”我怒声道。

阿俗媳妇讪讪地摇摇头,小声道:“不……不知道,他……他还没回来!”

“没回来?没回来刚才你和谁说话呢?这么大的柜子是谁帮你抵在门上的?”我怒吼一声,一把推开老史和阿雅冲了进去,左右一环视,一旁的壁橱正在微微颤动!

“躲?躲得了初一,你躲得了十五吗?”我大步走上前,掌上一个寸劲将壁橱打了一个窟窿,伸手其中,揪住头发就将阿俗拎了出来。

阿俗放声大叫起来:“鬼,鬼啊!萝卜哥,对不起,你死了找他们去吧,我也没办法,我也是被逼的……”

看来这王八蛋是真以为我死了,也就是说,他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了。

亏我们路上还给他买了礼物,亏我没把他想的那么坏,结果他就是这么对我们的!我脑子一热,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将其抽出一道弧线划到了客厅。

“小王八蛋,看好了,我是人是鬼?”

阿俗趴在地上,鼻子和嘴巴都喷出了血,抬起头惊慌地看着我,结结巴巴道:“罗卜哥,您……您没死!”

阿雅和老史一开始不知道因为什么,还阻拦我,不过此时一看阿俗的德性就明白了。

“阿俗,到底怎么回事?”阿雅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刘大进,上前一把将自己弟弟拎了起来。

阿雅的祖母眼见自己孙子被打的鼻青脸肿,还想朝我发火,谁知道阿雅一个眼神过去,老太太便不吭声了,因为在她心中,自己愧对这个孙女。

“你,陪着奶奶上楼去!”阿雅转头对自己的弟妹喝道。语气生硬,不容置疑。

那小媳妇一看就是个没主见的姑娘,哪见过这种场面,自己大姑子的后槽牙都要呲出来了,赶紧扶着老太太上楼去了!

看着自己祖母上了楼,阿雅二话不说,劈手也是一个大嘴巴,打的阿俗原地转了一圈。

“阿俗,你可以啊,帮着外人算计到亲姐姐头上来了,你和咱爸咱妈一样狠心!”阿雅气急败坏骂了一声,抡着椅子就举了起来!

“姐……姐,别打了,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得给咱们家留个根不是?他们说了,我不这么做,就把我阉了,把我媳妇和奶奶打死,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尽了最大努力,他们才答应留你和我姐夫一命,只要我把他们骗出去就行……”阿俗朝着阿雅跪地就磕头哭诉道。

阿雅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又恨铁不成钢对阿俗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说了半天你还是个没种的东西!”

阿俗磕头如捣蒜,口上抹了蜜一般全是求饶的好话!躲在阿雅后面不敢直视我!

“得了,这时候甭扯特么这些没用的!”我将其揪起来,怒斥道:“告诉我,你怎么害的刘大进,刘大进要是好了便罢了,刘大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姐姐也救不了你!”

阿俗全身乱颤,小声道:“他们说了,只要让你下了水,你就再也上不来了。等你下水之后,我就说水里有人影,好像是你在和谁搏斗,然后这个秃头兄弟就信了,急的弯下腰往水里看,我就按照他们的嘱咐,趁其不注意,用一根针扎了他一下,再然后……你这兄弟就掉进水里,我吓得就跑回来了……”

我一愣,忙问道:“那针呢?”

如果有针在的话,或许根绝遗留的味道我就能判断出是什么毒物了。

“扔,扔了……我扎完他一紧张就扔进水里了……”阿俗悻悻地说道。

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事不做,坏事不绝的混账!我急火攻心,一巴掌扬了起来,这种人留着无用,拍死算了!

老史知道我动怒的神色,赶紧拦住我道:“卜爷,消消火,大进这不是还活着吗,当务之急,咱们得先救人啊,你杀他比杀鸡还容易,关键没有作用啊!”

这时候,我真的是有点六神无主了,我死我伤都行,但是我不能忍受自己的亲人朋友代我受过。苍颜到底是帮会出身,她先前说的没错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关键这地头蛇还有卧底。

苍颜?对了,苍颜呢?我突然发现,苍颜一直没下楼来,跟进问阿雅。

阿雅皱了皱眉,嘀咕道:“我……我不知道啊,半夜我醒了发现小姐不在,我还以为……她去找你去了,我也没好意思下楼问!”

晴空霹雳也不过如此,我顿时全身一颤,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此时一直瘫在地上的阿俗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反身就往外跑!

“小王八蛋,还敢跑?你跑的过我吗?”我拎起椅子扔里出去,直接将其砸翻在地,然后一个万里独行到了跟前,怒从心起,一记耳光打了下去,噗的一声,阿俗吐出两个后槽牙,整个人直接瘫在了地上!

“人呢?”我一把扼住他的喉咙怒吼道:“说,人呢?我不杀你!”

阿俗一张口,嘴巴里全是血,喷了好几下才开口道:“我……我从水塘回来,苍姐听见了动静下楼来了,她问我干什么去了。我怕她知道了是我害了你们,就骗她说,说你和刘哥在村外正和人打斗,还说……说你受伤了,然后她便急匆匆出去了……”

我脑袋嗡嗡直响,恨不得把这个杂碎碎尸万段。

“你告诉我,这也是他们让你做的?”

阿俗摇摇头道:“没……不是,他们说只要把你和刘哥杀了就行了,至于苍姐,模样长的不错,到时候可以用巫蛊控制了,转手……转手卖给山里人……”

“去你妈的吧!”我飞起一脚将这败类踢到了院子,就感觉自己瞬间掉了魂一般。

“老史,你找点干艾草,开水煮了,反复给刘大进喂着,先解毒去煞,我……我先去找苍颜!”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只觉脚下都是棉花,天都塌了……

第七百五十八章 冷血(感谢刘大进兄弟)

我疯了一般冲出了院子,心跳加快,手无足措,脑里一片混沌。

要是一般情况,或许我不该担心,以苍颜的手段和机灵劲儿对付几个山野刁民不成问题,可关键对方都是毫无人性之徒。卑鄙是他们的标签,歹毒是他们的招牌。

从没有过如此惊惧的时刻,我深知道对方阴险毒辣,否则也不会以如此下作的方式暗害刘大进。

苍颜,你可千万别有事。

老天爷保佑,若是能让她平安,我愿意再亡一魂,哪怕是再走一遭地府也行。

我心里暗暗喊着,穿过村子直奔村口。

这依偎在大山深处的蛮荒之村,到处黑乎乎的,安静的好像是个墓地,此刻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敢放开喉咙喊苍颜的名字,唯恐万一苍颜现在没事却招来凶恶之徒。我只能以岐伯眼边走边环视四周,感知着周围气场的变化。

村口外两侧都是竹林,山风瑟瑟,竹叶颤动,可没有一点活人的动静。

我想象着苍颜到了这里之后她会怎么选择,这姑娘适应能力极强,她听到阿俗的话之后,一定会择险而走,因为她误以为我受伤了,肯定会凭险据守。一侧是河谷,另一侧是山源,我选择后者,顺着林子通向山源的小路钻了进去!

没走多远,便开始是碎石路,走着走着,脚下一块岩石突然一滑,我差点摔倒。伸手一撑,翻身站了起来,此刻掌心好像黏糊糊的,仔细一瞧,竟然是血。这血液还很新鲜,一点凝固的感觉都有没,时间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

我瞬间觉得所有汗毛都竖了起来,飞身快速朝前本去,远远地,我看见一块林地见躺着两个人影……

“老婆……”

我顿时一怔,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口中喃喃自语着走了上去。

这几十米的距离好像太平洋彼岸那么长,我就想漏气的皮球,在消耗着自己最后一点力气。

终于,走到了跟前。

第一具尸体是个男人,手里还我这一把柴刀,一身黑衣,帽子上插着草标,应该是个初学的巫师,脖子被砍了一刀,那刀口干净利落,一瞧就是绺客刀所致。

再看第二具尸体,好像是个女人的身形……

我颤抖着走到了跟前,呼吸急促到了极点,发现也是个带着草标的女人,只是,年纪却在三四十岁之间,脸色乌青,鼻孔中似乎有东西在动,这人应该是死于虫蛊。

我长出一口气,身体总算恢复了一点元气。

看周围断竹、折草的样子,苍颜在这里应该是和别人交手了,而且还占据了上风!不过,苍颜虽然拳脚利落,但是在防蛊毒上并没什么技巧,她是如何让这女人吞了蛊毒而死呢?

我顺着林间小路继续往前走,却再也没了苍颜的踪迹。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渐渐的,周围的杂草越来越高,环境也越来越荒凉,应该平时已经很少有人来这里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在林子的时候走错了方向,正要赶紧转身往回走,此时却听见两声轻微的对话声。

这声音嘁嘁喳喳,压得很低,又是方言,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懂,不过就在附近!

我放轻脚步,顺着声音走了过去,拨开杂草,原来在坡前有一座新坟,坟前正有两个人,点着一盏马灯,已经将坟挖开了一半……

难道说,这个就是那个叫做秀秀女人的坟?

这两个人也都是黑衣裳,头上插着草标,不过,他们还举着一道白幡,那白幡上用红血画着许多诡秘的符号,应该都是些雷符之类。

其中一个人将白幡插在坟前,然后直接跳进了墓坑中,另一个则手持一把弯刀,在刀刃上抹了点什么液体,然后冷笑着也下了墓坑。两个人毫无畏惧,直接打开了棺盖,伸手将里面的尸体提出来半截,正是那个叫做秀秀的女人!

“这娘们死的够惨的啊!”其中一个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道。

另一个哼声道:“废话,雅禁种下了金蚕,能不惨吗?只怪她自己命不好,谁让他嫁给老歪这种废物,惹恼了雅禁,就是这个结果。行了甭废话了,拿了金蚕,赶紧回去复命,免得雅禁恼了,训斥你我!”

另一个点点头,嘀咕道:“行,那你按住了,我可要下刀了!”

正在这时,山林忽然一阵阴风,吹的坟土飞扬。

我顺着风向一瞧,借马灯惨白的光芒,隐隐约约看清了那个死去孕妇的脸。和先前我见她那种单纯的丑陋不一样,此时她已经完全鬼化了,皱巴巴青黑色的脸,两只眼睛完全是漆黑色的,没有一点眼白,乍一看就像是眼睛被挖走了只剩下了俩黑窟窿一样。它就那么站在林子的缝隙中,一个劲儿的咧嘴呜咽,露出一口尖锐的牙齿,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哀嚎……

“呵呵,知道你在,你敢来吗?”握着刀的人有恃无恐地说道。

另一个人更无耻,嬉皮笑脸拍着死尸的脸道:“啧啧,不满意啊,在远处吹阴风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过来啊!嘿嘿,我告诉你啊,一会,我兄弟先剖开你的小腹,然后把那胎儿挖出来,在将他的腹部剖开,就可能取出金蚕了!你老公就是个废物,连你为什么结婚当日傻了都不知道,你要恨应该恨他,去,把他捉来给你作伴不更好吗?不过,你们到了地下做夫妻,我们也照样收喜钱,草标寨就是这规矩,哈哈!”

“好不猖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阴曹地府的衙差呢,你们连死人的钱都收,好啊,成全你们!”我听着实在厌恶,也不想在手下留情,这些人该杀!几步跃上前,脚下随便踢起一块石头,嗡的一声飞了过去,举刀的那人脑壳砰一声就裂开了,一声没吭直接倒在了墓坑里!

另一个傻了眼,慌张跳上了墓坑转身就跑。

“站住,你能跑过我的石头吗?”我冷喝道。

这人一怔,站在了那,显然他也明白,再跑直接暴毙。

走到跟前,我盯着此人的眼睛问道:“说,那个姑娘呢?”

这人哗啦啦尿裤子了,两腿抖成了电动,用力地摇着头道:“不不……不知道啊,兄弟……不不,大爷,我们就是被派来取回金蚕蛊的,至于别的事,另有其他人再做,我发誓,我真不知道……”

“你敢说假话?”我怒喝道。

“不敢,真不敢!”此人腾地一下跪下了,祈求道:“饶了我吧,我说的是真话,雅禁说了,她明天亲自过来给你们收尸,要怪,你就怪雅禁吧……”

糟了,他们竟然不知道苍颜去处,这可怎们办?

心里又是一阵寒凉,那股子恨意又上来了。放了你?我就是太仁慈了。对坏人仁慈,就是对好人的残忍!

“我放过你,你好自为之吧!”我冷笑一声,转过身去。

这人如蒙大赦,磕头道:“谢谢先生,我放了我,我给你钱,以后咱们有财同发,我愿意追随你,干什么都行!”

我黯然调动煤鬼,瞬间将坟头那白幡烧了个精光,然后幽幽朝着林间道:“秀秀是吧?给你个机会!”

说完,我径直往回走,就听身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嚎,三五秒钟之后,啪的一声,一枚还在砰砰跳着的心脏掉在了我的面前……

第七百五十九章 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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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章 屠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遍地是狼犬,何须动慈念。

看着两具尸体在水中翻滚了两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掸了掸手,直接进村。

离天亮还早,黑压压的村子里安静极了,真不知道,坏事干多的人,是如何心安理得睡得如此安宁的!

进村第一家,同样是个老宅子,不过显然生活条件比阿雅他们村好多了。

我上前一翻身,落进了院子,大摇大摆走到门前,轻轻推了推,门关的很死。

“一层薄木板,也想拦住我?”我掌间一运气,寸劲朝前一推,砰的一声,门门之间裂开了一道缺口!

闪身进屋,就听见楼上有人惊慌问道:“谁啊?”

“我呀!你大爷,不认识了?”我冷笑一声,纵身上了楼梯!

“你到底谁?大半夜的,难道雅禁老太有事?”这人明显有了防备,窸窸窣窣穿上了衣裳,嚓地一声,似乎是拿起了什么器物!

我站在门口,听着脚步声,反手一个扼喉,正掐在他的脖子上!

“说,你们捉回来的人呢?”

这人手里握住一把砍刀,竟然想都没想,还要朝我反抗,反正舌头多得是,总会有人开口。我不禁阴沉一笑,一脚踢出去,这人咣当一声撞在了墙上,像摊软绵绵的烂布趴在了地上不动了!

“啊!”

床上一声尖叫,一个女人放声尖号起来。

我脚尖一勾,将其丈夫的刀提了起来,冷声道:“想活就告诉我,你们抓回来的人呢?”

这女人惊慌失措,颤抖着摇着头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都是男人的事……”

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一个家庭女人能知道什么?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我看见其床头柜上放着一定黑帽子,上面竟然也插着草标。

“第四个!”

我冷笑一声,转过头去,果然,一转身,后面马上有异动,我连头都没回,将手里的刀,朝后猛地飞了出去!

床上轻噎一声,没了动静。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刀插心窝,其手里端着一把精致的弹弩!

现在想想,武松血洗鸳鸯楼那才是绝唱,假若他放过了哪怕一个丫鬟,他就不是武松了。就像是掉进了狼窝里,你却去分辨哪只狼是吃素的一样笑话。那食肉的狼可不给你这个机会!

出了门,擦了擦脚上的血点,我感觉自己脸上冷的吓人,如同死尸,可是心里却热的发烫,血液像是要开锅了一般。

继续第二家!

何必翻墙入院,这大门不就是给人走的吗?

一脚踹开,直奔主屋。

可能是听停了刚才的动静,一个头插草标的老汉正端着双管猎要出门,见了我二话不说,端枪就放。

老头终究年纪在那摆着呢,抬枪速度慢了一慢,我已经靠着万里独行到了跟前。

“第五个!”

我轻哼一声,逆转经脉,朝起后心就是一掌,整个人顿时结了一层冰晶,趴在了地上不动了!

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孩提哭声,一个老太太正抱着一个只有几个月的婴儿往柜子里钻!

“站住!”我已经杀红了眼,此刻看着那小孩子都觉得像个小魔鬼。

这老太太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抱着孩子恳求道:“好汉爷,饶我一命吧,这孩子还小啊!”

人为母生,均为肉长,就算我魔魇钻心,可是终究对着小孩子我还是下不去手。

“说,你们抓回来的人呢?告诉我,我放你一马!”我克制着自己的杀戮欲,尽量平静地问道。

老太太摇头道:“好汉爷,我真不知道,雅禁今天派出去了好多人,没听说带回来人啊。这不,这孩子的父母前半夜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求你了,他们是作孽啊,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说到一对男女,我想了林子里那一对被苍颜绺客刀砍死的尸体,弄不好就是这孩子的父母。都为人父母了,却非要干这种勾当,就不配有孩子!

犹豫了一下,我决定还是放了这一老一小,总的有人把这孩子带大吧!

“你们雅禁住哪?”我问了一声。

老太太忙不迭道:“就在村子最中央,那个琉璃瓦的大房子就是她的神殿。”

也好,一家一户追问过去太麻烦了,直接去找那个老不死,我就不信她有上天入地的本领!

下了楼,刚出院门,正好和两个可能是过来查看情况的小青年打了个对头面。这两个家伙还有些心机,一看不妙,刀一扔转身就跑。可他们蠢就蠢在,口中哇哩哇啦竟然喊了起来!

“六,七!”

我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抬手,离骨刀飞了出去,刷的一道白光,路上多了两具伏尸。

一时间,道路两旁开始有油灯亮了起来。

我也明白,这一村子的人,上百口,我不可能都给杀了,就算是边境之地,就算他们全都罪大恶极,也轮不到我来处置。

我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就来到了村子中央。

这雅禁老太的房子很显眼,几乎可以算是鹤立鸡群,周围的房子都是黑突突,只有她的院子是汉式古典的单檐歇山大院,清一色黄绿琉璃瓦和大理石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那个旅游景点!

门口站着两个小厮,还没来得及说话,银针一闪,两个人已经瘫在了地上。这次我留了他们一命,毕竟两人都只有十五六岁,又没带草标巫师帽,只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做了这个差事吧!

不过,一进院,我顿时感觉到了气场的不同。周围冷风烈烈,阴气弥漫,显然,里面的人已经有了防备。

我冷笑一声,有点意思,这一路全都是废物点心,杀起来手不沾血,无趣!

我站在院中,一步一步朝房门走去,忽然,噗的一声,脚下石板崩开,两根黑森森的手伸了出来!

“小儿科!”见有人开始动用了巫术,使用役鬼了,我倒是还有点兴奋。

冷眼瞧着地下升腾起来的煞气,我轻松一个禹步越开,同时气压涌泉,猛地一跺脚,一招土行心法打了出去,噼里啪啦一阵狂风,石板、沙土骤然纷飞起来,一个绝对是鬼修级的亡魂被生生揪了出来。

“作奸犯科,诛杀无赦!”

我一伸手,唤出稚川径路,愤然一挥,这悬壶峰的镇山之宝彩光迸现,呼的一阵风,眼前这张牙舞爪的鬼影便化成了灰尘!

第七百六十一章 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役鬼刚被灭掉,呼啦一下子,从屋顶上飞下来几十张正在燃烧着的黄纸。

纸灰簌簌而落,一股呛人的姜黄的味道弥漫起来。

嘶嘶……嘶嘶……

我正仰头看着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黄表,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蛇信之声,低头一瞧,一条草花大蛇已经到了跟前。

对于蛇我太熟悉了,小韩七爷整天在我面前晃荡,可眼前这蛇明显不太一样,凶悍有余,速度不足,而且双眼无神,显然有诈!

我紧盯着蜿蜒而来的这条蛇,翻身朝后一跃,同时狠狠在自己合谷穴上掐了一把,痛楚刺心,眼前一亮。果然,等我再落地的时候,眼前的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草编的假货。

我不禁摇了摇头,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也太低端了吧,对我用这样低层次的幻术,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我冷哼一声,抬脚狠狠踩在了这草蛇上。

不成想,这仅仅是一个声东击西的策略,正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箭哨之声,一枚冷箭射了过来。

这箭速飞快,我慌忙一闪身,虽然避开了要害,可是箭头还是擦着我的肋骨飞了过去,肉皮顿时冒出了血!

那箭打在了对面的门框上,一声朗笑,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胡子男子走了出来。

“小子,你死定了!”这人皮笑肉不笑看着我,将门上带血的箭头拔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个黄纸小人,沾了沾血,朝地上一扔。

我摸了摸伤口,血色正常,应该无毒!

既然这样,他何以口出狂言,说我死定了?

“你是谁?那雅禁老太婆呢?”我大声喝道。

大胡子一笑道:“死到临头,哪那么多话。等你死了,我会烧纸告诉你!”

说着,这人一伸手打出一张符纸,地上那小纸人腾的一下立了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嚓的一声,一枚大钱从空而降,落在了小纸人身上!

“山有灵,水有灵,符有灵,万物不动,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搬山压顶!”

大胡子一声断喝,小纸人瞬间被那大钱压的跪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我就感觉自己后脊上好像突然袭来一股奇怪的力量,压的我踹不过气来。

“不动,不动,万物不动,山神土地急急如律令!”大胡子朝我一笑,啪啪两声,又飞出了两枚大钱,全都压在了小纸人身上,直接将那小纸人的伏倒在了地上!

而我,也好像扛上一座山,越来越沉,两脚发颤,就要跪在了地上!

此法虽然也是纸人术,不过却属于“偶人厌(ya)胜”之法。所谓“压胜”通俗讲就是压而胜之,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物或魔怪的目的。所以,这其实不是茅山术,而是巫术!

看着大胡子得意忘形的样子,我心中冷嘲一笑,调动煤鬼,以灵修之法运转气脉,不过三圈,就感觉后脊滚烫如火。

“老东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反厌’之法!”我仰天一声咆哮,全身如同烈火燃烧,轰的一下,那小纸人瞬间自燃起来,三枚压胜花钱啪的一声弹飞了出去,其中一枚如同刚才那利箭一般,正中大胡子脑门。这老东西只来得及“啊”的一声,就靠在墙上不动了!

此人一死,房里顿时大乱,能听见数人在里面慌张堵门,可我却杀性正盛,两眼冒着猩红的光芒,如同不知疼痛一般朝着房门撞了过去!

哗啦一声,木门四分五裂,房后抵着门板的七八个人全都被撞飞在地!

我冷眼一扫,却并没有那个雅禁老太婆!

“老贼婆呢?”我堵住门口,幽幽朝着地上的几个人问道。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说话!

“第九个!”

我一咬牙,脚踏其中一人,朝其胸膛就是一脚,这人瞬间佝偻成了一个虾米状,一口气没缓过来,过去了!

“我问你们话呢?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呢?再不说,都死!”我怒吼一声。

地上的人中,一个长得贼眉鼠脸的家伙趁我环视众人的瞬间,突然掌心一番,一枚泥丸打在了我的脖子上。瞬间,好像有东西钻了出来,像是一层小虫在我身上攀爬着……

“哈哈,看你还如何张狂,你中了我的孑孓(jiejue)蛊!”这人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大摇大摆指着我道:“跪下,我尚且留你一命!”

我摇头哈哈一笑道:“小子,告诉我,蛊王为何物?”

这人一怔,嘀咕道:“蛊王自然是金蚕,那又如何?”

我面色一沉,伸手入怀一摸道:“不好意思,你们雅禁辛辛苦苦养的婴血金蚕就在我身上,而且被我制服了,这些孑孓敢动我吗?”

说着,我轻轻一扫,脖子上的孑孓像是一层灰一般落在了地上!

这瘦猴彻底傻眼了,张着嘴巴,惊阙道:“金蚕,你竟然有金蚕……”

“怎么,你喜欢啊,那送你!”我一跨步上前,一把将这金蚕塞进了这家伙的嘴巴中,合上牙关,朝后颈一拍,这金蚕便钻进了这人的腹中。

天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他捂着肚子就倒在了地上,一句话没说出来,鼻孔和嘴巴渗出了紫红色的血,咽气了!

其他人都傻眼了,房里安静极了。

“说话,你们抓回来的人呢?”我将地上的死尸踢到一边,冷眼看着这几个人问道。

“我们没……没抓过人回来啊?兄弟,不……爷,我们真没抓人回来,雅禁师父说了,等你死了之后,在将那两个姑娘抓回来,我们还没动手呢啊……”其中一个人颤声应道。

“你敢撒谎!”我愤然咆哮一声。

“没……我们没撒谎,说的都是真的!”几个人连忙答道。

我心中越发着急,怎么回事,难道说苍颜真的没有被带回草标寨?这几个人都特么要尿裤子了,应该不敢再说假话了。

我凝视着其中一个人道:“你告诉我,雅禁老贼婆呢?”

这人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说是去接一个客人,然后请那人一同去你在的那个村子!”

“客人?什么客人?”

“据说也是一个巫师,专门对付那个雪山小丫头的。雅禁师父说……你们几个只有你不好对付,剩下不好对付的是那个小丫头,请来的这个巫师据说很厉害。”

原来是这样,要是这么说,苍颜可能还没落在老贼婆手中。

我总算微微宽心一点,看着几个人道:“听这意思,你们几个都是老贼婆的徒子徒孙了?”

几个人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那好,我问问,那天在滑索上,朝我们射冷箭的是谁,在你们其中吗?说,说出来的可以活着!”我冷森森问道。

“是他!”几个人异口同声,指着其中一个人道。

到了这时候,这种人也就剩下出卖自己人的本事了,而且为了活命会不留余地检举别人。

“很乖,回答的漂亮,那我再问问,那村子里的傻媳妇秀秀是你们谁下的蛊,棺材里的泥鳅蛊是谁下的?扎了人的银针是什么毒?”我面带笑意追问道。

“是他,雅禁派他给那新娘子汤里吓得蛊!”

“你……你还说我,那泥鳅蛊不就是你制作的?”

“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但是放进棺材的是他,不是我!”

“是你出的计策,我就是放了蛊虫而已……”

……

几个人大声相互指责,乃至开始互相谩骂起来!

越听越烦,越听心里越乱,我不禁站起身怒喝道:“都特么安静点,谁能告诉我,那银针上的毒是什么毒?”

几个人一愣,都住了嘴,最后其中一个小声道:“这毒是雅禁掌握着,我们……也不知道!”

合着坏事你们人人都有份,唯一有用的信息你们却浑然不知。这时候了还相互推诿,如此龌龊之人,留着还有何用!

我摇摇头,站起身,口中默念道:“十一,十二……十六,你们一起走吧,既然开了杀戒,不在乎多你们六个叻色!”

稚川径路寒光闪烁,墙上几道白影,粘上了点点血红。

我收了剑,环视一圈,院中在无旁人。看着墙上各种欺世盗名的神像,看着内堂里掳掠来的金银玉器,我冷笑一声,摸出火,点燃油灯,朝着屋子的木地板上奋力一砸,在撩动的火焰中扬长而去……

第七百六十二章 跪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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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你魂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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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 第五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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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五章 拂云拨水

第五天云面色平静,掸了掸袖口上的火花,然后捋了捋微卷的发梢,朝我淡淡一笑道:“先生出手不凡,将冥修和灵修可以在眨眼之间转化,确实不同反响,这等手段,应该是我出嵯峨山见过的第一个绝顶高手了!不过,天云仍想搏上一搏,先生掌眼了!”

“第五先生必胜!”

“必胜!”

“必胜!”

“必胜!”

一见第五天云要主动出击了,雅禁老贼婆一脚踏太师椅,一手叼烟袋,另一手朝天一举,其他人纷纷大声助威起来。

不过第五天云却无比淡定,情绪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这份少年老成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第五天云深吸一口气,面色铁青起来,其上身肌肉瞬间隆起,青筋暴涨,手臂刚劲如铁。狰狞咆哮一声,双脚蹬踏着地面,每踏一步,地上就留下很深的脚印,滚着拳风凶狠向着我冲来。

没想到他接我招式的时候轻轻柔柔,好像女人一般,可是自己的招数竟然如此刚健,这股子气势和刘大进不相上下!

我淡定地看着他疾驰而来的步伐,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攒足气劲,也以阳修运气于掌。既然是死斗,那就要硬碰硬的比试。

当初我尚能接刘大进的恶拳,就不信你比他还厉害!

目光交汇一刹那,一股巨力袭来。我登时心头一惊,如果说,刘大进当初的尚未炼成的忿怒宗就已经硬如铁甲了,那第五天云的气力就是海潮一般,这股气力连绵不绝,持续不断!

我猛地一摇牙关,豁出去了,以阳修全力相刚。

砰的一声,手掌酸痛,全身震动,我们两瞬间倒飞了几步,我再看拳包,四个裂了三,鲜血直流。第五天云手掌被我击打的骨折了,可是他一瞪眼,自己生生掰了回来。

合着打了一个回合,反倒是我受伤了!

后面那群乌合之众兴奋的欢呼雀跃,气得我肺都炸了!

“这才哪到哪啊,再来!”

我怒吼一声,施展迷踪步,脚下划过一道弧线,故技重施,再次调动煤鬼,暗想着非烧他个皮开肉绽再说!

第五天云毫不避让,冷静地看着我的手势,忽然左手像是佛摆手一样凌空一抖,一道暗气打来,我不由地马上改变了煤鬼气力的方向,竟然一下子将他错开了!

而第五天云恰到好处地飞身上来,伸出左手,竟然一个钳制将我的右手控制住了,而且别看他不声不响,可此人力大无穷。

灵修之力,主要凝聚于掌,可我这手掌还没发挥气力,却被他控制住了!关键此时他仍旧是面带笑意,那股子淡薄的气质让我有点妒忌,甚至觉得他这股笑意里带着嘲弄。

呀呀呸的,你不是善于防守吗?我就让你看看老子进攻的手段多的是!

我干错放弃右手,左手一会回环,气脉倒转,凭空就是一记鬼拍门,阳修不济,那我就灵修和冥修一起来,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鬼拍门也叫封天灵,属于灭魂火的招式,这一巴掌下去,只要打中的了,你第五天云就乖乖的去一旁睡大觉吧,三天之后再让你醒来!

可惜,我出左手,他竟然又出右手,一如刚才,没等我发力,两手交汇,又纠缠在一起。而且,我发现我刚一出招,他就像是算定了一样,总是提前我那么一秒钟做出回应!

一时间,本该是大打出手的决战,竟然成了两个大男人的“交谊舞”,关键是四手相持,我在力道上不占上风。

第五天云的笑意比先前还从容,而身后那群喽喽的呼喊声比刚才更加疯狂,一个个伸出双手,锤着他自己的胸膛,就好像打赢了一场世界级的拳击赛一般!而雅禁老贼婆的气势也前所未有的高涨,等着椅子将水烟袋抽的啪啪作响。

远处的老史和阿雅一人拿了一把柴刀,一见这种情况,已经做好了以命相搏的准备。

不过,这对我来说虽然吃惊,但是远远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朝老史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此时保护住刘大进才是要务。

“罗先生,此法叫做拂云拨水,是我先人在渭水河畔悟到的,一手行一气,双手可回环,单翻拂云走,两去拨水天。不是大话,在关中,还没有敌手。先生不如收了势,不要在勉强了。这终究是西南边地,客人总要随主便的,您说呢?”第五天云气定神闲般说道。

拂云拨水,确实是妙招,有一点金庸小说中周伯通左右互搏的意思,可是,我不服。

大丈夫不战则已,既然战了,怎么能不分输赢?既然有输赢,那为什么赢得不是我?

“第五天云,人各有志不假,你也可以因为她有恩于你你不得不出手,但是罗卜不信什么客随主便,我只信实力说话!我可以退,但是这些受她压迫的人不能再退了。咱们不要多说了,招上见吧!”

说罢,我深吸一口气,压入丹田,愤然将全身气力灌输两掌,瞬间全身气劲爆涨,如同一尊恶魔,凶悍霸道。

第五云天也没先前那般淡定自若了,缠丝手如同灵蛇,以柔克刚,缠住我的手臂不妨,顺势压住我的手肘,谨防我将他甩出去!一时两人脚下尘土飞扬,双双合力,身体被气力推得旋转起来!力道一波接着一波在身体间碰撞,有那么几次,他的面色都青黑下来,可是最后又被自己娴熟的拂云拨水化解了!

眼见我们俩僵持不下,身后的雅禁老贼婆忽然冷笑一声:“第五先生,让老妪助你一臂之力!”说罢,那张恶心的嘴巴一嘟,噗的一声,一枚镖钉飞了出来。

此刻我和第五云天正在僵持不下,根本无力躲闪,眼看着镖钉飞来,我只能一歪脖子,却把内锁肩胛暴露出来。如同蜂蜇一般,刺痛如骨!

这老贼婆是巫蛊邪徒,此物绝不仅仅是一枚简单的镖钉。

我赶紧闭合气脉,守住气息,不让气血回流。

“好一个不要脸的老妖妇!”本来我敬第五天云彬彬有礼,不想撕破脸,此时这等下作手段都用上了,我不杀人,人不敬我!

我想象着在悬壶峰时,我师父悬壶老人的话,合气含魂入丹田,反行涌泉、合谷为妖修,屏气凝神,调整经脉,将阴维脉、阳维脉、阴蹻脉、阳蹻脉和督脉、任脉、冲脉、带脉表里配合。

瞬间,一股幽灵一般的气力朝着四肢散去!

“天地生我,唯我为主,你们想杀我,还不配去!”我仰天一声咆哮,瞬间小六指一阵刺痛,全身气力爆破如云,数道气浪在我周身炸裂,如同有龙身环绕一般!

第五云天身子一拧,目瞪口呆中已经飞了出去!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老妖妇慌张喝道:“第五先生莫慌,有我助战,你我同进退,还有这么多我族后人,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第五云天踉跄站住,却已经一口鲜血飙出,稳了又稳方才开口淡笑道:“云天败了,心服口服。雅禁婆婆,您的秘方我不要了,至于祖辈恩情我已经竭尽全力,对不起了!”说罢,朝我颔首道:“感谢罗先生手下留情之恩,第五暂且告退,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到云城朝您拜会!”

第五云天说着,深鞠一躬,转身离开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你杀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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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 木行心法

没错,正是那天在草标寨助我们一臂之力的姑娘。

这姑娘一股子的仙儿气,亭亭玉立在木楼的屋顶之上,仍旧是背对着众人,手里握着那把玲珑的玉笛,一袭白衣,衣袂飘飘。

老贼婆一看这姑娘,脸色愈加难看,慌忙中一骨碌爬了起来,趁我抬头看着那姑娘之际,撇着小脚儿撒丫子就朝外跑。

我虽然没在意,可远处的老史却一直都在盯着老贼婆呢,眼见其落荒而逃,不禁大喝一声:“老东西哪走!”同时,手上一个大回环,将紧握的柴刀抡了出去!

有道是天欲灭恶,一阵风都能把人吹死。老史和和这老贼婆相距足足有二十米远,可是就忖了,老史这一柴刀飞出去,不偏不倚,直接楔在了老贼婆的大腿上。

老东西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疼的满脸煞白,哎呦哎呦大叫不止。

这杂碎老太已经是穷途末路,我没必要理她,我关心的是这个姑娘,她绝不会平白无故出现。

“姑娘,上次出手相助我们还没重谢,不知道今日又来有何指教,那个……我媳妇是不是在你那?”我客客气气试探着问道。

这姑娘连头都不会,掌心一抖,朝我抛下一个手握的小瓷瓶。我赶紧翻身上前,一把将瓷瓶接住,打开一闻,虽不知道具体都包含什么,但是显然是一副中药。

“这是我兄弟的解药?”我赶紧问道。

这姑娘好大的架子,竟然仍旧没开口,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一纵身,犹如马踏飞燕一般,踩着几根木稍转瞬又进了林子。

既然她肯出手帮我,这就说明其无恶意,所以我放心将小瓶扔给了阿雅,让她将解药给刘大进服了下去。虽然刘大进仍旧没有清醒,不过服了药之后,体温明显回升,脸色也好了许多。

此刻再将目光落在哀嚎不止的雅禁身上,老太婆已经披头散发,疼的呲牙裂嘴,一点戾气都没有了。至于其他喽喽,但凡还能爬起来的,都踉踉跄跄着逃出了院子,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窜去了。剩下的几个断胳膊断腿的,一边呻吟着,一边往外爬,没有一个人理老太婆。

雅禁老贼婆气咻咻怒道:“一群胆小如鼠的小人,平时吃我喝我,这时候却都跑了!”说完,转身看着我,老泪纵横,可怜的像是一个孤寡老人,喃喃道:“罗先生,你看在我这么大岁数的份上,就放我一马吧!我……我不也是一时糊涂嘛。这样,你随我去草标寨,所有东西,只要你看上的,我都给你!”

到底是多无耻才能向她一样厚脸皮啊!岁数大怎么了?岁数大就不该受到惩罚?大街上碰瓷的十有**都是老头,公然抢夺别人家孩子的多数都是老太。还好意思和我说一时糊涂,你特么这一糊涂就是一辈子,简直不要脸之极!

我点点头一笑道:“好说,好说,不过老太太,实在不好意思,你家已经被我放火烧了,你得那些金银细软都埋在大火里了。你那群忠实从臣民估计这功夫正在灰烬里拨弄你的金银财宝那呢!”

“你……你!”老太婆脸气成了猪肝色,可最后却挤出一丝笑意,讨好般朝我笑道:“烧的好,烧的妙,烧的顺应天地道,该烧。我都这把岁数了,那些钱分给别人正合适。”

老东西,倒是会讨饶。

“好说,既然老太太都这么低三下四了,我罗卜又不是不开眼的人,我决定,放你一马!”我大大咧咧说道。

老太婆一听,顿时两眼放光,两忙抱拳,就差磕头了。

老史和阿雅一听,顿时急了,两忙道:“卜爷,此人绝对不能放,否则必是后患。只要咱们一离开这,她一定会重操旧业,草标寨也一定会死灰复燃!”

我一摆手道:“你们俩就别劝了,我已经决定了。人家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不容易,还有几年光景啊?”

“小先生说的是,我一定痛改前非!”老太婆信誓旦旦地表决道。

我点点头一笑道:“不过,我说放过你,未必别人就放过你。”

说着,我将八卦袋掏出,换了一声秀秀,这面部狰狞的女鬼一涌而出。

雅禁老贼婆被秀秀的模样下了一条,惊愕道:“罗先生,这是……这是谁啊?”

我示意秀秀自己说,转而背过身去。

秀秀桀桀大笑,声音阴森可怖,怒吼道:“老杂毛,你不认识我?我就是那个被你下了蛊虫迫害至死的女人啊!”

雅禁老贼婆一听此言,哇哇大叫起来。不过,紧紧尖叫了连高声,就变成了沙哑的嘶嚎声,恍若垂垂老矣的落水狗,一声比一声小,最后终于没动静了!

等我再回过头去,老东西大舌头深出半尺长,已经被秀秀活活勒死了!

“先生,秀秀感谢你的恩情,能报了大仇,我死而无恨,以后我就是先生的鬼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秀秀欣慰落泪,朝我一拜。

收了秀秀,我朝老史和阿雅道:“你们看住刘大进,一旦醒来,马上再用艾草漱胃,我去会会那小丫头,我怎么觉得苍颜就在她手里啊!”

说罢,一个加速度,跳出围墙,我顺着那小丫头刚离开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千亩竹林,如有浩瀚绿海,仔细倾听,深处有天籁笛声。

顺着声音一路追赶过去,在林深处的一块黑石之上,小姑娘正在对着远处的雪山独奏!

不过,我还没到跟前,这丫头一个纵身,就开始奔跑起来。

我心里暗暗不服,难道说小爷还追不上你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可是你别说,这姑娘身体轻盈,有时候就像长了翅膀一般,我万里独行的招式追来追去,竟然只能相持,却不能追上。

眼看着我精力越来越不济,再追下去,我非跟丢了不可。我一时脑袋发热,在后面掌风一动,一招土行心法卷了上去。

这姑娘感觉道身后有风策动,恍然一转身,竟然和我一模一样样的招式打了回来,不过,她的掌风一出,动的不是沙尘,而是周围的草木。这些草木树枝就像是一只只手一般护在她面前,竟然将我的土行心法抵挡了去。

于此同时我看清楚来了这姑娘的面貌,怎们说着,一个字,丑,两个字,寒碜,三个字,丑爆了!好好的姑娘,长了一张麻子脸不说,还褶皱的像个老太婆。

如此风度翩翩的姑娘,怎么长成这副模样,难怪不好意思见人。

不过,稍一研究,我发现不对劲,这姑娘和我当初见到苍颜时一样,脸上表情僵硬,应该也是个假面女人!

想到这,我指着天大叫道:“哎呀我去,飞碟!”

这姑娘一愣,竟然真的抬头看了上去,就抓着这一秒钟的时间,我已经到了她的跟前,手上一扯,一张面具被我扯了下来。果然,就在这面具后面,藏着一张瓷娃娃一般的面孔,虽非人间尤物,但是足以称一域佳人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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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九章 师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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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章 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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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狗屎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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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威胁来了

虽然雪灵儿后来话依旧不多,和刘大进也并没什么实质上的发展,不过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明显比和我们热情的多。按理来说,两人之间应该没有过交集,可能这就是前辈子的缘分。我私下里偷偷问过刘大进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秘密,这秃脑瓢的家伙却前言不搭后语,根本不理我这茬。

我们又在阿雅的家乡呆了两天,在确定草标寨彻底瓦解之后,这才离开。实际上,阿雅和这个家已经没多大的感情了,这次回来一趟,其实也是给她还一个念想,等她这老祖母去世了,恐怕她也就再也不会念着这个地方了。

出了滇西,我们几经辗转,总算到了春城。

雪灵儿还穿着她那身白袂修行衣,人本来就漂亮,再加上这件复古的衣裳,往大街上一走,回头率百分百。一进城,苍颜和阿雅就撒花了,领着雪灵儿去买衣裳去了!

山里的酒虽然纯,但是酒曲子味太大,终究喝不习惯,所以打发走了女人们,老史、刘大进我们三个迫不及待赶紧找了家馆子,先把当地肥酒、云酒弄上几瓶尝尝。

一边喝着,请店家将我的手机冲上了电,等喝的舌头打结了,两眼冒金星了,脚后跟腾云驾雾了,手机也冲好电了。这么多天没开机,结果一打开直接卡死了……原因是直接进来了几百条短信和和来电提醒。

没办法,关了再开,手机牛一般反应了十分钟才开始正常工作。

粗略看了看,发短信的人很多,不仅仅是牛奋,还有史刚的两个部下彪子和二胖,以及回东北祭祖的木头,回了姑苏的岳敖、崔旗,还有燕东的巩城浩。上面的短信全是清一色,让我开机之后速回电话,可是谁都不说什么事,直到翻了好几页才在好几天前的看到有一个崔旗的短信,上面写着:“师父,别墅被烧了,速回。”

你妹的,老子的车和店面都卖了,就那么一点家底了竟然被人烧了?哪个缺德挂冒烟的王八蛋干的?再说了,原来本就住房紧张,这回又多了一个小姑娘,可我连个房子都没有了……

房子烧了已经让我酒醒了一半,再往前翻,巩城浩的一个消息差点让我直接蹦起来:盘山矿山爆炸,伤亡正在统计,地方已经介入接管。再看这消息,已经是七八天的事了……

虽然到如今我对绺客帮会也没什么特殊感情,但是,这毕竟是苍颜家族的祖产,也是绺客帮会现在最赖以生存的基础,单单这矿业的收入就是绺客帮会的三分之一,出了正么大的事,苍颜还不疯了!

这特么根本没有一条好消息,全都是坏事,就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一样。

等等,不对,这或许本来就是有人安排好的!

我心里暗暗琢磨着,山雨欲来风满楼,敲敲打打这些事不过都是边角料,这是有人故意设置的路障,故意分散我注意力的,所以绝对还有别的事……

终于,连续有三四十条消息全是牛奋发来的了。

这几十条消息大概着是三天时间发过来的,从前往后,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牛奋的字里行间口气越来越急迫,原来,自从我们离开川康之后,孕妇被袭事件就突然爆发,不仅仅是云城,周围的大小城市都发生了这种恶劣事件,已经至少十几起了,牛奋推测,这事肯定和供儿会有关。

其他的木头、岳敖等人发过来的消息也都是如此,全都督促我看见消息之后赶紧回去!

看到这,我特么哪还有心思喝酒啊!

现在一想,凤凰山决战之后那天我的惴惴不安果然是有道理的,玄冥老道这杂碎没死!

当时我就觉得诧异,为什么玄冥、风闪多和温老汉都现身了,唯独供儿会的始作俑者叕子没出现,原来玄冥老儿是为了给我吃一记定心丸。他知道赤血太岁的生长周期还没到,我要是进了地宫,非毁了他的计划不可,毕竟为了等这太岁成熟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要是被我回了岂不是功亏一篑?同时他也知道,要么杀他,要么见到太岁,我二者不见其一绝不会罢手,所以他才搞出了这么一招苦肉计,让我以为他死了。一来除了白尺本助这些潜在的竞争对手,二来也让我彻底对其放松了警惕。

“回云城,马上回云城!”一想到又被这老杂毛摆了一刀,我就特么的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将酒杯拍在了桌子上。

周围吃饭的人被我吓了一跳,刘大进赶紧朝人合掌道歉,然后朝我小声道:“现在急也没用,回去之后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我二话不说,赶紧给牛奋打了过去,谁知道他那边反倒是一阵盲音了。

牛奋是我在云城唯一还能得到信息的基地,此时电话不通越发让我不得不往坏处想。玄冥是知道我和牛奋的关系的,该不会……

本来想着马上订机票,不过一琢磨不成,这雪灵儿压根没身份证,没身份证连火车都坐不了……

好在还有老史,这小子让我别急,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三号那去了,两人说了一会,老史挂了电话告诉我:“今晚八点,有一辆专机送咱们回去,三号让我给你带话,还有什么需求尽管说,只要在他的权限范围内。对了,据说这也是二号的意思,他说西南一行,意义重大,你记首功!”

我的下巴都惊掉了,专机?这面子够大的啊,有史刚这么个体制内的兄弟也不错啊。实际到了春城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了,西南某国前两天的大选中,据说因为东部旱灾问题,该国鹰派输掉了选举,新当选的鸽派主张和平解决争端……

当天晚上,我们几个坐着一架十分显眼特殊的警蓝色专机回到了云城。

下了飞机,再给牛奋打电话还是一阵盲音,倒是巩城浩已经在机场外等着我们了!

上了黑色的轿车,巩城浩示意我们都不要说话,将车直接开进了远处的地下通道。

一进通道,巩城浩马上让所有人换上了了一辆白色的越野车,然后将一个新地址给了我们,自己开着那辆车离开了!有巩城浩这么一个能干的人在做事,能省掉许多心,你能想到的和你想不到的他都能替你想到。

我开着车兜了一个大圈子,这才去了顺着那个地址去了西郊。这是一个老的高档住宅群,巩城浩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这栋小楼是绺客帮会燕东分会的产业,绝少有人知道。他怀疑自己被监听和跟踪了,所以,给我们做个声东击西。

我们进了小区,刚要下车,广播里忽然插播一条新闻:就在十五分钟前,一辆奔驰在过云城大桥的时候,突然发生意外爆炸,汽车和司机坠入了云城河中,各部门正在联合营救中,汽车尾号云a:xx888,如有和车主认识的广大司机,请速与其家人联系……

苍颜一愣,惊声道:“这是帮会的车,好像就是巩城浩开的那辆……”

第七百七十三章 水蟒

显然,敌人是冲着我们来的,巩城浩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用掉包的手法将我们送了出来,自己却被人算计了。换句话说,下黑手的人可能以为我就在车上……

不管怎么说,巩城浩是为了我和苍颜出的这档子事,我不能置之不理。再说了,不管这下黑手的人是不是玄冥一系的人,我都得查个水落石出。

按照地址,我们已经找到了巩城浩所说的别墅。还不错,虽然旧了点,是新千年时代的风格,不过一看装修就知道当时颇费心思,而且没怎么用过。最重要的是足足有三层,足够我们这些人住了!

“你们先进去,我马上去云城河,不管活着死了,我都得把他找到。这事终究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就没了!”我停好车,朝其他几个人说道。

“老公,我和你一起去!”苍颜斩钉截铁说道。

我理解苍颜的心情,苍家没有别的孩子,我那老丈人老苍头没了之后,苍颜除了阿雅之外,巩城浩算是最亲近的人了,毕竟这是苍定远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再说,自从绺客帮会的三老相继去世之后,帮派里也没了什么能站住牌面的人,巩城浩算得上是小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他要是倒下了,苍颜又得事必躬亲了!

正是因为种种原因,我怕如果真的有个不好的结局,苍颜接受不了,以她的脾气,在现场情绪很难收的住!

我看了一眼雪灵儿,摇头道:“这丫头初来云城,而且也是初经世事,虽然不像碧瑶当初活过来那般隔世迷茫,但是这种城市生活对她来说都需要熟悉,所以你和阿雅留下先帮一帮她熟悉情况!”

苍颜知道我这是个借口,但是也只好默然接受了。

老史和刘大进两人也要随我同去,我摆了摆手,朝两人道:“这事去多少人也没意义,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会在现场附近观察着,确定我攻击的人死没死。所以,咱们都出现在现场,反而会增加暴露行踪的几率,要是那样做的话,巩城浩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不就白费了!”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总不能让我们就坐在这干等着消息吧?”史刚有些窝火的说道。

我想了想,对二人道:“你们也有你们的事,老刘,你面孔生,替我去一趟品尚楼,看看牛奋到底在不在,这云城的事只有他最清楚。记着,品尚楼门前有一个迎客牌,上面如果是黑色欢迎光临你就进去,如果是红字,那就说明品尚楼也出了情况,牛奋不在。到那时候,你可以西山再看一看,半山腰有一个隐蔽的小院,若是那还没有,那就麻烦了!至于老史,你马上利用关系联系负责这起事故的派出所和消防部门,让他们将打捞情况时刻朝你汇报,一旦有什么重大发现吗,马上通知我!”

事情紧急,来不及再多交代,众人开始纷纷忙碌起来。

我开着车沿着滨河路直奔云城大桥,风驰电掣一刻钟后,我已经到了桥下辅路,远远一看,桥面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警方拉起了警戒线,水面上则有七八条船正在努力打捞着。

停好了车,快速来到水边,随便找了个大爷一问,便知道打捞了这么半天,连车还没捞到。

汽车在落水之前就发生了微型爆炸,所以说,巩城浩生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老史已经发来讯息,他联系上了事故处理联合小组,目前没有任何发现。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等下去了,我顺着滨河公园往下走,躲过游玩的人群,找了一个芦苇湿地便偷偷跳了进去。

这个月份的水冰凉刺骨,一下去我就感觉自己要僵,赶紧调动煤鬼,以灵修之体行动,这才逐渐暖和起来。

云城河本来没多深,不过建了橡胶坝之后,城中心一段足足有十多米深,我一潜入水底,就有一群大鱼好奇地围了上来。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我看见这些鱼一点都不恐慌,反而有点亲近!

我得意洋洋抬了抬小六指,用鳞语朝鱼群道:“都认识这华月珠吧?废话就不多说了,谁知道刚才落水的车和人在哪?”

几条大鱼位着我游了一圈,粗声粗气客气道:“您是河伯?”

“不是河伯,胜似河伯!”我毫不客气说道:“这么说吧,谁帮了我,那就是结了善缘,以后我亏待不了它,三年一劫,七年一渡,我都能帮它!”

一听我这话,一条黑鲤马上抢着道:“我知道!龙爷,您跟我来!”

这大鱼少说也有二十斤,要是做红烧鲤鱼估计的用一百斤花生油,做酸菜鱼估计得半缸酸菜……

我心里暗笑着,由这家伙摇头摆尾引着往前走,听着水上面发动机的声音震耳欲聋,几条触杆也在不断探测着,可是水下面却空空如也。

走着走着我觉得不对劲,一抬头,我们已经过了大桥,再往前走就是上游了!

黑鲤鱼看出了我的疑惑,赶紧说道:“龙爷放心,我哪能忽悠您呢?他们之所以打捞不到,就是因为人和车都已经到了上游。”

一直又走了两三百米,一团绿雾一般的水藻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黑鲤鱼小声道:“龙爷,车和人都在其中!只是,小的就不陪您进去了……”

我不禁有点起疑心,瞪着这黑鲤鱼道:“小东西,你该不会骗我呢吧?汽车那么沉,落水之后还能飘到上游?”

黑鲤鱼慌忙甩头道:“爷,我真没骗你,只不过,这是它的私有领地,我们不能进去!”

它?它是谁?

正说着,忽然感觉水草掠动,水波荡漾起来,这黑鲤鱼朝我一点头,急急忙忙道:“龙爷,我先走一步,您可要记着今天的话啊,有朝一日,您要帮我渡劫渡难呢!”说完,这家伙大尾巴一摆,眨眼之间消失了……

至于嘛?吓成这样,云城河相对于长江黄河来说,不过是个小河叉子,和前几天我们看过的怒江和澜沧江一比,更是温柔的像是水龙头,还能有什么大家伙不成?

“甭装神弄鬼的啊,不管你是谁,赶紧给我出来,等我进去,你就是一个字——死!”我冷眼看着这绿色的海绵状水藻群用鳞语大喝一声!

“砰!”

“砰!”

我话音刚落,两道破水声在耳边炸响,原本还算平静的河水波澜骤起,一个庞大的身影拥簇着水流就冲了出来,好家伙,这东西长约两丈,粗若梁柱,浑身上下青色的皮肤,就好像是一层铠甲一样,一片片的蛇鳞已经有了龙鳞块状,双眼似明灯,一种肃杀之气从其目光中射出,一张大嘴朝我就气势汹汹杀了过来……

谁能想到,这云城河里竟然还有一条如此之大的水蟒!

第七百七十四章 小计谋

惊涛拍岸,水声震天,绿色的棉状水藻拍了一脸,黏黏糊糊好像一口老痰,难缠又恶心!

这个庞然大物趁着水波乱荡的时机一个摆尾就到了我的跟前,贪婪的张开大嘴就要下口。

我一把扯掉脸上的水藻,大喊一声:“等一下,你是不是眼瘸啊,不知道我是谁吗?吞了我你能消化的了吗?”

这大水蟒一听我竟然能和它交流,陡然一个急刹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将那张大嘴巴轻轻合了上。

“你能和我说话?”这大水蟒审视着我,一张口,竟然是个女声,哎呦我去,这么大个头,凶巴巴的竟然还是个母蟒。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你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能和我说话?快说,不说我就吃了你!”这大水蟒倒是还挺横,硕大的脑袋摇晃着,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

我一笑道:“喂,你是真傻假傻啊?该不会是外来的土鳖吧?按理来说,你这么大的块头,应该也算是有些见识了,难道你看不出我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大水蟒有些犹豫,打量了我一番哼声道:“你能有什么特殊之处?不就是长得丑了点嘛!”

嗨你大爷的,老子长得丑吗?

我气急败坏地将左手小六指举了起来,怒道:“连那大鲤鱼都认得我这六指儿,难道你不认识?”

不知道这水蟒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还真没反应,小声道:“你是告诉我你是残疾人,所以让我放过你?”

我……我是残疾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一根指头骂我是残疾人,我真是气得头大。

看来这水蟒别看个头大,原来还只是生瓜蛋子,连龙族的华月珠都看不出来。

我实在不愿意耽搁下去,怒喝道:“既然你四六不懂,那我直接告诉你吧,我,罗卜,身有华月珠,虽不是龙族,但是有龙族的本事。你不过就是一个小虫虫,速速给我让开,将那个落水的汽车和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奈何这大水蟒比我还气势磅礴,大嘴一张道:“那人是我的猎物,凭什么给你?就因为你长得丑还是残疾人?本来看在你能和我说话的份上我还想饶你一命,谁知道你竟然威胁我,那好,今天就拿你做晚饭了!”

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不知死活的家伙,本来还想着给她说门亲事呢,眼见它一言不合就要张口吞我,我也正气不顺,干脆就拿她开刀算了!

“小东西,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华月珠的厉害!”我冷笑一声,准备露上一手,按照悬壶老人教我的法子,轻轻朝其一推!

没想到,水流纹丝没动,掌上一点气力都没有。

愣了愣,我才想明白,原来下水之后,为了让身体温暖一点,我一直用的是灵修,这时候怎么可能用妖修之法?难怪这大水蟒看不见我的威力!

可是此时因为叫嚣,这大水蟒已经扑上来了,就那张大嘴,足有一尺宽,只要一口就能将我的脑袋咬去!

没办法,我只能赶紧转身就跑,一边跑着迅速转化修为,等阴维脉、阳维脉、阴蹻脉、阳蹻脉全部打通了,然后迅速一个转身,一抬左手,轰隆一声,水波横冲,恍若蛟龙出世,直接将这大水蟒卷了出去,一气撞在了河堤上!

大水蟒被这么一撞,刚才的凶戾之气马上散了,眼中顿时充满了惊骇之色!

傻乎乎看着我的左手,即奇怪,又充满了敬畏,显然,这妖修之法一出,它便认出了我身体里的华月珠。

更让我忍不住发笑的是,这大水蟒被我妖修之气这么一撞,竟然开始“缩水”了,一圈比一圈小,眨眼之间已经从一个庞然大物变成了一个只有米长的小水蛇,怯生生不远不近地悬浮这看着我。

难道蛇类都是一个德性吗?这不就是一个雌性翻版的小巴蛇吗?明明是个小虫,非要给自己搞个大蟒仙君的名号……

不过和小巴蛇不一样的是,小巴蛇见事不好就和你认怂,可眼前这小水蛇虽然眼中惶恐,但是架势却不肯认输,朝我仍旧弓着身子,大有一副随时还要进攻的架势。

“行了啊,自己啥水平没数吗?我都没和你动真格的,你还虚张声势啥啊!”我白了它一眼,大声道:“赶紧的,把人车交出来,咱们两清。若是不服气,以后随时找我报仇,但是今天不成,这人不能死!”

小水蛇犹豫再三,这才低声道:“有什么了不起,你明明是个人,又不是真龙。不过嘛,看你对我手下留情的份上,人还给你就是了。那车本来是要做窝的,也一并送你了。不过你给我小心点,说不准哪天我发迹了我也会羞辱你一番!”

我一时有点哭笑不得,明明认怂了,却还虚张声势,简直和小巴蛇是绝配。

这小水蛇倒是还有些法力,身体盘旋一圈,腹中鼓足了气,朝着眼前的海绵水草吹了一口,就像魔法一眼,眼前瞬间干干净净,水草全被抛到了远处。

巩城浩出事的车出现在了眼前,整体破坏并不大,应该是微型爆破,对方只是破坏了汽车的一些设备而已。

我赶紧将车门打开,将巩城浩拉了出来。

毫无疑问,入水足足有半个多小时了,人早就没了呼吸。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巩城浩身体没出现任何伤口,所以,他属于窒息溺死,而且我看了看他的眼白,尚未有黑丝灌瞳,切人迎穴还能感觉到鬼脉的存在,这说明他的魂魄都没散掉,而是被困在了这水中!

小水蛇看着巩城浩有些不甘心道:“多丰盛的晚餐啊,没了。喂,帮人办到底,送佛送到西,用我帮忙吗?”

这家伙的性子和小巴蛇也很像,表面很冷,可实际上又很讲义气!她知道我刚才没和它完真的,否则杀它易如反掌。

“谢了,你要是打算帮我,就把这车拖到大桥那边去,车一出水,人们的注意力就会集中过去,我好带他上去。作为回馈,改天我给你介绍一条小公蛇!”我半是开玩笑的说着!

小水蛇不屑一顾道:“呸,用的找你?我柳七娘三年开悟,七年入修,十三年就开始渡劫,如今才几十岁就已经有如此造诣,岂是实一般小虫儿能匹配的,就算是要嫁,最差也得是蛟夔之类!”

嚯,看了吧?这口气简直了,能耐不大,梦想不小。一个非龙不娶,一个非蛟不嫁,如此厚颜无耻之辈,就该凑一块去,免得恶心到别人!

说归说,小水蛇还是按我所说,凭着自己的修为,将车拖到了下游。我则抓着这个机会,钻进了芦苇荡,趁机将巩城浩带出了水。刻不容缓,在水的林子里又做了一个道家九转回生的招魂仪式,等巩城浩三魂火重新升起来,我赶紧给老史打了个电话。

“史刚,汽车就在第三个桥墩之下,让他们打捞上去之后就收队,对外宣称一共死了四个人,尸体已经送往市医院,请相关家属前去认领!”

老史一愣,惋惜道:“卜爷,巩城浩不会真的死了吧?”

我低声道:“巩城浩没事。”

“那为什么……”

“你照我说的办就是,另外,让你的人把嘴巴封严,老夫要略施小计,我倒是要看看,朝我下死手的人是谁!”

第七百七十五章 停尸处

等我将已经开始恢复呼吸的巩城浩塞进了汽车,人们正聚拢在大桥上看着吊车将水中的汽车捞上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就在上游芦苇荡的岸边,真正的落水者已经出水了!

回到西郊的时候,汽车广播里的时事新闻正在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云城大桥事故汽车已经打捞完出水,车中包括司机在内四名乘客无一生还。警方已经做完最后的尸体检查,没有发现死者身份信息,现已拉往云城医院临时停尸处,请广大司机相互转告,有知道死者身份的速来认尸,车牌号是……

回到别墅,已经是黄昏时分,因为这里是过去的高档住宅区,这些年有钱人南移,都到开发区去了,这里居住的人并不多,所以一路上也没碰见几个人。这倒是更和我心意,越是住的隐蔽,对我们现在的情况越有利。

因为我提前通知了,所以老史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我们两赶紧将巩城浩抬进了屋子。

苍颜、阿雅和雪灵儿都在,可是刘大进还没回来,我心里有点暗暗着急,难道说,牛奋真的出什么事了?

苍颜切了切巩城浩的脉搏,又试了试他的呼吸,疑惑道:“卜哥,为什么他脉搏在,却感觉不到呼吸?”

我解释道:“人丢一魂而迷,丢两魂而惘,丢三魂则亡。少一魄病,少三魄呆,少五魄疯,少七魄木,所谓木,是指木人,也就是今天医学上说的植物人。刚才巩城浩已经三魂七魄尽失,好在因为水的缘故,还都没散掉。我虽然将这魂魄都拘了回来,但是安魂稳魄需要时间,他得做一阵子植物人了!最快也要三天,才能醒过来。对了,晚上记得在他周围挂几根艾草,不要让不干净的东西近身就好!”

老史问我道:“卜爷,电话里你还没告诉我呢啊,为什么要对外宣称死了四个人啊?”

我一笑道:“今晚上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刘大进回来了,不过带回来的不是牛奋,而是岳敖和崔旗。

“师父,你老人家可又帅了!”崔旗一见面就朝我挤眉弄眼调侃着,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嘛,还是我师娘漂亮,啧啧,真是一棵风姿绰约的大白菜啊!”

我听这话茬怎么不对劲啊。苍颜也纳闷,笑道:“小丫头,别叫我师娘行不行,好像我是个老太婆是的,再说了,哪有形容别人用大白菜的,白菜不是个个长的又白又胖吗?”

“哪有啊,白菜是水灵灵的意思!”崔旗笑道:“再说了,我是为了凸显我师父的厉害嘛,好白菜被猪拱了嘛!”

我招你惹你了?这都教的什么徒弟?有这么一见面损自己师傅的吗?

雪灵儿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有些不习惯,好在她和崔旗年纪差不多,应该没有什么隔膜。苍颜把崔旗和岳敖给她介绍了一番,这姑娘竟然破天荒地朝人笑了笑。别人没怎么着,倒是刘大进脸上红扑扑的,好像他倒是一个大姑娘是的。

“什么情况,牛奋呢?”几个姑娘楼上说话去了,我赶紧问道。

刘大进指了指岳敖道:“让岳老板直接和你说吧!”

岳敖叹口气道:“牛掌柜出了点事,大约一周前,根据线报,他和伟戈潜伏到第三医院查死婴案的时候,和一个神秘人物遭遇了,牛奋重伤,伟戈拼死把他带出了城,第二天品尚楼就被烧成了平地。”

“品尚楼也被烧了?”我一惊,忙问道:“那牛奋呢?人没事吧?”

岳敖道:“还好,在东郊拼杀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白衣隐士,深谙医术,助了他们一臂之力。”

“白衣隐士?莫非是十九?”我脱口而出。

岳敖摇头道:“那人没说,不过据说十分了得,而且肩上扛着一只黑鸟,那黑鸟不仅会说话,还能用嘴巴封人血脉呢!”

我长出一口气,没错了,这一定是十九,还有我那个倒霉的七十九师兄。十九下山了?为什么没听他说起呢?

“牛掌柜现在住在木帮的地盘,他让我在西山小院等你,知道你会去那找他。他还让我告诉你,这次杀婴案的方式有点特别,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让你择日过去找他。但是他肯定,对方有了新人手,而且很可能是妖修之类!”岳敖补充道。

我点点头,看来玄冥老道已经把棋盘放大了,他已经将目光落在了我所有掌握的点上,他要搅得天翻地覆,搅得我我鸡犬不宁,搅得我顾不上和他相斗。

“成了,别的事先不说,哥三个今晚上和我去做一次临时演员!”我朝三个人说道。

岳敖一听,兴致勃勃笑道:“成啊,我最擅长演戏,什么戏?吻戏还是床戏?”

我脱口道:“你还真赶得巧了,床戏!”

是夜,云城第一医院里熄了最后一波路灯,这个云城白天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此刻终于安静下来。

作为公立医院,也是司法合作医院,这里的临时停尸处是专门用来处理公共事故遗体的地方。此刻已经是凌晨了,空气中弥漫着八四消毒液的浓烈气息,暗淡的灯光下,大厅里整整齐齐摆放了十多具尸体,这就是这个大城市一天下来所有的无人认领死尸。

靠着南墙根有四具尸体,盖着白色的床单,前面的标识牌上写着“云城大桥”事故的字样。

人都说,溺死的鬼,最难缠,这不,细看之下,这床单似乎在微微颤动着……

难道说,诈尸了不成?

我的天,细听之下,尸体好像还在说话。

“卜爷,你二大爷,这就是你说的床戏?”其中一个床单下传来了一声低骂。

“这不是床戏吗?最考验演技的床戏!”

“嘿嘿,小小年纪,整天惦记这床戏,回去崔旗不抽死你!”

“嗡嘛呢呗咪吽,我说各位,这是敬尸的地方,我们躺在这,会不会受到地藏菩萨的惩罚啊!”

“惩罚个屁,佛还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呢,你呢,见到好看的小姑娘,连忿怒宗都不修了,你有啥脸提菩萨啊……”

“谁说我不修了,我是……”

“行了,别说了,有人来了!”

麦当娜说:“给我一双高跟鞋,我能征服全世界。”

波多野结大姐问:“那要是在加一件护士套服呢?”

这不,门廊外,一个身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迈着轻巧的步子款款走来,大长腿,小细腰,高跟鞋,咚咚敲,她一边走着,一边四下观望着,那粉色的护士服十分引人瞩目,就差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了,否则,就可以装进你的e盘里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小妖

停尸处的门廊外,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躺在停尸床上,盖尸布上全是消毒液的味道,我恶毒地想象着,不管他是谁,到了跟前老子先把他打个半死。如果不是为了泄怒,老子也用不着花费如此巨大的牺牲跑这装死人来!

我就料到一定会有人跑这来确认我到底死没死,毕竟我们出机场的时候有六个人,再加上巩城浩,那辆商务奔驰里应该有七个人才对。可是我让老史朝外发布的事故通报却偏偏说死了四个人,我就是要让对方处于将信将疑之间。

如果通报死了七个人,那就等于宣告我已经死了,若是只通报死了一个人,那对方就会知道车上的人已经掉了包只剩下巩城浩,所以,死了四个最合适,对方一定会迫不及待前来确认——死的四个人都是谁!

我微微攥了攥拳头,又扭动了一下腰,活动了一下关节,躺了半天的冷铁床,我得确保一会揍人的时候动作潇洒一点。

可奇了怪了,这脚步声真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这就让我有点诧异了,难道说我的计划落空了?对方只是看看到底有没有尸体,并不关心死的人是谁?否则为什么到了门口没进来呢?

一旁的三个床虽然没动静,但是旁边的老史明显微微朝我这边侧了侧脸,显然他们也在着急,这人都到了门口了怎么没进来呢?

我差一点就直接蹦起来朝门口追过去了,可是一琢磨,不对劲,虽然这人没进来,但是也没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啊。也就是说,他还在门口站着呢……

来了,却不进来。怎么个意思?难道说这人看出破绽了?还是说,他又在试探?

不行,忍住,一定要忍住,反正已经躺了半天了,只要没听见他离开,我就豁出去了,必须等他上钩,大不了多躺一会!

我正心里反复盘算着,谁知道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床竟然微微抖了一下。

我不由的心里一怔,不对劲儿啊,这人怎么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床边了!

刚才不还咚咚咚走的热火朝天吧?难道是到了门口光着脚进来的?可就算是光着脚,就凭我的听力,也不能没有一点察觉吧?

心里惊愕着,就感觉一只手已经到了我的床头,窸窸窣窣之间触动到了蒙在我脸上的白布单。

我屏住呼吸,静心凝神,身体可以装的一动不动,可是却克制不住砰砰狂动的心跳。关键是这人也太神出鬼没了,我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进的停尸处呢。

我耐住性子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只要它一掀床单,我马上就出手。可谁知道这只手竟然只拨开床单一角,没有掀开,而是蠕动着朝我脖颈摸了过来!

尼玛,这人变态啊!明知道是尸体,看看也就罢了,竟然上手开摸……

今晚上太怪异了,我实在忍无可忍,突然一抬手,将脖颈下正在朝里蠕动的手臂一把攥住了,大喝一声:“等得就是你!”

说话间,老史他们三个也跳了起来,和我一样,他们竟然手中却抓着一只手,个个神气十足朝我表功,说自己抓住人了!

不过,就着不算明亮的白灯光我们几个相互一瞧,这才发现手里抓住的根本就都不是人手,而是几根黑乎乎类似树根一般的触足,正在奋力挣扎蠕动着想要逃走!

“我的乖乖,这是什么玩意!”老史没经验,一看这东西黑了吧唧还黏黏糊糊,不由地一惊,松了手!

好在岳敖和刘大进都是行走江湖的人,什么没见过?两人一瞧这东西就认出来了,马上狠狠扥住,用三清指将其缠了上!

还真让牛奋说准了,竟然是草妖之物!

“小小妖类,还不速速前来受罚!”我冷喝一声,手上奋力朝回一拉,门外一个人影就被拖了进来。

猛一看,这是一个身材妖娆女人,全身护士打扮,算得上是前凸后翘,一副美人胚子。可是再一看脸,乌漆嘛黑,好像树桩一般,只有一个大概人脸的模样,五官尚未分清,离修人形尚差一步,丑爆了!

她的脚已经十分人化,颀长骨感,脚踏一双跟鞋,不看脸还算引人瞩目。至于手就另当别论了,因为她的肩膀上,就像是鱿鱼须一般,左右各长出来四五只蔓状触足,看起来好像一团黑蛇。

这草妖知道中计,无比惊慌,几根黑色的藤蔓凶悍地朝我们抽打着,另外的根蔓一股脑卷到了门外,牢牢缠住门口的柱子,全身恍若皮筋一般,和我们搞起了拉锯战!

“说,是谁让你来的,只要你说出来,我放你一马!”我凶狠地朝其质问着,一步步朝其逼视过去。

这小草妖周身散发出一圈圈云绿色的光辉,这是妖性泛滥的迹象,她的身形和腿脚都在快速蜕化,越来越像是一个狰狞的树根!

“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想死还不容易吗?我成全你!”我冷冷说着,一伸手,将稚川径路握在了手中。

稚川径路遇邪自动,剑柄嗡嗡直响,剑刃上闪烁着亮光,一副杀之后快的模样!

小草妖浑身乱颤,惊惧中开始像是呓语般喃喃自语,说的什么听不清楚,不知道她是还不能学人说话,还是已经被吓傻了!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闪过一缕绿光,一阵妖风吹了进来,门口的两张铁窗砰的一下砸了过来。我飞身两脚,将铁床踹了出去,但是那小草妖却趁机发难,突然曼足中喷出一股股腥臭的蔓汁,溅了岳敖和刘大进一身,此物似乎有毒,又像是热浆一般,两人犹如被火灼烧到了,赶紧松了手……

这草妖顺势全身一缩,成了一个地精模样,顺着地板就往土里钻!

妈的,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我将稚川径路剑锋一抖,朝其掷了过去,顿时金光四射,轰隆一声,剑锋入土,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哀嚎声,噗嗤……一股腥臭的浓汁烂液在地下喷溅了出来!

我伸手一吸,剑柄已经回到手中,几个跃步追到门口,可惜外面刚才的影子已经消失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出来吧

刘大进和岳敖出去便追,我忙招手道:“不用去了,此人妖修之法,来去无踪,已经隐遁去了。”

老史蹲在地上,从刚才稚川径路剑锋所戡的地缝中拨出一根乌黑的藤蔓,拎到我面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就是刚才那小妖吗?”

此物巴掌大小,黑褐色,形状极其似人,细看之下,好像还有人的面目。根块下面须根颇多,好像手脚一般,细细一闻,有一股淡淡药草的幽香。

我点点头道:“没错,这就是刚才那小妖。如果我没认错,这应该是一株何首乌。”

“何首乌?”老史瞪着此物瞧了瞧,喃喃背诵起了课文:“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喂喂,你说的这玩意不会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何首乌吧?要是那样,这就是一棵人形的啊,吃了该不会真的成仙吧!”

我一笑道:“你试试啊,看看能不能成仙。”

岳敖朝老史道:“史大哥,这么说吧,人有人尸,妖有妖体,这玩意都已经修成妖了,你要是吃了,就等于吃一个小妖的遗体,而且还是母的。”

岳敖明显是和老史开玩笑,结果吓得老史一阵恶心,随手就要丢了!

“给我吧,古人云,药中四奇,可遇而不可求,赤灵芝、白雪莲、芦头参、人形蓼,这人形蓼其实就是何首乌,虽然没有鲁迅所讲传说中的那么神,但是也是一味难得的中药,固精益肾,健筋骨,乌发,为滋补良药,不寒不燥,功在地黄、天门冬诸药之上。”我漫不经心说着,将这何首乌装进了口袋。

刘大进困惑道:“我说卜爷,你刚才说,这东西叫何首乌,怎么又叫人形蓼,可我在川康的时候,好像也叫夜交藤啊,这东西不同名字到底有什么区别?”

显然,刘大进的见识要比老史和岳敖多一点,其实此物不同名字还真有讲究。

何首乌是其本名,也是中药名称,但是一旦入修,就有不同级别了。

唐代李翱有《何首乌传》有记载:初修者,光泽如乌金,可移根走穴,称紫乌藤。

入修者,雌者黄白,雄者黄赤,初成人形,餐风饮露,吸食月华,称九真藤。

大修者,游走山林之间,白日为植株,夜则隐化不见。有些会引诱男人,荒野求欢,当然,只是为了人的阳气,所以得名“夜交藤”。

成修者,已脱离泥土,混迹人类之中,有喜怒哀乐,有善恶美丑,称花蓼藤。

“哎呀我去,卜爷,你也太博学了吧,这都知道。”岳敖嬉笑道:“嘿嘿,其实我也听过夜交藤的名字,据说到了这个级别之后,它们可就不那么本分了。我们那有个传说,乾隆年间,东山村里有个壮汉,身高八尺,全身都是腱肉疙瘩。此人别的缺点没有,就是好色,见到别人家的姑娘媳妇就要调戏一番。有一日出工归来,夜宿一座小庙前,喝了几口酒正要睡去,谁知道朦胧中似见一株三尺余长的藤蔓,朝自己爬了上来。这汉子惊慌失措醒来,发现竟然是个姑娘。虽然他心中也有忧虑,这荒郊野岭哪来的女人?可是见着姑娘妩媚多姿,一时间色令智昏,那叫一番快活,把自己当ak47用了。结果第二天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这大块头已经奄奄一息了,全身瘦成了皮包骨,一夜间竟然活活榨成了小老头……”

三人一阵哄笑,不过刘大进还是懂的多一点,解释道:“并不是所有夜交藤都是这样,只有那些修为不纯的妖类,为了快速进化才会这样。而实际上,男人的阳气并没什么特殊之处,和日光月华比差多了,但是对修为的进化速度上要快的多……”

老史哄笑之余,咂摸着嘀咕道:“多花蓼,这个名字我怎么好像以前听过呢……”

“咳,那个什么!别瞎捉摸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我打断老史道:“你们先回,我出去还有点事,车你直接开走,记着,多转几圈再回家!”

“那你小心点!”老史点点头,他自然明白,我们虽然杀了这个小妖,其实也算是暴露了我们还活着,毕竟这小东西没回去复命,它背后的主子就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我们这个新的住处必须保密!

三个人出了院子,也没多问我要去干什么,开车朝西,我一个人则步行朝东。

医院东侧有一个小公园,据说这地方以前是个殡仪馆,后来拆迁了,就成了绿地。正因为前身的缘故,这里夜间基本没什么人。

我孤零零一个人往公园深处走,一个人都没碰见,本来就黑,路灯还坏了几个。

穿过树林,到了最里面的公园墙壁,我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身后黑压压的林子冷声道:“还不出来吗?”

林子里一片安静,估计连只夜宿的鸟都没有!

“不出来?是不好意思出来,还是没脸出来?”我有些恼怒,将兜里的九真藤掏了出来,幽幽说道:“都跟了我一路了,还没勇气现身?那好,我先嚼了这小畜生,就当滋补一下,让它彻底废了精元。”

我话音一落,阴森的树后一阵索罗,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稀薄的月光笼罩在她身上,如同再起周身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那股独特的香味一如从前,令人印象深刻。

“罗卜,对不起,你放过它吧,它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小喽喽,你何必和它计较?何况现在你就算放了它,它也不会再有进修的机会了!”

“花清秋,还真是你!”我微微露出一丝苦笑道:“要杀我的是你?告诉我,你是谁的人呢,你在替谁做事,还有,为什么好人不做,非要做这些蝇营狗苟的勾当。否则,不要说它,连……”

“连我也杀了是吗?”花清秋黯然垂下头,轻笑道:“你要是能杀了我,那倒是最完美的结局了……可是,你不会对我出手……”

第七百七十八章 小心点

月光下的花清秋的确妖娆,可能这就是妖类独有的特征,她们学人的声音、相貌、肢体语言和情感,以至于最后比人都更善于表达喜怒哀乐。

此刻她嘴角微微勾起,如月般弯弯的大眼睛里盛着湿漉漉的笑意,皎如月光,魅似倾城。她的笑意里交织着许许多多看得见说不清的东西,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欣喜,一丝丝忧心,一丝丝迷茫,还有一丝丝挑衅,也正是这一点点挑衅,让我有些恼怒,有些失望,有些怒其不争,有些蠢蠢欲动!

“你何以知道我不敢对你出手?你如此自信?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我心已冷,朝着这张笑盈盈的面孔就走了过去!

花清秋一动不动,笑容反而愈加灿烂起来,倒是她身后,突然出来了两声急促的斑鸠声。

“斑鸠?呵呵,城市公园里冒出了斑鸠?难怪农村将这鸟叫二嘎子,蠢货一枚,给我滚出来!”本来我看着花清秋的笑容情绪就十分复杂,此刻听着这两声蹩脚的鸟叫声,我突然一出手,一道土旋朝花清秋身后打了过去,烈烈大风就像是拔萝卜一样将一个人影从树后揪了出来!

“花清春,你以为我不知道刚才医院里那道妖修是你打的?”

花清春狼狈栽倒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恼怒地看着我大喝道:“罗卜,你混账,你敢动我妹妹,我……”

“你怎么着?就凭你,你能把我怎么着?”看着花清春,我一脸不屑,冷笑道:“以前你还能和我咋呼咋呼,可如今,还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也配!花清春,我告诉你,你要真是什么江湖中人,哪怕混账一点,我还能给你点好脸色,可你呢?不过就是花中魁的一条狗而已。你告诉我,妖是什么?要是山中精灵,从女从芺(ao),万物不拘,所以,你连妖都不是,你是圈养的狗,把妖脸妖骨都丢进了!”

我这通暴骂,将花清春本来就黑的脸涨的气得像个黑驴蛋,结结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一伸手,化出张牙舞爪的触足就要和我干一架!

花清秋慌忙道:“大哥,住手,你打不过他的!”

看着花清春那副不甘心的样子,再看着花清秋那副娇艳的容颜,我忽然的心中忽然冒出一股邪念,就在花清春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花清秋的面前,一把将她抵在了大树上,张口在其脸颊亲了一口!

“傻老帽,你说不让动就不动?我不仅动了,还亲了呢?你能把我怎么着?”我肆无忌惮看着花清春笑道。

花清秋脸色一惊,笑容瞬间消失了,面色泛红,抬手就要打我。

我粗鲁的一抬手,将她的两只手死死按了下去,在大树盘了一圈,反手在树后用右手攥住了!左手直接勾了勾她的下巴尖,眨眼道:“你是妖,所以我告诉你,这时候要是人,就不会反抗,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男人都是狼性动物,谁反抗,先吃谁!”

“姓罗的,我日你大爷!老子活劈了你!”花清春傻眼了,半晌才缓过来,咆哮一声,摇曳成妖身,卷着张牙舞爪的藤蔓就朝我扑了上来!

“大哥,住手!”花清秋微微有点颤抖,闭上眼喊了一声。

我扭头道:“听见了吗?让你住手呢!呵呵,你们既然都是多花蓼,那就都是妖精,既然是妖精,哪来的兄妹之称?花清春,不是我说你,太怂了,喜欢她你就追啊,干嘛非要搞个什么兄妹的称呼?我告诉你,但凡有了这个称呼,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没希望了懂吗?听话,滚蛋,回去告诉花中魁,我不知道他有吃错了什么药,但是你对他说,要是在这么作下去,我会找他唠唠家常的!滚!”

花清春好像被我戳中了要害,虽然脸上仍旧是气呼呼的表情,可是他那狰狞的面孔已经黯然下去了。

花清秋看着花清春道:“大哥,你先回吧,就说……罗卜死了!”

“妹妹,你知道这么说意味着什么吗?你……你该不会真对这个人……”花清春恢复了人身,用妒忌、厌恶、恼怒的凶光盯着我!

我摇头道:“甭拿那副眼神告诉我,什么时候你有种对花中魁说不了,你也配用这个眼神瞧我知道了吗?甭听她的,你只管告诉你背后的主子,就说我罗卜活着,而且活蹦乱跳的死在这骂他娘呢!”

花清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看着花清秋点点头,冷冷瞧了我一眼,灰溜溜钻进了林子,消失了!

收回目光,我发现花清秋正凝视着我的脸。

刚才是有意要羞辱花清春一番,所以我完全是一时冲动,此时夜深人静,我们两这个姿势完全是一副树咚的姿势,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将她的手松开。

“对不起!”花清秋默然抢白开口道。

我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摆手道:“算了,你走吧!不为别的,就为了华姐,我也不会杀你,你说的没错!”

“只因为姑姑吗?”花清秋问道。

我摇了摇头,想起了前几次见面。第一次是在燕山玉黑市,她装作摔倒,骗我一遭;第二次是在华姐家,她潜入房中,被我捉住,扔到床上吓了够呛;第三次是在北郊的小饭馆里,她为了碧瑶而来,和我打了一架,几乎成了肉搏,却也鬼使神差般帮了我解了围……

“你笑了,在笑什么?”花清秋瞪眼看着我问道。

我赶紧板起面孔道:“车是你炸的?”

“不是……”花清秋叹口气道:“我也是今晚上才知道,车里面有你。你小心点,花中魁以及整个雾灵峡现在都在为一个秘密的人办事。”

我一愣,按理来说,花中魁虽然无耻,但是一向是独来独往啊,为什么竟然也成了别人的雇佣兵?难道说……

“难道说花中蝶被别人救活了?”我惊呼一声。

花清秋点点头道:“没错,我看见过一次,那个全身尸斑腐烂的没有一点好皮肤的女人确实活了,而花中魁为其卖命的,正是让花中蝶复活的人……”

死了三十多年的人还能复生?是叕子吗?雨郎中叕子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第七百七十九章 似有所指

花中魁这老东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干了那么多坏事也就罢了,上次抢走了我的玄牝不说,现在竟然连老脸都不要了,给供儿会卖起命来。看来他确实活得腻歪了……

我心里暗自盘算着,一抬头,发现花清秋正淡笑着看着我的脸。

“你就不能收了这幅笑容吗?看见我就恼火!”我没好气地说道。

花清秋听闻此言,反而笑的花枝烂颤,咯咯声清脆悦耳,好像一只夜莺,捂嘴笑道:“罗卜,你怎么那么虚伪啊!不是我的笑容难看,是你每次看见我的笑就怦然心动吧!”

“你快拉倒吧,哪来的自信啊!你们妖精都这么脸皮厚吗?”我忙辩解着。狠狠白了她一眼。

花清秋耸耸肩,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好吧,你说不让笑就不让笑,不过嘛,说实在的,你刚才特男人,还敢再来一下吗?”

这妞说着,两手主动背到树后,闭上眼,绷住笑,做了一个视死如归的表情,低声道:“让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些吧!”

这算什么要求啊,主动体会树咚?

“别开玩笑了,说真的,你干嘛非要替花中魁卖命啊!你一个多花蓼,能修为成这样应该十分难得了吧,你完全能有别的选择啊!进,可以在城市里偷偷做一个普通的人,没人会发现你的本身,凭你这模样,傍个富二代衣食无忧应该没问题吧?退呢,可以回山林田野,继续清修,精进修为,说不准哪天你就能成了一方妖尊……”

我还没说完,花清秋又笑了起来,喃喃道:“罗卜,你在为我安排生活?”

我连忙否认道:“我才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没必要为花中魁做马前卒!”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花清秋捋了捋长发,淡淡说着,目光在远处的灯火中扫了一圈之后,本来一本正经的脸上忽然又笑了起来:“喂,我要是不给他卖命,你养我啊?”

我一摆手道:“星爷电影看多了吧?随你吧,不过我不会一直这么容忍你的,小心点,你要是在这样,说不准哪天我真会杀了你!”

我凝视了她一眼,将那小妖的肉身扔了她。

“谢谢你!”花清秋似乎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噗嗤一笑道:“喂,怎么感觉有股生离死别的感觉啊!罗卜,我送你的那块玉呢?”

“扔了!”我看着她的笑意,实在无奈,随口说着,转身就走。

身后的花清秋仍旧笑着,大声道:“罗卜,小心点,花中魁远比你想的狡猾,还有,你不会杀我的。那块玉你也没扔,在你脖子上挂着呢,是吧?哈哈!”

我都无语了,妖终究是妖,脑回路和人完全不同,笑点在哪里?我怎么没感觉到。我顺手朝脖子啥样揪了一下,随手朝远处的草里一扔道:“现在,我把它扔了,你满意了吧!”

我大步流星穿过林子,手里的玉坠冰凉入水,摸上去就像是一条鲜活的游鱼。一件东西,戴在身上久了,多多少少它都会沾染上你的气息,再想抛弃,心中难免有些不舍。我悄然又带回脖子,回头瞥了一眼。

月光洒了一层碎银,晶莹闪亮,将林子镀上一层白边。花清秋悄无声息蹲在地上,双手抱肩,将脸深埋入怀,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在哽咽……画面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点哀伤,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笑的越灿烂的人心里越是悲伤,自己的苦自己知晓……

出了公园,拦了一辆车,我没回别墅,而是去了方静斋。

如今的方静斋面目全非,火灾之后因为成了无主土地,已经被市政接管建成了健身广场,除了过去的那棵大槐树,这里已经再难寻方静斋的踪迹了!

过去我恨方静斋,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有时候我会想念初到方静斋的日子。自己亲身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才知道了方静斋的不容易,除了用我续命,他当初确实别无他法,满世界的人都在算计着他,他也只能牺牲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推彼及己,如果换成是我,在大仇未报的隐恨中,我可能也会走了极端。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突然就想到这个地方,我想清静清静。想一想,其实方静斋当初给我灌输的思维已经深深扎根我的心里了,从这一点上看,他确实无愧于我。

到了地方,进了广场,一抬头,发现大槐树下站着一个人。

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凑巧,方静斋竟然也在。

我一怔,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谁知道恰好方静斋回过头来,一眼看见了我。

对视几秒,我还是走了过去。

许久不见,老头似乎愈加苍老了许多,不过眼神依旧犀利,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惊惧。

“你怎么也来这了?”老头嘴角微抖,率先开了口。

我虽然心中没了那么多恨意,但是口上却不由自主地一贯生硬起来,冷声道:“不为什么,只是想常来看看,让自己别忘了小心提防着身边的人,告诫自己,有些人对你好,就是为了害你。”

方静斋知道我再讽刺他,老头尴尬一笑道:“挺好,挺好,希望你永远都保持着一颗愤怒的心,愤怒的人都会活得潇洒!”

本来我想着他要是回怼我一句,我都已经准备了一大堆羞辱他的话,甚至做好了和他打斗一番的准备,可是他没有,而是用这种带着一点点可怜、一点点愧疚外加一点讨好的语气和我说话,以至于让我有火气都发不出来。

“你呢?还能想到来这个地方,不会是夜不能寐,跑这回忆自己的罪恶来了吧!”我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转移话题道。

方静斋微微笑道:“我就是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你一面。”

“见我?呵呵,你还想见我?”我不屑笑道。

方静斋应声道:“是的,就是想看看你!我能进去雾灵峡了,值得庆祝吧?不知道已经后能不能见你,所以在进去前想和你说声抱歉。”

“抱歉就免了,我早就说了,你带我入行,教我医术,又拿走我阳寿,早就恩怨全消了,咱们是陌路人,井水不犯河水,你犯不着在对我有什么歉意!”我冷淡地说道。

方静斋默然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另外,我临走前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你的位置和身份很特殊,我对你的所作所为都在别人的计划当中,即便是馗也未必都和你说了实话。你看不见的阴谋远远超出你的想象,马上你要面对的敌人将会全面升级,小心着点……好好的,活出个人样!”

方静斋云山雾绕地说完,又打量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离开了……

第七百八十章 突发事件

今天的方静斋和以往都不一样,没有那副假仁假义的“慈祥”,没了那副歇斯底里的“癫狂”,倒像是一个最普普通通的老人,在和一个晚辈做最后的告别。

我知道,雾灵峡云雾缭绕,山形陡峭,再加上花中魁这么多年的经营,一般人很难进得去,所以,能进雾灵峡找花中魁报仇,一直是方静斋的心愿,此时他能进入峡谷,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但是,花中魁不是一般人物,就算方静斋同样高深莫测,也未必能赢得了他。所以,我相信方静斋刚才和我告别的语气是真的,他这是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只是让我不解的是,他最后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师……方静斋,你等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朝方静斋大喊一声。

方静斋回头意味深长看看我,摆摆手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们都是别人计划中的棋子,区别是,我已经是弃子了,死生都无所谓了,你不同,你正在棋盘中,还是那颗扰乱棋盘的乱子。小心点,你所见仁未必是仁,你所见义未必是义,你心里的满腔正义,可能正是别人利用的一把枪。”

方静斋消失在街道的薄雾里,可是我却久久不能平静。方静斋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暗示我被别人利用了吗?笑话,整个云城,谁还能利用我?再说了,供儿会的罪恶不是事实吗?玄冥老道与我的私仇不也是事实吗?花中魁的作恶多端不也是事实吗?他们所做的事都是人神共愤的恶举,我对他们出手是发自内心,并没受别人的蛊惑啊!

从方静斋回到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悄声回了进了屋,发现苍颜竟然还没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们都去休息了,为什么你还不休息啊!”我一脸惊愕道。

苍颜帮我接过大衣,故意看着我笑道:“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我坏笑道:“是不是一天不抱着我睡,就感觉空落落的?嘿嘿,走,带你去爬山!”

我不等苍颜说话,双手一抱,将她扛上了肩膀,咚咚咚一路小跑便上了楼。

“喂,你小声点,也不嫌害臊!”苍颜在我肩膀上小心挣扎着,偷偷掐了我一把。

也是,现在这房子里住了这么多人,我都赶上婚介所老板了,这一对对的就像是刚下了非诚勿扰。

小心翼翼回了自己房间,直接反手锁上门,将肩膀上的小妞朝席梦思大床一扔,一个饿虎扑食便扑了上去!

等等,不对劲,刚才还在我肩膀上咯吱我的姑娘此时竟然一脸怪笑地看着我,眼神里分明是在审视着我!

“怎……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心虚。

苍颜的大眼睛弯成了弧线,靓丽的眸光闪烁着智慧的光辉,故作嗲声问道:“老公~,你晚上去干嘛了?告诉人家~好不好……”

听着这声音,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挠挠头道:“媳妇,咱们好好说话行不?你这声音我有点接受不了……”

苍颜点点头,冷笑道:“好啊,那你告诉我,你身上的这股香味是怎么回事?”

“香味……有吗?”我抽了抽鼻子,亦真亦幻,好像真有一股花草的味道。

苍颜没吭声,双目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好吧,我说!”我瞬间就屈服在了这充满信任的眼神里:“老史他们回来应该和你说了吧,在医院里碰见小妖的事,其实我碰见花清秋了!”我老老实实将看见花清秋和方静斋的事说了一遍!

苍颜一笑,诡笑道:“老公,其实我根本没闻到什么味道,我只不过是听了老史哥的话,就觉得你的行为很可以,所以猜测可能是花清秋,刚才不过是诈一诈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不过看在你老实交代的份上,我就不予追究了,但是……我不许你对她动情!”

苍颜语气坚决地看着我,我连两忙摇头道:“我没,怎么会呢!”

要说这女人的心思你甭猜吧?因为你猜来猜去也不明白。不知道她那一句是陷阱,也不知道那一句是真情怀。

“老公,我知道有些事我很小气,可是,在这件事上,没有一个女人能大方起来。小姝吧,是自家姐妹,她对你的好不比我少,何况她小小年纪就去了,可惜可怜又可爱,所以你要真喜欢她,我没有二话;碧瑶呢,和你的缘分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她为你所做都绝非寻常,代受天雷我都看在眼里,假若她回来,让我放手我都愿意。可是她花清秋不行,就算我不排斥她妖的身份,可她还是花中魁的手下,谁知道她靠近你会不会是用心险恶?”苍颜红着脸,坐在床上,小声说道。

看着苍颜这个一向以豪爽霸气著称的女帮主,此刻却像个小女人一般朝我娓娓道来,语气好像是在朝我命令,可实际上我能感觉得到,那种依赖、依恋和深深的担忧!

“媳妇,你放心吧!”我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保证道。

苍颜抿嘴一笑,突然将头埋进了我的怀里,低声道:“老公,对不起啊,我是不是对你太苛刻了!”

“不苛刻,我愿意戴上你这个紧箍咒,只不过……女施主,戴紧箍咒是不是应该给点好处?”我笑嘻嘻说着,眨了眨眼,猛地一把将被子蒙了过来。

“嘘,流氓,你轻点,崔旗和雪灵儿就住在隔壁!”苍颜小声嗔斥着!

“老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呸,你好无耻,嗯……双胞胎最好,嘻嘻。”

“哈哈,那就龙凤胎!”

一番**一番晴,逆流而上逐龙吟。只恨桃源花又谢,渔人兴酣却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我以为肯定又是史刚这个混球,结果不是,却是他媳妇阿雅。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每每这时候,都会打扰别人的清梦。

苍颜努努嘴瞪我一眼,小声道:“没出息,贪吃鬼,不嫌丢人!”

说罢,将被子给我盖了上,去给阿雅开门。

两人嘀嘀咕咕在门口说了几句,苍颜便匆忙进屋来了,朝我说道:“老公,快起来,大事不好了,盘山矿业出事了!”

我一愣,脱口道:“盘山不是被炸了吗?一直停产啊,怎么又出事了?”

苍颜皱眉道:“突然透水,十几个下去检修的电工、安检员困在里面了……”

多事之秋,凡事不能不多想,我预感,这看似突然的事故,可能又是刻意为之,甚至,很可能又是个局……

第七百八十一章 役鼠

阿雅一声吆喝,所有人都起来了。

盘山矿业已经属于托管状态,要是再出事,苍颜这个所谓的企业法人可能要面对的事情就太多了!不仅如此,帮会管理制度已经和社会严重脱节,属于政府严打范畴,虽然绺客帮会洗白多年,但是其财富的积累过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其中夹杂着许许多多的暴力和黑幕。要是不出什么事还好,可一旦在这个时候被推上风口浪尖,过往的黑料就会雨后春笋一般被挖出来,苍定远、翟硕和万立川一辈造下的孽都得由苍颜扛着,很可能会成为严打的目标。

显然,敌人抓住了这次社会新政治契机,这是狠狠将了绺客帮会一军。我们必须把这次矿难事故处理妥当,否则,断了盘山矿业这条大腿是小,被定性为黑社会企业才是大问题。

毫无疑问,他们是不想让我腾出手来关切鬼婴案,要牢牢把我束缚在这些杂事里。

老史、阿雅,刘大进、雪灵儿以及岳敖和崔旗都聚在了客厅,就等我一声令下马上出发。

虽然情况紧急,但是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何况要去解决的是矿难,而不是打群架,如此气势汹汹,搞不好还会给调查组一个坏印象!

我看了一眼众人,朝老史道:“兄弟,你也看出来了,绺客帮会生死存亡,知道你是个讲原则的人,但是你也知道这个盘山矿业对苍颜意味着什么,算兄弟我求你,利用三号对你的信任,你请他帮我拖一拖时间,我一定圆满解决这事,给接管小组一个交代!”

老史沉吟了一下,咬咬牙道:“行了,啥也别说了,也就是你,这事我去办。哪怕是脱官衣儿,我也替你抗下,但是,卜爷,做事得讲良心,那些矿工,你得让他们活着出来!”

老史就是老史,有情有义,这点是最让我看重地一点。

“兄弟,你放心,要是人带不出来,我留在下面陪他们!”我郑重说道。

说罢,我看着崔旗和岳敖道:“你们俩个也不要去了,你们马上前往木头的地盘,请他和牛奋道绺客山庄,咱们也是该好好研究一下对手了!”

“师父你放心,事情我一定办妥!”崔旗应声道:“不过,你也要小心,好端端的矿洞突然透水,八成就是个计谋,既然是敌人部署,所以你得小心点!”

最后就剩下了刘大进和雪灵儿。

看着雪灵儿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心里有点不忍,我们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对于她这个方外之人未免有些陌生,尤其是这种勾心斗角的戏码。

“老刘,你和雪灵儿就留下吧……”

我还没说完,谁知道雪灵儿却冷淡开口道:“我懂,你不就是被人算计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让我看看你的热闹!”

众人不禁一笑,我无语道:“也好,只要你觉得不乏味,看我热闹也好!”

安置妥当,我们五个直奔盘山。

车上,我看苍颜一直闷闷不乐,以为她是在为矿业的事担忧,便安慰道:“放心吧,事情一定会解决掉的。”

苍颜摇摇头,突然开口道:“老公,我想把绺客帮会解散掉。”

苍颜的这个决定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要知道,在这之前,无论是苍定远,还是苍颜,他们父女都把绺客帮会当成命脉一般。而实际上,苍家在绺客帮会上也确实付出了许许多多的心血!

“怎么了,战斗才刚刚开始,就灰心丧气了?”我趁着后面三个人没瞧见,偷偷勾了一下苍颜的尖下巴笑道。

苍颜白了我一眼,认真道:“我其实是深思熟虑的!首先,这不是过去那种打打杀杀的年代了,绺客帮会作为一个帮会组织,就算洗白,也永远都带着黑色的印记。再者,帮派里养着那么多所谓的‘功臣’,而这些功臣,养尊处优,无所事事,到处招惹是非,早晚也是麻烦。最后,我累了,人活这一辈子,就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不就很好了吗?与和你在一起谈天说地相比,什么矿啊,产业啊,都索然无味,我已经失去了兴趣。既然这样,索性,将所有帮派下产业按照市值转卖出去,给众多弟兄一个交代也挺好。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都能去做一份正经差事,而我……我也就能每天守在你身边了!”

我的个乖乖,我家这黑老大这是要彻底做小媳妇了!

“我支持,全力支持夫人阁下,等解决完这次事件,巩城浩也该醒了,到时候让他协助你,按照苍家的份额比例,给兄弟们分完,剩下的钱也够你买一辈子唇彩和眉笔了!其它的你也不需要,有我呢!”我笑道。

“咳咳,好肉麻!”阿雅在后面轻咳两声,流里流气哼唱道:“让他一生为你画眉,愿他的心宽容似海,再不提你曾给他伤害,你要他身边再没别的女孩……”

“闭嘴!”我白了阿雅一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别看史刚憨头憨脑壮的像个狗熊,在外面横的人五人六的,可是竟然还给你倒洗脚水。你呢?啧啧,装的辣椒婆是的,可是却天天早上给老史挤牙膏,递毛巾,就差洗内衣了……”

此言一出,苍颜大笑,刘大进起哄,连雪灵儿都红着脸笑了起来,阿雅那悍妇气得将脸蒙了起来……

到了盘山,一下车,万大宝就慌里慌张迎了上来,都快哭了,朝苍颜道:“姐,你可来了!”

苍颜又恢复了平时那股子大佬作风,瞪了万大宝一眼道:“天不是还没塌下来吗?慌什么慌?检查组?救援队到了吗?还有,矿下面到底还有多少人?”

万大宝一摊手道:“不……不知道啊!”

这是个脑袋大脖子粗的主,一问三不知,苍颜怒喝道:“盘东分会长呢?”

一个老头赶紧慌里慌张跑了上来,这人我认识,据说当年也是苍定远手下的一个悍将,手持两把西瓜刀,从云城滨河路砍到迎泽大街,没眨眼。不过看现在这颤颤巍巍的架势,估计从西瓜地这头砍到那头都够呛了!不得不说,苍颜解散分会的想法太对了,指望着这群老帮壳子继续守着这么一个大摊子,鲁智深的身板得累成时迁了!

“大小姐,矿业监察组、安全调查组、事故救援组都在前面,矿下还有十五个矿工。至于怎么透水的,谁让他们下去的,现在下面什么情况一概不知!”老头被人扶着,好像随时都要吓瘫了似的!

苍颜点点头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老头略一思考,忙道:“对了大小姐,有件事,不知道……”

“说!”苍颜喝道。

“矿道里不知道怎么出现了成群结队的老鼠,第一波救援人员下去查看情况,直接被撕咬了出来,这群老鼠根本不怕人,连闪光弹催泪烟雾都赶不走……”

我一听,心里顿时一阵,毫无疑问,这是役鼠啊!

有役鼠就有鼠教头,有鼠教头,那不就是玄冥老道的人吗?果然没错,老东西是把我算透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巫觋

矿山下也不知道从哪聚拢了这么多人,有附近的村民,有矿工,还有大批的救援人员,仔细看,还有一些穿着打扮和常人不太一样的人,貌似修行者。

“大进兄,一会帮我盯着一点这些人!”我朝着人群努了努嘴。

刘大进心领神会,低声道:“你是觉得他们中会有玄冥老道的人?”

“这个说不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矿洞里既然出现了役鼠,很可能鼠教头就在其中。”我扫了一眼周围,继续道:“鼠教头最大的特点就是以血役鼠,所以,你要格外留意那些身上有伤口的人。”

说着话,前面走过来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这几个人面色焦急,大肚便便,气喘吁吁,一看就是地方官员。

“哪位是罗先生和苍小姐?”为首的一个戴着玳瑁眼镜中年男子焦急问道。

我和苍颜上前,朝其颔首默认。

中年男将我和苍颜拉到一边,悄声道:“两位,千钧一发了,官腔就没必要了,我就直说了。虽然盘山矿业的经营权在你们手中,但是,前期的爆炸停产已经给地方经济造成了重要影响。现在却又出了矿难,已经引起了上层领导的关注,无论如何,你们难辞其咎,当然,若是下面的人出不来,我这身衣服也要脱。本来我应该代表联合小组先查封你们,但是,刚才有人给我打过电话来了,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这人是谁。他说你们能自己解决这件事,看在他的面子上,我选择相信你们。不过,若是搞砸了,我完蛋,你们也完蛋了,所以,为了咱们彼此,请你们一定用心好吗?”

这人还不错,至少没上来就指手画脚推卸责任。而且他明白,矿难非同小可,能不能保住乌纱帽,还得看我们的。

苍颜自知这是老史动用了关系的结果,对人家自然是一通客客气气的保证,然后马上让阿雅和万大宝带着一众官员下矿山的酒店暂且休息去了!

救援队正在矿洞口,我朝负责安全调度的老工程师询问了一下情况。

“罗先生,透水已经发生八个多小时了,矿工们生死未卜。最近一次联系是五个多小时前,他们用矿中的通话设施告诉我们,主矿道已经完全淹没了,他们正退往k区!我们正在用原来的排水设施积极排水,不过,因为在这三里外有一个小型水库,地下水压较大,我们排水的力度远不及透水的速度!”老工程师说道。

我点点头询问道:“根据您老的推测,k区离水位淹没还能坚持多久?”

老工程师道:“按照立方计算,就以现在的透水速度,最多也只能坚持十二个小时,k区一旦淹没,他们就再也出不来了。当然,这是我们的乐观计算,要知道,随着水位的迅速上升,矿洞内空间越来越小,不良气体凝聚,实际上不等水位淹没,里面的人就会因为缺氧而死!”

没错,这恰恰是我最担心的,实际的情况远远比想象的还要紧急!

我想了想朝众人道:“目前可以做的是,联系周围的消防部门,继续增加排水设施,减小水压。第二方面,询问水库方,现在反正是冬季,能不能放水减压,一切损失由我们承担。第三,稳定周围秩序,将闲杂人带离矿洞口。总工,您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老工程师想了想道:“罗先生,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采矿k区紧邻的是c区,两个区域的巷道有一部分在理论上是有重叠的。只不过,c去是采竭区,已经在十年前废弃了,因为坍塌等原因,两个区域并不相同。但是,期间的距离最多不超过三十米,如果能冒险下了c区,迅速打通塌方处,就能将人救出来了!”

“既然有这个方法,为什么不实施呢?”我赶紧问道。

老工程师道:“罗先生,情况是这样。一来c区废弃已久,现在的工人不熟悉情况。再说,里面塌方严重,派谁下去都是冒险,也没人愿意下去。而且,第一批下去的救援人员反映,鼠群就盘踞在c区,十分危险。最后,即便是到了c区,没有足够的人力,挖开三十米的塌方区也十分困难!”

原来是这样,我心中长出一口气道:“总工,这个方法交给我,上面的所有救援工作你来主持,继续抽水减压,苍颜在你身边,所有事情你可以朝她提出来。”

老工程师朝我皱眉道:“罗先生,您要亲自下去?要不我去吧,苍家对我有恩,我不能让大小姐失去您啊……”

“别争了,我下去,苍颜会同意的!”我看了苍颜一眼。

苍颜抿了抿嘴,委屈的想哭,低声道:“让我和你一起去!”

我一笑,俯身耳语道:“傻瓜,我又不是去送死。再说了,你得在上面,说不准肚子里已经有了我儿子闺女!”

苍颜哭笑不得,垂头哽咽道:“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八道。”

“唉,是得安排安排后事了,此去非同小可,半条命先压上了!”正在这时,旁边有人嬉笑着说着话,自顾自走了上来。

我和苍颜回过头,看见这人忽然蹲在地上,捏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前闻着。这人虽然蹲着,但是能看出身高至少有一米九以上,长脸面白,带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副老学究做派。

“喂,你谁啊,会说话吗?”刘大进觉的其言语不善,不禁有点发火!

这大高个站起身,瞪着近视眼走到我跟前仔细一瞧,拱手道:“对不起,虽然难听,但是我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请勿见怪!”

我见这人说话行事都是一副老派风格,不像是一个信口开河之人,便示意刘大进不要动怒,拱手笑道:“在下罗卜,敢问先生贵姓?刚才何出此言?”

大个子一笑道:“罗先生?有福气啊,年纪轻轻,身怀绝技,还有万贯家财,美人相伴。在下巫溪周仕权,冒昧问一句,用当下的话说,您也算是成功人士为了,为什么要亲自下去啊,十几条人命,一人一百万,对你也不算什么吧!”

听他这个理论,我不禁有点失望,冷声道:“周先生,看来我们并非同类。若是钱能如此霸世,那还要人情味干什么?钱,花多少在所不惜,但是,人一定要活着,否则,死的不仅仅是十五个人,而是毁了十五个家庭!”

“好,要的就是罗先生这两句话,一个是人情味,一个是花多少钱在所不惜!”周仕权扶了扶近视镜,朝我一笑道:“不如让我陪你下去,我帮你帮人救出来,一来救人性命,我周仕权乐意而为,二来你要是感激,嘿嘿,还可以给我三五十万做个酬劳,我也不拒绝!”

一句“你谁啊,我凭什么要信你的?”差点脱口而出,不过我多打量了此人一秒,发现其锁骨外侧纹了一个火焰纹,那火焰犹如一只飞鸟状,我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此人是个楚地巫觋(xi)……

第七百八十三章 高矮胖瘦

巫觋,古代称女巫为“巫”,男巫为”觋“,合称“巫觋”。

众所周知,楚人崇巫,南北巫术的起源就来此楚地,这个周仕权自称是巫溪人,那是楚国旧地,也是巫文化的原地。至于他锁骨上的纹身,那是一只烈火九凤,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九头鸟,乃是楚巫文化的标志,所以,此人虽然言语上略显唐突,但绝非泛泛之辈。

想到这些,我耐着性子问道:“周兄是吧,废话不多说了,你也看到了,情况紧急,有道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你刚才先是说‘此行压了半条命’,现在又说‘你可以随我下去’,到底什么意思?”

周仕权站起身,足足比我高了一头,习惯性动了动厚厚的眼镜道:“一句话,你带我下去,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笑话,还想要钱,还不说为什么?凭什么啊?”我还没说话,刘大进便怒呛道:“江湖人,凭本事吃饭,凭什么就相信你?再说了,谁知道你是好人坏人啊!”

周仕权也不生气,点点头道:“这位秃子兄弟说的没错!楚巫以歌舞祀巫鬼,知鬼来神去,不是我周仕权说大话,我可以负责人地告诉你,这地下邪物就等着你去呢!至于原因嘛,你看这土,如此干燥之季,却腥潮无比,更重要的是,黏在手中,有‘风鸣于皮皋’之感,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下面有噩尸,当为魃类!”

刘大进被气当面叫秃子,气得脸都绿了,不过听周仕权后面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便暂时隐忍不发。

“呦,就这点本领也好意思出来卖弄?还想收费?”周仕权话音刚落,人群中又站出来一位。

我和刘大进相视一眼,和我猜的一样,这围观的人群中,果然藏着许多江湖中人。

说话的是个胖子,倒不是那种一身肥膘的家伙,而是胖的很匀称,一看就属于那种灵活的胖子。有人说,所有人的生活里一定会有一个胖子,他们往往承担着你生活中吃货、搞笑、小心眼的角色,一如王凯旋之于胡八一、洪金宝之于成龙、猪八戒之于孙悟空、孙悦之于岳云鹏。我就常常想,我的生活里就没有这么个胖子啊,直到看见眼前这位。

“自我介绍一下哈!”胖子大大咧咧一拍胸脯道:“鄙人郑铘,宝剑镆铘的铘。我不像这个人一样,咋咋呼呼还捏了捏土,整地一脸高深莫测,实际上不就是扒瞎嘛!咱东北人实诚,实话实话啊,我就是从关外循着丹魃的踪迹来地,根据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经验,这瘪犊子丹魃就在下面。一句话,你出钱,我要整,你不出钱,我也要闹他,谁让咱是第十八代天萨满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有点意思,这都是哪冒出来的?最近云城挺热闹啊!一个是说大楚巫,一个吹天萨满,那我岂不是中原小阎王?

“嘿,兄弟,先别扯犊子了!”我心中一笑,学着东北话的口吻道:“先别喊的跟大叫驴似的,和兄弟我唠唠,你怎么就知道这下面有什么丹魃啊!”

郑铘一吧唧嘴道:“看你这嗑唠的,我没糊弄你,你问问这个南方的傻大个,他是不是也为了这丹魃来地?”

周仕权显然对郑铘叫自己傻大个十分反感,可是却也没反驳,这说明丹魃在下面这事是真的了!

“咋?不信邪呼?”郑铘搓了搓自己的圆胖脸,朝我继续道:“你要是不信,我再给你指出两个人来,就我这眼力,一眼就知道谁是奔这事来的!”说着,朝人群里一指道:“喂喂,那瘦子,对,还有那个矮子,别躲了,还渗着什么啊,都出来吧?”

还别说,郑铘这么一咋呼,人群里还真又被分离出两个人。一个精瘦,一个个头不高,两人眼神也不避讳,纷纷朝我点了点头。

难道说我看错了?这几个人中没有玄冥的人?都是为了丹魃来的?

魃,僵尸王也,《山海经》称其为黄帝女儿,曾作为将领在冀州之野和蚩尤大战。其死后成魃,所到之处皆是旱灾。后来,道家将所有修行到极点的僵尸都称为魃。

至于丹魃,和旱魃还是有区别的。一般来说,魃分尸魃、雪魃和丹魃,尸魃就是顶级僵尸,雪魃则是冰封尸兽,而丹魃则是全身赤红的不化骨。至于为什么丹魃最著名,还有专门的猎魃人,是因为传说丹魃心窝处有一块膏玉脂,此物十分珍贵,一些妖灵之类,用此物涂抹天灵,可以顺利渡劫。

“两位,怎么称呼啊?潜伏在我这矿上,这矿难该不会和你们有关吧!”我看着两人戏谑说道。

瘦削的这位脸上一直挂着一幅不变的笑容,朝我拱手道:“隋云鹤,无籍贯,无门派,无出身,无善恶,萍水相逢,你用不着问太多,我也没必要朝你解释这么多。这丹魃是我一路跟来的,我只要其膏玉脂,和你矿上事务一概无关!还请您成全,当然,你要是非拒绝,我也不勉强,好事办不成,我可以给你办点坏事,加加料!嘿嘿!”

“笑话!凭什么就说是你盯上的?此魃出自漠西,我随它一路东来,就等它坐元的时候偷袭它呢!”微矮的这位长的倒是蛮帅的,可就是一直阴沉着脸,一开口也十分阴冷,对其他人十分不屑,说完,随手朝我一拱道:“罗先生,还望准许我下去!某单名一个郁字,阳关外散人,不是什么名士,也就不向你过多介绍了!这丹魃现在正在坐元,这地下水就是它引来给自己坐元用的,要是再不杀,等它出来就不好对付了!”

坐元是僵尸修为的一种方法,和道家的入境有点类似,只不过,坐元需要阴冷的环境,否则丹魃会被快速提升的尸温炸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下子竟然冒出四个猎魃人出来。

南楚巫觋出身的周仕权,自称萨满出马的郑铘,面带笑意的隋云鹤,冷若冰霜的郁,高矮胖瘦,全了。

苍颜朝我眨了眨眼,我明白她的意思,突然冒出来的四个人,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丹魃而来,谁知道背后的目的?毕竟此时下矿就已经是承担这巨大的风险,要是在自己身边再安装一个定时炸弹,这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我心里想的是,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将蛰伏的毒蝎拔出来。如果他们中真的有玄冥的人,留在上面其实比带在我身边更危险。何况这四个人中我已经观察过了,绝对没有鼠教头,既然他们都自信有猎魃之能,带上也无妨。

四个人虎视眈眈,虽然没有言语,但是看得出,他们暗地里叫着劲儿,从这点上来看,他们似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丹魃的膏玉脂。如果这透水真的只是因为丹魃的原因,那倒是好了!

“我答应你们了,你们四个都可以随我下去,不过有一样吗,无论谁得了膏玉脂,我都要分一杯羹!索取三分之一,多给不要,少给不行!还有,无论丹魃在不在其中,都要和我救人为先,等打通了c区和k区,你们想这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微笑着朝四人说道!

四个人稍一犹豫,唯恐自己落后,马上答应了!

“我也要下去看看!”雪灵儿忽然开口说道。

不仅我愣了,苍颜和刘大进也都吓了一跳。刘大进更是抢着道:“要去也是我去,怎么能让你下去?”

雪灵儿一笑道:“刘大哥,你看出来吗?这个姓罗的希望你在上面替他扛大局呢。苍颜姐姐还要应对那些官员,所以,我是最合适的,你就放心吧,我愿意下去看看,权当旅游了!”

“旅游?下面乌七八黑的,还有各种险情,搞不好还有瓦斯,再说了,没听见吗?还有丹魃,你去干嘛去?真要有个好歹,李大进这厮还不剁了我!”我小声嘀咕道。

雪灵儿不屑一顾道:“那不用你管,刘大哥会答应我的!”

我朝刘大进赶紧挤眉弄眼,谁知道刘大进这家伙竟然点点头道:“灵儿要去,就让她去。她想做的,我为什么要拦着?”

嗨你大爷的,这假和尚竟然如此软弱,以后也是个怕媳妇的家伙!

第七百八十四章 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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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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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六章 胖子的愤怒

乌豺是《地狱变相图》中的神兽,是冥间七十五阴司之一,掌管地三十八司精怪司,属豹尾阴帅治下干将,勾魂、杀戮样样在行。传说其腹含千重煞,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能在数公里之内布阴雾,同时取走上千人性命。

不管他所来何事,是善是恶,我觉得作为鬼医,我还是应该和他面对面拜谒一番。就算不为我自己,也得为悬壶峰做考虑,毕竟天下鬼医都出自我悬壶峰,和阴间十帅七十五司属于合作关系,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正要站出去询问一下他的来意,可是雪灵儿却轻拉我一下,将我拖到了一侧,示意我不要开口。

一见乌豺,其他四个人也有点犯憷,目光游离,谁都当没看见眼前的怪物。修道者有一句话叫做“宁杀十小鬼,不见一阎王”,意思即是说,级别越高的阴煞之物,你看它一眼都会让自己倒霉一阵子。所以,能不讨这晦气,尽量就避让着。

可是这乌豺却丝毫不理会,瞪着一双犹如烧着烈火的红眼死死盯着众人,嘴里的獠牙恍若咀嚼着什么东西似的,咔吧咔吧直响,一摇三晃就朝我们走了过来。

周仕权正了正眼镜,朝郑铘狡黠一笑道:“咳咳,我说胖子,刚才是谁要大显身手了?是谁说北巫比南巫厉害的?”

周仕权明显是在激将郑铘,一旁的隋云鹤窃窃发笑,郁则冷眼看着石壁,就好像根本没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样。

郑铘也没想到,刚才自己说大话是冲着那些老鼠说的,谁知道这次碰见的是阴差啊。不干吧,牛皮吹出去了,别人都在看自己笑话,干了吧,和阴差用术,日后恐怕就黏上麻烦了。再说了,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这个乌豺阴司还说不定啊?好歹人家也是阴将级别……

“啧啧,看来萨满术也不过如此嘛!”周仕权不依不饶,继续冷嘲热讽。

郑铘忍无可忍,一跺脚,大骂道:“我说四眼竹竿,你絮叨嘴子吧?我……我说我不上着呢?什么是爷们,一个吐沫一颗钉,我上就上,不过说好了,我要是拿下他,你得认我们出马仙就是比你们南巫蛊厉害!”

周仕权眯着近视眼,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一笑道:“胖子,没事,你认个怂,哥哥我替你扛了不就得了嘛!”

“屁话!”郑铘勃然大怒道:“我用你扛?你给我躲到后面远远地看着,哥哥我是怎么教你干硬仗的!”

眼看着乌豺已经到了跟前,郑铘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前。

要说这胖兄弟也有两下子,一边走着,袖子里一甩,便出来了三根黑香,用拇指和中指捏住香头,用力一搓,指尖猫冒烟,三个猩红的火头便燃烧了起来!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鸹森林奔,家雀扑蛾奔房檐,五爪金龙归北海,千年王八回沙滩,我乃北路堂口君,点起黑香请你言,不知尔等何拦路,可知我家老神仙?”

胖子摇头晃脑像是在唱,又像是在说,身上的铜镜熠熠生辉,这香火朝外一甩,哒哒哒竟然直立在了一众小鬼面前!

那些小鬼阴差二话不说,马上聚拢上来,开始大口大口吮吸着这黑香的烟雾。

郑铘有些得意,回过头朝众人眨了眨眼,一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根据我的判断,这厮这黑香的主料应该是印度沉香,另外,里面加入了一种叫做离魂醉的香料,难怪这些小鬼吸的如痴如醉,就像是抽了大烟是的!

“敢问军爷,您出现在这有何公干啊?”郑铘知道,这不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真正决定这货阴兵态度的是乌豺,所以言语中显得很客气!

“没出息的东西!”乌豺面目狰狞,冷眼看着郑铘,忽然一把将一个吸香吸的软踏踏的一个拎了起来,张开獠牙大嘴,直接将这和小鬼的脑袋含了进去,噗的一声,直接将这小鬼的阴元生吞了!这鬼虽然是魂气,没有肉身,可是这种场景还是看得人胆战心惊。

一众阴差吓得恍然退去,噤若寒蝉,场上形势逆转之下,胖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惹恼了这位乌豺。

“乌豺阴司,不是我们有意看见您阴身,实在是您自己来的太突然,容我细禀,我家堂口乃是……”

郑铘正按照出马仙的堂礼准备报上名号,谁知道这乌豺将那小鬼嚼的嘴巴咀嚼的直响,脚上一踢,将三根香火踢飞了出去,随之怒吼一声,嘴巴大张,好像牛马一样,打了一个巨大响鼻,呼的一下子,一股黑烟煞气顺着鼻孔朝郑铘喷了出来。

好家伙,狼烟地洞,煞气纷飞,众人纷纷避开。

郑铘被这一口惊了够呛,慌忙朝后一个跟头,跳出来好几米,踉跄着跪在了那。

“滚到一边去,否则,你先死!”乌豺呲着狼嘴尖牙,转而将阴邪的目光对准了我,怒声道:“罗卜,鬼医,住云城府,屠戮云城城隍一府,可有错?吾受上命,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被我就地正法?”

原来是为了我而来,其实这一天我早就在杀了城隍那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相见。而且对方派来的不是察查司或者第五殿的的冥神,而是派了一个阴司。

既然人家点名了,这时候要是还不开口,显得岂不是有点不男人了?

可是我要说话的时候,雪灵儿仍旧朝我微微摇了摇头,态度不置可否。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敢和老子动粗?”郑铘感觉刚才自己如此客气,对方却如此不给面子,一时有点跌份,朝我一摆手道:“罗先生莫动,今天这杂碎归我了!”

郑铘是气炸了,萨满神袍一扯,原来他胖乎乎的肚皮里竟然塞着一面神鼓,那鼓可是有年头了,皮面黑黄,骨架褐红,应该是一面人皮枣木文王鼓。另一手从腰间一扯,一把黑铜窜花赶神鞭握在了手里!

这小子还真是萨满出马仙啊,这两样东西能拿到博物馆去了!

郑铘怒喝一声道:“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阴司吗?老子告诉你,还没有一个人敢不听完我们家堂口的名号呢,我乃天萨满传人,堂口既不是狐黄白,也不是蟒柳灰,而是大名鼎鼎的黑妈妈!”

郑铘说完,手里的鞭把变鼓槌,朝着文王鼓砰砰砰三击,嗡的一声,鼓面上闪烁出一道闪电纹。同时鞭稍一挑,一道金光闪电就飞了出去……

第七百八十七章 黑妈妈

这胖子牛皮吹的震天响,我以为多半是个“半瓶子”,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真有些本事。

赶神鞭一出,空中一道脆响,金光化成道道鞭影,直奔乌豺去了。

这乌豺也有些吃惊,但总体表现也算是淡定,不慌不忙,等到金光的攻击到达,其侧身闪避,身形向前探去,手中刷的一下探出了一根阴叉,反向着郑铘刺了过来。这还不说,行进间,这大块头嘴巴大张,煞气像是凝结成云,绕着郑铘挥之不去!

“我当你有什么本事,原来不过如此!”郑铘忽然选择了闭气,面孔冷凝,跳步跃开阴叉,手腕一抖将手里的赶神鞭抽出了一道道十字花,鞭稍好像一个个炸雷,凭空冒出金圈,竟然将那煞气直接化掉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郑铘的表现说明,此人确实非同一般,能将煞气直接化掉,这得需要自身的阳刚之气极强,何况此刻这胖子是闭气状态,也就是停止了呼吸,那阳气从何而来?不敢想象,一个后天凡人能有这样的造化,看来是我以前小瞧萨满术了!

乌豺和郑铘两者攻击有来有回,气劲浮荡,各种手段频繁施展,到了精彩之处,连观望态度的周仕权、隋云鹤和郁也纷纷大声叫好起来。

我偷偷瞥了雪灵儿一眼,这姑娘眼睛似乎一亮,但是表情半点变化没有,就好像都在她意料之中是的!

我说这丫头的派头简直比花木木还足,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没点情绪的变化呢!

“小小出马,如此张狂!”乌豺本以为自己作为堂堂阴司,可以手到擒来,没想到闪电战打成了持久战,一时恼怒,大吼一声。

这声音就好像是天雷轰隆,整个巷道剧烈摇晃起来,本来这里废弃已久,哪禁得起这么折腾,死黑色的矿道顶上开始哗啦啦响了起来,就好像下起了雨。只不过都是拳头大小的碎岩。不仅如此,顺着岩缝还开始滴滴答答渗起水来,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湿漉漉的……

“胖子,要是你这打法,咱们都甭出去了,一会就得活埋!”周仕权看着簌簌抖落的矿渣,一撸袖子怒喊道:“不如大家一起上吧,别搞什么门户之见了。真要是惹怒了阴司,那就一起担着吧!”

周仕权此时说话,显然还是有大局观的,其实这也正是我的意思,毕竟我们是救人来的,时间有限,要是再把矿道震塌了,一起就全废了,我们的命还得交代了!

可是,如此慷慨激昂之语,并没引起什么共鸣,除了我。隋云鹤仍旧是那副笑容,郁则事不关己地看着,雪灵儿白了我一眼,甭说,是责备我乱激动,还是要我在一旁看着!

郑铘一点不领情,一边打斗着一边回头道:“眼镜,我告诉你,我不用你出手,今天我非打服了这个丑老鬼,让你对我五体投地!”

周仕权无奈,只能一甩袖子道:“切,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你挨揍!”

郑铘拒绝了周仕权的帮助,杀的两眼猩红,那赶神鞭堪比稚川径路,扫到鬼卒那就是一个死。

眼看着自己的几个兵甲化成了一团团黑迷,乌豺彻底被激怒了,忽然双臂前伸,霎时间阴风暴涨,两条乌黑的锁魂绳飞了出来,就像蛇蔓一样将郑铘捆了个正着。这家伙竟然在短时间内就凝结了所有气力,猛地一拉,便将郑铘扯到了自己跟前!

与此同时,乌豺的身体急剧膨胀,身上密密麻麻生出一个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鬼头。这些小鬼头就像长在乌豺身上的分身,一个个探着脖子,满目狰狞,表情各异,哭着、笑着、叫着,涎着口水……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乌豺见郑铘不怕自己的煞气,他是要将郑铘捉住扯到自己面前,让这些小鬼见他生撕活吞了!

郑铘全身绷紧咬牙坚持,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锁魂绳,至于自己手里的赶尸鞭,因为手臂被控制住了,根本无力抽打。

乌豺肌肉突起,青筋暴涨,身上遍生戾气,十分骇人。这厮眼见得势,越加得意,怪笑一声,撑圆大嘴,竟然也朝郑铘探去!

此时千钧一发,虽然我和这个胖子并不相熟,但是刚才他那副慷慨激昂替我抗下一局的气势我还是蛮印象深刻的,所以我顾不上雪灵儿先前的提醒,一抬左手,沧的一声,碎魂刀飞了出去!

刀锋飞旋,擦着乌豺的面额就打了过去!

当然,要指望着一把鬼医刀杀了一个阴司,显然是不太可能。而我自然明白这点,我只不过是想着给郑铘找到一个契机!

乌豺看见碎魂刀顿时已经,脱口道:“我乃阴司,你一个鬼医竟然敢用鬼医刀对付我?”

话虽然说着,满心的不服气,可是乌豺还是得赶紧应对碎魂刀。就这么一分心的功夫,郑铘突然陡然运气,劈掌直接轰杀。

“是劈棺掌!”隋云鹤脱口而出!

这一掌之下,全是看得见的天赋,气劲灌输只在一瞬之间,砰的一声,竟然将锁魂绳砍断了!乌豺瞬间肩部变形,手肘弯曲,被劈棺掌巨大的反震之力,震退四五步,一时阴元没护住,差点喷出来!吓得他慌忙收起另一根锁魂绳,连连后退而去!

“你这该死的业障!”郑铘得了一城,愈加霸道,身子一抖,鞭稍飞舞,鞭杆敲鼓,开始跳起大神来,其口中喃喃,身上的神袍恍若飞舞的大雁,突然,其神像之上,好像祭出了一个全身黑肤的老太太,这骈坐的老太只伸出一个巴掌,那巴掌如同一块烙铁,微微泛红,卷着黑土一般的气息就拍了过去,巷道里好像瞬间卷起了一道狂风!

砰的一声,乌豺直接被抽飞了出去,踉跄之际,不敢在多犹豫,一个魂闪,瞬间逃窜去了!

隋云鹤微微颔首,叹息道:“厉害,竟然真是黑妈妈的总灵堂口!”

所谓黑妈妈,又名黑老太,是关外道教中的地仙之祖,也是所有出马仙的总灵神,以前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每逢农历六月二十四日,她都会将供奉的大仙牌位收起来擦拭一番。我问为什么是这一天,奶奶告诉我,因为这一天所有的地散仙都要去给黑妈妈拜寿,所以牌位无主,是可以动的,这一天清洗,不会冒犯道仙家。

当时我还想,这个黑妈妈好大的面子啊,只当是奶奶给我讲的故事,没想到郑铘竟然真能祭出这老灵神的护佑之法,我越来越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只是我们还没看见而已……

第七百八十八章 丹魃

郑铘祭出了黑妈妈的黑掌印,一时间四方震动,就感觉房内的气流发生了扭曲!

乌豺狼狈而去,几乎是丢盔卸甲,这一战干的漂亮!

只不过,胜利的代价是,矿道经受不住剧烈的摇晃,四方随时哗啦啦落个不停,身后好几处坍塌。恐怕用不了多久,随着渗水的压力就会彻底坍毁。

看得出来,郑铘也是拼尽了全力,此时一脑门子冷汗,双手肌肉抽搐不止在,这是极端紧张造成的!

“郑先生不同凡响,好生厉害!”隋云鹤淡淡一笑道。

郑铘回过神来,朝其点点头,转而看着周仕权哼道:“我说眼镜,怎么样?服了吗?”

周仕权打了个哈气,摇头道:“勉勉强强吧,折腾这半天,差点把矿道搞塌掉。我承认,你蛮厉害的,可是吧,和我之间的差距,估计是沈阳到武汉的距离!”

“你大爷,牛皮吹的震天响,有本事咱们有机会单挑,我能打得你不认二大爷……”郑铘气得脑袋冒烟,气呼呼喊道。

我朝两人道:“我说二位,盘道也好,拜山也罢,咱们在上边说好的,先帮我救人,剩下你们爱在这矿里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所以,咱们是不是该收收心,继续前进了?”

周仕权指着我朝郑铘道:“胖子,知道什么是识大体吗?看在罗先生的份上,我暂时不和你计较。”

郑铘虽气,但是听我这么说也没再回话,只是不屑一顾白了周仕权一眼。

隋云鹤看了看周仕权和郑铘,笑意盎然道:“两位消消气,这次我在前面探路!”

雪灵儿看着隋云鹤的背影,朝我眨了眨眼。

这姑娘的意思是,这个隋云鹤有问题?

我正要跟上去,郑铘和周仕权已经互不相让地抢上去了。郁摇了摇头,伸手道:“罗先生请,我殿后!”

这个叫做郁的哥们和名字一样,阴郁的很,就好像天塌下来都带动不了他的情绪。自从见面,就没见他笑过,我都怀疑他脸上的肌肉已经锈住了。我忘了从哪看过一篇鸡汤文了,里面说过,不爱笑的人,要么心里脆弱的要命,要么就是冷血动物,不知道他属于哪种!

c区矿道已经开始滴滴答答渗水,这意味着用不了多久,透水就会同时淹没在这里。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下来快两个小时了,按照推测,k区的巷道这回已经完全淹没了!所以,救人已经是刻不容缓,否则留在k区高地的人坚持不了多久了!

“大家快一点,时间不多了!”我忍不住催促道。

疾行几分钟后,走在我们前面的郑铘突然大声道:“哎?那瘦子怎么不见了?”

周仕权也咒骂道:“这孙子八成是要独吞膏玉脂!”

我顿时一愣,郑铘口中所说的瘦子就是隋云鹤啊,一个跟一个地往前走,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雪灵儿摇了摇头,白了我一眼,显然是怪我刚才没听她的,紧紧跟住隋云鹤!

郁淡淡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人各有志,我就不信他能独取膏玉脂。”

有关这个什么膏玉脂我其实并没兴趣,当务之急,自然是救人,只有把人救出去,才能给苍颜减小压力。我不管这个隋云鹤到底要干什么,只要他不是搞破坏来的就好!

继续朝前走了一会,巷道出现了最后一个采掘室,再往前的路就已经彻底坍塌了!

我看了看地图,和总工程师的预计差不多,这里已经离k区不足三十米远了,也就是说,将这里的淤塞打通,就能进入k区,将困住的人带出来了!

雪灵儿嗅了嗅鼻子,低声朝我道:“有一股血凝的味道!”

郁大概听见了雪灵儿的话,附和道:“姑娘说的没错,丹魃就在这里!”

一听此言,郑铘和周仕权马上收身,开始小心搜索着周围的环境。

这采掘室大概有上千平米见方,有七八根水泥固化的立柱,四周的墙壁上全是直接报废掉的各种线路,地上散落着几摊低品位的矿石,另有一些采矿设备,都已经氧化的差不多了,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个具体!临近底脚的位置,还有一辆废弃的采矿机,这可是价值几十万的家伙,都被丢弃在了这里,由此可见,这样的矿经营在一群绺子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苍颜的思路没错,是该出手了!

只是,看了又看,却根本找不到丹魃的踪迹!

“让我来吧!”郁站出来,就像是魔术师一般,从袖口里捉了一只鸽子出来,朝外一扔。鸽子慌里慌张,开始在采掘室里横冲直撞,乱飞了两圈之后,采掘室里开始出现了沉重的咕噜声,就好像是老牛在低吟一般!

突然,轰隆隆……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动,那采矿机被掀翻了起来,顿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虽然还没看见任何东西,但是这股呛人的气味已经让众人知道,丹魃来了!。

要知道,虽然尸物都有尸臭,但是臭气也是各不相同。

新尸臭,和一般的腐肉没有区别,是那种单纯的刺激人的鼻息。而古尸臭则是一种重度**有风干的臭味,类似于肉脯放的时间久了以后生了霉子的那股味道。这股味道不是很浓,但是闻一会,就会让人的神经有一种麻痹感,后脑渐渐发沉,所以,众人一闻到这味道,马上开始放缓呼吸声!

这时,采矿机原来的位置终于有了动静,用探照灯一扫,发现那里原来有个深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一跃而起,竟然将那飞舞的鸽子一把就抓在了掌心,嘎吱嘎吱就给嚼碎了,地上只落下来几片灰白色的羽毛!

丹魃终于出现了!

这怪物已经看不出最初的人形了,只能从残存可见的皮肤认出,这应该是个胡人,上面有一些草原民族才有的刺青。其身材异常雄壮高大,估计差不多要有两米左右,身材壮硕,极其魁梧,浑身上下全都是红毛,那红毛足足有半米多场,猛地看上去就跟红毛大猩猩似得。至于他的面孔,则凝结了一层黑脂,下面有很多淤血凝聚在一起,一条条黑色的血管就像是老树的根茎一样凸起,盘根错节,让本来就面部扭曲的面孔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凝魂,嗜血,破煞,诛仙!”郁忽然念了一串口诀,手上反复十几个手印,忽然手上溢血,与此同时,噗的一声,那丹魃的口中好像炸了一样,吐出了一团黄褐色的虫子,还有半个血淋淋的舌头……

原来,这个郁在那鸽子的身上使用了痋术……

第七百八十九章 陵阴诀

丹魃这一口鸽子肉吃的“咯嘴”,竟然含了一口痋虫。这痋虫在魃尸口中泛滥,裹成了一个虫蛋,生生将其乌黑的嘴巴吞噬出了一个大窟窿,连腮帮子都给咬漏了!

原本我以为郁放了一只鸽子,不过就是为了引丹魃出来而已,没想到这竟然也是他的一个策略,用痋于无形,面无喜怒之色,这人真是深不可测!

那丹魃虽然凶悍,但是脑子并不灵活,吃了亏,没直接朝我们算账,而是无比愤怒地踩踏着脚下的虫子。这股蛮憨劲儿,和熊瞎子倒是有几分相像。

“砥柱中流障怒涛,折冲千里独贤芬,这时候看的是爷们,你们且稍后,尤其是楚蛮眼镜,你看好了,大爷教你怎么猎魃!”郑铘击退了乌豺,信心爆棚,此时看那丹魃稚童一般和一摊痋虫较劲,一时兴起,觉得自己独战便可,所以大喝一声,双脚踏着几块碎石腾空而去,赶神鞭玄出一道金光,直接就朝着这丹魃的喉咙上抽了过去。

就在这时,都以为那丹魃根本没在意我们,谁知道它漫不经心一挥手,竟然将赶神鞭牢牢握住了。

要说胖子郑铘那体魄也算是出类拔萃,虽然一身肥膘,可是毕竟吨位在那摆着呢,谁知道他和丹魃握住赶神鞭的两端,还没用上力,直接被丹魃给生生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矿渣堆里,咯的爬起来嗷嗷直叫!我们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这一下子,没把屁股摔两半了就算不错!

如此一个回合,众人就已经知道了这丹魃的凶悍,不是郑铘能力不够,是这丹魃远比那乌豺还要凶蛮!要知道,刚才那群小鬼挨了一赶尸鞭直接就魂飞破灭了,可是这丹魃却根本毫无畏惧,直接给攥住了……

周仕权这次没落井下石,也没调侃,赶紧问道:“死胖子,你还行吧?”

郑铘咧着嘴,捂着屁股骂道:“死眼镜吗,你说呢?多亏老子皮糟肉厚,否则这回屁股就露汤了!”

“唔……”

丹魃终于不再理会地上的痋虫,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睛,对准了我们!

众人看了这眼睛,都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光秃秃的眼眶没有睫毛,眼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红之色,其中完全没有瞳孔,就像是两个红色的探照灯。我从这双眼睛里看到的是暴戾和凶残,不知道他吃了多少的活物……

哐!!

丹魃终于开动了,脚下一声巨响,将一辆小矿车直接踢飞了起来,直挺挺的就朝着郑铘的脑门子上砸了下去。

这一脚霸气外露,小矿车好歹也一二百斤,势大力沉,如果郑铘被砸个结实,怕是得直接被拍死啊!

我心里一下子就急了,飞身要去将这小车的方向改变了!可是雪灵儿却拉了我一把,仍旧让我不要出手。我心里多少有点不满,虽说我和他们并没什么交情,但是此时有能力出手却一旁观看,这是在不是我的作风!

我皱眉看着雪灵儿,虽然没开口,但是我的意思表达过去了——你怎么就这么冷血呢?

雪灵儿没理我,而是目光仍旧看着丹魃!

突然啪的一声,周仕权出手了,其手臂上飞出一道青光,仔细一瞧,原来是一把腕锁,锁镖正好钩在了矿车上,同时手上一扥,在矿车即将砸在郑铘脸上的瞬间,生生将这打铁家伙给拉了回来!

“好一把楚镖锁,周兄还真是猎魃人!”郁在一旁大声称赞道。

这楚镖锁是楚巫的法器,和其搭配的是流觞盾,传说楚庄王时手下有十二楚巫,就是这两样装备,在伐蜀的时候,大破蜀巫的僵尸震,今天算是开了眼,原来这东西是藏在手腕子里的!

郑铘面色土灰,也被刚才的场景确实吓了一跳,不禁瘪了瘪嘴,朝周仕权不太好意思道:“那个……谢啦啊!”

周仕权一笑道:“甭谢,只要你承认,我们楚巫蛊比你们萨满术厉害就行!”

“呸,那你不如让我去死!”郑铘虽然有感谢之心,但是在这事上毫不相让。

两人真是对活宝,虽然口上互不相让,但是都懂深浅,知轻重,双双露出家伙,直奔丹魃而去!

丹魃呼呼喷着煞气,巍然不动。

就在赶神鞭和楚镖锁双双距离自己不足十公分的时候,这笨拙的丹魃竟然忽然猴子上身一般,轻松跃起,又一次徒手就把两份利器给抓住了!

赶神鞭上有倒刺,楚镖锁上有利刃,两人同时奋力缠住猛拉,这两把利器在丹魃手中发出一阵阵“嚓嚓”切割一般的声响,这些物件上都有朱砂、雄黄之类的辟邪之物,此时犹如金铁交击,丹魃的手上“滋滋”冒出了青烟,一转眼虎口位置的红毛就被烧焦了,散发出一股烧猪毛的臭味……

吼!!!

丹魃被激怒了,口中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其大嘴一张,如血盆一般的唇鄂之间霎时冒出一股黑烟,腥臭味扑鼻而来,比夏天的土粪坑都呛人,这应该是丹魃的尸气。两人一闻这味道脸顿时绿了,身形一晃,好像中了毒一般,手上的力度也捡了一半!

丹魃趁机双臂蛮力,朝中央奋力碰撞,其手上有千钧力,将郑铘和周仕权对碰在了一起,两人全身关节嘎巴巴脆响,差点撞昏过去!

都说尸王和一般的僵尸不一样,因为僵尸属怪类,没有喜怒哀乐,但是修行到尸王级别的时候就有了一点点类似人鬼的情绪,还真是这样,这丹魃的了手之后,被痋虫吞噬的恶心的嘴角竟然轻轻扬起,对我们露出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笑容,有得意,有猖狂,有藐视,还有凶残,看得我们毛骨悚然……

“违朝阳之暄煦,就陵阴之惨烈,祖师我法,蛰虫盖臧,北方冬皇大帝敕令!”

就在我要出手的时候,一旁冷眼看着的郁终于出手了,口中念了一通口诀,开始飞快游走了起来,不消片刻,杀气便已凝聚在了掌风之上,他趁着丹魃得意洋洋之际,多米距离不过弹指就到,而后双脚在矿石上一跺,整个人直接就凌空腾飞了起来,降落之时,手掌卷出一道寒冰对准了丹魃,借着下坠之势,轰隆一声,整个丹魃竟然被一块巨大的寒冰冻了起来,周围瞬间全都是厚厚一层白霜!

我不禁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招式,简直霸道到了极致!

雪灵儿淡淡道:“应该是陵阴诀!!!”

第七百九十章 合战(宾馆手机码字,太不便,不改了)

陵阴诀?这是道家术法吗?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我回过头,看着雪灵儿,等待着她的下文。

雪灵儿朝我一耸肩道:“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长着诀谱。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口诀出自何处!”

这姑娘和刘大进说话的时候那是和风细雨,和我说话,那就成了沙尘暴,我有这么招人厌嘛!

“你既然都不知道口诀出自什么法门,那怎么就知道这是陵阴诀?”既然要求知,就得不耻下问,我只能放低姿态,讨好的问道,只当是给刘大进面子了!

雪灵儿斜视我一眼,淡淡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其实我只是听我师父说起过有这么一个口诀,我是猜的而已。而且,没听刚才那口诀的内容有‘蛰虫盖臧’之语吗?当然了,就你这种没什么文化的家伙,恐怕也不知道此语之意!”

真是气炸我了,你可以羞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没文化,我可是正经八百的黑水潭一小毕业的,曾经语文成绩进过八强。虽然村里孩子少,只有九哥学生,但是毕竟还有大虎被我压在身后,说我没有文学造诣,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不过气归气,但是雪灵儿这么一提,我还真觉得这个‘蛰虫盖臧’之语好像从哪听过……

思虑之时,再说眼前。

郁的陵阴诀一出,霎时间就好像冰封九天,丹魃周身数米,全是寒冰和白霜,将那丹魃困在其中,动惮不得!

周仕权和郑铘都是爱显摆的主,当然,两人也确实有显摆的资本,只是,两人都没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郁会有如此一手,瞬间爆发出的寒气,令人如浴三九寒风,说实话,这种场景我也没见过,或许只出现在武侠电视剧里花哨的什么神功吧,比如青翼蝠王韦一笑的寒冰绵掌,抑或是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

众人惊骇之余,都以为这场战斗结束了,只是可怜那丹魃,龇牙咧嘴在寒冰中还想咬人,可是一张嘴,整张脸就被贴在了冰面上,像个滑稽的猴子!

“呵呵,别高兴,没封住!”雪灵儿轻笑一声。

这姑娘的嘴巴就像是开过光是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丹魃的两只红眼突然睁的浑圆,就像是冒火一般,噗的一声,面前的冰面开裂了!

郁也吃了一惊,赶紧朝郑铘和周仕权道:“两位兄弟,这时候就别看着了,一起上吧!”

打架这种事,氛围烘托很重要,郑铘他们三个人一起玩儿命的架势感染了我,我也浑身热血愤张,攥拳就要上。

说句实话,什么丹魃狗魃的,我根本就没当回事。不过,能和丹魃大战一场,倒也有点意思,一来可以检验一下我最近修为的成色,毕竟花木木给我的五行心法我已经开修了,二来在高手中装x的感觉肯定比砍瓜切菜要爽的多……

可我还没动,雪灵儿又泼了一瓢冷水,淡淡哼道:“高手都不爱凑热闹,只有那些沽名钓誉的人,才爱臭显摆!”

我攥紧的拳头又灰溜溜松开了……

这话太毒了,言外之意,她看出来了,我灭这个丹魃不再话下,我要是再出手,那就是装x。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不是她揶揄我,而是她命中了我的心理,我可不就是想上去臭显摆一番吗?

我瘪了瘪嘴,心里暗笑,有这么一张伶俐又毒辣的嘴巴,睁眼就能猜中别人心思,张口就能把人挖苦的想哭,刘大进以后的日子够受了……

我按耐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继续观战,在郁的提议下,周仕权和郑铘达成了默契,两人从两侧飞身上前,一个用赶神鞭,一个用楚镖锁,双双打出飞花,将开裂的寒冰给牢牢护上了。

两人死死缠住冰块中的丹魃,郁则从正面快速飞身上去,在小腿上一拔,握住一把锋利的匕首,劈头朝着丹魃的脑门就砍了下去!

可是,显然三人还是低估可丹魃的实力,这红毛老怪物眼见刀子劈了过来,突然双肩一怔,霎时间,从后脊处直接冒出一根三十多公分的骨刺,这骨刺坚硬无比,竟然直接将郁的匕首抗住了!

郁微微一愣,倒也反应及时,反手就是一记钵大的拳头,抖着肩上的肌肉直接就招呼在了丹魃的朝天鼻子上。

砰!

一声闷响,郁的拳头直接将丹魃的脸上给砸了开,那乌黑的青筋和腐皮瞬间爆裂了,腥臭的浓血四下开溅,看的触目惊心!

“打的漂亮!”我在一旁拍手叫好道!

“呼,呼……”

丹魃喘了几口粗气,像是疲倦的老牛,郁仗着有郑铘和周仕权的帮衬,再次挺刀而上,直闯丹魃的心窝!

可这一次,在没有刚才幸运了!

这丹魃本来和郑铘、周仕权玩的过瘾,却突然平白无故的挨了郁的一顿揍,瞬间被彻底的激怒了,“嗷”的怒吼一声,两臂一扥,将郑铘和周仕权抡圆了起来,足足转了好几圈,猛地一下摔了出去,两人落进了矿粉里,溅起一股股黑灰!再说郁的刀锋,眼看到了心窝,可是丹魃竟然根本不为所动,挺着胸膛等着刀锋……

沧锒,一声脆响,如同金属相交,郁的刀刃竟然连丹魃的表皮都没刺破,直接被根指头卡住了!

刀锋一时无法落下,郁加了几成力道,仍是如此。但到时丹魃竟然嘴角挑起,突然一只手抬起,锋利的爪子狠狠朝着郁的喉咙插了过来……

这个时候,我是着着实实的被吓了一跳。

“到你笼络人心的时候了,还看着干嘛?”雪灵儿突然在我身后幽幽说了一句,猛地一把将我推了上去!

这姑娘突然下手,将我搡了个踉跄,差点滚道丹魃跟前!

连那丹魃都愣了一下,估计心里琢磨呢,这人爬上来是送死捐肉来了吗?

我回头狠狠瞪了雪灵儿一眼,反手将郁朝后一拉,身体倾斜,一记神龙摆尾,回旋踢了上去,狠狠蹬在了丹魃的裆部!

这大块头身子一佝偻,晃晃悠悠飞了出去,落地之时,顿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将身后的采矿车压了个稀扁,可想而知它这落地之势究竟有多猛,它的体重有多骇人。

第七百九十一章 斩杀(手机码字眼睛更疼,明天修改)

我这记断子绝孙脚足足用了十成的气力,这么说吧,如果是个活人的话,这会儿恐怕已经“鸡蛋稀碎”嗝屁了,可惜我忘了,这龟孙是丹魃,裆下的东西或许早就腐烂了,亦或者根本不在乎,压根没有太大的感觉,怒吼了一声腾的一下子又就坐了起来,张嘴大叫朝我撞了过来。

好家伙,它后背上的棘刺,坚硬锋利,上面还冒着徐徐尸气,一看就有剧毒,只要被戳上一下子,必死无疑。

雪灵儿可在后面看着呢,这姑娘仗着花木木的宠爱,视我为无物,今儿我就让她开开眼,什么叫做霸道!

对面砰砰砰冲上来的丹魃,我怡然不惧,冷笑一声挥起拳头迎面冲了上去。

我的偶像,打赢了“平安格勒战役”的疯子将军李云龙有句话说得好,“什么他娘的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这丹魃确实不好对付,法器不惧,咒诀不畏,刀穿不透,剑刺不穿,可我就不信他是一块铁疙瘩,哪怕他真就是一块铁疙瘩,“我崩了门牙也得把他给咬开”!

当然,发狠不是发傻,凡事得讲究技巧。

如果说,一般的僵尸,仅仅有的是兽性和凶性,而丹魃拥有的则还有灵性。此类怪物,已经产生了灵智,几近是魔。

所以,正面相撞之际,我突然一收身,腾空跃起,避让了过去。

这丹魃就像是牤牛,以为我会和它硬碰硬,结果却扑了个空,吼叫了一嗓子又反扑了上来。

看着郁他们三个人吃了前面的亏,我已经大概猜出了这丹魃的品性,这货凶悍有余,略有小智,但气性太大。每一次给他一击,他都倍受刺激,愤怒也就一点,本来的那点理智随之流失一点,所以,我仗着体轻身健,左右躲闪,上下跳窜,就当自己是个猴子,一边戏弄之余,一边小打小闹抽打他几下,搞得这大块头越来越失去耐心,呼哧呼哧喷着浓烈的煞雾。

不过,别当它是大傻子,因为它虽然莽撞,但是身形相对一般行尸还是灵敏的很,他尽量避免将自己的背身留给我,每次都有意快速收拢后背。

反复几次之后,我发现了丹魃的秘密。作为尸类,他没有经脉运行图,但是却有自己的命门,这个命门不再别处,正是后脊骨刺下的后心处。上面结着一层黑甲,红毛有些秃。这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是脆弱的地方越需要护佑一般!

我凭借着身法不断与之周旋,为的就是争取致命一击的机会。

郁似乎看出了我的目的,突然朝我打了一个手势,刀一横故意大张旗鼓朝着丹魃杀戮而来!

丹魃当即就咆哮了起来,直挺挺的从地上立起,满身红毛都炸了,很明显是凶性彻底被激发了。郁稍微一犹豫,直接将匕首扔了,捡起来一扇矿车的铁皮就抡了上去,丹魃没想到这人会上来送死,被郁拿铁皮打的噼里啪啦爆响。

丹魃嗷嗷大叫,猛地一纵,将郁手里的铁皮扇飞了出去,挥舞这大爪子劈头盖脸就打了下去!

丹魃性鲁,也就是所谓的呛毛驴,谁逆惹恼了他,它找谁的麻烦,郁先前就打裂了它的脸,此时又正面抽了它好几下子,所以丹魃什么都不顾了,盯着郁穷追猛打。

郁这人别看不爱说话,可打起来倒也生猛,被丹魃盯上了一点都不怵,凭借着脚步一点点招呼着往后退。

但是,终究是一人一魃,手里又没了家伙,眼看着被逼到了墙角。

也合着这丹魃倒霉,突然头上一块矿石松动,正砸在了它的脑袋上,虽然没有伤到,但是还是让他有些发昏,一时竟然对着岩顶嗷嗷咆哮起来,吼叫声就变成呜呜咽咽的声音,好像一个装x却吃了亏的小混子!

我觉得此时时机一到,一伸手,召唤出稚川径路,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脚下迷踪步,果断飞身上前,要杀贼,当然还得选择硬扛。稚川径路一出,丹魃一下子就听见了剑身的“嗡嗡”声,猛然回过身来,然后两个爪子就结结实实的拍在了稚川径路上。

“好大的力道,可惜了,你死定了!”

我冷笑一声,一手持稚川径路和其僵持,左手一抬,七把鬼医刀同时盘旋而去,反向回抽,一股脑全都从丹魃的后心窝扎了进去,瞬间将其胸膛洞穿。

整个丹魃的身体稀里哗啦乱想,那声音就跟冷水在热油锅里蹦跶一样,冒出来的白烟也是奇臭无比,疼的这丹魃直叫唤,就跟喝醉了酒打醉拳似得,满地乱转。转了几圈之后,突然扑通跪在了地上……

“到底是罗先生,郑铘自愧不如!”郑铘摇了摇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周仕权看着郑铘道:‘胖子,你和我争有什么本事?看了吗?这才是真手段!’“切,我就和你争!”郑铘嬉笑道:“罗先生说来说去是我们北方人,我们是一个体系,你就不行了,你是楚人!”

“呸!”周仕权毫不客气道:“你这就是牲口圈里打篮球,拍马屁,合着北方人就是一伙的?别忘了,罗先生这是鬼医术,你呢?萨满术,八竿子都打不着!”

战事一停,两人又开始斗起了嘴。我倒是觉得,两人其实很默契,可以组建一个二人组,而且楚巫和萨满本来都是一脉,都传自蚩尤的风云术!

“罗先生果然厉害!”郁又恢复了那副平静之色,朝我示意道:“可以取丹魃心窝里的膏玉脂了吗?”

我点点头道:“你们三个轻便吧,我需要赶紧看一下前进的路况,请你们取完膏玉脂履行诺言,帮我进去救人!”

郁和郑铘、周仕权相互对视一眼,合声道:“一定!”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从后面掠来,直接跳到了丹魃跟前,双手如鹰爪,猛地就从其后心抓了进去,无比暴力地从里面掏出一团白玉一般的东西,抬头朝众人一笑道:“各位好身手,我先拿走我的那一份,谢了!”

和我猜的一样,正是隋云鹤!

这家伙掌做刀面,刷刷几下,将手里的东西切成了五份,自己拿了一份揣进怀里,其余的朝众人一抛,翻身就逃。口中喝道:“罗先生,人我就不帮你救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忠告,这矿道还有两刻钟就要塌了,另外,嘿嘿,我不是最坏的人……”

说完,扬长而去!

第七百九十二章 千钧一发

谁也不知道隋云鹤刚才去了哪,藏在了什么地方,可到了“摘桃子”的时候他又跳了出来。而且大言不惭抢着就要分一杯羹,这人的脸皮也是够厚的,一没出力,二没出面,凭什么啊?

当然,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这膏玉脂对我也无关紧要,我只是想着给小巴蛇搞一点,或许对它渡劫有用。可郑铘、周仕权和郁就十分不爽了,一个个气急败坏对隋云鹤破口大骂。奈何隋云鹤其脚步轻盈,速度极快,刀光电影间挖了膏玉脂分了一份就要走。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无提防,雪灵儿在一侧脱口骂了一句“小人”,袖口一甩,玉笛间一枚冷镖飞出,不偏不倚,正中隋云鹤的屁股。

隋云鹤哎呦一声,捂着屁股回头冷冷看了一眼,不过一瞧见是雪灵儿出招,竟然什么都没说,落荒而去。

郑铘气不过,要继续去追,雪灵儿淡淡说道:“由他去吧,人虽是小人,但并非大奸大恶,否则就不会只取五分之一了。”

雪灵儿人不大,说起话来和花木木一个腔调,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郁看着雪灵儿平静如水的样子,开口恭维道:“姑娘举重若轻,思维敏捷,手段高超,修为似乎并非一般道术,不知道芳名如何,出自何门何派。”

两个人都是冷性子的人,郁这是第二次对雪灵儿主动开口了,我心中暗笑,莫非刘大进碰上轻敌了?

不过雪灵儿对郁似乎没什么兴趣,淡淡说道:“并非芳卉,何来芳名之说?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名字不知也罢。至于何门何派,这个就更不好说了,我非江湖人,不问江湖事,不和江湖人来往,何门何派都没意义!先生若是要讨教招数,尽可以和这个姓罗的讨价,他可是一个很爱卖弄的人,你们或许有共同语言!”

可以说,郁这是碰了一鼻子灰。可我最倒霉,我招谁惹谁了,什么叫我最爱卖弄?

郁没有丝毫尴尬,反而笑了笑,这可是难得一见。

郑铘见气氛有点尴尬,将膏玉脂捡了起来,除了雪灵儿,与我们四个一人分了一份。

本来我以为这膏玉脂是丹魃体魄中的东西,应该是一种尸油,既然是尸油,肯定味道奇臭,谁知道当郑铘将此物递给我之后,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难怪有人说,某香水中含有尸油,原来还真有味道如此奇香的尸油。而且,这东西拿在手中真的像是一种柔玉是的,光滑水润,却并不油腻!

“别耽误时间了,没听这个隋云鹤说吗?还有两刻钟,就要坍塌了!”雪灵儿朝我说道。

郑铘笑道:“那总工老头不是说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吗?干嘛信隋云鹤这个大骗子啊!”

其实这也是我心里所想,隋云鹤不过是个投机贩子,他说的话岂能当真?

不过,郑铘刚说完,就听轰隆一声,采矿室一角坍塌了,地下水哗啦啦开始大面积渗透起来!

“真特么是个乌鸦嘴!”周仕权暗骂一声,用手抵住墙壁,闭上眼睛,全身痉挛一般抖动起来,就看见其手指竟然如电钻一般戳见了岩层里。过了半分钟,忽然睁开眼睛道:“糟糕,附近聚集了大面积水地虫,盗穿了第一层隔水层,最多还有半小时,这里就是一片汪洋了!”

所谓‘水地虫’,是一种只见于风水学和蛊痋术的虫类,寄生在水脉和岩层附近。这种虫子有一对巨大的鄂,还能分泌一种强酸,当水压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们就会洞穿岩层转移。在西北很多油田里,会偶然发现几只,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突然聚集来这么多。

“肯定是隋云鹤那厮干的好事,这人心术不正!”郑铘有东北人的火爆脾气,一听周仕权的话,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郁淡淡说道:“现在多说无益,情况危急,还是帮着罗先生救人要紧。”

我心道,这三个人倒也算是讲义气,这时候,他们要是径直离开,不理会先前的协议,我也无奈和他们。可三个人却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开始各显神通,快速朝坍塌的矿道挖掘起来!

半个小时,三十米的坍塌区,要想清空谈何容易。

“用你的土行心法!”雪灵儿掸着袖口上的灰尘淡淡地说道。

这虽然是方法,但是能不能用我其实有点怀疑。土行心法讲究的是土行随气动,一招出去,会大面积的砂石松动,搞不好没清理出空间不说,还得造成大面积坍塌!

“郑先生的萨满术中有一术法叫做招魂引,你试着看一看对面的工人在什么位置,这个应该不难吧?周先生的大楚巫善于引灵,你监督着‘水地虫’的位置到哪里了!至于郁先生,您可能要花费一点精力了,罗卜的担心你应该清楚,那就是全面垮塌,如果你用陵阴诀将周围的土层冻住,就能最大程度地帮助了他!”雪灵儿像是女皇一样朝众人发号施令道。

三个人都是一愣,尤其是周仕权和郑铘,都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知道自己法门的术法。

倒是郁,毫不犹豫道:“姑娘安排的合理,罗先生肯让我们下来,这就算是给了我们信任,这时候各尽其力,应该的!”

有时候我真怀疑花木木是不是个仙人,因为雪灵儿是她最小的徒弟,竟然都如此慧智,她怎么就知道郑铘和周仕权会招魂引和引灵术呢?

“看什么看,还不行动啊!”雪灵白了我一眼,微微一笑继续道:“搞不好一会要塌了,你总不愿意让我这种小姑娘也在灰尘、渗水中狼狈不堪吧?所以我先上去了!记住,加油啊!”

雪灵儿说完,自顾自便走了!

走了也好,情况危急,多留个一个人就是一份风险,再说了,刘大进估计在上面这会急的脑门都黑了,我死不足惜,她要是有个好歹我觉得对不起刘大进这个兄弟!

雪灵儿临出矿洞的时候,又回头偷偷看了郑铘三个人一眼,不知道她那小脑瓜子再想啥,反正她的眼神里满是困惑的光。

第七百九十三章 黑暗时刻

雪灵儿走后,郑铘、周仕权、郁和我一起努力,三个人各司其职,特别是郁,几乎用光了气力,将郑铘锁定的方向全部用寒冰冻住了。因为透水的缘故,此刻整个挖掘室就像是冰雪世界一般,到处都是雪白的冰花,好像到了东北雪乡的雾凇一般!

“罗先生,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能力有限,万分抱歉!”郁气喘吁吁地朝我说道。

我心中有些感动,朝其微微鞠躬道:“兄弟仁义,罗卜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等出去之后,我一定和你们喝上几杯!”

我让其暂且道一边休息,只身走到坍塌的矿道跟前。

郑铘朝我道:“罗先生,你也知道,三十米的距离不是小数字,招魂引适合在空旷环境中,所以,我只能大概确定,对面确实有活人在,但是具体有多少人,我就不知道了!”

这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就拿我的岐伯眼来说,虽然毒辣,可是也必须是面对面,间隔三十米岩层,还能知道对面有生命迹象,这说明郑铘所说的天萨满术法并非全是牛皮!

“罗先生,开始吧!四周的水地虫太多了,因为水压的缘故,它们正在疯狂掘空岩层,时间越来越紧了!”周仕权一脸严肃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朝三人道:“你们暂且退后,一会无论能不能打通,你们都要出去,我绝不怪你们!”

三个人还要开口,我一摆手,走到矿洞跟前,开始运气。

土行心法,只要在于两个穴位,丹田和涌泉!

丹田即为脐者,先天之结缔,后天之气舍,生命之本源;布五脏六腑,为心肾交通之门户,故又称之神阙。涌泉,顾名思义,就是水如泉涌,不过此处涌动的是生命活力之水,也是人体的阳气的反射区,是阳修精气之所在。气力在两个穴位之间几经周转,已经如闸前大水,就等着浩然一击了!

此番发力,和平时与人干架截然不同。和人打架,只要心狠手黑玩命打就行了,可是此次目的是将坍塌的矿渣砂石击打成粉尘,同时卷走,稍有不慎,不但堵塞物清理不走,还会造成大面积坍塌,连我们四个都要闷死在其中!

所以,既要下手狠,还要下手稳。

我暗暗运气,然后根据郑铘所提醒的位置,做了个起势,掌深吸一口气,置气神阙丹田诸穴,进而压气下肢,直达脚底,忽然提表全身,猛然一跺脚,就听一声轰鸣,大地下似有千军万马崩腾,周围所有杂尘,好似飞了起来。

花木木给我的五行心法密卷里有云:万物有灵,万物有修,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天下万物,不外乎此五行之中,其中水行最殊,土行为本。土行为阴阳二气生成之源泉,故得万物之法以土为阴阳之基,此法起势当由神阙绕丹田诸穴,过气海,走足三里,至涌泉穴,气贯长虹……

“花爷在天有灵,助我一臂之力!去!”

我怒吼一声,脚下浑然用力,双手朝前一推,轰……面前的几块巨石瞬间不翼而飞,在三个人的目瞪口呆中,一道龙卷顺着巷道旧迹朝着深处灌了进去!

怒号的风声震耳欲聋,摆去眼前的浮尘一瞧,巨大的气力将一堆堆的碎石击打的粉碎,就好像是钱塘江大潮归去之后,整个巷道陷入到了一片片的烟雾之中之中!

一场猝不及防的扫荡,让这个本来堵塞的巷道瞬间被清空。山崩地裂,地动山摇恐怕也不过如此!

气力打出去瞬间,我身上的力量犹如潮水般退去,当我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一阵阵因为凝气太久颤声的剧烈疼痛登时传来,身上无处不疼,冷汗涔涔就从额头冒了出来,疼的我甚至都忍不住轻轻倒吸着凉气。

不过我来不及检查自己的身体,迫不及待朝巷道里看了看,呼的一下,一股地风灌了过来,这就意味着,两个空间打通了!

“成了!”郑铘兴奋的大叫一声!

周仕权也拍巴掌道:“罗先生如此修为,真是令我羡慕不已!”

我心中瞬间解脱了许多,赶紧朝着对面大喊了两声:“有人在吗?”

对面水流声很大,就好像是地下暗河一般,声音回荡了很久,终于,有两盏探照灯摇曳着照了过来!我赶紧也对面晃了三下,对面的人马上激动起来,哭着喊着朝这边跑了过来!

几个大老爷们哭的惊天动地,这种情绪常人难以理解,只有在死亡边缘上走一遭的人才深有感触!

到了跟前,其中一个佩戴着副矿长职务的兄弟应该是绺客帮的成员,竟然认出了我,抹着眼泪道:“罗帮主您竟然亲自来了,我们还以为矿上把我们放弃了!”

我一笑道:“这不是出来了嘛,一切都会好的!”

说着话,我清点了一下人数,竟然只有十四个,也就是说,里面还有一个人!

“罗先生,因为透水来的太快,一个抢修电力的兄弟退的不及时,滞留在了k区接口处,可能……可能已经不在了!”这副矿长哽咽说道!

我不禁皱了皱眉,攥紧了拳头。

周仕权大概看出来了我的想法,马上低声道:“罗先生,最多还有十多分钟,这里马上就是塌方,必须撤了。再说了,你已经尽心尽力了,没人怪你!”

周仕权这是掏心窝的话,也是大实话。矿难死亡人数降到一人,基本上已经是普通安全事故了,盘山矿业应该算是保住了,可是,不是我假慈悲装大善,我是在想,如果这个工人此时此刻还活着呢?一点点绝望比直接死掉痛苦太多了!

“你们先走吧,我进去看看,就算透水也没关系,我不怕!”我朝着郑铘、郁和周仕权道:“三位兄弟,此番多谢你们了,有道是‘大恩不言谢,青山水长流’,等我上去请您们喝酒。这几位工人就交给你们了!”

郑铘三人相互看看,知道我下了决心,点点头,也不勉强,拱手道:“兄弟有情有义,若是不嫌弃,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只要开口就好!”

千钧一发,救人如救火,来不及寒暄,三个人带着十几个工人慌忙顺着c区矿道退了出去!我刚转身进了k区,就听身后扑通一声,新的塌方巨石又把巷道堵住了。不仅如此,过了三两分钟之后,整个矿区轰轰隆隆一阵摇晃,好像遭到了连续爆破一般……

头上哗啦啦的渗水和下起雨来没什么两样了,最要命的是,头上的探照灯不知道是不是进了水的缘故,忽然兹啦一声,熄灭了,整个世界变成了黑暗的海洋……

第七百九十四章 算计

眼前一片漆黑,一点光线都没有了,我好像掉进了墨汁里。

更让人惶惶不安的是,到处都是水,身下的水已经漫过腰身,头顶上的岩缝都沐浴着雨帘。四周轰轰隆隆的破裂声震耳欲聋,大大小小的碎石岩快正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坍塌!

我知道,这是被人算计了,矿道里不仅仅透水,刚才的爆炸声说明,有人在里面安装了炸弹,就等着将我埋葬在这百米深的地下深层里!

我开眼了岐伯眼,虽然站立着仍然看不见东西,但是潜进水中,马上就好像成了游鱼一般,隐隐约约面前能看见周围模模糊糊的样子。

顺着k区和c区连接的位置我迅速往前游,说是游,其实更像是青蛙一样跳跃,一会入水,一会出土,因为半腰深的水位还不足以支持让我来个自由泳,何况巷道里的坍塌物仍旧很多。

一直前行了大约有四五百米,隐隐约约到了k区的一个采掘室。因为k区是现在的采掘区,所以这里大量的挖掘设备都被浸泡在了水中,掘进机、扒矸机、皮带运输机、破碎机比比皆是,我心里暗骂,这伙王八蛋,害人就害人吧,干嘛搭上一个矿啊,这得多少钱啊!

爬上一辆还露着半截的转载机,我用岐伯眼朝四周眺望,透过弥漫的雨雾,终于发现角落的一处高地上有一个血脉跳动的人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把人找到了,看样子人还活着,但是可能已经昏迷了,因为我看见其红色的气脉中,好像有一缕缕微蓝色的光影在跳动,这是阳气流失阴气聚拢的特征。

“喂,听得见吗?”我朝着那边喊了一嗓子。

可能是人的真的昏了过去,也可能是周围噪音太大了,那人伏在角落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边躲避着纷纷下落的碎石,一边朝那边迂回,脚下的渗水已经如同河流一般四处倒灌着,那种感觉拔凉拔凉的。启动煤鬼,让身体暖和一点,好不容易到了这人的跟前,突然一阵惊雷般的震动,一块巨大的矿石从天而降!

这要是把人砸上,直接就是一份意大利人皮肉饼,我慌忙一纵身,从水中弹跳出来,大步流星飞身山前,一把抓住这个人的手,反向往回跳跃!

轰隆!

巨石砸在了水面上,拍起来的巨大水花差点把我拍昏过去!

“喂,兄弟,你没事吧,忍一忍啊,咱们这就往外走!”我摸一把脸上的水,斜跨着这人就往宽阔处走。

不过,这么一转身的功夫,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人的身体有点过凉,而且,不经意间,我碰见了他的桡动脉寸口,竟然根本就没跳动,而且,还有点瑟瑟生寒!

我心中咯噔一声,赶紧回身一瞧,谁知道这人身上瞬间冒出一抹幽魅的绿光,猛地抬起头来,朝我桀桀一声大笑,突然出拳,悍然打在了我的心窝上!

“啊……”

我情不自禁嘶吼一声,好像身体在刹那间冲破了冰封的桎梏!

果然应了那句话,天下最远的路,就是走不完的套路,一个接着一个的局就等着我跳呢。人说“至情至善之人,必死无葬身之地”,虽然夸张,倒也现实。对方这是算好了,知道以我的性子,一定会为了这一个人冒险走一趟,所以就等着我把自己闷死在地下深处呢!

对方显然不是活人,只是借了那个工人的皮囊而已,这一记凶悍的冥修拳风,打得我差点失去神志。趴在冰冷的水面上,我一度几乎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身体里恍惚传来了一股缥缈的吱吱声,所有的关节都像是脆冰一样就好像正在解冻一般!

“嘿嘿,原来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是个什么难对付的角色!”对方阴森森一笑,从那工人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桀桀的笑声阴森可怖,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我得庆幸,因为保温的缘故,刚才我调动了煤鬼,灵修主上丹田,这才护住了我最后一口气,如果是阳修身,对方这一下子能把我打死!

我忍住撕裂的阵痛和地下冷水袭身的昏阙感,一遍又一遍,连着将煤鬼在身体里运转了数圈,直到一缕缕水蒸气蒸发出了我的身体,全身再次暖和过来!

我一点点爬了起来,刚要张口,一股巨大的气流突然从胸腔和脊背迸发出来,尽管我赶紧闭紧了嘴巴,但是一口老血还是喷了出来!

对方没想到我还能站起来,略有吃惊,但是一看我吐了血,马上又嬉笑起来,喃喃道:“十八修罗阅人无数,可还是看走眼了,就你这样?她还好意思说是战神?床上的战神,校场的懦夫,哈哈,来,爬起来,让我一拳一拳把你打死!”

果然地府的人,他知道十八修罗。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我捂着心口,故作弱势,一边和其说着话,一边迅速运转体内的气力。

因为太黑,看不见这人的完整模样,不过,从其周身的绿光隐约看得出,他穿着一件乌黑的衣裳,遮住了大半个脸,只有一对眼睛散发着凶光。其手中有一把配刀,呈剜心刀弧状,如果没记错,十八修罗手中也有一把。

实际上,罗刹并非都是女鬼,佛经道经均有记载:罗刹者,暴恶鬼将也,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皆食啖于人,可勾魂引命,受命于十大阴帅。这家伙是个男鬼,所以应该是个面相奇丑之徒。他口口声声提到十八修罗,看样子他应该也是个罗刹!

先前已经出现了一个阴司,如今又出现了一个罗刹,看来要我命的可能真不是玄冥老道,而是阴曹地府中的某个人。

“呵呵,十八修罗本人呢?她怎么没来!”我一边拖延着时间,尽量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这人突然有点暴怒,厉声喝道:“死到临头,还惦记着女色。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十八修罗是不是已经……”

抽丝剥茧,察言观色,我发现这孙子好像很在意十八修罗,莫非他对十八修罗有什么想法?可是十八修罗却不理他?所以才迁怒于我?嘿嘿,有意思!

我大声笑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别杀我!”

第七百九十五章 话多必死

这罗刹对我的态度还算满意,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其十分得意,不禁朗声哼道:“别杀你?恐怕做不到,我拿到的任务就是必须让你死!”

“这样啊,那确实让你为难了!咳咳……”我虚弱地咳嗽两声,有气无力道:“也好,看来我必有一死了,既然这样,我能知道您的大名吗?也好让我死后有知,知道是受到了哪位大神的惩罚!”

这罗刹一拍胸膛道:“念在你要死的份上,让你知道也好,免得做个无名死聻(jian)。熊虺食人魂,雪霜断人骨。法尘平天戮,人间不再出。我乃十八大罗刹法尘是也!”

所谓十八大罗刹,是冥间的十八个鬼将罗刹,分别掌管着十八界,即六根:眼界、耳界、鼻界、舌界、身界、意界;六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尘:声尘、香尘、味尘、触尘、法尘、色尘。

十八修罗擅长勾魂索命,能结阴婚夺人阳寿,擅长女色魅惑,也就是第十八位罗刹——色尘。眼前这厮自称法尘,那就应该是地十七罗刹了。两人都位居六尘之列,那十八修罗又貌美如花,魅色天香,也难怪这厮对人家垂涎。

我继续戏谑道:“原来您就是十七罗刹大人啊,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小的这厢有礼了!祝您福如东边水泡子长有水,寿比南边的土包子歪脖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神功盖世,武艺超群,越活越年少,越活越风骚……”

“行了,拍马屁的话就甭说了!”法尘罗刹对我的这通奉承十分受用,洋洋得意道:“虽然你命该如此,倒也还算明白事理,我留你一具全尸。现在我问你,你和十八修罗到底……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我故作不懂地问道。

法尘罗刹无奈,嘀咕道:“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你这么个凡夫俗子,脑子还如此之笨,我是说,你们结过阴婚,有没有……”

我心中暗笑,这个蠢货倒是有点意思,对十八修罗算是一往情深啊!

我恍然大悟一般道:“哦,我知道了,十七修罗大人是问我们俩有没有入个洞房啊,有没有爬山啊,有没有巫山**啊,有没有大保健啊,有没有……”

“住口,你哪那么多话,回答我,这关系到我杀你的时候会不会残暴一点!”法尘罗刹听不下去了,不禁咆哮一声。

我笑道:“那十七罗刹大人你是想听真话啊,还是假话啊!”

“废话,自然是真话!快说!”法尘声音有点发颤,显然他似乎对我的答案很在乎。

我略一沉吟,嬉笑着说道:“要是想听实话的话嘛……那你可要停住了!我自然是睡了,你想想吗,她长的那么妩媚多姿,又对我那么主动,我怎么能无动于衷?男人嘛,怎么能不好色?我们之间吧,不止一次,平均一周一次,一次七天吧,她呢,活力无限,我呢,体力无限啊,那叫做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她特喜欢我那强壮的肱二头肌,在我面前就像是个小绵羊一样,知道绵羊吗?就是咩咩咩……咩咩咩的那种……,我呢,那叫做‘提枪快马杀敌去,一将成名万子出’啊……”

“住口,住口,你特么住口,我要杀了你这个王八蛋,我要将你剁成肉泥!”法尘罗刹被我的话气得浑身烂颤,怒吼一声,双臂大开大合,团了一股子幽冥煞气就朝我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怎么了?大人不想听了?我和她的风流韵事啊,那是三天三夜都讲不清楚,还有一次在露野的天作之合呢,不想听了?”我一边笑着,一边气旋周转,先正转入丹田,后周至全身,然后迅速倒转则逆脉而成,先走胸腔,整个身体在一瞬间得到了飞升,所有的气力在双臂的手少阴心经上。

此时法尘一记暴击已经到了跟前,掌间力量好似一座小山压了下来。此时也能看清他的面孔了,还真如传说中一样,男的罗刹面目极其丑陋,干瘪的死尸脸,冲天猪刚鼻,没有嘴唇,一排排尖厉的黄牙直接呲在脸上,看着都都特么的恶心!

“就你长着德行,难怪十八修罗不理你,谁特么要是亲你一口,这辈子都得染上口臭!”不怪我如此刻薄,实在是我心里恼怒,刚才要不是煤鬼当胸,我非被他打死不可!

说着话,我凛然一笑,猛地朝前一推,出手便是冥凰!

法尘罗刹登时一愣,来不及惊呼,就被冥凰推着一道蓝色的闪电卷了出去!在我脑海里,澎湃的力量无非巨浪、玄冰、火焰、惊雷、霹雳,可冥凰不同,这是一种能扭曲时间和空间的力量,远远超过以上五种悍力,就像是外星系的星云龙卷朝着近地行星碰撞在了上去,轰隆隆的巨响是小,那种震彻天地类似太极一般的气旋才最震撼人心!

轰……

法尘被冥凰直接砸进了深深的岩层中,瞬间,三道魂火灭了其二,一口差点将阴元吐了出来!

“你……你……”法尘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幽魂飘飘荡荡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冷笑一声道:“我什么?我为什么没被你刚才的那一下子打死?告诉你,老子现在单单冥修就在你之上,你凭什么敢杀我?还有,你太自大了,看过小说嘛?连读者都知道,反派说话太多,那就是作死,这是套路,明白?”

“你……你高抬贵手,留我一命,我……”法尘满眼都是惊慌,讪讪乞求道。

我没理他,反口问道:“刚才你一直再提十八修罗,我问你,这么久怎么没见她?”

十七罗刹摇了摇头,惊慌道:“我……我不知道!”

他不是不知道,他这是不敢说。

我淡笑一声:“既然如此,咱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会给你个痛快的,让你临死也开开眼!”

说罢,一招万里独行近身上前,像是土行心法将其牢牢按在石壁上,然后便是煤鬼之烈火焚烧,最后稚川径路猛然一挑,法尘罗刹的头颅像是一粒棉花球被瞬间摘了去,呼的一下,化成了幽绿色的灰尘,散落在了水面上!唯有一颗阴元,缓缓飘了起来!

我上前一把将阴元捉住,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哽咽之声:“鬼医哥哥,是你吗?你还活着……”

我心中顿时热流激荡,一回头,小姝像个爱哭鼻子的小孩子扑了上来,死死将我抱住了!

“鬼医哥哥,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 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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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 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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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八章 主动出击

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没有半点生命体征的死人就这样被王旭辉救了回来。不要说周围一众人的惊诧,就连我这个鬼医,也心中万分敬佩。说实话,还真有点羡慕嫉妒恨,有多久老子都没出过这种风头了!

王旭辉嘿嘿朝我一笑道:“对不住,罗师傅,在你的地盘抢了你的风头!”

也就是他,好意思和我开这种玩笑。也就是他,开这样的玩笑我也不会生气。

醒过来的矿工眼神有些发愣,怔怔地看着四周,好像记不起来自己发生了什么。王旭辉低声朝我道:“魂魄离体时间有点长了,失去了对身体的认同感,恐怕要有一年半载的失忆期了!”

我点点头,心里明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苍颜对王旭辉也是万般感谢,然后看着那一众官员正色道:“各位,现在人醒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你们的承诺生效了?”

那胖子脸色阴沉,虽然心有不甘,可是自己当着众人说出去的话,也不好不承认,只好悻悻道:“开采权继续按照协议进行没问题,不过,你们还是需要整改,这次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不能就这样算了!”说完,气咻咻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从这人的态度不难看出,绺客帮会继续经营下去已经不可能了。苍颜看着人群背影,默然叹了口气,我知道,她这是下了决心真的要解散掉自己父亲创建的这个帮会了,心里萦绕着解脱和愧疚的复杂心情。

郑铘、周仕权和郁见事情解决了,又见苍颜心情不佳,作为外人,也不好在多滞留,纷纷上来告别。不管怎么说,“无利而不往”也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也罢,三个人帮了我大忙,我这人最不爱欠人人情,便越三人改日再云城相聚,我一定请三位喝几杯。

郁临行之前,走到雪灵儿面前,似乎有话要说。不过,一看刘大进膀大腰圆摸着光头站在跟前铁塔一样,最后只是淡淡一笑,下山去了!

三个人走后,我让万大宝处理善后事宜去了,特意交代,这些受了惊吓的矿工,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万大宝现在最清楚自己的处境,二话不说,赶紧去办了!

一直到所有人散去,雪灵儿这才开口对我说道:“罗大师,你觉得随咱们下矿的这四个人怎么样?”

这姑娘冰雪聪明,自然不是随意而问的,我略一思虑道:“隋云鹤笑面虎,脑藏谋略祸藏心;周仕权有城府,行事世俗气不俗;郑铘嘛,火气旺,口上刀子豆腐心;还有这个郁,沉默寡言,但是手段高超,另外……嘿嘿,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雪灵儿狠狠瞪了我一眼,没说话,倒是刘大进眉头一皱,拳头攥的嘎巴巴响。

慕卿朝我笑道:“老公,你能不能别瞎说,万一大进兄找人麻烦去怎么办?”

我摇头道:“我可没瞎说。这个郁从出现到刚才走,一共也没说上十句话,一半以上都是和雪灵儿说的。那叫什么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口呐的人都能愿意讲话,这说明什么啊?”

“闭嘴!”雪灵儿呵斥一声道:“你和我师父称姐道弟,在这说来比我辈分还高,可却口中都是闲碎之言,是为不仁;你和刘大哥是兄弟,竟然用这样的烂瞎话调侃他,是为不义,所以,你是个不仁不义之徒,苍颜姐,真为你的眼力感到可惜,如此秀外慧中的你却喜欢上这么一个口无遮拦之人,不值得!”

这姑娘嘴巴真毒,比阿雅有过之而无不及,还不如当初不说话呢!

众人纷纷窃笑,尤其是刘大进,那股得意劲儿,比吃了蜜蜂屎笑的还甜。

我无奈道:“真没劲,玩笑都开不起!”

雪灵儿哼道:“开玩笑?知道你差点就死了吗?我可没工夫和你开玩笑!据我判断,这四个人中,有一个很可能就是敌人。”

“妹子,快说,何以见得?”一听这话,苍颜马上问道,涉及到我的事,她素来都如此紧张!

雪灵儿马上换了一个口气,和苍颜和声细语道:“其一,这四个人都说是猎魃而来,可是却是从四个方向来的。古语有云:魃害一方,择两向而走。也就是说,魃祸害人的时候,从一个方向来,只会到另外两个方向去,决不回头,所以,这四个人只能有三个人是循着魃的踪迹来的,其中一个说了谎!其二,地下的爆破装置,明显是随着我们进入地下之后启动的,也就是说,操作所有炸弹的人,知道罗卜会滞留在下面,然后等自己出来之后,马上引爆炸弹。”

我和苍颜、刘大进、阿雅、王旭辉都听傻了,本来以为她一个隐世的小姑娘心思单纯着呢,谁知道分析起问题来,比我还老奸巨猾!从目前来看,隋云鹤的可能性最大,不过,隋云鹤最后离开时的那句话似乎又另有所指!

但是不管怎么样,四个人现在都不在这了,我相信,无论是他们中的谁,只要是带着目的来的,日后肯定还会出现,露出尾巴!

“对了,王大哥,你还没和我说着,你怎么会急急忙忙到这来了!”我朝王旭辉问道。

王旭辉认真道:“是十九让我来的,他说你有难,我怎么能不来?”

十九这家伙可以啊,这都算的清清楚楚,他干脆不用做鬼医了,直接做算命先生算了!

“那十九本人呢?”我问道。

王旭辉摇摇头道:“他说他还另有任务,适当时机,自然会拜会你这个掌峰师弟!”

敌人动作越来越频繁,看来撕破脸破大决战的时机越来越近了。十九经验老道,他一直潜行,自然有他潜行的道理。

我回头朝阿雅问道:“怎么样,木头和牛奋他们到山庄了吗?”

阿雅点头道:“都到齐了!”

我朝众人道:“既然如此,咱们马上齐会绺客山庄,是该主动出击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蓝眼睛

是夜,绺客山庄会客厅里人头攒动,老友久别重逢,把酒言欢!

木头一如从前那般沉稳,一口云城老烧下去都不见其脸上有什么波澜。

牛奋的变化较大,胡子拉碴,棉袄上烧了几个大洞,本来就干瘦的身子骨好像风一吹就要倒是的,猛一看像是哪家破落地主的傻儿子。好在伟戈一直跟在身边,不至于让我怀疑他这段时间要饭去了!

“我说牛奋,至于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逃荒来的!”我一边举着被子一边调侃道。

牛奋咂了一口就,一摆手道:“别提了,我现在和逃荒的不差啥了!我品尚楼满满登登一下子全是古瓷啊,步子三五十个亿,但是十亿八亿还是值的吧?全都化身火海了,你说这伙王八蛋多缺德,有本事朝我使啊,我死不足惜,可是那瓷器可是毁了就没了,我这心疼啊!”

苍颜取笑道:“牛大哥,放心,有我和卜哥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不过话说回来了,难道说这么多年你都没点私房钱?”

伟戈摇头道:“苍大小姐,不怕你笑话,我家少爷这内裤还是木爷出的钱呢!他您还不知道吗?赚钱,但是从不管钱,这么多年了有钱就花,等品尚楼一烧,这才发现,自己有没有户头,户头里有没有钱都不知道。”

众人一笑,慕卿二话不说,写了一张支票递了过去。

牛奋也不客气,让伟戈收了,自嘲道:“木爷给了一千万,您这一千万,反正我以后只能指望着你们过日子了!”

玩笑归玩笑,但是我心中却满是忧虑,绺客帮会现在除了还有钱之外,已经名存实亡了。品尚楼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信息来源,经过驼伯反水和总部走水两波打击,如今也神奇不再,所以,我们能依靠的,越来越只是我们这几个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我朝一直没开口的木头问道:“木爷,你就别抻着了,都是自己人,看出来了,你有想法!”

木头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我说说我的想法。你们想,牛掌柜为啥被被他们盯上?而且不惜将事情闹大,直接敢把品尚楼给烧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牛掌柜找到了他们的命脉!”

“你说的是第三医院?”我不禁脱口而出。

“没错!”木头继续道:“牛掌柜出事那天,无非是去了第三医院,发现了死婴勾当,这才让他们口急跳墙。这足以说明,这伙人对婴灵的需求是刚性,不惜一切代价拿到婴灵,也足以说明,这家医院是继康复医院之外,另一个供儿会的窝点。我们要出手反击,可以从第三医院,乃至其他几家发生过死婴买卖、婴儿盗窃等案件的医院入手。”

木头所言正中要领,其实我叫他们从关外回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可我不明白,上次凤凰山一战,太岁地宫的气孔不是已经毁掉了吗?他们收敛婴灵不就是为了催化太岁成熟吗?连气孔都没了,做这些还有意义吗?”刘大进在一旁反问道。

我想了想,开口道:“气孔不过是太岁吸取日光月华的一个换气孔,或许,他们还有别的入口。另外,别忘了,张大山原来手里拿着的木星虫可还在巩雅文手中,此物专门用来寻找太岁,若是此物现在也在敌人手里呢?”

“我的乖乖,你要这么一说,难道巩雅文和叶殇也成了敌人爪牙了?”牛奋一拍桌子道:“亏老子当初还喜欢那个小妮子,合着她以私废公就罢了,还助纣为虐!”

“你别急嘛!我这也只是猜测而已!”我突然想起来,赶紧问道:“马赛克呢,为什么不见他啊?”

牛奋得意洋洋道:“我就知道你还得关心凤凰山,所以已经派老马过去了,看看凤凰山是不是有异样。”

众人商量妥当,准备第二天全体返回云城,就拿这第三医院先开刀。

回到房间,本来准备搂着老婆睡炕头,谁知道苍颜又开始练起了气。自从在在滇西回来之后,这姑娘每天夜里睡前都要环气三周,还要闭目凝神一个时辰,口中念上一刻钟的秘咒。两个小时啊,不说话,不睁眼,整个人就像是虚空了一样,碰碰不得,扰扰不得,我只能在一旁“守活寡”。

今天也不例外,迷迷瞪瞪我都睡了一觉了,她这才刚刚收气。

“我说师侄,你师父这是让你练得什么邪门歪道啊,你可别走火入魔了!”我“兴”趣盎然地在一旁调侃道。

苍颜怒道:“罗小卜,你叫我什么?敢赚我便宜,看我不收拾你!”说着,一回身。

我的天,吓了我一跳,这姑娘的两个眸子竟然闪出了一道蓝光,就好像在面额之外,多了一对灵动的眼睛是的,一瞬间有消失了!不过,这对眼睛并不鬼魅,反而有几分威仪之感。

“喂,媳妇,你……真不会走火入魔了吧,你的眼睛刚才……”我一时有点结巴!

苍颜也有些惊诧道:“老公,我刚才好像一瞬间看见了你头肩上的三魂火。”

真不知道花木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赶紧切了切苍颜地脉搏,并无异样,反而多了几分壮阔之感。

“放心吧,我师父不会害我的!”苍颜朝我一努嘴,冷笑道:“还是说说你吧,刚才叫谁师侄呢?”

我奓着胆子笑道:“那个……花木木我给叫姐啊,你是她徒弟,你不是我师侄吗?再说了……”

“还再说?看我不掐死你……”苍颜坏笑一声,一把按住了我的腋窝。我最怕挠痒痒,只要一笑,全身半点反抗的力气就没有了……

……

……

……

夜深人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热汗的气息。臂弯里,苍颜轻声道:“老公,明天我就不回去了,留下来彻底吧绺客帮会的事情解决掉。”

“你不回?那我怎么办?”我调侃道。

苍颜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有小姝在啊,别人谁我都不放心,但是有小姝在她一定能照顾好你。”

我看着苍颜,她的眼睛从不会撒谎,我知道,她这是想了许多事情。

“老公,其实今天我看见小姝带着你从地下深处出来的时候,我都觉得她可怜。当然,我不是说她真的可怜,而是觉得有时候宿命挺残忍的。你别误会,我不是把你往别人身边推,我舍不得,我就是觉得总有一天,守在你身边的人不会一直都在,无论离开的是谁,都应该有机会和你在一起有一段快乐的回忆……”苍颜淡淡地说着,没有一点虚情假意和矫揉做作,这种知性是我最喜欢她的地方。

我默然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阿雅、雪灵儿留下来陪你吧!”

失眠的一夜,想了许多,想苍颜、小姝,也想许久不见的碧瑶。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捉摸不透,缘来如场梦,缘去如夜风,吹着吹着,我们就都老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史打来电话,开口就问:“卜爷,你没有派人回来吧?”

“没有啊?”我一愣,反问道:“怎么了?”

老史十分急躁地说道:“昨晚上康复医院半夜发生一起严重斗殴,监控显示,两个人影都是道门出身,其中一个似乎有放火嫌疑,被另一个人阻止了,我建议你赶紧回来……”

我二话不说,马上穿上衣裳,急匆匆往楼下跑……

第八百章 死尸

到了楼下,刘大进、木头、牛奋一众人都已经候着了。特别是牛奋,此番是吃了大亏之后第一次回云城,此刻精神抖擞,最为活跃。

我将刚才老史的消息和众人说了一遍,刘大进、牛奋、岳敖几个嗷嗷直叫,大喊着这就出发,大不了决一死战!

木头较为沉稳,一直没开口。

苍颜从楼上跟了下来,朝我道:“卜哥,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吗?过往几次婴灵案件,都是悄然无息的发生,为什么这次却搞得满城风雨?还被摄像头拍了下来?”

苍颜一旦进入帮派大小姐的角色,那种思维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我见木头微微点了点头,便问道:“木爷,都这个时候了,你说句话啊,你觉得呢?”

木头一笑道:“你其实心里不是有计划了?再说了,苍大小姐也把问题点明了。康复医院终究是个小医院,又东窗事发过,所以,对手应该不会以康复医院为主目标。之所以闹出这么个前奏,很显然,是有人知道你回来了,而且在矿洞里没死,所以就用康复医院做吸引你的诱饵,如果我没猜错,真正的猫腻还在第三医院!”

我点点头,朝众人道:“没错,这正是我心中所想。上次牛奋因为第三医院被针对,这足以说明这家医院的猫腻不小。所以,这次回去,我想着将计就计,声势做大一点,他们不是想让我去康复医院吗?那就由木爷替我去康复医院,然后牛奋、伟戈、刘大进、史刚一同出现,造成一种全员出动的错觉!”

“我代你去?这敌人能上当吗?”木头困惑道。

我眨了眨眼,一笑,回头看着苍颜和雪灵儿道:“这有两位乔装高手,咱们两个体型差不多,又是夜里行事,糊弄过去应该没问题!”

“喂,凭什么啊?我得去一线战斗啊,既然声东击西,你那边怎么能没有我呢?”刘大进马上不满起来。

这家伙就爱凑热闹,明明是半个出家人,却热衷于各种暴力斗殴。

雪灵儿淡淡道:“罗卜这么安排应该是有考虑的,刘大哥你和史大哥都常伴在他身边,你们要是不出现,戏份不足,又怎么能让人家相信罗卜去了康复医院呢?”

“看见了吧?”我朝刘大进冷嘲热讽道:“都说聪明的脑瓜不长毛,头发长的见识短,你这个不长毛的怎么还不如一个见识短的啊!岳敖和王旭辉是生面孔,和我去第三医院不容易引起怀疑,至于你,就这辨识度,一公里以外人家都能认得出,‘哎,那秃子不是罗卜身边的假和尚吗’?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刘大进瘪了瘪嘴,呲了呲牙花子哼道:“同样的话,为什么灵儿说起来就那么明白,到你嘴里就那么不中听?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去啊,我还不是怕苍大小姐年纪轻轻就守寡!”

我心中暗笑,还不是你怕媳妇,为了讨好姑娘,一个糙汉子竟然也如此谄媚!

一番安排,准备出发。雪灵儿和苍颜给我和木头化了妆,往一起一站,还别说,除了我们几个,外人还真分不清。阿雅、雪灵儿和崔旗留下陪苍颜处理帮会,剩下的全都回云城。

临行,苍颜将八卦袋塞给了我,毫无疑问,这一人一鬼两个姑娘这是进行了深入交流。

每次分别,不管是大别小别,总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就是心理充满了不安!

“姑娘,别听花木木忽悠,你要是练得走火入魔了变成丑八怪,我可修了你啊!”我见其他人进了车,轻轻搂住这姑娘盈盈一握的小腰,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小声调侃道。

苍颜一挣扎,哼声道:“其一,要想修,得先娶。其二,凭什么是你娶你修啊,咱们俩经济地位、社会地位都是我占优,咱们之间也是我救过你的命。你对我属于以身相许,就算修,也是我修了你!小卜子,记住了,回去照顾好自己,小心点;另外给我守身如玉,安分守己,要是敢红杏出墙,我就把你下猪笼……”

看着她这幅神气的模样,我心中想笑,回头看了看没人,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推到门口,为了不让她逃走,干脆两手把她抵在墙上,然后一口亲在她绯红的脸颊上,一点点从颧骨蚕食到嘴边用力吻了一口,转身就跑。

“姓罗的,跑什么啊,有点甜,敢不敢再回来试一试……”身后传来了苍颜笑吟吟挑衅的声音。

摆了摆手,慌忙钻上车开车就走,岳敖坐在副驾驶上嘀咕道:“卜爷,怎么了?脸什么红了?”

“你管呢!”我笑怼道。

王旭辉淡淡道:“这还不懂,脉脉春心,情人渐远,难托离愁。雨后寒轻,风前香软,春在梨花……发春了呗!”

一路调侃,三辆车直奔云城。到了东郊,木头他们两辆车走环城北线,为我们三个则走环城南线,就此别过。

按照计划,一进城,老史便把昨晚上的医院录像发了过来。视频里有个欲纵火的人影,看起来有点像是叕子,至于另外一个人,个子不高,但是身形矫健,越看越熟悉!

王旭辉探头过来一看,咂舌道:“这个阻止放火的人,像不像那个和你下矿道四个人中的那个沉默寡言的那位?”

郁?没错,还真是郁。想到不到天下这么小,阻止了火灾的竟然是郁。此人倒是深明大义,两肋插刀。画面里,郁明显实力不如那位,可是还是挺身而出,倒是让人佩服!

进了城,直奔第三医院,停好了车,找了一家附近的茶馆一坐就是半天。

一直到了天黑,我们三个才踱步循着医院绕了一圈。

说实话,阴气有点重,比我想象的还要严峻。

“有人在这里布置了魂场,夜里恐怕要有数不尽的孤魂野鬼聚来!”王旭辉喃喃道:“也不知道他们的墓地是什么?”

正说着话,岳敖突然拉了我一把,扬了扬下巴道:“卜爷,你看见远处那个一身白衣带着口罩的人了吗?”

我仔细一瞧,不由惊呼道:“死尸?”

第八百零一章 鬼群

没错,医院侧门左侧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此人带着口罩,靠在柱子后面一动不动。虽然其直挺挺站着,但是看不见一点活人的气息,我敢打赌,这人是具死尸!

岳敖低声道:“这才几点啊,竟然就有行尸出没,他们是什么意思?”

我和王旭辉没吭声,又顺着医院转了一圈,原来不仅仅是侧门,其它几个门口也都站着一到两具尸体。

“这应该是所谓的‘警戒哨’!”我对两人解释道:“我看过了,这些尸体基本上没什么修为,属于行尸中的‘小白’,不过,但凡行尸走肉,对道术都很敏感,这些家伙的不是用来攻击的,其作用有点类似安检机。像我这样有道术修为的人过去,行尸会马上察觉到,出于本能会马上逃走,这样一来里面的人也就知道有对手来了!”

岳敖眨了眨眼,一合掌道:“如此说来,还真被咱们猜中了,这里才是供儿会现在的大本营呗?不过,有点麻烦啊,咱们三个,虽然道门不同,可是茅山术是基础术法,都有涉猎,岂不是不能靠近了?”

王旭辉皱眉道:“既然如此,只能让别人来了。可是木爷他们也都是道门中人啊,再说了,换成普通人过去,有可能处理不了这些行尸,反而会受到攻击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既然咱们不行,不是还有别的法子嘛!”我一笑,掏出了八卦袋。

实际上,小姝现在的修为没必要回八卦袋,即便是大半天她走在阳光下也根本无碍。至于晚上,若不是到门中人,没人知道她是鬼。但是,这姑娘并不自信,说来说去,别人不在乎,可是她自己介意自己是个鬼身。

“鬼医哥哥,恶鬼范小姝前来报道!”小姝一出八卦袋,马上假模假样朝我敬了个礼,调皮地眨了眨左眼道:“先生请吩咐,端茶倒水,按摩洗脚,暖床倒痰盂,无论什么事小姝这就去办!”

“你给我拉倒吧,还暖床,你身上有温度嘛就暖床?至于倒痰盂就更夸张了,我是老痰腔吗?你哪如说倒夜壶啊!”我一笑道:“还有,以后少把什么恶鬼、凶鬼这样的词汇往自己身上用。”

小姝一抿嘴点点头道:“yessir,小姝明白了,就是倒夜壶,我也愿意!”

“别和我扯淡,我又没半身不遂!”我用下巴指了指远处那个白大褂人影道:“看见那个人了吗?”

小姝一抬头,瞄了一眼道:“死尸?”

“没错,干掉它!不过有一点,废了她之后,还要让他保持着站立姿势!”我笑道:“怎么样,这任务不难吧?”

小姝毫无表情,一耸肩,两脚就像是踩着滑板一样闪了过去。

王旭辉看着小姝,淡淡一笑感叹道:“罗兄弟真是好福气,古人有云,红颜极品,无非雅、诚、真、媚四种,苍大小姐出身大家,却毫无飞扬跋扈之感,反而举止端庄,万事都能随你主持大局,向来不慌不忙,占了一个雅字;至于这个小鬼娃,天真烂漫,心清如水,视你如日月,应了一个真字。一生中能得红颜有二,这是多难得的一件事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土郎中没想到说起这种“鸳鸯蝴蝶”的酸词还一套一套的!

岳敖在一旁起哄道:“王大夫有所不知,这小子还不止呢,比如说碧瑶姑娘……那叫一个漂亮……”

“你哪那么多话!”我翻着白眼推了岳敖一把。

再看眼前,小姝走到那行尸跟前,就像是看大熊猫一样打量了人家一圈,那行尸好奇地看着她,随着小姝的走动扭动脖子,最后脖子实在转不过去了,就成了180度!

小姝这才一笑,伸手扯开人家的口罩,一撇嘴道:“呦,好丑,难怪带口罩!”

那行尸刚要伸手反击,小姝二话不说,双眼看天,手上一个劲爆的“恶魑手”,咔嚓一声,就把这行尸的脖子整整又转了180度,硕大的脑袋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低了下去。

小姝推了推人家,见一时倒不了,这才拍了拍手,朝我们一招手。

岳敖和王旭辉都看傻了,这一具行尸在小姝手里还不如一个玩具呢,即便是他们两人也未变这么利落啊!

岳敖低声道:“卜爷,小姝这是什么级别了,你不会想把她培养成女鬼王吧!”

“呸,说王不带吧,文明你我他!”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小姝现在什么级别,但是我知道,即便是岳敖,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有时候我也矛盾,该不该继续让她往下修,如果真有一天,她精进太快,会不会有人找她麻烦。要知道,鬼也分级别,也是需要渡劫的……

小姝蹦蹦跳跳前面开路,我们三个赶紧跟上。

顺着侧门进了空荡荡的大厅,医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影。

我心中暗暗觉得有些怪异,就算是夜间,这么大的医院,也该有值班的人吧!

“是大楼电力整修,这座医院院长发的通知,除了住院部看护部,门诊楼全部休班!”岳敖指着墙上的几张通知告示说道。

电力整修?还是院长的通知?

这让我想起了叕子,要知道,这家伙以前也做过康复医院的院长,谁知道这个院长是什么底细?

我看了看格局图,医院的产科住院部就在主楼后面,朝后看了一眼,那边的灯光有些忽明忽暗,两个楼连通的走廊好像一条无休止的空洞我对三人道:“走吧,直接去后面!”

“恐怕一时走不了了!”王旭辉低声说道。

我顿时感觉寒气笼罩,一阵轻微的阴风刮了过来。抬头一瞧,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空空荡荡的门诊楼大厅里,忽然出现了几时到游走的的影子。王旭辉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人布置了魂场,医院四周飘荡的孤魂野鬼顺着道场蜂拥而来了。

打?惊动了后面。不打,它们不会往我们就这么离开!

小姝吧唧吧唧嘴,轻笑道:“鬼医哥哥,这里交给我吧,你们尽管去后面,不过你得答应我,给我做一回你最拿手的红烧排骨,我可好久没吃了!”

小姝眨着大眼睛,淡淡的看着身前几十上百的游魂,压根没太当回事。虽然这些玩意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但是毕竟数量众多,而且周围还有魂场,所以我叮嘱道:“丫头,你小心点,别勉强,宁可暴露我们,也不能自己扛着!”

说完,我看见后面的灯影里闪过一个人影,赶紧带着王旭辉和岳敖赶过去了!

后面传来了小姝淡淡的笑声:“小兔崽子们阴元还没生出来,就敢出来作恶?识相的,给姑奶奶我磕头认错,否则我让你们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小姝说完,阴森森一笑,猛地一摊手,周围的安全指示灯啪啪啪啪全都爆裂成了碎片,整个大厅里一下就更暗了起来,空气好像收到了磁场的干扰一样,一阵阵鬼哭狼嚎开始了……

第八百零二章 江南第一门

我带着王旭辉和岳敖穿过幽祟的长廊,迎面飘过来四五个鬼影。

按理来说,一般鬼物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是鬼医,有事朝拜,没事退却,可是这几个鬼影,摇摇晃晃,无比兴奋,看见我们这三个大活人竟然扑上来了!

“大胆邪祟,瞎了你们狗眼,站住!”我微皱眉头,大喝一声。

王旭辉摇头道:“这里布置了魂场,藏着许多的香火,这些家伙都吸香火吸醉了,就和大烟鬼一样,不认得你!”

岳敖早就手痒痒了,看了我一眼,摩拳擦掌哼声道:“看你们都是新死不久,或许还有投胎之可能,给你们三秒钟时间,滚开便罢了,否则格杀勿论了!”

岳敖说着话的时候,双眼微眯,脸上露出一丝坏笑,从怀里拿出了那枚玄石。

我去川康一个月,又去滇西半个月,前后两个多月时间,看来岳敖已经将这玄石女彻底驯服了!

奈何这四五个鬼影已经被魂场兴奋疯了,张牙舞爪不肯离开不说,还张着大嘴,做出一副吸人阳气的架势。

“那就对不起了,正好让卜爷看看我最近的手艺!”岳敖显得有点兴奋,两手做盘玉状,将玄石在掌心拿捏一番,口中喝道:“玄姬听令,格杀勿论!”

这五个孤魂厉鬼看见岳敖用法,顿时发出一声声的厉啸,不顾一起就朝岳敖扑了上去。

阴风浮动,煞气逼人,岳敖脸上的眉毛好像一下凝结出了白霜。

我以为他失策了,因为那玄石一点动静都没有,正要抬手替他解围,谁知道就在这时,刷的一声,环绕岳敖周身,一道血红色的光芒闪出,就像是木星、土行的彩环一般,闪耀的我和王旭辉都不约而同闭上了眼。

等再睁眼,面前已经恢复了黑暗,而那几个鬼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倒是那玄石,闪耀出一副迷人的光泽。

“怎么样?江南玉王的手段如何?”岳敖神气十足地朝我问道。

我一笑道:“不错,你这名号一天比一天叫得响,称得上是江南第二门户了!”

岳敖一愣,满脸不服气道:“笑话,你说说,江湖上苏杭一代,道术中还有谁比我的名号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自然是黄帮主啊!”我郑重其事说道。

一旁的王旭辉皱了皱眉,替岳敖抱不平道:“卜少爷,这就是你的偏见了。我王旭辉虽然不是什么江湖名士,但是在晋地一亩三分地也算是小有名号,在我们那,说道江南术界,岳家绝对是头一份,至于什么黄帮主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岳敖得意道:“不是我非要争个第一第二,但这涉及到我的名声,你老哥必须说清楚,下次我去找他切磋切磋!”

我一笑,看着两人道:“真想知道?”

“想!”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好,那就先给你念一段他们的秘咒,小心震出你们的心头血!”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含气丹田,铿锵有力道:“江南皮革厂倒闭了,江南最大皮革厂倒闭了!老板黄鹤,吃喝嫖赌,欠下了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通通二十块,通通二十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啥啥便宜,买啥啥贱!黄鹤你不是人……你还我血汗钱……”

“得得得!千万别念了!我服!”岳敖慌忙合掌,无语道:“原来是这个黄帮主,皮革帮是吧?别人不服,他我服,人家信众分布全中国,这咒语响彻九州,确实比我名气大!”

三个人说着闲话到了住院部。

大厅的前台趴着一个护士,好像是睡着了!

“喂,美女,问一下,育婴室在几楼?产科手术室在哪?”岳敖捋了捋自己的几根黄头发,眯着一双忧郁的眼睛走上前就朝人放起电来!

奈何那姑娘一动不动,根本没理他。

王旭辉看我一样,赶紧上前摸了摸其手腕,顿时脸色一变道:“失神,煞气压身,昏过去了!”

煞气压身其实就是鬼压床,这护士估计要明天早上再醒了,而且失神如此重,恐怕要病上几天了!

“你好,你们要干什么?”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冰冰的询问声。

我猛地一回头,一张精致但是明显僵硬的女人面孔出现在我们的眼前。这人一身护士服,带着护士帽,同样捂着一个口罩,只露出了一对眼睛看着我。

可她的眼睛,有点别扭,细看没瞳孔!

就像是时间凝滞了,我们的对视漫长的如一个世纪,可实际上,不过短短数秒钟。这女人忽然转身就跑,身形矫健如逃遁的豹子!

王旭辉和岳敖根本没反应过来,我已经一招万里独行追了上去。

两人相逐,恍若速度与激情中的震撼对拼,我没想到她竟然快如闪电一般!而且,这女人手段很特别,每次我就要追上她的时候,她就会突然跳上墙面,如螃蟹横行。

不过,和我相比,她终究是嫩了一点,到了走廊拐角处,我猛地第一脚踹在了她的后腰上。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听嘎嘣一声,这女人的身体竟然从腰心处断裂开了!

我下滑了,知道他不是人,不是鬼,应该是灵妖两类中的一种,可是却没想到这么不禁打,一下子就断了身体,这未免太惨烈了!

可正当我感到自己下手太狠的时候,却发现这女人忽然退去了人皮,护士服抛在了地上,一个短尾的小小虫影撒丫子就跑!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只守宫小妖。

“站住,否则我动手了!”我不禁断喝一声。

这小畜生怔了一下,但是明显还是想赌一把,加速朝着楼上就跑!

我摇了摇头,一抬手,离骨刀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那小小的守宫从墙壁上掉了下来,一条后退不翼而飞!

岳敖两步跟上,抬腿就要踩死!

“等一下,留它一命!”显然,这里是被对方全部控制了,我想留这小东西一命,套一套到底什么情况。

可是没想到,这小东西死不悔改,跳起来就朝岳敖的脚踝咬了一口。岳敖气急,一脚将其踢飞了出来,撞在墙上一命呜呼了……

第八百零三章 小鬼和老妖

“真特么晦气,竟然被这小东西咬了一口!”岳敖脸色有点不好,低头看了看伤口,脚踝上有两个针孔大小的伤口。

王旭辉看了看,摇头道:“应该无碍,守宫牙齿无毒,只有尿液才有毒,回去敷上点化淤的药物,没有大事。”

也怪我,喊了一嗓子,让岳敖愣了一下,要不以岳敖的身手,根本不至于被这守宫袭击。

岳敖听了王旭辉的话,这才愁眉舒展,喃喃道:“要说这小东西也是,乖乖被俘不好吗?性子这么烈,真是自寻死路。”

我摇摇头道:“没办法,守宫就是这样,性子烈,一招断尾,二招断命,绝不被俘。”

岳敖疑惑不解道:“我说两位,这不就是壁虎吗?为什么你们两非要一口一个守宫呢?”

王旭辉朝我一伸手道:“这个你和他解释吧,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这些!”

其实守宫,就是壁虎。我和王旭辉称它为守宫是因为中医里将此物叫做守宫。我们都知道“守宫砂”,晋朝《博物志》中记载:用朱砂喂养壁虎,壁虎全身会变赤。吃满七斤朱砂后,把壁虎捣烂并千捣万杵,然后用其点染处女的肢体,颜色不会消褪。

当然,实际上不用喂朱砂,此物阴干之后,也是全身赤红色。碾碎入药,点在刚入宫的女子臂上,从此臂上便有一个殷红似血的斑点,这就叫守宫砂。

过去那些皇帝老儿,不管自己活好活差,也不管自己体力如何,反正三宫六院是必备的。可是,毕竟子弹有数,不能将所有姑娘临幸,自己又不能亲自躬行,为了防止被绿,就在每个姑娘身上点一枚“守宫砂”。只有贞洁永在,这守宫砂才在,一旦处子之身没了,守宫砂就会消失。

而实际上,守宫在道术界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虫虎,意思就是虫中之虎。

虫虎是道家登记造册的十二灵兽之一,这十二灵兽就是指最易得道的十二种昆虫动物,即上五兽:狐、黄、白、柳、灰,下七兽:虎、獾、寒、蜈、鳝、蝎、蛛,其中下七兽之首的虎就是指虫虎。上五兽灵慧,道行较高,一般亲近人间;而下七兽则生性阴邪,偏居山野,最爱为非作歹。虫虎道门偏邪,最爱助纣为虐,善杀戮,得了道之后,还爱引诱成年男女,阴阳皆收,换句话说,你是男的,她就能变成女的,你要是女的,他就成变成男的。

“我的乖乖,好东西啊,比去泰国还有意思,可惜了,我还没让她引诱一下呢,就被你弄死了!看段人妖表演也行啊!”岳敖嬉皮笑脸说道。

我无语道:“你要慎言慎行啊,小心我回去原话转给我徒弟!另外,把这东西带上吧,阴干之后,放在身上虫蚁不侵,连一半的蛊都浑然不怕。只是可惜了,此物没有修行的丹元!”

王旭辉脱口道:“怎么会呢?都修行出人形了,为什么没丹元?”

我摇了摇头,想到了花清秋。按理来说,她是个草妖,而且应该修为不浅,因为见了那么多次,我都没能察觉她是妖,可是为什么她的能力却一直一般呢?上次我曾经观察过她的经脉运行,气势雄浑,应该不在玄石女之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丹元并不在身体里!

这壁虎也是,逃跑速度一流,但是打斗能力大大折扣,难道说,它也是出自雾灵峡,是花中魁的手下?要真是这样,那花中魁的手伸的可够长的!

岳敖将守宫收了起来,我怀疑电梯已经做了手脚,所以顺着楼梯往上爬。

第三医院偏重于儿科,老年科和妇科,底下两层都是老年病病房,三四层则是产科。我们三个刚爬上三楼楼梯间,忽然听见一阵阴风吹来,我下意识护住两人,屏住呼吸闪到了墙角后,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侧眼望过去,竟然没人,有些沉不住气,突然感觉脚下裤管一动,低头一瞧,一个赤身**只有半尺高的婴儿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当然,自然不是活婴,而是一个面孔阴沉的婴灵。

我吓了一跳,我说没看见人呢,原来是个小鬼头,还没三块豆腐高。

“嘘!”小家伙朝我嘟嘴一声,示意我不要吭声,然后还装模作样朝我呲牙裂嘴一番,意思是威胁我,只要我敢发出动静就要咬我!

婴灵先天阴气就重,毕竟刚投胎就又死去,所以一般都是杀气腾腾,可是这小东西有点意思,虽然表面很凶,但是煞气一点都不重。

一个小鬼,不知天高地厚凶我们,岳敖气的要教训他,我一摆手,示意他别吭声,我觉得这小东西不一般,让他神气一会。

小家伙紧紧贴在墙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神不时瞟一眼门后的走廊,充满了紧张的情绪。

等了几秒钟,门的另一侧传来了嘶嘶的响声,就像是腿脚不利索的老人在一点点散步一般!

我身边的小东西顿时浑身一颤,回头看着我们,指了指下楼的通道一瞪眼。

王旭辉和岳敖对视一眼,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他们不明白这小东西什么意思!

“你是说让我快逃?”我朝小东西一笑问道。

果然被我猜中了,小家伙赶紧点了点头,神情肃穆。

没想到这小东西倒是还挺又狭义之心,知道危险来了,竟然知道让我们先走。

“谢谢你哈,不过我们就是冒险来的,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弯下腰,低声笑道。

小东西审视着我们,一副鄙视我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模样!

他正要再催促我们走,可是那嘶嘶的响动声已经到了门后。

吱呀,门开了一道缝隙。

不见人,不见魂,却看见几支触足一般的树条从门后钻了出来!

岳敖一惊,掐了一个指诀就要上。我拉住他,示意再等等,等它彻底进了楼道再说!

那枝条在门缝里探来探去,我们三个都屏住呼吸,其大概没觉察出活人的气息,这才一推门钻了出来!

这是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太太,粗糙的皮肤好像树皮一般,一条条的皱纹,一道道青筋,似乎是无数条虫在脸上爬动。两眼微眯,流露出一丝丝妖魅的光,嘴巴一开一张,里面没有一颗牙齿,而满满的都是类似于鲸的须,缓缓蠕动着,恶心急了。最为恐怖的是她浑身上下,看不见手脚,而是一根根卷去摇动的柳条,黑乎乎的,如同翻腾的线虫!

她的背上背着一个黄布口袋,里面闪烁了一个个的绿光,还在不断的抖动,不用猜,里面应该都是婴灵……

正在我看的恶心的时候,脚下的小东西朝我们努了努嘴,示意我们赶紧走,然后义无反顾跳了出去,像个小大人一样双手叉腰站在了那柳妖面前,然后小大人一般勾了勾手,眼里全是蔑视……

第八百零四章 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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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章 妇产科

柳妖老太在火焰中呻吟哀嚎,痛不欲生,全身翻腾抽搐,狰狞的面孔让小婴灵都垂下了头,不敢直视。没多时,其妖身已经换成了一摊灰烬。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此衰亡,而是化成了一条柳絮一般的邪物,灰溜溜顺着窗沿钻了出去!

岳敖还要追,我摆手道:“算了,过过手瘾得了,我奶奶说过,此物不容易杀死,如今她失去了妖身,也算是得到了惩罚,要想再为非作歹,想要找到寄宿的柳树,还要至少修行三五十年才可能!”

岳敖拍了拍手,朝王旭辉得意道:“老王,怎么样,刚才我打的帅吧?”

王旭辉不屑一笑道:“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叫本事!你这种打架,动不动就要亲自上前抽人嘴巴的,打发看着很爽,可实际太low了,哪天搞不好就被人来个偷袭,毒液溅脸,腐液毁容,尿液入口……”

“得得得,一句好话没有,你当我没说!”岳敖无奈白了王旭辉一眼。

小婴灵抬着头,瞪着乌黑的眼睛看着我们三个,恍若看见了外星人。

我一笑道:“怎么,没见过这么帅的少年是吧?”

小家伙一脸不可思议,喃喃道:“你们是神么?”

“差不多吧!”我调侃道:“离神还有那么一小丢丢的距离,不过离神经病更近一点!小东西,和我们说说,里面还有什么人?”

小婴灵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是小东西,我是十年老婴灵,是这的扛把子!”

岳敖噗嗤一声笑道,指着小婴灵道:“就你?还扛把子?扛拖布把子吧!被一个小小的柳妖都揍成这样了,还敢吹嘘,你可真是勇气可见!”

“不要小瞧我,否则你会后悔的!”小婴灵朝岳敖呲了呲牙,不甘心道:“那老太婆不过是正好和我相克罢了!告诉你们,我在这里十年了,大鬼小鬼无数,哪个见了我不得点头哈腰?”

我心中觉得好笑,不禁开了岐伯眼,仔细看了小东西一眼,还别说,从气力运行来看,这小东西竟然真不是一般小鬼,其修为应该在无形修、魄修上面的魂修级别,也算是一般恶鬼了!

这小鬼有些落寞有些恼怒地自言自语道:“我连续投胎三年,可是三个母亲都没有选择生下我,他们在我几个月大的时候都选择放弃了我,让我重回轮回道。受尽了苦难不说,单单是这种希望变失望变绝望的感觉就让我崩溃,我不知道她们既然不想要孩子,为什么还要怀孩子,我觉得这种人就应该受到天谴。于是,当我第四次投胎竟然又失败之后,我就再也没回去,而是盘踞在了这里!嘿嘿,我要报复!”

小东西抬头看着我,裂开碎牙小嘴道:“你知道吗?我在这十年,这里没有一个孕妇在生产的时候出现过问题,她们生产地时候我就守在一旁,我觉得所有认真生孩子的母亲都该得到礼物,所以,企图侵害她们的鬼祟全被我打跑了!”

“你留在这肯定不就是为了做好人好事吧,否则你哪来的这么凶气?”我盯着小东西,冷眼问道。

“当然,嘿嘿,我说过,我是要报复的!”小东西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帮那些母亲助产的同时,我也针对那些跑来人流的女人用了一点点小手段,比如,让大夫的刀稍微割深了一寸,来个大出血热闹一下。亦或者,在她们自以为理所应当的脸上喷几口煞气,让她们加速衰老,我不否认,我还直接现身,吓死过两个人流手术中的女人……”

“你这是妄杀!”王旭辉忍不出呵斥道。

“就是妄杀!可是不应该吗?”小婴灵咆哮道:“她们不知道自爱,却剥夺我们的生命,该受到惩罚正是她们。尤其是那种大言不惭的,将堕胎视为常事的,就该死无葬身之地!只要我留在这一天,我都会继续下去,让那些年纪轻轻就无耻无颜的女人经受折磨!”

我冷眼看着小婴灵,淡淡说道:“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你的报复**我也理解,但是,你让我碰见了,就不会再让你留下来肆意妄为。她们自然有她们的惩罚,而不是由你害人或是杀人。一句话,要么我送你走,要么你跟着我,总之,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你也知道了我们的实力,我猜你会做出了一个好的抉择!”

小东西贼溜溜的眼睛盘算了一会,诡笑一笑道:“您知道的,我盘踞十年,已经不可能投胎了,所以,你送不走。至于你要我跟着你,那得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否则,我宁可被你杀死,也不会投降!还有,它们你打算怎么做?”小东西指了指黄口袋里正在跳动的绿光婴灵!

这小东西颇有心机,用了一个“您”字说明它对我印象并不坏,可是又靠着小聪明给我出了个所谓的难题。

“好说,实力我证明给你看,不过到时候你要是还坚持留在这,那我就只能出手了!”说完,我将黄口袋拎了起来,打开绳索,推开窗子,开始利用鬼医术送魂!

一个个还是巴掌大的暗绿色婴灵在我的咒语中缓缓飞上天空,排成一队,就像是一串靓丽的绿灯笼。可是,这一点都不美,反而让人心里莫名的难受。它们没见过阳光,就被抛弃了,差点被人收去作为太岁的饵料不说,即便回去,还要重回阴曹地府遭受重重盘剥……

“小东西,说罢,里面有多少坏人!”送走这群婴灵,我朝小东西问道。

小东西狡黠一笑道:“对不起,不能说。刚才说好的,你露一手给我看,我要是都告诉了你,对我自己不公平!”

小东西,心眼不少!

我朝王旭辉和岳敖点了点头,一推楼梯门,走了进去!

本来以为可以来了悄无声息,暗度陈仓,可没想到,这门后面的大厅里灯火通明,足足有二三十个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正在惊慌失措的忙碌着!

“马大夫,302病房的四个孕妇都喊腹痛!”

“308也是!”

“317也是!”

“杨大夫,32号床的病人羊水破了……可才七个月!”

“张大夫你快来啊,46床走血了……48床昏过去了!”

到处都是惊慌失措此起彼伏的喊声,不过随着我们一进来,一瞬间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疑惑地看着我们三个,我这才发现,手里的那黄口袋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紧接着,一个巴掌大的粉色婴尸落了出来……

“啊!”怔了几秒钟,其中一个女护士惊嚎一声。大厅里的人瞬间惊慌失措起来,有人高呼道:“快叫安保,快打110,变态杀人魔来了……”

这种场面是我没意料到的,心中不禁有些慌张。不过,此时六指微微发痒,那种熟悉的感觉来了,这说明人群里有邪祟,而且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他做捉弄我们,给我们制造一出迎头痛击的麻烦……

第八百零六章 比一比

一想明白了,我便镇定了下来。刚才黄口袋里空空如也,怎么可能有什么婴尸呢?

想到这,我心一横,抬脚狠狠朝着地上血迹淋淋的死婴踩了下去。

整个大厅里的医生护士顿时全都被惊吓的尖叫了起来,不过正如我所料,这不过是一个引起慌乱的障眼法,我的脚下,并没有出现血肉模糊的景象,不过是一阵黑雾幽幽飘了起来,至于地上的赤红鲜血,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仍旧用怀疑的有眼神盯着我们三个“不速之客”。

“怎么办?这么多人,好像所有产房都出事了!”听着周围一**产妇的哀嚎声,岳敖毫毛都竖了起来,偷偷朝我问道。

我没吭声,而是攒着眉心瞪着眼,一个人一个人打量着满大厅的人。

我们的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假面世界,你不知道阳光下一张张鲜活的脸皮后面都藏着什么东西。你家对面的慈祥老太可能关上门之后就是一个硕鼠嘴脸,茹毛饮血;你暗恋的陌生姑娘,或许在一辆夜班车之后便走向了某个幽祟的墓地,用人油梳妆;你失踪的亲人未必是真的失踪,要不信走在街上的某一个瞬间你猛然回头,你或许会发现阴影的角落里有一束难过的目光在偷偷看着你……

眼前是一个个白大褂,一张张惊慌地脸,反复看了两遍,终于,我看见了,站在行政区护士站门口的那个女人垂着头,可是她的周身已经萦绕起一团黑雾。还有,还有走廊尽头的那个拿着拖布的清洁工,眼神犀利,面颊的皮囊下分明露出了一撮兽毛……

“老王,你镇场子,岳先生,门口那女人交给你!”我低声哼了一声,轻移脚步,朝着那老人走了过去!

可这时候,几个男护工却奓着胆子走了上来,拦在我们面前道:“你……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我我……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未到之前,你们不能再往前走,这是是生产重区……”

“让开,跑了邪祟你担当的起吗?”岳敖见那女人正悄无声息往后退着,顿时急了,朝着几个男护工大吼道。

眼看着这些男女医生护士同仇敌忾,虎视眈眈看着我们,我明白,如果硬拼,可能会伤到人。何况这里是孕产区域,出了事,那就是人命关天!

“岳敖,等一下!”我掏出电话,给老史拨了过去,低语了几声,打开了免提。电话那边传来了老史的声音:“各位医护同志,我是云城老城区副局长史刚,站在你们面前的三个人是我们的同事,请你们不用担心。我稍后就会联系你们的院方,具体协查通报马上传达!”

挂了电话,眼前这些人虽然还都面色凝重,不太完全相信我们,但是已经没有明显的阻拦动作了!

我朝岳敖眨了眨眼,竟然各自奔着目标去了!

走廊尽头的清洁工冷眼看着我,手里的拖把扔在了地上。

毫无疑问,这是个硬茬子,这是要准备和我干一架。我倒是愿意打一场,过过手瘾,可是这里是医院,实在经不起折腾。

正在我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尽快解决问题的时候,一件办公室的房门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了我的面前。

这人脸色平静地看着我,嘴角上扬这一丝微笑,这斯笑容有点熟悉。

“院长,你来了,这几个人说是公安部门派过来的,要咱们协助协查!”马上有人跑了过来,朝着人慌忙汇报道。

这院长眨眼看了我一眼,背过身去,一边走一边道:“什么公安部门?什么协查?警方倒是刚才给我打电话,有几个人贩子潜到了咱们医院,还等着干嘛?联系安保,全部轰出去!”

一听这话,几个男护撸胳膊网袖子就朝我和岳敖扑了上来。

实际上这人一开口我便听出来了,换汤不换药,和康复医院一样,所谓的院长,不就是叕子嘛!

“叕子,你外号叫做雨郎中,还真是医院院长当的上瘾啊!”我大喝一声,顾不上和这些男护工僵持,一把将几个人全部推开,两个跃步就到了叕子跟前,二话不说,直取脸上!

叕子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扑了上来,慌忙一转身,正好将脸暴露了给我,咔嚓一声,一张完整的脸皮被撕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整个大厅里一片哗然,和岳敖厮斗的几个男护也愣住了,显然,整个医院真正的院长已经被叕子弄死了!

“罗卜,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都死不了!”叕子咒骂一声,挥舞着拳头攻击而来,我凛然一凶,手作劈棺掌,悍然一接,我们俩的攻击刚触碰到一起,一股巨力袭来,我直接被轰飞退了几步,叕子则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那清洁工的面前!

我淡淡一笑道:“好大的力气,孙子,别走,和我打一场!”

叕子一翻身,跳了起来,冷笑道:“没工夫和你玩,不过,有一句话告诉你,你就是个臭赤脚,不是什么扭转乾坤的英雄,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说罢,森然一笑,朝身后那清洁工摆了摆手道:“交给你了,把他杀了,回去找你主子受赏,若是杀不了,你知道结局的!”

说完,从那清洁工手里拎过一个黄布口袋,飞也是的朝着窗子跑了过去!

“站住!”我快速前追,却被这个阴森森的清洁工拦了下来,就听啪嚓一声,叕子撞碎了玻璃,从三楼的窗子直接跃了出去!

眼见着种种怪事,那些大夫护士都吓疯了,嗷嗷大叫,和那些病痛的孕妇呻吟声彼此起伏,整个孕产科乱做一团!

“都特么给我冷静下来,天塌不了,赶紧救护孕妇!”我朝着那些人大吼一声,转而朝王旭辉道:“老王,前面交给你了,让他们去中医部取点艾香来,每个产房赶紧点上一株,用于除祟,剩下的保胎安魂你拿手,全凭你做主!”

说罢,我们系一下,将办公区和产护区的帘子拉了下来!

一时间,办公区就剩下了我和岳敖,已经那一个鬼身护士还有这个妖身清洁工!

“卜爷,咱们比一比,谁先得手怎么样?”岳敖扭了扭脖子,朝我自信道!

我冷声道:“好啊,谁输了,请另外的人喝酒!”

我说着话,暗自催动气劲,两条手臂灌输数百条气劲,将煤鬼之力悍然压在拳风之间,施展缠丝手,脚步如灵蛇,直取对方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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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 套路

“等一下!”我都已经出手了,谁知道这清洁工却突然喊了一声!

这人面带笑意,眼神里却散发这凶光,一副超级自信的模样!

有道是“阵前听开场,阵后听饶词”,我倒是也不急于马上要它狗命,就听听他的开场词也未尝不可。

我气还周身,不卑不亢问道:“怎么?不打就求饶?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你要是现在认输,不管你是替谁卖命,滚回山中,我饶你不死!”

这清洁工扯掉身上的工作服,露出一声纯黑色的袍子,脸上露出一副和善的微笑,可笑容诡异而又充满着一股难言的蔑视。

“您就是罗先生?”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一点头不屑道:“叫我先生的,要么是我的病人,要么是我的平辈,你?不认不识,先生二字你受不起,除非你是我的病人,先断个腿,断支手都行;或许,你自认是我的后辈,叫我一声叔叔。否则,别套近乎!”

“哈哈,早就听说罗先生不仅拳脚厉害,嘴皮子也厉害,今日一见,不过云云!”黑袍半眯着眼打量着我,一笑道:“哎,我听说你有一绝技,叫做土行心法,你教给我怎么样?”

这人有点意思,我见过机关算计如玄冥的,见过利令智昏如驼伯的,也见过色厉内荏如翟硕的,却没见过厚颜无耻阵前朝人学手段的。他这是梁静茹女士的超级粉丝啊,否则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啊!

“行,怎么能不行呢?不过,授业解惑者,师也!我并非你的老师,又不是你爸爸,凭什么教你?你总得说说我教给你你能给我啥好处啊!”既然对方扯犊子,反正叕子已经逃了,想捉他不容易,那我就和眼前这位也扯扯犊子。

黑袍子见我一副戏谑的表情,越加轻松起来,哈哈笑了两声,忽然绷住面孔,一探头道:“好处嘛,就是我可以私自做主,不杀你!!”

这话可就够嚣张的了,甚至可以说是有恃无恐的嚣张!

我收敛了笑容,再一次打量着眼前这位,不过是容貌平平的一张脸,后面藏着的是一副妖身,他如何敢和我如此张狂?就算是玄冥老道,当初也没敢说能把我杀死。

用东北话八级来说,此人要么就是个虎了吧唧的山炮,要么就是真尿儿性,贼拉牛逼的那种!

“这么看我干嘛?”黑袍子幽幽一笑道:“不服气?告诉你,狂妄是因为我有狂妄的资本,别人怕你,我不怕。鬼医是什么?不就是介于人鬼之间的道门,你无非就是阳修、冥修,还能怎么样?就算悬壶老头来了,他也无奈和我,何况是你?”

这嗑唠的就伤人了!

按照规矩,你可以和我对撕,但是,你辱我道门,骂我师祖,这就是大恶,绝不可轻饶。

不过,从他这幅嚣张的嘴脸看得出,他压根也没想着让我轻饶,他是故意的!

我沉思片刻,森然道:“好啊,不就是土行心法吗?我教你!不过,只表演一次,你要记住了。”

说着话,我瞄了一眼另一侧,岳敖和那女人打的难解难分。事实上,并不顺利,那女人不是一个普通的鬼类,而是一个悟透了白骨观的白煞。

所谓白骨观,本来是佛家修持法之一,通常由不净观、白骨观、白骨生肌和白骨流光四步组成。他们认为,气脉跟白骨观比起来,还是外面一层,也就是观想尸体腐烂变白骨,达到最亦空亦有的境界。后来这个法门被骨尸邪祟继承,称白煞,水火不济!

岳敖的道门为灵修,主要有两个手段,养玉为水,玄石为火,偏偏这两门都对这白煞不忌,所以,我必须赶紧干掉自己的敌人,助他一臂之力!

“罗先生,请吧,我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好好和你学习!”黑袍咧嘴一丝笑意,轻蔑之色溢于言表。

我心中暗笑,涌泉穴上两道大地之气已经跃然游走在丹田之间,经过几番周旋,眉梢一挑,正转气脉压回涌泉,悍然一跺脚,轰隆一声巨响,浩瀚之气如大潮一般蜂拥而去!就看见办公区的地板、周易、水泥、钢筋如偏偏飞叶一般。

这已经是土行心法的极致了,我自信一收气,抬头一看,这黑袍竟然一动未动,准备的说,是眼皮都没眨一下,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我。

“嘻嘻,土行心法,有点意思!”黑袍子大笑一声道:“口诀呢?我已经记住运行方法了,把口诀也告诉我吧,我放你走!”

这是**裸的羞辱,也是最直接的嘲笑!

我愣住了,他是何方神圣?竟然在土行心法的暴虐气力前岿然不动?

黑袍嘻嘻一笑道:“说话啊?傻眼啦?不就是阳冥双修为吗?有什么了不起?被花清春那废物吹的如此厉害!一句话,你跪地,我饶你,说出口诀我也饶你,谁让我是个修为痴呢!”

花清春?

“你认识花清春,如此说来,你是雾灵峡的人了?”我握着拳头,逐个捏着手指问道。

黑袍犹豫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说漏了,不过矜持了几秒,忽然笑了,摇头道:“既然你知道了,那对不起了,口诀说出来也没用了,我必须杀你!”

说来说去,又是雾灵峡的人,花中魁这是彻底将自己搞成了伪军,替玄冥卖命了!

知道他是花中魁的人我就放心了,花中魁我尚且不惧,何况是他的部下?我这就是多少日子没见过一个吹牛逼的人,一时有点懵了。

我笑嘻嘻地重开了岐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和昆仑狐的气脉运行有点相似,不过,差的太多,气力几乎连起五分之一都没有。根据特点,有点像是塞北五绝兽之一的沙狐!沙狐者,气冲,根薄,畏灵,畏金!

“喂,我看出来了,你也是位狐爷吧!”我谄媚一笑道:“兄弟,我真是服了您的尊贵气质,土行心法太土,你要是想学,我教你金行心法咋样?那叫一个霸气侧漏……”

“你认出我了?”黑袍狡黠的小眼神道:“我主花中魁也不过只有火星心法,你竟然深谙金行心法?”

“见笑,见笑!深谙谈不上,略懂,您要是想学,我亲自示范给您看,不过说好了,学完了就得放我走!”我嘿嘿笑道。

黑袍眼里露出了一副兴奋之光,不过面上却冷淡道:“也好,你先耍一耍,要是野狐禅的功夫,不学也罢,还不如杀个人有意思,嘿嘿!”

第八百零八章 说,要活要死

江湖有句糙话,甚为鄙陋,但是不妨说与各位,权当一笑,别怪粗俗。

此名言为:有人非要装逼,那你就可劲让他装,等他碰见驴大的**,就知道装逼过分成菊花的惨烈了!

黑袍是只黑毛沙狐,扛得住土行心法倒也属于情理之中,此刻他尚自以为良好,得意洋洋,我的心理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但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欲意杀之,必先捧之。捧得越火热朝天,杀起来才会越称心如意。

我唯唯诺诺一笑,恭维道:“在狐爷面前,我这确实就是野狐禅,您啊,权当给我指导意见,献丑了!”

黑袍颇为受用,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甘草,在嘴边嚼着,一摆手道:“知道就好,别耍小心思,你们鬼医的那点道道我都清楚,无非是招魂送魂,鬼医刀,取百穴这些小把戏,对我没用。”

我点点头,恭谨道:“那狐爷您可瞧好了!”

花木木授我五行心法,本意上是想让我替其收了花中魁,自从滇西回来,参研多日,我虽有收获,却一直没有机会试行其它几套心法,如今倒是个时机会。

其实五行心法看似五套,但是心法要义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一百零八大穴、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中,选择各自归入五行的穴位和经脉,养气养力。轻者,以气力击之,内可强身健体,外可夺人精气神;要是气场足够大,悍然击之,就有可能要人性命!

就拿金行心法来说,肺属金,肺经属阴经,井穴、荥穴、腧穴、经穴都和金行息息相关。

我闭目凝神,眼前好像看见了心法全文,根据行文,只管照做就是!

经脉金行,提魂练气,五行之众,凝阴阳二气,故得金行之法者得兵刃之天下。金为阴阳之表,此法起势当由手太阴肺经而起,过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走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气至少商穴,提表全身。

这少商穴所在何处?就在拇指上!

拇指又称为“寻剑指”,是手中握住利刃的力道之所在!

我刚要全身的气力压至少商穴,稚川径路竟然自现于我的手掌之间!

黑袍一看见稚川径路,两眼顿时露出了贪婪的光,嬉笑道:“嘿嘿,好东西,快告诉我,这是什么宝贝。”

“回狐爷,你有眼力,这可是宝贝,叫做稚川径路,是悬壶峰掌门的配物,怎么,您喜欢?”我客气一笑问道。

“废话,好东西,没有我不喜欢的!”黑袍搓了搓掌心,一伸手喝道:“把它给我!”

我点点头,恭顺道:“喏,给你,可要小心啊,锋利着呢!”

稚川径路在我掌心微微闪烁着淡黄色的光辉,就像是一匹即将脱缰的野马,要不是我死死按着它,早就飞出去了。可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瞪着奸邪的眼睛凑过来了。

“兄弟,要左手还是右手?”黑袍到了我身前一米处,我淡笑一声,将拇指按在了剑身之上!

“你耍我!”黑袍豁然大惊,淬不及防下踉跄着朝旁边躲了过去,可他哪里知道,此刻不是一道剑光的事,而是金行心法,就听嗡的一声,一道闪电一样的剑锋已经飞了出去!

“啊!”

黑袍失声大叫,全身烂颤,前一秒那胳膊还好好的,后一秒已经出下了十几道剑痕,出处崩血,肩胛出直接开裂垂了下来,俨然已经成了一直废手!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有如此效果,就像是在剑锋上安装了扩大器,剑刃一扫就是一两米。

黑袍子嘶嘶吸着冷风,满头都是冷汗,血顺着他的手臂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手上已经现出了圆形,一圈圈的黑毛都漏了出来!

“姓罗的,你特么废了我的手!”黑袍恼羞成怒,嗷嗷大叫,一张嘴,朝我就喷了一口臭气,随后脚上盘旋,迎着我的脸颊就踢了过来!

我朝后慢走两步,避开他的臭气,不屑一顾道:“你说我有阴阳双修为没错,可是恐怕花清春没告诉你,我还有灵修和妖修,滚开!”

我一手持稚川径路,另一手依靠煤鬼,一抬手就是一道火龙,刺啦一声,火焰将其头发和露出的黑毛烧了个赶紧,办公区瞬间弥漫起焦发的呛人气息。

黑袍痛吼一声,用独臂搓着自己黑色的脸颊,他那只刚刚被砍掉的手正快速的干瘪下去,原充实着血肉手臂,瞬间就变成了骨头架,被煤鬼之火烧过,全身焦黑无比,全无活人之色。

“罗卜,你敢砍我,但是你不敢杀我!”黑袍咬紧牙关,疼的发颤,却仍旧朝我叫嚣道:“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沙狐,是正修得到之物,关外沙原有我的庙宇,你杀我你会遭到天谴!呵呵!”

看出来了,他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因为他是一方土地,那种出马仙代管的土地。

我看着远处累得气喘粗粗的岳敖笑道:“兄弟,可能我要先胜出了,你加油啊!”

黑袍一听我这么说,脸上终于慌了,可是嘴上还反复重复着:“你……你不敢杀我,你不要虚张声势了,我是正神,我回去之后就会逐层上禀,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

我摇了摇头,不屑道:“嗨,土鳖,做梦呢?别笑了,你特么山炮卡愣子二百五啊?知道你要死了吗?现在磕一百个响头我说不准还能留你一命,可你还和我提天谴?老子要是怕天谴,我早回家抱孩子去了!甭说你一个小妖土地,就算是城隍如何?实话告诉你,云城城隍一个府邸衙门,都是我屠的!”

“你……你杀城隍?花中魁,你害我好苦!”黑袍听到这,慌里慌张抖了一下,喃喃絮叨着转身就要跑!

“知道怕了?对不起,晚了,因为你威胁我的话太多了,我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我!”

我一边说着,一般做了个起势,掌深吸一口气,置气手少阴肺经诸穴,进而压气手臂,直达少商穴,将稚川径路朝外翻腾而出!稚川径路盘旋一圈,瞬间剑光乍现,剑身闪出无数道凌厉的剑锋,朝着前方像是霹雳闪电一样飞射而去。

嘶嘶嘶……

一阵剑刃的切割声,眼前这家伙的身体就像是蓑衣黄瓜一样,被戳穿出了无数的窟窿,紧接着,满地溢血,一个半米长的黑毛狐狸倒在了血泊之中!

虽然这通折腾有点费口舌,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是我打的颇为爽,不禁悠然点了一根烟,回头看着那已经惊慌的白煞女淡淡道:“这有个嘴贱的,死了!你呢,是说,还是死?自己决定!”

白煞女错愕地看着我,眼神里的情绪非常复杂,惊愕、恐惧和不安以及那种不可置信交织在一起,她没想到黑袍会死的这么快,死的这么惨烈,她也知道自己实力如何,瞬间放弃了抵抗,朝我讪讪地垂下了头……

第八百一十章 小姝训话

那婴灵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们的身后,又不敢开口。

王旭辉拉了拉我,笑着指了指他。

我扭过身,百无聊赖问道:“小东西,这才知道我们的本事了吧?想死还是想活自己定,你不是说了嘛,我要是本事不济,你宁可死也不会跟着我们。”

小东西乌青色的小脸露出了一丝愧疚之色,喃喃道:“我愿意跟着你们,不过……你得答应我,让我也跟着你学本事,我要为那些婴灵报仇呢!”

“呦,这时候了还威胁我,意思我要是不教你的话,你就或者让我杀死,或者继续留在医院为非作歹对吧?”我故意冷着面孔大声喝道。

这婴灵见我生气了,虽然有恐惧之色,但是却不肯认输,哼声道:“我知道你能轻松杀死我,那也如何?反正我决定了,要么就做恶魔,专吃恶鬼,要么就死,你看着办吧!”

王旭辉和岳敖听罢,双双一笑,王旭辉更是朝我道:“你没发现吗,这幅混不吝不要脸的架势和你特别像!”

呸,有这么夸人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小东西虽然嚣张,但是确实不招人讨厌,本性也不坏,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何况把他留下,保不齐将来会成为祸害。只是,这种油嘴滑舌、锱铢必报、散漫自性的品行得改一改!

“走吧,给你介绍个小姐姐,让她带你。有言在先啊,这个小姐姐天性善良,你不许欺负她,要是让我知道,我要了你的小命!”

带着这婴灵,重新回了门诊楼。

刚一进长廊,就感觉到了一股阴风裹着煞气迎面扑来,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心里不由得有点慌,该不会是小姝碰到了麻烦吧,难道说这还有什么高修为的鬼类?

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不过,显然是我多虑了,走到长廊门口,我看见了小姝。这姑娘面前是摔碎的香碗,还有不少的纸灰和断香,看来这里的魂场是被她发现且捣毁了。

这丫头背着手,傲然立在导诊台前,全身煞气萦绕,脸色妖艳,眼神恶凶悍,冷眼看着面前。再说她身前,少说也有上百个大小新老鬼魂,就像是刚入伍的新兵,排成了一个方阵,嘁嘁喳喳低声言语着,没有一个敢抬起头来!

“妈的,竟然有这么多鬼魂!”岳敖惊呼一声,推门就要过去。

我叫住他,摇摇头道:“等一等,看看这丫头在干嘛!”

“闭上嘴巴,快点站好!”小姝忽然怒喝一声。

鬼群里的低语声瞬间降低了几个分贝,这些家伙按理来说,也有几个修为不低,竟然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说的就是你,刚才执迷不悟朝我翻白眼,如今不听我的话,窃窃私语,你找死!”小姝现在是幽冥鬼身,那一眼一语比十八修罗还要凶戾,一声暴喝之后,浑身而去,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提来了一个老鬼。

这老鬼看起来好歹也是魂修,从其猩红的眼睛看,没少吸人阳气,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此刻老家伙暴怒,双手成爪,凶狠奔小姝的脸抓了去!

范小姝根本毫不在意他,冷笑一声道:“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留你何用!”

说罢,面露狰狞,双手做拂云手,咔嚓一声,生生将那老鬼撕成了两半,万道绿光闪烁,一股魂碎之气澎涌而出……

一刹那,堂中鬼丛全都安静了下来,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不要说这些鬼了,就连王旭辉和岳敖都看呆了。

小姝巡视了一下鬼群,大声道:“刚才说过了,你们本该都死,但是我家鬼医哥哥念在慈悲为怀的份上,留你们一命。不过,从今往后,你们都是我范小姝手下鬼众,我不希望听见刚才这样的嘈杂议论之声,也不希望听见有人告诉我你们作奸犯科的消息。一句话,你,我,他,我们都将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但是,唯一的前提是……”

“一切都听鬼姬姝姐的!”有小鬼抢答道。

小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哼声道:“你知道我?”

那小鬼小声答道:“我在西城、南城听说过姝姐的大名!”

小姝也不谦虚,淡淡哼道:“没错,云城鬼界,西城、南城都是我范小姝照着,从今天开始你,中心区也是。”

“一切都听鬼姬姝姐的!”

“一切都听鬼姬姝姐的!”

……

鬼群齐声呐喊,好像拥立了新大王一般!

小姝脸上便没有一点和颜悦色,淡淡说道:“不是听我范小姝的,是听鬼医哥哥的。另外,明天会有一个叫做爨彧的兄弟来接受你们,一句话,无辜吁天,莫能自振,尊从我门,即是天眷。要是还不懂,那就再说明白一点,大道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鬼姬姝姐万岁,鬼医先生万岁!”

……

我心中暗笑,一群乌合之众,恍若蝼蚁朝天而拜。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仍有点莫名的感动!

小婴灵眼见着那老鬼被撕成了碎片,颤声道:“你……你说的那个温柔善良的姐姐就是她?这温柔吗……她怎么比罗刹还凶!”

小姝一摆手,所有亡魂若释重负,慌忙离去。

我转身朝岳敖和王旭辉道:“你们去康复医院和老史、木爷他们会合吧,告诉他们我准备要打雾灵峡,大家综合一下意见!我和小姝去拜访一个人!”

“好啊,终于要大干一场了!”一听我的话,岳敖一阵摩拳擦掌,马不停蹄和王旭辉出门去了!

推开门,小姝看见了我,目光里顿时露出了一丝羞涩,赶紧将自己的一身煞气散了去,朝我不好意思笑道:“鬼医哥哥,你刚才不会都看见了吧?”

我一笑道:“青丝难掩云天义,红颜胸襟胜须眉,小姝霸气啊!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们的小姝在云城鬼界这么又名气。”

小姝和我相处最久,知道我的喜好厌恶,不禁有点紧张道:“鬼医哥哥,您是不是生我气了?”

“为什么生气啊?”我摇摇头,顺手将小婴灵推了上来,指其道:“这小东西交给你了,三年以内,不许他做任何有杀戮的事情,然后在让他一级一级进修。”

小姝看了小东西一眼,先前的凶戾早就一扫而光,高兴一笑道:“放心吧,小东西挺可爱,就当你送我一个伙伴,我一定会把它带出来的!”

交代清楚,我对小东西道:“去西城十字路口,找一个青面恶鬼,以后你就跟他们在一起!”

小东西发现小姝并不像刚下那么暴躁,而且还很漂亮,马上露出了欢喜之色,摇头晃脑闪出门去了!

此时四周无人鬼,小姝紧张地垂下了头,小心看着我道:“鬼医哥哥,你生气了。你不允许我收敛这么多恶鬼的……”

我叹口气,将小丫头拉过来道:“走吧,和我去见一个人,所有的事,路上说!”

小姝点点头,嘀咕道:“见谁啊,你说,我给你抓来不就行了!”

“水把头,你敢去抓吗?”我白了她一眼。

小姝马上吐了吐舌头道:“嘿嘿,不敢!不过你要是让我去,我就去……”

第八百一十一章 安全感

出了医院,启明星已经独亮在东方。

冷风肆虐,落叶纷飞,一个身穿黄马甲的上年岁清洁工扛着扫帚正朝这边走来。院外马路的一个下水道井口正有两个亡魂幽幽瞄着这个老人,一脸的奸邪笑容。

我暗自掐指算了算,大安寅申宫,流连卯酉宫,速喜辰戌宫,白虎巳亥宫,此时辰五行属金,颜色黄色,方位中央,正是空亡时,即:求财心白费,行人有灾殃,失物永不见,官事有刑伤。这老人眉头紧锁,上有阴云,这是得病凶多噩,久患雪加霜之兆!

我停住身,冷眼看了那两个鬼影一眼。

让我气愤的是,这两个鸟贼和我对视了一眼,竟然没有任何表现,仍旧盯着越走越近的老人无动于衷。

“鬼医哥哥,这是两个新死鬼,你虽是鬼医,但是不挂白灯已久,他们不认识你,让我来吧!”小姝朝我说完,缓缓朝前走了两步,陡然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

那两个毛头小鬼看了小姝一眼,吓了一哆嗦,马上噤若寒蝉,拘谨地点了点头,嗫嚅道:“鬼姬姝姐!”

“滚!”小姝怒喝一声。

就像是一纸皇令,两个小鬼二话不说,扭头钻进了下水道里消失不见了。

那清洁工大听见了小姝的喊声,疑惑地看了看我和小姝,挂着冬日白霜的胡须脸微微一笑道:“小两吵架家,床头分,床尾和,可不能动不动就说‘滚’,说第一次不经意,以后说多了可就习惯了。还有,这么早来医院干什么啊?年轻人,就是任性,有了宝宝那是老天眷顾,可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老头一席话说的我莫名其妙,小姝却是抿着嘴直笑。

“笑什么笑!”我白了小姝一眼,又瞄了一眼下水道,朝老头道:“大爷,谢谢你哈,孩子我们一定要。那个什么,你干活力离井盖远点,早上起霜,上面太滑!”

“没事,井盖有霜我一出溜最多摔个跟头,睡过去了!你们不行啊,正年轻,一出溜就错过去了!”老头嘿嘿一笑,扛着扫帚走了!

看着老头安全过了下水道,我和小姝这才上了车直奔库区!

这一路上,范小姝就好像被点了笑穴,对着窗子傻乎乎直笑。

“丫头,别笑了,我问你,你招了那么多孤魂野鬼干嘛?我虽然让你发展一点咱们自己的人脉,可没让你招兵买马啊!”我放缓车速,淡淡地说道。

认识的人多了,事情就越多,有些人逼着你不得不各种未雨绸缪和亡羊补牢,我很享受此刻这一会的安宁。

小姝瘪了瘪嘴,收起笑容垂下头道:“鬼医哥哥,你怪我了?”

“没怪你,可是你知道的,聚敛鬼众会什么后果吗?这么下去,会有人找你麻烦。虽然你现在修为不低,但是冥间比你厉害的人大有人在!”

“我知道!”小姝坦诚说道。

我皱了皱眉,侧脸看着那张曾经软弱、无依无靠此时却自信极了的笑脸道:“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小姝看了一眼外面闪过的树影,沉吟片刻,脱口道:“为了安全感。”

我一怔,心里终究还是有点内疚,以前小姝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可能是我太忙,有些时候忽略了她的感受!

小姝扭头看着我,噗嗤一笑道:“鬼医哥哥,你想多了,我说的是你没有安全感!”

“我?”我心头一惊,有些不可思议。我有阳冥灵妖四修,有木头、刘大进、岳敖这样的帮手,有悬壶峰这样的靠山,还有五行心法、不死冥魂、煤鬼和华月珠这样的修为,我没安全感?

“对啊,就是你!小姝不过是小鬼一枚,阳世已尽,阴间生死不惜,就算现在泯灭成聻也无所谓。可你不一样,你得活着。但我发现,越来越多的矛头开始指向你,越来越多的人聚在你身边,谁知道哪个人心里会不会藏着祸心啊。何况你的修为越来越高,总有一天,当权者会注意到你的。到那时候,你就需要有力量来平衡自己和别人的关系,这是筹码,也就是安全感。可能是我多虑了,但是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全部。当然,鬼医哥哥不必担心,现在所有的责任都在我身上,就算有人怪罪,由我范小姝担着,和你无关。但是,这些亡魂却永远都会归在你的门下!”

“小姝……”

“鬼医哥哥,等事情了结了,一切尘埃落地了,参加完苍颜姐你们俩的婚礼,小姝准备回到湘西老家去。这些亡魂,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小姝看着我,淡淡笑了笑。

她是一个鬼,回老家了又如何?等待她的将是漫长的寂寥。

可是,我知道自己又抓不住她,她就像是一直若即若离的风筝,未来的每一天,我们或许都会躲在不同的地点,想念一个站在来路也站在去路的,让我们彼此牵挂的人。

一时有些沉默,小姝忽然转移了话题问道:“鬼医哥哥,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要找水把头啊?”

我解释道:“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足以证明上次的凤凰山之战是一场麻痹我的阴谋。我想向水把头请教一下,黑水潭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次回去的时候一直不结冰的潭水结冰了,颜色也变淡了,难道这不是事情了结的象征吗?当然,还有我的华月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进了库区,天色仍旧未亮,可能是因为阴天的缘故,河道周围都是呜咽的风声。

到了管理站,老头竟然不在。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被子却被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桌子上齐刷刷摆放着,包括一把钥匙,一根手电筒,还有自己的身份证和一些其它证件!

“鬼医哥哥,难道说老人不干了?”小姝打量着四周,喃喃问道。

我思虑了一番,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喝一声:“赶紧上库上,老爷子恐怕要归天了……”

我和小姝开着车,沿着水库甬道直接开上了大坝,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初晨,无比静谧,白色的皎月悬于西天,投下银纱般的柔光,泼洒于水面上。整个库区,就像是望远镜里的银河一般,无数萤火轻盈曼舞,恍若是来自神域的精灵,飘飘洒洒、荡荡漾漾,令人如痴如醉。

我和小姝都认识,这不是一般的流萤,而是翎毛羽昆四类生灵死后所化的萤火。在灿若繁星的萤火包围中,一辆乌蓬小船飘在水中央,船上没有灯火,只有一个疲倦的身影靠在床头,幽幽地低哼着一首歌谣:泅渡一个世界,共一场生死,没有抚琴魔剑,只有仰望洞天……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临别之语

上次见老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气数将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在西南的时候,我从陆凌风处得知,老头道号河辙,乃是终南山玄空派风水道门得到长者,算是陆凌风的师祖一辈,由此可见,老头是有知生死之术的,此刻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寿命将近了!

由于距离较远,我看不清老头的情况,只能拂手扩音高呼一声:“河辙法师,归元且慢,罗卜请求见您一面!”

水库里空荡荡的,两山夹着中央的屯水区,我这一嗓子喊出去,就感觉两侧山上有人接二连三随我再喊一般。

这声音传了很久很久,我看见乌篷船上闪烁了一道火光,那模模糊糊的影子朝我招了招手!

“小姝,快,和我过去!”我赶紧马不停蹄下了岸堤,不过,岸边已将没有船舶了。

稍一犹豫,我便将身上的东西掏在了岸上,直接下水游了过去。

有时候就是不如做个鬼,我这游的热火朝天,小姝却像散步一样在水面上悠闲地溜溜达达,然后还稍有介绍地笑道:“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是自由泳比赛现场,镜头给到的是三号选手罗卜,现在罗卜蛙泳改换成了蝶泳,呦,这泳姿太难看了,这哪之蝴蝶啊,这是扑棱蛾子嘛,听了我的解说,运动员羞愧难当,也自觉得难看,又换成了仰泳,这仰泳还不错,可是……可是运动员没有穿泳裤……运动员笑了,笑的尾部冒出了一个大水花,颜色好像是绿色的,运动员今天可能吃了豆子,造成了局部水污染……”

我被这丫头逗得一口气没喘匀,直接呛了口水,差点沉下去。

好不容易才游到了乌篷船的面前,小丫头先上了船,才把我拉上了水。其实我本可以潜入水底过去,速度更快,可是我就怕看见水底小姝的遗体,我穷尽本事,却也不能让她复生,这是我一直以来最难以释怀的一件事。

“娃子,你来啦!”水把头坐在船前头靠近乌篷的船杆上,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嘬了一口旱烟继续看着迷幻一般的水面。

我应了一声,钻过了乌篷,坐到了老头的跟前。

老头就着月色和萤火看了看我,一笑道:“呦,越发精神了。”

我可笑不出来,老人家两鬓枯焦,神色笑着,可是瞳孔里没有我,这说明他做多还有一个时辰!

“碰上麻烦了吧?”老头吧嗒了一口旱烟,好像没有一点力气一般,又靠在了木楞上。

“先别说这些了,让我给你瞧瞧脉搏,究竟是那一脏器衰竭,我看看能不能医,或者……或者我用鬼医术给你求一求,你救人无数,捞尸无数,应该有阴德的……”我说着就要拉过老头的手。

河辙法师一摆手,摇摇头道:“有多少人是病人遇邪鬼,久病添祸殃,痛苦而死,我现在意识清晰,能这么走挺体面,挺好!”

我以为我听错了,什么叫挺好啊?就算再好,那也是死,难道说还有活够了不想活的?

水把头看着我,疲倦地眨了眨眼道:“我就活够了,总有一天,你也会活够了。当你年轻时候的旧友一个个逝去,当你最看重的子孙一个个不再需要你,当你想泡妞两肾坚决反对,当你想吃一口自觉是美味的东西却肝肾脾胃都不舒坦的时候,你就该死了!嗨,你是不知道这种寂寞啊,比死难受多了,我是多么焦急才等来了这个时辰啊!”

“我不信,好死还不容赖活着呢!”小姝在一旁斗着水里的游鱼,漫不经心道。

水把头看了小姝一眼,笑道:“那是因为你离开太久了!”

老头这是去意已决,尽管我不理解,但是我尊重,其实就算我真的出手,也未必能为他添寿,毕竟我这个鬼医已经实至名不归了。

“你知道我叫河辙?”老头突然问道。

我点点头,将自己和陆凌风的短暂交集说了一遍。

河辙淡笑一声,摇头道:“年轻时在乎那些什么名啊,份啊,现在想想,都是幼稚。不过终南山终究是我道门,能有一个有出息的后辈,倒也值得高兴。说吧,不为别的,就为你替我们终南山保留了一个血脉,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我略一沉吟,开口道:“那我就直说了,您虽然在云城,但是应该有听说过黑水潭吧!”

“听过,我知道你就是为这事来的!”老头将烟灰倒进船斗里,又装了一烟袋锅子,咂舌道:“这世间要说还有一丁点留恋的,就是这关中的黄土旱烟了!”

我等老头装完了旱烟,这才问道:“您知道我为这事来的?”

“知道,我还知道你身体里的华月珠就来自黑水潭!你想问我那潭中到底是何物,还想问我为什么华月珠落在了你身上。”老头淡淡地说道:“其实二十多年前李水朝我学习捞尸法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水中之物乃是龙族。我劝他收心,他却不听,他最后也没明白,他一个凡人哪是那龙族之物的对手?至于华月珠为什么落在你身上,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偶然就不说了,就说必然。当时你是胎婴,他只能寄宿在你身上,再说,你奶奶出手伤他,他自然会将怒气算在你的头上。只不过,他没想到,你命中有水,将这珠子留在了体内。我猜测他后来曾经想从你这夺回去过,只不过是失败了而已。这就有你命中定数的原因,还有人为破坏阻止的因素!”

“阻止?它既然是龙族,谁能阻止的了它啊!”我不明所以,脱口问道。

水把头一笑,没说话,用烟袋锅子敲了敲穿帮。

我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这世界,不要说龙族,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说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水把头看了看东方的鱼肚白,低声道:“时辰快到了,濒死人告诉你,那是一只冥蝮,龙之六子蚣蝮,冥间阴阳河、忘川河、弱水河的龙主。不过,它的处境并不好,因为它还有一个职责,就是赤血太岁的守护神!”

说到这,老头忽然身子一听,扑了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我和小姝吓了一跳,忙叫道:“法师,您没事吧!”

老头摆了摆手,指了指周围的漫天萤火道:“我不能轮回了,不过看见这些流萤了吗?这都是这水区三十年所亡的所有鳞类生灵,我每日绕水念经都是为了它们,与它们相伴,我也算是造化了!孩子,记着,无论如何,你都该去见见那冥蝮,别怕,你化了它的华月珠,你就是它,它不会伤害你的,有些事,见了它就明白了……”

话说到这,忽然乌云聚拢,天际一道闪电袭来。

“呵呵,时辰刚好,不用劈我,我自己走!”水把头猛然站了起来,像是一只苍老的鱼鹰飞向了水面。瞬间,光芒万丈的闪电劈了过来,可是,数以万计的流萤却从四周奔袭而来,化成了一道光龙和闪电交汇在了一起,而与此同时,水中无数条银甲大鱼就像是抬着一尊神圣的法像,将已经咽气的水把头带进了水层深处……

第八百一十三章 蛇劫

虽然已经是冬末初春,可是如此雷光闪闪,频繁的天象异常足以说明,原有的秩序乱了。

我和小姝驾着小船回到岸上,再回头,水中已经一片漆黑,那些萤火全都消失了,水面平静,没有留下半点水把头的痕迹。

“鬼医哥哥,你说……是他真的要死,还是……”小姝犹豫着,看了看天上的乌云,抬手朝上指了指,低声道:“还是有人要他死?”

不要说小姝不知道自己所谓的“有人”是谁,连我都不知道。水把头能把生死看淡,这就说明,他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至于这雷火是为他刚才话中所言落下来,还是因为他过去做了什么逆天而行的事而落下来,我们无法查证,也永远无法查证。

不过,今天来找他算是真的来对了。是啊,问题困扰了这么久,我为什么不下黑水潭去看看呢?

朝着水面我拜了三拜,算是我作为一个晚辈发自内心的感谢,然后我便带着小姝出了库区。

回城的路上,电光一直未停,雨却迟迟没来。

小姝看这窗外的闪电喃喃问道:“鬼医哥哥,老天爷长什么样?”

我不禁一笑,脱口道:“为什么这么问?还没人问过我老天爷长啥样呢!”

“我就是好奇,凭什么他让人生就生,让人死就死,违背他的命令就要挨雷击?难道我们就不能自己把控自己的命运?”小姝望着天,满满的不屑一顾。

天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古经记载,有上古大神——帝俊,联合酆都大帝,与四海人鬼妖灵竖起大旗,最后赶走了魔道,创建了天地人三界。按照这个传说,那么老天爷就是帝俊。可是,帝俊是谁,长什么样?我们都说不清楚。

还是老子说的好,法天、法地,道法自然,道才是天,除了道,别人谁可以让我们随意生死?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们没人问过,也不敢问,可是小姝却问到了。

“鬼医哥哥,别想了,我就是瞎问的!”小姝看着我意味深长一笑,转移话题道:“你看,这一道道闪电为什么一直在城西落上空呢?”

起先我没经意,因为我以为这雷火就是因为水把头落下来的,经过小姝这么一提醒,我抬头这么一看,还真是,整个云城上空黑的像是锅底,就像是亿兆顿黑乎乎的原煤压了下来,可是,其它地方都很平静,唯有西城郊区一带,电光闪烁,白雾盘旋,好像是雨帘一般……

我心里咯噔一声,糟糕,该不会是因为小巴蛇吧!毕竟在滇西的时候,小巴蛇就已经有了渡劫的征兆,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都给忘了!

“该死!”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凤凰山的时候,要不是小巴蛇替我扛了一雷,哪还有现在的我啊!

“鬼医哥哥别急,小巴它聪明着呢,就算真的是它的劫难,它也会想办法的,一定没事的!”小姝虽然在安慰我,可是自己也面露竟紧张之色,毕竟当初我们三个才是方静斋的铁三角,除了我,小巴和她感情最深,所以犹豫再三脱口道:“鬼医哥哥,我先回?”

“不行!”我断然拒绝。

小姝终究是个鬼身,历劫对她来说太要命了,就算她不往雷下走,雷还要劈她呢,何况在凤凰上的时候,她已经替我扛过一雷了!

小姝摇头道:“可是……”

“没有可是!”我将车停在了西区边,转头对小姝道:“丫头,当初谁救的你?”

“自然是鬼医哥哥啊!”

“那你听我话不?”

“听,这世界上,我只听鬼医哥哥的话!”

“那好,你留在这,不许再往西走一步,否则,我就不再认识你!”

小姝张了张嘴,却没在坚持,最后眼泪巴巴道:“鬼医哥哥,得让小巴活着!”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啊,得让它活着。

可是这小东西修为精进的太快了,人参娃子都吃,见到大小丹元,就没有它不吃的,哪有这么修为的,必遭记恨,这次必定是凶多吉少。

我一路奔行,一进西郊区,竟然大雨倾盆,街面上都是一尺多深的流水!

好不容易进了别墅园,就看见一道道闪电划过天空,像金蛇狂舞。“轰”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

果然是奔着小巴蛇来的!

我二话不说,冲上了楼,才发现玻璃破碎,四处贼风乱串,早已经是一片狼藉。

“小巴蛇,你这个王八蛋,藏哪了?”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吼一声,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

此时侧卧传来了巩城浩的呼喊声,因为他上次的车祸,一直在家中养伤。

我赶紧冲过去,看见侧卧情况微微好一点,他一手抵住了窗子,坐在窗子跟,身上全是玻璃碴子!

“兄弟,你怎么样?小巴蛇呢?”

“罗先生,我没事,小巴已经从窗子出去了!”

“出去了?他傻吗?外面惊天动地不就是为了要他的命吗?”我不禁地问道。

巩城浩皱眉道:“小巴蛇说了,这次自己可能过不去了,就算躲在房中也没用,纯当凭天由命去了!”

这个王八蛋,搞得自己还挺有骨气,我尽量冷静一点问道:“奔哪个方向了?”

巩城浩一愣,有些犹豫道:“罗先生,你不能去,这……太危险……”

稍一凝滞,我苦笑道:“巩城浩,你待苍颜如大小姐,誓死忠心,为了报答苍定远,你不惜以身犯险,炸下桥去。那小巴也是我的兄弟,几次帮我度过难关,你想想,如果你是我,你会坐视不管吗?”

“唉!”巩城浩叹口气,张口道:“罗先生,你小心点,奔云城河去了!”

我点点头,将一套被子裹在了巩城浩的身上,翻身出了门等我到了西郊云城河野畔的时候,一道道闪电犹如银河从天而降,轰轰轰……巨大的雷声恍若山崩地裂,好像大地都被震得颤动起来与闪电交织在一起。

一个烧着火焰的葫芦正像是风吹的草团一样朝着河岸滚来,所到之处,连雨水都避开,倒是火光溅起一朵朵金色的小花。

“小巴蛇!”我喊了一声,正要过去!

却听咔嚓一声脆雷,直接从天而降,我的道家宝葫芦直接被劈成了两半,一个用蜜蜡一样皮囊包裹的蛇鳞肉团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个景象我见过,小巴蛇第一次历劫的时候就是这样,此刻它全身冒烟,就好像随时都能烧着爆掉一样!

我心里一疼,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扑上去,将小巴蛇抱在了怀中!

第八百一十四章 恶水吞雷

蜜蜡蛇鳞肉团此刻就像是一团火,捧在我手中滚烫无比,两手上顿时传来了肉皮发焦的味道。我赶紧脱下自己的衣裳,将上面的火焰扑面,紧紧裹在怀中!

“小巴蛇?小巴蛇?你特么还活着吗?要是活着就给我吱一声!”我大喝一声。

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豌豆般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发出一阵阵叭叭叭的声音,肉皮子疼的厉害!

“吱……吱吱!”沉默了好一会,蛇鳞皮中传来了一声低沉压抑地声音:“卜……爷,我活着呢!呵呵,我是受你点化的真龙,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到特么这功夫了,还有心思吹牛皮。

“别和我贫嘴,老子没心情和你贫,马上告诉我,这是第几道雷了?”我恶狠狠吼了一声。

小巴蛇疲倦道:“你这么激动干嘛?是我渡劫又不是你渡劫,卜爷,这浑水你淌不得,也不用你淌!”

“你什么意思?虽然你是个小东西,可是我从没把你当畜生,你特么是我兄弟,我能让你就这么一个雷一个雷地挨着?”

“喀嚓!”

又一个大炸雷,不过没落在我和小巴蛇身上,而是在我们身边炸响。一道道电光金帘笼罩着我们周身,就好像牢笼一样将我们围在中央!

“你看看你,把雷都吓到了!”小巴蛇一笑道:“你是经过九道天雷的人,虽然现在还是凡人一个,但是注定你将来会是个不死之人,没看这雷都绕着你吗?”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天怒喝道:“来啊,再来,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玄冥老道是也,这小东西我罩着了,你往我身上劈,否则你甭想在动他一根汗毛!我不管你是什么雷神、帝俊,你有种就往我身上劈!”

“啧啧,我说卜爷,你冒充玄冥找雷劈也就罢了,不知道我是蛇,身上没毫毛吗?”小巴蛇沙哑一笑道:“你是我主人,也是我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要是这么护着我,我可就永远不可能挨这后两记劫雷了!”

看着树叶脉络一样的雷火,我不明白道:“小东西,渡劫有那么重要吗?你现在虽然不是蚺蛟,但是你一样可以幻化成行,可以游戏人间,这不够吗?”

“当然不够,要是不修行那还叫蛇吗?”小巴蛇反问一句,坦然道:“卜爷,放开我吧,我要是真的被劈死了,那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事,到时候你只管收走雮雨珠和旋龟丹,不能浪费了!然后把我身体收殓一下,有空送到长白山天池去就行!当然,我要是侥幸能成,也不能在留在你身边了,只能在这燕境之地的湖泊河流随意生息了,不过到那时候,我仍然听你的!兄弟,放开我吧,你们人类中不是有个瘦子说过吗,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这事只能我自己来!”

“为什么?那为什么我的九记天雷又能能替我扛,你的天雷就非要自己渡?”我还是狠不下心来。

小巴蛇咂摸两声,一笑道:“第一,你修为高,有四种修为,都是别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所以,别人替你受雷,那是运数注定,这一点,我没法和你比!另外,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只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中?”

“虚拟?”我有些不明白。

小巴蛇有些微微难过道:“对啊,虚拟,就像是我们都是小说中的角色。你罗卜就是主角,我是一条小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主角身经百战,就算死都能活,可是配角坐啃西瓜,祸从天降都可能死,这是配角的命运!”

“呸,不许贬低自己,哪个小说会有这么荒诞的剧情?我该诉你,小东西,对你自己来说,你就是主角!”我忍不住骂道。

“哈哈,我就是举个列子罢了,你可以不当真。但有时候你想想,这也不是不可能啊!比如,我是某个读者要了的角色,可是中途的时候,这个读者弃书了,我不就是一个被放弃的孩子?作者写时间久了,得不到读者的回应,颈椎疼又痛,一时心情不爽,就可以把我写死啊!但是你不同,你是他心中所有美好的化身,他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小巴蛇会有这种想法,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是一个作者创作的角色,那这个作者得多么变态啊。让我受了这么多磨难,他自己不过就是个颈椎病就能决定别人生死?

当然,小巴蛇说的也不是不可能,这么奥妙繁复的命运,谁也说不准我们或许就是别人创作的产物。若真是这样,我请求要了刘大进、木头、昆仑狐、王旭辉等等我生命里遇到的十几个乃至几十个人物的读者们别放弃,因为,你们离开了,我就可能要失去自己最好的兄弟了!求求你们,让我们活着,至少有个圆满的结局!

“呵呵,罗卜头,你叹气干嘛?你是不是被我洗脑了?”小巴蛇嘿嘿一声奸笑,然后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所以啊,我既然有可能紧紧就是一个创作的角色,你为什么不肯让我试一试呢?有时候,相遇本来就是一本书的缘分,合上了,缘分就没了,当然,那颈椎病的傻帽作者要是万一心情好写下去,说不准我也未变就会死?你说呢?”

呵呵,小东西不过是一条小蛇,今天竟然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观。

其实一辈子很短,就像三百万字的书,看起来很漫长,可是扉页一合,也就彻底结束了!

我愣了愣,两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怀里的蜜蜡蛇鳞肉球滚了出去。

看着小巴蛇一点点滚向水边,我心中突然有点悲凉,忍不住大声喊道:“兄弟,不管到什么时候,就算我们真是一部小说的路人甲和路人乙,我们仍旧是兄弟,扉页合了是,浏览器崩了是,作者颈椎断了也照样是,你特么的给我好好活着!”

惊雷奋兮震万里,威凌宇宙兮动四海。

小巴蛇一脱离我身,顿时天边呈现出像一条刀锋似的闪电,随后便是“隆”的一个雷声。闪电越闪越亮,雷声越打越响。小巴蛇被电光砰的一声击中了,弹起来数米之高,上面烈火燃烧,焦气冲鼻。好在那肉球一弹,落进了云城河中!

这闪电就像是一把大刀,划开了天河,瓢泼大雨哗哗地下着。树枝在风雨中发狂的摇摆,周围的建筑腾起一团团白雾,头上水流像高山瀑布般泄下来。在迷蒙中,我看见小巴蛇还活着,它在水中开始迅速旋转,就像是当初旋龟咆哮怒江一般,渐渐地,水中竟然悬起了一道旋涡。

此时天上风云突变,这次不是雷电,而是天火,一道九彩天火风驰电掣砸了下来!

与此同时,肉球崩裂,小巴蛇仰头朝上,卷着一条水龙腾空迎了过去!

水火交融,光剑四射,剧烈的碰撞让我一度眼前发白。虚幻中,我好像听见了小巴蛇的叹息声,这不由得让我眼睛发涩,差点直接哭出来!可是,等眼前白雾消失,我却看见一只四足大蟒已经踏着水波飞天而起!

“哈哈,有意思!”我正满怀欣喜,却听见一旁的岩石后传来一声大笑,隋云鹤一身蓑笠朗笑着走了出来,朝我一拱手道:“罗先生,我要五百万!”

我心头一惊,慌忙开口道:“给,修说五百万,就是一千万,两千万我也给,还请先生莫要乱开口!”

“嘿嘿,我懂,一口价,五百万,多了我也不要,咱说定了啊!知道你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隋云鹤说完,不再理我,诡异一笑,而是朝着水面高声喊道:“走蛟喽!”

第八百一十五章 伪君子更可怕

咱们前面说过,大蛇成蟒,大蟒成蚺,大蚺成蛟,大蛟成龙!蛇蟒修炼千千年最终退去蛇身,成就龙躯!

不仅仅是蛇,其他异妖同样如此,等阶越高,则对封正的渴望就越是强烈,封妖不封正,封正则不是妖!

小巴蛇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它一路开挂,必然是要遭受天谴的,可我作为小巴蛇其主其友这时候是不能开口封正的,只能由陌生人开口。可谁知道偏偏隋云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在这时候出现了!

我为了堵住其口,只能他要什么,我给什么,就当给小巴蛇讨个彩头。

好在隋云鹤并没狮子大开口,这五百万虽然不是小数目,但对我和苍颜来说终究不是难事,为了小巴蛇值了!

何谓封正?封正在道家之中很玄妙,按照白话解释,就是祝福、祝愿的意思!

看似简单,其实很重要,有时候,单凭蛇类自修,很难成龙。可是,一旦有人封正,就能增加不少的幸运值,它度过的劫难的几率就会增长。有些蛇,在成蛟前会主动讨封,专门在寺院道观前历劫,这时候,如果有修行者替它叫一声好,那就是飞黄腾达,可是,如果赌错了,有人喊了一声“蛇”,那千年的道行消去打回了原型不说,很多大蛇还会在雷火中彻底断送了性命!

隋云鹤和我达成了协议,倒是还算守信,马上喊了一声走蛟了。

我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下了一半,可是,偏偏这时候一旁的步行道上有个披着雨衣的环卫老工人经过。老头见这边雷光震荡,水波滔天不禁多看了一眼,没想到却真好赶上了小巴蛇最关键的时刻!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环卫工人有点眼熟,心中紧张坏了,唯恐其开口说话!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偏偏这老头吓得够呛,抬手指着水面就呼喊道:“快来人看啊,那是……那是……”

隋云鹤回过头,冷眼看了看,猛地抬起了手!

我赶紧摇头道:“不能要他性命,这本来就是运数,否则见血也不成!”

隋云鹤稍一犹豫,放下了手,抬脚朝着水坑踢了一脚,噗的一声,水花溅起,拍了老人一脸,打了嘴边的话,生生被憋了回去。老人被污水拍脸之后,赶紧将嘴里的水吐了出来,可能是隋云鹤有点用力,水吐了一半,老人便昏了过去,歪歪斜斜靠在了栏杆上!

我跑过去看了看,还好,老头气息还在,问题应该不大。此刻我认出来了,这人正是早上的时候,被我和小姝救的那个有“空亡”运数的老人。

隋云鹤朝我摇头一声讽笑,转而又对着小巴蛇高声道:“混沌初判,洪荒火悬,蛰龙惊眠,一啸千山,蛟龙**,池中飞岚,行踏绛气,封正我言。”

本来这天火和河水还在相互僵持,小巴蛇被烈火和激流折磨着精疲力尽,进不得,退不回,可是隋云鹤此语过罢,嗖的一声,火光顿时回天而去,瞬间大雨初停,雷电收拢,乌云散去……

小巴蛇此刻借着水浪,越转越快,蛇鳞缓缓退去,一道道蚺蛟块甲摩擦着水浪发出了剧烈的沙沙声,转着转着,小巴蛇上半截身子终于悬了起来,而且越悬越高,突然就像是龙卷风一般离开了水面,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口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呜鸣声……

“成了,成了!”我喃喃笑道,心里无比的高兴,可是却又有些失落。

它再也不是那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了,此刻他威武雄壮,一下子不知道壮硕了几百倍。全身着白色花纹为主,兼含蓝赭,身体两肢像锦锻一样有五彩的色泽。那四足如爪如蹼,和尾巴尖上一样生出了坚硬的肉刺,嘴角也呲出了蛟才有的苍牙。

小巴蛇回头仅仅看了我一眼,便长啸一声又钻回了水中,水面忽然安静下来,再无半点动静!

心里突然有点不舍,那种难受的感觉愈演愈烈,要不是隋云鹤在,可能我还真会掉几颗眼泪。

隋云鹤拍了拍巴掌,看了看天道:“好天气啊,我说罗先生,您得多付我一百万!”

此时此刻,我收拢心思,仔细打量这隋云鹤其人。这人挺怪,但从面相上看,你瞧不出他的命格,换句话说,他模糊了自己的命格,这需要极高的本领。看来以前我还真小看他了!

“罗先生?”隋云鹤又叫了我一声道:“你说你,心里怎么想的?它走蛟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为啥放它走?如果让它失败了,它就得永远留在你身边,受你驱使,可现在呢?他成了蚺蛟,却再也不能做你的左膀右臂了!”

“难道做事非要自己有好处才行吗?”我面露不悦反问道!

“那当然!”隋云鹤淡然道:“做事不为自己还做干什么?哦对了,我得告诉你,为什么要多收一百万,因为我替你化了一次孽障,以后本该属于你的一个小灾落到了我头上,收一百万价格公平合理!”

我一笑,摇头道:“孽障?什么孽障?”

隋云鹤看了一眼那老头道:“这人今天有灾,不死也是重伤,可是你却帮他化解了。所以,灾业落在了你的身上。小蛇封正在即,偏偏他到了跟前,这就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差点毁了小蛇的大业。而我,出手帮了你,打晕了他,所以,这次结了灾业的是我,换句话说,我替你扛下了一单,我收一百万,不多吧?”

“你跟踪我?”我有些紧张,这人洞若观火,怎么什么都知道。

隋云鹤一笑道:“哈哈,罗先生多虑了,我是小人,不是坏人!”说着,朝我递上了一串号码道:“把钱打到这张卡就行了,谢了!”完事,一摆手道:“再见了,我相信您是君子,不会不给我这么个小人打钱的!”

“等一下!”我看着这人,忍不住喊道:“隋先生,您洞悉百事百物,又身兼绝技,算是术界难得的人才。不如留下来,咱们喝上两杯。”

隋云鹤哈哈大笑,转身看着我道:“罗先生,知道您广结人脉,心有大略,可是你看错人了。我是小人,你还是要远离之。”

“隋云鹤,你修道术为了什么?难道就没有一点道人气概?如今供儿会泛滥,邪祟纵生,你有如此高的本事,就从没想过站在正义的一面出手?”

隋云鹤打着哈欠,懒洋洋摇头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呵呵,就算你是正,我为什么要帮你?人生百年,自己痛快就好,别的都是虚的。兄弟劝你一句,我这种小人很危险,能不理就不理,当然,比我还危险的是伪君子,你更得小心点。哦,对了,就为我这两句话,你也得多给我打十万块,嘿嘿,沙扬娜拉,再见哈!”

隋云鹤跳上人行道,转瞬间消失在了水雾里。

我看着茫茫水面,恍然若失……

第八百一十六章 像模特的女人

我知道,小巴蛇虽然走蛟成功,可是这雷劫毕竟不是一般打击,此刻它一定是身心俱疲,入水静修去了。不管怎么说,我心里兴奋还是大于失落的,若分别不舍,他日又怎会相见?全凭缘分吧!

临走之际,我掐了掐昏迷老头的人中,见其眉目抖动就要醒来,我才转身离开。

想一想,隋云鹤虽然偏激到了极点,明目张胆地坏到了骨子里,但是他有些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人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善和恶啊,就拿刚才那老头来说,本来是他的一劫,我替他挡了过去,却差点害了小巴蛇。这善和恶的转化,不过是一念之间。

等我回到了城郊相接处,小姝已经在车里睡着了。

看着这个小丫头,我不由得一笑,让她别动,她果然一动没动,就像个小猫一样攒缩在副驾驶上,甜极了。

我刚打开车门,她便睁开了眼睛,一骨碌坐了起来,左看右看瞪着大眼睛喃喃道:“小巴呢?”

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那副天然萌,我淡淡地摇了摇头!

“哦对啊,不论成与不成,它都不会再回来住在那葫芦里了!要是不成,以它的性子一定会选择死,要是成了,那就是金鳞之物,必须回到大江大河了,再也不会和咱们坐而论道了!”小姝恍然大悟一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小心翼翼试探着朝我问道:“鬼医哥哥,那……那它成了吗?”

我不想再逗她了,便叹口气道:“成了,走蛟成功了,只是它不会再回来和你打嘴仗了!”

小姝瘪了瘪嘴,也叹了口气道:“嗯~成了就好。喂,鬼医哥哥,你可别难过,这不是还有我呢吗?再说了,它就算走蛟了,也是咱家走出去的,你光荣啊,到什么时候,它也得认你,对不?”

这姑娘把我想的也太脆弱了吧,少了一只小蛇在眼前晃悠,我还心静呢!

我看了看电话,已经有好几个未接了,都是老史和牛奋打过来的,估计他们已经回到别墅去了!

我开车听着小姝叽叽喳喳说着话,缓缓往回走,心里想着究竟是该先去黑水潭,还是先去雾灵峡。

汽车晃过一套别墅的时候,眉梢轻扬之际,我看见初晨的光辉中,一个影子翻身进了一家别墅的院子。

这人身手敏捷,怎么看怎么熟悉,至于他翻墙入室的动作,分明是万里独行啊!

嘎吱一声,我将车停在了马路上。

冷眼往别墅这边看了看,院门口停了一辆红色的保时捷boxter,透过车窗,里面放着一只紫色的毛熊公仔,坐垫和方向盘都被装饰成了粉色,不用说,从车型到配饰看,这车的主人应该是个女孩子!

至于别墅前长满了杂草,院子里的东西丢的乱七八糟,则说明这里住的人不多,很可能是女孩独居!

“怎么了鬼医哥哥,我虽然是鬼,可你也得给个提醒啊,这样的急刹车就算鬼也受不了啊!”小姝从仪表盘上爬起来揉着脸问道。

我嘿嘿一笑道:“对不住哈,不过,给你找了一个打架的机会,干不干?”

小姝一听,顿时乐了,忙问道:“打谁?是放开了打吗?打死可以吗?”

“可以打死,但是未必那么容易打死!”

说着话,我带着小姝下了车,四下看了看,翻身跳进了院子。

“小姝,你从别墅的后门进去,我在前面,小心点,这人不是平庸之辈!”我小声叮嘱道。

小姝点点头,一个魂闪,奔后面去了!

我打量了两眼,手抓栏杆,轻松一跃,跳上了二楼阳台。

刚一落地,就听一个女声慌乱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嘿嘿,姑娘,别惊慌,我啊,是专门打针的!”一个奸邪的笑声荡起。

我是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恶,这个淫贼竟然还没死,让他活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呢!打针的……亏他说的出口!

没错,这人就是著名的采花盗小贵子!

我很奇怪,上次在常家大院,我明明破了他的喜神术,收了他的采花元,虽然当时我不能杀人,但是我开了他的关元肾俞二穴,只要心有色念,就会身体崩溃。为什么他还能兴风作恶呢?

房间里的女声嗫嚅道:“打针?打什么针?你……你赶紧离开,否则我报警了!”

小贵子淫荡一笑:“嘿嘿,看你开豪车,睡洋楼,原来还真是个小雏鸡,打针不知道啊,那让贵爷我教教你?哈哈……”

我侧身朝里看了一眼,本来想瞧瞧小姝怎么还没动手,谁知道忽然啪的一声,玻璃碎了,一个身影被从二楼直接踢飞了出来!

不是小贵子还有谁?不过,几个月没见,当时变得形色枯槁的家伙此刻又油头粉面起来,那股子活力足以说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修为!

我心里暗笑,小姝啊小姝,你这也太狠了,没想到小姝忽然在我身边说道:“哇,鬼医哥哥,是你出的手吗?打的太爽了吧!”

我一愣,忙问道:“不是你踢的吗?你怎么在这,你没从后面进去吗?”

小姝摇摇头,耸耸肩道:“这家后窗上竟然画了八符阵,还用地藏菩萨像作为阵心,我进不去啊!我还以为是你先出手了呢!”

我一下子惊呆了,既然不是我也不是小姝,那踢小贵子出来的难道说是……里面的女人?在想一想小姝说的法阵,我一下子明白了,合着小贵子采花采到仙人掌了,想给别人打针,却被针扎了!

有意思!

说着话,嗖的一下子,一个女人的身影从二楼跳了下来,直奔落地的小贵子而去。小贵子并没受什么伤,不过是脸上被玻璃划了几道口子而已,这家伙低骂一声,抬手就要和跳下来的女人对打,不想一抬头看见了我,惊呼一声道:“罗卜,你竟然也在……”

说完,反手啪的一声,朝着那女人抽了一鞭子,鞭稍划过一道火焰,趁着女人闪躲之际,充满恨意地又看了我一眼道:“姓罗的,天下真小,今儿我不打群架,不过你记着,你欠我的,都得还回来,说完,急匆匆就走……”

这孙子的速度比过去还快,我很笃定,我现在追不上他了。按照玄冥老道当初和我所说,喜神玉术采花越多,精力越强,如此看来,这淫贼这是变本加厉,这得祸害多少姑娘啊!当然,可能也不止如此,我看起逃走的步伐,竟然有几分鬼类魂闪的感觉,难道说,他和什么有冥修的人混在了一起吗?

“喂,你们两个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家!”我正思忖着,院中的女人回过头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们问道。

这丫头有点意思,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七,长腿肤白,长的不算经验,但很清丽,脸上已经极力摆出愤怒的样子,可惜长了一张娃娃脸,一点凶气都没有。

关键她一张口就能看见小姝在我身旁,要知道小姝现在是鬼魂生,这足以说明她深谙道术!

第八百一十七章 老史出事

面前这小姑娘长的比小姝还要萌,翻着白眼,嘟着嘴冷瞧着我们。

小姝朝我一笑道:“鬼医哥哥,你看她的嘴巴,撅的是不是可以挂个油瓶了?!”

我不禁一笑道:“别那么说人家,哪能说人家的嘴巴挂油瓶呢?太不尊重人了!最多也就挂两袋面一桶油,再加一带大米和两颗大把菜!”

“住口,你当我是开粮油铺的嘛!”这姑娘火冒三丈,怒喝一声,慌忙又捂了捂自己的嘴巴,大声道:“光天化日,你们一男一女,一人一鬼,私闯民宅,还出言不逊,简直欺人太甚。如今真是恶徒当道,小鬼都敢招摇过市了,看我收了你!”

这姑娘快言快语,阴沉着小脸蛋,一个凌霄飞纵,脚踏栏杆就奔着二楼来了。

显然她是奔着小姝来的,因为行进间,掌上化了一道三清手印出来。

小姝抿嘴看了看我,问道:“打吗?”

“可以打,但是不许伤害人家!”我嘱咐道。

小姝点点头笑道:“放心吧,这小萌妹子我喜欢,不会对她出重手的。”

小姝笑吟吟地看着对方,等着对方袭来,可是这小姑娘却神情肃然,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说话间,这妞咆哮着已经冲了上来,小姝笑吟吟,运气于掌缓缓朝前迎了上去!

瞬间,两掌相碰,二人周身气流都为之一变,竟然还有一股气风袭来,以至于我不得不朝后退了两步!还真是出乎我意料,这小萌妞竟然力接住了小姝一掌!

只是,这姑娘力量略差了一点,朝后一退,差点掉下走廊去。小姝不得已,赶紧伸手拉了她一把,算是将其拉了回来!

这小丫头攒眉打量了一下小姝,喃喃自语道:“你作为一个鬼,竟然不怕三清指,嘿嘿,好玩,是个敌手!”

两个姑娘,一个好动,一个逞强,打的热火朝天。这小丫头气急不过,旱地拔葱,纵越而起,腰身一甩,一把短刀朝小姝刺了过去。这刀身上有五雷镇煞,刀口微红,看来像是抹了朱砂,动手就是杀招,直取小姝的咽喉!

“小姝,别和她玩了,咱们还有事!”我也看出来了,虽然这小丫头有些修为,但是远不及小姝,小姝这是刻意在和她游戏呢!

小姝应了一声,两手一挡,直接合住来了一招空手夺白刃,牢牢握住了刀风,得意一笑道:“美女,你就别费心思了,三清符、五雷符、朱砂、桃木一类对我没有作用!我哥他不让我和你打了,否则,我能和你打三天让你碰不着我的头发梢!”

说罢,煞气升腾,反手朝后一推,一个气浪将这小姑娘给掀下了阳台。

不过,看得出,她还是手下留情了,收气的瞬间,她还是那对方直挺挺落在了地上,没有摔倒!

这小姑娘落了地,脸上有些慌张,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摔倒,为此也知道了对方手下留情了!

“鬼医哥哥,完成任务!”小姝朝我敬了个礼笑道。

本来以为事情了结了,我和小姝跳下阳台,准备出门,谁知道那小姑娘气咻咻看着我们两,两眼朦胧,似有潮湿,孩子赌气一般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我和小姝一愣,看着这姑娘有些莫名其妙,不禁笑道:“我们怎么欺人太甚了?”

这姑娘怒道:“你们私闯民宅为其一,打架开挂为其二,羞辱别人为其三,还带着笑容为其四!”

小姝都懵了,掰着手指头朝我笑道:“鬼医哥哥,这是四宗罪啊!”

我不想再耽搁下去,便开口道:“萌妹子,你可千万别哭,要是哭了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这样啊,我给你一一解释一下,私闯民宅,那是因为我们看见淫贼小贵子进了你家,虽然没帮上忙,也算是好心。打架开挂这你怪不得别人,技不如人,只能自行努力。至于羞辱,从何说起啊?还有面带笑容这事,呵呵,没办法,谁让你长的难么萌呢,我看见就想笑!哦,对了,实际上你的修为比不过小贵子,你刚才之所以占了先机,是他疏忽了他没想到你突然出手。所以,你还是要小心点,因为这个大色鬼可是一个狂徒,搞不好会卷土重来。我解释明白了吧?告辞了!”

我和小姝说说笑笑往外走,这小姑娘忽然又追了出来,将我们喊住,脸色微红,一本正经道:“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和刚才那个色狼是一起的人呢。”说罢,掏出一张卡片递了过来,又恢复了先前的萌娃笑容,一拍胸脯道:“谢谢你们啦,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

我接过卡片一瞧,名字——默然儿,职务——大吉大利默氏私家侦探事务所首席侦探。

“大吉大利……这个名字起的好!”我差点笑出声:“你?私家侦探?”

默然没看出我在努力绷着笑容,点点头道:“么错,就是我!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特别备注啊,灵异事件调查我也接。我现在就在调查一个大案子,恐怕是个惊天阴谋……”

还惊天阴谋……”我使劲绷着嘴点点头道:“好,一定,默大侦探,咱们后会有期!”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要不是一米七的大个儿,简直就是个萌娃。

上了车,小姝对我不满道:“鬼医哥哥,你干嘛嘲笑人家,人家既然能是首席侦探,显然还是有本事的!”

我哈哈大笑道:“你还真信啊,没看那写着吗?默氏私家侦探事务所,她自己成立的事务所,自己当老板,自己是首席侦探,还是事务所的首席清洁工呢!估计里外就一个人——自己!”

不知道小姝什么时候站到她那边去了,不屑一顾朝我道:“你就笑吧,说不准哪天你还真用的上人家呢!”

回到别墅,老史和木头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看来几个人都回来了!

我和小姝四下看了看,才进了楼。按理来说,有老史、刘大进和牛奋这三个大嗓门,房间里应该很热闹,可是此刻却静悄悄的。一间屋,烟雾缭绕,不知道抽了多少烟,赶上人间仙境乐!

“喂喂,赶紧把烟掐了,嘛呢,巩城浩那可还病着呢!”我扇了扇面前的空气,朝众人喝道。

走到跟前才看清楚,郁竟然也在,而且脸上挂了彩!

“呦,郁兄,这么快就见面了!”我一笑,伸出了手。

郁脸色阴沉,点点头,和我握了握手,低声道:“对不起罗先生,没打过他!”

没打过?谁?

我有点发愣,看着几个人坐在那沉默不语,脸色晦暗地看着我,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

“怎么了?一个个的倒是说话啊!”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喊一声。

“他妈的,真憋屈!”刘大进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道:“是老史,出事了!”

我这才发现,其他人都在,唯有老史不见了踪迹。

“老史怎么了?难道说你们在康复医院也碰上了什么人?老史受伤了?”我一听老史出事了,脑袋嗡嗡嗡直响。

“我来说吧!”见其他人不开口,郁低声道:“前几天,我发现康复医院有些不正常,似乎有邪气,就进去看了看,结果发现那里似乎和供儿会有关,所以就多留意了几眼。今天正好我去巡视的时候,和史警官他们几个偶遇了,还合力杀了两个草妖。本来一切相安无事,出门的时候,史警官请我过来喝酒,车上有我和伟戈兄弟,其他人坐了另一辆车!结果出西城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大雨,等红绿光的时候,突然几团黑绿色的妖蔓围了上来,将车牢牢包裹上了!史警官几次狂轰油门,却寸步难行。这种妖蔓十分疯狂,我们知道事情不妙,赶紧钻出了车!这时候才发现,车的前方有个一声黑衣的人,卷着狂风暴雨就冲了上来……我们……我们三个打他一个,却仍旧不敌。这人不仅能呼风唤雨,而且还能控制那些妖藤,更是能施展道道火龙,实在厉害。最后我和伟戈兄弟受了伤昏了过去,等木爷他们赶到的时候,史警官却消失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孰不可忍

这消息对我来说,不亚于晴空霹雳。

本来以为这次行动虽然没抓到叕子,但是至少解救了那么多婴灵,而且还杀了一个柳妖,一个守宫和一个白煞,也算是小有胜利。

可没想到,老史竟然失踪了!

从郁的描述来看,能控制妖藤,能驭火为害,而且还能以一敌三,这人**不离十就是花中魁!

这个老杂碎,本来我还犹豫着是先下黑水潭,还是先去雾灵峡,结果他竟然找上门来了。

老史是我在这个城市里的第一个兄弟,也是能够置命的兄弟,在我出入云城的第一年中,给我最多帮助的就是史刚。

什么是兄弟?

兄弟就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出现,他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是他一定会出现,义无反顾站在你旁边,永远陪着你哭陪着你笑陪着你受苦遭罪的人呢。

老史特么的对我全做到了,我可却让他被人掳了去!

“仇敌三千奈我何,只为兄弟战今生。花中魁,你特么的自寻死路,你可以和我讨要玄牝,可以逼着花清秋算计我,但是你不该动我兄弟。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要是不杂碎你的王八脑袋,我誓不为人!”我怒火攻心,一抬巴掌拍了下去,红木茶几直接被拍成了渣子!

木头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兄弟,这事怪我,当时要是我和大进兄分开坐,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发生了,咱们还是得谋划一下,如何赶紧救人才是!”

木头所言的意思很简单,郁的修为深浅我们并不知晓,至于伟戈和老史两人都不善斗,我们所有人中,除了我之外,刘大进和木头无疑是最能打的人,要是两人中谁在场,或许花中魁就未必能得逞了!

我知道木头是在安慰我,可是这事哪怪的上他们?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有提早下了决心,回云城就杀向雾灵峡!

“安排一下,我随你去!”刘大进气咻咻喝道:“早就听说这雾灵峡山高路险,机关暗器,毒虫妖物遍地,此去一行,杀个痛快!”

“我也去!”

“大家一起去,我就就不信这雾灵峡还真是铁桶一般,针插不进,谁泼不进!”

岳敖和牛奋也起身嗷嗷叫道!

正在群情激奋之时,电话突然响了。小姝拿起来一瞧,慌忙朝我道:“鬼医哥哥,是阿雅!”

众人一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目光纷纷落在了我身上!

我望着电话,实在没有勇气接。可是所有人里,也只有我接最合适!

“喂,罗总,罗大帅,罗大忙人忙什么呢,接个电话都磨磨蹭蹭!”我刚按了接通,阿雅这个火辣椒就一通嘲讽,罢了问道:“史刚呢?为什么打他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你……你说老史啊!嗨,他能有啥事啊,人家是大局长,自然有工作。怎么,想我家老史哥了?一日不见如何三秋吧?”我尽量平静一点调侃道。

“切!我才不想他呢!”阿雅不屑一顾道:“我是要告诉他,明天是他生日,我就不回去给他过了,叫他煮两个鸡蛋,最好吃块蛋糕,许个愿望。”

“老史生日?他不是说自己孤儿院长大,不知道生日吗?”

阿雅略一矜持,有些羞涩道:“你哪那么多问题?这是我给他设置的生日不成吗?前二十多年没人给他过生日,跟了我阿雅了,由我罩着,怎么能让他没生日呢?你替我告诉他,让他离你远点,你这个人命硬,和你离得近了容易倒霉,哈哈!行了,我挂了!”

阿雅虽是玩笑话,可是却一语成谶(chen),对啊,说不准就是沾了我的背运。

有时候想想可不是呗,父母离世,双祖横死,馗本来自由自在,认识了我到了大霉。苍颜本来有父亲宠爱,有家业可守,可现在什么都要没了。就连牛奋、老史、小姝也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牵连……

“小卜,现在可不是妄自菲薄的时候!”王旭辉一眼读出了我的心思,冷声道:“你也看到了,这么多人,全都仰仗着你,为你马首是瞻呢,你要是心思乱了,那史刚也就彻底没戏了!”

我点点头,攥拳道:“王大哥你放心,要是以前,我可能会认怂,但是今天我不会了,还有什么比目睹爷爷奶奶惨死更不能接受的事吗?我下决定了,老史我的救,花中魁我也得杀!”

众人开始盘算下一步计划,电话又一次响了,这次打来的是彪子!

“喂,彪子,怎么了?”我有预感,这小子打给我电话可能和史刚有关。

彪子压低声音道:“卜爷,你知道到了吗?我们史局被挟持了。”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给我们送来了一封信,让我们释放所以被抓捕的供儿会信徒,还让我们把各大医院的武警撤回,否则……否则就再也甭想见到史局!”彪子声音有点发抖,那边乱糟糟的,看来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我问道:“那你们那边的打算呢?”

彪子道:“事情已经惊动了三号,最新指示,绝不妥协。三号说了,凭他对史局的了解,这时候他自己也不会答应把那些邪教疯子放出去。可是您也知道,我们终究对你们这行当的人不了解……”

“彪子,封锁消息,更不能把那些恶心的邪教徒放出来。老史在他会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把他的事交给我!”我语气坚决地说道。

挂了电话,木头为首已经整理出了一套方案。

雾灵峡地处燕中大峡谷,易守难攻,山谷两侧都是几百米高的悬崖峭壁,自古只有峡谷两端可供出入。但是,西端也叫“独行涧”,最窄处只有十多米,要是布防,燕雀不过。所以,我们只能从东端进入。即使是这样,也只能潜入,因为毕竟峡谷险要,一旦对方有防备,必定是一场恶战!

至于此次出征的人选,张罗的最凶的就是刘大进!

不过,鉴于老史已经出了被袭这种事,我觉得燕东苍颜、阿雅、雪灵儿和崔旗那边应该在增加点人手,决不能再出事了。敌人在暗,我在明,所以,需要留下来一个高手,这个高手刘大进最合适!他比木头方便,凭他的能力,加上雪灵儿的谋略,还有绺客山庄的布防,应该无碍!和他一同回去的,还有受伤的巩城浩、伟戈,本来我想着让牛奋也回去,继续将品尚楼扶持起来,可是这家伙这次看见老史被袭受刺激不小,非要坚持去雾灵峡,还把马赛克也给叫了回来。

如此一来,前往雾灵峡的就有我、木头、岳敖、王旭辉、牛奋、马赛克,还有主动请求一同前往的郁,另外还有小姝,已经召集到身边的爨彧、青面三十余恶鬼,此去决战,不救出老史,绝不回还……

第八百一十九章 夜离魂

云城西郊别墅,入夜,几个糙老爷们各自回了房间。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心情说笑。

刘大进嫉恶如仇,最讲义气,自然也知道此次雾灵峡一行十分危险,所以本心上,他极力不愿意回燕东。但是,他又了解我,我让他回去一定是几经思虑的结果,所以也没再勉强。傍晚的时候,伟戈开车,载上了巩城浩一起回燕东去了!

天黑人静,一个人在房间里,心情差到了极点。

花中魁的名声在江湖上可谓是臭名远扬,此人多疑狡诈不说,视杀人如屠狗,残暴至极,你可以想象,华姐是他亲妹妹,他尚且不顾死活。当年为了救治自己的心上人小师妹,更是从南到北将医道的人杀了十之**。也正是因为如此,方静斋恨他入骨。

此番老史落在他手中,不能不让我往最坏处想。

有些事,不禁琢磨,越琢磨越烦躁,实在睡不着,起床倒了一杯老烧,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

没多时,苍颜打过电话来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接通了。

“媳妇,资产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大半夜不睡觉,是不是想我了?”我尽量放轻松点,戏谑地调侃道。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盘你!”苍颜嗔怒地斥责了我一声,小声问道:“你周围有人吗?”

我一笑,挑逗道:“没人啊,有啥情话尽管和我说。”

没想到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咳嗽声,应该是雪灵儿的声音。我顿时尴尬了,一脑门子黑线。

“都告诉你别胡说八道了,也不嫌羞得慌!”苍颜声音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你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我一听有点发愣,不用说,肯定是刘大进朝雪灵儿汇报了。这老小子嘴也太快了,真是个“妻管严”,这么屁大会就把事情传道燕东去了。不过一琢磨也不对劲,刘大进他们三个此刻应该在路上,还没到燕东。刘大进和雪灵儿又是两个脱离时代生活的人,连电话都不用,所以应该不是刘大进说的!

“你们怎么知道的?千万别和阿雅说,否则她非跑回来不可!”我赶紧嘱咐道。

苍颜叹口气道:“是雪灵儿猜的,你等一下,她要和你通话!”

我实在好奇,雪灵儿为什么会猜到我这边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忍不住问道。

电话那头马上传来了雪灵儿冷淡的声音:“这很难吗?你和阿雅通话的时候,我们都在身边,你的语气和平时截然不同,尽管你装的油腔滑调,可是在说到老史两个字的时候,你每次唇音都抖了两下。而且,情绪上充满了愧疚感,所以,我猜测很可能是史刚出事了。另外就是,每天这个时候,你和史刚都会谄媚的给苍颜和阿雅分别打过电话来,一通嘘寒问暖。就算史刚有事没打过来是正常的,可你竟然没打过来,这说明你心里很矛盾,有恐惧感,这也证实了我先前的猜测是真的。史刚一定是出事了!”

我的天,就凭我和阿雅说了几句话,她竟然能分析出这么多问题,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告诉苍颜,没错,史刚出事了,他被花中魁掳走了!不过你们放心,明天我就赶往雾灵峡,势必要将史刚救出来!”

雪灵儿微微停顿了一下,淡淡说道:“看来,我这个师兄确实人品败坏,是该杀了,不过,罗卜,花中魁可以杀,但你得想明白几件事情。”

“什么事?”我反问道。

雪灵儿冷静地分析道:“其一,花中魁为什么要出手?其二,花中魁为什么选择的目标是史刚?其三,花中魁难道想不到你会找上门去吗?最后,做这件事,花中魁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姑娘简直是一万个为什么,搞得我有点懵!

“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你自己琢磨琢磨。”雪灵儿微微缓和了一点语气道:“我师父说,英雄未必是天才,但是一定是有情有义之人。不论怎样,请你把史大哥带回来,阿雅准备今年和他领证呢!另外,苍颜让我告诉你,这边不用担心,你只管做自己的事!”

挂了电话,惊叹于雪灵儿的情商之外,我发现盛怒之余,我确实忽略了有些问题。

花中魁为什么要出手?

按理来说,这问题最简单,因为他成了供儿会的鹰犬。可是马上就有另一个问题,他贵为雾灵峡之主,手下妖灵无数,用得着亲自出手抓一个术法平常的史刚吗?

花中魁为什么选择的目标是史刚?

是啊,为什么是史刚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主办供儿会案子的警察吗?还是因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花中魁难道想不到我会找上门去吗?

以他的老奸巨猾和老谋深算,这种问题只要是出手,自然是早就想到了。原因可能只有两个,不畏惧我打上门去,或是已经想好了对策。如果是后者,那我就得小心点了!

最后的问题,花中魁会得到什么好处?

表面上,作为供儿会的鹰犬,他似乎是尽职尽责。但是细想,掳走老史,他应该没有任何好处。老史没有绝技术法,没有万贯家财,在老史那他什么都得不到,还会招致我和警方的痛恨,花中魁不会傻到什么好处都不要的!

问题越想越多,可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容不发。但是,雪灵儿的这四个问题显然不仅仅关乎于当下,我只能一点点去探寻了!

又喝了两杯白酒,迷迷糊糊间,这才总算睡了去。

大概睡到后半夜,恍惚间,一道光似乎从窗子打了进来,幽绿色,这绿光越拉越长,最后形成了一道门。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里面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陡然打了一个激灵,似醒似睡,像是站了起来,可是回头却看见自己还呼呼睡在床上!

我靠,离魂了!难道说,有人要勾我魂魄?

一想到这,我吓了一哆嗦,翻身回去就要回魂合体!

此时却听见那幽绿的门后传来了郎朗清音:“一针人中二少商,三针隐白四陵良,五针申脉六风府,七针颊车八承浆,九针劳宫十上星,十一曲池火针强,十二会阴不用忙,十三舌底在中央,此是先师真妙诀,恶鬼无踪休狂猖。”

我一愣,这不是我们鬼医入门的十三针口诀吗?再一听这声音,似乎是十九。

十九叫我,难道有什么要事?

我站起身,一点点朝着绿光暗门走了过去,倏尔的一下,一道引力将我吸了过去,风大云飞,在一睁眼,已经到了幽冥鬼界!

第八百二十章 宗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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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阴婚

灵旗,也叫作招魂幡。

引幡招魂,清静魂身,引请过桥,讽诵宝忏,是丧事时纸扎物件之首。

家中有人去世后,一般要挂在前门上。抬棺出殡的时候,由亡者长子抗在肩上,走在最前面,将死者的亡魂送往墓地。据我所知,招魂幡一共有七种,分别是牌子幡、六尘幡、筒子幡、门幡、花篮幡、鱼儿幡、闹幡、惊雷幡。前六种是民间白事用的丧幡,都是纯白色,用黑笔画送魂咒。最后一种惊雷幡属于道幡,黄纸红字,上面画着镇煞七雷咒,用于降妖除鬼。

可是,眼前这灵幡很特别,红白黑三色,上有道教十八符咒,下面一共有九道龙尾,九道凤尾,十分威武。

我茫然地回过头问十九:“我的乖乖,这玩意看着怎么这么肃穆,师兄可知道这是什么灵幡?”

十九也是一脸惊骇,摇头道:“不瞒掌峰师弟,我曾经随师父前来朝拜过数次,可是一直都是阴云笼罩,从没看见过这灵幡。不过,我倒是听师父说过,宗庭山有一柄子午招魂幡,乃是北斗真君的遗物,常人不可见。今日我能看见,看来是借了师弟的缘分。”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可思议,不就是一个破幡嘛,就算真是北斗真君的遗物,这玩意也不是啥吉祥之物。

“晦气,晦气,常言道,出门见幡,要挨板砖,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不屑地瞄了一眼,才对十九道:“我说老兄,你能不能别那么守规矩啊,不就是一个幡嘛,被你一说好像是什么宝贝疙瘩是的?对了,这四楞巨石上写的字符啥意思,你认识吗?看上去歪歪扭扭,像是小儿涂鸦是的!”

十九无奈一笑,摇头道:“师弟,不可造次,这毕竟是宗庭圣物!这幡既然是北斗真君的遗物,想必这字迹也是他留下的。古冥文十分深奥,师父他老人家懂,可我不认识。”

我心里暗笑,这老兄啥都好,就是未免有些“迂腐”,既然都不认识,还恭谨地左拜右拜的,说不准这就是北斗真君没事时候的鬼画符,后人却给当成了墨宝!

当然,这话我也就是心理想想罢了,十九对我不薄,我不能出言不逊,何况我虽然是什么掌峰师弟,但是对于悬壶峰,他说话比我有资格的多。

“师兄,这朝拜也朝拜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请你喝过酒呢!要不,咱喝点?”我朝十九眨了眨眼!

十九一笑道,摇了摇头道:“师弟,师父的锦囊完成了,我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不过,我暂时还不能云城,师父交代我的一些事情还需要处理!”

看着十九神神秘秘的样子,我狡黠一笑,试探道:“尊敬的师兄啊,你和我透个底呗,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师父这老头到底还给我备着几个锦囊啊,你干脆一次性都交个我,我按照他老人家的遗愿做了不就完事了嘛!”

十九对我都无奈了,叹口气道:“既然是锦囊,怎么可能一次性都给你?你就安心的回去吧,有事我自然会去找你。哦,对了,你说你明天要去干什么?”

我心情有些沉重,便将花中魁掳走老史的事情说了一遍。

十九也有些诧异,嘀咕道:“花中魁这老贼罪恶多端,确实不是什么好鸟,杀之而后快不失为一件好事,可是,据我所知,此人城府颇深,最擅长步步为营攻于算计,为什么这次如此明知眼漏的要和你作对呢?”

我摇摇头,感慨道:“其实今天雪灵儿提出那四个问题之后,我一直也在想着这个问题,花中魁怎么突然就沉不住气,难道说,他的修为又有精进,已经到了对我毫不忌惮的地步?”

“雪灵儿又是谁?我发现你最近身边聚拢了不少的新人,你可要小心点,大忠似奸,大善似恶,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十九提醒道:“当然,广交道友也不是坏事,唯一要做的是,你得心中有杆秤,平衡着所有人的利害关系!”

一番寒暄之后,十九朝北,不知道他要去拜会谁,他让我一路东行,稍臾就是阴阳界,念还魂咒就可以回去了!

考虑到悬壶老人的大智慧,让我前来拜谒,自然不仅仅是朝拜那么简单。我料想,这其中一定有许多不可言明的事,所以,临行,我又仔细看了看宗庭山,只不过,此时那片阴煞浮云又聚拢了过来,最终我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大地荒芜,黑云弥漫,往来魂影无数。不过,鬼行匆匆,没有一个鬼影像是阳间的人一样,边走便交头接耳,所有魂影就像是彼此看不见一样,只管自己前行。

到了阴阳界,鬼影已经稀薄,我正准备念咒回魂,却看见薄雾中,一队人马远处匆匆而来。

我知道,到了阴间,凡事不理不问最安全,此时我只管自己离开就好,可是偏偏我看见走在最前面的老鬼婆子扛着一顶旌旗,那旌旗上挂着骷髅头、人皮偶,凶煞之极,飘飘扬扬的三角旗上还有“罗刹为凶”的字样!

我心里好奇,不禁朝一侧隐了隐身子,就听见那老鬼婆子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喊道:“罗刹府,十八邸,阴阳和,鬼开路,接冥婿喽……”

这声音苍老而沙哑,脚步夸张而疯狂,在暗淡的阴云下,让人看着便心生恶寒!

这是十八罗刹的队伍?

我心里正暗暗琢磨着,就看见老鬼婆子身后闪出一只队伍来,这队伍煞是惹眼,清一色,披红挂彩。最前面是四个身穿锦袍的侍女,各自手持一把绿灯笼,后面则是一顶血红色的轿子,由四个同样身穿红衣,表情木讷的鬼卒抬着,一步三摇地朝我走了过来!

轿子后面,还有几个鬼影,各自手持乐器,脚步匆忙而欢快。

突然,“呜儿哇……”的一声尖锐的唢呐声骤然响起,这声音高昂嘹亮,吓了我一哆嗦,这调子我太熟悉了,这正式唢呐名曲《入洞房》啊,怎么个意思?这队伍难道说是结冥婚的?

我还真是有点出乎意料,也有点暗暗庆幸,十八修罗结阴婚了?!这说明她不在纠缠我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第八百二十二章 馗?

我就说为什么上次我和碧瑶在一起的时候……这个曾当着我的面赌誓说只要我和别人在一起,她就会出现的罗刹女为什么没出现呢,合着她已经有了新目标。

不过,兴奋和高兴之余,我的心里多少又有点不太舒服。

既然她放过了我,那受害的岂不是成了他人?

一时有些矛盾,想想还是算了。当初我亡魂阴间,要不是十八罗刹帮忙,我可能就真的死了。是她带我去见了馗,馗将自己的气力传给了我,这才有我现在的生。如今她放弃我,选择别人,这只能是天意,算那个人倒霉。

我一咬牙,转身就要走,免得被她瞧见尴尬。

可是,再一琢磨,眼见着活人被害,我却无动于衷,这多少和鬼医的职责有些悖逆,这要是让十九知道了,自然又会说教一番。

犹豫之际,静默的黑夜忽然刮起了诡异的风,风声很大,可探出手去,却感觉不到风的流动。

“扑通”一声,一个圆滚滚的脑瓜子毫无征兆地落在了我的跟前。

我吃了一惊,愣了愣才搞明白,原来走在最前面扛着罗刹旗的鬼婆子老太竟然是个纸扎人,刚才阴风皱起,竟然将其脑袋直接吹翻了下来!此刻这老家伙的脑袋瓜子正朝我瞪着眼睛,干瘪的嘴巴还吧嗒吧嗒一张一合!

这回想走都走不成了。

“嘀嘟嘀嗒……”

鬼群停了下来,可是那刺耳的唢呐声却一声比一声响,每隔一会还有一声震人心魄的大锣,“嚓……”每一声都让我的耳膜像是要被震裂了一般!

两个提着灯笼的侍女赶紧走了过来,机械的弯下腰去,将那死鬼老太的脑袋捧了起来,。

这两个侍女手里的灯笼冰冷而妖艳,一闪一闪,就像是跳动的亡魂。她们的脸带着棱角,惨白的肤色和一张张猩红的大嘴昭示着,她们自然也是纸人小鬼。两人的笑容无比僵硬,动作恍若老年痴呆患者一样,机械而颤抖,飞了半天的劲儿才把老鬼婆子的脑袋小心翼翼安放了回去。

不过,安装的位置最后还是稍微有点偏,老太太就像个歪脖,斜着眼睛看着我!

“阳人惊路,该当何罪!”

这老鬼婆刚安上脑袋,就邪声怪气朝我怒喊一声。

随之,身后的唢呐声、锣鼓声一起停了下来。几个吹鼓手倒不是纸扎人,一看就是轮回小鬼,不过修为不高,一瞬间就冲到了我的眼前,这几个家伙长的歪瓜裂枣看着吓人不说,手里还都抱着一根哭丧棒子,哭丧棒子上都挑着一个圆滚滚的骷髅头,那骷髅随着风转呀转……

“问你话呢,从何处来,到何处去!”老鬼婆阴阳怪气斜着眼睛看了看我,哼声道:“无名小道,还敢穿行阴阳间,简直无法无天!”

无论是这个老太婆,还是这几个吹鼓手阴兵,我都没放在眼里,我关心的是轿子。

“我认识你家阴主,快去速速禀告,我有事情要和她说!”我看着老鬼婆淡淡地说道。

这老鬼婆和几个阴兵一愣,随之桀桀大笑。那老太婆更是嘴巴张的像个黑洞,张狂道:“就你?还认识我家阴主?要不是今天是我主大喜的日子,你早就魂飞破灭去了。赶紧给我滚,否则定然让你不能还阳!”

“费特么什么话啊?我让你赶紧回禀去!”看着这个恶心的老鬼婆我顿时有些火冒三丈,抬起就是一个大嘴巴。

这老鬼婆的脑袋瓜子在肩膀上足足转了三圈,又差点落在地上,赶紧双手抬起,自己把自己的脑袋捂住了!只不过,正脸却已经被我抽到了后面,滑稽急了!

“该死,还看什么?把他给我拿下!”老太婆歪着脖子,朝着几个阴兵怒吼一声!

“都滚开,我不想杀你们!”我连看都不看这个几个小鬼,朝着那薄雾里的红轿高呼一声:“十八修罗,怎么,以往都是阳间相遇,今天阴间相逢不出来见一见面吗?”

“住口,敢直呼我家主子名讳,来呀,快给我将他拿下!”

老鬼婆话音一落,几个吹鼓手阴兵一头朝着我飞了过去,张嘴发出一声厉啸,哭丧棒子一股脑地往我身上抡!

毕竟这是十八修罗府兵,看在十八修罗的面子,我也不能大开杀戒,所以,一开始我并没下死手,而是直接右脚一顿,拔地而起后连续翻了两个跟斗,落在了地上!

“给我杀,给我杀!”可是,那老鬼婆丝毫看不出我是在让着它们,咆哮着第一个又冲了上来。

我见十八修罗迟迟不肯出轿,心理有点烦躁,站立不动,一直等到一众小鬼冲到跟前,陡然伸手,猛地一把抡出了稚川径路,“咔嚓”一声,剑光闪烁,一众鬼老鬼少顿时扭曲着折了过去,身体全都裁成了两截,黑气悠悠升了起来。几个家伙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冷冷地看了看自己渐渐消失的下身,这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忽的一下消散在了空气里!

不过是区区一招,就起到了震慑百军的作用,一时间几个侍女直接掉了手里的灯笼,轿夫们也慌了神,将轿子咚的一声放在了地上!

地上唯一剩下了那老太太先行掉落的脑袋,正惊骇地张着嘴巴看着我,竟然呲牙咧嘴异想天开地还想逃走,我冷笑一声,走上前,抬脚踩了上去,噗的一声,就像是一个气球漏了气,一颗鬼头泯灭在了沙尘里!

“是谁大呼小叫,不怕姑奶奶我宰了你!”终于,轿子中传来了一声粗狂的女声。

我一愣,不对劲啊,十八修罗虽然凶为罗刹,可是一向是妩媚之极,怎么可能声音嘈的像是曾治伟?

我正发愣,红色的轿帘掀开了,一个身材堪比老史、刘大进的猪头脸探了出来。且不说她是不是女的,就那一脸黑麻子,翻唇大红嘴,还有脸上的两条蜈蚣疤就够吓人的。身上还披着人皮,蓝色的直发凌乱不堪,粘这一些红红白白的东西,我怀疑是脑浆之类……

太恶心了,这是十八修罗吗?简直天上地下嘛!

“嘻嘻,你是谁?你找我?”一看见我,这猪头女罗刹竟然露出了笑容,嘴巴一咧,好像钻出一条蛆。

我自己看的有点打冷颤,小声道:“对不起,我……我找十八修罗……”

“嘿嘿,小弟弟,我就是十八修罗,新上任的锁魂罗刹!来呀,既然送上门来的,就随我到府上小叙吧,哈哈!”这猪头罗刹嬉笑着就要下轿,我心里也慌了,难道说这地府还有两个十八修罗不成?

本来我还琢磨着是走还是揍她一顿再走,谁知道这猪头忽然收敛了笑容,赶紧缩了回去,几个轿夫二话不说,抬起轿子匆匆一路狂奔而去!

怎么回事?这就完事了?

我一愣,忽然觉得有点不对,猛地一转身,看见我背后的黑雾里有个人影,那身材,那淡定的气质……不是馗吗?

第八百二十三章 翊圣

我就说为什么刚才那丑八怪突然就跑了呢,还以为是被我惊世骇俗的长相所倾倒了呢,原来是我身后出现了大咖。

“馗?你怎么在这!”我一时有些激动,脱口而出。

不过,话一出口,我马上就摇了摇头。

馗不过就是个分身,他将自己的阴元送给了我,换言之,他已经永远的消失了,怎么可能还出现在我的眼前。

“罗卜,别来无恙啊!”这个人影从黑雾里走了出来,和蔼但是不失威仪次朝我说道。

如果馗不是就消失在我面前,我一定会认为这就是馗。

长相上看,两人几乎一模一样,高挺的鼻梁,犀利又冷峻的眼神,眸光里深不可测,可言语和动作却温文尔雅。不过,稍微细细一打量,还是有着一点点的不同,相较眼前这人,馗的眉宇间多了一丝忧郁的气质,而且着装暗淡。而眼前这人,一身色彩艳丽的蓝色锦袍,腰间系着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铠甲银靴,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是器身份的最好诠释。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的武者气息,我马上明白过来了,这才是这幅躯体的正主——翊圣钟馗。

“我们之前彼此认识吗?”我浅浅一笑,恭谨地问道。

钟馗脸上闪过一丝淡笑,不过马上又变得风轻云淡,朱唇开启道:“你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认识你,因为馗就是我,我就是馗。”

虽然馗在的时候,我们接触并不多,但是,和馗在一起的时候我自然而然会有一种亲近感,可是和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翊圣,我却没有那种感觉。

“没关系,你和我淡漠反倒让我很喜欢你,这说明馗没有看错人,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我喜欢这样的人。哎,只是有些事情,和你说不清楚,不过,我感谢馗,也感谢你!”钟馗微微皱着眉头,艳丽流露出了一点点惆怅之色。

可能是他这句“我感谢馗”有一点点打动了我,毕竟对于馗的身世,我一直都觉得十分惋惜。此刻能听见本尊对自己分身的评价,这至少说明馗的努力没有白费。

“翊圣,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让馗消失,他不是你的帮手吗?”我将自己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

钟馗似乎并不想谈及此事,看着远处阴翳的雾气淡淡说道:“以后你会明白的。罗卜,有些事,我想和你聊聊。”

可能正是因为馗的遭遇,让我对着冥间的一切充满了怀疑态度,所以,在本能上我对钟馗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下意识便开口道:“翊圣,不知道你找我想聊什么。在聊之前,我想问一件事,十八修罗去哪了?”

“十八修罗?你刚才看见的不就是十八修罗吗?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以后,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还是不要到阴间来。这阴间人情深如水,歹毒的人多得是,像今天被我碰见了,那恶婆娘便逃遁了,若是没有我,你岂不是碰见了麻烦?”

我刚要开口,钟馗又继续道:“我知道你修为今非昔比,不要说人间,就是这冥界,能在你之上者也未必有一二十员,但是,你可知道这冥界的人情世故?一个小小的百卒长,其身后的靠山可能就是一个阴帅,就像刚才这恶婆娘,别看是个罗刹,但是你哪知道其背后的主子是谁?”

我本意不过是想问问十八修罗的去处,没想到钟馗却滔滔不绝说出了这么一通大道理。原来不仅仅人间是人情社会,这阴间也不过如此!

“翊圣大人,那您想要和我聊什么?”我似有所悟地问道。

“你是馗的朋友,又继承了他的阴元,你也知道,实际上,那阴元是我的一份修为……”钟馗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一愣,脱口而出:“您是想要收回馗的阴元?”

说实话,这阴元是我的冥修之基,我有些不舍得,一旦还给钟馗,我将失去我冥修的顶级大招——冥凰。可是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令我不舍得的是,这阴元是馗送我的礼物,也是他彻底泯灭的最后所留之物。人说睹物思人,这阴元对我来说,正是馗在我心里的象征。

“哈哈,你不要紧张,馗能送给你,那就说明你该得到,也配得上。我是想说,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你过去有馗,谁都要敬你一分。如今孤身一人,这才有人敢算计你。从今以后,你可以把我当做馗,其实我们本来也是一个人,有我在,没人敢针对你。当然,你得说出口,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吗?”钟馗和蔼地说道。

我好像明白了意思,又不太明白。钟馗此言无异于是告诉我,他可以罩着我,但是,前提是我得把他当成馗……这算是诏安吗?

“罗卜,你杀冥兵,屠城隍,无阳寿,活人间,有太多把柄露给别人,这对你极其不利。你可知道为什么没人找你麻烦?”钟馗颇为得意地看着我。

我嗫嚅道:“因为……因为您已经关照过了?”

钟馗点点头,正色道:“没错,这便是权术。尽管我不屑,可是世事如此,谁也不能脱离其中。罗卜,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因为你是个人才。”

如此种种,我便明白了,除了我自己浑然不知,其实别人已经将我视作了馗的人。

也好,既然谁都离不开人情世故,那我又何必将被人的好意拒之门外?

“翊圣,那罗卜先行谢过了。实不相瞒,我人间还有要事,不便耽搁,先行一步!”说实话,因为馗的缘故,我本身对钟馗印象颇佳,虽然其言语中和馗相比多少有些世故,但是他肯把自己的世故坦露给我,倒也算是心怀坦荡。

钟馗看了我一眼,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你有要事,杀该杀之人,泄该泄之愤,人之常情,何况那厮确实该死,只不过冥间有人收了他的好处,却坏人活千年,你杀了他也好。但是,此次你命犯小人,切记提防卧榻之侧。”

我一愣,看来钟馗已经知道我将之所往。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花中魁,你死期将至……

第八百二十四章 碧瑶的消息

十九邀我阴间一行,虽然我不明白悬壶老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能在这阴阳界和钟馗闲谈叙话,倒也算是不虚此行。

临别之际,我还是没忍住,又朝钟馗问道:“翊圣,为什么十八罗刹换人了,原来的……”

我还没说完,钟馗脸上露出了意思愠怒,淡淡地说道:“你为什么执迷此人,据我所知,你可是被她害过,还被迫结了阴婚。你该不会是受她魅惑,真的产生了什么情愫吧!”

一听此言,我连忙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问问而已,当然,还有一点点好奇。虽说她害我在前,但是本质上她并没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而且,如果不是她,我就见不到馗的最后一面,所以……”

“所以你就感激她?想知道她的去处?”钟馗态度好了一点,叹口气道:“你可真是一个性情中人,别人对你一点点好你都记在心上,以德报怨说的就是你。算了,我告诉你吧,原来的十八罗刹,已经转做它职,你放心吧,你和她的阴婚已经作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永远?”我有些诧异。

“对,永远,怎么,听你的口气还有点失望?”钟馗眯着眼,审视着我。

我尴尬一笑,摇了摇头。但是说实话,我心里还真有点失望,当然不是因为阴婚的事失望,这自然是一件好事,我遗憾的事没能见她一面,上次还阳匆匆,我没能对她说声谢谢呢!

“也好,这锁魂罗刹毕竟不是什么好职务!”我喃喃自语,忽而有点冲动,又问了一句:“翊圣,你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吗?呵呵,好歹我们还‘夫妻一场’呢!”

翊圣摇摇头,无奈道:“你啊,人心太善。需要知道,宽容过度,就是虐待自己。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以后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她叫苏茹,乃是南赡部洲贵族苏家后人,此族已经衰落,只有她一个人了!行了,我也该走了,你回去吧,记住,不要事事仁慈,否则,你早晚成为刀俎鱼肉。”

钟馗说罢,忽然左右两手运气,浩瀚冥气漫天卷起,我感觉身子飘悠悠如树叶随风,眨眼间,已经掉进一通混沌之中!

我刚感觉元神归位,就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听声音应该是郁和牛奋。

我一骨碌翻身起来,一看时间,已经造成六点钟了。

打开门,郁有些歉意地说道:“罗先生,对不起,扰了你的清梦了吧!”说完,递给我一个香囊。原来,郁打听了,这雾灵峡湿气很重,毒虫泛滥,所以就赶制了几个药草香囊,专门用来防止毒虫的,其他人都已经人手一份了,就剩下我了!

“谢谢!”我一笑,摆摆手道:“没有,是我睡的太死了!”

我拿过香囊微微闻了闻,应该是艾草、黄柏、栀子、鸭拓草、木芙蓉、半边莲和黄毒七味草药,这七种药确实都是防治毒虫近身的名药材!没想到,郁竟然还是个全才,不但术法高深莫测,还精通医道,有机会倒是该好好探讨一下。

牛奋大大咧咧道:“就是,你这睡得怎么和猪是的,怎么敲门都不应。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老马到了吗?”我赶紧问道。

“到了,都在楼下,随时待命!”牛奋说道。

一听说马赛克到了,我赶紧穿上外套下了楼。因为牛奋先前和我说过,马赛克的父亲马老爷子以前曾有幸进过雾灵峡,似乎和马赛克讲过一些雾灵峡的见闻,再加上马赛克是一个优秀的猎手,所以,此次行动,能否顺利进入峡谷,还要看马赛克的呢!

到了楼下,木头、岳敖他们几个正围着马赛克问七问八,一听见我下楼来了,马赛克赶紧转过身来。我吓了一跳,这家伙脸上竟然有三道疤痕,刚刚结痂,猛一看上去,好像是三条蚯蚓趴在脸上,吓人极了!

“不是,老马,你这是什么意思?挂彩了?”我惊声问道。

马赛克大大咧咧一笑:“不妨事,只要脖子没断,接着干!”

一听他这话茬,我马上明白了,牛奋这段时间派他去凤凰上,他肯定又去猎狐了,这一巴掌估计就是被红狐扇的。这猎户马家河凤凰山狐族也说不清是什么仇恨,只要见面,分外眼红!

我和昆仑狐有些交情,虽然上次闹得不欢而散,但是总体来说,这狐女的修为绝非马赛克能敌,所以,几次冲突,昆仑狐都没出面马赛克都能活命,这本质上说,昆仑狐已经够宽宏大量了!

我不知道马家和狐族到底是什么宿仇,非要你死我活,所以也不好相劝他不要去报复,因为郭胖子有名言曰:小心那些不知道你遭遇就劝你大度的人,离他们的远点,因为雷劈到的时候会连累你。

但是我还真怕哪天昆仑狐亲自出手,那样马赛克绝无活命之可能。

“老马,我有一言,你暂且一听!没别的意思,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东,请你和那昆仑狐一见,有什么仇恨大家说明白了,你这样执拗,我真怕……”

“卜爷,我知道你是好意,老马心领了!”我还没说完,马赛克便打断道:“这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早晚有一天,会有解决方法的,我知道,我不是那狐女的对手,甚至都不是那个狐狸老头的对手,但是,我们马家人从没怕过,我亲手杀死过六十只狐狸,我父亲,祖父、两个哥哥,也都死于狐狸之手,所以,这是宿命!”

话已至此,不能多说,再说就是我不近人情了!

马赛克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茶水,忽然转头朝我道:“对了卜爷,有件事我还没和你说,我在凤凰山听见有人提起碧瑶姑娘了!”

“你说什么?”我顿时全身一颤,好似被泼了一瓢冰水!

马赛克被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我……我有天夜里独行,追着一直狐狸进了一条山谷,忽然听见林子间有人在说话。我循声走去,听见有一个水晶娃娃和一个姑娘在说话,那姑娘我一眼就看出是个狐媚子,她似乎朝那水晶娃娃询问了碧瑶姑娘近况,但是那水晶娃娃说出的话我听不懂,两人嘁嘁喳喳说了几句之后,一东一西就分开了……我本来循着那小狐媚子去了,可是谁知道那小丫头竟然快如光影,一会就消失了!”

整个凤凰山,所有狐族上下全都是昆仑狐的部众,想必老马所见那小狐狸精也是昆仑狐的手下,如此说来,昆仑狐是知道碧瑶下落的了?

这个狡猾的狐狸,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听到这个消息,我感觉心都在颤抖,真想马上赶到凤凰山,让这不可一世的狐狸精告诉我,碧瑶一直都在……只可惜,我必须先前往雾灵峡,老史还在等着我救命呢!

第八百二十五章 放山馆

马赛克看我心事重重,不禁脱口道:“卜爷真是性情中人,不过恕我直言,有些人不值得你分心。不是我说,这碧瑶姑娘真要是对你有情有义,就不该不辞而别,还和那狐女纠缠在一起,要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那妖女在一起,难免以后会……”

马赛克对昆仑狐带着偏见,不免言语上有些偏激,牛奋在一旁听的扎耳,又怕我多想,便狠狠白了马赛克一眼,低声道:“老马,不许胡说八道,仇是仇,恨是恨,一码归一码,不要妄下断言,碧瑶姑娘和卜爷的感情岂是你能体会的?”

马赛克顿觉失言,赶紧朝我道歉。

我微微一笑,摆手道:“不碍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像你和昆仑狐的仇恨不是我们旁人能劝解的,而我和碧瑶的感情可能别人也理解不了。不说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众人收拾得当,乘着天刚亮,马上启程。

我和木头、牛奋乘坐一车,马赛克、岳敖、郁和王旭辉乘坐一车,直奔雾灵峡。这一路上,我们三个根据马赛克的草图研究了一下进入雾灵峡的方案。

雾灵峡相距云城六百多公里,是燕山中端的一个大峡谷,地处群峦之中,气候异常。

峡谷东段,一共有两条进入峡谷的路线。一条是旱路,也就是从旧雾灵峡正面进入,这是过去赶山客的官路,现在控制在花中魁的手中。另一条是水路,逆流而上,穿过两个山涧,同样可以深入谷中。夏天的时候,水流湍急,水路基本行不通,不过,现在是冬末时节,冰尚未化开,我们可以加以利用。

为了确保万一,再实行一个声东击西之法,到了峡谷外,由牛奋和王旭辉在旱路大张旗鼓入谷,与此同时,我们其余五人则趁机在冰河溯游而上,先救人,再杀人!

两辆车朝西并驾齐驱,一进入雾灵山区,马赛克一马当先,开始在我们前面引路。这里的环境明显和云城周边不同,空气略暖,山势更陡,柏油路变成了土路,像是彩带一样在山间回环。

远远的,就看见两条鱼脊一般的山脉并驾齐驱,从西朝东而来,期间原始森林密布,云雾缭绕,不用猜,这就是雾灵峡谷了!

沿着山路前进,两边稀稀落落散布着几个村子,都是那种比较荒凉的老村,每个村子的户数不超过叁拾伍家,房子还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石墙灰瓦房。

路越走月破,前面的马赛克忽然将车停了下来,告诉我们,按照地图,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村子了,如果要是不做停留,前面就没有露宿点了!

我看了看天,太阳西斜,山里天黑的早,一咬牙道:“继续往前走,这里人多眼杂,平时少有外人。咱们两辆车这么多人突然出现,太引人瞩目了。能连夜入谷最好,实在不行,咱们宁可夜宿在荒郊野岭。”

牛奋和木头也都是这个意见,马赛克点点头,便继续往前开。

虽然村落断了,但是土路还往前延伸。

马赛克告诉我们,过去的雾灵峡物产丰富,特产香獐、犴鼻、石斛和灵芝,尤其是雾灵灵芝,受峡谷中的特殊气候影响,芝色血红,芝肉饱满是灵芝中的极品,所以,淘山客往来不断。另外,本来这峡谷东西畅通,也是马队的商道,只不过后来交通发达了这才衰落下来!

汽车又缓慢朝前开了三十多里,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

事实证明,我们想的太简单了,还没到峡谷边缘,天就下起了雪。虽然我们开的都越野车,可是出发前并没安装防滑链,汽车在马路上频繁打滑,几次涉险。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赶紧打双闪,示意马赛克停下来,就地安营扎寨住上一晚,明天再从长计议。切不能意气用事,搞个老史没救成,我们在来个车毁人亡……

不过,我打双闪的时候,我看见远处的一座缓坡强似乎亮起了两盏火光。

这火光馨黄色,虽然不甚明亮,但显然不是鬼火,而是灯火!

“老马,前面还有人家?该不会咱们已经开始进谷了吧!”停下车,有些迟疑,我朝马赛克问道。

马赛克也有些奇怪,摇头道:“不对啊,按理来说,进谷至少还有十里山路。”

牛奋眯着小眼睛,看着远处的火光,思忖片刻道:“既然已经没有村落,荒郊野岭又哪来的灯火?我看八成有诈!”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马赛克突然开口道:“我父亲说过,这雾灵峡进谷之前,有一处放山义馆,不过这么多年了,应该荒废无人了啊!”

放山义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过!

木头在一旁道:“放山二字我熟悉,在东北林海,所谓“放山”,是对进山采挖野生人参这一行当的称谓。因为长白参珍贵,官府不许民间采挖,所以放山也是道上黒话,久而久之,就成了进山取宝的代名词!”

“那义馆呢?该不会是结义拜把子的地方吧!”牛奋开玩笑道。

郁说道:“据我所知,这义馆和义庄差不太多,都是义民间有些慈善人士或者宗族集资修建的一些临时住宿点,只不过,义庄一般走外村,而义馆则在山外。义庄多停尸,义馆多住人!”

马赛克接口道:“几位说的都不错,这义馆确实就是给往来的淘山客已经马队歇脚的地方,当然,有时候也会停尸。正所谓,十人进山取宝,三人往来不还,有时候远处的淘山客就停尸他乡,一直到有同乡和亲属前来,才会领走!咱们凤凰山以前也有放山义馆,只不过后来倾颓了罢了!”

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我们离进峡谷还有些距离,到放山义馆看看也未尝不可。

心理有了底,两辆车又开始前行,十多分钟之后,我们到了义馆跟前。

说实话,这义馆也太破了点。四合院结构,门殿已经塌了,上面挑着两个破旧的油灯笼,院子里全是荒草,门前也杂树丛生,一副人来稀少的样子!

我们几个下了车端详着,正犹豫着该怎么叫门,因为院子已经没门了,如果贸然进去,会不会有点不太礼貌。谁知道却听见身后忽然有人冷冷开口道:“你们什么人,要干什么去?傍晚攀山非是趣,凌晨赶路不成眠,小心小命啊……”

第八百二十六章 猞猁

虽然心有准备,但是我们谁也没想到,人没在院里出来,却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身后。所以几个人都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

看过许多的恐怖电影,一般这种荒野之地,出现的人往往十分奇怪,要么长相骇人,要么精神凌乱,没想到身后却是一个长相周正的小老头。

从面相上看,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除了样子微冷之外,其他看起来都很正常。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虽然老态龙钟,但是眼睛里的光芒告诉我,这人阳寿还很长。

吸引我们眼球的是,这人浑身是雪花,像个雪人,身上背着四个猎物,两只山鸡,一只鹿一样的动物,还有一只大猫。

木头低声告诉我,那只鹿一样的动物叫做獐子,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麝。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雄麝的香囊有一种分泌物,就是麝香,乃至一味名贵的中药。

“大爷,我们是外乡人,准备进山去打猎,路过这,下起了雪,想着进去避一避!”老马主动说着,摸了摸自己斜挂的枪。

不得不说,马赛克还是蛮有心计的,他见对方身上有猎物,应该是刚才乘着夜幕出去狩猎归来,所以说我们也是猎人,一来拉近距离感,而来打猎时自己的专长,不容易露馅!

老头狐疑地在我们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我和牛奋以及岳敖脸上。

确实,相对来说,我们三个最近一直都在城里,看上去脸色白皙,一点也不像是跑野的人。

木头站出来一笑,拱手道:“老松树,小檗子拜山了。往来都是并肩子,初来宝坻,搅扰了。这几位都是我们的款爷,闲着无事,随我们兄弟上山找找欢子,还望成全!”

木头大概的意思就是奉承别人是前辈,我们三个是他们的老板,他和马赛克才是真正的猎手,我们就是前来找乐子来了。

老头听了木头的话,马上脸上露出了笑容。正所谓,鸡有鸡语,鸭有鸭言,木头一通行话,乘了对方的心意!

“来吧,里边坐!”老头招呼了一声,带着我们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还真如郁所说,西侧的长廊里竟然摆着三幅棺木,盈盈绕绕着一丝丝的煞气。四周冷清的吓人,真有股子电影里义庄的氛围。

“这几个尸体,都是二十多年前最后一批淘山客留下的,这么多年也没人认领了,估计不会有人前来了吧!”老头没回头,但是猜测道我们会关注几口棺材,所以便主动解释道。

老头不住主殿,而是住在院子东侧的厢房!

“你们去拜一拜!”老头指了指正殿,自己就回了东厢。

客随主便,我们几个相视一眼,只能一起进了正殿。

荒凉二十年,这正殿倒是保存的还不错,屋檩齐全,只是里面黑漆漆的,莫名的有种压抑感!

进了殿,牛奋朝后偷偷瞧了一眼,低声朝众人道:“怎么样,各位,这人看出点门道来不?有没有可能是点子?”

“应该不是!”马赛克首先说道:“这人身上的虽然没猎枪,但是那兔套的做法很专业,那把硬弩力道也不小,不过一般人没法用它杀死一只獐子,除非是高手,一击致命,打獐子的眉心,所以,此人应该是个猎户。”

木头点点头道:“我和他交流用的是猎户的行话,他都懂,而且从他的身上,我没看见奸佞的气息,应该是个猎户没问题。”

其他几个人也都是这个意见,不过,王旭辉有些疑惑,朝我问道:“卜爷,你有没有发现,这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气息?”

其实我一进院的时候就发现了,还特意四处看了看,不过,除了那几口棺材上放着一些辟邪的艾草之外,并没其他东西。但是,毕竟这是山里,雾灵峡又是著名的草药圣地,有些草药的气息也属正常!

“王先生的鼻子果然灵敏,你们看,这不就是药材吗?”寡言的郁忽然开口说道,伸手一指。

我这才看见,原来主殿的高台上供着一排神像,从左到右依次为猎户祖师爷燧人、药行祖师爷神农、伐木祖师爷鲁班以及春神句芒、燕山山神等神像。神农氏的神像前除了香炉之外,就是九个铜碟,里面放着一些各式的草药。

既然是放山义馆,毫无疑问,这些神像当初设置,就是为了各行各业前来进山的人图个好彩头的。

“这个得拜,走到哪,祖师爷不能落下礼数!”王旭辉带头,从行囊里拿出一束香,准备上前祭拜。

我赶紧摇了摇头,示意众人将香火收起来。

刚才我们对人说,我们是打猎来的,此刻突然拿出了香火,不免让人觉得我们新淮叵测。但是,祭拜还是要祭拜的,三拜九叩之余,我给各位神像一人满了一杯酒!

完事之后,我们才出了主殿。

没想到这么大功夫,那老头已经将两只山鸡和獐子的屁剥完了,正在笼火,看样子是要烧烤!

不过那只大猫却没有这个待遇,竟然被老头捆在了一根长杆上,挂到了倾颓的院门口!

“山里,没有蔬果,自便吧!”老头将切好的樟子肉穿好,一一递给了我们!

岳敖好奇,指着那大猫道:“大爷,为什么那猫不吃,而是要挂起来?”

老头一笑,还没开口,马赛克便解释道:“你不懂,那不是什么大猫,而是猞猁。猞猁肉酸,不能吃!”

“那既然不能吃,为什么还要打死它?”岳敖打破砂锅问到底。

马赛克张了张嘴,最后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老头解释道:“此物白眉,恐怕要成事了,杀了它,这山里就少了一个妖道。”

我狡黠一笑,试探着问道:“大爷,这山里难道说妖物很多?”

老头将一串烤好的樟子肉塞给我,淡淡道:“这正是我要和你们说的,吃了我的肉,睡一觉,就当自己出来散步了,转头回去吧。”

“为什么啊?难道说,这峡谷里还有豹子老虎不成?”木头也装作茫然无知一般问道。

老头咂了咂牙花子,用极低的声音道:“豹子老虎何惧?我告诉你们,这山谷里,吃人的东西多的数不清。这二十多年了,据我所知,从东侧进入峡谷的人,没有出来的!”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里面还有一户人家,姓什么?姓花?”

老头抬头在我脸上扫了一眼,诡异中带着一点点坏笑道:“小伙子,你该不会漂亮的姑娘迷上过吧?据我所知,这山里确实有姓花的,可是,活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那女人已经五年未见了,你说有姓花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下子傻眼了,该死,这问题问的太急躁了。是啊,我是怎么知道里面有姓花的人家的?最后本身就是个坑!

“嘿嘿,大爷您说笑了,要是按你所说,那我认识的女人莫非不是人?她可说她住在这里的啊!”我微微犹豫了一下,只能继续往下装浑然不知,脸上的惊慌表现的惟妙惟肖。

老头叹口气道:“果然被我猜中了,你们啊,打猎是假,泡妞泡到妖怪了才是真。听我一句话,明天早上赶紧走,否则……”

老头正说着,谁知道忽然听见吱哇一声尖叫,那挂在长杆上的猞猁突然好想起死回生了,垂在半空中,瞪着绿油油的眼睛朝我们撕心裂肺的哀嚎!

“你们快进屋去,别出声!”老头脸色一变,陡然站了起来,手里多了一把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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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八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不禁脱口道:“好凶戾的野兽!”

这猞猁修为不浅,移魂走影已经入化,不简单啊!

不过,那老猎人一点都不惊慌,面不改色,身形岿然不动,就在黑影扑在自己面颊的瞬间,忽然一扬手臂,袖口里飞出一抹白粉,我猜测应该是石灰之类!

刹那间,白雾飞扬,那黑影一声尖叫,砰然落地,一个伸长将近两尺的巨大猞猁落在了地上。

这猞猁也叫作小猫中的霸王,体型似猫而远大于猫,体粗壮,尾极短,虽然体型远不及狮虎豹这三种大猫,但是,其捕猎的技能却一点不少,小到老鼠,大到狍子,都在它的食谱之中!

眼前这猞猁个头巨大,远强壮于一般猞猁,就像是一只小花豹子一般!

老头的这把石灰迷了它的眼睛,也破了它的遁形之术,一时间落地哀嚎不止。不过,其猫科动作的霸气仍在,躺在地上翻滚之间,獠牙怒呲,四只爪子就像是旋转雷达,朝四周疯狂抓药,谨防有人偷袭!

“呵呵,霜后的蚂蚱,垂死挣扎!”老头轻蔑地哼笑一声,故技重施,柴刀在其手里犹如飞刀一般,啪的一声甩了出来,正重猎物喉咙!

这只花纹漂亮,毛茸茸的大猫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其它几道黑影本来已经扑到了一半,忽然看见同伴惨死,一时间有些迟疑。老头就抓住这个机会,一旋身,撤下了腰间的连弩,转身一圈,啪啪啪连续扣动扳机,道道寒光飞出,滴滴鲜血喷溅,那叫一个惊心动作,荡气回肠!

一个小老头,动作如此潇洒,确实有些惊艳到了我们的眼睛。

不过,这次比较怪异,并没猞猁暴尸现身,好像一瞬间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了一道黑影,躲过了攻击,围绕着老头盘旋不去!

“你这腌臜的老东西,还我子孙命来!”

这老太声音凄厉,犹如黑山老妖一般,听得人耳朵发疼,心理砰砰直跳。

就看见最后这道妖风突然瞬间化成了九道,从八向和天上鱼贯而来。

好家伙,狼烟地洞一般,这猎人老头一下子置身在了黑茫茫之中。

我们几个看的均是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就听见那连弩一阵疯狂扫搜,最后直到打的一根短箭都没有了,终于将这九处妖风全部镇煞了!

“漂亮!”马赛克大喊一声。

毕竟都是猎人,老马这是发自肺腑的称赞。

不过,那老头剧烈喘着粗气之余,一点都没放松,从他那副眼神里可以看出,对方绝对没死!

果然,间隙不过三五秒,扑的一声,一道黑雾竟然从地下弹射而出,倏尔的一下,附着进了老头的身体里。

“我擦,坏了!”众人惊呼一声!

猎人老头踉跄着走了两步,缓缓回过头来,抬起手,动作怪异地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头发,然后忽然像个老太太一样,朝我们诡异一笑,点着脚丫子,猛地一头朝着西侧的一口棺材上撞了过去!

“快救人!”这时候众人才确定,老头这是中招了,被猞猁老太的最后一道魂魄给附了身。这老畜生是要和老头头归于尽了!

不过,我们离得终究较远,就听砰的一声,老头直接前额撞在了棺木上!

这一下子,看傻了我们。

多亏那棺木风吹日晒了二十多年,已经多有腐烂了,老头这一下子直接将棺材撞了个稀巴烂,木头碎成了渣子不说,连里面的腐烂的骨头茬子都崩了出来。

老头的脑子直接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可是他却趔趔趄趄又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狞笑,又要朝另一口棺材撞了下去!

“卜爷,这人应该不是点子,咱们得救人!”郁说了一声,噌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脚踏院中的石狮兽,一个回旋踢拦在了老头的面前!

这一脚下去,将一心寻思的“老头”惊了够呛。

“常胜山上有高楼,四方英雄到此来,龙凤如意结故交,五湖四海水滔滔。阳冥妖灵,不管你是何路数,这人的一命我们保了。要么交个朋友,放人你走,要么我们亲自出手,你死他活!”郁这个冷淡的家伙,难得今天竟然说出了这么多话!

“老头”一声妖里妖气的怒声:“你是哪门哪路,给我滚到一边去,否则老妪连你命都要。”

这老猞猁见面前有人拦着,脚尖一挑,将柴刀勾了起来,手起刀落就朝“自己”的脖子上砍!

“给脸不要脸!”木头一个翻身已经到了跟前,手上横推,咔嚓一声,直接摘了老头的肩胛关节,顺势一个金刚指,扼住了老头的下颌。

木头这招算是有先见之明,他是唯恐这老杂碎见想死不成,咬舌自尽,所以先扼住了嘴巴,同时一道五雷符按在了其脑门上!

嗷的一声尖叫,那道黑影飞身而出,遁地要逃!

“活口是不能留了,否则,很快花中魁就知道咱们到了!”我一伸手,将稚川径路掷了出去,剑光似夜幕流星,啪的一声扎在了门口,一道黑血从地下窜了出来,老家伙命丧黄泉了!

木头将老头扶住,王旭辉上前掐了掐其人中,老头混混沌沌睁开了眼,看了看我们几个,有些诧异道:“是你们救了我?恕我眼拙,竟然没看出你们才是高手!”

王旭辉一遍给其包扎,一边笑道:“你老也不差啊,咱们一边烤肉一边说?”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人应该没问题。虽然手段不低,但是眼界不高,竟然没看出我们是修术之人。

回到东厢,重新坐下,老头靠在床上,打量了我们几个一圈,最后喃喃道:“如此说来,你们不是打猎游玩的,而是要进入山谷的!”

既然该考察的已经考察了,也是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朝牛奋的点了点头,牛奋道:“大爷,实不相瞒,我们就是为了奔着雾灵峡来的。不为钱,不为物秀,就为报仇,救人。您老居住在这这么久了,刚才我们也看了,你也和这里的妖类势不两立,或许,咱们是一路人,我们想知道,这雾灵峡到底藏着那些机关奥妙,能否赐教?”

老头皱了皱眉,唏嘘道:“小子们,要知道,那可是玩命的!”

木头道:“那我还就告诉您了,不玩命,我们还觉得不刺激呢!”

老头沉默数秒。一笑道:“也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说实话,我恨透了这群乌合之众,奈何年老体衰,形单影只,要是你们能破了这谷中邪祟,也算了了我的心愿!想知道什么?我一并告诉你们!”

第八百二十九章 冰河险象

别看是个医者,但王旭辉骨子里流淌着传统儒家的道德涵养,虽然不爱多说,但是这种仁义礼智信的信条已经浸入骨髓。本来我们是想试探着看一看对方的底细,可是此刻老头一受伤,王旭辉就彻底心软了。

当然,我也不是铁石心肠,此刻见到老头对妖祟恨之入骨,以至于自己被偷袭性命不保,即便是郁不出手,我也会出手。

回到东厢,众人继续围着火焰烤肉喝酒,王旭辉则用随身携带的药粉给老头的脑袋止血。

可能是看见了我们的手段,也可能深受王旭辉的感动,老头的态度终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见到老头终于对讳莫如深的“雾灵峡”松了口,还说只要我们想问什么,他都会说,岳敖颇为兴奋,马上就要说出我们此行的目的。

不过,牛奋涉世较深,狡黠一笑,抢在岳敖前面开口道:“老先生贵姓?恕晚辈直言,您这个年纪,就算是猎手,也该颐养天年了,为什么执意住在荒郊野岭?”说着,环视四周,努了努嘴,指着几口棺材道:“就这样的环境,一般人谁敢住在这啊,老先生恐怕不是为了单纯狩猎打发时间吧!”

老头摸过床头的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蜡黄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始朝我们讲述自己住在这的原因。

老头告诉我们,他本名万三,住在这五年了。因为年轻时候是附近有名的猎手,大家都叫他猎三儿。原本就住在我们路过最后的村子,老伴没得早,儿子和儿又死在了洪水中,自己一直和小孙子相依为命。可是去年,村里连续丢了几个孩子,尽管自己万分小心,可是孙子还是在一天夜里被偷走了!

他知道,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贩子所具备的,一定是雾灵峡的邪祟干的。这些邪祟聚集在这里捣乱了二十多年,让原本富裕的村子也衰落了下来。老头万念俱灰,进而怒火攻心,进山找了三天,才寻回了孙子,可惜已经只剩下一具脑顶漏洞的尸体了,在和一群猞猁对峙不敌之后,差点丧命才逃了回来!从那天起,老头就重新拿起了枪,开始进山打猎,发誓除非死,哪怕活一天也要把雾灵峡的邪祟杀个干净!

猎三儿说的声泪俱下,我们几个也无不动容,岳敖年纪小,更是听得红了眼睛,一拍桌子道:“大爷,不瞒您说,我们这次来,就是抱着杀光这些邪祟的决心来的,您放心,您孙子的仇,我们替您报了!”

猎三儿擦了擦褶皱的眼角,激动道:“你们说的是真的?”

木头冷笑道:“是真的,老先生刚才的气势感染了我,此次进谷,但凡有猞猁出现,我见一只杀一只,只当给你解气了!”

老头老泪纵横,连呼老天有眼。

待猎三儿止住眼泪,我将一只烤好的山鸡腿递了过去,才开口道:“大爷,据我所知,这雾灵峡的主人叫做花中魁,在此苦心经营几十年,聚众无数,想进去并非易事。您刚才说,你进入过谷中?不知道能否给我们一点建议!”

“你们想现在进谷?”老头一听,慌忙站起身,朝外看了看天,一合掌道:“真乃天意!小伙子们,告诉你们,这雾灵峡犹如铁桶一般,平时还真进不去。就连我进去,也是攀岩走崖进去了,你们一行七人,按照我这种方式,根本进不去。不过,幸运的是,今晚上没有月亮,下着大雪,正式妖祟噤声之时。陆路是行不通的,因为山谷口有暗堡,你们没到跟前就会被发现,所以,走水路,也就是走冰河,神不知鬼不觉就进去了!记住,你们马上就得走,速度要快,因为天一亮雾灵河两岸鬼柳丛生,到时候你们想退都退不出来……”

众人一听,还等什么,此时已经亥时了,事不宜迟,赶紧放下手里的烤肉收拾行囊就要出发。

老头将自己的弩塞给了马赛克,又将烤好的两只山鸡裹了起来塞给我们半路补充能量,不断嘱咐道:“小伙子们,记住了,听见轰轰隆隆的声音不要怕,那是地下寒泉的声音,只管往前走。万一要是有个不测,别慌,往东走,穿过柳林,那有个隐蔽的窝棚,我藏着两把猎枪,还有不少的生石灰,可以抵挡一阵子……”

要说也算是歪打正着,能碰见这老头也是我们的造化。

众人二话不说,拜别老头,匆匆上路。

一通急行军,十点多钟,我们已经到了谷口。雾灵河与山路就此分开,看着叉开的两条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坚持原来的方案,让王旭辉和牛奋走陆路,我和木头、岳敖、马赛克、郁走水路!

郁有些疑惑道:“罗先生,还有必要么?既然老头有经验,咱们干脆七人一起杀进去,毕竟人多力量大啊!”

王旭辉也有些不甘,并不想做为佯攻,好在牛奋知道我的用意,朝众人道:“卜爷说的没错,人生地不熟,出门在外,凡事给自己留个余地不错,我和老王负责打野,你们尽管往里杀。到时候我们可就等着你们成了大事再进去喝酒了!”

说走就走,我们五个马上下了河岸上了冰。

这雾灵河也算是一条大河,夏季的时候水量充沛,冬天虽然不及夏天,但是冰面也有十多米宽。冰面因为覆盖着一层薄雪的缘故,踩上去不怎么滑,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走。只是,河道两侧的山势十分陡峭,就好像三峡,重岩叠嶂都如同压在头顶上一般!

按照猎三儿的叮嘱,我们五个默不作声,只管快速前进。一个多小时,我们足足走了十多里,两岸终于坡度渐缓,似乎已经算是进入谷中了!

我心里暗暗庆幸,这一路竟然这么平安,多亏这老头的帮忙了!

“咕噜噜……”

突然,冰层下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声,这响声震的双脚发抖,还真吓人!

“别慌,这应该就是老头说的寒泉的声音!”木头朝众人提醒道。

虽说不慌,可是这动静越响越频繁,脚下的冰都在发颤,我们还是忍不住是不是看一看地下的冰层,一时间速度降了下来!

又走了一会,河岸变窄了,这也意味着水深了。

眼看着前面地形豁然开朗,我们似乎要正式进入雾灵峡了,却突然听见两岸的岩石上传来了一阵阵夜枭阴森森的笑声,紧接着,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轰隆一声,面前的米厚的冰层突然崩裂了,脚下的冰也瞬间四分五裂,上游的河水就像是凌汛一般翻滚而来……

“快跑!”我大喊一声,将几乎落水的岳敖拎了上来!

第八百三十章 开江

小时候有幸跟着奶奶曾经去过一次关外,正好赶上冬末春初,大江上游冰雪融化,坚实的冰开始出现裂缝,大面积的冰排顺游而下,气势恢宏,当地人管这叫做“开江”。

眼前的景象和当时所见几乎相当,就像是山项崩下的雪堆,卷着呼啸而来的冰块,铺天盖地而来。冰凉的浪花遮面盖眼,碎冰冷水令人鸡皮生生。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这冰面少说也有一米左右厚,好端端的竟然突然就崩塌了!剧烈的轰隆声,拚击声,破裂声,震耳欲聋。

马赛克走在最前面,直接就被一块被洪头掀起来的巨大冰块撞翻了,掉进了水中。

郁走到最右侧,见势不妙,一个翻腾,上了岸!

木头则被一块浮冰带着飘出去了好几十米,好在他平衡感强,踏着巨大的浮冰拉着几缕垂柳也上了岸。岳敖本来脚下有一块冰,可是突然冰冷的水中出现了一个黑影,好像迎头撞了一下,竟然将那么厚的冰直接击碎了!

我本来已经随冰票出去了数米,眼看着马赛克和岳敖要先后落水,赶紧逆流而上,踏着浮冰一把将岳敖拉了上来。

“卜爷,冰下有异物!”岳敖有些慌张,朝我大吼道!

我点点头,低声道:“别慌,你先上岸,和郁盯着点四周,咱们可能暴露了!”

说完,我顺势一甩,将岳敖抛出去好几米。郁在岸上接应,一根长绳甩出,缠在岳敖腰上,生生将其扥上了岸!

此时河水已经泛滥了,各处汇集拢来的水潮剧烈冲激着,浮冰相互互相着,飘撞着,发出碎裂的声音流荡着。

我死死盯着水中,马赛克沉沉浮浮,已经连续灌了几口冷水!

“老马!把手给我!”我脚下运气,踏着浮冰逆流而上,临近马赛克,大喊一声马赛克脸色苍白,口中灌水,没法说话,却朝我摇了摇头!

我顿时明白了,其身下一定藏着怪物!

说时迟,按时快,我已经到了马赛克跟前。猛地一弯腰,一把薅住了马赛克的大领子,愤然朝上一拉,竟然纹丝没动。

“咳咳……”

马赛克呛了水,含糊不清道:“有东西……吸住了我的脚……”

“别慌!”我安慰马赛克一句,转头朝水面怒喝道:“我不管你是什么邪祟,都该认识这个吧!”

说完,我咬了小六指一口,将赤红色的血滴浸染在了冰冷的河水中!

凝固般的红雾猛然间散开,水底一道金光闪烁,瞬间将马赛克松了开!

“算你识相!”我冷哼了一声,反手将马赛克拉了上来。

此刻马赛克下半身浸上了冷水,脸上白的像是一张纸,左腿上黏糊糊的全是腐液,裸露的脚踝已经出现了碎齿牙痕!

我心里暗道,好一个凶兽,看来来头不小,好在此时已经放手了。

本以为没事了,对方认出了华月珠,我正要拉着马赛克上岸,却忽然听见身后波涛异动,岸上的郁和岳敖高声提醒道:“小心!”

“娘希匹的,老子打死你!”我还没出手,马赛克已经扣动了弓弩的扳机还好,他还算机灵,没有开枪,否则就等于宣告所有人,我们进谷被袭击了!

铅弹在水面上泛起一道道水花,没有邪祟现身,倒是随之飘上来一具女尸。这女尸浮嚢的变了形状,喉咙血肉模糊,胸口被撕扯开,血肉朝外翻卷。并且伤口有明显的尖齿动物的齿痕。一大堆的水蛭围着尸体滋滋做声,还有少许蛆虫在尸体里钻来钻去。看样子,这尸体已经在这里浸泡不止一月两月了!

“怎么回事尸体!”马赛克瞪大眼睛,觉得难以置信。

我聚精会神看着这尸体,忽然看见一节暗红色血迹的肠子通到了尸体身下,一串串气泡悄无声息地往上涌着!

“真是不知道死活!”我冷笑一声,已然明了,这货色竟然还想偷袭!

“老马!”我朝马赛克眨了眨眼!

马赛克心领神会,调整位置,对着那血肠子下端猛地扣动了扳机!

我自以为万无一失,这水下之物,八成就是巨型腐鳝,此物以尸体为巢穴,但是受限制于鳃不发达,还需要时刻透气,这恐怖的血肠子就是它的换气管道。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马赛克这一弓弩拉响后,铅弹没射出去,反而弹射回来,啪的一声打在了马赛克自己的左肩上!

“啊……”

马赛克惊呼一声,血水如注。

玩过劲弩的人都知道,此物近距离杀伤力比一般的手枪还要刚猛,马赛克的左臂直挺挺垂了下去,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骨头折了……

弓弩确实有崩弹的可能,可是这未免太巧了吧,多亏马赛克调整了位置,否则这一下子就正中自己的脑袋了!

我隐隐觉察到了一点疑问,但是说不清问题在哪!

“咕噜咕噜……”

那尸体下的东西听见了马赛克的嚎叫声,明显活跃起来。好在这时候木头已经又从上班赶了过来,连续几个踮脚冰上飞,将马赛克拖上了岸!

没了“人质”的制约,我也就没了顾虑!

一步跨上前,直接踩在那女尸之上,手持稚川径路,愤然朝下猛切。噗嗤一声,腐烂的女尸被结成了两截。受惯性影响,女士的上半截身体直挺挺站了起来,那黑洞洞的眼眶和嘴巴差点和我来个“热吻”。

我厌恶地将尸体踢到了一边,尸后的家伙终于按捺不住了,嗖的一道光影朝我扑了上来。

果然是一只腐鳝,手腕粗细,全身金黄,血盆大口好似一道通往地狱的大门,里面露出粉红色的肉膜,还有扑面而来的抽泣。这鳝鱼大口一张,不是像腭骨类动物的嘴是上下张合运动,而是向四周展开,变成了方形。里面全是密密麻麻坚硬的“肉牙”。

这腐鳝虽然不及云城河里的水蟒,但是在鳝类中也算是躯体庞大粗壮,而且它身上还罩着很厚的鳞片,锃光发亮,似乎比牛皮还硬。

“想吃我,你配吗?”

我冷笑一声,脚下一踢,将女尸的脑袋瓜子踢飞了出去,乘这货色闪头之际,愤然一剑劈了过去……

第八百三十一章 黑地蔓藤

以稚川径路的剑气,杀一鳝鱼不过是清辉一瞥。

可是,我低估了这腐鳝的狡猾,这厮见我剑锋袭来,噗的一口腔气,竟然又将那女尸的脑袋瓜子喷了过来。

这女尸头虽然无毒无害,但是毕竟恶心,要是粘在身上也够晦气的,我只好回旋剑锋,轻轻一扫。

啪的一声脆响,坚硬的头骨直接被劈成了两半,这头骨的脑髓早就生满了蛆,随着头颅的爆破散了满天都是!

这种感觉就特么像是切开了一个西瓜,可是西瓜里面的不是籽,而是密密麻麻乌黑咂咂的苍蝇,恶心透了!

可是这腐鳝却胃口大开,嘴巴一张,猛地抽了一口气,散落在水面上的肉蛆就像是被过滤了一下,直接全都钻进了这腐鳝的口中!

“真特么恶心死了!”我厌恶地怒喝一声,手上寸劲,剑尖一挑,咻的一声,一抹刀光闪了过去。

要说也吋了,这腐鳝的脑袋上有个鸡蛋大的毒瘤,应该是常食用腐尸之后汇聚的尸毒,这剑尖正好打在了这大疙瘩上,噗的一下喷出一股粘稠的绿液,险些溅了我脸上不说,不但没要了它的命,还帮它解了尸毒,越发生龙活虎起来!

腐鳝兴奋地发出一声哨鸣,扭动着锃光发亮的鳞皮在我面前摇摆。我一时有点懵,这货扭来扭去什么意思?怎么不进攻了?

关键时刻,却听身后啪的一声枪响,我猛地回头,原来这腐鳝竟然是双头一尾,前面的一个头吸引我的注意力,后面的头却在我后面偷袭来了!

好在岸上的马赛克单手托枪,毫不犹豫放了一枪。

猎枪冒着蓝色的硝烟,因为只有一只手,托举无力,马赛克被反坐力推出去好几米远!

不过要说马赛克的枪法确实好,在断了一条手臂的情况下,愣是一枪命中了双头鳝的一个头。子弹将鳝头打的稀巴烂,紫红色的鳝血在水面上铺展了开!

“卜爷,这枪法还行吧?”马赛克倒在地上,忍痛朝我笑道。

本来我不想和这腐鳝大动干戈,毕竟我们是潜伏进来的,能悄无声息解决战斗最好,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一来这双头鳝比我想象的凶悍的多,二来马赛克的枪响意味着我们已经暴露了,所以,再小心翼翼下去已经没了必要,索性一个字,杀。

废了一个脑袋,这腐鳝全身一阵痉挛,盘旋着就回缩进了水中,掉头就走!

尼玛的,害人不浅,刚才还朝我逞凶,这会终于知道疼了?想跑,想得美!

人活一口气,不杀你,老子何以存世立威?

眼看着这大块头遁入水中要逃,情急之下,我默念咒诀,施水行心法。五行之中,水行属肾,这水行心法的奥妙在于,以足少阴肾经为主脉,将丹田内的内力气化蒸腾,斜走足心,出于然骨之下,循内踝之后,别入跟中,以上踹内,出腘内廉,顿足发力!

这一招出去,水中乱窜的波纹迅速向四周散开,卷成了一个漩涡,又快速收拢,把腐鳝裹在了中间,顷刻间卷上了水面,激荡起两米多高!

这鳝鱼虽力大嘴凶,可是一脱离开水,和一摊烂肉没什么区别。这厮飘在空中攒成一圈,自知小命不保,发出一声声惊骇的嘶嘶声。

我冷哼一声:“知道怕了?可惜晚了!”

这次我连稚川径路都没用,直接将鬼医刀打了出去,耳中全是扎破皮球的声音,噗噗噗噗……七八鬼医刀瞬间将双头腐鳝洞穿,一时间黄汁四溅,绿液纷飞,想必这些液体都是腐尸在它身体里液化的产物,味道奇腥,如同被阳光连续暴晒的死海鱼。我掩住口鼻,不等鳝尸沉入水中,便赶紧跳上了岸。

此刻的雾灵河突然冰层开裂,踏冰前进的方案已然是行不通了,看来只能在做打算了!

我跳上岸,本想看看马赛克的伤势,却发现几个人都站在原地不动,木头驾着马赛克朝我直瞪眼,郁和岳敖面色紧张,直勾勾盯着地面!

“怎么了?”我朝几个人询问了一声。

木头抬手指了指地面,屏蔽掉河水的轰隆声,仔细听,我们周围的地下好像有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是伏地妖!”

我断喝一声,猛地将稚川径路朝脚下愤然一插,噗嗤一声,剑锋好似捅入了皮肉里!

霎时间,尘土飞扬,无数条黑地蔓藤从地下涌了出来。

这黑地蔓藤是一种白垩纪遗存下来的虫蔓,类似植物,实际上却是一种生物。此物最大可以长成水蟒大小,但是极其厌恶阳光,一般很少现世。唐代道士司马承祯曾经猎获此物,用来炼制回色丹送给武则天,以至于这位女皇帝五十岁容颜娇艳,黑发如黛,**不减,豢养男欢无数。

这些黑地蔓藤没有蜈蚣密密麻麻的细腿,特别像是蚯蚓,光秃秃的身子,一圈盘着一圈,又像是海肠,半透明状,里面乌黑的体汁一清二楚!

对于此物,我不怎么熟悉,不过木头修炼草妖和木灵,一看辨认出了此物,大喊一声道:“大家都别动,此物攻击力不强,但是满腹的黑汁都是毒液,交给我处置,你们先往东走,在猎三儿所说的柳林等着我!”

其实我可以留下来帮木头,但是老马的肩膀还在流血,必须马上处置!

我朝郁和岳敖道:“你们留下来一个人和木爷有个照应,我带老马先走!”

郁眉头紧锁,主动请缨道:“罗先生你先走,我和木爷稍后就来!”

凭木头的本事,我料想应该没问题,便背上马赛克和东侧山缘狂奔。岳敖前面开路,我在后面猛跑,周围环境阴翳,簌簌而动,凭我的感觉,周围的妖物不计其数。

一直到跑出去数百米,终于找到一片还算开阔的草地。我正准备给老马的胳膊最包扎处理,忽然看见几只红皮壁虎在碎石间虎视眈眈。先前见识过守宫的厉害,岳敖气急,召唤玄石女,一通野火,将一通小祟烧死了大半!

其中个头最大的那个转头就走,岳敖杀性正盛,抬腿便追!

我阻拦不及,只好赶紧放下老马,开始包扎。

“卜爷,惭愧,我这做向导的,却拖累你们了!”老马浑身湿透,血流不少,此刻脸色极差!

我先点了一点火,让他暖和一点。检查了一下胳膊,顿觉不妙,这铅弹还落在皮肉中,大臂的骨头已经断了,要是不抓紧时间处理,非浓化不可,到时候甚至可能会废了一条胳膊!

“兄弟,这不怪你,是咱们大意了,太相信那老头的话了!你忍住,我先取出铅弹,在给你固定一下!”我摸出匕首,朝马赛克安慰一声,开始火烧刀尖!

第八百三十二章 人头勃

雪已经不声不响的停了,不过还没转晴。天空晦暗的厉害,如同上好的研墨没有一丝杂色。

不过,这山谷里一点都不冷,还真如传说中说的一样,谷外寒风阵阵,谷中温暖如春。月华掩藏在南天的乌云身后,只留出一小角淡淡的诡异的光,像是窥测人间的一只眼睛。

刀尖在火焰上闪出一丝丝蓝的的光圈,我转身对老马低声道:“兄弟,忍住了!”

马赛克呲牙勉强一乐道:“兄弟,放心,我马赛克要是叫一声,以后改名高清无码!”

此刻心狠就是救人,我一咬牙,用刀尖抵入腐肉,马赛克全身登时绷紧,脸上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就淌了下来。

青色的刀尖在血肉上发出兹啦一声,一股烫肉的味道飘了出来。要说这马赛克到底是个汉子,果然一声没吭,牙巴骨咬的干巴巴响,手里攥的石片都给掰成了两截。

我左手按住烂肉,用刀尖深挑,一枚带着血丝的铅弹终于挖了出来。不过,令我心凉半截的是,断掉的白色筋膜上竟然已经染上了黑色,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天下草毒常用的就有七十二种,中毒伤口发黑的有三十多种,我根本无法判断这铅弹上的毒是什么东西,就算我知道了是什么毒物,我也没有解药!

“怎么了卜爷,是不是情况不妙?”马赛克见我没说话,便主动开口道:“没关系,什么情况你尽管说!”

“老马……”我一时真的难以启齿,犹豫在三,最终还是开口道:“这铅弹上有毒,我需要将那中毒的骨膜刮掉,你忍着点!即便是在这样,可能……”

“可能会废掉?”马赛克脱口而出,显然,他也被这个糟糕的情况惊呆了!

虽然中毒的筋膜面积不大,但是此番行为,确实可以和关公刮骨疗伤相提并论。这份罪,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来吧,要死要活都由天,我忍着就是!”马赛克将枪管横咬在口中,大义凛然喝到。

漆黑的夜,四周的密丛枝叶‘沙沙’作响。整个河谷都被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我知道,这种恶略的环境以为着什么,危险随之就到,犹豫不得!

我一狠心,刀尖倾斜三十度,猛地在骨茬上一顿,擦的一声,那片黑色的筋膜被挑了下来,老马吭哧一声,身子抽搐,顿时疼的昏阙了过去!

不知不觉,我的汗水也流了下来,用白药面止了血,有用树枝做了简单的固定和捆扎,给老马喂了点水,马赛克才徐徐睁开了眼!

这厮虚弱极了,却朝我一笑道:“卜爷……怎么样?我没喊出来吧?”

“你牛逼,马赛克果然霸道,多少人对你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我长出一口气,调侃道。

等了一会,岳敖回来了,匕首上挑着一只守宫的尸体,已经被他开膛破肚。这小子牛哄哄道:“不也,你猜怎么着,这小东西竟然想着引我跳崖,漆黑嘛瞎的,我真差点跟下去。”

我看着岳敖,忽然发现他手上托着一个白色的球状物,苹果大小,雪白色,上面竟然有模有样的张着一副人的面孔!

“岳敖,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我一眼就觉得此物有些瘆人,不由自主询问道。

岳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大大咧咧道:“你说这东西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应该是个蘑菇吧,我走着走着就从草里踢了出来,这东西滚了好远,却有滚到了我的跟前,觉得长的稀奇,我就拿过来给你们看看!”

我猛地一看,觉得这应该是个马勃,也就是牛粪菇,是一种止血的中药。只是没见过这么大个的,而且白的吓人,还长着一副人的面孔。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马赛克休息了一会,已经精神了许多,听见了我的话抬头看了一眼,顿时眼神大变,惊呼道:“别动,快扔掉,那是人头勃。”

我从没听说过人头勃,后来才知道,此物也是马勃的一种,不过却只生在“地骸”之地,里面不是止血的药粉,而是能令人迅速昏迷的毒粉。

这地骸是九大阴地之一,袁天罡的《伏魔阵百录》里记在,这种阴地是古时候镇压妖魔鬼怪的绝地,阴气很重;很多看过水浒传的朋友应该知道,龙虎山有个伏魔之地,封印着108个妖魔,被洪太尉放走,最后才开始了宋江逆乱。实际上,这所谓的“伏魔地”就是地骸,象征着极凶。

02年的时候,南方某城市曾经挖出了一道火龙墙,里面就是密密麻麻竖直朝上的骸骨。当时一线现场的两个工人,当天晚上就死了。事情惊动警方之后,当时就有高人预言,马上这座城市就要闹瘟疫了。不明事实者还笑言,这个年代,医学发达,哪还有瘟疫之说?连流行感冒都流行不起来!可第二年,正是从这座城市爆发了异常弥漫亚洲的大瘟疫,当时被称为‘近一百年最猖狂的呼吸道瘟疫’。

马赛克的严肃的态度让岳敖有些震惊,不得不认真起来,赶紧将手里的人头勃扔了出去。

可此时我惊愕地发现,就在我们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生出了几十乃至上百的白色人头勃。这些东西长的异常,眨眼之间就能从兵乓球大小长到排球那么大,而且,让我诧异的是,被岳敖扔出去的人头勃竟然在地上像是长了腿一样又滚了回来。

“妈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里面闹妖!”岳敖还是太年轻,见着人头勃缠上了自己,一下子就火了,二话不说,手上一甩,匕首啪的一声打了出去我和马赛克相拦都来不及了,就听砰的一声,好似爆竹炸了,一股黑烟升了起来,岳敖嗷的一声尖叫,大喊道:“我的眼睛……”

更令我们感到恐怖的是,周围所有的人头勃就像是设了定时器一样,随着这声爆裂,瞬间全都炸裂开来,一时间黑风弥漫,四周都是人头勃的毒粉……

第八百三十三章 断臂瞎眼

所有的遭遇,已经不再是单纯偶遇那么简单了。

从冰河开江,到弓弩反弹,从黑地蔓藤到人头勃,厄运就像是随形而至的影子。这不得不让我开始思虑起这趟行程,敌人是如何做到步步紧逼的?

眼前的人头勃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眨眼之间就繁殖扩展了密密麻麻一片,这些东西像是气球一样快速成长,可以在短短三两分钟之内,膨胀成人头大小的白球。

白球上就和人一样,嘴巴、鼻子、眼睛凹凸毕现,尤其是那嘴巴,还能像人的双唇一样,忽闪忽闪蠕动,当两片菌唇碰在一起的时候,人头勃就会砰的一声炸的粉碎,里面的黑粉弥漫而起。

岳敖没听我和马赛克的警告,一刀下去中了招,黑雾瞬间将其吞没了!

我只听见岳敖惊叫了一声,呼喊自己的眼睛剧痛无比,可我却看不见他的人影。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我们这一趟到现在连花中魁的影子尚未看见,却已经连伤两员大将。

“老马,你且闭住口鼻,我去去就回!”我在马赛克湿透的褡裢上扯了两块湿布,一块塞给他,另一块捂住口鼻闭住鼻息,闭上眼睛,冲进了黑雾里。

老马说了,这黑雾毒性虽然不是那么剧烈,但是一旦进入七窍,却十分危险。我闭着眼睛,又不能张口,全凭感觉寻找岳敖刚才的方向盲人摸象。

窸窸窣窣中,我感觉左侧好像有人在动,听不见喘息声,却仿佛在努力爬起来!

是岳敖!

我心里咯噔一声,不禁全身振奋。快马跃步,横跳过去,顺手一摆,一个肘腕钩在了我的手里!

这人也很配合,被我顺势一拉就跟我走了过来。我凭着自己的大致判断,快步往前走。不过,走了几步,我忽然感觉这人有点不对,他的手冷冰冰,阴森森,而且很硬,步伐比我还快,几乎成了带着我往前走!

我心里一惊,不对,这特么不是岳敖!

就在我怔住的瞬间,忽然感觉除了这个紧紧勾住我手腕的人影之外,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了我的大腿上。

像是人,又像是兽,瘦骨嶙峋,但是力道很大,我试着迈了迈步,竟然有点提不动腿,而且,窸窸窣窣的动静中,我感觉聚过来的不止两个,似乎还有更多!

突然,拉着我的人猛地转过身来,我明显感觉他朝我脖子凑了过来。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感觉,黑暗中,如果遇到了危险,人总是习惯性缩脖子,这其实是一种本能,因为和其它裸露部位相比,脖子是最脆弱的地方。

此刻忽然感觉一股冷风朝我脖子袭来,我情不自禁一哆嗦,紧闭的眼睛没受控制就睁开了。

瞬间,黑雾眯眼,火辣辣的疼痛,好像呛了辣椒!

在重新闭上的瞬间,我已经看清楚了,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具皮包骨的干尸,至于脚下抱住我大腿的,则是两具惨白的骸骨,周围晃晃荡荡的同样都是干腐不一的陈尸。

就算我什么鬼怪都见过,可这一惊非同小可,毕竟这是森森白骨,免不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在这一瞬间也有收获,我看见了岳敖。

他屏住呼吸,忍住剧痛,正和两具骸骨在黑雾里翻腾厮斗,周围已经散落了数个骨架,看来他已经恶斗已久。但因为不能换气的缘故,此刻他脸色紫黑,已经命悬一线了!

此次行动,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老史被抓是为了我,马赛克受伤是为了我,此刻岳敖性命垂危也是为了我。所以,我心中发誓,绝不让我的任何一个朋友在我面前死去,此刻见岳敖命悬一线,我顿时恶灵冲脑,随手将八卦袋的封口打开,狠狠一把将面前的干尸拉了过来。

小姝早上睡够了,心领神会,一出来,就奔岳敖去了!

至于那干尸,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竟然朝我张口就咬!

我冷哼一声,直接将两只手一起插进了它那呲开的大嘴巴里,一手扣住它的上颚,一口抠住下颌,两手用力,稍微和它的咬合力僵持,瞬间碾压力爆发,咔吧一声,直接将这垃圾的下巴掰了下来!

这干尸不比鬼魂,有形有体,无非就是一身蛮力,失去了嘴巴之后,竟然还摊开双手朝我咽喉猛掐。我想都没多想,丹田用力,一脚踹飞了出去,脚上死死缠绕的尸骸和这干尸相碰,哗啦一声,成了两堆碎骨!

小姝出师大捷,三拳两脚就在背后将缠住岳敖的两个尸骸踢飞了出去,拖着岳敖退了出来。我让他们先行,我来断后,一招土行心法过去,黄沙大风席卷,黑雾散了一半。至于摇摇晃晃群聚而来的尸骸,竟然跟着我们不放,我忍无可忍,索性调动煤鬼,一把火烧了过去,跳动的红光染红了半边天!

小姝扶着岳敖,我架着老马,继续朝东走。远远的,看见山缘处有一片山柳林。

岳敖眼球疼的厉害,我让小姝警戒四周,慌忙拿出银针。

经络是运行全身气血,联络眼与脏腑、沟通上下内外的通路。《灵枢口问》有云:“目者,宗脉之所聚也”。《灵枢·邪气脏腑病形》也说过,“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气血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气上走于面而为睛”。言外之意。这眼与脏腑之间,依靠经络的连接贯通,虽然岳敖现在是眼睛受损,但是若是不敢进治疗,一会就回进入肺腑。

我拿出最小号的点针,稳住心神,在晴明、鱼腰、太阳、四白眼周的四大要穴闪针,阻断毒素内流,然后迅速点燃了一小撮艾叶,在岳敖面前熏药。

岳敖牙关紧闭,眼泪断了线一般往外流淌,见眼泪逐渐变得晴明,我又点针承泣穴数下,最后让岳敖睁开了眼睛!

岳敖眨了眨眼,显然是看得见我。但是,不等自己的笑容咧开,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左眼,惊呼道:“卜爷,我这右眼模糊一片……”

我和马赛克面面喟叹,岳敖的这只眼睛,很可能废了!

我刚才已经穷尽了自己的医术,这眼睛和其它器官不同,药剂不容易到达,除了针灸,没有更好的办法。这说明刚才的人头勃毒粉,已经损伤了他的视觉神经……

岳敖已经从我的沉默了知道了答案,不禁失魂落魄一般喃喃道:“卜爷乃是鬼医,你都没办法,看来我以后真的要变成了独眼龙了……”

一句话说出来,我万分难受,只能安慰道:“对不起,岳爷!你先别急,虽然我是悬壶峰的掌门,但是,论实践,十九师兄在我之上,再说了还有王旭辉呢,你小子不能说丧气话……无论如何,当哥哥的,绝对不会让你失去这只眼睛……”

“没关系!”岳敖凄笑一声道:“这不怪你,是我太不小心,太自信了!”

说话间,身后一个人影匆匆赶来,竟然只有郁一个人,木头不在……

第八百三十四章 算计

到了跟前,我看见郁浑身褴褛,大汗淋漓,看来刚才一定是经历了一场厮斗。郁看了看马赛克和岳敖,顿时皱眉问道:“木爷呢?”

我心里一凉,马赛克惊声反问道:“郁爷,木爷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郁脸色陡变,颤声道:“不对啊?我们俩背靠背且战且退,好不容易才杀出了黑地蔓藤的重围,后来木爷吆喝了我一声,让我赶紧撤。黑漆漆中,我看见一个人影在前面跑,我就在后面追,一路朝东而来,我以为他跑的快,已经和你们会和了呢……”

“糟了!木爷一定是出事了!”马赛克愤怒地踢了一脚石头,震得断掉的胳膊又剧痛起来,咬牙骂道:“这该死的花中魁,真是步步紧逼,处处涉险,老子早晚非要给他一梭子!”

我心里也是万分着急,可是,理智还是告诉我,木头非同寻常,他算是我所有朋友中,将理性和感性结合的最好的一个人,有谋略但是不公于心计,有血性但是却不冒险,不会的,他绝对不会有事!

“别慌,都别慌,天塌不下来!”我朝三人大喝一声道:“刚才的种种情况,都是我们太过于自信这条水路的安全性了,相信我,只要从现在开始,咱们用心走每一步,我一定让花中魁占不到半点便宜!”

“卜爷,那下一步呢?咱们是进还是退?”岳敖用湿巾将自己流泪不止模糊不清的眼睛斜捆上,瞪着一只眼睛有些不适应地看着我问道。

郁看了一眼东面远处模模糊糊的林子道:“依我看,为今之计,咱们只能暂时避却,一来可以暂且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也让老马和岳先生休息休息,二来咱们得按照原计划等木爷跟上来啊,所以,咱们还是按照那猎三儿的叮嘱,穿过柳林,找到他的补给窝棚再说!”

“不可!”不等岳敖和马赛克表态,我便断然否决道:“去哪都可以,唯独不能再朝东走!”

“为什么?”三个人齐声问道。

我冷笑一声道:“为什么?难道咱们的教训还不够多吗?咱们终究是初春小葱,比不上那老姜辣啊,那个猎三儿说来说去,还是个点子,是我瞎了眼。”

郁面露疑惑,难以置信道:“你是说,那老头是花中魁的人?”

“是不是花中魁的人我不知道,但是,绝对是个坏人!”我朝众人解释道:“其实他知道咱们怀疑他,所以他用那几只猞猁演了一出苦肉计,又用自己所为“丢失”的孙子演了一出苦情戏,这次让咱们消除了对他的怀疑。现在想想,他的话,简直漏洞百出。你们还记得他说自己住在几年了吗?”

“五年吧!”马赛克不太确定地说道。

“没错,他说,自己住在这五年了,可是又说自己的孙子是去年被人掳走的,自己万念俱灰才开始进山捕猎。这明显的前后矛盾,但是我们竟然都没听出来!”

“我日他祖宗,亏我当时还特么的为他掉眼泪!”岳敖暴怒骂道,一动怒,顿时右眼又疼了起来,拳头攥的青筋暴起,骨节嘎巴巴直响。

马赛克唏嘘道:“看来终究是我家少爷和卜爷经历的多,自始至终都有保留,要是咱们汇聚一处,还不被一窝端?不过,卜爷,我还是不太确定,就凭一句漏洞,咱们断言他就是坏人是不是有点武断?万一柳林东侧真有补给呢?咱们一人端着一支枪杀进去也好啊!”

“他不过就是一人进谷,为什么会备几只枪?冷静下来想一想就不可能!而且雾灵峡柳妖最多,这谁都知道,他让咱们穿过柳林,你想想安的什么心?再说了,咱们这一路可都是听他的,他说轰隆声是地下寒泉,可结果呢?下面藏着双头腐鳝!朝东走是康庄大道吗?分明就是西天路,一步一该灾。”我说着,将马赛克身上背着的弓弩拿了下来,直接拆掉高压阀,打开铅弹槽,仔细一看,果然,在弹槽里有一根暗簧,每打三颗铅弹就会有一枚铅弹被反射回来。

马赛克惊呆了,看着自己的左臂,眼睛里瞪出了血丝!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伪善者,祸比大奸大恶。这个善于演戏的老头,真是该死到家了。

郁表情阴翳,低声骂了句脏话,咒骂道:“这个花中魁的走狗,等回去,我亲手砍了他!”

其实我心里此刻已经有另外一个想法,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花中魁的人,他想让我死,却一点不眷顾花中魁的帮手。或许,冥冥中,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渴望看见我和花中魁争斗,争斗的越久越好,越激烈越好。这个人会是玄冥吗?

“往北走,然后直接进谷!”我看着远处渐渐稀薄的雾色开口道。

看着郁困惑的表情,我解释道:“虽然老马和郁情况不好,但是,我们此刻退出去没有任何好处,先不说还有多少危险等着咱们,就说这套路,你还没明白吗?对方就等着咱们后退了!所以,咱们就逆其而为,直接进谷!”

“罗先生您说的有道理,可是……可是咱们刚才开枪放火已经暴露了,对方会不会已经有了防备?还有,木爷还没跟上来,会不会有事?”

郁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事在人为,既然退也危险,进也危险,为什么还要退?

再说了,马赛克和岳敖虽然有伤,但是修为不损,战斗力还在。这时候只能学习李云龙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吃了一点东西,又每个人拿出一件衣裳,给马赛克换了装,四个人加上小姝开始九十度回折,朝着谷中前行。

显然,花中魁确实已经知道我来了!此刻山谷中传来的一阵阵恶风之声,卷集着天地间的鬼哭狼嚎,震得悬崖峭壁一阵阵发颤。

不过,虽然远处动静不小,但是我们周围却静的出奇。

一直到了河谷山湾处,我看见了远处陆路关隘的冲天火光才明白,看来牛奋和王旭辉帮了大忙,他们放了一把大火。加上对方没想带我还会有胆量继续进谷,所以进人手撤到陆路去了……

抓住时机,一番跋涉,我们已经到了峡谷深处,远远地,看见了一处高寨大院,灯火通明,想必这就是花中魁的老窝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 瘴气

远处的高寨大院似乎就在眼前,但是,有句话说的好,望山跑死马,实际上这大院和我们之间仍有很远的距离。

而且,这地形很特殊,雾灵峡本来就是一条峡谷,而这座古怪的院落竟然还位于峡谷的一个深坑里,看起来就像是老北京的铜火锅,周围氤氲盈盈,要不是这大院灯火闪烁,还真发现不了这个深藏坑中的建筑。

岳敖用黑布蒙着一只眼睛,就像是独眼龙海盗船长,看着远处的灯火恨恨道:“终于到眼前了,花中魁,我的一只眼睛不能白瞎,男子汉大丈夫,睚眦之仇,双倍奉还!”

人得有仇恨,没有恨哪来的动力啊!可是,又不能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我拍了拍岳敖的肩膀,示以安慰,朝三人道:“花中魁在这里盘踞这么多年,前面也不会一片坦途的。兄弟几个能陪我到这,我的心里已经无比感激了。一句话,越靠近老巢,越危险,老马和岳敖现在受伤,我的意思是……”

“怎么个意思?卜爷,你嫌弃我马赛克是个废物?”老马满脸的不高兴,扭头朝我道:“不就是断了一只胳膊吗?这算什么?人在外,活的就是一个义字。你救过几次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几次有恩于我们马家,换言之,你罗卜也是我的恩人,只要还有一口气,没有二话,干就是了!先前咱们轻信他人,是咱们疏忽了,不过,你放心,咱马赛克还有没用的招式,不会给你丢人……”

“老马,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岳敖嚼着一根草棍,打断我抢白道:“卜爷,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做兄弟的,哪有看着你自己独自冒险的道理?何况,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仇恨了,我的眼睛,老马的手,都得从花中魁的身上剥下来……”

岳敖和马赛克将目光落在了一直没开口的郁的脸上,郁嘴角抽搐了一下,揶揄道:“罗先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要是在坚持自己去,就是看不起我们了。一句话,当我们是朋友,咱风里火里走着就是!”

话已至此,在勉强就伤感情了!

我心中有些感动,萍水相逢,众人如此仗义,这特么就是前辈子修来的缘分!

“既然如此,开拔!”

四个人,顺着山谷朝深坑处直接偏行了过去。

渐渐的,越走海拔越低,四周云遮雾绕的越厉害,周围已经没了冬天的气候,一些耐阴的植物竟然长的绿意盎然。

难怪以前有人说雾灵峡一山有四时景致,还真是如此,外面大雪长冰,里面温暖如春。只不过,这雾气让人不是很舒服,闻起来有一股柴草发霉的气息。

“是瘴气!”郁淡淡说道:“以前曾经在南方林海碰见过这种雾气,颜色暗红,是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初闻没什么事,但是一会就会头晕眼花,咱们得快点走!”

话说容易,可是做起来就难了。这雾气就像是无边无际一般,我们匆匆走了两刻钟,竟然还没走出去。

“别走了,不对劲!”我突然停住脚步,朝三人道:“根据先前的距离,这功夫咱们该早就走出这瘴气才对。可是咱们都走了半个小时了,我怎么感觉没前进呢?”

马赛克点点头,看了四周一眼道:“没错,确实还在原地打转呢!你们瞧那枯死的松树,我至少已经看了两次了。”

“你们是说,这雾气有诈,咱们迷路了?”郁皱了皱眉,顺着马赛克的目光看了一眼身后的松树,忽然“咦”了一声,抬手指着枯树干道:“那是不是一颗灵芝?”

雾气太大,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这松树后面便是一处峭壁,可能是水汽不足,已经病死了。就在腐烂的大树垭上,还真有一个巴掌大小血红色的灵芝。

雾灵峡过去盛产香獐、犴鼻、石斛和灵芝几乎是人所众知,可是近些年封山,盛名早就不在,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的孕育,竟然还有如此大的红灵芝!

人参买卖有行话: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灵芝买卖也有行话,半捧是芝,一捧是贡。在过去,这么大的灵芝,可以补气安神、延年益寿,民间收藏就是犯罪,必须作为贡品进贡朝廷。因为灵芝生长条件很苛刻,能长到这么大的,非天时地利俱佳不可。

郁一见宝贝,顿时眼睛放光,纵身踏着树干,手脚如黑猿,奔着灵芝就去了!

这小子一声招呼不打,我赶紧大喝一声:“小心宝贝后面有毒物!”

别的人不知道,可我从小就和奶奶熟悉药理药性,这种人参灵芝一类的宝药,周围都会潜伏着林间毒物,它们盘踞在药物周围,就为了吸取每天早上药草上生出来的露水珠,这可比一般日光月华珍贵多了!

郁眼看手就要碰上灵芝了,听见我这么一喊,顿时将手缩了回来,一手搬着树杈,定睛一看,嗖的一下子,从灵芝后面悬起来一只一尺多长的金甲蜈蚣!

这蜈蚣的脑袋和小孩的拳头大小,密密麻麻的细腿乱动,一扭身顺着树皮就朝郁蜿蜒过来,其身后还跟着七八条小蜈蚣,同样个个吞吐口气,杀气腾腾!

因为我的提醒,郁多少有了一点心理准备,赶紧松开手跳了下来。

可是那金甲蜈蚣却不依不饶,身子一纵,也跟着跳了下来!

马赛克单手提枪,二话不说就扣动的扳机,啪的一声,子弹直接洞穿了蜈蚣的肚子。但是,这蜈蚣临死之际,一口毒涎吐了出来,郁虽然已经落地,可是手腕还是被溅上了一滴……

郁惊呼一声,倒也决绝,摸出匕首直接将那肉皮削了去!

这一刀看得我心惊肉跳,虽然我一直觉得郁这个人心藏较深,面冷手狠,可是这种反应速度,这种毫不犹豫的气质还是让我深深惊憾到了!

我赶紧将纱布和白药粉扔了过去,此时却听见身后有人妩媚嗔道:“不请自来为盗,不问就拿为偷,不拜就杀为匪,你们坏了我的规矩,杀了我的宝贝,罪该万死!”

第八百三十五章 蜈蚣

空旷的山谷中,哪来的女人?

我心头一颤,慌忙回过身去。

楞眼看了好一会,才发现半米高的草丛里有个女人脸。

这人很怪,好像蹲坐在了草丛里,否则,正常的女人怎么这么矮?这张脸也很特别,虽然面容不算丑,三四十岁的光景,但是她的脸竟然是暗绿色,嘴巴是严重的地包天,下巴比动画片里的光头强还长!

“你是谁?”郁一遍用纱布缠着手腕,一遍冷声问道。

我总觉得这人眼神里藏着一丝妖狞之气,想启动岐伯眼看一看她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缩在草丛里,可是试了两下,竟然没有成功,而且一运气,就觉得双眼酸痛。

我暗想,恐怕是因为吸入了太多瘴气的缘故,强行启动岐伯眼,很可能会伤害到视觉神经。

“我是谁不用管,你伤了我的宠物,就是你不对,一命换一命,你们留下一个人,其他人我既往不咎!”这女人阴森森一笑,看不见其唇动,却能听见其说话声。

马赛克不动生死压上了子弹,淡笑道:“一个人?好说,你是想留下这位帅气的郁先生,还是想留下我这个断臂的废人啊?”

女人暗绿色的脸抽搐了一下,嘴角竟然露出了一颗黑色的尖牙,瓮声瓮气道:“看来你这个废人话很多,既然是你开的枪,那就留下你好了。看你身体很结实,会适合我的胃口的,你说呢?呵呵!”

女人笑的很谄媚,也很放荡,话里话外透着一丝丝的暧昧,这个“适合”两字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马赛克坏笑一声道:“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我适不适合你,你不过来试试咱们知道?嘿嘿,不过,恕我直言,就你这长相,这大下巴,恐怕连八大胡同都去不了。”

女人脸色微微一遍,喃喃道:“我就喜欢话多的男人,既然如此,那我就试试……”

话音未落,这女人咻的一声,好像吹了一声口哨,又像是身体漏了气,总之,这怪异的动静一响,刷的一下子就飞出来一条黑色的影子。

马赛克也不是吃素的,手一动,枪便响了。

黑色的影子在半空中落了地,竟然也是一条巨大的蜈蚣。这蜈蚣的尸体烂成了碎肉,密密麻麻的触足还在微微颤动着!

“还有什么本事,一并使出来!”马赛克阴沉一笑,咬了一口手指,以血手凭空画了一道符箓,噗噗噗,从黑色的土壤中钻出了几根金丝线绳一般的细藤,就像是中药菟丝子一般!

老马的这招我见过,在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曾用过这招以血供妖。

这些菟丝子一般的金丝藤蔓像是线虫一般,眨眼之间朝着女人蜿蜒了过去。

可这女人竟然瘪嘴笑了笑,突然头一沉,消失在了草丛里。

但是,四周却响声异动,簌簌声不绝于耳。

“嘶嘶……”

草丛深处传来了噼里啪啦几声打斗声,顷刻之间,老马血养的黄金丝幔竟然全线溃退了回来,所有的金丝蔓都拦腰被咬断,端口毒迹斑斑。

老马瞬间脸色惨白,慌忙按住了手指,可是血还是炸裂一般朝外蜂拥着。

对方显然也是妖类,老马供妖失败了!

“按住合谷穴!”我朝其喊了一声,又朝其他人道:“大家小心,有毒物群压上来了!”

说话间,草地里、灌木后,乃至枯死的大松树上,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生出了无数的大小蜈蚣。所有蜈蚣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铺天盖地,簌簌而动,就那密足的爬动声就足以令人抖若筛糠,放眼所及,所有的地方都是蜈蚣,它们一边走一边朝前喷射着毒液,浅绿色的小草瞬间枯萎,就连厚实的树皮粘上毒液也随之冒出白色的灼烧泡沫,其毒液之毒可想而知!

岳敖现在只有一只眼睛管用,被这些密密麻麻的爬虫搞得心慌意乱,就像换上了密集恐惧症,忍不住大口呕吐起来。

“该死!”几个人收拢在了一起,岳敖忍无可忍,从怀中摸出玄石,轻轻一盘,施掌外翻,一道玄火就喷了出去。

要说岳敖这速度,也够快够毒,可是这群蜈蚣就像是有先见之明一般,绝大多数在火焰到达的瞬间,已经直接入土潜伏起来了,等火焰一消,重新扑卷而来。

好有灵性的毒虫,竟然还能揣摩人意?

我心里暗暗称奇,慌乱间,赶紧施展了一招土行心法,就算掘地三尺,也掘开了一条路。

几个人且战且退,不过,这刚刚被土龙卷走的蜈蚣,又不知道从哪冒出了更多。这些家伙,就像是杀不尽,烧不绝一般!

“嘿嘿!”

焦急之际,又是一声冷笑。

我环视四周,发现那女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一块岩石之后,正露出半个脑袋窥视着我们,嘴角半张,总算看清了,那露出的尖牙不是牙,而是一对黑色的口器。

我说这些毒虫为什么好像长了脑子一样,原来这女人竟然是一只母虫!有她在一盘观察调度,我们这才处于被动!

“郁,你掩护,我去去就来!”我瞄了一眼那女人,先是用五行心法除去眼前盖住了地皮的毒虫,然后依照万里独行掩杀过去。

那女人噗的一口,朝我喷了一口粘液,转身就走!

我急忙闪身,连续两个跨步,跳上岩石,手持稚川径路劈刀就砍。

一道清辉,半截岩石破碎,这才看清楚,这狗东西哪里是人?只不过修出了人形的头颅罢了,其身下竟然仍旧是蜈蚣的身子,青绿黄三彩身子,巨大的爬足足足有拇指粗细,一扭身,两对毒敖就朝我蜇了上来!

“心不小!”我冷喝一声,剑锋回收,啪了一声,直接将一条毒敖两只爬足砍了去。虽然重创了这毒物,不过,这毒敖里的毒液比我想的还要多,就像是喷枪一般。

我躲闪不及,赶紧朝后一仰,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翻身落在了地上。

刹那间,四周的蜈蚣就像是见了晚餐一样蜂拥相聚。

我慌忙一个鲤鱼打挺战了起来,但是,那受了伤的虫后竟然趁机大刀阔斧腾跳了过来,挥起另外的毒敖朝我心窝就扎!

“善摄生者,无犯日月之忌,无失岁时之和,孽畜你命休已!”虽然这毒虫未必刺得到我,但是我确实没站到便宜,关键时刻,有人念了一声药王的医典之词,从山崖上跳到了树上,轻松摘了那灵芝,随手朝我们这边甩了一把药粉,顿时,一股偻蓝草的味道弥漫起来。那虫后就像染上了杀虫剂,瞬间全身痉挛,人化的头颅消退而去!

我来不及看这人是谁,飞身而起,劈剑砍了下去,企图夺路而逃的虫后蜈蚣登时断成了两截……

第八百三十六章 王富华

手臂粗细的蜈蚣虫后就像是胀满的气球,我这一剑下去,砰的一下子爆炸开来,满满一腹腔的虫液飞溅的到处都是。等我落地的时候,这母虫已经成了瘫在地上的一副皮囊。那深绿色的黏液里开始出现一个个糯米粒大小的蜈蚣幼虫。

这是排了一颗大地雷,长出了无数的小地雷。

幼虫越来越多,进化的也越来越快,它们不仅吸光了母体的绿液,还吃掉了自己老妈子的那副肥厚的皮囊,连那母虫的硬甲以及坚硬的口器也都被吃掉了,一瞬间,四周都是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蜈蚣,比先前还来势汹汹。

这些杂碎,前仆后继,火来钻土,风来隐遁,根本毫无破绽,马赛克连开两枪,不过是打起了几朵尘土,杀死的蜈蚣根本不值得一提,其忍不住冲着蜈蚣群大骂:“虎毒还不食子,你们这些杂碎,连老妈子的遗骨怎么都吃掉,真是禽兽不如!”

本来氛围无比紧张,突然被马赛克这一句把我逗笑了,要知道,本来这虫类就是低端生物,就是禽兽不如。

众人一边施展自己的本事,一边朝后退,最后站在了一块一米多高的岩石上。

那些吃光了母体、同伴以及所有能吃的东西的爬虫开始蜂拥争抢我们的所带的獐子肉,爬虫越聚越多,堆积越来越厚,眼见着马上就要攀上岩石了!

我想了想,为今之计,只能用冥修大招不死冥魂了!我要让这些茹毛饮血的爬虫杂碎全部抛上九天云霄,我要将它们全都撕成碎片。只不过,这不死冥魂需要巨大的气力,这一招出去,我至少需要几个时辰来积蓄冥修的内力。这样一来,等真正面对花中魁的时候,我就失去了这最后的必杀技!

算了,想不了那么多了,先解了眼前之围再说。

我正逆转经脉,移魂冥修,却听树上的人高声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我一惊,这不是文信国公的正气歌吗?

要说这世间的事就说不清楚,这人的正气歌高声朗诵,就看见周围所有的蜈蚣忽然安静了下来,悬起脑袋左右探头惊慌不已。

一声镇万虫,这是何等的震撼啊!按照宗源,这招属于祝由术,不过不是山野杂术,乃是道本祝由,是古代国家遇到重大自然灾害的国主祭天的天路!

我还真是被这个人惊憾到了,先是靠着一把偻蓝草粉就将那母虫蜈蚣吓住了,此刻又凭着一首正气歌,就把这前仆后继的毒虫全都吓到了,简直是出招惊奇。

正当我们四个惊骇不已的时候,这人的正气歌忽然停住,周围却传来了“咕呱”一声清澈的蟾鸣。

“有蟾蜍?”郁惊呼一声。

“咱们解围了,这蟾蜍可是草蜈的天敌!”岳敖也欢喜道。

我心中一笑,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这等本事,这应该是“百技门”的口技术,并非有真的什么蟾蜍,而是这人用自己的嘴巴模拟出了蟾蜍共鸣的腔调!

“咕呱……咕呱……”

蟾蜍声从一到两,从两到十,越叫越欢快,就好像正有成百上千的蟾蜍赶来。这人不失时机地掏出一把黑色皮状物,碾碎了朝蜈蚣群一撒,顷刻间,蜈蚣大乱,半数潮水一般退去!

我认出来了,应该是蟾衣,这人以假乱真,用蟾鸣和蟾衣相互烘托,制造了一种蟾蜍来袭的假象,竟然受到了奇效,没等数秒,所有蜈蚣已经狂潮退去了!

“谢谢各位了,这灵芝虽然是你们看上的,但是我刚才花费了十分昂贵的雪山蟾衣,所以,这灵芝就算你们给我的酬劳,我收下了!嘿嘿!”这人从枯死的松树上跳了下来,嘻嘻哈哈朝我们拱了拱手。

天色不甚明朗,再加上这人身披蓑衣,戴着斗笠,胡子拉碴,一副山野人的装束,看不出具体长相。

我带着岳敖、马赛克和郁朝其拱手致谢道:“兄弟,谢了。不知尊姓大名,改日咱们云城一聚,略表心意。”

这人听见我说话,不由得一怔,仔细打量了我一眼,忽然笑道:“罗先生,不认得我了?”

说着话,这人掀开了斗笠,朝我爽朗一笑。

仔细看了好一会,我才认出来,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竟然是王富华!

“老王?”我真是又惊又喜。

王富华嘿嘿一笑道:“我这胡子拉碴是不是没认出来?倒是罗先生,光彩依旧,风度翩翩啊!”

我一摆手道:“哪里的话,不过我确实意外,你怎么从西南来云城了?”

王富华笑道:“罗兄忘了吗?上次你可答应了,给我找个媳妇呢!所以我这不远千里,就是为了这段良缘来的。知道您是鬼医,没有合适的礼物,听人说着雾灵峡盛产红灵芝,所以借花献佛想着取上几枚,没想到竟然在这遇见了你!”

上次在西南,多亏有王富华的配合,今天能在这里见面,还真是缘分。

王富华看了看其他三个人,好奇道:“就别说我了,你们几个来这里干什么啊。”

我将老史的事说了一遍,又将马赛克三人介绍给了他。王富华一听老史有事,顿时怒道:“老史哥那么讲义气的人都有人作弄,这人得特么多可恶啊,若是罗先生不嫌弃,算我王富华一个。”

我还没开口,郁便唏嘘道:“罗先生浩然正气,广结天下英雄,一呼百应,真是令人羡慕。尤其是王先生,看来应该是药王谷的人,过去只听药王大名,今天终于见了传人,幸会幸会!”

一番寒暄,转到正题,我问王富华,他是如何到达这里的,还有,这蔼蔼瘴气该如何破。

王富华自信道:“罗先生放心,打斗我不及你们,但是这虫毒雾瘴我最擅长,我们药王谷本来就在云林深处,不足为虑!”

王富华说完,解开袖子上的口袋,嗖的一下,从里面跳出了一只红色的变色龙。

“去!”王富华打了一个响指,那变色龙便开始在林木见跳跃,朝着雾霭深处去了。

第八百三十七章 鳞毛羽昆

雾霭把整个大地笼罩得严严实实的,仿佛仙境一般。

那赤色的变色龙在灌木间飞奔跳跃,王富华领路,我们几个紧追不舍。

这瘴气很古怪,一会儿升腾,一会儿翻滚,一会儿聚集,一会儿分散,说美不美,但是让人感觉好像游弋在一种虚幻之中。

一直奔走了一刻钟,岳敖有些怀疑道:“变色龙不会也迷路了吧,这雾气怎么好像没有休止一般?”

王富华自信道:“放心吧,这变色龙在我们药王谷叫做寻宗龙。不要说这雾气,就算是狂风暴雨,雷电冰雹,都难不住它!”

还真是如此,说话间,眼前突然豁然开朗,雾气不见了,我们已经走到了“铜火锅”的正中央。

就在这个峡谷深处的大坑中央,那座火光萦绕的大院已经到了眼前。

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原石建筑,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有滨水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不老宫”匾额。说实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简直如皇宫一般!

至于院中,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环绕一池清水。烈烈冬风,可其院中却异香扑鼻,奇花异草冷愈苍翠,绕阶缘屋至前院,可谓是清幽之极!

“妈拉个巴子,这花中魁真当自己是土皇上了?”马赛克看着眼前的一副奢华怒骂道。

我冷笑道:“于你我来说,他草芥不如,但是,在这山谷中,他还真就是土皇帝,你没看见吗?这些草木鸟兽之妖,为他马首是瞻,宁肯死都不朝我们投降。”

岳敖捂着自己的眼睛,戏谑道:“卜爷,里面是不是有花清秋,据说这小娘子可也是多花蓼女妖,一会要是她朝咱们发难,你是打不打啊?”

岳敖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一进入雾灵峡我就想到过这个问题,如果花中魁逼花清秋出战,让我杀她,我还真下不去手。

王富华嬉笑道:“花清秋?一个多花蓼女妖吗?我可听说了,这草木之妖,柳树变妪,槐树变翁,人参变娃,雪莲变婴,唯有桃树和多花蓼女妖可以变成青春靓丽的大美女,且桃树清纯,多花蓼妩媚,嘿嘿,这女人是不是大美女?要不介绍给我?”

岳敖哼笑道:“你真当卜爷是媒婆啊,就算真是媒婆,也没有将爱慕者介绍给别人的啊,否则对人家姑娘也太不公平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朝我开起了玩笑,我冷冷白了二人一眼道:“废话少说,拿下花中魁才是真格的!”

正说着话,后面忽然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回头一瞧,竟然是木爷赶上来了!

只见木头衣衫褴褛,衣服变成了灰不灰、黄不黄的颜色,脸上肿胀,像涂上了一层油。下面的裤腿卷过膝盖,毛茸茸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无数个筋疙瘩,被一条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连着。大襟上还有斑斑血迹,手里却缚着一只金色的如同小蛇一般的藤蔓!

“终于赶上了,看来我还没来迟!”木头淡淡地说着,虽然状况不佳,但是眉宇间的神色依旧犀利。

我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心中呐喊了一声,壮哉,木爷!

我就知道,谁都能败,唯独木爷不能败。

“木爷,你没事吧?”岳敖看着鼻青脸肿的木头问道。

木头淡淡道:“不碍事,被蜇了一下。我木家出身木匠世家,厌胜之术干的就是降服草妖的行当。你怎么?”说着,目光落在了岳敖的眼睛上!

岳敖笑的有些勉强,低声道:“没事,不就是一只眼睛嘛。”

马赛克的手臂上有接上的希望,可是,岳敖的眼睛却是大事。我心里多少有点不好受,看着王富华道:“兄弟,不知道你药王谷对人头勃可有研究?”

王富华面露意思歉意,低声道:“不瞒各位,虽然药王谷号称是药王圣地,可是,总清末就开始衰落了。我们现在更多继承的是毒术,治病救人的路数早就忘了。这人头勃属于十八草毒之一,仅次于毒箭树、一品红、曼陀罗等,排名第九,十分难缠。我倒是可以以毒攻毒试一试,但是,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另一只眼很可能会收到牵连。”

岳敖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可能是为了鼓舞士气,也可能是为了让我宽心,哑然一笑道:“卜爷别担心,别忘了,当初要不是你,我还浑浑噩噩被玉甲症折磨的生不如死呢!不就是一只眼睛嘛,只要崔旗不介意,再瞎一只眼我也无所谓!”

话虽然这么说,天下有几个人愿意牺牲自己的眼睛呢?

我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岳敖的眼睛我一定医好,否则何以称为鬼医,又何以担当悬壶峰掌峰?但是,我不想让他忧心忡忡,便开玩笑道:“呦,终于承认惦记我徒弟啦?将来你要是真和崔旗来了连理枝,那你岂不是和她一样,矮我一个备份,也得朝我叫一声师父了?”

岳敖不好意思道:“以后咱们各叫各的,我叫你哥,你叫我……”

“住口!”我特么怎么觉得这词有点熟悉呢,这不是夏洛特烦恼中台词吗?这孙子这是想赚我便宜啊!

众人正戏谑玩笑,为这最后的进攻释放一下心情。却忽然看见环绕大院的浮桥上,缓缓走过来了一对影子,这一串影子上蹿下跳,灵动的样子分明是几只猴子。这几只猴子不知道多大岁数了,各个毛色发红,眉毛发白,叽叽吱吱聒噪极了!

“猴子?嘿嘿,这花中魁已经没有底牌的吗?竟然派几个马戏团的货色出来了!”马赛克笑着说道。

我心里暗暗盘算,这花中魁还真非浪得虚名,古人云“天地人神鬼,蠃鳞毛羽昆”,前者是为五仙,后者为五凡,蠃就是人,鳞毛羽昆则为人之下的四兽,分明代表鳞虫(水族)、羽虫(禽类)、毛虫(兽类)、介虫(昆虫),花中魁竟然都能收入麾下,着实不简单。眼下我们已经经历过腐鳝、蜈蚣了,这猴子必定是毛虫一类的代表!

民间有句话叫做“宁斗入宅狼,不斗下山猴”,这猴子素来以人之后智商为首著称,成年公猴性格暴躁,凶猛好斗,能与中型的猛兽搏斗。尤其是有了灵性的领头老雄猴更是勇猛好战,牙齿长而尖锐,爪子也锋利,臂力十足,再加上其神乎其神的朱厌术,绝对不是善类!

“大家小心点,我觉得大麻烦来了!”我摊开手掌,随时准备召唤鬼医刀,低声朝着几个人嘱咐道。

第八百三十八章 觜(zī)火猴

环绕宅院的一圈萃水上有一座古香古色的木质浮桥,这一群共计七只猴子抓耳挠腮缓缓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木桥的正中央,为首的一个忽然停住脚步,自顾自靠在了木栏上,搔起了痒痒。

另外几只猴子也随之停下身,有的跳上栏杆,大模大样扣起了鼻孔,有的吊在锁链上抬头望月,最让众人尴尬的是,一对猴子公然在桥中央打起了野战!

王富华嘿嘿一笑,感叹道:“姥姥的仙人板板,连这猴子都成双成对,凭什么老子活了二十多年还孤苦伶仃一个人?”

我笑道:“谁让你的要求多啊?什么身高一米七,胸围最差c,面容不重要,只要赛虞姬。还什么腿长一百二,面白似蛋皮。声音林志玲,清纯奥黛丽……你这要求都可以进军日本东京热了!”

我们几个说着话,大概是听见了笑声,那几个猴子不时看了看我们,然后仍旧自娱自乐,就当我们不存在一般。

马赛克瞧了一眼这几只猴子,满眼不屑冷冷道:“卜爷,你说这几只猴子是大麻烦?呵呵,不瞒你说,我马家祖籍就是新野,马猴不分家,这耍猴的本事我也会!这猴族畜生,生性最贱,你要是强了,他就弱了,你要是稍微示弱,那它就把自己当大圣了!”

马赛克说的自然是玩笑话,这新野出耍猴人众人皆知,但是和他马家什么关系都没有,要非要说有,那就是弼马温了!马赛克手臂断裂,直到现在,血还在往外溢着,所以心情极差,说着话,突然端起了枪,夹在腋下,单手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子弹划过一道火线,正中那只端坐在浮桥立柱上的猴子脑门上。

马赛克的枪法众人皆知,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这一枪还是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不在于枪法,而是子弹打在了那猴头上竟然冒出了一道火光,就像打在了岩石上!

子弹将那猴子从木柱上直接冲击掉下了浮桥,可是这厮划过一道弧线,信手一勾,竟然攀缘着垂下去的锁链一翻身又跳了上来。

本以为是脑浆崩裂,命丧当场,可是这猴子却安然无恙,就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搔了搔猴毛,又重新跳上了木柱,用恶毒的眼神冷冷看着我们!

其他几只猴子也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工作’,或站或卧或蹲或躺,冷冰冰看着我们!

所有人吃了一惊,莫非这猴子还真是像大圣一样是石猴变得?为什么这一枪打过去不但没死,还冒出一道火光呢?

马赛克满脸的不可思议,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确认,也有些不甘心,一咬牙,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在了为首的那只猴王身上,正中胸膛。子弹如同铆钉深深嵌入了猴子的皮毛里。这猴子嘴角一咧,露出一排又尖又黄的碎牙,抬起前爪,伸进自己的毛皮里用力一扣,竟然将子弹头挖了出来。

皮毛上没有洞,也没有伤口,子弹上没有血。

这猴子就像是挑衅一般,将这子弹捏在手里,高高抛起来当啷一声掉进了嘴巴里,然后就像是嚼口香糖一样嘎吱嘎吱咀嚼一般。这牙齿碰撞生铁的声音尖锐刺耳,听得人心里直发慌。

“这……这是……”

马赛克咽了一口唾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那猴子露出了一丝狰狞笑意,嚼了几口之后噗的一口吐了出来,那子弹头已经被生生咀嚼成硬币大小的铁饼!

我和木头相视一眼,很明显,他也没看出这是什么门道。

这还不完,眼前这只健壮的公猴狡黠一笑,突然将这枚小铁饼在掌心里一抛,和人一样,攥紧拳头,用食指biu的一弹,那铁饼瞬间带着劲风,好像飞刀一般朝马赛克飞了过来!

众人都看惊呆了,谁也没反应过来,只有我,在其弹爪的一瞬间慌忙抬手,啪的一声,离骨刀飞了出去,和那子弹头正好碰在了一起,鬼医刀自己收了回来,可那枚铁饼却深深嵌在了水边的一块岩石上,离马赛克紧紧一步之遥!

马赛克愣愣地说道:“卜爷,你说的没错,咱们碰上大麻烦了!”

“我的个乖乖,子弹打不穿,还能生嚼硬铁,这群孙子该不会是开挂的吧!”岳敖一边说着,下意识握了握手里的玄石。

我点点头,启动岐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此物确为妖修无误,但是,究竟是石变猴还是猴变石却看不出来,我读不出来它的经脉图。因为在它们身前,好像有一道星云盈盈绕绕,这让我无法击中精神。

“你们且等一等,让我看看它们倒底是什么来路!”我看了木头一眼,示意他断后,在一旁观察一下它们的修为路数,然后脚下万里独行,几个箭步朝着浮桥上跃了上去。

随行间,脚尖一勾,刚才一旁那块巨石已经被我踢了过去。

不知道这猴子是自仗着厉害,还是没反应过来,眼前巨石砸了过去竟然没动,嘴巴里吱吱一阵狂叫。就在石头砸头的瞬间,排列最后的一只呆头呆脑的憨猴突然一头就撞了上来,哗啦一声,直接将斗大的巨石给撞了撕碎。

我随后到了桥上,那猴王好像没生气,也朝前走了两步,规规矩矩朝我鞠了一躬,然后就像是驯养过了猴子一样,笑容可掬有模有样朝我拍起了巴掌,如同热烈欢迎一般!

这猴子拍手之际,其他六只猴子也跟着学习,啪啪的巴掌有节奏的拍着。

一开始我以为着猴子见我袭来害怕了,开始讨好我了,可是看了几眼,我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因为它们的巴掌拍打间竟然冒出了一道道暗红色火光,就像是石头、钢铁相交之后产生的的火花!

“嘿嘿,你送死来了?”我正要出手试一试它们的修为,那为首的公猴竟然说话了,随后几只猴子突然变化位置,手掌一摊爪子中央都升起一道火光来!

紧接着,我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只虚幻的白虎怪物从这些火光里窜了出来,刹那间将我覆盖其中,一颗冒着火焰的尖牙直逼我的心脏!

“不好,是觜火猴星云!”我暗叫一声不妙,翻身朝着那公猴的脑门就是一巴掌,可是此时的手掌打出去已经软绵绵空有力而气无形了,眼前的房屋、河流、小桥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结界

眼前的景象风云陡变,眨眼之间面前的所有景观消失了!

我茫茫然朝后退却,身后一股伏火突然轰的一下燃烧起来!

我慌忙止步,朝外体眺望,只能看见虚无的浮云,无穷无尽,木头他们几个却全都消失了!

“木爷?”

“岳敖?”

我大声喊了几嗓子,周围一点回应都没有,就连我的声音也似乎变了腔调,如同按加速器一般,像是动画片里的人物。

周围的白色的流云飘啊飘,放眼之中都是广袤的无尽宇宙。

我知道,我掉进了觜火猴星云里,也就是白虎结界。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这是道家理论的基础论调,也就是说,黑夜白昼是基,东西南北四象是础。这四象则是我们常说的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而觜火猴正是古代中国传统文化二十八宿之一,位列西方白虎位,司命属火,表象为猴,为第六宿,正好居于白虎之口。

道词有云:觜宿值日主吉良,埋葬修造主荣昌,若是婚姻用此日,三年之内降麒麟。

恍若流年不利日,火猴自行成浮云,焱焱火光烧洞天,困人无路程白骨。

也就是说,若是良辰吉日,觜火猴星当值,人会交好运;可是,如今流年不利,这白虎之象将我吞在其中,形成了结界,将我困住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坦白的说,心里还有一种恐惧感。

虽然我见过生死,穿过阴阳界,可是,我从没接触过结界。

我的修为并不像一般道人一样,从一品道童穷尽一生,修到九品天师,要是那样的话,我也会一些简单的结界。可是,我的修为是从方静斋、馗、花爷和花木木继承来的,这一点就像是天龙八部里的虚竹,你和我讲理论,我讲不过你,但是你和我打架,我能把你打到满地找牙。

可眼前没有人和我打,只有一望无际的浮云,有力气都使不出来。

我越发觉得花爷说的没错,他这个师弟花中魁远比他要复杂的多。花爷这人性情简单,直来直往,热爱吃喝玩乐,却对修为不甚在意。

可花中魁不同,就目前进谷这一系列的遭遇,就说明此人不禁心思缜密,凶残暴戾,更是一个难得的术界奇才。能将翎毛羽昆各类妖祟尽收麾下,还能将这老猴妖化成石,给我突然来了一个星云结界,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也难怪花木木提起花中魁除了失望,更多的是惋惜,此人若是用心,绝对会是一方天道尊师。只可惜了,为了一个女人,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也就罢了,还成了杀人恶魔和奸邪帮凶!

好多人不知道结界,以为这是一种玄幻术法,是现代人的产物!实际上,结界是以阵法的形式储存修道之人法力的方法,正是阴阳道的祖师爷鬼谷子所创,其得意门生孙膑就曾经用雾化结界打破同门师兄庞涓。

结界方法很多,如五行、太极、八卦等手段,并有符咒、法器等物品的辅助,不过这星云结界属于层次较高的结界,虽是人为,但是接近于自然结界,不容小觑!

因为根本判断不出方向,也没有任何参照物,我只能凭感觉尝试朝前走了两步,可是刚迈到第三步,忽然面前凭空生出一道火龙壁,亮金色的火焰扑面而来,我慌忙朝后退了两步,身后同样烈火炎炎。

鬼魅的火焰之后,露出了几个猴子古怪的笑脸,那毛头脸上满满的都是讥讽和嘲笑!

“尼玛的,老子就不信你们真是铁打的,石头炼的!”听着这一声声怪笑声,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伸手,握着稚川径路就刺了过去!

可是,剑锋虽然凌厉,但是一穿过火龙墙,锋芒就消失了,反而一束火光顺着剑脊像流水一样朝我扑了过来!

我慌忙赶紧收手,可是此时袖子上却已经冒出了火光。

灼烧剧疼痛彻心扉,我赶紧扑打身上的火苗,好歹没把自己火化了!

有了这次经验,我不敢再贸然行动了!

按照王诩所留的《鬼谷子》残卷所说,任何结界都是依作法而区划一定的暂时地域,无一例外的都有破绽,只不过,越是高级的结界越是缜密,就看你能不能发现了!

考虑到四处烈火,不能用肉身尝试,我摸了摸怀中,尚有几道灵符。

摸出八张,信手旋转一圈,朝着四面八方分别打了过去!

轰轰轰……

连着前七道符箓都着了火,唯独最后一道符纸,轻飘飘飞了出去。

我心中一笑,多亏老子聪明,看来这觜火猴也不过如此!

我信然快步走了过去,果然面前没有烈火,可是,我刚要试探着走过去看看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就像是陡然打了了一个新的密室,我踉跄入内。

一阵趔趄之际,突然觉得身边风声呼啸而起,刹那间,大雾迷天,等了数秒,等我能看清楚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和刚才已经没了什么不同。

依旧是空荡荡的,能看见的只有浮云,就像从一个一片海洋掉进了另一篇海洋。

稍有不同的是,这个空间的四周亮起了无数个蓝色的光团,这些飘来飘去的鬼火让整个后面,仔细一瞧,都有一个面目可憎、表情骇人的鬼魂!

这些鬼影看了我一眼,眨眼间又被突然闪现的火焰吞没了!

我知道,这些鬼影,应该就是被困死在结界里的人,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被花中魁用此法对付!

我忽然想到了前一阵子找我道别的方静斋,他当时说自己找到了进入山谷的办法,会不会也和我一样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刚才这些困死的亡魂中,有没有他?

想了想,突然笑了。我觉得自己很奇怪,自顾尚且不暇,我为什么会担心他呢?

说来说去,其实骨子里我对他的恨还是消失了。这么久一来,算计我的人无数,方静斋算是其中最有良心的一个,至少他害了我之后会觉得自己卑鄙,觉得羞愧,在害我之前还潜意识将我介绍给了馗,知道这样可以保我不死……

我感谢他,要不是他,我哪知道这世间会有种种阴谋?要不是他,我又怎么能在后来种种磨难中顽强地活着?

某种意义上说,方静斋是我的一把磨刀石,在我愚钝的时刻,帮我开刃,把我从一块黑铁磨成了刀子……

第八百四十章 雪人

想到方静斋就又想到了以前的种种遭遇,想到了受人歧视的日子,想到了奶奶,一时情绪有些不能自已。

我强迫自己从掉进去的回忆里走了出来,解决当下之围才是要紧事,我被困在了这结界里,也不知道木爷他们一众人如何了!

这次我没有慌张,故技重施,再次用符箓猛打周身。

果然,八张符箓又只燃其中七枚,在四面八向中,果然有一门是空的。不过,我留意到了,自己所处的这个空间的面积,比先前的空间足足小了一圈。

换句话说,如果我从这个缺口走出去,好的情况是,我成功遁出了结界,不好的情况是,这个缺口的外面,又是另外的一个结界空间,而且空间的规模可能会更小。

尽管我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我明白,眼下我没有选择。出去的门只有这么一个,要么尝试,要么原地困着,天长日久之后,我也就成了刚才那些被结界永远吞噬的亡魂一样!

所以,尽管很冒险,但是,还得尝试!

不过,鉴于上次我好像被人推了一把,这次我长了心眼,我一点点朝后退着,背身退进了另外一个空间。可谁知道,这次身后却又像是有人拉了我一把一样,一下子将我扥了过去。与此同时,我面前的通道一下子冒出了火光,回去的路又被封死了!

“嘻嘻……”

冥冥之中,我听见了猴子们欢天喜地的笑声。我明白了,虽然是结界,我不能看到外面,但是外面的猴子却可以窥测我的情况。

这种被人窥视,被人暗地里戏耍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我忍不住怒斥道:“骚瘟的猴子,有种出来和老子单挑,鬼鬼祟祟,果然是胆小的猴头之辈!”

“嘻嘻……唔唔……”

我这么一骂,这群猴子吱吱喳喳笑的就更厉害了,就特么好像吃到了进口香蕉一样!

我是又急又气,可是又不得不静下心来。猴子狡诈,它们这是给我玩攻心为上呢!

我凝视四周,果然,眼前景象和先前没有什么区别,仍旧是黑天白云,飘飘荡荡无边无际,这已经是第三个结界空间了!

我心里暗骂,我就不信了,难道说这一个空间连着一个空间,还无穷无尽了?

不过,等我将最后几张符打向四周的时候,瞬间让我绝望了,这次没有下一个空间了,因为符纸所到,八面全都是火龙,也就是说,我走进了这结界的最终的死间来了!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空间面积已经缩小到了两三平米,火焰一烧起来,浑身上下就好像掉进了老君的八卦炉里,酷热难忍。

就算在理智,到了这会也疯了,空间这么小,我特么想躺在这歇一会头脚都会触碰到结界的边缘,瞬间把自己烤化掉。如此熬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我就会备憋疯!

脑子开始飞速盘算起来,我想着所有的方法。先从太极两仪的黑白颠倒,再到佛道的三十三诸天,乃至道家的十二欲界,所有有关于结界的我都想到了!

忽然,我脑袋一热,对啊,我为什么忽略了最简单的五行相克相生法呢?既然这觜火猴五行属火,那要想破结界,是不是需要用水呢!

水从何处来?

呵呵,不难,我有五行心法,这结界就在浮桥上,桥下就是水,调水还不容易吗?

想到这里,我赶紧开始运气。

咱们前面说过,五脏相生主要表现为:肝(木)藏血以济心(火),心(火)之热以温脾土,脾(土)化生水谷精微以充肺(金),肺(金)清肃下降以助肾(水),肾水之精以养肝(木)。五脏相克的主要表现为:肺气清肃下降,可以抑制肝阳上亢,即金克木;肝气条达,可以疏泄脾土的郁滞,即木克土;脾的运化,可以避免肾水的泛滥,即土克水;肾水的滋润,能够防止心火的亢烈,即水克火;而心火的阳热,可以制约肺金清肃的太过,即火克金。

所以,只要能有水,我就不信这觜火猴的星云结界破不了!

此刻我自信满满,调动足少阴肾经与足太阳膀胱经相表里,开始兴气吊水,可是,这气息刚到双足脚尖,还没来得及释放,就感觉呼的一下子,脚下生风,我身体里刚刚集齐的气力瞬间消失了!

我这回想哭的心事都有了,原来这结界不仅仅将我与外界相隔,连我的能量也被控制在了这弹丸之地,我根本就无法动用五行心法。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喃喃自语,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渗了出来。

心里一慌,脑子就像是短路一般,愤怒冲头,短时间逆转修为,一记冥修气团打了出去。

轰隆一声,煞气和结界火焰相冲,砰的一下,竟然置换出了另一个结界场景。虽然我仍就被困着,但是,眼前出现了满地的累累碎骨,都已经被火焰烧成了断渣,另外,就在我面前,出现了两个雪人。

说是雪人,不是我们冬天在外堆得那种雪人,而是明显的两个人,被冻上了一层冰壳。

觜火猴的火结界里竟然有两个雪人?这倒是稀奇了。这两个人难道也是被困在这里走不出去,就用冰雪让自己暂时残喘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老子在这烤红薯,不能让他们两个避暑,我走上前,双手一拍,哗啦一声,冰壳碎了一地,里面的两个人直挺挺倒在了我面前!

你大爷的,这两人我竟然还认识,正是巩雅文和叶殇两个狡猾的家伙。

按照我的推论,这两个人早在两个月前就来了雾灵峡,他们当时呛了木星虫,本来是想着和花中魁做交易的,原来被困在这了。不过我很奇怪,两个人的本事都不是很高,这雪壳是如何做到的?

“罗卜?”

我正心中盘算着,没想到两人竟然还都活着,睁开眼看见了我马上爬了起来。

巩雅文仍旧是那副德行,落魄到这幅田地,仍旧用余光斜视着我。倒是叶殇,还有几丝愧疚,朝我颔了颔首……

第八百四十一章 龙血

对待这两个人我得区别对待,和叶殇虽然交集不多,但是这人给我的印象不错,特别是在冯营村供儿会那次,没有他的帮助,当时修为不高的我可能就栽到那了!

至于巩雅文,别看这丫头是个女流之辈,但是心计绝对可以称得上老谋深算。虽然不是坏人,但其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凡事不问别人生死,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得失,已经至少三次我被她算计了!

“呦,叶兄,好久不见啊!”我只当自己完全没看见巩雅文,朝着叶殇打了声招呼。

两人面色不佳,这说明虽然有冰壳相封,一直处于半休眠状态,但是两人无论是气血还是精力都消耗不少。

叶殇眼睛有些发红,布满了血丝,略带歉意道:“罗兄好久不见,我看你满面红光,身形自带锐气,想必是这两个月在修为上又有所得吧!如今道界人才凋零,能达到您这个地步的人据我所知已经几乎没有了!”

我一笑道:“叶兄过誉了。”

“可不是过誉了嘛!我说罗卜,你鼻子上长的是蒜瓣吗?难道你看不见我?你什么意思啊,口口声声好像只看见叶哥一个人是的!”巩雅文在一旁十分不满地朝我怒道。

我冷嘲道:“对不起,还真没看见你!”

“你……”巩雅文指着我无可奈何道:“大男人,如此小心眼,你不就是生我气吗?我忽悠你去鬼医十九那骗了稚川径路,可你别忘了,那把剑最后还不是送给了你?”

“送我?亏你说的出口!”我忍不住愤怒反击道:“一来这稚川径路本来就是我悬壶峰的宝贝,我是掌门人,此物自然归我;二来当初明明是你耍诈,仗着我不认识木星虫,假意和我交换,这才让你带走了宝贝!”

巩雅文自知理亏,小声道:“愿赌服输,愿换是猪,反正我又没抢,当时你也同意了,还不是你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

嗨你大爷的,这丫头片子的嘴巴就是刁!

我懒得和她理论,哼声道:“当初一心想要得到木星虫,最终也如愿以偿了,可你报仇了吗?还不是被困在这里了?老实说,那木星虫哪里去了?哼哼,八成已经被人家花中魁轻而易举夺去了吧!你啊,活该,与虎谋皮,花中魁没把你门生吞活剥了就算不错!”

我这回明显猜到了巩雅文的痛处,这小丫头片子脸色差极了,狠狠白了我一眼,喃喃道:“花中魁那老贼,言而无信,早晚横死!”

如此说来,这木星虫还真落在了花中魁的手中,花中魁又将其交给了供儿会,换取了自己师妹的复活,娘的,好好的宝贝,生生便宜了供儿会那帮孙子,巩雅文得负直接责任!

叶殇叹口气道:“罗兄,别和小文一般见识,她也是报仇心切,才走了极端之路,没想到这个花中魁会是这样厚颜无耻!不瞒你说,其实木星虫是我们叶家的宝贝!”

“你们叶家的宝贝?”我一愣,心道该不会是这小子框我吧!

叶殇道:“没错,我本是滇南彝寨叶家人氏,祖辈都是茶商,算是小有家业。我祖辈曾在澜沧江莽枝茶山寻野生茶树的时候,见到了一灵菌宝贝,此物附着在一颗肉芝之上,就是木星虫!”

我突然想到了李水和张大山的故事,脱口道:“难道说张大山就是在你们村子犯得纪律?”

“没错,和他谈恋爱的是我姑姑,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当初执行任务时负伤,被我姑姑所救,可两人在一起没多久他就弃我姑姑而去。在我们那边,若是被男人抛弃,女人就是死路一条,我姑姑一时走投无路,跳了河。这个该死的男人最可恶的是还带走了我们叶家的宝贝,一去无踪影!”叶殇喃喃自语道。

我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在凤凰山时,他们愿意用稚川径路和我换张大山的理由,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们会把张大山勒死暴尸荒野,除了为了木星虫,也是为了报仇!

知道了这一层关系之后,我多少对两人的态度有所好转,毕竟木星虫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

要说这叶殇也真够宠溺巩雅文的,好不容易得来的家宝,竟然为了她肯拿出来送与别人,就是为了替她报仇!

“罗卜,别说我们了,你那么厉害,不也被困在这里了?”巩雅文冷嘲道。

我瞪了她一眼,朝叶殇道:“既然如此,往事就不说了。我很好奇,你们既然被困住了,那这冰壳是怎么回事?”

叶殇一笑道:“说来也是缘分,本来我和小文被困机会呗炙烤的奄奄一息了,这时候突然有一个美目清秀眼睑狭长的姑娘穿梭到了结界中。这姑娘见我身上带着好酒,就朝我索要了一壶,作为交换,她用自己的特殊本领将我们暂时冰封了,在这种即生即死的混沌中活了下来!”

“你是说,有人能够随意穿梭结界?”这可是让我着实一惊。

叶殇道:“其实严格意义上说,她不是人!因为在这姑娘豪爽了喝了一口烈酒之后,竟然露出了一条三条白色的尾巴,所以,我猜测,她应该是个青丘白狐!”

狐狸?怎么又出来一只狐狸?想想都头疼,有昆仑狐一个家伙就够受的了。

不过,叶殇的话让我突然有点疑问。既然喝了酒就会露出尾巴,就说明这狐狸修为并不是十分高深。既然修为不高,它又是如何自由穿梭结界的?

“叶兄,你实话实说,既然她能随意穿梭结界,那为什么没有带你们出去?而只是结了一层冰壳?”

叶殇思虑片刻,解释道:“我记得她好像说过,自己不再四象之中,自己可以来回走动,可是我们俩是阳世人,她也无能为力!”

话已至此,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解开这结界的关键在于四象。

狐族在商周之前,一直作为青鸟、貔貅、麒麟、甲龟之外的第五祥兽,后来昆仑狐的祖先之一,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妲己狐女犯了错误,才被踢出了祥兽之列。换句话说,这狐族虽然落了毛,但是依旧是凤凰,人家不属于四象兽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管辖之列。

既然这狐女能够穿梭结界,却不能消除结界,那就在于这个觜火猴属于白虎结界。我要想破了它,就需要借助东方青龙象的帮助!

想到这,我不免有点失望,这结界分明几乎就是死局嘛!龙其实说找到就找到的?就算我知道了破解方法,我也没法召唤一条龙过来啊!

失望之余,垂头之际,我忽然看见了自己的小六指。娘的,既然这小六指因龙族华月珠而生,那算不算是和四象青龙的一点渊源呢?如果算,那我的小六指血岂不就是龙血吗?

第八百四十二章 破界

青龙是天之四灵之一,源于远古星宿崇拜,是代表太昊与东方七宿的东方之神,于八卦为震、巽,于五行主木,象征四象中的少阳,四季中的春季,和白虎象位正好相克。

一旦想明白了这一点,所谓的结界就和推拉门一样简单了!

“罗兄,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叶殇见我表情忽而凝重,忽而微笑,顿时露出了希望之光,忙不迭道:“是不是想到了解开这觜火猴结界的方法?”

我还没开口,巩雅文便戏谑道:“叶哥,你也太把他神话了。不过就是一个鬼医嘛,满大街都是,随便一板砖拍下去能拍死仨!这结界是高阶修法,他要是能解开,我就……”

“你就什么?说出来听听!你要是开出来的价钱好,我还真想试一试!”我直勾勾盯着巩雅文的眼睛,一本正经激将道。

巩雅文本来就是想打击我一下,没想到我会接住话茬逼问她,其实她也心里没底,所以一时有些犹豫。

我继续冷笑道:“巩小姐,怎么怂了,你倒是说啊,我要是解了这结界你怎么着啊?像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就别说了,我可不想和叶兄争!”

叶殇也算是一个洒脱之人,可是此时却肯为巩雅文赔笑道:“罗卜,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女人,终究是见识短浅了一些。依我看,罗兄明经擢秀、调仪许中,解开这结界也并非不可能!”

我一笑道,转而朝巩雅文道:“看见了吗?这也叫态度!同样是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听我这么一说,巩雅文果然暴怒,大喝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巩雅文今天说了,如果你能解开这结界,我愿意……我愿意听你调遣,随便你让我做任何一件事,哪怕叫你一声祖宗我都认,绝无二话!”

我就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是个烈性子,我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认怂不是?”我狡黠一笑,冷凝道:“我不要你叫我祖宗,我也不要你的金银财帛,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解开了结界,带你们出去了,你放弃追杀方静斋,我愿意让他给你俯首致歉,哪怕跪下都成,就请你留他一命!”

巩雅文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罗卜,你苦心激将我就是为了这那老东西?你脑子没瓦特吧,别忘了,他可是你的仇人。”

“你说的没错,可是大仇如大恩,他害我我记着,他对我的好我也记着,当初走投无路他收留了我,就凭这,我也愿意保他一命!”我淡淡地说道。

巩雅文嘴角剧烈抽搐了几下,冷冰冰道:“罗卜,你大善人,可我巩雅文不是。杀父之仇,怎可不报?我宁愿不出这结界,困死一辈子也绝不会答应你!”

“杀父之仇?那你怎么不问问方静斋问什么杀你父亲,他的老婆孩子都因为你父亲的缘故被花中魁杀了,这个仇又该怎么算?”我冷飕飕地说道:“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勉强你,你就和你的心上人永远困在这等着被烈火烧成骸骨吧!”

巩雅文听我说道这,眼里终于有了一点点触动,抬头泪眼婆娑地看了叶殇一眼低下头去,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足足过了一分钟,才面无表情抬头道:“罗卜,算你狠,我答应你就是,只要你让叶哥出去,我答应你不杀方静斋便是!”

其实巩雅文未必能杀的了方静斋,哪怕在加上叶殇也不一定是方静斋的对手,但是,这女人心思诡狡,我还是不太放心道:“巩小姐,空说无凭,你的信用在我眼里一个大子儿都不值!”

巩雅文看似平静似水,可是眼里却冒着毒光,赌气大喝道:“我发誓,我巩雅文今天对着觜火猴星宿发誓,如果该死的罗卜能带我和叶哥出去,解开结界,我愿意放弃追杀方静斋!如果……如果我有违誓言,愿意遭雷劫之刑!”

我转头看着叶殇道:“兄弟,对不住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有朝一日,若是真碰见方静斋,我愿意出面,让他为自己当初的恶行道歉,任你们打骂,只求留他一条老命。”

叶殇叹口气点点头道:“人心有异,取舍不同,我理解。”

既然说定了,那下来就是要解开结界了!

西方白虎,下有奎、娄、胃、昂、毕、觜、参七星宿。

东方青龙,则有角、亢、氐、房、心、尾、箕七星宿。

觜宿对尾宿,正为青龙之尾,我闭目凝神,在脑袋里将青龙七宿的星云结构跃然纸上,然后轻轻咬开小六指,从尾宿凌空画起,就像画悬空符咒一般!

一道星宿就有六个星官,七个星宿画下来就是四十二个星官,一一排列,不能有错一个。

“罗卜,你到底行不行啊,闭着眼睛不会不好意思睁眼了吧!”巩雅文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叶殇小声道:“小文别说话,我看得出来,罗先生正在画龙,已经到了亢宿。”

亢宿在七曜属金,图腾为龙,故亦称亢金龙,为东方七宿最关键,气入丹田,亢龙有悔。

巩叶二人说话间,我已经画完了最后一笔。此刻就感觉小六指簌簌生风,忽听一声龙啸,再睁眼,青白两道光芒宛若两轮骄阳当空而照,璀璨的光芒耀人双目,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在场内响起,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爆发一般喷放而出。

转眼前,结界退去,眼前的景象重新出现在了眼前,我落地的瞬间,木头他们几个也纷纷落地,原来,我被结界吞没的时候,他们没看出有结界,眼见我突然消失,救人心切,也被困在了结界的不同空间里!

再看桥上,哪里有七个猴子,其实不过只有一只猴子而已,身后另外的六只猴子都是石猴,已经被震得四分五裂。这只下了结界的猴子就站在众人面前,呲牙瞪目,一副大有不甘心的架势!

“骚瘟的猴头,你还有什么本事,一并使出来!”我冷冷问道。

第八百四十三章 杀猴

老猴子晃晃脑袋,四脚着地,竖着的长尾巴一颠一颠,前躬身子,仍旧摆出那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吃了刚才的亏,马赛克不敢再托大了,小声道:“奶奶的球,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猴子竟然还能耍出结界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卜爷,咱们这会还真得小心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马赛克这就属于典型。

还是木爷看的通透,瞄了一眼那猴子道:“虚张声势而已,连结界都用了,他还能有什么本事?”

显然,这老猴子听明白了木头的话,顿时呲了呲牙,狂傲的吱吱叫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要是一般人,见到猴子如此发怒,还真心有余悸。

木头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麻梨虎胆,上前走了一步,显然,他这是要出手了!

我轻轻拉了他一把,转头对郁道:“此物属火,我记得先前曾见过郁兄有一招绝技,一记指诀,就有冰天雪地之威,这一战,可否请郁兄出手?”

当时在燕东矿道地下,我亲眼看见郁曾冰封丹魃,雪灵儿告诉我,那一招应该是陵阴诀。我对郁的这一招记忆深刻,也十分感兴趣,所以我阻拦了木头,想再看看郁的身手!

郁面色阴郁,点点头道:“先生有雅兴,那我不妨就施展一番,不过,这不是什么绝学,也不是什么人传授,完全是我从一本闲书上学来的,诸位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将秘法如数传给各位。”

听闻此言,岳敖马上惊愕道:“郁哥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

岳敖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术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同道门的人,不会讲自己道门的绝学外传。陵阴诀算是郁的独门绝技,怎么可能外传给别人?

郁听似有笑脸上却无笑地说道:“我说的自然是真的,你们可以先看我的指诀,若是有人感兴趣,尽管找我,我一定将咒诀悉数相传。我生来无门无派,无师无宗,只要有人愿意学,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说罢,郁一个旋身已经朝着那猴子扑了过去!

“吱嗷……”

老猴毫不示弱,一声悠远绵延的长啸,噪音一般的腔调在雾灵峡里激荡着,这声音极具穿透力。周围古树上的落叶纷纷被震落下来,桥下环水也被荡出了一道道波澜!

众人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到底是猴精,还真有一股子山中无老虎的王者风范,其直面郁扑来的气势更有不少不怒自威的威严。

不过,在我们眼中,猴子终究是猴子,如果体型再大上百八十倍,那就是巨猿金刚,可惜它不是,身形不及郁的一般,我甚至有种想法,如果郁突然踢上一脚,会不会直接把它踢死!

可是,这一猴一人的对决还没相碰,突然双双收住了身。

老猴率先发动进攻,挥舞前爪,噗的一下,两枚正在下落的树叶竟然瞬间被气力推成了飞刀,直奔郁的眉心咽喉!

郁岿然不动,突然一出手,没看清他的指诀,因为速度太快了,等明白过来的时候,飞在空中的两枚树叶已经被冻成了冰片,直挺挺落在了地上!

一见失了先手,那老猴子马上变招。

没想到其干巴瘦的身体竟然有双臂蛮力,朝浮桥的木柱猛地拍了一巴掌,嘎巴一声,断掉的木柱劈头砸了过来!

郁则见招拆招,凌空跃起,踢飞了木桩,然后手作螳螂拳,直取猴子的面门我很奇怪,郁为什么不直接用陵阴诀,而非要近身颤抖呢?

果然,那猴子一个灵巧的躲避,张开了黄牙大嘴,趁机撕咬郁的手臂“不好!”木头看的胆战心惊,此时惊呼一声就要出手!

这一次又被我拦下了,低声道:“放心吧,郁自有打算!”

我看的明白,郁是将自己的手臂当成了诱饵,等这猴子一探头,其马上一个大回环,反手朝猴子的后脊就是重重一击,咔嚓一声,如果我没听错,这猴子的脊椎应该是断了!

“好手段!”马赛克和王富华双双较好,可为却有点遗憾,竟然没就看见郁动用他的陵阴诀。

那猴子脊椎一断,就像是一摊烂肉一样倒在了地上。

郁矫捷落地,朝我们淡淡道:“各位,献丑了!”

就在众人相互恭维的时候,只听嘎巴巴一声脆响,那猴子翻身跳了起来,竟然瞬间又把自己的脊椎骨扭了回来!

一爬起来,伸开利爪,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眼看就扎进了郁的后脑!

我一抖八卦袋,小姝蹭的一次飞了过去,掌间凝结千万煞气,一巴掌就拍在了那猴子的眉心!

瞬间,老猴七窍流血,挥舞出来的爪子软绵无力地垂了下来。

小姝玩儿性正浓,虽然这猴子已经几乎等于死了,但是她还不依不挠,一只手牢牢搂住猴子的脖子,就像是足球开大脚一样朝我大喊一声道:“鬼医哥哥,射门交给你了!”

砰的一声,猴子滚成了球已经踢到了我的面前!

我抖了抖腿,反抽了一脚,这猴尸划过漫长的弧线,哐当一下子砸在了花中魁大院的正门上,直接将那红色的大门震掉了一扇门板!

郁眼神里透着一点点慌张,赶紧朝我和小姝道:“罗先生,小鬼姬,谢谢你们,是我大意了,你们这是救了我一命啊!”

小姝不爱和别人说话,朝郁点点头便自己回了八卦袋。

我朝郁笑道:“兄弟客气了,咱们既然勠力同心,就该彼此帮助,你说是不?”

其实我心里有个疑惑,我总觉得,刚才郁并没尽全力,按照一般行事规则,虽然打断了猴子的脊椎,不应该在朝其要害补上一下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郁却像是不知道一样呢?

算了,眼下还是解决正事要紧。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大院,竟然还有一对贴着大红喜字的灯笼。再看院中,贴红挂彩,俨然是一副办喜事的样子。不过,院中很安静个,也不知道花中魁在搞什么名堂……

第八百四十四章 入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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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五章 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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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六章 老史不再这

花中魁和上次见面相比,眉宇间少了一点戾气,多了一分喜色,就像是电视里的新郎官一样,身穿红色喜气夹袄,头戴老爷帽,古铜色的面上露出一副捉摸不透的笑容。

身旁的女子则是一身明绿色的汉式长袍,端坐在身旁,长裤套散花裙,脚上蹬着的也是一双千层底绣花鸳鸯鞋,头上盖着锦色龙凤盖头,看不清面容,不知道表情,也未见其身形有动。

这花中魁倒是还挺懂古礼,明显是一副宋前红男绿女的大婚装束!

“罗先生,您请用酒!”一旁的小妖见我看着高台长椅上的花中魁发呆,轻声呼唤了一声!

我扭头看了看那三杯酒,都特么是暗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姨妈,谁特么喝这玩意啊!

“花中魁,我没闲工夫和你扯淡,你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马上把我兄弟放了,其它的稍后再说!”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花中魁端起酒杯,自饮了一口,面色有些阴郁,喃喃道:“罗卜,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是唯一的客人,你要是给我一份祝福,我一定会无比高兴的。你说呢?小蝶?”

没想到,身旁蒙着盖头的女人竟然还真点了点头。

我真的很奇怪,花中蝶是一个死了那么久的人,又没有魂魄存世,到底是如何复活的?

花中魁无比爱怜地挽了挽那女人的手,叹口气道:“小蝶,能有今天,我已经死不足惜。只是,‘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这样的日子却并没能与你长久,这是我于你的遗憾!”

说着,那女人虽然没开口安慰他,但却温柔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我心里暗道,你就别糟蹋人家陆游和唐婉的情谊了,人家那是遗憾终生,你们这是为了自己杀戮四方,根本没可比性!不过嘛,两人的你侬我侬倒确实让我吃了一把狗粮!

“把这姨妈色的东西拿走!”我冷冷瞪了那小妖一眼,从怀里摸出了一小瓶酒,这还是那次和叶殇见面时他送的,一直没喝,今天就当成全了这老匹夫吧,不为别的,只为他这还算勉强的痴情!

“花中魁,我不敬你天长地久,不敬你百年好合,不敬你长命百岁,不敬你比翼双飞,我敬你此时此刻还活着,喝了这酒,我的祝福到了,咱们也该像个男人一样说正事了!”我咕咚咕咚将叶殇的酒喝了个赶紧,将那小葫芦闷声摔在了地上!

花中魁挽着身旁的女人站起身,朝我合身鞠了一躬,也干了一碗酒,大声道:“哈哈,罗卜,你这人和别人不一样,有意思就有意思在人情味!谢谢,你说的没错,此时此刻比任何时间都有意义,你的嘱咐我收下了!”

我可不觉得花中魁这是对我的夸奖,也没时间和他打哈哈,迫不及待道:“花中魁,咱就甭虚头巴脑了,把我兄弟史刚交出来!”

花中魁将那女人搀扶到长椅上,这才对我一笑道:“史刚?史刚是谁?我不认识!”

“这就没意思了!”一听他这话茬,我顿时怒了,大喝道:“酒我喝了,人情我敬了,你和我说你不认识史刚,花中魁,人老不能厚颜,否则那就是老不死!”

花中魁一笑道:“我花中魁是个恶人,但是我不是伪君子,我所犯下的罪恶,我都认,但是,不是我干的,我也不会承认。你说的这个史刚,真不在我这,呵呵,应该是有人知道我大劫将至,顺道把这件事推到我的头上来吧!”

“有人,谁?”

花中魁摇头道:“这重要吗?我说与不说,你都是要杀我,与其临死出卖别人,还不如骨头硬一点,你说呢?”

以前就听说,花中魁做事毒辣,但是还算磊落,索性坏事的时候,都会留下红叶,认领仇怨,此刻他坚持自己没抓老史,难道说,人真的不在他这?

要是这样……我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妈了个巴子,抓走老史的该不会是供儿会吧?没错,一定是玄冥和叕子,他们知道花中魁替他们卖命已经成了我的眼中钉,所以,顺势将此事嫁祸给花中魁。

只是,他们这样做有什么好处?现在花中魁甘心做他们的走狗,他们没必要卸磨杀驴啊!

哦,我明白了,他们是将花中魁作为大诱饵,将我和我的一众人引到几百里之外的雾灵峡来,他们在云城乃至雾灵山有大动作!

娘希匹的,又是一招计中计,先是借刀杀人,然后调虎离山,左后最后声东击西陈水摸鱼!玄冥啊玄冥,真是一个老狐狸!

“花中魁,你这个混账白痴,你究竟怎么想的?你既然知道自己成了供儿会的弃子,成了他们的吸引我的诱饵,竟然还配合他们演戏,不惜用自己经营这么多年的雾灵峡和我对抗,你特么的脑子被驴踢了?”一想到这,我顿时火冒三丈!

花中魁凄然一笑道:“没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可是没办法,这是我和他们的契约,他们救活我妻子,我就只能听他们的摆布。我唯一能赌的是,你杀不了我。何况,就算没有这件事,你不也会照样杀我?呵呵,与其那样,还不如我替他们受过,和你较量一番,若是我输了,我就认命……”

果然是坏人有坏人的逻辑,宁可成全和自己一样坏的人,也不会让好人好过,这是特么什么混账逻辑!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供儿会的走狗,杀害偷盗了无数的婴儿了?”

“承认,是我做的。”

“你也承认那些屠戮孕妇的柳妖草精是你派出去的了?”

“承认!”

“那我别墅的大火,品尚楼的大火呢?”

“呵呵,没错,都是我干的,哦,对了,你师父的妻儿确实是我杀的,我如果没记错,当时一共杀了三十八个鬼医,五十四个中医,不算他们的妻儿老小,都是我干的。”

这样的话,在他口中说出来竟然如此轻飘飘,我简直难以置信!

“你师父花木木说的没错,你是个混蛋,该杀,该千刀万剐!”我咬牙启齿道。

花中魁听见花木木三个字,眼神中难得掠过一点歉疚,低声道:“你见过我师父?她老人家还好吗?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是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厚爱。可是我不后悔,我师父不明白,如果当初她肯救活我师妹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我一笑道:“当然见过,我们俩还姐弟相称呢,说起来,你该较为一声叔叔。你师父特意嘱咐我,让我替他清理了门户!”

再说下去,已经毫无意义,我必须尽快解决此事,早点返回云城去!

花中魁见我开始运气,突然阴沉一笑道:“等一下,打是要打的,不过,不是你和我打,有人和你打……”

第八百四十七章 你来选择(情人节快乐,求恶魔果啊)

花中魁拍了拍巴掌,一个影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这人默然走到了花中魁所在高台前,直挺挺站在那,却低着头。

一开始屏风后面黑暗,我没瞧出这人是谁,但是到了跟前我就认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花清春。

花中魁笑了笑,指着左右侧一个细弱柳丝的妖精道:“来呀,上个亮子,让他们彼此重新认识认识,尽管已经见了多面了,但是总要有个拳场规则嘛!”

那小妖就像是灯笼花一样,深处一只纤细的手,上面噗的一下,冒出了一个透明的泡泡,这泡泡恍若灯泡,冒着幽蓝色的光辉,打在了花清春的脸上,让花清春本来就粗狂的脸,变得生冷诡异起来!

“花中魁,你什么意思?怎么,还没打就认怂了?刚才不是说了嘛,我和你师父平辈,连你都是我的晚辈,你却让你的后辈和我打,既然这样,你不如直接跪下来磕头认输算了!”

“住口,罗卜,我尊你让你,可你别口口声声和我师父挂在一起,我敬重我师父,但是,就算是我师父今天来了,她也无法说服我停手!”花中魁终于发怒了,他这么一喊,躺下吹拉弹唱的一众小妖竟然都吓得俯首跪地,由此可见其在这些货色免得是何等淫威。

怒喊之后,花中魁又笑了,淡淡道:“罗卜,你别在意,只管放开打,青春我儿只管接招便是!”

我冷声道:“怎么,死前还要拉自己的义子做垫背?”

“不不不,青春是自愿和你打的,而且非要分出个胜负!对不对啊,我儿青春?”花中魁冷漠一笑,将目光放在了花清春身上!

花清春喉结动了动,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脱口道:“罗先生,你只管出手,是我自己要和你打的!”

真特么的见鬼了,有种人,就是怒其不争,哀求不幸,到了这时候,花清春竟然还想的是为花中魁卖命!

“花清春,你在说什么你可想好了?不是我罗卜口出狂言,就凭你,也敢和我打?上次我放你走,就是看在花清秋的面子上,你这是作死!”我心里真是气坏了,怒骂道:“人说,猫有廉耻,狗有自尊,以前以为你是人,后来才知道你是多花蓼,但你也化人多年,难道就不知道好坏善恶吗?这老杂毛真的把你当自己孩子了吗?你竟然死不悔改,还替他卖命?”

花清春面露凄然,低声道:“罗先生休要多言,我主意已定,你尽管出手,杀了我也在所不惜!”

“行了,你就别逼他了!”花中魁摇了摇头,一笑道:“他出手有他出手的理由,你抬头看!”

花中魁信手一指,我才看见,屋顶上有一方怪异的阵图,内有八方聚火,外有太极玄图,中央被镇煞着一个女人,正是花清秋,被一条太乙玄黄带牢牢缠覆着!

“花中魁,你……你无耻!”我看着花清秋,马上明白了其有恃无恐的原因,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厮竟然恶心到拿花清秋作为人质,毕竟花氏兄妹跟着他这么久,就算是妖类,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我无耻?呵呵,你心里一定在骂我冷血对不对?”花中魁毫不在意道:“人不就是这样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来我没想事情走到今天这种局面,还不是他们逼我的?”

花中魁说着,瞄了我一眼怒道:“我之所以把她吊在这里,全都是拜你所赐。本来,在盘山的矿道里,我可以把你活活炸死的,可是我失败了,至于原因,除了你的人拿走了三分之一的炸药,剩下的原因就是这个不听话的小妖精爱慕上了你,竟然让三分之一的炸药失效了,她背叛了我,让我这辈子最得意的杀戮计划失败了,你说该死不该死?”

我一时有些错愕,原来盘山一事,竟然也是花中魁所为。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能站在这,除了雪灵儿报废了一部分炸药的原因之外,竟然还有花清秋的暗中帮助!

“罗卜,喜欢花清秋吗?你不妨大胆说出来,你要是说你喜欢她,我说不准就放了你,也放了花清秋,然后杀了他!”花中魁说着,冷笑着指了指花清春。

喜欢是一件简单的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看的人和好看的花一样,有趣的令狐和有趣的把件一样,都会惹人喜欢。我承认,在某种意义上,我挺喜欢花清秋那股不一样的风情的,可是,这和男女之间的喜欢无关。要是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最多也就是不常见面的好朋友而已!

“哈哈,清秋,你看了吗?他犹豫了,你喜欢他,可他不喜欢你!”花中魁抬头看着屋顶上的花清秋忽然大笑起来:“人世间的事还真是这样,你喜欢她,她喜欢他,他不喜欢她,她却负了他……”

我看见花清秋凄凉了笑了笑,但是眼睛却泪眼婆娑,她的嘴巴封着,可眼里的话已经跃然而出。我心里就像做了错事一样,有些后悔,有些歉意,瞄了一眼墙壁,正准备趁机纵身而起,将其放下来再说!

花中魁却好似看出了我的打算一般,朗声道:“罗卜,放弃你的小心思吧,不瞒你说,这丫头周围就是八荒玄火阵,此阵无解,你要是靠过去,我马上就能让她化成飞灰!”

我最讨厌别人要挟我,可是此时却无可奈何,毕竟这是花中魁的地盘,他已经占了先机!

我压制住愤怒,和声道:“花中魁,你说吧,你想如何?”

花中魁嘿嘿一笑,坐回长椅上,搂着那绿衣女人大声道:“简单啊,你和花清春打一架。这一幕很有意思,当年我喜欢师妹,师妹却喜欢我师哥花中乞,可我师哥却是个浪荡子,喜欢醉酒和婊子。呵呵,好不容易最后我师妹终于喜欢上我了,可她却要死了。最让我不能原谅的是,这时候花中乞竟然惺惺作态回头了,还要寻找什么赤血太岁救治师妹,他就是个混蛋,要不是他,也不会有我今天。现在好了,你是花中乞的传人,我养的义女喜欢上了你,我养的义子喜欢上了义女,这不是故事重演吗?嘿嘿,索性,不要你爱我我爱他的那一套了,你和花清春打一架,他们背叛我的事既往不咎。这个过程中,你要是杀了花清春,我就自杀,并且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是,我得杀了花清秋,因为你不配得到她。要是花清春杀了你,那我就成全他,将花清秋许配给他,你外面的那些兄弟,我打发他们走,不走的对不起,杀无赦,一切,你自己选择!哦,这就是二选一,没有选项c,别动歪心思,八荒玄火阵是诛仙阵法,杀一个小妖,只在眨眼之间!”

又他妈是选择题,老子最不喜欢做选择题,关键还没有c……

第八百四十八章 残忍(感谢各位大佬的解封)

花中魁饶有兴致地坐在高台上,就像是君主俯视斗角士一样,又像是一个贪婪的顽童,正在看着两个跃跃欲试的蛐蛐儿!

“花中魁,你特么要脸不要脸?无论是花清秋还是这个大傻子花清春,你好歹让人家叫一声父亲,你怎么就残忍?就非要看着生离死别?就算养一只阿猫阿狗在身边二十年,也该有感情了吧!”我听着花中魁的话就气得牙根疼,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花中魁幽幽喝着紫红色的酒,满不在乎道:“罗卜,说别的都没意义,你还是专心眼前的打斗吧!他们和我相处二十年不假,但是,他们是妖,不是人,这点你比我清楚。再说了,即便是人,那又如何?天下人人,我皆视为奴,本事不济,就该受我驱使,不要说他们,就算我亲妹妹也是如此。”

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没有曹操的心,却长了曹操的病,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有这种思想作祟,也难怪他能做出连自己亲妹夫都杀掉的残暴举动!

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花清春,明知道自己是炮灰,是枪头,却甘心情愿如此,而且还跃跃越试,似乎很想和我一决高低!

“花清春,你特么在冷静冷静,到了这会你该不会还真想当他的孝子贤孙吧!”我将目光转向了花清春!

花清春脸色铁青,眼神中袒露出灼灼光辉,手臂软化,就像是鱿鱼须一样扭曲卷动着,不用说,他这是已经开始释放自己的妖性,准备以妖的形态和我决一死战了!

花清春伸出暗绿色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生冷道:“罗先生,刚才你听到了,我父上说了,只要我杀了你,我能活,清秋也能活,呵呵这样的话我还能和她在一起。所以,我必须杀了你!就算不幸我死了,那按规矩,清秋也会死,我们还是会在一起,所以,无论如何,你和我必死一个,我必须和你战斗!”

还父上,真特么的恶心!

我狠狠啐了一口痰,怒骂道:“你这瓜娃子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花中魁的话你也信?你信不信,无论是咱们两个谁胜,他都不会放过花清秋!”

此时屋顶上悬吊的花清秋口中开始大声呜咽起来,摇着头,眼泪像是雨点一样啪嗒啪嗒掉往下落着。

我抬着头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泉水一般。伸出手去,接了一滴眼泪,竟是多花蓼的香气!

“花清春,你特么抬头看看,你愚蠢的行为得到花清秋的同意了吗?”

花清春瘪了瘪嘴,缓缓抬起头,看见花清秋正在剧烈的摇头,不禁登时大怒:“清秋,你不同意我杀他?你要知道,我不杀他我也得死,你难道宁可看着我死也不忍心伤害他是吗?我偏不!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一点都不喜欢你,一点都不!放心吧,反正无论死生我都陪你,你不能拒绝!”说罢,花清春毅然低下头,不再理花清秋,看着我怒道:“罗卜,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坚持和你打,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凭什么,凭什么清秋对你那么好?我们才是青梅竹马!我们才是同族同源!你不配让她喜欢,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放过你!”

花清春怒吼一声,经脉绷张,在妖气的沐浴下,只一眨眼的功夫,这家伙便成了一个壮硕的人形怪物。身体柔软扭曲,四肢柔长,挂着吸盘和利爪,后脊和腰间长出了许许多多不断招摇的细藤,脸上目光暗绿阴沉,皮肤褶皱的像是树皮,口中不再发不出人的声音,而是咕噜咕噜,好似口中含着许多液体是的……

人最仁,鬼最毒,妖最狠,灵最猾。

我有折中之心,奈何这花清春已经鬼迷心窍,他这是下了决心,要和我来个你死我亡了!

“罗先生,你艺高人胆大,讲究规矩,我区区妖类,就不讲究了,接招吧!”

花清春朝我咆哮一声,挥动着强有力类似触足的手臂,啪的一巴掌便将身旁一个斗大的石桌朝我砸了过来!

既然人家出招了,我不能真的等死,只不过,我自己也深陷矛盾之中。

我要是出手重了,错杀花清春,那花清秋也必死无疑,可我要是收敛着打,花清春这个失去理智的傻蛋非杀了我不可。再说了,就算我有意耽搁时间,一旁的花中魁也不会看不出来!

盘算着,石桌已经到了跟前,我一个助跑,飞身就是一脚,轰隆一声,地面被砸了一个大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花清春趁势已经到了我的跟前,其双手软化成钩,就像是猫爪子一般挠向了我的脖子,同时腰上的细藤伸展,攀爬出许许多多的小触手。

我一闪身,错开了爪钩,可是这些小触手却沉浸缠在了我的腰上,一刹那两腿和小腹被密密麻麻类似爬墙虎一样的幔络捆得严严实实,动也动不得,挣也挣不开,脸憋的像个茄子,腰部快要勒成麻花了!

说实话,妖化的花清春确实厉害了不少,要是平时,不用三个回合我就能把他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花清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考虑清楚,非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

花清春没吭声,可是其越发狰狞的表情已经说明,他是下了决心一条道走到黑了!

而且,在他眼中,自己似乎已经得逞了第一步!这就更加坚定了他和我斗争到底的决心,非但没理我,两个螳螂钩一样的事到如今,我只能出手了!

我默念了一声咒诀,袖口一抖,嗖的一声,离骨刀飞出,刷刷刷,几把刀锋顺着藤蔓切了下去,一瞬间,身上骤然轻松,几段抽搐的藤蔓掉在地上就像是蚯蚓扭动起来!

花清春吃了一惊,慌忙将其他藤蔓骤然缩了回去。

我动都不动,逆行修为,五指回收,成截拳状,带气力跃然指尖,无名指奋力外弹,犹如弹指神通一般的冥修气旋便飞了出去,啪的一声将花清春掀翻出去四五米!

要不是为了花清秋不能杀他,就这一招,我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此时此刻,我心里明白,决不能和花清春这个脑残再斗下去了,既然现在不能冒险救下花清秋,我不如也拉上一个人质在手,想到这,我偷瞄了一眼高台上花中魁身旁带着锦色盖头的女人……

第八百四十九章 瘗玉埋香(有活动,求恶魔果)

大丈夫生死决断时刻,本不该拿女人做文章,这是最基本的寡廉鲜耻。

可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花中魁已经是赤脚不怕穿鞋,他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我还真没别的可以威胁他。对他而言,唯有身旁那个女人的命最重要,所以,我权当自己也特么龌龊一回!

花清春从地上艰难地往前爬,其妖化的身体就像是一只巨章一般看似张牙舞爪,却软绵绵毫无力气!

“哈哈,青春啊,看来你爱的还是不够深啊!”花中魁嘻嘻一笑,示意周围的小妖继续吹拉弹唱,自斟自饮道:“假若你真喜欢清秋,那就拿出自己一个妖精的气势,罗卜算什么?不过就是个凡夫俗子而已,你呢?百年多花蓼,秦岭山南的精灵,大自然之子,杀他不是理所应该吗?想当初,我师兄也是压我一头,可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让师妹回心转意于我吗?哈哈,说出来那可真是一件让我一辈子自豪的事,我悄无声息每天在师兄的晨茶里加上一点点龟龄集,三个月之后,师兄就沉迷于烟花柳巷不能自拔了。师父对师兄百般唾弃,师妹也彻底死心,这才有了我花中魁的雄起!”

我啐,好不要脸,原来这其中竟然还有这种勾当!

所谓的“龟龄集”,其实是以海马、淫羊藿和阳起石为主要原料的一种春·药。清咸丰帝好色成瘾,大臣彭毓松投其所好,就搜罗天下有关房中术的秘方,最后配成一个药方,叫做“龟龄集”,献给了咸丰,从此官运亨通。

花爷年轻时风流成性,以至于连自己每每提起这段都愧不能言,没想到竟然是花中魁从其中龌龊引导。此人胆大心细,阴毒凶悍,确实不是我经历的以前那些敌人所能相提并论的!

花中魁说到最后,无不得意总结道:“人世间万事敌不过一个狠字,只要你狠了,那不要说人,就连天,也得让你三分!”

这种恶毒的心灵鸡汤对我来说就是一瓢鸡毛水,可是花清春却很吃这一套,似乎深受启发,一咬牙,摇摇晃晃就站了起来!其全身上下藤蔓沙沙作响,哒哒哒迈着沉重的步子就朝我撞了上来!

嫉妒如疯狗,花清春这是为了女人疯了!

我这次没站在原地等着他冲过来,也一个加速朝起扑了上去,万里独行的速度远比他看得多,轻松两步我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花清春没料到我会突然朝其出手,微微一怔,连忙收身,一阵趔趄之际,忽然猛然抬掌,就是一记旋风袭来,我的耳边风声呼啸而起,刹那间,沙土扬尘,又是先前那招,仍旧是藤蔓覆身,不同的是,这次脚下从地下钻出来了两根蟹钳一样的触足,嘎达一声就困在了我的脚踝上!

我心中暗暗吃惊,多花蓼虽然属于伏地妖,可是也没见过还有这种修为啊!

花中魁在一旁笑道:“干得好,舍不得孩子天不着狼,不献祭,你怎么召唤妖兽!”

原来花清春竟然手花中魁蛊惑,用起了马赛克的那招,献祭招妖!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傻x,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自己一旦献祭,那就没有退路了,真想做陪葬品?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管是什么妖类,想这么控制住我,简直痴人说梦,既然他想死,我成全了就是!我毫不犹豫,按照土行心法的路子,运气于涌泉穴上,脚踏八字步,猛地一跺,咔哒一声,脚下出坑,地下一直似蟹似蛛的怪物直接被我震穿了腔堂,脓液飞溅的四处都是!

如此气力,花清春就算身材再大,也是顿时身子一轻,好似腾云驾雾了一般,不由自主地被掀翻了出去!

这一下子对花清春打击不小,此刻他身体已经皴裂伤口如麻,身形如蛇,四肢有着尖锐的触足,呻吟中行的十多米才停了下来!

我趁着石殿里所有目光都落在花清春身上的时候,突然转身,连续两个踏步跳上了高台!

花中魁没想到我速度如此之快,惊呼道:“罗卜,你……你不想往花清秋死就住手!”

去你大爷的吧,老子要是受了你的威胁,老子和花清春有什么区别!

我脚下一瞪,踹在了长椅上,一伸手,离骨刀飞了出去,就在花中魁躲避刀锋的瞬间,我一把拉住了那女人的手,低声道:“对不住了,花中蝶,我也实属无奈,若是花清秋无事,我定然也保你平安!”

说罢,我拉着这女人就往回走!

进行间,我突然感觉这女人的手腕有点细,身体也有点过于飘轻,我就像是在拉着一个衣服撑子再跑!

“姓罗的,你放下我师妹!我……我……”花中魁急的暴跳如雷。

好不容易到手的人质,我哪能就这么还回去。本来我是想着逃到门口的时候在和他交换人质,可没想到,这女人突然用一种沉闷甚至有点怪异的声音开口道:“你放开我……”

说完,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小臂上剧痛无比。

撕痛中,我慌忙扭头一看,又惊又怕,差点吐了。身后的花中蝶盖头已经被吹了下去,漏出来的完全就是一个皮包骨,要不是眼球还带着一点水汽在转动,我还以为自己拉着一具丧尸!

这……这特么是活人?玄冥是如何让腐烂到这种程度的人活过来的?

还有,花中蝶都腐烂到了这种程度,花中魁竟然没有安葬,而是留在自己的床上二十多年,刚才还和其饮酒作乐,卿卿我我……这是爱情?为什么我想到的是腐蛆,想想我就恶心!

可是,短暂的震惊之后,接踵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我猛地一甩手,将其摆脱掉,狠狠抛了出去!再看手臂,已经颜色青黑,显然我是中了尸毒。由此可见,这个花中蝶虽然活着,可是也是半死半活,否则何来尸毒?

我赶紧在曲泽穴、支正穴和上廉穴扎了三枚银针,暂时将小臂回心的三个脉络全部封住。此时花中魁已经跃步赶上,飞身将我抛出去的花中蝶抱了住,一副爱怜的表情上看下看,见花中蝶无事,然后朝我大怒道:“罗卜,你破坏游戏规则,老子让你付出代价!”

“啐,你特么抱着一具死尸亲热,还搞什么结婚庆典,简直是心理变态!”我心里万分着急,实在没想到这个花中蝶是这幅模样,而且还极具攻击力,导致我的计划落空。如此激怒花中魁,那花清秋岂不是危险了……所以,我一边大骂着分散花中魁的注意力,一边驱动冥凰,准备做最后的尝试,若是能直接将花中魁秒杀,或许花清秋还有救!

“青春大哥住手,我的选择,我不后悔!”就在这时候,悬挂在屋顶上的花清秋突然摆脱了嘴巴上的控制,大喊一声,我这才发现,花清春竟然趁机背后偷袭到了我的脑后,要不是她这一声,我在运冥气中突然受袭,不死也得重伤!

花清春和我都愣愣地站在那,花清秋惨淡朝我一笑道:“罗卜,我说过,要是你把我杀了,那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可惜,你下不去手,这让我疲惫的活着,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看着花清秋的表情,听着她的话,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要开口,花清秋却又抢白道:“呵呵,我就喜欢对着你笑,因为我喜欢看你手足无措的样子,看你害羞的样子!可惜……可惜了,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罗卜,请记住我好吗?要不我死的就太孤独了。其实,我也想做个好人……”

果然,说道这里,狐青丘忽然咬舌出血,朝着面前的的一道玄火符喷了一口,霎时间八荒玄火阵阵霹雳大作,一种浓郁的多花蓼香气在电光火石中弥漫在了空气中……

第八百五十章 火蒺藜

女人都是水做的,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

她们在感情起伏的时候往往会选择流泪来表达,她们的眼泪能够让陌生的男人都感觉心疼。但是,当事情不是眼泪能解决的时候,她们也会变得很干脆,眼泪瞬间收起,决绝如大潮退却的海水,永不再回头。

八荒玄火阵腾起阵阵白雾,遮蔽了火光,遮蔽了撕痛,也遮蔽住了花清秋,以至于我没看见她最后的神色,最后的表情,只听见一阵摇曳着的笑声,随迷醉的香气永远地吹散在了记忆里!

花清春嚎啕,眼眶崩裂,青筋暴起,一个箭步高高跃起,想要冲破那层迷雾,可随之就被残阵中的一抹惊雷打了下来,轰隆一声,花清春颓然落地,一道多花蓼手臂已经断裂在地,像是血液又像是脓液的暗红色液体源源不断淌了出来!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般,有些事情,恐怕我这辈子都学不会,学不会接受,学不会拒绝,也学不会如何让一个在乎你的人不受伤。

符火迷雾渐渐散去,花清秋消失在了这个冷漠的人海中,只有一片片的心形的多花蓼叶片在阴暗的大厅里飘荡着,飘悠悠,飘悠悠,好似不知去留,像极了花清秋矛盾的人生……

“蠢,蠢货,真特么是蠢货!”花中魁站在高台上,无不失望地摇头喟叹,言语中透着无比的轻视和冷笑,像是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死是最没价值的选择,这个世界,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去争啊!你不是喜欢罗卜吗?你以为你死了就得到了他吗?呸,你应该杀了花清春这个废物,清理掉自己身边的叻色,然后再去杀了罗卜身边的所有女人,这个时候,你再用你的美色再去勾引他,他不就是你的了吗?呵呵,傻,傻子,真特么是大傻子!”

我感觉眼角就像有一只蜘蛛在不停的挠动,痒的不行,瞳孔瞬间浸泡在了咸咸的液体里,心里则像是有一万只火山虫在撕咬,又疼又烧,整个身体都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我日你先人!”听着花中魁不咸不淡的话语,我呼啸一声,翻身跳上了高台,一拳朝其脸上就砸了过去。

花中魁虽然两手提拳招架,可是奈何我这一拳打的又快又急,啪的一声,拳风还是掠过他的招架手,打在了他的左脸上。虽然势头气力有所下降,可是花中魁还是面部抽搐了一下,噗的一口吐出了两颗槽牙!

“花中魁,事到如今,你特么还拿什么威胁我?”我咆哮一声,运气掌间,继续追打。

行进间,调动煤鬼,气环周身,直面抬手就是两掌,灵修之气大开大阖,气势雄迈,就好像是泰山压顶,直接将花中魁身下的青砖咔嚓一声打出了一个陷坑,人也飞了出去,将其身后的屏风和影墙砸出了一个窟窿!

眼见我将花中魁一通暴打,殿中的左右吹拉弹唱的小妖起身就要逃窜,其中就有那只一尺高的小蟾蜍。

“谁敢跑?不想活了吗?”没想到花中魁还没爬回来,犹如干尸一般的花中蝶竟然开口了!

而且这个丑的要命的娘们一伸手,掌中就多了一枚小小的精元,两个手指轻轻一捏,砰的一声,精元碎裂,气化成风,那小蟾蜍身形一个踉跄,瞬间倒地口吐白沫暴毙!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让它走它都不走的原因,也明白了为什么花氏兄妹乃至那些柳妖、兽精如此忠心花中魁的理由,为什么他们妖修的级别很高,可是打斗起来却总是技逊一筹,原来他们所有人的精元都在花中魁的手中掌握着,换句话说,他们就是花中魁的奴隶,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小蟾蜍一死,周围所有的草药柳精都愣住了,慌里慌张缩回了身子!

花中魁残暴,没想到这老妖妇竟然也如此阴毒。

“你这样的货色,囚首垢面、面目可憎又心如蛇蝎,难怪花中乞不喜欢。一个蟾蜍小妖就需要百年修为,你说杀它就杀它,你特么还有没有点人性!”

我怒骂一声,反手鹰爪掐住了花中蝶的脖子,用力一撑,直接将其压住在了伸手的石墙上!这女人瘦骨嶙峋,一身的陈腐臭气,两条倒棱细腿在空中谈动着朝我呲牙一笑道:“人性有什么用?我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管我,师兄他问天天不应,问地地不灵,那时候人性去哪了?我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这都是天地不灵,人间不善,所有的白眼和痛苦让我明白,活着就得天生是主,任何人都可以奴役,不能委屈了自己!”

“那好啊,你就永远长眠吧!”我懒得和这样一个可怜虫多说,掌间用力,想着直接将她的喉管掐碎,可是没想到,这怪物女人的脖子就像是气球一样软绵绵的,我用力一掐,犹如攥上了海绵,她竟然面不改色!

“呵呵,杀我?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花中蝶阴森森一笑,就像是吹口哨一般,咻的一声,我手臂上先前被她咬出的口子就像是春泥一般瞬间长出了一团嫩绿的小草来!

剧痛无比,伤口从内朝外挣裂。

我心里一惊,猛地将这该死的女人灌在了地上,右手赶紧握住左手,因为那三根银针正在剧烈波动。

是阴阳草尸血降头?不对,不是降头,降头术的话我早就有察觉的……

“你中了火蒺藜伏地妖毒!”那群小妖中有人低声朝我解释道。

花中蝶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怒斥道:“闭嘴,去死吧!”

说罢,故技重施,那朝我指点的小妖呼的一下,化成了一摊黑色的浓汁,只留下几片皱巴巴的树皮!

火蒺藜伏地妖?我明白了,这女人所谓的活过来并不是真的活了,而是有人帮助花中魁,让其借妖还魂……

花中蝶桀桀大笑,我手臂上的火蒺藜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攀节而长,痛苦暂且不说,在这妖藤的作用下,我感觉自己的肌肉好像在抽搐,在萎缩!

“啊!”我嘶吼一声,另一手反手打出煤鬼,将这丑女人置身火海,反手召唤出稚川径路就要将这妖藤除去!

此时房梁上却传来一声大喊:“住手!不能除了这藤蔓!”紧接着,一道黑影从空而降!

第八百五十一章 宿怨(求恶魔果)

既然知道这丑八怪女人是借妖还魂,我心里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通煤鬼之火烧出去,就算不给她火化掉,也能将她烧成三成熟。

只不过,我手上这火蒺藜转眼之间就已经长出了半尺高,而且还在一点点飞涨。三根银针中的上廉穴已经被逼出,毒血顺着内臂脉正快速朝肩胛游弋过去。正当我要将这火蒺藜连根拔出的时候,一个人从天而降!

听声音我便已经知道了,潜伏在这庄园之内的,还是友军,只能是一个人,方静斋!

方静斋一落地,看了我一眼。

一晃又许久不见,老头真是老了,面色消瘦而憔悴,腮帮上新添了些褐斑,褐斑从他脸的两侧一直蔓延下去,以至于脖子上像是布满了黑色的麻子!凌乱的头发上还粘着一些雪花,在配上花白的胡子,就像是沙漠中被侵蚀枯石一般!

他的手臂上,脖子上和额头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这足以说明这段时间入谷之后他的遭遇。

“这火蒺藜不能动,你砍了它只是外在消灭了它,而且会泄掉自己的精气。”看着方静斋我有些发愣,倒是他,说的很自然,也没寒暄,口中念道:“乾坤一气,育我者七,丹元寂养,妙在勤息。”然后在我臑会穴、臂臑穴和天府穴上运气哥点了一下!

实际上,臑会穴、臂臑穴和天府穴正是曲泽穴、支正穴和上廉穴三个穴位的母穴位,方静斋这是替我再一次锁住了火蒺藜的毒液!

我张了张口,低声道:“你……还好吗?”

说着话,我看见了其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那是一道足以让人窒息死过去的勒痕。

方静斋似乎“你还好吗”这四个字有点意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结巴道:“呵呵,还……还行,只不过是被人摆了一刀,那个说能带我进谷的家伙是个骗子,以至于我落在了柳林里,差点被勒死。好在我年轻时学过一点闭气,苟延残喘了下来,一直躲在外谷没敢再进来。今天看见谷口大火,这才趁机又潜了进来,没想到是你……”

“骗你的人是不是一个叫做猎三儿的人?”我开口询问道。

方静斋点点头道:“没错,不仅仅是我,据我所知,还有许许多多花中魁的仇家,也都是受其指引进了谷,可是非但没报了仇,却连人带修为都成了这山谷中妖类的营养!我们就是被引来给花中魁的妖奴做饲料的……”

这个叫做猎三儿的人,看来应该就是玄冥的又一个超级打手。从一开始,玄冥将线索和仇恨引道花中魁这,就是为了给我的对手升级加码,最好让我死在这,最差也要在这里耽搁上一段时间,掉一层皮……

“师妹!师妹!”花中魁捂着前胸从影墙后面跳了回来,一看见这大火,顿时吹胡子瞪眼怒号起来!这厮要说也有两下子,马上做了一个阳修起势,两手一团,便将火焰收入了掌中,不过,这老贼还是来晚了你一步,他那“可爱的俊美的”师妹已经成了一个碳人。

花中魁抱着怀中的碳人,全身在剧烈颤抖,脸色苍白沉痛,像寒冰一样冷酷,像岩石一样严峻,可是老泪纵横足以说明,我杀了这人不人尸不尸妖不妖的女人算是要了他的命!

继而,他缓缓抬起头,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这我:“罗卜,都是你干的好事,我……我要把你撕成一片一片的,一口口吞下去!”

“花中魁,你觉得这是你师妹吗?其实你不傻,你心里明白,你被玄冥摆了一刀,这人特么的根本就不是你师妹,虽然活了,可是她只有你师妹的皮包骨尸壳,里面装的都是些妖精的精元而已!”我毫不客气的揭开了他的伤疤,冷笑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个极端狡诈的家伙,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如果这真是你师妹,你还会甘心在山谷中等死?你早就带着她亡命天涯过二人世界去了!可现实是,你知道了自己已经没有活在的希望了,因为这个复活过来的怪物没有给你带来半点美好,你破灭了希望,这才明知道自己是炮灰,还留在这等我,对不对?你是在找死……”

“住口,你胡说,你特么的胡说!罗卜,你杀了我师妹,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花中魁爆发出海啸龙卷一般的吼声,犹如一只震怒的野猪。

方静斋朝我一摆手道:“这火蒺藜不能外除,只能内化,你静下心,到一边去,运气将火蒺藜的毒素逼到曲池穴去,下来我不用说你也懂!必须马上除了,瞪着火蒺藜在你手臂上开花,你就死定了!”

“那你……”

“这是我等了二十年的机会,自然是由我和他打,要是我不小心死了,你也该解除了火蒺藜,到时候你再杀他不迟。记着,要真是那样,你抱着我的尸骨也得用我的门牙啃他一口,就算你帮我最后一个忙了!”

方静斋说罢,看着花中魁笑道:“老匹夫,亡妻之痛,又尝了一次,好受吗?”

花中魁皱了皱眉,冷飕飕道:“你是谁?”

“我你不认识了?”面对仇人竟然已经不认识自己,方静斋越发愤恨,这说明对方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把自己所犯罪孽放在心上。方静斋一扯胸膛,露出了胸上的火烧疤,怒道:“许多年前,在燕东小城,你杀我妻儿,就因为我没救活你那死去多时的师妹!”

花中魁双眼眨了眨,忽然笑了起来,像个疯子一般叫道:“想起来了,你是方静斋,哈哈,这么多年,还以为你是当年那副道貌岸然的英俊模样呢!有意思,有意思,一直知道你要找我报仇,没想到你却是个小老头了!当时我怎么就没把你也杀死啊,竟然留了半条命。我告诉你啊,当时我杀你妻子的时候特痛快,凭什么我爱的人死了,你的妻子却活着?嘿嘿,她还求我放过你儿子,啧啧,那小家伙我也有点不忍心,可谁怪你救不活我师妹?”

花中魁不以为耻,却那当年的惨案当做笑料,方静斋脸色陡变,怒吼一声,疯狂将体内的冥修之气逆行三圈,双臂拉了个大回环,愤然朝着花中魁就打了过去!

一时间,周身数米木飞石碎,脚下“蹬、蹬、蹬”几个跃步,已经杀到花中魁面前!花中魁正暴怒加疯癫于一身,想都没想,同样高呼一声,忽然用气,全身沐浴紫光,双掌摊开朝方静斋迎面打来!

“砰”的一声响,四掌相和,两人顿时同时脸色剧变,各自朝后退了十多步远!

第八百五十二章 失败

方静斋隐忍几十年,等的就是今天。在这二三十年中,他让自己变成一个带着假面生活的人,他一边救人救鬼,一面又为了苟延残喘延长寿命谋人阳寿,和恶魔为伍。他忍受着种种的心里矛盾和漫长的孤独寂寞,目标唯有一个,那就是报仇,此刻眼前就是寻了三十多年而不得的仇人,尽管他从伊始就知道自己未必会是敌手,但是我看的见他眼中的兴奋,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都充满活力!

至于花中魁,其实从三十多年前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自我,他的喜怒哀乐、善恶美丑全都只为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师妹。如果说这份痴情还勉强让人有一丝丝的感动,那后面的癫狂就让人恨之入骨了,杀人在他眼里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游戏。只不过,做了三十年的复活梦之后,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那个师妹再也回不来了,这种绝望和被我羞辱之后的愤怒纠缠在一起,他现在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杀了,和自己的一起埋葬!

两人宿仇见面,分外眼红,言语中再没有点废话,直接开打。

方静斋本是凡人阳修,不过做了鬼医之后,开始通鬼冥修,现在的修为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手段突出一个“诡”字。花中魁则是阳修半路废弃,以妖修为主,我看得出来,他身体里留着的已经不是一个常人的热血,严谨的说,他此刻更像是一个妖化的人。

两人刚刚交手,一时难分胜负。

我抓这个时机,退到一边,骈腿坐了下来。

此刻手臂上的火蒺藜就像是一株扎根沃土的仙人掌,倒刺在内往外疯长,那个被花中蝶撕咬原本不大的伤口已经挣裂开来,用方静斋的话来说,再不处理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这就是我大意轻信的结果,根本就没想到花中蝶一个废人还会出口伤人!

我只能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忽略掉眼前呼声震天的缠斗,潜心开始内化火蒺藜。

说了这么多,很多人不知道火蒺藜是什么东西。

其实火蒺藜最初是古代一种火药武器,外形酷似流星锤,后来道家将反噬或者妖毒在体内产生的一种浓疮就叫做火蒺藜。换句话说,我手臂上这棵酷似植物,上面长着倒刺的东西,其实是妖毒反噬造成的浓疮,一旦浓疮‘开花’,也就是爆掉,那我任脉上的精气也会随之溃散!

火蒺藜为毒,为火,所以内化的时候,要以阴克阳,以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三条阴经内化,这个过程可能要耽搁一点时间,我不知道方静斋在这段时间里能不能扛得住!

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是我知道,眼前的缠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哈哈,方静斋,修行人讲究出身,你一个小小赤脚医生,三十岁才入鬼医门庭,你拿什么和我比?三招之内,我送你去见你儿子!”

一声狂笑,花中魁掌风一动,脚上恍若踩着紫霞一般快速拍掌迎了上来!

虽然张狂,但是花中魁这句话说得并非没有道理,一般来说,如果没有奇遇,修道者的门庭就决定了你成长的高度。方静斋算是半路修行,和花中魁出身花木木门下,就是两个极端,后天努力有时候就是比不过前辈的一次点拨!虽然这很残酷,可这就是现实!

“花中魁,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死不要紧,能拖上你就行!”方静斋的声音有些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恨得咬牙启齿!

就看见一道身影直逼花中魁。

轰隆一声巨响,这是内力碰撞的声音!

两人重新落地,方静斋忽然摊开手掌,手中竟然幻化出一把冥修的恶鬼哭丧棒子!

这哭丧棒子阴风凛冽,一时间四周充斥着阴寒的煞气,我坐在远处,都感觉皮肤有些发冷。

花中魁皱了皱眉,有些吃惊地笑道:“方静斋,你……你竟然也不是人了,哈哈,一个鬼化的老怪物!”

方静斋哼道:“连死都不怕,鬼化怕什么?为了对付你这个恶徒,不要说鬼化,就算碾肉成糜、烧身成灰我都在所不惜!”

方静斋怒吼一声,便看见那黑气森森的哭丧棒子从手掌划过,瞬间蒸腾出一股幽蓝光辉,人棒一体朝着花中魁怒劈了过去!

花中魁眉头一凛,同样的动作,手上突然飞出一套妖蔓,这妖蔓绿光闪烁,一股邪恶的力量从上面散出来。

两人在高台之上,力量相持,一蓝一绿的两道气团同时迸出来,砰……光芒和光芒相撞,我们的眼前一瞬间都剩下了这两种颜色。

“方静斋,如此僵持下去,对咱们两个谁都没好处!”花中魁明显心虚,开始讨饶起来!毕竟阳冥妖灵顺序相互克制,所以冥修在理论上还是压制着妖修!

“哈哈,你也知道讨饶?我不怕,尽管耗下去,最好是同归于尽!”方静斋花白的头发和胡子随风凌乱,脸上流露着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喜悦!

此时两人角逐,气力不断的碰撞,不断的角逐,谁都不肯退让一步,起鼓相当大概便是如此。不过,花中魁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丝狡诈的笑容,喃喃道:“方静斋,你还真以为你得手了?别忘了,我是阳修圣手花木木的弟子,我还有阳修呢!”

原来,讨饶是假,偷偷转换修为是真,这妖蔓和哭丧棒子缠斗之际,花中魁另一手忽然在腰间来了一个阳修小回环,冷笑一声,突然发力,一道气旋正中方静斋侧肋的章门穴,方静斋一愣,只说了一句“天不怜我”,就随着自己的幽蓝气团飞了出去!

轰隆一声,蓝光退却,花中魁趁势法力,妖气海潮一样扑了上去!

方静斋哀嚎一声,直接打出去十几米,猛烈撞击在了左侧的石壁上,口中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已经不知道生死。

此刻那火蒺藜正被我一点点压住,正是最关键时刻,虽然知道方静斋落败,可是我却不能有任何表示,甚至连情绪都要控制住,否则火蒺藜一旦逆转,后果不堪设想!

“谁奈我何?嗯?谁奈我何?哈哈!”花中魁张狂大笑:“方静斋的老命,不足挂齿,罗卜,你才是我心头之患,你动啊,你起来杀我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花中魁满嘴邪笑,一步一步朝我逼了过来……

第八百五十三章 你杀不了我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感觉到了花中魁的杀气正在一点点逼近,可是火蒺藜还没有完全化掉。我心绪的波澜已经影响到了内化,这火蒺藜正在和我僵持……

“罗卜,看见花清秋就这样陨灭在这个人世间,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难过吗?”花中魁一边走一边喃喃说道:“你可真够绝情的,说实话,我都为这个可怜的小妖精感到悲哀,如果她永远忠心于我,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境遇了,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你想一想你们相识的点点滴滴,呵呵,你心里没有点恻隐之情吗?”

我知道花中魁这是故意的,他是要在和我动手之前,让我的经脉自己先溃败一成。

尽管我想抗拒他的伎俩,可是不得不说,这种心理战花中魁应用的得心应手。

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就算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任何一个人都会心有触动,何况花清秋不是陌生人。

有人说,男女中,有些人适合做恋人,有些人适合做仇人,有些人就像是平行线,离得再近也永无交集,也有些人,生来就像是冤家,不远不近,相处不多,却每次接触都恰到好处。可能我和花清秋就是如此……

一想到这些,我就感觉心里无比的难受。

本来压制住的火蒺藜马上抓住机会,又开始死灰复燃!

“哈哈,罗卜,看来你修炼的还是不够啊,一个你并不爱的女人都能扰了你的心绪,简直是笑话,真正的成功者,没有一个不是冷血的,这一点我教你你都学不会,一辈子都学不会!哈哈,对不起了,你没机会了!”

花中魁阴森一笑,我已经感觉到了面额前的冷风。

事已至此,只能出手了,我可然火蒺藜泛滥全身,我也不能让花中魁得逞!

就在我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忽听轰隆一声,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侧面杀来,直接将花中魁撞飞了出去!

我睁开眼看看,此人面目丑陋,正是露出了妖身的花清春!

花中魁一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咧嘴一笑道:“花清春,连你还敢和我打?你还知道你的名字是谁起的吗?是我!”

花清春几乎没了人形,全身妖气冲天,口中呜咽几声,完全没有人的腔调!

花中魁冷笑道:“还不服气?你现在该明白,花清秋已死,你要为谁活?当然是要为你自己活!乖乖的,继续做我的奴儿,我保你精进百年,到那时候,你想杀谁就杀谁!当然,罗卜你是杀不到了,因为他今天就得死!”

花清春侧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满地的多花蓼碎叶,眼目大睁,嗷嗷叫着就朝花中魁扑打了上去!

“真是个废物,这么大会功夫,就开始为情敌战斗了,看来你一点都不像我,留着也没有丝毫用途了!”花中魁说的风轻云淡,腾空而起,纵身一跃,轻松落在了花清春的身后,反手就是一击。

这一击我曾看见雪灵儿用过,应该都是出自花木木之手,别看仅仅是拳风之间的转化,但是刚劲十足,一拳之下,重伤花清春三道妖脉,身子一震,就跪在了那!

“啧啧,不禁打啊!”花中魁轻挑一笑,;朗声道:“花清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去杀了罗卜,我能留你一命。你别忘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会听命于我,难道你想置你族不顾了吗?嗯?”

花清春呼哧呼哧剧烈地喘着粗气,就像是一只受伤的棕熊。

其丑陋的面孔低垂,眼里血泪盘旋,瞳孔在剧烈的张弛着,这说明他的心里也矛盾极了!

“呵呵,是不是想通了?一句话,追随我,我马上放了你族众老小,甚至能给你自由!”花中魁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就像是安抚自己的猎犬一般缓缓走向花清春!

呼哧……

呼哧……

沉闷的呼吸中,花清春忽然猛地朝花中魁伸出了一条妖蔓,含糊不清喊道:“你……害死了清秋,就算给我自由又如何!”

一瞬间,花清春庞大的身躯全都朝着花中魁压了下去,妖藤和曼足就像是一张张王将花中魁裹在其中。

花中魁被瞬间偷袭的力量勒的脸上都变了形,可是他却无动于衷,阴森森笑道“狗改不了吃屎,我早就劝过你,听我的话,别动花花肠子,你是妖,我是人,生死有命,你注定就是我的奴隶。可你偏不听,真是自取灭亡!”

这老东西话音一落,七环周身,瞬间身体就像是旋转的陀螺一般,飞出来上百片红色的燕山栎叶。别看这小小薄薄的树叶,可是在花中魁的身体中弹射出来就快如闪电,锋利如刀,刹那间,花清春全身藤蔓被切割的一片不剩,就像是一个人彘一般落在了地上,光秃秃的妖身绿汁迸溅,离殒命已经只差一步!

稍臾,其再次化成了人形,可是已经全身皴裂,千疮百孔,只剩下抽搐之力,再无反抗之能,看样子,他已经濒临陨灭了……

如果单从花清春以往的所作所为来看,此人要是照此发展下去,势必是花中魁第二,可是于花清秋的情分来看,这人倒也算是有情有义!

我默不作声,加快气力循环。正所谓,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我将这火蒺藜压制在丹田之中,用煤鬼一遍一遍淬炼,见灵修发挥到淋漓尽致,整个胸腔火辣如炉,张嘴就是呼出一股热气。

当气旋进化到第七遍的时候,火蒺藜已经彻底被淹没在了我的气海之中,随着这反噬的脓液一化,我忽然感觉周身一轻,明显整个身体然为之一畅,瞬间全身都温暖如春!

但是,我仍旧没动,我等着花中魁吹嘘完再动手!

“罗卜,方静斋,花清春,呵呵,都想杀我,可是你们杀的了吗?恨我的人多了,你们又算老几?我花中魁只要想活,除了头上的天老爷,谁能让我死?谁能?”

花中魁继续张狂着,忽然摊掌如屏风,呼啸着就扑了上来,准备先取花清春性命!

“你也算张狂够了吧!”

我暴喝一声,突然拔地而起,掌端用力,气势飙到了巅峰,以冥修为主,忽然飘出两道鬼魅的气影,一为绿身利爪苍龙,一为白花吊睛老虎,咆哮而去!这便是不死冥魂的另一变招:冥象幻影!

花中魁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将火蒺藜化解开了,登时一愣,就听一声脆裂之声,伸出的左手直接咔嚓一声九十度折了回去,鼻腔口腔时鲜血四溅,像是屎戒子一样被旋风吹了出去……

第八百五十四章 杀你如宰鸡

花中魁咣当一声落了地,满地的尘土被震得四处飞扬!

“老东西,话不要说的太满,杀你如宰鸡,有什么困难吗?”我瞄了一眼地上的花清春,替他锁住了两条正在流血的经脉,转而冷冷看着花中魁问道。

“罗卜,你真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啊!”花中魁扬起脖子,一张口,牙花子上全是血渍,可眼里却仍旧是不服输的光辉!

我一笑道:“彼此彼此,不过茅坑的石头形容你更合适,我觉得我更像是小强,没有人生来强大,要不是一遍一遍遇见你这样的渣子让我淬炼,让我不断更新新的甲壳,我还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强呢!”

花中魁嘎巴嘎巴扭了扭脖子,一点点爬起来,满眼挑衅地看着我,戏谑道:“小强,哈哈,有点意思,可你别忘了,小强就是再进化,也永远是一只蟑螂,上不了台面的!”

“是吗?我倒是不觉的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上台面,掌控别人的生死有意思?我觉得,只要能做自己想做的,爱自己想爱的,恩报仇眦,这就足够了!比如现在,能杀了你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花中魁直勾勾盯着我,咬了咬嘴唇,终于垂下头,可怜巴巴小声道:“罗卜,要知道,我也是个可怜人……”

我心中想笑,这时候和我说自己是个可怜人能有什么意义?

花中魁不是一个服输的人,所以,这种突然的示弱无非又是一个奸诈的伎俩,下一步一定就是一个偷袭,这是我对所有阴谋者共同的认知。

果然,在我假意露出怜悯之色后,花中魁老态龙钟的哀求神色一变,再抬头又是一缕凶光,老贼两手练气,突然斗转经脉,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在左右臂之间炼化出一道火球,反手一击,一道赤炎火龙就朝我喷了出来!

“罗卜,去死吧,哈哈,你拿什么杀我?”

“呵呵,就知道你有这一手!”我朗声一笑。

花木木当年一师三传,分别将土行心法、火行心法和水行心法交给了花爷、花中魁三师兄妹,换句话说,在阳修绝技中,花中魁的看家本领也就是火行心法。本来以他的天资是可以继续精进的,可是后来其背弃师门,所以,只能算个半瓶子……

这火龙袭来,就像是发了疯似的,那股子气势仿若可以肆无忌惮地吞噬一切。

我陡然两手做了一个起势,在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上,以天池、曲泽和大陵三穴三点一线做旋,就好像用气力做了巨大的口袋,不过是眨眼之间,就将这火行心法的满腔烈焰,直接收入其中!

“你……你……”

我见花中魁张口结舌,不禁摇头哼道:“老贼,早就和你说了,你师父我管她叫姐,我是你师叔辈分,你会的我会,你不会的我还会,你会火行心法,可我会的是五行心法,杀你真的就像是宰鸡,而且是烧鸡。你自己的火,自己收着吧!”

我狡黠一笑,将两手间的气旋反手打了回去!

轰……

烈火环绕花中魁周身,就像是烤箱里挂着一只褪了毛的鸭子。

在花中魁撕心裂肺的哀嚎中,蓝色幽暗的火光,直接将这个丑陋的面孔烧了个皮开肉绽!

不过,老家伙终究是个老家伙,即便是这样,踉踉跄跄竟然没倒,就像是黑炭头一样冒着黑气仍旧朝我叫嚣道:“罗卜,我还是没死啊?呵呵,我师父没告诉你吗?我这人八字太硬,只克别人,不克自己……”

他越是这样有恃无恐,我就越愤怒,妈了个巴子,学了这么多修为,要是连一个人都杀不死,我还练个屁啊!

“不就是妖化了吗?别得意,相死还不容易!”

我心里一狠,先是一道土行心法将其控制住,死死压在原地,同时手握稚川径路直插其心窝!

噗嗤一声,剑入三寸三!

不过,血槽里并没有赤血溢出,反而像是菟丝子一样,顺着剑锋逡巡过来了一缕缕的幔络,一下子就把我的手和剑于花中魁缠在了一起!

“哈哈,罗卜,我死了,也要要你半条命!”花中魁凛然一笑,哗啦一声,全身的衣物爆裂粉碎。此时我才看明白,单单花中魁的身体里,就纳入了大小精元上百,其身体黏糊糊的半透明装,所有精元再其身体里熠熠生辉,他这是放任自己被妖化了吗?

我的手被黏住挣脱不开不说,他的两只手瞬间就成了槐树根状,上面还有吸盘一样的触足,直接将我牢牢裹在了原地!

尼玛的,我暗骂一声这杂碎太恶心,赶紧召唤鬼医刀。

“哈哈,罗卜,你放弃吧,没感觉到么,我正在营造新的结界!你的那些伎俩将全部失效!”花中魁呜呜咽咽说着,一股就像是腐根的臭气开始灌进我的鼻息!

“花中魁,即便是这样,你也杀不死我,这对我无用!”我不屑一顾地说道!

花中魁认真道:“我知道这些妖修的触足对你没用,可是,我就要这么缠着你,把你困死在我的结界了,我死了,你也得半死,就算等我死了之后你能逃出去,那时候你已经气血溃败,到时候你也是烂命一条,玄冥杀你才真是如宰鸡屠狗!”

我日,这个该死的杂碎,这完全是自己活不成了,也要恶心恶心你,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端!

我想了想,这时候其实还以一招,那就是冥修移魂,不过,这有一点风险,一旦我移魂出窍,那这幅身体可就任花中魁摆布了,我杀了他,他毁了我身体,我岂不是就成了鬼?

正在矛盾间,忽然一只白色的小狐狸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这是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两颗乌黑滴溜溜的眼睛弯了弯,毛茸茸的尾巴高高地翘起,身子娇小,惹人喜爱,说实话,让谁看了都想上去抱一抱。不过她的眼神告诉我,小东西不是一般俗物,应该得道之狐。我忽然想到了巩雅文和叶殇说的那只能游走在结界的白狐狸,莫非就是她?

“这老东西,又要出结界害人,罗公子,要不要我帮不帮你啊!”没想到这小狐狸竟然认识我,这不由自主就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昆仑狐,莫非这青丘之物和和其有什么关系?

小狐狸说着,一个前扑,跳上长凳,一抬前爪,幽幽吹了一口,忽然冬寒乍起,好像冰川附体,一下子就把正在妖化设置结界的花中魁给冻住了。此刻的花中魁好像是一棵巨大的雾凇,除了眼睛和嘴巴,一动也动不了!

“你是谁?你放开我,你这个小畜生!”

花中魁嘶声咆哮着,奈何那小狐狸压根没瞧他!

我攥了攥拳头,猛地一挣,将稚川径路从花中魁身上拔了下来!

过去听人说,青丘狐媚,善冰冻术,恐怕就是如此,如果花中魁是人,恐怕还真冻不住,因为草妖无血,所以才着了这小狐狸的道!

“老天有眼啊!哈哈,这手刃奸贼的机会还是给了我!”

我正要朝着小白狐狸询问底细,忽然看见方静斋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把钝刀,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到了花中魁的面前,隔着硬化的冰层,在花中魁瞪大的不甘心的双眼注视下,一刀,一刀,又是一刀,花中魁千疮百孔,像是冰块一样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第八百五十六章 恩怨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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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七章 史刚究竟去哪里

王旭辉说要救人,可是上来先把方静斋打昏了过去。

这让我有些吃惊,方静斋这些年没少办错事,该不会连王旭辉也是他仇人吧!

“不是,老王,你这是干嘛?”我有些焦急地问道。

王旭辉一笑,摆手道:“放心,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这人啊,生死确实不由自己,但是,一个人要是心如死灰,认命了,那就是大罗神仙救他也难。没瞧见他嘛,一副心事已了无所谓的样子,这种情绪会让他失去求生欲,我就是再有方法,也没法救他,索性,让他先睡过去吧!”

对于医者而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医术,有些方法不能外传,这是中医的规矩!

既然我把方静斋交给了王旭辉,那我就只能完全信赖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看了一眼方静斋,站起身,走到牛奋跟前问道:“这些多亏你们在正面的一把火了,我们在水路差点全军覆没!”

牛奋摇摇头道:“咱们兄弟之间再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倒是你我,当时都怀疑那老头有鬼,可最后还是被他糊弄了。你说这个猎三儿到底什么人?”

“不用想,一定是叕子的人,甚至直接就是玄冥派来的!”我不假思索说道:“从花中魁的言辞就判断出来了,玄冥就是想着卸磨杀驴,利用完花中魁的最后一点价值。这个猎三儿就是派来打消咱们最后的顾虑的,他想看咱们和花中魁厮杀,更想看我死在这里!”

牛奋不屑一顾道:“想的美,最终还不是将花中魁就这么灭了!”

和牛奋的乐观相比,我可乐观不起来。这一趟,一点都不顺利,岳敖的眼睛、马赛克手臂,这都是特么的代价,最主要的是,我怀疑玄冥将我骗到这边来,他一定有其它的行动,搞不好就是奔凤凰上了!

“老史还没找到吗?”我有心懊恼地问道!

牛奋摇摇头,叹口气道:“妈了个巴子,这大院内外都找遍了,山谷里小姝带着那三十恶鬼也翻遍了,就是没有史刚的踪迹。”

我现在相信花中魁的话了,史刚压根就不是他抓的,老史一定还在叕子的手中!

可是,从郁和伟戈的描述看,那天趁着大雨抓走老史的人就是花中魁啊!

“郁呢?”我转头朝牛奋问道。

“就在外面,你不知道,这大院的下面有许多布置了法阵的密室,囚禁这许许多多的妖类,郁正随木头它们查看有没有史刚在其中!怎么,你找他?我这就去叫!”牛奋问道。

我一摆手道:“不必了,我随口问问而已。”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外面一片喧哗,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和牛奋并肩走到了殿门口,一缕初晨的阳光已经爬上了山头。

尽管我有心里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放眼所及,都是大小妖族异类。不过,总的来说,这些妖类,修为都不高,多是些草木初级的小妖,其中就有不少的多花蓼,相必就是花清春所说的族类。他们围在木头周围,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淡看世事去如烟,铭记恩情存如血,我们人族古先贤有云,衔环结草,以恩报德,你们能有今天的自由,不是我的功劳,你们且抬头看,站在大殿门口的就是鬼医先生罗卜,正是他给你们夺回了精元。从此以后,分散四方,但你们都该记着这个名字。另外,你们要是敢做坏事,助纣虐,不用罗先生出手,我就替他清理门户。都记住了吗?”木头慷慨激昂,大声驯话道。

很少听木爷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没想到一说起来竟然这么有煽动性,其实我本无意收罗这些妖族,想着把这个收服人心的机会让给他,没想到他还是将话题扯到了我的身上!

木头话音一落,殿外妖族竟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我,高声呼喊道:“感谢先生再生之恩,他日若是有事,您只管登高一呼,我们就算远在天涯,也愿效犬马!”

史刚音讯全无,我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和阿雅交代,实在没有心情做其他事情。何况,我从来也没有野心,更不想像花中魁一样奴役别人,便淡淡一笑,挥手道:“你们且散去吧,各自回自己的山川河岳,潜心修行,若是有需要,云城找我便是!”

木头将手中的精元还给了这一众妖族,拿回了自己精元的妖类又是一通感激涕零,纷纷散去,这尘封已久的山谷在片刻的喧哗之后重新安静下来!

我看着小姝从山谷中静悄悄的走了回来,朝我摇了摇头,就知道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老史不再雾灵峡……

“谁都说没有见过史刚,鬼医哥哥,你说史大哥该不会……”

我脱口道:“不会的,绝对不会,老史绝对不会有事的……”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但是我不想让自己失去信心!

“对不起啊罗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那天我分明看见的就是一个妖化的人,能驭妖能用火……”郁走上来,有些垂头丧气愧疚地朝我说道!

我摇摇头,安慰道:“这不怪你,也不怪伟戈,是敌人太狡猾,故意扮作了花中魁的样子,兵不厌诈,我认了!告诉大家,稍事休息,咱们马上返回云城!”

花清春无比虚弱,但是还是领着一众多花蓼走到了我跟前,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不仅仅是朝我道别来了,他几次偷偷瞄我手里的多花蓼残根,还是想带着花清秋的“遗骸”走!但是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想到花清秋的死,我实在不愿意理他!这人唯唯诺诺,认贼作父,一点担当都没有,到最后的时候还和我犯浑,我恨死他了!

“鬼医哥哥……”小姝以为我没看见他,所以小声提醒道。

我这才抬眼冷冷看了一眼花清春!

花清春看着我手里多花蓼,垂下眼帘道:“罗先生,我知道,我不配开口,可是……可是秋妹她若是和我回了亲岭南,有故土滋润,或许她还能活过来,过个三五十年,也许她还有再生的机会,我……我恳求你……求你让我带她走!”

想着花清秋和我那次在花园里的情景,我转身离开后,她一个人蹲在地上哽咽,我心里忽然有些感慨。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其实单从感情而言,花清春才终究是花清秋的归宿,我们,过客尔……我看了一眼这烧痕斑驳的多花蓼,递给了小姝,转身回了大殿。

这一别,今生不见!

第八百五十九章 僵尸

临近云城的三岔口,我让牛奋直接北拐,绕过云城半个城市直接朝凤凰山进发。

牛奋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瞄了瞄我,我知道他现在满肚子疑问,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问什么?”我看着窗外的的云城,漫不经心地问道。

牛奋耸耸肩,攥了攥方向盘摇头道:“也没什么,你总有你的考虑,或许我不知道更好!”

我叹口气,收回目光道:“没办法,非常时期,只能如此!不过,没有瞒着你的意思。”

“我知道,否则你也不会让我开车跟着你来了!”牛奋一笑道:“你现在谱大了去了,连老子都非给你开车。”

我无奈道:“咱兄弟谁开不一样啊,要不你坐后边来,我给你当司机?”

“免了,就你那车技,我还真不敢坐!”牛奋瞄了我一眼,有些担忧道:“你又两天没合眼了吧?睡一会吧,到地方我叫你!这世间的事,你永远解决不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吧,你要是太认真了,早晚不累死也得被玩死!”

我点点头,嘱咐道:“行吧,那一会你给苍颜打个电话,告诉她暂时不要回云城来,西郊的别墅暂时也不要回去了,所有以前暴露过的地方都不安全!哦,对了,你老哥家大业大,云城还有别的住处没有,私密好一点的,联系王旭辉,让他带岳敖和方静斋过去,不过小心点,他们可能有尾巴!”

牛奋若有所思,忽然一拍方向盘道:“我明白了,你是怀疑他……”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闭上了眼睛。

这人和人之间相处,有时候比工地搬砖还要累。在工地上沙子进眼睛了,揉一揉,流流泪就出来了!可厚黑学不是,你要想活着,有时会莫说是沙子,哪怕是棒槌进眼睛了,你都得挺着,一切,都为了活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坐在车里,混混沌沌间,好像多花蓼的香气一直萦绕着,这让我难得睡得安稳一点。

本草有云:多花蓼气微温,禀天春升少阳之气,味甘涩而无毒,得地火水之味,乃悦心良药也,不常寻得,失之交臂复寻不得……

这药性如人,有时候一别就是一辈子。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黄昏,从雾灵峡到云城再到凤凰山,牛奋一路开了五百多公里。车里根本没有多花蓼的味道,倒是有一股浓重的奶油味道。

“呦,卜少醒啦!”牛奋靠在背椅上,斜眼看着我,脚丫子吊儿郎当压在方向盘上,一边叼着雪茄一边问道。

我看了看时间,估计睡了足足有四个小时。

“来一根?古巴货,牛奶咖啡味儿!”牛奋将烟递了过来!

我本来不想抽,忽然有点失落,接了过来,点了一根!

牛奋一笑,摇了摇头道:“嗨,给你讲个笑话,路上你睡着的时候,竟然哭了!嘿嘿,有意思吧!”

“怎么会!咳咳……”终究是抽不惯这老黑杆子,我剧烈咳嗽了两声,将烟赶紧掐了!

牛奋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唉,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啧啧,有意思!”

我懒得理他,扭头看了一眼进山的农家院问道:“这里原来是常大江的产业,现在归谁了?怎么看着这么破?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牛奋不假思索道:“常大江死了之后,这地方被李铁嘴撬了过去,李铁嘴倒台了之后又归了白尺本助,白尺本助嗝儿屁了之后,政府就以无主财产收了回去。不过你知道的,收回去他们也不会经营,故意放上几年,破破烂烂了,待风声一小,就以破损折旧倒手,到那时候,买主不是自家亲戚就是内定送过礼的,这大院和二十多套别墅一眨眼就成了私产了!”

“那现在这里有人吗?”

“好像有,马赛克上次回来和我说,只有一对看大门的老夫妇,哦,还有一个醉鬼账房。只可惜,连特么的游客都没有了,要账房有个屁用,还不是为亲戚安排个差事。”牛奋唠唠叨叨掉说着,扭过头看着我道:“你还没说呢,这次奔凤凰上到底为了啥啊!”

我下了车,探头进车门道:“进山,给岳敖寻一份灵丹妙药!另外,有些事我得和那狐狸问个明白。”

牛奋下了车,看着破破烂烂的院门啐了口唾沫,拱手朝天拜了拜!

“嘛呢,神经病似的!”

牛奋一笑道:“不懂了吧?这地方以前人声鼎沸,现在却鸟不拉屎,越是这种迅速而衰的地方,越是晦气。”

我一摇头道:“咱们晦气还少吗?无所谓了,虱子多了不咬,走吧,进去转转,睡一觉,半夜再进山。”

推门进院还真是萧条,满院子都是簌簌而舞的落叶,树上两只山麻雀在百无聊赖的跳动着!

“喂,有人吗?”牛奋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

主房正殿没有动静,那是以前燕山玉黑市开幕的地方,就在一年前,这里还是权贵云集呢,如今尘土盖地,斯人已去。

我朝东看,侧房的炉子烟筒还冒着烟,便朝牛奋努了努嘴道:“别嚎了!”

我们两一前一后走到东侧房,推门进去,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案板上切好的白菜还没炒,你片大肥肉片子看着就够腻歪的,大锅盖着盖子,冒着巨大的水汽,炉子里的火已经阑珊,只是却没看见屋里有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半生不熟的肉腥味,可能是看门人做了一半的饭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厨房后面还有一个隔间,应该是过去厨房的储藏室,没有窗户,门半开着,里面黑乎乎的!

“挺香啊,也不知道煮的什么饭,就像以前乡下的杀猪菜煮大肉的味道!在加上酸菜和血肠,啧啧,那才够味!”牛奋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去,伸手就去掀锅!

“等一下!”我看着案板上的那几片炒菜的肥肉忽然大声道。

既然炖肉了,为什么还要切肉炒白菜?

我这一嗓子喊出来,可是牛奋已经将锅盖掀开了,和我最后瞬间的想象一模一样,徐徐白雾中,黑色的大锅里弯曲着一个人,沸水热灼,已经将这人烀的四五分熟,脸、手、脖子所有裸露的部分已经因为蒸煮的缘故皮开肉绽,头发就像是烫猪毛一样已经自动脱落飘了一锅,猛地一闻,完全是煮猪毛的味道……

“唔哇……”牛奋身子一晃,手里的贴锅盖啪的一声扣上了,扶着灶台就干呕起来。

沸水煮人,尼玛的这冲击确实有点大,我也有点胃口发痒!

就在这时候,储物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光头汉子怔怔地站在了那,这人翻着白眼,面如死灰,嘴角擎血,尖牙爆出……

第八百六十章 九个女人

是僵尸!

牛奋正吐的小脸青绿色,一听见身后的动静猛地一回头,顿时眼睛都直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光头汉子嗷的一声尖叫就朝牛奋扑了上来!

此人脸上沾着血,身上腐烂程度不重,但是脸型呈现扭曲状。旧的肌肤已经开始碎裂成渣渣,新的鱼鳞状尸皮已经长了出来,只要是稍微用力的走动,脸皮夹杂着白色皮屑就窸窸窣窣的往下掉。指甲已经进化了硬甲,纯黑的,又尖又长。离得老远,我就闻见了新鲜血液的味道。

别看这厮叫喳喳喊的凶,可是我很清楚,这是最低级的行尸,应该僵化不久。之所以如此凶戾,一来是因为传给他尸毒的家伙级别高,二来是因为他吸了血。僵尸一旦吸血,那就再也遏制不住吸血的**了,见到活人就是一个字——扑!

其实以牛奋的本事,对付一个小小的行尸绰绰有余,可是他背对着敌人,而且吐得脸上的颜色都变了,所以我将其朝后一拉迎了上去。

光秃僵尸行动虽然不慢,但是攻击力终究是太低,一见牛奋被我拉到了身后,丝毫不做改变,呲牙就朝我身上咬!

我站定不动,轻松一个摆腿,直接命中其中元穴。一般来说,经脉穴位对行尸走肉没用,但是这刚刚僵化的僵尸体内还有一口阳气,这口阳气可以让其身体保持不腐的日子长一些!

我这一脚踹在中元穴上,正好命中其汽包,这僵尸一怔,噗的一下朝牛奋打了一个响亮的臭嗝。

这一口气吐出,一瞬间,刚才他那还算饱满的皮肤好像一下子泄了气,肌肉瞬间腐烂,满脸淌出来的全是粘稠的血液,一张快要扯到后腮的大嘴,满口向外呲着的牙齿。

“我靠,丑出天际了,关键是他特么的还朝我打饱嗝,臭死了,这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牛奋骂骂咧咧道:“你别出手,把这孙子交给我,我要是不把他打出屎来,我就不姓奋!”

虽然这么说着,可这货却蹲下身去了,从案板上拿了两个塑料袋就往脚上套!

这僵尸可不惯着他,脖子一扭,嘎巴巴响着伸出大爪子就往牛奋的后心上插!

不得已,我赶紧隔空打了一张符箓过去!

符纸嚓的一下冒出了金辉,虽然没能命中他,但是吓得这僵尸还是朝后退了两步!

“你大爷,你干嘛呢?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我直接灭了他算了!”我皱眉朝牛奋喊道!

牛奋慢吞吞直起腰哼道:“这么恶心的僵尸,我不是怕打上去蹭我皮鞋上烂肉尸油嘛,所以套了个袋子。没办法,男人,皮鞋是门面,我这可是意大利马尔凯的手工皮鞋,全世界就三双,一双在黑手党党魁脚上,一双在大文豪令狐公子的脚上,剩下的就是我这双了!”

真特么能吹牛皮,不过看了看我脚上漏洞的旅游鞋,和人家牛大老板一对比,好像是有点丢人!

牛奋耍完帅,一抖肩,左右三清印,右手金刚指,一招白鹤亮翅就扑了上去!

这僵尸是新尸,没什么经验,扑的太急,整好中了牛奋的套路,一金刚指就按在了其心窝上!

“吼……”

这僵尸心口冒火,怒号一声,反手就是一爪子!

牛奋早防着它这手呢,一个跑跳,回旋就是魁星踢斗,轻松命中了僵尸的咽下。

“呜哇……”一声,这僵尸腹中逆行上反,噗的一口吐了出来,我的天,恶心坏了,满口都是血拉拉的碎肉,一小截没有吃完的肠子更是直接喷在了牛奋的裤子上。这一下子差点踢中了僵尸的要害,这厮半天没站起来,喉咙里发出卡了痰般的低吼声,用死鱼肚子般的灰白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牛奋。

“我擦,我的古驰西裤!尼玛的,你……你死定了!”牛奋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裤子,第二记魁星踢斗射出,在这僵尸飞出去的瞬间,他抡起案板上的菜刀就扑了上去,噗嗤一声,刀起刀落,那僵尸的脖子就像是吊瓜一样垂了下来!

好家伙,一刀将这僵尸的脊椎给砍断了!

“我的鞋保住了,可我的裤子,限量版的裤子啊……”

牛奋哭丧一样大叫道!

我心道,你还不是活该,要是一开始就下狠手呢?

结果了这个秃头僵尸,我和牛奋走到了那储物间的门口,朝里面一探头,顿时一股浓腥味扑来,一个农妇脖子和小腹已经被咬烂了,卧在杂物之间,死去多时!

“我去!可怜这对老夫妇了,我就说吧,这种地方晦气!”牛奋叹了口气,将储物间的门关上了!

看来锅里煮的那位,储物间里的那位就是这的看门人了,至于这僵尸,恐怕就是镇上派来的账房。也就是说,这地方的三个人都已经死于非命了!

可是我很奇怪,好端端的凤凰山下,怎么闹起了僵尸?

我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这僵尸化的男子,其脖颈上,竟然有足足九个深深的咬痕。从这牙齿的痕迹很来,这是九个不同的僵尸,对方都是进化的高级别僵尸,绝对不容对付。

“喂卜爷,你说这锅人肉是咋回事?高不会有脏东西还喜欢吃熟食吧!”牛奋捏着鼻子看着冒着白气的大锅问道。

我只听说过僵尸吸人血,吃内脏,还真没听说过有喜欢吃熟肉的僵尸!

“可能这人是在烧火的时候,受惊吓掉进锅里去的吧!一般来说,僵尸行动缓慢,没有自我思维,想不出来热烹人肉的吃法吧!”我摇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也不是绝对,我好像听我奶奶说过,就像人被鬼上身了一样,要是僵尸又被脏东西占了身体,就会形成一种变异的脏物,叫做鬼僵,虽然不像拔那么厉害,但是也有人的思维,说不准也会有吃熟肉的可能!”

我俩正说着话,院外忽然传来了一声轻浮的笑声,这声音媚的入骨!

“嗨,有妞!”牛奋一咧嘴,赶紧趴在了窗户上!

我也走过去,朝外一瞧,正从后院从过来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这人款款而来,回头笑着说着什么,紧紧接着,后面接二连三又走出了几个女人,一共九个,都是妙龄女,勾肩搭背花枝招展笑意盎然。

“哎呀我去,正点啊,这身材没的说,可怎么就看不清脸呢?是玻璃模糊吗?”牛奋说着,摸了摸眼前的玻璃!

我轰的一下子想起了一件事,猛地顿时一跺脚道:“造孽啊,我想起来了,她们是谁了,你看不清她们的面孔就对了,因为她们压根就特么不是人……”

第八百六十一章 席梦思小霸王

牛奋嘿嘿一笑,淫荡道:“确实不是人,是大美人,而且一来就是九个,那什么,咱们兄弟不是外人,你一个,我八个,能者多劳嘛,谁让我是席梦思小霸王呢!”

我自然知道他是在胡咧咧,以他的见识,还不至于傻到人尸不分的地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撅屁股起秧子,能不能不开玩笑?这几个女尸不简单,小心点,否则能让你这个席梦思小霸王成太监总管!”我黑着脸骂道。

牛奋一咧嘴道:“知道,不妨事,人家许仙睡蛇不也闹得津津有味的,落十一还睡了洋辣子呢!我牛奋御女无数,虽然比不上nba的张两万,但是当代嫪毐的名号还是不虚传的!再说了,好歹僵尸还是人形,来段人尸情未了也未尝不可,说不准也能颂扬千百年!”

我呸,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人家嫪毐当年褪裤就能做车轴,你牛奋的脖子还没车轴粗,竟然在这大言不惭,简直无耻到家了!

言归正传,其实这九个女僵尸的来历其实还和我有关。

当初常大江死后,得知这农家院山庄也是常家产业,而且还埋葬着常家祖坟,我曾经带着碧瑶、刘大进和岳敖进山谷探访,发现了常家祖坟竟然坐落在了龙脉的穴气上。为了上供,常家在坟里埋入了九个七月生辰的女人,当时我们挖开的时候就已经起了白毛,有尸变的迹象。

那天因为岳敖和刘大进吞了游螭之后昏迷,不得已我们提早退了出来,所以没来得及处理这九个女尸,当时我还想着日后再去处理,可是这时间一长,我们又一直忙的焦头烂额,就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数月时间,这九个货色竟然成了祸患!

更重要的是,那气穴下面就是龙脉,虽然龙脉风水有变,但是在残存脉气的滋润下,这九个女僵尸变成了鬼僵,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所以,回头看看这三个惨遭毒手的受害者,我心里百恨交集,这事多多少少和我也有些关系!

所谓鬼僵其实就是有形体的鬼类,行动如人,有鬼的语言、动作和脑力,却操控着僵尸的尸体,远比一般的僵尸要难对付!

“姐妹们,快走啊,闻到了肉香了!”九个鬼僵一字排开,衣着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走在最前面的红衣鬼僵因阴森森呼唤了一声!

牛奋朝我努了努嘴,径直走到了门的另一侧!

这九个娘们叽叽喳喳,饶舌若活人,步伐妖娆,但是仔细一瞧就能看见,她们的眼珠不动,甚至已经溃烂,脖子上布满了尸斑!

“姐姐,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活人的气息?”走在最后的白衣鬼僵忽然开口道。

这女僵皮肤暗红色,周身盈盈绕绕飞着些黑雾,这说明其刚刚开了杀戮不久。

红衣鬼僵森然一笑道:“妹妹是不是刚刚尝了鲜,胆子就变小了?”

众女鬼咯咯一笑,那白衣女僵桀桀笑道:“姐姐开玩笑了,不过刚才那男人倒是挺美味的,你说男人为什么都那么傻?女人衣襟一松,男人就和发了春的野狗是的,连命都不要了!”

红衣鬼僵笑道:“这不挺好吗?你们不觉得只有当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那血肉的味道才更鲜美吗?”

“那哪是鲜美啊,哪是一弄浓重的雄骚味,哈哈!”众女鬼僵尖声一笑,有恃无恐,根本就没有背人的意思。

我看着牛奋笑了笑,指了指其裤裆低声道:“听见了吧?人家等得就是你这种人!你所见人未必是人,你所遇色未必是色,管住自己的小兄弟,不仅可以远离梅毒,还能保命!”

牛奋瘪瘪嘴,没吭声,但是满脸的不服气!

白衣女僵笑声过罢问道:“我说大姐,咱们什么时候能和常人一样,能混迹于都市之中啊。”

红衣女僵哼声道:“常人一样?呵呵,那就得从吃熟肉开始,等你脸上这层带着尸油的面孔退去,一番施黛画皮,你就是那都市里抢手的‘公主’了,但时候还不是想吃什么样的就吃什么样的!哈哈!”

说着话,为首的这鬼僵女已经到了门前,牛奋大骂一声:“好好的第三产业都是被你们这些野鬼搞乱的!”

说罢,抬脚咣当一声,半扇雕花木门直接踹飞了出去,真好焖在了那红衣女僵的脸上。

到底是僵尸,脸上的皮肉和人没法比,早就没了弹性和韧性,这门扇一呼上去,直接将这女人的半边脸打碎了裂了一地,刚才还看上去魅相十足的女人脸上已经就剩下了半边白色的骨头棒子!

“嘿嘿,这回老子看你还怎么进城魅惑人!”牛奋大义凛然,双手叉腰,朝门口一战,怒喝道:“春风吹,战鼓擂,当年世界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牛奋愿舍一身剐,把你们几个小浪蹄子拉下马,哪个不服的,尽管上来招呼,牛某要是疲软,那就不是席梦思小霸王!”

我在一旁听得都脑门子疼,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啊!

那红衣鬼僵捂了捂自己的脸,惊慌叫道:“我的脸,我的脸,你毁了我的脸……”

霎时间,九个叽叽喳喳嘈杂的鬼魅之声同时响起,一个个凶戾的声音咆哮着,一股脑扑了上来,好像都想把牛奋碎尸万段一样!

牛奋回头朝我喊了一声,惊慌道:“我说卜爷,你倒是出来啊,你真想让我自己打啊!”

“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席梦思小王子,以一挑八!”我实在无语,嘟囔一声,脚上一挑,将先前那把菜刀踢了出去,噗嗤一声,正好砍在了那白衣鬼僵的脑门上!

“青华长乐界,东极妙严宫。七宝芳骞林,九色莲花座。玉清灵宝尊,应化玄元始。妙道真身,紫金瑞相。随机赴感,誓愿无边。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尔等小患,还不簌簌束手就擒!”

我一步跨出,将牛奋拉了回来,手中一抹,盾出九道符箓……

第八百六十二章 歌喉

说实话,我是鬼医,平时医鬼多,杀鬼少,此刻高声诵读着太乙救苦天尊宝诰走出来,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不是道士,像是英叔那样气宇轩昂手持天木剑大杀四方并不是我所擅长!

本来桀桀尖叫的几个鬼僵女看到这符箓一愣,可是眼神里凶戾气息却丝毫不减。

看着红、白两鬼僵惨兮兮的样子,一个没了半边脸,另一个脑袋上插着菜刀,我强忍着笑意问道:“你们几个可认得我?”

红衣鬼僵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骷髅一样的嘴巴哒哒动了两下,满是不屑地哼道:“你是鬼医?”

我还没开口,其它几个鬼僵便纷纷怒吼道:“鬼医又如何?我们鬼识尸身,又不受你管!”

“就是,小小鬼医,不过云云!”

“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恐怕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看你是鬼医的份上,马上滚,否则,连你都杀!”

那红衣鬼僵还算有些眼力,一抬手,示意其他人安静下来。

我一笑,继续问道:“还有呢?真不认识我了?”

红衣鬼僵围着我缓缓走了一圈,抽了抽鼻子,不太敢肯定地说道:“难道说,你就是当初破坟带走了游螭的人?”

“呵呵,看来九鬼你为首,还有些见识!”我冷笑一声道:“说句难听的,当初你们不过是白毛僵尸而已,杀你们比按死蚂蚁都容易。可惜当时没在意,让你们钻了空子,这是我的失误,以至于让你们今天敢四处杀人!”

这红衣鬼僵顿时一哆嗦,情不自禁颔了颔首,低声道:“原来是恩公,当初要不是您,我们可能一辈子都是那游螭的贡品,最后被榨成骨头渣子了。说来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得得得,甭和我攀交情,我说了,当时没杀你们已经是我的罪过,我可不想当你们的再生父母!”我面无表情,冷声喝道。

牛奋在一旁戏谑道:“呵呵,恭喜卜爷,白捡了九哥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都不挑食,生熟不忌,筋骨全吃,好胃口,吃嘛嘛香!”

“你能不能闭嘴!”我白了牛奋一样,瞪着那红衣鬼僵道:“你们已经开了杀戒,这是修行者大忌,一句话,这世间不能留你们了!”

我此言一出,几个鬼僵面面相觑,眼神中有惊阙、有不甘、有愤怒,更多的是茫然!

倒是那为首的红衣鬼僵,还算平静,低声问道:“那我想知道,恩公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我一时也没想好,既然是开了杀戒的鬼僵,自然杀之后快为上,可是,说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再加上这鬼僵谦卑的态度,让我一时有些犹豫道:“反正阳间你们是不能留了,这样吧,我用鬼医刀中的离骨刀,将你们的亡魂剥离开**,**火花,魂魄归阴,到了阴间,你们遭遇如何,全凭造化!”

“不,不行!”

“我不要去阴间!”

“阳间的花花世界多好啊,阴间阴冷还有阴兵!”

我条件一开,几个鬼僵顿时炸了锅,张牙舞爪一副坚拒不从的样子!

牛奋在一旁嬉笑道:“给脸不要脸,还挑三拣四的,告诉你们,要是等到卜爷出手,那就不是送你们去阴间了!当然了,我也理解你们向往人间生活的美好愿望,这样吧,你们九个在我们哥俩面前来一场选美走秀,全场pk,谁身材好,脱衣舞跳的好,我们就留下两个,名额有限,就两个,我们带回去加以培训,然后嘛……至于其它的,只能怪你们爹妈当初把你生的丑,只能回阴间自行谋出路去了!”

我恨不得把牛奋这张破嘴堵上,本来就够乱的了,他还在这起哄!

犹豫了片刻,出人意料的,这红衣鬼僵竟然默然点了点头,应声道:“我们答应了,恩人给我们命,送我们走也是应该的!只希望您给个痛快的,我们也就知足了!”

这鬼僵诚恳卑微的有点过份,以至于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卜爷,还是你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九个娘们!”牛奋吊儿郎当说着,回过头朝我眨了眨眼!

这小子老油滑了,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其中八成有诈,哪有这么好说话的邪祟!

但是猜破不说破,我点点头收起符箓,一笑道:“这样最好,来吧,这离骨刀一出,就相当于手术,不疼!”

九个鬼僵相互彼此瞧了一眼,围成半弧形朝我走了过来。她们觉得自己悄无声息,可是其实在我的岐伯眼中,我看的清清楚楚,一边走动,她们已经开始暗暗运行煞气!

果然,到了我和牛奋跟前,几个女人并没有盲目一拥而上的扑上来,而是在我们周身忽然分成了三组,一组三个鬼僵聚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身形极速旋转起来!

他们越转越快,声音越来越大,身影越来越模糊,整个屋顶好像弥漫了一层厚厚的黑云……

“卧槽,玩阴的!”牛奋骂骂咧咧喊了一声,使劲揉着脑门子,这嗡嗡的声音吵得脑仁疼!

我也感觉特别的压抑,好像五官七窍都被粘稠的面糊住了一样,特别是他们旋转的幻影,让我几度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一闭眼,就感觉好像自己随时要昏阙一般!

“嘻嘻,就凭你还想送我们走?”

“就是,自不量力,你放我们出来,就得让我们喝血吃肉!”

“别废话,蓬云吐雾,趁着法阵用煞气杀死他!”

黑色的鬼云充满了狞笑之声,云层越压越低,飞旋的鬼影几乎就在我的头顶上飘。

刹那间,牛奋眼前一片黑,整个人踉跄了好几步,就要昏倒!

我扶住牛奋,在其太阳穴上轻点了一下,令其保持住清醒,朝周围笑道:“雕虫小技,就这,还想杀我?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恶鬼!”

言罢,我直接逆转经脉,弃阳入冥,一张口,直接将周围浩浩荡荡的煞气吞进了肚子!

霎时间,几个鬼僵都愣住了。我则轻唤一声:“鬼医无忌,柒刀同芒,杀!”

铿的一声爆鸣,闪烁着七彩艳光的鬼医刀出现了。

鬼医刀犹如神持一般,包裹光芒,冒着浓烈的火焰,瞬间间将黑云一扫而光。九鬼之七登时毙命!

剩下的橙黄鬼僵狼狈逃窜,牛奋来了精神,大喝一声这两个留给他,正要拍马去追,此刻却听别墅一侧的山林中传来了清脆柔美的歌声: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魑魅魍魉归宵去,两仪八卦了无涯……

第八百六十三章 会面

空旷的山谷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悠扬的歌声,这声音宛如一些活泼轻盈的精灵,在为心灵进行一次洗礼,又像是一场盛大的水陆法事,悠悠道音犹如天籁,绕梁三日,沁人心脾。

我听得出来,这歌声里的歌词乃是白玉蟾祖师的《道情》。

小时候奶奶就哼唱过,其中“常世人间笑哈哈,争名夺利你为啥,不如回头悟大道,无忧无虑神仙家。清静无为是吾家,不染凡尘道根扎”这几句记忆犹新!

白玉蟾祖师乃是北宋著名道人,号称琼山道人、海南仙翁,传说其游历西行函谷关,到了昆仑山下的时候,突然开悟,抬手就在昆仑山的阳元石上写下了这手《道情》。

一般的道观中的《道情》唱法语调缓慢,音调拉长,和佛家的大悲咒有些相似。但是,这森林深处的歌声却不一样,歌声时而婉转动人,如山涧中的潺潺流水,歌声时而激情澎湃,如大海的滚滚浪花,原本一手道歌却唱的有滋有味,让人流连!

让我震惊的还不止如此,那两个逃走的鬼僵好像忘了自己的命运,竟然也驻足倾听,两个家伙脸上忧郁悲伤,如林黛玉望月伤悲,看花坠泪。倒是牛奋,一点音乐细胞都没有,趁机掩杀了过去,到了跟前二话不说,先是一记五雷指轰在了其中一个的脑门上,完后便又是一记魁星踢斗,踹在了另一个的后脊椎上,咔嚓一声,将那鬼僵来了个拦腰折断!

“卜爷,怎么样,兄弟我手段撑得住席梦思小霸王的称呼不!”牛奋掸了掸手,转过身,咋咋呼呼朝我大叫道!

我一摆手,低声道:“小点声,没听见有人唱曲嘛!”

“啧啧,都是土老帽,装什么帕瓦罗蒂啊!”牛奋砸着牙花子道:“要打架就打架,要搞对象就搞对象,整什么音乐啊!哎,我说,在上面便秘的直哼哼的姐妹儿,赶紧现身吧,是骡子是马,是妖精是鬼都得出来溜溜!”

我真想捂上脸说不认识这家伙,五音不全也就罢了,言语粗俗,腔调下流,要不是知根知底,就这样的我一年能打折十二条腿!

好在这歌声没受其影响,清澈如风徐徐从耳边流过,宛如阳春白雪,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一曲唱罢,让人意犹未尽!

“喂,姐妹儿,出来吧,好曲未必有好脸,好脸未必会娇喘,让牛爷我看看,这嗓子后面是不是一张恐龙脸!”牛奋点着一根雪茄,朝着林子又叽叽歪歪起哄起来!

我已经无奈他了,任由他去吧。

还别说,这次他话音一落,林子间真的闪出来了一个姑娘!

怎么形容这女孩呢,妖媚之极!

大眼睛深邃鬼魅,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皮囊到骨子里都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哪怕是一根汗毛丝都是为了牵动着男人的神经而生。

我都不用开岐伯眼,我都知道这是个妖精,而且还是个狐妖。

“牛奋,小心点!”我轻声喝道。

说实话,我也诧异,小小狐狸,竟然能唱的一手好道歌。不过再一想,这凤凰山的狐妖之王是谁?昆仑狐啊,昆仑狐能唱阳元山上题词的《道情》倒也正常!

我让牛奋小心点,可是牛奋却晃晃荡荡朝着姑娘走过去了!

那女子倒也没用什么招式,就那么笑盈盈看着牛奋,可牛奋就和中毒了是的抓耳挠腮起来,整个身体浑浑噩噩,如同睡着了一般跌跌撞撞就朝一块大石头上撞了过去!

这还得了,牛奋这人虽然嘴碎点,话糙点,行为不检点点,以前还犯过宗派主义和山头主义的错误,但是在总的敌我斗争矛盾上还是有大是大非的,让他这么一头撞死,多少有点委屈!

我赶紧上前两步,中指一弹,一枚银针飞了出去,扎在了其臀大肌上,牛奋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像个猴子似的一蹦三尺高,伸手从屁股上把银针拔了出来!

“呵呵,活该,让你污言秽语!”那女子银铃般一笑,挑衅地瞪了牛奋一眼!

牛奋摇了摇脑袋,满脸绯红,朝我瞪眼道:“卜……卜爷,我刚才做梦,梦见了田中千绘、桥本环奈、新垣结衣好几位东瀛友人!就好像……”

“就好像脱光了站在你面前和你谈《演员的自我修养》对不对?”我瞪了牛奋一眼道:“赶紧把哈喇子擦擦,丢人!”

牛奋瘪了瘪嘴,怨恨地瞪了那女子。

那女子不再理牛奋,莞尔一笑,朝我道:“罗先生懂音律吗?我刚才那一曲怎么样?”

我耸耸肩,一笑道:“算不上完全不懂,但也算不上知音,不过,这是醒世道言,在你甜美的嗓音后面却透着杀机,刚才那两个鬼僵是被你摄住了心魂吧!”

“果然是罗先生,耳鼓之间,就能阅人无形,不过您放心,我不从不杀人,所以谈不上杀机!”这女子摇身一摆,幻化出了狐身本尊,大声道:“我家奶奶恭候多时了,请您上山吧!”

还真是怪了,上次出了一个青丘白狐,这次又出了一个涂山灰狐,两家伙还都是昆仑狐的近侍,这昆仑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啊!

“你家主子怎么知道我要找她?”我又问了一句!

这狐狸扭身往林子间边走边说道:“因为我日日夜夜都在这等,我家奶奶说了,总有一天你会前来找她,不,是求她!”

牛奋低声朝我道:“这小狐狸精也太嚣张了,还求她,最多是求同存异,相互利用而已!”

“行了,别说了!”我摇摇头道:“这次还真得求她,谁让上次是我怀疑了她,拒绝了合作呢!咱们跟上吧,能不能救岳敖的眼睛,还得看她呢,再说了……碧瑶的去向可能也只有她知道!”

山风簌簌,大雾迷踪,灰狐前面走,偶尔轻嗥一声,山林里便开始亮起了一团团绿莹莹的“鬼火”,飘飘荡荡,就像是孔明灯一般点亮了午夜的山林。远远地,我看见一袭红衣,就站在一处山峰之上。没错,是昆仑狐,正用那种冷嘲的眼神盯着我……

第八百六十四章 半神之狐

牛奋看着昆仑狐的神情,小声嘟囔道:“这狐狸多亏是狐族,要是个女人,一定是那种悍妇,谁摊上她那就倒了大霉了。你瞧瞧她那副居高临下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女王呢!臭显摆啥啊!”

牛奋这话刚说完,一个硕大的雪球就飞了过来,直接呼在了他的脸上。

“谁特么打我!”牛奋怒斥一声。

只见林子间,顿时露出了一个红毛小脑袋,一只红狐狸走了出来,慢悠悠踱着步子一副鄙夷的神色!

牛奋哪吃过这种亏,顿时气得要炸,捋胳膊网袖子就朝那小狐狸走了过去!

小狐狸轻蔑嗥了一声,刹那间,林子间一下子钻出了十多只大大小小的狐狸。一个个吱哇乱叫,舔着舌头,吞着口水,大有开荤吃人的架势。

牛奋脸上气鼓鼓,可是一看这么多狐狸,而且林子间还有无数双绿油油阴森森的眼睛,顿时怂了下来,嘿嘿一摆手道:“众位兄弟,开玩笑,开玩笑的……人说狐狸本是五灵兽,宰相肚子能撑船,各位别和我一般见识哈!那个什么,改天去云城,我请你们吃鸡,都说狐狸嘴馋爱吃鸡嘛……啊,不不,不是嘴馋,是有品味……”

看见他那副怂怂的样子,我是又气又笑,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到人家的地盘,还不老老实实,简直是自作自受!

说话间,已经到了昆仑狐身旁。

昆仑狐仍旧用那副奚落的表情看着我,身旁还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面色白皙,一看就不是凡物。

上次和其闹僵主要原因在我,所以我只能假装没看见昆仑狐的那副表情,叉开话题道:“这位姑娘虽然没见过,但是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昆仑狐表情没变,倒是那狐狸笑盈盈道:“罗先生这才两日,就不记得我了?”

一听这声音我便恍然大悟,这姑娘原来就是前天在雾灵峡应用冻术控制住花中魁的那个青丘白狐。

昆仑狐嘴角轻扬,朝我似笑非笑道:“罗先生好记性,是不是该感谢一下我这两个丫头啊!”

我知道,这话语间昆仑狐还在埋怨我。

上次她让我听她的安排,先避开玄冥的锋芒,和她合作,可我却从心底防范这她,拒绝了她的请求,多少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我求到人家头上了!而且,玄冥没有杀死,确实是我的失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服个软嘛!

我清了清嗓子,朝那白狐灰狐拱手道:“两位姑娘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聪明伶俐,美若冠玉,两次出手相助,罗某感激不尽。”

“啧啧,罗先生还有如此称赞别人的时候,恐怕是有事相求吧!”昆仑狐不依不饶,咄咄相逼!

牛奋在一旁白了一眼道:“喂,我说差不多得了啊,我们卜少爷这辈子都没朝人低过头,你还想咋地?让他跪地上给你磕两个?卜爷怀疑你的动机这件事全怪他吗?要不是你高高在上,一副老子是皇上的德行,我们至于和玄冥单打独斗吗?切,都是外面混的,别那么小肚鸡肠,否则让人背后戳脊梁骨骂你一声老娘们多难听啊……”

我差点当场笑出来,我的老牛哥,虽然这话有点糙,但是顶的够劲!

昆仑狐瞪着溜溜的大眼睛瞪着牛奋,那神情恨不得把他杀了!

牛奋则装作没看见,抬头看着天,吹着口哨道:“卜爷,这天不错啊……”

牛奋越是这幅表情,那昆仑狐越生气,本来明眸皓齿的脸气得发绿!

“给我死出来,鬼鬼祟祟的东西!”

昆仑狐突然爆喝一声,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是朝牛奋发火呢!牛奋别看装的无所畏惧,可也吓了一哆嗦,一下子躲到我后面去了!

谁知道昆仑狐并没针对牛奋,而是朝着黑黝黝的林子一挥手,顿时狂风大作,沙尘纷飞。说飞沙走石一点不为过,成簇的灌木直接抛上了云霄,黑乎乎的泥土直接掀飞了半米深,一只肥嘟嘟的役鼠被揪了出来,眨眼之间已经被拖到了面前,重重摔在了地上,口播窜血……

不要说牛奋,我在一旁看的都触目惊心,这狐狸的修为好像没底一般。

那大老鼠战战兢兢哆哆嗦嗦趴在地上,俨然一副等死的架势!

“谁派你来的?不知道规矩吗?这凤凰山东半山是你们鼠族能来的吗?”昆仑狐怒喝一声。

那老鼠以头抢地,压根都不敢看昆仑狐一眼!

昆仑狐冷笑一声,阴森道:“回去告诉你主子,它为谁卖命我不管,但是再敢来我这里畏畏缩缩,我屠光你一族!”

那老鼠听了这话,竟然抬头看了昆仑狐一眼。

“怎么?还不服气?”昆仑狐看了我一样,似乎有意说给我听一般道:“你不妨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虽非狐帝,但是妖修已经是半神境界,要不是我心有囹圄之事,我早就给你们这群土鳖赶尽杀绝了!”

“呵呵,半神境界?哈哈,笑话,你以为你是谁?这普天之下,只有王母怀中苏门一族有成神之可能,其他狐族和我们一样,都是杂类,我就不信你能真的到了半神境界!”没想到这老鼠突然开了口,不过我看得出,这是一只傀儡,真正操纵器说话的家伙远在数里之外!

昆仑狐淡淡一笑道:“半神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我夫君乃是昆仑之主,那是真神境界。不过你这等凡胎,不认识也情有可原!我今天心情好,想着在罗先生面前小露一手,免得他觉得我是欺世盗名之徒!”

我和牛奋在一旁有点尴尬,这母狐狸得理不饶人,奚落起来我还没完了!

昆仑狐瞪着面前的役鼠,忽然红衣轻舞,手作古法手印,朝天大喝一声道:“北风来!”

你还别说,本来我是想着看看热闹算了,没想到这母狐狸话音一落,烈烈北风还真的呼啸而至,整个山林地动山摇,松林沙沙作响,好像一场暴风雪将至!

牛奋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天,心里惊骇不已!

“南山雪!”昆仑狐眯眼一笑,又朝天做了一个手印!

刹那间,朗月当空的正南方,忽然天际涌来黑云,大雪簌簌而下,眨眼之间,南边的山头已经白成了雪山一般!

我的天,虽然知道这狐狸厉害,可是还是低估了至少三成,要知道,呼风唤雨乃是修为极尽之能,说半神一点都不为过……

第八百六十五章 合作

这一风一雪把我和牛奋给震慑住了不说,几乎已经把那役鼠吓瘫了!

可昆仑狐还没玩够,嘴角抹过一丝笑意,蹲下身,对着那役鼠道:“土鳖货色,现在有什么感受?”

那役鼠别看长的兔子大小,一身肥膘,可是一瞧就是小喽喽。

有了如此一番惊吓,早就不敢吱声了!

昆仑狐站起身,阴沉沉道:“这天,和我同气连枝,这地,与我共增岁月,呼风唤雨不过雕虫小技,你信吗?我能开口就让你死!”

牛奋听到这,吓了一哆嗦,咧咧嘴看了看我。

这小子心里明白,刚才自己对这昆仑狐一番奚落,这是犯了大忌,这母狐狸要是真能令人说死就死,那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我一笑,低声道:“放心吧,你是人,她是妖,就算她真能金口玉言,喝令生死,那也是妖族的事,吓唬吓唬小毛贼还差不多,要不了你的命!”

牛奋如释重负,但是还是拍着心脏摇头道:“虽说如此,可是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卜爷,一会你替我说两句好话,否则这娘们……不不,这狐仙以后会不会给我穿小鞋啊!”

我俩正说着话,昆仑狐忽然眼神冒出一股诡异的红光,顿时将那役鼠团团围住。昆仑狐朱唇轻启,冷冷道:“你去吧!”

令人难以置信的时刻来了,只见所有红光唰的一下钻进了那役鼠的身体里,这哆哆嗦嗦的小东西刹那间身体遁去肉光,四爪一声,登时毙命!

“我槽,老狐狸牛逼!”牛奋高呼一声。昆仑狐随即转移似笑非笑看了牛奋一眼,牛奋面如土灰,赶紧改口重说道:“哎呀天,狐仙大人太厉害了!”

两个狐族侍女在一旁都忍不住扑哧一笑,牛奋倒是满不在乎,小声道:“嘿嘿,活命要紧!”

我以为自己有华月珠在体,就已经算是妖修极致了,不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昆仑狐有如此修为在手,说到底人家有狂傲的资本!当然,我在一旁看的清楚,这役鼠身体里还有经脉在缓慢运行,这说明昆仑狐并没真的做到让其彻底死亡,只是一种假死状态,所以昆仑狐到底离妖修极致还差了一点。不过,这已经算是极其厉害了,至少我所见妖族中,她若是第二,就没有第一!

“醒过来吧!”昆仑狐漫不经心又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在役鼠身体里散出,那一点声息都没了的土鳖鼠竟然一翻身又爬了起来!

那役鼠磕头如捣蒜一般,全身哆嗦成了一团。

昆仑狐轻舞长袖,随手捏了一串松针道:“说说,这死了一回之后,有什么感想啊?”

那一束黄牙呲出,尖声哀嚎道:“狐奶奶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我真的怕了……”

“怕了?”

“怕了!”

“怕了就好!”昆仑狐一笑道:“马上下山去,只要离开凤凰山,没人会杀你!”

一听这这话,这役鼠一骨碌爬起来,人模人样点点头,慌忙转身就走,一扭头还撞在了树上,惊恐程度可想而知!

看着这地老鼠狼狈而去,昆仑狐回身道:“你们两个跟上去,假若它下山便罢了,要是敢过这东西山的界限,重新回到鼠群去,格杀勿论,对了,杀死之后,将它的尸体暴晒在交界处,也让那子鼠来贼知道,再敢越界是何下场!”

这灰白二狐恭谨地点点头,马上循着地老鼠的踪迹去了!

我知道,这昆仑狐耀武耀威一番就是为了给我看的,这回该开始数落我了!

所以,等着狐狸一回头,我马上直接岔了个话题道:“咳咳,你这两个贴身丫头倒是不错,机灵乖巧,还个有本事!”

昆仑狐微微一笑,好似看破了我伎俩,不过也没多说,淡淡道:“那是,这俩丫头,乃是当年我大婚之时,青丘和涂山送来的奴礼,只不过我没把它们当成下人罢了。不过她们倒也知冷知热,这么多年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其实以她们俩现在的本事,无论哪个只要站了一座山,那都是一方妖姬。”

王婆卖乖,自卖自夸,夸完还得贬斥别人一通,昆仑狐说到这话锋一转,看着牛奋道:“你也不错,这不身边还有这么好的侍随?能文能武,可惜都在嘴皮子上!当初我说你的一众人是乌合之众,你还不愿意,呵呵!”

牛奋一听,气得咬牙启齿,可是又不敢发火!

我淡淡哼道:“你说错了三点,其一,牛奋不是我的侍随,我也不用什么侍随,他是我兄弟,过命交情的兄弟;其二,人均有所长,也有所短,牛奋虽然不善打斗和术法,但是我打赌,你的人中,没有一个有他这般头脑,不要以貌取人;第三,我再重申一遍,我的朋友都是义气云天的兄弟,不是乌合之众。修行者本来就有本事高低之分,你敢说未来他们就不是通天彻地之人?”

昆仑狐静默地看了我好一会,点点头道:“呵呵,也好,虽然你挺傻的,但是这份真倒也不失算个品质,说罢,罗大先生这才来又是为何?是不是被我一言中的,肯回心转意了?”

一个大男人,除了在自己父母面前,在其他任何一个人面前认错其实都挺难的,可是为了岳敖,我认了!

“没错,当初是我一意孤行,看走了眼,玄冥没有杀死,我还搞丢了碧瑶,今天来,就是求你,给我一种你们昆仑山的妙药——昆仑雪菊!一句话,你要是心情还不爽,尽管奚落,让我帮你办什么事都行,可是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他是一个相玉的玉师,决不能少了一只眼睛!”我尽管觉得自己脸上红的像个猴屁股,但是还是滔滔不绝说了出来!

本以为这狐狸非得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她竟然淡淡点点头道:“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你们这些人倒也有点意思!可以,这药我给你,不过,我还是想问问,这回想和我合作了吗?”

我抬头看着昆仑狐,一笑道:“你不在乎那赤血太岁,你想让我救你老公出来,我说的没错吧?”

昆仑狐有些诧异,皱眉道:“你知道?”

“其实也是上次和玄冥对决之后我想到的,我记得苍定远说过,那太岁地宫的自然封印芒光中,封住了一个九尾赤狐。我曾见过你的真身,以你的本事,也不过八尾而已,所以,那九尾狐的修为还要在你之上。能让你这样刁蛮自信张狂霸气的妖姬为之倾倒的狐狸,就应该是昆仑狐王,也就是一千多年前,突然出现在大辽国的胡国婿,我说的没错吧?”

第八百六十六章 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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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七章 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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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八章 你去见见它(三更完毕)

老狐狸在一旁显得很局促,轻声安慰了一声,转而朝我道:“罗先生,不瞒您说,我跟着我家主子六百年了,她这是第一次对别人用了一个‘求’字。在过去这一年中,狐族可能给你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印象,但这和我家主子无关,请您正视这次合作。我知道那马氏猎户一族和您们二位都是好朋友,更是你们的左膀右臂,我和他之间有些冲突,但是,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如果因为这些你有顾虑,我愿意和那马家后人见上一面,要杀要剐都可以随他便!”

这狐狸老头虽然长相邋遢,眼睛里透着奸诈,但是看得出,他和那些小狐狸一样,对昆仑狐无比忠诚,而且充满了敬畏之心。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能让昆仑狐这种高傲的家伙说出“求”这个字,着实不容易,尤其是当她提到自己丈夫的时候,那种深深的惆怅感让我感触颇深,所以我这次打心眼里信任她。

我将杯子里的红色茶水一饮而尽,淡淡道:“你说吧,如何合作?”

昆仑狐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辉,马上张口道:“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非常难。直接来说,那就是我替你抗住外来的阻力,而你负责进入地宫,当你取了赤血太岁之后,直接吃掉一部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驾驭芒光了,我只要你带出獳天就可!”

和她说的一样,这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就太难了!

牛奋唯恐我一激动张口就答应了,赶紧在我开口前抢白道:“我说昆仑大妹子,你这轻描淡写的,我怎么听着却惊心动魄呢?那自然芒光就在太岁周身,卜爷如何能做到先避过芒光取太岁,再反手回来驾驭芒光?这现实吗?这是其一。其二,就算卜爷一路踩狗屎,全程开挂,可是太岁乃是天地灵气之物,我听说其周身有神兽护佑,当初那鼠教头子掐算可就是被巨兽撕成了碎片!卜爷一个人进去,势单力薄,还不被削成白切鸡?”

昆仑狐没吭声,倒是那老狐狸瘪了瘪嘴,一副怼牛奋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朝昆仑狐笑道:“老牛就这脾气,你不必介意,不过话说回来了,他所想所虑也不无道理。再说,在这所有进行之前,你如何能抗的住树大根深的玄冥?而且,根据我的判断,这次他想尽办法将我骗到了雾灵峡,其实就是为了调虎离山,估计他已经开始对山中太岁动手了!毕竟他们手里有木星虫!”

昆仑狐一笑,缓缓站起身,一伸手,一只小狐狸便跳到了她的手臂上。她慢慢地抚摸着,喃喃道:“那道士确实厉害,但是也未必无懈可击!”

老狐狸在一旁颇为得意道:“二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两天前,在西山鼠族的帮助下,有数人潜入山中寻访地宫入口,那可就是我家主子驱逐的。要不是狐族数百年来再次盘踞着,恐怕这地宫早就被飞禽走兽踏烂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按照声东击西的策略,玄冥应该有所动作了,为什么凤凰山还如此安静呢,原来昆仑狐已经出手了!

“不知道这次玄冥现身了吗?”我赶紧追问道。

昆仑狐摇了摇头道:“没有,为首的是一个带着斗笠的人,修为不低,但是还没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我暗自揣测,这人应该就是雨郎中叕子,不管怎么说,玄冥一派看来真的要动手了!

昆仑狐蹲下身,将那小狐狸放走,站起身,突然看着我咯咯一笑,笑的我有点不自在!

“罗卜,你似乎对玄冥此人有些恐惧!”

我一笑,摇头道:“嗨,我当你笑什么呢,怎么说呢,恐惧谈不上,但是这人的暴虐和狡诈我领教过,不得不重视而已。”

“重视?那你觉得他的身份单纯吗?”昆仑狐话里有话,神情中有一丝丝戏谑的味道。

我犹豫了一下,皱眉道:“你是说……玄冥不单单是自己有野心,他……还有其它势力?”

昆仑狐微微一笑,忽而转身对老狐狸道:“你带牛先生去取昆仑毒菊,哦,在给牛先生取几株上好的鹿茸和肉苁蓉,让牛先生龙游花丛的时候也好精力有余!”

牛奋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下面要说的事可能连他和老狐狸都要回避,所以忙站起身道:“好啊,你这要是有鹿茸、山药、淫羊藿、杜仲、海马、菟丝子、芡实、枸杞子也一并来点,嘿嘿,好肾不怕补嘛!”

牛奋和老狐狸出去之后,昆仑狐朱唇轻启道:“罗卜,难道翊圣钟馗没告诉过你这赤血太岁意味着什么吗?”

我一愣,怎么一下子扯到翊圣那里去了?再说了,我和此人不熟啊!还有,赤血太岁不就是一种视肉麻,木星当值的一种地灵之物,它能意味着什么?

昆仑狐见我发怔,她也有点茫然,皱眉道:“罗卜,你什么意思?作为鬼医出身,你自然是翊圣的人啊!这点毋庸置疑,所有人都知道,你何必和我还有所隐瞒呢?”

我忙摇摇头,连忙道:“我和钟馗真的不熟,如果非要说我是谁的人,只能说我是馗的人,可是馗已经消失了!”说完,我将自己与方姜寨和馗的相识的往事说了一遍!

昆仑狐摇摇头,颇为震惊道:“如此说来,所有人都以为你是翊圣的人,可唯独你不知道?这倒是笑话了!馗不就是钟馗的分身吗?难道说,馗还能违背自己真身的意愿?”

昆仑狐喃喃自语,半晌摇头道:“好吧,这暂且不说。也就是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这赤血太岁的意义,对吗?”

我点点头,有些茫然道:“我只知道此物是至宝,玄冥为了得到它不惜千方百计害我,所以,我想争一争不是为了真的得到它,而是不想让玄冥得到而已!”

“罗卜,看来我之前防备着你真的是我错了,原来你也是个误入局中人。这样吧,有些事,我说不清楚,你去见见它,或许就能明白许多事情了。到那时候,咱们俩个在谈具体合作流程,我也顺便告诉你,碧瑶到底去了哪里!”昆仑狐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越来越迷茫了,追问道:“你说的它是谁?”

昆仑狐低声道:“黑水潭下的避水兽!”

第八百六十九章 龙的传说

根据以前种种迹象,再综合奶奶的遗言、玄冥老道的供述,我才仅仅知道黑水潭底的怪兽是龙族之物。后来拜访水把头的时候,才知道那是一只冥蝮。没想到昆仑狐张口就知道其是避水兽,这倒是让我着实吃了一惊!

当时水把头似乎也有禁忌,自知寿数已尽,才朝我吐露了实情,可是话没说完,就泣血而亡了!后来我曾经想过这事,老头尽管马上要死,但是还是受到了天谴,也就是说,蚣蝮在黑水潭这件事一直是个秘密,不容传播!

蚣蝮乃是龙子六子,也是最像龙的龙子。

传说,龙性放荡,可同万兽交合,与牛遇,生长子囚牛;与狼生子,为睚眦;与凤凰相合,生嘲风;与巨蛤临幸,生蒲牢;与狮子同巢,生狻猊;与龟母行房,生霸下;与老虎缠绵,生狴犴;和蛟缠尾,生蚣蝮;和头鱼共游,生螭吻。除此之外,蚮、猖、貔貅等虽然未入九子之列,但是也都是龙的后代!

从上不难看出,蛟虽未入龙列,但是已经是脱凡之物,所以,在宗源上,蛟龙之子蚣蝮也是最接近龙的神兽。此兽恰恰又擅水性,喜欢吃水妖,喜波弄水,又有行云布雨的本领,所以也叫做小龙王!

但是,蚣蝮还不是避水兽。

百胎蚣蝮之中,会有一个金晶眼蚣蝮,又名辟水金晶兽。西游记中,牛魔王所乘坐骑就是此物。而一百个辟水金晶兽钟,则出一玲珑眼蚣蝮,这才是避水玲珑兽,也就是河边、庙中供奉的真正的避水兽!

换句话说,九千个龙子之中,才有一个避水兽。道家《天龙经》中记载,自三界确立,也就出了九个避水玲珑兽而已。而三皇时期,共工氏与颛顼争帝失败,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以至于洪水泛滥。女娲娘娘不得不出面收拾残局,遣九只避水玲珑兽从北向南分治理九条江河,等天下平覆,已经活活累死了六只避水兽。

剩下的三只从此广受香火,天上一只,冥界一只,阳界一只。

可是到了尧帝时期,忽然有六妖作乱,十日同出,民不聊生。尧帝无奈,便请神将后裔射日。后裔诛杀了九个太阳,触怒天界,第二次降下大雨,到处山洪泛滥。尧帝自认失德,舜帝继位,大舜派出自己的心腹大禹开始治水,配合大禹治水的就是阳间的那只避水兽!

黄河在大禹的梳理下一路朝东,可是到了河津山的时候,又被堵住了去路。任由旋龟开路,白泽、夔、凤凰、麒麟等神兽现身帮忙,可是那河津山纹丝不动。

眼看着九州洪水泛滥,中原几十个部落置身汪洋之中,危急时刻,阳间的避水兽一怒之下飞身九万里,回身一头相撞,直接砸开了河津山,从此打开了黄河东去之路。可是这避水兽却一命呜呼,大禹感念恩德,将河津山改名龙门山!从此之后,天地间只有避水兽两只,天上一只,地下一只!

水把头去世的时候曾经说过,这只神兽乃是阴阳河、忘川河、弱水河的龙主,所以说,这就是地下仅存的那只避水兽!

“喂,罗卜,想什么呢?”昆仑狐见我失神,好奇问道。

我摇摇头,其实我奇怪的是,这天下仅存其二的避水兽为什么要在黑水潭中落户?其地位在冥间应该极高才是,怎么会沦落到阳间的一个小水坑?这些问题,昆仑狐不会告诉我,因为她说了,让我亲自去问避水兽!

这些事,我也不好再问,水把头就是前车之鉴,万一一个惊雷在落下来砸在昆仑狐的身上呢?岂不是我又牵连了一个人?

我见牛奋还没回来,房中又无旁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碧瑶……碧瑶她现在还好吗?”

昆仑狐噗嗤一笑,看了我好一会,笑容逐渐消失,淡淡道:“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没有自己在乎的人在身旁,过的再好也未必真好。”

我不知道昆仑狐这话是在说碧瑶,还是在感慨自己,便又问道:“你……你能告诉我她现在到底在哪吗?或者说,她活着,还是……”

昆仑狐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这些你现在还是别知道了,等你去见了避水兽之后,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话已至此,我无法再问。

恰好牛奋和那老狐狸回来了,我便起身准备告辞。

正在这时,先前的白狐、灰狐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血淋淋的鼠头!

“回奶奶,这厮果然绕了一圈又回西区去了,不过在边界线上就被我们宰了,尸身挂在了晾尸台上,恐怕那群腌臜货最近不敢再过来搅扰了!”

昆仑狐冷冷点点头,看着了一眼背了一大包药草的牛奋,忽然一笑道:“这百年鼠头就送给牛先生吧,这也是名贵药材呢,吃了它据说能让人骨头变硬,不再背叛朋友!”

那两个丫头还真听话,血淋淋的直接丢到了牛奋的手里。

牛奋哭丧着脸,知道昆仑狐是在讽刺他上次被驼伯哄骗背叛我的事,可也不好反驳,只好撇了撇嘴,白了一眼那两个姑娘!谁让自己拿了人家这么多药草呢,正所谓吃人家最短,拿人家手软!

我一笑,看着两个小狐女道:“你这两个丫头倒是不错。”

昆仑狐眼神里闪过一丝坏笑,眨眼道:“怎么?喜欢上我这两个小蹄子了?刚才还在问沐遥,罗先生还真是博爱!”

“你误会了,我是说,作为左膀右臂,她们给你排忧解难了不少吧!”我淡淡地说道!

昆仑狐欣慰地点点头道:“这个倒是,白狐魅雪,擅长媚术冻术,灰狐吟梦,有歌喉之法和幻梦之术在身,这么多年,确实帮我排忧解难了不少,也陪我消磨了不少的无趣时光!”

我目光落在了两个小狐狸的脸上,大声问道:“我听说,前些时日,曾有水晶灵修娃娃上山来,和一个女狐小仙见了一面,那女狐小仙朝那水晶娃娃询问了碧瑶的近况,根据描述,那女狐小仙修为不低,有妖闪之术,罗某姑且猜测,你们二位之中就有一个是那小狐狸吧!”

第八百七十章 地下水消失了(二更 完事)

本来以为我是在夸奖和奉承,两个小狐狸还都很高兴,突然听见我问起了水晶娃娃和碧瑶的事,两个小丫头顿时表情凝滞了,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般看向了昆仑狐,然后迅速低下了头。

昆仑混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悦之光,凶戾的眼睛狠狠瞪了两个小狐狸一眼!

我知道,昆仑狐最厌恶别人猜中她的心思,此刻突然听见我问起这件事,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嘴巴不严!

“你不要怪它们,它们没有人对我提起过这件事!”我开口解释了一句,两个小狐狸朝我投来了感激之光。

昆仑狐哼了一声,看着我道:“如此说来,那就又是那个姓马的猎户小子说的了?他还真是无孔不入,单枪匹马也敢到我的地盘上来撒野。你身边有个牛头不说,还有这么个马面,令人厌恶!请罗先生回去告诉他,不管他和我手下有什么恩怨,要是再敢到我狐族腹地来,今天那只老鼠就是他的下场!”

听见有人如此咒骂马赛克,牛奋顿时大怒:“喂,你这婆娘怎么这么毒,骂谁是牛头马面呢?我们要是牛头马面,你是骂我卜爷是阎王爷呢呗?”

我看着昆仑狐道:“别的都先别说了,就说那水晶娃娃吧,到底和碧瑶有什么关系?你可以不回答,但是我必须知道碧瑶她到底在哪!”

昆仑狐叹口气道:“知道却不能到达,你何必自寻烦恼呢!”

虽然这么说,但是昆仑狐还是轻咳了一声,重新坐下,朝魅雪点了点头。

白狐魅雪朝我恭敬颔首道:“回罗先生,那天和水晶娃娃见面的正是小狐,那水晶娃娃乃是碧瑶灵子的侍者,不过是向我家奶奶报了个平安罢了。”

“碧瑶灵子?”牛奋一嘬牙花子,咋咋呼呼道:“这怎么还出了个东瀛名字?”

“无知!”昆仑狐冷嘲一声道:“灵子乃是灵界尊贵者的称呼,就像仙子、道子、释子一样,我说罗卜,你身边怎么都是这种没文化的人!”

我没空和她说笑,我在乎的是碧瑶。

也就是说,碧瑶真的如传言所说,她本来就是冰肌玉骨,非人间凡人,而是灵修法门。不管怎么样,能知道她好好活着,我心里也算是多了一点安慰!

“罗先生,有些事情,您需要一点点知道,过早知道对您对碧瑶灵子都不好,而且,小狐和我家奶奶对有些事情也是一知半解,这天道和阴谋没什么不同,谁又说的准呢?不过您放心,如果碧瑶灵子有任何事情,我一定尽早告诉您!”魅雪恭谨温柔地说道!

我点点头,看了昆仑狐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等我下了黑水潭归来,我再来找你!”

昆仑狐没起身,但是却马上对两个小狐道:“你们送一送罗先生和那个傻牛头。我倦了,休息一会!”

话说完,老狐狸一挥手,马上就上来了几个小丫头,开始给昆仑狐揉肩按腿!

牛奋哼了一声道:“好大的派头啊,还真会享受!”

魅雪和吟梦朝我和牛奋低声伸了伸手,悄无声息带着我们出了大厅。不过,并没原路返回,而是继续朝前走,最后出洞的地方换成了一片白桦林。

“罗先生,牛先生,从这里出山,没有鼠族跟着,你们现在的行踪一定要保密!”吟梦莞尔一笑道。

牛奋嘿嘿道:“什么怕我们的行踪暴露啊,我们不还不知道你家主子那点小心思吗?就是怕我们记住你们的洞府位置。切,小心机!不过嘛,你们俩比她强多了,这温柔的笑容真甜,嘿嘿,你叫什么?吟梦?好名字,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chun梦?哈哈!”

这小子一旦发起骚来,就口无遮拦肆无忌惮,连两个小狐狸蹄子都敢瞎说八道!

“你少说两句!”我看魅雪和吟梦脸色有变,赶紧示意他别说了!

牛奋却满不在乎道:“玩笑嘛,再说了,那刁蛮的狐狸婆娘又不在,她能奈我何?”

吟梦嘤咛一笑,用嗲的我都发麻的声音朝牛奋一笑道:“牛哥真会开玩笑,这样吧,临别了,我给你唱首歌,希望你记得我!”

牛奋色心上头,不顾我的拉扯,大大咧咧一笑道:“好啊,那个什么,这声音真好听,听了你的歌估计能让我今天也做一个春天的梦,哈哈!”

吟梦不再理他,还没见其开口,却听见其鼻息之间飘出一声邈邈之音,好像高山流水一般泠泠作响。听了两句,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丹田之内气脉自动,好像有点下坠!我赶紧深吸一口气,提住心神,扭头叫牛奋清醒点,谁知道这家伙咧着大嘴傻笑着,裤裆已经尿湿了一大片!

“让你闭嘴你不听!”我赶紧一声大吼,把牛奋从自己的美梦中惊醒了过来,此时魅雪和吟梦已经掩面浅笑着转身回去了!

“果然都说是美人蛇蝎心,你们这是羞辱我!”牛奋羞愧难当,赶紧捂着自己的尿湿的裤裆钻进了林子里!

顺着白桦林下了山,不需两刻钟就到了山谷,开上车出了农家院走到了三岔口!

时间紧急,我想直接就去黑水潭,可是岳敖的眼睛又耽搁不得,所以我准备上牛奋先回去!

附近本来就是品尚楼过去的势力范围,牛奋想回云城还是很容易的,他主要是担心我独自去黑水潭有危险。

我告诉牛奋,我这边其实安全,反倒是云城空虚,关于新住处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马赛克在内!既然要放长线钓大鱼,就得有舍有得,没魄力干不成大事!

牛奋一口答应,带上昆仑毒菊下了车,进了一旁的村子!

我则独自驱车回了黑水潭村,这一路上风驰电掣,我恨不得马上就下了黑水潭!

到村子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老远就看见村里许多人奔波在路上,有的用三轮车,有的用手推车,正伛偻提携地运送着许多大桶。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回来,也不想和这些人交谈,所以就停在了村口,一根一根地抽烟,一直到等到太阳下山了,村里没有闲人在外面逛街了,这才进了村子,敲开了堂哥家的大门!

不过是两个多月没见,堂哥又黑又瘦,似乎显得疲惫不堪,家里也凌乱不堪,破衣烂衫脏兮兮的堆积在一起。

一问缘由,堂哥连连摇头,无奈道:“还能是为什么,没水呗!”

细问之下才明白,原来自从我上次回来之后,村里面的地下水就一夜消失了,开始深水井还有些水,可是后来不要说整个村子,就是二十里内,也没有一口有水的井,现在村民们吃水,每天都要到三十里外的七侠镇买水,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村子都得搬迁!

堂哥说着,领着我去了后屋,我发现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的牌位竟然都在这供奉着。不等我再问缘由,堂哥便小声叮嘱道:“你可不能轻易露面,这些村民都疯了,都说是你学习了法术,为了报复当年大家冷落你,上次回来的时候,你把咱们地下的水脉给调走了!这不,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半夜竟然把你家老宅子给点着了,火势太大,又没水,来不及救火,我就抢出了这四个牌位……”

第八百七十一章 夜潜

看着祖辈、父辈的牌位,我忽然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我从没哭过。

我总是觉得,一个大男人,要么胸怀大海,处事不惊;要么睚眦必报,操刀杀人。唯独不能哭,哭是弱者的表现,因为你哭,敌人才会笑!

可是,对面这样一群“弱势暴民”,我却无可奈何。

人说最恨不过烧寨杀人,最狠不过挖人祖坟,他们都做到了。上次毁我奶奶的墓地,这次又烧我老宅,把我当成敌人一般恨到了骨髓里!

对待这样的人,你让我胸怀大海原谅他们?我做不到。

可你让我把他们都杀光?我也做不到!

所以,我只能哭,为我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感到委屈。

我也越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坏人可恨,但不是最可恨,因为他们的坏让你至少还有反击的理由和勇气。而真正最可恨的就是那些打着好人、弱者幌子可心中龌龊不堪的人,伪善永远比凶恶更可怕!

“小卜,你……你最近还好吧?这村里的水……”堂哥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我听到这句话,心中愈加难受,转身凝滞道:“堂哥,你也怀疑是我干的?”

堂哥连忙摆摆手道:“不不,小卜,你别误会,我比你大几岁,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人我清楚,我是说,这件事会不会和你有些关系,虽然不是你干的,但是……但是和你的手指,或者你的仇家有什么关系?”

堂哥知道我平生最敏感的就是小六指的事,所以说的小心翼翼!

盛怒之余,仔细想想,如此大的动静,方圆二十多里没有水,或者真和我有些关系。

“堂哥,你老实说,最近都有什么风言风语?”我接过堂哥递过的香火,跪在了亲人们的牌位前。每次回村都一样,心情复杂,受伤之余,其实也愈发让我坚强。看到奶奶的牌位,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就像她老人家生前常说的: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苦药者良,权当是上苍给我的历练吧!

堂哥看了一眼外面,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先将灯熄了!

“这是干嘛?”我不解地问道!

“嘘!”堂哥压低声音道:“人说抬头三尺有神灵,脚下一寸有恶鬼,这灯亮着,难免会招惹一些东西!”

我从堂哥这声音里听出了一些惊惧,看来最近这村子里发生了不少的事啊!

“你上次回来没多久,村口的杨老三半夜起来撒尿,你猜怎么着?竟然看见一对影影绰绰三五十个人影,迈着齐刷刷的步子进了村。这些人,个个穿着铠甲,手里拿着弯钩,就和电视剧上那些演戏的差不多!”

“阴兵过道?”我脱口而出!

“哎,对了!”堂哥道:“第二天杨老三将这事一说,村里人炸了锅,就从那天开始,村里天天死人,六十岁以上的死的差不多了。而且不止一次,好多人都看见过这些人,急匆匆就奔西边林子去了。”

一般来说,阴兵过道不会杀人,但是阴兵带着的煞气远比阴差要重,往往会停留数日,周围那些年老体弱的人禁不住煞气骚扰,所以就纷纷死掉了!

可是话说回来了,大队的阴兵来这里干什么?

“还有呐!”堂哥继续道:“就在地下水没了没几日,咱们村的侯大胆一向是个暴脾气,站在街口的打井指天骂地,说不管谁盗走了地下水,谁就是缺德丧良心,要挨天老爷的震天雷!结果那天晚上,他们家就被一团绿火给烧了!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一团绿油油的火,这么说吧,不要说侯家的人了,就连他们家的石磙子、铁大门都给烧成了灰!”

绿火,还能烧石化铁,若是我没猜错,这是冥间惩恶司的燚(yi)焱(yan)炎火,这是专门对付灵族叛逆的。也就是说,杀了侯家一门的是惩恶司?好多多的一个平头百姓,用的着惩恶司大动干戈吗?

堂哥小声道:“从那天开始,谁都不敢在公开谈论没有水这件事了。但是,情绪得发泄啊,所以这些人私底下就把恨嫁祸到你头上来了……”

我点点头,在牌位前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忙朝堂哥问道:“那黑水潭怎么样?难道那的水也没了吗?”

堂哥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无奈道:“黑水潭倒是一直有水,虽然这么多年,村里人都忌讳那里死了人,可是眼下没水喝,也只能将就了。可是大家去了之后发现,眼看春天了,那的冰竟然还没化!”

还没化?这倒是有点不对劲,早在一个月前,云城河水可就开化了。再说了,就算冰没化,可是同样可以取来用啊,化开不就行了?

堂哥哭丧着脸道:“村里人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可是那冰冻得别铁还结实,这么说吧,一斧子砍下去,虎口震裂了,斧刃锛没了,可是那冰上连点痕迹都没有,根本没法取冰!”

这不可能,要是那么坚硬,那就不是冰了,整个黑水潭成了一个万亿克拉的金刚石了!

但是,堂哥不会说谎,这其中一定有端倪!

越想越奇怪,本来我就是要下黑水潭的,要是冰硬成整个程度,那我岂不是下不去了?

“堂哥,我这就去看看,村里最近不太平,你带上家里人先到县城去住着!至于我回来过这件事,谁都不要说。”我摸了摸兜,还有一张卡,里面大概还有一百万左右,是上次处理掉我的店面和车剩下的,连通密码一起给了堂哥!

叮嘱完堂哥,趁着天黑我跳出了院子,顺着村子朝西摸了过去。

夜色浓重,村中只有少数几点灯火,就像是腐烂的浓血上落了几只贪婪的萤火虫。整个村子围绕着一层层荧色的薄雾,糊掉棱角,远远看去,都是弥漫着令人窒息味道的阴煞之气,这说明,村里确实最近有大队冥兵出现过!

刚踏进村西的林子,忽然感觉面前白影一闪,好像有人!

“谁!”我低吼一声。

没想到在和白色的影子反倒是在我脚下的土中冒了出来,已经到了我的身后!

我想都没想,袖口朝后一甩就要出鬼医刀,却听一声柔喝:“是我!”

第八百七十二章 小白(求恶魔果)

小白?

我慌忙收住鬼医刀,转过了身,小白已经化出人形站在了我的面前。

许久不见,小白似乎有些倾颓,本来化成人形一个伶俐的小丫头竟然苍老了许多,两眼猩红,双唇苍白。

“小白,你这是怎么了?”一时间,我竟然有点陌生。要知道,这小丫头虽然是个修为还不算高的白仙,但是她和我是我奶奶那一辈香主和堂口关系的延续,所以我们两个一直都很亲,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

“嘘!”

小白掩口轻嘘一声,拉着我一闪身,进了林子!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她不会害我,所以我之需要听从她的安排就好!

待我俩隐藏进了灌木丛,小白轻声道:“赶紧转化修为,以冥修现身,压住活人气息!”

我点点头,照做就是!

“喂喂,你可是我的保家仙,你要是都这么慌里慌张,我还活不啊!”我见小白神色紧张,便小声调侃道。

小白勉强一笑道:“正因为我是你的保家仙,当然了,我这个堂口还不如你这个香主厉害呢,可是我得对你负责任!别说话,你听!”

我默然一笑,小样的,还真有堂口大仙的样子!

四周一片安静,连野鸟啼叫的声音都没有!正当我什么都没听见有点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林子间传来了呜呜的风啼声,一声高一声低,像是妇人的呜咽声。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每次馗出现的时候就有,这是阴间之物行走时带的殬(du)风,因为阴阳气场不同而形成的,有殬(du)风出现,要么是有高级冥修的阴间大咖出现,要么就是有数量众多的鬼丛出没!

呜呜……

风啼声眨眼之间到了不远之处,林草簌簌而动,朝外一瞧,就看见黑雾中,一队阴森森的冥兵从东而来。

为首的是一个煞气很重、龇牙咧嘴的牲口道鬼卒长,看样子应该是豹尾科的一员小将,身后则是清一色白盔白甲的阴兵,所有阴兵面色阴沉,一手持狰狞骷髅盾,另一手则持鬼月弯刀。身上闪烁着凛凛寒光,所行之处,煞气纷飞,草木瞬间垂头。说实话,要是一般人,看到这些家伙,一定是毛骨悚然、四肢软瘫。

这队人马一闪而过,直奔黑水潭去了!

果然和黑水潭有关,我马上起身,准备跟过去!

小白赶紧拉住我,低声道:“喂,你要干嘛去?”

“这还用说,自然是要跟上去看看啊!”

小白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本事在他们之上,但是,你可知道冥界已经颁发了你的通缉令?”

我噗嗤一笑,摇头道:“我说小白,你怎么越说越悬壶啊!连通缉令这种电视剧的台词你都说出来了,地府拿人还用的着通缉吗?他们要是想找到我,那还不容易?靠着生辰八字、阳寿命运谱,轻而易举不就找到我了?再说了,凭什么抓我啊!”

小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道:“啧啧,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香主?你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呢?那通缉令上写的清清楚楚,抓你的原因就是你杀了云城府的城隍,还多有杀戮阴兵。至于为什么要通缉,那是因为你已经是死过之人,而且你在冥间记载的生辰八字已经被人改过了,对寻找你已经无效了!”

我一愣,竟然还有这事?

如此说来,我死过一次倒是好事了?可是,是谁帮我改了生辰八字?还有,我杀城隍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原来没人提,现在却又抓我,还搞了个什么通缉令?

“总之,作为你的堂口大仙,我不允许你以身犯险,否则要是真有一天我死了,看见我家祖宗都没法交代!”小白揪住我的大领子不肯撒开!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何况我一点都不怕。尤其是见到你这样的好朋友,这时候了还敢为我两肋插刀,呵呵,那我就更不怕了!一句话,城隍我都杀了,还怕个六六啊!你在这等着,我必须去看看,到底这群杂碎在干什么!”

见我坚持,小白无奈道:“好吧,既然你要去,我陪你去就是了。其实最近阴兵出没频繁,周围二十里但凡有修为的妖族都已经离开了,毕竟这煞气我们也受不了,可我就怕你回来,所以一直等你……”

听到这里,我真的有点感动了!

故乡的人已经没了人味儿,倒是故乡的妖,却活出了人的味道,不由得让我有些感慨!

我和小白顺着林间小路跟了过去,不一会,已经迂回到了黑水潭外围。

还真如堂哥所说,整个黑水潭,冻的结结实实,上面泛着一层金属的光泽。很明显,这冰面不对劲,应该是被人下了禁咒!

而那几十个阴兵,正排成一列,环绕水潭岸上缓缓行走。他们一边走着,一边高声念诵着什么咒诀,而那骷髅盾则对着天上那轮弯月,经过反射,一缕缕幽暗的光辉便照射在了冰面上!在不断的照射下,冰面上升起了白色的冰晶亮光!如果我没猜错,这些阴兵的行为就是在继续给黑水潭的冰层加固!

“这种情况已经不下一个月了,除了这里的冰,周围的地下水脉已经彻底消失了,只要春暖,这方圆二十里的草木会马上枯萎!”小白低声说道!

我心里实在不明白,按理来说,这冰层下水底深处的蚣蝮避水兽不应该是冥间的神兽吗?地位应该极高才是,可眼前的景象怎么像是刻意禁锢它一样?

“呀,不好!”我正暗自思忖着,小白忽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我一抬头,发现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刺猬,正走在潭水的岸上!

小白顿时急的握紧了拳头,喃喃道:“周围没有水汽,这些没有修为的族类迁移不走,只能等死。这是渴急了,循着水的气息来了,可惜它不知道这里不但不能饮水,还会送命……”

小白会为我两肋插刀,自然面对自己族众濒临死亡不能坐视不管,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我站起来道:“你就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不行!”小白义正言辞道:“我去,我试着求一求他们,可能还会成功!而你不行,你一旦暴露了行踪,那对你来说是灭顶之灾!”

小白用不置可否的语气说完,不等我应答就冲了出去!

这丫头轻松几个闪跳出了林子,可这时候已经晚了,转了一圈归来的阴兵正好碰上了那只小刺猬。就算他们不出手,那小刺猬受了煞气也活不长久,何况我已经看见为首的那只鬼卒长已经高高举起了弯刀!

“住手!等一下!”小白不顾一切到了跟前,一把将那小刺猬捧了起来放在了身后!

小白的出现令那些阴兵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为首的鬼卒长指着小白耸肩狂笑道:“好你个小妖精,见了军爷不逃就罢了,还敢出来惊扰我们,提这么个小东西出头!你可知道,无论阴阳间,无论人鬼妖灵四族,谁当阴兵谁死?”

小白忍辱负重,低声乞求道:“军爷,这小辈还没修为,不知军爷神威,你就放它一马,改日我塑了延寿丹一定孝敬各位!”

那长的丑出天际的畜生鬼卒长上下打量了小白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色眯眯的笑容道:“呵,小妖精,倒是会溜须拍马屁!放了它也行,你的延寿丹我们也不要,嘿嘿,军爷我就要你这个小妖精陪我走一遭,到冥界玩一玩,怎么样?嗯?和我去吧?哈哈!”

一众鬼卒阴森森一笑,两个青面鬼卒已经咧着嘴闪身走了上来!

小白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走,可这时候那鬼卒长一个魂闪,已经拦住了小白的归路!

“小丫头,想替别人出头啊?那你得说,你的交换代价是啥?哈哈!”这鬼卒长咧嘴一笑,伸出毛茸茸的大爪子就朝小白的脸上摸了过去。

小白厌恶的皱了皱眉,反手亮掌,指尖根根尖爪闪出,嗖的一下在那鬼卒长的脸上划了一刀。那鬼卒长疼的哇哇大叫,小白趁机慌乱而逃,可是,刚走出去两步,一条锁魂绳已经缠在了小白的腰间!

“小妖精,敢出手伤我,我非将你碎尸万段!”

这人间鬼蜮都有渣子,对付渣子只有一条亘古不变的道理:杀!

我猛地站起身,一个万里独行闪了出来,眨眼之间到了跟前,稚川径路一个出剑和收剑瞬间完成,那锁魂绳已经断成了三节!我顺势一拉,将小白护在了身后!

“渣子们,有什么话和我说,谁再敢跃跃欲试碰她一下,我让他马上毙命!”

我缓缓抬起头,冷冷看着一众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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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三章 灭口

黑水潭边,煞气逼人。

钩月卧西垂,茔火漫天飞。

九天肃穆,目光如炬。

一人一剑,向东而立。

身后小妖惊慌如迷鹿,面前鬼祟戾胆若狼狷。

两个原本上来拉住小白的鬼兵见我出现突然一愣,回头看了那鬼卒长一样,顿时笑声震天!

“你怎么出来了!”小白瘪了瘪嘴,朝我埋怨了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补充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我回头一笑,莞尔道:“看你说的,用你的话说,你是我的堂口大仙,我是你的香主,咱们谁跟谁啊!这也就是你我人妖有别,要都是同类,咱们还是世交呢,搞不好就是娃娃亲!”

小白本来有些自责,听了我的话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喂,罗卜,你是不是调戏姑娘上瘾啊!”

我和小白一言一语说笑着,面前这一众鬼卒不愿意了,两个排头兵怒喝道:“嘛呢?嘛呢?以为大爷们是听你们笑话的吗?我说你是谁啊?吃瓜子连着吃出了两只臭虫,还真有敢管闲事的!”

我憨憨一笑道:“军爷好大的军威啊,看你这级别,应该是三五十年的老鬼了,怎么着也是个百长1吧!”

这排头兵一愣,有些不自然嘀咕道:“行啊,还知道鬼衔呢!老子大头兵一个,什么百长?这位才是我们的百长!”这家伙很没面子地转过身,指了指身后的那鬼卒长!

我仍旧一副笑脸,戳着伤疤继续撒盐道:“呦,这鬼卒长应该是阴间等级最低的官职了吧,你连最低等你都没混到啊,那你也够没品的,都四五十岁的老鬼了,看来你是没戳图之日了!”

“你……”这阴兵羞愧难当勃然大怒就把拔刀,身后那鬼卒长却大喝一声道:“住手!”

这鬼卒首领长的一脸狈相,一步步走上来,眯眼冷笑道:“你到底是人是鬼?我看你怎么有点眼熟?”

小白唯恐我暴露身份,正要开口,我示意她噤默不语,朝着鬼卒长一笑道:“官爷好眼力,我啊,活死人一个,没死透。这半死不死的半活不活的实在难受,这不是看见了即为军爷嘛,我呀,求死来了,请你们把我弄死彻底一点!”

这鬼卒长比那一众阴兵还是多了一点眼力,上下来来去去打量了我几眼,忽然双眼一瞪,惊呼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你就是那个……”

“喂,想好了,你不说可能还能活,说出来就必死无疑了!”我一咧嘴,凑上脸去直视着这幅丑了吧唧的面孔笑道。

那两个阴兵不知好歹,以为我肆意挑衅自己的长官,正是阿谀奉承拍马屁之时,双双狂叫着就朝我扑了上来!

我身体原地未动,目光也仍旧在那鬼卒长的脸上未动,不过是暗施冥修掌力,靠着绝对气力的碾压,稚川径路陡然一横,金光一闪,两个鬼卒便愣在了原地!

对面除了那鬼卒长,其他鬼卒压根没看出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同伴愣在了那,僵持了六七秒后突然就化成了黑烟,风一吹飘散在了夜幕中!

那鬼卒长嘴角抽搐着,抬手指着我说了半天“你是……”,最终却没说出来。气氛凝滞到了极点,突然一下子爆发了,鬼群顿时炸了锅。

可能是惊于不知道自己同伴怎么就死了,终于有鬼卒开始细细打量我的面孔!

终于,接二连三有人喊了出来:“你是……你是被通缉的罗卜!”

此言一出,我还没什么表示,那鬼卒长却万念俱灰,回头劈头朝着自己的部下就是一记鬼刀,直接将其砍成了两半怒骂道:“就你能?你特么把咱们都害死了!”

我一笑,心道这家伙还算有心计。

这鬼卒长早就没了刚才的耀武扬威气势,垂下头,朝我点头道:“道爷,小的有眼无珠,放我们一码……”

“不行!”我冷淡道:“第一,你们欺负了我的朋友,该死;第二,呵呵,你们认出我来了!小白,你说,有人知道我行踪了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小白瞄了一眼鬼众,冷淡道:“回香主,那自然是让他们开不了口啊。杀人必灭口,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尤其是恶人!”

“听了吗?”我笑吟吟抬起手竖起中指道:“你们认识这个吗?”

众小鬼犹豫了一下,和声迟疑道:“是……是中指,也是……也是擦?”

“哈哈!不好意思,你们知道的太多了,我家保家仙说了,你们必须死!”

我朗声一笑,排列最后的几个小鬼卒转身就跑,不得不说,他们反映倒是挺快!

可惜,它们除了欺负弱小,别无本事,跑不过魂闪,跑不过万里独行,甚至连鬼医刀都跑不过。我不过是一抬手,七把鬼医刀夺目飞出,应声便倒下了一片!

其他人本来也想跑,看到此景,瞬间全都站立不动,惊慌失措地看着我!

那鬼卒长嘴角抽搐了一下,朝我俯首道:“道爷,你就当没看见我们,我们也就当没看见你,放我们一码,求你了!”

小白赶紧朝我摇了摇头。

其实不用小白提醒,百千次的经验和教育早就让我知道,对待这种人要是心软,那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们百分百转身就会把我出卖了,这是坏人定律!

我一笑,用剑稍点着百卒长的脑袋道:“你是他们的头,也是最聪明的一个,你知道的,你们必死!但是,我愿意放你一马,不过,你应该猜到我想问你点什么?”

这鬼卒长一听,马上摇头道:“不不,绝对不行,道爷,我知道你想问这冰上的禁咒是谁下的,可……可这不能说,我要是说了不仅我死,我阴间老小也得死……你让我干别的都行,唯独这个不能说,要不……我替你杀人?你有没有仇人,我替你杀了他,你放了我……”

“那特么还谈什么!我凭什么饶了你!”我冷哼一声,稚川径路猛然一个回挑,一个鬼头囫囵落地!不等身后那群鬼卒反应,黯然运气,不死冥魂之极限冥凰呼啸而出,刹那间飞沙走石拔树杀人面前连片黑灰都不见了!

乌合之众,欺软怕硬,死有余辜!

第八百七十四章 两条路

以前我怕人,怕人对我指指点点,因为我自卑!

后来我救人,毕竟身有救人医鬼之法,这让我自豪!

再后来我防人,知道了人心叵测口蜜腹剑,这让我自扰!

最后我杀人,我明白了乱世如疮疖,不破不立,不杀不快,这让我自负!

可是,现在我杀了人却也感受不到那股快意恩仇了。

小白看着四周簌簌下落的尘土,在看着我的脸,有些惧意,小声道:“罗卜,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有时候你让人害怕!”

我心里莫名咯噔一声,扭头看着小白沙哑道:“你怕我?”

“不不!”小白摆手道:“可能是我没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是说,以前你的眼神里没有杀意,现在有了。以前你有怒,没有恨,现在也有了。以前我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思,现在看不清了!你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么平静,看不出是愤怒,是失望,还是难过!”

我一笑,摇摇头,心里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

“小白,你说,刚才这个鬼卒长明明可以放过这小刺猬,为什么非要出手杀它?毕竟它没有妨碍到他啊,何必与人为难?还有,他明知道男女尊礼,却非要仗势欺辱你,就算他想花天酒地,回冥界不行吗?更让我不解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唯一能活的可能就是告诉我这冰上的禁咒是谁下的,可他就是不说,为什么?就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主子会杀了他,所以赌我是个烂好人会放了他?凭什么,好人就该被欺负、被杀戮,凭什么好人就该仁慈?”

小白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就是恶人逻辑,一切本源就是权力和**!”

恶人逻辑?去特么的吧……所有信守这个逻辑的都特么该杀!

我望了望天际,启明星已经独亮天空,这预示着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有些事,想不明白,事到临头在问刀剑吧!

我让小白等在岸上,独自走到了水潭冰面中央,深吸一口气,紧握稚川径路朝着冰面愤然一击!

哒的一声,剑头好像抵在了钢铁之上,我用了阳修几乎全部的力气,却只换回两手虎口发麻,而冰面上连个白痕都没有!

“我就不信了,这冰面还真成了金刚石不成?”我开始转换修为,调动煤鬼出丹田,运气劳宫穴上,两手团太极图,运行气脉数周,将煤鬼烈焰勃然砸在了冰面上。

有道是“火断金龙,无尽不催”,难道说这灵修烈焰还无奈和这冰面不成?

可惜事实就是如此,眼看着煤鬼之火轰轰烈烈,可是冰面上点一丝融水都没见。此后一刻钟时间,我穷尽了自己所有的本事,包括五行心法乃至冥凰,可是一粒冰碴都没见到!

其实不用那鬼卒长说我也明白,将这冰面下上禁咒的人一定有玄冥,只是我不知道玄冥何德何能,可以让冥间的人都帮他。此刻我也明白了他们将我引向雾灵峡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趁这段时间,将这潭水彻底封死了!

尼玛的,总是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受人调遣,永远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如此一来,这黑水潭我是下不去了,我该怎么回去找昆仑狐?我告诉他自己窝囊,连冰面都没砸开?

“罗卜,我觉的现在不是你失望的时候!”小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朝我分析道:“我觉得为今之计有两种方法,其一,找到这冰封禁咒的出处,从而解开禁咒,下水入潭。其二,地脉相通,你可以尝试着寻找这黑水潭的地下水道,从其他方向潜入!”

我一愣,一拍巴掌道:“哎,小白,我发现你是个狗头军师啊,没错,为今之计,我应该先去弄清楚这来自阴间的禁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阴间禁咒,恐怕要前往阴间一趟了!虽说现在正在四处通缉我,但是,身为鬼医,简单给自己修理修理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我马上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方静斋在雾灵峡被巩雅文刺中之后说的,他说,我和十八修罗结阴婚这件事并非他的本意,而是馗的意思。为此,他留下了一把阴令箭,就在老宅子的大槐树下,我可以找到此物去找十八修罗,一来问清楚当初当地是怎么回事,而来我还可以问问她这禁咒的出处!

说走就走,刻不容缓,我朝小白一笑道:“狗头军师,谢谢了,我这就出发,你呢,赶紧离开这,既然这些鬼卒没回去复命,大队阴兵一定过来寻找。你可以暂时去凤凰山缘避一避,在那找一个叫做娃丑姥的怪鱼,提我名讳,他一定会暂时帮你容身的!”

小白笑道:“谁要做狗头的军师啊,我乃正阳子汉钟离坐下百草药门白仙奶奶名门后裔,早晚我还要向我祖辈一样名垂于世呢!”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前有韩湘子坐下大蟒仙君,今天又来了个正阳子坐下白仙奶奶,这年头吹牛皮还真是不要钱!

告别了小白,我直接出了村,开着车先回云城。

除了取阴令箭,在入冥之前,有些事我得和牛奋交代一下,另外,还不知道岳敖用药之后有没有起色。

一路风驰电掣,天刚亮,我就到了云城。

白天人多眼杂,不便去取阴令箭,所以我便联系上了牛奋,去了他提供的秘密宅子!

这算不上别墅,是老城区一处不小的院子,周围都是一些老门老户,周围也没有什么娱乐场所,所以人流较少,还算僻静!

我一进院,忽然听见了一声女声,顿时暗叫一声糟糕,是阿雅!

她怎么来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一时脚下有些迟疑!

“牛奋,你告诉我,史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萝卜呢,你让这萝卜干子出来见我!”我听见这火辣椒在怒声大喊着,口口声声要见我!

然后便是牛奋和王旭辉无可奈何地安慰声!

“阿雅…”我迟疑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快步走了进去:“别难为他们了,对不起,我把老史弄丢了!”

房间了除了阿雅,还有雪灵儿!

雪灵儿朝我摇了摇头。

阿雅赫然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我,一对对的眼泪马上流了下来。

“罗卜,你再说一遍?”阿雅哽咽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什么都丢?你丢,是因为你什么都有!你的命没了,馗给你续命;你师父没了,老天爷马上给了你一个花爷,一个馗,一个悬壶老人;碧瑶没了,可是你还有大小姐和小姝;所以,你的兄弟就可以丢是吗?因为你兄弟多啊,没了史刚,你还有牛奋,有木头,有王旭辉,有王富华、马赛克那么多人,所以他无关紧要对吗?可是罗卜,我阿雅没有,我就一个史刚,除了大小姐之外,我就一个史刚,你却告诉我你给弄丢了?我交给你的是一个大活人,你就轻松告诉我一句你把他丢了?”

阿雅西斯底里的朝我嘶吼着,自己的眼泪断了线一般往下淌!

我心里比特么刀割还难受,比我自己当初煤鬼焚身还痛苦,是啊,罗卜你特么干什么吃的,好好的大活人跟你出来的,你竟然给弄丢了!

牛奋在一旁摇着头朝阿雅解释道:“我说雅大小姐,知道你着急,大家谁不着急啊,可这是他怪不上卜爷啊!老史被抓走的时候,卜爷正帮着小巴蛇渡劫呢!你都不知道,这些天罗卜压根就没特么合眼过……”

“牛奋,你别说了,这是罪责就在我!”我拦住牛奋,转身朝阿雅道:“阿雅,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承认,是我对不住史刚,跟我卖命的兄弟,出了事自然是我该死。不过,你放心,我罗卜就是脑袋掉了,也会把史刚换回来。我还告诉你,没错,我罗卜朋友确实多,可是没有一个多余,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也不会看着他们替我去死!岳敖如此,马赛克如此,老史更是如此!”

说完这几句话,我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三五岁,脑袋嗡嗡直响,好像昏昏欲睡一般!

雪灵儿抱了抱阿雅,朝我道:“和我说说你的判断!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身边有贼了吧!”

牛奋二话不说,匆匆出门,赶紧将大门和房门一一关上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 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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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六章 郪人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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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章 入冥(谢谢大家的恶魔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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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八章 旧途

眼看着这龅牙女刹走出殿宇,我一纵身,跳上了门廊前沿。

隐藏在几束暗藤之间,就看见这大块头一摇一晃站在了院子中。

虽然我现在是阳修魂体,隐去了活人气息,但是生人的味道在所难免。这大块头女罗刹忽然站住了身,抽了抽鼻子,肥厚的嘴唇张了张,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倒是不怕她,可是我不能让她发现,一旦让其察觉,搞不好就得出手,到时候非闹出乱子不可,我这趟行程就全砸了!

别看这大快头看起来暴躁无脑,但是其倒是很有耐心,一点点观察着院子的每一处角落。眼看着目光就要落到这片幽藤上来了,我正捉摸着要不要抢先出手,争取能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掉它,突然听见嘎嘎两声啼叫!

微微一抬头,便看见一只漆黑的乌鸦站在了院前挂着骷髅头的旗杆上!

这鸟我见过,乃是苏茹的爱鸟。别看它丑了吧唧,黑的像是锅底,但是我见过它的本事,当初差点挂了那次,就是它替十八修罗出手,卷起一道乌云将我拖到了这府邸来的!

一见这黑乌鸦,院中的女魔头勃然大怒,骂道:“原来是这你畜生,怎么还不随你主子滚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这大块头说罢,砰砰砰踏着沉重的步子冲出了院子,手里一轮,一道蓝光法轮飞了出去。

那乌鸦多贼呢,嘎嘎狂叫两声,撅起屁股就是一泡粪,转身就跑!

遭到如此戏弄,这大块头自然怒不可遏,一道魂闪,追着乌鸦就去了!

我不知道这乌鸦是不是看见我了,是不是有意帮我,反正够幸运的,我瞧见那大块头出了宅邸,便一翻身重新回了院子,一溜小跑进了宅子。

和上次不一样,房中少了那股艳丽的香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到处乱糟糟的,不是人皮骨架,就是一罐一罐子的鲜红血浆!

人分美丑善恶,这鬼也分净脏香臭,人家十八修罗在这住的时候,明明是女子闺房,却被这厮住成了猪窝,臭不可闻。

我捏着鼻子在内外间转了一圈,根本没有十八修罗的踪迹,就连过去那些花花草草也都没了!

有点失望,虽然一开始也没百分百抱希望,但是没看见这恶婆娘,还真是有点不甘心!

我正要转身出门,突然感觉外间有阴风掠过!

不好,这大块头回来了?

事已至此,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我一伸手,唤出稚川径路,掩在门口。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衣鬼影闪了进来,我二话不说,将剑锋刺了过去!

“罗先生,等一下!”这黑不溜丢的女鬼轻喝一声!

这人竟然认识我,我赶紧一收剑锋,站在了其面前!

“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这黑衣女人长得很丑,鸡头圆眼,黑的像是肯尼亚大妹砸,冷飕飕朝我说道。

看着它这幅神情,我一下子明白了,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只乌鸦!

“鬼鬼祟祟来这干什么?”这乌鸦看着我问道。

“我……我……”我犹豫了一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们说:“你家主子苏茹呢?”

黑乌鸦打量了一下我道:“还算你有良心,知道问一问我家主子,也不枉她喜欢你一回!”

怎么这么别扭呢,搞得被她喜欢还是荣耀是的。谁不知道她是索命罗刹啊,她喜欢谁谁死!

我瘪了瘪嘴,找话道:“那苏茹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做罗刹了?我听说她改做他职了?”

“呵呵,谁告诉你的?”乌鸦冷凝着小眼睛,叹口气道:“罗卜,你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看得出来,这乌鸦对我似乎很不感冒。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在这臭气哄哄的地方多停留。不过看在它刚才帮我的份上,我还是客客气气朝其点了点头,轻声道:“告诉苏茹,上次死里逃生,谢谢她了!”

我转身拿着阴令箭出了正门,正要翻墙而走,谁知道这乌鸦也追了出来,又朝我喊了一声道:“等一下,还记得馗最后元灭的地方吗?”

我一怔,马上心有所悟,赶忙点了点头。

“看一看她吧!”这乌鸦说完,身子一抖,又变成了鸟形,直冲云霄而去!

我愣愣地站了好一会,馗元灭的地方不就是冥渊之下吗?也就是无根深潭啊!那里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就算不是犯人,也都是囚禁之人呆着的地方……

我不敢多想,摊开手掌,唤出阴令箭,马上赶往冥渊!

一路奔驰,直接出后城门,有阴兵守护。

鉴于先前的经验,这次我大大方方走上前,一摊手掌中的阴令箭大喝一声道:“罗刹府的!”

那阴兵看了一眼,忙满脸堆笑道:“原来是跑外职的兄弟,辛苦辛苦,您请!”

没想到这罗刹阴令箭还挺吃香,我大摇大摆穿过城门一路朝西,一座阴森森的迷雾诡桥便出现在了眼前。

物是人非,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十八罗刹带着我去见馗;这次再来,馗已经消失了,里面的人却变成了十八修罗!

站在鸿毛涧,俯视云端,忽然感觉世事无常,这次凤凰山事情一了,无论我能否杀的了玄冥,我都不在在这样生活了,太累了!

纵身跳了下来,一股吸力拖着我直下九重深渊。

半晌,忽然感觉脚下浮萍摇动,我已经到了无根深潭之中。

无根深潭里光怪陆离,四周阴暗无比,我环视一周,找到了当初十八修罗带我进入的幽绿暗洞!

一如上次,我刚进到洞中,鬼婆蚕母就像是幽灵一样闪现了出来!

“你找谁?”蚕母呲着那张老脸,朝我幽幽问道。

我摊掌让其看看掌心的令箭,客气道:“找十八修罗,苏茹!”

“十几修罗?”

“十八!”

“十八什么?”

“修罗!”

“什么修罗?”

“十八修罗,我找十八修罗苏茹!”

“哦,十八修罗啊,苏什么着?”

难怪上次十八修罗直接将她打死,这个冥灵老太太实在太可气了!

“苏你大爷,你怎么没特么拍夏洛特烦恼去啊,你去了就没那大爷什么事了!”我怒骂一声,掌上运气,一巴掌拍了过去,直接将其打死了!

反正她是无限重生,不打死实在难消愤恨!

我呸了一声唾沫,进了绿洞开始往前寻找,一直走到最后,还是馗原来的位置,我看见一个妖娆的倩影正独孤地望着那扇窗子!

第八百七十九章 苏茹

心心念念想着见她一面,可是到了跟前,我又有点迟疑。

我总觉得,事情未必就是那么简单,馗的元灭就已经够蹊跷了,我不希望十八修罗再和馗一样!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紧闭在此?为什么会步了馗的后尘?一个人是巧合,那两个人还是巧合吗?

我害怕得到答案,证实这一切和我有关。我这人最怕欠别人什么,因为我怕还不起,就像馗,我即便是想还,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十八修罗是一个极其**和自负的人,尽管是个鬼,但是对自己的容颜和位置极其自信,此刻忽然以这种情景出现在我的眼前,她会怎么想?

一想到这些,我忽然停住了脚步。

懦弱也好,软弱也罢,我就是不想戳破她最后一点自尊,这对她来说不公平!大不了黑水潭禁咒的事我在找别人,想别的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周围气场的变化,十八修罗忽然一怔,缓缓转过身来。

我内心里瞬间有些慌乱,趁着她没看见我,转身便走!

“罗卜?是你吗?”

身后终于还是传来了十八修罗略微惊喜的声音,我攥了攥拳头,愣了好几秒,最终转过了身去!

我装作若无其事笑了笑,朝其耸耸肩。

“还真是你!”十八修罗眸光里闪烁着藏不住的喜悦,不过随即便变成了一丝恼怒和两份不安:“你来这干嘛?你为什么要来这?”

我一笑道:“你可别自作多情啊,我就是闲着无聊,想起馗了,想着到他元灭的地方来看看,谁知道竟然碰上了你!平时朝我耀武扬威的,狂的你没变,说说吧,你犯什么错误了,不会是强抢民男吧!”

十八修罗并没什么大的变化,毕竟是鬼,不可能和人一样,瘦了两圈之类,不过她眼里那种超级炫酷的光辉倒是已经大不如前!

十八修罗没吭声,仔细看着我的眼睛,好一会,突然淡淡凄笑道:“罗卜,你别骗人了,就你这双眼睛,在我面前藏不住一点东西!你已经去过我的府邸了对吧?搞不好,你还见到了我的小黑,是它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对吧?”

这娘们索命手毒,没想到眼睛也这么毒。

“好吧,我承认,我……我就确实是过来找你的!”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哈哈!”谁知道十八修罗突然咯咯一笑,花枝烂颤道:“罗卜,太有意思了!”

这笑声笑的我发麻,我厌恶地哼道:“你神经病啊,能不能把你那多余妩媚改成笑的淑女一点!”

十八修罗根本不理,仍旧我行我素笑道:“老实说,你是不是现在已经不讨厌我了,或者,还有一点点喜欢,哈哈!”

“你拉倒吧!”我矢口否认道:“你当阳间的女人死绝了吗?我……我就是听说你落难了,过来嘲笑一番……”

“我不信!”十八修罗抿着嘴摇头道:“我说了,你骗不了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真有点难受,看着四周的牢笼,清了清嗓子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是谁关的你?为什么啊……”

十八修罗淡淡一笑,正色道:“没事,我那天没睡好,索命的时候看走了眼抓错了人,所以就被关起来反省反省,小事一桩!”

这女人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我就是大傻子,也知道这理由太扯淡了。

可是,她不说,我也不好再问。

“罗卜,你找我有事吧!”十八修罗忽然一本正经起来道。

看到她这样,我怎么也不好意思再问黑水潭禁咒的事。何况她刚才看见我的时候是那么兴高采烈……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我淡淡一笑,转移话题道:“方静斋大仇得报,差点死掉,他在昏迷前终于告诉我实话,说咱们之间的阴魂是馗促成的,还给我留了你的阴令箭,所以,我想过来问问,这是不是真的,馗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老东西……”十八修罗听了我的问题,犹豫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等了一会,又朝我笑道:“你啊,连方静斋这种老疯子的话也信。实不相瞒,就是我自己要做的,当时我盯上了你身体里有华月珠,所以假借馗的名义命令他,谁知道他竟然还信了!只是可惜了,最后你这口肉我也没吃成。哈哈,不过也好,留一个未竟的心愿,权当我对你的念想!”

十八修罗真真假假,表情里看不出端倪,难道说真是方静斋自己没弄清楚?

“罗卜,你就老实说罢,到底是为什么找我来的,你对我恨得咬牙启齿,我才不信你是专程为了找我呢!你要在这么说,我就当你喜欢上我了,我还不让你走了,你留下来陪我呗,哈哈!”十八修罗笑着追问道。

什么也瞒不过她,我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其实还真有一件事!”

我将黑水潭的事和她说了一遍,顺道问了问有关冥蝮的事!

十八修罗不知道为何,听了之后脸色有些阴沉,淡淡道:“罗卜,这件事你顺其自然不好吗?就非要下去弄个究竟,若是你和那神兽有缘,早晚能见!”

“我倒愿意闲云野鹤,可是我最好的兄弟现在就在玄冥的手中,我不能不快一步,否则我会受制于人!”我无奈地解释道。

十八修罗看了看四周,略有惊慌,小声道:“罗卜,我只说一遍,那禁咒无解,也不是你我能解开的,所以,你需要另寻它法。最主要的是,我料定你未来一定能杀了玄冥,但是,报了仇之后,必须及时收手,有些事,触碰不得。”

我不知道十八修罗为什么突然好像有些紧张,还有,她的回答并非我所问啊!

“罗卜,你赶紧走吧,见了冥蝮,你什么都知道了!除了苍颜,这世界上谁的话你都要三思,包括我!”十八修罗眨眼一笑,顽皮的像个孩子!

本想在她这里找到答案,结果越加扑朔迷离,或许她有她的苦衷吧!

我点点头,低声道:“那我走了,你好好的,虽然咱们阴魂没结成,但是……朋友还是要做的。上次我能活,还没好好谢你……”

“哈哈,你要怎么谢我,肉偿咋样?”十八修罗又开始嬉笑怒骂起来。

我一笑,转身朝洞口走去!

走了两步,我还是觉得有些话鲠咽在嗓,实在难受,便又转过身去,鼓足勇气道:“苏茹,你坦白说,你关在这不会和我有关吧!”

十八修罗有些吃惊,紧接着带着一丝泪花笑道:“喂,罗卜,你竟然知道我名字,你还真让我有点感动。哈哈,怎么样,苏茹这名字不俗气吧?清苏婉茹,我这性格可惜了这名字……”

“喂,我在问你正事,是不是因为上次你放我走连累了你?”我看着她这叽叽喳喳的样子无奈又问道。

十八修罗摇摇头,脸上定格在了淡笑中,摆了摆手道:“你真当你是万人迷啊,哈哈,再见吧,不,洋气一点,应该是bye-bye!”

谁能想到,一个取人性命的凶悍罗刹,竟然还有如此阳光明媚的笑意!

我无奈,只好摆了摆手,转身出了绿色幽洞,脚踏九魂浮萍,瞬间阴元飞升,直上鸿毛涧……

第八百八十章 签

上是鸿毛涧,下是冥渊,冥渊之上就是一片喧哗,犹如灿烂的生,而冥渊之下便是寂寥,一如静默的死。

在飞升鸿毛涧的这一瞬间,我心里其实想了许多,甚至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

罗卜,你为什么不带她走呢?

想到这个问题自己都笑了。

对啊,我为什么要带她走呢?

她是罗刹,不是在坐牢,不过是禁闭而已;她是冥鬼,和我终究不是一路,带她出来其实也是害她;何况我们说起来最多算是从仇敌变成了朋友,还有其他吗?最后,就算我想带她走,她会走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搞出这么一大堆反驳自己的理由,反正忽然觉得有点矛盾,心里面莫名的有些难受!

到了鸿毛涧上,再往下张望,已经是一团黑雾,什么都看不清了!

鸿毛涧的左侧,是阎罗鬼城,鸿毛涧的右侧,则是被弱水环绕的酆(feng)都,看向右侧,就在桥头,似乎有数缕淡淡的幽香在随风飞舞!

此情此景,我忽然想到了雪灵儿和我说的话,我还没出发,她就料定此行无果,还真被她说中了。我记得她还说,就在冥渊之上,有一处可求签的地方,我可以试一试,或许有用。莫非就是不远处那一缕缕香火的升腾的地方?

虽然我是鬼医,虽然我信八卦五行,但是对抽签这种事,我总是觉得不以为然。

因为抽签本属于占卜一列,但是,和一般的六爻法、龟甲法不太一样,和易占、象占、楚占、星占、梦占都相差太远,这种随机性很大的抽签很多时候就是一种心理安慰。我曾经去过几个寺院和道观,随便在他们的签筒里抓一把看一看,全都是上上签或者大吉签,因为没有人想抽到下签,寺院和道观又指望着香火钱,谁会没事侥了别人的兴?

但是既然雪灵儿这么说了,尤其是她还没来过冥间就知道此地,或许此处真有什么玄奇之处?

我带着好奇一直走到尽头,发现其实这就是一个不大的壁龛,上面没供佛道神灵,只供着一面铜镜,人往跟前一站,镜子中便能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自己!

镜子前面是一个巨大的狗头香炉,香炉上有三柱高香,再前面便是一块青色条石,上面放着一卦签摇桶。

既然没有神像,也就不用拜,我朝着镜子中模模糊糊的自己笑了笑,拿起了签筒。

一般来说,筒中若是六十四签,就暗合六十四卦;若是一百签,则是根据64卦和6爻的总数加起来得到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一种,只当是个游戏,随手便摇!

第一次,摇了几圈,我明明感觉有签飞出,可睁眼一瞧,青石上并没有签。

奇怪,闭眼再摇,这次刚摇了两下,哗啦一声,竟然把所有的签都摇了出去!

我有些无奈笑了笑,看来这签筒都为我的事犯了难,也好,有道是,拜神不过五,求签不过三,我就再摇一次,无论有没有结果,也算我游戏了一回!

我收起竹签,闭上眼,又轻轻摇了起来。这次时间不长不短,我听见有签发出了清晰的落石声音。

睁开眼,拿起竹签,上面映出一束蝇头小子:刘晨遇仙,中签,无问吉凶。

这刘晨之事我听说过,相传东汉永平年间,有药农刘晨入天台山采药,遇女子招亲应赘,半年后思念双亲,回家方知已过百年,村里无人相识。刘晨自知仙道,返山寻找仙女,却再也找不到原路。有失有得,终究大梦一场。

好一个“中签无问吉凶”,既然如此,我还求个屁啊。

我心里有点恼火,就好像被戏弄了一般!

正要丢签就走,忽然看见竹签的背面还有解词一首:旧日春风花千骨,一念幽梦碎几枝。

来时不解春风意,醒却不再三春时。

戏里戏外皆是梦,生来死去从不迟。

一腔本真顺我意,吉凶善恶天自知。

相比着俗套的签名,这解词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只是,这‘一腔本真顺我意,吉凶善恶天自知’说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摇摇头,送回了卦签。这种事,无心挂在心上,还是想想回去如何进的了那黑水潭的地下吧!

转身顺着鸿毛涧重回冥城,到了城门口,正要入关示箭,忽听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悲婉的唢呐之声,这乐调有些让人伤神,回过头,看见数个阴兵乘着一条白色纸船从远处的忘川河驶去,为首的人高举一张白幡,后面唢呐咿呀……

“差爷,您是回城啊,还是出去办事啊!”那看门阴兵朝我讨好地问道。

我瞄了一眼河上,漫不经心问道:“这是什么事啊,这调子怎么这么悲凉?”

那阴兵瞄了一笑,淡笑道:“哦,你说那送丧船啊,差爷有所不知,好像是那会刚刚死了一个旧日的女官,出身南赡部洲,这是给部洲送丧息的丧船。”

“旧日的女官?难道说鬼还能死不成!”我喃喃道。

守门阴兵一笑道:“差爷你说笑了,咱们当差的死,是死是活还不是人一句话。哎,你瞧,那白幡上不是写着姓氏。”

我顺着这阴兵的手指一瞧,那随风飘舞的白幡上孤零零的写着一个“蘇”字。

蘇?

我念叨了一声,脑袋瓜子嗡的一声,为什么是苏啊?怎么会是苏呢?

“你告诉我,这女官叫什么?快,快特么告诉我!”我心里莫名抽搐了几下,忍不住朝着门卒喊了一声!

看门卒被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差爷,怎么了?莫非是你相熟?别……别急,我给你问问。”

这小兵卒子转身进了城楼,不一会急匆匆走出来朝我皱眉道:“兄弟,这人你应该认识啊,以前就是你们罗刹府的,原来的十八修罗苏茹啊!”

“不可能!”我咆哮一声:“怎么可能是她,怎么可能?你特么的胡说八道!”

我心里就像是被戳了个窟窿,先前那些种种的理由一瞬间漏了个精光,罗卜,你想什么呢?一个馗还不够吗?难道你真的没看明白她在等死吗?

不,你猜到了,可是你怀着侥幸。

你与其说相信苏茹的鬼话连篇,倒不如说是你自己害怕承认阴谋。

她今天比任何一天都像一个纯粹的姑娘,你没发现吗?

他今天嘱咐了你一句话,像是交代遗言,你没发现吗?

她特么的把再见说成了拜拜,难道你没发现吗?拜拜的言外之意就是,永不再见!

“兄弟,差爷,你……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我也就聊个八卦而已!”这小兵卒子被我揪了起来,哭丧着脸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门长吏刚刚得到的消息,阴将级罗刹苏茹,自戕于九魂浮萍绿光洞。我要是有冒犯之处,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不行吗!”

第八百八十一章 顺其自然

自戕……

可笑!

在所有人眼中,馗恐怕也是自戕。

古今中外,有多少人莫名其妙就成了自戕啊!

最可笑的就是这卦签的解词,准的就特么像是马后炮。

“来时不解春风意,醒却不再三春时。”现在想想,春风是谁,谁是春风?呵呵,苏茹啊苏茹,到底咱们俩个谁是傻瓜!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沮丧到了极点!

一松手,将那看门阴兵扔在了地上!

“差爷,一看您就是性情中人,都掉眼泪了!”这看门小卒摇摇头道:“说句不该说的,看样子你和这位阴将界别的罗刹有些渊源,不会是做过主仆吧?你丫,放宽心,这主子和奴仆之间,没那么深的恩情,谁给咱饭吃,谁就是主子,你说我说的对不?”

我听不清他叨逼叨说的是什么,脑袋里都是就在不久前十八修罗花枝烂颤的笑容。这女人一旦笑起来,根本就不知道矜持是何物,总要笑的前仰后合。一直以来都无奈她这种无所顾忌的情绪,现在突然觉得,其实她也蛮可爱的,至少活的真实。

“小子,我问你,谁杀的她?”我喃喃问道。

守门小卒狡黠一笑道:“爷,刚才我不都说了嘛,自戕,你可能没文化,我给你说说,这个戕字就是杀的意思,自戕嘛……”

“我问你,是谁杀的她!”我冷眼打断他怒吼道。

守门小卒哭笑不得道:“差爷,按理说,您是府差,比我这种小卒不应该知道的多了?我一个小卒子我知道什么啊?不过你想啊,这种事,就算自戕,也是被迫自戕,无非是不小心掉进了王党和圣党的争端里去了呗。我劝你还是别问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咱们平头小卒,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王党和圣党?”我有些疑问。

小卒子皱了皱眉,乌黑的脸露出一些疑惑,嘀咕道:“你不会这都不知道吧?”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失去理智了,这时候已经于事无补,我绝不能再露出端倪。不管苏茹到底是如何死的,这件事早晚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只是可惜了,苏茹明明暗示过我她是骗子,还要我不要相信除了苍颜之外所有人,包括她,可我却选择了信她……

“兄弟,再问你一个件事!”我犹豫了好一下,努力平复下心情,又朝那小卒小声问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那十八修罗死后,她……的聻身会去哪?”

没想到我这问题一问出,这小卒骤然变了脸,冷声道:“你是谁,你不是冥府中人!”

我一愣,糟糕,肯定是我问了一个小儿科的问题,被人察觉了!

“我不是冥府中人?这阴令箭难道你看不见吗?”我强做淡定,反声怒喝道。

小卒面色不改,哼声道:“你若是冥府中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鬼堕为聻的规矩?这女人是自戕而死,三魂溃散,又不是三魂火灭,怎么可能为聻?”

“嗯,不错,是自己人!”我淡淡一笑道:“方才见你如此话多,怕是外来细作,我故意试探了一下你。表现不错,这赏给你了!”我说着,随手扔了一沓冥钞过去。

“这……这怎么好意思,嘿嘿,谢谢兄弟,你们这些跑外差的果然油水足!”

在这看门小卒的一通阿谀奉承中,我趾高气扬走了过去,可是一转身,眼泪就下来了!

人说“尽孝卧榻双亲,不下糟糠之妻,不哭英雄末路,必报悦己之恩”乃是一个男人哪怕再落魄在无助也该做的事,这苏茹对我有救命之恩,此刻她香消玉殒,我却还得故作轻松、假意谈笑风生而过。这特么是一种痛苦!

大闹一把,轰轰烈烈,我内心无愧了,可是史刚怎么办?那同样是我的至亲好友,谁去救他?

我像是一只灰溜溜挨了闷棍夹着尾巴的狐狸,眼睛里进了沙子,却不敢揉,谁让自己爪子太尖呢,平时挠人还行,此刻揉眼睛怕伤到自己,只能狼狈逃出了冥界。

站在阴阳界上,看着悬壶峰,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徘徊彳亍(chichu)良久,脑子里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几句解卦辞:戏里戏外皆是梦,生来死去从不迟。

一腔本真顺我意,吉凶善恶天自知。

既然卦也如此,命也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

魂闪归阳,回到家中,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出房间,家中无人,看来牛奋他们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回到我西郊的别墅去了!

此时如何进入黑水潭仍旧没有头绪,也不想回去被牛奋、岳敖问来问去,便一个人悠悠逛逛上了街。

出了老街胡同,忽然看见有一群大爷大妈正聚在一起,嘁嘁喳喳说的还挺热闹。远远的,我听见有人说什么“山泽通气、雷风相搏”之语,似乎在探讨阴阳风水!

心绪不宁,闲着无事,我便凑上前去,朝一个老头问了一句:“大爷,这是嘛呢?怎么跟菜市场是的!”

老头伸出大拇指道:“哪是菜市场啊,今儿咱们老街来了个女风水先生,嘿,那叫一个准,我们家去年厨房失火这种事都算的出来,要钱也不多,十块八块的,给自己问个安稳!”

这么神?要是这么神还跑大街上来挣那十块八块小钱?

我挤进人群,朝里面一瞧,这人穿着一身姑子道服,头上别着树杈簪子,手里拿着罗盘,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不过怎么看着有点熟悉啊!

又往前走了几步,再仔细一打量我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上次西南之行的孙静吗?

这姑娘是京郊弘祖堂的传人,其地相术我是亲自见过,绝非一般之人。怎么走街串巷给人看起阳宅风水了?

“大爷大妈们,小女子急需一笔资金重新祖师铭文碑,有需要看风水的说话,阴阳宅我都可以瞧,钱多钱少都行,我……”孙静摇着一个铜铃大声呼喊着,眼睛朝四周一扫,忽然看见了我。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忽然收回目光,收起罗盘转身就走!

一众老头老太急了,忙问道:“女先生别走啊,我还想请你看看我家厕所的位置呢!”

孙静头也不回摆手道:“今日孤星犯主,恶狗伤人,道人回避,改日我再来!”

说完,一路小跑出了老街!

我心里暗笑,这女人这是骂我呢!也是,虽然当初她出于报复心,行为不正,但是她收了处分多少和我有些关系,此刻情绪波动,对我有所偏见也是正常!

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女人是地相师,一身的本领。按照那卦签的解词,让我顺其自然,这孙静不就是我顺其自然碰上的贵人吗?既然进入黑水潭的第一个方法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不请她看看黑水潭的地下水脉走势呢?

一想到这,我赶紧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追了上去,她穿街我也穿街,她过巷子,我也过巷子,一路追出去了七八个胡同,孙静终于忍无可忍停下脚步,转过身朝我气急败坏道:“姓罗的,算我倒霉,出门踩了臭狗屎,又碰见了你行了吧?您老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好吗?我已经成了这样子了,你还想带给我啥厄运?”

她越是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就越觉得好笑,其实她心里明白的很,她的遭遇和我无关,只是一般人,很难把罪责怪在自己身上,谁不想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啊!

“孙小姐,还真不行,我今儿跟定你了!”我嬉皮笑脸道。

孙静的脸被气得乌青,一摸口袋,掏出了一大把小毛票票道:“你到底想怎么着?这些是我今天挣的,全都给你行了吧?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还不行吗?我可不想和你这害人精再有半毛钱关系!”

我一笑道:“喂,你重新祖师铭文碑需要多少钱?既然给人看风水,谁的生意不是做啊,你给我看看风水,你需要的钱我给双倍。”

孙静一听,顿时愣住了。从她那转来转去的眼珠来看,明显是动心了……

第八百八十二章 狗撒尿

我看见孙静动了心,便循循诱导道:“古人云,师道立则善人多,孙小姐不顾脸面,肯走街串巷抛头露面从散钱赚起,就是为了修葺祖师铭碑,说来也真是一番拳拳之心。罗某敬重所有尊师重道之人,恰好我现在又小事相求,何不你替我做了这件事,我替你修碑呢?”

孙静的神色已经告诉我,她确实需要这笔钱,可是又面露踟蹰,毕竟在西南我们之间发生过不快。有道是人有脸,树有皮,何况她还是个好面子之人,所以最终还是哼了一声,摆手道:“罗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两毛闲钱特牛?我告诉你,我孙静就是要用百家施舍的钱财修碑,这样这才来的虔诚。呵呵,你走吧,咱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见孙静又臭又硬,索性继续刺激道:“孙静,你别忘了,要不是我在赵鹏那给你求了一个差事,解决了当地西北的堰塞湖,你这会还在监狱里呢!不用我重复你当时犯了多大的罪过吧?叛国罪!”

“姓罗的,你……”孙静被我的话戳中痛楚,顿时瞠目暴怒道:“罗卜,你这人心胸狭隘,自私自利,好人为师,狡诈奸邪!”

她越是发怒,我越是发笑,继续调侃道:“我心胸狭隘?我要是心胸狭隘,就不会放你一马。至于自私自利,我西南一行本来就是为了兄弟,私利在哪?还有狡诈奸邪,咱们俩还不是彼此彼此嘛?当初我要是不狡诈点,岂不让你还那群境外蛮子如了愿?最有意思的就是好为人师这点,没办法啊,谁让我比你见多识广呢,咱们之间的较量胜局已定,谁让你技不如人啊?”

孙静听我此言顿时冷笑道:“姓罗的,在西南是因为我心里有牵挂,我自己内心有愧,才让你得了便宜,你敢和我真刀真枪较量一番吗?要是我赢了,你站在云城街头十字路口给我磕三个响头,说弘祖堂比你罗卜厉害……”

“哈哈,有意思,那要是我赢了呢?”我笑问道。

孙静略微犹豫,不屑道:“就凭你?还想赢我?”

“那可说不准,万一小爷我走狗屎运呢?你就说吧,自己输了怎么样!”我逼问道。

孙静脱口道:“假若真的你赢了,我替你卖命就是了,任你调遣!”

我一拍巴掌道:“不错,就要你这句话。咱们修道人,不立字据,全凭良心,到时候可别说话不算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替我杀人放火,就让你替我新找一处地脉。另外,要是成功的话,我也不白用你一会,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个对象,你脸皮薄,我给你介绍个脸皮厚的,哈哈,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可是地道的红娘!”

“闭上你的臭嘴巴,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孙静咒骂一声,黑溜溜的眼珠一转道:“别人不是称你罗卜是全才嘛,也就是说,比什么都无所谓了?既然如此,咱们就比猜局。”

所谓猜局,是过去不同道派之间比法的一种方式,很简单,就是为某一件事各执一端,最后根据结果断输赢。这主要考验的就是双方的算术、卜术以及阴阳风水本事!

孙静既然脱口而出,那就说明她已经有了打算!她这是先占据了主动,打算将我一军!不过这样也好,向她这样的人,脾气又倔又硬,要是不让她心服口服,不会轻易甘愿认输!

想到这,我淡笑道:“好啊,我最擅长猜局了。我从五岁开始,就和我村里的孩子猜局,从来都是大获全胜,还没输过呢!比如,我赌你今天穿的是白色内衣!”

孙静一愣,下意识看了自己的胸一眼,脱口道:“胡说八道,我今天……”

“你今天怎么?没穿白色内衣吗?我不信,你要是没穿白色内衣你证实给我看?”我咧嘴一笑道。

孙静气急败坏道:“无耻,我懒得和你废话。看见前面那块草地了吗?上面有三个老太太遛狗,一只白色的松狮,一只黄色的柴犬,那只黑色的应该是拉布拉多犬,咱们不比别的,就猜哪知狗最先撒尿!”

我一听,差点乐出声来,忍不住笑道:“原来你喜欢偷窥啊!这么羞羞的事,你不觉得狗的**被你侵犯了吗?”

“呸,你哪那么多话?”孙静拉起包子脸,率先开口道:“我先说,我赌那拉布拉多犬先撒尿。”

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其实暗含着许多道理。孙静无非是想在我面前寻回点有颜面,她随口而出的答案,其实已经盘算了许久!

我默然看着那三条狗好一会,一笑道:“既然你先选了拉布拉多,那我就选那白色的松狮吧,咱们是非黑即白,必有一赢一输!”

孙静闪过一丝笑意,径直坐在了草地旁的长椅上。我朝其眨了眨眼,坐在了另一条长椅上。

说来其实有点变态,谁会想到,一男一女两人一大早上坐在绿地旁是为了看狗撒尿啊!

估计是天天在一起遛狗,三个老太太聚在一起嘁嘁喳喳笑着说着什么,那三条狗则在草地上撒着花,你撞我一下,我拍你一巴掌,果然是狗咬狗一嘴毛!

坐了一会,孙静抬头看了看天,忽然一笑,朝我伸了伸小拇指道:“罗卜,术业有专攻,别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你输定了!”

这娘们话音刚落,一起打着滚的三条狗忽然爬了起来,那黑拉布拉多犬急匆匆朝着我面前不远绿地旁边的一棵槐树跑来了!

俗话说得好,人找树,要呕吐,狗找树,要尿裤……

孙静一笑,起身要走。言外之意是她赢了,这狗必然是撒尿来了!

“嗨,傻妹子,别高兴太早,毕竟你不是狗,你的心思和狗的心思还是有差别的!”我一笑,招了招手。

果然,这拉布拉多犬到了树边,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转身回去和那柴犬“斗架”去了!倒是那松狮,扭着肥墩墩的屁股跑了过来,抬腿蹬在树上就哗哗了一泡!

孙静瞬间傻眼了,我则兴高采烈一蹦道:“孙小姐,搞砸了吧?人说了,男人的才华啊,就像是狗撒尿,只要你给他棵树当舞台,没尿也能给你整出几滴哒,服了吧?”

我这一惊一乍的喊,把三只狗吓得撒花跑了,那三个老太太一边追狗瞪眼朝我们骂道:“神经病,偷窥狂,连狗都不放过!”

第八百八十三章 认赌服输

好好的,平白无故被骂了一通,老子容易吗?为了个赌约,成了窥狗犯。

孙静气鼓鼓的,两眼无光,眼泪恨不得都要掉出来了,搞得比我还委屈。我知道,她这是还不服气呢,也难怪,自以为十拿九稳,却输的彻头彻尾。

“孙小姐?认赌服输,这回心服口服了吗?”我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嬉笑问道。

孙静不屑一顾哼了一声道:“我认了,不过我不认为你比我厉害,你不过就是运气好了一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已!”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连瞎猫都能碰上死耗子,那那些睁着大眼睛的猫却连死耗子都没碰上,你说它们得多瞎?比瞎猫还瞎!”我一点面子不给地说道:“孙静,我得承认,你确实有两下子,但是,终究还是眼高于手了!”

我见孙静仍旧不以为然,便耐心解释道:“我知道,你猜拉布拉多犬先撒尿是有原因的!咱们先说柴犬,柴犬号称黄毛二哈,行走的表情包,但是智力一般,极其贪玩,是一个玩起来吃饭撒尿都能忘掉的主。三只狗玩的热火朝天,所以,这柴犬早就将屎尿置之度外去了,率先排除。至于剩下的松狮和拉布拉多,就得多花费一点心思了!

天地万物是由金、木、水、火、土这种基本物质组成,而五行配五色,也就是“木青”、“火赤”、“金白”、“水黑”、“土黄”。这黑不拉多犬应了五行之水,便是第一个理由。从八卦而言,“震为木”配东方;“坎为水”配北方;“离为火”配南方;“兑为金”配西方。这棵树正好位于三条狗的北面,所以在坎位,暗合了坎水多行之意。”

说到这,孙静脸上已经有了一丝惊愕,喃喃道:“你竟然这都知道?可是,为什么那黑拉布拉多犬最后还是没撒尿?”

我一笑道:“你算的都没错,只不过,你忽略了周围的因素。所有的阴阳局,都要配合外因。这外因其实就是我,因为我正在这大树的对面,我生辰属龙,龙在五行中为土,厚土克水,所以那黑狗见了我之后心生惧意,就吓跑了!倒是那松狮,为“金白兑”,八卦五行均和土行匹配,所以本来该后撒尿的它却先撒了尿!最后一点,其实这些推理更多的是心里推理,可有一点常识你可能不知道,拉布拉多犬别看个子不小,智力惊人,但是它过于友善,对所有充满敌意的环境都显得小心翼翼。实在不好意思,刚才这狗过来的时候,我狠狠瞪了它一眼,所以它就尿意消失了!而松狮,本是藏地的獢獢(xiao),绝对的中华名犬,不过是在境外溜达了一圈,回来改称了松狮而已。别看它呆呆萌萌,可骨子里胆大如虎,以前和藏獒为伴,不要说瞪它一眼了,你就是瞪它十眼它该撒尿也照常撒尿!”

孙静听完,我以为她还会怪我使诈争执一番,没想到她这次竟然心服口服地一句话没在多说,淡淡道:“我输了,你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一听这妞认输了,马上给牛奋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上次张大山一行留下的凤凰上以及周边的地图拿了过来。凤凰山是周围最大的山脉,有道是观山望水,这地图虽然不详准,但是大的山脉结构还是画出来了!

家门口坐了半小时,牛奋赶过来了,老远就朝我吆喝:“卜爷,电话里怎么个意思?又有个土鳖被你忽悠了?你这张嘴啊,怎么就这么能吹啊……”

话多到一半,孙静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冷冷看着牛奋,又看着我道:“骂谁呢?谁是土鳖啊?”

我白了牛奋一眼,赶紧一笑道:“大丈夫不拘小节,那个孙大小姐,这人嘴臭,别和他一般见识,那个什么,这是地图,你帮我看看水脉……”

孙静没接地图,继续瞪眼看着牛奋道:“说啊,谁是土鳖啊!”

说着,还把自己的测坤杵拿了出来!

测坤杵一面是锋芒,一面是尺寸,既是工具,也是杀人利刃。牛奋自知多嘴失言,惹上了一个没处撒气的母老虎,又看见我不断朝他眨眼,也只好认栽,吧唧吧唧嘴指了指自己道:“我,我是土鳖,行了吧?”

孙静这才算是罢休,接过地图瞧了一眼,不屑一顾道:“什么鬼画符,纸上谈兵的事我不干,你说的黑水潭在哪,我一看便知!”

行家里手都有自己行事风格,我一瞧这架势,看来有门!

牛奋被孙静气的够呛,心里巴不得这女人吃瘪呢,于是自告奋勇过去把车开了过来,揶揄道:“今儿牛爷我给你做司机,我就要看看,到底谁是土鳖!”

三个人开车再次返回黑水潭村,这一路上牛奋为了找回面子,有意炫耀自己的本事,将车开出花来了,几次在十六轮的大货面前飘移,要么就是和临车挑事故意飙车,下午到了黑水潭的时候,孙静倒是面色没改,却特么的把我折腾吐了!

将车停在村外,没敢进村,顺着林子潜行到了黑水潭,一见黑水潭的坚冰,孙静连连惊叹!

“我说大姐,别惊叹了,就是因为离奇才请你来的,你倒是说个子午卯酉来啊?要是没那本事,干脆直说,那就对不住了,我和我卜爷开车回去,你干脆等二路汽车去吧!”牛奋叼着雪茄,冷嘲热讽道。

“谁是大姐啊?你骂谁老呢?”孙静一测坤杵过去,将牛奋嘴里叼着雪茄切除了一半,冷声道:“少和我套近乎,老娘自有老娘的行事风格!”

说完,丢下傻眼的牛奋直接到水岸去了!

弘祖堂的相地招牌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既然选择相信她,就让她随意去了,干脆站在岸上没动!

“喂,罗卜,你懂医术,我问你,这娘们是不是月经不调啊,还是痛经失眠啊,怎么这么横?也就现在,要是过去老子的脾气,我……”

牛奋又要开吹,我一笑道:“你怎么着?揍她?砸人家玻璃?还是泡了她?”

牛奋眉光一闪,咂舌道:“嘿嘿,你还真别说,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压根从没搞过对象啊,一身刺儿,哪个男人愿意像剥毛栗子一样对待女人啊。太费劲了,泡这么样一个妞的时间估计别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正说着,就看见孙静已经围着岸边转了半圈,一边走,一边用测坤杵扎土取壤,然后用手轻轻捏,再闻一闻,边走还要看着周围的山形地理,直到走到快要一圈的时候,突然朝我喊道:“姓罗的,我问你,此水西南三十里是不是有大山?”

我一怔,脱口道:“如果按照直线方向,那正是凤凰山东缘啊!”

孙静抬头掐算了一下,一路小跑回来,微微有些气喘道:“这潭水周围水脉断绝了,不过,也不是全无希望,我看这里有地脉尾脉直通西南,所以,如果尚有水文,那只能在凤凰山东缘。”

第八百八十四章 常家祖坟

牛奋一听乐了,嬉笑道:“好一个凤凰山东缘,我说孙大地相爷,你这一杆子指出去了三十里地,你怎么不说西太平洋有水啊?先不说那到底有没有水脉,就说这距离吧,你让卜爷从那的水脉潜行过来?有那还不如就地挖坑呢!一个黑黑水潭能有多深?最多几十米吧?牛爷我大笔一挥,搞来一众挖掘机,不出半个月,我就能挖水底那么深,管它里面有螃蟹泥鳅呢,全都抓起来清蒸……”

孙静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牛奋摇了摇头,朝我皱眉道:“我说罗先生,你也算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二百五的朋友?这人是不是有心理疾病啊?千万不要讳疾忌医,这等胡言乱语,得治。啧啧,你看看这唾沫横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狂犬病呢!”

我悄悄拉了拉老史,小声道:“别嘚嘚了,越说话越让人觉得你是门外汉!”

其实牛奋一张口就把外行的底子交代出来了,地上三十里,可若是地下水脉激流,不过是三五十秒的事。还有土掘的主意,我也不是没想过。不过,一转念就把这想法否决了。因为一旦机械操持起来,那就得惊动一方,先不说这些村民是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不知道生出多少事端,就说挖掘这件事本身,不是一下子就让下禁咒的人知道了我要去找水下冥蝮的这件事了吗?

本来我这算是秘密行动,好嘛,到时候成了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牛奋瘪瘪嘴,不甘心道:“好吧……这……这算我考虑不周,不过这也不能说明她说的就对啊。那凤凰山绵延了多少里?周围附属山区又包括多少?她说凤凰山你就信?”

孙静走到牛奋面前,直勾勾盯着他看了一会道:“你也算是男人?眼睛小也就罢了,心眼小的和纽扣那么大,把别人都想成了小人!我告诉你,姑奶奶既然输给罗卜了,这件事我就会负责到底。你要是不服,尽管给老娘开车,到时候找到了我踢你下去!”

“开……开就开!倒是后可别满凤凰山撒泼,不承认自己没本事!”牛奋丝毫不让,两个人像是两只斗鸡。

原路返回,到了村口,乘着夜色再前往凤凰山。

其实相地讲究的是天高气爽,云淡风轻,只有这样才能缕清地理地纹的脉络,也只有这样才能辨识岩石的层次和植株的涨势,这些都是地相的关键。眼下已经黑天,不适合在做观山风水之举,可是孙静被牛奋刺激的恨不得杀人,执意今天事今天毕。

对我来说,乐不得有牛奋在一旁刺激着孙静,人在受到挑战的时候,往往能有出人意料的发挥。孙静所示能早点找到地脉所在,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

牛奋驾车一路奔驰到了山前,上次这里发生了僵尸命案,又出现了数据腐烂的女尸,惹的当地人人心惶惶,现在大门口还挂着没拆走的警戒线!

牛奋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车进了大院。

整个别墅区这回一点灯光都没有了,一座座黑压压的房子,还有一处处废弃的设施,猛地一看就像是生化危机后的小镇。

牛奋加大马力,顺着山谷的路朝里面开,走着走着,孙静忽然喊停,然后直接跳下了车!

“这娘们是不是搞砸了要跑?不行,咱们得跟着点!”牛奋扯着我下了车,跟在孙静身后!

这次孙静没用测坤杵,而是趴在了地上,用耳朵压在一块石板上!

老贾歪头噗嗤一笑道:“卜爷,这女人有点意思。一般的姑娘,都是娇滴滴的身手怕累,抬脚怕脏,她倒好,扑通一声就趴那了,这动作就和街上碰瓷的大爷大妈差不多。”

“你行了,差不多得了,万一一会她真找到了地脉,我看你怎么打脸!”我小声朝牛奋劝道。

牛奋压低声音道:“嘿嘿,那又如何?找到了我就不承认呗,反正老子脸皮厚,她一个姑娘家能奈我何?还真把我丢进地脉里?”

孙静趴在地上听了好一会,爬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点笑意席地而坐,然后从包里小心翼翼拿出了一个小陶罐,对着陶罐喷了一点点水雾。

我和牛奋瞪着眼睛盯得着急,突然,从里面露出了一个软体动物的小脑袋。这东西金黄色,有点像是蜗牛,头上也有两个犄角,只是没有壳罢了!

“喂喂,这是什么东西?”牛奋小声问道!

我看了又看,不太确定道:“好像是蜒蚰,不过一般的蜒蚰都是棕色啊,还没看过金黄色的呢!”

牛奋皱眉道:“蜒蚰(yanyou)?什么东西,不该是蚰蜒吗?”

我解释道:“完全是两种动物,蚰蜒是爬虫,密密麻麻许多腿,蜒蚰就是眼前这玩意,软体,也叫蛞蝓[kuoyu],不过这大冬天的我第一次见,而且还颜色这么艳丽!”

孙静将那虫子托在手上,用沾了水的手轻轻抚摸了两下,口中喃喃道:“一个犄角长,一个犄角短,两个犄角一般长。祖坤在我东,祖坤在我西,祖坤在我南,祖坤在我北,君要去何方,山高水又长……”

孙静嘀嘀咕咕说了许多,那虫子的两个犄角就像是跳起了霹雳舞,东摇西晃,等孙静念完之后,就看见两个小小的犄角朝着山谷深处指了过去!

“快,跟我走!”孙静一翻身站起来,撒丫子就朝山谷里跑。

牛奋楞在原地痴呆一般道:“哎?刚发现,这娘们跑起来还挺带劲,别看她腰细,但是髋骨不窄,估计能生儿子!”

“滚你大爷的,这都哪跟哪啊,赶紧追啊!”我无奈地骂了一声,拉上牛奋就往山里跟。

这女人就和兔子似的,跑的飞快,牛奋是个病秧子,跑起来还不如个小脚老太太,实在没办法,我干脆不管他了,先跟了上去,一直到了临近谷底,孙静听了下来,回头朝我道:“我听见水声了,就在三十米的地下!”

我左右看了看,我靠,这地方我熟悉啊,这不是常大江家祖坟外面的树林子吗?

孙静朝我招招手,继续往里走,果然,穿过几道蒺藜,面前出现了一个塌了半面的白色坟包。

“就在这,龙脉、地脉和水脉汇合于此,挖吧!”孙静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的天,费力找了一周遭,原来就是这啊。

我知道这里是龙脉之所在,也感觉到了水汽充盈,可是我不知道这里竟然和黑水潭是互通的!

这就印证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些还真是顺其自然!

第八百八十五章 好消息

这白色坟丘原本压着九具女尸,可几具尸体已经化成僵尸,被昆仑狐的侍女吟梦杀死,所以现在墓中只剩下了铜棺一副。

走到墓坑之中,双手运气,怦然一击,将铜棺从地脉眼上移开,一眼黑洞洞的洞口便出现在眼前!

洞中湿气浮生,阴风阵阵,伸手一摸,掌上便是一层白霜。

孙静小心翼翼将手里的蜒蚰装了起来,然后随便拿起了一个小石头,朝里面一扔,侧耳倾听,地下竟然有一种虎啸龙吟之声。

“不多不少,这第一层地脉就在三十米下,至于后面还要深潜行多少,我就不知道了,但我保证,地脉的另一端就在黑水潭!至于你敢不敢下去,我就不知道了!”孙静嘴角带着笑意,显然是想瞧瞧我有没有胆怯!

两人正朝脉眼看着,牛奋终于气喘吁吁赶了上来,一瞧这黑乎乎的洞,马上知道自己搞砸了,小眼珠子一眨道:“孙大地相爷果然厉害,没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刚才我是有意用激将法挖掘一下你的潜能,你看,找到了吧?这就叫做马不挨鞭子不跑,狗不踢屁股不乖,女人不……不鼓励不知道自己有多大魅力!”

牛奋嬉皮笑脸,孙静可没心思和其说笑,冷眼招招手道:“合着我找到了地脉口,还是你鼓励的功劳?来来来,大宝贝,按照咱们之前说的,我要是找到了地脉的入口,该怎么着?送你下去!”

牛奋挠挠脑袋,装作一无所知道:“有吗?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我说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这地脉口下面能不能通黑水潭还不一定呢!要不你换上泳衣下去游一遭,我去黑水潭等你,到时候你要是能在那边爬出来,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牛奋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气得孙静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行了二位,别争了!”我转过身,朝孙静一拱手道:“这次你帮了我大忙,弘祖堂的铭文碑我一定替你修了!”说完,我看着牛奋道:“你这就带她回去,顺道把钱给她,算我先借你的!记着,还是那句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定要保密。”

牛奋一愣,皱眉道:“喂,卜爷,你不会就自己下去吧?这黑咕隆咚的,谁知道地下有什么啊?再说了,地脉相通,迷宫一般,你万一出不来了咋办?”

孙静也有些迟疑,小声道:“我说姓罗的,你……你这要下去?”

“看了吗?连这女的自己都心虚,她都不确定,你还要下去!”牛奋一件孙静迟疑,顿时大叫道。

孙静怒道:“谁说我不确定了?老娘什么场面没讲过,我对我的判断绝对自己,只是……只是地下的情况千变万化,再说了,地下激流排山倒海,太危险了!”

“呦,你还知道关心别人?”牛奋咂着牙花子道:“我告诉你,我卜爷那是人中龙,凤中鸡,不不……是鸡中凤,好像也不对……总之,不是一般人,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王八,但是,没必要冒险,卜爷,我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这洞口看着就吓人……”

“行了,你哪那么多酸词儿啊!老史至今生死不知,没时间再耗下去了。入水是我特长,应该没事!”我朝牛奋一笑道:“把你的电话留给我,你这就先回吧!告诉王旭辉和岳敖,若是天黑之前我没回云城,你们就赶往燕东吧,各自在苍颜那领一个红包,散了吧!”

牛奋一听急了,摆手道:“卜爷,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吓人啊,就和交代后事是的!要是这样,我就更不能走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和苍晓颜交代啊!”

“不用你交代,一会我亲自和她说。”我拿过牛奋的电话道:“你现在有一个任务,动用所有力量,寻找叕子下落,这人就是玄冥的走狗,也是代言人,昆仑狐说,她破坏了叕子上次进山的行动,恐怕叕子还在云城四周。这么久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应该是该有什么条件没完成。所以,我回来之后,这是先机,咱们得抓住了!”

牛奋无可奈何点点头道:“也好,要是你丫的真没回来,你放心,兄弟我就玩票大的,将我所有财产换成炸药,将这凤凰山炸成石糜,谁都甭想得到太岁,然后我陪你去了!”

“莽夫!”孙静不屑地白了牛奋一眼,朝我道:“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要下去也行,据我所知,地脉归龙,入地应该采用吉时,按时辰来说,辰龙巳蛇,辰时升龙,最为合适,你要等到天微亮的时候再下去!”

我点点头,又和牛奋交代了一番,目送两人离开!

离辰时还有一点时间,也不知道苍颜这会起床了没,犹豫了一会,还是打了过去!

没想到电话刚响,那边就接通了,苍颜略微疲惫地说道:“牛大哥,你们在哪?卜哥他好吗?”

“丫头,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没我陪着睡不好啊!”我戏谑道。

苍颜一怔,笑道:“老公?你在哪,怎么有松林风声?你又在野外啊!”

“哈,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是不是少了我就睡得不好?”

“哈哈,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我是因为整晚上核对账目,知道刚才才送走了最后一批帮众,有点累了!”苍颜羞涩笑道:“对了老公,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多久没有好消息了。

现在连绺客山庄这么一个安乐窝都要变卖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苍颜难得一次用有些撒娇的口吻道:“你就猜猜嘛!”

“嗯?你买彩票中了十块钱!”

“切,你也太小气了吧,这算什么好消息?”

“那就是帮会的事处理成功了?”

“虽然确实离解决完没多远了,但是这是公事,算不上好消息!”

这让我上哪猜去啊?

胡乱猜了一会,越猜越不靠谱,苍颜越来越急,终于忍不住小声道:“老公,你要当爸爸了……”

我……我要当爸爸了……

一时间百感交集,更多的是难以言表的激动。

如此命运多舛的两年,重重厄运纷沓而至,这可能对我来说,真的是唯一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甚至第一次想起了我去世的母亲。那么多年,她待我如狗,让我恨她怨她,甚至诅咒她死,可直到最后才知道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能好好活着。这就是父亲母亲,这就是血脉传承,呵呵,幸运的是,我罗卜也要有小萝卜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死,我得守着他长大……

挂了电话,看了一眼那洞口,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强大过,蚣蝮,我来了……

第八百八十六章 水底世界

一缕晨光爬上了东方的山头,阳光痒痒地沐浴在脸上,我知道,辰时到了!

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脚踏坑口边缘,闭上双眼,纵身一跃,已经是满眼漆黑。

就像是跳进了一潭墨汁儿,黑暗,只有黑暗。

耳边是气流呼啸而过的嗡嗡声,手脚凭空无依,心里装的是未知领域的茫然与恐惧。

下落,如坠天流星,说是三十米,可是这种黑暗缠绕着的深邃,足以动摇任何一个人的勇气。一秒,两秒,三秒……我突然有点后悔,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终究有点草率?

罗卜,若是你真的回不来怎们办?

苍颜和那幼小的生命又该如何?

一旦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便开始蚕食着仅存的勇气和信心,我敢打赌,若是能重新来,我一定不会做这个决定!

可是,时间如顺流的水,永不再回头!

“砰……”

好在这种煎熬的时间很短,正如孙静所料,不过是数秒之后,我便一头坠入到了一湍急流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和冰冷刺骨的水让我一时有一点点不适应,刚一入水,便感觉双耳轰隆,四肢凝固无力,眨眼之间就冲出去了数十米。地下暗流本来就是支脉相连的地下水往,结果我被滚滚地流直接撞在了一块岔道口的巨石上,整个人一时翁的一下,几乎失去了意识!

我慌忙一摆手,五指狠狠抓在岩壁上,像个壁虎一样吊在了那里!

睁开眼和没睁眼其实没有区别,四周仍是浑浑噩噩一片,这就像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没有天,没有地,出了水利,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更让人崩溃的是,即使是大声呼喊,也得不到一丝回音。

我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这种孤独感还是让我的冷汗从额头上不断滑落。

事实上,地下水脉的情况远比我想的要艰难,这不是能在水中潜行就做到的,毕竟这种水流速度,就算是一般的游鱼都扛不住,冲击力太大了!

我默然开启了岐伯眼,想着看看这地下有没有能捕捉的光,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轰……”

又是一股地流呼啸而来,直接拍在了我的身上,扣住岩壁的手顿时一松,我又像是一个肉团一样被卷进了一条水道,水道里突起的岩石、硬壁左扭右拐,这一路跌跌撞撞几乎把我撞的散了架!

这样下去不行了,地下水脉的一秒,可是地上千米,万一我和黑水潭错过,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忽然灵机一动,既然老子能水行鳞语靠的是华月珠,那为何不用妖修试一试?

想到这,我也不顾上自己跌跌撞撞了,一手护住脑袋,一手运气回丹田,反行一圈,突然压到涌泉穴,正要尝试呼唤华月珠,谁知道就在这时,身体里霎时有五团妖气同时策动。

我登时一愣傻了眼,糟糕,我身体里什么时候还潜藏着妖物啊!

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劲啊,要是真有妖物,岂会让我活到今天?

迟疑之际,我的身体肌肉竟然开始自己挣动起来,整个身体几乎不受我控制,身形就像是大鱼一般扭动起来,游着游着,忽然一转身,竟然在地下潜流中停住了!

与此同时,双眼朦胧,好像出现了一团光辉,渐渐的,光辉越来越亮,在我眼中,竟然恍若白昼一般!

我靠,人家大圣有火眼金睛,我怎么有两车灯?

惊讶之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似乎沐浴这一身耀眼金鳞。可是伸手一摸,皮肤还是原来的皮肤,那金鳞似乎只存在悬空之中!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此番让我如此的,未必就是那华月珠,倒极有可能是那次我再次吞掉的几条游螭。

地气是山川所赋的灵气,游螭则是龙脉灵气所化之物,此刻我身在龙脉之中,一定是那几只游螭觉醒了!

不过,好像数量也不对劲啊,当时那蓝色游螭一共九条,岳敖和刘大进各的其一,剩下的七条都在我身体里。再后来,我和苍颜周公一梦,其中一条留在了她的身体里,那还剩下六条,可为什么此刻我身体里有五处妖动?

算了,不管了,反正这游螭乃是先天之力,能有如此造化,和段誉掉悬崖吞了冰蚕朱蛤差不多,先办正事要紧!

溯流而上,重新回到地脉的岔口,眼前波涛如怒,轰隆震天。

我控制住身体,掐指而算,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广明,后曰太冲,太冲之地,名曰少阴,《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有云,“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按照推算,左侧为进山流,右侧为入水流,所以走右侧为对。

再看水势,右侧地脉之流名言运行不畅,这和黑水潭周围水脉枯竭有关,所以,选择右面应该没错!

翻身入水,此番再行水中,完全如履平地一般,无论是水中上下,目光所及全如光照。

随着轰隆水流,这一奔腾就是数十里!

走着走着,水脉突然变宽,水流减缓,周围开始有一些水族虫鱼在周围游弋,我感觉应该是到了一处大的水域了。这些游鱼水物看到我之后,就好像看见了阎王爷,慌忙避开。实在逃避不开的,缩身颤抖下坠,趴在泥土上不敢动弹!

终于,暗流入水,我仰天抬头,看见百尺冰封,不见日月,显然,这就是黑水潭了!

因为水脉枯竭封禁的原因,这里水质奇差,到处暗藻类丛生,一些略小的游鱼虾蟹殍死无数,水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气。这哪是小说中描绘的水晶宫啊,分明是水间地狱!

掩鼻而游走,越潜越深,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似乎有水波异动!

我慌忙回头,发现就在我身后一尺远的地方,一条将近米长的斑点狗鱼正呲着满嘴的碎牙……

总算看见了一个个头微大的家伙,我面无惧意,反倒挂着一丝蔑视的轻笑:“宵小之辈,还敢偷袭我?带我去见你家主子也就罢了,否则小爷我剁了你包狗鱼馅饺子!”

那狗鱼和我对峙了片刻,似乎发现了什么,躲开了我的目光,收敛了满嘴的碎牙开了口:“您懂鳞语?不知道爷来访有何贵干!”

强者对话,甭过多言语,我丝毫不给其方面子,冷声道:“你觉得以你的修为,我和你说的着吗?”

狗鱼没吭声,甩着大尾巴游到了我的面前,那双黑圆的死眼珠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忽然全身抽搐了一下,卷身退出了两三米!

我低声一笑道:“莫怕,你前面引路,我不伤你!”

狗鱼在我面前盘旋了两圈,似乎在犹豫这该不该让我们去见他的主子!

我有点着急,不禁哼了一声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爷爷的厉害!”

说着,我抬手,稚川径路在水波上龙腾虎跃般写了一串秘咒符号,随后朝着面前的黑水猛地划了一剑,霎时间,水波震荡,暗流汹涌,那狗鱼像是树叶一般直接被气浪打出去了好几米!

“道爷息怒,道爷息怒,我这就带你去见我们的主子!”那狗鱼吃了亏,忙不迭地回应道:“爷您里面请!”

这硕大的狗鱼忽然垂直身子,张开大嘴,吐出了一串串大大小小的气泡!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四周忽然水波异动,好似无数水草在翩翩起舞,气势庞大。

等靠的稍微近了我震惊了,这特么既不是水波也不是水草,而是成千上万的大大小小的鱼。

这些鱼密密匝匝,一个挨着一个,在四面乃至头顶形成五堵墙,同时朝我和苍颜挤压过来!空间愈来愈小,鱼群也就越密集,满眼所及全是鱼嘴、鱼鳞、鱼鳍、鱼尾,触目惊心……

这场景我曾在西厅水库见过,如出一辙,想必这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又不想让我知道方向之所在!

果然这鱼潮浩浩荡荡,组成了一个遮挡我视线的方阵,然后便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移动起来!

我随着鱼潮水流向前行进,周围的状况不得而知!行进了大概一刻钟,忽然好似天旋地转,这成千上万的鱼群就像散了庙会的人流,一瞬间四散而去。

稍顷,潭水静止下来,我们的面前变得异常明亮,好似登堂入室一般!眼前之景虽不及电视上的龙宫,但是也算是一堂亮彩。

这应该是个巨大的地下水洞,周围是附着着水草的岩壁。岩壁上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石台,每个石台上面都有一个手捧大的蚌壳。蚌壳大开着,露出一枚枚三者淡光的珠子,这使得整个水洞里光晕缥缈起来!

我正四处观察着,迎面又有两只大鱼游了上来,说是游,还不如说是走,因为它们完全像人一样,垂直着身子,鱼鳍根本就没动!

两条大鱼开口道:“道爷里面请,主子正候着呢!”

这派头,还真有点意思,恍如梦境,尤其像极了神话中的水下世界……

第八百八十七章 双龙会

再朝下潜,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样子,上面的冰层模糊不见,那些漂浮的死鱼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海底的藻类世界。

在紫色、绿色和青色的水藻间,盛开着一些各式各样不知名的小花,竟然将这水底世界装帧的富丽堂皇!这里的水质要清澈的多,那些大大小小的杂鱼已经不见了,能看见的都是体型硕大的狗鱼、鲶鱼、黑鱼、鳝鱼。

以前隔壁镇上有个小水库,蓄水了三十多年,突然有一天说要放水空库了,我特意还跑去看了看。当时西游记看的入迷,心里想着水底会不会也有个水晶宫殿,可结果水放干净之后,下面除了一车大鱼,剩下的就是发臭的淤泥了,哪有什么水下宫阙啊!

此刻周边的景象完全不像是一个臭水塘的底部,所以我其实有点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黑水潭的水底世界,或许我已经走进了一个只属于水族的虚幻世界!

又下潜了一会,一口横向的水洞出现在面前。

两条大鱼带着我朝内走了三四分钟,眼前忽然开阔起来,一个个巨大的河蚌像是吊灯一样悬空在四周,蚌中白光烁烁,将周围黑色的水照的荧光闪闪。

算不上什么宫殿,但是这水洞之中和外面确实不太一样。

水无比的安静不说,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藻类,水中还有一些只有大海才能看见礁石和珊瑚。洞壁两侧,大鱼林立,都是一类的肉食鱼!这些鱼块头巨大,也都垂直着身子,给人一种半人半鱼的印象,凶狠恶煞地盯着我!

要说以前,可能还会害怕,但现在我还真一点惧意没有。

我清晰的很,老子血液里有龙族华月珠,身体里有龙脉之游螭,还能怕几条大鱼不成?

“到了,客人且慢,主子这就来!”一条大鱼吐了两个气泡,退下去了,剩下的那条恭恭敬敬地看着我!

等了一会,还没动静,我不禁有点不耐烦,看出来了,这群家伙是打算晒一晒我!

我假做淡定挺了挺胸脯,突然暴喝一声:“好没规矩的东西!”

说着,反手一推,将我们前面的一面石桌踢飞了出去,正撞在后面的岩石上,瞬间给震了个粉碎!

我的大吼吓了那大鱼一跳,慌忙问道:“道爷,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没事找事,不找事你们主子怎么会出来?但是话不能这么说,我瞟了那大鱼一眼道:“我说你们没规矩,主子不出来见我也就罢了,可你们就是在这么待客的吗?”

我想到了昆仑狐,既然在狐狸洞都有待客之物,同属妖族,而且还是蚣蝮之地,说不准也有些珍贵的吃食。它们的东西,都不是凡物,不吃白不吃!

我发现最近别的能耐没长进,但是装逼的本事越来越大,这点和牛奋越来越像。

“道爷息怒,来啊,上茶!”

我佯怒之余,鱼群忽然散开,后面露出一花岩宝座,上面堂而皇之坐着一个人身鱼脸的家伙,身旁真有几只同样人身彩鱼侍奉着!

看到这家伙,我顿时全身打了一个冷战,不为别的,它长的极其像是当初那杀了我爷爷的怪物,一只极其类似的鳝鱼精。

当然,肯定不是同一只妖物,因为那只鳝鱼已经被苍颜杀了。

可是,就是因为长了类似的嘴脸,让我对眼前这家伙也充满了厌恶!

巨鳝既然下了令,便有大鱼亦步亦趋地捧来了一盏杯子,众鱼同时给我推来了一个石座!

我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了过去。低头朝杯子里瞧了瞧,所谓的茶水是一杯墨绿色的液体,而且只有少半杯,好似和潭水自然隔绝着是的!

水中也能喝茶?真是稀奇!不过不能露怯,我装作淡定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说实话,这绿了吧唧的东西合起来口感一般,就像是黏糊糊的仙人掌汁,和狐狸洞的茶饮相去甚远,不过这东西带着一股淡香,入喉进肚便化作一股温软,一下肚感觉着实不错,身体里的妖气瞬间腾起了一簇簇的小火苗。

我咂了咂舌头,得了便宜卖乖地笑道:“你这老鳝真是抠啊,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太少了点吧!”

巨鳝似有不满,可是好像对我也无可奈何,只是摇了摇头,低声道:“道爷这就不讲道理了,您该知道,这一点琼龖(da)玉浆就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采集到,少吗?”

我面露一丝尴尬,黑脸道:“少和我废话,我管你什么玉浆豆浆呢?我见的是你家主子,让他出来!”

“道爷,不知道您来何意,要不有什么事和我商量商量?”

“我,和你商量?你配吗?”我语气生硬,完全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这巨鳝被我连续修羞辱,瞬间震怒,尾鳍猛地一抽,一块巨石朝我砸了过来!

“找死!”本来我对这鳝鱼精就无比厌恶,此刻它竟然还敢朝我拍桌瞪眼,我不禁怒骂一声,驾驭游螭,剑锋一挥,眨眼便到了这厮跟前,在其目瞪口呆中劈剑便砍!

“四牡彭彭,八鸾锵锵,好大的龙威啊,你终于来了!”正在这时,水域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苍郁之声!这声音振聋发聩,所有的鱼群一下子自然朝后退了数米,竟然像是人一般规规矩矩伏在了那。连宝座上的巨鳝也慌忙站了起来,垂首道:“蝮王,您出关了?”

“父王??难道还有一个更大的巨鳝?”我心中一琢磨,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么个蝮王,这黑水潭的正主终于出场了!

就听轰轰隆隆一阵巨响,花岩宝座后面的石壁像是玄关的大门一般朝两面退去,霎时间,金光乍现,一个矫健的身影嗖的一下一闪而出!

尽管是一刹那,可是我已经惊呆了!

因为我看的清清楚楚,这矫健的身影宽头长身,四爪凌厉,大眼长角,满身金鳞,形似苍龙又是麒麟,绝不是一般的水中之物!

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先前的那种感觉又来了,好像周身沐浴金身,片片金鳞甲又悬浮出现,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只鳞族巨兽。

第八百八十八章 你就是我(好吉利的数字)

当然,和先前一样,这只不过是一种似有似无的幻觉,我仍旧是我,要是真生出鳞甲和爪子,那我一定是被反噬了!

我冷冷瞪了眼前的巨鳝一眼,将剑锋从其双眼间收了回来,不屑道:“我很厌恶你,若是想死,你尽管再朝我犯贱一次试试。”

这巨鳝气息不定,爆呲的尖牙收了回去,惊慌地看着我,最后终究没敢吭声!

我收回稚川径路,转过身,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巨兽身上。

尽管是第二眼,可震撼依旧,这是一种绝对的霸道气质,和所有的鳞甲动物都不同。我见过的水中巨兽也不计其数了,巨鳝,巨蟒,巨鼋,狗鱼,鲶鱼精怪,乃至大鲵、旋龟,尽管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气宇轩昂,但是它们没有一个身上有这种特质,只一眼你就能感觉到那股流在血脉里的威严气势。

此刻我也没了刚才的气定神闲,脸上的肌肉绷的紧紧的,目光和其交汇在一起!

“尊者无言,贵者释弱,你何必和这些小辈动怒?”蚣蝮一开口,周围水波荡漾,长须浮动,声灌耳中,振聋发聩。

它的意思是说,尊贵者不会轻易开口,更不会和一些弱小的喽喽动怒,好似嘲讽我,但是言外之意似乎又高看了我一眼!

我目光扫了一眼那巨鳝道:“我不管强弱,只管仇恨,我爷爷就是被一条鳝精杀的,所以我厌恶所有的鳝精,何况还是一指不开眼又自不量力的畜生!”

蚣蝮目光如炬,不卑不亢道:“一兽之过,何以迁怒一族?按照你的逻辑,二十多年前,我被人算计,失了华月珠,那我是不是也该恨所有人?见人就杀?”

我被的巍峨巨兽怼的哑口无言,它说之事,自然就是指奶奶。说来倒也是,当年之事,说不清楚对错,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毕竟人和兽终究有别。

“你们下去吧,我和尊者有话要说!”这蚣蝮朝着众生高声一语,所有大小水族马上肃然离去!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这奇怪的巨兽已经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衣着华丽步态从容目光威仪的老者!

老者肤色灰中带着青光,双目有神,泛着睿智的光辉。若不是他头上依旧长着那对角,手背上全是金丝细鳞,我实在难以想象,他便是刚才出关的怪兽!

蚣蝮老者用深邃的目光看了看我,忽然微微一笑开口道:“呵,一晃这么大了!”

这种语气,让人一点都不反感,反而觉得好像出自一个分别多年的亲人。

我嗫嚅着张了张口,小声道:“你知道我?”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这问题问的傻,他自然认识我,毕竟我身体里的华月珠本来就是它的。

“呵呵,你很紧张!”蚣蝮老者摇头一笑道:“别人怕我也就罢了,你也怕我?”

说真的,我对他还真不是怕,就是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震惊感。

“坐吧,有什么想问的,只管开口,我一一作答。但凡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蚣蝮老者端坐在了自己的宝座上,淡淡地看着我。

既然来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已经知道了,当年你和我奶奶的误会是因为玄冥而起,但是我不明白,那场暴雨是怎么回事?按照李大富的回忆,我爸爸明明是帮了你,可你为什么恩将仇报?”我有些恼怒地问道。

蚣蝮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事说起来话长了,我且问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你不就是天地间仅存其二的蚣蝮嘛,掌管冥界三水,也是冥间最大的妖兽!”我淡淡地说道。

“你说的都没错,那你可知道我现在的职责是什么?”

“你……听说是这赤血太岁的守护神兽。这也是我不明白的一个地方,既然你是成道神兽,为什么要守护一个凡间太岁?”我微微有点犹豫,毕竟这些事是我道听途说而来,不知真假。

“呵呵,恐怕没人告诉你吧,那不是凡间太岁。”

“不是凡间太岁?”我有些诧异,不过仔细一想也对,能让冥界最大的神兽守护,自然不是凡物。

蚣蝮看了看四周,皱眉低声道:“这是冥蛉子的胎慧,落凡而生成太岁,演木星之卦,成赤色之身。”

越说越迷糊,我终于发现自己有时候的认知真是浅薄的吓人。

“不好意思,那……冥蛉子又是谁?”

蚣蝮瞪眼看着我,有些诧异道:“你是鬼医,自然是翊圣的人,难道翊圣没告诉你冥蛉子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是钟馗的人?实不相瞒,我和他仅有一面之缘,而且似乎彼此印象不佳。”

蚣蝮一笑道:“你我还真是有缘,真应了那句话,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恰好,我偏偏也不受他们两派待见!让我我告诉你吧,冥蛉子是酆都大帝归元后仅存的遗腹子,也就是酆都少帝。”

酆都?我想了想,上次去冥渊,一侧是阎罗鬼城,另外一侧是便是酆都,合着这位冥蛉子少帝爷就住在那里呗?

“可是我还不明白,他好端端的酆都少帝,为什么胎慧会落在阳间,还生成了赤血太岁啊?”

蚣蝮道:“事情有些偶然,酆都大帝归元后,少帝本为冥间之主,可是他在举行大典前的一次修行中突然遭到魔道侵袭,一时昏阙,长久不醒。一时间冥间大乱,恶鬼横行,后来鬼医悬壶子出关,经过诊治,发现少帝神慧分离,其胎慧已经落到阳间去了!”

说到这我明白了,也不由得略微骄傲起来,因为悬壶子不是别人,正是我师父悬壶老人。

“那也就是说,冥蛉子至今仍旧没有醒来了?”我反问道。

蚣蝮默然点点头,开口道:“悬壶子算定了赤血太岁的方位,便回悬壶峰去了。他说有当赤血太岁长够年限成熟,才能迎驾回冥间,与少帝神慧合并,所以,当时王党和圣党一时争的不可开交,关于到底谁来守护赤血太岁互不相让。最后经过妥协,也是四大部洲万众裁决,便派了我来守护赤血太岁!”

第八百八十九章 王党和圣党(三章)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说王党和圣党这两个词了,可是到现在连他们是谁我却还不知道。

蚣蝮一笑道:“你还真是傻的天真,什么都不知道却卷进来这么深。王党就是以酆都之下的十殿阎王为代表,以第一殿秦广王、第五殿阎罗为领袖,他们中绝大多数是先天神,也就是一开始就追随酆都大帝起兵反抗魔道的冥间元老;圣党则是以酆都大帝近侍翊圣钟馗和拔罪天尊为代表,这两个人是酆都的左右护法,也是在神魔之战中,以人的身份参与反魔斗争的领袖,后来被酆都大帝留在了身边,也就是后天神。”

蚣蝮说起来简单,可是我听起来却有些复杂,很多词汇都是我第一次听说。不过,仔细琢磨琢磨好像也有点明白,也就是说,圣党代表的是轮回势力,阳间万物,人鬼妖兽都要轮回。而王党代表的则是冥生势力,他们一开始就是冥界的主人。

我看了看蚣蝮,微微一笑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两派势力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蚣蝮岿然长叹道:“我就是一个神兽,无论再神,终究是兽。不过,有一点,王党都是元老,早就有取少帝而代之的野心了,这在冥间路人皆知。毕竟少帝已昏迷就已经三千年,他的威望全来自他的父亲,有人不服也属于正常。但是圣党,至少口号是坚持少主一日在冥,绝不另立新主。”

我心里暗暗感叹,原来这冥间和人间都不过如此,还是一个字,利。是权力,也是利益。

“也就是说,从你本心上,你也是支持圣党的了?否则,你也不会尽心竭力守住赤血太岁这么多年!”我问道。

蚣蝮毫不犹豫道:“我说了,我谁都不支持,我是兽,守护赤血太岁是我的职责,仅此而已。有些事情,就像这冬天的雪,等雪化了,才知道下面到底谁更肮脏!”

我一笑道:“这一点你倒是和我有点相似,好吧,咱们言归正传吧,回到二十年前的暴雨。”

蚣蝮站起身,仰望水天洞府,略显疲惫道:“三十多年前,阳间的几个冒险者进入了地宫,除了七个人之外,还有一个随行的女鬼。那天同样是七月七,我的吐丹日,他们闯入的时候,我正在修炼。虽然我击溃了几个人,还杀了其中一个,但是那只恶鬼触动了太岁,导致地宫坍塌,太岁移位,我受伤之后只好潜行到了地脉。后来我虽然夺回了地宫,但是因为这只恶鬼掌握我的吐丹规律,所以,我一直未能彻底将其驱逐。而且每到七月七的前一天我都必须离开地宫,通过地脉潜伏在黑水潭中吐丹休养!”

“我明白了,后来我们村的李大富和张大山受人挑拨,用捞尸杆在七月七日入潭水偷盗你的华月珠,也就是龙珠,所以触怒了你!”我抢白道。

说到这,这蚣蝮老者第一次显得有些震怒,大声道:“你应该看的出来,想要我死的不仅仅是这两个无知的村民,而是他们背后的人。否则何以次次都是七月七出手?”

“这个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就是玄冥。”我赶紧说道。

蚣蝮略有深意地看着我笑了笑,看着他复杂的表情,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赤血太岁是王党和圣党争抢的东西,玄冥一个凡人干嘛插上一脚?难道真的仅仅是想得到一件宝物吗?

不对,凡间太岁多得是,玄冥几十年如一日盯着赤血太岁不放,一定还有更深层的意义。

圣党是想护住酆都少帝的胎慧,这样的话,就能让酆都少帝苏醒。王党那就一定是想阻止赤血太岁落入圣党手中,所以,就此来看,玄冥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和王党一伙的。

可是,那他为什么不毁了胎慧呢?这样岂不是一了百了?

蚣蝮摇摇头道:“那胎慧乃是酆都大帝的遗物,岂是说毁就毁的?你在这里毁了它,它还会重新落生。所以,无论是王党还是圣党,将太岁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绝对的上策!”

原来如此。

蚣蝮继续道:“原本那两个无知村民不过是受利用而已,我能原谅他们,可让我气愤的是,那日那人拿的竟然偏偏是腌臜的捞尸杆,当时正是我吐珠的关键时刻,这晦气的东西毁了我一年的修为不说,还让我被邪气重伤。”

着我知道,妖类一类精元不再体内,实际上是非常虚弱的。

“所以你就报复了他们?那场雨就是你故意下的?”

“没错,盛怒之下,我原本是想灭了这个村子,反正我是龙族,也有这个权利。可是我感念那晚上另一个村民帮了我,最后我还是收手了,只淹死了那两个人农民的家属,可惜的是他们本人没在村里,躲过了一劫!也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不经意间帮了我的人正是你的父亲。说来这还是咱们的缘分!”

后来的事我就明白了,失去了亲人的张大山和李大富没有反思自己的恶行,反而受鼠教头阎宇森的蛊惑,带着村民逼我奶奶去湖上施法。原本以我奶奶的法力,根本伤不了蚣蝮,奈何当时蚣蝮已经因为在吐珠的时候被捞尸杆的邪气所伤,所以被逼的吐出了精元。

“呵呵,说来你还是起了报复之心,否则你的精元怎么会落在我的母亲孕腹中!”我看着蚣蝮奚落道。

蚣蝮忙道:“我当时虽然恨这个施法的人,但是,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能力选择这丹元落在哪,所以谈不上报复。那华月珠飞上天空之后,本来会泽水而栖,一飞就是几万米,可谁知道忽然就有股力量将它吸引了过去,最后就巧合地落在了你母亲的胎腹中。所以罗卜,我一直怀疑你不是一般的人,不说我自我吹嘘,凡夫俗子想将我的华月珠融入骨血那是痴心妄想!”

我不禁一笑,摆手道:“你得了吧,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怪你,我奶奶也说了这是不怪你,你没必要为了哄我原谅你而说这样虚头巴脑的话!我不是一般的人难道是二班的人?”

可蚣蝮却无比认真地说道:“何来奉承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母亲不过是一介凡人,如果你是一般人,当时何以将我的华月珠吸入了你的骨血里?”

这个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不过是个胎儿,如果我能选择,我还不愿意如此呢,要没有这华月珠就没有六指,我也不会遭遇这么多年的白眼,忍受这么多的苦楚了!

第八百九十章 任务

蚣蝮的话让我有些怅然,说来说去,黑水潭水族和我们家其实并没什么恩怨,这一些都是玄冥的罪孽和偶然的结果!

蚣蝮无不感慨道:“罗卜,实话告诉你吧,我曾经打算把你生吞了过!”

我无奈一笑道:“那为什么最后没有吞了呢?要是真的吞了,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了!”

“因为没用啊!”蚣蝮一摊手,无可奈何道:“谁都没想到,我的华月珠却能融进你的骨血里。我曾数次悄然去见过嗷嗷待哺的你,发现即便是吃了你也拿不回我的华月珠了。后来我想了想,既然杀不了你,就保你平安吧,早晚咱们会见面的!”

我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如此说来,我的接生婆柳婆,还有我十二岁生日时的那个老师,都是你害的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反倒让我成了怪物,成了众人白眼的对象!”

“你错了,他们不是我杀的!”蚣蝮老者认真地说着,指了指头顶道:“你该听说过蚣蝮一族的故事,我们为两界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我们是受封神兽。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他们羞辱了你,也就是羞辱了我,这是要受到天谴的。当然,这种幸运不是日日都有,而是每六年你诞辰日那天才灵验。当然,你生日的那天也是你最脆弱的一天。”

原来是这样,难怪玄冥当初欺骗我奶奶要格外重视我生日那天,还美其名曰半纪劫!

“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本来是想见你一面的,把有些话和你说明白。奈何你的伙伴一直也在,我唯恐吓到他,就打消了念头!后来那天晚上,那鼠教头亡我之心不死,竟然伙同你们村里那两个匹夫报复我,和我斗法的时候,全过程被你的伙伴听见了。由于有一些关于你的事被那孩子听见了,他们情急之下杀了那孩子。潭中水族不知是计,妖气上身,被那孩子的亡魂胁迫着去见了你!”

“那……那杀我爷爷的鳝鱼精你怎么说?那分明就是你水族之物!”我脱口反驳道。

“没错!”蚣蝮摇摇头,朝我低声道:“对不起,你爷爷的死确实是水族所为。可是,水族进村上下完全是出于替我对村民的报复,只是那鳝鱼小妖不识张大山和李大富的容貌,被你那伙伴尸身的潜意识就带着去找了你!事发之后,我亲手结束了那鳝鱼精的性命,也曾入你奶奶的魂识和她解释过,但是她当时已经失去理智了,带着自己的堂口和我水族大战,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事情怪不得奶奶,丧偶之痛,如何让她再有理智?

只怪玄冥,让那阎宇森之流反复在中间挑拨离间。

可我心中还是惊涛澎湃,久久不能平静,说实话,我对蚣蝮关于爷爷死的解释充满愤慨!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既然你是蚣蝮神兽,难道你就对这些人没有办法吗?你就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要知道,我爷爷奶奶死了,你的水族也战死了半数,你就一点没有惋惜?!”我沮丧此朝蚣蝮发泄道。

蚣蝮看着我,一字一顿道:“罗卜,你知道失去华月珠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我半数以上的修为都没了,除了行云布雨,这么多年,我都是再用肉身和那恶鬼在太岁地宫里缠斗!”

“我不管!我只希望我爷爷和奶奶不死!”我怒喝道。

蚣蝮忽然也有些愤怒,大喊道:“我的职责,我的职责是保护赤血太岁,那一晚,如果我被他们引出了黑水潭,或许我可以避免你爷爷的死,但是,我可就再也回不去黑水潭了,也就再也不可能进入太岁地宫,他们会马上对黑水潭下了禁咒!若是如此,到时后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太岁就会落入歹人之手,阴阳大乱,鬼祸横行!”

一番争吵,一阵默然,我们俩相向无语!

“罗卜,其实后来我曾也找过你,你还记得有一天雨夜吗?我跟着你走了很久,但是我发现你对我充满了恨意,没办法,我只好等着事情真相大白的一天。还好,这一天来的并不晚!”隔了一会,蚣蝮淡淡地说道。

我记得那晚上,我还捡到了一个巨大的鳞片,我当时一度以为是有水族之物要偷袭我。

想一想,一个堂堂龙族之兽,竟然也活的如此憋屈,原因就是自己没了龙珠,其实也够可怜的!何况那龙珠就在我的身体里!

“那现在呢?你的处境愈加不好了吧!”我终于心里一软,转过身看着他问道。

蚣蝮老者默然一笑道:“这禁咒把我封禁在此,无非就是赤血太岁要成熟了,有些人不想我在守护在地宫。我倒是没什么,我乃避水兽,在这里呆上一万年也未尝不可。可惜了的是这潭中所有的大小生灵,估计等咒破之日,也剩不下多少吧!不说这些了,说点重要的,罗卜,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看着蚣蝮,淡淡道:“你想让我替你守护那太岁?”

“没错!”蚣蝮有些激动道:“从你出生我知道吃了你也无济于事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就是我,这是你的责任!”

“不,这不是我的责任!”我摇头道:“某种意义上说,我宁愿将这华月珠还给你!”

“罗卜!”蚣蝮两步跨到我的跟前,大声道:“我知道你耿耿于怀过去的岁月,可是过去的就过去了,永远不再回来了!你明白吗?你是一个有避水兽龙珠的人,这阴阳两界,只有你能进入地宫后不惧怕芒光封印。所以,这是你的责任!”

我不怕芒光?

我一怔,原来蚣蝮是不惧怕自然封印的,反而怕道术的禁咒。难怪昆仑狐会千方百计让我下地宫,还让我必须前来见一见这蚣蝮再回去见她,看来她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蚣蝮继续无比庄严地说道:“罗卜,我仍旧相信你不是一个普通人,这是天道赋予你的机会。”

我可不相信天道,我也不想脱离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不过,现在想想,这地宫倒是可以一去,因为这样我就能替昆仑狐完成她的心愿,顺便将太岁的主动权掌握在手中,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救出老史,然后将玄冥这个大鱼钓出来,千刀万剐……

第八百九十一章 计划(两章完)

心中思索了一番,我转而朝蚣蝮道:“你说吧,还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我这个答案,蚣蝮好像瞬间轻松了许多,像是哥们一样拍了我肩膀一下道:“入阳这么多年,这是我最高兴的一天。先不着急,咱们边喝边聊!”

靠,一个蚣蝮神兽,竟然还要喝点。

我心里暗笑,是不是还得烤几串羊肉,排盘黄瓜,毛豆花生拼一个,再爆炒个小龙虾啊!

当然,这话我也就心里说说得了,面子上还得过得去,毕竟人家是神兽,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个……喝点就免了!”我赶紧朝蚣蝮一笑道:“还是说正事吧!”

蚣蝮点点头,摇晃着硕大的脑袋笑道:“也好,那就说正事!

其一,你杀了那风闪多女鬼之后,现在地宫没有异类,这一点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不过,我出入地宫是通过水道。现在我被幽禁在此,恐怕你没法在纷繁复杂的水网中进入地宫!尽管你有华月珠和游螭在身,但是太岁之下芒光出现,你是不能用游螭引路的,否则游螭会尽数都会被吸走,因为那只是地脉之气,不是真正的螭龙!”

“那我该怎么办?”我赶紧问道。

“所以,你要想进入地宫,还需要通过太岁的气孔进入!”

呀呀呸的,如此一来我的优势又没了,毕竟木星虫可还在叕子手中呢!

“第二,你是赤血太岁的守护者,太岁不成熟,你是不能动的,否则,太岁毁了可以去重生,可你的华月珠毁了却不能再生,到时候你我都得死!”

这个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又没想将此物占为己有,只要能将玄冥引出来就好!

“第三,万不得已,你可以去我弱水龙宫,取一件东西。此物乃是当初四大部洲的万民表,是冥间万众裁决由我作为赤血太岁守护者的信物。拿着此物,无论是王党和圣党都要认可你是守护神。当然,这只是表面文章,如果争夺到了白热化,想得到赤血太岁的一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这东西就不会起作用了。但是,只要你能将赤血太岁送到酆都,也就算了完成了任务!”

“你的龙宫在哪?弱水?”我惊叫道:“你当我没文化啊,弱水三千,汪洋浩荡,下有凤麟洲,险恶难渡,鸿毛不浮,人不可越也。连羽毛都要沉下去,我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蚣蝮无奈一笑道:“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认同感?我说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身体里有我的华月珠,阴阳两界,无水不涉!”

哦,对啊,我忘了,我竟然这么牛!

“那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我又问道。

蚣蝮摇摇头,忽然又连忙一本正经道:“还有一件事,去弱水先下阴阳河,阴阳河里有母龙虺夔,乃是我旧年相识,你有我的华月珠,你去的话她会察觉……到时候……”

“喂喂,那不会是你的姘头吧!”我连忙叫道:“到时候她万一把我在当成了你,不会霸王硬上龙吧……”

蚣蝮耸肩一笑道:“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靠,自求多福是什么意思?

玩笑之余,我也就明白了蚣蝮的心愿,也知道了昆仑狐为什么让我来先见它。

虽然这华月珠给我带来了十八年的坏运气,但是相较蚣蝮,他其实比我还不幸运,毕竟这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喂,老东西!”我有些犹豫,但是最终还是充满同情地低声问道:“这……这华月珠以后一直就在我身体里了吗?”

蚣蝮淡淡地点点头,看不出一点喜悲!

“可是……可是如此一来,你不就成了一个没有龙珠的龙了吗?那以后你如何返回冥界?你又该……又该如何立世?”我心中突然有些同情,没了华月珠,它能轻松被一个禁咒封禁,和一个冥修恶鬼都要缠斗那么多年而不能驱逐,说实话,我都怀疑它现在和七爷有什么区别。不,可能还不如七爷,毕竟七爷刚刚渡劫成蛟,青春正貌,意气方遒,还有无限的可能!

蚣蝮缓缓背过身,好似自语,好似叹息一般道:“命也如此,安然处之,其实这小小的黑水潭也不错!冥间有冥间的感觉,阳间有阳间的趣味。没了华月珠,那就等着生老病死吧。”

一句生老病死,在凡人眼里不过是自然规律,可是在一条避水玲珑兽口中说出,其实这分明是一种无奈!

我静默地想了想,低声道:“如果可能,这华月珠我将来一定会还给你!行了,那我走了!哦对了,临别还有一件事,你既然是冥间之物,你可知道悬壶子所在的悬壶峰?”

蚣蝮一怔,忙道:“自然知道!”

“那你可知道山中的前十八个弟子去哪了?”我又问道。

蚣蝮有些犹豫,满脸凝滞地看着我问道:“悬壶子归元后,你不就是悬壶峰的掌门吗?这些事你不该是我比清楚吗?”

我摇摇头道:“其实我和我师父不过是一面之交,他老人家归元走的很仓促,并没告诉我这些事情。现在悬壶峰掌事的是我十九师兄,他也没和我说起过。至于其他师兄,似乎都不知道缘由。”

蚣蝮犹豫了一下,淡淡道:“罗卜,此时我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他们都死在了冥间。既然是道听途说,我也不便多言,放心吧,你会有答案的!”

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为什么知道的人讳莫如深,剩下的人浑然不知呢?

我看着蚣蝮,它的神情里很茫然,像是掉进了回忆里,但是嘴角又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这就走了,我要去见见那条漂亮的母狐狸。”我朝蚣蝮拱了拱手。

“等一下!”蚣蝮忽然叫住我,又跟了上来,双眼如炬一般盯着我,沉吟片刻道:“罗卜,关于你十八个师兄的事,我觉得还是启发你一句话为好,你可以想想,为什么你排行八十一,却最终做了这悬壶峰的掌门。而且,为什么你做了掌门悬壶子就归元了呢?还有最后一句,这世界上,当你从我这走出去以后,谁都不可全信,除了你最爱的人和最爱你的人,包括我在内,从今往后,我未必就是我!”

“我……”

“你不要告诉我你明白了,我不需要听,你只要自己记住就好!”蚣蝮不等我说完,一摆手道:“摆驾,送客!”

哗啦一声,水波怒气,无数大鱼涌出,一条挨着一条,悬空吐泡,在五彩的泡沫中铺成了一条悬浮的鱼桥,我又看了蚣蝮一眼,抬脚踏上了归途!

第八百九十二章 傀儡人和鼠精

无论是十八修罗苏茹,还是避水玲珑兽蚣蝮,它们给我的感觉都很特别。

你要说它们真诚吧,似乎不太准确,因为它们总是欲言又止、话里有话,好像知道什么,可又不明说;你要说他们狡猾吧,可分明对我又掏心掏肺,甚至愿意做出最大的牺牲。

蚣蝮最后叫住我说的两句话分明就很有深意,但是我知道,即便是我再问,它也不会多说。

踏着悬浮的鱼桥,我出了蚣蝮的龙洞,顺着黑水潭幽碧色的潭水上潜,再依靠着五条游螭的力量,顺利潜回了山谷里的地脉出口。

回身看着这黑黝黝的深洞,我忽然想起了另一条游螭的去向。

那日在西南,大战何东宸、印度鳄的时候,龔眼塌陷,也是一个这样的巨洞。当时旋龟奄奄一息,正是靠着我的一条游螭换了一方太平。后来旋龟将自己银珠吐出,送给了小巴蛇……

由此又想到小巴蛇,恍若隔世,这小东西自从走蛟之后就再也没现过身。

人和人的缘分都是有期限的,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见!

我一时正看着地脉气孔有些发呆,忽然听见身后杂树梭罗,好像有人来了!

稍一愣,我慌忙起身,瞧见旁边有一棵大油松,树干有立柱粗细,树冠如盖,便走过去手抱树干,轻松两跃,爬上了树半腰,骑在了大树杈上!

我刚坐定,便看见几丛灌木后摇摇晃晃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咦,竟然不是人。

我还真是吃了一惊,来者竟然是个“纸扎人”。

当然,并不是真正的纸扎人,而是一个用秸秆扎成的傀儡,上身穿了一件花里胡哨不知道从哪捡的破烂衣裳,下面则是一个黑色的纸筒长裙!脑袋上包着一沓黄表纸,细脚伶仃,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夜幕里猛地看上去还真有点吓人,就像是坟地里谁家的纸扎忘烧了爬了起来!

显然,这傀儡不可能半夜里山谷中乱走,这是有人来了!

可是,为什么他不现身呢?

说到傀儡人,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淫贼小贵子!

我曾经和此人多次交手,每次都让他侥幸逃脱了,其修为倒是不高,但是他主要也有万里独行之法,极其善于逃脱。另外他还有的一样本事,就是傀儡术!那次我带碧瑶去方静斋取药,他就是利用傀儡术掳走了碧瑶。

除此之外,有关傀儡术我还真没想到别人!

可是,这家伙不就是个淫贼吗?一个采花大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谷?

傀儡人亦步亦趋缓缓走了过来,破烂的衣裳在风水簌簌飘动,眼看着就要倒洞口这边来了。我不想让人发现这个洞口,所以正准备出手逗一逗这鬼东西,把背后的人引出来,就在这时,傀儡人却突然停住了!

我一愣,还以为这傀儡人发现了我。

凝滞片刻,我发现不对,不是看见了我,而是另一侧的林子里稀里哗啦钻出来了另一个影子!

好家伙,竟然是一只猫大的老鼠。这老鼠一身白毛,左耳短少了半个,看着有点滑稽,但和一般的老鼠比,其门牙虽长,可一点都不黄,随意看起来并不十分讨厌。

这老鼠一出现,傀儡人如临大敌,费力地扭了扭身子,面向了老鼠!

你能想象吗?

深更半夜,荒郊野外,一个穿着人衣服的秸秆傀儡人,和一只白毛大鼠竟然对峙起来!

难得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事,我饶有兴致地靠在了树干上,看起了热闹,此刻要是再有一杯冰镇可乐一杯爆米花就好了!

白鼠扬起前爪,站起半截身子,朝四周探头然脑看了看!不知道它在找什么,我为了不被发现,干脆收阳入冥,以鬼身现身!

别看那傀儡人是个秸秆货色,竟然还主动发起了进攻,大摇大摆走到白书面前。

至于武器,很简单,那就是傀行儡动,用以勾魂。

其双臂很不协调的摆动着,在白鼠面前晃来晃去,其动作看似凌乱,其实很有规律。张牙舞爪中,利用了伏动亀息的动作,既是催眠,也是乱神!

原本那白鼠一见傀儡人朝自己疯狂乱动还吱吱狂叫,可是没一会,其身子就不由自主随着傀儡人的手臂摆动起来,完全就像是被催眠的白痴一样,又蹦又跳。就在这时,傀儡人趁机做了一个动作,看似干巴巴的秸秆手臂,竟然随手就抱起了一块大石头,劈头朝白鼠的脑袋砸了下去!

我还以为这白鼠肯定杆儿屁了呢!谁知道就在大石头砸下的一刹那,其竟然醒了过来,肉呼呼的身体朝后翻了一圈,就地一滚,吱吱一阵狂叫,再站起来竟然变成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胖老太太!

嚯,战斗升级了!

我越发觉得,这时候要是有个全家桶,我能看出五星级电影院的感觉了!

白胖的老太太活脱脱像消消乐里的胖巫婆,其对这傀儡人怒目而视,一抬手臂,大喝一声:啊……嘿……

顿时,一阵妖风,直接将傀儡人的破烂衣裳吹了去!

那傀儡人见势不妙,转身要跑。

可是它那瘦脚伶仃的哪跑得了啊!白老太太银森森一笑,摊开一只爪子,呜的一下吹了口气,掌中便冒出了一团绿火!

“没有生命的东西,也配和我抢,不管你是谁的人,这功我立定了!”白老鼠幽幽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绿色火焰朝傀儡人一甩,轰的一下便冒出了一股黑烟,刹那间,傀儡秸秆人便化成了一摊飞灰!

本来以为还得大战三百回合呢,谁知道竟然草草就结束了!我有点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准备下树!

这老鼠精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八成就是凤凰山的鼠族,既然战斗结束,是该出手了,先杀为快!

“它不配和你争,那你配和我争吗?”我都要一跃而下了,林子间又传来了一声不屑一顾的声音!

这声音我熟悉,阴阳怪气的,不是那小贵子还有何人?

我赶紧就地再次坐稳了,继续饶有兴致的看着!

这《傀儡大战树精》刚结束,这第二部《傀儡之主的复仇之路》就上映了……

第八百九十四章 计划开始

坐在树上,我犹豫着要不要将这淫贼杀掉。

此刻我居高临下,他没有丝毫防备,出其不意,不等其万里独行发挥,应该可以制胜。

不过,让我有些迟疑的是他的身份。

很明显,那硕鼠是算到了地脉缺口的所在,小贵子找到这,估计也是为此。从这个层面上,我确实该杀了他灭口。不过,一旦我出手杀了他,也就朝其背后的势力证明了我曾经下过这地脉见过蚣蝮了。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的行踪,知道了我和蚣蝮已经见过,今天所做的一切努力会不会招致更多的防备?

犹豫再三,我决定其生死全凭造化。如果他朝地脉缺口走过来,发现了气孔,那我就杀了他灭口,如果他马上离开,我姑且就认为他真的是圣党的人,就留他一命!

小贵子将桃木刀收起来,手指和食指做“伏灵印”,在那老鼠的后背轻轻推过,一直到头部,那死去的老鼠便张开了嘴,飘出了芝麻粒大小精元。

“宵小之辈,这等修为还和我叫嚣,算你倒霉!”小贵子不屑地笑了笑,将精元抓在手中,朝四周看了看,一纵身跳出了铁蒺藜。

此人荒淫,作恶无数,就这么让他走我还真有点不甘心。

不过看到他并没心思寻找地脉气孔,我决定还是放他一马。

小贵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又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眨眼之间已经消失在了林子里!

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撕逼大战之后,我意兴阑珊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将这洞口按照原来坟冢的样子封上,说不准什么时候那群该死的地老鼠又会找来。

说干就干,先将常家祖宗的铜棺继续压在地脉黑洞之上,然后在用上面巨大的白色条石将圆形的坟包堆砌了起来。毕竟老子没干过泥瓦匠的活计,这砌墙垒砖的活着实不好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恢复了原样!

看了看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离亮天不过还有半个时辰!

白天要想见昆仑狐不易,我见其心切,所以赶紧抓着这最后的星辰,顺着林间小路偏上了密林之中!

一路风尘,敲木震林,没多时,一阵阴风拂过,周围草木皆披上了白霜!

“魅雪白狐,是你吗?”我朝着阴暗的落叶松林高呼一声!

这青丘白狐的手段我见过,冰封冻雪之术着实了得,所行之处,犹如秋霜冬雪。

果不其然,林木间闪出一妖娆倩影,眉目间有些阴森,直到见了我才转阴为晴道:“原来是罗先生,实在对不起,刚才的冰冻之术并不是针对您!”

我一摆手道:“无妨,你家奶奶在吗?我要见昆仑狐!”

魅雪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先生请吧!”

我见这小狐狸好似有些神态不安,心道莫非这狐族有什么变故不成?

魅雪前面引路,不多时,已经又到了狐狸洞府。

今天狐狸洞周围,显得格外庄重,一众大小狐狸横眉厉眼,摩拳擦掌,杀机重重。

魅雪见我左看右盼,便朝我解释道:“罗先生不要在意,小辈们不敢针对您!”

我心中暗道,就这等杂碎,针对我又如何?我媳妇正缺个狐皮大衣,要不谁上来试试?

进了狐狸洞,一片肃然,那些小丫头一个个噤若寒蝉,垂头低声不语!

魅雪还没进去禀告,吟梦已经迎了出来,朝我点头颔首轻声道:“罗先生,奶奶有请!”

嚯,这老狐狸耳朵倒是很灵,我刚进洞就知道我来了!

吟梦的表情似乎也很紧张,这不得不让我有种感觉,莫非是昆仑狐自己出了问题?

两只如花似玉的小狐狸精领着我进了内室,昆仑狐正斜靠在长椅上,另外那只狐狸大总管也在,表情同样凝滞!

“罗卜,恕我不能起身相迎了!”昆仑狐笑盈盈说道。虽然其表情轻松,但是我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腥咸的味道。

“你受伤了?”我看着昆仑狐的面孔,脱口而出。

其面色苍白,双眼无神,雪颈之下脉搏无力,一瞧就是重伤出血的表现!

昆仑狐一笑道:“罗先生到底是六指神医,一眼就知道我受伤了,那你说说,我受了什么伤?”

我心道这傻狐狸婆姨该不会是走火入魔脑袋秀逗了吧,怎么受伤受的还理直气壮心安理得的?

我走上前,开了岐伯眼,上下看了看其凌乱的狐族脉络,又轻轻切了切脉搏,开口道:“妖分创髓,算是重伤,你被人偷袭了!不过……”

“不过什么?”昆仑狐仍旧笑嘻嘻地问道。

我坦白道:“不过虽然看着此伤很重,但是都是流于表面,也就是肌体出血,但是不伤气魄。”

一旁的老狐狸拍了拍掌淡笑道:“以前都说罗先生医骨天成,从不走眼,老朽还不信,今天一见总算开了眼界。”

我被这群狐狸搞得有点糊涂,外面个个是如临大敌,可是昆仑狐和这老狐狸却满脸轻松!

“喂,你们这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我疑惑地问道。

昆仑狐一字一顿道:“罗卜,计划开始了!”

我一怔,似乎有所悟,喃喃道:“你是故意受伤的?”

昆仑狐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已经见过蚣蝮神兽了对吧?那也该明白自己的能力了吧!”

我点点头,皱眉道:“可是这和你诈伤有什么关系?”

“罗先生请听老朽为你解释!”一旁的老狐狸朝我拱手一笑道:“我家主子料定你会如愿见到那蚣蝮神兽,也知道你见过神兽之后,一定会选择和我们合作。如果说,我们狐族是占据了地利之优势,那您就是人和之弥天大勇,这地宫只有您能下去!可是,如何下去?这便成了关键!”

魅雪地上来了一杯露液琼浆,我坐下来一边浅啜静听。

老狐狸继续道:“虽然我们狐族在山中盘踞多年,但是,太岁地宫的气孔是不断变化的,为的就是避开山精怪兽的觊觎,所以,现在气孔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为此……”

“为此,你家主子才诈伤?”我略一思索,马上明白了这老狐狸们的套路,不禁脱口道:“我猜你家主子是和盘踞西半山的鼠王争斗时故意伤的,为的就是传递给对方一个信息,昆仑狐重伤了,需要静养,这段时间这昆仑山是他们鼠族的天下了!当然,你们也知道,那鼠王不是泛泛之辈,要想让它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昆仑狐就要伤的重一点,真一点,不能看出破绽!也就有了你如今这伤势,看起来伤的很重,但是并没动了你的神魄!”

第八百九十五章 狡猾如狐

昆仑狐伸出兰花指,在盘中拈起了一枚红果,莞尔一笑道:“就凭那尖嘴龅牙的脏东西,也配伤我?要不是这么多年为了营造一种一山二虎的氛围,我早就把它宰了!罗卜,我为了咱们的计划可牺牲不小,让这恶心东西把我击伤,一旦传出去,实在败坏我的名声!”

要么说狡猾如狐呢,不得不说,这只狐狸精不仅仅长得漂亮,而且极富谋略!

此番示弱,会让鼠族信心空前爆棚,而且,很快叕子乃至玄冥都会得到这个好消息!

上次玄冥用计,调我去雾灵峡和花中魁决战,叕子本可以抓住这个时机用木星虫找到进地宫入口的,可是却被昆仑狐获悉,被昆仑狐暴揍一通逃出了凤凰山。此番昆仑狐受重伤的消息一旦传开,叕子一定会蠢蠢欲动再次入山!这将是我夺取木星虫最佳的时机!

老狐狸合掌而笑道:“罗先生不仅仅医术高明,而且一点就透,未来可期啊!”

我心道,我就算再有心眼,也比不过你们这群狡猾的狐狸精啊!

要不是看在昆仑狐确实有求于我,应该不会耍诈的份上,连你们我都得提防着,毕竟这也太有心计了。我还没从蚣蝮那回来,这狐狸精就已经开始计划了第一步!

我淡淡一笑道:“您过誉了,和您比,我就是个傻猴子。不过话说回来了,计划虽然不错,可是,即便是叕子有所行动,咱们也不知道时间啊!”

昆仑狐自信道:“我早就算定了他们的行动时间!半个月后,二月二十五,乃是九曜星君木星当值,也就是太岁映月之日。这一天赤血太岁将会沐浴木星曜华,气孔大开,正是寻找入口的好时机。所以,那一天叕子一定会再次进山,他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的!”

昆仑狐思维敏捷,不得不让我心生佩服!

我默然一笑道:“既然你们都设想安排的妥当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昆仑狐道:“我们做的虽然多,但是都是为你打野,真正的主攻还是要靠你!其一,我受伤的消息一旦传开,他们就不会再理我,而是把主要关注点放在你身上,你必须也做到让他们放心,以为你不会关注到了凤凰山!”

我脱口道:“这个好办。现在我的行踪还是隐蔽的,等我一回去,我会马上大张旗鼓高调起来,让他们所有人注意我的动向,然后故意卖个破绽,在二月二十五这天让谁都知道我去了某个地方,而无暇顾及凤凰山!”

昆仑狐点点头道:“这个方法可行,不过,你得考虑到,这可能也是对手计划的一部分,所以,你这么做,对手可能早就预判到了!因为我有预感,你身旁有奸细,如何利用好这个奸细,十分重要。”

昆仑狐的想法和雪灵儿不谋而合,其实我也有了打算,既然他喜欢潜伏在我身边,那我就好好利用他,下一盘大旗!

昆仑狐想了又想,摇头道:“罗卜,我觉得这样还不够,谋不怕多,咱们还是再多想一步为妙。”

我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昆仑狐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诈伤这一点有点突兀?这个节骨眼上,我突然受伤,让谁都会多想。况且那老鼠一直是我的手下败将,此时却被其偷袭,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一点阴谋的味道?”

她不说我其实也想说呢,尽管外面的狐族虎视眈眈,搞得风声鹤唳,可是对手不是傻子,昆仑狐要是这点实力,就不会经营凤凰山数百年了!

昆仑狐小声对我道:“为此,我有个备用方案……”

……

谋略是成年人的游戏,一旦你踏上纷争,这种游戏你就必须参加。要么死,要么活,傻子也会选择!

日上东山,阳光初照,我已经从凤凰山开车踏上了前往云城的路途。

就在刚才计划落定后,昆仑狐终于告诉我,其实碧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倒不是说她死去了,而是她已经非同常人,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昆仑狐对我说,三界鼎力,阴阳两界之交,有悬壶峰;天阳两界之间有瀛洲岛;天阴两界之交,则有桃都山。

悬壶峰是鬼医圣地,瀛洲岛是修仙之地,而这桃都山则是灵族的宗庭圣地。

玉骨冰肌千年不腐的碧瑶正是桃都山的灵子,换句话说,也就是灵修最大的圣女。

和阳修、冥修一样,灵修同样也会渡劫!

灵族的渡劫方式叫做九世一劫,也就是每九百年会有一次大劫,碧瑶的这一劫叫做“人劫”。

所谓“人劫”,乃是指脱胎成人,受十八年早殇之苦,劫难的内容就是保证死后千年不腐,方可再回桃都山。那日碧瑶在凤凰山上,替我受了三记天雷,其实也是度完了自己的劫难,所以需要回到桃都山去了……

听完我也就无言了!

一千年前的沉寂和偶然的相遇,促成了这段缘分,可惜,这本就是渡劫的一部分!

我依然记得她消失那天晚上的风声,眼角噙着泪花对我说“相公,哪天要是我不见了你别想我,否则,就是对苍颜姐的罪过了”……我依然记得她像是个柔暖的小猫在我怀中徜徉,**的亲吻和疯狂的回应,那散发着青春妩媚气息的发梢好像仍旧在鼻息之间……

可惜,醒来时已经是天上和人间之别!

昆仑狐安慰我说,我和碧瑶还会见面的,一定会!

我却没在奢望,其实有这一年已经就足够了,我还有什么奢求?过多的奢求就应了碧瑶的话,这是对苍颜的罪过!

我疯狂开着汽车在马路上奔驰,耳中风声呢喃,依旧是那天晚上的巫山**之声,如三月杨柳轻拂,树上黄鹂短啼,清脆悦耳,勾人魂魄!

“岳敖,我是罗卜!”我用牛奋的电话联系上了岳敖。

“卜爷,您在哪,什么时候回来?”岳敖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一笑道:“告诉所有人,全部返回云城,我这就到,这场盛大的舞台剧帷幕拉开了!”

第八百九十六章 奇怪老太(三更)

电话里岳敖还要多说什么,可是这时候我突然看见前面空旷的马路上出现了一个人!

我心头一惊,慌忙将手里的电话扔了,脚踩刹车,狂打方向盘!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人是个老太太,就踉踉跄跄站在马路中间,扭过头看着我,脸上露着一副惊慌扭曲的表情!

“砰”的一声闷响,汽车划过一道刺耳的刹车上停了下来!

我整个人都蒙了,心里重复着几个字:罗卜,你特么的撞到人了!

冷汗瞬间一滴答一滴答落了下来,我在驾驶座上足足愣了好几秒,心里一片空白。

全是各种懊恼和自责,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为什么非要开这么快?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空白之后便是茫然失措,就这速度,就这冲击力和刚才那砰的巨响,人还会活着吗?

可是,害怕归害怕,总要赶紧看一看,万一人活着呢?

我咽了一口唾沫,赶紧拉上手刹,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回头看,汽车足足划出了一道十多米长的黑色胎痕,一个干巴瘦的身影握在汽车后五六米远的地方。

我杀过鬼,杀过妖,也杀过人,可是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双手双脚同时发颤过。

唯一还值得庆幸的是,地上并没有那种想象中的惨烈——血流满地,那老太太干干净净卧在马路中央,一动不动!

我两腿发软地跑了过去,只见老人牙关紧咬,双目紧闭,脸上苍白,心窝一点起伏都没有!

我颤颤巍巍蹲下身,大声喊了两嗓子,老太太一点反应都没有!赶紧又切了切脉搏,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的,刚开始好像有一点点脉,但是仔细感受,又没了!

人没脉意味着什么,我是个鬼医,用后脚跟想都知道。

“作孽啊!”

我大骂自己一声,心里乱糟糟的。既然老太太没出血,却没了脉搏,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内出血了!

这种病症,中医无药可救!

可是,我是鬼医,人是我撞的,就算违规,我也得把人救活了!

为今之计,赶紧先把她的三魂七魄锁住,不能溜走,然后便送她去医院,用西医的方法抢救,实在不行,我自己用鬼医刀也得上,总之,要是因为开车撞死一个人,我这辈子就甭安宁了!

“大妈,对不起了,我得去你一滴血给你作法!”我愧疚地说了一声,准备召唤鬼医刀。

谁知道就在这时,老太太突然一伸手把我的手腕给抓住了!她的手瘦骨嶙峋,指甲又脏又黑,突然这么一攥我,我还以为是诈尸了,吓了一跳,慌忙手作掌印就要朝额头拍!

“你干什么?撞人没撞死,还想着取血杀人?”老太太竟然活了过来,睁开眼用那昏花的老眼瞧着我!

这是哪一出啊,中医上,确实有假死一说,比如因为噎喉、梗猝等原因突然咽气的,入了棺材不就又活的。可是,那都是个人原因造成的,哪有汽车撞的没了气,没了心跳,没了脉搏又活过来的?

但眼前就是如此啊,老太太正略显生气地看着我!

我也顾不上想太多,差点激动哭了,握住老太太的手道:“大妈,对不住,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你们这些小年轻,开的是火箭吗?”老太太仍旧抓着我的手不放!

“对不起,确实是我不好,这样,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我诚恳地说道。

老太太摇摇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不耐烦道:“医院是不能去的,这辈子都不能去医院的。这样吧,你给点损失算了!”

我一愣,第一反应就是碰上碰瓷的了!不过转念一想,哪有这么敬业的碰瓷的,差点没碰成肉饼。算了,既然人没事,她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大妈,您说,怎么补偿你?”

我想着把她扶起来,可是她死活不肯动,上下瞄了我一眼道:“你那玉不错,给我吧,咱们这事就算了了!”

原来是看上了我脖子上挂的那片翡翠,这还是当初花清秋送我的。她当时告诉我,这翡翠质地一般,但是水头还好,应该值两三万块!本来花清秋妖身殁了之后,我想留着当个念想的,毕竟相识一回,可是此刻老太太既然看上了,那就送她吧!

我点点头,摘下翡翠递了过去。

老太太一笑,捏过去在手里盘了盘,转了几圈之后,却又丢给了我,不屑一顾道:“什么破玩意,水头太差了。行了,把我扶起来吧!”

真是个怪老太,但是我又不好说什么,赶紧将其扶了起来。

谁知道就在这时,老太太突然干卡了一声喉咙,噗的一口,将一口浓痰喷在了我的手中央!而且丝毫没有歉意,装作没看见!

说实话,有点恶心,那种老人的痰,又黄又粘,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毕竟人家年岁大了,就当是我活该吧!

我将痰擦掉,小心翼翼将她扶了起来。

谁知道这时候她竟然又起了幺蛾子,故意扣了扣鼻孔,将一抹鼻涕蹭在了我的身上。

我这次是真有点急了,就算我撞了你,可也没有这么侮辱人的吧?

但是一瞧她那么大岁数了,算了吧,何必和她较劲啊!

“行了,你走吧!”老太太驼着背,朝我不耐烦的一摆手道:“人还行,你要是刚才跑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里暗笑,你都撞昏过去了,还能把我怎么着?但是口上还是尴尬一笑道:“大妈,要不你还是和我去医院看看吧,你看我这一走,你再有什么事也找不到我啊?”

“找你还不容易?”老太太鄙夷一摆手道:“赶紧滚蛋吧,我要是一会后悔了,往地上一瘫,你就完了!”

这老太太还挺有性格!

我点点头,一步三回头上了车,见其还笑吟吟朝我摆了摆手,我便重新启动上了路!

开了几十米远,我下意识又朝后视镜看了看,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功夫,老太太不见了!

我一愣,将车速放缓,探出脖子特意朝后面看了看,附近百十米,根本没人!

此时突然一下子从撞人之后的慌张中冷静了下来,不对劲啊,这荒郊野岭的国道,周围连户人家都没有,怎么出现了个老太太?还有,刚才她的举动也有点问题,不太像是一个普通人啊!

我对自己的后知后觉简直恶心透了,罗卜啊罗卜,你特么刚才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此刻静心细想,就刚才那车速,一个老太太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难道是鬼?

不可能,要是鬼,我能发现不了?

那就是妖?

也不对,妖气太容易辨识,以我的能力,三十米内有精怪都能躲不过我的眼睛。

那她是……

灵物!

这么一想就对了,灵物不好补好气息,而且……她刚才刻意在我要取血的时候醒了过来,就是不想让我看见她的血液。

再一想到那翡翠,我下意识从兜里摸了一把,顿时嗷的尖叫一声,那翡翠竟然滚烫如火……

第八百九十七章 一撮兔子毛

我慌忙一个刹车,一甩手,将这翡翠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好家伙,手指肚上顿时烫出了两个水泡,疼的我龇牙咧嘴。

这老太太怎么个意思?她不过就摸了摸,怎么跟从火炉里拿出来了是的?

犹豫了一下,我又试探着侧身摸了摸,奇了怪了,这翡翠竟然又不热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老太太到底是什么人?

看起来似乎不是坏人,因为她好像没想在我这赚什么好处;可要说是好人吧,却又有点奇怪,突兀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撞车,又稀里糊涂的醒过来,一转眼消失,怎么看怎么设计好的……

我想了想,一转身掉头又开了回去。路上的两条黑色的车辙还在,可是四周已经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毫无发现,我正要离开,余光一扫,忽然看见柏油路上好像有两个模糊的脚印!

我赶紧停下车,走过去一瞧,这位置应该就是撞车前我看见老太太站立的位置,好端端的柏油路,竟然被瞬间融化过一般,两个清晰的脚印赫然映在了那!

难道说,这脚印是当时老太太留下的?

我心里一阵震撼,转念一想,赶紧走到车的前端,牛奋这辆运动版的揽胜也算是皮实车了,可前保险杠竟然被撞的弯进去了一个大坑,更让我傻眼的是,车厢的前盖上,赫然有两个摊开的大巴掌印,就像被火烧过一样,黄褐色,烤漆已经脱落了个精光!

我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好一个老太太,简直赶上钢铁人了!

捏着那翡翠心有余悸,我差点给扔了,不过后来想一想,还是暂时拿着吧,回去让玉宗大佬岳敖瞧一瞧,说不定其中有猫腻儿!

这回不敢再莽撞开车了,小心翼翼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开成了四个小时,临近中午,才进了云城!

牛奋他们已经按照我的吩咐搬回西城去了,从城中心朝西开的时候,突然看见一辆皮卡飞驰而过。这皮卡上全是一些花里胡哨的纸扎,不过,这些纸扎不是什么车马牛人,而是各种各样的玩具。

有点意思,什么扭扭车、滑雪板、芭比娃娃、大黄鸭之类一应俱全,而且做的有模有样。

头一次听说,做纸扎还能做这些东西的!

两辆车并驾齐驱,到了城郊,这车突然一个左拐,停在了一辆陈旧的别墅前面。

出于好奇,我放缓车速瞧了一眼,忽然觉得这地眼熟,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我和小姝见到小贵子欲意施暴却被暴揍的那个小妞的家嘛!那一米七大高个的萌姑娘叫什么着?哦,对了,默然儿,还自称是个什么私家侦探。

果然,皮卡车停下,那大长腿的姑娘从里面跳了下来,怀里还抱着一沓黄表纸!

一个萌姑娘,搞了这么多纸扎干嘛?而且还都是玩具,分明是烧给小孩子的啊!

我突然想起了她上次说过,好像是说在办一个什么灵异的大案子,莫非这些东西就和自己的案子有关?

汽车虽然一晃而过,但是我觉得这冥冥之中可能和我们的事有些牵连!

我已经拿定了主意,今天晚上过来瞧瞧!

回到别墅,牛奋、岳敖和王旭辉都在,我看了看岳敖的眼睛,又瞧了瞧脉搏,恢复的还不错。

“老王,你这医术可以啊,当初你要是留在悬壶峰,估计就没有我的份了!”我朝王旭辉调侃道。

王旭辉摆摆手小道:“你就别寒碜我了,要说医术,自然是以你为首,古人云,医俗者仁,医道者圣,我会的是救人治病的法子,最多是仁医,你干的是救世的差事,所以是圣医!”

岳敖哼笑道:“得了吧,就讨厌你们这种人,相互恭维什么啊?牛逼就是牛逼,有啥不好意思的!”

我一笑道:“岳先生此言不假,乃是玉宗第一牛人,这样,你给我看看这块翡翠,到底有什么端倪!”

我顺势将口袋里的翡翠扔了过去!

“这不就是你的那块翡翠吗?我好像见过,普通料,值几块小钱!”岳敖挑着眼梢,一脸轻视!

“是我的东西不假,但是你好好看看,有什么不同!”我也坐了下来,紧张地看着岳敖!

岳敖见我一脸认真,就把翡翠拿了起来,左看右看,口中还是嘟囔着:“还是那块翡翠啊?不是我说你,这东西既然戴在身上你得养,盘,懂吗?玉是越盘越灵,越盘越透,就好像那大姑娘,要不断的撩拨,不断地滋润,才越来越……”

这小子人不大,却越说越走偏,就在这时,其脸色突然一变,“哎呦”大叫一声。

我和王旭辉、牛奋吃了一惊,赶紧问道:“怎么了?”

岳敖摇了摇头,示意我们不用管,但是没开口,两手握着翡翠站了起来,脸憋得通红,好像在和什么较劲一般。

这翡翠从翠绿色竟然变成了火红色,站在一米远外我们都感觉到了热量。但是岳敖仍旧掐住不放,咬紧牙关,暗使气劲,在掌心里凝结出了一层寒霜。这一冷一热就这么坚持着,岳敖表情越来越吃力!关键时刻,这小子扛不住了,大喊一声:“黑曜玄女!”

就看见其口袋里飘出一抹黑眼,那玄女像是一个幽灵一样顺着岳敖的手臂飞了进去,在这黑濯石的帮助下,岳敖这才将翡翠从赤红色又压回了翠绿色,当啷一声扔在了桌上!

“这玩意谁碰见过?”岳敖一收气就忙朝我大声问道。

我这才将半路上撞人的事说了一遍。

岳敖皱着眉头道:“卜爷,这是敌是友不知道,但我肯定,你碰上的是个灵修大咖,这翡翠里她注入了自己的一股灵气,换句话说,她要是想找你,随时都能找到!”

牛奋在一旁看热闹一般道:“合着就是个跟踪器呗?好家伙,罗卜,你又把谁家姑娘糟蹋了,让人家老太婆追着你不放啊!”

“你闭嘴,狗嘴吐不出象牙,以为我是你啊?”我白了牛奋一眼,对岳敖道:“你说她是什么?灵修大咖?你我也都是有灵修的人,这么说吧,她和你我差多少?”

岳敖眼珠一转,啧啧有声道:“和你的差距我不敢说,和我嘛,你知道兔子蹬鹰吗?”

“那还行啊,也不怎么高嘛,虽然兔子最终被老鹰吃了,但是能蹬老鹰一脚,说明这老鹰也就一般啊,两者相差不多!”我不屑一顾道。

岳敖无奈笑道:“你没听我说完啊,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人是老鹰的话,我就是一撮兔子毛……”

岳敖是一撮兔子毛?那我最多也就是一条兔子腿啊……我的天,这人是谁啊?

牛奋不屑一顾道:“岳爷,你这有点太浮夸吧!要真那么厉害,还何以被卜爷给撞个跟头啊!”

岳敖道:“你这还没看出来吗?人家这是故意给卜爷碰了个瓷,然后顺势给这翡翠里注入了一股灵气。卜爷比你我厉害多少就不用说了吧,连他都没发现对方不是人,你说这人得多厉害?反正在我看来,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岳敖说的没错,术士修灵,像我和岳敖这样就算已经十分不错了,所以,能将灵修发挥到这种地步的,绝对不可能是人!

第八百九十八章 十字路口的小姑娘

我看着这翡翠,心有余悸。

王旭辉道:“这还不简单?把这翡翠丢进火里烧他个玉石俱焚,什么灵气也不怕!要是觉得这么块儿好玉烧了可惜,那就把它随手丢了不就行了?”

岳敖摆手道:“我说老王,你治病救人是个好手,但是揣摩心思就不如我了!我给你分析分析,你以为对方不知道卜爷会发现这翡翠里的秘密吗?人家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把卜爷的手烫出两个大火泡了!说白了,人家根本不在乎!卜爷要是今天敢把这玉毁了或者扔了,她明天就会还出现,继续缠着卜爷,你信不?没办法,这就是自信!”

牛奋在一旁一拍桌子道:“靠,这老太太也太张狂了吧,我就不信,卜爷阳冥妖灵四种修为还打不过她?”

“打过打不过我不知道,但是在灵修上,那肯定是碾压卜爷。再说了,人家在暗,你在明,你想跟人家打,人家还未必和你打呢!”岳敖分析道!

我心里这个别扭,忍不住抱怨道:“合着她监督我,我还不能反抗了?万一她是个坏蛋,我岂不是受制于人?”

岳敖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走了两趟咂舌道:“三位,岳某不才,依我之见,这人应该不是坏人,你想想啊,她要是想使坏,还让卜爷撞她干嘛?直接动用火灵术,当时烧了车,即便是烧不死卜爷,也能烧个皮开肉绽吧?”

“可是她这到底什么意思啊?没事监督我干嘛?”我气呼呼地问道。

岳敖朝我咧嘴一笑,调侃道:“那就得问卜爷你自己了,平时招花惹草,没少调戏姑娘吧?呵呵,说不准就是谁家家长来了,看看你这小伙咋样,要是品行不行,那就得让姑娘拒绝和你来往,要是觉得你还行,没准就得上门提亲!”

这小子越说越荒腔走板,我赶紧摆摆手道:“你赶紧住嘴吧,这不是毁我名誉嘛!”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翡翠我先拿着,我倒要看看这老太太想干嘛!

不过一说到姑娘,我突然想起了刚才路上见到的默然儿。

“老王,牛奋,你俩晚上和我出去转一圈,今儿碰见一个妞,挺有意思!”

岳敖一听,两眼闪光道:“姑娘?长的咋样?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我哼笑道:“你?就凭你刚才朝我身上泼脏水,你还是在家老实养伤吧!再说了,明天我媳妇回来了,我那小徒弟也回来了,要是知道你今天出去看妞,你自己琢磨着办吧!”

岳敖讪讪一笑道:“看你说的,什么看妞啊,我就是想帮你出谋划策,这不是吃你的喝你的心里不安嘛!”

牛奋一点面子不给,冷笑道:“你拉倒吧,还不是怕崔旗的无敌扫堂腿,能一脚踢死你!”

四个人随便吃了一点,我就赶紧补觉去了。

大概七八点钟,天一黑,我和牛奋、王旭辉便出了门。

开着车,吹着风,悠然到了路口。

默然儿的住处就在对面,亮着灯,远远地能看见一个苗条的倩影在窗帘上来回走动!

我第一次发现,牛奋竟然很安静,这小子向来是见到女的就走不动路,尤其是默然儿这样的,大高个,好像个模特,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喂,老牛?没不动心吗?”我努了努嘴,指了指窗帘上的默然儿。

牛奋打着哈气百无聊赖道:“我现在已经是心如止水了,姑娘,在我眼中就是过眼云烟。这天上的星星再多,属于你的也就那一颗。”

一旁的王旭辉朝我一眨眼道:“没看出来吗?这气色,这腔调,两颧发红,眼露春光,发梢闪亮,这明显是已然有了捕猎目标啊!哦对了,有个事我和你说说,大前天晚上牛爷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牛奋顿时脸一红,白眼道:“哪有啊,老王你又胡说八道了,我那不是替卜爷办事去了吗!”

我靠,这可是个劲爆消息啊!牛奋可是“百花丛中过,叶子沾一身”的主,难道说,还真找到自己的那颗星星了?

大前天,大前天……我暗自一琢磨,大前天不就是我让他送孙静回来的那天吗?我的妈呀,不会是孙静啊!

要真是这样,我当什么鬼医啊,干脆开个“罗氏婚姻介绍所”算了!

正胡思乱想着,默然儿的院子熄了灯,这姑娘一身黑衣走了出来,径直上了车,开着皮卡一个飘移上了主路!

“嗨,这小丫头可以啊,开车挺猛!”牛奋赶紧打着火,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

王旭辉瞧着那皮卡车里的半车纸扎,朝我问道:“你怀疑这姑娘和供儿会有关?”

说不上有关,但是至少她这车东西是烧给鬼童的,而且数量应该不少!

这一年来,从冯营村供儿会案开始,我的神经一直为这事绷着,大概是直觉,我觉得这姑娘今天可能会有点麻烦!

默然儿似乎不怎么着急,在城郊的环城路上兜着圈子。我猜测她应该是等着夜幕在深沉一点,路上的行人也少一点的时候在行动!

果不其然,就这么转来转去,大概亥时两刻的时候,默然儿将车猛地左打,停在了十字路口!

老贾将车靠边,吸了灯,三个人静静地瞧着!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路口,属于正十字,东北方向是妇幼保健医院,西北角是老剧院,我们这侧是一片自然槐树林,西南则是一家已经搬迁的废弃工厂,总的来说,这地方气场属阴,正是招鬼的地方,这说明默然儿不是花枕头,还有些本事,选的地方没错!

默然儿小心翼翼四下看了看,便将车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搬了下来,开始点火。点完火之后,我见其还有模有样用柳叶给自己开了阴阳眼,然后便一张一张烧起了黄表纸,口中念念有词!

当纸扎玩具烧的差不多的时候,明显感觉周围凛然起来风,不过是一眨眼间,就看见从四面聚集来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婴童鬼影,这些小鬼,死相几乎没有好看的,要么是歪瓜裂枣,要么是面色青黑,最小的只有一尺高,显然还是胎婴,却也一步一摇而来!

给亡魂烧纸,一般人要面对火焰,不能回身,可是默然儿把吧手里的黄表纸烧完,却一下子转过了头,略作迟疑,显然她是看见了这些小鬼,但是她却没有一点慌张,还嘻嘻浅笑着和其说起了什么!

“她是不是找死呢?这些小东西看起来不上眼,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离这么近,喷她一口煞气就够她受了!”牛奋有点紧张,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

我摇头道:“没见其腮帮子微鼓吗?应该是口里含着桃核或者是枣木珠呢,她防着这手呢!”

默然儿走到了一个六七岁鬼童的面前,蹲下身,耐心地说着什么!手里又拿出了一个叠的很精致的纸青蛙,在哪鬼童面前晃了晃,一弹响指掌心冒出了火焰,将那青蛙烧给了那鬼童!

这一人一鬼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能看见默然儿又是做鬼脸,又是送东西,似乎在极力讨好这些阴煞之物!

“她好像是想利用这些东西,从这些鬼童口中知道点什么!”王旭辉缓缓道:“不过我看没戏,这些小东西太小,死的时候还没记忆里,眼里只有贪婪和恨。”

就在这时,其中几个修为明显稍高一点的鬼童忽然好像有点慌张,一闪身散掉了,就剩下那些级别最低的阴魂,还在地上不断捡拾着纸钱!

“不对劲,有问题!”

我刚说完,就看见两个身穿青甲的阴差出现了,这两个家伙均两米有余,铠甲上全是逆刺,一个手持开山钺,一个紧握爆头锤,俩家伙一出现,抬手就是杀戮,一把利器扫下去,小鬼死伤一片。其中那个长的爆头呲牙的,甚至直接将一个小鬼捉了起来,一股脑塞进了自己的饕餮大嘴!

显然,这两家伙的气势不是为了锁魂而来,就是为了杀而杀啊!而与此同时,默然儿还背对着他们,正和那小鬼说笑呢!

“怎么办?卜爷,你出手吧!”牛奋惊慌说道。

“不能杀了他们,再说,也不可能做到一击致命!没瞧着这两人铠甲的颜色吗?红蓝青白黑,这是阴差和阴兵的等级,他们属于青甲冥兵,有编号的,它们这一死,周围的土地方神就都知道了,罗先生本来就是被通缉着,到时候还不招来一窝蜂的阴间报复?”王旭辉赶紧说道!

但是,这时候不能不出手啊,否则默然儿必死无疑,看这两家伙的意思,正是奔着默然儿去的!

“我不能露面,我的画像在冥间已经是人间皆知了,老王老牛,你们俩去,一定要完全装作没看见这两个阴差,直接奔着默然儿去,就像是流氓一般,打晕了就带回来。记着就算它们对你们出手,你们也当没看见,只有这个法子。无见鬼,只当无鬼!”我心急火燎地说道!

王旭辉和牛奋对视一眼,硬着头皮攥了攥拳头就下了车。

两人插着兜大摇大摆就走了过去,老远,那两个鬼差就发现了他们,目露凶光。

牛奋有点紧张,好在王旭辉还算老练,一马当先跑了过去!

人鬼毕竟不同,默然儿一下子听见了脚步,一下子站起了身!

我心道,千万不能回头,看见鬼差就完了!

这时候牛奋也反应了过来,冲过去就当住了默然儿的眼睛!

“你们是谁?”默然儿惊呼一声,还要动拳脚。

王旭辉已经快速出手,速点其大椎穴,直接将其放倒在地!

“嘿嘿,花姑娘!”牛奋浮夸一笑,弯腰将默然儿扛了起来,两人转身往回走!

那两个青甲鬼差估计也有点懵,第一次被凡人抢了差事,抡起斧钺就冲了上去!

好在两人按照我所说,就当浑然不见,加快速度狂奔了过来!

两个青甲鬼差虚无的刀刃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最终又收了回去,朝我这边看了好几眼,最终一闪身消失了!

王旭辉和牛奋将人扛进了车里便瘫在了那,全都是一身冷汗……

第八百九十九章 紧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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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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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告诉他们我回来了(三更)

民间艺人?

我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什么样的民间艺人,该不会是邬桥鼎鼎有名的耍鼠师傅吧!”

默然儿瞪大眼睛,就和看见了神仙是的惊叫道:“偶像就是偶像,一猜就中,神探,你快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是个耍鼠艺人?”

牛奋在一旁噗嗤一笑,看着我不服气道:“还神探,真以为你是名侦探江户川·萝卜呢?现在这少男少女怎么了,动不动就偶像的。我牛奋学富五车、富埒陶白、貌若潘安,我让人崇拜了吗?做人得低调,就比如我,大隐隐于市……”

这小子吹起牛皮来谁都拦不住,我懒得理他,暗自琢磨着这事该如何是好!

刘大进摩拳擦掌道:“罗卜,还琢磨什么啊,不用说,又是个鼠教头。这人既然能专门捡冬至日子时三刻的婴儿偷,就说明深谙鬼婴案的秘密,所以,此人应该是个上线。为今之计,赶紧过去,将人抓住,一顿暴揍,说不准就能交代出叕子之所在。这阵子在燕东,没把我憋屈死,拳头都长锈了!”

我想了又想,这事或许是个契机。要是以前,我一定想着循着蛛丝马迹把叕子挖出来,但是现在不用了,我不仅不能抓他,我还得给他足够逃走的时间。

我扭头朝牛奋问道:“让你撒出去的消息发出去了吗?”

牛奋点点头道:“全都按照你的要求撒出去了,品尚楼在各地的眼线全部到位,就说云城鬼医罗卜,广邀江湖术士同行,谁能捉住邪教徒叕子,赏金千万,你亲自传授土行心法一套,然后还共邀其探宝赤血太岁。不用三天,就得有无数各方术士前来,当然,也包括你说的那个人!”

默然儿听不懂我们说的是什么,瞪着大眼睛继续朝我问道:“喂喂,偶像,您是鬼医啊!我听说鬼医能够医鬼,那鬼要是痔疮手术、挖个鸡眼啥的你也能做呗?”

这都什么问题啊,谁听过鬼得痔疮吗?

我无语道:“先别扯淡,你不是侦探吗?看看你的职业素养,我问你,这个民间艺人的住处你找到了?”

默然儿摇摇头道:“本来有个地址,不过我已经去过了,人早就不在了。后来听说在西城这出现过,有人见其半夜烧纸,我估计就是在招魂捉鬼,这才想着也招几个小鬼问问。结果问到关键地方,你们三个到了,一拳头把我打蒙扛回来了!”

“你说的关键地方是什么意思?”我继续追问道。

默然儿道:“那小鬼告诉我,他见过我要找的耍鼠艺人,那人确实就在附近捉小鬼,不过只抓六岁以下的鬼童。说到住址的时候,我没听清,好像是一个叫做什么羊馆的地方。我正要问,羊馆是不是养羊的地方,结果这两个棒子大哥就出现了……”

牛奋和王旭辉无奈地耸耸肩,嘀咕道:“合着救她一命的是我们俩,我俩却是棒子;你这个坐在车里没动弹的倒成了偶像,这哪说理去啊!”

我没心思说笑,而是琢磨着这个所谓的羊馆是什么意思?

羊馆……琢磨来琢磨去,我突然纳过闷来了,这羊馆出自小鬼之口,那也就是鬼口中的名称,那羊馆的阳,必定是阳气的阳,公墓中,到处阴森,只有陵园的管理处烧香住活人,所以被小鬼们称为阳馆,如此说来,这个鼠教头住在公墓管理处!

一听我的推理,以刘大进为首,几个人二话不说就要出发!

“不着急,等一等,人到齐了再去也不迟!”我拦住众人,眨了眨眼。

刘大进的反应有些迟钝,皱眉道:“为什么啊?有道是夜长梦多,既然知道了这人的住处,自然是马上就抓住为好啊!”

牛奋深谙我的意图,一笑对刘大进道:“咱们把人抓了容易,那如何让玄冥知道人在咱们手?既然要干,就得把事情闹大,让玄冥知道卜爷回来了,就在云城。否则,卜爷一天不露面,他们也不会行动!”

没错,这就是昆仑狐计划的一步关键棋,先自我暴露一下,然后等着玄冥的动作,我将计就计就是了!

我正要示意岳敖将默然儿放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扭头大喝一声道:“谁!”

房门吱呀一声,闪开了一道缝隙,啪啪啪连着飞过来了三把螺旋镖!

“雕虫小技!”刘大进冷哼一声,一跃而起,怒气入身,壮若金刚,手里的杯子飞了出去,撞落了一把飞镖,同时两手如钳,凭空生生将两把飞速旋转的刀刃卧在了手中!

“就这样的手段,还想偷袭?”刘大进朝外不屑一顾怒喝道。

一旁的王旭辉却面若死灰,慌声道:“不好,刀上有毒!”

此刻再看刘大进的手,几根指头已经变成了深紫色!

刘大进霎时慌了,手一抖,螺旋镖掉在了地上,颤声暗道:“好一个龌龊之辈!”

我上前看了看刘大进的手,一笑道:“被耍了,不是毒,这是商陆果的汁,染了色而已!”说罢,我转身朝外喊道:“小毒王,玩笑也开过了,现身吧!”

“哈哈,没意思,一下子就被罗先生识破了!”王富华一声大笑,推门而入!

刘大进哭笑不得,朝王富华就是一通狂损。

“罗先生,外面可都传疯了,不少人奔着你打赏的一千万蠢蠢欲动呢!我一听见消息就回来了,不过实在不好意思,这趟有负众望,没寻到昆仑毒菊!”王富华说着,朝岳敖抱歉地拱了拱手!

岳敖随和一笑道:“王先生费心了,卜爷寻到了药材,我已经基本康复了!”

王富华没吭声,因为他一眼就看见了被捆在柱子上的默然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还别说,当初这小子说让我给他介绍个女朋友,要求蛮多的,什么身高一米七,胸围最差c,面容不重要,只要赛虞姬。腿长一百二,面白似蛋皮。声音林志玲,清纯奥黛丽……

默然儿虽然没全满足,但是也算是基本合格!

我让岳敖赶紧把人放开,正要安排默然儿回去,忽然楼上的葫芦咕咚一声,我心里一动,小姝回来了……小姝回来也就意味着,那个人要回来了……

第九百零二章 交给时间(感谢谊久天长解封)

王富华抢在岳敖前面,殷勤地替默然儿解开了绳子,然后叉着腰,一副老领导视察工作的架势朝着我和牛奋等人道:“我说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绅士?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吗?知道什么是带露之花吗?这么可爱,这么漂亮,这么温柔,这么细皮嫩肉的姑娘你们竟然给捆了起来,简直……简直就是粗鲁的流氓行为嘛……”

我怎么总是交友不慎呢,又冒出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这哪是埋汰我们几个啊,最后不纯粹是在默然儿面前卖力讨好呢嘛!

“你给我上一边去吧!”我推开王富华,朝默然儿道:“行了,我们救了你,但是不小心也绑了你,这算是扯平了,车在外面,自己回家吧。”

“偶像,别啊,我可是把我知道的线索都给你了,你却把我踢走了,你觉得这公平吗?”默然儿不服气地说道:“再说了,我是私家侦探,我的雇主付给了我酬劳,这婴儿的案子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啊!”

我一笑道:“你?私家侦探?拉倒吧!别把过家家那套当真,小小年纪,回学校念书去,小心碰见一些居心不良的大叔垂涎三尺!”说着,我瞄了一眼王富华!

王富华气得呲牙裂嘴,却只能朝我干瞪眼!

默然儿瞪大眼珠,一摸兜怒道:“小瞧人!看看这是什么?身份证,今年刚满十八岁,所以,我不是孩子!再看看这个是什么?大学毕业证,姐姐不才,少年班优秀毕业生,十七岁就大学毕业,已经又修了一年的警官刑侦学了!”

众人一愣,接过来一瞧,还真是。不过这丫头也够奇葩的,有谁没事会把毕业证带在身上吗?

我一时有点打脸,嘟囔道:“那也不行,你做好事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

“但是什么?”默然儿坏笑道:“告诉你们,你们刚才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拘禁罪,想把我打发走?出了门我就能去告你们。”

“嗨你这倒霉孩子,还反咬一口!”牛奋急赤白脸道:“今儿我算是知道了什么是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和狗,农夫和长虫了!”

默然儿得意一笑,转而又朝我讨好道:“偶像,你可是我的偶像啊,就凭这点,你是不是在考虑考虑?你可不想过几天传出流言蜚语,说是那个神秘的警方顾问是个暴力狂、拘禁男吧?”

我真是服了,又是讨好,又是威胁,还真碰上茬子了!

无奈,我摆摆手道:“算了,你爱咋滴咋滴吧!明天行动,你要是赶不上就别怪我了。”

“好嘞,放心,明天早上我一早准到!”默然儿一听我松了口,马上欢呼道!

我无语道:“我这僧多粥少,没你地儿,赶紧回家,沙扬娜拉!”

王富华迫不及待在一旁道:“那个什么,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太不安全,我送你……”

我一笑,摇摇头,上了楼。

推开书房,一个影子马上就扑了过来,幽幽朝我后脊喷了一口阴气,几根利指按在了我的脖子上!

“行了,吓唬谁啊,你也不问问,有几个鬼敢搂我的脖子!”我淡笑道!

“哈哈,你怎么知道是我!”小姝铃儿半一笑,嘟囔道:“真么劲,你竟然都没尖叫!”

“切,朝夕共处这么久,我要是连你的味道都闻不出来我还做什么鬼医啊!”

“我身上有味道吗?”小姝瞪着大眼睛疑惑道:“喂,我是鬼啊,你还能闻到我的味道?”

我突然有点发愣,对啊,小姝是个鬼,我为什么脱口而出能闻见她的味道呢?

见我有点发愣,小姝噗嗤一笑,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哈哈,鬼医哥哥,我发现你发呆的时候特可爱,比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玩多了!怎么样,好几天没见我了,有没有那么一丢丢的想我?”

小姝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一向很皮,说这话的时候勾着我的脖子,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看着这张天真无邪的脸,我没加思索开口道:“想啊,怎么能不想,你不在我的耳朵太清净了。”

没想到,说完这话,我突然就感觉脖子一烫,差点叫出了!

那该死的翡翠竟然又发热了……

小极见我皱眉,还以为我怎么了,赶紧问道:“怎么了鬼医哥哥,你不会又受伤了吧?”

我刚要开口解释,发现苍颜过来了,正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我!

小姝下示意松开了我的脖子,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苍颜道:“苍颜姐……你回来啦,你们聊,我先喝杯可乐去!”

苍颜抿嘴一笑,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端着的正是一杯可乐!

“听见卜哥的笑声,我就知道是小姝回来了,因为每次只有你这小丫头能让他这么开心!”苍颜佯作嫉妒地眨了眨眼,将可乐放在小姝面前道:“小丫头,别想那么多,你们聊吧,卜哥让你出去这么久,你们肯定有重要事要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苍颜说着,走到我面前,伸手在那翡翠上摸了一把,热乎乎的,然后忍俊不禁朝我一笑,又回房间去了!

小姝看着桌上的可乐,一时有些失神。

“喂,丫头,和我说说,那个人这几天都去了哪,他有没有发现你!”我清了清嗓子问道。

小姝晃过神来,正色道:“他一开始很谨慎,可能有些怀疑,不过我很隐蔽,以他的修为要想洞悉到我没那么容易。他一开始在云城转了一天,去了一家茶楼,好像是见了一个人,但是因为房间布了咒,我没进去,然后他便到了周围几个大型的药商基地,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明天早上肯定能到!”

“茶楼还记得吗?”我冷笑着问道。

小姝点点头,在小巴掌上轻轻写了一个名字!

“干的漂亮,等事情了了,哥请你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

小姝一撇嘴道:“行了吧,空头支票,我都不信了!我是可乐居士,这辈子有可乐就行了,要求不多。”

闲聊了一会,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翻来覆去。

“老公,想什么呢?”苍颜眨着眸子朝我笑道。

“没……没什么……”

“哈,我知道你想什么呢,你在想,为什么小姝抱着你的时候那块翡翠也会发烫,对吧?”苍颜忽然一下子坐了起来,笑吟吟直勾勾看着我,眼睛里像是长了三台测谎仪、五台心率机一样。

我张了张口,决定还是别说了。

苍颜重新躺下,侧过脸幽幽道:“其实正常,因为高山流水太好听了,钟子期偏偏是懂的那个人,一个愿意弹,一个懂得听,所以这不是什么罪过,老公,要不然……”

“别说了,交给时间吧!”我知道这大小姐要说什么,干脆捂住了她的嘴。

对啊,交给时间吧,毕竟有时候心脏也能骗过脑子,时间却不会!

一夜,相拥而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忽然有人砰砰砸门……

第九百零三章 行动(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王富华,你开门纳,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们都在家。王富华,你开门纳,开门开门开门纳,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们在家……”

我估计这房门再等一会,就等砸成铁片。

苍颜睡眼朦胧道:“这谁啊,一大早上的,我怎么感觉穿越了,不会是雪姨砸咱们家门来了吧!”

可能是心中有事,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小声道:“你睡吧,我出去看看,估计又是那个不省心的小毒王惹出来的麻烦。”

关好门,走到楼梯口,牛奋已经打着哈气起来开门了,怒声牢骚道:“谁啊,一大早砸人家门,缺德不缺德?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老子睡觉的时候,蚊子都得给我面子,否则我让它们当不上飞行员,你特么却……叮当叮当砸的山响,让不让人睡觉了,食屎啦你!”

门一拉开,牛奋骂到一半的嘴巴合上了,默然儿一闪身钻了进来!

“我说姑奶奶,这才几点啊?马路上的清洁工大妈们还没起床呢!”牛奋知道这人不好惹,把一堆的脏话收了回去,指着表苦口婆心道。

默然儿绷绷脸,自顾自坐在沙发上道:“你们带头大哥说的,我可以参加你们的行动,因为线索是我给的。只要我不迟到就行!”

“带头大哥?”牛奋一愣,想了想脱口道:“你说萝卜头啊,他?……好吧,就算他是我们的意见领袖,那算个屁的带头大哥,多说算是比我帅那么一点点,我比能打一点点,可是他有我有钱吗?有我有品位吗?还带头大哥……你当武侠小说啊!”

“咳咳!”我咳嗽了一声,下了楼,牛奋一抬头看见了我,朝我咧咧嘴一笑道:“你……你怎么下来了,我这教育小孩子呢!别当真,嘿嘿,别当真,虽然我讲的是实话,但可能对你打击有点大!”

我白了牛奋一眼,朝默然儿道:“我是说让你参加,那你也不至于半夜敲门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债主堵门了呢!”

默然儿脱口道:“是你们昨晚上那个送我的……叫什么?哦,王富华,他说了,你们其实不想带我,让我早点过来,否则会把我甩下!”

牛奋一听,差点门牙气掉了!

我就知道,肯定是这小子扯的淡!

“王富华人呢?”我正要让牛奋去找。

却看见厨房门开了,王富华不知道从哪整了一身小西装,还带着领结,头发上的发胶能滑雪了,手里端着两个盘子,分别是红酒、牛排,一脸笑意走了过来:“默然儿女士,我郑重邀请你共进早餐,请你不要拒绝……”

我呸,真是不要脸,合着吵了我们是成全他的早餐。关键是谁特么一大早上喝红酒吃牛排的?

王富华朝我和牛奋绅士一笑道:“二位,就别挡光了,该干嘛干嘛去吧!罗先生,感谢你珍藏的红酒,牛先生,你说你姓牛,怎么还忍心吃安格斯牛排呢?嘿嘿,我替你吃了,不胜感激!”

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比牛奋还厚颜无耻,用别人的东西泡妞,泡的趾高气扬,还泡的如此心安理得!

我和牛奋无奈地摇摇头,准备退下,任他耍吧!此时门一推,木头回来了,门外还跟着马赛克和郁,另外郑铘和周仕权竟然也在。

我中心一动,不禁笑道:“呦,你们怎么聚在一起了!”

木头淡淡道:“你那新消息一放出去,多少人都在往云城来,我们不过是偶然碰上而已。”

马赛克笑道:“可不是,那可是一千万啊,谁不动心?”

郑铘和周仕权相视一眼,朝我拱手道:“罗先生,又见面了,我们不爱财,不过听说你有意赤血太岁,所以冒昧过来,是不是只要抓住那个什么叕子,就可以和你去找赤血太岁?”

这我倒是有点意外,这两家伙在一块的时候老是拌嘴,没想到竟然一起为赤血太岁来了!

我之所以让牛奋把这消息放出去,不过是让玄冥有一种紧迫感,知道我已经开始要动手了,没想到还真有人对这感兴趣。

但是,此时我不能失言,便一笑点点头道:“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颗钉。欢迎二位,谁要是能捉了叕子,哪怕是直接杀了,我还愿意将土行心法交给他!”

郑铘、周仕权一听,满脸自信点点头。

此人刘大进、岳敖他们也都起来了,一时间本来挺大的客厅聚满了人!

郁向来冷淡,木头已经是十分淡漠的人了,他比木头还要严肃。

我见其半天没开口,便笑问道:“郁兄几日不见,有些沧桑啊!”

马赛克抢着道:“这趟我和木爷有失众望,走了许多地方,却没能淘到一片昆仑毒菊,人家都说此物贵比白金,实在不好寻找。可是咱们郁先生竟然寻到了,真是了不起!”

郁淡淡道:“马兄严重了,我就是碰巧寻到了卖主而已,不过我刚才看岳先生的眼睛已经好了,所以也就没提这事!”说着,郁捧出了五枚昆仑毒菊!

岳敖赶紧朝郁连声道谢,要知道,就连我在昆仑狐那,也就拿到三枚而已!

我又替岳敖朝郁谢了又谢,并解释了岳敖现在并没痊愈,有了这几片菊花才能彻底康复!

一时间,聚集了这么多人,我灵机一动,便让牛奋在云城酒店最豪华的顶层订了一桌,怎么铺张怎么来,怎么高调怎么搞。反正人尽皆知最好。这种事牛奋也最擅长,毕竟装逼败家是他的强项。

苍颜、雪灵儿喜静,阿雅心情不佳,崔旗陪她,都没有参加,其它所有一众男人从中午一直喝到了傍晚,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饭后送走了郑铘、周仕权,剩下的就都是身边常在的人了!

我这才打开天窗说亮话,将默然儿发现了鼠教头的事说了一遍!

一边说着,我一边打量着众人的反应。

马赛克酒喝的满脸通红,一听便大叫道:“干啊!今儿正好没事,咱们一众人过去,逮只耗子还不容易吗?”

“二位呢?”我看着郁和木头道。

郁皱眉道:“早就听说鼠教头无恶不作,没说的,杀!”

木头摇摇头道:“一个鼠教头而已,没兴趣,这两天太累了,你们去,我先休息!”

木头此言一出,话题一时有点冷,刘大进不太高兴道:“这无关兴趣吧,鼠教头不该杀吗?”

木头默不作声,扭头看着窗外。

我见两人有点针锋相对,便一笑站起来道:“木爷疲惫,就不要去了。老马,你肩伤尚未痊愈,也不要去了……”

“罗先生,我……”

马赛克要反驳,我一摆手道:“就按我说的办吧!刘大进也不要去了,你不是半个喇嘛嘛,最近我心神不宁的,你在家替我做个密宗法事。剩下的王旭辉、王富华、郁先生、岳敖和牛奋,你们随我去。一句话,能要活口要活口,这是条半大鱼,或许能有一点供儿会上层的线索,当然,实在不行,那就杀了!这些人里,虽然各有道门,但是郁先生修为最高,你带着牛奋和岳敖走陵园后门,我和二王走前门,靠你了!”

“罗兄严重了!”郁默然点了点头,小啜了一点红酒!

刘大进一听别人都去了,就他被留下了,气得一脚踹翻了椅子,还有意将半瓶酒砸在了木头跟前……

木头哼笑一声,起身和我摆了摆手,径直先离开了。

第九百零四章 争吵

木头扬长而去,这让刘大进越发恼火,忍不住冷哼道:“牛什么牛?整天拉个脸,搞得自己与众不同是的,不就仗着自己有个木帮嘛!一群乌合之众的小混混,还能如何?也就罗卜,整日把他当回事,还什么妖修深不可测,敢和我较量一番吗?”

“差不多得了,人家都走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牛奋有些不高兴地在一旁摔了杯子,不冷不热地说道:“都是兄弟,非要分个远近高低吗?”

“呵呵,牛掌柜说话了!”刘大进冷笑一声,抬脚踩着凳子,瞪眼看着牛奋道:“嫌我说话难听了?我知道,你和他以前就是好朋友,所以我是外人是吧?行,你们人多,你们牛逼。罗卜,我先回了,过两天我回康藏一趟,想家了,我还不伺候了!”

刘大进不阴不阳淡笑了一声,朝我摆了摆手,转身出门去了!

马赛克左右看了看,站起身小声道:“这是干嘛啊?都喝多了吧!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因为一个小小的鼠教头就吵起来了。少爷,你也是,谁都知道你和木爷是朋友,这时候你开口,大进兄自然觉得你有失偏颇啊!”

本来牛奋脸色就差,一听此言,一拳捶在了桌子上,生生将红木桌给砸了一道大缝,怒吼道:“马赛克,你特么还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吗?哦,他刘大进不给我面子也就罢了,你还当众教训起我来了?真当自己是棵葱了?你给我记着,你父亲救过我父亲一命不假,可是,我牛家给你马家的荣华富贵是你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在我面前,给我永远夹起自己的尾巴,知道什么时候是主仆,什么时候是兄弟!要是这都分不清,滚回马家屯去!”

马赛克愣住了,没想到牛奋会当众把自己训斥的跟三孙子是的,一时脸青耳红,垂着头苦笑道:“少爷说的是,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厢情愿以为自己是你的兄弟。对不住,这几次都没给您长脸,去了趟雾灵峡还是受了伤。这样吧,明天我让伟戈过来陪你,我去门店。”

说罢,讪讪朝我笑了笑道:“卜爷,对不准,我先走了,顺便看看刘大进,他在气头上,不能让他去找木头,否则两人非打起来不可!”

气氛越来越差,我连忙点点头道:“老马,那就麻烦你了!”

牛奋余怒难消,看着马赛克垂头丧气的背影,不依不挠骂道:“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不恭,远之则怨。怎么,说两句你还不愿意了?马赛克,你要是这态度,就甭回门店了,你爱去哪去哪!我看透了,有驼伯叛徒一号,就有你马赛克叛徒二号!”

马赛克一下子站在了那,顿了顿,回头看了牛奋一眼,两眼通红的离开了!

我忍不住朝牛奋骂道:“你有完没完?过分了啊,痛经了还是痔疮犯了?马赛克是你家奴吗?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亏不亏得慌?当初替你卧底李铁嘴身边,那是脑袋别裤腰上,这会忘了?”

牛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哼声道:“没完!我告诉你罗卜,这刘大进都让你给惯出毛病了,动不动就吆五喝六的,这是云城,不是西康,有火让他回去和藏马熊撒去!”

王旭辉老城,一看我脸色也不好,赶紧站起来圆场道:“各位,咱们今儿在这聚会是干啥来的?灭鼠啊!怎么还自己人斗起嘴来了?这样,我提议,再走一个,马上出发,谁要是在多说一句废话,谁是孙子!”

就这样,在王旭辉的提议下,一顿酒宴草草收场!

出了云城酒店,按照先前的分组,王旭辉和牛奋去开车了,剩下的人一起等着。

岳敖看着牛奋的背影,朝我淡淡道:“罗兄,有没有发现,牛奋今天晚上有点特别!”

我听出来了,岳敖此言话里有话,便问道:“怎么特别了?”

岳敖看了一眼郁和王富华道:“那我就直说了,卜爷,虽然木爷和牛爷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较长,但是我得提醒你,牛爷对赤血太岁的贪心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当初甚至利用过一次你,被驼伯拐带着还背叛过你一次。而木爷、岳敖和马赛克、伟戈先天就是一派,你不觉得他们几个今天有演戏的成分吗?马上就去捉那鼠教头了,却一个个撂挑子了!”

“岳先生,这话不可乱说啊!”一直没说话的郁一本正经道:“都知道牛奋和罗先生过去虽有芥蒂,但是两人向来是相互扶持,咱们当务之急是捉住这个地老鼠,其他话不能妄言!”

“郁先生说的没错!”王富华摇头道:“岳敖,什么事都该拿到当面上说,背后说三到四可不好。别怪我话难听,所有人中,我和郁认识罗先生最晚,你们这些老朋友若是尚且相互猜测,那我和郁先生该如何留下?”

岳敖点点头,自言自语笑道:“也是,算我瞎操心。不过你们想想,史刚出事那天,卜爷不再,唯一能和花中魁较量的木头却没在场,反倒是郁先生浴血奋战,不觉得可疑吗?”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了!”

我看着牛奋和王旭辉将车开了过来,便让岳敖闭了嘴,几个人各自上了车,直奔陵园,分从前后两条路上了山!

一进入墓园区,汽车有点颠簸,我忽然听见后备箱里好像有动静,不由地断喝一声:“谁?想死吗?”

“别,别,是我,嘿嘿!”默然儿从后面探出了脑袋,得意道:“怎么样,我没迟到吧?”

我瞥了一眼王富华,肯定又是这厮安排的。

王富华嘿嘿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不能骗一个姑娘不是!”

说话间,已经到了墓园前面。

王旭辉准备将车停在了路边,四个人悄无声息摸上去!

我脱口道:“不用停,直接开进去!”

默然儿在后面撇撇嘴道:“你让我有点失望,一点也不像个精通侦察的顾问。要知道,这墓园不要说晚上,白天都没什么人,你要是将车开上去,车灯一晃,那鼠教头岂不是提前发现了?这就是打草惊蛇,侦察科目的大忌!”

我淡淡道:“这你不用管,一会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进了园区,远处的管理处亮着一束灯光,此时弯月斜卧,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一排排冰凉的石碑上,看着一张张黑白色的照片,冷风一吹,还真让人情不自禁浑身哆嗦!

“开始行动吧?对方肯定察觉到了!”默然儿摩拳擦掌道。

我没理她,朝着四处望了望,看见墓园边缘过去的那种老坟莹里亮起了一团绿色的萤火!

“走,先过去看看那萤火,看样子应该是个厉鬼!”我饶有兴致地说道。

王富华也有点懵,小声道:“卜爷,咱们不该先逮住那地老鼠吗?这种厉鬼什么时候捉不行啊?”

我笑道:“这可不一样,这是个漂亮的厉鬼,比捉地老鼠有意思多了!”

第九百零五章 醉翁之意

我带着三个人朝着坟茔走了过去,尽管默然儿看了又看管理处的灯光,可还是没敢自己过去,毕竟这是目的,她终究是个姑娘,有些放不开,只好老大不愿意地跟在我们后面!

与此同时,显然那团鬼火发现了我们,忽大忽小,忽明忽暗,有意朝我们恫吓起来!

而我们的脚下,就像是凭空生出了无数朵白色小花,一朵一朵,连绵不绝。脚步一踩上去,那白花便噗的一下,喷起一阵藏绿色的烟雾,烟雾在空中幻化成一幅幅骷髅的面孔,骇人极了!

默然儿有些惊惧,小声问道:“这……这是什么花啊?”

不要说她,就连王旭辉和王富华都有些吃惊,脚步抬了又抬,不知道该不该落!

“踩吧,都是虚张声势的东西,不用害怕!”我淡淡地朝三人解释道:“这是尸气所化,佛经管它叫做“徒增愁”,这一个白花就代表地下有一个亡魂,它用这玩意吓唬咱们呢!”

听了我的话,三个人才敢落脚继续往前走。

可能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在乎,眨眼间,地上的花和空中悬浮的烟雾骷髅鬼脸都消失了!

眼前的白色月光越发淡了,四周忽然扬起片片红雾,绿色的鬼火荡尽,一个模模糊糊的鬼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看样子是个老鬼,修为还不算低!”王旭辉低声道。

默然儿皱了皱眉,小声道:“你们都看见了吗?为什么我看不见?在哪呢?”

她看不见也正常,阴阳相吸,阴阴排斥,这是个女鬼,和她不对付!

王富华看了我一眼,见我不反对,便给默然儿开了阴阳眼。

“哇,看见了,看见了,可她为什么背对着我们啊?”默然儿有些兴奋道。

我哼声笑道:“她在吃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说完,我打了个响指,大声道:“别装神弄鬼了,回过头来让我们看看,这个妖娆身材的脸是何等倾国倾城!”

这女鬼怔了怔,在我们的注视下,慢慢站起身,徐徐转过头,嗷的咆哮一声!

默然儿没有丝毫准备,吓得惊呼一声,几乎整个墓园都听见了!

我回头看了看陵园管理处,那黄色的灯火明显闪烁了一下。

王旭辉和王富华本来没那么吃惊,却被默然儿你这一嗓子下了一跳。

不过话说回来了,眼前这张脸实有些骇人,至少和她的身材极其不匹配。

乌青的面孔不说,方头大脸,鼻孔朝天,少了上嘴唇的牙爆呲着,满嘴都是鲜红的血液,嘴里咬着半只死老鼠,鲜血不断的滴落,她还在不断的咀嚼着,一双死鱼眼死死盯着我们……

“谁让你们过来的?找死,我杀了你们!”这女鬼咆哮一声,嗓音凄厉着尖锐,顿时头发披散,满脸血色,十指犹如鹰爪。

我摸出根烟,悠然点着道:“王富华,这是你的菜啊,你不是说了吗?就喜欢身高一米七,胸围最差c,面容不重要面白似蛋皮。声音林志玲,清纯奥黛丽的吗。这鬼娘们除了长相差点和你要求的条件差不多!”

王富华看了一眼默然儿,朝我眨了眨眼怒道:“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轻浮的话啊。再说了,这……长得和食物中毒是的,哪点像奥黛丽了!”

“你住口,我要撕烂了你的嘴巴!”这女鬼听闻王富华的话,怒声大叫一声,周围漫天的红雾铺天盖地,周围扬起猛烈的飓风。

我吐口一口眼圈,朝着女鬼道:“差不多行了,还装什么啊?你要是真敢过来早就过来了!”

那女鬼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是不是有些惊诧?”我继续道:“我不仅知道你不敢过来,我还知道你原来是罩着这片场子的吧?被人赶了出来对吧?说不准你的老窝都被老鼠占了对吧?而且,你三魂受到重击,搞不好过几天可能就陨灭了!”

女鬼此刻周身的光影瞬间暗淡了下去,一副受尽折磨的鬼身出现了,其脸上手上腿上开了无数的口子,尸血淋淋的往下流,看着恐怖又诡异。

“您是鬼医罗先生?”这女鬼瞪大眼睛,扑通一声跪下了,朝我大声道:“请罗先生发发慈悲,救救我吧,这新来的墓园管理员是个变态修道人,整日折磨我们这些鬼众,还要我们吐丹喂他的老鼠。哦,对了,鬼姬小姝是我的老大,说来您还是我的主子呢,你一定帮帮我啊!”

“主子?”我一愣,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小姝现在还真是称霸一方了,这一带还真就没有一个野鬼不认识她的!

“行了,看你这幅惨兮兮的样子!”我摆摆手道:“后天,去城里找你们的鬼姬大佬范小姝,如何帮你的法子我会告诉她的!现在我问你,那鼠教头修道人还在吗?”

这女鬼忙不迭点点头道:“在,不过刚才这姑娘的叫的这么大声……他该有防备了,你们小心点!”

默然儿瘪瘪嘴,有些不好意思!

我笑道:“知道不好意思了?你不是名侦探吗?不是修道人吗?见个鬼还能吓成这样!”

默然儿不服气道:“切,还不是太突然!”

“对对,不要说他了,我都吓一跳!”王富华一脸阿谀奉承地替默然儿解围道。

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做做样子了,便朝那女鬼摆摆手道:“你走吧,明天这一片又归你管了,不过丑话说道前面,这墓园是清净之地,你要是敢胡作非为,我可……不不,不是我,是你们的鬼姬大姐大会活劈了你!”

“我明白,我知道,鬼姬早就交代过了!”这女鬼忙不迭答应道。

看见其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哪还有一个厉鬼的凶神恶煞啊!

我突然有点好奇,转身笑问道:“喂,对了,你和我说说,小姝……啊,就是你们所谓的鬼姬大姐大,她是如何成了鬼姬的?为什么你们都愿意听她的啊!”

这女鬼眨了眨眼,讪笑道:“很简单,其实……以前云城的几个老鬼王都被她杀了,而且是秒杀……她还说,您连城隍都敢杀,还说……还说你是他男朋友……谁敢惹她你就把那人碎尸万段。”

噗嗤一声,王富华和王旭辉都笑出了声。

我一时有点尴尬,这丫头也够扯的,还学会了拉大旗扯虎皮了……

想想这丫头倒也有点大佬气质,只不过,我可不想这的让她成了什么鬼姬、鬼王,这种聚众的恶鬼,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打发走了那女鬼,我才叼着烟卷带着三个人进了管理处。

房间里臭不可闻,一股老鼠的气息,灯还亮着,可是人已经不见了!

“你看看,就知道会这样,非要去见什么美女厉鬼,结果长的吓人不说,还放跑了这地老鼠,你知道我找到这个线索有多不容易吗?”默然儿气得嘴巴一撅,垂着桌子抱怨道。

我一笑道:“放心,咱们不是有备选方案嘛,信不信,我打赌,现在这个地老鼠已经被捉住了,不……应该说是已经死了!”

默然儿皱眉道:“不能杀死他,我还要查那婴儿的下落呢,这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张了张口,一时有些语塞。

王旭辉在一旁叹了口气道:“姑娘,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孩子自从被偷走,就已经死定了,你查不到下落了,这些供儿会的恶徒也不会给你找个机会。而且,这还不过是那么多亡婴中的一个,像这样的案子,在整个云城,乃至燕山一带,不下数百起,甚至上千起……”

一听王旭辉的话,默然儿瞬间眼圈发红道:“可是……可是她妈妈还等着我把他找回去呢!就算……就算真要杀,那也该让我捅上一刀,这种人太可恶了……”

邪教就是这样,哪管别人的心疼和死活啊!

“要么回去哭一场,明天该干嘛干嘛去,别当真么侦探了,就当这些事和你没关系;就要就别让那该死的眼泪掉下来,跟着我们继续往前走!”我看了一眼默然儿,转身出了门。

默然哽咽了一声,摸了摸眼角,低声道:“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得看着该死的人死!”

我无声笑了笑,看了王富华一眼,小声道:“这姑娘你追吧,老子家里还有好几瓶好红酒呢,随你装逼!”

出了墓园管理处,墓园后面传来了厮斗之声。

从声音判断,就知道无疑是一场碾压式的决战,没用几十秒钟,便没了动静!

第九百零六章 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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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七章 入戏(感谢彌淇大佬解封)

关于这地老鼠,我没有一点兴趣,便朝王富华道:“兄弟,这尸体交给你处理了,应该没问题吧!我希望这龟孙从此人间蒸发,谁都不知道有过这么一个人!”

王富华一笑,转头对默然儿道:“丫头,你还是转过身去吧,可能会有些恶心!”

默然儿天性好奇,王富华越是这么说,她越想瞧瞧,如何处理这尸体!

“既然这样,那我就献丑了,各位忍住别吐!”

王富华说着,走到了尸体前,掀开死者的肚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棕色的陶瓶儿,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死者的肚脐周围。

这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奇臭无比,众人不由自主朝后退了几步!

就看见这液体好像穿透力十足一般,到了尸皮上,竟然直接渗进去了,没超过七八秒钟,死者的肚子就好像中间坍陷了一样,已经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腐洞,其腔堂之内,肠脏化成了一滩滩的碎肉!

“来了,默然儿,你还是别看了!”王富华一抬手,挡住了默然儿的眼睛。

就在王富华说完,便听见周围嗡嗡嗡直响,不知道从哪非来了一群过冬的绿豆蝇,足足成百上千!

“靠,真他娘的恶心!”牛奋骂了一声,也赶紧转过了身。

因为,除了这群食腐苍蝇,墓地的草皮下面就像是雨后长蘑菇一般,冒出了无数的白色肉虫,另外好像这臭味将所有过冬的虫子都召唤来了是的,树下、草丛、墓碑下面,到处都是簌簌爬动的虫子,几乎三五分钟,整个尸体已经被各种各样的额虫子糊的严严实实。

不要说默然儿了,连我看的都恶心,赶紧带着众人退出了墓园。

有这数以万计的虫子,我估计到了明天早上,这人连骨肉渣子都剩不下!

几个人仍旧是分乘两座汽车回了城里,牛奋郁闷,一进城便找了家洗脚城逍遥去了。郁如先前所说,也下了车。准备明天去附近的承天寺。至于王富华,则又自告奋勇送默然儿去了。

车上只有我和王旭辉、岳敖三个人,岳敖看着窗外的月色,有些忧心忡忡道:“卜爷,你说他会上当吗?今天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他会不会起疑心?还有,会不会真的伤了兄弟感情啊。牛奋演的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

“不怕他怀疑,计划一旦开始了,我就从没把他当回事,我揣摩的是玄冥的心思,而他,还不够格呢!”我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霓虹灯,不禁一笑道:“当然,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牛奋今天确实有点把连续剧当话剧演了,不说别的,刘大进就入戏了!至于其他人,木爷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没看见今天他的戏路最宽吗?能当影帝了。倒是马赛克,确实受了点委屈,但是他是牛奋的铁磁,两人一夜就能忘了今天的事。”

王旭辉叹口气道:“说实话,罗卜,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把计划告诉他们啊?这样要是真闹起来,可是会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的!”

我摆摆手道:“不行。戏终究是戏,有些人善于演戏,不动声色便能出彩,可有些人不擅长演戏,不如索性让他蒙在鼓里,这样才看起来自然。放心吧,就是要给他们一个可乘之机,这便是昆仑狐的计中计。”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

王旭辉和岳敖各自回屋睡觉去了,我看见雪灵儿从阳台上走了进来!

“你去看看吧,你那好兄弟喝闷酒呢,觉得你的人孤立了他,闹着要回川康呢!”雪灵儿无奈朝我一笑道:“能把傻大进忽悠成这样,看来你们今天戏演的不错。”

“那是!”我笑道:“怎么了?心疼你家傻大进了?其实我也好奇,你们俩一个聪明的跟猴子似的,一个笨的却像个瓜,怎么做到相互吸引的?有意思!”

“闭嘴!”雪灵儿呵斥道:“骂谁猴子呢?骂谁是瓜呢?我告诉你罗卜,刘大进就是个瓜,那也是一个甜瓜。”

我咧嘴一笑道:“是不是甜瓜我又不吃,尝的人不是你吗?嘿嘿,你说说,我兄弟他甜吗?”

“滚!”雪灵儿有点羞涩,怒骂一声回屋去了!

上了阳台,刘大进果然对着月亮喝闷酒呢,好一个酒和尚,地上已经两个大酒瓶子了!

刘大进瞥了我一眼,哼声道:“你瞅啥?”

“瞅你咋地?”

“你再瞅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说着,我故意朝他翻了翻白眼。

刘大进忍不住笑了一下,摆手道:“滚蛋,懒得理你!说真的,过两天我回西康一趟!”

“行了,一个大老爷们至于嘛,走,请你喝茶,小姝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的茶馆!”我伸手掖着他要走。

刘大进不屑一顾道:“没兴趣,你们汉地的茶哪有我们酥油茶那么香甜啊!”

这傻和尚还堵着气呢,我一笑,压低声音道:“那要是打架杀人呢?怎么样,去不?”

刘大进一听,眼里亮了一下,忙问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就知道你拳头发痒呢!去不去?”我假意转身就走。

这酒和尚果然来了兴致,忙道:“别走啊,我和你去还不成嘛!”

回到房间,让苍颜这个化妆高手给我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简直换了个人一般。吆喝上小姝,带着刘大进从后门溜了出去,走出胡同,拦了一辆车,进了城区!

云城的茶楼多,咱们前文也说过,名义上是茶楼,但基本都是副业,而主业则都是一些比较灰暗的行业。gāo li dài的、聚赌的、吸粉的、拉皮条的,尤其是夜间开放的茶楼,八成都和黄赌毒有些关系。

小姝带我们来的茶楼叫做“浊源茶楼”,临近夜市,算是闹市区。

“什么破名字,人家都叫什么清雨轩、净水阁之类的名字,他们叫浊源,谁家的茶是浊水的啊!”刘大进看着招牌哼道。

我一笑道:“这词出自一首古诗,叫‘万里桑乾水,玄冥生浊源’。”

“玄冥生浊源?玄冥生……我靠,罗卜,这茶馆不会是……”刘大进瞪着牛眼惊呼一声!

“嘘,你唯恐别人不知道咱们干啥来的是吧!”我一笑道:“咱们俩现在是两个酒鬼醉汉,一会进去先喝茶,见机行事!”

刘大进一激动道:“那走吧,还等什么啊!”

“不着急,店老板现在有客人,等他回完客咱们再进去!”我给出租车扔过去了二百块,让他再等一会。那司机乐得清闲,收了钱下车抽烟去了!

我们两个又在车里坐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看见一个身材清瘦的身影快速走了出来。大半夜的,这人行色匆匆,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一转眼消失在了胡同……

“该走的走了,咱们进去吧!”我淡淡地说了一声,解开了八卦袋,对小姝道:“丫头,你也出来吧……”

第九百零八章 你有血光之灾(感谢笑看空手)

刘大进瞪着牛眼盯着胡同口有些走神,看见我下车,忙追上来问道:“喂,卜爷,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人有点眼熟?”

我心里暗笑,口上却毫无波澜道:“哪个?我怎么没看见?”

“就那个啊,刚才戴着鸭舌帽的那个……”

“什么鸭舌鸡舌得的,我没看见啊?行了,你要是嘴巴馋,想吃鸭舌,明天我带你去吃个干锅辣鸭头不就完了嘛!”我故意打岔道。

“谁嘴馋啊,老子是嘴馋的人吗?我是说……”

刘大进还要解释,不过我们已经进了茶馆。

一进门廊,我便开始摇摇晃晃起来,驾着刘大进的肩膀醉醺醺喊道:“老板,两壶云城老酒,记……记着啊,温一温在端上来!”

刘大进本来就没少喝,几乎是本色出演,也大呼小叫着上酒!

柜台后面有个服务员,听见呼喊声赶紧走了出来,嘴里不耐烦地捣鼓着:“哪来的酒鬼,跑到我们茶楼里喝酒?赶紧滚。”

不过,等他到了跟前,一看刘大进秃头大脸,一身腱子肌,瞪着牛眼,满脸赤红,顿时就赶紧把嘴里的脏话零碎咽了回去,他明白,这样的主不好惹,说差话就得挨揍。

“哎呦,两位先生,我们这是茶楼,不是酒馆,要不……咱们换换地方?”这小子小心翼翼看着刘大进,点头哈腰恳求道。

可刘大进丝毫不买账,环视茶楼一圈,响亮地打了个酒咯毫无征兆的一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怒骂道:“狗眼看人低?刚才你骂谁酒鬼?”

平白无故挨了一个大嘴巴,这服务员急了,叫骂一声就朝刘大进扑了上来。

不过,如果说刘大进这体型是个大棕熊的话,那这服务员就是个野鸡,两人相差太悬殊了,他这拳头还没落在刘大进的脸上,就被老刘给凭空抓住了。

“耗子吃猫奶,嘬死!”刘大进喷着酒气,单手一提,就把这服务员给薅了起来。

本来店里就没有几个人,一看有人打架,几个窃窃私语的小资男女赶紧放下钱离开了!

我看了看这店面的装潢,还不错,有点情调。不过,环境有点清冷,若有若无的还有一些煞气。这种煞气很纯粹,若是我没猜错,那些鬼婴的亡灵应该曾在这里停留过。

“呦,这是怎么说的,快停手,有事咱们好商量!”一声妩媚的惊呼,一个女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我“醉意朦胧”地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妖气。仔细一瞧,这女人浓妆艳抹,一声艳丽的七彩旗袍,长相倒还行,大概三十岁上下,但是一脸的yin dàng轻浮的神态。两只眼睛很有神,可过于hun yuán,就像是鸡鸭的眼睛一般,给人一种诡诈感!走起路来踮着两脚,撅着那扭扭捏捏的屁股,好像一只大白鹅。

不用开岐伯眼我都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

《百妖谱》有云,圆眼荡水,肥臀如鹅,见男人嗲声媚色,身穿七彩绣衣之妖者,雉山鸡精也!

服务员悬在半空中,赶紧朝女人结结巴巴道:“雉姐,这两个人非要喝酒,我刚说话,就挨了一个大嘴巴……”

这女人看了看我和刘大进,又朝后面扫了一眼,估计是看见了正在东张西望的小姝,两声露出了一丝惊意,淡淡一笑道:“你这不开眼的臭孩子,大哥们要喝酒就喝酒,你多嘴干什么,不打你打谁?”

那服务员一脸的委屈,女人却不再理他,而是朝我们嗲笑道:“您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请问,你们几位?”

我故作不耐烦道:“我说这位美女,几位看不见吗?两个大老爷们站在这你却问我几位?怎么这么不走心啊,该不会是被我这秃头兄弟迷上了吧!你要是真有想法,今儿就把他留下来陪你!”

女人脸上露出了一丝隐蔽的怪笑,继而爽朗笑道:“看小兄弟你说的,我倒是相中你了,你能留下来吗?哈哈!两位,快进来坐吧。实不相瞒,我们还真是茶楼,不过您要是喝酒,我也给你备上,谁让来这都是客呢!”

“是吗?”我摇摇晃晃环视了一圈,一拍头道:“还真是个茶楼,兄弟,咱们走错了。要不,就喝两杯茶?”

刘大进哼了一声,将那服务员扔到了一边,大摇大摆坐了下来。

这女人朝着那服务员斜了斜眼睛道:“还不快去,把店里最好的茶给两位兄弟备上。”

服务员捂着脸,眼神里露出一丝凶光,赶紧下去了。这女人便顺势坐在了我的身旁,自来熟一般将妖娆的臂肢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喘着香气道:“小兄弟,见你面色不佳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姐姐还会算卦啊?”我惊讶道:“真让你算准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闭眼就做……那个什么梦,梦里有个女的老是缠着我,然后就……嘿嘿,你也知道,男人嘛,克制不住,可第二天早上就感觉像是掉了魂是的!”

“哈哈,小兄弟不用多说,姐是过来人,我懂!”女人咯咯浪笑两声,伏在我耳边道:“兄弟,不是姐姐我吓唬你,你有血光之灾。”

我一笑,醉意盎然道:“姐姐说笑了,你有血光之灾我信,毕竟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舒服嘛,可我有什么血光之灾啊,你可别吓唬我,难道我要犯痔疮?”

女人噗嗤一笑,用拳头捶打了我一下,回头瞄了一眼在我身后不远处阴沉着面孔的小姝,小声对我道:“小弟弟,不说笑,不瞒您说,你一进来我就看见了你身后有个小女鬼。”

“在……在哪?”我惊呼一声,赶紧转头看,装作一脸茫然。倒是小姝,呲牙裂嘴,故意吐了吐舌头。

“别回头,她朝你吐大红舌头呢!”女人赶紧道:“你要是让她觉察到你发现了她,越会报复你!”

我瘪瘪嘴惊诧道:“呀,那姐姐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别慌!”女人嗲笑一声道:“姐姐有办法。我听人说,只要被女鬼盯上的男人都是极品,所以你应该骄傲才是啊!哈哈,看着姐姐帮你!”

女人说着,一伸手,掌中多了一个彩色羽毛,信手一抖,嗖的一下,利剑一般朝着小姝飞了过去!

小姝大骇,惊叫一声,落荒而逃。

“唉?你还被说,姐姐你这手法真厉害,不过是一抖手,我就感觉轻松了不少!”我惊讶道。

女人咬了咬红唇,朝我眨了眨眼一笑道:“小弟弟,你这体质容易招鬼,我这才做了第一步,要想一生平安,需要我给你开个光。来,跟我到后面来!”

这女人朝走过来端着茶水的服务员努了努嘴,那服务员便赶紧去关了店门。

我被这女人拉着有点不好意思,转头看了昏昏欲睡的醉鬼刘大进一眼道:“姐姐,我这兄弟……”

“放心吧,有我的服务员伺候着呢,咱们赶紧先解决了你的问题再说!”

这女人就像是个饥饿至极的母狼,拉着我直接进了后屋,反手关上门就扯掉了自己的旗袍的领扣。

“老板娘,大姐,您这是……不是说要帮我开光吗?怎么要成tuo guāng了?”我故作紧张有春心荡漾般叫道。

这女人秋波一笑道:“怎么了小弟弟,有便宜还不赚啊,姐姐这模样,这身材亏的你吗?而且,姐姐告诉你,我的开光方式比较特殊,哈,只能在灵魂相融的时候,才能给你驱赶凶神恶煞。”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羞答答道:“姐姐自然是国色天香,不过……我怎么感觉这屋子里有一股冰封般的寒气啊,好像刚才有别的男人在这吧!”

“想什么呢!”女人媚眼朝我一抛道:“不过还真有一个男人刚才在这,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说的是哪种关系?”我坐在床上,大胆地盯着女人的眼睛调戏道。

这女人还以为我开始着道了,色笑道:“还以为你不谙世事,原来也是个色胚子,难怪被女鬼勾着……”说着,解开旗袍的衣襟,露出一抹欲掩还漏的暖色,嗲声道:“弟弟,这开光有三十六种方式,你猜我擅长那种?”

我朝床上一靠,冷笑着道:“姐姐用什么招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种动物,贪婪无耻,以淫浮著称,我才姐姐是嗅到了我身上有月华的味道了吧……”

此言一出,这女人一下子愣住了,惊声道:“你……你是谁?”

第九百零九章 戏弄

我见这女人喜怒于颜色,就知道她色心甚重,贪心有余,城府不足,看起来比我想象的好对付多了。所以,本来我都想摊牌了,现在却改变主意了,先逗逗再说,搞不好还有意外收获呢!

“你是谁?你到底什么意思?”这女人见我没吭声,瞪着眼睛继续怒喝道。

“呜哇……”我眼神重新朦胧起来,干呕一声,醉熏熏大笑道:“我是谁?哈哈,我是西门大官人啊,王婆子,你这到底有酒没有啊!”

“去,你才是王婆子,老娘是金莲!”这女人媚笑一声,小声自言自语道:“我也是,竟然被一个酒鬼的胡言乱语吓了一跳!”

“你?你不是金莲,你是狐狸精!”我嘿嘿笑道:“专勾弟弟魂魄的狐狸精,你把我的心都勾走了,却不给我酒喝!”

“咯咯,那弟弟喜不喜欢这样的额狐狸精啊?”女人也坐了下来,把一身魅香的身体朝我靠了靠,抛着媚眼道:“酒有什么好喝的?姐姐在你面前,还不如那酒吗?”

我吧唧吧唧嘴,惺忪笑着抬手勾了勾女人的下巴,色笑道:“姐姐当然比酒有意思多了,可是,你这屋子冷的像个冰窖,喝酒还不是为了暖身嘛!哦对了,姐姐刚才说你这屋里来过一个男人,他该不会是卖冰棍的吧,怎么把屋里搞得这么冷啊!”

女人哈哈荡笑一声道:“弟弟说笑了,不过啊,这个人呢,还真的挺冷的,从不见其笑,杀人、放火都波澜不惊的,给人的感觉还真像是一个冰山呢!啧啧,有时候我都想,这样的男人不知道女人能不能给焐热了!”

“杀人?”我故作惊讶道,女人连忙一笑道:“嗨,我那就是打个比方,这年头,谁敢杀人啊!”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姐姐是孙二娘呢,开黑店的!”我一笑,勾了勾女人的脖子,色眯眯道:“姐姐,那这人现在去哪了?”

“他呀……他去……”女人突然一怔,改口道:“嗨,你问他干嘛?来,让姐姐摸摸,看看弟弟你的心能不能焐热。”

“我的心不用捂也是热的!”我一把攥住了女人滑润的小手,冷笑道:“姐姐啊,倒是你啊,小心点吧,我闻见你这里有股死人的味道,我猜刚才他在这里用玄冥杀了人吧!”

我此言一出,女人全身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起身要走。

可是我的手死死抓着她的胳膊,硬把她拉回了床上,抚摸着光混的手背,我咂舌道:“好白好滑啊,姐姐啊,你说这只手要是剁下来多可惜啊!”

“你到底是谁?”女人惊喝间,掌上不由自主加了一丝妖气。

可是和我的气力相比,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纹丝未动。

“姐姐既然如此贪恋月华,难道就没想过吗?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身上有华月珠的气息?”我撇了一眼女人,冷笑道:“你猜猜看,刚才来的那个人应该朝你提起过我吧!”

女人脸色苍白,全身颤抖,颤声道:“你……你是罗卜?”

我一笑,按住女人的手腕,冷冷道:“如此说来,被我猜中了,刚才来你这那人是我熟人啊?喂,亲爱的彩雉鸡姐姐啊,告诉我,他和你说什么了?你说了的话,我争取留你一命!”

这女人已经惊慌失措,突然发力,反手朝我就是一拳。

我早就心有准备,侧身一个发客为主便将她压在了身下。还别说,这姿势有点shǎo ér bu yi,不过一想到这张妩媚的脸是只多毛的野鸡我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小东西,既然听说过罗卜,你就该知道,凭你的力量逃不出我的掌心!”我阴沉着脸喝道:“现在,我有三个问题,你只要能答出其一我便饶你。第一,史刚在哪?第二,刚才来这人去了哪?第三,叕子身在何处?”

这女人瞪着圆眼,身体微抖,口中却勉强硬撑道:“那我要是不说呢?”

我俯下身去,将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笑道:“你知道在东北有道名菜,叫做小鸡顿蘑菇吗?我家里有三斤榛蘑备下一年了,就缺新鲜的小山鸡儿!”

“你……你不敢动我!”女人努力装作淡定笑着道:“第一,你进我店的时候,很多人看见了,我要是死了的话,你逃不了干系。第二,你杀了我,我的上头马上就知道你已经反击了,所以,你最多只是会囚禁我,我不怕!”

我冷喝道:“那对不起了,让你失望了,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我来给你解答,第一,你恐怕装人装的久了,忘了自己是只野鸡了吧,我杀了你,明天早上,这店里无非多了一直死山鸡而已,至于你,就是凭空消失了而已,我怕什么?第二,你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你在供儿会里,就是个中转站的小妖,刚才来这那人,不过是让你传个信而已。所以,他在未来这些天,根本就不会再来,至于你死不死,谁关心?”

这女人被我一语击中了心思,忽然面部狰狞,手臂上瞬间炸出了一层倒刺羽毛。

我感觉掌心微痛,不由自主松了手!

“哈哈,原来大名鼎鼎的鬼医罗卜也不过如此!”女人冷笑一声,双臂犹如翅膀一般,腾空出了门。

我也不追,靠在睡枕上,将手上的野鸡毛一根根拔了出来。

没超过七八秒钟,就听砰的一声闷响,刚刚分出去的女人像个皮球一般被踹飞了进来!

刘大进一手握着茶壶直接嘴对嘴喝着水,一手拎了一直小山鸡靠在了门口,朝我一抛道:“卜爷,不禁揍啊,一拳下去就闷得蜜了!”

我打了个哈气,欠了欠身子坐起来,用下巴点了点这女人道:“这不还一个不知死活要跑的吗?你继续打,打成肉饼肉泥随你,大不了小鸡炖蘑菇不吃就罢了!”

刘大进点点头道:“那好嘞,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最近这段时间拳头痒的很,早就想大打一通了!”

这女人慌忙一翻身,转身就往窗口跑。

谁知道,一个鬼影幽幽闪了出来,温柔笑道:“呦,美女姐姐这是要去哪啊,跳窗户吗?”

“你……你们是一伙的!”女人一个踉跄退了回来。

第九百一十章 杀了她

小姝像是空中漫步一般凌空走了进来,甜甜一笑道“你说对了,我们就是一伙的。”说罢,扭头看着我调侃道“鬼医哥哥,她到底帮你开光了没有啊?这事我得替苍颜姐问问。”

我笑了笑,指着女人道“你还是问她啊,她说她有三十六种开光方法呢!”

小姝一听,抿了抿嘴,一脸羞涩,转头朝女人怒骂一声道“好不要脸的山精野鸡,呸!”

刘大进怒喝道“你这野性的下流胚子,你也不想想,一个身上就能露出月华气息的人能不知道自己身边有鬼?小小山精,你色迷心窍还敢打卜爷的主意,真是自取其辱。实话告诉你,就算你长了翅膀,今天也插翅难逃!”

这彩羽雉鸡也知道,自己已然是穷途末路,只能殊死一搏了,忽然双臂一抖,臂展间露出了道道彩色羽毛,口中发出一声咯咯嘶叫,刹那间,房间里狂风大作,屋里的家具、摆件、坛坛罐罐就像是被龙卷风拔了起来。

这是山精鬼怪最常见的本事,要么为了唬人,要么就是为了逃遁!

也野山鸡就是想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趁乱逃走而已。

“到死还不悔改,这等下等伎俩还拿得出手?”

小姝不屑一顾冷哼一声,长出一口阴气,忽然斗转气脉,霎时间周身阴气纵生。

“去!”

随着小姝的双掌前推,黑色的煞气呼的一下扑面而去,几乎就是碾压,砰的一声,那野山鸡周围的气旋消失了,连身后的墙壁都被打出了一个窟窿。而那女人,则像个破烂的衣裳一头灌在了地上!

全程我都没动,不过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波澜,难怪墓园的那个女鬼说起小姝来毕恭毕敬,就小姝现在的修为和气力,还有那一出招的凶狠姿态,恐怕十八修罗在她面前也不过云云。

本来以为这彩羽雉鸡挨了重击应该就范了,谁知道这女人一翻身又站了起来,一伸手,从墙壁的隔窗中取出了一只佛埙。

埙在古代主要为诱捕猎物所用,是中国最古老的闭口吹奏乐器。后来佛家音乐取百家之长,演作佛乐,其中埙也是其一。不过,在佛家,埙并不常用,只有当举行安葬法事或是高僧圆寂的时候才吹。

而彩羽雉鸡手中的埙挂在一串佛珠上,正面雕一尊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像,可能是时间久远的缘故,上面泛着暗红色的包浆。

“小野鬼,我看你嚣张到何时!”彩羽雉鸡怒声一笑,双手按住埙孔,开始幽幽吹了起来。

这人鬼妖灵四种修为各个不同,而鬼作为阴间的另一种形态忌讳最多,我没想到这女人吹出来的埙乐竟然有如此效果,竟然让小姝周围的煞气瞬间消散了,而小姝也明显好像有些不适,混混沌沌似要倾倒。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入密三十华年,只知血溅青天!”刘大进合了合掌,看着面前的那只死野鸡道“如今邪门当道,一个野鸡竟然拿起了佛家之物!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我成全你!”

说着,刘大进也不出手,而是拿出了那只我送给他的白色海螺,也幽幽地吹了起来。

佛乐咱不懂,不过,刘大进这调子一吹出口,马上就让人感觉到了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小姝晃了晃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倒是那只山鸡,对刘大进的海螺十分恐惧,越发努力地吹着口中的埙。

海螺的声音和陶埙的声音其实有一点像,幽祟中带着一点低沉,不过,刘大进吹着吹着忽然陡然一变,从那种淡淡的恬适调子中一下子跳跃到了密宗佛的热情澎湃中,让我恍惚感觉眼前好像看见了无数的喇嘛在跳布札,跳鬼舞,甚至还看见了一尊尊狰狞的密宗佛像……

“砰!”

一声脆响,彩羽雉鸡手中的陶埙碎成了渣子。刘大进陡然一摊手,一道转卍字法印砸了出来!这只人模人样的女人顿时呼号一声,口吐鲜血瘫在了地上,全身长出了凌乱的彩色羽毛,就连脸上也都是如此,人不人鸟不鸟,活脱脱一个怪物!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横妖不灭,不戒杀戒,贫僧宏愿依旧,杀戮无罪。”刘大进忽然停住了海螺声合掌喝道。

就那么一刹那间,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怎们回事,我突然看见刘大进周身好像闪烁了一下金光。

还有,刘大进为什么突然念了一声地悲愿金刚的箴言?要知道密宗的悲愿金刚可是汉地的地藏菩萨,并不属于忿怒宗之列啊!

“我服了,我服了,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请大师傅饶命!”彩羽雉鸡朝着刘大进跪地磕头求饶道。

嚯,这该死的野鸡和我玩命,和小姝还想着反杀,没想到却被刘大进给镇住了。

刘大进自己也有点意外,不好意思地看看我,耸耸肩道“没办法,这就是魅力!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服了吧?”

“服了,你牛,行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看着这只山鸡精道“还是那三个问题,说罢!”

野鸡精讪讪地看了我一眼,小声道“不知道罗先生说的史刚是谁,我……我不知道啊?至于叕子大爷,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神出鬼没的,我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了。”

“那就说说刚才来你这人吧!”我淡淡地说道。

“他……他来是朝我下达了一个命令,让我诱惑一个人……”野鸡精明显有些犹豫。

刘大进在一旁挠了挠头光头,皱眉道“你们说的他到底是谁啊,怎么和打哑谜是的。”

我没理刘大进,继续问道“让你诱惑谁?”

“是……是……”

“快说!”我怒喝一声。

“我说,我说!是一个爱逛夜店的人,他说那人今天心情不好,就在一个洗脚城,还说这人好色,凭我是魅sè you惑他不成问题。我本来是要过去的,可是看见你来了,就想……就想榨了你的阳气再走。”野鸡精见我发怒,慌忙说道。

我心中一笑,看来计划已经初见成效。

“洗脚城?不会是牛奋吧?”刘大进短路的脑袋瓜终于开了窍,不过马上又皱着眉问道“可是,诱惑牛奋干嘛?”

本来我想着拿了这个山精的丹元,留它一命,毕竟我不能言而无信,可忽见房间冰箱门上掩着一块布条,再想到先前的对话,我不禁有点诧异。

“老刘!”我朝冰箱指了指。

那山精顿时惊慌道“别……”

可是刘大进哪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冰箱拉开了,里面扑通一声掉出了一个人,这人脸上已经结了白霜,身体冻得的,早就死了,最惨的是,他的眼珠子没了!

“尼玛,你还敢杀人啊!”刘大进怒骂道“说,这人是谁?”

野鸡精慌张道“不管我的事,不是我杀的。”

“是刚才来找你的那人杀的?”我咬牙问道。

野山鸡点点头道“没错,他来朝我下命令的时候,恰好被这人听见了,所以他便顺手就把这人杀了!”

“别吧屎盆子都推给他,我问你,这人的眼睛呢?”我看着这具尸体冷声问道。

野鸡精全身抖做一团,结结巴巴道“人……人眼是精华,被……我吞了!”

我面无表情道“吞了,好大的胃口,爱吃人眼啊!那你老实说,还杀过谁!”

野鸡精颤抖道“没……没了……”

“想好了再说!”刘大进怒喝道。

“还……还有几个……几十个婴儿的肉身,魂煞被他们取走之后,肉身交给我处置,就被我和我的伙计……吃了!没办法,人肉吃起来上瘾,我们是精怪,克制不住!”

山鸡精说到这一见我脸色大变,就知道我动了杀机,忽然变化出妖身,展翅要飞。

可是还没等施展法力,小姝已经腾步追上,掌上运了一抹力气劈头砍去,一只彩毛山鸡扑棱一声掉在了地上,气绝身亡了……

“啐!”我吐了一口唾沫冷冷道“这吃人的yin dàng货色,恐怕炖了蘑菇也是一锅尿味,小姝,你把这两个毛禽兽拿到街角去,让你的那些鬼朋魂友吃了吧,一滴血一个骨头茬子都别剩,那丹元也送给他们了……”

“好嘞,不用你说,那些恶鬼们也会把她嚼的一干二净的。这种货色,能入鬼肚魂肠也算是他造化了!”小姝冷哼一声,提着两只死鸡出门去了!

刘大进却仍旧站在那,搔着脑袋道“不是,我还没明白,这野鸡娘们口中说的他是谁啊……”

第九百一十一章 剿匪

有些人,生来就狡诈如鼠,他们天生就为阴谋和算计而生;有些人,心有天真,可是奈何命运弄人,就算你不愿意,它也推着你一步步走进阴谋的旋涡;也有些人,就算百折千回,就算千辛万苦,可他仍旧是一片赤胆热情,仍旧是不谙世事,心里只有青天、人心和河山。

玄冥是前一种,我是中间这种,而刘大进则是最后一种。

这世界上不缺阴谋者,也不缺我这样的反抗者,缺的恰恰是刘大进这种单纯的善信徒。

刘大进仍旧是没想明白,我和那野鸡口中的“他”是谁,这不是他笨,而是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阴谋。

“老刘,甭猜了,到时候你会知道的。我倒愿意佛祖永远保佑你这颗纯净之心”我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光头,出了门。

刘大进无奈摇摇脑袋,叹口气道“也罢,活佛对我说,邪正烦恼,同一性空,分别假相,妙心现影。不知道也罢,反正心之所向,总不会错的”

这就是刘大进,人生所贵在知已,四海相逢骨肉亲,有这样的人在身后,你就可以安心把后脊交给他了,只要面对眼前的敌人就行了。

出了茶馆,等了一会,小姝还没回来。

不过就是去个十字路口的事,怎么慢吞吞的。

刘大进看了看天,半月周围,似有一道风晕,不禁感叹道“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秋晕逢盛世,春晕恶鬼行,这季节出了个月晕,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心中一笑,春晕恶鬼行其实对于别人来说,小姝不就是恶鬼吗

“走吧,咱们先回,这丫头八成又享受鬼姬的威风去了”我招了招手,准备拦辆车。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路旁的柳树林中闪出了几个鬼影。

以我现在的眼力,见鬼太正常了,其实在夜间城市的街道上,鬼的影子不比人的少,只是凡人看不见罢了。有时候你走夜路,明明没风,可你却感觉自己的发梢飘了飘;有时候明明有灯,可你的影子却消失了几秒;有时候周围没人,你却隐约听见了说话声;还有时候,你会莫名感觉自己身上的某个肌肉zhēn ci一样疼了一下

其实,这都是周身有鬼。

但是,这几个鬼影之所以能引起我的注意力,是因为他们几个修为都不低。

咱们前面说过,鬼修有无形修、魄修、魂修、鬼修和冥修五种,而常见的阳间小鬼都在魂修以下,到了鬼修的级别,那就已经是恶鬼了像小姝这种几乎接近冥修的鬼,在阳间极其少见而眼前这几个鬼,竟然都是鬼修

恶鬼聚集成队,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本来出租车都停下了,刘大进已经跨进去了半条腿,可是我又把他招呼了出来,转身朝着街口走了过去。

我有种预感,这事可能和小姝有关。

“怎么了看你神经兮兮的”刘大进问道。

我摇摇头,加快步伐不确定道“先过去看看再说,我感觉小姝可能有事。”

穿过街道,是一处十字路口,路口的西边是云城过去的文庙,现在成了一家小学。这季节离开学还远,附近又没有居民楼,所以学校周围黑咕隆咚。离老远,就看见那边鬼气笼罩,煞气冲天。

“哎呦我去,看这架势,少说也得有上百鬼煞才有这动静啊”刘大进感叹道“该不会是范小姝同志正在举行吃鸡晚会吧”

我可没这么乐观,人世阴间都是如此,权力,永远都是上层建筑追求的目标。

以水浒传为例,为什么白衣秀士王伦之流占了水泊梁山打家劫舍、劫道杀人没有招致朝廷的征剿,可号称替天行道的宋江之流却数次被朝廷用兵一句话,在统治者眼里,你杀老百姓可以,但是你不能拥兵自重。杀百姓的是土匪,可拥兵的则是枭雄。

同样如此,这些恶鬼在人间流窜作恶可以,但是谁也不能将他们纳入自己麾下,谁要是这么做了,那就是犯了大忌。

说来也怪我,当初让小姝养了一批鬼祟,本来是想着建立自己的一条信息网,可是没想到小姝越搞越大,俨然已经成了云城尾大不掉的一个鬼祟势力。还有,这些鬼祟为了拥簇她,称她为鬼姬,可知“姬”字在宗族礼法上,乃是皇女之意。人文始祖黄帝代天行印,才创建了人间的“姬姓”,至于鬼、妖、灵三修,没有绝对的实力,谁敢沾这个字

学校墙外有两个大槐树,我和刘大进手攀树干,轻松一跃跳上了围墙。

这一看不要紧,整个黑漆漆的学校操场上,阴风呜呜作响,沙尘弥天,到处都是隐隐约约的鬼影。

左侧是上百个披坚执锐杀气腾腾的阴兵,带队的是个银身罗刹,看那五大三粗的气势,应该就是那个新十八罗刹。至于对面,则是数百大小亡魂,小姝一马当先,身边七八个老鬼众星捧月,周围啸声震天

刘大进瞪大眼珠子道“咋个意思要开战啊”

我心里莫名一动,这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场景,不由自主就要过去。

刘大进却拉住我道“别急,你现在不能现身,正通缉你呢,能不现身就不现身再说了,不是我护着自己人,也不是我吹嘘小姝,我觉得就凭那蠢呼呼的罗刹,小姝应该不在其下”

刘大进不明白,这种仗,不能输,输了自己必死无疑;可是也不能赢了,你要是赢了,那就更印证了你必是心腹大患,这次来的的是罗刹,那下次来的就可能阴帅了

“云城范小姝,你聚众成枭,暗修冥魂,有窃天之心,速速和我回阴受查,否则,我登时将你碎尸万段”那壮罗刹爆喝一声,气势之足。

小姝这边的鬼丛一时有些静默,似有惊慌之意,小姝却满不在乎,一根一根拔着那野鸡毛,头不抬眼不挑冷声道“臭婆娘,出门照镜子着吗看你壮成这样,我给你出个减肥的方子,每天早上对着镜子看上五分钟,保你一天没胃口”

小姝此言一出,鬼群桀桀大笑。

“活的不耐烦了,找死”壮罗刹怒骂一声,突然鬼身一闪,化成阴风扑面而来。眨眼间就到了小姝面前,手持一把宣花斧钺,卷着煞气劈头就砍

“我倒是想死,可惜你取不了”

小姝淡淡一笑,劈手将那山鸡死尸甩了出去,一个纵扶摇身法,飞身而起,双腿连环踢出,一脚接着一脚,周身一道冥修气浪便卷了过去,快如长刀,势如重锤

第九百一十二章 我罩着她

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小姝这一动,不说别的,单速度而言,就比壮罗刹快了不止一倍。

刚才身后那些有些惊慌的鬼众一瞧小姝的气势,顿时来了精神,齐齐的喝了一声彩儿

“沧锒”

行进间,小姝双腿一夹,来了个另类的夺白刃,愣是将壮罗刹披露的手臂给夹住了然后轻盈灵巧,恍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一脚阴冥旋风,啪的一声,将壮罗刹的兵刃给踢飞了出去

“好啊”刘大进拍了一巴掌,忍不住叫好道。

我心中也是一动,这速度,非化境之上修为的厉鬼不能施展出有时候想想,或许该给小姝找个其他出路,以她的能力,再留在我身边做个跟班实在是暴殄天物

那壮罗刹既然能入鬼将之列,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眼看小姝欺身而进,勃然大怒,掌声突然运出一道冥火,反手一点,烈焰似蝴蝶落花,翩翩起舞,真个是妙至毫巅,看得人胆战心惊

小姝一见烈火烈焰袭来,突然止住了身子,盘旋而上,一纵好似入云躲了过去

可是,她身后的两个小鬼就没她那般灵活了,还没来得及动,就被这冥修烈焰烧成了飞灰

小姝一落地,看见自己的追随者惨死,顿时大怒,娇叱一声,身法突然变化,面色郁青妖艳,身披恶鬼霞帔,目光恍若飞刀“你杀我两人,我杀你一队”

说话间,飞腾直取,恍若天外惊鸿。

小姝用了自己的绝招,也是在我帮助下修得几乎类似冥凰的大招离魂锁燕。

眨眼之间,数十道光芒离身而去。

但是,奇的是,那十多道灰芒,却没有一道是朝着撞罗刹打去的,而是朝着半空中毫无影踪之地打去的

谁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包括壮罗刹和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还抬头仰望着,却看见漫天流火从天而降,阵阵乌光好似落燕一般,夹杂着暴虐震耳的响动,竟在间不容发之际,已经在阴兵中间炸裂

“砰砰”

阴兵群中鬼哭狼嚎,这一招竟然秒杀了十多个阴兵

“小丫头,敢杀阴差,跟我走吧”壮罗刹眼见自己压制不住小姝,忽然偷袭而来,隐蔽间将缚魂锁打了出来。

小姝艺高人胆大,不躲不避,竟迎着那魂锁而上。

“别啊”刘大进急了,忍不住脱口道“那魂锁岂是硬碰之物”

话音刚落,就看见缚魂锁已经缠在了小姝身上。

小姝阵中群鬼惊诧,有窃战者不由得退了几步。

壮罗刹朗声大笑“如此小辈,还敢聚众作乱来啊,将这一群乌合之众,就地正法”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却看见被缚魂锁缠住的小姝消失了

“哎怎么回事”刘大进也惊诧道。

我淡淡道“小姝是冥修级别,闪魂飞纵手到擒来,那缚魂锁锁住的不过是小姝飞纵之前的一个幻影”

“丑东西,你的死期到了”果不其然,等小姝再度现身一声咆哮已经到了撞罗汉身前,其玉指猛地弹出,化身一道剑,直取壮罗刹的咽喉

“成了”我脱口而出。此招出去,壮罗刹已经没了回旋余地,小姝战胜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兴奋,虽然我不希望小姝败,可也不希望她胜的如此简单。这种大胜,只会将她带入更危险的境地

“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壮罗刹惨叫一声,面如死灰

“阳间小祟,竟成祸患,可知冥权天授,岂能让你辱之”就在小姝几乎秒杀了壮罗刹的瞬间,突然其面前凭空闪现出了一个鬼影,信手一摆,就是一记电光,推着滚滚杀气扑了过去

小姝正志得意满,准备痛下杀手,心里毫无防备,一件这电光,这时只能放弃杀机,一闪身退了回来,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被电光所伤,险些摔倒。多亏身后两个老鬼上身相迎,才将其扶住

“这怪胎是谁啊从哪冒出来的”刘大进惊问道,我也是吃了一惊,这人竟然能凭空抖现,那应该就是可以随时穿梭阴阳间了。在看其长相,一头双身,红脸红身,双足四臂,周身自带祥光

“看样子,应该是个阴帅,莫非是乔坤”我脱口而出。

刘大进瞪眼道“乔坤你是说白云洞散人乔坤那他在冥间,岂不就是夜游神”

没错,红脸四臂,摊掌为电,握拳为雷,除了夜游神没有别人。

看来问题比我想的要严重,我原以为无论输赢,最多下次才会有更高级的冥吏来朝小姝麻烦,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有阎罗城的阴帅来了

“小鬼,你眼中全是杀机,没有一点尊卑贵贱,还敢出手杀罗刹,留你不得,我送你为聻。”

夜游神面无表情说着,一闪身就朝小姝逼了过去。

他一动,气势和那壮罗刹完全不同,就好像是周围的空气都在为他让路,人还没到,小姝身后那些修为小的一点的鬼祟已经被震出去几丈远暴毙了

我知道,事已至此,哪怕是天塌了,此时我也得替小姝把天柱子扛起来,至于以后的结果,那就以后再说吧

“老刘,我先去一步,你跟上”

我马上逆转气脉以魂驭身,人未到,先是一招土行心法打了过去,以解小姝之困。

夜游神正要对小姝行诛杀之术,忽然见到土浪卷来,不由得怔住身冷冷地看着我

而我,也乘着这个机会,落在了小姝跟前

“鬼医哥哥”小姝又惊又喜,可眼神里又充满了愧疚。

我一笑,朝她眨了眨一只眼睛道“不妨事,今天谁也不能奈你何。”

“你是谁冥间应该没你这号人物”夜游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发现我阳身鬼修,不由得问道。

我才想起来,出门的时候,苍颜给我画着妆呢,难怪他一个夜游神竟然不认识一个通缉犯。

我一笑,擦了擦脸上的灰,扭头看着夜游神道“这回认识我了吗”

夜游神摆了摆手,面前的浮尘簌簌落地,他眯着眼睛,闪出一道明光,惊声道“你你就是那个罗卜”

“没错,是我,看开你见过我的通缉令了”我伸手将小姝搂了过来,看着这张俊俏的笑脸道“这个妞我罩了,夜游神大人,今天您恐怕失望了”

夜游神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罗卜啊罗卜,原以为你是个愣头瓜,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个疯子,你知道你在和我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我也冷了面孔,大声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你恐怕没听清楚我说什么。那我再告诉你一句,这个小丫头,我罩了。至于你,要么走,要么滚”

第九百一十三章 战一场

从夜游神的这幅长相就能看得出,他虽然是修道出身,入冥前法号白云洞散人,在武夷山修行,可是他并非阳人,而是一个怪类化形而成的恶鬼。

蚣蝮曾经和我说过,王党和圣党最大的区别就是,王党多是先天神,没经历过人的六道轮回之苦;而圣党多是人间修道进阶而上,称之为后天神。所以,以夜游神的身份和他在阎罗城的地位,毫无疑问,他应该是王党的人。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翊圣钟馗的人,也就是圣党之列,尽管我自己从没觉得我和钟馗有什么关系,但是在别人的眼光中绝非如此,这有不得我承认与不承认。换句话说,在这特殊的时期,我和王党本身就有着一种微妙敌对关系,这也是他们开始不理我但最近却开始通缉我的原因。

可是,这种敌对关系对我不公平。

我从没有什么野心,也不想做谁的走狗,我只想杀了玄冥,为家人报仇。这种被迫强加在我头上的——圣党拥簇的头衔让我无比厌恶,所以,我心里并不想真的和夜游神打个你死我活。

何况,他是阴帅,也是阎罗城中最大的夜游冥神,我从没和这样的高手交过手。我没有自信一定能打得过他。

但是我必须站出来,为小姝站台这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应该干的。

夜游神见我神色肃然,不禁也收起自己那张笑嘻嘻轻视的脸,微微摇摇头道“年轻人,终究是阅历少了一点。罗卜,你不该和我这么说话。”

刘大进此刻已经一路小跑走了过来,不屑一顾摆摆手道“四臂怪,不是我说你,吹什么牛皮啊?我家兄弟就这脾气,不要说你一个阴帅,就算是十殿阎罗来了,他也……”

刘大进和牛奋有一点很像,那就是在外人面前无条件捧我,在他们的牛皮里,我就是盘古,我就是战神,简直比鸿钧老祖和酆都大帝还牛,可我要脸,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赶紧已读刘大进的嘴,小声道“哥,别吹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鬼听你这么一吹,可能还害怕害怕,可这位是谁?所有夜行罗刹的头头,他见过的大场面。”

我转身看着夜游神缓和了一下口气,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您的赫赫威名,据说冥间初定的时候,北俱芦洲还处在魔界统治之下,却被您单枪匹马打下来,这才有了后来的四大部洲。我还知道您手下有锁魂十八罗刹,平枭十二鬼刹,至今北俱芦洲都听您的调遣。”

夜游神的吊睛眼珠就像个弹力球一样在眼眶里剧烈晃了几下,略有惊讶道“既然你知道某的厉害,还敢在我面前称大。”

“那没办法!”我一摊手,淡淡道“要是平时,见了你,你让我三叩九拜都行,但是,你杀她不行。天大,地大,没有情分大,这丫头有不懂事的地方,但是只能我说教,你们谁都不行!”

“呵呵,到底是翊圣门下的狂生,出口就如此嚣张!”夜游神冷声一笑,我看见其已经开始运气,这是要开战了。

他是前辈,就算出手,也让他先动手。我仍旧站立未动道“阴帅严重了,我和翊圣并无交集,今天的事也好,往昔和未来的事情也罢,我罗卜所行一切,都发自本心,和别人无关。”

“那我要是非拿了这小妖鬼的命呢?你拦得住我?”夜游神瞪眼笑着一伸臂,四手中已经握了四把兵刃,分别是鞭、锏、锤、挝。这四件兵器大有来历,唤作疾风鞭、追云锏、流雷锤、彻电挝,相传是夸父死后左手除拇指外的四指所化。

我示意刘大进和小姝一众朝后退,平静道“阴帅既然说了,那我接招就是了。”

“那好,某今天就先替你开开眼界!着!”

我的话刚说完,夜游神便先动手了,一声断喝,彻电挝数道流光激射而出!

高手和高手过招,那些虚头巴脑的试探压根没有,夜游神一出手就是要我命的。

这数道光影不是别的,正是夜游看见本领挝影打魂钉!

一般来说,一枚挝影打魂钉就能杀了一个厉鬼,可是夜游神这一次朝着我打出来的,足足有三十六枚之多,由此可见,他对我触怒了他的威严有多痛恨!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夜游神知道我非常人,又一心想要在自己的部众面前索我性命,所以根本也就不讲礼数了,连最起码的自己是前辈身份都不在乎了,出其不意,抢先攻击!

我身后的刘大进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怒声骂道“不要脸!四臂怪胎,你没学过三字经嘛?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你口口声声自己以前有多少战功,可是和一个阳间后辈打个架还要偷袭出手,你的脸皮有多厚?前街老大娘的三姨妈的二婶子的骑马布有多厚,你的脸就有多厚,那骑马布有多臭你的德性就有多臭……”

刘大进骂的我想笑,其实我的心里并不慌张,他来急我缓收,凭着强大的冥修在身前做了一道风屏,漫天一卷,便将那挝影打魂钉吸入没入地中!

这一手功夫,惊世骇俗!小姝的那一众鬼祟见此忍不住齐声喝彩,而夜游神的那张老脸也紫成了茄子!

我随即唤出稚川径路,灵动如蛇,只一闪,便到了夜游神的近前。

两人兵刃相接,战成了一团。

缠斗了几个回合,夜游神忽然收身,和声笑道“罗卜,你已经让了我三个回合,也算是礼仪到了,某看在眼里了,下来你可以动真格的了,否则这么一刀一剑打下去,什么时候是头?搞得我不好意思杀你了!”

我一笑,合掌道“向前辈讨教,理应如此。不过既然阴帅这么说了,那下来罗卜可就不敬了!”

其实本心上,我早就想找个一流高手打一架了,我想看看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水平。

刘大进见我一直在让着对方,早就急了,在后面嗷嗷大叫着“萝卜头,你让个球怂,把你那仙人板板脚、瓜娃锤子拳一股脑给他呼上,要不这涝糟gou ri de贼娃子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呢……给我锤死这个赖格宝……”

第九百一十四章 全胜之局

“你给我闭嘴,满口夷民秽语,等杀了他我再取你性命”夜游神咬咬牙,左手五指一捏,做了一道法指诀,刹那间,一道金光,“嗖”的一声,朝刘大进打了出去

刘大进一瞧,转身连着三个纵身,早就逃之夭夭了

等金光一收,他又跑回来了,继续操着川康口音骂道“没打着,没打着,气死你个丑八怪我说的是夷民秽语我告诉你,那是正宗的天府神言,专门就是用来形容你这样的败类的今天老子就站到这个塌塌了,你动哈老子看,莫看你贼娃子个头zuai,把老子惹毛老捞起砖头悍到你鬼儿子的脑壳镐头”

我知道刘大进这是在帮我,想着分散夜游神的注意力,因为他也知道,对方不是等闲之辈,怕我吃亏。

“老刘,不骂了,你且好好看看我能不能拿下他”我回头朝刘大进一笑,反身极速朝夜游神扑了上去。

这个我第一次反击,既然要打那就打了天昏地暗、地动山摇。

第一波袭击,阳修为首,开场就是土行心法。

这是我最常用的饭前点心,今天仍旧是先给夜游神开开胃。

黄沙漫道,恶风料峭,小学校的操场上顷刻间便散去光彩,所有鬼影跌落了尘埃之中。

“小辈,还可以嘛”

夜游神面露微笑,张开双臂运气,在身前做成气旋,瞬间将狂沙石浪收敛了半数。可不等其完全得手,我脸色一沉,突然改土行心法为火行心法,在狂风之后,火龙紧随其后。因为夜游神正操作气旋的缘故,大火一股脑卷到了他的身前,本来他正得意,差点搞了个引火烧身,慌忙一手抬手,将气旋散开反手朝我一推,口中有些恼怒道“小小伎俩,不过如此”

我也不给他废话,依旧是老招数,瞬间将阳修过渡到了灵修之上,将夜游神打回来的大火移为己用,同时发挥煤鬼之火的幽魅长出,飞天一缕,入地一缕,三路迸发一举推了回去

估计夜游神也没想到,谁会在刹那间就完成了修为的转化,显然有些吃惊。忙着推出一道煞气先将面前的流火挡了出来,然后在慌忙应对头上的火云,可是他没想到这煤鬼之火在地下还有一缕,轰的一下在其周身烧开,连黄土都烧的簌簌冒气了黑烟。

“还真是厉害,可你不知道我是冥神吗你的火,烧不死我哈哈哈”夜游神全身被熏得漆黑,自觉有些丢人,两步跨出,朝我怒吼一声“老子也和你动动真格的”

我不等他说完,也不想听他叫嚣,还没等他出手,就已经抢先出手了

他这个级别的冥神,真正厉害的自然还是冥修,也就是不死冥魂。

我知道他这次出手,必然是冥凰,所以见他动手,便将身体里的浩浩煞气连续翻转了三圈,怒吼一声,一声清越的颤音响起,数道幽蓝色的大雾直冲云霄,刹那间遮天闭月,只一个交错,黑白光消,漫天都是蓝色,巨大的凤凰羽翼已经迅猛飞掠过去

“你你”

这是要命的招数,夜游神之来得及喊了两声你,为了保命,慌忙将自己的不死冥魂之气也打了出来

一快一慢,一急一缓,一风驰电掣,一铺天盖地,就像黑风暴和大海啸对撞在了一起,说惊天地泣鬼神一点都不为过,就看见那些小鬼和阴兵,在就不知道震出去了几十米远。

本来这一招我已经占了绝对优势,何况我还有无穷尽的妖修气力没用,明眼人看得出,大局已定

因为潜意识的理智,我克制住杀他的冲动。但是,为了让他输得心服口服,我趁着冥凰爆掠之际,调动身体里的两道游螭,飞檐走壁一般到了他的跟前,此时他还踉踉跄跄没站稳,可我的稚川径路已经点在了他的脖子上

“阴帅大人,火烧不死你,那这本悬壶峰的剑能不能杀的了你”我怒目而视,冷冷问道。

那夜游神已是面如死灰,瞳孔扩收不定,强打精神,左臂挥出,两指捏在了我的剑刃上

看似他空手接住了白刃,可是谁都不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剑刃,此刻我杀他不过是翻手之间

“我今天我认了不过,这是阳间,若是阴间你未必能如此嚣张”夜游神有些垂头丧气轻语了一声。

认了

我轻笑了一声,一句认了也就够了。本来我也没想杀他,索性一收剑道“若阴帅的意思,咱们还得再打一回啊,你说呢”

夜游神有些意外,虽然没开口,但是潜台词是问我难道不杀他

“不知道您在哪位阎罗下办差,回去代我说一声,罗卜一不想反,二不想站队,但是,谁都别打凤凰山的主意,还有,我不管玄冥是谁的人,也不管他到底是谁,我都得杀”我小声说完,改做大声道“今天和夜游神切磋算是全局,咱们有机会再战”

有道是让人一寸,得人一尺,我也算是在他的属下面前给他一点面子。

夜游神愣愣地看了我两眼,悄声做了一个合掌的动作,小声道“谢了,不过我还真不服,若是有朝一日再见,我一定和你再战百个回合”

“好啊,随时奉陪,那我这边小阿妹呢”我回头看了一眼小姝。

夜游神瘪瘪嘴,开口道“得人牙慧,受之有愧,这小丫头我放过了。不过,你也该知道,即便是我今天不收了她,冥府还会派爱他人来,让她好自为之吧”

夜游神朝后退了两步,对那壮罗刹使了个眼色,身形一闪,自己率先回冥了其他小鬼一瞧,哗啦一下,卷着黑云消散在了夜幕里。

看见眼前空无一物了,我才长出一口气,其实心里是又惊又喜。

夜游神虽非冥间绝顶高手,但是也算是阎罗城阴帅中名声在外的几个了,可在我手中竟然连一招都占不得便宜,五连杀招,招招落败,何况我还有最后的妖修没有动用。

不是我沾沾自喜,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玄冥站在我面前,也不过是在被我杀一次而已

“鬼医万岁,战无不胜”身后的数百小鬼齐声呐喊。

我转过身,看了小姝一眼。

小丫头瘪了瘪,垂下头小声道“鬼医哥哥我”

她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等我开口,就有些慌张。

刘大进怕我发怒,赶紧替小姝圆场,转移话题道“刚才给力啊,现在连阴帅都不在话下了,一会回去喝两杯,庆祝庆祝。”

“老刘,你先回吧,等我回去喝几杯都行”我对刘大进说道。

刘大进知道我要和小姝有话说,便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道“说教还是得说教的,但是,这也没啥大不了的,你可别骂她本来就豺狼当道,这冥间的大佬们要真是关心人间疾苦,还会任由供儿会为非作歹杀的那些婴儿他们不管,却盯着小姝,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自己巩固权力嘛”

我点点头道“放心吧,我知道深浅。”

刘大进朝小姝眨了眨眼,先行离开了。

那一众鬼祟眼见小姝斗败了罗刹,我又替他们的鬼姬斗败了阴帅,一时情绪高昂,呼声雷动,煞气冲天。

“让他们散了吧,好久没聊天了,咱们走一走”我看了一眼惊厥的小丫头,淡淡说道。

说完我率先出了学校,等了一会,也不知道小姝和他们怎么说的,反正顷刻间鬼影疏散,小姝怯生生地从后面跟了上来

第九百一十五章 没有不散的筵席(三更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夜半,云城老街的路上显得有些冷清。

轻柔的月光洒在马路上,宛如镀了银,世界完全笼罩在圣洁的气氛里,我的感官一时有些模糊。

小姝全身的戾气散了,又恢复了那个小巧玲珑的模样。

她跟在我右侧,微微比我落后了半步,低着头,两手背在身后,脚上漫不经心地踢着一个轻飘飘的塑料袋,走的不紧不慢。

以前的小姝更多的时候像个小狗,说这话不是骂她,也没有一点看低她的意思,恰恰相反,这种感觉在我看来十分亲密。她很懂事,很贴心,也很敏捷,一笑一颦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现在的小姝更多的时候像个小猫,温柔依旧,甚至眸光里的温情比往日更多。她乖巧的时候让你心疼,你不由自主地想将这小猫捧在掌中。但是,猫有虎性,在那种依旧亲密的关系中,你能感觉的到,她有种不安的情绪,时而会有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你还能感觉到肉噗噗的猫脚掌中透着利爪的锋芒,她开始不仅仅是身形的矫捷,心里也越来越敏感

“小姝,咱们俩多久没一起散步了”我扭头等了她两步,淡淡问道。

小姝昂起头,瘪嘴一笑道“鬼医哥哥那么多事,小姝理解啊上次夜里在一起走,还是回黑水潭村的时候,那天晚上咱们碰见了玄牝”

“时间过得真快”我感叹了一声,将她脚上踢着的塑料袋扔到了一边。

小姝怔住身,突然开口道“鬼医哥哥,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看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我突然又有点心疼,本来准备好说教的词语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一边走一边说,你这样绷着小脸,我还真不适应。”

小姝站在那没动,眼圈忽然转了转开口道“鬼医哥哥,既然今天闹成了这样,直说了吧,我想我想离开你那。”

我一怔,听见这话,我心里莫名疼了一下。

扭过身,我看着小姝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恍若有一种隔世感。

“鬼医哥哥,其实我想很久了,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何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空间,时间不会永远停留在方静斋的那时候,鬼医哥哥不会永远是那个自在的鬼医,小姝也不会永远都是那个无所事事的丫头。”

方静斋

这么一想,时间还真是挺快的。方静斋里那具让我费尽心思才救活的漂亮女尸如今已经成了桃都山的灵子,那个贪吃怕冷喜欢和我打嘴仗的七爷小蛇也走蛟成功不知去向。如今最后剩下这小丫头也开始和我说没有不散的宴席了

“鬼医哥哥,你不要多想,小姝就是不在你身边了而已,但是,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时候,你只要需要,小姝都会站到你身边,你指哪我打哪。小姝的命是你给的,那这命早晚还会还给你,在你跟前,我没有善恶是非,没有理智逻辑,凡事你恨得我都恨,凡事你恶的我都恶,凡事你想杀的,我都杀”

我心里莫名的难受,不禁苦笑一声道“因为今天的事,对吗”

小姝摇摇头,没吭声。

“那是为什么因为疏忽了你,没有和以前那般和你谈天说地”

“没有,鬼医哥哥,你不用想了,什么都不为,小姝就是想自己在外面走一走。”小姝一本正经说道。

“那就是你真的想自立门户了”我有些赌气地说道“好家伙,也是,鬼姬,多好听的名字啊,拥簇不计其数,一城一隅生杀予夺,可不比做个鬼医身旁的小丫头快活嘛”

“罗卜,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不要说什么鬼姬,就算做全世界的鬼皇,我也不愿,我倒是愿意时间就此静止不变。”小姝双眼如桃,忽然之间泪如雨下。

我不禁脱口道“你个笨蛋,知不知道,今天只是个开头,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小姝知道,可那又如何总比给你招来是非要好,虽然我知道你不怕我闯祸,愿意给我收拾残局,可是我还是想自己走走看再说了,你看见远处,还记的那座铁路桥吗那就是我被人杀的地方。鬼医哥哥,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刻。尽管你给了我新生,但是我的命我还想握在自己手中。我要站在高处,只有我能杀的了别人,而不是任人屠戮。”

我点点头,已然明了,这丫头是铁了心的自己拉起一杆大旗了。

“鬼医哥哥,你和苍颜姐好好的,人这一辈子,最快乐的事无非找到一个善待自己的人”小姝莞尔一笑,凑过来勾了勾我的脖子,小声道“喂,罗先生,采访一下,要做爹的人了,有啥感触”

我不禁一笑,赌气道“别和我套近乎,以后我见了你是不是得跪拜称你鬼姬啊”

“看你说的,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小鬼一枚”小姝努嘴一笑,一拍巴掌道“行了,就这么定了,二月二十五,你和昆仑狐开始实施计划的时候,小姝一定回来,虽然帮不了大忙,但一定给你撑场子”

我心中还是难以抑制的难受,可是既然如此,再多的挽留说出来都成了牵绊,便点点头道“你打算去哪”

小姝白眼看了看天道“云城这么大,到处都是我的栖身之所,鬼医哥哥放心,我现在阴阳无忌,没人能奈我何。”

“别吹牛”我叹了口气道“就比如今天的夜游神,杀你轻而易举。一句话,外面烦了、厌了、有危险了,都乖乖给我滚回来,听见没”

“yes,ada,婆婆妈妈的,知道了”小姝口上嫌弃地朝我吐槽着,眼圈突然又红了,一把将我抱住,戚笑道“鬼医哥哥,对不起。小姝虽然不在身边,但是永远愿你好好的,福体康宁,诸事顺遂。行了,沙扬娜拉。”

说完,朝我眨了眨眼,一转身匆匆走开了。

走了几步,脚步忽然停滞,又扭过身来,浅笑着朝我像模像样拱了拱手,鞠了一躬。

这夜雾真特么不识趣儿,偏偏这时候飞曼起来,看着逐渐模糊的影子,我站在那代立良久。

我忽然想起了金庸老爷子笔下的一个场景小昭将屠龙刀和倚天剑都交了给张无忌,凄然一笑,举手作别。张无忌不知说甚么话好,呆立片刻,跃入对船。只听得小昭所乘的大舰上号角声呜呜响起,两船一齐扬帆,渐离渐远。但见小昭悄立船头,怔怔向张无忌的座船望着。两人之间的海面越拉越广,终于小昭的座舰成为一个黑点,终于海上一片漆黑,长风掠帆,犹带呜咽之声。本段引用,特此说明,如有涉及版权,愿意马上删除

第九百一十六章 笑容贩子(四更,谢谢可恶的小孩解封)

眼看着小姝消失在街头,我忽然就觉得自己扔掉了生命的一些意义所在。

一个大男人,不觉间有些泪湿眼眶。

“哈哈,有意思啊,有意思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生有缘,去有因,一寸光阴一寸血,血中点滴尽是恩啊感人肺腑啊”呆立之际,忽然听见一声朗笑,有人在暗处喃喃自语。

“谁给我滚出来”我不禁侧目四望,却也没看出这人在哪。

“无人袭仙隐,石室闭空山。避烧猿犹到,随云鹤不还。涧荒岩影在,桥断树阴闲。但有黄河赋,长留在世间。罗先生,别来无恙啊”终于,一个身影从越来越厚重的雾气中走了出来。

避烧猿犹到,随云鹤不还

隋云鹤

果不其然,淡淡的笑声中,一袭黑衣,正是那个消瘦却透着狡猾光芒的隋云鹤

“罗先生,对不起,刚才这一幕实在是感人,无籍贯,无门派,无出身,无善恶的隋某不小心看见了,请别怪罪”隋云鹤嘴角咧出一道弧线,深深朝我鞠了一躬。

一看见这个人我就心慌,永远是一成不变的笑容,可笑容里让你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我才不相信他是什么猎魃人呢。总是漫不经心的出现,却又像是他永远都跟在你身后,只是你从没发现而已

“隋先生,你过分了”我黑着脸怒道。

隋云鹤嘴角未变,眉头却耸了耸道“怎么了,何以让罗先生如此生气我已经道歉了,真不是故意要碰上这样感人的场景。”

“我不说这个,我是说,为什么你又出现了,上次拿了我的钱,我要请你聊聊,你却拒绝了,既然如此,你不该离我远远的吗”我绷着脸,一脸的不爽,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无论是谁,但凡在我跟前装神弄鬼,我都十分厌恶。

“哈哈,原来是这事啊”隋云鹤哈哈一笑,摇摇头道“罗先生,隋某出现有给你带来厄运吗”

“那倒没有”

“对啊,我既然没给你带来厄运,你有什么对我戒备的呢”隋云鹤眯了眯眼睛,小声道“你行道,我爱财,我出现你高兴才对,因为爱财的人不可怕,只要给钱就能对付了,可怕的是爱权的,yu wàng无限啊”

这人能言善辩,而且腔调里油滑之极,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如此说来,那隋先生这次出现必定又是为了钱财了”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隋云鹤毫不羞愧,也没一点遮掩大笑道“呱呱坠地生,无非愿两样。金玉福贵身,永不休止命。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隋某有一价值三百万的信息,不知道罗先生感兴趣不。”

“对不起,不感兴趣”我知道这无非是套路,索性,我不想知道。

“哦那打扰了,告辞”隋云鹤拱手一笑,转身又道“看来叕子可能会对你的消息感兴趣一点,比如,你已经见过蚣蝮这件事,比如你已经知道谁是你身边内奸这件事,你说这两个消息他会给我多少钱三百万五百万还是一千万”

“等一下”我慌忙喝道。

隋云鹤带给我的已经不仅仅是惊吓了,这是震撼,他为什么知道我见过蚣蝮这件事除了牛奋、小姝、王旭辉和苍颜,其他人断然不知啊

“怎么,罗先生感兴趣了”隋云鹤笑容可掬。

我掌上运了一道冥气,朝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怒道“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罗先生,我说过,我就是一个闲人,没有出身,你如何让我回答就问你,买不买我的消息不买我可就走了”隋云鹤两手夹住一丝垂柳,猛地一扯,整个大树晃了一下,一群栖身在其中的蝙蝠飞了出来。

我冷笑道“隋先生,我不喜欢被人威胁我,虽然我可以买这个消息,但我此刻更想杀了你”

“哈哈哈,说笑了”隋云鹤一点都不恐惧,反而朝我走了两步,小声道“以罗先生的能力,虽未必能一招击杀我,但是确实有杀我之能力,可是,我之所以敢和你做生意,而没去和叕子做生意,就是因为我相信,在你这赚三百万远比去他那赚一千万安全。他是歹人,你不是,对不对”

“善人也有动怒的时候,尤其是对那些鬼鬼祟祟之人”我毫不客气地说道,手掌一伸,几枚鬼医刀已经随时可以飞出。

隋云鹤摇摇头道“我还是相信罗先生不会杀我,这是运数,我比你了解你自己。况且,我的消息和你那兄弟有关。”

我心里不由地抽搐了一下,鬼医刀马上收了回去,大声道“别废话,说吧”

“哈哈,罗先生果然还是重情义啊”隋云鹤一摊手指道“因为你浪费了我口舌,三百万变成五百五,一句话,城南二百里有承天寺,寺院做净土法事,已经闭寺半年。”

“就这消息你敢朝我要五百万”我不禁哼声道。

隋云鹤嘿嘿笑着拍了那柳树一掌,小声道“当然不值,因为罗先生已经知道这个寺院了。不过,我要说的是,这寺院半年前已经空了,据我所知,就在凤凰山西,有个不入流的小庙叫做月亮庙,好像是承天寺的主持改名去那驻锡了”

我略一沉思,心领神会,点点头道“好,这消息我买了,说五百万就五百万不过,隋云鹤,关于我的事,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转身卖给叕子”

隋云鹤拍掌大笑道“都说罗先生性情坦荡不疑,看来并非如此嘛,还是蛮功于心计的啊放心,拿了你的钱,我自然不会在去他那,我我可以朝天起誓,若是我有毁约行为,我愿意伺机之神惩罚我堕入魔道,让伺运之神惩罚我永生不顺,可以了吧”

我抬头看了看天,果断摇头道“我不信天,我自信自己。这样,我再给你五百万,既然你说你爱财,那五百万的钱帛应该能堵住你的嘴巴”

隋云鹤突然有些fā lèng,这是我所以见他的场景里,他第一次收敛了笑意,犹豫了片刻,他才又恢复了淡淡的笑容朝我竖着大拇指道“罗先生真乃神人也,好,一言为定,我破例一次,收你一千万”

两个人匆匆见面,拱了拱手,匆匆互道东西。

看着朦胧的月色,我隐隐觉得,这人不足为虑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目能穿墙(感谢谊久天长)

月光下,转过身,面向自己的影子,第一次有了一种苍凉的感觉。

想起了那句玩笑话,说好了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这人生果然是聚散如浮萍,水流有声人无声。

穿过老街区,听见远处的一面霓虹中有人正醉酒高歌当所有的人离开我的时候,你劝我要耐心等候,并且陪我渡过生命中最长的寒冬

听着听着,泪如雨下。

走了好一会,泪干了,才好意思拦了一辆车。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

别人都睡了,只有刘大进还坐在客厅里。一看我回来,马上朝后看了看,耸耸肩道“人呢”

我无奈笑了笑,不知道怎么说起。

“我其实猜到了。”刘大进叹了口气,变戏法是的从身后摸出两个酒杯来。

gou ri de,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糙老爷们刘大进竟然成了预言家。

我接过酒,努力笑着和刘大进碰了碰,一饮而尽。

这酒真特么辣,喝完就呛得眼睛酸的慌,我赶紧丢下一句赶紧歇着吧便匆匆上了楼。

房间的灯还亮着,看来苍颜还没睡,在门口喘息了片刻,我才轻轻推门闪了进去。

“老公你回来啦”苍颜坐在床上,没抬头,手里竟然拿着一副钎子,织起了毛线。

我一笑“呦,我媳妇这手残党,只会舞刀弄枪的手还会织毛线”

“小瞧人”苍颜一笑,哼声道“苍某人怎么说也算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啊,哎,老公,我算了算,等宝宝出生的时候,大概已经是初秋了,所以我给他织一双小袜子”

苍颜说着仰起头,兴奋的笑着,眼里透着一缕缕母性的光辉。

“唉老公,你眼睛怎么了”苍颜忽然将手里的毛线放下,在床上走了过来,狐疑地问道“你哭了”

我尴尬一笑“哪有,眼睛里进了板砖”

“小姝呢她不是陪你出去的吗”苍颜看了看门外,皱眉道“这小丫头不是每次回来都得过来欢天喜地说一说你们出去玩了什么吗今天怎么没过来不行,你有事瞒着我,我得问问她。”

苍颜说着就要下床,我赶紧拦住她,小声道“小姝小姝暂时不回来了,她想自己闯一闯。”

“吵架了赌气你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苍颜连着问了三问,忽然静默下来,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了,她在哪,我去找她,我一定能让这小丫头回来”

“别去了”我拉住苍颜,淡笑道“就这样吧,她说的没错,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她还在云城,随时都能回来。听我的,别去了”

苍颜咬了咬嘴唇,有些无措,突然伸手将我的头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一遍又一遍喃喃说道“老公,你心里是不是特难受”

难受这种事,没法根治,就像是偏头痛,睡一觉,总会好一点。

不过,睡眠又成了问题。

躺在那,尽管夜安静的像是默剧场,可还是睡不着。

我能感觉得到,苍颜也迟迟没有睡着,但是我们两个都没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苍颜突然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怎么了老婆”

“有人来了”苍颜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静心细听,没有啊,外面仍旧是无比安静。因为我们处在郊区别墅区的缘故,街道上连过路汽车的动静都没有

“我打赌,有东西潜了进来”苍颜十分肯定地说道“刚才我看见墙外面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我不禁有点诧异,惊愕道“老婆,你说什么你看见墙外面有东西闪过”

这未免有些夸张吧

苍颜一本正经道“老公,我说的是真的。其实最近我一直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特别,已经不止一次了,我能夜视甚微,能白天直视太阳,夜里还能看穿墙壁。”

我听得有些出神,我的个乖乖,若真是这样,那我媳妇的眼睛岂不是比我的岐伯眼还厉害的多我要是有这么一双眼睛,那随便往女厕所外一溜达

“老公,想什么呢真的有影子,像是一只鸟”苍颜又小声说道,这才把我从惊诧拉了回来。

“哈哈,没什么,随便想了想”我一笑,低声道“要说有东西来也正常,那鼠教头已经被杀了,想必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我要的就是让叕子和玄冥知道,我已经在云城了,他可以和我逗逗心眼了,这就是计划的开始不过,一会外面不管是什么,不能杀死,留一条命,让它回去打死宣传一下。走,瞧瞧去”

我和苍颜下了床,悄无声息出了房间。

楼道里有些晦暗,几乎已经不在视力承受范围之内。我走起来有些费力,不得不得脚步逡巡这朝前走,可是苍颜却一马平川,大步流星奔了客厅。

此时我才发现,这会苍颜的眼珠中,竟然有两个重叠的眸光,除了黑眼珠之外,好像还有一层蓝色的魅瞳悬浮着。上次已经有过这样一次了,那是在苍颜按照花木木的修行法静修后,难道说在,这和花木木的方法有关

“走,姐罩着你”苍颜拉着我直接到了客厅。

站在二楼的旋转梯台上,我瞪眼朝四周看了看,暗淡的客厅里悄无声息,一个人影都没有,不,严谨的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再看看外面,倒是院里的两个香樟树在摇晃着脑袋,似乎是起风了

“媳妇,没有啊”我摇了摇头,指了指窗外嘀咕道“你是不是看错了,应该是风吧”

苍颜没吭声,目光却无比坚定地一寸一寸在房间里搜索着,突然,那蓝色的魅瞳转了转,最后锁定在了天花板的吊灯上

“小小妖类,还不出来”苍颜没等我看明白,突然一甩手,啪的一声,一把飞刀甩了出去。

屋顶上那脸盆大的吊灯,应声就砸了下来,剧烈的撞击之后,碎了一地。紧接着,突突突三声,从吊灯的环形座中飞出了三个巴掌大的影子,吱吱吱叫了几声,忽闪着肉翅膀就朝着窗子就飞了过去

我一愣,还真有东西,竟然是蝙蝠,而且是赤目蝙蝠。这东西也就是道家人口中的红眼贼,不用想我就知道,果然是玄冥的侦察兵来了

第九百一十八章 螽斯战蝙蝠(感谢可恶的小孩)

中西方的文化有明显的差异,比如这蝙蝠,就是个典型。

在西方,因为形状怪异,黑夜出没,所以他们将蝙蝠视为恐怖的象征,吸血蝙蝠、黑暗之神,蝙蝠的一切都和恶魔有着扯不开的关系。在基督教的故事里,蝙蝠似鸟而非鸟,似鼠而非鼠,所以又是“两面派”,被称为墙头草。

不过,在中国,蝙蝠速来是祥瑞的象征,正所谓“蝠”通福,五蝠同五福临门,这是一个大吉大利的代名词。正因为如此,道家一向对蝙蝠喜爱有加。不过,人由好坏,这蝙蝠也有善恶之分。

传闻张果老修道之时,隐居深山,无以为伴,却有两只长命百岁的蝙蝠夜夜来访,一来二去,同念一本经书,同闻一柱清香,这人和蝠之间竟也称兄道弟。只是后来,张果老苦修寻得妙法,独自升仙而去。

剩下的两只蝙蝠却久久不能造化,其一坦然视之,觉得是自己修行不够,可是另一只则抱怨不已凭什么同修道业,张果老就能飞升,自己却仍旧不能渡劫一来二去,恨欲愈来愈浓,这只蝙蝠的眼睛就成了红眼,整日不修道法,专门到其它修行人的洞中窥视修行法,企图自己能走个洁净。当然,它这种做法备受厌恶,修行人管其叫做红眼贼,防其如防贼一般。所以道家庙宇屋脊的顶子上,都要嵌着一枚小小的圆镜,这镜子上面就是对红颜蝙蝠的下的咒。正因为这样,居住在房前左右的蝙蝠都是黑色眼睛,只有密洞森林里的蝙蝠,才有红眼的一支血脉。

红颜蝙蝠行动诡秘,而且,它能在特殊情况下,自降体温,进入短时间的休眠状态,通过规避热量来躲避敌人的追踪。我就说为什么我刚才怎么看都没发现它呢

眼看着三只蝙蝠奔着窗子去了,我暗骂一声,该死的玄冥老道,哪来的这么些部下啊犯在我手里它们倒霉,这哪能让它们如此轻松离开了

“跑,你们跑得了吗”我赶紧一运气,在面前旋了一道风窝,啪的一声,那窗子被气流托着关上了

三只蝙蝠来了个急刹车,差点直接装在玻璃上,只好转身回飞。

“小样,一身贼骨,倒是长的像夜贼,只是你们运气差了点,今天老娘心情很不爽”苍颜咒骂一声,伸手再去拿刀,却发现刚才已经甩出去了。

见这姑娘第一次自称“老娘”,我在一旁看的想笑,可是又不敢,有句话说的好,这发怒的女人不能惹,哪怕是亲爷们有时候也会大义灭亲,我可不想触到霉头上,便憋着嘴,试探着问道“媳妇,要不我来,我这有刀”

“不用你,杀鸡嫣用宰牛刀要是这点事都办不了,我还给你做什么媳妇”苍颜瞪了我一眼,抬起有右手在嘴边嘶嘶吹了三声,大喝道“鬼螽斯,给我把这三个家伙拿下”

此时听见吊顶坠落的动静,刘大进、雪灵儿、岳敖、崔旗他们都已经醒了,齐刷刷跑了出来。众人都不是傻子,一见这三只到处乱撞的蝙蝠,谁都明白这红眼贼不是善类,必然是有人让他们来望风来了

“龟儿子,这鸡儿玩意都敢上门闹事了,让老子弄死它”刘大进怒喝一声,就要接自己的佛珠。

其他几个人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是苍颜却一声喝道“都别动,让我来”

随着苍颜话音一落,楼上的绿萝吊篮中突啦啦一声虫鸣,那只让我头疼了许久的鬼螽斯飞了出来

一般的螽斯翅膀很小,头大肚肥,只能扑啦着翅膀飞很短的距离。

可是苍颜的这只“大蚂蚱”,不仅个头大,而且翅膀和尾巴齐长。更特殊的是,一般的螽斯虽然有四个翅膀,但是后翅是蜕化的,可这只虫子不是,四个翅膀毫无蜕化痕迹,一飞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直升机玩具,扑啦啦、扑啦啦让人离老远都能看见。

我之所以一直比较害怕它,是因为这鬼东西真敢咬人。这么说吧,苍颜平时喂这只小霸王的食物是啥不是一般的米粮杂食,也不是小虫肉丁,而是鲜活的昆虫,比如蝎子、蜘蛛、蜈蚣一类,有时候甚至壁虎、蟾蜍、黄蜂也在食谱之上。素来都是杀戮等于吃饭,杀不了就饿肚子,你想想,这么喂出来的鬼东西,能不吓人吗

苍颜嘶嘶吹了两下,那鬼螽斯还真就义无反顾直奔那三个蝙蝠去了

咱们都知道,汉地蝙蝠那可都是肉食者,昆虫本来就是它们的主食,所以我还真担心,这小小的东西能斗得过三只红眼蝙蝠吗

眼看着一场大战就要开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都不眨。

盘旋而上的鬼螽斯一下子就吸引了三只蝙蝠的注意力,原本盘旋着寻找出口的蝙蝠可能是觉得送餐来了,竟然两只没动,原地吱吱一通叫嚣,另一只更是抖了抖尖尖的脑袋,呲牙裂嘴盘旋着就奔鬼螽斯来了

这只蝙蝠的翼展要比一般的蝙蝠足足大一倍有余,满嘴的四棱碎齿尖牙映着白光,一头就撞了上去。

这一大一小一虫一兽对向而飞,眼看着就要撞上了,那蝙蝠也张大了嘴巴,就等生吞活咽了,可是鬼螽斯忽然来了个波浪式的拔高,简直就像是苏式飞机的眼镜蛇动作,突然一下子跑到了蝙蝠的水平面以上鸟类可以利用扑腾翅膀来获得升力,但蝙蝠不行。蝙蝠翅膀的扑腾,更多是调节翅膀的角度,以更好地利用气流。蝙蝠的飞翔,更多是一种滑翔,所以这蝙蝠没法随着螽斯一样抬升自己的高度。正当它惊慌中要扭头的时候,已经晚了,鬼螽斯忽然闭合翅膀,直接就落在了红颜蝙蝠的背上。

蝙蝠的身上有一层老鼠一样的弹性毛,不怕螽斯的撕咬,可是它的脖子上却毛发稀疏,几乎是一眨眼之间,那螽斯就已经用勾腿切入了蝙蝠的翼膜,然后迅速张开了锯齿大颚,一口便要糟了红颜蝙蝠的后颈上

这个战斗,几乎是一个回合都没打完,就已经定出了输赢。

我们都看傻眼了,谁能想到一只昆虫能灭了一只吃昆虫的翼手不如怪胎啊,何况这蝙蝠深谙人性,受人驱使,一看就已经是有了修为

“啪嗒”一声,撕开了红眼蝙蝠的鬼螽斯松开了口,这后颈、翼膜源源出血的蝙蝠就像是坠落的直升机,一头栽在了地上,血水迅速洇湿了地板,而那鬼螽斯则越杀越勇,一个盘旋又奔那两只蝙蝠去了

我的个乖乖,这简直就是昆虫屠夫,要是它这种杀法,用不了半根烟的功夫,那两只蝙蝠也得死。虽然看的爽,但是这不行,为了大计,我得至少放走一只红眼蝙蝠才行

第九百一十九章 昆虫屠夫(感谢彌淇)

众人都看傻了,自古昆虫都是食物链的最低端,谁能想到这鬼螽斯竟然反杀了一只比自己大了七八倍的红眼蝙蝠啊!

倒是苍颜,显得很淡定,一脸“自己孩子有出息”的表情。

刘大进偷偷朝我眨眨眼,小声道“罗卜,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苍颜面前服服帖帖了,一个女人,连个大蚂蚱都能给训练成这样,那一个大活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放屁!”我低声道“老子那是怕她吗?这是一个男人博大的胸怀。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幽王宠褒姒,烽火戏诸侯。虽然都不是什么好鸟,但是你得说,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稀罕?”

刘大进不屑一顾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和汉帝和幽王那么风光?还不是他们是皇上,想咋滴咋滴?普通人哪有黄金屋?哪有烽火台?”

我一笑道“那怕啥?我给你想法子啊!你不就是想哄雪灵儿开心吗?没有黄金,咱有废铁啊,铸不了黄金屋那就铸个铁笼子。没有烽火台也不怕,你可以自己表演个人体烽火啊,更刺激!”

“去你个贼娃子!”刘大进低声骂道“铁笼子那是监狱还是动物园?人体烽火是个啥?你不会是想让我自己浇点汽油点着吧?那丫的是。”

我们俩扯淡这功夫,鬼螽斯已经一个盘旋,像是战斗机一样朝着屋顶飞掠过去了!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已经惨遭毒手,剩下的两只蝙蝠不敢再张狂大意,赶紧双双迎战。

一时间空旷的客厅成了空中猎场,双方你来我往,追逐呲咬打的是难解难分。

红眼蝙蝠嗜血食肉成性,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敌手,呲着牙,咧着嘴,扇动着两只乌黑黑大翅膀,在房间里盘旋着飞来飞去。这次这两只蝙蝠很默契,交替上下潜行,为的就是防止鬼螽斯再做出眼镜蛇的动作。两个家伙相互成全,攻守自如,几次差点靠着更大的翼展将鬼螽斯扑下来。

昆虫的翅膀属于膜鞘一类,和蝙蝠的肉膜翅膀没得比,只要撞上一下就碎了。所以,众人看的还是无比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

要说这鬼螽斯也确实厉害,数次都要被红眼蝙蝠抓到了,可是这货都能轻松应对。飞着飞着,突然一收翅膀,炮弹一样落了下来,可是陡然间,一个直升又飞上了屋顶。

缠斗了几十个回合,迟迟分不出胜负,两只蝙蝠开始有些暴躁不安,速度越快,碎牙大嘴发出一声声嘟嘟嘟急切的叫声。鬼螽斯却仍旧是原来的速度,靠着技巧敏捷在两只蝙蝠中间飞来转去!

正当战斗打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两只蝙蝠突然起了心眼,双双交叉朝屋顶直上风行,然后就听扑的一声它们口中喷吹了一团红雾,眨眼间,两只蝙蝠变成了四只!

毫无疑问,两只蝙蝠这是用了修为,虽然修为不高,但是移形换影的小技巧还是有的!

客厅里,两只蝙蝠继续朝上飞,另外两只侧分开朝向了两侧,大有反转杀回,前后包夹的味道。

那鬼螽斯就算再凶,也就是个驯养的恶虫,一瞧见这场景也傻了,一下子悬浮在空中,不知道哪是真,哪是假……

我赶紧启动岐伯眼一瞧,明显上飞的两只蝙蝠是虚空的妖气,倒是反击到了鬼螽斯身后的两只蝙蝠,才有红粉色的气脉图。我赶紧大喊道“傻缺,在你后面!”

奈何这傻虫子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估计他是只听懂了“傻缺”两字,转过头扑啦着翅膀还朝我叫嚣起了。

眼看着两只蝙蝠就要得逞了,好在这时候苍颜忽然又幽幽吹了两声口哨。到底是“亲妈”,这傻缺听见口哨嗖的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在极速翻转完成后,像是战斗机一样做了英麦曼机动筋斗,在和那蝙蝠相差毫厘的情况下俯冲了下去!

这次俯冲之后,鬼螽斯忽然消失了。

众人赶紧满屋子寻找,却怎么也没看见鬼螽斯的身影。

难道说……刚才那一瞬间,这小虫子已经被红眼蝙蝠猎获了?可是不对劲啊,明明见它擦着蝙蝠的腹部逃生了啊?

我看了看苍颜,此刻连她也有些呆滞,显然,连她这个主人也不再那么淡定了,甚至有了不好的猜测!

“小姐,这螽斯它……”阿雅声音有些发抖。

“不会的,绝对不会!”苍颜摇摇头,大声说道,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

气氛有点微妙,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苍颜。谁都知道,这小东西对苍颜格外重要,唯恐她会崩溃。

可就在这时候,两只并排飞行的蝙蝠,忽然一只就像是燃油烧尽的飞机一般,飘飘然然就落了下来,此时才看见,一滴一滴的血正从这厮的肚子上往下淌着,而那只神出鬼没的鬼螽斯竟然就钩在蝙蝠的肚子上,凭着自己的巨颚已经将蝙蝠的软肚咬了一个缺口……

“牛x!”岳敖和刘大进齐声喝道。

关键是这鬼东西猎杀了这只蝙蝠之后,一扭头又奔着另一只去了。而那只蝙蝠也知道大势已去,慌不择路之下,竟然一头宠爱玻璃撞了过去。可想而知,那是厚厚的有机玻璃,就凭它,怎么可能撞的出去?

已经连杀了两只蝙蝠,让鬼螽斯过足了隐,也算是给玄冥一个下马威了,下来这只无论什么,也得让它逃走!

“小东西,这次我帮你吧!”我站出来,大喝一声,袖口一甩,鬼医刀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打偏了,正好将那玻璃打了个稀碎。本来已经绝望的蝙蝠瞬间看到了生机,黑色的翅膀一个盘旋,破洞钻了出去,眨眼间消失在了夜幕里!

那鬼螽斯竟然还要杀出去追,好在苍颜赶紧吹了一声口哨,这厮才恋恋不舍地飞了回来。而且呜呜煽动着翅膀,悬浮着看着我。那副德行分明是怪我乱出手帮它。

其他几个人也转头无奈地看着我,俨然都没看够这部《疯狂的鬼螽斯》,刘大进耸耸肩哼道“还“我帮你”,人家用你帮吗?手段还不如个大蚂蚱……”

“就是,本来是虫兽斗,可师父你却非要参加了进来,还搅了局,啧啧,可惜了……”崔旗也在一旁埋怨道。

我无奈地朝苍颜一笑,心想我容易嘛,为了演戏,现在连徒弟都鄙视我了……

第九百二十章 内讧

一场大战,看的兴致正酣,可惜戛然而止。

屋子里被折腾了个乱七八糟,吊灯碎了一地,地板上血迹斑斑,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发生了命案!

崔旗和阿雅勤快,要去打扫。苍颜却一摆手道“都回去睡觉,明天再说,反正现在咱是有钱人,大不了就换个别墅。这些钱,我和卜哥花一辈子也花不完,造吧!”

好家伙,这妞这是卖了祖产,准备破罐子破摔了,一张口就要换个别墅,有钱人的脑子果然都是瓦特过,你说气人不?

当然,这话自然是笑话,我明白苍颜的用意,只有乱一点,才能让该看见的人看见。这蝙蝠不过是个畜生,谁知道外面的夜幕里有没有另外的眼睛啊!

“既然苍大小姐都说了,那咱们就不收拾了,赶紧睡吧!”岳敖打了个哈欠,吆喝众人回房休息。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砰砰砸门。

我一愣,心道该不会玄冥这么沉不住气,直接找上门来了吧。

我倒不是怕他,而是突然还没想好,这孙子要是不按照计划来真找上门来咋办?

盘他?可是老史还在他们手里呢!

“崔旗,开门!”稍一犹豫,我朝门口努了努嘴。

崔旗点点头,赶紧走了过去,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门打开了!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我是酒神我怕谁……”一股酒气被夜风卷了进来,牛奋醉意熏熏地推门而入,口中喊着乱七八糟的诗句。

这小子满脸通红,跌跌撞撞,看起来是喝多了。

“呦,大家伙都在呢?正好,咱们继续喝!我一杯,金莲一杯,我一杯,瓶儿一杯,我再来一杯,春梅一杯!”牛奋吐着大舌头,醉醺醺说着话,看了我一眼,拇指隐蔽地悄悄指了指身后。

我一下子明白了,张口骂道“你有病啊,喝这么多?”

岳敖在一旁咂着牙花子皱眉道“金莲?瓶儿?春梅?这名字我怎么这么熟悉啊!”

牛奋哈哈一笑道“岳兄同道中人啊,来,我敬你,改日兄弟我带你出去切磋,啧啧,那会所的小妮子一个个的往那一站……”这小子说着举起门口换洗台上的两瓶漱口水,自己一瓶,另一瓶递给了岳敖,张嘴就要喝!

“胡言乱语,装疯卖傻,酒后无德,牛掌柜,这还有好几个姑娘呢,总得有点礼义廉耻吧?”刘大进就这性子,一看牛奋这幅德行,马上忍不住开口道。

牛奋喝了一口漱口水,砸吧砸吧嘴道“这是八二年的拉菲吗?这口感绝啊!”说着,抬起头,眯着朦胧眼看着刘大进,冷下一声道“谁说话呢?刘……刘秃子,你说我没礼义廉耻?你敢说我没礼义廉耻?你算什么东西,你敢骂我?你们一个个的成双成对,凭什么还不许老子扎花惹草?你……给我下来,老子要是不把你打成瓷器,我就不姓奋!”

刘大进本来没想理他,可牛奋不依不挠,一口一个秃子喊着,还往前直冲。毕竟雪灵儿在场,刘大进也急了,冲过去就要大打出手。

岳敖赶紧拦在中间,小身板被两人撞的飞来飞去。

“行了,没完没了了是吗?”我忍无可忍,怒吼一声道“愿意打出去脑袋撞树去。都是兄弟,逞强好胜什么啊?难道还要我跪下来求你们住手?”

刘大进还好,一甩袖子回屋了,可牛奋却不依不饶,骂骂咧咧好一会,指着我道“罗卜,我知道你心里瞧不起我,觉得我和驼伯坑过你,你不信任我。你心里有亲疏远近,老子不伺候了……”

牛奋说完,踹了一脚门,摇摇晃晃走了……

众人都有些尴尬,唯有雪灵儿和苍颜瞧瞧对视一眼回屋去了。

我忽然觉得刘大进有些惨,没办法,也只能委屈他了。

第二天,难得清闲,陪着苍颜出去玩了一天。

这次没买车,没买包,却在母婴超市转了半天。

女人是一种神奇的动物,就像哪怕是只母老虎,对待自己的孩子也会满眼慈光。嘘,我可不是说苍颜是母老虎啊,保密。

第三天马赛克、郁和木头回来了,好几天没回家的牛奋也灰头土脸回来了,是被许久未见的伟戈送他回来的,就像个送淘气孩子回学校的家长。不过刘大进和其两人仍旧是拉着脸,互不理睬。

“今天人最全,由我做东,请大家喝一顿。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过几天恐怕就没这闲心了。”我意气风发,朝众人说道。

王富华问道“罗先生,莫非你知道叕子的下落了?还是已经有了史刚的消息?”

“都没有!”我冷哼道“我已经想好了,既然玄冥老贼不是攥着老史这张王牌不动吗?那好,与其让他时时刻刻要挟着我,索性,我先把太岁搞到手。我决定了,三天之后,就去凤凰山,找不到气孔,那就用zhà yào炸,我就不信了,还能挖不到地宫?”

郁皱了皱眉,淡淡道“罗先生,我可听说这赤血太岁需要成长周期,哪怕是一天时间未到,那采下来的太岁都功效减半。”

“管不了那么多了,太岁对玄冥重要,可是史刚对我更重要,他不交出史刚,那我宁可毁了太岁。”我一咬牙说道。

苍颜在云城饭店老地方订好了二十四人台,一众人呼啸着过了去。

落座之后,本来很轻松的场面,却有些冷场。

除了王富华和岳敖两个小逗比你一言我一语,其他人一句话不说。

我举着杯子犹豫再三,不知道这第一杯酒该和谁喝。

不喝酒的人不知道,酒桌上有各种各样的规矩,尤其是江湖上,这喝酒的顺序有时候就是一种亲疏远近和论资排辈的过程。

苍颜看出了我的犹豫,一笑道“卜哥,王先生是你门中前辈,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在座的各位年岁最长的,先敬王先生!”

我点点头,先敬了王旭辉一杯。

王旭辉狡黠一笑,虽然把酒喝了,可是却客气道“王某一个赤脚医生而已,我觉得其实这第一杯酒应该敬木爷,所谓能者为尊,真要是下地宫,恐怕还得指望着木爷拼死相助,向我这样的人只能摇旗呐喊,实在无能!”

我点点头称是,又敬了木头一杯。

按照以往,木头都会推脱几下,今天口上毫无谦让,而且并无快意。

这第三杯酒,确实有些难。从年纪上看,我该敬伟戈,但是,伟戈属于牛奋的门客,牛奋为主,就应该敬他。只是,刘大进却比牛奋年长一点,何况刘大进属于外来客,牛奋算是半个主人,敬客先于敬主,于是我犹豫再三,给刘大进倒了酒……

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牛奋、伟戈、马赛克同时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可我已经和刘大进将杯子举了起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凭什么?”突然,木头占了起来,双眼死死盯着刘大进道“他凭什么接这杯酒?一个外来客,值得罗卜你如此推崇备至吗?”说着,手上弹了一枚花生,啪的一声就把刘大进的酒杯当空打穿了一个洞……

本来这动作已经让刘大进勃然大怒了,可木头这话里明显带着刺,另外的岳敖、王旭华当啷一声将被子扔在了桌上,潜台词已经和明确了,外来客怎么了?不配喝这杯酒吗?

我刚要站出来说话,可已经我晚了,刘大进将手里的杯子劈手朝木头砸了过去,怒骂道“死木匠,今天咱们就比划比划,谁特么输了,就给我滚蛋……”

第九百二十一章 掰了

这男人和男人之间,就像两个肉食动物,如果相互厌恶,那就说出大天来,也糅合不到一块!

本来我已经站起来了,可是看见刘大进已经将杯子砸过去,就知道两人没戏了,所以索性坐了下来,任由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一般时候,岳敖都是老好人,年岁小,再加上生性好动,这时候往往都是他站出来劝说别人,可是今儿他也黑着脸没动,毕竟木爷话中指桑骂槐,他也是所谓的外来客之一。

其它不再之内的只剩下了王旭辉,可惜他“酒量太差”,一杯喝完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了!至于几位女士,都是一副惊讶的神情,谁都不开口。

郁看了看左边的木头、牛奋、伟戈和马赛克,又看了看右边的刘大进、王富华、岳敖和王旭辉,只好站起来道“两位,动手之前不知道能否听我一言。老话说得好,食君俸禄,替君分忧,虽然这不是古代,咱们也不是门客,但是,能坐在这的都是罗先生的好友,替他解燃眉之急,去心头之祸,这才是咱们的要务啊。此时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什么谁强谁弱,谁前谁后有那么重要吗?虽然郁和各位相识不久,但是,斗胆请各位卖个面子,今天的干戈到此为止好吗?”

崔旗忙道“郁先生识大体,明事理,这很难吗?岳敖,你拉个脸给谁看呢?我师父待你如何你不知道吗?你给我表个态!”

岳敖被崔旗一拍桌子吓了一跳,瘪了瘪嘴低声道“我……我又没针对卜爷,我就是觉得有些人说话不中听!”

“你说什么?”崔旗大眼一瞪。

“啊我……我表态还不行吗?我是说,郁先生说的对,咱们还是以和为重。”岳敖无奈的说道。

岳敖一表态,王富华、伟戈和马赛克两忙也站起来当起了和事佬,眼看着一场干戈就要了事了,牛奋看了我一眼,突然站了起来,冷笑道“郁先生,您坐下,这事和你无关。我就问问这秃子,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吗?那天木爷走后你不是踹凳子拍桌子吗?今儿木头在这呢,你还有什么火气当面来,别背后嚼人舌头!”

刘大进不屑一笑道“我就说嘛,这流言蜚语怎么传播的这么快,原来咱们的牛掌柜就是当代的军统特务啊!是,就是我说的,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瓜怂,不过我没针对你,我是说你们这几个拉帮结伙的,都丫的是瓜怂。怎么着?一个来还是两个来?哪怕是一起来我都不怕!”

牛奋就像是在两堆篝火中间倒了一桶汽油,呼啦一下子,将两团火焰引到了一起。

“打你这个卡愣子哪还需要别人,我一个就足够了!”木头一拍桌子已经纵身跨了过来。

众人见实在难以调和,都退到了一边,两人你来我往就在这云城酒店的最高层上厮斗起来。

木头的一招一式都是野路子,这和他妖修为本的体魄不无关系,出招阴冷,又快有诡。而刘大进是典型的阳修,而且是密宗愤怒宗,算是最阳刚的修为,出招以刚直为特点。

受限于空间,两人一开始并没竭尽全力,都在收着打。

周身聚拢妖修和阳修两个黑白光团,你来我往,你压我一拳,我压你一腿。

忽然,刘大进靠着硬气侵身,木头这一次没有硬顶,而是猿臂轻舒,只一探,手中闪出一道金光!刹那间,金光里祭出了一块小木牌,那木牌上雕着着一男一女两个鬼脸,好像是什么禁咒!

刘大进略微惊慌,忽然转身,连退两步,喝声道“这棺木压胜的手段你竟然也会,倒是吃了我已经,不过,你的速度还是慢了点!”

言语中,刘大进做了一个法相印,五指一握,“噗”的一声,那怪异的木牌登时化成齑粉!

“野蛮子,你毁我咒器!”木头目光红血,大喊一声!

刘大进嬉笑道“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就是规则,你用完一招,也该看我的了!”

说着反手一挥,也是一道绚烂的光彩迸现,朝着木头打将过来。

这次出手的就是刘大进众多宝贝中的佛珠,此物我曾经领教过,那时候的刘大进尚未开悟忿怒宗,此物就已经不同凡响了,所以,这也算是刘大进不高不低的一记暗袭!

岂料木头双手一拘,一道真气冲天而起,刹那间左臂飞出了几道妖蔓,瞬间将刘大进的佛珠缠上了,还没等刘大进发力,木头已经抢先一步,将佛珠的母珠攥在了手中,冷冷一笑道“忿怒金刚?呵呵,不到家!”

“砰!”

一声脆响,那荧光闪烁的蜜蜡珠子也成了齑粉!

木头此次出手算是要了刘大进的心肝命,这东西向来是他的宝贝,此刻一看毁了,刘大进顾不上在有任何收敛,怒吼道“大日如来,嗡,缚日罗,驮都,鍐{zong}。”

霞光万道中,一尊巨大的佛龛从天而降,道道金光射定了木头,轰然落下!

刘大进这一招可谓是空前绝后,连我都没见过,我还真替木头捏了一把汗。

木头攒眉瞪眼,气势上倒也不失半分,忽然也大喝一声“骸旯太极。”

木头把手在空中虚画,竟然凌空出现了一道极其古怪的符箓来,那符箓飘飘悠悠落在了木头掌心的一个小小罗盘之上,顿时,罗盘散发出五彩霞光,那光芒,绚烂之极,好像一个旋转的太极轮,我们在旁边只看一眼,就感觉双目眩晕,有些不适!

这太极旋轮升起,和头上的金光佛龛碰撞在了一起。

“轰!”

如来佛龛碎裂成尘,簌簌的往下坠落,而那太极轮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各自震出去了好几米远,都有些伤了气力,脚下的地板更是直接炸出了一个大洞。下一楼层传来了食客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看着窟窿之上的我们!

架打成了这样,再打下去,这层楼非拆了不可!

刘大进愤怒至极,怒道“木匠,把你的法宝都祭出来吧,你如果只有这点手段,那我就太失望了。”

“哈哈!”木头失声一笑,道“秃子,你也比我想象中不禁打多了!”

两人跃跃欲试,此时酒店的经理跑来了,看着地上连通的大窟窿,欲哭无泪,摊手道“各位,你们这是……”

苍颜慢悠悠坐了下来,信笔一划,面无表情递过去道“三百万,你再装修,不够找我。”

那经理一笑,赶紧把支票拿了过去,点点头道“成,有苍大小姐这话就行了!哦,对了,那边那堵墙我们早就要拆了,你们可以过去打……”

苍颜收起笔,站起身,看了刘大进和木头一眼道“两位,还打吗?要不要我把这层楼给包下来?”

木头看了苍颜一眼,旋即转身看着刘大进道“谁面子不给,苍大小姐的面子得给,改日木匠爷爷会把你用呆瓜刨子削的方方正正的,呵呵。”说罢,和我交流的眼神一闪而过,淡淡道“罗先生,从今天开始,木某不陪你玩了,除非这个人滚蛋。”

说完,扬长而去。

牛奋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气道“史刚有了消息告诉我,无论如何,他也是我哥们,他的事我还会回来!”说完,带着伟戈也走了!

只剩下了马赛克,摇了摇头,朝我小声道“卜爷,都在气头上,我回去劝劝两位少爷,放心,马赛克虽然本事不济,但是你啥时候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言罢,一路小跑也下楼去了……

我不禁苦笑一声,朝郁道“郁先生,让你见笑了,以后恐怕得让你多替我担待着点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 承天寺(感谢刘大进的解封)

郁面露尴尬,皱眉道:“罗先生严重了,说实话,以我的本事,和木爷相比实在是难以并论!”说着,又看了刘大进一眼,小声道:“大进兄和木爷都是你的左膀右臂,也都是最好的兄弟,有什么话说不开呢?我看木爷就是一时气话,冷静两天也就恢复如初了!”

岳敖也有些忧心,起身道:“卜爷,虽说那榆木疙瘩刚才说话难听,但是坦白的说,这人的手段确实远高于我们。这样,你抹不开面子,我去求他,眼下要真去凤凰山,少了他就是少了一根支柱,这不是还没开战就自损大将嘛!”

“不必了!”我摆了摆手,冷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了。眼下大难当头,谁都有选择,想走的我绝不勉强,在座的诸位,哪位想走,我让苍颜给你们发上十万路费,权当咱们缘分一场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别再见了!”

刘大进一拍桌子道:“罗卜,说什么呢?你这是赶我走呢?不就是一个木头吗?我就不信了,没有这臭鸡蛋,还不能做油炸糕了?你放心,到时候真要是需要玩命,我刘大进第一个上去,我就是卖了老命,也把史刚拿下来!”

“有志气,这话听着提劲。”刚才还醉醺醺趴在桌子上的王旭辉此刻又醒了过来,大声喝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有些人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后退,什么用心还用多说吗?第一次和玄冥决战的时候,就出了某些叛逆,如今这还没开打,就闹着散伙,这些的人,不留也罢!”

王富华挠了挠头,有点懵,小声道:“老王,你这话茬不对啊,也不符合你的风格啊!人家都劝和不劝分,你这话未免有点太主观了吧。木头虽然刚才有些嚣张,但是至少人品没问题吧!难道说,你指的是牛奋?”

“怎么?我说错了?”王旭辉哼声道:“上次起了私心,差点坏了大事的不是牛奋吗?你还没看出来?这次木爷和大进的矛盾八成就是他挑拨的,这样的怂人不要也罢!虽然没了木头,但是郁先生智勇双全,替代他足以。何况岳先生自从修了玄石之后,修为猛进,另外还有你王富华呢,难道你还不如个伟戈、马赛克吗?”

事已至此,岳敖和王富华也只好作罢,不再言语。

众人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大进越喝脖子越粗,吹胡子瞪眼道:“真他瓜娃子的憋屈,你说这叕子和玄冥怎么就和消失的是的?咱们现在是想救人一身的力气,却找不到对手,憋屈!”

一听这话,众人不禁将同情的目光纷纷看向了阿雅。

这二十天的时间对她犹如一年的折磨,此刻阿雅面色苍白,不禁瞬间又红了眼圈!

雪灵儿不过是看了刘大进一眼,刘大进便赶紧苦着脸道:“我……我不是那意思……唉,怪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瞬间,桌上有些沉默。

“对了,其实关于供儿会,我还有条线索,只不过不知道还有意义没!”终于,郁看着我说道。

我慌忙道:“兄弟你说,哪怕是有一丝希望,咱们也得查!”

郁点点头道:“你们还记得我第二次与你们见面的医院吗?”

“你是说那个康复医院?”刘大进马上问道。

“没错!就是康复医院!那天牛奋、伟戈和史刚你们四个过来,正好碰见了我。”郁眉头紧锁,脱口道:“其实当时那医院我还有一个怀疑的人,只不过后来既然把事情解决了,我也就没在追查。现在想想,那个人其实很可疑,或许就是他将咱们打掉了供儿会聚点的事通告了玄冥,史刚这才招致了报复!”

“你早说啊!”刘大进立功心切,又急于在木头离走之后证实我们的实力,不禁一拍桌子站起来道:“马上就行动,一刻都等不及了。上次墓地那个地老鼠没来得及审问,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抓活的!”

几个人都看着我,就等我发话了!

“那好,今儿一个都不能少,女同志们回家,咱们五个一起杀过去,这人要是老实交代问题,留它一命,要是不老实,就当发泄了,活活打死他!”我也借着酒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义愤填膺,满腔热血,几个人咕咚咕咚将碗里的酒一股脑都喝了,啪啪啪……人家酒店的精瓷大碗都给摔了个稀碎,留下苍颜陪人家钱,我们几个除了酒店就奔医院!

郁说的这个人是个急诊科的主任,还很凑巧,进去一问,那护士说今天正好就是这人值班!

急诊医生的办公室在走廊最里面,大半夜的,走廊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们几个毫无阻拦的直接冲到了门口。听了听,里面有动静,人还在!

“怕什么,干他丫的!”刘大进迫不及待,一脚将门踹开了,叫骂一声就冲了进去。

结果里面传来了嗷的一声女人尖叫声,我们几个一愣,难道说这个主人是个女人?

愣了愣,刘大进面红耳赤退了出来,一个小护士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捂着脸逃走了。一个长得有些猥琐的中年人提着裤子走了过来,大骂道:“你们……你们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耽误我们学习英,我……我叫保安了啊!”

“学外语?”刘大进看了看我们几个,皱眉道:“这是什么梗?”

“你管他什么梗?进屋再说!”我飞起一脚,直接将这人踹进了屋子。

这一脚下去,我有点失望,这人竟然就是个普通人,一点修为都没有!

众人进了屋,将门关上,上去就是一顿暴打。王富华冷笑道:“你不是学习英语吗?先从字母学习,我教一个你学一下!”

啪,一个大嘴巴!

“f!”

“唉符……”

啪,又一个大嘴巴!

“u!”

“幽……”

“大点声!c!”砰,接着一脚。

“死诶……”

“不错,k!”

“可诶……”

王富华哼笑道:“挨了四下子,学了四个字母,该知道我们找你是为了啥吧?”

这人已经被打的鼻口窜血了,吓得浑身乱颤,结结巴巴道:“几位爷,我真不知道,哦,那小护士她是自愿的,不是我强迫的……”

“啪!”

又是一个耳光。刘大进瞪眼道:“闭上你的鸟嘴,老子管你这泰迪的烂事?我问你,你和供儿会有什么关系?”

这人吓了一哆嗦,正要犹豫,刘大进顿时举起了斗大的拳头。

“我说,别打了!”这人哭哭啼啼道:“我就是卖了几个死婴而已,他们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按照他们的方法,将刚死掉的堕胎婴儿用红纸箱子撞上,贴上符纸,送到承天寺去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

第九百二十三章 万事俱备

可以想象,一个什么修为都没有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供儿会的重要人物,要么就是那些被忽悠的傻帽信徒,要么就是毫无道德底线唯利是图的败类。看来这人属于后一种!

“堕胎死婴?”刘大进冷笑一声,将其揪起来噗噗就是两拳,嘴角直接给打裂了开,嘴里的牙齿掉出来了一堆。怒骂道:“老实说,是你谋杀的,还是真的是死婴?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老子活劈了你!”

这人一张嘴,一股血沫子涌了出来,咕噜咕噜两声,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努了努嘴,指了指桌上的盐水,岳敖拿起来开一瓶,一股脑给这人灌了进去。

盐水连呛带杀疼的这厮嗷嗷直叫,楼道里传来了敲门声,不少人都在外面问发生了什么情况!

“都滚开,老子学英语呢!”这人倒是不傻,吐了一口血,怒吼一声!他也知道,只要多说,自己的老命就没了!

“继续说啊,那些婴儿是你杀的,还是他们自己死了?”刘大进不依不挠,冷笑着追问道。

这人看着刘大进光秃秃的大脑袋,一对豹子眼,结结巴巴道:“我说实话,你能饶我不死吗?”

“我佛慈悲,那是一定的!”刘大进合掌一声阿弥陀佛。

这人戚戚道:“一开始卖的是死婴,可是他们给开的价高啊,后来……后来我就下手……”

“去年姥姥的仙人板板!”刘大进抬腿一脚,嘎吱一声,将这人的小腿直接给踢折了,怒骂道:“我佛还说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拿起屠刀,坐着都能成佛,你这样的我留你何用!”

这秃子狠起来那是真敢杀人,王富华一瞧,赶紧把人拉住了,大叫道:“我的哥哥,外面多少人看着你,你把他弄死明儿我们就得给你送行了,犯不上,真要是想收他,咱们换个方式……”

王富华和岳敖左右相劝,这才将刘大进给拉住!

郁在一旁皱了皱眉,砸牙道:“承天寺……承天寺!说到承天寺,我忽然想起来了,这次我去寺院上香,给那天我杀的人做法事,竟然没看见寺院的主持。那主持和我是好朋友,每次我去都会和他讲经说法。”

我心中一笑,马上问道:“郁先生,你上次去上香是什么时候?”

“大概着是一年前了,有一段时间了!”郁皱着眉头,似乎回忆起来了什么,突然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承天寺规模不大,但是后院有一口井,许愿很灵,我每次都看一看吗。这次我去的时候,后院关着,说是暂不开放了!”

“呦,这么一说,看来这寺院果然有问题啊!”王旭辉脱口道:“那还等什么,咱们杀过去吧!”

这时候,向来直气筒子的刘大进不知道怎么忽然上来爱思考了,摆摆手指着地上那人道:“等一下几位,你们说,这个败类不过就是供儿会利于的一个人渣,他怎么知道承天寺呢?供儿会有那么傻,让一个外人摸到自己老窝去吗?真相只有一个!”

王旭辉看了看我,有些着急,脱口道:“你管他为什么去的呢?既然他承认自己干过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又点出了承天寺这个住处,就是阎王殿咱们也得去啊!”

“那不行!”刘大进哼道:“事出有因才能践于行,咱们可吃了不少这样的亏!推理上的胜负,没有高低之分,因为真相只有一个!咱不能怕麻烦!”

我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了,我的大进禅师啊,您聪明的真是时候啊!

刘大进俯下身,看着那医生道:“你和我说说,他们为什么要让你把那死婴送到承天寺去?”

这医生也有些懵,惊慌不已道:“壮士,爷爷,大师,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每次都是来人拿死婴,但是最近这次他们的人好像出事了,不得已才由上线和我联系,让我直接送到承天寺去!”

刘大进翻了翻眼珠,问道:“这次他们让你送货是哪天?”

“前天!”那医生毫不犹豫答道。

刘大进嘿嘿一笑道:“这就对上了,我就说嘛!原来你的上线是那地老鼠,倒是,他再也不可能找你来了!”

王旭辉和我偷偷对视了一眼,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我们的大侦探毛利小五进总算不是江户川—柯进,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一步了!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冷声问道:“兄弟,别人问今天你为什么挨打你怎么说?”

这人犹豫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道:“我说……我说是我欠了你们的钱?或者说我偷了你们的东西,反正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很好!记着,我们打你,是因为你不文明,当众抠鼻孔,随地吐痰,最严重的是,喝酸奶不舔盖子,浪费资源。无论谁问都这么说,明白吗?否则你知道结果的!”我蹲下身,笑着说道。

“明白,我明白,我不文明,我浪费,当众扣痰,随地扔盖子,喝酸奶舔鼻孔……饶命各位,我一定保密!”这人吓得已经六神无主了,磕头捣蒜一般说道。

几个rén dà摇大摆出了医院,王富华回头看看道:“卜爷,这人不会回头通风报信吧!我看别夜长梦多,咱们干脆连夜杀到承天寺去了!那叫什么?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过去不管他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真要是又作奸犯科的勾当,咱们就大开杀戒,一旦要是能解救出来史刚,咱们没了挂牵,就直接上凤凰山,不怕叕子不出来!”

我笑道:“放心吧,这人吓得已经尿了,你就算借他胆子他都不敢去报信。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种人,不能放过。作为一个医生,为了钱,连婴儿的命都敢荼毒,简直是我们医道的败类,有机会送他走!”

郁问道:“罗先生,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宜早不宜晚!”

我点点头,掐算了一番,脱口道:“明天卯时乃是吉日良辰,咱们各自回去睡一觉,明天早上出发。今天哥几个蓄足力气,等找到了老史,咱们将那承天寺杀的片甲不留!”

约定好时间,各自散去!

目送走了王旭辉、王富华和郁,我带着岳敖和刘大进往回走,心里说不出的爽。

《孙子兵法》说:将帅谋略,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事备而后动。万事俱备了,郁先生……您的东风吹起来吧……

第九百二十四章 分袭

今天晚上的云城夜色有些低沉。

特别是郊区,雾气很大,往来的车辆稀少。马赛克不明白,少爷和木头为什么非要跑这边喝酒来。

北郊,云城最穷的地方。

在云城,有句话叫做“东贵西富,南贫北贱”,抛开歧视色彩,这还真是云城的写照。住在北城的都是什么人?除了少量实在没钱的打工仔不论,剩下的都是地痞流氓、瘾君子,聚集扎堆的马路婊,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作坊。

坐在副驾驶上的伟戈同样有点迷糊,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马,车里加满油了吗?”牛奋在后面的阴影里幽幽问道。

马赛克正纳闷呢,平时牛奋爱摆谱不假,但是也很少开这辆乔治巴顿,今儿一早上就让加油,赶紧答道:“加满了,不过少爷,这玩意油耗太大,再说了,也忒惹眼,咱们在城里用不着开这玩意啊!”

“你哪那么多话,烧多少油,到时候找苍颜报销,现在她可是富得流油!”牛奋嘟囔一声,捏出了两根雪茄,自己掉了一根,另一根递给了木头。

木头摇摇头,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道:“这玩意抽起来马粪味儿,赶紧拿走!”

伟戈和马赛克笑了一声。马赛克见牛奋情绪还不错,便试着开口道:“我说少爷,这可你先提的苍大小姐,那我就顺口说一声,你说你们都闹成这样了,甭说给你加油了,以后苍大小姐理不理你都是回事!”

“可不!”伟戈也摇头道:“木爷,你别怪我多嘴,你说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刘大进暴脾气性子直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干嘛非要闹僵啊。不管怎么说,当着那么多人面,你们二位总得给卜爷留个面子不是?”

“呦呦,就你俩能是吧?说教上我们了?”牛奋吐了一口眼圈怒道:“开车吧,谁要是废话,赶紧回去找那萝卜头去!”

马赛克吐了吐舌头,只好往前开。

一直到了城乡结合部,木头开口道:“把车停在路边吧,下去喝酒!”

马赛克转了一圈,才看见路边有个小酒馆,破的跟上世纪九十年代是的!

门口站着两女人,花枝招展的,长相不论,就说那妆画得也忒次了点,马赛克皱了皱眉道:“少爷,这是酒馆啊,还是纸扎店啊,门口怎么站着两个纸扎?”

“你就贫吧!”伟戈笑道:“你看见有纸扎人穿低腰裤低的都快到膝盖的吗?”

“你也太夸张了吧!低到膝盖的那还叫裤子吗?那叫靴子!”马赛克笑道。

四个人往前一走,两个姑娘兴奋的直跺脚,连忙喊:“四位先生,来玩啊!”

“玩?玩啥?狼多肉少,怎么玩?何况还是纸扎人!”牛奋黑着脸直接进了去。

两个姑娘自讨了没趣,正失望着,木头却笑道:“你们都会什么?我比较有兴趣。”

这倒是让牛奋吃了一惊,什么时候木爷竟然开荤了,而且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了!

在后来的两个小时里,牛奋、马赛克和伟戈在一旁喝酒,木头和两个姑娘则来了一出个一龙戏二凤,玩的是昏天地暗。

别误会,不是搞破鞋,是斗地主,木头那阵子炸啊,把两个姑娘工作了半个月的收成都让他头给赢来了!

马赛克喝着酒,实在不明白两位少爷这是干什么,开着巨无霸跑到郊区,就是为了喝着勾兑酒,和两个半老徐娘的午夜工作者斗地主?不过自己也不敢问,牛奋那张脸黑的像是锅底,唯恐自己一开口又挨骂!

“继续玩,不是你们要玩的吗?”木头不依不挠兴致勃勃,桌上插着把刀子。

两个姑娘已经输了好几千了,可看了看那把刀子,又不敢拒绝,最后一边出牌一边嘤嘤的哭。

这诡异的画面一直持续到牛奋的手机当啷来了一条短信。

牛奋瞧了一眼,将酒杯扔下了站了起来。

木头这才淡淡一笑,甩出了最后一次王炸,两个姑娘放声哭起来:“大哥,不玩了,再也不玩了!”

木头将桌上那大大到一百,小到一块的一堆钱又推了回去,抬头看着牛奋道:“玩完了,给钱吧!”

“给钱?”牛奋咋了咂舌,没办法,朝伟戈道:“付账吧,人家嫖娼,咱木爷嫖牌,还得给钱!”

伟戈打开包,不知道拿多少合适。

木头伸手把包结了过去,将里面的大好几万都倒在了桌上,一笑道:“给你们的!”

两个姑娘傻了,眼里闪着激动的光,可是看了看那刀子又不敢动!

木头道:“拿吧,一人一半,反正不是我钱。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在这城市,再看见你们在那恬不知耻地朝人吆喝玩吧、玩吧?我会像今天这样炸到你们吐。”

说完,一笑,扬长而去!

马赛克苦笑不得道:“合着木爷今儿就是为了挽救失足妇女来的,可是天下失足妇女千千万,哪拯救的过来啊!”

“别说了,我的钱,我不心疼啊!”牛奋白了马赛克一眼,捂着心口嘀咕道:“哪怕亲一口再给也行啊,斗了半天地主,还得付钱,这小子花钱太愣了,难怪木帮穷的叮当响!”

出了酒馆,已经是后半夜了,马赛克问刚才谁的短信,下来去哪?

牛奋冷声道:“萝卜头要去承天寺了!”

马赛克听闻大喜,不禁道:“少爷,合着您和卜爷没闹僵啊,还联系着呢啊!看来史大个子在承天寺呗?”

“别废话了,赶紧上车!”牛奋一摆手,四个人急匆匆上了车!

马赛克来了劲儿,将这本来就又壮又大的车开成了坦克,出了郊区就要上环城。承天寺在城南二百里,自然得走环城在上高速啊!可是牛奋让马赛克继续朝西北开,一直出了云城市界了,马上就亮天了,可牛奋还让继续开!

马赛克疑惑道:“少爷,咱们不是去承天寺帮忙吗?怎么还开啊!”

“谁告诉你咱们要去承天寺了?”牛奋翻着白眼道:“你好好看看,这条路去哪?”

马赛克看了看外面路上的牌子,嘎吱一声踩住了上车,扭过头来大声道:“少爷,这是去凤凰山西边兴隆县路啊,咱们不去承天寺去凤凰山干什么?”

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牛奋甩出去,气呼呼骂道:“你开的什么车?哪那么多废话啊!让你开你就开,我说马赛克你现在真是不把我当回事了是吧?就算不叫少爷,我也是你老板啊?你还有点职业道德吗?”

伟戈也困惑道:“少爷,你……你该不会真想自己去凤凰山找太岁吧?”说着扭过头,看着木头道:“我说木帮主,这是您的主意?我伟戈一向敬重您,希望你三思!”

不等木头和牛奋开口,马赛克便怒道:“合着人家怀疑咱们、排斥咱们说咱们拉小团体,有私心,这是真的?我告诉你们啊,你们都是爷,都有权利做决定,但是,这事不成。将心比心,罗先生对我不薄,背后捅刀子的事不干,你们要是去自己去,我不阻拦,也绝对不支持!”

马赛克说着,将车钥匙丢给了牛奋,开车门就要下去!

“你大爷的马驹子,和我撂挑子是吧?在你眼里,老子就这么卑鄙?”牛奋怒骂一声道:“给老子开车,去月亮庙!”

马赛克迈出去一条腿又收了回来,傻乎乎问道:“怎么……怎么又去月亮庙了?”

牛奋气呼呼道:“你是我爷,你是老板是吧,我得事事朝你汇报是吧?”

一旁的木头伸了伸懒腰道:“和你们说实话吧,咱们反水出来不为别的,替卜爷去办件事,那就是去月亮庙找人!”

“嗨,那卜爷怎么不早说啊!”马赛克缩了缩脖子,一脸内疚道:“少爷,对不住,我不是有意冒犯你……”

木头笑道:“还是你家少爷了解你,需要的就是你这种火急火燎的脾气,不这样,怎么把戏演好?要是卜爷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咱们,你们觉得看戏的人发觉不了吗?”

伟戈皱眉道:“木爷,你意思是说,卜爷也没告诉你?可你是怎么做到和他配合的这么默契的,连我都当真了!”

牛奋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们和木爷的差距,那天吃饭,罗卜第一个敬郁救的时候,木爷一下子就知道了罗卜的打算,所以才在饭桌上故意和刘大进闹别扭。木爷是这个计划之外,唯一一个自己就把戏路摸索出来的。你们俩啊,学着点吧!”

伟戈和马赛克连连点头,小声道:“原来是郁啊,还真看不出来,够狠的啊,那地老鼠是他们自己的人,他说杀就杀……”

第九百二十五章 月亮庙(感谢彌淇解封)

木头淡淡地说道:“你们以为郁那么容易骗吗?他心里明白的很,所有人中,咱们和罗卜都是旧相识,而王富华是罗卜在西南时候的患难之交,只有他自己,是突兀的出现,然后又经过所谓的偶然相遇加入进来的。所以,罗卜提防他的同时,还得让他放松警惕!”

马赛克重新启动汽车,一边开一边问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带着郁去杀那个墓园的鼠教头呢?难道卜爷就不怕郁明白这是大家在怀疑他?”

牛奋摇摇头,指着马赛克道:“看看你的大脑袋瓜子,里面装的都是浆糊吧?这就是罗卜这小子的过人之处,我得承认,这一年多的历练,这小子现在的思维连我都跟不上。”

“过人之处?我怎么还是不明白啊!”马赛克一脸呆萌。

倒是伟戈,沉思片刻开悟道:“高,果然是高,我明白了,古人说得好,以欲擒之,必姑纵之。要想打消郁的小心翼翼,你单纯的夸他、赞他、拉他入伙不够,这有一种刻意而为的阴谋感。你必须让他自己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罗卜的信任,从而被排除了怀疑。所以,卜爷兵行险着,故意给了一个看似试探的局,让郁杀死自己的同伴。当郁在众人面前弄死了自己同伙的时候,他心里的压力也就彻底消除了。此时卜爷再做出一副招贤纳士的姿态,对其一通奉承,此时的郁才彻底放松了警惕。”

马赛克摇摇头,咂着牙花子道:“此刻我必须用一个贬义词来形容卜爷,真乃是机关算尽、小谋深算啊!这出戏码,给我马赛克想一辈子也想不出来啊。合着让人杀自己的同伙,反而能更加获得对方的信任,牛!可是话说回来了,郁留在卜爷身边有什么意义啊?他留在这不会就仅仅为了获得咱们的信息吧?”

木头道:“我和牛奋不一样,牛奋也是计划的设计者之一,他自然知道,让我姑且猜一猜吧。郁留在萝卜身边,目的无非有三。其一,就是你说的,玄冥想知道咱们在干什么,想什么;第二,我估计玄冥现在也忌惮罗卜,他不想和罗卜针锋相对,或许会让郁诱导罗卜误入歧途,甚至是包围圈。比如这个承天寺,八成就是个陷阱。第三,留这么一个底牌在罗卜身边,自然是为了最后一刻出刀杀人啊,史刚应该就是此人拿下的,而且,迫不得已,郁的bi shou会对准另外几个女眷。”

“木爷,服了,我这辈子就服你和罗卜,你们两个一个是榆木疙瘩一个萝卜疙瘩,可脑袋怎么就这么聪明呢?一点不差,你说这三点,正在卜爷猜测之中。”牛奋道:“罗卜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信了,你看郁已经自认为是罗卜的心腹干将了,这会估计正在蛊惑罗卜前往承天寺呢!而罗卜先前朝江湖人放出风去了,自己哪怕炸了凤凰山也要找到太岁,还说谁来都平分太岁,玄冥自然急了,所以,罗卜一旦离开云城,叕子一定会在凤凰山有大动作!”

木头点点头道:“这果然是一盘大棋啊,不过,这都是设想!不知道罗卜有没有想过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或许这个郁也是个弃子。这就看,谁比谁多算一步了!”

太阳一露头,雾气散开了,汽车在碎石路上轰隆,眼看着已经到了兴隆凤凰山西缘地界!

远远地,看见一条土路盘旋而上,穿过一片松林,在山坡上有一座不大的小庙。

伟戈漫不经心地问道:“木爷,你见多识广,听说过火神庙、雹神庙、龙王庙,诸多的星宿庙,西方还像还有什么太阳庙,可我在南方从没听说过有月亮庙啊!这月亮庙供的谁?嫦娥还是兔子精?”

“哈哈,你怎么不说是天蓬元帅和吴刚啊!”木头一笑道:“其实我以前也不知道,不过,知道这庙和玄冥有关之后,我就知道原因了!古有太阳太阴之分,太阳就不用说了,古人把‘日’称为太阳,那太阴也就是月亮了!庙里供奉的主神应该是太阴之神,不是别人,正是玄冥神兽!另外,有一点可以和你们聊聊,太阳神一共有七位,分别是帝俊、羲和、炎帝神农氏、日主、东皇太一、东君、太阳星君,可是除了天皇帝俊羲和这对夫妻之外,其它的五位都在三界归元虚灭了。但是,与太阳神相对应的太阴神自古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玄冥。”

“呀呀呸的,还有这么一回事啊!”马赛克感叹道:“你要是这么一说,太阳神是天帝,那太阴神还了得?应该也位置不低啊!这个玄冥老道该不会就是那个玄冥神兽吧!”

木头摇摇头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世间关于太阳神帝俊的传说很多,可是关于太阴神玄冥的传说几乎没听说过。而且,在三界大战先秦古志里压根就没提过太阴玄冥!”

说着话,汽车到了庙门前。

这庙还真不怎么样,一看香火就不济,大门是掉了漆的木门,紧紧关闭着,砖瓦都是min guo时期的老房子,七零八落,周围森林阴郁,冷冷清清,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

“敲门!”牛奋整理了一下衣襟,拿出了一点烛火贡品,有模有样朝马赛克努了努嘴。

“那我该怎么说?”马赛克愣愣地问道。

牛奋不耐烦道:“要你干什么吃的?动脑子,自己想理由!”

“得了,您瞧好吧!”马赛克一路小跑上前砰砰敲门。

敲了好一会,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探了出来,看了一眼嘻嘻笑着的马赛克又看了身后的三人一眼道:“对不住,寺院正在清修期,暂不开放,施主请回吧!”

“别啊!”马赛克赶紧塞了一把钱道:“我们驱车好几百里到这不容易,你就行个方便,让我们拜一拜。听说你们这挺灵的!”

这小和尚拿了钱,有些犹豫,问道:“你们求什么?”

马赛克眼睛一转,看了看月亮庙三个字道:“月亮庙月亮庙,求姻缘啊!你看见我身后那两个很富态的人了吧?”

“那两个男人?”小和尚看了牛奋和木头一眼登时一愣。

“男人怎么了?这年代了,男人就没有追求男人的权利了吗?他们是真爱,你看看他们那样,要不是真爱能走到一起,还跑着深山老林来求姻缘?”马赛克振振有词。

牛奋在一旁听得直想骂人,让这货自己找理由,怎么也不至于找这么一个烂理由吧?自己听着都牙碜的慌!

不过没办法,慌被马赛克撒出去了,牛奋也只好娘兮兮地拉了拉木头的胳膊,翘了翘兰花指嗲声道:“讨厌~,原来这清修古寺也有世人的眼光,这庙我还非要进去了,谁毁了我的姻缘我和谁急!”

说着,扭了扭屁股,一副二椅子变态的模样将小和尚撞到一边进去了!

那和尚相拦,可又没办法,只好朝后面大喊了一声,有香客到了!

一声过罢,从后堂里刷刷刷窜出来了七八个身穿素衣,扎着绑腿的和尚,一个个怒目瞪眼,如临大敌。

可牛奋却装作什么都不懂,瞧着兰花指朝伟戈喊道:“干什么吃的,老娘叫你们来是当门神的吗?叫着高僧们还不快行礼,送功德供养?老公~你怎么还站着呀,快和我却拜月老!”

说着,摇头晃脑拉着木头就往后走!

伟戈赶紧从自己兜里拿出钱包,上前讨好地给那几个和尚挨个塞钱,本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和尚一时有点懵,拿了钱不知道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终于从正堂里走出了一个披着袈裟的老僧。

“阿弥陀佛,佳日良辰,便有贵客施主上门,老僧有礼了!”这老和尚年岁不大,六十岁上下,但是胡子花白,彬彬有礼,显得禅意十足!

“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木头合掌施礼淡淡一笑道:“见到大师,果然有一种不同凡人之感!”

老僧摇摇头也是一笑道:“无量光照江山千古秀,清净土显花木四时春。无非修身养性也,施主客气了!请!”

这老僧看似平和一笑,手上却做了一个拂手的动作,几个弟子马上将庙门关上了!

木头全部在意,大大咧咧拉着“牛夫人”往里走,到了主殿门前,看见了一对狻猊石兽,不禁一笑,上前朝一只石兽摸了摸,暗施掌力,生生给那石像震出了一道裂缝,翻身一笑道:“大师,你刚才说,修生养性也,无他。可是出家人,修的不就是三宝佛、法、僧啊。这狻猊算是半个佛兽,也是三宝之列啊,怎么都裂成这副样子了?难道你们就没钱修一修吗?敬佛得敬心啊!”

老和尚听闻此言,面色顿时有些恍惚,开始上下打量起四个人来……

第九百二十七章 鬼尼姑(感谢曾经的王者)

“师父……咱们怎么办……”马赛克将门一关,一个面相龌龊的尖嘴和尚慌了,赶紧朝老和尚问道。

“慌什么?还不速速布阵!”老和尚翻身跃起,怒喝一声!

几个和尚也从马赛克的话里听出来了,今天是必然一死了,俯首被杀,还不如反抗一把呢?

“金刚伏魔阵!”

和尚们叫喳喳聚在一起,环成一圈,各持不同的佛法手印,口中念着不同的经咒。

这佛圈开始旋转起来,你还别说,老和尚站在中间,喊声如雷。几声佛令之后,大殿中气流竟然在渐渐凝聚成卷风一般,将这几个人环在其中。

马赛克乃是猎户出生,脾气暴躁,此时一看几个假秃驴像是电视剧里的人物一样,搞什么神乎其神的法阵,顿时有些来气,怒骂道:“老东西,枉你头上那几个戒疤了,我倒要看看,你们都恶心成这样了,金刚还保佑你们不!”

说罢,不等木头言语,揭开袖口,啪的一声,一枚臂弩冷箭射了出去。

“马赛克住手!”木头大喊一声,可是为时已晚。

那箭头刷的一声射了过去,可是,还没到众僧跟前,却被游走的气旋给卷了去!

“嘿嘿,你说佛祖保佑不保佑我啊?不仅保我命,还替我杀人呢!”老和尚嘿嘿一笑,将无名指朝外一伸,咻的一声,利箭从气旋里反射了回来,直奔马赛克面门!

“着!”

一旁的木头急中生智,啪的一声将脚下的蒲团踢了过去。箭入蒲团落地,这才保住了马赛克一命!

“畜生,佛门败类!”伟戈气急骂道。

“哈哈,我就是败类,你奈我何?你们到是来啊?谁近身谁死!”老和尚高声咆哮道。

几个刚才惊慌的小和尚此番也讪讪大笑,粗鄙谩骂之语不绝于耳。

四个人气得咬牙切齿,可是这金刚伏魔圈太过凶悍,气势上根本有按制不住!

尽管牛奋是四个人关系的粘合剂,但是,毫无疑问,木头才是罗卜对这支小分队寄予希望之所在。木帮起源于兴安岭和长白山,以妖修为主,专修灵草百兽,自从入道以来,见过的奇人奇事多了,可木头从未遇到过如此高深莫测的法阵,关键可气的是,明明这几个人都是修为平平的垃圾,可是经过合作,竟然成就了内劲如此雄厚的阵法。

人急便乱,即便是速来以冷静著称的木头也是如此。

毕竟罗卜所托责任甚重,如果不能解救了史刚,那罗卜在另一端就放不开手脚,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小小的月亮庙必须拿下!

“尼玛,我就不信几个败坏佛门的垃圾也能布阵!”木头大骂一声,陡然换气,既然上有气旋环身,那我攻击下路如何?

想罢,默念一声咒令,一道伏地妖顺着脚下砖层潜了过去!

此番木头寄予厚望,谁知道那伏地妖刚到阵法周围,竟然直接被气旋从地下给拔了出来,生生在空气空给撕成了碎片!

“不自量力,就凭这等小妖也想与老衲交锋?”老和尚在阵法中大笑一声,一张口,将那伏地妖的丹元给吞了下去。

“木爷,这老东西亦人亦妖,竟然还能用佛法,真特娘的怪了!”马赛克气急败坏骂道。

等等……

木头忽然有些开窍,不管他是什么金刚伏魔阵,还是法王卍字阵,说来说去,不过是佛内法阵。它能灭鬼、杀妖、屠人,总不会连佛教三宝也灭吧?

“老杂毛,木爷爷我知道如何对付你了!”木头一笑,忽然走到神坛跟前,将那观音像拎了下来放在了地上,不施气力,也不加修为,口念一声阿弥陀佛,只是轻轻一推,这佛像便在光滑的石砖面上划了过去……

正所谓:菩萨号圆通。降生七宝林。千手千眼妙真容。端坐普陀宫。杨柳枝头甘露洒。普滋法界熏蒙。千层浪头显神通。光降道场中。千层浪头显神通。光降道场中。

除了三界五方诸佛,不要说金刚,你就是罗汉、菩萨来了,也得拜观音,此乃文殊之下第二菩萨。

果然,这佛像一去,闯入了阵中,瞬间金光闪烁的气旋戛然而止!

包括老和尚在内的一众人瞬间愣住了,瞪着大眼看着眼前的菩萨像,估计他们怎们想没想到,做了一辈子假僧,最后还是死在了菩萨之手!

“除了老东西,一个不留!”木头冷冷哼了一声,四个人已经迫不及待杀入了阵中。

木头和罗卜不一样。

罗卜出身中医世家,自己又深受歧视之苦,所以速来悲天悯人,万不得已,从不杀人。

可木头帮会出身,自幼就是刀尖里滚爬,很多时候你不杀我就是我杀你,所以他虽然心中热烈,但是面沉如水,而且对待敌人,哪怕是一个小偷,一个流氓都不惜痛下杀机。

此番几个和尚本应该是清修戒律之人,却成了供儿会的帮众,还是拘押史刚的逆类,木头自然不会心慈手软,几个人上前就是一通厮斗。没出十秒钟,除了老秃驴之外,剩下的一个不剩,全都泣血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这脏东西也敢吞我伏地妖的丹元?”木头一摊手,朝地下念了一声咒令,一道伏地妖藤升了起来,直接将你老僧吊了起来。

“咳咳!本事不过如此吗!”牛奋轻咳了一声,翻着白眼一笑道:“说说吧,人藏在哪了?”

这烂和尚在空中弹着腿,脸色乌青,早就不是刚才那副狂妄模样了,已经尿了裤子,尿液滴滴淌着,上气不接下气道:“姑姑救我,救我啊……”

“姑姑?呵呵,姑姑是谁?你姑姑难道是小龙女吗?我告诉你,你姑姑就是孟婆都不好使,你今天死定了!”牛奋嚓的一下拔出了刀,毫不犹豫chā jin了这秃驴的脚丫子上:“说,史刚在哪?”

这老东西疼的嗷嗷直叫,可是竟然还不交代,仍旧大喊:“姑姑救我,快出关吧!”

与此同时,木头忽然感觉房间有些震动,一道似有似无的气场好像出现了!

“呵呵,好大的口气,让贫尼看看是谁这么猖狂!”

轰隆一声,神坛炸开,一个身影闪了出来,浩浩荡荡的冥气好似万丈深渊倒置,似水流搏击,又似星云飞旋,气浪难遏,一股脑朝死人砸了过来!

木头一愣,知道这是高手,其他三人对付不了,看来只能自己接它这招了!

但是木头没忘反手一掌将那老僧先劈死,同时聚敛内力朝前打出,接了来人一掌!

顿时弥天妖气蜂拥而出,和来人掌力剧烈的撞击。

霎时间,木头全身一麻,宛似受到雷震,胸口发热,身子几欲软倒。

木头脸色一变,暗想这人的内劲深不可测,但是既然交手,气势上不能认输,所以还是拼尽全力运功支撑。

轰的一声,自己心窝一咸,差点飞出去,多亏伟戈在后面替自己扛了一下,才稳住身体和心神。

而对面的人却悠然落地,咯咯鬼魅一笑,细看却是个尼姑……

不,准备的说,是个鬼尼姑!

第九百二十九章 断指绝情(感谢Yz_li的解封)

本来木头和这鬼尼姑气力相持不占上风,此刻牛奋忽然在混沌中保持住了最后一点神志,猛然一击,竟然效果奇佳,这鬼姑子哇的哀嚎一声,收了一半的气力!

中府穴又称中焦,乃是手太阴肺经之脉的起点,为肺之募穴,藏气结聚之处,又与脾、胃合气于此,是人运气时特别是女人运气时的一个中轴点。牛奋的这一指头,就相当于在僵硬无比的甲壳上找到了一个最错弱的点,让鬼姑子瞬间泄了真气!

“该死的婆娘,下地狱去吧!”

木头知道这是个机会,突然一转身,一手抵在观音像上,另一手虚画,快如闪电般捏了个手诀,口中念念有词,反手便是一击!两掌同时发力,“嗡”的一声,那观音像瞬间成了冰裂瓷粉,哗啦碎了一地次,石灰粉漫天飞扬,而木头的妖修的浩天之气穿过碎石尘土一举击中了鬼尼姑的胸前!

“你敢打我!”

鬼尼姑咆哮一声,可是身体像是树叶一般已经飞了出去,撞在了身后神坛前的立柱上,直接拦腰将那立柱断成了两截!哗啦一声,破烂不堪的房屋倾颓要倒……

木头自信这一掌应该能要她半条命,所以赶紧一弯腰将马赛克和伟戈两手提起,喊了牛奋一嗓子破窗跳了出去!

轰……

身后屋檩瞬间倒塌,激荡起来的尘土飞起了十多米高。

“荡荡游魂,何住留存,三魂早将,七魄来临,河边路野……”木头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死,所以一出来便赶紧口念拘魂咒,想着将这女鬼拘出,趁势灭掉,决不能让她跑了。可没想到,他咒诀一出口,一道鬼影飞出,这鬼尼姑已经安然无恙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杀不了我,所有的男人都该是我的猎物!”

鬼尼姑桀桀大笑,双手一抖,身上的袈裟有瑟瑟生风,整个天际红云盖地,那种桃色荡漾的感觉又来了!

木头还好,此刻妖气灌身,男女之情已经被抛出之外!可牛奋就不行了,他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你,说的就是你,小胡子!我很喜欢你,咱们两个算的上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奸夫对yin fu,荡男对娇娃。一般人,比如刚才那些和尚,看我一眼就忘了罗汉,看我两眼就忘了佛祖,你是极少数能在我面前还偷袭我的人。”鬼尼姑荡笑着用食指朝牛奋勾了勾,眼里雾气朦胧。

牛奋全身打着哆嗦,扭头看着木头痛苦道:“木爷……你给我一拳,给我一拳!我……我就算在花花,就算再管不住自己的qiāng,也特么不嫖一个鬼尼姑,那还不如死……”

木头整个人都懵了,从没碰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朝牛奋出手?他这辈子都没朝自己一个兄弟下过手。

“据说那个小子叫罗卜?他很聪明,能找到这,已经让我吃了一惊,玄冥说的没错,这个人真是不能大意。呵呵,但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不该派你这么个只会妖修的废物来。一句话,你用妖修打不过我,可你用阳修又躲不过我的诱惑,你奈我何?跪下,你跪下我许你一亲芳泽,饶你一命,以你的本事,在玄冥手下混个前锋大将不成问题!”鬼尼姑轻扭腰肢,那袈裟下的桃红烟雾像是贪婪的手朝木头侵袭了过去。

我是废物?她让我跪下!

木头像是一只被侮辱了豹子,瞪着凶狠的光。他深知道,罗卜让他来这,就是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了自己,所以,就是死,也得弄死这个鬼姑子!

“牛奋,你睡一会,要是醒不来,那就肯定是咱们哥几个一起走了!”木头朝牛奋后颈一击,将已经双眼猩红的牛奋拍翻在地,嘴角勾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你笑什么?想明白了?”鬼尼姑咧嘴一笑。

木头仍旧笑着,扬起自己的手,突然bi shou猛地一划,左手无名指嗖的一下断去了一节!

“你……你这是……”鬼姑子一愣,不知道这人为何自残,竟然也有些茫然!

一滴……一滴……

一滴……顺着手腕,血珠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朵朵在火红的梦魇中绽开的花朵。

原来,这就叫做皮开肉绽,叫做骨肉离身,木头看着迸裂的肌肤,翻卷的血肉伤口,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种麻痹但是疯狂的状态,笑笑道:“我不知道你生前是哪的僧众,你可知道我中土有一沩仰宗的开派者慧寂禅师?他老人家为了斩断红尘,断了掉了两指,断指即断念,这无名指速来是凡俗困扰之所在,从今往后,我木头孑然一生,专修道门,绝无贪恋之想!”

这鬼尼姑摇着头,冷声笑道:“可笑,真是可笑,那是你的手指,那是红尘指,你为了别人就断了自己?你真是个愚人,愚蠢之极!”

“呵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罗卜是个六指,他的那个手指就是我的。一个六指,一个四指,够用了。你这种人,永远不懂得这叫什么,这特么叫兄弟情义。老贼尼,你还拿什么诱惑我?”

木头怒笑着,将断指无名指放在嘴中舔了一口,鲜血流逝的感觉是平静而麻木的,一缕咸咸的血丝顺着咽喉滑了下去,木头感觉自己的味蕾好像被火烧了一下,他趁势解将护住自己身体的妖修解放出来运气于掌中,以一个活人的姿态面对着鬼尼。

“我就不信断了一根手指就断了?”鬼尼姑抛眉弄眼,裸胸漏体,那袈裟裹挟着靡靡红雾环绕木头周身。

木头冷笑一声道:“老贼尼,这对我没用,你的末日到了!”

说罢,身下两条潜伏已久的伏地妖钻了出来,大嘴一张,朝着鬼姑子飞了上去,一张口,就是两道焰火!已经彻底解放了身体的木头怒吼一声,趁势双掌朝着奋力一击,手上多了一把阳修红光剑柱,狂吼声中,妖气和阳修同时祭出,散发出一股暴戾至极的冲天杀气,散出万道金芒。

“轰!”

红色靡靡之气烟消云散,这鬼尼姑三道鬼魂瞬间灭了两道,整个人亡魂在天空中被追逐的乱窜了好一会,一头栽在了地上,周身好似被投了一颗zhà dàn,火光、硝烟、雾气弥天而起!

谁也没想到,木头不仅仅妖修出众,竟然还有出神入化的阳修本领。

鬼尼姑趴在地上,气息奄奄,所谓的绝魅容颜已经消失,变成了一个地狱恶鬼的骷髅形象,僧袍上有一道金印,上面有“宝莲香”阿鼻地狱的封印……

第九百三十章 红莲业火(感谢可恶的小孩解封)

木头愕然,这“宝莲香”三个字怎么这么熟悉,而且还有阿鼻地狱的封印

惊诧之余,却见这鬼尼姑竟然又幽幽站了起来。

“呵呵,小木匠,还真有两下子,可是,我说了,你杀不了我。”

此时的鬼尼姑已经完全变了面孔,妖艳的面孔和妖娆的体肢已经变成了一副森森白骨,只有那对眼睛还长着肉质火色眼珠,一身的皮囊像是破秋衣秋裤一般褪在了地上,倒是那件紫红色的丝襕袈裟愈加鲜红,就好像是血染了一样,在风中簌簌飘扬着

木头冷凝着面孔,看着这怪异的姑子,心里有了一点点慌张,不是自己打不过她,实在是杀不死。刚才好不容易灭掉的两个魂火,此刻竟然又从周围的空气中聚敛了回来,重新在其肩上幽幽冒起了阴森的鬼火苗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能不灭是不是”鬼尼姑桀桀一笑,看着木头指着地上的观音碎片道“我入比丘尼之时,她还不过是个式叉尼,佛不灭我,法且能灭我”

木头不知道这鬼东西到底是狂言戏谑,还是真的,但是已然感受到了压力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佛菩萨耐不耐你何,我都要宰了你”

木头咬牙切齿,袖口一甩,随身盘养了二十年的那对麻梨虎胆飞了出去。嗡的一声,两个木胆好似坠天流星,拖着两道火光,如同一对赤练蛇一样,朝着鬼尼姑的喉咙射去。鬼尼姑眼睛猛然睁的hun yuán,微微一笑,眼疾手快,迅速一个转身,将那袈裟背了过来。本来两个赤色火胆飞来的是又快又急,可是一见到这袈裟,瞬间就慢了下来,而且围着鬼尼姑竟然自己盘旋起来

“该死”木头暗骂一声,开始念咒操纵虎胆中的木灵。

可是,两个虎胆已经被控制住了,任由自己怎们召唤,那麻利木灵就是出不来。

这对珠子乃是家传之物,木头不忍心就这么毁了,重新祭出阳修剑柱,准备近身厮杀

可此时鬼尼姑却一伸手,像是摘葡萄一样,随手便将那两个冒着烈焰的麻梨虎胆抓在手中,双手一攥,双双捏成了两半。然后朝着木头呲着森白的牙齿一笑,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嘎吱嘎吱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

“嗯,好吃,还真不错,这小小的木灵在牙尖q弹,你还有吗再来点,可以给我当点心了,最近和尚吃的有点多,来点素的挺好”

鬼尼姑桀桀大笑,木头却气得肝儿颤

“怎么,还不服气你不是要玩火吗那就让贫尼和你玩一玩,看看是你的木灵修火厉害,还是我的红莲业火厉害”

已经成白骨观相的鬼尼姑猛地扯下自己的血红袈裟,疯狂扭动着自己那干瘪的身体,红色袈裟在头上随风旋转,哗啦啦,好似地火从地心而出,呼的一下子,整个寺庙区无端长出了数十个散发着红光的莲花。

当然,并不是正的莲花,而是一道道燃烧的火旋,所到之处,黄土烧焦,岩石飞灰,从四面朝着几个人聚了过来

木头大惊,慌忙飞身而起,不顾好生狼狈,一个人扛起牛奋,两手各提伟戈和马赛克,踉跄朝后速退

可是说话间,鬼尼姑大小一声,轻轻吹了一口气去,那一团团的焰火好像发了疯,顷刻间便蜂拥裹卷而来,速度越来越快

以木头的实力,此刻独自退却应该没问题,可是,那牛奋三人必死无疑,即便是没死,也得成为这个丑陋怪胎的玩物。

木头一边权衡利害得失,一边已经退到了寺院围墙的角落,再无退路了

“我说了,佛都不能渡我,这世间有谁能奈何贫尼”鬼尼姑指天大骂道“这生来yu wàng,死后无妄,凭什么他们压我入阿鼻地狱如来,看啊,我又杀人了,你如今奈我何哈哈,小白脸,现在叫我一声尼婆婆,过来给我tiǎn jiǎo趾,我饶你不死”

木头戚戚一笑,心中已经做了决定,既然自己已经无力牛奋三人,那索性,自己也甭活了,这红莲业火乃是八寒地狱之火,自己是禁不住这烈焰的,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避开这火焰近身一击。成,也就是个玉石俱损,败,那自己就和三个兄弟一起赶路了

木头将三人放在了地上,开始念咒召唤伏地妖,准备最后一搏。

就在这个关头,忽然听见远方吹来缥缈的笛声,笛音袅袅,那是禅意的声音,穿过悠悠迷雾,恰如佛前蒸腾的香火紫烟一般

木头一愣,那鬼尼姑也是一愣,此乐乃是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灵感歌。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孽尼,你枉费自己身上的伽蓝袈裟,你枉费了阿鼻地狱的造化,却还执迷不悟,你说天地无人渡你,那你听这大愿地藏王菩萨灵感歌心中可有触动”

一袭白衣,款款而来,木头看见雪灵儿竟然出现在了寺院门口。

手中横着玉笛,葱根纤手灵活悦动,一声声令人心中生悲、生喜、生痛、生悟的佛调之上九霄。

惊奇的是,呼啸而来的红莲竟然原地站住了,火焰聚拢,像是盛开的莲花又合上了花苞。

“你是谁你说,你是谁你你为什么会那老和尚摩诃萨的法乐”鬼尼姑两手捂着耳朵,面露狰狞,朝着雪灵儿咆哮一声。

雪灵儿摇摇头,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当我朝罗卜说我要来这里看看的时候,我都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出自我自己的口。但是,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确定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宝莲香你接渡吧”

“你知道我是谁”鬼尼姑冷声问道。

雪灵儿指了指地,淡淡道“这地狱之中,能有红莲业火的僧众,也无非两人,地藏王,与你宝莲香。”

雪灵儿如此一说,木头才突然想起了“宝莲香”是谁。

佛经有言宝莲香比丘尼,持菩萨戒,私行"yin yu"。妄言行淫非杀非偷,无有业报。发是语已,先于女根生大猛火,后于节节猛火烧然,堕无间狱。

据说这个宝莲香乃是佛祖成佛之后,第一个教化的女信徒,换句话说,除了文殊菩萨1外,所有的弟子菩萨中,宝莲香为首。只不过,此女持菩萨戒后,却四处行淫,宣扬淫道,后来被佛法直接打入了无间阿鼻地狱

佛祖当时说万恶淫为首,普世可渡,唯淫不渡。这也就是为什么鬼尼姑敢朝天骂佛祖的缘故,因为当时的佛语一语成谶,所以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娑婆世界的释迦牟尼佛和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竟然都没能教化的了她

难怪刚才观音菩萨的塑像在她面前没有法力,实在是她的辈分太高,怨念太深了

第九百三十一章 方证菩提(感谢笑看空手和狗蛋)的解封

鬼尼姑听着雪灵儿空灵邈邈的笛音,痛苦不堪,双手抱头,扭动着佝偻的身躯,慢慢露出了阿鼻地狱的鬼容,大嘴獠牙咔咔作响。

“你住口,你住口,你这个小妮子,懂什么人间欢愉这天地间我最烦两人,一个就是那满口虚无的如来,另一个就是那个自以为大善大愿的老秃僧,你念着他的咒诀,是在触怒我最后的底线”鬼尼姑咆哮一声,将那袈裟猛地一抖,满地的红莲业火掉转方向,朝着雪灵儿扑了过去

“小心”木头高呼一声。

但是雪灵儿临危不乱,根本不为所动,仍旧双目半瞑,口中传笛声声入霄。

木头已经猜出来鬼尼姑口中的第二个人是谁了,那正是南无九华山幽冥世界地藏菩萨摩诃萨。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妮子口中一阵笛声就有如此神奇的作用。

在木头眼中,虽然自己和刘大进演戏演成了相互看不上的对头,但是,他一直觉得刘大进这人颇具慧根,有一种鲁智深入化的境界。特别是上次罗卜从西南回来之后,听了刘大进和雪灵儿的故事,他就越发觉得刘大进其人绝非一般。

至于对雪灵儿的感觉,因为接触不多,只觉得此人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而且目光了透着凡人难有的智慧。刘大进鲁直,雪灵儿灵动,但都是人间少有的纯和真,两个人好像一点都不沾边,但是又像是天生的一对。

刚才所见,木头心中越发确定,罗卜在西南不经意交的这两个朋友不会是一般人,可能他们自己至今都没发现。

木头发愣之际,但见那红莲业火蜂拥朝着雪灵儿扑了上去。

但是,还没近身,似乎就被一道光圈挡了回来。

鬼尼姑气恨之极,发出一声长啸。啸声未落,红莲业火卷起风旋,好像火龙卷一般又扑了上去。

雪灵儿干脆,一个佛盘腿坐在了青石之上,吹了一声又一声,然后在此将那红莲业火压制住了

如此反反复复几次,最红那红莲业火越来越熹微。

“宝莲香你入冥这么多年,还不觉悟吗佛祖不是不能渡你,而是你不配受渡。她把你交给地藏,就是为了让你自己开悟,可你又是如何竟然出冥入凡,成了别人的走狗,继续纵淫为祸,你觉悟吧”雪灵儿抬手一记佛指,用玉笛指着宝莲香鬼尼喝道。

“我不服,不要说你,就算地藏秃僧自己来了,我也不信他能渡我。yu wàng无罪,人本就是群猴脱毛,行乐乃是天性。妄言行淫非杀非偷,无有业报。”

“住口吧”雪灵儿冷声道“佛门戒律,从不厌欲。如果没有相合,哪来的佛祖佛祖不也正为佛母而生可是,你所谓淫乐和欲界不同,你所行乃是悖逆佛道、天理和人伦三道,不得不灭。”

“巧言善辩,你和那地藏老秃驴倒是如此相像,我送你去见他如何”鬼尼姑咧嘴一笑,这次干脆闪身基本过去,准备用袈裟亲手杀了雪灵儿。

“你不信那好,我就用摩诃萨大愿经灭了你这罪恶的业火诸佛前弘愿广。分身化十方。如意宝命珠。降魔金锡杖。圣号若称扬。消灾除罪障。大慈大愿。十轮拔苦。本尊地藏王”

雪灵儿口中喃喃,佛号宛如天籁,铿锵有力,抑扬顿挫。

其身周围自行卷起一道法阵,阵眼中无数道佛光直冲天际。刹那间,乌云密布,直接将微蓝色的天空隐遁了去,天地间像是黑黝黝的地渊,一道道、一条条细弱若游丝、密如织网的雷电闪烁起来,哗啦大雨从天而降。

只是,这大雨只见雨水,伸手却不着雨滴,木头瞪大眼睛,惊讶的发现,那不可一世根本无法除去的业火竟然在这虚幻的一点中刹那间隐遁入地而去

鬼尼姑见自己最为依仗的业火果然消失了,狰狞的面孔间不禁有些失神,可是她并不甘心,怨天怒号道“我不服,我依旧不服,没人能杀的了我,就算阿鼻地狱也不可”

雪灵儿睁开眼,看了看木头,点点头道“弥勒未生前,娑婆作慈航。愿佛莫忧伤,愿佛莫忧伤。菩萨不杀不戮,但是他罪孽深重,就由木先生处置吧”

雪灵儿说完,继续大念地藏菩萨本愿经,其口中的每一个字符都好像是跳动的光符,最后围在鬼尼姑周身,将其团团围住,不许你逃遁而去

木头实力本就不在鬼尼姑之下,只是因为这红莲业火是佛家之物,自己没法相破,此刻既然业火削遁,那剩下摧枯拉朽的杀人之法正是自己所擅长

“鬼尼,我在三招之内杀了你”

木头鄙夷地看着鬼尼姑一眼,断喝一声“妖歌曼舞。”

其一出招,就看大地之上冒气了谎言,地表之下,似有狂龙巨蟒冲击而去。噗噗噗

几声闷响,地下闪出了数条妖藤,这藤蔓有厚实无比的硬甲护住,上面全是挂符倒刺,黏黏糊糊,瞬间将鬼尼姑缠了住

“就这,也想杀我”鬼尼冷笑一声,两手召唤冥气,红色袈裟好似飞盘,竟然,烁着道道金光,竟然还真护住了声,将妖藤阻隔在自己身外米处,泛起了道道青烟。

“艳紫妖红”木头根本不理她,住着妖藤相持之际,一掐手指,在掌中心迸射出点点火光。这火光有点意思,其实是最小的草妖的丹元,就像是跳蚤一样,聚之可见,散之消失。木头一抖,这些细小的妖元便飞进了鬼尼的身体。

“哈哈,痒,痒死了,你有本事过来啊,你这个小恶魔”这些小妖元像是终于找到了宿体,在鬼尼的身体里疯狂游走,将这鬼尼姑折磨的又哭又笑,丑陋的身体疯狂扭动了几下,然后一扭头试图冲开法圈。

“三途六道闻妙法。四生十类蒙慈恩。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雪灵儿又念了一声咒令,将几乎要脱身而逃的鬼尼姑重新压了下来

“老妖妇,再见了,不,不见了七星,来”

木头一伸手,那阳修之气化成的宝剑又握在了手中,那剑身上升起了粼粼妖火,在这白日之下,诡异的燃烧了起来。

但见其将手轻轻一招,刹那间,剑柱便风驰电掣飞了出去,在那鬼尼姑周身啪啪啪闪光烁影砍了数十刀,然后突兀的消失了

鬼尼姑用那袈裟玩了命的招呼,突然一看剑柱消失了,便以为自己大获全胜,阴笑道“哈哈,我说了,你杀不了我,有没有红莲业火,我都是第一菩萨戒,谁也不能奈何我”

话音刚落,却见木头一伸手印,断喝一声道“最后一招,妖不胜德,敕”

“啪嚓”

就好像是冰河开裂的声音一般,鬼尼姑宝莲香瞬间成了一个“冰裂瓷”,从头到脚,裂出了无数道缺口,每个缺口上正是刚才潜入其身体里的妖元。

“轰”

就像是土zhà dàn爆裂了一般,一声巨响,地面坍塌,尘土飞扬,烟笼雾绕,鬼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九百三十二章 今晚的消费由岳公子买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从医院出来,送走王旭辉、王富华和郁,我和刘大进、岳敖往回走。

心情难得不错,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由自主地吹起了口哨。

“罗卜,对不住啊,今儿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啊!”刘大进看着我的脸,有些不好意思道“虽然木头和那牛奋对我冷嘲热讽,但是现在这么一想,我还是该忍一忍,毕竟他们都是你兄弟,眼下又是用人之际,让他们就这么离开了……有点可惜。”

我一笑,看了刘大进一眼道“呦,刘大喇嘛今儿怎么了?还知道认错了!你不是一肚子的委屈嘛,出出气挺好。”

刘大进憨乎乎摇摇头道“我是出了口气,可是我看你这有点精神不正常啊。搞成这幅局面,你还吹起了口哨……是不是我把你气的神经有点问题?”

岳敖回头看了一眼,又扫了扫四周,小声道“卜爷,我好像有点开窍了,今儿这一出该不会是你故意的吧!那天你从凤凰山回来,和王旭辉、牛奋在房中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子,该不会就是什么计划吧!”

“嘘,你再说,连刘大进都明白了,事情到了等刘大进都明白的时候就没意思了!”我一笑道。

岳敖听言,点了点头,苦笑道“你这不够意思啊,凭什么牛奋和王旭辉能提前知道,我们却都只能是群演,还是没剧本的群演啊!”

“这不怪不得我,只能怪你没去北影进修啊!你瞧见了,人家牛奋和王旭辉演的有什么破绽吗?”我扭头指了指刘大进道“他这样的,没剧本最好,你要是给他剧本,他能给你演成‘咆哮马’的感觉来,那样的话,内鬼早就惊了。”

刘大进仍旧是一头雾水,狐疑地看着我,愣了好一会,忽然好似灵光一闪,恰如佛前开悟道“我听出来了,你是说咱们之间有内鬼?谁?是牛奋!是马赛克?不,一定是木头。正因为如此,我将他气走了,所以你才高兴地吹起了口哨?对不对?哈哈,我果然是佛界奇才啊,看来这参禅开悟也不过如此,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

岳敖都听傻了,一脑门子黑线,看着刘大进朝我竖起大拇指道“卜爷,你的选择是对的……有些人还真是不能有剧本,当群演挺好!”

……

相安无事,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王旭辉他们三个过来了。

我朝苍颜嘱咐了一下,便掐着时辰准备出发。

郁看了看苍颜、崔旗几个人,皱眉道“罗先生,苍大小姐不一同前往吗?还有,今儿早上怎么没见那位雪姑娘?”

“嗨,不就是个小小的承天寺嘛,根本用不着我媳妇出手,咱就办了!”我大大咧咧笑道“至于雪灵儿,这人仙气太重,这不,一大早上就没见人影。不管她了,时候不早了,咱出发吧!”

两辆越野,六个人,踏着晨光直奔承天寺。

站在二楼上,看着两车的背影,苍颜面无表情对阿雅和崔旗道“收拾的东西,这个地方呆不得了。”

两辆车交替前行,郁看着窗外,似乎是若有所思。

“怎么了郁先生?好像闷闷不乐啊!”我淡淡问道。

郁难得一笑,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看着这车来车往有些感慨。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人要是断了,会不会更好一点?”

开车的王旭辉看了一眼后视镜道“郁先生今儿怎么忽然感慨起来了?我记得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您说你是阳关外散人,那西北沙漠隔壁连绵,都是粗狂豪爽之人,还真少有你这样细腻的人。”

郁嘴角抽搐了一下,淡然道“王先生不知道,这人长成什么样,没和生在哪没有关系。倒是和养育他的人有关,我幼年之时就不知自己的父母,受我义父养大,但他为人严厉,从来不朝我笑,你说,一个没见过笑容的人自己怎么笑得出来?我倒是愿意和刘大进、岳敖那样,谈天说地,倒也痛快。”

“呦,那你摊上这么个义父可够无趣的!”王旭辉漫不经心感慨道。

云城到承天寺也不过二百公里的距离,说远不远,按理来说,半天的时间就能到。

可是,才开到半路,岳敖开的那辆车就出了问题,走不了了!

好在这里离云城下属的滦平县不远,只好将车拖到了县城。

修车的人一瞧,摇摇头道“走不了了,没配件,你们至少得明天取车!”

王旭辉耸耸肩道“那只好明天再走了!”

郁摇头道“咱们去承天寺这事非同小可,绝对耽误不得,实在不行,咱们六个坐一辆车也得去。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辆车也有问题,都是时间长不开造成的!你们这些有钱人啊,就是糟蹋车!”修车人随手一指道“两辆车的制动踏板、离合、真空胶管都不下十多处毛病,就这么开,很可能出事,要是不想摔死,就等一晚上!”

我叹口气道“天意如此,既然这样,那就再耽搁一天。早就听说这滦平的酒不错,仪狄造酒的发源地之一,咱们嗨一嗨。”

郁还要张口,可是几个人都已经点头同意了。

六个人出门找了一家还不错的酒楼,坐下来便喝。

酒楼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大呼小叫,气氛不错。

临桌有两个年轻人,风尘仆仆好似也是外地过来的,两人酒量不错,喝着喝着和我们这桌拼起了酒。

都是混不吝的汉子,连着几碗下去,王旭辉和王富华就被灌趴在了桌子上,岳敖为了振奋士气,一拍桌子道“好久没碰上这样的酒局了,今晚的消费由我岳公子买单,大家尽管喝,我就是不信邪,还有人比我能喝!”

酒馆里一阵欢腾,唯有郁一脸担心,在一旁低声道“岳先生,咱们还有正事呢,喝这么多酒……”

“郁先生,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你可是西北人,能喝,咱们今儿不能认怂,必须把这两个狂妄的小子灌趴下!”本来郁一直没喝酒,生被岳敖拖上了酒桌,和刘大进成了和对方拼酒的主力。

这地方喝酒都是用碗,这一碗一碗下去,一个多小时的功夫,所有人都趴在了桌上。

王旭辉从桌上爬起来,朝那两个年轻人笑了笑,竖了竖大拇指。

酒馆里所有人仍旧开怀畅饮,我靠在窗边,心如乱麻。已经给牛奋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没通,也不知道事情办完了没有……

第九百三十二章 三线出击

“等不了了!”王旭辉皱着眉头站起身,回头看了郁一眼道“这人诡道多端,他只要醒了,就有一千种方法放出风去。不管木爷有没有得手,现在是刀架脖子之上,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我攥了攥拳头,点点头道“木头我放心,何况雪灵儿又赶了过去,我担心的是老史。玄冥老道老谋深算,未必真的把史刚留在月亮庙。但是你说得对,现在的势头,无论如何,也不能引而不发了!”

说完,我转身抱拳朝两个俊秀青年道“陆兄,楚兄,千里迢迢,请你们过来助阵,罗卜拜谢了!”

楚南天一笑道“罗先生,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在西南的时候,你那股子豪爽今儿呢?你要是这样羞羞答答我们可就不好意思了!”

“就是!罗兄,你如此客气可就是见外了。说实话,在西南,我干了这辈子最污点的一件事,是你,生生把我拉了回来,给了我和终南山玄空派一个出路!这恩情,我一辈子忘不了。接到你的电话,我就马不停蹄过来了,一句话,吾志所向,一往无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陆凌风数月未见,眉宇间的英气越发明朗,先前在西南时的那副压抑情绪一扫而光。

考虑到木星虫还在对方手里,所以我在半月前就请了楚南天和陆凌风,如果最后没能将木星虫拿到手,可能需要这两个风水奇才帮我助阵。

相互抱了抱,我看着了一眼伏在桌上的郁问王旭辉“怎么样,没问题了?”

“你就放心吧,老王我没别的本事,中草药熟的很,睡一宿没问题。”王旭辉淡笑道。

“既然如此,有两位道兄观山望水,咱们也算成了气候,哪怕玄冥就是没有上钩,那咱们自己也有了入地宫的条件。”我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是酉时十分,漫天繁星,月钩东指,东南有夜半碧霞,不禁脱口道“东山南云,北风西明,同人卦也,利涉大川,利君子贞。卦辞曰聚众于郊外,将行大事,行动吧,前往凤凰山!”

四个人将几个醉汉一股脑扛上了车,毫不停歇,翻身北走。

这一夜的时间,足够折返回凤凰山了!

按照我的推测,我一离开云城,玄冥的人一定会抓着这个机会进入凤凰山,我们就是要打个措手不及,不管对手是谁,一律杀无赦!

汽车飞驰着,发动机的嗡嗡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像一阵阵经久不息的、连绵不断的shēn yin。

大约丑时十分,副驾驶上的郁剧烈咳嗽了两声。

我扭过头,看见他光滑的手背上冒出了一抹银白色的五星,好像是一块闪烁的玄冰。

郁迷迷瞪瞪睁开眼,左手一把将右手背上的玄冰盖了上。

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开车!

“罗先生,这是……”郁看了一眼车外黑乎乎的夜色,有些奇怪。

我一笑道“还不是岳敖,喊什么岳公子买单,结果这一晚上消费一百来万,喝的全是名贵的酒,咱们出门办正事,哪有那些钱,没办法就从消防通道跑了。”

“那这车……”

“哦,已经修理完了,咱们正在往承天寺赶,你先睡一会吧,到了地方我叫你们!”

郁点点头,轻轻揉了揉手背,又闭眼睡去了。

我心中暗笑,王旭辉这个土中医还真有办法,半夏和佩兰合用,反复碳炒竟然还有酒香,让人如此嗜睡。

在我朝凤凰山奔驰的时候,凤凰山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除了一伙已经深潜入林的的队伍,最嚣张的莫过于一直被狐族打压的鼠族。

昆仑狐重伤的消息传开,整个鼠族上下已经几近于癫狂了,它们公然越界开始频频挑衅狐族,已经彻底将狐族压制到了凤凰山东北角极小的一片领地。

至于山中其它妖魅族类,能杀便杀,能驱便驱赶,总之,这座蜿蜒百里的大山现在已经是鼠族的天下!

月光下,一个山洞前微光闪烁。

两个小童坐在岩下正在看天抱怨“老祖宗真的受伤了吗?”

“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在说。”

“难怪那些脏老鼠最近这么猖狂!”

“就是,如今已经被逼到这东北角了,真憋屈……”

“是啊,也不知道狐后还能不能带着咱们打地鼠了……”

两个拖着毛茸茸尾巴的小童正唉声叹气,一个佝偻的老者出现在了洞口。在狐族眼中,这是慈祥可亲的九龄总管老爷,但是,在外人的眼中,这老东西尖嘴猴腮,目光狡诈,是一个绝对的阴险之徒!

为什么叫九龄?是因为他活到九百岁的时候还没入道,若是到了一千年还不能入道,他就得轮回去了。也正是第九百九十九岁的时候,他遇见了獳天狐王和昆仑狐后,在他们的点拨下,自己才能入门为妖,算是所有狐族中灵性最差的狐狸了!

但是,獳天狐王一直将自己带在身边,不以自己老迈为嫌,还委以重任。

如今狐王消失了已千年了,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帮助狐后找到狐王。

“你们两个小东西,说什么?”黄九龄慈祥一笑道“你们给我记住,狐后乃昆仑灵兽之首,杀这些鼠族不过是手到擒来。”

“九龄管家,我们知道了!”两个小童讪讪问道“你要出门吗?”

黄九龄表情淡然,一摆手,遮挡住他眼睛的一条松枝便落了地“你们好好守在这里,狐后说了,今日贵客要进山了,可是那庄园里已经都是鼠族的眼线了,我得去客人拔了眼中钉。”

两个小童愣了一下,一个赶紧递上了酒葫芦,另一个则将怀中的长剑往出递了过去。

黄九龄眼皮微微一挑,接过了酒葫芦,淡笑道“不过就是杀几个地老鼠,还用出剑?”

说罢,身子一闪,已经飞纵出去了十几米,一眨眼消失在了密林里!

此刻的凤凰谷别墅区里,已经成了鼠精的乐园。

“大哥,喝呀,如今这地方可是咱们的天下了!”荒废了大半年的山庄大厅里划拳声连连,几个拖着大长尾巴却长着人脸的家伙正在大呼小叫。

“不能不小心,祖爷说了,那个傻鬼医要是有个风吹草动,一定会从这里入山!”其中最为肥胖的那个家伙说着,呲开板牙朝着桌子上那只捉来野猪狠狠咬了一口,那只还活着的野猪吱哇烂叫,可是群鼠却扬声大笑,大口咀嚼着口中冒着淋漓血丝的猪肉!

“放心吧大哥,都说了,那只母狐狸已经重伤了,还有那个什么鬼医,身边不是有咱们的人嘛!”

“那倒是!啧啧,如今咱们也算是熬到头了,等祖爷事成,那咱们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你我也能得了九天功德,断掉这尾巴,化成人的模样,道人间好好玩一玩……”

“大哥英明……”

“对,等修没了这尾巴,还等着大哥带我们却享受荣华呢……”

“哈哈……”

鼠精们开怀畅饮猪血,大嚼猪肉的时候,外面忽然一阵大风吹过,院门砰砰沉闷地响了两声!

“谁?”巨鼠大喝一声。

几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愣了一下,合声道“哪有什么声音啊,来来,继续喝,这猪还活着,肉新鲜,你看还跳呢!”

巨鼠点点头,还是不太放心地问道“老幺呢?”

“老幺守在外面呢,有个风吹草动,它肯定回来报告来了!大哥,来我敬你!”

推杯换盏之际,突然啪的一声,玻璃碎了,一个囫囵的影子飞了进来,掉在了桌子上!

血迹淋漓,摔得到处都是!

几个鼠精一愣,骤然慌作一团,原来掉在桌上的正是一只硕鼠,只不过脑袋却被生生扯了去,鼠脖上的黑血淌了一桌子!

“谁?”

“我啊,几位鼠爷也赏个脸,给老头我让个位子呗?”一只秃头的斑点黄毛老狐狸从窗子纵身跳了进来,爪子上按着一个狰狞的鼠头……

第九百三十三章 狐鼠斗(感谢太阳解封)

狐黄白柳灰,自古以来都是狐为首,鼠为末。

可是,自汉代王莽窃政之后,两者身份一度调换。狐族因为屡屡涉政,被王莽一朝斥之为媚兽,倍加贬斥,从而在四灵神兽高高的神坛跌落;倒是鼠族,稳稳占据了十二地支的“子”字生肖,当时还兴起了“子道门”,风光一时。

此后狐鼠相争一直持续着,元末的时候曾经有鼠疫波及大江南北,一直到太祖朱元璋之时霍乱不停。后来由刘伯温举荐,有一西来黄袍老道自称有法可以拯救黎民百姓。不过,他要求太祖事成之后,以金口玉言封禅昆仑山,并重新尊赤狐为昆仑四神兽之列。

太祖体恤百姓,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于是,黄袍老道于国庙设案施法。竖日,黄淮江三条水域连着下了三日三夜的大雨,水漫平原,地泉涌动,到处都是水,被洪水冲灌出来的老鼠数以亿计,随着滚滚水流进了大海。

一场瘟疫就这么消了,可是,造成的损失也不可估量,江淮两岸颗粒无收,饿殍满地。

太祖质问那黄袍老道,此法虽然灭了瘟疫,但是却造成了饥荒,同样可恶。

老道却毫不在乎道“皇上你让我做的是消除瘟疫,我做到了啊至于死的,那是你的百姓,不是我的百姓。您金口玉言,不会答应的事忘了吧”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知道此人非同一般了,不能食言,但是心中却很是不甘,于是和刘伯温商量之后,就按照先前答应的,封禅昆仑山为万山之祖,又封昆仑赤狐为地散仙之首。

这黄袍老道高高兴兴出门去了,可是刚到了石头城外,看见了以灰仙庙,忽然觉得不对劲,赶紧回头准备去找皇帝改封禅,谁知道此时身后城门大关,唯有刘伯温一人站在城池之上。

“刘瞎子,你害我不浅。”黄袍老道破口大骂。

刘伯温摆了摆拂尘道“狐爷,这不怪我,也不怪圣上,只怪你贪心太多,又无宅心,得此一封,你知足吧”

原来,这昆仑四灵位置极高,一旦修成,位比神仙。比如白泽、陆吾和青鸟,那都是在四修之外的神兽,而赤狐讨了一个好听的封号地散仙之首,却就成了妖中之王,名誉上好听,可是从神到妖地位一落千丈,彻底成了和黄白柳灰相提并论的妖类

虽然吃了教训,但是黄袍老道也无可奈何,毕竟三日暴雨也确实是自己的作孽。从此以后,昆仑赤红就从所有庙堂的神像、神话中被踢了出来。

而历历代代的红狐就愈加厌恶老鼠,它们一只觉得正是老鼠的罪恶将它们拖下了神坛。

此刻凤凰山农家院山谷的别墅大厅中,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老狐狸一个饿虎下山,从窗棂上跳了下来,两只前爪勾住那只死鼠头,用力一扯,便将血淋淋的老鼠死撕成了两半,一股黄白色的鼠脑流了出来。

老狐狸的举动,令鼠群有些胆颤,一条条人形身材屁股后的大尾巴都在瑟瑟发抖着

倒是那为首的胖鼠精还算镇定,歪着头看看老狐狸,两只瞳孔很大的眼睛转来转去,撅着鼻子对着老狐狸哼了两声“老东西,这么多年,你可一直打不过我,今天出来作死了吗”

老狐狸呲了呲牙,露出了雪白色的牙口,声音从嗓子里沙哑道“那今天再试试啊,我输了,不跑,给你当点心”

肥鼠嘴角露出一丝奸笑,忽而晃了晃头,硕大的脑袋便成了鼠头的模样,乌黑油亮的皮毛,嘴边两侧的长须银白色,不知道沐浴了多少年的雾气霜风。

“插标卖首”老狐狸斜眼哼道。

“你瞅啥”肥鼠本来势想露露自己的真容,吓一吓老狐狸,毕竟一根银胡子,可就是十二年的修为。谁料老狐狸一脸蔑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瞅你咋地”

“再瞅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老狐狸踱着步子,玛瑙色的眼珠转来转去。

肥鼠勃然大怒,仰起头,呲出两枚金黄色的门牙,仰天怒吼,一边吼一边摊开四爪,对着老狐狸就扑了过来。

这肥鼠怪胎估计有二百斤重,这拼命撞过来的架势,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一爪子下去,老狐狸腾空而走,却把那木质的窗棂、木楞生生挠去了生生一层。

“你不就这一招鲜吗”

肥鼠撞过去,老狐狸冷喝一声,双脚一错翻身跃了起来,从空中就下了一狠爪子,直接将着肥鼠的一个耳朵给扯开了下去

肥鼠嗷的一声尖叫,在落地时,已经是馒头血色,中药的是,这一爪子就被现出了真身,二百多斤的个头一下子成了一尺长,体型比老狐狸小的好几倍。

肥鼠吃了亏,也没停歇,一张口,啪的一口粘液喷了出去

此乃鼠腐液,就是瘟疫和鼠毒之所在,染上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不过,老狐狸动作倒是很快,矫捷的身子轻松一跃便闪开了,为了防止身上被弄脏了,尾巴一甩,便是一阵妖风,将那腐液甩的不知去向了。

“嘿嘿,你的三板斧完事了吧”

老狐狸阴沉一笑,俯身低头往前一冲,脖子一甩便将肥鼠撞到了墙角,然后马不停蹄追了上去,一巴掌抽了下去,直接将老鼠的半张肚皮给扯了去

肥鼠歪着大嘴吧唧吧唧的磨着牙,眼睛快要喷出火了,失声喝到“老东西,你竟然能打得过我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绕着你走是吗呵呵,这就是示弱啊。否则,如何能让你们膨胀呢小东西,你八根银胡子,算也不过百十年的修为,拿什么和我比”老狐狸阴森森一笑,突然两爪发力,就听咔嚓一声,尖嘴歪到了一遍,脑袋松软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老狐狸仍然觉得不解恨,又是一爪子下去,直接将肥鼠的整条脊椎给生生抽了出来

没了脊髓,这足足二三十斤的大鼠像是一滩烂肉堆了地上,黑血冒着泡咕噜噜从鼠嘴中流了出来。老狐狸一拍其后脑,一枚亮晶晶的精元便飞了出来。

“你投胎去吧,礼物我笑纳了”

老狐狸一张嘴,咻的一口将单元吸入了腹中。

第九百三十四章 摊牌(感谢可恶的小孩和浮生若梦)

其它的几只半鼠人惊得手足无措,尖头贼脸骤然变得惨白

要知道,大哥乃是凤凰山鼠族先锋,平时可是威风凛凛,几次和老狐狸碰面,都将老狐狸吓得夺路而走。可是就在刚才,前后不过三个回合,竟然被老狐狸轻松虐杀了

鼠群们看着老大的尸体,眼睛呆滞一片,更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静默了许久,突然之间,也不知道是哪个缓过了神,大喊了一声,道“大哥死了大哥死了”

这一声喊,立即像炸了锅一样,所有老鼠全都回过了神,纷纷惊慌,各自乱叫了起来“大哥死了”

“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快跑啊”

“散了吧”

“”

一声声惊呼,几个拖着大尾巴的丑东西夺路而走,随之而走的还有角角落落里那些上没开悟的鼠子鼠孙。刚才还称兄道弟,学着人一般开怀畅饮,此刻却已经恢复鼠态,相互之间,乱作一团,挤挤拥拥之间,互相推搡,有的跌倒在地上,后面的人也不管,直接踩踏上去一时间,哭爹喊娘的,指天骂地的,救命的,呼喝的

老狐狸摇头冷笑一声道“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真乃一群乌合之众

说罢,将自己腰间的酒葫芦取了下来,猛地喝了一口,朝前一喷,呼啦一下子,一层火雾像是地卷风暴一般扑了过去。

烈火炎炎,噼里啪啦一阵爆响,所有的小鼠瞬间烧了个皮开肉绽,臭死成群。整个空气中飘得都是鼠毛焦灼的气息和腐烂鼠肉的臭气。

几只半数人不顾脚下踩着的是自己的族类,只管狂奔而逃。

老狐狸一闪身化成人形,几乎飘飘如飞一般便追了上去。

“我让你们站住”

几只老鼠那肯理会他的警告,仍旧是鱼贯而逃。

“无药可救了,你们连利用的价值都不配有”

说话间,老狐狸黄九龄连连闪身,欺身近前,一摊手掌,只听“啪”的一声响,掌间飞出去了一颗弹丸

两只前后紧跟的鼠精惊诧的“咦”了一声,没等说出第二句话,便双双倒在了地上。

另外几只老鼠觉得有些惊愕,低头瞄了一眼,就在这一刹那,那枚打入了鼠精身体里的金丹突然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只见一道金光闪在半空中,那金光刺人眼目,滴溜溜的转,一根根狐毛像是金光一般散落下来,针针要命

几只老鼠“啊呀”一声声惨叫,抱着头便倒在了地上,只顾打滚,口吐白沫,鼠爪撕裂一般挠着,没多时,一个个都不动了,死相丑陋。又过了一会,全都化成了浓水,只剩下了几张鼠皮

折腾了半宿,外面已经是寅时初刻。

罗卜和王旭辉前后开着两辆车进了院子,黄九龄赶紧迎了出去。

这一路奔波,罗卜一点疲惫都没有,反而有点小小的兴奋。

停好车,黄九龄已经到了跟前。

罗卜抱了抱拳,一笑道“九老爷子今儿比往日精神啊”

黄九龄狡黠一笑,摆摆手道“罗先生说笑了,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狐王了,我还真狠兴奋。只是,所有的所有,还要看罗先生的表演。”

“好说,你家主子怎么样”

“放心罗先生,按奶奶的要求,这wài wéi我已经打扫干净了”老狐狸说着,看了看车里,似有疑问。

罗卜看了看昏睡的郁,一笑道“放心,咬人的老虎在呢”

“罗先生没听说过狐假虎威吗狐狸不怕老虎,狐狸怕猎人”说着又看了看第二辆车。

罗卜知道了,他是在看马赛克有没有在这两辆车上。

老狐狸和马家形同水火,这个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虽然苍颜和昆仑狐也很敌视,但是,两人都是内敛之人,为了大计都在克制着。可马赛克不同,火气贼冲,尤其是父辈和狐族恩怨的事,老狐狸这是怕自己的仇人突然窜出来朝自己偷袭。

“九老爷子,放心,老马不在不过,你们的事还是尽早解决为好。我可不希望关键时刻,咱们的统一战线出现裂痕。”罗卜悠悠说道。

老狐狸淡淡一笑,略一沉默道“罗先生放心,如果能救出狐王,我任由姓马的宰杀,不过,前提是,他得有那本事。”

罗卜点点头,示意王旭辉、楚南天和陆凌风一起帮忙,将还在昏睡的几个人一起拖进了房中。看着地上成堆的鼠尸和脓液,罗卜不禁感叹道“九老爷子好身手啊”

黄九龄点头客气道“狐杀鼠,本分也,罗先生客气了。”说罢,看了一眼郁道“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罗卜朝王旭辉点点头,王旭辉淡笑着拿出一个小小的瓷药瓶,走到刘大进和郁的身边,朝二人鼻息上飞掸了一缕药末,两人的面额出现了一丝红霞。

“喂,兄弟们,都醒醒了,到地方了”罗卜大喊了一声。

岳敖、王富华率先醒了过来,两人是真的醉酒,这会也该清醒了。

剩下来的才是郁和刘大进,两人疲惫的睁开眼。郁一抬头看见了罗卜,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果然喝多了,不好意思罗先生,咱们这是到哪了”

罗卜浅笑着,没说话。郁有些奇怪,看见了地上的鼠尸,再一回头看见了陆凌风和楚天南,不禁惊愕道“诶你们你们不是那两个善饮的小哥吗”

“没错,是我们。”陆凌风面无表情地走道了门口,俨然已经做好了关门打狗的姿态。

可怜的大进兄还有点迷糊,看见陆楚二人惊讶道“原来是你们俩,化了个妆竟然没认出你们来。”

郁陡然变了脸色,低声道“你们认识”

“可不嘛大水冲了龙王庙,这顿酒拼的,竟然没喝明白哦,郁先生你有所不知,这两位就是我随罗卜西南之行时候认识的两位豪杰,陆凌风和楚天南哎不对啊。王富华,你当时也没认出来他们俩吗”刘大进一脸天真地朝王富华问道。

“认出来了,可是罗先生没让和我说。他告诉我要演戏,把这场酒喝完”王富华半眯着眼睛,手上多了两枚毒钉,斜眼看着郁。

郁看了罗卜一眼,罗卜脸上的笑容亲切又陌生,带着一丝丝的恨意和嘲弄。

“郁先生,事到如今,你不该说点什么吗”

郁噤声无语,本来刚有一点血色的面孔无比苍白。他下意识用左手摸了摸手背

“郁先生,你放弃吧,你的手背里的感灵玄冰已经被我用药化掉了,你通知不了任何人。”王旭辉冷声道。

郁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机关算尽太聪明,算尽了碌碌庸命。生前心已碎,死后也无灵,来生做野草,三更睡,五更梦,不负天地风露,不负恩仇人情”

第九百三十五章 欲擒故纵(感谢Yz_li的解封)

罗卜现在很少抽烟,可是此时他还是摸出了一颗,叼在口中使劲嘬了几口

这两年的时间,经历的尔虞我诈多了,什么卧底、反水、什么收买、利诱,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口蜜腹剑该见的都见了,所以罗卜本应该内心平静才是。

但是,此刻他心里一点都不平静,因为郁不一样。

这个人仪表堂堂,修为极高,为人处世都透着一股子侠义之气,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动了罗卜最好的朋友。在过去,罗卜面对的种种坏人,他们绞尽脑汁无非是对罗卜本人下手,可是象郁用这种下三滥手段行事的还是第一个。

“罗先生,对不起,职责所在,我骗了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怀疑的我”郁扭过头,充满愧疚地看着罗卜。

罗卜幽幽吐出烟圈,两手一捏,掐灭了火头道“郁先生,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有心情和你扯淡吗一句话,如今你还有什么交代的,留句话,我送你走。”

郁微微有些迟疑,就好像贴出去的脸被泼了一盆凉水。在他心里,众人怎么着也会质问他潜伏的目的,或者质问史刚的下落,可是他在众人眼里看见的只有憎恶,一点困惑都没有。

“郁,你要还念着罗先生这段时间尊你为上宾的份上,要是还有一点羞耻之心,你就自己把自己解决了吧不瞒您说,你在云城的茶馆聚点已经被我们端了。那放荡的野鸡进被刘大进打死,小姝拿起喂了恶鬼。至于承天寺,不管你们设下多少天罗地网,现在都已经化成了火海。当然,我们也知道,承天寺不过就是个拖住卜爷的泥坑,根本不重要。”王旭辉冷笑着拿出了一根野鸡羽毛,哼声道“换句话说,你的行踪已经没人知晓了,我们杀了你,就像起无声息捏死只蚂蚁”

一直到了此时此刻,刘大进才恍然大悟,大脑门一皱,看着郁道“砍脑壳的,你姥姥个仙人板板,原来是你这个放闷声屁的姓郁的,你给我说,你把史刚藏到哪去了”

刘大进的暴脾气上来了,大步跨到郁的跟前,一把将其揪了起来怒喝道“说话啊,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个没把的家伙,这时候闷声放屁了开口啊”

刘大进将郁悬空着举了起来,那郁两手垂着,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淡淡一笑道“罗先生看来也并非正人君子,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动手吧。”

“放你先人的臭屁”岳敖在一旁搭腔道“合着君子就该受你们的骗,君子就该装聋作哑受你们欺辱要是经历了这么多还任你们宰割,那特么就是傻子这特么世界都病态了,好人活该挨欺负是吗”

“甭废话了,我最厌恶的就是无耻小人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老子弄死你算了”刘大进愤恨之极,拉弓劈拳狠狠朝着郁的脸上打的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郁的脑袋没动,手上却暗自掐了一个指诀,刹那间,面孔上生出了一层寒冰,咔嚓一声,刘大进的拳头好像砸在了冰面上,四个拳包裂了仨

倒是郁,面无表情道“让我死行,那也得是罗卜杀,你杀不成”

话音刚落,袖口一甩,一道黑气勃然喷发出来这黑气一股浓臭,黑漆漆的,似乎还夹杂着粉尘。

“咳咳,gou ri de,你放毒”刘大进慌忙掩住鼻息推后了一步。

郁抓住这个间隙,纵身一跃,朝着窗子冲了过去。

“岳少爷,拦住他”刘大进朝着窗边的岳敖和王旭辉大喊一声

岳敖早有防备,手指一拈,咻的一声,一枚盘活的玉珠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郁的眉心,还别说,这玉珠好似个电钻头,嘶嘶嘶在郁面部的冰面上钻了好一会,啪的一声,还真将那玄冰给打碎了

不过,岳敖还没来得急用自己的绝活出手,郁已经到了跟前。

“谁能杀我”

郁双手一摊,爆喝一声,面前瞬间寒雾笼罩,地面、窗檩上都是厚厚的黑色玄冰,岳敖的脸上也瞬间出现了冻伤的痕迹,王旭辉出手一推,将岳敖推到了一侧,自己也闪到了一边

郁的面前此时已经没了遮挡,抬头一脚,那窗子的青砖、木材竟然已经被瞬间冻酥了。一脚下去,门窗大开。

一直洞若观火的罗卜此时冷喝一声“郁,你死定了”

说罢,碎魂刀飞了出去

郁慌张一躲,没想到碎魂刀的后背,藏在其耀眼光辉中的还有一把离骨刀,沧的一声,洞穿了郁的bi shou。鲜血四溅,郁冷冷回头巧了罗卜一眼,翻身出了房屋,连滚带爬跳出了院子

“尼玛不能让这厮跑了”岳敖扯着脖子喊道,却并没跟出去。

刘大进骂骂咧咧也要去追,却被王旭辉给拖了回来。

“我说老王,你咋这么怂刚才你竟然躲开了,还把岳敖推到一边去了,要是我,站在他面前,就是死不能让他跑了别拦着我,我非弄死他不可”刘大进扯着脖子喊道。

“老刘诸位,甭追了”罗卜在身后淡淡说道。

刘大进挠了挠脑袋,皱眉道“我说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为什么不追啊,咱们这么多人,让他跑了,还不笑掉大牙再说了,你们几个怎么想的既然知道这丫的是个内鬼,干嘛瞒着我啊”

王旭辉哭笑不得道“我说你这假和尚能不能淡定点郁厉害不假,但是你觉得以罗卜的本事,刚才能让他逃了”

“怎么个意思你们怎么好像都在瞒着我啊”刘大进皱眉道。

王富华一笑,摇摇头道“不不,我也就比你早知道一会不过你放心,郁就算走到天边去,我也能说找到他就找到他,说让他死就让他死”

“哦,我知道了,你gou ri de给他下毒了”刘大进恍然大悟道。

王富华摸出一个小玻璃瓶,朝自己掌心一倒,没看见东西吗,但是他的掌心去冒出了一个水红色的小泡泡,溜溜地转动着

“罗先生昨晚上让我给这人下了一个子母蛊的子虫,按照时辰推算,子虫已经在这人身体里泛滥了。我身上的母蛊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王富华颇为自豪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杀了他啊”刘大进激动道。

“不可”王旭辉摆手道“早在史刚失踪之后,罗卜就已经知道郁是对手了,如果想杀他随时早就杀了,何必还用这么费事下蛊”

陆凌风一笑道“罗先生向来周密,恐怕你是想跟踪他吧”

罗卜点点头道“没错,郁的最大价值有二,利用他传给玄冥假消息为其一,其二便是利用他找到叕子。此刻他得以逃脱,一定会马不停蹄去找叕子报告情况,而叕子就在山中,所以,跟着他就能找到木星虫。虽然楚兄、陆兄我相信你们的观山望水的本事,但是如果有木星虫在手,进入地宫会刚容易的多。再说了,在老史没出现在我面前之前,这人还不能杀,说不准还能作为人质,和玄冥讨个条件”

第九百三十六章 为我所用(感谢美女请留步的解封)

陆凌风和楚天南相视一眼,同时朝罗卜一笑道“罗先生客气了,既然随你入山,就听你调遣,你吩咐就是了,咱们绝无二话。”

“既然如此,咱们动身吧估计这会郁应该以为自己逃脱掉了,我和刘大进、王富华、陆凌风用子母蛊追过去。”罗卜吩咐道。

岳敖看了看众人,皱眉道“你们四个那我们呢”

王旭辉道“咱们另有去处。这凤凰山可还有鼠族一半的地盘呢,鼠族既是供儿会的爪牙,也是他们的岗哨,罗卜已经和昆仑狐说好了,在彻底动手下地宫之前,鼠族必须灭掉,否则后患无穷。”

刘大进一听王旭辉他们的那只队伍有架可打,马上兴奋道“平鼠族的老巢啊这个我擅长啊岳先生,咱们俩个换一换怎么样”

“你呀,就这么爱打架吗”罗卜皱了皱眉,苦笑道“后面有的是架让你打,你不是要找高手厮斗吗叕子交给你怎么样”

叕子是玄冥手下的二号人物,也是供儿会的实际组织者,在风闪多、温老汉相继覆灭之后,他在玄冥手下的戏份就更多了。此人手段多端,不是一般的角色,刘大进一听这话,马上一拍巴掌道“成了,要打就找高手打,这个叕子谁也别和我抢”

众人一笑,兵分两路。

王旭辉、岳敖、楚天南三人沿着山缘朝凤凰山西侧迂回了过去。我们则由王旭辉在前面带路,循着郁的踪迹钻进了密林。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杀气,临曦的凤凰山密林显得有点特殊。本是春季,可是却意外地吹着从南风,大大小小的灌木犹如中了魔咒一般,疯狂的起舞,树叶与树叶的摩擦声,响遍十里。

林子中的小兽和夜鸟们也不安的轻啼着,最让人耳朵不舒服的就是阵阵的夜猫子声,哇哇呀呀,说不清楚是哭是笑。

王富华一马当先,一边走一边看着掌中心水粉色的水泡。这水泡就在肉皮里,用王富华的话说,自己是用自己的皮下脂油暂时养活着它,而真正给母虫能量的却是子虫,换句话说,子虫在郁的身体里夺去的是能量,即便在我们不追杀他,时间一到,他也会死。

“我说小毒人,你这子母蛊有解吗别小看了郁,他心思缜密,不会给解毒了吧”刘大进问道。

“不会”王富华极其肯定地说道“武侠小说里有一种七虫七草毒知道吗就是用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草按照顺序制作的毒药。我们药王谷的子母蛊比这还厉害,十二个月份,每个月份用十二中不同的毒虫养蛊,前后也就是一百四十四中毒物。能解蛊的药粉就是这一百多种毒虫,以倒叙的方式碾粉入药。这么说吧,金蚕蛊是蛊中之王,在于它的凶,而子母蛊为蛊中之皇,在于它的难解。”

“这么牛那你把它养在自己手里,不会把自己毒死吧”刘大进小心翼翼见着王富华的掌心问道“以后我得离你远点,万一一个不小心,沾上了蛊虫死的多委屈啊”

“哈哈,看把你吓得”王富华笑道“我还没傻到把蛊虫下在自己身上呢这子母蛊母虫无毒,也不繁殖,只有子虫衰亡之后才会产生剧毒,重新繁衍,所以,在上一批子虫死亡之前,我将它从肉皮下召唤出来就好了”

毒和药本来就不分家,你能叫得出名的传统毒药其实都出自医道,比如逍遥散、化尸粉、五毒散、鸩酒、鹤顶红、番木鳖。当初神农尝百草,无毒还能充饥者为庄稼,也就是稻黍稷麦菽;微毒能驱病邪者为药草,也就是四百味;有毒能伤人害命者,便是毒药。神农尝的最后一株植物,就是断肠草,也就是钩吻,所以,自古都由毒医同源,毒先生于医之说。

连着穿过一片松林一片栎树林之后,王富华突然道“小点声,他停下来了。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陆凌风看了看天,又随便抓了一把树叶,朝空中一撒,飞快地掐算起来,树叶也落了地,陆凌风也掐算完了,脱口道“根据地势和星图,前面应该会出现一条断谷。这山谷四周有依,风水上唤作聚宝盆。背后有山,名大有靠山。前面有矮丘,名书案呈前。左有连绵的青松柏,右面应该是水落石出的滩地,名为白虎除凶煞。要是山谷里有水,八成就找到了入口之所在,若是没水,恐怕有异兽居于此。毕竟是风水宝地,咱们小心点”

刘大进看了看王富华,又看了看陆凌风喃喃道“啧啧,你们都有一技之长,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啊。”

王富华调侃道“你不是能打嘛,还会念经啊。”

“去,念经算什么本事”刘大进不满道。

“嘘”

罗卜朝三人打了手势,拨开一束松枝,果然,正如陆凌风所说,一个三面有依,正面有台的谷底出现在眼前。罗卜仔细瞧了一眼,这地方还真是个风水宝地,不过,唯独少了水。

这风水地,没有水就少了灵气。

郁站在谷中,两手摊开,仰头面天,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做法。

“这家伙在干嘛不会是在通风报信吧”刘大进跃跃欲试问道。

“别急他没了感灵玄冰,不可能和玄冥直接联系上,他应该是在召唤什么东西”罗卜示意刘大进不要急。

四个人安静地听着,稍臾,山谷里阴风掠过,一个只有半米高的小老头摇头晃脑畏畏缩缩走了出来。这老头虽然是人的模样,但是两耳朵特别长,关键是三瓣嘴和大板牙太明显了,一瞧见这形象罗卜便暗笑了一声

说着话的功夫,郁一伸手,掌心已经多了一枚黑药丸。

兔子精一瞧见这药丸,马上两眼瞪得溜圆。

郁捏着药丸冷冷地看着兔子嘱咐了几句什么,只见那兔子憨头憨脑赶紧点点头,眼巴巴的好像等待这赏赐。

郁阴森森指了指兔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吓得那兔子精赶紧摇了摇头。郁这才将黑色的弹丸递了过去,一摆手,示意兔子赶紧走,自己也算进了山谷里。

陆凌风皱了皱眉“这样的风水宝地,我以为住的是什么豺狼虎豹呢,原来是只兔子”

“别小瞧它,这三瓣嘴兔子是这的山神。”罗卜站起身笑道。

“咋,卜爷,你认识这玩意”刘大进问道。

罗卜低声道“算是有些交情,走,咱们也拜会拜会山神爷”

四个人钻出林子,也站在了山谷里。罗卜可不像郁那般费事,一摸兜,将那城隍令箭拿了出来,往地下一摔,低声喝道“兔儿爷,给您请安了”

没超过几秒钟,三瓣嘴的兔子精便风一样冲了出来,呲着大板牙气喘吁吁道“鬼医先生客气了,哪能让你给我请安啊不知道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这样,到我的府邸坐坐”

“你那兔子窝就免了”我一笑道“怎么着,刚才得了什么好处啊”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一粒精进丸”兔八哥知道我的厉害,不敢隐瞒,赶紧一摊手,亮了出来。

郁这是恩威并施,想必是求着兔儿爷什么事呢

“说说,他让你做什么”罗卜不冷不热道。

三瓣嘴有些迟疑,红眼珠左右转了转,好像在考虑利益得失。

“卜爷,我是川康人,你们尝过麻辣兔肉吗那叫一个香啊,啧啧”刘大进冷飕飕问道。

这兔子多精呢,一听这话,赶紧道“嘿嘿,卜爷,您别生气,我说我说这人把我用咒令召唤出来,威胁我,让我今天早晨放雾,那种遮天蔽日的大雾。若是不照办,就把我一门宰了。然后给了我一粒精进丸做礼物”

“兔儿爷,凭咱们这交情,我要是请你拒绝它你该不会反对吧”罗卜躬下身,盯着红红的兔子眼问道。

三瓣嘴一看刘大进摩拳擦掌的架势,脱口道“那那是自然,全听鬼医您的,您手里拿着令箭,你就是我的上司啊”

罗卜一笑,打量了兔八哥一眼,开口道“我不给你精进丸,我告诉你一个精进法。知道你为什么好几百年不错呢个精进吗伏羲以神树之精华提炼,加注自身极其强大的神力造出“精修法”。神农以大地土石为体,灌注自身气力,创造出“妖修法”。因神农注重数量和能力,因此兽的种类、数量很多,且能力多样,但是心智没有开蒙。女娲最伟大。以土、水、木混合,附以自身血液和灵力,造出“神修法”。兔也称卯字兽,富有智慧,但体力较逊,虽然没有特别的能力,但领悟力极强。你好几百岁了,却还用这种精修、妖修法自然不可能在精进。现在你需要修的是神,也就是自己的慧心。不要在贪图月华、露水了,对你无用。你只需每天卯时,潜心入定,念一个时辰的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三年之内,必定大成”

这三瓣嘴的兔子手中一抖,那精进丸便掉在了地上,扑通跪道“人说一语度十年,先生这一语,顶我百年的光阴,我明白了,请受我一拜。先生日后有需要,不用这令箭了,随时叫我名讳卯三清,我一定现身受命”

第九百三十七章 遭遇(感谢Yz-li的解封)

罗卜的性子就是如此,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好一分,我对你好三分,不过,你若是不知道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给我下绊子,那我就要了你的命。

这三瓣嘴之所以对罗卜如此感恩戴德,是因为对于它这样名不见传的小妖,别人只有利用的份,没有人把它们代做人看。一般来说,妖修到了一定的级别,都会寻求道人的封正,可是兔子位列狐黄白柳灰之外,没有道人会把它们放在眼里,所以,长久以来,兔儿爷名誉是什么山神,可是在这山中它的修为只位列中下,从没真正的精进过,备受歧视。就拿刚才来说,郁轻而易举就把它召唤出来了,因为即便是它不出来,郁也能做法隔空杀了它。

“起来吧,我识天下万物的经脉图,这对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罗卜笑嘻嘻撸了撸兔爷的大长耳朵,和气道:“别说以后了,我现在就得让你帮我。”

“鬼医先生您说,只要是小的能办的,赴汤蹈火,一定给你办好。”三瓣嘴信誓旦旦地说道。

罗卜看了看阴暗的山林,一笑道:“不用赴汤蹈火,也不用刀山火海,很简单,我就问你,如今这山林里都有什么人,我记得你好像有这个本事。”

三瓣嘴用力点点头,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捏着自己左侧的四根胡须,口中念道:阳明之精,神威藏人。收摄阴魅,遁隐人形,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太上有命,搜捕邪精,吾开穿林眼……

众人忍俊不禁,因为这兔子这幅念念叨叨的模样和街头巷尾抽贴算卦的骗子特别像。另外就是它的两个耳朵,就好像两根移动天线一般,转来转去……

“嘿嘿,还真像电视里的兔八哥!”刘大进笑道。

“不像兔八哥,兔八哥的耳朵哪这么毛茸茸的,这分明是疯狂动物城的警官朱迪……”王富华也调侃道。

兔爷猛地打了两个喷嚏,两眼朝上翻了翻白。

罗卜赶紧瞪了两人一眼,低声道:“闭嘴,这时候万万不能让它分神。”

这兔爷没别的本事,只有这山神为数不多的技能。此刻你看着它在这絮絮叨叨默默私语,实际上它的妖魂已经周游山岭去了。这两家伙在这调侃它,有可能让它分神,搞不好就回不来了。这两声喷嚏就是一种暗示。我们常说的打喷嚏是背后有人念叨你,这并非都是戏言,因为除了感冒特殊情况,道家管这叫突然毫无征兆的喷嚏做三灵感应。在过去,好多农村打老大娘一旦吃了暗亏,就拎着菜刀和案板去街口骂街,不指名道姓地诅咒那个坑害自己的人,其实这就是一个小小三灵感应压胜之法!

刘大进和王富华赶紧捂上了嘴巴,隔了大概一分钟,悠悠转着的两个兔子耳朵突然耷拉了下来,兔儿爷的红眼珠转了好几圈,一下子睁开了!

“鬼……鬼医先生……”

“慢慢说,不着急,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罗卜一瞧,这兔子三灵刚回来,就浑身颤做了一团,好像受了惊吓一般!

兔八哥呲着大板牙道:“罗先生,这百里林子间,人太多了,一时说不清楚,而且……而且煞气弥漫……”

“煞气有什么啊?看把你吓的,天还没亮,有点煞气正常。再说了,哪个山里没有几个坟地啊,哪个谷里没有几个亡魂啊?”刘大进一拍胸脯道:“告诉我,煞气在哪,我去会会!”

“你急什么,让它说完!”罗卜皱眉道。

兔儿爷把气喘匀了,这才结巴道:“不是一般的煞气,是黑煞,就是阴曹地府的那种煞气,我看好像是阴间来人了,恐怕今儿凤凰山这天恐怕亮不了了!刚才我掠过山林,差点就被那煞气吞了!”

罗卜冷冷哼笑了一声,如此说来,这赤血太岁果然是树到招风,王党来人了。这伙家伙,志在必得,吃相越来越难看了……

“那……还追吗?”王富华有些迟疑问道。

“追,为什么不追?”罗卜看了看天色,一笑道:“这天他们能蒙盖得了一时,可终究会亮的。不管来人是谁,这玄冥得杀,赤血太岁也得拿。我倒要看看,玄冥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鬼医先生,恕我位卑法低,我就不跟随你去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刚才那位郁先生的目的地就在枫林峪。也就是从这朝西,在翻过三个山谷就是的。”

“哦?你怎么能如此确定?”罗卜惊诧道。

三瓣嘴笃定地说道:“因为我在枫林峪看见了一群人,感觉到了一股阴寒的气息,和刚才那个人的气息很相似。另外,枫林峪的上空盘旋着两只海东青,不是一般凡物,差点将我的精魂给吞了,这伙人绝非泛泛之流。”

一说到这,罗卜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机。

海东青都出现了,毫无疑问,那就是玄冥的大队人马。上次决战,玄冥诈死,就和这海东青有关。此番是该有个了断了……

“你且去吧,记着,别人要是朝你问起我们,你该知道怎么说?”罗卜朝兔儿爷拱了拱手,给足了面子。

兔八哥呲牙一笑道:“鬼医先生放心,我一定照实说,你们去松林峪了。”

小东西能在这凤凰山群妖林立的夹缝中生存,机巧和左右逢源的本事还是有的。

罗卜摆手示意,几个人便匆匆跟了山来。

先前没觉得,此番经过这兔儿爷的点拨,罗卜发现,郁所行之处,就好像初秋下了一层薄霜一般。

其实在心里,罗卜对郁的本事还是十分推崇的,如果单兵对战,刘大进和木头应该不在其话下,岳敖和陆凌风估计勉强上风,至于其他人,恐怕都不是此人的对手。当初王旭辉建议下蛊的时候,罗卜也有些犹豫,毕竟君子不祟,可是转而想想,自古就是成王败寇,尤其是对这样胸有城府的歹人,不狠点,有如何立威匡世?

说话间,连着翻过了三道山梁,一片五角枫密林出现在一个空旷的山谷里。

众人站在林间,远远望去,一道碧水从密林中蜿蜒而出,一队人好几十位排成一字,从谷中正迎面走来。

郁身影一闪,现身了出来。

那队伍打头的人有些吃惊,掀开了斗笠,正是叕子。叕子皱了皱眉,不禁脱口而出:“你?你怎么在这?按理来说……”

“按理来说,我这会应该成了罗卜的刀下鬼,对吗?”郁冷冷哼了一声道:“尽管我愿意为义父去死,可是罗卜没给我机会。他没去承天寺,没给我同归于尽的机会,已经……”

“别说话!”叕子一摆手,抽了抽鼻子,斥责道:“废物,你知不知道,你坏了大事,你把狼给引来了……”

郁有些慌张,赶紧回头四望。

罗卜四人淡笑着依依走了出来,像是老友相见一般招招手道:“不用找了,狼在这呢?不过我们是恶狼、凶狼、狠狼和sè láng,就是没有白眼狼,你说对不对,郁先生?”

第九百三十八章 开战(感谢太阳的打赏)

上次凤凰山决战,叕子没在,罗卜和叕子的上一次相见要追溯到花爷陨灭的那次。此番两人见面,罗卜脸上笑容风轻云淡,可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花爷是罗卜最敬佩的人,他的死,一直是罗卜的一块心病。当初那场恶战,罗卜修为低微,眼睁睁看着花爷在叕子、温老汉和风闪多的夹击下毙命,如今,后两位恶徒都已经殒命了,罗卜日思夜盼就等着和叕子的相见呢!只是,看了又看,可惜又可疑的是玄冥却不在队伍之内。

叕子手里捧着木星虫,这足以说明,他们就是奔着太岁地宫来的,可是为什么玄冥却没有出现呢?这不禁让罗卜的心里有点起疑。

“罗先生,是我低估了你啊。”郁扭过头,有些失落地看着罗卜,淡淡道:“我想的简单了,你确实能杀了我的,我却侥幸的以为自己逃脱了。我以为,像你这么豪侠义气的人,都是满腔热血,心无沟壑的,原来满口称兄道弟的面孔下面竟然也如此小家子气!”

“妈蛋,什么狗屁话……”刘大进气得直咬牙,捋胳膊就要上前!

“啐!”罗卜狠狠啐了一口唾沫,看都不看郁一眼,拉住刘大进,而是对着叕子道:“雨郎中,你是彻头彻尾的恶人,你来告诉他,他的逻辑错在哪了?”

叕子狠狠白了郁一眼,冷声道:“你一向自视甚高,此番实在是有负师父期望。失败者,哪那么多废话?难道别人该怜悯你?”

“你……”郁满脸晦色,攥拳朝叕子怒喝一声:“我义父呢?我自然会朝他交代,用得着你朝我说三道四吗?你不过就是我义父的一条爱犬而已!”

叕子哈哈一笑,摇头道:“郁,你知道咱们俩个最大的区别在哪吗?我叕子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是狗,就是一个朝人要肉咬人的狗,而你,自以为是人,可实际上,你还不如我,你是一条弃犬。知道为什么是弃犬吗?因为你蠢……”

“说来说去,你们争什么啊?你也是狗,他也是狗,你们是狗兄狗弟,狗咬狗一嘴毛啊!”刘大进朗声笑到。

郁扭过头,面色阴沉,咬牙切齿,怒喝道:“死秃子,你再说一遍?”

刘大进嬉笑着还要挑衅,罗卜不想把时间耽误在这个人身上,一边打量着叕子身边的人一边道:“叕子,甭废话了,你该知道我的来意。有这个人替我们领路,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木星虫!”

叕子重新扣上斗笠,摇头一笑道:“罗卜,不得不说,你确实有俩下子,能在自己身边养别人的狗养怎么久,关键还养的白白胖胖,可是,有我叕子在,这木星虫你休想拿走。你们不过就四个人,你看看我们?亏你还敢站出来!”

叕子的队伍人确实不少,不过,多数都是些穿着黑色衣裳手里捧着陶娃娃的信徒,引人瞩目的除了叕子,另外有四个,一个黄袍道士、一个胖乎乎的和尚,另外两个人竟然是黄毛夷人。这四个人,聚在一起,青气冲天,紫金环绕,各个道行绝非一般!

看见这两个外国人,罗卜差点笑出声,不禁问道:“叕子,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你请两个洋爹过来是什么意思?对咱们中华道术不自信啊!”

“叕子,你哪那么多废话?我义父教过你油嘴滑舌吗?这人是我不小心带来的,我自己解决!”郁眼见着罗卜不理他也就罢了,连叕子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勃然大怒,站出来做了一个起势,朝罗卜喝道:“姓罗的,吃你喝你这么多天,今天我一并还给你,你要是出手,我让你三招,死你手中,我也无恨。至于他们三个,一会不管谁死在我手下,我会亲手埋了他,也算这些天的交情。”

郁自己存在感极低,此番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这还是罗卜认识他以来第一次。

“知道我为什么不理你吗?你不配,你连一个敌人的资格都没有!”罗卜朝着郁晃了晃手指,满眼的不屑!“你想打?你想战死?做梦吧,我不会成全你的。”

罗卜说着,看了一眼王富华。

王富华会意,悄无声息按住掌心的水粉泡,口中无声息地念着咒诀。

本来还一脸嚣张气焰的郁突然哇的一声喊了出来,整个人呈个平沙落雁式就倒翻在了地上。

眼见其面色愈加苍白,嘴角抽搐,全身蜷缩在一起,身体抖得厉害,左手紧紧的抓住右臂,强忍着痛苦,使劲翻滚着,口中呜呜咽咽吼着!

虽然不对付,但是毕竟是自己人,叕子赶紧低头瞧了瞧,按住了郁的脉搏,惊声道:“是……蛊!”

接着站起身,指着罗卜道:“姓罗的,你竟然用蛊?你还是不是个医者,医者用蛊,实在不耻!”

“哈哈,想不到你还有气急败坏的时候?”罗卜淡笑道:“你不觉得郁就像玄冥下在我身上的一个蛊吗?庆幸的是,我自己把蛊毒拔出了。你不是叫雨郎中吗?来,你把他的蛊拔出了啊?”

“你……”叕子攥了攥拳头,有些无可奈何。

罗卜扭头低声道:“小毒王,暂时留他一命,老史不出现,这人不杀。”

“你瞧好吧!”王富华狡黠一笑,在掌心画了一道符咒,指甲轻轻朝着粉泡上一按,就看见郁的右臂噗噗噗……瞬间出现了几十个爆点,一时间血色线虫像是井喷了一样,整个臂膀瞬间就成了一条残肢。

“罗卜,你杀了我啊!你小人,你龌龊,你……”郁伏地嘶嚎:“义父,你在哪,救救我,你救了我,我和他们拼命!”

“谁也救不了你了!”叕子冷声道:“你被他下了子母蛊,现在有两条路,你冲过去,他们一定会直取你性命,要不……我替你解决痛苦!”

“雨郎中,你敢。”郁的右臂千疮百孔,流出一滩滩浓汁,左手用力抓着泥土怒骂道:“老子就算死,也轮不到你杀!”

“是什么人用蛊?鬼鬼祟祟,让道爷瞧瞧!”叕子尚无反应,但是其身后的黄袍道士却一个箭步朝王富华冲了过来。

我们常说“黄袍道士”,印象里,道士就该是一身姓黄袍子,手持桃木剑,头戴四角帽,实际上,道士的服饰也有常服和礼服之分。一般的道士,都穿青衣,青为东方甲乙木,泰卦之位,又为青龙生旺之气,是以东华帝君之后脉,这才是道家本色。

至于黄袍,乃是法衣,穿这类衣服的,要么就是高手,要么就是江湖骗子。

眼前这家伙一个起势我便看出来了,这人身纵如燕,眼光如炬,修为不浅。而且,我们四个人站在一起,他一眼就看出,操控子母蛊的是王富华,这说明,他也深谙用蛊之法!

要想解救郁,自然就得先灭王富华,所以,这人来势又急又狠,只能我接了这一招!

我一把将王富华护在身后,信手一拨,两侧几棵碗口醋的大枫树就像是成精了一般,纷纷垂头狠抽枝条,像是弹弓一样,生生把这道士弹了回去,抽了个鼻青脸肿……

“木行心法?”道士擦了擦鼻血,有些吃紧地问道:“花木木是你什么人?”

第九百三十九章 四大高手(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罗卜没想到,这道士竟然看出了自己修为的路数来自花木木,就为这,多少对这人也有点好感,不禁拱手道“呦,道长好眼力,还识的木行心法,不瞒你说,花木木那是我义姐。”

“义姐你说你管花木木叫姐姐哈哈,扯淡”黄袍道士不禁有些鄙夷,大笑道“休得胡言了,据我所知,花木木如果今日尚在人间,年纪应该在一百二十岁上下,你叫她奶奶我信,小子,人在江湖,师承何门很重要,你老实说,你这木行心法来自何人。”

罗卜也不急不恼,淡笑道“道长口气不小,我倒是想先请教一下您的大名。”

黄袍道士也不矜持,捋了捋黑渣渣的胡子大声道“道某不是中土人士,我是八帕兴都库什观清修的道士,道号青洺,听闻燕境有至宝将要出世,受雨郎中邀请前来探宝。”

“清明你这名字够晦气的,怎么不叫周年、中元或者鬼节啊”刘大进调侃道。

陆凌风低声朝罗卜和刘大进、王富华道“八帕是帕米尔高原的古称,兴都库什清代时归属中国,如今不在境内。这个兴都库什观虽然属于洋人了,但是它的宗派源流还是道家昆仑派的路数,是西域如今道修第一的存在,这个青洺似乎也有耳闻,以迅猛著称,人称八帕老雪豹。”

“昆仑派支流那岂不是和你同源”罗卜笑问道。

道教派系很多,常见的有正一派、全真派、太一派等等。不过,这些都是按照戒律和门庭区分的。昆仑派若是按历史源流那本名不见经传,但是,要说驱邪镇煞术,中原无非就三个门庭,一是茅山,二是昆仑,三是崂山。以陆凌风所在的终南山玄空派来说,其术法就传自昆仑,所以,陆凌风和这黄袍老道严格来说,还真是同门。

“老道友原来是八帕高人,那敢问你和花木木是如何相识的呢”罗卜继续问道。

黄袍老道有些尴尬,略一踟蹰道“坦白说,道某还真没那个机缘。是家师在世的时候,曾在哈巴河流域遇到了仙姑,仙姑还指点了家师内相清修法,算来已经六十年有余了”

六十年好家伙。罗卜暗暗琢磨,这女人简直已经登仙入化了,她到底多少岁了为什么看上去怎么还和二三十岁的妙龄女子一般呢

“哈哈,原来是青洺大师啊,如此一论,你辈分实在太低了你师父受花木木指点,那你就相当于花木木的徒孙,而卜爷和花木木姐弟相称,你该给罗卜叫啥师叔祖来,你先问声好,也算是认祖归宗了”刘大进嘻嘻哈哈调侃道。

黄袍老道气急,大骂道“你这秃驴,关你何事姓罗的,你认真说,你这木行心法到底怎么来的”

“你骂谁秃驴该你骂吗”刘大进还没还口,青洺身边的胖和尚却不高兴了。

青洺道士尴尬一笑道“你这和尚,我又没说你,我是骂对面的秃驴”

“行了各位,咱们可别伤了和气”叕子小心翼翼将木星虫塞进了怀里,朝左右低声道“对面这人狡猾多端,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一肚子坏水。这赤血太岁只能归属一方,有他没有咱们,没有咱们没有他们。”

“呸,你要脸吗”罗卜张口骂道“雨郎中,为了尽快让着太岁成熟,你杀了多少婴儿,还好意思在这提仁义道德”

“行了,姓罗的,甭废话了,不说别的,就凭你刚才满口胡诌贬低我师父辈分,我就不能饶你,你不就是有木行心法吗贫道也不是吃素的,你看我的”青洺道士一马当先,施展禹步,飞身而来。

行进间,青洺嘴巴一张,舌尖上咻的一声,吐出一枚暗钉来

“雕虫小技”罗卜一摆手,气场风变,暗钉转头钉在了枫树上。

“罗兄且慢,让我试试,说来这是我们昆仑祖庭不同庙堂之间的比拼,我想领教一下这个八帕道士的厉害,也好为我们境内的昆仑弟子正名”陆凌风一闪身站了出来。

罗卜点点头,虽然他心里明白,自己拿下这个道士轻而易举,但是,他不知道其余几个人的实力。本来叕子就十分难对付,更何况还有两个黄毛夷人呢此刻让陆凌风试试手也好,自己再暗中观察一下对方的实力

“那陆道兄小心了”

陆凌风上前道“青洺,我乃昆仑系终南山悬空弟子陆凌风,愿意领教高招。”

“我不想听你的自我介绍,因为你的墓碑上会写,去死吧给你烧纸的时候我会念一念你的道号的”青洺冷冷哼了一声。

一摊手,掌中出现了一把黑柳棍,似舞剑挽花,眼花缭乱之中,一道道电光夹杂着摄人心魄的灵力,直奔陆凌风。

昆仑派以速度和摄魂的本事著称,这一招之下,十几米的距离一蹴而就,足以见到此人本事之高。

“小心了小陆”刘大进恨不得自己出手去打架了,急的抓耳挠腮。

陆凌风面色冷凝,反手一抽,从背后抻出一把剑来,同时眉心那道火岩刺青闪现了出来,一纵身,剑稍便抽出一道黑芒,光芒摄定青洺,猛然砸了过去

“还真是我同门中人”青洺看了陆凌风的招式,咧嘴一笑,收回了黑棍,两手马上做了一个大回环的手势,生生将陆凌风砸过去的黑芒接住了

两人开始近身相搏,手脚之间,一招一式都是凝结的气力。

连续十几招之后,两人渐渐探得的彼此的底细。

青洺道士嘴角微微一笑,忽然直接三连纵,摆脱了陆凌风的缠斗,反手一推怒喝道“来一招你们中原昆仑没有的,山崩地裂”

说罢,运气涌泉,左脚站定,右脚在地上化了一道秘咒,顿足一踢,轰隆一声,一股黑气遁入地中,嘶嘶嘶奔着陆凌风就去了

陆凌风以为是地下有召唤来的妖祟,手持长剑,奋力朝地下一插,却看见青洺道士嘴角一咧道“开”

须臾间,只听得“嘭”的一声陆凌风的剑端和脚下,恍若天崩地裂一般,裂开了一道米宽的大缝,陆凌风脚下一空掉了进去

第九百四十章 反败为胜(感谢一骑绝尘的解封)

“我擦小陆”看着陆凌风掉进了地缝,刘大进惊呼一声。一旁的王富华吃了一惊,上前要出手相助。

“别急”罗卜拦住二人,怒目瞪着眼前惊悚的一幕。

他不相信,作为终南山玄空派的陆凌风就这么容易败了

“哈哈,你们中国人的老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八帕虽然起源昆仑,但是早就凌驾在昆仑祖庭之上了经坛土地,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合”青洺道士双手紧合,口上下了一道咒令,就看见那米宽的大缝轰轰隆隆又聚拢合并了过来

此法应该是遁土地咒一类的心法,和土行心法虽然宗源不同,但是大同小异,都是利用五行相生相克,自己气力调动五行的法子。

罗卜惊诧间,眼看着尘土飞扬,大地的裂隙就要合上了。自己也有些按捺不住,正要救人自己,却看嗖的一下子,裂隙中好像卷起了一道土龙,陆凌风飞纵而出。

众人不禁同时长出一口冷气。

青洺道士有些失望,还以为自己已经大获全胜了不过,眼下自己终于是占了上风,所以越打越有信心,一根黑柳龙头棍耍的赫赫生风。关键是这家伙就和不知道疲倦是的,气力过人,陆凌风虽然有招架之力,却并无破敌之法。

“八帕,你既然知道青出于蓝,就该知道,青永远是蓝的孙子,这个关系改变不了,何况,胜不胜于蓝不由你说了算,有本事你先杀了我”陆凌风一时找不到此人的破绽,便故意言语相激。

“你等着,看贫道杀不杀的你”青洺火冒三丈,口中念了一通口诀,开始飞快游走了起来,不消片刻,杀气便已凝聚在了掌风之上,他趁着陆凌风回身之际,双脚在岩石上一跺,整个人直接就凌空腾飞了起来,降落之时,手掌卷出一道狂风,啪啪啪连着几声闷响一股脑炸在了陆凌风脚下

要说这道士也真狠,单靠着几个气旋就把山石破碎的地面炸了几个大坑,陆凌风多亏速度还算不慢侥幸逃到了了一遍,但是双脚被震得发颤,一脸都是灰尘

罗卜在一旁看的清楚,此人虽然骁勇,但是术法单一,来来回回还是以内五行土行之术为基础。之所以一开始罗卜以木行心法让他吃了一惊,就是因为木克土,他知道自己不是罗卜的对手。

“陆兄,你实力不在他之下,攻击要得法。”罗卜淡淡笑道“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天地之性,众胜寡,故水胜火也;精胜坚,故火胜金;刚胜柔,故金胜木;专胜散,故木胜土;实胜虚,故土胜水也。”

罗卜其实就是含蓄地告诉陆凌风,五行相生相克,要对付青洺,需要动动脑筋。

陆凌风稍一迟疑,已经明了,微微点了点头,改气田从中元至章门穴。章门穴是足厥阴肝经上的第一要穴,而五脏中肝脏正对五行中的木行,以章门发力,上至期门,下至脚尖大敦,浩然一个踢腿,足踏青山,勃然而发。

周围五角枫和灌木就好像吃了大烟一般兴奋的无误乱摇,密密麻麻的根、枝、叶不知道从哪聚过来的,上中下三路朝着青洺卷了过去,轰隆一声,连同青洺的那团“土霹雳”,直接将人掀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身后的岩石上,顿时是头破血流,要不是底子厚,这一下飞活活撞死。

陆凌风有些不敢信心自己的脚力,愣了愣,回头朝我拱手一拜道“罗兄,陆凌风拜谢了”

严格意义上说,其实罗卜是把木行心法传给了他。陆凌风气纯修正,又是纯阳修的路数,此法交给他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我不服,我我不服”青洺道士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咆哮道“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一人过招一人武,贫道和这终南山的小道童过招,姓罗的你在一旁指点,这属于插横杠子,难道你们中原术界都这么和人讨教吗”

“讨教你可真有脸说,就你这两毛半的修为,还用得着讨教输了就输了,要么滚回八帕高原去,要么就给老子让开,否则小陆打完你,老子接着打你,打到你吐血为止”刘大进可不惯着,劈头盖脸一通暴骂

青洺道士气得吹胡子单眼,张目结舌半天没说出话来

一旁的胖和尚站了出来,笑容可掬道“罗先生,贫僧南川佛金光寺戒律院鲁西哈苏拉愿意讨教几招。我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赤血太岁而来,供养在我金光寺的佛陀案下,所以,佛让僧来,我不能不来。刚才见你不过是指点一招,就让陆施主反败为胜,所以技痒,请您出手吧”

原来这和尚是南传佛教的僧人,鲁西是对泰国隐居在森林中的僧人的称呼,一般而言森林僧都持守日中一食、树下住、冢间住等与少欲知足等苦行,具有较强的修为。只是我不明白,他一个苦行僧,竟然还这么胖,是如何做到的,倒也是个奇葩

此人一出来,王富华和刘大进都要上前迎战。

罗卜却执意站了出来道“敢问另外两位道友法号和出身,咱们索性一并认识了吧。时间有限,耽搁不得”

胖和尚身后的两个夷人相互看了看,站了出来。

戴着黑色布帽,手持一把嵌着几十个玉片的弯刀的干瘦男子道“某乃波斯黑袍教特使本拉希。如今已经离教十年,云游华夏,专结交道修高人原本以为中土四修术士人才济济,周游一圈才发现,除了狂狷之徒,就是无能之辈

罗卜不屑一笑。这个所谓的黑袍教他听过,不过是西亚的一个邪教组织,有点和供儿会类似。不过,供儿会残害的目标是婴儿,可这黑袍教却对chu nu格外感兴趣,他们的狗屁教义宣传天地行合,说白了就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对女性提要求,是个十恶不赦的邪教。

另外那个金发碧眼的蛮夷点点头,做了一套西洋复古礼仪,操着蹩脚的中国话道“我是,我是德科哈尔玛,来自东欧,是太月圣殿”

一听太月圣殿四个字,罗卜马上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不用介绍了,因为不久你就得死”和黑袍教一样,这个太月圣殿也是臭名昭著的邪教,蛊惑自残获得清修,实际上他们通过采魂法修为,只有上层少数人才能获得精进

“你什么意思”胖和尚哈苏拉对罗卜的态度有些不满。

罗卜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四个一起来吧我的时间很有限,不想和你们浪费口舌。还不明白我的意思除了你们三个,青洺你不也不服气吗我一个对你们四个,要是我输了,认杀认剐。”

第九百四十一章 一剑退四敌(感谢完美先生)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德科哈尔玛一挥绣着骷髅头的白袍子,侧着耳朵,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罗卜表情依旧淡漠,冷冷道“你听见了,我说,你们四个一起来”

四个人面面相觑,就好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

“他说什么以一敌我们四个”

“哈哈,嚣张至极。”

“简直简直不可救药,您们中土人都这么无知吗”

“甭废话了,既然他口出狂言,那咱们四个就一起上,刚才他在一旁指指点点,致使我受伤,既然他托大,咱们也不必客气”青洺气急败坏,第一个跳了出来。

大和尚哈苏拉还算有些道义,一摆手道“三位莫急,待我再确认一下,也免得到时候咱们出手杀了它,落得个以多欺少以长欺幼的名声。”

说罢,朝着罗卜做了一个佛礼,瞪眼问道“罗施主,按理来说,你我素昧平生,本不该有交集。所以,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不必咄咄逼人,我们也不以众抑寡,不如这样,由老衲领教你的高招,若是我败了,我就退出去”

“不必了,大师傅有如此气量我还是十分感激的,不过,一个一个来,实在浪费时间,还是那句话,你们一起来吧生杀伐戮,或是点到为止,全由你们说了算”罗卜合手做了个怀里,继而一伸手,拉开了架势

叕子在一旁煽风点火道“老几位,既然罗先生如此大的气魄,你们就不必再惴惴不安了,杀了他,也纯属替天行道。”

罗卜哼笑一声道“叕子,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无非就是想让这四个番人替你试试水,将我宰了最好,就算杀不了,能伤了我也好。对不起,还真不是我瞧不起他们。有道是,盘古生鸿钧,鸿钧化三清,三清传七江五岳,从而演化道教百家。这些人说的好听,什么西域第一,什么南洋高手,什么中亚、东欧大师,其实都不过时术出我华夏而已。学了一点旁枝末节就成了一方高人,可是真要是在华夏论,不要说第一,第十,你们连前一百都进不了。”

“这人怕是已经得了失心疯杀之都不解恨”青洺大喝一声“咱们一起上,一人一击,将他捶成肉泥”

四个人呲牙瞪目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刘大进这个最爱打架的假喇嘛此时都有些担心,朝罗卜嘱咐了一声“实在不行了甭在乎面子,给我使个眼色,我就冲上去。”

罗卜一笑道“王富华的口头禅是什么着你就瞧好吧对付他们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说话间,罗卜飞身而上,落在了四个人之间

“开始吧,若是后退了一步,算我输。”

“我让你口出狂言,老子弄死你”青洺双手一伸,左右手各持一张红色的符纸,上面的字符十分罕见,刹那间层云缭绕,烟雾阵阵,将罗卜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罗卜凭着眼力就知道,这无非就是障眼法而已,并没什么特殊之处。所以,不慌不忙,一伸手,唤出了稚川径路。

“脚踏十字奔天门,一口吞了枉死魂,剑魂剑雨自来到,千言万语气如金。”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所行利刃如芒,力道气贯长虹。这稚川径路在罗卜的手中,刃不沾尘,轻若游云,恍若清风拂过,清姿卓然间却杀机毕现。迷迷糊糊的黑雾里,沧沧沧几声脆响,果然,这几个老家伙是乘着黑雾偷袭来了,只不过被稚川径路都轻而易举点了出来

罗卜冷笑一声,朝着刚才其中之一的火花处挑了过去

剑身上特意压了一抹冥修灵修之气,同时灵修、冥修双修合璧,掌间一摆,阴风阵阵,瞬间将青洺的那抹黑烟吹散了

有道是,退潮了才知道谁在裸泳。

这黑烟一散,罗卜剑挑之处正是那黑袍教的本拉希。这人较其他三人前出较多,手中握着那把西亚弯刀,想必是想着趁乱一刀除了罗卜的。

黑袍教罪行累累,罗卜刚才就对其没有半点好印象,此刻不禁脱口道“那就从你开刀吧”

说罢,不等这本拉希刀刃回收,一个轻掠奔袭了过去。以冥修开路,剑刃玉晖焕耀,金映流真,恍的本拉西眼花缭乱,节节败退。

罗卜还是高估了此人,原来这等修为,不禁有点失望。此番艺高人胆大,不在躲不在避,竟迎着弯刀而上,刀剑相交一刹那,左手中指当啷猛地朝着剑背儿弹出,嚓的一声,本拉西手中的弯刀断了,同时剑芒化成一团光影,恍进了本拉西的心窝

“天啊”

供儿会一众信徒惊呼一声,已经尘埃落定,这个号称西亚精锐的邪教头领翻身到底,一命呜呼

青洺、德科哈尔玛和胖和尚一愣,但是谁都不想这时候认输,三人合力从后面飞掠过来。

罗卜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一步不退,反而冲上上来,口中念道“岁华木德,威震轰霆。发生万物,鼓动潜灵。将兵飞摄,用以灵文。”

这便是木星法夷咒。

从此咒便可以看出,罗卜下一个目标所指就是青洺。当然,罗卜此刻念出木星咒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木星全称是“东方木德岁星重华星君”,是日之魂、水之精气的化生,主管东方、春天。管辖人间山林、草木、龙蛇龟鳖水族、风雨之事,以及千种化生之虫。罗卜其实就是想讨个彩头,毕竟马上就要下地宫了,赤血太岁可就是木星太岁

罗卜一动,木行心法随动,不知道多少妖修藤蔓从四面八方扑向了青洺。青洺顿时变成了手无足措的,转身要逃。罗卜偏偏不放,用剑气挡住了胖和尚和德科哈尔玛两人,一记掌风从后面拍在了青洺的后脊上。

青洺刚才受过陆凌风一击,此刻又受一重击,登时到底吐了一口黑血死了

来回不过七八回合,尘埃落定,胜负分晓

所有人,包括陆凌风和王富华都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罗卜的厉害,可是没想到精进到如此地步。至于那些小小的信徒,全都惊得面无人色

胖和尚和德科哈尔玛两人彻底愣住了,犹豫了几秒,胖和尚高呼一声“我认输了,这就下山。”

“我我也认输了”德科哈尔玛贼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也慌忙说道。

君子不杀降兵,这是规矩,毕竟杀人不过头点地,两人也算是开眼,低头就算了。而且,在罗卜眼中,叕子才是大敌,木星虫才是目标

“你们下山去吧永远别再来华夏境内了,否则,杀无赦”罗卜不屑的一转身,看着叕子道“雨郎中,该你了”

罗卜说完,忽然感觉身后有风,就听见刘大进大喝一声“小心”,猛然一转身,一只巨狮一般的幻化鬼类厌恶张口吞了过来背后冷笑的,正是那个太月圣殿德科哈尔玛。这老东西贼心不死,竟然示弱之后来了个偷袭

罗卜此时完全能全身而退,可是,退一步按照先前约定就输了。所以,他准备赌一把,看一看自己的不死冥魂还能不能赶得上。若是不能及时打出,自己大不了伤了一口气,但是其实不能输

不过,还没等罗卜出手,就看见一团更加凶悍的煞气扑了上来,一声嘶嚎,德科哈尔玛的脑袋瓜子已经衮出去了十几米远

“改不了吃屎的狗,死有余辜”小姝一个收气,翩然落在了罗卜的身旁,勾了勾罗卜的肩膀笑道“嘿,帅哥,几天不见,想我不”

第九百四十二章 我拜你为义父(感谢一骑绝尘的解封)

罗卜学着小姝的样子,也勾了勾她的肩膀系笑道“嘿小妞,几天不见,你想我了吧!”

“嗯!想,特别想!”小姝抿嘴一笑。

小丫头闪烁着又黑又亮的眸子,笑容里一点矜持没有,反而显得无比真诚和自然。

罗卜心中莫名的有点酸楚,低声道“想家了就回来,为什么非要飘在外面?”

“看你说的,就好像我是北漂的盲流是的!”小姝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尖道“你的小姝妹子是去给人做鬼王,不是给人当洗脚丫头,你不必心疼。真要是哪天小姝混不下去了,再投奔你也不迟。”

罗卜一笑点点头,将目光落在了德科哈尔玛的尸体上,狠狠一脚踢了出去,冷冷道“到底是蛮夷,猪狗一样,一点规矩都不懂,死有余辜,连尸体都如此恶心。”

胖和尚哈苏拉见到此景,全身的肥肉不由得一哆嗦,连连附和道“对,死有余辜,罗先生给了活路不珍惜,竟然还偷袭无耻……”说着,讪讪地朝罗卜一笑,合掌道“罗先生恩怨分明,快意恩仇,真乃是大华夏气魄的典范,我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听阁下一言,胜读十年寒窗,看古近风流人物,还数阁下,今天能得到你亲自过招,真是贫僧清修十年的造化,是佛祖给我的恩宠……”

这马屁拍的不仅虚头巴脑,而且听着就令人作呕。

“大师傅恐怕韦小宝看多了吧?你要都是奉承之语,还是免了,我不习惯!”罗卜不屑地摆了摆手。

胖和尚尴尬一笑,毫不脸红,继续道“嘿嘿,《巴利三藏》有言,佛者,以常人相示人,法力无边。我看您就像佛陀,不不,您就是佛陀,阿弥陀佛,承蒙佛爷赐教,弟子告退了!”

胖和尚畏畏缩缩还真朝罗卜拜了拜,转身就要跑。他这副小人戚戚的样子,惹得众人一阵鄙夷!

最气恼的当然还要数叕子,看着大和尚要跑,不禁冷了面孔喝道“哈苏拉大师,你怎么说走就走啊,难道你不想一睹赤血太岁真容了?”

“嘿嘿,算了,算了,老衲没有那个缘分!你就别送了,我自己走,拉果恩。”老和尚咧嘴一笑转身就走。

“怎么能算了呢?你不是要分一杯羹,供在你们金光寺的佛案板前呢吗?这刚遇到点挫折就想走?”叕子一摆手,几个捧着陶娃娃信徒将胖和尚拦住了!

胖和尚一时有些骑虎难下,扭头看着叕子道“雨郎中,你这什么意思?我家佛陀不喜欢赤血太岁行了吧?怎么着,你还要拦我?”

“拦你不敢说,但是,凡事得有始有终,昨晚上我宴请的青洺你们四个人,如今死了三个,你说走就走,你对得起德科哈尔玛、和本拉西吗?”

胖和尚面色有些阴森道“雨郎中,你我也是多年道友,我怎么从你话里听到了威胁的味道?人各有命,他们死和我有和关系?你们中土有句名言,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到了罗先生本事高超,不想为敌,怎么了?你还能逼我不成?贫僧就想回南洋了,谁也留不住。”

“哈哈,大师傅,你要是把这股子勇气用到和罗卜的打斗中,说不准刚才你们四个就把他灭了!另外,不是叕子我自负,你来了中土,就再也回不去南洋了。”叕子一边说着,一边诡笑着朝前走了两步。

胖和尚哈苏拉一见叕子的势头不对,一边朝后退着,一边朝罗卜紧张兮兮道“罗先生,不不,应该叫罗佛爷,您少年有为,虚怀若谷,如今坏人当道,我苏哈拉虽然是南疆小国野僧,但是也有一颗济世朝佛的心啊,我现在改弦更张,决定拜在你门下如何?你要是不嫌我年纪大,我可以拜你为师父,义父也行啊……”

这人好没骨气,而且如此朝秦暮楚、惺惺作态,实在令人恶心。

可是,毕竟那么大的一个人,连“义父”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了,罗卜要是不予回应,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子。

可是刘大进却拉住罗卜道“这种人,脑袋四面都有反骨,不用理会。你现在心软,想救他一条狗命,可是转过身来,别人几句话,他就能转过身来朝你捅刀子。”

罗卜想想也是,自己吃的亏够多的了,此时何必为一个无耻之徒浪费心思呢。想到这,不禁一摆手道“大师傅,对不住,我亲儿子还在老婆的肚子里,干儿子就免了!能不能回得去南洋,只能看你的造化了!你不是有一身本领嘛,大可以和叕子干一架啊,你赢了我还给你喝彩呢!”

“哈哈,哈苏拉,连白给人做儿子都没人要了,你还是回来和我并肩战斗吧,佛祖会保佑你的!”叕子在一旁冷声大笑起来!

胖和尚走投无路,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好汉道“叕子,都是你逼我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胖和尚眉目一凛,深吸一口气,宽大的僧袍朝着几个供儿会信徒一挥,袖口里嗖嗖飞出了几只巨人蜈蚣,这蜈蚣全身赤红,只有头部萤绿色,直接扑上了那几个供儿会信徒的喉咙,嘎兹嘎兹几声,这几个人连句呼号的声音都没有就倒在了地上死悄悄了!

胖和尚哼笑一声,推开死尸就跑。

叕子摇摇头,看着胖和尚的背影冷笑道“回来吧,老秃驴,知道你善蛊能毒,所以,我给你用了一种更舒服的方式,你以为我请你们吃饭真是和你们叙旧呢!”说着,一招手,奔跑的胖和尚就像魔怔了一样,一下子怔在了那,然后两眼发直又一蹦一跳走了回来……

第九百四十三章 搏(感谢兔匪魅的解封)

胖和尚的举动令罗卜他们几个有些意外,叕子一刀一qiāng没放,不过是一招手,竟然让落荒逃走的胖和尚像个二傻子一样又转了回来。

“罗先生,毒王,你们看出来什么端倪了吗?”陆凌风低声问道。

王富华摇摇头道“看样子,应该不是下毒,也不是下蛊。下毒面色必然有变,下蛊则是眼仁有异常,难道说,是降头术?”

“不会!”罗卜开口道“这番僧是南传僧人,降头和蛊术都是必学之法,叕子如果在席间使诈,以这和尚的修为应该会有所察觉。”

“萝卜头,那你的意思是……”刘大进低声道“难道是活人驭尸?”

“差不多。”罗卜悄无声息启动了岐伯眼,仔细一观察,胖和尚果然少了一道魂魄,应该是第二道魂——爽灵。

这爽灵也称地魂,为人体阴气之变,能使冥气制阳,是人和天地沟通的基础,代表的是智力,反应能力,侦查力,判断力,逻辑能力,所谓一些弱智症患者,多半是爽灵出了问题。而且,缺失爽灵的人几乎没有痛感,容易被人控制。刚才这胖和尚还好好的,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这说明叕子确实提前就朝这四个蛮夷动了手脚。

罗卜目光一扫,再看其那几十个信徒,这些人同样如此,一个个表情木讷,行动呆板,原因就是左肩膀上的爽灵魂火已经消失了!

“小心点,这些人现在和活尸没什么区别。供儿会一向残忍,叕子带他们进山,不会单单是为了真给他们什么福报。”罗卜低声朝众人轻语道。

叕子将胖和尚召唤到了跟前,伸出手搂了搂,好似十分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好哥们!

“罗卜,我这和尚兄弟回来了,怎么着,咱们谈谈?”叕子眯着眼睛,一摆手,这几十个信徒已经换成一圈,将罗卜四个人包在了中间。

刘大进嗤鼻一笑,不屑道“傻郎中,你该不会想着用这都些饭桶来对付我们吧?”

叕子一笑,并不理会刘大进,继续看着罗卜道“罗先生,你是聪明人,我想事到如今你刚明白这场矛盾的终极双方是谁了,不是你,也不是我,你我都是别人的拥簇而已。犯不着你死我活,也没必要我死你活,对不对?咱们商量一下,除了木星虫,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要什么给什么?”罗卜一笑“香车美女?”

“可以啊,这个可以有!供儿会有数万信徒,所有长相漂亮的姑娘我给你聚在一起,供你驱使。”

“亿万钱财?”

“这个也成,虽然供儿会不敛财,但是只要你开口,钱不在话下!”

“好阔气!”罗卜摇头哼道“雨郎中还真是名不虚传,要修为有修为,要嘴皮子有嘴皮子,有里有面,难怪玄冥把你选做自己的代言人。但是,刚才说的我都不要,我只要我爷爷奶奶活过来,我只要花爷活过来,我要你背后的黄色锦袋,那里千千万万的死婴亡魂归我,你做得了主吗?”

叕子陡然收了脸色,皱眉道“如此说来,咱们是没得谈喽?”

“你说呢?”罗卜怒目嗔斥喝道“你们特么的双手沾着我亲人的血,却还要和我和谈,是你们把我罗卜当成了弱智,还是你们特么的集体缺心眼?一句话,不交出木星虫你得死,交出木星虫你同样的死,大不了我给你痛快点。”

罗卜咒骂一声,脚下万里独行,掌上汇聚一股冥气,劈手就朝叕子扑了过去!

罗卜速度太快,叕子灵机一动,一摆手,两个捧着陶娃娃的信徒来了个“二鬼关门”从两侧合拢过来挡在了叕子跟前!

罗卜的冥修已经出身入化了,这样的气力,两个凡胎俗人哪里拦得住,这一巴掌拍下去,那两信徒的胸骨刹那间塌了下去,脖子一歪过去了!

“罗卜,我好言好语,你却出手杀人,你算个什么鬼医?”叕子胁着胖和尚朝后退了一步,躲在信徒身后厉声斥责道“他们不过是两个供儿会信徒,家有父母儿女,好歹也是人命,你如此丧尽天良,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报仇,那你对他们算是什么?”

猛地一听这话,罗卜心里还真有些内疚,毕竟自己并不是想杀了这两个人。可是,仔细一想,在场的这些供儿会信徒,那个不是身上背着人命?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私利杀婴性命?对这些人,有什么同情和怜悯可讲?

“雨郎中,你甭废话,今天就是把这些人屠戮殆尽,杀的血流成河我也在所不惜,只要你死,求他都可以原谅!”罗卜掌风一拨,将两具尸体撇开,大步流星继续朝叕子杀了过去!

“罗卜,老子费劲口舌,可你却油盐不进,你以为老子怕你?”叕子阴森森一笑,抬手一指道“你且看,你们还能活的了?我供儿会广大的忠诚信徒们,现在教主需要你们,用你们满腔的热情,祭奠这个末世,迎接新的黎明吧!”

叕子两手一摊,就好像是站在联合国的高台上演讲一般,满腹深情,大喊一声“让阻碍我们伟大事业的恶魔颤抖吧!”

这厮话音一落,几十个信徒忽然一下子都脱去了身上花里胡哨的袍子,罗卜惊呆了,这些人竟然各个全身都捆着一圈圈的zhà yào。

“你奶奶的球!”刘大进惊呼一声“毒王、陆道兄赶紧走……”

“都特么给我站住!谁动,咱们都死!”叕子狂吼一声道“都是罗卜逼我的!你们的死,和我无关,要怪,就怪这个姓罗的。他要是去了承天寺,这些zhà yào也就用不上了!”

虽然罗卜什么准备都做好了,但是,此时见到眼前这一幕,还是不由得感觉有些触目惊心。罗卜一开始还不明白叕子带上这些已经没利用价值的信徒什么目的,现在明白了,原来他们不过是人肉zhà dàn而已!叕子或者说玄冥,这些人是人吗?他们到底有多冷血啊?

“罗卜,你还要执意夺去木星虫吗?”叕子逼问道。

罗卜明白,这些人都活不成了,即便是此刻不炸,叕子也不会真的让他们进入地宫。胖和尚就是他们的未来下场的写照……

既然这些愚昧的人必死,那还不如自己来个痛快的!

罗卜瞪着眼咧嘴一笑“叕子,你我不一样,你最大的问题在于,你把我当成了你!”

“你……你什么意思?”叕子咽了一口唾沫,痴痴问道!

罗卜没有应声,微微闭眼,逆行气脉,已进入虚冥境界,为今之计,以冥凰殊死一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第九百四十五章 弄死(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叕子瞪大眼睛,他自以为熟悉人间百态,能把握住每个肉眼凡胎者的灵魂,可是,眼前这人竟然是如此不同。

这么多年来,作为供儿会实际的操纵者,他深谙所有人的人性弱点。

有的人盲目而冲动,于是他便予以“谆谆善诱”,比如田尚轩,明明其父亲死于玄冥之手,但是叕子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不过是寥寥数语,就能将仇恨嫁祸道罗卜头上,将这个有心计没判断力的人招为己用。有的人贪财,比如李大富之流,那就予以钱财;有些人偏执,比如花中魁,为了个死去的女人阴翳凶恶之极,但是叕子却能投其所好,用所谓“令人复活”的小把戏就把这样的高手纳入麾下;还有些人,喜欢奉承,就像青洺、胖和尚这些人,叕子便极尽吹捧只能,将他们拉上贼船。总之,叕子相信,所有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就没有拿不下的人!

但是罗卜不同,这人有财不好财,食色不贪色,固执却不死板,要说他唯一的弱点,那就是心里的恨意,压都压制不住。当初师父玄冥也曾利用过罗卜的这种盲目的恨意,可是这招不能总用,人都在成长,如今的罗卜就像是个免疫了各种瘟疫刀qiāng不入的战士,叕子实在想不出再有什么办法。

“罗卜,我劝你还是要再想清楚一点,何必两败俱伤!”叕子像是恳求一样又补充了一句。说实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无力,一说完还没等罗卜做出反应,干脆一扭身,拖着胖和尚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喝道:“我忠诚热诚的信徒们,是到了你们为圣母作出牺牲的时候了,只有淋漓的肉躯,才能唤出一个全新的天地啊,让我们把自己献祭了吧!”

这些呜呜泱泱的信徒一个个脸上露出了谜一般的诡笑,口中兴奋高呼着“圣母万岁”的口上,竟然一下子从四面朝罗卜等人聚拢过来,手里纷纷拉响了拌线儿……

陆凌风、王富华的脸苍白之极,刘大进则是不管不顾,冲上前拍翻两个信徒,转身要将罗卜先推出去。可谁都明白,这根本来不及,这么多拌发zhà dàn,哪怕就是几枚,四个人也得死!

就在三人六神无主之际,罗卜忽然一个纵身,使出了五行心法的风云卷,浩浩狂沙将四个人笼罩其中,紧接着一道冥凰裹着漫天煞气朝四面八方风卷而去,一时间,飞沙走石,草飞树断,天昏地暗,地皮上三丈高度,地皮下近二尺的深度,连个蚂蚁、砂砾、草叶都没剩下,直接全掀上天去了!

轰……轰轰轰……

剧烈的bào zhà声响彻九霄,就好像是几十个二踢脚一股脑上了天,罗卜感觉自己的耳朵嗡的一声……便短暂失聪了好几秒,然后便是哗啦啦的砂石、碎肉、草木从天而降……

你能想象出几十个人的碎肉从天上噼里啪啦掉下来的场面吗?

残肢、断肠、眼珠、口条、头皮……

真的身临其境,让小毒王和陆凌风感觉到的不是恶心,而是那种人命不值一文的残忍。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自己不强,那只有被拉上场当做炮灰的份,没有救世主,哪怕罗卜这样的高手,也不可能救的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此人不杀,天理难容!”陆凌风掸去落在肩膀上的一片血粼粼的衣裳低声道。

“天理?天理算个屁,就算天理容了,咱们也不能容了他!”王富华怒道。

和两人相比,刘大进就要淡定的多了,因为和另外两人相比,他更知根知底罗卜的本事,所以,在刚才那几十个人簇拥上来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罗卜一定会搏上一把!

若败,大厦倾颓,玉石俱损。若胜,力挽狂澜,绝处逢生。这才是罗卜的性子!

所以,冥凰一出,还没等罗卜收势,他便第一个追了上去。当然,在这之前,小姝反应更快,此时已经和叕子缠斗在一起了。

“两位,看住郁!”罗卜此刻热血冲头,丢下一句,也追了上去。

叕子回头看了一眼,万万没想到,上次一别,罗卜竟然已经到了入圣境界,就刚才这冥修气势,恐怕就算是冥间阴帅也未必能敌!自己一时心慌意乱,想着快速摆脱。可是谁知道那小女鬼已经纠缠了上来,而且出一手和那姓罗的一样,竟然也是杀招连连!

“你这小女煞,也敢和我叫阵,看老子不打死你!”叕子被小姝纠缠的发怒,一出手就是翻天印。

小姝毕竟没有不死冥魂,而这翻天印凶煞,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小姝妹子,让我来,老子豁出去了!”这时候早就心里痒痒的像是住了蚂蚁的刘大进拍马赶到了,嗡的一甩,将自己脖子上那重新穿起来的蜜蜡佛珠打了过去。

这一佛珠提前赶到,解了小姝之围,但是,这串珠子威力已经大不如前,上次木头演戏内斗的时候,刘大进不明情况,和木头双双对阵,被木头将佛珠的母珠给捏碎了,所以哗啦一声,价值千金、盘养十年的蜜蜡佛珠霎时间化成了糜粉!

不过,刘大进一出手就已经知道这个结局了,所以,压根心里波澜不惊,一摊手,掌心虚幻出一个佛陀光影,劈头盖脸就拍了过去!

“嘿嘿,死秃子,你想和我斗,老子不给你这个机会。你不是信喇嘛吗?让你和胖和尚比划比划!”说罢一推,将胖和尚哈苏拉挡在了自己跟前,自己继续溃逃。

谁都不明白刚才他急于奔命的关键时刻为什么还要拖着胖和尚,现在才看出来,原来是给自己备下了一个金牌肉盾!

“罗卜,说好的,叕子交给我,这个佛门败类交给你了!”刘大进扭头喊了一声,想避过肉和尚继续追叕子。可是这哈苏拉一扭脖子,身体横着旋转了一圈,一脚踢在了刘大进的胸上,这一脚虽然力道不大,但是还是让刘大进吭哧一声,憋了一口老气!

“嗨你姥姥的仙人板板,老子不想和你这瓜娃子计较,你还来劲了。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刘大进大骂一声,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此刻罗卜一个万里独行已经闪了过去,袖口一甩,七枚鬼医刀排成一字一股脑打了过去……

第九百四十章 中毒(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杀了叕子,应该是罗卜做梦都想的一件事。这个人的死,基本上可以宣布供儿会这个十恶不赦的邪教组织终于终结了!但是,罗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因为,叕子死了,玄冥并没有出现,这和他的预计完全不一样;另外,最为关键的木星虫也就此消失了,没有木星虫,就为找到地宫口增加了难度。

“鬼医哥哥,你怎么不高兴啊!”小姝以为罗卜刚才伤到了,赶紧跑过来上下打量着。

罗卜摇摇头,勉强一笑道“高兴,没有什么能比手刃仇人更令人兴奋的了!”

说着,一弯腰,从叕子的后腰上扯下来了一个人皮口袋。

这口袋充盈饱满,细看,还有无数的小包在不停鼓动。

这便是罗魂尸衣,里面装着的就是上千个婴幼儿的亡灵。

小姝瘪瘪嘴,朝着尸衣合掌拜了拜,小声道“真可怜,这个世界就不能把柔情的一面给这些孩子吗?有什么残忍的苦痛的可以给我这样的恶鬼凶煞啊!”

罗卜瞪了小姝一样,摸了摸她的小脑瓜道“怎么又说起混账话了?就好像你不重要是的。还有,你是鬼,但不要动不动就真把自己当恶鬼,你哪里有恶了?你哪里有凶了?”

小姝一怔,随意噗嗤一乐道“鬼医哥哥,你这是瞧不起人啊,我有没有凶你看不见吗?”

罗卜楞了一下,随即明白小姝的意思,顿时又气又恼,轻轻弹了小姝一个脑瓜崩道“去,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害臊。”

“哈哈,鬼医哥哥,你至于吗?还脸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经世事的少年呢!可实际上,连儿子都已经在苍颜姐肚子里了!”小姝一笑,毫不顾忌地调侃道。

罗卜回头看了看远处的王富华和陆凌风,低声道“喂,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小姝一笑,随即指着罗魂尸衣郑重道“鬼医哥哥,这些鬼婴怎么处置?”

罗卜叹口气道“没办法了,这些鬼婴都是有魂无魄并且被法咒处理过的亡魂,投胎是不可能了,放了的话,会出大乱子,就带入地宫吧。太岁还没成熟,需要这些纯阴亡灵的煞气滋养,也只能委屈了它们了!”

做这个决定罗卜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趴蝮告诉过他,这太岁是酆都少帝的灵慧,必须成熟带回去,否则,阴间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阴阳两界相互交融,阴间乱,阳间必乱!

“罗卜,接着!”身后刘大进忽然喊了一声。

罗卜一回头,就看见刘大进随脚提过来了一个血淋淋的东西,闪身一瞧,正是那个南洋金光寺的胖和尚的头颅。

罗卜皱了皱眉,有些无奈,杀个人,用不用这么血腥啊,还把脑袋给踢了下来!不过,仔细一瞧发现,刘大进的手腕上有一个血迹斑斑的深齿痕。

“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本来想着留他一命,可是这家伙中了邪一样,被我制服了之后竟然偷袭咬我一口。”刘大进满不在乎地说着。

罗卜看了看那伤口,肉皮外翻,上面泛着一丝丝绿意,好像有点问题!但是,以医术的角度来看,似乎又不是什么瘟疫和尸渍。

此刻恰好王富华和陆凌风赶了过来,陆凌风押着郁,摊了摊手道“卜爷,这人恐怕是疯了!”

郁迈着八字步,一脸肃然,一副忧郁儒雅的样子。不过,矜持了仅仅几秒,忽然噗嗤一笑,就像个猴子一样捂着嘴巴拍着大腿念念有词道“战鼓声,响嗡嗡,白髅骨,堆成城,看伤心,闻凄冷,独自醉,昏黄灯。一生贫,两个人,小桥处,待伊人,君不归,卿不见,笑着唱,泪满面……再回首,媚娇颜。今生别,下黄泉……哈哈,我乃楚霸王项羽,尔等宵小,来生再战!”

罗卜盯着郁的眼睛,这人眼中浑浊,眼仁有扩散迹象,看样子确实精神出了问题。可能是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人体zhà dàn让他受了刺激。不过,保险起见,罗卜还是在不经意拉过其手切了切,这脉搏虽然有些混乱,但是远没有乱到精神错乱的地步!有道是,长脉迢迢大小匀,反常为病似牵绳,若非阳毒癫痫病,即是阳明热势深。由此判断,郁是在崩溃的极端中装疯,这说明他还想活……

“罗先生,怎么办?”王富华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罗卜微微摇了摇头,悄无声息眨了眨眼道“先带着他吧,咱们总不能把一个疯子就这么丢在山里!”

王富华会意,点点头,一回头看见了刘大进的伤势,顿时皱眉道“别动,老刘,你中毒了!”

“开玩笑,就是被咬了一口,这家伙又不是蛇,怎么可能中毒?”刘大进咧嘴一笑,根本不信!

王富华却脸色沉重,十分肯定道“我是药王谷的传人,没有十足的把我,我不会瞎说,你不仅中毒了,而且是剧毒,不信你动动自己的阳修!”

刘大进见王富华十分认真,不敢再大大咧咧,赶紧照例运了运气,结果收气不能入丹田,强制收气便脸色青黑,中毒症状初显!

“这……怎么回事?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忿怒宗都不能用了?”刘大进惊呼一声,朝着王富华一拜道“小毒王,这事你得帮我,谁让你是毒王啊!”

王富华叹口气道“放心,有我在,性命绝无大碍!”

刘大进嘴巴还没咧开,王富华却又补充道“只不过,十二天以内,你不能在用气了!”

“那不行!”刘大进大叫一声,连忙摇头道“你知道,当下正是用人之际,老子还得和罗卜打玄冥呢!”

“不可能了!”王富华斩钉截铁道“此毒叫做“鼠齿涎”,是百岁以上老鼠牙齿分泌的腐液,入体就走手厥阴心包经,这是十二经脉之首,也是阳修第一脉络。我能帮你排毒,可是却需要十二天一个地支日的轮回,重新到了子鼠日才能排完!”

这个消息算是意料之外的坏消息,罗卜心情沉重,就为这么个小角色对手,却禁锢了自己这边的一个高手。刘大进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气得大骂,忍不住一脚将肉和尚的脑袋瓜子踢了出去,撞在岩石上碰了个稀碎……

可是没办法,这就是命,叕子临死,又给罗卜加了一个难度!

第九百四十七章 鼠患(感谢谊久天长和笑看空手)

王富华脱下外套,平摊在地上。

他这件衣裳,叫做“东璧宝”。药圣李时珍字东璧,在世的时候四处游走寻药收方,所行之处还救治贫苦穷人,所以,他需要随身带着各种药材。于是,便发明了这种衣裳。

以鱼皮为料子做成衣服,轻盈舒展。衣服内里用蛇皮筒缝制四百个小格子兜,里面按照“四百味药性歌”填充常用的四百种药物粉末,用来应急救人。

王富华的这件“东璧宝”虽然不是医道的医用之物,但是也有一百零八个内兜,全是各种毒物。可想而知,为什么那些飞虫毒物不敢近他的身。

王富华沉吟片刻,开始用毒。

药王谷救人,不是简单的汤灸祛病,而是以毒攻毒之法。药物的配置有严格的计量和顺序,一旦搞错一分一毫,非但救不了人,还会杀人。王富华依次抓了七种毒粉,用小瓶逐步搅拌,最后用几滴蜂蜜搅匀团成药丸给刘大进喂了下去。

刘大进一吞下药,脸上的猪肝色就退了下去。不过,却忍不住的流泪。就好像有什么伤心事是的,哭成了泪人。

王富华解释说,自己用药的时候微微加了一点量,通过眼腺加速尽快派出“鼠齿涎”。

刘大进哭丧着脸朝罗卜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和这该死的败类和尚纠缠了,这回恐怕是帮不上你忙了!”

看他这副样子,罗卜宽慰道“别这么说,就算忿怒宗用不上,你老人家这面相往那一戳都吓人。”

众人苦笑。

罗卜将翻天印捡了起来,又在叕子身上翻出了覆雨铃。两个东西都是叕子的看家宝贝,叕子知道罗卜有五行心法之后,连覆雨铃都没好意思拿出来!

“两位,看来下面就是进入地宫之事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发出邀请天下修道人一起探访赤血太岁地宫的消息其实就是为了引起玄冥的注意,可实际上,此物是冥间之物,即便是我带了出来,也不能和众人分享,需要送到酆都去。所以,两位跟我入山,出生入死,无以为报,这两件法宝就算是一点小小意思,你们先收着,事后罗卜必有重谢!”罗卜郑重说道。

“看你说的,罗先生,我说过了,我来这一不图财,二不图利,完全是因为西南之行的时候我觉得你这人可交。”陆凌风义正言辞道。

王富华在一旁也连连谢绝。不过,罗卜还是把两个东西硬塞给了他们。至于刘大进,罗卜知道他更不计较。

四个人和小姝拖着喃喃自语的郁继续沿着山谷朝里前行,根据陆凌风的判断,这条山谷前有案山、中有明堂、水流曲折,藏风聚气,有能容万马之态,绝对的风水宝地。而太岁状如肉,附于大石,头尾皆有,近水之地,必在风水上地之下。特别是,受木星虫引到的叕子等人正好也进了这条山谷,所以,溯游而上,一定能有所发现!

可是,山行没多大一会,天还没亮不说,从半山以西飘过来了一团浓浓的黑雾,将整个凤凰山笼罩成了黑压压一团。本来天就晦暗,此雾一来,相距数米就看不见人影,简直比黑夜还暗。

都不是省油的灯,几个人一瞧这阵势,这根本不是什么水雾,而是妖气。

西山的鼠群家族这是开始行动了!

“妈拉个巴子的,小小的老鼠还成了精,惹恼了老子,一把火将这百里山林全烧了!”刘大进气恨地骂道。

这当然是刘大进气话,要知道,这百里凤凰山半数都是松林,真要是一把火点着了,那就得有无数大小生灵遭殃,烧死的可就不仅仅是老鼠了!刘大进刚一进山就糟了算计,是觉得晦气,所以赌气说了气话。

罗卜几次尝试着用五行心法驱除这雾气,可是吹之刚去,随之再来,反反复复,雾气反而越来越浓!

自古以来,狐鼠两族势不两立,凤凰山亦是如此。观山望水,必须要天朗气清,否则就算陆凌风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在雾中找到地宫入口之所在。所以,罗卜只能寄希望于昆仑狐,因为两人之前已经约定好了,wài wéi鼠族归狐族来解决!

“文体两开花”,现表另一葩。

罗卜带着王富华等费尽心思寻找地宫入口之际,凤凰山西缘的“草甸坡”上正是另一幅光景。

这草甸坡是百年以前凤凰山塌崩形成的个高地平台,上面长满了清明草。这清明草也叫鼠麴{qu},此物每天早上都会在草蕊凝结出一粒露珠,是鼠族的最爱,吞吐这种露珠能加快修为。所以,几十年前,鼠族入了凤凰山之后,就占据了此地。

此刻的草甸坡狼烟地洞,八道黑云卷漫天而起,滚滚黑云朝东侧乃至整个凤凰山蔓延。而站在平台上,正在守住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个方位做法的,正是鼠族的八位长老。这几只老鼠,七公一母,都是年岁在百年以上的妖物。鼠族和胡黄白柳还不一样,它们善算,在一开始叕子自以为能将罗卜调往承天寺的时候,鼠王就算得这凤凰山必有大劫,但是和阴阳先生一样,再高的高手,不能自算,它们无法算出自己乃至本族的命运,所以,虽然知道昆仑狐受伤了,但是,它们还是为了确保万一,用本族的妖气弥漫着凤凰山。

地支中的“子”在八卦中为坎卦位;从卦象认识,坎卦阳爻在中间,外表为阴。阴为表,主阴险狡猾;阳在中,主内心功利,比较自私,这些特征正好符合鼠的特性。而守在八卦坎位上的独眼鼠精,正是仅次于鼠王的第一长老。

老东西身高不足一米五,邋邋遢遢,虽然为人形,可是一点人样没有,其脸上一点肉都没有,活脱脱一个皮包骨。

一边做法,老东西的耳朵侦听四方,忽然高喝一声“什么人,在西北侧鬼鬼祟祟!”

“鬼鬼祟祟?和你们这些败类相见,还用的着鬼鬼祟祟吗?”

“就是,肮脏胚子,我说这凤凰山怎么成了烟笼之地,原来是你们几个老杂毛在作祟!”

说话的两个声音虽然泼辣,但是十分好听,像百雀羚鸟般婉转。

几只老鼠一回头,便看见两只如花似玉的姑娘从林子间闪了出来。住了真么久,彼此都认识,这两个小狐狸精,正是昆仑狐身边的两个侍女——白狐魅雪、灰狐吟梦!

第九百四十八章 族战(感谢刘大进兄弟的解封)

独眼鼠呲牙一笑,摇头道“两位小狐姑不多见啊,你们是准备弃暗投明来了吗”

魅雪也没生气,甜甜一笑道“大子先生,何出此言啊”

独眼鼠笑吟吟道“因为,你们狐族的运数尽了啊这人间有句话,叫做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们俩可都是昆仑狐的近侍,应该知道她受伤不轻吧。眼下,凤凰山烽烟再起,你们狐族却没了主心骨,呵呵,你觉得如何呢”

“大子先生的意思是,你们要将狐族赶尽杀绝了呀,听起来可够恐怖的。这凤凰山上,鼠族数量,没有十万,也有三万吧”魅雪仍旧笑吟吟地问道。

“小狐姑算是有些眼力,不瞒你说,我们鼠族,不多不少,正有三万众。入门妖修者,也有百分之一。个个都是变化多端,能成人化形,吞云吐雾,要是过去,昆仑狐在的时候,我们还有些犯憷,可如今,灭了你们那千把八只的狐狸还不是手到擒来两个小丫头,你们今天前来,是跪地求饶的吗一句话,叫我一声老祖宗,嘿嘿,我替鼠王做主,收了你们”独眼鼠嘿嘿一笑,猥琐之相毕露无疑。

“呸,好不要脸都说地老鼠眼界低的吓人,一身晦气恶心人,手段平平却自以为了不起,那是自欺欺人。你这皓首地贼,无能、无耻、无知、无德、无法,还在这妄言运数,难道你不知道狐族乃是四灵兽,不在运数演算之列吗”灰狐狸吟梦可就没有魅雪那般戏谑怒骂的好脾气了,张口就是一通暴骂。

那独眼鼠本以为这两只狐狸是来投诚的,一时被骂的有点发蒙。

那只胖乎乎母鼠老太摇摇头道“大哥,你还没明白吗它们不是来朝你我投降的,这是找上门来了”

几只半人高的老贼鼠个个呲牙裂嘴,一副杀之而后快的神情。

“小丫头,还敢如此张狂,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独眼鼠停下手中的法阵,冷凝着面孔看着魅雪和吟梦怒道。

魅雪银铃般笑了一声道“大子先生,你恐怕不知道吧,罗卜进山啦”

“罗罗卜”独眼鼠一怔,随即笑道“不可能,事到如今,也不怕你们知道,这小子已经被我们的叕爷用计调到承天寺去了。呵呵,你们知道承天寺放了多少的zhà yào吗只要他们进入寺院,我保证连有一块衣服片都剩不下哈哈”

“呵呵,梦做得不错,可惜了,罗卜没去承天寺,不信,你召唤你的前锋鼠试试,他呀,已经魂断凤凰山谷了”魅雪一边说着,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凭感觉,老狐狸黄九龄应该快到了,可以开战了

“老八”独眼鼠显还是有所畏惧的,扭头朝那母老鼠眨了眨眼。

母老鼠两手合在一起,卷抱成拳,大黄板牙嘎哒哒嘎哒哒快速地咬合着,足足有十多秒,老鼠精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张开了口,惊呼道“大哥那,那壮鼠死了,我看见我看见它的脑袋都被碾碎成了泥”

“呵呵,这回信了吧”魅雪天真烂漫一笑,眨眼道“这回知道我们来所为何事了吧简单,收编你们。你们虽然一身臭气,虽然肮脏不堪,虽然卑鄙无耻,虽然自以为是,但是,只要你们马上跪地认输,或者叫三声姑奶奶,我们还是愿意接收你们的,这凤凰山依旧允许你们住着,只不过,从此以后,鼠族要做狐族的妖奴,你们不得成群结队,不能欺辱它类,不能占山为王,不能随意精进,所有要求都答应了,姑奶奶就代表组织接受你们了”

魅雪学着独眼鼠的口吻,将他刚才的话用更严苛的语气说了一遍,顿时气得几只老鼠磨牙咬齿,那独眼鼠暴跳如雷喝道“小丫头,真以为我们怕姓罗的我们也有帮手,这姓罗的这回八成已经死了昆仑狐不在,你们俩却找上来送死,那好,我们就不客气了,把你们当成点心吃了。老伙计们,咱们今天也开开荤”

几只鼠精长老停止了法阵,一时间,遮天蔽日的黑烟减轻了不少。

魅雪和吟梦看着步步逼来的老鼠精们并不慌张,两只小狐媚子笑容依旧,魅雪轻盈而舞,吟梦开声歌喉。

那舞姿旋转如云动,抖擞似龙舞。罗袜凌波翩翩,衣袂长摆飘飘,如出尘仙子,娇艳如花,纯真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特别是魅雪的那娇羞的小模样,欲掩还眸,令几只老耗子顿时春心萌动;至于那歌喉同样出世脱俗,时而婉转动人,如山涧中的潺潺流水;时而激情澎湃,如大海的滚滚浪花;声到忧郁悲伤是,如镜花水月一晃,如薄雾春华飞逝,令人心中莫名的感动,飘飘然恍惚进入了幻境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了千万不要中了计啊两个小狐媚子,尽使这魅惑之术,招打”八大长老中,唯有那母耗子不受媚术和梦术的诱惑,还保持这清醒的意识,老刁术咆哮一声,两个尖如刀削的手爪团了一团妖气,凶狠地朝两个小狐狸扑了上来

魅雪和吟梦看在眼里,正要收术迎敌。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火球从远处袭来,璨若流星,快若火云,嗖的一下子潜进了这老刁鼠的身体里

母耗子一愣,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还要出招,却听砰的一声,一瞬间,这母鼠身体里从内朝外火光四溢,瞬间炸的四分五裂,烧的毛皮不存。火光中,一个黑色的女灵影子飘然落地,便看见岳敖、王旭辉和楚天南到了。岳敖一伸手,那玄石女嗖的一下幻化成了玄石,落进了岳敖的掌中

惊天动地的一炸让几只大耗子瞬间惊醒了过来,随之便是撕心裂肺一声尖叫。

大老鼠的独眼通红,怒吼一声“人狐狼狈,侵我族地,鼠子鼠孙,给我排兵布阵,将它们碎尸万段,啮食干净”

这老鼠脑袋抢地,口中发出一阵阵嘟嘟嘟的响声。声音不大,但是穿透力极强,随之,整个草甸坡,乃至整个凤凰山西都好像得到了敕令,地皮在瑟瑟颤动,草木沙沙响动,一个个尖头大眼鬼鬼祟祟的鼠影都冒了出来。群鼠奔腾,竟然也有了马群狂奔的效果,一时间鼠盖地皮,尘土飞扬

这气势,王旭辉三个人看着都头皮发麻,谁哪见过几万只老鼠聚在一起的场景啊,所行之处,草木皆无。

吟梦冷笑一声,站上一个凸起的巨石,引吭高歌道灵之祥,石瑞章。旌金德,出西方。天降命,授宣皇。应期运,时龙骧震乾威,曜电光。陵九天,陷石城。枭逆命,拯有生。万国安,四海宁。狐族千众,为荣誉而战

第九百四十九章 斩杀(感谢苏沐的守护)

吟梦的歌声穿透力十足,一首古代战歌在她的口中悠扬里充满了诡异的气息。就像是一阵风,呼的一下席卷了半个凤凰山

嗷嗷嗷嗷

一声声彼此起伏的吼叫声响起,嗖嗖嗖,一道道赤黄色的狐影像是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林海边缘它们的叫声有些似孩提,半低音,比狗的嗓音脆一些,音域小一点,但是更显狡诈和阴翳。

一条狐狸,两条,七条

几乎是数秒之后,林地边缘就已经探头出来了上百只红毛大狐狸。远处仍旧草木摇动,还有源源不断的狐狸赶来。

如果说,鼠群的暗黑色给人一种肮脏、腥臭和压抑之感,那这些漂亮的红狐狸,就是一刀靓丽的风景线了

黑雾之下,一只只狐狸毛色金黄,毛一顺儿朝下,像是丝滑的绸子一般,又像是一团团跳动的火苗。所有的狐狸脸上,一对绿莹莹的眼睛咕碌碌直转,俏皮中带着一股子狡猾的气质。

几十年来,这万计的鼠和千计的狐狸一直都在缠斗,群鼠猎狐的不在少数,更多的时候是狐噬老鼠。不过,这些冲突,都是小小的局部冲突,像今天这样,两侧陈兵列阵的景象还是第一回。

“嚯,这阵势,倒是让大活人显得描写了”岳敖左看右看,不由得感慨道。

王旭辉道“狐族单兵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毕竟四灵兽的身份在,修为高出一节。比较棘手的是这几只老鼠精,一会动手的时候,先杀这几个长老。”

“明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楚天南于腰间一抽,一把鱼肠软剑便拔了出来,断喝道“过去有言,入伙必先递上投名状,虽然罗先生不是匪众头领,但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诸位已经都漏过一手了,今天这独眼鼠就交给我吧”

没一会,西鼠东狐集结完毕。

大战在即,好像连风也开始凑起了热闹。

呜呜丫丫的风越吹越响,狐毛在风中飘曳,越发像是成团的火苗。

从天性上,其实狐是鼠的天敌,所以,面临上千狐众,鼠族的气势略显有些低沉倒是狐族,一个个像是挑衅一般张口轻嘶,千声万声,顷刻合成一个声音。那就是磨牙吮血的声音

终于,狐群中走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黄九龄到了

老东西面露凶光,嘴角却挂着笑容,从容的扬起了手,轻轻一摆。

就像是令旗抛出,瞬间,千百赤狐像是一条条利箭一般弹射了出来这种感觉,好像是一潭赤色的湖水突然开闸,一刹那倾泻下来,气势逼人。当时鼠族就有些凌乱,特别是那些没有修为的炮灰鼠,吱哇烂叫,完全是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

倒是那几只鼠精长老,还有些临危不乱的气势,独眼鼠学着黄九龄的的样子,也摆了摆手,大喊一声“鼠王有令,全族出击,荡尽狐族,视死如归,如今昆仑狐重伤,没人能奈何咱们,给我冲,后退者,老夫碾它为肉泥”

喊完,几只鼠精带头冲杀,鼠群一时也亢奋异常,对冲而去

坡地两端,灰潮和赤潮很快便碰撞在一起。

这是你死我活的较量,也是族群胜败存亡的较量,一碰到一起,那就是侵血厮杀

狐群在黄九龄的带领下,发出一声口令长嘶,所有赤狐肩并肩,肚靠肚,紧紧挨在一起,密不透风,不给鼠群以机会。上百只狐狸不约而同的开爪、撕咬、猛踢。鼠群猝不及防,一时间失掉了数量优势,第一波冲锋,就有上前老鼠死于非难,一时间,死鼠集群,满地鼠血。

独眼鼠气得牙齿咬得嘎巴巴直响,一个妖影闪动,落在了狐群侧面的冲锋队伍前,一抬手便将一只带头的公狐拎在了手里,咔嚓一声活活掐死了小头领暴毙,瞬间狐群的队伍出现了凌乱和破绽。鼠群趁势反击,靠着数量挤进了狐群内部,用以五对一,十对一,乃是三十对一的数量开始对狐群进行分割。

狐群开始有狐狸倒地,被咬破侧肋侧胸,脖子断裂,鲜血喷溅,皮肉横飞。

一些小狐发出凄厉的长嘶,刚才的集合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鼠群一拥而上,趁势发动一浪又一浪的攻击波,大tu shā的血腥使疯狂鼠群异常亢奋残忍。

黄九龄和两个狐后近侍冲锋在前,狐族同样不甘示弱。

鼠毛横飞,鼠肉成泥,当然,也有不少的狐狸瘸了腿、残了耳朵、橙黄的皮毛被血染得鲜红,凄厉的叫声鬼哭狼嚎。

这种消耗战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王旭辉、岳敖、楚天南三人看的头皮发麻,肌肉下示意的被刺激的有一种痉挛的感觉

“干”王旭辉喊了一声,三个人也冲了进去。

说实话,没法落脚。鞋下要么是血,要么是尸,稍一不留意,老鼠便爬上了大小腿,咔嚓就是一口因为混账在一起,诸如玄石、盘玉之法都用不上,所以,除了厮杀,别无他法

楚天南一直在盯着那大长老,这只老鼠精异常凶残,它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手段,手脚牙齿并用,嘴里身上全是鲜活血肉,其越杀越疯狂残暴,甚至一出手就是几只狐狸,而且杀一只舔一口狐狸的血,眼睛红的像是赤灯

“老杂碎,休要嚣张”楚天张一脚踢飞面前的一只硕鼠,马踏飞燕一般跨到了鼠精跟前

老鼠精一怔,脱口道“何方小道,也敢出战”

楚天南冷声喝道“正一宗庭,龙虎中卫,我乃龙虎山张天师地三十七代传人。老杂毛,你的寿数到了”

楚天南话音刚落,手在后背上一摸,呼的一声响,软剑裹着一道红光便朝大长老劈头砍来

这剑身的那一道红光,血色般绚烂,还未近身,便有一股死寂的味道迎面而来

鼠精长老暗自吃惊,急忙闪避,饶是它速度极快,但是楚天南剑锋到底那红光仍旧是擦过了它的爪子,嚓的一声,一根鼠指便被割掉了。

此件叫做七星剑,乃是张天师斩邪雌雄剑的子剑。据说当年铸剑之时,于斩邪雌雄剑上各取一块玄铁,锤炼成蝉翼薄厚方成,是道家最有名的腰缠剑

“死老道,看我取你性命”大长老神情狰狞,一摊手,身旁起了一层氤氲的白森森的死气,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团死气呼的一下朝楚天南扑了过来,其所行之处,无论是狐狸还是老鼠,竟然瞬间吐血暴毙。

楚天南吃了一惊,这杂碎为了杀自己,竟然连混杂交战的鼠群都不顾了

王旭辉在一旁高声叫道“小楚,小心那气,那是血狂鼠气,剧毒巨邪,沾之必死”

楚天南听了心头一惊,不敢耽搁,赶紧后退。可是这团死气就是缠着他不放,而且速度惊人。楚天南到哪里,身边不管是狐鼠都随之暴毙。

这场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血液散发着腥臭的气息,一具具鼠尸和狐尸伤口处冒着热气,伤口下又滴成了一条一条的血冰。

“哈哈,小道士,你和我斗,你配吗先和我的血狂鼠气斗吧”鼠长老呲牙大笑。

关键时刻,停歇了好一会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忽然感觉东侧一阵飓风袭来,呼的一下,将死气抛上了天际

楚天南面色冷峻,将手中三尺长,三寸宽,两面有刃,末端尖锐软剑弯成弧度,像是螺旋刀一般飞了出去,那独眼鼠精看着飞离自己很远的软剑桀桀大笑,可是,嘲笑之声还没结束,这怪异的剑身突然一个盘旋,从后面chā jin了独眼鼠的后心

第九百五十章 鼠王(感谢Yz_li的解封)

楚天南一招之下,立现输赢。

岳敖和王旭辉在远处看的是真真切切,马上是拍手叫好,大声欢呼。

大到战场,小到私斗,有句话叫做杀人简单,振奋士气难。

楚天南这一剑下去,还就真起到了振奋士气的作用,一时间,整个狐族杀气澎湃,呼声震天。

至于鼠族,尤其是那几个所谓的长老鼠精,一时都惊住了,谁也没想到,这小道士竟然如此高的本事。要知道,这独眼鼠乃是鼠族一鼠之下,万鼠之上的存在,修为了得,可是却这么轻松就被秒了……

实际上,唯有楚天南自己心中明白,虽然自己手持七星剑不落下风,但是刚才相争,自己想要快速取胜也不容易。这个地老鼠修为了得,若是没有百十余回合,恐怕难分胜负。之所以自己能突袭得手,主要原因是刚才那股大风,替自己赶走了那团血狂鼠气。

楚天南转身四看,他想知道出手帮助自己的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候,一道狼烟从地表之下极速奔袭而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龙虎山小道,敢杀我辈,找死!”

这鬼东西来的太快,好像一道地下电光,楚天南一时看的有些发怔!

“老楚,快跑啊!”岳敖看在眼里,急的慌不择发,此时只能故技重施,将手里的黑玄石抛了过去!

砰的一声,玄石女在楚天南身前砸入地中,替楚天南接了来者一招。

玄石为灵修之物,当初收她废了罗卜和岳敖好大的力气,由此可见其修为并不低。而地下的正是凤凰山鼠族之王,这一妖一灵气力相撞,瞬间爆出一团火光,烟尘四起,鼠族、狐族全都被笼罩在了其中!

玄石女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圆形,弹射起来落在了岳敖手中。

王旭辉和岳敖都愣住了,这鼠王到底是什么修为啊,竟然能轻松将玄石如此厚重的气力给抵消了!

“哈哈哈,过瘾,人来杀人,灵来退灵,谁能奈我何?这凤凰山,这狐黄白柳灰妖道,这世间的所有妖族,谁能奈我何?”烟雾逐渐消散,沙哑的笑声响彻整个草甸坡。

几个人慢慢看清楚了,烟雾正中心站着一个身高不过五尺的矮个子。面色发黑,瘦脸佝足,借用西游记中的描述,十分相似,那是:鼻准低矮如秃菱,天庭狭窄若猴仪。眼光闪灼圆还暴,牙齿钢锋尖又齐。短发蓬松飘火焰,长须潇洒挺金锥,实在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这厮一现身便开始大开杀戒,在狐族中来回穿梭,劈掌连环之下,已经有数十只狐狸死于非难。更为惊惧的是,这鬼东西每杀一只狐狸,都会咬断其喉管吸食一番,不仅仅吸血吮髓,还将死狐的魂魄乃至大小丹元一边吸食掉!

其吸食之后,目光之中,凶狠恶毒的寒意更甚!手段也越发凶悍残忍,死去的狐狸尸堆积在一起,甚为吓人!

楚天南硬着头皮挑剑而上,王旭辉和岳敖也从两侧聚拢而来。

三人都知道,这是个角色,不可能轻易拿下,所以准备群起而攻之。就在这时,这鼠王忽然一阵掌风,将楚天南掀翻出去,直奔另一侧厮斗的魅雪去了!

“小狐媚子,早就听说白狐妖媚,你倒是魅惑我一下试试?让老夫尝尝你这漂亮白狐的血液什么味道。”

鼠王所行之处,自带妖风,无坚不摧,无论是鼠族还是狐族,纷纷被掀翻出去。

千钧一发,电光火石之间,一袭红衣忽然从天而降,恍若天外飞仙一般。

众人惊愕之际,昆仑狐到了!

昆仑狐一摆手,几个百斤重的大石便朝鼠王砸了过去。

鼠王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下了一跳,骤然运气,啪啪啪几声闷响,将那石头靠着气力掀翻到几十米之外去了!

“你……怎么会是你?”

昆仑狐冷笑了一声,并没搭腔,而是一转身,温和地伸出手,安抚了一下魅雪的前额,关切道:“丫头,被丑八怪吓到了吧!”

魅雪确实惊出一声冷汗,但是小狐狸多聪明呢,此刻自然不能认怂,而是要顺着狐后的语气找一找场子,便乖巧地朝昆仑狐鞠躬道:“狐后严重了,吓到倒是不至于,不过被丑八怪恶心倒是真的。实在不能想象,怎么会有这样一幅残次品的面容。”

昆仑狐嘴角一笑,颇为满意道:“你这丫头,想想也知道,吃残羹剩饭、钻坟墓下水道的东西,能长成什么样?恶心也要忍住了,万一你吐了,它们可是会忍不住过来疯抢吃掉的!”

王旭辉三人在一旁听得有点恶心,但是却也为这一主一仆的默契一笑。

“昆仑狐你这个手下败将,身受重伤还敢现身托大,不要命了?”鼠王口上嚣张,其实溜溜的眼珠子一直在昆仑狐身上打量着。它在判断着昆仑狐伤势的恢复情况。

昆仑狐自然知道鼠王的意图,浅浅笑着,款款拖沓着那一袭大红丝裙缓步走来,其面似芙蓉,眉如柳,那对狐狸眼比桃花还要媚上三分,好像蒙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老耗子,我有个两个消息告诉你,其中一个是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鼠王看不出昆仑狐的经脉情况,只好硬着头皮道:“知道骚狐狸狡猾,你又想打什么主意?呵呵,我告诉你,我能打伤你一次,我就有信心杀了你。我还真就不怕了,你说吧,我到要听听你能告诉我什么消息。”

昆仑狐笑道:“这个坏消息是……叕子已经死了!”

“不可能!”鼠王心里咯噔一声,怒声咆哮道。

昆仑狐摇摇头,对鼠王一副不可救药的表情道:“我只是告诉你而已,至于信不信由你。另外一个……是更坏的消息,月亮庙已经被捣毁了,你们的伎俩全部报废了!”

鼠王呼吸剧烈,尽量克制住自己慌乱的情绪,抬头看了看天。

“别看了,那三只海东青早就跑掉了,玄冥他不敢现身,还不明白吗?你们都成了没用的炮灰了!”

“混账,我不信!老妖狐,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了,老子这就取了你的性命,杀了你,这阳间妖界从此只有我,再没狐族!”鼠王歇斯底里怒吼着,已经化作一道妖风,犹如草原风暴一般,朝着昆仑狐劈了过去!

第九百五十一章 大品天妖诀(谢谢大家)

昆仑狐纤腰微步,皓腕于头上拔下斜插额碧玉龙凤钗,漫不经心朝着飞来的风暴一甩,那凤钗里不知道一下子飞出来了多少根纤细如发的飞针。

这飞针虽小,但是韧劲千钧,根本不被那风暴所摇动,直奔这风旋中间去了!

鼠王没有办法,只好赶紧收了妖气,狼狈遁入了地中,待到那密密麻麻的飞针闪了过去,才像个土拨鼠一般,从土中翻腾出来!

“你……你这妖妇,净使这些卑鄙的手段!”鼠王自知身后万千鼠辈看着呢,尽管自己刚才很狼狈,但是暴怒的气势不减一分。

昆仑狐香娇玉嫩秀靥如花,葱根玉指捏着那发钗又插回了头上,淡淡道:“老贼鼠,打可以,在这之前,我问你,你可知道玉珠论道?”

鼠王哼笑一声道:“这有何不知?但凡是个妖族,有谁不知道玉珠论道?传闻大禹治水之后,天下太平,妖界也可以从新安心修法。后来,群妖各族于玉珠相会,辩论百家之长,切磋术法,最后按资排辈,搞了一个虚的不能再虚的联盟。你不说我还不气,正是在这次所谓的论道,让我鼠族没能位列上品之列,竟然在地散仙中还拍在了胡黄白柳之后。凭什么?要论算术,鼠族称第一谁敢称第二?要按族众数量,鼠族同样位列前茅。”

“呵呵,看来你还真知道玉珠论道。”昆仑狐蔑视一笑道:“既然知道,那你就该明白,以你之力,斗不过我。我劝你,带着族众反出凤凰山散去,各找修行地,我可饶你一命!”

“笑话!”鼠王哈哈一阵大笑道:“昆仑狐,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先不说你已经受伤,现在山中百妖,谁能与我一战?就说那玉珠论道,也不过是个传说而已。谁能证明你狐族就高人一头?我实话告诉你,人说胆小如鼠,今天我就胆大一回,不杀光凤凰山狐狸,决不罢休。”

“老贼鼠,你到底是眼界低了点名!谁告诉你玉珠论道是传说了?这玉珠峰就在我昆仑山界,至今玉珠洞里还有当年妖族数众的盟词,你可以去看看,你鼠族位子如何还不清楚吗?”

“切,那又如何?一朝天下一朝风。皇帝轮流做,什么麒麟为百兽之长?什么四圣、四灵?是该换换风水了,老子就替鼠族做这个主了,我们才是妖道之尊。你,不配朝我吆五喝六。”

昆仑狐不屑一顾道:“哎,看来好心被你当成了路肝肺,我呀,就是先给你条活路。事到如今,我最后再问你一句,妖修的顶级是什么?”

“那自然是大品天妖。仙界有大品天仙,冥界有大品天煞,所以,妖界最厉害的人就是大品天妖。嘿嘿,不瞒你说,你鼠爷爷我的目标,就是将来修到大品天妖的级别,号令天下妖族,问鼎修为制高点!”

“你啊,还是别做白日梦了!”昆仑狐冷冷道:“现在,我告诉你,鼠族的气脉过于偏斜,气量狭小,再加上你们重繁殖,精力频泄,不能养气,这是你们先天的弱点,你们的气力循环注定了你们根本到不了大品天妖的级别。不要说天妖了,甚至可以说,连妖圣的级别都倒不了。你啊,修为到家了,再没精进的余地了!这不是我说的,这是玉珠论道说的,这注定了你们下九流的地位。”

“你……你……你气死我了,辱我可以,贬低我鼠族,实不可饶!我今天就让知道,鼠族至高修为的厉害!”

鼠王吼了一声,一道火猛然便从口中喷将出来!

传言凡间第一只老鼠是天界看管灯油的侍奴,下界为鼠。所以,这老鼠精是真的急了,丝毫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一张口就是六丁神火。

说到火,除了凡间烟火之外,另外还有六种修为火。

从前到后依次为:太阳真火、涅槃之火、红莲业火、六丁神火、南明离火、三昧真火。

六丁神火和三昧真火相依相生,但是,前者柔韧,万物可杀,后者暴虐,却不能杀戮凡人。

传言太上老君曾与观音菩萨打赌,将观音菩萨象征水界无穷的杨柳枝放在八卦炉中,比较一番,最后炙得焦干杨柳枝的正是六丁神火。而九齿钉耙、紫金铃等兵器法宝都是六丁神火淬炼而成,由此可见其威力。

岳敖养玉,盘养玄石,一眼就认出了这六丁神火,眼看这火焰离昆仑狐非常之近,一个不提防,就要死在当场,赶紧高呼一声!

不可,没想到,昆仑狐没有闪躲,只是一笑道:“好火,若是我成了云城市长,一定保举你做锅炉房房长!”

但见这母狐狸深吸一口气,竟然将那火焰吞进了自己的口中!

“难道你不知道吗?昆仑赤狐一修风,二修雪,三也修火,你这点火,刚刚够暖我喉咙的!”

说话间,昆仑狐朱唇轻启,朝外一吐,那烈焰反倒朝着鼠王裹卷了过去!

鼠王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得意的本事,在昆仑狐眼中不过是牛毛雨,顿时大惊失色,慌忙飞身而起,堪堪躲过,好生狼狈!

“太可惜了,我高估你了,你果然连入圣的界别还没到!”昆仑又是一阵鄙夷。

“你没受伤?你是装的?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对鼠族下手?”鼠王怒问道。

昆仑狐淡淡一笑道:“才明白过来?我不装,玄冥怎么会动手下地宫?还有,如果几十年前我就把你灭了,玄冥还会放心我在凤凰山吗?有你这个假敌手在,我才高枕无忧啊!”

“你……你当真入圣了?”鼠王眼看周围自己的族众已经死伤殆尽,小众溃散奔着山外逃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丝颤抖。

“入圣算什么?”昆仑狐眼里透着一股子骄傲道:“我夫君的修为那才是大品天妖,而我,也即将进入天妖境界。还打吗?再打我可就不手下留情了,我会杀了你!”

黄九龄哈哈大笑,魅雪、吟梦嗤鼻淡笑,王旭辉三人也摇头讥笑。

本来一招落败,就够丢人了,此刻昆仑狐又目中无人,还有众人环绕嘲笑,鼠王自知叕子肯定是大势已去了,就做了最后的打算!

“杀!”

一声狂吼,鼠王开口吐出内丹祭在空中,用自己平生之修为,和昆仑狐殊死一搏!要说这气势也确实震撼,鼠王内丹散发出暴戾至极的冲天杀气,散出道道电光火环将昆仑狐笼罩其中!

“既然如此,你不想活,可惜了,我就用大品天妖诀收了你吧!”

昆仑狐竟然还是连躲都没有躲,朝天做了一个妖族的手印,运气通天之感,口中默默念了一声咒诀!

便看云际中火光、硝烟、雾气弥天而来,咔嚓一声,雷电闪烁,云彩幻化成了一个足足有半山高的虚幻天妖。

这云彩凝结的天妖抬起一只大脚,就像是一座小山轰轰隆隆砸下来一般,惊得王旭辉、岳敖和楚南天差点撒丫子就跑。可是,这一个脚掌足有百米那么大,噗的一声就已经下来了,跑都来不及了……

三人只觉得好像飘悠悠颤抖了一下,踉跄站住,发现彼此并没受伤,此刻已经云消雾散,唯有那鼠王已经被踩成了一滩肉泥……

第九百五十二章 找到了(感谢老R的解封)

岳敖摇了摇头,难以置信道“老王,刚才那天妖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路大神?”

“就是,就是!”楚天南也惊惶道“恐怕,就算是罗先生,也未必有这个神通,能召唤出这么一位来。”

王旭辉虽然修为未必赶得上其他几个人,但是他年岁在那摆着呢,而且当初也曾在悬壶老人身边耳濡目染,所以见识还是有的!

“哪来的什么天妖啊!古语云乾坤之初,混沌玄黄,得三清之力,集大成妖者,大品天妖也。也就是说,当妖修到了顶级之后,就可以称呼为大品。天妖,不过是顶级妖修的名称而已。”

岳敖看着天上散去的黑云道“可是,刚才分明有一个身高数十米,像个小山一样的巨人啊,难道你们没看见吗?再说了,那鼠王的尸体还在眼前呢,那可是肉泥啊!不正是那个巨人踩的吗?”

“非也!”王旭辉一摆手道“任何修为,本质上都是气的应用。大品天妖也是如此,说来说去,昆仑狐其实是调动天地之气,灭了这鼠精。咱们所看见的那个巨人,其实只是天地之气幻化出来的表现而已,根本不存在,真正杀了鼠王的正是昆仑狐。”

楚天南看了一眼站在大风中红衣狐女朝王旭辉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已经入圣了,而且已经是天妖了?否则,何以能用大品天妖诀啊!”

王旭辉摇摇头道“入圣应该不假,但是,离天妖应该还有一步距离。从她的气场判断,她修行时间应该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能朝天妖一级渡劫。另外,卜爷四法同修,虽然妖修未必能敌她,但是总体实力现在应该不在其下,毕竟五行心法和冥凰、煤鬼之间的转化几乎无解,这一点是其它单修入圣者都比不了的。不是我吹捧,现在的卜爷,阴阳两界,阳冥灵妖四法,像他这种天才,不超过三十个!”

岳敖啧啧舌头道“嗨,三十个啊!听你刚才这话茬,我还以为怎么也得前三呢!”

“前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王旭辉朝二人解释道“这么和你们说罢,大唐时期有名将程知节,性情鲁莽,虽然颇有战功,但是战术单一,武功更是只有三板斧。可是他最后却官封卢国公,成了大唐少有的封公名臣。后来出了许多比他能打的将军,战功赫赫,可都没有做到这这个爵位。为什么?因为他是开国大将啊,是和太宗一路厮杀出来的战将,所以,他的荣光,那是同朝天赐的荣光。”

岳敖听得迷迷瞪瞪,但是楚天南明白了,不禁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前三十的人中,很多本事其实并非一流,但是他们是两界的创世神,是酆都大帝归元前封禅的职务和爵位,所以,他们带着天封的光环。要是真比实力,未必能敌得过罗先生。”

“哎,总算是有个明白人!”王旭辉点点头道。

岳敖傻乎乎问道“合着阶级是固定的,咱们这些底层修道的,要想也带上天封的光环,是没可能了?呀呀呸的,这也太不公平了!”

王旭辉怪异一笑,低声道“这也不是不可能,有句话叫做什么着?王侯宁有种乎?唐朝的公侯,宋朝可不认。”

楚天南和岳敖相视一眼,三人便都噤默不语。

两人自然明白王旭辉说的什么意思,就像凡间的改朝换代,哪一朝的开国功勋不是颠覆了旧日的王朝踏着血得来的?可是,这种话,对于一个修道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何况,两人的修为只能算是阳间出类拔萃,但是在四修浩浩修行者中,那就只能算是一般了。真要是zào fǎn,也轮不到他们两啊!

这话,只是玩笑罢了!

再看眼前的战局,那鼠王一死,几个长老鼠精无心再战,没一会也被几个人诛杀殆尽,一时间杀气腾腾的上万鼠族兵败山倒,狼狈溃散而去。

老狐狸黄九龄带着狐族千众继续追杀,一路朝西,整个凤凰山西缘,到处都是鼠血鼠尸,一路杀出去了十多里。三万鼠族,基本无存。许多溃散老鼠钻地三尺,都被狐群挖了出来,生生咬死。

随着鼠族的覆灭,凤凰山上黑压压的妖雾开始散去。

一直像是走在迷宫里的罗卜、陆凌风等人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

罗卜仰头看了看天,不禁欣喜道“昆仑狐和王旭辉他们应该事成了。”

刘大进唉声叹气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和楚天南换一换,这回好,出彩的事我是一件没赶上。”

王富华安慰道“老刘,有道是‘重刀用于国事’,着什么急啊,又不是废了修为,不就是多休息几天的事嘛!”

“你懂什么?”刘大进哼声道“这数得着的敌人都杀的差不多了,下来就是入地宫,哪还有什么用得着出手的事?”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陆凌风忽然一摆手道“等一下,附近风声有异,水汽微潮,溪流噗噗作响,这是下面有暗流的表现,这附近应该有洞。”

一听这话,罗卜顿时兴奋起来。

“那还等什么?咱们分开找呗!”刘大进急吼吼道。

陆凌风摇头道“不成,我这观山望水之法,一看就是周围三五里,这么大的面积慢慢找太费事了!而且,地宫气孔是可以移动的,上次你们决战的时候,已经捣毁了一个气孔,这次咱们要是不能发现后就用禁锢咒将其困住,还会消失,到时候再找就又难找了!”

说完,陆凌风扯了一根随风摇动的狗尾巴草,蹲在溪水边,一边蘸水,数着水滴,一边掐算着,口中好像还念着什么算术口诀,总之,掐了又掐,最后朝着西北方向走了过去。

三个人紧随其后,这一路几乎是快速狂奔,树枝在脸上划了好几条子,罗卜浑然不觉。

“有了!”陆凌风突然站住身,按下了小拇指最后一根骨节。

四个人朝前一看,只见四棵巨大的古松下,正有一口白雾蒸腾的气孔。

“牛逼!”

“终于找到了!”

几个人兴奋极了……

可是,正当四个人分散成四个方向围拢聚了过去的时候,忽然头上传来了一声尖厉的鹰啁……

第九百五十三章 用人不疑(谢谢少年和牛牛、旧人、太阳)

听见这动静,罗卜就恨得牙根直痒痒,不用说,肯定是那几只海东青又出没了!

海东青,满语叫做“雄库鲁”,意为世界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有“万鹰之神”之称。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山海经》记载,海东青是肃慎大荒之中的九凤后裔,上通神界,下同阴冥,尤其是纯黑为极品,称为神鸟。在五玄术中,海东青还是五行修火的一种神兽,其得道后,浑身燃烧着巨大的光火,可以永不停歇的飞翔,而且,据说海东青还会发出笑声,当他朝谁笑的时候,谁就能益寿延年!

不要小瞧这种鸟,正是因为这个传说,曾经导致一个帝国的灭亡。

听起来似乎有点天方夜谭,但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辽国建立前,女真人与契丹人十分和睦。可是,自从契丹人建立辽国后,便开始对女真人进行盘剥,辽统治者每年都向女真人索取贡品,其中就包括黑白海东青一对。契丹皇帝要用这些海东青给自己带来祥瑞!

要知道,年复一年,不可能有那么多纯黑白色的海东青,女真人几乎抓尽了境内的海东青进贡给辽国,却仍然不能满足贪婪的辽国统治者。后来,忍无可忍的女真首领完颜阿骨打率领军队向辽国发起进攻,所打的旗帜就是一只纯黑色背着罗刹鬼头的海东青图案。没用几年,张狂一时的辽便被金灭了!

果然,鹰啁过罢,黑光一掠,罗卜几个人便看见一只大鸟划过一道弧线袭来。

这畜生翅膀乌黑发光,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巨大的影子迅速掠过刀锋似的崖背、绿茫茫的树海一眨眼已经到了跟前!

“小小羽贼,简直是找死!”罗卜气急,将对玄冥的恨意一股脑通过术法打了出去。

这土行心法在罗卜手里已经炉火纯青,眨眼间,周围大小乱石如子弹卷了过去!

啪的一声,一块纷飞大石击打了个正着,这畜生咻的一声悲鸣便泣血落了地。

可是,让罗卜始料不及的是,就这个间隙,地宫气孔像是水蒸气一样,就在眼前凭空蒸发了!

费尽心思,忍辱负重,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气孔,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罗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不住来有多失望。

这海东青袭来,一不是为了伤人,二不是为了监察,而是捣乱来了。罗卜这一招出去,惊扰了太岁,地宫气孔没了!

“王八蛋,龌龊,卑鄙!”刘大进见罗卜失了神一样蹲在了地上,顿时有些难受,也有些愤怒,仰天大骂道“玄冥牛鼻子,你这个吃屎不带刷牙、喝尿不带放茶的杂碎,有本事你出来,和爷们真刀真qiāng干一架,躲在角落里像个阴暗的屎壳郎一样是在恶心,妈拉个巴子的,我向大日如来祈愿,你不得好死,怎么不个不得好死?先烂手、烂脚、烂嘴、烂屁股,在全身溃烂,最后化脓成水,喂蛆……”

说着,走上前,使劲跺脚踩着那只海东青,恨不得踩成肉泥。

可是,踩了两脚之后,那海东青呼的一下,化为乌有消失了,以至于刘大进连愤怒都没处发泄了!

“啐,这叫什么事啊!”王富华也有些失望,一屁股坐在了大石头上。

这就叫做“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相当于什么呢?你用洪荒之力,忍怒负重,背负着死肥宅男、颈椎瘫痪、衣食不定的压力,终于写了一本旷世,一把梭发了出去,‘赚了会所嫩模,亏了工地干活’。正当编辑反应不错,读者觉得还凑合,你已经办好了会所卡,留了嫩模电话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你的书有抄袭,你的书涉黄,你的书反动,然后你‘书被下了架,人被局子挂,封名封号封卡’……

“这回我也没办法了,理论上说,重新观山望水,沿着蛛丝马迹一点点找,还有机会,可是,这凤凰山太大。符合气孔风水的地方太多,不是一两日、十天半月就能找到的!”陆凌风有些地问道“怎么办?还要继续吗?”

“必须继续,哪怕就剩一枚筹码,我也坚信咱们能翻盘!”罗卜深吸一口气,赫然站起来道“我就不信了,老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天,到了最后关头搞砸了?天不助我,我自助,郁先生,你说呢?”

罗卜看着举着狗尾巴草棍喃喃自语的郁问道。

郁没看罗卜,目光发直地看着草棍咿咿呀呀唱道“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咿呀……”

罗卜哼笑一声。

这正常的人,怎么装疯,也终究不是疯子,这出霸王别姬唱的颇有味道,像是朝那个离开人世十五年的美男子致敬一般!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罗卜喃喃笑着,站起身道“今晚就在这安营寨扎,等王旭辉昆仑狐他们到了,发动所有人狐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这区区一个气孔!”

几个人找了一处避风之地,点了一堆篝火,默默地喝着酒。

本来辛苦中也有甘甜的一天,就因为最后这一下子,成了悲剧结尾,大家兴致都不高。

“鬼医哥哥,有人来了!”小姝坐在树上荡来荡去,突然一开口。

罗卜冥神静听,大约西南二百米处,果然传来了四个人的脚步声。

罗卜皱了皱眉,一个眼神,小姝意会,便飞魂闪了过去!

不多时,小姝连续几个飞云纵回来了,大声道“鬼医哥哥,不是敌人,是你的朋友,郑铘和周仕权到了!”

“那也才两个人啊?另外的人呢?”刘大进问道。

正说着,郑铘和周仕权已经走出了林子。

“嘿,果然是你们,看见火光我们就过来了!”郑铘老远便大大咧咧喊着。

周仕权也拱了拱手道“罗先生,按照约定,我们来的不晚吧?对了,路上碰见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我和老郑废了老大力气,几乎平手,多亏他们有个女的,最后我们才占优,把人带了回来。这两人术法高强,不承认自己是坏人,点名说要见你。”

说着,一闪身,后面跟着两个人。

罗卜当时谁呢,原来是叶殇和巩雅文。

“嘿,你们俩可不守规矩啊,不是让你们离开燕山了吗?怎么还又找麻烦来了?”刘大进一看二人就火了,正没处撒气呢,摩拳擦掌就奔了过去!

“罗兄,放心,我们这次真的没有别的企图!”叶殇朝刘大进摆手示意不要动手,然后朝我道“我们其实已经回到江南了,后来听江湖消息,说你要下地宫,所以就急忙忙赶回来了。说实话,在雾灵峡,为了报仇,我们二人不守规矩,不守约定,我心里一直愧疚。你大人大量放过了我们,我心里总觉得能为你做点什么事!叶某是个酒徒,修为一般,但是木星虫是我族之物,我用起来得心应手,说不准能帮你!”

罗卜还没开口,刘大进便哼道“有木星虫还用你们?这不是木星虫入水了嘛!再说了,你们可是一而再,再而三言而无信,谁要是信你们那才是蠢货呢!”

叶殇一听,脱口道“木星虫入水?哪条水?这条溪流吗?”

罗卜点点头道“莫非叶兄有什么方法还能将木星虫找回来?”

叶殇点点头一笑道“罗先生说的没错,此物是我族之物,别人都不知道它的特性,我试试看吧!”

叶殇奔了河边,王富华附耳低声道“这兄弟倒是义气,不过他那小媳妇可是个茬子,不会再起什么幺蛾子吧!”

王富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罗卜看了看巩雅文,从见面,这姑娘一直低着头,有些羞愧之色,好像很怕和罗卜对视一般!

按理来说,此事和他们无关,他们大仇得报远遁江南,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可是如此千里迢迢来了,要么就是有个大阴谋,有么就是一腔热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罗卜决定相信叶殇一次。毕竟,能找到木星虫,这是其他人谁都做不到了,权当一试……

第九百五十四章 成行在即(感谢谊久天长大佬解封)

“罗卜,有道是,人戒不了大烟,狗改不了吃屎,这种言而无信的人,还是提防着一点为好。”刘大进也小声嘀咕道。

话是没错,但是,眼下的情况已经是最坏了,还能再坏吗

何况其实戒了大烟的人大有人在,有肉吃,有几条狗愿意吃屎

巩雅文心计颇深,这我是知道的,但是叶殇还算坦荡,我就在信他一次,反正木星虫本来就消失了,只把死马当活马医吧

“叶兄,那就劳烦了”我郑重其事说道。

“没说的,应该的,也是欠你的。”叶殇点点头,走到了河边。

小姝看了我一眼,慢悠悠走到了后面,我知道小丫头这是动了心思,替我看着巩雅文去了。

其实大可不必。

以前我放过巩雅文,那是因为她有仇在身,和我经历类似,我愿意原谅她。

可是,如今在这个关节上,如果她在肆意任性,我一定会杀了她。以我的修为,她逃脱不掉。

叶殇掏出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叶殇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作风很老派,酒不离手,而且留了一袭长发,配着宽大的道服,颇有些古代侠客的影子。

他喝了最后一口酒,抬头朝东南夜空远眺。

就在弯月相隔一个山头的地方,有一颗耀眼的星星。这颗星是日月金三体之外,肉眼所见最亮的星星。没错,这就是岁星,也就是木星。

叶殇看着岁星的方位,等到风停,忽然一张口,喷出了一口子白色的酒雾。酒雾簌簌从天而降,这时候我们发现,这水雾降落的方向竟然是有规律的,在空中不断地旋转,旋转,最后像是设定好的一般,落在了溪水一片苇子草下面

众人不禁暗暗称奇,但是,谁也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殇径直走到那芦苇旁,将芦苇和杂草全部拔出,然后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点点风干的东西,黑黄色,像是烤红薯干。

“这是什么好像是胶皮”刘大进问道。

我看了两眼,此物应该是太岁干品,属于难得的一种中药。世间的太岁分很多种,赤者如珊瑚,白者如截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这个顺序,也是太岁稀少程度的排名。叶殇手里的这块,就是黄太岁,也叫金太岁,属于最常见的一种,但是价值也在一薄片上万元以上

我明白了,他是用太岁准备吊出木星虫。

叶殇将太岁干品捆在自己的中指上,缓缓放在水中,另一手轻轻拨弄着溪水,便开始默默等待着

我示意众人都不要言语,连呼吸都放低一点。

就这么安静地等着,足足等了七八分钟,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刘大进有些狐疑,看了看我,言外之意是,这人能行嘛怎么还没发反应

用人不疑,我相信,叶殇如此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大约十分钟以后,叶殇开始改变了动作,拨弄水的声音越来越小,波纹也越来越短。终于,在一刻钟左右,我们看见溪水逆流而来一片银色的水纹。

水纹上好像无数的鱼鳞片,闪闪烁烁,十分耀眼。

这应该就是木星虫了

我提着一口气,紧紧盯着水面,仍旧不敢放松。

就看见这些亮盈盈的小虫开始大胆聚集了过来,前仆后继,场面十分壮观。

不过,看着这么多的木星虫,最后聚集在一起,却只有小小一团,他们迅速聚拢在叶殇的手指上,围簇起来,不停的旋转,像是一个一个转动的小灯泡。

叶殇缓缓将手举了起来,此刻所有的木星虫吐掉了水分,凝结在了一起,亮色逐渐消失,最后就成了平时所见木星虫的样子

“还真是厉害,术业有专攻,一个人一个法门,你不得不服气”王富华看的直摇头,不由自主感慨道。

叶殇举着木星虫走了过来,朝我一递,客气道“罗兄,交给你了”

我伸了伸手,犹豫了一下道“不如这样,叶兄要是愿意,就随罗某下去一趟。我想,这天下就没有比你更懂木星虫的了吧”

听闻我这话,叶殇有点惊讶,连巩雅文都抬起了头。

“罗兄,你确定还信任我”叶殇问道。

我一笑道“这下地宫未必就是什么好的差事,下去的人,都是九死一生,只要你愿意冒险就行。当然,我也要和在场的各位说一句,有言在先,这太岁视肉我可以分给众人,今天所有人在者有份,但是,附着在太岁中的灵慧,必须送到冥间去,因为这是馗的心愿,也是冥蝮的嘱托,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我必须办到。当然,谁要是有别的企图,现在说出来,我绝不勉强他下去,但是也请他离开。”

说着话,我自然是为了打预防针,尤其是巩雅文,我不得不有所防备。

众人纷纷表态,愿意前往。

有了木星虫,一切就变得简单起来,叶殇亲自持虫寻找气孔,最后翻了三座山谷,在另一个水涧找到了气孔。这次一见到气孔,我马上用六丁六甲阵封住了四方气脉,将气孔给压制住了

没多时,昆仑狐、王旭辉几个人也赶了过来。按照我最初的计划,本来木头和刘大进是一定随我进去的人,因为他们的修为比其他人要高出一阶,宝贝周围,难免有些觊觎邪祟,保不准还有大战。可是,雪灵儿、木头、牛奋、马赛克和伟戈迟迟没有回来,这让我对月亮庙的情况不仅有些担心。至于刘大进,现在运气受到限制,带他先去对他不利。

剩下的人中,最亲近、知根知底且修为较高的就剩下岳敖了,在加上小姝,倒也能成行。

经过一番斟酌,由我带队,岳敖、小姝、王富华、郑铘、周仕权和叶殇一起下去。守住洞口同样重要,由昆仑狐带着狐族镇守,另外王旭辉、刘大进、楚天南、陆凌风也留在上面,王旭辉经验老道,有他在,我放心。刘大进果敢,陆凌风楚天南修为较高,他们可以盯防巩雅文,也可以防止有变,毕竟玄冥一直没有出现。

临行,气宇轩昂的昆仑狐将我叫到了林子里,有话要对我说。

我本以为她是想和我提一提太岁视肉的事,毕竟这是所谓的“长生不老药”,谁能不动心可没想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狐娇娘竟然朝我做了一个无比郑重的揖礼

第九百五十五章 进入地宫

这揖礼有讲究,一般都是下级对上级、晚辈对长辈、卑者对上人的礼节,她朝我这么一拜,我还真有点惊讶

当然,这揖礼不过是一瞬间,她马上就站了起来

“罗卜,我昆仑狐从没向任何人求过什么事,更没有朝任何一个人行过礼,但是你是第一个。不为别的,我知道此行一定是危险重重,但是,我请你一定将他救出来”昆仑狐面色微红,还有点不好意思。也是,做惯了吆五喝六的“女皇”,谁还愿意低三下四求别人

我微微一笑道“如此一说,受你一拜,我还挺幸运呗你刚才那揖礼还是不够标准,应该左手压右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心里得带着一种对神仙的那种崇敬感才行,否则不真诚”

“喂,萝卜头,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要不是那芒光,我用的着你”昆仑狐哪里受人调侃过,此时一听我这话,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我摇头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求人办事,姿态还这么高。你知道我们人类有个故事就三顾茅庐吗还有个故事叫月下追韩信还有个张良张良拾履求人,受人帮助,就得放低姿态。你想想,当初韩信什么都不是,骑着摩托在月下前跑,已经贵为丞相的萧何为了人才,蹬着大二八自行车从后面猛追,脚蹬子都踹飞了才把人追回来,你得有这姿态”

昆仑狐无奈一笑道“罗卜,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说相声的天赋。你艺名不会叫叫罗云卜吧行,不就是放低姿态吗尊敬的罗卜先生,这厢有礼了,请你务必帮忙,小女子将不胜感激。等你成功归来,我还有你关心的消息要告诉你呢”

“什么消息”我顿时来了好奇心。

这回轮到昆仑狐卖关子了,一耸肩道“你刚才说得好啊,求人,就得放低姿态,等你回来,我一定告诉你。”

玩笑归玩笑,我和昆仑狐都知道,此行未必简单。这么多人,只有我能进入芒光,前途未卜。

“放心吧,既然答应你的事,我一定竭尽全力办到,除非除非我回不来。”我拱了拱手。

昆仑狐也有些动容,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罗卜,你放心,这件事如果你办成了,有朝一日,我一定也帮你一件大事,惊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事算是惊天动地虽然昆仑狐说的无比真诚,但是我也只当一笑。

两人说完话,出去的时候,众人已经整理完毕,准备下地宫了

我看了看远处,山外黑蒙蒙一片,仍旧没有木头一行的踪迹,心里不禁有点为老史担心,难道说,月亮庙也没有史刚

但是,形势所逼,已经由不得我在等下去了。

但愿老史他吉人天相,已经逢凶化吉。

叶殇和巩雅文在角落里抱了抱,看得出,巩雅文对此行十分担心。郑铘和周仕权都是冒险的猎魃人,随身携带有硬甲和登山索,两人一马当先,已经先下了气孔叶殇朝巩雅文摆了摆手,紧随其后,巩雅文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冷淡地看了我一眼。

众人先后攀援而下,这气孔的样子有点像是虚幻的管道,附着绳索而下,好像碰到了洞壁,又像是游走在梦境里,十分梦幻。一直下去了二三十米,突然周围的形式发生了变化,开始出现了真是的岩壁。

“好家伙,这么深啊有意思”郑铘第一个下到了平台,不由得感慨道。

等众人都下了缆绳,沿着深层岩道往前走,大约百米之后,突然没路了,脚下又是一出断崖,黑压压的,手电一照,看不见底,两侧如同刀削斧劈,底下彩雾升腾。

苍定远和我说过,李大富的供词了也说过,太岁地宫十分难找,至少下三层峭壁,看来,这是第二层

“地下之处,还没见水,却起了雾气,恐怕下面不会很太平,霉蜃妖气,巨毒之物都喜欢这种环境,何况,这已经是太岁地宫第二重,那些有了一点道行的邪物生在这里,可以得到太岁散发的灵气,所以,大家伙小心点”王富华说着,拿出一个白色纸包,将绳索抹了一遍

我知道他的意思,因为不知道这道绝壁深浅,谨防我们下到中央的时候,有邪物攻击绳索

周仕权捏了捏岩壁上的尘土,用两个指肚轻轻研磨了一会道“山海经记载,百米岩下,生黄蛆,蛆食蝙蝠,生对翼,修十年,食地蜂,生毒尾。其毒剧烈,周无活物,土地山石生盐,此为钦原也”

说着,摊开手,掌心竟然是稀碎的亮晶晶的盐粒儿。这里竟然淅离出了这么多盐粒儿

“什么意思我说傻大个,你说明白点”郑铘拍着胖嘟嘟的肚瓜问道。

我朝周仕权道“周先生是说,这下面生有钦原”

“楚国巫术,讲究言而有物,既然有这怪异的盐粒儿出现在洞里,我只是照实说而已,但是不百分百确定。不如这样,那这次就由我在前面吧”

岳敖低声朝我问道“钦原是什么东西很可怕吗”

“传说中的一种毒物,像鸟又像蜂,喜欢阴暗之处,蠚hē鸟兽则死,蠚木则枯,毒性剧烈,不要说鸟兽了,就连草木,只要被它蜇一下,也得死”我解释道。

“若真有钦原那就麻烦了,此物一出现就不是一只两只,据说它们是群居,十二只一窝。我好歹是药王谷的人,也随之下去,其他人暂时不要动,等我和周先生平安落地,其他人在下来”王富华说道。

我觉得还是有点担心,便也主动随之下了缆绳。由于岩壁过于倾斜,岩山下坠的力量很大,我们三个在绳索上晃晃荡荡。岩壁上裂缝很多,里面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我一直都在盯着这些窟窿,如果有钦原,一定是在这里出没

很幸运,我们三个滑行了二十多米深,到了第二层平台,什么都没发现,周围无比安静,一点生物的气息都没有。

王富华兴奋地朝上晃了晃绳索,以示平安。

上面的人开始手扶绳索,沿着刀劈斧切般的石壁下行,突然,半腰中山隙里噗的一下,喷出一股浓重的白烟,瞬间云雾锁掩,眼界模模糊糊起来。

“不好,快退回去”周仕权趴在地上,耳朵对着地面,好像听见了什么高呼一声

我心里咯噔一声,拉着绳索纵生而上。我翻腾上去回来米的时候,就听白雾里嗡嗡直响,有人惊嚎一声掉了下来

二十米的高度,都是碎岩,落地必死。我想都没想,拉着绳索一个游荡,将落下来的人抓了住,一手撑两人,有些力亏,哗啦一声,从七八米的高度滑了下来

第九百五十六章 钦原(感谢天河城MO兰的守护)

一招手我才有点后悔,这也太重了,不用说,肯定是胖子郑铘

这哥们差不多得有一百七八十斤,再加上我自己的重量,全靠我一个手在绳索上支撑着,这根本做不到,两个人如同滑翔一般快速落了下来

虽然有一点支撑,但是若以这个速度落下去,也得摔个半死。

眼看着要坠落地面,半空中,我赶紧收阳入冥,反手朝着身下打出了一股煞气,气浪升腾,瞬间撑了我和郑铘一下,两人正了正身形,这才安全落地。

郑铘摔了个大屁蹲,拍着胸脯道“吓死胖爷了”

“卜爷,快放开胖子”谁料,刚一着地,王富华便高呼一声,言语里透着激动。

不仅我有点吃惊,郑铘自己也愣了,看着王富华,言外之意是“啥意思放开我干嘛”

迟疑了几秒钟,顺着周仕权的目光我才发现,原来郑铘的后心上,正附着着一只鹌鹑大小的怪物,这怪胎一身彩色羽毛,可是翅膀却是蝙蝠的肉翼,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圆鼓鼓的屁股扎在了郑铘的身上

和先前预料的没错,果然是钦原

我心里暗道一声不妙,钦原剧毒,连松柏这样的参天大树,招惹了它都会被毒死,这郑铘岂不是死定了

“咋了你们看着我干嘛赶紧想办法把上面的蜂巢毁了啊就在半截腰的石缝里呢。”郑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我们三个都大眼瞪小眼瞧着他,一时有些纳闷。

我咽了一口唾沫,小声道“没事,胖子,你做好心理准备”

郑铘一听这话茬,脸都白了,估计也猜出了什么,歪着脖子朝自己后背用力瞧着。可是因为身体原因,加上他胖了点,根本看不见

我示意他不要动,小心翼翼走上前。

那钦原怪胎一看见我想跑,可是屁股上的毒针好像拔不出来了,两个翅膀扑棱着,瞪着一对颇似人的肉泡眼,死死看着我,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这叫声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我不敢多做迟疑,一伸手,用稚川径路凌空一扫,噗的一声,这钦原断成了两截,圆滚的肚皮扑出了一摊黄液。

钦原生命里极强,那断了的上半截身子用力挣扎着还想走。此时周仕权大步跨到,两手就像是变魔术一般,相合二转,蹭的一下就冒出了火苗,瞬间将挣扎的钦原烧成了灰

剩下的半截钦原还嵌在郑铘的身上,我和王富华胆战心惊走到跟前,仔细瞧了瞧,好家伙,那毒针足有一厘米厚,可是却没有伤到郑铘,主要是他身上的衣服也太厚了

“我的乖乖,你这衣服什么皮子,这么厚”王富华用刀尖将毒针剜了出来,感慨道。

死里逃生,郑铘抹了一把冷汗,嘀咕道“兕甲,猎魃家族必穿的衣服,我这件祖传的。要知道,无论哪一种魃,利爪的杀伤力都不小,只有这兕甲能抗住魃的暴击,没想到今天竟然防住了钦原的毒刺,祖宗保佑啊”

兕si,山海经记载奇兽,“兕在舜葬东,湘水南。其状如牛,苍黑,一角。”实际上,就是亚洲犀牛的一种。在过去,犀牛皮被皇族和武将视为至宝,可以用来制作护心甲和头盔,相当于七层牛皮,能抗住远程力道减缓的弩箭。

看到此物,王富华和周仕权都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我心里也暗暗庆幸,这多亏是郑铘,要是换成别人,这一毒针必死无疑。

“鬼医哥哥,你没事吧”小姝一个纵身,从上面飞旋而来。上面的人只听见郑铘坠落的声音,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着急坏了,便让小姝下来看看。

很怪异,这钦原竟然能看得见小姝,小姝一下来,身后马上又跟来了两只钦原。

按理来说,小姝是魂影,莫非这钦原还能通冥不成

两只钦原嗡嗡嗡紧随着小姝,小姝反复喷了几口煞气,非但没能逼退这两只怪东西,反而越跟越紧,好像越来越兴奋

我心中暗自揣测。钦原厌光,喜欢阴暗的地下,难道说它们也是贪恋阴煞之气的怪物否则为什么如此缠着小姝呢

我赶紧手握绳索,重新攀援而上。小姝被追的不厌其烦,只好躲到了我身后,气呼呼无可奈何道“这两个怪鸟好像牛皮糖,黏上就摆脱不了了,软硬不吃,鬼医哥哥,扁他”

我按照猜测,换了冥身为灵修,拉着绳索一悠荡,迎着两只钦原扑了上去。

果然如我所料,两个怪胎一见我掉头就走

“小怪胎,没听我们家小姝说吗她让我扁你们你还哪里跑”我踏着峭壁快速直追,将稚川径路朝外一拍,啪啪两声,将那两只钦原力斩在了半空中。

有道是,宜将剩勇追穷寇,我脚踏岩壁,手持缆绳,一个飞云纵攀上了黑雾之中。四周恍惚,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嗡嗡嗡乱如蜂巢的巨响我赶紧启动岐伯眼,瞬间眉目之间一道红光,就看见隐隐约约中,半壁之上的三角岩洞里,九个绿色光点正跃跃欲试要朝我奔袭。

与其被动还击,不如主动出击,我干脆绳子一松,像是壁虎一样朝着岩壁攀附了过去,半空中,含其于丹田,吊出煤鬼,以劳宫穴朝外一扫,轰的一声,大火横扫了过去。这九个刚才要出窝的钦原瞬间被一窝端,成了几具乌黑的焦尸。

我趴在岩壁上,脚踏缝隙,顺着那三角岩洞钻了进去。我的天,这钦原的洞穴竟然有一个阁楼大小的空间,正中央有一个莲蓬一样巨大的巢穴。不过,一般的蜂巢都是吊在上面,巢口朝下,可是这个不同,倒长在地上,像是一束怪异的蘑菇

“鬼医哥哥,里面有钦原蛹,胖胖的,像是莲藕一样”小姝像个贪玩的孩子,直接落在了蜂巢之上。

这鬼东西,真么凶狠,刚才差点要了我们的命。我心里一气,一脚踢断了巢穴的根柄,顺着三角洞口将其踹了出去

再转身,竟然还有发现。

这洞穴里,满满登登,都是金沙子,堆了半个洞道,手电一照,能亮瞎人的狗眼。引人瞩目的是,还有几十具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有的窝在金沙堆里,有的手里还捧着金块,姿势或跪或拜服,但是他们无一不是骨骼发黑,一看就是被钦原毒杀。他们的干瘪的骸骨,除了黑色的骨头就是棕色的皮囊,上面是大大小小的孔隙,应该是被吸光了身体所有的血肉筋脉

第九百五十七章 父亲(感谢肥仔7的解封)

以前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

据说钦原本来是一个长的十分苗条的漂亮女子,后来因为贪财,半夜里杀了一个过路的宿客。谁知道,这宿客看似沉甸甸的包里,只有一件破禅衣,一个钵盂。原来,这人是达摩禅师的前世人。就因为钦原的滥杀,达摩不得不重新投胎学法,导致禅宗晚传入了中土一百年。

于是,冥间惩罚钦原,将她投胎成了现在这幅毒辣的怪模样。最毒妇人心,其实说的就是钦原。

钦原不服,认为没有人不爱财,自己只是出于本能罢了所以,她昼伏夜出,到处收敛钱财,聚在一起,然后故意招引过路的人。这些人,但凡看了这些金银动了心的,钦原便朝天大笑三声,然后将这些爱财的人一一杀掉。用自己的毒液,将死者全身软化,然后像是喝蜜汁一样,将这人吃的只剩下皮包骨。

当然,这只是个故事,谁也不知道真假。不过,看见这些金子,我便知道了,钦原喜欢阴煞之气应该是真的。因为按照五行之说,金生阴,土生煞,他们聚敛这么多金子,应该是用来吸附周围阴煞之气的。很多人喜欢穿金戴银,其实,按照五行养生法,身体虚弱,有惊魂梦呓的人,是绝对不能带金银首饰的,否则,只会越来越憔悴,古人说的恶金夺命就是这个意思。

看着这么多金子,我心中暗想,要是让老史和牛奋看见此景,这两家伙一个是吝啬狂,一个是贪财鬼,莫非激动疯了不可。我虽然也有惊讶,但是实在没有心思,特别是一想到老史还没消息,我就更没心情了。

不过,考虑到下面这些人辛辛苦苦跟着我,未必就有收获,我还是像是捡石头一样,轻轻松松捡了十几块狗头金,只当给他们一人一块作为礼物吧好家伙,这些金子沉甸甸,下绳索的时候坠的我几乎直接滑了下去,从没想过,黄金也会成为一种累赘。

下了岩壁,上面的叶殇和岳敖也已经下来了。

我没将洞里满是金沙的事告诉别人,只是将这些天然狗头金一一送给了他们。众人也没多问,没有几个不喜欢这种黄白之物的,但也知道这里的东西没有免费白拿的可能,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各自收好。

“叶兄,这木星虫能显示还有多久才能进入地宫吗”我抓这个间隙,问了问叶殇。

叶殇道“木星虫对太岁的气息捕捉的十分敏感,看样子,应该还有一段距离。大家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这才第二节岩壁,就碰上了钦原,后面肯定还会又许许多多的麻烦。你想想,这可是赤血太岁啊,千山一处,千年一遇,有多少邪灵毒物都盯着呢。可是,太岁周围又有芒光,它们不敢近前,只能在这周围,蹭一点太岁的光环。”

我点点头,看了看时间外面也该天亮了,便朝众人道“大家简单吃一点东西吧,一会继续下岩层。”

一说吃东西,别人拿出来的都是干粮和酒。结果郑铘从包里竟然拿出来了一个大锅,还有密封的酒精和现成切好的牛排。

众人都看傻了,这家伙这是把厨房背上了。我也苦笑起来,难怪刚才拉住他的时候那么沉,竟然还背了一个大平底锅。

“嘿嘿,咱们东北爷们,到啥时候也得讲究,吃饭这事,必须认真整”说着,架上酒精,煎起了牛排。

这味道那叫一个香啊,几个人都馋的直流口水。

可是,牛排就那么多,想吃也没有啊

周仕权转了一圈,竟然将钦原蜂巢里蛹虫给挖了出来,白白胖胖的,就像大藕块。经王富华鉴定,此物没毒,几个人竟然烤起了虫蛹。你还别说,这东西看着有点恶心,但是油一煎,刀劈两半,里面全是蛋白,就和虾仁差不太多。

几个人喝着酒,吃着肉,津津有味。

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心里想的还是史刚,我想着他的经典名言等我有钱了,煎饼果子多加一个蛋。现在有钱了,他却

我开始惴惴不安,以木头的作风,如果在月亮庙他救到了人,应该早就有消息了,难道说,真的出事了要是真这样,那史刚岂不还在玄冥的手中玄冥啊玄冥,老杂毛,若是老史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活劈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这地下的岩道里飘起了从来没有过的香味的缘故,我总感觉,这四通八达的地下洞道里好像突然有点阴冷,好像一下子招来了不少东西。但是仔细搜索了一遍,又什么都没见到。

“小姝小姝”我喊了两声,忽然发现小姝不见了

正当我瞬间有些着急的时候,小姝忽然一个魂闪像个精灵鬼是的有到了我的跟前。

“你去哪了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不要以为你很厉害了,比你凶的家伙有的是”我长出一口气,小声斥责道。

小姝压根没理我这茬,瞠目结舌的表情道“鬼医哥哥,我我刚才看见了另一个你我还以为是你呢,我去追,可是他却跑。后来我听见了你的喊声,才发现,那个不是你”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我不禁笑道“甭给我扯开话题,我还是得说,别以为你是什么鬼姬了,就真把自己当神仙了,你在我跟前,就得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我失去的东西够多了,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你明白”

“我没瞎说,真的,就在那边”小姝一本正经一摆手,指了指身后一条幽暗的壁洞。

我顺着她手指所指一瞧,还真看见了一个影子一闪而过,那人个头身材和我相当,甚至对视的一瞬间,我真的以为看见了自己。

那是

我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脚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我一直在这里,小姝却说看见了我,显然,那个不是我那这个世界,和我长得相似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父亲,我十九年前就已经去世的父亲。当年他就死在了这山里,难道说,这么多年了,他的魂灵还游荡在这黑暗的地下岩洞里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我朝其他人嘱咐了一声,匆匆朝着刚才那影子跟了上去。

越追越近,心情越来越复杂,是父亲,真的是父亲,尽管我只看见过他的照片,尽管我只是曾经在母亲的房里看见过他的一丝残魄,但是我确定在,和个百分百就是父亲

“爸”

他像是不想和我见面一般,快速地奔逃着,我迫不得已,喊了一声

可是,他根本不理我,飘飘荡荡,连小姝的魂闪都追不上他

“罗东,你站住”我大喊一声。

没想到,这次他竟然站住了,而且缓缓回过头来,微笑着看着我,我们相距十多米的距离,彼此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九百五十八章 我亲手杀了他(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爷爷和奶奶是我送走的,关系僵持了十八年让我恨了十八年的母亲也是我送走的,我给他们穿的装老衣裳,我给他们做的最后的仪妆,我给他们安排的后事,尽管我对不起他们,没能尽道孝义,但是,至少我看着他们入土,心里安宁。但是父亲不一样,在我的所有记忆里,完全没有父亲这个概念,除了小时候奶奶手里有一张照片之外,我甚至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

我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在见到他。

果然和村里人说的一样,我长的和父亲一模一样。或者说,他的眉宇间比我还帅气了一点点,只不过此刻他是魂影,在没有一点活人明媚的辉泽。

此刻看着父亲就站在我面前,笑容里透着一点点的凝滞,但不乏慈祥之色,我不禁悲喜交加。

悲的是,他年纪轻轻就殒命于此,而且,三魂游荡,没有转世成人,在这黑压压的地方一呆就将近二十年。我心中不免难过,毕竟当初他是想着填补家用,也是为了我的奶粉钱,才搭上了张大山、李大富之流的贼船。

喜的是,不管怎么样,能在此生在见一面,这是老天爷给我的造化。

“爸……你认识我吗?”我一时有些哽咽,滔滔不绝道“我是罗卜啊!我奶奶给我取的名字,占卜的卜,前途未卜的卜,她说我是她求来的,所以起了这个名字。她还说……你去的太多突然,这个卜字,也是她对你的祝愿。她老人家愿你早日投胎,愿你来生大吉,可是,她却没想到过,你一直还在凤凰山里!”

父亲仍旧微微笑着,看不出一点喜悲。

他一小步一小步朝我逡巡,目光一眨不眨。

“爸……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我擦了擦眼泪,认真道“你随我出去吧,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想办法渡你极乐,让你免遭痛苦。就算你不愿意消失,你还可以留在我身边,你看,这个小丫头在我身边就过的挺好啊?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尽孝的机会……”

小姝在一旁听得悲戚,瘪了瘪嘴,拉了拉我的胳膊!

“鬼医哥哥,你别难过了,有些事情,不是你的原因,我相信,爷爷奶奶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一定很高兴的!只是……只是我觉得这人……他已经不是你父亲了!”

“不要胡说!”我摇头道“小姝,你看不出来吗?我和他长得多像啊,他就是我爸爸!”

小姝低声道“鬼医哥哥,你看他的眼神,我怎么看不出一点兴奋的神色?就算他是鬼魂,可我也是鬼魂啊,他应该有自己的喜悲才对。”

“罗……卜……?”就在这时,父亲忽然开了口,尽管每个字都很费力,但是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在喊我的名字!

“对,我是罗卜!”我无比激动,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其实我和父亲从没见过,也谈不上什么亲情,可是,血脉这东西你说不清楚,会让你莫名的感动。何况看见父亲,我就想到了爷爷奶奶,当年,在“罗家孩子克死了爹”的种种谣言中,爷爷奶奶全然不顾地把我养大,这份恩情的纽带就是父亲啊!

父亲也伸开了两手,做出了一个拥抱我的动作。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可是就在我们相拥的瞬间,小姝突然大喝一声道“鬼医哥哥,小心!”

我没反应过来,小姝便一个魂闪到了我跟前,反手一记凶悍的煞气,将父亲直接掀翻了出去。

“范小姝,你干什么!”我顿时咆哮一声。

自从小姝跟着我之后,我从没有对她大喊大叫过,但是此刻我情绪突然有些失控。

“鬼医哥哥,你现在被亲情充斥了脑子,他真的不是你的父亲,我看见他的两手刚才有鬼修级别的煞气,他要偷袭你!”小姝认真地说道。

父亲从地上爬起来,扭了扭脖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狠狠逼视着小姝,口中沙哑道“罗……卜……她……杀她”说着,狠狠咬着牙齿,指了指小姝!

其实我已经看出来了,父亲确实有些问题,他的鬼识似乎有些混乱。可是,这毕竟是我的父亲,我……

“爸,我这里有个八卦袋,你听我的,进到这八卦袋来,等咱们出了地宫,我用鬼医术给你治病好不好?”我耐心地说道。

父亲默然点点头,像个乖巧的孩子,一点点朝我走了过来。

我以为他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便示意小姝收了煞气,让她退到我身后去。

可谁知道,小姝刚一收势,父亲忽然狰狞毕露,两手一摊,尽是半尺长的利爪,掌心一团,一道凶煞之气直扑小姝。此刻的父亲张牙舞爪,目光之中,凶狠恶毒的寒意逼人!

我愣愣地站在那,两手发颤,心里翻江倒海……

小姝多亏修为高,要是换成别人,或者修为较低的鬼类,就父亲这一下子就得要了命。

可是,小姝辗转腾挪之间,还有闪躲之力。但是,再想马上反击,却已经来不及了!

父亲桀桀大笑,怨气冲天,魂魄邪厉,在我心里的形象这地崩塌了,心里设想的父子相逢的美好场景,也随之烟消云散。

“奶奶,孙子不肖,他不是我父亲了,我不能让他伤了小姝。你知道的,我三魂不全,可是我有三条命,这小丫头就是我的一条命……”

我喃喃自语着,眼里噼里啪啦地往下留。这一出手,从此以后,我的父辈祖辈就再也没有一个在人间了……

“尘归尘,土归土,父亲,你早该安息了,再见!”

我冷了面孔,一招万里独行杀了过去,抬手就是七把鬼医刀。

用了这么多刀,不是我恨他,而是我向他走的快一点,舒坦一点!

嗖嗖嗖……七色光剑弹射而出,瞬间,在那和我一样的体型上洞穿了七个窟窿。

父亲的利爪之首高高扬起,软绵绵落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便换成了一堆飞灰,簌簌落在了地上。

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从今天起,我父辈的血脉源流绝了……

我闭上了眼睛,觉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第九百五十九章 蝾螈(感谢笑看空手的解封)

“鬼医哥哥,别难过了!”小姝小心翼翼走过来,站在我面前,并不熟练地安慰着我道“你还记得你刚刚救我的时候吗?我想在回老家看看爸妈,然后你成全了我。其实,我回去之后才发现,就在我被害的这一年间,我的父母都已经双双离去了。他们说,我父亲是在寻找我的时候出车祸去世的,我母亲则是想我想的哭瞎了眼,最后抑郁而终的……”

心里忽然无比的难受,可怜这小丫头片子从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鬼医哥哥,没办法,逝去的人我们追不回来,谁的生活不残忍啊!”小丫头伸出手,像是小大人一样,摸了摸我的头。

我看着她这幅认真的样子,突然又觉得有点好笑,怜惜和欣慰纠结在一起。

我站起身,情不自禁将小丫头搂在了怀里,低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告诉你干什么?死的是我的爹娘,我总不能让鬼医哥哥替我给他们披麻戴孝吧?”小姝笑吟吟说道。

我一时有点哭笑不得,怼的我哑口无言。

“你告诉我,我至少会安慰你啊,给你做好吃的,给你无限提供可乐!”

小姝仰着小脑袋捉摸了捉摸,一声惋惜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虽然不能让你和我一起伤心,但是我可以博得你的同情啊,说不定你也能对我好点。”

“说的就好像我对你不好是的!”我轻轻点了点小丫头的脑瓜门。

可就是在这时候,脖子上那翡翠挂件突然滚烫的开了锅,疼的我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小姝吓了一跳,摇了摇嘴唇道“怎么了鬼医哥哥?怎么跟踩了狗尾巴是的,我有狐臭吗?”

“说什么呢!谁是狗啊!”我白了小姝一眼,赶紧将那翡翠从脖子里拿了出来,隔着衣服挂在了外面。再一摸我的胸前,肉皮已经烫出水泡为了!

好家伙,这玩意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老太太什么意思啊!

我真想将这玩意就地扔了,可是一想到那老太太威胁我的面孔,我又有点不敢,玩意这老家伙再给我闹一出咋办?

“这翡翠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想花清秋了吧!”小姝抿嘴调侃道。

“别扯淡!”我红着脸道。

玩笑归玩笑,其实我心里还是想了想,这翡翠自从经过那个老太太的手之后,在我身上一共烫了四次。撞完老太太之后是一次,回到家和苍颜过家家的时候热过一次,剩下的两次都是和小姝在一起的时候。那次是小姝勾着我脖子和我插科打诨,这次是我一时有些激动,想着安慰她,抱了小丫头一下。如此一来,我好像明白了,这东西在我见别人时不热,无论男女,可是唯独和苍颜、小姝在一起的时候会发热,简直神了!

难道说,这老太太不喜欢她俩?

“那个……卜爷,咱们继续出发?”正在这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一回头,是岳敖,正一脸坏笑。

我才发现,自己还挽着小姝的腰,赶紧一松手。

小姝倒是毫不在意,朝岳敖撇撇嘴,一闪身,又飞走了!

“嘿嘿,对不起啊,没打扰到你吧!”岳敖嬉皮笑脸朝我道。

就知道,属他和牛奋最皮,话到了他和牛奋的嘴里,绝对没好话!

“滚蛋,别瞎说啊,小心老子让我徒弟抽你!”我恶狠狠威胁道。

牛奋无奈地耸耸肩说“我哪敢啊?上次你教她了一套什么追魂针,把我按那就是一通扎啊,差点把我魂给扎飞了!”

回到营地,几个人都已经吃完了,收拾的当,继续出发。

叶殇朝我道“刚才木星虫反应剧烈,估计太岁已经捕捉到了咱们的踪迹。”

叶殇的意思很简单,危险即将来临了。

很多人都以为太岁是死物,是一种无知觉的东西,可实际上,太岁是地气所化的灵物,尤其是这赤血太岁,还有酆都少帝的灵慧在其中,它完全有自我保护意识。

苍定远曾经说过,当初他们入地宫最后看见太岁的时候,子掐算被冥蝮杀死,在地动山摇的瞬间,赤血太岁是自己逃走了,所以,我们得加快速度,要是让太岁顺着地下水脉通道潜走了,那又白跑一趟!

叶殇仍旧持木星虫走在最前面,考虑到危险临近,我紧随其后。

顺着宽阔的岩道一直往前走,迟迟没有见到第三到下行的悬崖!

倒是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冷清,还能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只闻其声,不见其水。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单纯的岩石,而是白色结晶状的水晶,有点像冬天里的冰面。人走在上面,脚下不断传来啪啪啪的灰响声,这声音久久不能释放,一时回荡着回荡着,总给人一种要共振坍塌的感觉!

“脚下有人!是个孩子!”周仕权忽然喊道。

众人低头,只看见脚下的水晶冰润剔透,哪里又什么孩子的影子?

“我真的看见了,一张孩子脸趴在水晶层下面朝上看着咱们!”周仕权见大家都不相信,反复解释道。

看着周仕权的表情,并不像是玩笑。不过,我屏气暗自捕捉了一下空气,没有嗅到一点阴煞的气息!

“傻大个,一惊一乍的,你是不是害怕了?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你们楚人就不适合这种大冒险的营生!”郑铘调侃道。

“你……”周仕权骂道“死胖子,又和我斗嘴是吧?你们胡人好,塞外胡人,茹毛饮血,没开化,没文化,没教化!我是怕吗?我是明察秋毫!”

“行了,大家别吵了,要下行了!”我喊了一声。

就在百米之外,我们这条路果然走到了悬崖处。只不过,一直不见的暗河水从阴暗处都流了出来,在我们的前路上汇聚成河,最后低落成了瀑布,刚才听见的轰隆声,就是这个山里瀑布!

看到这,我皱起了眉头,虽然水不大,但是这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挑战。我们如何从瀑布上下去?

“别急,想看看高度再说!”叶殇朝我安慰道。

众人开始将几条缆绳连在一起,牢牢束缚在一块巨岩上,我和叶殇、周仕权仍旧在前,扯着绳索,禁受着冰凉地下水的冲击,一点点走过去,先看看情况。

脚下有水,洞道黝黑,这一路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扯着绳索走到了瀑布的最前沿,低头一瞧,有点眼晕,下面至少二十米深,还有个圆形的潭水,手电一晃,水流在下面冲起来的雾气直扑脸,黑色的浪花翻滚着,气势吓人……

“真要在这下去吗?太难了!”叶殇也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光线里,水面上好像漂浮出一个小脑袋!

“看,是人脸!我没说谎吧,下面就是有个人脸……不,不是一个……是两……三……五……”周仕权结结巴巴凝滞了!

我和叶殇也倒吸一口冷气,这黑水池子里,至少有二三十个怪里怪气的东西,长着一副丑陋的婴儿脸,可是身后却拖着鳄鱼一样的爬行动物身体,齐刷刷仰着头看着我们,就好像再等最精美的点心……

这是……人脸蝾螈?

第九百六十章 厮杀(感谢一骑绝尘的解封)

这蝾螈也称四脚鱼,乃是侏罗纪时代存活下来的活化石。

一般的蝾螈个体极小,只有数厘米长,形状似蜥蜴,头扁平,四肢细长,有利爪。因为极度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常人不太容易发现!

但是,全世界已经不止几十次发现了地下大型蝾螈。据分析,这些大型蝾螈是隔代变异而来,主要分两种,一种是身似鳄鱼,头似牛头的霸王蝾螈,另一种则是长着人的面孔,一身粘液的的人脸蝾螈!

我之所以听说过此物,是以前看过一个关于马达加斯加岛的旧新闻,据说岛上就有人脸蝾螈,能吞噬马岛獴等中型肉食动物,有时候还能在巨蟒的口中夺食。《山海经》里也有关于此类的记载,陵鱼人面,手足,鱼身,性凶,说的就是人脸蝾螈。宋代的野史中,还有人脸蝾螈杀死樵夫的故事。

本来眼前的景象就十分凶恶,地下水无比阴凉,冲刷起来的水雾将身体打湿的冰凉。此刻在俯视脚下几十个张着人脸大嘴的怪胎,嘎嘎直叫,后脊不凉才怪呢!

“怎么样啊?能下吗?”后面等着消息的王富华等人迫不及待问道。

我回头摇了摇头,众人的神色顿时有些晦暗。

“罗先生,这木星虫交给你,我先下去看看,如果这东西真像传说中那么凶猛,我对付不了,你们再想别的办法!”叶殇说着,将木星虫朝我递了过来。

我还没张口,周仕权便问道:“叶先生,这人脸蝾螈绝对不是好对付的,莫非你有什么法子?”

“哪有什么法子啊?”叶殇摇摇头一笑道:“马上就要见到太岁了,咱们总不能被几个丑了吧唧的四脚鱼拦住不是?咱们中,我修为最低,但是,我能下蛊,身手还算敏捷,大不了我再撤回来,就算真有个好歹,我也能在最后用蛊毒杀之一二!”

“不行!还是我去吧!”我拦住了叶殇。

很明显,叶殇这是赌命的玩法。我们都不知道这人脸蝾螈的速度,也不知道它的攻击特点,冒然就这么下去,非出事不可。尽管我和巩雅文之间有些隔阂,但是我还不想让她成了寡妇,这种大人情,欠不得!

“叶兄,你不必因为以前巩雅文的事就觉得欠我什么,这次你召唤出了木星虫,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看了看身下二十多深的水瀑,转而朝其他人道:“在我没朝你们招手前,谁都别下来!”

几个人默然点点头,朝我攥了攥拳头,以示打气。

我将绳索扥了扥,挂在腰间,以防万一,提前抽出了稚川径路,脚踏岩壁,顺着瀑布的边缘小心滑了下去!

身旁就是轰轰隆隆的水流,身下就是一张张怪异的人脸,多少小腿肚子有点转筋。

一直下去了十多米,和那群人脸蝾螈只有数米之隔的时候,我拉住了绳索,暂时悬在了绝壁上!

一手持剑,一手画了一道手印,口中默念着鳞虫通灵口诀。

“你们这群丑八怪,可认识我?”

我用鳞语朝着水中喊了一声。

按理来说,这人脸蝾螈虽然属于两栖类,但是也是伴水而居,应该属于嬴鳞毛羽昆的鳞族之列啊!假若我能劝它们让开最好,若是他们实在不肯退,我在动手也不迟。何况一般水族之物,看见我之后都能瞧出来我身体里有龙族华月珠,也算是我先礼后兵吓唬吓唬它们!

没想到,我这牛气轰轰喊了一声之后,这二十多个鬼东西纹丝没动,而是各个吐了吐舌头,将褶皱的人脸面孔使劲抖了抖,那副神色,压根就没想理我!

“嘿你大爷的,你出生水族,却不认识华月珠,简直了!”我怒骂一声,快速速滑下去,奔着一只个头最大的蝾螈就去了!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我暗自琢磨着,这个头最大的八成就是它们的首领,杀了它,弄不好就能让它们军心大乱!

谁知道这丑东西不慌不忙,仰着脸直接潜水里去,消失不见了。

等我再把剑稍指向其它蝾螈的时候,就听砰的一声,身后半截峭壁的水帘里竟然窜出来了一只蝾螈!

我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谁知道这瀑布的水帘里还藏了一只啊?

砰的一声,这畜生在半空中扑在了我的身上,手里的绳索划过一道弧线,将我甩了出去!

差一点点,就直接掉进了那瀑布的水潭里,临近落地,我猛地一个翻身,将这只人脸怪胎按在了剩下。啪的一下子,摔得这鬼东西喷出了一口黏糊糊的绿液,可是它丝毫没有半点损伤,两只前爪死死勾住我的腰,皮质的衣服都被挠了几道大口子,那锋利的爪尖儿钩的我肉皮子剧痛!

近距离看这东西的脸才吓人,人形的圆脸盘子,两个眼睛和人一样长在正面,但是,眼珠却是蛇一样,没有眼白,满是黄黑色,中间有一道黑痕。塌鼻梁,大嘴巴,一张嘴,满口都是倾斜四十五度角的钩牙,皮肤表面全是黄豆粒大小的黑疙瘩……

蝾螈有毒,就在这种豆粒状的皮肤里,是一种类似河豚毒,一旦伤口或者五官沾染,都会局部麻痹!

这蝾螈被我抵在了身下,连抓带咬之际,还故意用自己的皱皱巴巴的脑门朝我身上蹭,这是有意朝我下毒!

本来就恶心,此刻又有毒液威胁,我也不顾上会不会激怒身后这些丑八怪了,掌上突然煤鬼法力,刺啦一声,将这厮的一条爪子烧成了灰。同时反手将稚川径路一扫,金光迸溅,一剑下去,这黏糊糊的冷血动物已经断成了两截!

“罗先生别急,我们这就下来帮你!”此时上面的人见我和蝾螈肉搏,一时着急,纷纷顺着绳索就往下冲。尤其是王富华和岳敖,两个都是和我最熟悉的人,走在最前面。

我一抬头,慌忙喊道:“千万别下来……这伙家伙远比我们想的凶悍!”

还没等我说完,水面上趴着的蝾螈就像是青蛙一般,噗噗噗……从水面上一跃就是十多米高,直奔上面的人去了!

王八蛋,谁想到它们的弹跳里竟然这么惊人。

两人也没想到,蝾螈能跳起来如此之高,慌乱之中,随即反击。但是速度明显满了一拍,两人直接被纵上去的蝾螈抓了个正着,扑通……扑通两声,二人被蝾螈抓着从十米高落了下来,直接掉进了绿黑色的潭水里!

第九百六十一章 与人为善

上面的人都急疯了,还要往下冲,而下面的蝾螈则兴奋的摇头摆尾,那副神情,乐不得上面的人下来填了他们的肚子!

“千万别下来了!”我朝上面喊了一声,一个猛子就跳进了水里。

不是我不相信郑铘他们的实力,实在是我们占据了地利的劣势。就算众人有一身的本事,可是下来的绳索只有一条,悬在半空中,任你有三头六臂,你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当然,王富华和岳敖入水,我比谁都着急。毕竟这黑绿色的池水中就有二十多张等待着开荤的大嘴巴,所以我朝上面喊完反身就冲进了水里!

我在水里和岸上没有什么区别,毕竟我有华月珠,黑水潭那么浑浊阴沉的水都奈何不了我,何况这个小小的水坑子。可是他们俩不同,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就算你会水,也未必就能保命,何况两人是被两只人面蝾螈给生生扑进了水中。这一入水就更是蝾螈的天下了……

“小毒王、老岳,莫慌,我来了!”

两栖类动物都是冷血动物,它们最擅长捕捉周围的温度高于自己的生物,所以,我一入水,两只蝾螈就喷着口水游弋了过来。

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看见刚才我砍死了它们同伴而愤怒,两只鬼脸蝾螈张牙舞爪,暴跳如雷,不等距离拉近,便一只潜入了水里,一只在水面浮游过来,速度都极快!

要是配合它们慢慢打斗,那两哥们早就嗝儿屁了!

我不甘示弱,反手一推,一个煞气气浪冲了过去,将水面上逼近的蝾螈打的仰翻在了水面上,同时猛地一纵身,从水面中拔地而起,就看见一张大嘴从脚下跟了出来!

和我意料的一样,我冷笑一声,剑稍朝下,狠刺了进去,噗嗤一声,剑锋入喉,直接从这蝾螈的后脖腔扎了进去。

很奇怪,这蝾螈的血竟然是蓝色的,和中华鲎{hou}十分相似,一喷出来就四溢在了水中,让黑绿的水显得愈加诡异起来。

不过,让我觉得有些意外的是,连我剑锋都不怕的人脸蝾螈,一看见在水中四溢的同伴的血竟然慌张起来,掉头远远地离开了我!

呀呀呸的,看来它们也是肉长的,也知道疼,知道怕啊!

我不敢迟疑,一猛子扎进了水里。朝着两人落水洞额方向潜了过去。

水中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我赶紧开了岐伯眼,这才发现远处有个人影。

连续几个快速的潜浮,眨眼之间到了这人跟前,看体型,应该是岳敖。

七八只人脸蝾螈正围着他,一个个舔着脸,张着嘴,扑腾着水花转来转去。一开始我没看明白为什么这些蝾螈没攻击他,后来到了跟前才看见,原来,在岳敖周身的,竟然环绕着一条游螭。这游螭全身金光,左右盘旋,自带光辉,十分凶悍。

我想起来了,当初在常家祖坟,岳敖也得了这么一只游螭,没想到关键时刻,这游螭竟然救了他一命!

这些蝾螈被这游螭挑逗的狂怒,可是又不敢冒进,于是便四面八方一起攻击。几次岳敖都差点暴露出去,最后又被游螭护绕了回来。要知道,这些蝾螈的钩刺嘴巴十分凶残,只要舔上一口,就得被扯去一条肉皮!可以说,这游螭成了岳敖的金钟罩了!

既然这些杂碎怕游螭,那就好办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藏于五脏的几条螭气调出来,护在周身,玩了命的朝岳敖游了过去!

那些蝾螈一见我周身有五道游螭,顿时吓了一跳,马上做鸟兽散,撤到一边去了!

我抓这个机会,冲到了岳敖身边,拉上他就往岸边拖。

可是,这小子看不见我,忽然感觉有东西拉自己,还以我是蝾螈攻击他了,又是拳头又是脚朝我就是一通招呼!

我实在无语了,身在水中,又没法告诉他我是谁,灵光一闪,切了切他的寸口脉搏。

乱蹬乱弹的岳敖一下子明白了,拉住他的是我,马上随着我浮游到了水池旁边。一露头,剧烈的呛咳了几口水,连忙喊道:“卜爷,我特么还以为自己完了,快,王富华,他沉下去了……”

我一听这消息,心里咯噔一声。

就时间来看,这个时间可不短了;再看这水色,沉入水底可就不好找到了!

可不管怎么说,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我将岳敖推上岸边,转身一翻腾,正要重新入水,却忽然听见“哇哇哇……”几声怪异的婴啼声!

这声音刺耳嘹亮,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怎么了?什么动静?这周围是不是还有别的怪物?”岳敖好似惊弓之鸟一般四处看着大叫道。

上面的几个人也都惊慌地看着四周,谁也不知道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鬼医哥哥,是它,丑八怪啊!”小姝忽然在上面朝我说道。

丑八怪……

我有点发怔,还有比蝾螈还丑的吗?不过一看小姝略微兴奋的表情,我忽然想起了,这凤凰山还真有一个更丑的家伙。

说话间,就看轰轰隆隆的黑水里突然喷起了一个水柱,最中央的位置,王富华幽幽露了水面。

这家伙趴在水面上,看样子喝了不少的水,已经昏过去了!

周围二十来条人脸蝾螈就像发现了新大陆,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反抗的食物,一窝蜂一般聚了过去。

“是小毒王!”岳敖激动一指,就要过去救人。

我连忙一摆手拦住了他,因为我分明看见,王富华越升越高,最后都露出水面了,俨然身下有东西驮着他呢!

“哇哇……”

又是一声啼哭一般的叫声,几只扑到跟前的蝾螈吓了一跳,如同见了阎王爷,转头就走。一只扑的最近的蝾螈稍稍慢了点,就看见水面突然露出一张大嘴,一口吸气,将这只半大个的蝾螈吸了过去!

嘎巴嘎巴,清脆的咀嚼声响起,那只蝾螈断成了两截,蓝色的血液沁的到处都是!

“鬼医先生,别来无恙啊!”果然是那大鲵,朝我用鳞语喊了一声,一抖狭长的背,将王富华朝我甩了过来。

我不禁一笑,这天地万物的缘分,都是设定好的,与人为善,与己方便。当初我不过是放了它一马,谁能想到今天这娃丑佬大鲵竟然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啊!

几只蝾螈一看王富华落在我这边了,还心有不甘要追过来。

岂料这大鲵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了了水面上,将那只蝾螈的死尸扯了个稀碎,顿时把所有的蝾螈都给镇住了,一个个瞪着眼睛,半缩在水里一动不敢动……

第九百六十二章 石门(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娃丑佬四个锋利的蹼爪轻轻一拨,将近两米长的身体浮出了水面,水波一圈接着一圈,朝四周荡漾过来。

多日不见,这家伙体态愈加强悍,本来光滑的身体,竟也生出了一层细密的亮甲鳞片。三角形的头上依稀可以看到刚才杀戮所致的蓝色血浆子,两颗蚕豆大小的眼睛仿佛也露出凶光。

“哇哇……”

这大块头口中低声咆哮了几声,目光环视周围,所有蝾螈好像都听明白了它的话,一个个垂着头,像是战败的野狗呜咽着,完全是一副讨好的表情。

“罗先生,多日不见,你可还好啊!”娃丑姥见所有蝾螈都已经屈服,便不再理会,转而朝我颔首低语道。

谁也不知道谁会用到谁,其实去年我和它相见的时候,和它交手,发现它并没什么大的本事,而且颇为油滑,本心上我并没太瞧得起它。但是当时念它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而且修为二百年不容易,便放了它一马,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我却受到了他的帮助!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丑先生如今这么风光!”我像模像样拱了拱手道:“最近不会是去韩国了吧,看你这面相可顺眼多了。”

大鲵咧了咧嘴,扭了扭滑溜溜的大尾巴道:“鬼医先生拿我开玩笑了,真要是去那番邦整容,我这模样估计需要一卡车的钱。哈哈,说来巧了,这地下水脉相通,我现在的栖息地就在这池绿水的外面。这些蝾螈,说来和我也算是近亲,不懂规矩,还请先生高抬贵手。它们属于位开化之辈,离鳞族稍微远了点,所以不懂您的鳞语,请你恕罪。”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们几个也都没事。何况说实话,杀了这群冷血畜生,也得不少精力,有这娃丑姥在中间调和,就算是借坡下驴了!

“丑先生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再和它们计较。”我摆了摆手,示意这些蝾螈可以散了。然后招手,让瀑布上面的人下来。

“对了,老丑,你既然栖息在这里,那我问你,再往前走,你去过吗?”

大鲵毫不犹豫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实不相瞒,鬼医先生,我从没去过。你们人间有句话叫‘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方知别人胖瘦短长’,小的我本事低微,没有宏图大志,从没想觊觎过什么。在朝前走,据说就是地宫了,可也就是芒光飞射区了,一个不小心就得被吞了,所以,我没敢过去过!”

整个大鲵属确实都是慵懒一族,属于得过且过的种族,它这话我信。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我们确实马上就进入地宫了。当然,随之而来的芒光最为麻烦……

我见郑铘等人都已经下来了,便朝大鲵道:“你且退去吧,有朝一日,必当重谢。”

大鲵张开大嘴,喷了喷水雾,用自己硕大的尾巴抽了一圈。那些蝾螈就像老鼠见猫发威一般,慌忙嵌入了水中,消失不见了!

“鬼医先生,恕我冒昧,我想问问您,我还有多少兽寿!”大鲵临走之前,忽然朝我问道。

虽然百兽成妖之后,可以延年益寿,但是,并非就能逃了生死之命。尤其是像大鲵这种杂族,不属于名妖之列的,生老病死仍旧是常态。当然,所谓的死,是指兽寿,也就是说,死后摆脱这幅躯体,成为妖灵,以后就再也不能精进了!

我开了岐伯眼,先看了看这丑家伙的经脉运转图。又按照鬼医图谱算了算,心中顿时觉得不妙,这货还有半年,大限将至啊!

可是,它刚帮了我,这话我该如何开口啊?

要说办法,也有,我用鬼医术,为它祈寿,但是,那也就十年八年的光景,而且需要极大的法事,另外,我现在名义还是鬼医,可实际已经断了和阴间的联系。管理鬼医祈寿的是赏善司,属于王党一派,恐怕我即便是做了这个法事,也不会得到冥间的回馈。这还是好的,毕竟王党现在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搞不好非但寿命没增加,还得要了它的命!

“鬼医先生,你不必开口了,我已经明了了!”大鲵见我迟迟不开口,便什么都知道了,颇像人间老者一般感叹道:“佛经上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浊阴盛。这繁华如梦,天道轮回后,都不过是一抔黄土风流掩,生老病死,美丑贵贱都不过是一具皮囊的挣扎和覆灭。老兽愿受天意,罗先生,咱们后会无期了!”

看着这大鲵孤零零潜入水中,我心中不禁有点不太舒服。

一方面,我这人只要人家对我好,我就想尽一切办法要对人家好,此刻束手无策,心里不免有些歉疚。

另一方面,说到生老病死,我莫名就想到了身后这些人。早晚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要老去,这天下的筵席要是永远不散就好了!

“咳咳!”王富华咳了几声,吐了几口水,醒了过来便惊声大叫道:“我的个妈呀,我刚才看见了一个丑八怪,那长相,比驴脸还难看……”

岳敖笑道:“你知足吧,就是这丑八怪救得你。”

“是嘛!”王富华一听这话,赶紧朝着黑绿色的水面拜了拜。

“行了,别闹了,继续前进吧!”我扫了一眼前面越来越宽的洞道,朝众人说道。

此番洞道是平直的,像是人工开凿的拱形防空洞,因为岩石结构的原因,极能拢音,我们这些人虽然脚步声不大,但是感觉整个洞道里都是哒哒哒的脚步声!其他人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我一边走一边从这声音里觉察到了有点不对劲,在哒哒哒纷乱的脚步声中,有一个缓慢沉重的声音,似有千钧之力,每一步落地,我的心脏都跟着一颤。

这人,不是我们的人!

我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黝黝的,光电光扫过去,空无一物。

“怎么了?罗先生?”郑铘和周仕权好奇地问道。

我摇摇头。不是我不想说,是没法说,因为我却就是有这种感觉,但是不确定。

不过,按理来说,郑铘善东北出马仙的黑妈妈之法,周仕权也有楚巫之术,都是捕风捉影的高手,不可能没有感觉啊?

“罗先生,前面没路了。哦,不对,好像有堵石门!”正在我盘算的时候,前面手持木星虫的叶殇忽然开口道。

第九百六十三章 老头

石门?

这可是地下,鬼斧神工的大自然岩洞,怎么会出现石门?

我心中奇怪,赶紧走到最前端,几个人齐刷刷将手电举了起来。

前面还真是没路了!

光影下,面前是两扇巨大的岩石,将三米高,七八米宽的洞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会是这样?叶先生,木星虫失去作用了吗?怎么会把咱们引到这来!”岳敖一看前面没路了,顿时急了。

叶殇有点尴尬,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木星虫所指的方向就是这里啊!按理来说,地宫气孔和太岁之间肯定是连通的,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其他几个人都将目光直汇在叶殇的脸上,分明带着怀疑的神色。

众人对叶殇的不信任这是很明显的,当然,与其说不相信叶殇,不如说是不相信巩雅文。当然,也不怪大家,如此关键的时刻,木星虫失去了作用,这说出来说也不信!

但是,还是那句话,从冯营村供儿会案的时候我就认为,叶殇其人绝不是心怀叵测之辈。

“叶兄,别急,问题不在你身上,我们在想办法!”我拍了拍叶殇的肩膀,直接走到了石门跟前。

这两扇岩石,虽然是两片,但是严词合缝,中间的缝隙间不容发。

我轻轻摸了摸这岩石,竟然还带着温度,表面疙疙瘩瘩,就好像是起了一层的青春痘。岩石的抛光面一点磨痕都没有,就像是一块新崩裂出来的新石头没有什么区别!

“叶兄,你们家族是不是没有把木星虫的秘诀全部教授给你啊!”

“我看,很可能是刚才咱们走错了方向。尽信书不如无书,这木星虫可能也有不准的时候啊!”

“就是,说不准那丑八怪大鲵就没给咱们指对方向。”

……

一时间,身后七嘴八舌,几个人议论纷纷。

叶殇明白自己的处境,低着头,沉默不语。

“行了,别吵了!”我转身朝众人道:“在进地宫之前,我有必要说两件事。第一,叶殇是叶殇,巩雅文是巩雅文,既然我请叶兄帮忙,那我罗卜就百分百信任他,这件事不要再有任何歧义。第二,无论是你们,是叶殇,还是大鲵,对我罗卜来说,都是我的朋友、兄弟,我希望你们都健健康康的活着,一会进了地宫,大家小心点,宁可不要这太岁,也要你们都好好地。”

岳敖机灵,小脑瓜子一转悠,马上反应了过来,问道:“卜爷,听你这意思,你知道这路怎么走了?”

我一笑:“就你聪明!没错,我知道怎么走了,太岁地宫,就在这石门之后了!”

“你是说……咱们还得从这石门进去?”岳敖一皱眉,搓着手上的大扳指道:“这巨石怎么打开啊?一来咱们没带zhà yào啊,二来就算能炸开,那太岁受了惊动,还不跑了?”

我看着巨大的石门对众人道:“这石门是新生出来的。太岁是地灵之物,下通岩浆水脉,上通大气森林,可以调动山水风尘。若是我没猜错,它已经捕捉到了咱们。所以,这道石门是它特意生出来拦着咱们的!”

“我的乖乖,这玩意还有这意识?”

“它附着着少帝的灵慧,自然有思维。”我看了一眼巨石之间的缝隙道:“既然是门,那说明太岁还给咱们留了余地,所以,咱们就得推门而入!”

说这话,自然不是我的大话。不过,要想将两扇重达千钧的巨石推开,也绝不容易。此时不禁有点想念刘大进,要是让他以忿怒宗毗卢遮那佛千推手法力,应该能行,可惜他早早伤到了内力。

我思来想去,绝对用土行心法试一试。虽然土行心法出招较柔,但是四两拨千斤也不是不是可能!

“大家暂且退后,等我试一试!”

说完,扎步于门前,脚踏七星步,以涌泉穴咬住地面,双手浩然朝着巨石门上猛地一拍!

“嗡……”

两扇石门只是颤了一颤,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哼声,根本没动。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气氛有点凝滞。

郑铘上前,也用自己的出马仙之法,引黑妈妈上身,可谓是呼天抢地,震声浩大,可是两扇门只是剧烈颤抖,就是不开。

其他人也纷纷尝试,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是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小姝有些不甘心道:“鬼医哥哥,不如先让我进去看看,如果真有太岁在其中,咱们在想办法,若是没有,也省的在此好费力气。反正我是冥修鬼身,这石门又难不住我!”

小姝此语倒是点醒了我,说来说去,我怎么感觉这太岁是有点考验我们的意思?要是它真相跑,还何必搞了一个石门?既然是考验,欲意为何呢?

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只有能打开门的人,才配拿走它。

这太岁,虽说是地灵,好似是灵修之物,但实际上,大地属阴,太岁自然也属阴,何况上面附着的灵慧是酆都少帝之物。如此一推算,能打开此门,必是冥修之法才行!

小姝是个选择,可是,里面什么情况我们浑然不知,我绝对不会让小姝去犯险。

“岳敖,我要你帮我一个忙!”我转身朝岳敖说道。

岳敖忙不迭道:“你说,咱们之间说帮忙就客气了!”

“待会,我将门缝打开,需要换一口气,这时候门缝可能会重新合上。需要你用你的黑玄石将两扇门倚住。玄石坚硬,能扛得住这重量,其它法器都不行!”

“嗨,这玄石本来当初就是你收服的,只要你能打开,其他的交给我就好!”岳敖一口答应!

我让其他人站远点,岳敖跟在我身后。冥修之法之极,无非就是不死冥魂!

我黯然吞了气息,双眼明睁,刹那间转阳如冥,一身煞气,两手相合,在两手少阴心经间合称气场,待运转三圈,勃然而发。

轰隆一声,冥凰以气旋的方式打了出去。

几千斤乃至上万斤的两扇石门砰砰砰剧烈的抖动起来,就好像在奋力挣扎一般!

“跌宕修真,势起冥凰,惶惶大道,缥缈神行,开!”

呼呼……

门缝突然开了一道缝隙,一股阴风从里面扑了出来,身后的岳敖差点被掀翻出去!

此刻我不能换气,大喊一声:“岳先生,靠你了!”

岳敖踉跄间,慌忙将黑玄石飞掷了出来,咔哒一声,正好掐在了门缝之上。

嘎吱嘎吱……

石门极力想要碾压那玄石,好在这玄石女还算硬气,生生给抗住了!

我长出一口气,抓着这个时机,赶紧换了一口气,再次发力。身后的众人一件门开了一道缝隙,纷纷扑了上来,不管是什么修为,一起发力,哗啦……

一声破碎之声,直接将半扇石门推了个稀碎,另外半扇门也被掀翻了过去!

“牛逼!”

众人高呼一声!

可是,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也没来得及看清里面什么样子,就看见一道幽蓝色的光飞了出来,眨眼之间到了跟前。

我下示意拉了小姝一把,这丫头也聪明,一闪身钻进了我腰间的黄口袋,至于其他人,一下子就被吞没了,瞬间连光带人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芒光,是芒光!”我像是后知后觉一般惊慌喊了一声,可是周围的伙伴已经一个不剩。

都知道马上就是芒光飞射区了,可谁都没想到芒光就在这石门之后。

“岳敖?王富华?”我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

石门之后,就像是梦中的世界一般,到处彩霞游荡,地气纷飞。我的声音几乎直接就被吞没在了呜呜丫丫的风声里!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正在我茫然失措之间,忽然看见里面的一处断石上坐了一个老头,手里拿着一把毛笔,一边口中默念着,一边在石壁上写着字。那笔不过是一根狗尾巴草,可是,笔锋所到,岩石层层簌簌掉落,就像是凌厉的刻刀一般……

第九百六十四章 怪诞的人(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地宫之内,流光溢彩,芒光忽左忽右,气团忽上忽下,形势之危急,气氛之诡异,无以复加。

可这老头气定神闲,口中喃喃自语着《道德经》,手中笔起笔落,游走龙蛇,行云流水,力道若铁画银钩,让人有一种鸾飘凤泊之感。

“小后生,你从何处来啊?”老头没看我,从容落下了最后一笔,叮的一声脆响,笔端激发龙吟之声,将笔稍chā jin了岩石中。

我吃了一惊,好厉害的老头啊,单凭这手力,就算是我和昆仑狐联手,也未必又如此手段。

我没吭声,悄无声息开了岐伯眼仔细看了看他。这不禁更让我愈加迷糊,这人什么人啊,他的经脉图竟然不在悬壶峰密室里那百千副经脉图之列。而且,从其经脉运行方式来看,非人非鬼非妖非灵,简直就是个四不像啊!

“小后生?你好啊?”老头站在石头上,朝我扬了扬下巴,挤眉弄眼笑道。

“你……你好!”我点点头,看着他花白的胡子,一脸矍铄的气质,试探着问道:“老前辈,您是谁?我可没丢斧子,你不管有金斧子银斧子还是铁斧子,都不是我的!”

“哈哈,我?反正不是送斧子的,这很重要吗?”老头捋了捋胡子,看着我道。

我点点头道:“很重要。长者问,对勿欺;长者令,行勿迟;长者赐,不敢辞。您是我的前辈,我总要知道您姓甚名谁才是。”

“哈哈,小东西,口上这么说,你还是想知道我的底细才对是吧?”老头哈哈一笑,摇摇头道:“你要是非要有个称呼,就叫我老鬼吧!”

老鬼……从他这个口气来看,他似乎就是个鬼。

可是冥修活灵活现到这种程度的,他是我所见第一个。

“老……鬼……”我有些尴尬地称呼道:“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不怕芒光吗?”

老头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这了。至于芒光,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很可怕吗?为什么你不怕啊?”

我一笑,这老头问题比我还多,这该怎么解释啊!

“老鬼,我就直接说了啊,看你刚才笔走龙蛇地书法,你的修为肯定在我之上,我想知道,你来这里,到底是守护视肉的,还是先夺取视肉的?”我不知道这老头是朝我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便耐着性子问道。

老头还是刚才的风格,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呢?又是保护视肉的,还是夺取视肉的?”

既然来了,就不必背人。我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我是来夺取赤血视肉的。”

“为什么夺它啊?这不过就是个地灵之物而已。”

“原因很多,最主要的是,我的朋友在别人的手中,我得让他活命;另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视肉对某个人很重要,我需要把这视肉带到冥界去。”

“你就是说,你没私心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区分公心和私心,但是,我知道,善的恶不了,恶的善不了!”

“这可是个大问题,那你是如何判断善和恶的?”

我一时有点发愣,这问题未免有些太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让你这么说,你一时也说不出来,我问你,你说如果天漏了,众生惶惶,现在只有一个人的头颅割下来可以堵上去,让你去做,你会杀了他堵天吗?”

我心里暗想,这老头不会是有精神疾病吧。

“老鬼,这天漏了不是女娲的事吗?怎么也轮不到我考虑吧!”

“哈哈,滑头,女娲娘娘睡了,偏让你来解决呢?”

“女娲睡了,不是还有三皇五帝六道七极八宿九重天嘛!”

“你到底答不答,你小子怎么跟杠精是的。我要是说他们有睡了,你是不是还得说还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零八星图,一千零六十四天将啊?”

我不禁一笑,小老头脾气还不小!

“这天要是漏了嘛,其实也未必要去堵。你想想,天漏了,是天下人的事,凭什么把一个人的脑袋割下来抵上去?就我个人来说,与其牺牲个体,还不如把天捅的漏的更大一些。既然要乱,就乱个翻天地覆,说不定还能有了另一重天!”我认真回答道。

老头听我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还用手拍着自己的脑门。

果然是精神病,这有那么好笑吗?

我瘪了瘪嘴道:“老鬼,不和你扯淡了,你要是想分一点视肉,你就直接说出来,我不会拒绝你的。可我没时间了,就不和你老在这逗咳嗽了啊!”

“小子,等一下!”老头叫住我,仍旧忍俊不禁道:“你是我所见最有意思的一个人,这么着吧,握个手,咱们以示纪念。老头我得休息去了!”

简直莫名其妙,这又不是什么庄重的场合,还握握手。我暗自猜测,这老头估计就是那种传说中走火入魔的高人,这种人,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欧阳锋,你得顺着他,否则他恨不得打死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勉强一笑道:“老鬼,听你的,握完手,咱们就各走各的。”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上来就要求和我握手,谁也保不齐老头有什么心思!我悄无声息在掌间运了一点气,护住掌上诸穴,将手伸了过去。

老头此刻一本正经,没了先前嬉笑怒骂的样子,他没有钻我的手,而是将巴掌摊开,和我的掌心对了对,我正奇怪着,寻思着这叫什么握手啊?就感觉眼前忽然一道白光,老头消失了……

我吃了一惊,赶紧将手缩了回来,转头四望,大喊道:“喂,老鬼?人呢?”

四周一片安静,连墙上刚才雕岩画石的笔以及龙飞凤舞的字也不见了……

“还真是个怪老头!”我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声,突然感觉胸前有点不适,那枚翡翠竟然无端发热起来。而且和每次都不一样,速度极快,温度极高。

我赶紧一把将挂绳扯断扔了出去,这翡翠在半空中就啪的一声炸裂了,连渣子都没剩……

第九百六十五章 赤血太岁

我惊魂未定,长出了一口气。好家伙,这是闹哪一出?这翡翠要是在我身上炸了,非把我的胸腔炸成马蜂眼。

我心中奇怪,每次这翡翠发热,都是我和苍颜、小姝在一起的时候,眼下小姝躲在八卦袋中,苍颜更是没在身边,怎么突然就热了呢?而且还炸成了糜粉。

对了,一定是那老头!

可是也不对劲啊,他的手和我的手不过紧紧碰了一下,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再说了,苍颜说,这翡翠之所以热,是因为我心动导致的,我怎么也不会对一个老大爷心动吧?

“老鬼,你什么意思?我……我那翡翠三万块呢,你赔钱!”我扯着脖子喊了一声。

当然,还是没有回应。

我暗自琢磨了一下,老头应该不是害我,若真想害我,他有击碎翡翠的力道,伤我五脏六腑还不轻而易举?

莫非这翡翠对我有害,他看穿了却没说出来,所以替我解决了?似乎也不对劲,那天那个老太婆修为也同样不简单,她要想害我,也有的是机会,没必要搞了一个神神秘秘的翡翠啊!

唉,弄不明白。网上有句话说的对啊,现在的老头老太伤不起。

你想想,你家里的老爹是苏大强,你的岳父是谢广坤,后妈是雪姨,丈母娘是樊胜美他妈,还有法过吗?好不容易躲出去到大街上溜溜弯,结果一个叫“徐寿兰”的老太太倒地上了,硬说你撞了她。你估计连死的心情都有了!

不管了,反正我早就想摆脱掉这个翡翠挂件了,一直忌惮那个老太太找我麻烦,现在好了,这回可不怪我,那老太太要是发火,你就去找这个老头。你想想那个场景,谢广坤和雪姨打起来,苏大强和樊胜美她妈相互耍无赖,……有意思!

当然,我没心情再琢磨下去,不管这老头是谁,今天也阻挡不了我取了太岁!

冥蝮已经告诉过我了,我身上的华月珠是龙族之物,而龙族在芒光封印的捕捉之外,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我大步流星,直接往里走!

这光怪陆离的芒光与五光十色的流雾飞来飞去,就和北极光十分相似。

时像一条彩带,有时像一团火焰,色彩纷纭,变幻无穷。

能感觉的到,这芒光还是想吞掉我的,几次快如闪电一般飞过来,将我笼罩其中,但是最后又无力地飞走了!

我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我记得苍定远的回忆里,那些被封印了的神兽就在芒光之中漂浮荡漾,刚才被吞掉的岳敖等人,也应该尽数在其中。当然,还有昆仑狐让我替她所寻的獳{nou}天。

可是,事实上并不像苍定远所说,虽然这芒光飞来飞去,但是我始终没有看见一人一兽。

渐渐的,地下暗河开始都luo lu出来,哗啦啦的响声集合在一起,就像是有千军万马汇聚了过来。原本干爽的空气开始湿润起来,先前的彩云也隐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雨雾迷蒙,细雨如丝。脚下的石板被水汽遮盖,到处都滑溜溜的,眼前所见,山形石影都朦胧起来,变得模糊不清。

空间也越来越大,那层层叠起来的石壁,就像是凌霄天空一般!十米,二十米,三十米……走到最后,抬头仰望,就好像是一个上百米的巨大穹顶。在穹顶之下,有一处二十米高台,十分陡峭,上面纭纭盈盈闪烁这红光。而红光之下,则是穿过道道层层丛林断崖的小路,这道路曲折婉蜒,我都怀疑会不会又九十九道弯,而且只有两脚之宽,总之,这路弯弯相连,层层叠起,宛若苍龙盘旋,直通高台之顶。

脚下倒是和苍定远描绘的很像,地泉突兀,阴森寒冷,水中米长的大哲罗鱼随处可见。也不知道这些鬼东西在这里生息多少年了。我用鳞语朝它们喊了喊,一个个完全不懂我的意思,一咧嘴,全是獠牙,扑腾着水花朝我示威。

既然无处寻找他人,我抬头看了看高台上的红光,这应该就是赤血太岁之所在了。索性,我先收了这太岁,再找别人!

沿着崎岖狭窄的石磴往上爬行,就像半悬挂在空中,低头一瞧,暗河奔腾,水浪激起数尺之高。才走到一半,我就心跳加快,一股莫名的惊恐从心底涌出。这种情绪根本遏制不住,再也不敢往脚下张望,还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成了冷血哲罗鱼的晚餐。

就这么走走停停好几次,两手被碎岩磨得血肉淋漓,两脚颤的转筋的时候,终于登上了高台。

我咽了口唾沫,瞪眼看着眼前这个世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所谓的赤血太岁足有半人之高,像个一个巨大的蘑菇,不,蘑菇有根,这太岁没有,倒是又有点像水母,只不过,水母是透色,这太岁则是极度的艳丽赤红之色。不仅仅太岁本身是赤红的,就连其身下的岩石,乃至周围的空气,都是红色,红的令人心脏莫名加速,红的令人热血沸腾!周围一道道红晕光波扫出去十多米远,如梦如幻。

我的心跳有点加速,心中激动难耐,刚朝前走了几步,那太岁就像是察觉到了一般,竟然朝后退了退。

我入梦方醒,差点坏了大事。赶紧摸出提前准备好的五方符箓,一枚入地,四枚封住东西南北。然后掏出在叕子那抢来的罗魂尸衣拿了出来,朝太岁摇了摇!

这赤血太岁即将成熟,所以噬煞如命,果然,等我拿出罗魂尸衣来,它便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岁华木德,威震轰霆。发生万物,鼓动潜灵。将兵飞摄,用以灵文。日之魂、水之精东方木德岁星重华星君与天同寿,鬼医罗卜祈文敬上!”我规规矩矩朝赤血太岁念了一通木星咒,这才庄重地走了过去!

我从没想过将此物占为己有,甚至在史刚失踪之前,我都没想真正的下过地宫,我只想阻止玄冥。可是此时站在赤血太岁跟前,我的心同样汹涌澎湃。

“奉请三星照令符。天上日月来供应。南门北门推五行。唵道显灵勒真令。八卦祖师其中形。玉旨奉令太岁年。值年星君到此镇。七星五雷护两边。六甲神将到宫前。值年太岁来临,敬阴煞如此,急急如律令!”

口诀念罢,我将手中的罗魂尸衣扔了过去。

就看见百千婴灵亡魂溢出,却又在刹那间被太岁吞噬,这赤血太岁瞬间散发出强烈刺眼的光芒,近处呈白色,远处为金色,反射后看到的光芒是蓝绿色,然后就是巨大的冲击波形成的风暴,周围的岩石噼里啪啦爆裂出无数道碎痕……

第九百六十六章 太岁之光(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轰轰隆隆的巨响惊天动地,整个场面壮观而又残酷。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死婴亡灵尚不能满足太岁生长的需要,周围岩壁上的深地苔藓、地下暗河里的大小哲罗鱼,以及周围但凡有生命的东西,一股脑全都被太岁周围的赤红色的风给掀了起来!

一寸寸的剥离,一丝丝的榨取,数秒之间,苔藓成了草木之灰,鲜活的大鱼成了髅骨,所有的能量全被赤血太岁吸榨的一干二净。

此景看得我毛骨悚然,不禁朝后退却了几步。

不过,正如冥蝮所说,不论是芒光,还是太岁,对我都没有任何影响,只是这种场面,看的人心生惶恐。

渐渐的,周围能榨取的东西已经荡然无存。赤血太岁就像是吃不够的大肚汉,竟然能将芒光吸吮过来,就像是反噬的黑洞一般,将丝丝缕缕状若星云的芒光吞噬其中。这芒光本来分散在地宫四通八达的水道里,此刻仿佛被牵引着,从各处角落汇聚而来。

我愣愣地看着越来越大、越来越诡异的赤血太岁,在看着空中被聚拢过来状若乌云滚滚的芒光,完全失去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这太岁一直如此贪婪的吞噬下去,终究会暗河逆流、山石崩塌……

“轰……”

正在这时,一团光辉萦绕的芒光束被吸附了过来,闪过之间,我恍惚看见漂浮在芒光中竟然有一直金身花豹,这豹子一瞧就是高妖修之物。没来得及我感叹,这豹子和芒光束就已经被吞噬一空。迈出一步,一股强劲的热浪直冲而来,飞扬的灰沙夹杂着地衣,我看见一枚燃烧的绿色松石又飞了过来,同样,此物应该是灵修之物,绝不再黑玄女之下,但它的遭遇和花豹一样,被太岁赤红的光无情的撕扯着碾压成碎片,也消失在了空气中!

渐渐的,被吸附过来的芒光团越来越大,里面包裹的封印之物也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些至少经历过一次雷劫之物。

要是知道,无论是妖修和灵修,能受过雷劫,就已经十分不易,可是,它们在赤血太岁的巨大吞噬力面前,几乎不值一提。当然,我大可以站在一旁静等,或许,等赤血太岁吞噬了所有芒光和封印妖灵会成熟,但是,那得付出多少的代价啊!先不说里面还有我这些朋友,还有昆仑狐的丈夫,就说这些扑通的妖灵之物,这么死了未免也有些无辜!

我突然想起了先前那个小老头对我所问的问题,这天漏了,若是杀一人可以补天,你干不干?

不干,无论那个要杀的人是不是我,我都不会这么选择!

那赤血太岁呢?

它附着着少帝的灵慧,必须等到成熟才能采摘,可是成熟的代价已经是吞噬了成百上千的婴灵性命,还要吞服掉这山里所有的生物和生灵。

我思索了片刻,其实这本就是同样的道理。

那酆都少帝沉睡在那里,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凭什么就要让这么多人做出牺牲?

“对不住了冥蝮,不管这赤血太岁现在算不算成熟,我都不能让它在吞噬下去了!”

我知道此物吸附力巨大,无论是阳冥灵妖哪种修为,用出来都只能当做它的点心,所以便一伸手,召唤出稚川径路,将十二经脉和一百零八要穴全部暂时封住,单凭一个常人的力气,挥剑朝着此时已经大若磨盘的太岁根部砍去!

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这时候就得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也多亏我悬壶峰的这把利刃了,双手握住剑柄,剑锋一出,舞起了片片白风,银光飞溅,如火树银花,哒哒哒……岩层像地蛇一样,朝着太岁的根部炸裂了过去!

轰……

我感觉一瞬间,整个凤凰山都在剧烈震动,赤血太岁红色的光芒呼啦啦直响,直上九天,头上地宫的穹顶一瞬间被掀的无影无踪,狂风呼啸着卷着这绚丽的光辉照亮了整个山川。一开始,我被红光掀飞出去了好几米,弄的浑身刀割般的疼痛,等了一会,等我睁开眼,就感觉一股能量顺着每个汗毛孔钻进了山体里!

我忽然意识到了,这应该是赤血太岁爆裂之后的能量。在我原来的潜意识里,此物就像是一块大饼,需要一块块切割分吃,现在想想太可笑了。太岁就是地灵,实际上就是一个能量的集合体,我现在斩断了它的根,它又将能量释放了出来!

想到这,我赶紧疏通十二经脉,打开五体诸穴,将环绕周身的红光全部纳入体中。当然,我所取,不过太岁之九牛一毛,尽管我不知道此刻山外的景象,但我猜测,这凤凰山百里之内,恐怕所有有修为的生灵,此次都是这太岁红光的受惠者!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烟雾弹,赤血太岁的红色光波一直持续释放了整整一刻钟,体积也从磨盘大,变成巨伞大,变成脸盆大,最后干瘪成了一层菌肉质地的空囊,里面再无任何东西,除了一枚鸡蛋大小的幽蓝色的珠子……

这就是酆都少帝的灵慧吗?

我不敢迟疑,赶紧上前,将正在徐徐飘起来的幽蓝珠子握在了掌心。

此物和众多的妖修、灵修丹元类似,不过,拿在手中,有一种磁质的动感,而且重量十足,比金子还要沉。细看,此物里面晶莹剔透地还闪烁着金丝光线,看上去有点像是核桃仁,也像是人的大脑,总之,很玄妙!

“卜爷,牛逼,成功了!”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岳敖的呼喊声。

我赶紧回头,发现所有的芒光好像失去了吸引,都已经溢散掉了,岳敖、王富华等人都摆脱掉了封印,站在一起欢呼雀跃。于此同时,我看见他们身上都沐浴着一层蓝绿色的冥火光辉!

“你们这是……”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指着他们问道。

郑铘兴奋道:“罗先生,这次真的是受你恩惠,你看,这赤血太岁的辉泽让大家伙都得到了精进。这些能量,乃是十年、二十年清修都得不来的。现在,我们除了自己的修为之外,也得到了冥修,可以和你一样,随意出入阳冥两界了!”

听闻此言,我兴奋的傻乎乎一笑。忽然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老头,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从他的言行举止看,他应该已经不属于三界之物,或者说,他只是一个怪异的幻影,是从某一样东西里存活下来的先天神识。

我看了看手中的少帝灵慧,心道,莫非是他的神识?

第九百六十七章 男子(懒懒阳光这才是你说的)

想一想,这阴阳二界,能在芒光之中来去自如的是谁?

而酆都少帝的灵慧,又是来自何人?

修为能让我一眼看不见脊背,经脉图能不再四族之列的又是谁?

只能是酆都大帝!

我为自己这个推论的结果感到震撼。

也就是说,酆都大帝归元之后,自己的部分神识并没消失,而是传给了少帝。可是,既然少帝乃是嫡传之子,为什么还会把灵慧降落在了人间呢?若是酆都大帝的神识仍旧有意识,像刚才那样和我交流,那他干嘛不直接返回冥间酆都,将一直沉睡不醒的少帝唤醒呢?

“卜爷,快看!”我正思忖着,岳敖和众人已经到了我跟前,轻轻拉了拉我。

几个人神色异常,好像有些紧张!

我这才晃过神来,发现周围气场有些紧张,四下一看,聚拢过来了上百个影子。

这些家伙全是除了阳修以外其它三路的封印修为者,有厉鬼,有妖精,有灵怪,级别没有太低的。想想也能知道,他们之所以能被封印在这,都是当初自以为了不起,奔着赤血太岁来的!

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下意识将少帝灵慧收了起来,目光凌然看着这些不知道囚禁了多少年的豪杰。

一步,一步……这些家伙越来越近。

郑铘、周仕权、王富华和叶殇各持一角,就连岳敖也紧张的喘着粗气,开始拿出了玄石。

就在这气氛僵持到了极点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一声:“感谢道爷解救之恩,感谢赐予芒光之辉,无以为报,给你施礼了!”

这一声之后,所有人齐声附和道:“感谢道爷解救之恩,感谢赐予芒光之辉。”

要知道,都是妖族、灵族、鬼族中的佼佼者,这齐刷刷一声呐喊,声震皓宇,刺激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没反应过来,所有人齐刷刷,有模有样朝我抱了抱拳,低下了头!

我咽了口唾沫,要说刚才不紧张才怪,虽然我自信能打一气,可是这么多精锐,真要是一起朝我发难,我就是一块好铁,也打不了几颗钉啊,必败无疑!可谁知道吓够呛,它们竟然是感谢我的。

不单单是我,岳敖等人也都是长出一口气。

我对岳敖低声道:“喂,是不是吓尿裤子了?”

“还说我,你刚才是不是也尿液到了圆锥体海绵组织?”岳敖反唇相讥道。

几个人同时默默笑了笑,王富华在一旁低声提醒我道:“喂,先别聊天了,罗先生,他们可还都施着礼呢!”

“咳咳!”我赶紧清了清嗓子,朝着这些大咖道:“各位,咱们就别客气了,我也不过是顺手之劳而已。能到这里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各位忍辱负重,冒险前来,我猜测当时也都是有自己的抱负和难言之隐,幻想着能让我们能在这三界之内谋得一席生存之地。经过百年千年的封印,我想你们也都该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不管在封印之前你们干了什么,往后都去去戾气,想一想这千百年光阴,你也就什么都释然了!如今虽然这太岁没有落在某一个人的手里,但是这山中所有生灵利益均沾,这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在术法上,我鬼医罗卜是个晚辈,本不该多说什么,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盛极而衰,否极泰来,希望从今往后,咱们都成自己命运的主人。”

我刚说完,人群中就有人高声道:“原来先生是个鬼医,一句话,生我有父母,搭救有先生,从今往后,若是先生用得着,只要召唤一声,我骊戎、猃狁和熏粥三部,任您召唤。”

说话这人是个鬼族修士,生的两米多高,一身胡毛,但是显然不是冥间之物。我只知道,骊戎、猃狁和熏粥是旧日鬼方部落的族众,后来据说突然一夜蒸发了,也有人说他们迁居了贝加尔湖一带专修鬼道,不受六道轮回,原来是真的。

我拱了拱手,微微一笑。

“鬼医先生,大隅诸岛灵族虽然孤悬海外,但是脉通武夷山,本以为会在这自然封印里陨灭,没想到六百年后却重见天日,同大胡子鬼一样,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你只管招呼!”说话的是个妖娆的灵修女子,赤发红颜,应该是一个珊瑚精灵。

大隅诸岛是琉球的一方岛屿,恐怕她还不知道,如今这琉球群岛,已经纳入了东瀛版图,想想就特娘的憋屈。

我这刚回拜完,又有声音道:“先生,大话就不说了。这一封印就是二百年,等我回去,假若族众还在,一定全族往返酬谢!”

说话的是个妖族,面老沧桑,全身乌黑,我不禁吃惊道,竟然是一个多花蓼老者,和花清秋竟然是同族。

紧接着,纷纷报上名讳的越来越多,我也听不清记不住了!

“大家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今天我所做所为,其实都有我自己的目的,也是为了救我的兄弟,救你们,都是顺手而为,所以你们不必太上心!当然,你们当中,也有不可饶恕之徒,我不能放走!那位三十多年前,伙同子掐算追杀花爷、苍定远、颜浅浅和牛扛鼎的母鼠精何在!”我看着众人大喝一声!

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彼此修为路数太清楚了,听我一言,众人纷纷让路,一个脸色惨白,目露奸邪之光的老女人被孤立了出来!

“嘿嘿,鬼医先生,为何单单召老身出来啊?我……我虽然旧日有失德体,但我有悔过之心!”老妇人尖牙利齿说道。

“我告诉你为什么要把你单独叫出来!”我冷哼一声道:“苍定远和颜浅浅那是我岳父母,花爷那是我最尊敬的先生,牛扛鼎、岳江红那是我挚友的父亲,就连牤子也是我好朋友的先人。你的悔过之心,就到地下和他们说罢!另外我告诉你,凤凰山鼠族万众已经灭了,不能少了你这一只!对不对?”

这母老鼠不等我说完,突然一纵身,撞到了一大片人,火光电石之速,顺着一道水道就跑!

我刚要出手,就看见人群中有一男子站了出来。

这人气场极强,一身紧身长衫,高束起的银色长发透出淡淡的邪气,眉宇之间充斥着的英气和眼底那冷似寒冰的精芒。

“这是我唯一能为先生做的!”

他喃喃说了一声,随手一指,那条洞道的暗河竟然火光皱起,而且不是凡胎之火,瞬间,母鼠精便人间蒸发……

第九百六十八章 獳天(感谢天河城mo兰解封)

一摆手,就能招风引火,这等手段,除了花木木,我只看见昆仑狐有这等本事。但是,此人比昆仑狐更胜一筹在于,弹指一挥间,还能秒掉一只妖修母鼠王,所以,不用开岐伯眼,我也能知道,这人就是獳天,那个传说中的狐族妖兽,那个千年前让契丹皇室主动要招之为婿的胡国婿……

獳天面色冷峻,见那鼠精陨灭成灰,收了收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而朝我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了!他仰头看着刚才太岁所在的残损高台,若有所思。

“嘿,这人怎么这么不礼貌,别人都是感恩戴德,他却冷淡如水。”郑铘小声嘀咕道。

岳敖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胖子,别胡说,没看出来嘛,人家非等闲人。咱们这些人,除了卜爷,合力都未必能敌得过他。”

“修为高怎么了?修为高也得讲究道义不是?”郑铘鼓了鼓胖乎乎的腮帮子哼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知恩图报,善莫大焉,这是规矩。不要说他了,那西方极乐世界的佛陀如何?身份尊贵吧?他苦修之际,有农人替他撑伞遮阳,等他开悟之后,还拜了人家为师呢!”

郑铘后面的声音越说越大,显然是说给獳天听得。

不过,獳天一点也不在意,看着太岁生长的地方发了一会呆,转而朝我问道:“先生,如今何年何月了?”

我淡淡答道:“若是按西元说,2019年,若是按照农历,今年是戊戌年。辽后一千年!”

“晚了!太晚了!”獳天嘴角抽搐了一下,两眼顿时变得无比晦暗。

我不禁一笑道:“胡先生重获自由,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啊!”

“高兴?呵呵,有什么好高兴地!”獳天苦笑一声,仰天道:“我重获了自有,可是我的心死在了一千年前。我辜负了她,没能赶回去。我曾经以为,入圣之修为,就可以呼风唤雨,任意予取予求,最终,却连一个心爱的人都留不住。”

看着獳天那副极度伤神的样子,我倒是挺为昆仑狐感到幸运。

一个人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对的人,恰好这个对的人又视你为珍宝。

“胡先生,你是在担心昆仑狐吗?”我看着獳天问道。

獳天登时有些吃惊,双目有神地看着我,就像在审视一个天外来人。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昆仑狐?你……你刚才还叫了我胡先生?你如何知道我曾化姓为胡?”獳天双眉飞扬,激动地一连珠地问道。

岳敖插话道:“这算什么啊?我们卜爷知道的还多着呢。知道你把自己残存的妖识封在了一个玉券里,然后帮着一个冰肌玉骨的姑娘尸身不腐,前年后复活。还知道你出生西域,也属九尾狐族,和昆仑狐是天造夫妻,你的修为已经入圣,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妖王。”

獳天瞪大眼睛脱口道:“先生,你快告诉我,难道说,内子当初走火入魔之后没死?那个千年前替我保管玉券的小丫头真的活了?”

我一笑,示意岳敖不要再说了,亲自朝獳天道:“胡先生放心,昆仑狐被你送进昆仑冰宫里最后熬过了难关,活的好好的。而且,在这凤凰山上,已经等候了你上百年。不瞒你说,这次进入地宫,有一半原因就是受她托付,将你从芒光之中带出来!”

獳天顿时两眼朦胧,嘴角轻笑了出来,合掌道:“老天爷待我不薄,从今往后,我终生戒五荤三厌。”说完,又一次认认真真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自言自语道:“一人之身,两界颜容,三法汇聚,四修同持,五行丰溢,六觉聪慧,七魄玲珑,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人间伟男子!”

听闻此言,我不禁噗嗤一笑道:“胡先生,你这赞誉有点过了,不会是因为我帮了你一个小忙,你就这么奉承我吧!”

獳天正色道:“天道昭昭,地道煌煌,人道清清,獳天绝无半点阿谀奉承之意。先生骨子里的气质,一看便知,这和我们决然不同。我可以呼风唤雨,可以杀戮伐掠,但是我终究是个妖。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可以在这芒光中穿行,我就不行。”

“嗨,这不算什么,不过是恰好我身体里有华月珠而已!”我谦虚说道。

獳天一摇头道:“凡世间,人们走路捡钱、开窗见喜、途中遇友,这等繁琐小事,那叫做恰好,可是如果一个人占据了天格地格人格,那就不叫恰好,这是造化。再举个例子,就说你身体里的华月珠,你信吗?这是命运中注定的落在你身上。”

獳天的话,众人我似懂非懂,不过,我倒是确实有一点点感悟,只是这恰好和造化之间到底相差多少,谁人能知呢?

正在这时,已经失去了穹顶遮挡乃至少了地气支撑的地宫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四周绝壁之上,斗大的石头开始轰轰隆隆往下落,残存的芒光四射,吓得这上百封印之众人心惶惶!

“都别急,跟着我走!”我站在台上高呼一声,领着众人顺着刚才来的方向疾驰。我早就想好了,太岁一旦拿走,这地宫是一定会坍塌的,我们最好的逃生路线,那就是第三道峭壁之下的瀑布潭水。那大鲵说了,顺着潭低暗河出去,就是外面的山谷,当初苍定远、牛扛鼎等人侥幸活命,也是通过这个方法。

可是,等我带着所有人到了第三道峭壁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提前崩塌了,地下暗河水改道,瀑布消失了不说,就连地下潭水他被巨大的坍塌岩石封住了。更糟糕的是,周围轰轰隆隆,坍塌的声音越来越大,用不了多时,我们这些人就得埋在这里!

“大家莫慌!”獳天朝众人喊了一声,看了看四周,朝我道:“鬼医先生,不如你我合作一次,我用混沌钟护住大家,你负责将面前这层山皮剥开!”

我看了看面前这暗黑色的岩壁,微微皱了皱眉。更具我的估计,这里和外面相隔的距离,至少要有十多米,凭我的冥凰之力,能将这山体震开吗?

“鬼医先生,那就看你的了!”獳天说着,蓦然间,两股白烟从袖子里喷涌而出,盘旋而上,竟然祭出了一个金色大钟,五色毫光照耀诸天,直接笼罩在了我们的上空,任由那巨岩碎石崩塌,刚落在我们的头上,就被这混沌钟的光辉炸裂成了石粉……

此刻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不管成与不成,我都得试试了……毕竟,这上百条性命可都看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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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九章 入圣(感谢笑看空手的打赏)

要说气力凶悍,当然是不死冥魂之冥凰,但是,从我之前数次发力来看,单靠这煞气冲开山体,简直难以想象!

“卜爷,成吗?要是不行,就别勉强,说句不该说的,这上百妖灵鬼类,你对他们已经恩大于天了,没有义务在替他们玩命。谁都知道,这冥凰是冥修招数之极致,若是成了还好,要是没能打开这山体,就这返回来的气浪,就能重伤了你自己!”岳敖自然是把我当成了最亲近之人,此刻眼见我被形势所逼,不禁凑上来小声道。

我知道,岳敖为人从没有小家子气过,此番他这么劝我,实在是为了我着想。

“岳爷,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现在不单单就救他们活的事,你,王富华,不也都在我身边?谁都不能死!”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岳敖哼笑一声道:“卜爷,你太把岳某当回事了!现在我们也有冥修在身,这要是死了,也就认了,我们大不了做鬼。可你不一样,你没必要为了我们冒险,你得活着,苍大小姐可有孕在身。根据我的判断,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你别管众人,凭着你的本事,你应该能轻松离开这里!”

“说什么呢?你特么还把我当兄弟吗?”我狠狠瞪了岳敖一样道:“苍颜等着我,那崔旗没等着你?给老子站在后面去,无论如何我也得试一试,要是真打不开这山体,那大不了咱们就在这塌陷的地宫里duo māo māo,什么时候被巨石砸到了,那算咱们倒霉!”

岳敖还要坚持说着什么,我反手突然朝着鹰窗穴一推。凭着掌间瞬间的气力,将他推到了王富华身旁!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能陪我一起出生入死,我就不能陪你出死入生?”

我皱了皱眉,一个人走出混沌钟的光晕,仰头一看,簌簌的灰尘这岩石碎渣正在纷沓而落。

时不待人,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用不了二分钟,这上端成千上万吨的碎石就会倾泻而下。

“獳天不是说造化吗?老天爷,要真是造化,那你就展示给我看看,让我觉察到一点你的慈悲光辉,保佑我!”

我心一沉,吊出身体冥气,倒转经脉。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来得及运转,竟然觉察到今天的气脉有点怪,竟然自己轻车熟路运行起来。而且,和平时截然不同,那股子凶悍之气,要比平时波澜壮阔的多!

就在这时候,我发现周身开始萦萦绕绕出现了类似于先前那种芒光的云雾,气势恢宏,我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这股子力量根本不是来自我身体里,而是来自外界,说空气也好,说大地也罢,反正玄的很……

因为这不太明朗的情况,我一时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发力。万一这股子怪异的自然力量趁我发力朝我发难该怎么办?那将是玉石俱焚。

僵持……僵持……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个火车头大小的石头砸了下来,正好撞在了獳天祭出的混沌钟上,嗡……

巨钟好似地震一般,脚下的地面为之一颤。虽然众人都躲在这巨钟之下,但是,里面修为较低的,还是被这一下子震得吐出了血!

“等不了了,地藏菩萨不是说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场博弈我赌了!”

眼见着情况直转之下,我大喊一声,轰然将蓄势已久的冥凰打了出去!

这一记冥修之气犹如导火索,就听猛然一声巨啸,崩山翻海。

我惊讶的发现,和往常不同的是,在冥凰之后,是十倍于它浩瀚的气力!

刹那间,犹如两座山撞在了一起,沙石、水土、烟尘萦绕许久。按照以往,冥凰虽然厉害,但是犹如疾风过境,吹过去也就罢了。可这次截然不同,这扑上去的气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钻头,完全是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

哗啦啦……哗啦啦……

噪音之中,我已经惊得目瞪口呆,这种暴力的场面足足持续了一分钟,终于轰隆一声,好似鲸鱼出海,也似炮弹出膛一般,这半壁山体竟然正的被生生撕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裂隙!再看这打通的岩壁,比我想的还要厚实,足有十五米厚。

好家伙,我竟然能断山搬石了!

此刻外面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太阳正好从这通透的缝隙漫照进来,洒在我脸上,感觉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温暖感。

回过头,我发现众人的位置还在阴影里,只有我站在阳光之下,还真有那种独立舞台中央的感觉!

“我的天,这鬼医先生也能召唤自然之力了……”

“那也就是说,他也入圣了?”

“恐怕不止如此吧,因为我能看见他的潜力深不见底。”

“入圣?阴阳两界四修全是满级,几乎于半神,就差一缕神识了,要是再有一点先天神识,那就……”

混沌钟下的各路妖灵窃窃私语,和我一样都惊叹于这场惊世骇俗的表现。

唯有獳天,淡淡笑着看着我,那副神情表明,他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我瘪了瘪嘴,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道:“各位,侥幸而已,咱们赶紧出去吧!”

众人也顾不上矜持了,毕竟山体将倾,那将是毁灭性的灾难,一个个朝我竖了竖大拇指,赶紧顺着山裂隙匆匆冲了出去!

獳天一招手,收了混沌钟,朝我一笑道:“鬼医先生,尽管不是你本意,但是这太岁至少只分之一的灵气全都进入到了你一个人体内。从今往后,方圆十公里,所有自然大地灵气,全都能归你调遣。怎么样?这就是造化!”

“有机会在求胡先生指点,咱们出去再说!”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赶紧推着郑铘、周仕权叶殇等也匆匆出了裂隙。

众人出山,奔行了两个山谷,这时候身后地动山摇般巨响了起来。凤凰山的主峰塌方了,一瞬间岩石沙土矮了数十米,激荡起来的尘土整天蔽日,不知道的还以为地震了!

“哪来的一群妖类!”我惊骇之际,突然听见了刘大进的怒喝声。

赶紧冲过去一看,是王旭辉等顺着爆裂声赶来了,正好和奔走的妖灵之类碰了个正着。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开打。

“住手,都是自己人!”我赶紧拦在了中间。

好不容易一番解释才说明白,众人也安静下来。我这才发现,昆仑狐在魅雪、吟梦的拥簇下,走出了人群,她看见了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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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章 坏消息(感谢谊久天长大佬的解封)

此情此景,我忽然想到了宋朝素有“怡红院馆长”之称柳永同志的那句诗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虽然这描绘的是离别之情,但是倒也符合此时眼前的场面!

这种场面,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我能感觉到獳天和昆仑狐该是怎样一番心境!

“终于团圆了!”

“该腻歪了!”

“啧啧!你听着,马上肉麻麻地喊一句‘相公’了……”

“这算啥啊,我都能想到他们迫不及待的翻云覆雨……”

“哈哈,还是那句,卧槽,好经典的场面,吊足了胃口,可你倒是赶紧亲啊……”

“吊什么胃口,你还想看?人家一会深入某个山洞,后面省略十万字……”{这些话来自咱们书友的评论,哈哈}

一众看客窃窃私语,起哄的起哄,感慨的感慨。

倒是昆仑狐和獳天相顾无言,四目相对一眨不眨。

一千年的思念,就像是沉压已久的洪流,阻塞了阀门,别看平静,可是重压之下,暗流涌动,一旦开口,便是滔滔洪水的泛滥。

“各位,咱们就别看了,有道是‘久别重逢时,天地皆多余’,咱们就别在这碍眼了!”我看着昆仑狐轻瘪嘴唇,就知道她已经要绷不住了,搞不好就是一场嚎啕。

这母狐狸向来以女王范示人,要是让这么多人看到她此时这番景象,她过后非恨死我不可,所以我赶紧朝众人喊了一声,算是将他们解了围。

众人对着二人一番调侃,然后便都跟着我走向了谷口。

依稀间,我回头偷偷看了一眼,两人飞驰相拥而泣,那不可一世的狐族女王竟然哭的像个找到了家的孩子!

任何一个女人,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都坚强不起来,哪怕她平时就是女皇也是如此。

感慨之余,心中不禁一笑,想到了一个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到了谷口,也就意外着将要各奔东西了。

以骊戎、猃狁和熏粥三部的鬼族修士、琉球的珊瑚精灵以及多花蓼老妖为代表的这些灵妖鬼怪一一过来和我抱拳告别示意。这上百个人家伙平时都是一方之主,个个都是天老大我老二的人物,此刻却毫无例外,都朝我俯首陈词。

“鬼医先生,这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但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同在江湖之中,有朝一日,只要需要,您的这份儿大人情,我们一定要还!”

我恭敬回礼一笑道:“天地有玄黄,三界有规矩,人间轮回,我就一界小小的术士鬼医而已,能有什么大事啊。不过谢谢大家的好意,咱们后会有期!”

没有不杀人的鬼,没有不贪阳的妖,我虽然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但是我还是希望他们赶紧离开燕地,回到自己的修行地去。燕地待我不薄,我可不希望它们留在这里,搞不好就得引起乱子,到时候非变友为敌不可!

一番寒暄,总算是将这各路妖邪的大咖送走。

转身回来,已经都剩下了自己的人。

我走到叶殇个巩雅文跟前,事实证明,叶殇这次帮了我的大忙。做人得讲究,功过赏罚恩仇喜恶都得分明。

“叶兄,大恩不言谢了,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你尽管说。”

叶殇仍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一笑道:“好啊,我这人无欲无求,就喜欢酒,有机会你得请我喝酒,喝好酒!”

倒是巩雅文,面无颜色,看着我淡淡道:“罗卜,我承认,以前是我做的不对,利用过你三次,即便是今天叶哥他的所做所为,可能也弥补不了我的过失。不过你放心,我巩雅文不会欠别人的,以后我一定把这个恩情还给你!”

很难想象,翩翩涵养的叶殇是如何喜欢上古怪刁钻的巩雅文的。但是不得不说,巩雅文是个有见地的女人,和叶殇这一静一动倒是互补。

我转身又看了看郑铘和周仕权,抱拳道:“二位,虽然分割太岁的要求没有满足你们,但是好在最后你们也都收到了这份地灵之气。客套话我都不多说了,咱们改日再会!”

郑铘、叶殇等人都要告辞了,忽听西侧一阵喧哗传来,登高远眺,正是木头等人回来了!

“算是双喜临门吧,这太岁拿到了,人也得救了,玄冥也就那么一回事嘛!”岳敖兴奋地喝道。

众人纷纷附和,可我却一点都不乐观。因为我看见隐隐约约的,好像只有五个人。

果然,等了片刻,他们出现在了视野里。

雪灵儿,木头,牛奋,伟戈,马赛克……五个人,没有史刚!

兴奋的人群一下子静默下来,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脸上!

果然真应了我心中所想,玄冥还在,这事特么的就没完。

“老牛,怎么回事啊?人呢?”岳敖走到跟前,看了看几个人灰头土脸的神色,不由自主朝牛奋喊道。

牛奋重重叹了口气,扭开了头。

“我来说吧!”木头眉心攒在了一起,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对不起,卜爷,让你失望了。月亮庙里根本没有史刚。我们的确在月亮庙下找到了一个密室,可是那是一个下了‘伏火阵’的密室,我们差点都折在里面。最后还是雪灵儿想尽一切手段法,费尽了心思才逃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老史真的在承天寺?”王富华怒骂道:“玄冥这个老王八蛋!”

雪灵儿摇头道:“不会的,承天寺同样是计,只不过,我们都没想到,这月亮庙同样是个伎俩。做好心理准备吧,史刚还在玄冥的手里!”

“你们说,史刚会不会已经……”马赛克看了众人一眼,欲言又止!

“住口,别瞎说!”牛奋怒道。

马赛克摇头道:“少爷,我自然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可是咱们在受困的密室里发现的那堆飞灰该怎么说?那明显是被伏火阵烧死的人啊!”

“你……你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了颤抖的一声!

我赶紧回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苍颜、崔旗和阿雅到了,阿雅颤抖着看着马赛克,眼泪簌簌而下……

“马大哥,你再说一遍,史刚他……他怎么了?”

第九百七十一章 入冥

牛奋瞪了一眼马赛克,低声道:“就你话多!”

马赛克也知道自己多言了,赶紧朝阿雅道:“妹子,你别上心,事情未必和我说的那么糟糕,毕竟那只是一堆飞灰,未必就是老史!”

阿雅已经泣不成声,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令所有人位置动容。

我看了崔旗一眼,小丫头赶紧将阿雅抱在怀里,小大人一般拉到了一边安慰去了!

我看了看木头,低声道:“真的……真的有一个烧死的人吗?”

木头默然点点头道:“确实有个人,但是早就面无全非了。我们当时逃出来也费劲了心思,没来得及收敛!”

伟戈看了一眼阿雅,小声对我道:“卜爷,其实……其实我还有个发现,那个地下空间确实最近关押过人,有活人痕迹。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史刚……”

这世界就是这样,给你一个枣子,必然有这当头一棒!刚刚兴奋的心情一扫而光,此刻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像一张白纸。

“事情未必就那么悲观!”众人噤默之际,雪灵儿忽然开口道:“罗卜,你的明白,你是所有人的意见领袖,换句话说,如果是麻匪,那你现在就是山大王,你应该是现在这个表情吗?”

刘大进赶紧朝雪灵儿眨了眨眼,雪灵看着刘大进道:“眨眼干什么?怕他一个大男人承受不起,也和阿雅一样嘤嘤地去哭?”

刘大进瘪了瘪嘴,朝我摊了摊手。

我点点头,脱口道:“你继续说。”

雪灵儿环视了众人一圈道:“你们都想想,玄冥抓了史刚到底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妖邪罗卜啊!”刘大进第一个答道。

“那他到目前为止,要挟过罗卜了吗?”雪灵儿反问道。

众人相互看了看,均是摇了摇头。

“对啊,到目前为止,玄冥都没露面,更没有要挟过罗卜任何事情!”雪灵儿认真地说道:“所以,做了这么久的局,我就不信玄冥没有所图。”

木头问道:“或许一开始玄冥是有所图的,但是,后来因为卜爷的连环计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计划。等到后面,更是没有力量在和咱们一争短长,尤其是围绕着这凤凰山辛辛苦苦经营的供儿会和鼠族全部被灭了之后,他恼羞成怒,杀了史刚泄愤,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不会的!”我摇了摇头,对木头道:“对于玄冥,我的了解比你们更多。此人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太岁,不,现在准确的来说,应该就是为了酆都少帝的灵慧。他不会做什么恼羞成怒的事,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恼羞,只要灵慧没有到他的手里,他就不会罢休。从这点分析,雪灵儿说的没错,史刚应该还在他的手里!”

“那他人呢?现在凤凰山地宫都塌了,他都没出现啊!”牛奋愤怒地一摊手道:“这人要是个汉子,他就不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叕子被你杀了,所以,他要么是软蛋,已经消失匿迹,要么就是自知难敌你手,夹着尾巴藏起来了,咱们上哪找他去啊!”

我沉默了一会,苦笑道:“有一件事,大家可能忽略了,关于灵慧的争斗,看起来是我们和玄冥之间的争斗,可实际上,却是王党和圣党之间的斗争。你们觉得王党会任由我将此物送到酆都去吗?”

“你是说,他们一开始就默认了你夺取太岁,然后想着从你手里得到灵慧?”木头皱眉问道。

我摇摇头,分析道:“玄冥未必是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否则他也没必要组织鼠族和供儿会这么庞大的组织了!应该是他的计划行进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失去了对全局的控制,所以退而求其次,抓了史刚,我这个身边最常见的兄弟作为筹码,这也是他最后的筹码!我说的对吗?装疯卖傻的郁先生?”

我扭过头,看着陆凌风和楚天南押缚着的郁冷笑道。

郁咧嘴一笑,翻着白眼,仍旧是一副疯癫的样子。

“老公,你……你是想入冥?”就在这时候,站在远处一直沉默不语的苍颜忽然开口问道。

扭过头,看着这张小心翼翼又紧张的脸,我一时也有些无奈,也有些悲凉。

这个姑娘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她现在是最需要我的时候,可是没办法,入冥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我相信,只要我入冥,王党的人一定会阻止我进入酆都。到那时候,我相信史刚一定会现身。我不想参与王党和圣党的权力之争,但是为了史刚,为了冥蝮的托付,这一趟我肯定是要走的!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崔旗陪着你不要来的吗?”我走到苍颜跟前,小声斥责道。

苍颜淡淡一笑,附耳小声道:“因为我有个好消息迫不及待告诉你啊!我去过医院了,是双胞胎宝宝哦!只是,阿雅正在难过,史刚还没回来,这个消息就你我知道就好了……”

我忽然鼻子一酸,将这姑娘紧紧抱在了怀里!

“去吧,我知道为了史刚,就算是刀山火海你都要去的。不过,我想陪你去!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我得守在你身旁……”苍颜小声喃喃说道。

“傻丫头,那怎么行?入冥不是逛大街,没有冥修的人去不了,何况我绝不允许你去,就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也不能让你去!”我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我有冥修了啊?”苍颜认真道:“太岁的红光波及了整个凤凰山,我、阿雅、崔旗同来,现在都有冥修。”

“我们都有冥修了,要入冥,那也得咱们一起入冥!”牛奋带头喝道。

“就是,我们进入凤凰山西缘的时候,也都受了这太岁灵气的惠及,虽然修为不高,但是灭几个小鬼的本事还是有的!”马赛克也喊道。

刘大进一摆手道:“就这么定了,苍颜、崔旗、阿雅留下,所有人一起和你入冥。他姥姥的仙人板板,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惹急了,咱们管他王党圣党,把这天换一换!”

刘大进此言虽然是气话,但是惹得人群气氛高涨,一个个都喊着要一起入冥。

郑铘和周仕权相互看了看,毅然决然道:“既然如此,我们二人也就凑一凑这个热闹吧。不为别的,罗先生仁义,说到做到,这一点我们佩服。”

叶殇也要开口,巩雅文却轻轻拉了拉他。也能理解,冥间非阳界,这趟去,面对的凶险可想而知。但是叶殇还是拉了拉巩雅文的手,朝我道:“罗先生,算我一个吧,这件事若是能在帮上你的忙,咱们就不该不欠了!”

我刚要开口,本心上,我不希望这么多人陪我到冥界去。毕竟只有我知道,那绝非什么风景秀丽之地。何况我这人就怕欠人情……

“我去,我必须去,这次谁也拦不住我!”阿雅双眼猩红,决然说道。6

第九百七十二章 送你一样东西(感谢谊久天长大佬的解封)

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别人我尚可拒绝,可是阿雅除外。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子时三刻,我准备入冥。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一趟,必然是生里死里走上一遭,我希望你们三思!”

“三思个什么啊?哪一趟不是生里死里?就像这次入地宫,不也一样就是赌博?老天垂怜啊,咱们赌成了!”岳敖第一个站了出来,环视一周道:“还是那句话,卜爷到哪我到哪,这次入冥算我一个!”

“岳爷,赌博没有一直赢的!这局赢了,说不准是东家做的牌局,下一局可能让你输得底儿掉!”我苦笑一声道。

岳敖盘摸着翠绿的大扳指道:“那咱们就创造个奇迹啊,说不准你就是那个穿着黑风衣的赌神呢?这么说吧,你是赌神,我岳敖就是龙五啊!”

“我也去。”木爷看了一眼阿雅道:“没能带史刚回来,我心里不得劲。在我木头这,没有就这么认输的事!”

“对对,还有木爷呢!”岳敖叫道:“那木爷才是你的龙五,我就当龙六吧!”

众人一笑,纷纷喊着,那我是龙七,龙八!

刘大进横眉立目,吹胡子瞪眼也要表态,我一摆手道:“你就别争了,你现在运不了气,去了也是纯旅游,不如留在阳间吧!你和雪灵儿都留下,我把苍颜和小徒崔旗交给你们了!你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稳定的环境!”

苍颜看了看我,心有不甘,可是两手在肚皮上摩挲了一下,也只好攥拳点了点头。

刘大进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拍了一巴掌巨石,怒道:“什么事啊,用人之际,我成了娘们儿了,真是一步没跟上,步步跟不上!”

众人喧哗之际,獳天协昆仑狐从山谷中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魅雪和吟梦,还有那老狐狸黄九龄。

昆仑狐看了我们,涨红了脸,低下了头,忽而眼睛又放着异样的光,微笑着,朝我感激地瞥了一眼。

难得见她还有这幅囧样,我不禁一笑,朝二人道:“恭喜了二位,我记得有句腻歪之极的话叫做,一个人的念念不忘换不来两个人的重归于好,但是两颗心的恋恋不舍一定能换回来破镜重圆。你们这一千年的磨难总算有了一个好结果,难得,难得。”

昆仑狐白了我一眼道:“小样,哪那么多的拽词儿?怎么,我刚刚听说你准备入冥?”

我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昆仑狐和獳天对视了一眼,獳天开口道:“鬼医先生,咱们能单独说话吗?”

看着二人的神情,必然是有事情要交代。我点点头,安排苍颜、木头他们先出山,便和昆仑狐和獳天走到了一边。

昆仑狐见左右无人了,便开门见山道:“罗卜,虽然你这个人有点呆,有点傻,有点二,有点坏,有点欠儿,但是我认为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劝你一句,这这趟阴间你不能去!”

我刚要开口,獳天便一摆手道:“鬼医先生你听我们说完,无论是王党和圣党,我们对他们的了解都比你多。听过一丘之貉吗?这王党在酆都大帝归元后,横行无忌,本来人鬼灵妖四族是平等关系,但是,自从十大阎罗主政之后,刻意拔高了冥界的地位,凌驾在规则之上。不瞒您说,在我尚未达到九尾之前,就曾和桃都山的灵族反抗过他们的暴政,最后以灵族和妖族的失败告终!”

原来还有这么个插曲,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两位,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不过,我此去直奔酆都,就是要将少帝灵慧交给酆城,总不能圣党也与我为敌吧?”我皱眉问道。

獳天冷笑一声道:“这才是我最担心的。知道当初昆仑山妖族与桃都山灵族为什么失败吗?就是因为圣党。当时圣党和王党争锋,一直处于下风,圣党便游说我们两族,打着尊帝攘王的口号,一起联合起来反抗王党。结果在我们大战王党十大阴帅的时候,圣党竟然内讧了,钟馗下令旗下四大部洲、三十二个鬼镇不参加这场决战。战场局面瞬间万变,最后昆仑山妖族损失惨重,狐妹就是在这场战斗中因为强行用气,最后走火入魔的。而灵族同样受到了重创,本来桃都山灵族是不再六道轮回之列的,结果也被纳入了冥间的管辖。那个玉骨冰肌的姑娘碧瑶,不就是这场战斗的牺牲品吗?原本她是不需要受轮回劫难的!”

我听了不禁皱了皱眉,若是这样,我打算借钟馗之力就老史的策略岂不是根本没有可行性?

“罗卜,你现在的修为到底有多高,恐怕他们谁都没底,所以,只要你在阳间,他们谁都不敢动你,没有一个冥间的人敢到阳间和你决战来。但是,如果你入冥,那就是失去了气场和地利的优势,极有可能受他们的算计!”说到这,昆仑狐狡黠地眨了眨眼,小声道:“另外,这酆都少帝的灵慧在你手中,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点想法?”

“想法?”我一笑摇头道:“怎么?挟天子以令诸侯?”

昆仑狐无奈一笑,也摇摇头道:“也是,当我没说。你要是这样的人,你就不会想着去救你那个兄弟了!但是我还是要说,罗卜,你不去,可能是一条人命的事,你去,有可能事情解决不掉,还把自己搭进去。”

“我知道,但是没办法,那是我兄弟。我就是真把命豁进去,我也得去!”我朝两人拱拱手道:“二位,百年破镜,千年重圆,不容易。你们就别为我担心了,带着狐子狐孙回昆仑山吧,有朝一日,若是还有机会,我一定去昆仑山拜访你们。”

獳天表情凝滞,踌躇片刻道:“鬼医先生,你还真是一个令我感到意外的人。对不起,你有恩于我,但是我不能随你入冥。”

“这个我理解,此刻你若是入冥,那肯定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搞不好就是两个族群的又一次大战!”

獳天叹口气道:“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不是最主要的。最让我担心的是,我若是去了,可能会给你带来更糟糕的处境。灵妖二族大战王党之后,狐族的地位又是一落千丈,而我,也是他们的眼中钉,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他们就更多了一个非难你的理由。我都能想象到他们的套词:什么‘勾结妖族谋逆’、‘扰乱两界四修秩序’、‘蓄意挑起族众争斗’等等。没办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谁让那冥界是他们的天下呢!不过,我虽然不去,但是,我要送你一样东獳天说着,一摊手,召唤出了混沌钟!

第九百七十三章 混沌钟

我登时一愣,脱口道:“你要把混沌钟送我?”

獳天淡淡一笑道:“怎么?不可?”

我连忙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个不可,绝对不可,我实在不能接受。”

很多人不知道这混沌钟为何物,其实说一个人你就知道此物的厉害了,那就是东皇太一。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留下了四件法器。

其一为先天鉴,专门用来伺察天命,是四**器之首。在神界联合阴阳二界击败魔道的战役中,帝俊得到了此物,所以,先天鉴是天界至宝,也是帝俊权力的象征。

其二为盘古幡。此物是盘古的后脊皮囊化成,传说其代表着盘古最后的神识。同样是反对魔道的战斗中,酆都大帝斩获此物。不过,待三界确立以后,酆都大帝以幡明志,写下了阴阳两界共生共存绝不辜负的誓言,此后就失踪了,再没露过面。

第三件为玄黄剑,坠落在了阴阳河中,下落不明。

第四件便是混沌钟。世人都知道东皇钟,传说此钟伴随东皇太一一起出生,所以成了这位泰山大神的法器。可实际上,东皇钟的威力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它只是混沌钟的一半钟魂而已。因为帝俊和东皇太一本是兄弟,但是,打败魔道之后,天不可能有二主,两人谁做天界之主呢?帝俊忌惮东皇太一的实力,就偷偷用先天鉴改了混沌钟开光的时辰,便将混沌钟魂一分为二,一部分落在了泰山,也就是东皇太一的府邸,另一部分坠落在了凤凰上,成了妖界至宝。

“鬼医先生,你没必要谦让。你救我出来,我本该肝脑涂地,随你一探地府。但是,我若前行,那就代表的不是个人态度了,很可能被冥界误认为是妖族对冥界的又一次开战,所以,为了昆仑山,为了妖族,这番我不能去。可是,我心中实在惭愧,就把这混沌钟送给你吧!此物因为一分为二的缘故,原本镇压“鸿蒙世界”之威、扭转“诸天时空”之力、演变“天道玄机”之功都不在了,但是,炼化“地水火风”之能的法力以及‘可罩万物’、‘隔绝水火’的威力还在,关键时刻,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獳天不由分说,便将混沌钟放在了我的掌心。

说来也怪,此物就和鬼医刀一样,入手便收,化进了曲池穴中。

“既然如此,也好,我就收着吧。等我从冥间归来,此物我一定奉还!”我朝獳天双手抱拳感谢道。

昆仑狐清澈明亮的瞳孔闪烁着惋惜的光泽,皱眉道:“罗卜,你想好了?那可是少帝灵慧,你若自己炼化了它,凭你的修为,再加上我们,咱们一起……”

昆仑狐话没说完,獳天便朝她摇了摇头,低声道:“狐妹,此事不可再提。罗先生乃至至情至善之人,此言一出,咱们就是置他于无情无义之地。”

昆仑狐连忙收住话题,朝我愧疚道:“罗卜,你做的对,是我多言了。其实我就是担心你此行……”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你所言所想我都明白,但是,我对那些事情没有兴趣。何况,少帝是无辜的,假若他得了灵慧,能够重新回銮,或许局面就大有改观了。再说了,馗是我的伯乐,冥蝮是我的恩人,送灵慧回去,是他们所托之事,我不能在这时候起了私心。何况史刚那是我过命的兄弟,我得保他。”我淡淡地说道。

昆仑狐慢慢地垂下长睫毛,一笑道:“好吧,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对了,咱们之前还有个约定呢,事成之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个关子你可卖的够久的了,赶紧说吧!”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昆仑狐故意慢悠悠掸了掸袖子,捋了捋头发,才一字一顿道:“是关于碧瑶的消息。这姑娘可没一天忘了你,你要知道,人家正经八百的灵子,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不像你,口口声声被几个哥们称呼什么卜爷,那最多算个小流氓团体。”

“行了,你就别埋汰我了,赶紧说吧,碧瑶她怎么了?”我着急地说道。

昆仑狐低声耳语道:“你说你哪来的这么大福气啊?碧瑶,为了你准备放弃自己桃都山灵子的身份呢。结果万屿老母不许,就把她关了起来,让她闭关思过呢!”

“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我叹口气道:“这丫头何苦呢!”

“废话,这不是好消息吗?她抗争,这说明心中有你啊!这怎么就不是好消息了?还有,你竟然说出“何苦”这样的屁话来,你当初和人嗯哼的时候,你怎么没说何苦啊?我告诉你啊,这次入冥,你就可以去看看她,争取把她带出来。阴阳河的百舟渡有通灵筏,你上了筏子顺流而下,就能到桃都山。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有一点,你最好别凡在万屿老母的手上,否则,你就是不死也得掉层皮!”

昆仑狐这家伙数落起我来真是啥都敢说,一时让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万屿老母?这人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啊?”我赶紧转移话题问道。

獳天一笑道:“桃都山是灵界的祖庭,一共有一万个灵修岛屿,你说这万屿老母是谁?就是灵界现在的这个!”獳天说着竖了竖大拇指,低声道:“当初和我们联合反抗王党的就是这位。她的脾气可是十分古怪刁钻,你确实得小心点。”

也就是说,碧瑶是要接她的班了?让昆仑狐和獳天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这什么老母像个老妖婆呢?有那么可怕吗?

“行了二位,你们该嘱咐的嘱咐了,给我的东西也给了,罗卜受益匪浅。这凤凰山地宫一塌,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两界四修都会知道这件事,所以,赶早不赶晚,明晚之前我就得入冥,所以,我就不送你们了。咱们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云转、云不转还有风在转,总之,若是有缘,咱们在续今日之别。”

三个人依依惜别之际,忽然听见山谷口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打斗声。赶紧赶过去一瞧,原来是老狐狸黄九龄和马赛克厮斗起来,一众人站在一边,谁也不敢拦,因为这两人都玩了命。而且,马赛克明显不占优势,所以作为死党的牛奋和伟戈已经跃跃欲试……

第九百七十四章 决斗(感谢老R的解封)

这猎人跟狐狸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曾经试图在二人之间调和过,可是根本没用。

整个事情其实倒是简单,基本上就是因为一只鸡引起的。

当年苍定远、牛扛鼎一行进入地宫失败之后,被暗河沿着不通水脉冲出了山。马赛克的父亲正好山中打猎,救下了昏迷不醒的牛扛鼎。当时老牛因为水呛的缘故,再加上被山中毒气伤了内脏,几乎命悬一刻。为了救人,马赛克的父亲靠着“山医命相卜”山字科的本事,定住了一只黄精小灵,用黄精汁吊住了牛扛鼎的精气神,算是救了他一命。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棵黄精灵是一只狐狸小妖的“喜物”。所谓“喜物”,就跟咱们所说的宠物差不多。不单单是狐狸,许多妖类都养喜物,这样可以加快自己的修为,毕竟黄精能吸附地气,这是狐狸这些走兽不具备的本事。

由此,这只狐狸便和马赛克的父亲记仇了。

马家作为猎户,有一只报晓芦花鸡,这只鸡能闻风识天气,老马就是靠着这只鸡决定自己出行的方向和时辰。结果就在马家救了牛扛鼎的半个月之后,那只吃了亏的狐狸就潜入了马家,将这只芦花鸡给咬死了,更气人的是,只喝了血,然后进死鸡挂在了马家的大门口上!

老马家是山字科的猎户,第二天一开门,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马赛克的父亲也是个暴脾气,二话不说,拿出了寻山罗盘,硬是追着狐狸的踪迹一路杀到了凤凰山深处,还一枪将那只狐狸给崩了,为了报复,他将那狐狸剥了皮,肉身挂在了松树上,算是示众,然后将这狐狸皮做成了门垫,放在自家门口前供人出入踩踏。

老马的行为自然是激怒了狐族,于是乎,双方你来我往。

狐族要么就是偷鸡摸狗,要么就是动不动就搞个狐仙上身之类来折磨马家人,马赛克的哥哥摔断了腿,母亲折磨的差点成精神病。而马老爷子采取的报复方式则更粗暴,那就是再也不打别的猎物,专杀狐狸。一直到杀到第四十九之狐狸的时候,作为昆仑狐大管家的黄九龄忍不了了,在马赛克的父亲又一次进山的时候,双方见面展开了厮斗。

老狐狸不是一般小妖,神出鬼没,妖术高超;老马也不是一般的猎户,不禁警觉机敏,他还特意在枪砂里放了驱邪的朱砂和狐狸最怕的硫磺。双方是偷袭和追杀,逃窜和反杀,整整在山里兜兜绕绕了一天,傍晚的时候,老马头坚持不住了,倒在了草甸里!

此刻的老头身上都是撕咬之伤,他知道自己这么下去活不成了,又不想求饶,于是就用自己的猎枪崩了自己。黄九龄其实也受了重伤,一颗硫磺弹丸打穿了它的尾骨,最后成了一只秃尾巴,修为还为此掉了十年!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马赛克收殓了父亲,也拿起了枪,又走上了复仇的路。双方新一轮的厮杀一直到了今天。

“住手!”昆仑狐大喝一声。

黄九龄一个收身,赶紧站到了昆仑狐身边。可是马赛克不依不饶,冷笑道:“狐狸精,它是你的手下听你的,我可没必要听你的,杀父之仇,谁也拦不住我!”

马赛克使出了一招山字科的“敲山震虎”,将碗口粗的枣木棍猛地一轮,嗡的一声,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便朝老狐狸黄九龄砸了过来。

“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昆仑狐一摆手,便将那石头挡去了一边,冷声道:“你觉得我在这你杀的了它吗?当年之事,当年已了。你父亲死于自杀,技不如人而已。再说了,黄九龄当年已经是仁至义尽,在你父亲死后,将他的尸体送到了山缘,若是和你父亲那样对我族剥皮挖骨般残忍,你还能收殓到你父亲的尸骨?”

“你……人和兽岂可同日而语?何况我父亲虽然未死他手,也是它逼死的!”马赛克怒喝道。

“怎么?瞧不起妖类?这冥间的鬼瞧不起人,人又瞧不起妖,那人和冥间的鬼有什么区别?就像白人歧视黄种人,黄种人又看不起黑种人?你有什么优越感?”昆仑狐冷笑一声道:“只要我在这,谁也伤不了它一根汗毛!”

“昆仑狐,话别说的太满,卜爷把你当座上宾,我们可认!”牛奋在一旁喝道。

昆仑狐哈哈一笑道:“好啊,不认你又如何?你们三个臭皮匠,无非在加上那木头疙瘩,还能反了天不成?”

双方越吵越厉害,我心里很明白,即便是算是木头,他们也不是狐族的对手,何况还有獳天呢!

“大家等一下,听我一言!”我一摊双手,站住来朝众人道:“仇这个字,一人九言,各说各的理,互不相让,那就是仇。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凡事咱们还是往好了说和。当年马老爷子为了救人,用了狐族的喜物,虽然有过,但本也有善意。狐族呢,杀鸡却没害人,虽有报复,但也有尺度,本来这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所以,从本意上,你们都曾经仁至义尽过。我不希望三言两语就能解开你们的仇恨,但是,出手前请三思啊!马赛克,你有后了吗?你要是真想不断的报仇,至少你得生个儿子,得告诉你儿子为你报仇啊!否则你死了,谁替你出头啊?那黄九龄呢?你还打算自己有多少狐子狐孙等着被杀啊?”

獳天转过身,看着黄九龄道:“老黄,做错事你得认!”

“獳哥,不能认……”昆仑狐马上反对道昆仑狐还要为黄九龄撑场子,但是黄九龄却摆摆手道:“主子,卜少爷对咱们有恩,这事我听他的。”说罢,看着马赛克一笑道:“姓马的,虽然你父亲不是我所杀,但我确有逼迫之责,从今往后,你要是再敢动我狐族一根汗毛,咱们单算!你且看好了,左眼为日,为父象,右眼为月,为母象,我赔你父亲半条命!”

老狐狸说完,突然一扬右手,探出妖身狐爪,刷了的一下,鲜血喷溅,这老家伙生生将自己的左眼给挖了出来。

众人一阵惊呼,看的马赛克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唉,这是何苦呢!”王旭辉赶紧上前,替老狐狸封住了手少阴心经。

“呵呵,马赛克,你可看好了?这眼珠子你拿回去祭祖吧!”黄九龄仰天大笑道。

马赛克面色苍白,呲牙惨笑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这些年你死我活的争。老杂碎,你瞧好了,老子也不欠你的,从今往后,我不再玩枪就是了。”

说罢,嚓的一声拔出匕首,不等牛奋和伟戈阻拦,咔哒一声便将自己右手的扳机手指食指给切了下来……

第九百七十五章 心意已决(感谢一骑绝尘的解封)

马赛克这话说得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不过,这是一般人的想法。真要到了修术的、走江湖这些人的身上,要的就是个尊严,尊严比什么都重要,这挖眼剁手的结局比相互认怂体面多了!

虽然残酷,但是不得不说,这狐狸是个勥狐狸,这汉子也是个狠汉子!

王旭辉和崔旗分别替两人止了血,一段恩怨,也就算是彻底了解。

昆仑狐叹了口气,无疑是替自己的得力干将惋惜。因为总的来说,黄九龄当初敢出手,也是为了昆仑狐争面子,毕竟苍定远、牛扛鼎、岳江红他们在山中的敌手是昆仑狐,当时都是意气之争。

与牛家、马家对昆仑狐的恨意不同的是,木头和岳敖就没有这种强烈的恨意。因为总的来说,当时的七个人本就是冒险之旅,所遭意外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就像赌博,你不能只想着赢,输了也得认!

当然,还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苍颜。

这姑娘其实心里明白,这件事怪不得昆仑狐。自己的父母都是探险者,虽然和昆仑狐发生过冲突,但是真正要了二老命的还是当时山里的毒气,致使五脏受损。可是她转不过来这个弯儿。因为颜浅浅去世的时候,脸上脱下来了一层狐皮面具。正是因为这一点,苍颜心里一直都很不舒服。

昆仑狐环视一圈,看着苍颜目光冷漠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道:“小丫头,想什么呢?”

苍颜学着她一模一样的表情反嘲道:“小狐狸,叫谁丫头呢?”

“呵呵,对,你是苍大小姐,不是丫头!”昆仑狐一笑,也不生气勾了勾手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狐狸面具是怎么回事吗?”

“我是丫头,但是不是你叫的!”苍颜同样毫不客气,大大方方走过去淡笑道:“我是想知道,原来我不问,是因为你和我老公是合作关系,但是,事情我必须弄明白。”

昆仑狐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也好,我要回昆仑山了,你在不问,我还真没时间告诉你了!怎么样?敢不敢跟我到一边聊聊去?我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

“有什么不敢,苍家的女儿,什么都不怕,因为我们是绺客!”苍颜目光直视,一脸的骄傲!

“等一下……”我心中多少有点担心,万一两人要是打起来可怎么办?

昆仑狐狡猾一笑,朝我摇头道:“怎么,罗卜,你还怕我欺负她不成?”

我还没开口,苍颜便朝我抢着一笑道:“老公,你放心,我不先出手打她就是了!”

这姑娘身来倔强,向来是不肯吃一点亏的。獳天朝我无奈一笑道:“算了,女人的事女人解决,你放心吧!”

昆仑狐轻挽长袍,款款而走,其身上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苍颜则秀眉如画,双目晶莹清澈,整个人散发清丽脱俗的独特气质,绝不逊色一分。两人谁都不看谁,平行走到了一边。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大概聊了一刻钟之后,两人一同走了回来。

我看见苍颜面色平静,但是明显眼中藏着一些惊诧的痕迹。倒是昆仑狐,悠然自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怎么样?没事吧?她和你说了什么?”我看着苍颜小声问道。

苍颜摇摇头,低声道:“也没说什么,等改日再和你细说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法细问,我点点头,和昆仑狐、獳天相互告别。

出了山,牛奋通过自己的关系,调来了几辆车,一众人就这么回了云城。

一进城,鉴于老史的事,众人情绪并不高,我见便对众人道:“不管怎们说,这次也算是彻底捣毁了供儿会,而且,再坐的各位,修为因为太岁红光的原因也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总归是两件好事。所以,在明天前往冥界之前,今天晚上我请诸位喝酒,不醉不归。至于明天,娘希匹的,那就交给明天再说。”

听我此言,牛奋岳敖一干人等纷纷附和:“对,不是有句老话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马上就入冥了,此去必然不会太平,咱们就当提前和庆功酒了,当然,也特么的是散伙酒。谁死谁生天注定,不妨今天共举杯!”

这顿饭,没有出去吃,而是在我的别墅里举行的。菜品、酒水外包,但是主菜烤全羊是我亲自下厨做的!一众人从下午就开始吃吃喝喝,酒盅换酒杯,酒杯换大碗,一直吃到了十点多钟,所有的人都醉的不省人事了!

我站起身,将最后两丸解酒丸吞了下去,喃喃道:“兄弟们,对不住了。”

说完,转身上了楼,苍颜坐在床边,双眼通红。

“老公,我舍不得你,可是我知道你必须去!”这姑娘瞬间就失控了,抱着我哽咽起来,她不敢哭,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喂,你可是苍大小姐,可是罩着我的,还哭鼻子,丢!”我刮了刮苍颜的鼻梁一笑道:“放心吧,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为什么你要自己去,哪怕你带上木爷也好啊,你总需要个帮手!”苍颜抹去眼泪儿,抿着嘴唇问道。

“丫头,你知道的,入冥不是小事,很可能我刚一进入阴间,他们就知道了。带着大家伙去,死生难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承诺,连累大家!”我抱了抱苍颜,心生感慨,附耳小声道:“走之前,我给咱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不!”苍颜马上拒绝,小脸绷的紧紧地认真道:“我不要你现在去,我要你回来取,你一天不回来,他们就没有名字!”

我心里有点酸楚,一笑道:“也好!另外,小姝我给你留下了,看住这个丫头,不许放她出来,她要是知道我出来,非入冥不可!”我说着,将八卦袋挂塞给了苍颜。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马上就是子时三刻,最好的入冥时间。

“丫头,你睡吧,我去书房,哪里我已经摆好了香案。”我使劲在哪樱桃小嘴上亲了一口,转身出了门。

没想到,一开门,却看见木头和阿雅站在门口。

“你们……”

“我们为什么没喝多是吗?”木头仍旧是那副死表情,冷飕飕道:“你当我看不见你一边喝酒一边吞药丸是吗?别人可以不去,我得去。怎么,嫌弃我现在修为没你高了?”

“没有,我不是……”

“没有就别再多说了,走吧!”木头不容置疑,直接推门进了书房。

阿雅看了我一眼道:“我说了,我必须去,你现在就是给我喝纯酒精都醉不倒我!”

“罗先生,你这酒里的蒙汗药虽然味道很轻很轻了,但是,我是酒鬼啊,你还是没瞒住我!”正在我要劝说木头和阿雅的时候,忽然看见叶殇和巩雅文也走了进来,最重要的是,叶殇这个大酒鬼还在一口一口地喝酒,呀呀呸的,好几斤的老烧,竟然没灌倒他!

“罗卜,是我的主意,此去就当是旅游一趟,我还你个人情,以后咱们就再无恩怨了!”巩雅文哼了一声道:“出发吧,你要是不同意,我马上一嗓子就把下面的人都给喊醒了!”

我攥了攥拳头,犹豫了好一会,勉强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我谢过你们了。不过,入冥之后,一旦我过了忘川河,你们就回来,否则,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带你们去!”

四个人马上点了点头,我赶紧抓住时间,焚香念咒,做通冥诀……

第九百七十六章 指点(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浮云雾而入冥兮,骑白鹿而容与。

这一旦拥有了冥修之力,入冥其实和逛大街没什么区别!

香火一起,几个人口中念咒,眨眼之间,遁去凡身,已经到了阴阳河畔。

在阳间,最黑的夜晚,只要有星月之光,也能依稀可明;可是在阴间,就是在白天,也只是斑驳阴翳,恍若蒙着一层灰沙。

这阴阳河畔,左侧便是白色昼雾,右侧则是黑色光云,恍若天涧一般。

“都说阴间幽灯绿楼、白骨画皮,只有想不到的阴祟,没有见不到的恐怖,我看倒也挺好嘛!”巩雅文看着平静的阴阳河水面喃喃自语道:“你看,白色的曼珠沙华多像女人的皮肤,那红色的彼岸花也颇似少女的娇艳,在看这水道的两岸的静默风景,我倒是觉得挺美,要是能让我在这样的地方待一辈子,我也不嫌寂寞!”

到底是女儿家,有谁会觉得阴间美呢?

木头脸色阴翳,低声道:“巩姑娘,既然到了这里,还是说点好听的最好。”

巩雅文一愣,随即嘲笑道:“想不到罗卜身边的二号人物,进可杀鬼,退可戮妖的木帮主竟然还这么有意思,你总不会信什么吉祥话吧?怕我说这里好,就把咱们留在这?”

“这不是吉祥话,这是压胜禁咒。”木头仍旧面无表情,淡淡道:“老祖宗说,勿多言,多言多败;勿多事,多事多患,就是这个道理!凡事不能给自己暗示!”

“无妨!”巩雅文一笑道:“你说的这话是孔子说的吧?哈哈,我最讨厌的就是孔老二。这人除了会教唆被人守规矩,还会干什么?他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自己当大司寇,却不愿意让自己的弟子做官;他自己可以周游列国收受各国的捐赠,却不愿意让子贡这样的人财经商。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人。一边喊着敬鬼神而远之,一边又喊克己复礼君权神授。就拿这句话来说,勿多言,勿多事,你觉得他说的还少吗,做的少吗?孔子曰都曰成了书,游山玩水列国十多年。”

木头无奈摇摇头,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招出这姑娘这么多话出来!

叶殇尴尬地朝木头道:“木兄,别介意,她就这性子!”

“无妨!”木头浑不在意。

叶殇就像是感慨一般道:“不过小文说的也有道理,我并没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阴翳荒凉。人择妻而居,心境比环境重要,她在哪我在哪!”

说着话,几个人渡过了阴阳河。

顺着黄泉路闪魂前行,这一路上见到的亡魂数都数不清。

除了我,几个人都是第一次来阴间,看到人世间的生老病死的大结局,不免都有些唏嘘。

当然,死者和死者也不尽相同。

有的死的壮烈,但是品行极佳,被阴差用八抬大轿抬着走。当然,也有的品行败坏,被阴差拖着两腿,在地上拖行,披头散发,好像一把人肉拖布。最惨的则恍若过街老鼠,被鞭笞成了侏儒,被恶鬼们推来踢去!

这黄泉路上就有那么个女人,冬瓜脸,巫婆头,戴着眼镜,看着斯斯文文,可是却被鬼众们踢来踢去。巩雅文一瞧,侠义心肠上来了,大喝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敢如此欺负女性?做鬼也不行!”

众人走过去一瞧,发现这女人脖子上原来还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道:“本婊姓蔡名英文,披着人皮藏狗魂。如今沦落成了鬼,渴望托生东瀛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的猴戏要开始了!”

“原来是她啊!”巩雅文搓了搓手,朝众人道:“闲着没事,咱们就捧着人场吧!”

几个人二话不说,上去就是噼里啪啦一阵爆踢,将这娘们打得变了形,涨的像个猪头!扬长而去之际,就听见有阴差过来道:“这该投牲口道的东西,怎么混进了人群里……”

叶殇和巩雅文就像游山玩水,可我朝着酆都每走一步,心里都急躁一分,看着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阿雅,我心里堪比煎熬。

走到了忘川河和阴阳河交汇之地,络绎不绝的亡灵少了许多,因为不同的亡魂到不同的十殿衙门去了。

我们正犹豫着走哪条路赶往酆都的时候,突然听见忘川河中,一阵轰隆,一道诡异的水汽从河中飞贯而出。没等搞明白,就看见一个卡车大小的影子出现在眼前,这厮身金鳞亮甲,头上对角散发淡淡金光,双眼通红,如同火炭,气息狂暴无比,一张血盆大口,满嘴锋利獠牙,似有万夫不当之勇。

“大家小心!”木头一见此物,顿时低喝一声,摊手运气,唤出了木灵剑!

一开始我也吃了一惊,不过,仔细一瞧,原来是他,那黑水潭的避水玲珑兽冥蝮!

“木爷,别动手,它便是冥蝮!”我赶紧拦在了木头、叶殇等人面前。

冥蝮则扭了扭脖子,褪去妖身,化出了那华服老头的模样!

“蚣蝮龙王,有礼了!你什么时候从黑水潭回来的?”我兴奋地问道。

冥蝮一笑,摆摆手道:“尊者客气了,现在你才是有华月珠的人,你是龙王,我不过是只有一身皮囊而已。你拿了太岁,捣毁了地宫,地下水脉大乱,我也就势得意逃了出来。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老家伙倒是客气,我上下打量了一眼。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他此刻虽然光鲜了不少,但是气场比压在黑水潭里显得还虚弱的多,可能是入冥了的缘故,其凶相增加了,两只眼睛血红中透着一股子游走不定的光芒!

“您已经都知道了?”我问道。

“当然知道了,我就说嘛,这争取少帝灵慧的的事,也只有你能办到。”冥蝮颇为欣慰一笑道:“你是要赶往酆都吗?”

我坦言道:“既然碰见你了,我就没必要去了,那这少帝灵慧就交给你吧,你才是它的守护者,至于其他的,我不关心。不瞒你说,我实际上是要入阎罗城,寻找我的兄弟!”

让我没想到的是,冥蝮老头一摆手,像是看见烫手山芋一般道:“别,别,小尊者,还是你拿着吧,毕竟我现在是一条废龙,你才是正主。另外,也只有此物在你手中,你才能找到你要救的人啊,如果没有这灵慧,它们根本就不会和你见面的!听我的,你们顺着最北面的路走,避过阎罗城,直接去酆都,到了酆都,一旦少帝醒来,皇权亲政,王党的人就会屈服,毕竟那是酆都大帝的血脉。到那时候,王党的人为了妥协,也就只能交出你的兄弟了!”

第九百七十七章 出卖(感谢铁潼、苏沐)

我暗自想了想,这倒也是个方法。

不过,假若我真的让少帝醒了过来,如果王党气急败坏会如何?真要是两党撕破了脸皮,各自拉开架势开战,那史刚岂不是会成为祭旗的牺牲品?

冥蝮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放心吧,只要少帝还在,就不会又叛乱,因为在冥府两城、四洲以及诸多藩镇的心中,酆都大帝如同神在。没有人会背叛大帝,谁背叛了大帝,都会人人诛之。而少帝是大帝的唯一血脉,正是这个权威的象征。王党和圣党都不会做这个吃螃蟹的人!”

如此一说,那我就放心了!

“老家伙,说来这么多年你也不容易,如今你没了华月珠,未来该怎们办啊?”我多少有点同情这老龙子,毕竟无论阴阳两界,那都是世故世界,你没了法力,没人瞧得上你,那所有的尊荣都将不复存在。

老冥蝮目露朦胧之色,颇有无奈一笑道:“无碍,这都是注定的。就算做不了这冥间水域之主,我好歹还是龙族后裔,去了阳间,随便找一处水域,仍旧能苟活。”

说到这,老头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一笑道:“罗卜,你我之间的事,对不住了!”

“老头,咱们在黑水潭不是说好了吗?当初你有你的难言之隐,我奶奶有我奶奶的莽撞之举,就别再提了!”我认真说道。

冥蝮老头默然点点头,看了看北去的云雾,低声道:“那你赶紧赶路吧。”

古语云,人之所有高于百兽,是因为有恻隐之情,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这老家伙今天好像感慨颇多是的!

“罗卜,走吧!”阿雅有些着急,催促道。

我点点头,和那冥蝮点头示意,转头朝北。

走出去了许久之远,回过头,仍然能看见冥蝮站在河畔之上!

“几位,说好的,你们该回去了!”我站住身,朝四个人正色道:“你们也看见了,这一路平安。下来就是前往酆都,咱们这么多人,是进不了酆都城的!”

“我不回去!”阿雅径直开口道:“寻不回史刚,我哪都不去!”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拧巴?”我有些无奈地说道:“史刚是我兄弟,如果可以,我宁可豁出性命去也一定带他回去!”

“罗卜,你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阿雅根本油盐不进。

木头也开口道:“那就到酆都吧,等到了酆都,我们就回!”

一旁的叶殇也附和道:“当不了保镖,就当给你解解闷也好。”

我苦笑一声,也只好作罢!

沿着驿路北行,行魂渐稀。

很多人不知道这冥间的地理格局。其实很简单,以阳间做比,冥界就是阳界,阴曹就是乡镇,地府则是都城,至于其他部洲、藩镇,就相当于大大小小的海外洲岛。而地府之内,又有前后两城。前城就是我们所说的阎罗城,相当于君主立宪的政府,城内有十大阎罗,也就是政府的各个部委。后面的城就是酆都,相当于君主立宪的皇城,这里有酆都大帝的内府近侍和亲兵,但是一般不参与阎罗问政。

正因为如此,此去北行,越来越接近酆都,也就没有那么多孤魂野鬼了!

可是,比较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按照规律,这个时间,两城之间应该有巡逻鬼卒军队才是啊,可是这一路上,游魂野鬼没见不说,一个兵勇都没看见。空气安静的吓人,连平时冷飕飕的阴风都好像停了不知道多久。

越走我越感觉不太对劲,一直到了两城之间的岔路,远远地,看见酆都弥漫在黑雾之中的时候,而阎罗城上则是风清气爽,我忽然站住了身!

“怎么了?马上就到了!”木头奇怪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皱眉道:“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记得冥罗经中有言,鬼城阴煞,酆城气清,因为阎罗城里的鬼多,所以是浊气,而酆都里的贵胄都是先天神出身,算是半个神族,所以气清。为什么两城今天大变样了呢?”

“这有什么?”巩雅文道:“天气千变万化,谁能说得准啊!阎王爷也不知道那块云彩有雨不是?”

“不不……不对!”我转过身,推了推四个人道:“你们赶紧走,快,马上朝西行,阴阳河上有渡亡魂的噬鬼,你们假扮成阴兵,上船之后就杀了它,还阳去!快点!”

“你怎么了?罗卜?我说了,我不会走!”阿雅大声道!

“不走也得走!”我怒喝道:“都特么别和我耍脾气,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滚!”

木头和叶殇对视了一眼,叹气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吧!”

巩雅文哼笑道:“你们两个大男人,他骂了一句你们就害怕了?他让走,咱就不走,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不就是冥间吗?有什么了不起?”

“你……”我咬牙启齿指着巩雅文,无可奈何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觉得冥蝮出卖了我,我忽然想起了我在黑水潭和他相见的情景。当时我就要离开了,他却意味深长地说了最后的一句话,他说,出了黑水潭,我谁都不要相信,除了爱我的人,包括他!我至今记得他那个严肃的表情,在想到刚才他的神色,我有预感,这老王八蛋出卖了我!”

“可是……可是它为什么要出卖你?难道在你还没能进入地宫拿到少帝灵慧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出卖你?再说了,拿回少帝灵慧,不是它让你做的事吗?也是馗的心愿啊!”阿雅仍旧不肯放弃!

“我不知道,我现在没有精力整理思路,但是我的预感不会错,走,赶紧走啊!听我的!”我推着四个人大喊道。

“那你怎么办?”叶殇还是不放心。

“我?他们能把我怎么着?灵慧在我手里,我的修为比那些阴帅自高不低,他们没办法对付我。可你们不一样……走啊!”

就在这时候,木头忽然一怔,看着我身后有些发呆!

“罗卜,别来无恙啊!哈哈,等你很久了!”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心中咯噔一声,不由得攥了攥拳,无奈地回过了身。

“往哪走啊?既然不愿意走,那就都别走了!我的弟子都被你杀光了,你们归我门下如何?哈哈!”玄冥桀桀大笑,一挥手,左侧千骑冥兵掩映杀出。老东西在一挥手,右侧同样是千骑冥兵喧声杀出,身后还拥簇出了六个身高八尺的铠甲人,其中就有上次被我打败的夜游神乔坤,另外几个长得也都是奇形怪状,看样子都是阴帅级的大人物……

第九百七十八章 遭遇(感谢一骑绝尘的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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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九章 兄弟(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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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章 再见,史刚(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史刚,你特么听我说……”我感觉自己嗓音有点飘,喊了一半就变成了哽咽。

瞬间像是掉了魂一般,因为我看见赤红色的血已经喷溅了出来!

“再见,阿雅,再见,罗……卜!”史刚两手陡然下垂,微微笑着嘟囔了一声,最后两唇定型,大口的血沫子已经顺着牙缝流了出来!

这一刹那,我好像断片了!

脑袋里疯狂播放着我和史刚认识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见面,他拍着牛一样的壮胸脯自我介绍他叫“史刚”,我当时还心想,怎么会起这么个倒霉名字,屎缸屎缸,这得多脏啊!后来被他连哄带骗,成了什么狗屁编外顾问,替他查起来案子,最后终于捣毁了供儿会,可惜他没看见。他五大三粗却事事巨细,两人吃个煎饼果子,他都要算算小帐儿,那点工资一分一分攒下来,捐给养大自己的孤儿院……

就是这么特么一个至情至善之人,却突然就这么没了,还是以这么一种惨烈的形式自我了结!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

好人之所以不长命,就是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

“呦,还真是个烈性子,说死就敢死!”玄冥摇了摇头,不过是嗤笑一声:“既然这么不给我面子,把他丢到万鳄涧去,喂蜮鳄!”

“是!”几个阴兵阴将拖着史刚的就要走!

“我屮你姥姥!玄冥,我不杀你,誓不为人!”我感觉自己的脸此刻一定像极了蜡黄,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狠狠地盯着对方。但是,我的神志还在,怒骂之际,转头朝木头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人快走!

同时,身形辗转腾移,靠着一招万里独行,直奔玄冥而去!

陡然行进间,凝双指,虚空一抬,稚川径路猛然出鞘。

玄冥一皱眉,拔地后纵,两手一摆,将生前两个阴帅挡在了自己身前!

“想杀我?这可是冥间!”玄冥厉声喝到。

两个阴帅,一个豹头,一个鱼鳃,拉开架势就要发力!

我将稚川径路向前一挥,剑锋随手不停翻转,提速,转三圈,猛地向前一掷,长剑立即如若电闪般向前飞去,擦啦一声,剑锋七道,虚六实一,那鱼头怪胎瞪眼看着飞来的剑锋,不知道该躲哪一枚才好,结果正中剑刃!

“去死吧!”

我咬牙将剑锋一抽,这鱼鳃怪胎瞬间暴毙成聻。

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这么容易就把玄冥杀了,那我早就该杀了他了。我此时出手,就是给木头四人争取这最后逃走的机会,当然,顺势杀了这鱼鳃阴帅,倒也合了我的心意!

几个阴帅见我以一敌二,单剑就杀了一个鱼鳃阴帅,都吓了一跳,一时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出手了。

玄冥在一旁十分不满,怒喝道:“还等什么?冥箭手,给我射箭!”

就在这时候,阿雅忽然一个纵身,朝着史刚扑了过去,掌中打出了两记掌心雷,掀翻了两个阴兵,将老史的肉身抱在了怀中。

“别……别过来!”我颤声喝道。

阿雅眼睛哭红,塞上泪渍未干,笑咽道:“史刚是个孤儿,生来孤孤单单,不能再这么孤孤单单地走……罗卜,你好好待我家小姐!”

惊魂失措间,两侧冒着幽蓝色光芒的冥火箭头就像密密麻麻的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土行心法!”

我慌忙一跺脚,顿施气宇,两掌借着风尘滚滚朝两侧一推,轰隆一声,卷帘一般的大风将两侧袭来的箭头打飞了出去!

悲悯之际,我想着奔过去将阿雅夺回来。可是就看见一道凶悍的阴煞之风先于我杀了过去,铺天盖地落在了阿雅面前,我只看见了一个独角巨鬼举起了自己血淋淋的狼牙棒,瞬间就被黑雾遮住了眼……

轰,一声闷响!

我心里一沉,踉跄了几步差点跪倒,完了,全完了!

我最好的兄弟,苍颜最好的姐妹……

悲恸之际,我看见叶殇竟然一个迷踪步要过去救人!

因为视角原因,他根本就没看见这掩映在黑云后面的巨鬼!这不是一般的鬼类,从其那煜煜生辉的煞气来看,修为是我见过最高的一个!

“别动,赶紧走!”

我暗念一声“史刚,再见”,拉着叶殇就往回走!

死的人已经死了,但是活人必须得活下去!

“哪里走!听说你很能打,我想和你招呼招呼!”只听见身后炸雷一般有人喊了一嗓子,那黑云呼的一下就扑了过来!

我下意识将叶殇朝前一推,反手用稚川径路朝天一挥,嘶啦一声,就像扯开了天幕,黑云散去,一个足足比我高了两头的巨无霸出现在了我面前。

“吃我一棒!”这独角鬼头根本不打招呼,抡着狼牙棒就砸了下来。

我赶紧将剑锋朝天一横,运了一口气,啪的一声,只觉浑身一沉仿佛有座大山压在身上一样透不过气。

那狼牙棒和稚川径路两个兵刃呲呲作响,道道火光迸溅。

这山一样的力道越老越重,剑锋被压回来离我越来越近……

好一个大蛮牛,我心里感叹着,莫非他阎罗城就是十大阴帅之首的独角鬼王?这可是秦广王坐下第一悍将!

“呵呵,你也不怎么样嘛!”

独角鬼王呲牙一笑,口涎一滴滴滴在地上,地面被它的口水腐蚀,刺啦刺啦发出一声声可怕的动静!

我盘算了一下,单凭这地道相对,恐怕我不是他的对手,此时只能另寻办法了!

“独角怪!你看这是啥!”我一手持剑,另一手袖口一抖,离骨刀应声飞了出去!

谁知道这独角鬼王波澜不惊,一招手,竟然将飞速几块的鬼医刀捉住了,朝嘴巴里一扔,嘎吱嘎吱咀嚼起来……

离骨刀乃是馗的宝贝,也是鬼医之物,没想到在这独角鬼王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去尼玛的,我就不信你这大块头什么都不怕!”我暴怒之际,偷转灵修,一巴掌将煤鬼之火拍在了独角鬼王的前胸上!

忽……

烈焰灼灼,独角鬼王前胸的硬毛瞬间一扫而光,黝黑的皮肤皲裂,疼的这厮鬼叫一声,猛地将狼牙棒松开了手,惊慌朝后退却,扑火去了……

虽然解了围,可是被那狼牙棒一勾,我的稚川径路也拖了手!两把兵刃双双落到了鬼卒之中!

“罗卜,我把那剑给你夺回来,当初就是因为这剑我骗的你,咱们一笔勾销!”巩雅文猛地一纵身,不等我答应,已经落在了鬼卒群中!

“快,快回来!”我声嘶力竭道:“老子不怪你,那就是一把剑而已,不值得……”

巩雅文冷哼一声,从腰间一抽,啪的一声,一把赶尸鞭抽了一个光圈,噼里啪啦几声爆响,十多个鬼卒刹那间化为乌有!

“罗卜,给你,说实话,我……谢你还信我!”巩雅文得意一笑,将稚川径路朝我抛了过来!

与此同时,“啁”的一声长鸣,一个张开巨翅的大鸟从天而降……

第九百八十一章 血战(感谢太阳、木头,曾经王者)

“小心!”我仓皇呼喊一声,心里明白,又是一只海东青!

可是这飞贼的速度刀光火石一般,就像是一团火雷,砰的一声砸在了巩雅文的前胸上。巩雅文全身一怔,还微微笑着的嘴角瞬间渗出了一缕红丝,两眼微斜看了一眼叶殇,嘴唇动了动,便闭上了眼!

短短几分钟,这已经是第三条人命,都是和我交集密切的人。

无比正直的史刚,最果敢的阿雅,就连让我一度恨透了,厌恶透了的巩雅文,其实骨子里也并非大奸大恶,她不过是活的刁钻了一点而已,怎么就这么死了?

我有点僵硬,心好像冷了。

看着蜂拥上来的冥兵和阴卒,意识有些恍惚,人也有些麻木。

我开始越来越想不明白,我们到底在坚持什么?

报仇?利益?还是权力?

如果说,一开始是为了这些,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这些东西还比我们之间的友谊珍贵吗?

没有!

如果此刻老天爷说,罗卜,你放过玄冥,我就让史刚复活过来。我会毫不犹豫跪在地上磕头,成,只要让大家都好好活着,这个仇我不报了都可以!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一个劲儿地拼了命往前走,为了能走得更快更远,我兼修四门,遇师无数,疲惫,心酸,劳累,自以为只要千方百计的算计,玩命的努力,结果将是一片光明坦途,可结果呢?我特么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

我甚至怀疑,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仇恨,利益,什么爱恨生死的因果,都是一片虚无的海市蜃楼。我每杀一个仇人,两手沾满了鲜血,我就该想到有今天,别人也会杀我,即使杀不了我,那就一个个屠戮我身边最重要的人!

如果这场斗争最后的极端就是成王败寇,那我也不希望,当我坐在流血的宝座上的时候,脚下的骸骨中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如果没有这些可爱的人和我一些品尝胜利的果实,那所有的所有,都是虚如空梦一场,又特么的什么意义!

“罗卜!你疯了,醒醒!”沧锒一声,耳旁一声巨响,木头到了我的跟前大喊一声!

我怔了怔,发现那被我烧的皮开肉绽的独角鬼王重整旗鼓,协同四个阴帅掩杀了过来,木头拼尽了全力,挡住了落在了面前的一把月牙鬼刀!

“成人的世界就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什么感慨的。你得特么的这么想,如果最后站在高高上端的那个人不是你,那他会不会让你活?他会杀光了你周围所有的人,这毫无疑问!这压根就不是多选题,只有两个答案,要么他死,要么你死!”木头将木灵剑柱一扫,朝着那豹头阴帅厮杀了过去!

听着木头这话,我感觉顺着后脑髓一直到尾骨酥的一麻。

对啊,这从来就不是选择题。命运只能选择你,你选择不了命运!

正如木爷所说,很难想象,如果站在巅峰的人是玄冥,他会怎么对待我的人?我的苍颜,我的小姝,我的孩子,我的所有朋友,我打赌,没有一个能活下去!

“不,我不允许,绝不允许!”我嘶吼一声,剑芒一扫,周围数十个鬼卒化成了糜粉!

我正要杀出一条血路,朝河岸退却,却听一声朗笑!

“眦眸毒鸩刁影,苍山洱海飞星,他人眼中小毒物,酒鬼我心中精灵。我亦痴情终不悔,笑靥勇相邀风。今日同约赴死,共聚蝶魂霄中。”叶殇将宝贝酒葫芦一饮而尽,仰天大笑,不退反进,折身朝着鬼群最密集处杀了过去,最后瞬间摆手道:“罗兄,先走一步,咱们最好后会无期,你得活着。”

爱情,有时候不仅仅是绽放的流量,也是殉灭的勇气!

我看着地上滚动的酒葫芦,眼泪模糊了视线。

叶殇就像落进了滚滚怒涛的小船,颠簸,颠簸,最后终于埋在了大海深处。不过,依稀间,我看见那只该死的海东青终究被撕成了碎片。紧接着,巩雅文倒下的地方轰的一下冒起了团团烈火,一股酒香四散而来……

迷迷茫茫间,我突然看见鬼兵人群深处,嗖的一下升起了四个亡魂,那影子好像正是史刚、阿雅、叶殇和巩雅文四人。他们的影子很淡,在空中顿了顿,好像看了我一眼,就被远处那宗庭山的黑云吸了过去!

哗啦啦,云彩露出了一点点金光,我看见四棱山上,上次我和十九看见的那柄灵旗好像闪烁了一下,又埋进了黑云里!

瞬间,整个杀场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包括哪些鬼兵,都在盯着那团突然爆起的火光。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他们有一点点感情,可能都被这酒一样的男人触动!

可惜,他们是鬼,是恶鬼,短暂的吃惊之后,一声嘶吼,千声嘶吼,继续朝我和木头泄洪而来!

木头本应该在哪豹头阴帅之上,不过,我们已经身陷重围,四处都是敌人,猛虎架不住一群狼,再加上独角鬼王敲边鼓的镇煞,木头已经节节败退,眼看我们俩要被分割开来!

“杀!”独角鬼王大喊一声,狼牙棒飞天砸来。木头朝后踉跄一退,面前已经被砸了一道深坑。

我脚下迷踪,飞身一把将木头拉了起来,护在身后,反手就是一招土行心法。不等狂沙卷尽,迅速入冥,将所有的气力都压上,将最极限化的“冥凰”打了出去!

“想让老子死?那得问问你们有没有带够陪葬品!”

前面是摧枯拉朽的大风狂沙,后面是遇人杀人,遇鬼杀鬼的冥凰,这两记凶招打出去,死伤阴兵不计其数,伏倒各个等级阴将也有数十!

暂时解围,可是几个阴帅定力够强,愣是抗住了,而且前有这独角鬼王抗住了大部分冥凰之力,一声吆喝,鬼丛重新掩杀上来!

“一个都不留,杀干净!”那豹头阴帅自信满满,孤军深入,咆哮一声:“掌印冥相说了,得灵慧者赏阴将衔,赐千户!”

潮水一般的阴兵卷土重来,咻咻咻,一声声的哨箭之声好像雨点从天而降,我或许还能再战,可是木头怎么办?不能在死了……

“猫脸怪胎,老子用你祭旗,从今天开始,我罗卜和王党势不两立!”

危难之际,我想到了獳天的混沌钟!

“上朝元君,与道合真,和形炼魂,策空驾浮,升天摄云,急急如律令,混沌咒出!”我按照獳天所述,默念一声咒诀,左手朝外一摊,轰隆一声,混沌钟恍若泰山从天而降,数以百千的阴兵纷纷躲闪。由于那豹头阴帅太过冒前,瞬间被钟口砸中,直接碾成了肉泥……

“谁还敢上前?谁还敢上前?不怕死的,来啊!”

第九百八十二章 受困(感谢谊久天长解封)

那豹头阴帅碾落成泥,煞血喷溅了我一脸。

阴凉粘稠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那股子原始杀戮的**勃然而出,我手持稚川径路,又接连砍翻两人,怒喝道:“来啊,哪个不怕死的,上来和我决一死战!”

豹头阴帅惨死,再加上混沌钟金光灼灼,吓得周围数百阴兵不战而退!

紧跟在后面的玄冥老道在数位罗刹的拥簇下怒气冲冲赶来,朝左右大骂道:“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扰乱军心者,杀无赦;瞻前顾后者,杀无赦!”说完,横眉立目一瞪眼,身边一罗刹会意,突然亮出了一杆长枪,噗嗤一声,将一正在朝后躲闪的阴将刺于身下!

“看见了吗?这就是怯战的下场!是老子的兵,往前冲,不是老子的兵,老子让他流脓,给我杀,砍死萝卜者,赏千户!”玄冥环身大怒暴喝,如雷霆之势,一众鬼卒鬼将只好又朝我和木头反杀回来!

我和木头背靠着背,阳修、冥修、灵修、妖修,无所不用,那杀的是天昏地暗。

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玄冥突然陡然喊道:“射箭!我要他万箭穿心,不得好死,我还要将他的心肝淬炼成油,将他们的脑壳做了酒器!”

顿时,嗷嗷嘶吼的千军万马瞬间变了队形。手持弓弩的冥箭手纷纷走出了阵营,咻咻咻……云端翻涌,一层层翻出丽光的蓝色箭头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雨点一般从天而降!

大片大片箭光泼洒出的色彩,映照着我眼膜,寻不着中心,只觉得华丽,却又无比凶悍,着了道,那就是万箭穿心。

“木爷,别慌!”我将已经被这蓝色箭点惊呆的木头朝身边一拉,口中念道:“策空驾浮,升天摄云,急急如律令,混沌咒收!”

嗡的一声,混沌钟拔地而起,钟口旋转如陀螺,身边但凡着了边的鬼卒一个不剩,全都瞬间被震成了飞羽。

“环天周宇,金钟罩身!”

用妖修操纵这混沌钟,似天幕乍分,银河倏卷,又或天神衣袖挥洒,‘洒袖间霜雪,染万丈苍穹’,瞬间将我和木头罩在了其中!

哒哒哒……

密密匝匝箭头撞在混沌钟的金辉之上,又被反射了出去,撞出了道道光花,淡红、绯红、淡黄、金黄、米红、绛紫、深金…又或红中生紫,我和木头好像被笼罩在了火环里!

罗卜擦了一把粘在脸上的魂灰,看着这混沌钟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果,欲知后世果,今生做者因。卜爷与人为善,仁医仁德,这是我木头最佩服的地方,那獳天本是妖类,修为大而无边,一般人绝不会救他出来,只有你,一诺千金,答应了昆仑狐的请求,就说到做到,所以,这混沌钟于你也算是命里应得!”

“呵呵,木爷谬赞了!”我苦笑一声道:“与人为善,也并非都换来的是真心啊!若不是那冥蝮的背信弃义,怎么可能今日害了你们。是我对不起大家……”

“你这么说就没劲了!”木头叱责道:“人生贵相知,何必命与钱?大不了就一死,还能咋了?真要是逃不了了,那就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转了!”

木头话这么说,可是,我们不能就这么死!

如此死,太窝囊了!不是我打不过他们,实在是对手人太多……你就是玄铁,也碾不了百颗钉子啊!

金钟光外,阴兵见冥箭根本攻不破这层护罩,便开始放弃弓弩,掩刀杀了过来,叮叮当当的名刀纷乱地看在混沌钟上,杀声震天,可是他们就是进不来!

我思忖了一下,朝外高声喊道:“玄冥,你不是想要少帝灵慧吗?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远处传来了玄冥生冷的笑声:“罗卜,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从小一言一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太了解你了。你现在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你不会真的把灵慧交给我的,你叫我过去,是给你自己制造偷袭我的机会,你想擒贼先擒王,对不对?哈哈!实话告诉你,这灵慧我一点都不稀罕。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是先天神的灵慧,平庸之辈根本消化不了,所以,我得到没有任何意义。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捣毁它,只要谁都得不到,我们王党就胜了!”

尼玛,老贼,简直就是个老狐狸!

我见诱骗没有效果,便冷嘲道:“玄冥,你可真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你不过来,我不出去,你奈我何?这混沌钟五色毫光照耀诸天,混沌圣威震慑寰宇,你毫无办法!”

玄冥叹了口气道:“罗卜,知道吗?我毕生的遗憾,就是没能在你第三个半纪劫的时候杀了你!当时我把你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我能控制的住你。谁知道,钟馗那厮给你派去了他的一道分身,还有那冥蝮,誓死与我为敌,要不是他们,这会两界四修早就同归我王党了!”

“卜爷,你听,他说冥蝮,誓死与他为敌?这冥蝮不是背叛你了吗?”木头皱眉低声问道。

我也心里奇怪,难道说,冥蝮将我推进了玄冥的包围圈,另有原因?

玄冥的这段话里,还有一个矛盾之处。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对灵慧毫无兴趣,可为什么他还要等了这么多年的太岁成熟呢?如果说,他是怕冥蝮,可是,在冥蝮受了重创之后,掌控地宫的是他的徒弟恶鬼风闪多啊?她完全可以那时候将太岁毁掉,将灵慧毁掉啊?如果单单是怕芒光的话,他也可以炸掉地宫啊。总之,回了太岁的方法千万种,玄冥却等到了最后,这会告诉我他没兴趣?真的吗?

“卜爷,我有个想法!”木头忽然看着我冷声道:“一不做,二不休,你修为正这些阴帅之上,干脆试着将这少帝灵慧吞了……”

我抬手摇了摇头,断然道:“不可!木爷,此物关乎圣党和王党之间的大战,关于阴阳两界的太平,在没弄明白所有事之前,这灵慧不能妄动。毕竟少帝才酆都大帝的象征啊。我可以生可以死,但我不能给阳间的苍颜和兄弟们留下麻烦,你懂吗?况且,玄冥也说了,不是一般人都能消受此物的!”

木头锤了锤脑袋,低声道:“是我想的简单了……只是,如此僵持下去,终究于咱们不利啊!”

第九百八十三章 突围(感谢一骑、阿然、叫我S、gaara)

我和木头耳语之际,突然听见砰砰砰一阵剧烈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这独角鬼王竟然身形又扩大了一倍有余,吞吐这芸芸煞气,迈着沉重的步子朝我们奔袭了过来!

“小子,这便是妖族圣物混沌钟?别以为你龟缩其内我们就没有办法,你且看我的太上镔铁狼牙殳(shu)的厉害!”独角鬼王镀饰鬼身,两臂一挥,烈烈阴风呼之欲出,那手中的狼牙棒从天而降,瞬间金乌跃然而出,刹那间彩霞退避,亿万碎金光线似万箭,自云端呼啸而来!

“砰……”

一声闷响,混沌钟顿时一沉,周身护佑的气波消散了不少,这钟声浑厚有力,宏亮绵长,声音极大。外面的小鬼卒震的人仰马翻,近处的几个小兵更是直接被震得三魂俱损而死。

我感觉脑仁针扎似的疼了一下,摇了摇头,尚可坚持!

可是,不等反应,第二声钟声又来了。第一声的余声尚未挥散,加上这第二声,真是气动大地,声动山野。

这种剧烈的不适感让我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一旁的木头更是蹲在地上,头痛欲裂!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独角鬼王桀桀大笑,不依不饶,紧接着第三锤又重重砸了下来。

这大块头的狼牙棒自称是太上镔铁狼牙殳,太上乃是“清静至极”之“道”的意思,难道说,此物和混沌钟一样,也是先天神器?

“轰……”

这一声又重了许多,比十声惊雷合在一起还要震破人心。我瞬间感觉有点发昏,赶紧掐了掐自己的合谷穴,这才清醒一点。而木头则眉头紧闭,身子一轻,差点跌倒!

“木头!”我赶紧将他扶住。

“没……没事……”木头话没说完,噗的一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我心头一颤,这样下去不行了,木头已经被这狼牙棒真的五脏受损了,若在下去,必死无疑!为今之计,要想全身而退,恐怕难了,但是,也只有反戈一击,尚有一线生机……

“木爷,能坚持吗?”我准备收钟偷袭而走!

木头一如平时的淡漠,张嘴呲着血牙道:“放心,还死不了,你说打哪,咱们就打哪!”

我看了看四周,东面远处是黑云滚滚的酆都、阎罗两城,近处则是呼啸着无穷无尽的阴兵。北侧是宗庭山,右侧是黄泉驿路,同样也是大兵压境,包围的像个铁桶,密不透风。唯有西面,远处是弱水,近处虽然也已经被阴兵合围,但是终究还是薄弱之处!况且,弱水红毛不过,还能将这千军万马拦住……

事情已经简单的不能再想……

“卜爷,朝西,杀!!!”

我抬头看着独角鬼王的第四狼牙棒已经劈天盖地砸了下来,陡然收了混沌钟,将木头朝远处一推,翻身朝着独角鬼王袭了过去!

那独角鬼王将全身之力凝聚在了狼牙棒上,准备这一击砸在混沌钟上,要了我和木头的命,压根就没想到,我会突然收了混沌钟发起反击!

“砰”的一下,小山一样重的狼牙棒砸在了空地上,激起一阵阵土浪,可此时我已经高跃而起,奔独角鬼王咽喉反袭而去!

“啊……”

这大块头呲牙裂嘴,煌叫一声,此时再想提那狼牙棒已经来不及了。惊慌之下,这厮只能无奈抬起锅盖一般大小的巴掌朝我挡来!

我见咽喉已经不可能得逞,瞬间改变策略,将稚川径路倾斜四十五度,漫天划过!

刹那间眼前一亮,现一团金光,那是一种纯正的金色,穿透密布的黑云。

“呃,我的手……”

独角鬼王惨叫一声,除了拇指,另外四根钢筋一般的硬骨手指齐刷刷被砍了下来!

我长出一口闷气,乘其狼嚎鬼叫之际,跃步三叠,准备给其致命一击。

不过,我终究还是小看这个阎罗鬼城的第一悍将,仓惶之余,他竟然想到了我的再袭,撑圆肚子,一张大口,呼的一下,喷出了一条耀眼的火龙!

不好,是太阴真火。

这火乃是和六丁神火相提并论之火,乃是极阴之源,违规则之火,虽为火焰却寒冷异常,一缕可冻结天地,其焰更是专门针对元神、灵魂等虚无精神体,威力无穷!

我扭头就走,还感觉身后道道玄冰正在追赶,寒凉之气直逼后颈,但是我不敢回头!一直翻腾出去了四五丈远,再回头,身后全是这种冰火,就连大地都被烧的皴裂!

“小子,你还我的手!”独角鬼王暴怒如雷,张口喷吐太阴真火,紧追不舍,身后上百鬼弩手又举起了弩弓。

尼玛的,真是三亚的蛤蟆——难缠(南蟾)。

“老王八蛋,你真当我打不过你,有种你撤了这上千鬼卒,和我单挑,老子活劈了你!”我怒骂一声,马上调动阳修,以极少用的水行心法,调弱水之水从天而来,浪卷水花,铺盖而去!

呼啦……

水火相遇,热浪滚滚!

“不可单打独斗,团战合战,速速将他拿下!”

眼见兵卒怯战,远处的玄冥伸手指天,啁的一声,一只直巨大的海东青盘旋袭来!

妈的,这是第三只也是玄冥最后一只还动情了,我非拔光了它的毛不可!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该死的鸟没理我,朝木头去了!

木头真和两个鬼将厮斗,忽然感觉身后巨物来袭,一翻身,虽然避开了海东青,可是,一个鬼将瞬间偷袭成功,一把弯月鬼刀顺着肩胛插了进去,再顿一点,就是心脏,那木头也就完了!

“卑鄙,无耻!”

我不敢在耽搁下去,反手甩给伸手追兵一记中级的冥凰,翻身拖着木头就走!

这时候我也不敢再用大招了,因为那弱水我能走,木头却不能过,我得将他拖过去,必须保存体力!

“滚开!”稚川径路周身一扫,那两个阴将顿时头颅落地。

至于身后的鬼卒,这一路杀来,不计其数,到了河边的时候我和木头已经全身都是死鬼的飞灰,没了人样!

“走!”我将木头扛了起来,翻身进水!

后面的追兵到了岸上,没人敢在往前半步。就连那独角鬼王,也只能叫干叫骂,却也无可奈何!

“你们这群废物!”玄冥被拥簇着追到了岸边,破口大骂!

“去!”同时一挥手,将那海东青朝我一指!

按理来说,弱水之上,鸿雁不过,没想到这海东青竟然还真敢飞旋而来!

更要命的是,我低估了弱水,虽然我有龙族华月珠,可是木头此刻在我肩上,就好像一块铁一般重,而水中则像是密布着吸铁石,直吸着木头往下沉……

“卜爷,你放了我,放下我!!否则,咱们都回不了!你回去,然后还能卷土重来,我废了就废了,死不足惜!”木头在我肩上玩了命地喊道!

“你特么闭嘴,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最好的兄弟,我要是把你丢在这,那我罗卜还是人吗?活着还不如死尸!”我怒骂一声!

木头不再言语,可是我听见了哽咽声。这个从不见喜悲的汉子,第一次竟然也哭了!

我也想哭,可哭不出来!

玄冥正在指天引雷,上有雷声闪电,下有弱水吸铅,还有那海东青不依不挠阵阵偷袭,我走在弱水中央,已经举步维艰!

“卜爷,你**给我点自尊行吗?你这么救我,就是在赌博。这种血本无归的赌,不值得!”木头声音里有些发抖!

“兄弟,帐不是那么算得。如果你我之前还要考虑筹码和收益,你也不会跟我来这犯险!办法我有了,但我得嘱咐你,你回去之后,带着所有人离开云城。让谁都不要来找我,能躲多远十多远!”

“你要干什么?罗卜,你**要干嘛?”

“别喊,放心,我死不了,就是得睡一阵子!等我醒了回去就找你们!听我的,过了河朝西走,别特么回头,回头的不是男人!”

我不等木头在开口,突然运气。我想明白了,这时候要想走,只能舍掉一门修为了,靠着我毕生的修为,用反作用力将木头拖上岸去,到了岸上,那海东青就再也奈何不了他了,他杀只鸟,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这突然竭尽全力,必是要断了至少两道经脉的,我可能要睡上一阵子了,至于在那里飘出来,只能看天意了……

煤鬼……对不住了,谢谢你跟我这么久,四门修为取其轻,只能牺牲你了!

我默念一声,黯然调动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阳明胃经,将所有的灵修之法聚在一起,周转数圈,压在两臂之间!

“木爷,拜托你了!走!”

轰,弱水之上,一道气动水龙冲天而起,木头像是被掀翻的炮弹飞向了对岸,我感觉鼻子一痒,两道黑血流了下来,人也沉浸了弱水之中……

第九百八十四章 噩梦(感谢Yz_li的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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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五章 异域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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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六章 折磨(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这温泉水碧蓝色,有点像是海水,圆圆的一个大池子,纯天然的清澈,激荡着浪花,微微散发着一点点硫磺的气味,身一进水,顿觉神清气爽,全身恍若抹了一层油脂一样细腻。

真是舒服啊!我倒是想闭上眼睛,尽情享受这天然带给我的那种舒服亲切之感。

可是,实在不忍心闭眼。

这就好比是进了公园,到处都是漂亮的鲜花,可你非要闭着眼,先不说你懂不懂风情,这本身就是对那些花儿的侮辱啊!

眼前这几十个姑娘相貌娇美,肤色白腻,绝大多数都是衣不遮体,润肤如脂,在水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如此这般,我装作看不见?那是不是对这些姑娘有失礼貌?何况鼻子很诚实,早就出卖了我了!

对不住了,柳下惠,坐怀不乱肯定不成了,毕竟我身体很健康;对不住了,林君复,梅妻鹤子啥境界?可我心理很健康啊。

我心理暗暗琢磨着,如果女色是他们给我施予的酷刑,那我一定要坚贞不屈,将这酷刑进行到底了!

正当我暗自下决心,誓与此等挑战不屈不挠的时候,却看见岸上那四个绿怪物扑通扑通也跳下了水,嗷嗷叫朝我游了过来?

“喂喂,怎么是你们?”我一下子愣住了,惊慌叫道:“我要酷刑,让她们尽管朝我招呼,你们走开……”

四个家伙看着智力上好像有些低微,应该是一些云石类的灵物,和玄石女这种灵石根本没法比。几个家伙修为一般,但是肢体发达!也不理我,冲上来对着我就是一通搓啊!

四个家伙,分别拉扯着我的一条胳膊大腿,伸出粗糙的大手,就玩命的搓,简直比老北京澡堂子里的搓澡师傅还专业。

“你大爷的,你们是搓澡的啊!老子不用你们……”

这狗日的是真把我当烫毛猪啊,咔咔咔,咔咔咔,斗大的巴掌好像磨刀石,疼的我杀猪一般哇哇大叫,就看着自己的汗毛都给搓下去了,几乎差点皮开肉绽,最后全身红了个通透,好像焖熟的大虾。

这时候四个家伙才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你们……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我是泥土做的吗?用的着这么搓?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浮在水面上怒骂道。

四个绿怪物一走,哗啦一下,所有小姑娘又全都围了上来。

那叫什么着?

脸莲红,眉柳绿,胸雪宜新浴。淡黄衫子裁春縠(hu),异香芬馥。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啊!

我是看看东,看看西,转转眼珠咂咂牙,那真是“千峰自有千妙处,万谷不尽万风情”啊。

小姑娘们一动,便变魔法一样嬉戏出一团团白色的泡沫,像是沐浴液一样环绕在了我的周身。说实话,这些泡沫真是有点多余,本来水色清澈,还能看见水下风采,可是泡沫一出,遮挡了我的视线。不过感受了一下,还不错哦,这泡沫细润如牛奶,飘在身上还挺舒服!

“喂喂,你就是人?那阳间是不是都是和你一样的东西?”

“也都是小眼睛,小鼻子,大嘴巴,月盘子脸吗?”

说谁呢?谁小眼睛小鼻子了?这不是骂人嘛!还月盘子脸,我这是标准的猪腰子脸!

“小哥,我听说你们人动不动就要啃嘴是吗?”

“什么啃嘴,那是接吻,姑姑们说了,那得是心仪男女才亲吻呢!”

我一笑道:“也不尽是,有时候街边胡同一百块钱,不嫌脏你也可以随便亲!”

“那你们要对着月亮修为吗?”

“你们需要和露珠吗?”

“你们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人需要嘿咻才能繁殖?那什么叫嘿咻……”

一开始我还觉得有点意思,毕竟秀色可餐,而且还可以肆无忌惮的看,没人在意,犹如现代男人穿越到了原始社会一般。可是这些姑娘叽叽喳喳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因为这些姑娘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个技术低端的机器人。空有一身的s线,却没有实质内容。什么都不懂,白纸一样……

以我的经验之谈,这美色之事,一定要有男爱女涩才有意思,如果男的像个禽兽,女的像个机器,那就比公鸡采蛋还无趣了!

我飘在水面上,苦哈哈地看着天上的流云,百无聊赖地回答着她们稀奇古怪的问题,诸如:为什么人间要有男女厕所之区别?为什么人要吃了才能拉?为什么你们不用修为就能长成这样?你们常常说‘人死鸟朝天’啥意思,鸟招谁惹谁了?

“求求你们了,这澡我不洗了,我也不看了,再看我就把眼珠子挖去。你们别问了,我感觉自己要疯了?带我去见你们的老祖宗吧,哪怕是见见祖祖祖姑姑们也行啊,找个好歹像个正常人的和我说话行吗!”我感觉自己好像受尽了折磨,可惜她们压根不理,见我不回答问题了,就开始骚扰我的身体。

“喂,你为什么喉咙有个包?”

“你腋怎么有毛发?”

“喂喂,快看,这里也有……”

“行啦!欺人太甚!”我终于忍无可忍,大喊一声道:“你们这些个机器人,我不是大熊猫,不是用来参观的。去叫你们的家长来,我要和正常的人说话。还有,请你放开我的……身体!”

终于,几乎要崩溃之际,先前那个笑意盎然的小姐姐来了!

我恍若见到了亲人,赶紧大喊:“姑娘,大发慈悲,赶紧把我带走吧。”

那姑娘噗嗤一笑,朝四个绿怪物一摆手道:“带上他,老祖宗要见他。哦,记着,把他的衣服穿上……”

我长出一口气,恍若国足进了世界杯一般欣喜若狂,总算摆脱这些小精神病了!

四个绿怪物将我“捞”上了岸,笨手笨脚地给我穿好了衣裳,一人提着一条胳膊大腿就走。说来说去,还是把我当畜生对待呢!

呀呀呸的,早晚我得找补回来,他们这是对我赤裸裸的羞辱!

穿过回廊,我看见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水域,只是,天上没有太阳,所有光芒,全部来自角角落落一块块各种颜色的彩石。远处是彼此起伏连绵不绝的海岛,风景秀丽,水岸上,各色精灵往回穿梭,同样,也的一丝不挂,有的穿着七彩华裳,只是我现在气脉断裂,不能运气,无法启动岐伯眼,看不出他们本真是什么!

四个绿怪物将我丢进了一座黑漆漆的房间里,案台上点了一根蓝色的蜡烛,不远处有一个背对我的石椅,看不见窝在里面的人,只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来啦?”

我还没开口,四个绿怪物二话不说,噼里啪啦就把我按跪在了那。

看见了吧?就是在如此世外桃源的地方,也有阶级!凭什么啊,我就下跪?

“告诉你们,**说了,头可断,血可流,誓死不低革命头。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封建主义的苗,让我跪?哼……也可以,你总的给我来个蒲团垫子吧?”

第九百八十七章 敢说你没动心(感谢一骑绝尘和无与伦比)

一旁的姑娘抿嘴一笑,朝四个绿怪物努了努嘴,四个家伙这才把我拎起来,放在了石凳上!

对面背对着我的人影幽幽说道:“磲(qu)儿,给客人看茶!”

这姑娘甜甜地应了一声,然后便给我端上来了一杯茶,淡淡笑道:“先生请用吧,这是供奉过来的最好的茶,应该合你的口味!”

因为我的手还不能动,她便将茶水放在了我的嘴边,嗅了嗅,香味有点熟悉,咂了一口,不禁恍然大悟!

我当什么玉液琼浆呢,这不就是老云城人爱喝的茉莉花茶吗?这是街头巷尾最普通的茶了,合着到他们这还成了贡品了!这就好比咱们夏天吃的稀烂贱的西瓜,到了棒子和鬼子那边,还成了切片吃的高级水果了。

咂了一口茶水,吧唧吧唧嘴,我瞄了一眼那背影,也看不出子午卯酉,便客客气气道:“老前辈,感谢救命之恩,不知道这里是哪?您老人家怎么称呼啊?”

“甭谢我,没人要救你,是你自己飘到这的。人死臭块地,何况我们这到处都是水,任由你腐烂,可能会脏了我们的水源,所以,孩子们闲着无事,就当捞死鱼烂虾一样给你捞起来了!咳咳!”老太太不冷不热,咳嗽了几声,压根没把我当回事!

我不禁有点尴尬,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还人死臭块地,埋汰谁呢?我这么大的个子,要臭也得臭两块!

“小子,我叫什么你不用管,你也不要知道这是哪,我问你,我们这里可好啊?”黑影人幽幽问道。

我见对面不冷不热,也便不想再客客气气,好像故意讨好人家是的,便漫不经心道:“还行吧,风景不错。”

“单单是风景吗?”阴影人哼笑一声,突然让我莫名感觉有点熟悉。

我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温泉也不错!”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我不明所以地问道。

“呵呵!”这黑影冷嘲一声道:“怎么,我们这的姑娘不好吗?”

“切,怎么说呢!”我淡笑一声道:“单单从外观上来看,成色还不错,那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美目眇兮’,不过,就我来看,再好看的纸花,那也是纸扎,还不如一朵真实的狗尾巴草呢!它们说是姑娘,其实就是一副皮囊而已,没有女人的灵魂!”

“呦,自视甚高啊!”这黑影人奚落一声,举起了一个册子,清了清喉咙大声道:“既然她们是没有灵魂的姑娘,那你为什么还一共留了九滴鼻血,直眼三十二次,心脏阶段性增加了二十五次心跳,身体某海绵组织竟然充血达到了八次之多……”

我都听傻了,这人是不是心灵变态啊,她竟然在暗处观察我?还是说,那温泉池子的水里安有摄像头?怎么连这么隐蔽的事她都能发现?

“呵呵,说话啊?你不是不屑一顾吗?为什么还会有身体反应和心里反应?”阴影人一通反问,言语中透着冷嘲热讽。

“你……你变态!”我气急败坏张口骂道:“没事派人偷窥我干嘛?初来乍到,我一睁眼,看见这么多光溜溜的身体,要是没有一点反应,那我是太监。再说了,是我故意看她们吗?你这里无论男女,半数都是这种为开化的东西,我想不看也不行啊!”

“狡辩!你若心思单纯,就是洛神站在你面前,也你不会心动!”这黑影人竟然突然暴怒!

我也毫不客气道:“我狡辩?就问你,你懂男人嘛?告诉你,我虽‘眼观六欲,但我心如止水’。听你岁数也不小了,你知道什么是男人吗?”

“放肆,你怎么能这么和老祖宗说话?”一旁的这个姑娘第一次板着脸朝我喝道。

我不屑一顾道:“她是你老祖宗,又不是我的。我也没说错啊,我就是心如止水。”

“心如止水?你也配?我告诉你,你至少在三个女人面前心动过,你拍着自己良心说,你敢否认吗?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痴情种子?我看你就是个风流浪子!”黑影人恼羞成怒,大声喝道。

我登时一愣,随即无比愤怒,张了张嘴,想要破口大骂,可突然觉得莫名有点理亏……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狂的吗?继续装啊!”黑影人不依不饶继续奚落道。

听着此刻她这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笑声,我忽然有点想起来了,这声音好像是那天碰我瓷的老太太,也就是那个碰过花清秋送给我的那块玉的老太太!

“你是……”

我正要发问,这阴影人却一摆手冷声道:“磲(qu)儿,将他待下去,好生伺候,我暂时不想见他!”

这个叫磲儿的姑娘微微一笑,点点头,四个绿怪物又和先前一样,扛着我便走!

“喂喂,老太太,我认出你来了。我又没招惹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刻薄?放下我,你和我说个明白……碰瓷老贼婆……我……”我大喊大叫,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被拖了出来。

磲儿在前面走着,四个绿怪物跟在后面,将我抬到了一间玉石玲珑的屋子里。

房间里面布置和阳间差不多,放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不过就是环境冷清了点,一点活人味都没有!

四个怪物把我放在床的正中央便出去了,磲儿羞怯地看了我一眼,莞尔一笑,将门窗关上了!

我正心里奇怪,这姑娘矫揉造作的样子,怎么像是电影里人物的感觉?

果不其然,我这正奇怪着,磲儿捋了捋头发,便上了床,又长又白的大腿一跨,骑在了我的腰间,然后抿着嘴吧,两手朝腋下一伸,就要脱自己的衣裳……

“喂喂……姑娘,你这是干嘛?”我心惊肉跳,两忙大喊,同时闭上了眼睛。

磲儿幽声细柔道:“老祖宗说了,让磲儿伺候好您!”

“你拉倒吧!”我连连摇头道:“我可没听说过,好好伺候是这个意思!姑娘,求你了,放过我吧……”

“公子你放心,我早就过了修人形的阶段,磲儿懂男女之事……”

“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苦笑道:“这不是旧社会,我不是黄世仁,你也不是杨喜儿,那死老太更不是穆仁志,你凭啥听她安排啊?”

“公子,不许你咒骂老祖宗!”磲儿断喝一声,随即又温柔道:“如果是公子不喜欢我,咱们这还有其他人,只不过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高的,矮的,白一点的,还是黑一点的,磲儿去给你安排!”

“真……不用,谢了,你就当我是太监行了不?”

“怎么可能?太监不是没有……可你这却鼓起来……所以,公子还是心动了,对不?”

我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了,控诉道:“你们这里的人都是什么逻辑?你穿的这么少,长得又不丑,身材如此标志,就这么坐在我身上?我能没反应吗?我算看明白了,那老太太就是诚心要派人引诱我,让我出笑话!我……我不活了,你赶紧出去,要是再派人来,我就……我就咬舌自尽!”

说实话,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像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媳妇了!可是没办法,我现在也就这张嘴巴还能动,想死都费劲,咬舌是最好的办法了!

“别别,公子你别吓唬我,我这就出去还不行吗?”还不错,磲儿果然吃这一套,惊慌安慰着我,赶紧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裳,朝我点点头退出去了!

我总算长出一口气,天啊,差一点就缴械了。我都佩服我自己,这到嘴的鸭子,竟然没吃……

不过,经过这番折腾,我有点明白了,老子没死,而且现在落到这很安全。而且,那老太太虽然变态,可是她并不是想害我。想一想她第一次出现的时间,在想想她刚才说话的语气,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九百八十八章 莫名挨揍(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好不容易才把磲儿赶走,一时间房间里愈加冷清起来。

心里一旦安宁下来,马上就想起了老史他们。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那么突然没了。

每一张面孔都像是照片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他们的所有事迹,仿佛电影一般在我心里重现着!

心里堵得难受,经脉郁结,四肢疼到抽搐。

自从老史选择死亡之后,我不止一遍地反思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我不该追查祖父祖母的死亡真相吗?是我不该为了那些无辜而死的胎儿和供儿会作对吗?还是我不该卷入王党和圣党的冲突?

可是,无论怎么样想,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逝去的人,在也活不过来,可是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

而且,扪心自问,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就当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我所行毫无愧疚。

“老史,阿雅,叶殇,巩雅文,你们放心,我罗卜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会给你们报仇!”我孤零零躺在床上,心里暗暗默念一声。

重塑经脉不是简单的事,这我很清楚,我是鬼医,我知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要想重振雄风,恢复经脉只是第一步,我要从现在开始就得练气,将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重塑起来!

仙家曰:“夫筑基之功,调药补精,炼精化气,收心以还虚,即收神固精养气之诀也。”

所有练气精髓,都在于收心静神。

我尽量让自己暂时望去心里的郁闷苦痛,将真气都回归丹田,然后关闭全身毛孔。先提肛收缩会阴,用意念将百会穴打开。开天门以采先天,闭地户以守胎息。反复将气力游走几遍,直到口中生出津沫,漱口数遍分三次咽下,意念引到下丹田。

每三十六次为一小周,每一百零八次为一大周,每四百零八次为小圆满,而十个小圆满才为一个大圆满,十个大圆满方可恢复一个穴位的气力。而这两条断掉的经脉一共有67个大**位,所以,单单是恢复两条经脉,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平心静气,做到知而不守、虚心凝神、不着色相、不落空之。一个大圆满之后,我感觉身体渐渐暖和了一点,那种感觉就像百会穴上有一个太阳,正用微弱的光辉,沐浴这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正当我收了气,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我因为只能平躺,不能自由活动,所以只看见门开了一道缝隙,却没看见有什么人见来!

我暗自猜测,肯定是那老太婆贼心不死,又派人折磨我来了!

“甭装神弄鬼了,不妨告诉你们,老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要说几个不谙世事的小妖小灵了,你就是林志玲来了,奥黛丽赫本、玛丽莲梦露来了,我……我都心如止水!咳咳,当代柳下惠就是在下!”我扯着脖子义正言辞道。

停顿了一会,门口毫无反应。

我心道,难道说我是自作多情了?

娘的,将来老子可千万别半身不遂,这也太憋屈了。别人来了,我想起来知道对方是谁都不成!

正当我心里抱怨的时候,砰的一声,一个水晶蓝色的小人像是弹力球一样跳上了床。

这小东西最多有一尺多高,有鼻子有眼,长的人模人样,背着手,顺着我的大腿走着正步朝我一步步走了过来!

小东西直勾勾看着我,两腿踩得十分有劲,凶巴巴的表情。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小东西是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啊!

“你谁啊?把我肚子当阅兵广场了是吧?赶紧给我滚下去!”我怒斥道。

小东西丝毫不理,站在我肚脐眼的位置,朝我哼声冷笑。

这笑容太气人了,完全是地主爷看着长工的表情!

“噗……”

我吸了一口气,学着先前整治那几个小灵物的方法,朝着蓝色小人喷喷了一口气!

没想到,同样的高度,那几个小东西能被我吹飞了,可这小东西却稳如泰山,而且看我的表情完全像是在看一个傻子!由此可见,这小东西修为比那几个家伙高得多!

“你就是罗卜?”小东西冷飕飕问道。

嚯,没想到它还知道我的名字,看来我名气不小啊!

我一瞪眼,大大咧咧道:“本少爷就是罗卜,知道我的大名就放尊重点!去,给我炒两个菜,温壶老酒,另外,你们这有做脚底按摩的吗?全身酸的厉害,给我叫两个来,按的好,我有小费!”

小东西狡黠一笑,嘀咕道:“你还真是罗卜啊!”

说完,不等我开口,二话不说,朝着我就是一阵猛踢,一边踢还一边骂道:“打的就是你,踢死你,踢死你,踢死你……”

小东西个头不大,可是力道十足,下脚也狠,疼的我嗷嗷直叫。

这特么闹哪样?我招谁忍谁了?

“你给我住手,有什么话说到明处,你……踢到老子的肾了!”我要是此时此刻能还手,我一定将他打成肉饼!

这小王八蛋踢了好几十脚之后,停下身,气喘吁吁指着我道:“警告你,给我抵挡住诱惑,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完,扬长而去!

我都想哭了,我做错了什么啊?这冒出了一个三块豆腐高的家伙就敢打我?

小东西走后,磲儿又来了,不过这次不是诱惑我来了,而是带着几个举着托盘的姑娘,里面盛放的都是珍馐美味。

“罗公子,你怎么了?这么一会怎么鼻青脸肿了!”磲儿一边让人给我喂饭,一边惊慌失措道。

我怒道:“别装好人了,你们自己的人还用问我?折磨我也就罢了,还派那么一个小东西来打我,你们这是**裸的羞辱。回去告诉你们老祖宗,别让我恢复了,否则我一定要把那小蓝王八蛋给揍成肉泥!”

“打你的是小蓝?”磲儿一愣,嘀咕道:“小蓝知道你在这,难道说,灵主也知道你来了?”

“谁?”我一愣,皱眉道:“你们灵主是谁?他平什么打我?让我去见他,否则,否则我可咬舌自尽了啊!”

磲儿捂了捂嘴,有些慌张,小声道:“磲儿胡言乱语瞎说的,公子不要在意。另外,对不起了,磲儿不能让你咬舌自己,老祖宗说了,只要活得,不要死的,所以……”

说完一挥手,身旁的侍随摸出一团抹布把我的嘴巴给塞上了……

“唔唔……”

我气的大吼,可是喊不出声音,这妹子是不是缺心眼?听不出我这是吓唬她呢吗?竟然给我塞了一团抹布……

第九百八十九章 去见一个人(感谢冰山上的狼、不死不灭)

惨绝人寰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可我的霉运仍在继续,第二天周而复始。

天色朦胧,我还正睡着,忽然感觉气氛有点怪异,好像周围有人在剧烈的喘气。

我猛地一睁眼,差点吓蒙过去,眼前一张绿油油的大脸,正呆滞地看着我。

惊诧之余,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四个绿怪物已经站在床边了!

为首的这个,将我嘴里的抹布一拔,和昨天一样,扛起我就走。

任我破口大骂,他们无动于衷。随着扑通一声巨响,我又被扔进了温泉池子里。

四个不知轻重的绿怪物仍旧是洗刷刷,洗刷刷,把我搓的汗毛都掉挂了!

然后还是原来的戏码,一群不谙世事的小灵妖之类,围着我叽叽喳喳。反正是无所不用其极,个个都是双眼秋波闪,两腮飞红霞,美艳若貂蝉……

我连闭眼都不成,架不住一个个贴身热舞,搞的我鼻子流了几遭血才算完事。

唯一不同的是,从第一天之后,那老太婆就再也没召见过我。

从温泉池子里捞出来就丢回房间。

反正我已经下了决心,上赶着的好事,绝没那么简单。这摆明了是想引我上了这条色船,她们越是如此,我就越是不能就范!哥们我是咬牙启齿忍定力,拳头攥碎了也坚决不从。不要说柳下惠了,我都觉得自己比岳不群还林平之了……

当然了,那小蓝人也没饶了我,三天两头过来巡视一番。

就好像我挖了他们家祖坟是的,对我吹胡子单眼,动辄就踢上两脚。多亏他个头不大,否则我早就被他打死了!

你要说他们是诚心要折磨我吧?好像也不对劲,除了那小蓝人,其他各个对我礼仪有加,特别是那磲儿,几乎成了大丫鬟了,将我的衣食住行此后的十分得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房丫头!

这一连就是七八天,日日折磨,夜夜煎熬。

当然,哥们我也不是好惹的,咱既然不沉溺于女色之事,也没闲着!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我这每有闲暇,就偷偷用鬼医之法修复经脉。从一小周到大圆满,从一口气,到一个穴位,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我还真把少阳三焦经给修复了!

这天我刚刚被几个小妮子戏弄的痛不欲生,好不容易等到她们走了。我正要好好休息休息,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又开了!

我心里一乐,老子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机会了!

我躺在那,依旧和往日一样装作躺尸,就看见那小蓝人一个后空翻跳上了床,大摇大摆就朝我过来了!

那气宇轩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斧头帮老大呢!

我讨好一笑道:“老弟,来啦?”

“闭嘴!”

“今儿过来有何贵干啊?”我仍旧嬉皮笑脸!

“听说你今天又流鼻血了?是不是动心了?这么没出息,我踢死你……”小东西毫无征兆,怒喝一声,抬脚就朝我一脚踢了过来!

这少阳三焦经一重塑,虽然我修为还没全部恢复,但是阳修之术已经尽数回归,对付它已经是绰绰有余!

忍了这么多天,等得就是此时此刻,我暗暗地压气入丹田,左手一个大回环,不收敛半点气力,一股脑抡了过去!

砰的一声,小东西就像是个弹力球一样,撞在了对面的墙上!

翻身农奴把歌唱啊,对待这种残暴的统治阶级,那就得头消碎,腿打折,肋骨扇打骨折!

我一个跟头从床上蹦了起来,追上去就是一阵暴揍!

“跟谁两两的呢?这些天你打我打的舒坦不?今天我要是不把你打成新奥尔良鸡肉堡的厚度,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要说这小东西也确实怪,长的就像是牛皮筋一样,我这一拳一脚的下去,就好像打在了橡胶泡沫上,软绵绵的。其抱成一团,还真像个蓝色的皮球,任我怎么发泄,就是打不死它!

“你等着,我就不信弄不死你,煤鬼,给我烧它!”我一运气才想起来,我哪还有灵修啊?和木头跳入弱水的时候,我将煤鬼放弃了……

一想到这,我就更生气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鬼欺,我是下了决心,要把这个天天羞辱我的小东西打死!

我准备调动煞气,试一试冥修。忽听门外有人喝道:“住手,把它给我放了!”

一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那老太婆来了!

“你也有坐不住的时候?”我朝外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晾着我,不肯见我吗?不是弄了一群小妖灵侮辱我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让我住手,我偏要杀了它!”

这几天我已经被它们折磨的要疯了,此时我说道就敢做到,召唤了一声鬼医刀,就要下手!

“啪”的一声,石门碎了,老太婆卷着一道风就扑了上来!

这老家伙一摊手,掌心飞出一条长带,这长带就像是一条游走的蛇,将小蓝人一捆就要收回去!

这是强取豪夺啊,简直没把我当回事!

不争馒头争口气!

我一咬牙,一脚踩住这小蓝人,两手运气,死死将长带握住,和老太婆拼起了内力!

老太婆冷面一笑,噗的一声,张口吐出了一枚弹丸。

弹丸速度飞快不说,还冒着猩红色的火光!

我慌忙一歪头,避过了袭击!

你不仁我不义,和我耍小把戏,老子也不是吃干饭的!

你有弹丸,我有鬼医刀!

想到这,我顺手一甩,碎魂刀唰的一声飞了出去。

正当我洋洋得意,准备趁机断掉这条长带的时候,没想到老太婆随手一接,便将碎魂刀握在了掌心!

“看来你恢复的还不怎么样嘛!”老太婆轻蔑一笑,猛地一扥长带,嗡的一声,好像发出了一道声波。

这声音刺激的我打了一个激灵,脚下不由得送了力气。老天婆趁机一个回手,带子缠在了我的左脚上,朝后一拉,我啪的一声摔了个后仰八叉!

“欺人太甚!”我顿时恼羞成怒,怒喝一声,准备动用冥凰。

可是,这突然一运气,才发现,没有足少阳胆经,煞气根本收不回来,顿时心脏被阴气袭击了一下,差点又吐了血!我赶紧放弃了刚才的打算,这才算是把新恢复的少阳三焦经给保住了!

“来啊,有本事继续打!”老太婆冷笑着朝我勾了勾手!

我恨不得和她拼个你死我活,恨不得将她那鄙视的眼睛打成熊猫眼,可是我知道,自己此时真的没有和她决战的实力,盲目硬干,那只有死路一条!

“哼哼,还算不傻,知道不自寻死路!”老天婆哼了一声,看着我漠然道:“小子,我允许你留在这里了,但是,永远都不能在离开这里半步。”

“你说什么?哈哈!”我冷嘲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这是太上宝殿吗?笑话!老子生来自由,谁也甭想困住我。还有,别把自己看得太高,这破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留!”

老太婆不屑地摇了摇头,冷声道:“小子,话别说的太满,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然后你在如此张狂,那老妪我就真的佩服你了……”

第九百九十章 始知相忆深(感谢Yz-li的解封)

老太婆语气生硬,不容置喙。冷冷瞄了我一眼,就要走。

看着她这幅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就生气,不禁哼了一声道:“你说走就走?你说去哪就去哪?你以为你谁啊?告诉你,小爷本姓罗,只为自己活,谁敢命令我,我拿命相磕!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着?”

老太婆猛地一回头,瞪着三角眼怒道:“你说什么?走还是不走?”

我一时有点发憷,看老太太的样子,这是要发火啊!这会我可不比先前,筋脉受的桎梏,肯定是打不过她。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就这么认怂了吧?

“我说……我说……我就不去……”

我这话还没说完,老太太脸上顿时扭曲成了抹布,阴森森怒喝道:“疙疙瘩瘩,麻麻赖赖,一点不不老实,我看你小子就是欠盘了!”

说着,身形一晃,一个跳步就冲了过来。

我心道不好,不能硬拼,赶紧调整一口气,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翻窗就要跑!

“想跑,你小子有种叫板,就有种别跑!”

老太婆这是被我气坏了,一边叫嚣着,一边不知道嘀嘀咕咕念了一声什么咒诀,总之,啪啪两声,窗边上的几枚玉石摆件竟然自己飞了下来,一股脑朝我砸了过来!

好一个小老太太,竟然还能驾驭玉灵,这是岳敖的把戏啊!

“你看我的!”我自恃阳修还算强劲,准备给她来个单手“劈大石”,也阵阵场子!

谁知道,我这还没发力,突然感觉脚上一痒,老太太来了招声东击西,那根柔韧的长带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将我的腿给缠住了!

“倒!”

老太太冷哼一声,腕子瞬间用力,我扑通一声狗啃泥趴在了床上!

趁着这个机会,这长长的带子簌簌在我身上缠绕起来,五秒钟没到,将我捆了个结结实实,好像个大闸蟹!

我用力挣了挣,这该死的绳子就像是西游记里写的那幌金绳一般,我越动它越紧。也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我玩了命的用力,竟然挣不开半毫!

“来呀!给我狠狠打着喊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汉子!我看看这位小爷到底有多大本事!”老太婆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笑道。

我怒道:“你不守规矩,投机取巧,我就是不服,有种你就打死我!”

磲儿领着四个绿怪物进来了,一人手里握着一根大棒子。

“老祖宗,真打吗?要是打坏了,小主她……”磲儿看了我一眼,小声朝老太太询问道。

老太太也有些犹豫,我心里暗喜,多亏这磲儿替我讲情,虽然我和老太太较劲,但是我也不想就这么被揍不是?

谁知道老太太哼笑了一声道:“无妨。我见那人间打孩子,又要让孩子长记性,又不能把孩子打坏了,所以都会打屁股。你们几个也是如此,把他的屁股给我往开花了打!”

好一个恶毒的老太婆啊,我恨得牙根直痒痒。

那四个家伙倒是听话,冲上来把我像是煎蛋一样翻了一个面,腕子粗的大棒子噼里啪啦就朝我屁股上一顿削啊……

呀呀呸的,从小到大,我奶奶爷爷都不舍得打我屁股,今儿竟然被打了一个老实!

尽管我屏气凝神,调动气宇环跳穴、承扶穴、仙骨穴三个穴位,已经减轻了痛苦,可是架不住这棍棍结实啊,我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成四瓣儿了!

“小子,服了吗?”老太婆冷眼看着我问道。

股可烂,尿可流,男人面子不能丢,我一咬牙道:“不服,老太太,你的人都没吃饭吗?简直就是挠痒痒嘛!”

和我意料的一样,老太太顿时变了脸色,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

不过,怔了一下,老太太又笑了,摇头道:“好小伙子,够硬气。如此难得一见的男子汉,总的有人知道你的光荣事迹才好对不对?磲儿啊,来,让咱们这里三千有人形修、懂男女之事的姑娘都过来,好好参观一下罗少爷。你们几个松石灵怪也别愣着,咱们这里有多少姑娘一辈子看不见一个男人的屁股啊!你们把他的裤子扒下来,光着对准窗外,一会你们暴打的时候,好让姑娘们参观参观。也让小辈们看看,这是一颗多么顽强的屁股,这是一颗多么英雄的屁股,阳间男人就是这么威武不屈的……”

三千?女的?看我的屁股……

吓人猪心啊……

我心里都被气淤血了,好你个老东西,这得是多么一肚子坏水的人能想出这么缺德的主意啊!

得,罗卜啊,这时候再不认怂,那可不是挨揍的事了,是屁股“一明惊人”了!

“行了,我服了。”我哭丧着脸,求饶道。

老太婆笑了笑,哼声道:“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刚强嘛!小子,记着,听老人的话,不吃亏!”

我心道,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太婆坏得很,你等着,屁股之辱……不共戴天!

磲儿抿嘴一笑,赶紧朝左右道:“还等什么,快给解开!”

老太太没等几个绿怪物伸手,随便一招手,长带便回到了她的手中!

四个绿怪物将我拎了起来,此时此刻,我已经感觉不到屁股的存在了……

我突然想到了《让子弹飞》里汤师爷和张牧之的对话:汤师爷:“我,屁股、屁股、疼”,张牧之:“师爷、你屁股在树上挂着呢,不疼了。”

我感觉自己的屁股现在就好像在树上挂着呢……

老太婆在前面走,我连走带扶着从后面跟着。

从长廊出去对面是一座结晶状的小岛,穿过一座狭长的玉石栏杆拱桥,才到了对面。

过桥的时候,明显能感觉道周围气场有变,这说明桥上藏有高修为的异物。不过,因为我还不能开岐伯眼,一时也发现不了对方。

过了桥,小岛上有一座古旧但是不失威仪的建筑。一进门,便能听见有喃喃的诵经声。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这是大悲咒啊,什么人在这独自念经呢?

这声音悲戚中带着一点点的孤独,可是嗓音又这么温婉熟悉,声音在空旷楼宇里回荡着,令人心中莫名有些酸楚,莫名的感动!

“喏,看,在那里!”老太婆走到栏杆前,朝下面的坛城努了努嘴。

我迟疑着走上前,原来这建筑下面还有硕大的空间。中间是一座庄严的佛教坛城,两束馨黄的烛光微微跳跃着,一个独孤消瘦的身影跪在佛像前的莲花垫上,像是一个莲花仙子一般……

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我瞬间眼泪就流下来了。

昨日故人何处去?绝来音。

香阁晦,眉敛,暮色沉。

争忍不相寻?缚凡身。

是我俗,换你真,始知相忆深。

第九百九十一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感谢谊久天长和旧人解封)

老太婆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去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我整个人都是眩晕状态,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待我掐了自己好几把,手背掐的淤血,确认不是做梦的时候,开始在心里狠狠咒骂自己!

猪脑子罗卜,到了这时候你才如梦方醒,你早就该想到的,这里遍地都是灵物,这就是阴阳河的尽头,天界和冥界的交汇之处——桃都山啊!

他们口中的小灵主,不就是昆仑狐口中说的灵子吗?

“还不去?下一秒我可能就反悔了!”老太婆冷声道。

磲儿赶紧朝我眨了眨眼,小声道:“罗公子,你快去吧,小灵主她回来之后,从没……”

“磲儿多嘴!”老太婆横眉立目瞪了磲儿一眼。

磲儿赶紧怯怯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我再也没脸撒泼打诨了,恭恭敬敬朝老太太鞠了一躬,开始顺着坛城的螺旋体往下走!

坛城是曼陀罗的释义,藏文称“接额阔”。古印度密宗修法活动,为了防止“魔众”的入侵,修密法时就在修法场地修筑起一个圆形或者方形的土坛。在土坛上修法,邀请过去、现在、未来诸佛亲临作证,并在土坛上绘出他们的图像。在显教中称为净土,当人想进入一种无我境界,不受外界干扰的时候,也会入坛城克制自己内心的六欲!

我顺着旋转体一步一步往下走,每下行一步,就感觉这坛城阴冷了一点,心也沉了一点。

这个姑娘就是日日夜夜在这里默诵经咒吗?

黄灯古佛,昼夜寒凉,这到底为的是什么?

难道她想灭了自己的凡尘六欲吗?

一步,一步,整个台阶一共八十一阶,难道就是所谓的九九归一,渡尽悲苦吗?

我有点恨自己,罗卜啊,你终究是个神经大条,甚至有点纯的笨蛋,你还是做不到揣摩一个姑娘的心思!

一直下了坛城,站在这姑娘的身后,我的心里才终于平静下来。

“菩萨,菩萨,弟子终究还是不能开悟。佛说: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异极相吸。佛又说:从爱欲生忧,从爱欲生怖。请您明示,为什么老天要给人情感,又要解除情感呢?”碧瑶微微抬头,皱眉看着高高在上的佛陀,像个无助的小孩子!

“不用问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他若超脱,又怎么还有心思管凡俗之事?他若没有超脱,那他又凭什么管凡尘之事?他不过是信者的天神,不信者的神棍而已!”我想让自己平淡一点,可是一开口,还是有点哽咽!

我的声音像是突然下了一层霜,碧瑶突然全身一颤。

时光就像静止了一般,在稀薄的烛光中,两人像是塑像一般沉寂着!

“嗨,萧女侠,好久不见!”我挤出一丝笑意,淡淡说道。

碧瑶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簌簌下落,朝着堂上菩萨一拜,站起身,回头流泪笑着道:“嗨,罗先生,又见面了!”

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可一切又是那么的熟悉。

这姑娘一如既往的单纯,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气若幽兰,我不知道用怎样的词汇能形容出她那种独特的轻灵之气,就像是仰视那轮明月般。

“你怎么忍心就那么离开我!”我像个坏脾气的孩子一样,苦笑着抱怨道。

可是心潮澎湃,却已经按捺不住张开了手!

“相公,我想你!”

碧瑶轻咬嘴唇,像个独孤落寞的孩子一样,钻进了我的怀里!

想念,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

抓不住,浇不灭,只要发芽,谁又能控制的了呢?

我双手托着碧瑶的双颊,打量着这张精致的面孔,这红扑扑的小脸有些害羞缓缓低下了头。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此时此刻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诱惑,一种控制不住诱惑,我擦了擦那晶莹的泪珠,忍不住吻了下去!

“唔……相公……”碧瑶挣扎了一下。

我抬头看了看坛城上面的栏杆,老太婆和磲儿等人不知道什么已经离开了!

“这里不可……”碧瑶用余光看了看堂上的佛陀。

不可,有何不可?

我随手扯下红色的桌布,轻轻一扔,将那端居高堂一本正经的面孔的面孔盖了上!

此时此刻,再多的言语都不及一个有力的怀抱,再多的诉说,也不及发自肺腑的亲吻。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我能感觉道碧瑶在轻轻发颤。

情到深处,何须控制。暴风雨般的亲吻让两个微冷的身体在升温,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我的脑中一片空白,这片刻的欢愉让我暂时忘了所有的烦恼,算计和攻讦,杀戮和毁灭。我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她,紧些,再紧些。

“相公,去我房间吧!”碧瑶声音微抖地说道。

我微微屈身,两手一横,将这个轻盈的身体抱了起来。

穿过坛城后面的长廊,上了一层,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出现在了眼前。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屋子用一个屏风隔开了,可左侧是一张紫檀茶几,案上放着一张琴和一把琵琶。右侧则是一袭淡色帷帐,还有一张散发着檀香的大床!

两幅身体像是分不开的树,我也没想分开。

从她离开的那一天开始,我没有一会不思念这个姑娘,此时此刻我不想做什么柳下惠,我想让自己发泄自己的狂野!呢喃厮磨中,木床终究是木床,就像是发潮的管弦,咿咿呀呀。

这罗帐终究是轻了些,随着节奏轻轻飞舞!

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旅程,颠簸之中,除了汗水的飞溅,更多的则是领略到了大自然的赏心悦目!

山有山的乐趣,谷有谷的魅力。

管弦三曲,外面忽然传来了磲儿的呼喊的声音:“小灵主,罗先生,开饭了,老祖宗有请……”

“这姑娘可真没眼色,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灵祟!”我颇为不满愤愤说道。

碧瑶脸色微红,轻轻掐了我一把道:“嘘,也不嫌丢人,快点,老祖宗等着呢!”

“她是你老祖宗,又不是我老祖宗!”我满不在乎道。

“罗少爷,老祖宗说了,三千个姑娘已经召唤齐了,就等着您赏脸,供大家参观呢!哦,四个松石灵怪也备好杀威棒了!”外面的磲儿窃笑道。

我一听,这死老太太可是啥都干的出来的。再也不敢赖皮了,赶紧一翻身爬了其来……

第九百九十二章 训驴如训人(感谢曾经的你、笑看空手的解封)

出了门,磲儿已经侯在门口了。

小丫头片子抿嘴朝我和碧瑶一笑,点了点头。

碧瑶向来是清丽脱俗、温婉羞涩,此时不禁有点霞云上腮。

我在这磲儿面前丢过脸,而且三番五次丢脸,所以已经无所谓了,厚着脸皮权当没看见她的笑容。

出了门,下了石阶,有一顶轿子,八个浑身冒着金光的灵修侍随正恭恭敬敬地候着。

“小灵主,请,小心点!”磲儿伺候碧瑶上了轿子,那八个轿夫赶紧弯腰致意。

我左右看了看,皱眉道:“磲儿是吧?你们这就是这么待客的?我怎么没有轿子?”

磲儿一笑,恭敬道:“罗先生千万别在意,老祖宗说了,您刚刚屁股受过伤,实在不能坐轿子颠簸。所以,她老人家特意给你找了一头舒服的坐骑!”说着,一打响指,一个下人牵着一头毛驴过来了!

“你说的舒服的坐骑就是这?”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磲儿神秘一笑道:“没错啊,这可不是一般的驴,这是一头吃玉椒榕长大的驴。”

“这……有什么不同吗?它就是吃金叶子长的的,不也是头驴吗?”我瞪眼问道:“在古代,只有鳏寡老弱病残僧道尼才骑驴,稍微健全一点的都骑马,你看我是鳏寡残啊,还是僧道尼啊?你家老太太这是骂人呢啊!再说了,倔驴倔驴,谁不知道这驴驹子难骑啊?”

“呦,那没办法了,要是罗公子害怕的话,你就轿子后面跟着吧!”磲儿彬彬有礼,可是这话说的气人啊,什么叫我害怕啊!不就是头驴吗?骑就骑。

“相公,别在意,你还是上来吧!”碧瑶知道这是老太婆在作践我,便示意我上轿子。

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我要是上了轿子,岂不是认怂了?

我故作镇定,一笑道:“放心,你先走,我这就追上来!”

碧瑶无奈,只好先走一步。

我走到那黑驴旁边,刚一伸手,这畜生就开始尥起了蹶子,呲着满嘴的大板牙,朝我直喷响鼻!

呀呀呸的,我就知道老太婆没安好心!

多亏我爷爷就是个养驴高手,家里从小就有驴。

很多人以为驴都是一个脾气,又倔又暴躁。事实上,驴和人一样,有脾气好的,就有脾气差的。

按照驴的性别来分,种驴叫做叫驴,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公驴;煽驴就是已经失去了雄性功能的公驴。而母驴则称为草驴。

一般来说,叫驴脾气最火爆,除了主人,那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主,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主人都敢踢。农村有句话叫做‘仨狼抵不过一个叫驴子’,这玩意发起疯来,能不间断转圈踢上一个小时,厚重的驴蹄子能把狼头骨踢裂!

眼前这家伙就是个叫驴,而且大长耳朵后面还有两撮红毛,属于叫驴中脾气最差的火耳雷。关键这厮两眼通红,一看就不是吃凡物长的畜生,老太婆这是专门找了一个畜生想让我当众出丑!

果不其然,这畜生一朝我尥蹶子,马上就围上来了一群各色精灵男女,窃窃私语,暗暗发笑。我甚至都怀疑,这些人都是老太太故意安排的,就是想让我在碧瑶面前出丑。

但是,老太太,你也太小看我了!

有道是,吃软不吃硬——顺毛驴。我爷爷说过,这毛驴其实很通人性,就和人一样,你捧它一尺,它敬你一丈,何况这是一只有灵性的毛驴呢?

“哇,不得了啊不得了,驴兄,你知道有道灵光从你的驴头天灵盖喷出来可吗?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练的驴骨,简直百年一见的旷世奇驴啊,不妨咱们兄弟认识认识,也好让小弟我帮你打通任督二脉,到时候你还不飞驴上天,成为张果老之驴之第二岂不美哉?”

我说过,这不是一头普通的驴,但凡是有了人性的东西,没有架不住马屁的!

我这一通阿谀奉承之言说完,这鬼东西马上便放下了蹄子,瞪着眼睛看着我!

“嘿嘿,驴兄啊!说出来惭愧,到了今天,才看见你这么一头千古奇驴。我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若是能让我骑你一回,那真是小弟一生之荣幸,回家一定要烧香祭祖,把黔之驴的课文从书本删除,将大街对面的两个驴肉火烧店替你砸了!”

这就不是单单的拍马屁了,这是正经八百的拍驴屁。

这畜生果然主动凑了过来,用脑袋朝我身上蹭了蹭!

刚才周围还指指点点的一群家伙,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我得意地顺势捋了捋驴鬃,这畜生马上兴奋地嘶嚎了两声,抬起前蹄子跃跃欲试起来!

此时时候已到,我轻松一纵身,到坐在了驴背上,顺势一躺,拍了拍驴脖子道:“兄弟,人说千里马,万里驹,你是亿里驴啊,追上去!”

这哥们就跟被马蜂蜇了驴屁股一样,撒花就跑,一路风驰电掣,驴蹄子恨不得倒腾天上去了,顺着岛礁链狂奔一刻钟。这一路上,那是出尽了风头,没有一个不回头瞧的,比张果老神气多了!等我到了大殿的时候,碧瑶的轿子也刚刚到!

磲儿正要扶碧瑶下轿,我径直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两手一抱,将碧瑶横在怀中抱着就奔了大殿!

“喂,相公,快放下我!”碧瑶慌张地看了看四周,抿了抿嘴,小声嘤咛道。

“以后能少走两步就少走两步,何况你刚才一定累了吧?”我挤眉弄眼一笑,不管不顾往里走!

其实除了和碧瑶开玩笑的意思,我就是想让老太婆看看,有意气一气她!

一进门,好家伙,浩大的阵势。

大殿里长桌阔案,以老太太为首,竟然已经落座了三十多人。这些家伙周身都环绕着灵修之光,手里要么持着法器,要么做着咒诀,总之,都不是善类!

他们个个目光如炬,瞠目结舌又略带怒气地看着我和碧瑶!老太太更是老脸拉着老常,那眼神恨不得一眼皮把我拍死!

碧瑶也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要下去。

我偷偷在她腰上按了一把,坚持将她送到了老太太身边的玉石宝座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地走到了边角上给我留的那个坑爹的位子上!

“罗卜,看来这毛驴你骑得挺舒坦呗?”老太婆冷飕飕开口道。

“还行,和张飞的万里烟云兽差不多,和二爷的赤兔胭脂马、武穆的骕骦白龙驹比微微差了那么一丢丢!”我咧嘴一笑。

老太太眯缝着眼睛,自斟自酌了一杯道:“小子,既然你会训驴,那就该懂得训驴的道理。老妪今天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其实杀驴远比训驴容易。”

我一听,合着给我弄头驴,不仅仅是要出我笑话,这是给我下马威呢!

“老太太,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啊!”

老太婆冷笑一声道:“简单啊,我现在就是在训驴,你啊,可造之材,留在桃都山吧!”

我漠然一笑,这话的意思就是训我就是训驴,我要是不答应,那下来就是杀驴了呗?

第九百九十三章 找上门来(感谢可恶的小孩、小超的解封)

席无好席,宴无好宴,看这阵势,这是都等着吃驴肉呢!

“老太太,你高看我了,何必找来这么多豪杰啊?你要训人就训人,你要训驴就训驴,我听着就是了!找来这么多人,倒是显得您老人家好像底气不足啊!”我环视一周,缓缓坐下一边说道。

“罗卜,一句话,我桃都山人杰地灵,钟灵毓秀,阳间实难寻得这样的宝地,你留下来,只要安安心心的,这三十六灵岛,未来都可以听你调遣!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修为已经入圣,不过,如今你没了灵修,经脉不顺,实力减半,而这恰恰都是我能给你的。可是,如果你要是……”

“我要是不答应怎么样?”我这辈子就讨厌别人威胁我,不禁顿时冷了面孔。

“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到了这里,可由不得你了!”

“就是!你在阴阳河上就是个尸漂,是我们把你拉上来的,你的命就归我们!”

坐在靠近主位上老太婆身边的两个彪形大汉接连拍案而起。

一听这话,明白着就是主大欺客,我也火了,冷笑道:“敢问两位怎么称呼?”

“东陵!”

“硅孔!”

两人横肉一抖,抱拳喝道。

东陵、硅孔!这是两种玉石的名称,毫无疑问,这两人都是玉灵。我心中暗暗感叹,这桃都山还真是个灵修遍地的好地方,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是在阳间难得一见的玉灵。可惜了,老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那玄石女如何?煤鬼如何?也不比你们差嘛!

“两位,真乃豪杰啊!呵呵,你们要是觉得把我捞上来可惜,那你们就把我再丢回阴阳河去啊,大不了我沉到弱水底烂成淤泥总行了吧?不过,前提是你们得有这个本事!”我丝毫一点面子不留,这时候,我要是认怂一点点,他们这一群家伙,就敢把我生吞活剥了!

两个家伙一听这话,顿时吹胡子瞪眼,拍案而起!

我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谁给我玩硬的,我就奉陪到底,反正我都断了一条经脉了,少了一门修为了,还能比这再坏?

“住手!都坐下!”老太婆幽幽开了口。

那两个大块头有些不甘心,但是还是乖乖坐下了!

“老祖宗……”碧瑶面色忧郁,朝老太婆摇了摇头。

老太婆叹了口气,摇头道:“也罢,谁让你是个混不吝呢!罗卜,我不逼你,我就问你,留不留!”

“对不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我的仇要报,阳间还有我亲人和朋友,恕难从命!”我站起身,恭敬道。

“混账!”老太婆破口大骂道:“那碧瑶该如何?”

我毫不犹豫道:“我会带走碧瑶。”

“你以为你是谁?”一瞬间,就像是鸡圈炸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指着我破口大骂。

“小灵主是桃都山的灵子,岂能给你去阳间那种俗人之地?”

“小王八蛋,你敢走出这三十六岛,就是你的命丧之日!”

“小灵主喜欢你,那已经是下嫁,你给脸不要脸!”

“癞蛤蟆发朋友圈,你就不能先照照镜子吗?”

我漠然一笑,低下头,心中一点都不愤怒,甚至觉得有点可笑。这算什么啊?和碧瑶离开的那天的懊恼和心疼相比,这就是毛毛雨。骂吧,反正我不在乎,不过,谁也别朝我撒泼,哪个敢动手,老子生吞了它!

众人咒骂间,老太婆的脸色愈加难看,当然,无比憔悴的是碧瑶!

碧瑶抿着嘴,两个粉拳紧紧攥着,脸色压抑到了极点。

突然,小丫头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都住口!”

人群一愣,齐刷刷看着碧瑶,眼里竟然都有一丝丝的慌张。

碧瑶朝老太婆恭敬一拜,转而朝众人道:“各位伯伯都是三十六岛的岛主,是我萧碧瑶的前辈,本不该顶撞诸位。但是,今天我有一语,希望伯伯们听完。我受轮回劫,卜难阳间,千年阴缘,得卜哥救难才得以重生。喜欢卜哥,是我萧碧瑶自己的事,那时候我没有恢复灵身,也没有灵子的身份,但是卜哥待我若明珠掌上,碧瑶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些日子。这些天,我一直在坛城念经,我发现我能渡的了心结,但是我渡不走卜哥。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但我知道,罗卜的笑就是我的笑,罗卜的哭,就是我的哭,你们在我面前难为他,就如同一道道扎在我心窝!我恳求你们,放过他,我……我知道自己是桃都山的灵子,这是命里的事,我认,我一定会留在这……”

这三十六岛岛主瞬间诚惶诚恐,赶紧朝碧瑶俯首。

“碧瑶!”听见碧瑶的自述,我心中恍若刀宰,猛地站了起来!

碧瑶垂坐在宝座上,面露泪光!

“都坐下,此事暂时不提了!”老太婆突然开口,转阴为晴道:“罗卜是为贵客,你们都给我尽一尽礼仪之道!”

几个灵修化人的大汗脸无善色,端着酒朝我走了过来。

“小子,老祖宗说了,要尽到礼仪,所以欢迎你来冒险岛!”东陵玉灵说到这,冷冷一哼,俯身过来低声道:“你要是男人,就别让小灵主出面护着你,有种你和我喝酒……”

我懒得理他,心里想的都是碧瑶刚才的话。她说,她会留在这里……

“小子,起来啊?别当懦夫,咱们畅饮三百杯,老子就认你是个男人!”见我不屑一顾,东陵玉灵有些气恼,不由地拎住了我的衣领。

一种不甘和愤怒的情绪从刚才碧瑶的话中酝酿了出来,我急需找到一个发泄的沙袋,可这孙子竟然敢此时此刻揪我大领子,那好,沙包就是你了。

“呵呵!”我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就当我要动手的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入殿来了,大声道:“老祖宗,阎罗城的牛头马面二帅来了,问我们桃都山有没有捡到尸漂……”这报告的人说完,瞄了我一眼!

“来的可真是时候!”老太婆冷冷道:“告诉那两个丑八怪,没有!另外,对他们说,老妪身体有恙,不想见它们。虽然灵族当年战败了,但是,桃都山是什么地方,他们该有点心数!”

报告的人低声道:“老祖宗,他们带来了八百白甲,气势汹汹,这两位已经上了岛,恐怕我们劝不住……”

“混账!”老太婆怒骂道:“这王党真是愈加猖狂了,你们,随我一同出去,好好迎接一下这两个催命鬼!”

看这架势,搞不好还以一战。

我也起身跟在了人群后,准备去看一看。据说牛头马面又称丑面二明王,修为着实不一般。

“你该心里有数他们在找谁吧?给我藏好点,你要死了,可有人伤心!”老太婆狠狠白了我一眼,率领众人先行一步!

第九百九十四章 一触即发(感谢谊久天长大佬解封)

咱们前面说过,这冥兵也分等级,所谓的“白甲”,乃是冥兵中的死士。

桃都山上下如此重视,也正是因为对方气势汹汹。

老太婆轻挽着碧瑶走在最前面,在众人的拥簇下出了大殿。

我跟在最后面,心乱如麻。

从碧瑶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于我来说,实在难以要求她做的更多。可是,这桃都山我终究是不能久留的……

现在想想,难怪她一直跪在坛城前。

我原本以为她是在渡厄,现在才明白,她是在渡缘。她默认了自己桃都山未来之主的身份,所以,她不会跟我走的……

大殿前是一座开阔的高台,雕栏玉砌,居高临下,十分庄严。

老太婆胁碧瑶站在中间,三十六岛岛主分列两侧,一个个瞠目瞪眼,好一个威风了得。岛上生灵也从四面汇聚而来,和对面的焱焱白甲阴兵对峙而立。

只有我这个外来者,像个多余的人,孤孤单单靠在了众人后的一根玉石圆柱上,从背后看着碧瑶发呆。

高台之下,白甲兵前,站立着两个奇葩。

一常人身高,却状若犀兽,腰粗蹄髈,牛头大脸,头顶华冠,身穿蟒袍,脚蹬足靴,手持一把三棱岔;另一个两米有余,却身形瘦削,是个马脸大鼻孔的家伙。其手持**双钩,同样头戴三叉金冠,身披虎头连环铠,背后插着四把招魂旗,威风凛凛。

这便是牛头马面了,阎罗城中同样数得着的人物。

不说其修为多高,单单是周围那幽魇的煞气就足以震天彻地。

碧瑶显然还不太适应这种场面,略微有点紧张,偷偷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一笑,单眼眨了眨,做了个鬼脸,这丫头便抿嘴笑了,随即目光灼灼注视着台下的一举一动!

“万屿老母,冒昧打扰了,牛头马面给您老人家请安了!”台下两人大声喝道。

这两人口头上虽然客客气气,但是两人既没抱拳,又没合礼。

这种态度能想象得到,毕竟桃都山是阎罗城的手下败将,而且,灵族相对于冥府来说,本身就势单力薄。这是个凭实力说话的世界,无论是阳间,还是冥府,都是如此道理!

老太婆冷笑一声,不屑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两位帅爷。有道是水涨船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听说二位过去就是秦广王府上的两个护院家丁而已,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和鬼王、日游、夜游并列的阴帅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老太婆话中带刺,确实姜还是老的辣!

牛头和马面相视一眼,脸色差极了,那牛头思忖了片刻道:“没错,我们出身确实不高。不过,我听说万屿老母您老人家过去也不过就是个侍女出身而已。当年酆都大帝起兵桃都的时候,您好像还是个侍随丫头吧。如今先天神们都归元了,您这奴婢丫头摇身一变成了桃都的掌事人,呵呵,您说,上哪说理去啊?真不知道这是你们灵族的幸还是不幸!”

“混账!”东陵在一旁怒道:“你们两个家奴,敢跑这撒野来,我……”

老太婆一摆手,示意东陵住口,冷冷一笑道:“二位还知道这桃都山是酆都大帝的起兵之地啊?虽说酆都大帝创建了阴阳界,可他永远都是一个灵修为本的人,你们带白甲入酆都大帝故地,这是什么意思?”

牛头明王有点尴尬,假笑一声道:“万屿老母不要生气嘛,咱们没必要伤了和气。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再发动一场战争是不?”

老太婆一听此言,顿时老脸铁青,这是戳到她的痛处了!

“哈哈,玩笑,玩笑,请别在意!”牛头明王一笑道:“说正事吧,我们前来,就是想问问,弱水激流入阴阳河,最近河口有没有一具浮尸出现?这可是你们的地盘,只能冒昧打扰了……”

“浮尸?什么浮尸?”老太婆左右看了看,皱眉道:“你们都听见了吗?两位帅爷问了,最近有没有浮尸出现啊?”

众人纷纷答应没有,东陵更是冷笑一声道:“阎罗城人才济济,怎么还能有人跑的出来不成?这人是有三头六臂之能?还是说,你们阎罗城尽是酒囊饭袋啊?”

“东陵岛主,我想问问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的是我们阎罗城跑出来的人呢?而且,我只是说浮尸,并没说是人,你为何确定是人的?难道就不能是牲口道的其它动物吗?”马面突然阴森森反问道。

东陵不过是想着借机嘲讽一番牛头马面,没想到言辞中却露出了破绽,顿时有些惊慌,结结巴巴道:“这……这还用想吗?你们两个阴差的手里出来寻人,那一定是你们阎罗城的囚徒啊……”

谎言一旦露出破绽,就算再撒十个谎,也圆不上了。

东陵的话,已经让牛头马面起疑,两人四处看了看,拱手道:“万屿老母,我们有个不情之请,想在您这三十六个主岛上搜一搜!”

此言一出,三十六岛岛主勃然大怒,一个个居高临下指着牛头马面大骂。

老太婆冷笑一声道:“我们除了三十六岛,还有一万小屿呢,你们用不用都搜一搜?”

“老太太您要是成全,搜一搜也无妨,哈哈!”牛头马面丝毫不在意老太婆的语气明明实在反问,嬉皮笑脸答应了!

“鼠辈,混账东西,这桃都山是你们能想搜就搜的地方吗?”老太婆怒斥一声。

牛头一摊手,故作惊讶道:“有什么不可?阴阳两界,都在冥府统治之下,搜人合情合理啊?再说了,你们都说了没有捞到浮尸,搜一搜又能如何?另外,许多年前的那场大战历历在目啊,老太太您应该记得,当时的桃都山最后可是默认了冥府的领导地位!”

“我默认的是酆都少帝,可不是阎罗城,更不是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您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兄弟可就不识抬举了。秦广王敕令,全力追捕逃犯,任何人不能阻拦,这桃都山我们搜定了!”

“你搜一个试试?”老太婆眼中露出了阴毒之光。

牛头要张口,马面却一笑道:“呦,万屿老母这是要和我们两个晚辈动手吗?看来这桃都山没人啦!同辈人中,竟然没有一个能挑起大梁的!”

“说什么呢?打你们两个废柴,还用的着老祖宗,让老子会会你们!”东陵纵身一跃,从高台上一落而下,站在了牛头马面跟前。

第九百九十五章 指点一二(感谢林弃、不死不灭)

本来我一点兴致没有,不过此刻有人打架,倒也有点意思。何况这东陵和牛头马面恰好都是我极其不喜欢的那种人,狗咬狗,不是一嘴毛就是两嘴毛,干嘛不看个乐子在!

牛头冷冷一笑,就要出战。

马面却抢先站了出来,低声道:“牛哥,你不急,这等小打小闹,就让兄弟我来吧!”

对方这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东陵不禁眉头一皱,大喝道:“大驴脸,休要张狂。一界王府家丁而已,你狂什么狂?你们兄弟俩别故弄玄虚,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也是打,就算一起上,我东陵也毫不在乎。不过,我有言在先,被打的,满地找牙之后,别把个人恩怨上升到族群矛盾就行了!”

嚯,气势蛮高的!

我心里一笑,听这口气,东陵是信心爆棚胜券在握了?不过,据我所知,狂者鄙,怒者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八成又是个自以为是的赵括吧!

马面明王一笑,毫不气恼道:“我听说,灵族这数百年一直没有进步,好像是因为丢失了过去的进阶方法对吧?东陵道主是这三十六岛的第二岛主,想必修为一定很高,那在下就用你试一试,传言到底是真是假,若您胜了,那谣言就是虚假的,可若您败了,那就说明,你们桃都山确实都是怂瓜了!”

“妈拉个巴子,哪那么多废话!找打!”

东陵话音刚落,便摘下腰间的黑蛟鞭,向着对方狠狠的抽去。

不过这家伙过于猖狂,虽然手臂和鞭子之间有些力道,但是速度慢了许多。灵修之法讲究的就是灵动迅敏,只要一慢下来,那成色就降了两成。

听马面明王的意思,东陵是这桃都山的第二道主,也就是仅次于万屿老母的存在,应该是个实力大咖啊。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徒有空架子的主儿?

落鞭之间,东陵催动气劲,黑蛟鞭猛然绷直,如同一杆长枪,带着一缕黄光,直奔马面明王的咽喉!

马面突然一个魂闪,已经跳到鞭稍所及之外,同时冷笑一声,反手就是一阵煞风!

东陵轻敌,不以为意,也不闪躲,正面直刚,没想到煞风之间,却藏着一把飞旋的**钩,差一点就砍在了东陵的脖子上!

东陵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就地一滚,才惊险的躲过黑蛟鞭。

马面冷笑道:“东陵岛主,这就懒驴打滚的手段,倒是用的纯熟啊,难不成经常使用?”

东陵脸色铁青,恼羞成怒,陡然运气,两手一推,一道灵光勃然而出。

外行一看,此招也算是惊天动地了,不过,就我来看,底气似乎还是差了一截,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

果然,马面没有停留,反向着东陵跑了过去,等到达他跟前时,向着旁边一躲,轻松就避过了灵光,反倒是这大驴脸不经意间的一个反掌,一面血面骷髅从其气眼中飞出,啪的一声,碰在了东陵的脑壳上!

“东陵,回来!”老太婆断喝一声。

但是为时已晚,这刚才斗志昂扬目空一切的东陵玉灵已经跪在了地上,呆若木鸡!

马面明王的嗜血狂髅在一招之间,就力挫东陵,而且至少收了他十年道行!不禁如此,这马面心狠手辣,一摊手,**钩飞了出来,就要取了东陵性命!

关键时刻,老太婆手上一抖,沧锒一声,一枚火石丸飞了出去,将那**钩打落在地!

“老太太,你这不合规矩啊,怎么出手了?”马面捡起**钩,揶揄笑道。

老太太脸色极差,哼声道:“他输了,但是不该丢命,你太狠了!”

马面眨了眨眼,试探道:“看来桃都山还真是一落千丈,大不如前啊,这堂堂的第二岛主,竟然是个饭桶。怎么?老太太你要不顾辈分和我们兄弟过招吗?”

这厮心思缜密,这哪里是想和老太太过招?这是用辈分堵住老太婆的嘴。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出手,你就是为老不尊倚老卖老。可你不出手,你的族众都是饭桶,没有一个能战之人!

老太婆陷入了两难,拳头攥的青筋直冒。眼见着东陵被秒,刚才还吆五喝六的一众人一下子成了哑巴鸡!

说实话,看着这些家伙吃瘪,我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狗日的,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怎么回事,刚才埋汰我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你们道是上啊?

不过再一想,怎么说,人家打这一场架,还是为了我,我在这幸灾乐祸,多少有点不讲义气!

正当我瞎捉摸这会,那牛头站了出来,高声道:“万屿老母,得罪了。既然无人能战,按照约定,我们可就搜岛了。如果真在桃都山找到了那死尸,到时候就请您亲自去阎罗城和十大阎罗讲明白!”

“我岛我主,岂能容你等撒野?”关键时刻,碧瑶忽然开口说道。

小丫头怒视天下鬼族,大声喝道:“酆都大帝起兵桃都山,杀尽魔道,才创下了阴阳两界。就便是在那个时代,魔道都没敢攻上桃都山,怎么?如今倒是你们这些坐着酆都大帝打下江山的人攻上桃都山了?你们这是数典忘祖,忘恩负义!忘掉历史,那就是背叛,你们这是要背叛酆都大帝吗?”

碧瑶是聪明的,酆都大帝虽然归元,但是他对于两界四族的象征意义太高了,这个背叛酆都大帝的帽子,这两个家伙担不起!

“你……你胡说!”牛头结结巴巴道:“我们不是攻岛,是……是搜查!”

马面眯眼瞧了瞧,一笑道:“好泼辣的姑娘。最近一直听说,桃都山已经寻回了轮回的少灵主,莫非就是姑娘?哈哈,怎么样,受轮回道一劫,感触如何?听口气,您这是要亲政了啊,既然如此,姑娘不妨也出来试一试,您要是能用实力说明这是您的岛屿,我们自然得退出去,谁让您是少灵主呢!”

嗨你大爷的,你们两个狗东西和这些自打自大的灵族扯皮也就罢了,竟然难为起了一个小姑娘。还要不要脸?要有点羞耻心没有?

别看老子不能亲自出面,但是收拾你们两个泥腿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死斗,死斗!”我躲在柱子后面高呼一声!

我这么一喊,灵族三千数众还以为自己的少灵主真要出战了,纷纷随着高呼:“死斗,死斗。灵主万岁!”

碧瑶一时有点慌,毕竟以她的实力,实在难以和牛马二人相论。

老太婆循声找了过来,一看是我在后面起哄,怒骂道:“你这个混不吝的二蛋子,你怎么能把碧瑶推上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是你喜欢她?”

“嘘,老太太,气大伤身!”我微微一笑道:“还没打,你怎么就知道碧瑶打不过?你是高手,你是大咖,但是,你没我懂气脉运行,我说行,她就行,不行也行,知道这是什么吗?自信。”

第九百九十六章 碧瑶出手(感谢老R解封)

“死斗?哈哈!”牛头明王狂笑一声,摇头道:“到底是三界边野小岛,世面见的少,口中倒是满嘴都是狂言。死斗?你们配吗?抬举她,叫她一声小灵主,不抬举她,她什么都不是,一个刚刚轮回归来的小美人胚子,除了色相,还有什么?”

“住口,休得张狂!”老太婆陡然一运气,顺势排出一道掌风,咻的一声朝二人打了过去。

那牛头慌忙一个闪躲,退出去了一丈多远,才停下身来!

“万屿老母,您亲自出手了啊?”牛头明王冷嘲一声道:“您要是出手,那我就认败了,毕竟我一个晚辈,不能和你交手对不对?”

老太婆皱了皱眉,心有不甘,可也只好收势。

毕竟若自己真出手,即便是打赢了,也留下了一个坏名声。

桃都山数千之众,竟然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战将,实在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碧瑶面色郁恨,小脸紧绷。看得出来,这桃都山的荣辱和她已经休戚与共。

东陵被几个人架了回来,灰溜溜看了我一眼,气急败坏道:“看什么看?我……我就是疏忽了而已!”

我冷冷一笑,摇头道:“不,您不是疏忽,您是给他面子,宁可自己被揍,也要给足对方脸面,对不对?你可真是大侠,舍己为人的大侠!”

“你!”东陵咬牙切齿,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我,干脆一扭头,看着身边的众多岛主道:“兄弟们,这时候了,还讲什么道义?自从当年的三族大战之后,咱们桃都山的修行心法丢失,两个出头之日都没有。今天他们又跑来找你我麻烦,咱们干嘛和他们废话,大家一起冲上去,将他们乱刀砍死,以解心头只恨!”

“闭嘴,还不嫌丢人是吗?”老太婆冷哼一声道:“今日你们要是敢砍死他们,那明天就是举阎罗城来伐,你觉得以当下实力,你们谁能出战?”

众人静默,鸦雀无声。

“喂,小姑娘,你倒是出战啊?给你三分钟时间,要是还不表态,我就当你默认了允许我们在桃都山搜查那个死漂了?”牛头明王仰头大喊道。

碧瑶攥了攥拳头,涨红了小脸,大声道:“战就战,我灵族万众,没有怕死的。”

我叹了口气,大大方方走到碧瑶身边,将其拉了回来。

“相公,我得去。”碧瑶抿着嘴,微微摇着头。

我苦笑道:“傻子,你以为我是为了阻止你的?”

“那你这是……”

“我支持你啊!”我看了一眼下面得意洋洋的牛头明王,一笑道:“你大胆的去吧,这个小小的牛杂碎不是你的对手。”

碧瑶羞涩一笑,摇摇头道:“相公你不要拿我寻开心了,我这点本事,我自己知道难以打败对方,但是……族难当头,我不能装聋作哑!”

“傻姑娘,你以为我在奉承你啊!你真当我白痴啊,这时候用心灵鸡汤把你送上前面受罪去?我说你能打败他,那是我真的相信你能成功!”我说着,两手一拥,将碧瑶抱在了怀中!

“相公,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

我不顾碧瑶的挣扎,张口压在了莹润香甜唇瓣之上,用舌尖轻抵牙关,碧瑶瞪大眼睛悄然张开了口!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我多想这一刻永远停留下去啊!

众人议论纷纷之中,碧瑶已经红霞遮面。

我暗暗一运气,在丹田之中迅速捕捉到了一条游螭。同时提气而上,咽喉收缩,张口将这游螭送到了碧瑶口中!

碧瑶顿时瞪大眼睛,有些吃惊。

我一笑,眨了眨眼,小丫头便在惊慌和我的安慰中,将游螭收入了腹中!

我移开唇口,小声道:“这游螭本是大地灵气,后来我又在凤凰山受太岁滋养,所以这游螭已经不是一般之物。它可以转化成四修的任何一种修为,为你所用。当然,单靠游螭,你不是扭头对手,毕竟他是阴帅,但是不死冥魂就够你受的。所以,按照我说的,你要近身和他斗战,只要不拉开距离,他的不死冥魂就发挥不到极致,也就没有办法一举制胜。而你,有冰肌玉骨,这是灵修之基,在将游螭以为己用,在近身战斗中,只要能突袭成功,他必败无疑!”

碧瑶微张着小嘴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是不是没亲够?要不在亲一口?”我眨眼一笑。

碧瑶赶紧闭合了嘴巴,瞪眼道:“相公说能成,那就能成,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哈,有巾帼气势,加油!”我努了努嘴。

碧瑶点头一笑,纵身一跃,跳下了高台。

一瞧自己少主出战,灵族属众顿时气势高涨,纷纷高呼万岁。

碧瑶如入海精灵,鱼跃之间,已经到了牛头明王面前。

牛头压根就没想到,碧瑶一个名不见经传、刚刚经历过轮回劫重生的小丫头敢出场迎战,一开始有点惊讶,随即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们是不是逼你出来的?孩子,你上当了,他们是让你送死来了!”

碧瑶凛然一笑道:“谢谢您的提醒,只是,其一,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屠牛而已!其二,没有人逼我,我为自己而战;第三,我不希望咱们之间有人死,但我知道,败的那一个肯定是你!”

牛头明王一怔,开始有点正视碧瑶,点头道:“你好,希望如你所说,我们都不死,这是我唯一能答应你的地方。按岁数,您幼,你出手吧!”

“别,按地位,我是少灵主,你是家奴,你卑,你出手吧!”碧瑶毫不相让!

“那好,家奴可就不客气了,看看你尊我卑,还是我尊你卑!”

牛头明王怒喝一声,挥舞着三棱夺魂叉杀将过来!

碧瑶一抖肩膀,擦啦一声,惯用的朴刀飞出。

单单说两人的武器就有差距,一个是神器,另一个是普通兵刃,只要一碰在一起,碧瑶的朴刀必断无疑!

我还真很怕碧瑶不听我的,和对方硬碰硬。还好,两人相距半米时,碧瑶忽然猛地一闪身,将刀收了回去,然后靠着腰肢的轻柔,避过了三棱夺魂叉闪到扭头明王身后去了,而且顺势一提刀尖,对牛头明王构成了威胁!

当然,这种威胁很低端,牛头一个魂闪便摆脱了偷袭。

“小丫头,你想的太简单了吧!”牛头明王嗤笑一声,猛然间手朝着碧瑶的脚下一指,喝声:“土崩瓦解!”

咻的一声,一道黑烟入地,碧瑶脚下的地面顿时皴裂成了一条大缝……

第九百九十七章 秋波

“轰隆隆”一声响,碧瑶脚下的地面猛然裂開,碧瑶顿时身子不由得往下一沉,站在高台上的灵族众人不禁全都惊呼一声!

我的心也跟着一沉,顾不上禁忌,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

“回去!”老太婆却冷声一喝道,随手一推,将我挡了回来!

我攥了攥拳头,真想和这老太太打上一架。然后就像是抢婚一般,带着碧瑶就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不过,这是碧瑶的家,我的压抑是来自内心,可这里对她来说却是归宿。我没有自信,真能带着她离开……

“哈哈哈,就这么三两半的招数,也好意思出来面世?天地顿合!”牛头明王狂笑着,抬手一指,地皮之上,好似有两头地牛,将那陷坑倏忽相合,眼看着碧瑶还不见踪迹,好像要深埋其中!

我心揪成了一团,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沧锒锒一声,那把朴刀先飞了出来!

牛头明王怒目而视,将夺魂叉猛地一轮,啪的一声,一刀断成了两截!

此刻碧瑶忽然在地缝相合的瞬间纵身而出,此时她已经竟然到了牛头明王的跟前,一手朝着其当胸就是一拳,同时单手接住断刀,咔嚓一声刺在了牛头明王的心窝上!

“好!”众人看的欢呼雀跃。

可是,无论是这一拳,还是这半截刀,打在牛头明王身上,都恍若挠痒痒一般!先不说碧瑶出力太小,就说这牛脸怪胎的铠甲,那可是阴帅的蟒袍,一把断刀怎么能伤的了他?

“你也太小看我了!”牛头一阵大笑,猛地一抬腿,脚太旋风,催生出七八个烟雾状的亡魂,一股脑伴随着腿力朝碧瑶的脑袋砸了下去!

这一下力道太大,碧瑶慌忙两手运气做结相拦,“砰”的一声响,碧瑶脸色剧变,“蹬、蹬、蹬”,往后退了十多步远!脚下一个踉跄,身后便是岛屿的断壁,差点衰落下去!

“小丫头,尽管你说咱们最好别有谁死,可是,有胜负就得有死伤,接招吧,全凭你的造化!”两人之间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牛头一笑,两手一摊,开始运气。不用说,他这是准备迅速解决战斗,准备用不死冥魂了!

不死冥魂是冥修者最大的优势,这股气力,不是其他三种修为具有的爆发力,所以,这对于一般修为者来说,就是宣判死刑的令箭!

碧瑶听过我的交代,一瞧对方这气势,马上反应了过来,毫无惧意,辗转腾挪之间,已经飞身到了牛头跟前。

牛头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姑娘这么不怕死,自己运到一半的气力还没等爆发,却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我心中暗笑,就这个发力速度,是怎么当上阴帅的?

碧瑶开始利用灵修的速度优势,就像个难缠的鸟儿一半在牛头明王身边跳来跳去,虽然没有赚到什么好处,但是牛头明王空有一身修为和蛮力,几次出手,都打空了!

渐渐地,两人之间的氛围开始出现了变化。碧瑶越打越沉着冷静,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可牛头明王坏就坏在,自己的速度比碧瑶慢了半拍,明明可是秒掉对手,但是就是无法捕捉战机。这厮情绪越来越差,也越来越暴躁,频频动用大招,要么引雷,要么裂地,要么召唤,三十余招之后,开始有些气力不足!

“大哥,沉着点!”一旁的马面明王显然看出了问题所在,忍不住提醒道。

可是,这并不能让牛头买账,反而让其有些愠怒。毕竟八百死士在后面看着呢,马面刚才轻松秒了桃都山第二岛主,可自己打个小丫头却迟迟拿不下来。而且还要受马面的指点,这让自己太没面子了!

“你不用开口,我自有定夺!”牛头朝马面大喊一声!

随即一抖身形,竟然将自己的冥魂一分为三。

这家伙太自信了,以为速度不够可以用数量补,三个冥魂围剿一个小丫头,看他还能往哪跑?

“三魂成影!”

三个影子飞旋三面,各持一道煞风,分袭而来。

碧瑶突然一改躲闪姿态,本着凝结全力,攻讦一处的想法,怒吼之中,陡然将游螭之力化为灵修,顿时气焰升阶翻倍,两腿飞纵,一飞冲天,劈手奔着一道牛魂去了!

扭头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方还敢反击,而且瞬间气势增加到如此之巨,想着赶紧合形决一死战。可抬头看时,碧瑶掌风之间,一道耀眼晶龙已然落了下来,“呼”的一记塌山手,势如泰山,压顶而来!

牛头明王只能硬着头皮用一魂抬手力战。

“轰!”

三掌相交,“咔嚓”一声响,知道分魂直接被霄汉的游螭之力灌在了地上,差一点就魂飞魄散了!

“打死他!打死他!”

灵族数众跳着叫了起来。

马面明王面如死灰,想着出手相援,可是为时已晚。

碧瑶趁势一个纵扶摇身法,飞身而起,落掌间全是杀招,游螭之力,好像将空气都给撕开了,这正是灵修一个高阶修为——撕云裂!

“丫头,不可杀他!”老太婆关键时刻喊了一声。

碧瑶一犹豫,马上收了气势。

众人有些不满,嘀咕道干嘛不杀死这个自大的家伙。

我倒是明白老太婆的用心,以桃都山现在的实力,不要说整个阎罗城了,就算谁三个阎罗压境都抵挡不住,如果杀了牛头,那势必是一场恶战。与其招灾,不如趁胜给对方一个面子,也给桃都山留有余地!

虽然碧瑶没有杀死牛头明王,但是一招之下,已见分晓。

躲过一劫的牛头明王慌忙合混,跌落尘埃!挣扎了几下,爬起来朝碧瑶赌气一拜道:“感谢不杀,我认输了!”

回头看了马面明王一眼,面露惭愧之色,闪到了一边!

碧瑶初回灵都,就立下如此大功,一众人欢呼雀跃,如同迎回了主心骨!

碧瑶微微有些羞怯,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常色,美目轻瞥道:“怎么样,二位,打的还尽兴吗?这桃都山,还搜不搜?”

说完,回头偷偷看了一眼我,朝我抛出了一抹秋天的菠菜……

我一笑,环视斗场之间,忽然看见灵族群中,竟然藏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鬼魂……

第九百九十八章 帅死的人

这灵族之地,怎么藏着一个小鬼?

我心生奇怪之际,众人已经拥簇着碧瑶上了高台,犹如众星捧月女王回宫一般。

老太婆扬眉吐气,总算是夺回了脸面,上前一拍玉石栏杆道:“两位阴帅,这两翻比试,结果还算满意吗?如果还是不满意,那咱们大可以加赛一轮。老妪不才,愿意以一敌二,和你们晚辈切磋一下。”

牛头和马面看了看,都没吭声。

看来他们心里也有底,两人合力也未必能挫败老太婆。赢了是以二敌一,并不光彩,输了可就太没面子了!

“万屿老母,切磋就不必了,毕竟比试归比试,咱们不能伤了和气不是?”马面明王狡黠一笑,忽然换了语气道:“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弱水就是在你桃都山汇入三界海,如果你们没看见那浮尸,那还真说不过去。”

“你什么意思?”老太婆面孔冷峻,怒道:“你们秦广王就是如此有罪断案的?再说一遍,人不在我们这,你爱去哪找就去哪找,但是我们桃都山就是不行。再说了,区区贱命,一个臭烂的凡胎浮尸而已,谁说就一定会流到下游来的?说不定早就烂在那弱水河了吧!”

该死的老太太,这是借着话茬故意骂我呢!

马面明王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道:“那就托老太太您的吉言了,这人死了最好,烂成泥巴最好。今天算是见过万屿老母的伶牙俐齿了,改日我们阎罗王一定会亲自登门造访!”

“好啊,回去告诉秦广王,同转其他九殿阎罗,我问他们好呢!”老太太眯眼一笑,抖了抖宽大的袖子,像是驱赶蚊虫一般喝道:“来啊,待我送客!”

“免了,我们本来就不受欢迎,哪还能劳驾您老相送呢!”马面明王冷笑一声,转身一挥阴帅令旗,白甲死士踏上无云冥船扬帆而去!

看着灰溜溜的牛头,还有心有不甘却力不足的马面垂头离开,桃都山主岛上喧声震天,碧瑶受到了最高的礼遇,就好像是加冕的女皇一般!

趁着灵众拥簇着碧瑶回殿这功夫,我独自一人,朝着刚才发现的那个小鬼儿迂回了过去。

这家伙鬼鬼祟祟躲在了两片粉色的石榴石后,要是角度不对,还真发现不了他!

我趁着左右没人,悄无声息走到了其身后,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大喝道:“什么人,举起手来!”

这家伙吓了一哆嗦,慌忙将手举了起来,大叫道:“别,别杀我,你高抬贵手,高抬贵脚,高抬贵刀,高抬贵剑,放我一马,我就是一个误入此处的小鬼而已。上有八十岁娇妻,下有青春正茂的老母,还有一个正在吃奶的哈士奇,以及一只认我一个主人的儿子……总之,你就当我是个风筝,一松手放了吧!”

我心里一笑,这小子口才不错。

“转过身来!”

“别,还是别转身了,人家都说了,看见你们的阵容,就只能死,我还是别看了!”

我不耐烦道:“让你转过来就转过来,你哪那么多废话?”

这小子犹豫了一下,畏畏缩缩转过了头。

嘿,你还别说,虽然这家伙行为鬼鬼祟祟的,不太像个好人,可是长相却十分周正。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可两眼里散发着狡黠的光芒!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再配上一个讨好又不谄媚的笑容,说实话,就算我是个男人也认为他长的不错。

“唉?你也是鬼?咱们是老乡啊!在这岛上,你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的同类呢!”这小子一见我是人面鬼身,顿时激动地套起了近乎!

“得得得,套近乎没用,我问你,鬼鬼祟祟干嘛呢?你……该不会是牛头马面留在这里的奸细吧!”我瞪眼吓唬道:“不行,我得叫人,把你这个奸细好好抓起来审问!”

“别别别啊!”这小子连忙求饶道:“本是同族生,相煎何太急啊!我不是什么奸细,我就是逃跑的时候,误入这里的一个无辜的、弱小的、无名的小小游魂而已。”

“你无辜?你弱小?你无名?”我冷笑道:“别说我不识货。这可是桃都山,你一个小鬼竟然没被发现,这说明你有修为,擅长隐藏自己。你弱小?刚才我拍你肩膀的时候,你下意识做了大无名金刚诀,虽然没朝我出手,这说明你有修为。老实说,叫什么,干什么的?跑来干嘛?你要是还遮遮掩掩,我可真不客气了!”

这小子一愣,方才知道我不是一般人,这才认真道:“兄弟,对不住,眼拙,没识破您的本事。小弟姓吴,母姓为杨,合名吴杨超,父辈曾隐居武夷宫,所以我确实会些心法。至于到这里,完全是意外,因为在阎罗鬼城逃走的时候,后有追兵,无奈之下,跳上了一艘冥渡,飘到了这里。因为武夷道法,有一项抑魂克气之法,能压住身上人鬼的气息,所以我才勉强在这道上苟延残踹着,没想到却被兄弟您一眼识破了!”

我心道,这小子可以啊,竟然能从阎罗城里死里逃生,看来有些本事!

“你老实说,你怎么死的?入阎罗城不是该轮回吗?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我可要听真话,不想听你瞎白话!”我心有疑虑地问道。

吴杨超挠了挠头,苦笑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的死法有点难为情,应该算是帅死的……”

帅死?这倒是惊掉了我的大牙!

没办法,人家长得确实帅气。

“我本来去参加一个聚会,可是宴会期间,总是被女性围着看。我没办法就逃到了阳台上。可是没一会,这些姑娘又跟到了阳台上,一来二去,人一多,阳台塌了,我掉了下去!”

“就这么摔死了?”

“那倒没有。其实阳台只有两层而已。只不过,正好有个女司机路过,她只顾得看我的脸,忘了踩刹车,我就被撞飞了出去!”

我心里暗笑,这死法也够奇葩的!

吴杨超继续道:“我命大,就这没撞死,被送到了医院。结果手术的大夫也是个女的,看着我一发呆,忘了给我缝合伤口……”

本来是个悲惨的故事,我差点笑出声来。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历史人物,叫做卫玠。此人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帅哥,被怨女追的满世界跑,最后在出游的时候,活活因为围观水泄不通,体力不支给看死了……

虽然听起来像是故事,但是我看吴杨超的表情不像是骗人。而且,他的经历倒是蛮富传奇色彩,我便朝他道:“你竟然能从阎罗城跑出来,这倒是个本事,这样,你去我那住,有机会我带你反阳,不过,你得带我入阎罗城一次……”

第九百九十九章 酒局(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什么?重回阎罗城?不行,我不干!”吴杨超一听我的话,脑袋摇晃的像个拨浪鼓。

“那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喊人,说你是阎罗城派来的奸细,让这些灵修的家伙给你用大刑,什么辣椒水、什么老虎凳统统给你用上!最后在用灵修的南明离火把你烧成灰。不,在这之前,还得一刀一刀把你这张脸给毁了,在三十六岛上示众一番!”我冷笑着威胁道。

吴杨超讪笑一声道:“兄弟,你是魔鬼吗?咱们可都是人魂啊,你不能通融通融?”

“不行,我现在就缺一个能进阎罗城的帮手,你有经验,我怎么能放过你?”我厚着脸皮道。

吴杨超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哥,我能问一下,你去阎罗城干嘛吗?”

“放心,肯定不是去吃宴席,也不是给阎王做寿去!”

“那你这是……”

“杀人!”我冷眼从牙缝挤出两字!

吴杨超瞪大眼睛,吞了一口唾沫,摇摇头道:“哥,亲哥,你这不是送死去吗?送死自己去就行了,拉上我你不觉得心里愧疚吗?”

我一笑道:“看你没志气的样子,白长这张英武的脸了!谁说我去一定就得死?荆轲刺秦,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呢。”

“你愿意当荆轲,我佩服,万分佩服,可是我不想当秦舞阳啊!”吴杨超哭丧着脸道:“我逃出来容易嘛,再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

“既然如此,咱们没啥好说的了!”我微微一笑道:“祝你好运。我可喊人了啊,我听说,这些精灵急了也吸人血、干嚼鬼骨呦!”

“别别!我答应了还不行吗?”吴杨超无可奈何,赶紧叫道。

我心中一笑,这小子有点意思。有修为,有脑子,就是油滑了点!

我趁着周围没人,将吴杨超领到了我的住处。临走,吓唬道:“你可别想趁着我不再你就逃掉,这是桃都山,四不着岸,抓到你易如反掌!”

吴杨超叹口气道:“碰上你算我倒霉,我不跑还不行吗?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要是带你进了阎罗城,你给兄弟点什么好处?”

“啥好处?我认识一个罗刹女,就是接任现在锁魂罗刹的新十八罗刹,那叫一个丰满,介绍给你如何?”我笑道。一想到那个呲牙咧嘴的大块头,我就恶心!

“切,八成是个丑八怪吧,否则你介绍给我?”吴杨超撇了撇嘴,小声道:“要是真入了阎罗城,那可是生死局里走了一遭,老哥你大方点,教我一套五行心法如何?哪怕是其中的一个心法也好啊!”

我不禁有点吃惊,问道:“你竟然看得出我有五行心法?”

“嘿嘿,武夷宫虽然不是道家宗庭,但是在阳修上还有些造诣。兄弟虽然处在冥间,但是气色如活人,气息吞吐悠然自得,两太阳穴突起如鼓面,这可是阳修登峰造极者的表现。小弟说的没错吧?”吴杨超得意地说道。

行,小子有点眼力。

我点头道:“成,你都开口了,我就答应你,事成之后,五行心法受你五中之二。”

吴杨超两眼放光,一拍桌子道:“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安顿好这个油滑的家伙,我又回了万屿老母的宴会大殿。

一见我回来,碧瑶走出人群,笑颜如花朝我耳语道:“谢谢相公!”

我故意挑逗眨眼一笑道:“谢我什么?人是你打败了的,要说功劳,那就是我那一吻,要不,再亲一口?”

“去,这么多人看着呢!”碧瑶故作嗔怒,但是眼里却是幸福的光。

正当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时候,那东陵却很没眼色地走了过来,举着大酒杯朝我道:“罗先生,鄙人敬你!”

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就在宴会刚开始的时候,这厮还找我麻烦,这会竟然朝我敬酒?

“不敢当啊,岛主阁下这是吃多了花生豆屁崩到了吗?怎么想起朝我敬酒了?”我不冷不热问道。

东陵脸色涨红,垂头道:“老祖宗说了,您不过是指点了小灵主几下,就能击败牛头,这说明您确实远在我们之上。东陵有眼无珠,先前得罪了,我给你赔不是。”

说完,咕咚咚,一大杯酒下肚了!

虽然这厮我不怎么待见,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面子看在碧瑶的份上也得给!

结果杯子,一饮而尽。

我这还没放手,硅孔又走了上来,嘿嘿一笑道:“罗先生神机妙算,和我家少灵主真乃珠联璧合,在下不才,也敬你一杯!”

这是闹哪出?

我微微有点诧异,便把酒喝了。可是哗啦一下,围上了一群,竟然都等着敬酒。碧瑶有些担心,但是这些家伙个个好像盛情难拒,一时碧瑶也没法为我开脱!

我越发觉得有点不对劲,四下看了一眼,我看见磲儿和那小蓝人远远地看着我,表情有些怪异,似有无奈之色。再看看这些敬酒的岛主,个个看似豪情万丈,热情洋溢,可是眼神却虚空闪躲,实在缺乏真诚!

如此看来,这敬酒是假,想把我灌多是真啊!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把戏!

我暗自一笑,偷偷转化修为,暂时封闭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两条心经,只要护住心脏,那就是千杯不醉。同时打开足阳明胃经上的承泣、巨髎、承满、太乙、天枢、外陵、气冲、足三里、冲阳上的九大要穴,便开始放开胸襟和这些人拼酒!

酒入愁肠,不等消化,气息压迫,酒液便顺着大腿上的这九道穴位滴滴答答淌了出去。说实话,有点猥琐,就像是上边喝下面尿裤子一般!

不过,好在桌布挡着,谁也看不见。

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敬,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反正没多久,就开始有人趴下!

后来老太婆们退场了,碧瑶担心地看了看我,我一笑,摆手让她不用管!

最后喝了足足两个时辰,我见倒下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东陵、硅孔了,便也醉意阑珊,往桌子上一趴,打起了呼噜!

“罗先生?罗先生?不醉不归啊,东陵敬你!”

“对,满上,酒逢知己千杯少嘛!”

东陵、硅孔醉醺醺说着,拉了拉我,等了几秒,见我没动,两人瞬间变了腔调!

“呵呵,小子,倒是挺能喝,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座上宾呢?呸,就这两下子,还敢和我们猖狂!”

“东陵,不可裹挟个人恩怨!”硅孔呵斥一声,转而对我道:“罗先生,对不住了,你既然不想留在这,那桃都山就不能留你,你自求多福吧,我们也是没办法,不能让少灵主伤心,只能用这下三滥的手段了!得罪了!来人啊!”

哒哒哒,外面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把这人拉出去,丢进阴阳河里,任由他飘到四大部洲去吧,只要别留在咱们这里就好!”

进来的人朝硅孔答应了一声,我便感觉自己被拖了起来,像是拉着一把拖把一样扯了出去……

第一千章 想明白了(感谢Yz_li老兄的解封)

我心中苦笑,闹了半天,自己换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不过想想倒也合情合理,我现在是人人躲而避之的冥府通缉者,我既然不能为他们所用,他们想把我赶走倒也正常。只不过,用灌酒这种方式未免有点太下三滥了。怎么着,还怕我赖在这不走怎么地?

以我的脾气,真想一翻身起来和他们干一架。虽然我现在尚有一道经脉没恢复,虽然我大好的灵修没了,但是,对付这群酒囊饭袋还是手拿把攥的。

不过,只要我一出手,我和这群灵修土鳖也就算撕破了脸。碧瑶是他们的灵主,势必会在我们之间平添一道鸿沟,碧瑶为难,不就是我的为难?

算了,由他们去吧,反正我又死不了。

几个人拖着我到了阴阳河畔,虚了吧唧说了几声抱歉,便将我推进了河中。

沁凉的阴阳河水冲刷着我的身体,刺激着我的神经,仰头看着倒悬的天,我这辈子都没此时此刻活的这么明白过。

为什么从小我要遭受和别人不一样的非难?那是因为我特殊。

为什么别人总要利用我,欺骗我,压榨我?那是因为我有价值。

为什么别人会疏远我,孤立我,甚至送我去死?那是因为我还不够重要。

如何让自己更重要,更有价值,更特殊?简单,唯一也是永恒的答案,就是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强大到坏人惧怕你,外人不敢敌视你,好人依赖你,身边的人信赖你。

飘了几十米,岸上的人离开了,我也想明白了一直以来困扰着自己最大的问题。

轻松几个潜泳,我便上了岸,溜溜达达回到了自己住处。

一推门,一个人影嗖的一下钻进了床底下!

“出来了,是我!”我淡淡说了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吴杨超从床底下探出来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蛋,诧异道:“喂喂,你怎么回来的,我可听刚才路过的人说了,说你已经沉入阴阳河了!我还琢磨着呢,你要是说死了,也挺好,我就不用带你去阎罗城了!”

“看你那胆小如鼠的样,真白瞎了你这张侠客连!”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来。

吴杨超爬出来自嘲道:“我是胆小,可没办法啊,这就是生存之道。再说了,什么是侠?不是胆子大就可以,一得有头脑,二得凛然正气。人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虽然咱没那境界,但是也得保证不害国害民啊!你说对不?”

这小子的嘴和牛奋有一拼,你一句能引出他好几句!

“行了,别叨叨了!你不就是想增加修为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土行心法口诀!”我漫不经心说着,骈腿上了床榻,开始静心养气,准备恢复足少阳胆经。

吴杨超捋了捋那几根挡在眼前的头发,惊讶道:“你说什么?教我口诀?”

“对啊?怎么了?”

“不是,你就不怕我学了之后,不带你去阎罗城吗?”

我抬头看了吴杨超一眼淡笑道:“这土行心法在我这,不过是百分之一的修为,传给你没有什么,你不听话我杀了你不就行了?呵呵,所以,摆在你面前两条路,你可以不学,那我绝不会亲手杀你,当然,不排除我把你交给这些灵族人。但是,只要你学了,那就得听我的,稍有差池,我就杀了你!”

我说这话,就是想给他点压力,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一个勇气有多大的人。因为从基本功来看,他的底子比崔旗要好得多,崔旗可以从我这学习医术,而术数,倒是也需要一个传承者。

吴杨超瘪瘪嘴,不服气地哼声道:“你可真是老狐狸,大棒和甜枣一起招呼。又想吓唬我,还想用五行心法诱惑我。”

“你知道就好,所以,选择权在你!”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学,怎么不学?反正落在你手里,已经算是把命悬起来了,为什么不学?就当是给自己的补偿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不是被人丢进了阴阳河吗?这岛上的人已经如此厌恶你了,你不该赶紧抓时间出逃吗?”

“为什么要逃?想让我滚蛋,那是他们的事,和我何干?可我要留下来,谁也赶不走。”

我将土行心法的口诀告诉了吴杨超,又将气脉运行图也一并告诉了他,让他自己参研,我则静心冥气,加快气脉恢复。

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间,我又已经修复了两个胆经要穴。

“怎么样,帅哥,这土行心法如何?”我起身问道。

吴杨超有些不好意思道:“还差点,一直气脉不顺!”

“不顺就对了,要是你这么容易就理顺了,天理何在啊!老天爷给了你一张神奇的脸,就得给你搭配一个平庸一点的脑子。当然了,你还不算平庸,从你刚才的收气动作就能看出,参破此物只是时间的问题。走吧,对我去吃饭,吃大餐!”我一挥袖,推开了门。

“啊?你疯了吗?我出去会被他们发现的!”吴杨超连连摇头道。

我淡然道:“我想明白了,只要我耍赖皮,他们奈何不来我。奈何不了我,就奈何不了你。”

吴杨超还是有点担心,不免迟疑,我便讪笑一声道:“怎么?开始不听话了,那好,我得杀人灭口了……”

“得得,我去还不行吗?”吴杨超哭丧着脸无奈自嘲道:“碰见你,真是我们家八辈子的造化!”

我带着吴杨超大摇大摆朝万屿老母的殿宇走了过去,这一路上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

“啧啧,你还真是帅,你看,连精灵都回头看你!”我笑道!

吴杨超瞪眼道:“呸,你真傻假傻啊?他们是在看我吗?是在看你!看你这个被丢进了阴阳河却还能爬回来的人!”

我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你看哪个跳河里洗澡的人不出来着?不出来那是死了,老子活的好好的,为啥不出来?老弟,放轻松点,一会进去只管吃喝,脑袋掉了不就碗大的疤嘛!”

“你快拉倒吧,这都是毒鸡汤!你见过哪个脑袋掉的,还结疤的?再说了,结疤还有啥用?还能长出一个新脑袋啊!”吴杨超气呼呼地说道。

说着话,我们已经到了正殿前。里面正喧哗沸天,我听见碧瑶正问那老太太,问我去哪里了,为什么没过来吃饭!

老太太面露尴尬,刚要开口,我便推门而入,笑吟吟高声道:“我这不就来了嘛,没误了饭点儿吧?”

我一进来,满堂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东陵为首的一众人腾腾腾都站了起来。

“坐啊,别客气,都自家人,哪用的着起立啊!东陵岛主,你说是吧?”我冷笑着看着东陵,拿起他的玉石酒杯,两手微微一攥,捏了个粉碎!

第一千零一章 大闹桃都山(感谢笑看空手兄弟解封)

大殿里雅雀无声,玉杯粉末簌簌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见。

东陵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堂上的万屿老母,一时有点蒙圈。

“呀,不好意思,这杯子也太不结实了,真是个悲剧额!”我将东陵朝旁边一推,大大方方坐下,朝吴杨超示意道:“来吧,还等什么?就等咱们入席呢,坐我这,喝点!”

吴杨超讪讪地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眼睛,瘪瘪嘴,没吱声。

我自斟了一杯,抬头看了万屿老母一眼,笑道:“老太太,中午的时候那酒太醉人了,不知道怎么,就去泡澡了。这不,又被酒香味勾来了,咱们俩走一个,我先干为敬!”

我端起酒杯,使劲咂了一口,朝僵愣的众人道:“大家坐吧,我粗人一个,没那么多礼节,你们都站着,这酒怎么能喝的尽兴呢?”

万屿老母面色阴沉,冷冷看了我一眼,朝东陵、硅孔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碧瑶被蒙在鼓里,一皱柳眉,低声问道:“婆婆,这是怎么了?”说完,看着我,想从我眼里知道答案!

“呵呵,没事,丫头,你先到我房里候着,有些事我要和你单独谈谈!”万屿老母站起身,微微一笑。

“没事?没事你把人丢进阴阳河?”吴杨超突然开口说道。不过,一说完就后悔了,赶紧捂嘴,一溜烟跑到了我的身后面!

碧瑶脸色一变,断喝道:“你说什么?谁被扔进阴阳河了?”

全场肃然。

东陵不敢和我直视,将目光转向了吴杨超,怒骂道:“哪里来的野鬼?刚在桃都山大殿喧哗,来呀,把这亡魂给我拖出去,受离火之刑!”

门口几个人蜂拥了过来,不过,没到跟前,我只是当啷一声,将酒杯掉在了桌子上,那几个灵修小怪便停在了门口,不敢上前了!

万屿老母走下高台,佝偻着身体一步步到了我的跟前,压低声音道:“小子,有什么话,咱们说,你让丫头下去。”

“凭什么?你……你做事下三滥,还怕人知道啊!”吴杨超小声嘟囔道。

万屿老母猛地一抬眼梢,一抹白光闪过,吴杨超顿时哆嗦了一下。

老太太这是用灵修之气给了吴杨超一个教训,言外之意就是,再多嘴,就杀了你!

我回头朝吴杨超摇摇头,对老太婆低声道:“好啊,我成全你。”

说完,我起身对碧瑶一笑道:“丫头,你先回去吧,放心,婆婆就是想和我商量一下关于阎罗城的事。”

碧瑶完全不相信地摇摇头道:“如果是这事,那我就更该知道了。我是桃都山未来的灵主,我该知道一切有关涉及桃都山安危的事!”

“怎么?你想提前亲政了?哈哈!”我走上前,微微一笑,低声道:“小傻子,我们讨论的结果会让你知道的。但是,你总得给老太婆一个机会吧?毕竟她才是桃都山现在的no1啊!”

碧瑶愕然点点头,低声道:“行吧,那你们一定好好说话,婆婆虽然严厉,但是她是个好人,不会为难你的!”

我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所有安心保护你的人,都是好人,我都感激!”

“磲儿,小蓝,侍候少灵主暂到我房歇息。”万屿老母温和一笑道。

等碧瑶仨步一回头惴惴不安去了后殿,老太婆的脸色马上来了个大变样,转头冷眼看着我问道:“是你走,还是我请你走?”

“我走可以,我说了,这地方实在不怎么样,风景不错,可人比较渣!不过,碧瑶我得带走!”我直视老太婆说道。

万屿老母叹了口气,喃喃道:“孩子,对不住了,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只能我请你走了!”

“怎……怎么着?还真要打架啊?你们害不害臊,丢不丢人,一群人,打我俩……不不,是打他一个,不觉得羞愧吗?”吴杨超本来指着万屿老母的老脸呵斥,不过老太太瞟了一眼,他便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东陵在一旁冷笑道:“你要是为他担心,你打可以也和我们过两招啊!罗卜,对不住了,敬你是条汉子,可你非要回来,我们得罪了!”

东陵灌输气劲,突然出手,黑蛟鞭无声地朝我劈头抽了过来!

我朝后一退,将吴杨超推到了墙根,淡淡道:“看着点,一招一式,一呼一吸,完事了我考你!”

说完,我将手里的杯子朝外一抛,啪嗒一声,杯子正好打在了鞭稍上!

本来黑蛟鞭该力大无穷才对,可是速度竟然还不及我的杯子,这一下子竟然将鞭子从东陵手中打的脱落在地!

东陵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直勾勾的望着我,这才意识到我的实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尤其是刚才杯子出手那一变化,我以阳修转冥修,杯旋如刀,杯面生风,险些让他吃了大亏。

“空有其力,灵性不足!”我随便脚上一勾,将黑蛟鞭踢了起来,反手一抽,硕大的汉白玉桌劈头盖脸朝东陵脸上砸去!

这厮赶紧运气阻挡,可这时候我的第二鞭子已经到了,叭的一声抽在了他的小腹上,整个人飞了出去!

硅孔吃了一惊,带上两个岛主,三人从侧面朝我奔袭!

我目不斜视,将鞭稍抽回,以鞭子为佯攻挥向三人,脚下陡然使了一记土行心法,呼的一阵狂风吹了过去,杯盘狼藉,三人中两人被直接掀飞出了大殿!

“好!”吴杨超看的兴趣,大喊一声。

硅孔左右一看,哇呀呀怒喊着,一挥袖口,飞出两个圆头翠玉锤。这玩意一看就是盘活之物,锤体发出光亮,似有思维,上下齐手,一个照着我的脑袋砸来,一个奔我的下三路去了!这是想要把我直接杀死,下了狠手!

“魄力有了,可你应该将气脉喘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气管炎呢,实在影响自己的准星!”我冷嘲一声,用游螭做旋,凭着强悍的冥气,将两个翠玉锤凭空给接住了!顺势斗转气旋,两个大玉锤彻底从硅孔的手里摆脱出来,噼里啪啦朝着人群就是一通乱砸,打的众人哎呦哎呦狼狈逃窜!

“还等什么?一起上!”东陵的老毛病又犯了,动不动就一起上,还以为人海战术对我管用呢!

我淡笑一声,随手运气进入冥修,将方圆数里地气瞬间吸入掌中,猛地一挥手,一道冥凰便打的出去!

自从进入凤凰山地宫取了太岁之后,我最受益的便是冥修,按照獳天所说,方圆十公里,所有自然大地灵气,全都能归我调遣,一次催化冥凰,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哗啦一声,一众人十有七八飞了出去,座椅板凳、门窗果盘,瞬间卷的无影无踪!

“还打吗?”我端起酒壶,一边倒酒,一边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东陵、硅孔问道。

两人垂头无言,完全是失魂落魄之色!

“罗卜,看来老妪得和你过两招了!”万屿老母缓缓开口道!

第一千零二章 校场比试(感谢谊久天长大佬解封)

“喂喂,老人家,你不觉得有点丢人吗?”吴杨超在我身后怯怯地说道:“你多大岁数了?他多大岁数?他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万一错手打你一巴掌,你倒地讹人咋办?再说了,你作为前辈,好意思和他打吗?先前阎罗城的两个阴帅打上门来,你怎么不出手啊?你不就是觉得自己要是出手,会有一种倚老卖老、以尊压少的感觉吗?好嘛,对付坏人你下不了决心,对付起罗卜来,你倒是肯出手了,你说你安得什么心?欺软怕硬嘛!”

吴杨超所说的话,句句像是小钝刀子,喇的老太婆心里十分不舒服,脸上都绿了!

“对了,我还没问呢?你是谁?你怎么出现在桃都山的?此时此刻,我们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来呀,把这个小鬼拉出去,先掌嘴,让他知道礼仪,然后在丢进阴阳河里,喂聻鱼鬼虾!”老太婆忍无可忍,先朝吴杨超发难道。

吴杨超傻了,连连摆手改口道:“别别别啊,我就是那么一说,呵呵,您别往心里去!您看看您,长的慈眉善目的,浓眉大眼的,樱桃小口的,脸上一点褶子都没有,说鹤发童颜一点都不过,看您最多也就三十八。老太太……不不,大姐,消消气,别伤了身子骨,气坏了您那就是我的罪过啊,我自己走还不行吗?”

吴杨超一通马屁拍着,起身拉着我就要走。

这小子还不错,最然油嘴滑舌、爱逞口舌之快,但是倒也够义气,这时候还想着带我一起走!

“我告诉你,好汉不吃眼前亏,好男不做绿毛龟。知道你厉害,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时候就别较劲了,先撒丫子再说,其他的事以后找补呗!再说了,你一个大小伙子,打输了活该,打赢了人家说你欺负老年人,输赢不讨好啊!”吴杨超见我坐着不动,朝我急赤白脸地嘀咕道。

我一笑,摇摇头道:“我要走早走了,她越是赶我走,我就越不走!”

说着,我站起身,看着万屿老母道:“你老想切磋切磋,我一定奉陪。不过,我这小兄弟是从阎罗城中跳出来的,九死一生,你没必要难为他,有什么手段尽管和我招呼!”

“好,有骨气,三十招之内,你要是败了,就带着这小鬼滚蛋,以后永远别再提少灵主!”老太太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要是我没败呢?”

“哈哈哈,没败?那就是老妪我输喽?呵呵,都说你是个自负的人,果然如此!”

“你说我自负也好,脸皮厚也罢,无所谓,我只知道,既然要打,就会有输赢,既然有赢家,那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老太婆一怔,随即点点头道:“也好,三十招内,我若不胜,少灵主去留全凭她自己意愿!”

“一言为定?”

“我们灵族人一诺千金!”

我起身冷声道:“在哪打?”

“去校场!”老太婆面色冷凝,一挥手,一众人拥簇着出了大殿,朝左是一个原形平坦的岛礁,上面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精灵。

众人在前面带路,吴杨超跟在我后面小声道:“你说你,叫什么劲儿啊!你也不想想,你要是真把那老太婆给打败了,那就相当于羞辱了桃都山,你觉得他们肯放你走?不如听我的,咱们俩马上撒丫子,到了阴阳河边,抢一条冥渡,先保命要紧!”

“忘了咱们之前怎么说的了是吧?你得听我的,不是我听你的,明白?”我白了吴杨超一眼。

吴杨超一摊手,无可奈何道:“你这人真不识好歹,行,我留下也好,说不准能替你收尸。”

到了校场,老太太已经端坐在太师椅上候着我了!

“万屿老母请。”我客气微微躬了躬身。

万屿老母一笑,道:“你是小辈,又是凡胎,修为年界比我晚了千年不止,所以,按照术界礼节,幼者为先,还是你先动手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是较量输赢,而不是死活拼杀,那晚辈就先出这个手了!”我不想再推辞,当即应了一声,一抬手,稚川径路带着金辉朝着万屿老母眉心点去!

高手过招,先兵刃,后法器,最后拼的是内力,也就是气脉,既然说三十招定输赢,那就没必要一点点升级了,索性直接刀剑相见!

“好!”

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我这一动,别人静默不语,倒是万屿老母先叫了一声好!

不过,老太太也没闲着,脚下画了一道十字灵符,侧身一躲,躲过了我的这一剑。

我不想故作矜持,再欺身而进,又是一点,万屿老母再躲,还是没出手!我只好主动挑了第三剑,万屿老母这才一伸手,接过了身边人递过来的拐杖!

我陡然止住了身子,淡淡一笑,道:“老太太让了我三招,这第四招,便不用再让了。”

“对付术界小辈,理应如此。不过,这第四招,确实我不用再让了,否则便是不敬了。”万屿老母凛然一笑,握住拐杖的龙头道:“这悬壶峰的象征稚川径路已经在你手里了,看来,悬壶老头是真的认准你了。好宝贝啊,让老妪领教高招吧!”

“好!”

我断喝一声,身法突然变快,飞腾之际,将金行心法悄然跟随剑锋之后。

万屿老母仰面一看,袖口一甩,随身而转,只听得“沧锒”一声响,龙头拐和稚川径路相碰!

金光迸溅,气顿环周,身旁几个巨石瞬间碎落!

按理来说,这时候应该收势准备下一招了,不过,我将剑锋回拢,同时将藏再其后劳宫穴点开,嗡的一声,数道模仿稚川径路的剑气朝着老太婆打了过去!

“不好!”

校场上灵族数众惊呼一声,都为老太婆捏了一把汗,毕竟她接了我一招,连续接第二招显然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微微得意之际,从我身后竟然掠来数道灰芒!奇的是,那十多道灰芒,是从后三面一起朝我打来的,真乃是三面包抄,一点余地都没给我留!

这就是兵不厌诈,我算计她,她也算计了我……

第一千零三章 她可以跟你走

我来不及看金行心法对老太婆的杀伤,赶紧运气,用游螭之力,在身后画旋,两手团气,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内力,生硬的将这飞天遁地的灰芒给掀飞了出去!

等我解了围,再回身,看见老太婆随手引出一道地火,已经将我金行心法模仿的剑气瞬间化掉了!

金金克木,火克金,老太太瞬间的反应如此精妙,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喂喂,已经十招了啊,距离你们约定的招数,还有二十招!”吴杨超一边看着我行术的套路,一边在一旁大喊道:“老太太,你这不行啊,十招了,还没动到我哥的一根毫毛。我看你干脆认输算了,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缘。人家小年轻搞对象都是自愿的事,你干嘛要充当一个恶婆婆啊?按理来说,您这岁数了,早就过了更年期了啊,不对,您是灵修大佬,没有更年期啊,那为什么还如此刁钻呢,莫非是帕金森综合症?不对,也不是,那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你住嘴,在说话老子割了你的舌头!”东陵在一旁朝吴杨超呵斥道。

吴杨超吐了吐舌头道:“怎么了?仗势欺人啊?还不允许啦啦队助威了?我说的错了吗?啧啧,你朝我吹胡子瞪眼,是不是羡慕嫉妒恨我这张脸啊?你叫什么?东陵?听着怎么像是坟地的名字啊?看看你,长的这个样子,都已经化灵成人形了,怎么就不把自己搞的好看点?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别生气啊,我实话实说,你就像那米琪林轮胎人被车撞了之后的感觉,长的怎么支离破碎?”

吴杨超一通碎碎念,把东陵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这饶舌的多嘴鸟,实在可恶!”老太婆也忍不下去了,隔空闪出一巴掌,一道邪风飞了过去,将吴杨超直接打飞了起来!好在这小子还有些本事,在空中向后翻腾两周半转体两周半屈体,犹如跳水运动员一般,划过一道弧线掉下峭壁去了!

“别!”我吃了一惊,赶紧过去要去寻他。

老太婆却断喝道:“放心吧,下面是温泉池,死不了!小子,这次该我出招了,你瞧好了!”

老太婆身形灵动,两手如燕翅叠飞,眨眼之间已经到了跟前。其掌风翻动间,已经祭出一个法器,那是一个黑压压不知什么质地的“大巴掌”。这大巴掌犹如电影里的如来神掌一般,从天而降,朝着我的脑门就砸了下来!

关键是,老太婆自己也没闲着,一个禹步,直奔我的咽喉。

这上下包夹,都是刻不容缓!上面的大巴掌多大力道不知道,可我看得出,老太婆的掌力不容小觑!

此时也顾不上玩那些虚的了,我干脆翻身就跑。

“你……你犯规,既然比试,哪有逃走之说!”

老太婆扑了个空,愤恨道。

我一边闪身一边道:“咱们说的好,你在三十招之内打败我,不是我在三十招之内打败你,这逃跑不是防御手段吗?你灵族以速度著称,你不服可以抓我回去啊?再说了,我不是没出校场吗?”

“轰!”

我刚逃了出去,那大巴掌已经砸在了地上,将花岗岩的校场直接砸的撕裂,坑深一米有余!

“这气势,够吓人的啊!”我喘着粗气,嬉笑道。

东陵站在远处喝道:“知道就好,这是老祖宗的绝技塌山手,你小心点,砸上就是肉泥!”

“厉害,原来这就是塌山手啊。老太太您以前是矿工出身吗?用这大巴掌采矿,估计能节省一千个劳动力!”我一笑,当即还手,祭出了混沌钟!

大钟飞出一道黑芒,十成神通功力,直冲老太太面门!

“混沌钟?你怎么有西域妖族的至宝?”老太婆惊呼一声,赶紧法力,准备抗住从天而降的金辉大钟!

可是,她打错了算盘,我压根没想对付她,而是一抖手,将那灵族的塌山手扣在了大钟之下。妖克灵,正合适……

就听大钟里噼里啪啦,一阵闷响,可是,混沌钟是先天神器,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越缩越小,最后将那塌山手牢牢收在其中,飞旋回了我的掌心!

“你这混账小子,还我宝贝!”老太太急了,勃然大怒,身形一转,召唤出全身灵气,卷着一层霹雳灼灼的白光就朝我扑了上来!

好家伙,霹雳闪电,漫天飞扬,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怎么弄出来的,但是这些白光,洋洋洒洒,如同大雪铺天盖地而来,等闲之辈的人眼,难逃毒手!

我知道这是老太太一辈子的修为,要是硬碰硬,我未必会输,但是也着实难赢。尤其是我现在经脉不全,尚没完全恢复,搞不好还得寸败,到时候非得两败俱伤不可!

我用手挡在眼睛之上,眯着看着白光,就在老太太扑上来之际,我左一招手,靠着冥修的吸力,将傻瞧着的的东陵一把吸了过来,挡在了身前。

东陵吓屁了,在我掌中垂死挣扎,瞪着大眼睛惊嚎:“老祖宗,是我,别,别出手……”

老太太本来信心满满杀来,可是一看见东陵护在我身前,又气又恼,可是没办法,也只好狠狠瞪了我一眼,赶紧收势,将这尘土飞扬,烟笼雾绕的灵云收了回去!刹那间,扑面而来的灵修之气潮水般退去,壮观丽极。

这时候我才微微一笑,松了手,那东陵已经吓得瘫的,直接趴在了地上,全身抖如筛糠!

“混账,臭小子,比试归比试,你打不过拉别人垫背是什么意思?”老太婆怒喝道!

“呵呵,老太太,你也没规定打架不能劫持人质啊?你可以胜的,只要刚才你劈手砍过来,没准我就输了!”

“废话,为了输赢,我能杀了东陵吗?”

“所以啊,这就是兵不厌诈啊!你想想,如果灵族和鬼族再发生战争,他们会讲究什么仁义和规则吗?不会,他们什么法子都会用,所以,我没犯规啊?”

老太婆被我气得咬牙切齿,两手一抖,召唤玉灵还要和我再战!

我刚要开口,吴杨超湿漉漉此从岩壁上爬了上来,一摆手道:“喂,住手!多亏我爬回来的及时!老太太,三十招到了,按照约定,你可算是输了!怎么,你一个前辈,一个灵族的大佬,不能说话不算数吧?人无信而不立,您说的什么来着?‘我们灵族人一诺千金’,嘿嘿,你不会食言吧!”

老太婆冷笑一声,无可奈何道:“好啊,你在这等着我呢!”

“这就是智取!你老算是武林高手,只有武力,可人家罗兄这是术界之尊,有头脑,文武双全啊!”吴杨超故意吹嘘道!

“滚蛋,用你这小鬼多嘴!”万屿老母知道自己上我的当了,气恨难消,又没理由朝我发泄,好像显得自己气量太小,只好将愤恨对准了嘲讽的吴杨超,一摆手,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这小子,一跟头又翻身掉了下去。

“啊……”山崖下这小子余声荡漾,扑通一声之后,这厮大喊道:“我招谁惹谁了?我不就是长的帅点吗?不就是嘴贱点吗?可我是正义的啊,你就是输了,输的彻彻底底……不能为老不尊,不能言而无信,不能仗势欺人,我就是要说,我最帅,我是正义的化身,我判定,你们灵族输了……”

“气死我了!”老太婆猛地一巴掌,将石桌拍了个稀碎,大喊道:“去几个人,把那小鬼给我狠揍一顿,难解我心头只恨!”

我心里暗笑,吴杨超啊吴杨超,感谢你该是要感谢的,可你这嘴也确实有点招恨,换我我得揍你啊!

“把塌山手还给我!”老太婆转头生冷道。

我一耸肩道:“还你可以,但是,咱们说过的话……”

老太婆叹口气道:“时也,运也,造化也,你去吧,只要丫头跟你走,我答应便是了……”

第一千零四章 荣光(感谢开心1926的解封)

“我愿意!”

老太婆话音刚落,高台之上忽然传来了碧瑶的声音!

众人抬头,看见碧瑶白衣翩翩,在磲儿和小蓝人的陪伴下,站在栏杆旁。发梢随风飘扬,脸上的笑容如春花般灿烂!

“我愿意跟相公走!婆婆,谢谢您的成全,我的命是相公给的,他现在处在最艰难的时候,我得跟他走!”

我心中一笑,转头看着老太婆。

万屿老母似乎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变得坦然,苦笑一声道:“丫头,你都想好了?”

碧瑶点点头,毫不犹豫道:“是的婆婆,我想好了。”

灵族属众一听碧瑶要走,顿时喧声连连,尤其是那些岛主,扑通扑通全都跪了下来,如丧考妣一般。

“少灵主,你不能走啊!”

“桃都山的复姓全都等着您呢……”

我深知道碧瑶心软,此刻这些人如此情真意切相留,碧瑶会不会变卦?

好在碧瑶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大家的心意碧瑶了解了,可是,我不过就是个轮回过的凡人罢了,你们叫我一声少灵主如尊天宠,可我心里明白,我并非什么名副其实的灵主。所以,碧瑶实在有负众望。等我走后,还有婆婆,还有你们,桃都山会越来越好的……”

万屿老母看了一眼我,又看着碧瑶和蔼道:“孩子,你得明白,你在他心里并非唯一。我曾用灵气真测过他的心,这小子虽然对你真心实意,但是,至少还有两个姑娘在他面前,会让他心动怦然……”

“婆婆……我都知道,没有人不想自己的爱情是唯一。可是,我们是异界空间,四门修类,本就不同。何况苍颜姐是个好人……”碧瑶垂头喃喃道。

“唉,既然如此,我不勉强!”老太婆重重叹口气道:“当初把你接回来,可能确实是我异想天开了!”

“老祖宗不能放少灵主走啊,难道你忘了,咱们……”

东陵还要开口,可万屿老母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东陵硅孔一众,见老太婆已经放手了,气急败坏,转头朝我怒吼道:“姓罗的,你这个偷心贼,你毁了我们桃都山,反正希望也没了,老子们给你拼了,就算让你杀了,我们也要啐你一口唾沫……”

一众灵族哇呀呀吼着朝我围了上来。

“行了,还不够丢人吗?我说了,一切看丫头自己的意愿,谁都不要再多言了!”老太婆怒喊一声,冷冷瞟了众人一眼,佝偻着身体,转身离开了!

“老太太,你的灵修塌山手还没还你!”我赶紧喊道。

老太婆头都没回,喃喃道:“算了,你收着吧,只要你有了灵修,就会用此物。人家姑娘出嫁,都有嫁妆,我家少灵主愿意跟你走,我别无他物,这塌山手就随你去吧!”

“哎,这就对了,输了就得认,这是江湖规矩!尤其是作为一个前辈,你得守信用,得要脸面,得懂得进退。”正在这时候,吴杨超又爬上来了,缕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本正经道:“你一个老太太,就该干一点老太太的事,哪能毁别人姻缘呢?溜溜弯,跳个广场舞,干点啥不好。那个啥,当然了,你也别伤心,姑娘出嫁,做娘家人的,都不好受。这老罗虽然没我长的英俊,但是,也不算丑,你别委屈了,毕竟,这天下能长的我这么好看的没几个,要求太高不好……”

“滚!”老太婆冷哼一声,一摆手,吴杨超又掉下去了。

我都懒得惊讶了,这小子这张嘴,能活到他这岁数,实在已经算是高寿了!

碧瑶走上来,拉着我的手道:“相公,马上要走了,我还想看看这桃都山,你随我走走吧!”

我点点头,在灵族众人愤怒的眼神中,拉着碧瑶的手,大摇大摆离开了校场!

碧瑶带着我缓缓南行,一直到了三十六岛最南面的岛屿,这是所有岛中最大的一个。此道重岩叠嶂,如金字塔一般堆砌而起。山顶上有一株巨大的桃树,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盘虬卧龙一般。树顶上有一大洞,洞口趴着一直金鸡!树下则有一道石门,已经破烂不堪!

“相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碧瑶抚摸着树干问道。

我略一犹豫道:“按照山海经所说,这树应该叫做朔桃,乃是天地间第一棵桃树。传说,这道石门以前可以连通魔道,魔族就是通过这个石门进入灵界,为祸作乱。一直到了酆都大帝诞生,他三岁便捣毁了此石门,还派了神荼、郁垒两个亲信在这守着,从此,彻底将魔道赶出了桃都山!”

“相公你说的对,没错,这里就是酆都大帝起兵和帝俊一起反抗魔道的出发地!这棵桃树,就是酆都大帝的母树,也代表着大帝的真实出身——灵族!换句话说,这,就象征着灵族的荣光!”碧瑶说着话的时候,眼神无比坚定。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碧瑶抬头朝着那金鸡吹了一声口哨,金鸡便落上了朔桃的枝头,仰天长鸣一声。

轰隆一声,石门下的石板朝两侧大开,一个幽密空间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走,带你去看看!”碧瑶一笑,拉着我的手,顺着贝壳铺成的台阶朝地下走去。

这条路很悠长,一直倾斜了上百米,然后戛然而止。

面前是一道半透的石门,以我认知,很难看得出这石门是什么质地,不过,一定是灵物,这绝对无疑。

碧瑶抬起手,压在石门的一个巴掌印上,这晶莹剔透的石门便好像水蒸气一般,呼的一下消失了!

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眼前,简直如水晶宫一般!

头上的蓝色宝石一般的钟乳倒悬着,下面白翠铺成的路恍若银色的瀑布横在了地上!阳间难以找寻的灵石宝玉在这里就像是随意陈列的工艺品,各种灵物所散发出来的光辉好像是迎风摇曳的幔子一般神秘梦幻、千姿百态。

和绚丽相对应的是,这“水晶宫”又显得格外庄重,墙壁上是一幅幅石雕画像以及名字,一排排陈列的整整齐齐!

我看了几眼,这些灵物之人都已经先去了,它们绝大多数都是酆都大帝一个时代的战将。神荼、郁垒也都在列,这两个传说中的人物,竟然是死于灵族和鬼族的那场战争!

这几十个画像的中央,是一副巨大的雕塑,这人体态巍峨雄浑,气宇逼人,不用猜,只可能是酆都大帝!

碧瑶在岸上拿起香火,一路给这些人点了过去,一直到了酆都大帝的雕塑下,转过身,在烛火映照下,神采飞扬的看着我问道:“相公,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吗?”

我迟疑了一下,答道:“荣光!”

“对,他们就是灵族的荣光!”碧瑶自豪地喊了一声,恭恭敬敬给酆都大帝上了一炷香!

第一千零五章 灵修(感谢笑看空手的解封)

我看着碧瑶的眸光,那是一种不属于女孩子的神色。

坚毅中带着凶悍,镇定中又激情澎湃,总之,我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如果说,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绳泥造人,他们是人类的祖神的话,那酆都大帝则就是人鬼妖灵四族共同的衣食父母。正是他,塑造了阴阳两界空间,塑造了日月穿梭的时间!

所以,我也走上前,恭恭敬敬朝大帝塑像拜了拜。

“一直没有问你,当初妖族、灵族合力大战鬼族的那场战斗,究竟是如何败的?还有,作为灵族祖庭的桃都山,到底付出了多大代价?”我转身看着这满堂英灵,忍不住问道。

碧瑶面色严肃,淡淡道:“其实这也是我遇到昆仑狐之后,她帮我恢复了灵识之后才想起来的!这场战斗的初衷你该知道,自然是为了反抗鬼族越来越暴虐的压迫。不过,因为鬼族圣党在决战中分裂,翊圣钟馗和拔罪天尊意见不和,导致溃败。据翊圣说,下达不参加决战命令的是拔罪天尊,可是,战争结束后,却又不知道拔罪天尊的去向,所以,此后圣党就只有翊圣一人独断了!至于灵族,酆都大帝归元后本来留有先天十杰,在这场决战中,死了八个,三十六岛岛主一个不剩,你现在看见的岛主,都是后来崛起的晚辈。”

“那剩下的两个先天神……”

“没错,一个是位列第十位,有酆都血脉的我,另一个就是万屿老母。”碧瑶淡淡道:“当时面临着灭族的危险,没办法,只能妥协,接受鬼族的统治。当然,为了打消它们的顾虑,我作为未来的灵主继承人,只能接受鬼族的条件——去渡轮回劫!”

轮回意味着生死不定,也意味着许许多多的修为要重新开始,不得不说,鬼族确实够狠的!

“行了,不谈这个了,我带你去见一样东西!”碧瑶忽然莞尔一笑,拉着我绕过大地的塑像,转身去了后间。

后间和前面的石厅相比,就没那么眼花缭乱了,反而肃穆的多。

白玉色的空间里,只有三个高台,台上摆放着三块石头。

这三块石头,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一般。个头均为碗口大小,均匀浑圆,质地晶莹。

左边的那块上有五色斑纹,状若琉璃;右侧那块颜色亮黑,看一眼就有灼人眼球之感;中间的则是一枚透如露珠的眼泪石,看样子,应该是地心玛瑙,只是,这块石头不知怎么回事,特别晦暗,和它的气质极为不符。

“丫头,你带我来这干嘛啊!”我虽然有点懵,但我知道,这一定是桃都山的重地,绝不是我一个外人能来的地方。

碧瑶一笑道:“给你介绍一下,左边的这枚,叫做天台五色石。听名字,可知道出处?”

我点点头道:“知道,当初共工氏撞毁天柱,女娲娘娘就是在天台山练五色石补的天。”

碧瑶一笑,指着右侧的道:“这个叫做燧人雷击石。”

“这个我想到了!”我解释道:“刚才目光所见,就有灼烧之感。我们的传说中,燧人氏钻木取火。不过,古文记载,燧人氏的火其实取自击石头,也就是雷击火镰。”

碧瑶走上前,摸了摸中间的石头道:“这个,叫做雨花玛瑙石。”

雨花玛瑙石?这个我却从没听说过!

碧瑶解释道:“我们灵族,虽然族类众多,毕竟万物皆可成灵,但是,最主要的灵物,分别来自活石和枯木,这两样,是来自大地的灵物。你不知道吧?其实酆都大帝就是石胎树孕。”

“石胎树孕?”我一愣,脱口道:“树孕我能猜到,应该就是那颗朔桃,可石胎……你是说?”

“没错,就是这颗雨花玛瑙石。”碧瑶轻轻抚摸着石头道:“这枚灵石,就是灵族的希望,什么时候,这石头能重新活过来,灵物才有希望!”

“那……如何才能让它活过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碧瑶却没回答我的话,而是拉着我的手道:“相公,你想感受一下这些先天灵石的魅力吗?”

我有点犹豫,毕竟我不熟悉这些东西,怎么看,这几块石头都让人心惊胆战的!

可是碧瑶却很执着,不等我反应,已将把我的手按在了天台五色石上。

很奇怪,我的手往上一按,竟然有一种连通的感觉!

“相公,你有五行心法,你试着在丹田五行驱动试一试!”碧瑶说道。

我默然点点头,微微试了试,突然就感觉自己掌心忽然有了一股吸力,这好端端的天台五色石就像是先液化,然后气化一般,嗖的一下,顺着我的劳宫穴钻了进去!

“怎么回事?”我惊愕的一抖手,吓了一跳,此时面前的五色石已经消失了。倒是我,感觉身体有点异样,每个好毛孔都张开了一般,人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呵呵,相公,你害怕的时候竟然也这么可爱!”碧瑶莞尔一笑,将还处在蒙圈状态的我手拉起,又按在了燧人雷击石上!

这次我有了准备,也不知道这丫头在搞什么名堂,我赶紧撤手。但是还是晚了,这燧人雷击石好像一块橡皮糖,一下子黏在了我的手上。

“别怕,相公。这三枚灵石都是酆都大帝留下的,只不过天台五色石需要极高的阳修者才能运用,而燧人雷击石必须和天台五色石搭配,可惜了,数万年了,桃都山再没出过一个能有四门修为的人。你五行心法出神入化,用五色石最好不过。而你一旦有了燧人雷击石就万火不惧了,而且,所有火行灵石,你皆可纳为己有。”

“可是丫头,我不是桃都山的灵族,我没有理由拿走这东西……”

碧瑶嘿嘿一笑道:“有啊,你夫人我现在还是这的主人,我说送你了就送你了。放心吧,咱们马上就跑路了,他们不管咱们……”

碧瑶说的轻松,可是这燧人雷击石并没那么容易被我驯服。而且,我想摆脱还摆脱不掉。他就像是一个狗皮膏药,让我不得不用尽气力和他纠缠。渐渐地,随着雷击石一点点被我纳入体魄,可是,一种火烧火燎经脉燥热的感觉出现了。这感觉特别像是当初煤鬼出入我身的感觉……

“碧瑶,我……”我强硬地将雷击石一点点化进了手少阳三焦经,却感觉自己脑袋一热,一句话没说完,昏了过去……

第一千零六章 私奔(感谢故里的解封)

一觉醒来,眼前烛光摇曳,空气中散发这一股檀香的味道。

我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正坐在水中。

这水温乳白色,像是牛奶一般软润,不冷不热,很是舒服。

身上那种燥热感消失了,我理了理气脉,最后的足少阳胆经竟然已经自愈,换句话说,我现在十二经脉已经达到了最佳的状态。

在捕捉了一下丹田内腑,很明显,小腹一左一右,有了两道陌生的力量在潜伏着,如此说来,这天台五色石、燧人雷击石两个灵物,已经被我纳入为了体内。

四下看了看,这屋子古色古香,应该是回到了碧瑶的房间。

这丫头自己把我带回来的吗?

“醒啦?”我正奇怪着,身后忽然传来了碧瑶甜甜的声音。

一回头,碧瑶已经款款站在身后。

小丫头一袭糯白色睡袍,微露出精致的锁骨,天生带着酒红色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眼眸澄澈纯净又夹杂着丝丝慵懒。

我看的有点发呆,反应过来之后,又有点窘态,不好意思地站起来道:“对不起啊,消化那雷击石有点用气过猛,一下子灵气攻心,昏过去了,你自己把我带回来的吗?我这体重是不是太难为你了?哈哈!”

碧瑶没吭声,抿嘴一笑,目光朝我身下一扫。

我楞了一下,一低头,这才发现,糟糕,我下身竟然也没穿,我刚才傻乎乎竟浑然不觉!

“咋……咋回事!”我脸一红,赶紧缩回了水里。

“哈哈,相公,看你这幅害羞的样子太好玩了!”碧瑶眼里有闪闪的亮光,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腮上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格外调皮。

我挠了挠头,嘀咕道:“喂,到底咋回事,该不会……”

碧瑶琼鼻微皱,红唇轻抿,脸蛋绯红,羞答答地低垂着头微笑,好象一朵出水的芙蓉,沐雨的桃花。

然后凑过来,小声在我耳边耳语了一声!

说完,垂头一笑,修长的大腿在白色的池水中平放,身子一滑,坐在了水中。

听完小丫头的话,我突然有种被包养的感觉,同时肾上腺像是野马一样狂飙起来!

“嘿嘿,不怪我啊,我也是为你好!”小丫头调侃道。

看着这张娇羞的面孔,我索性厚着脸皮,凑过去道:“那不行,你占了伦家的便宜,你得对伦家负责人!要不我可一哭二闹三上吊……”

碧瑶咬着嘴唇儿,瞪眼道:“耍流氓,赚了便宜还卖乖,我才不理你,我走乐……”

说完,小丫头见势不妙,起身就要跑。

我哪能让这样的机会溜走啊,抬手一拉,将这湿漉漉的身体抱在了怀中。鼻端充盈着沐浴后的淡淡檀香,只觉全身发热,一种奇异的暖流慢慢从小腹处扩散开来,爬到了四肢百骸千穴的每一寸角落。

……

**一刻值千金,未尝美酒人先熏。

亭台泉里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如是一夜,五更临近。碧瑶起身,重续了一根檀香,打开佛龛,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我心中好奇,问道:“怎么了?唉声叹气的,这可不像你。”

碧瑶一笑,道:“相公,时间要是能停止就好了,就在此时此刻。”

我越发有点迷糊,这傻丫头这是怎么了?眼里竟然有些温热,弥漫着一层薄雾。

起身穿戴完毕,两手相还走到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竟然下起了雨。

“桃都山也下雨?”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碧瑶点头道:“说来说去,桃都山其实也是下两界之地,自然有风霜雨雪,而且,桃都山的雨季一来,阴阳河水漫,桃都山会阴影在水雾里三个月的时间,外人根本找不到。这三个月,也是桃都山灵修进修的时间……”

“三个月?那岂不是与外隔绝了?”

我正说着,房门突然传来了急凑的敲门声!

碧瑶脸色顿时一变,拉着我的手不由自主用力握了握:“相公,不管什么事,听我的!”

我还没明白,这丫头便打开了门。

磲儿站在门口,眉头微耸,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朝碧瑶道:“少灵主,您……是不是拿了朔桃宫里的两枚灵石?”

碧瑶也不否认,点点头道:“没错!”

“那不好了!”磲儿急迫地说道:“老祖宗倒是没说什么,可是,三十六岛的岛主们反了,他们认为你不顾族众死活,贪占族里的宝贝,已经带领千众从四周杀来了,他们……他们声称,要拼了全族性命的性命,也要杀了罗先生……”

我不禁一笑,摇头道:“杀我?就他们?不过嘛,我这人无功不受禄,既然我要带碧瑶走,这两个灵石就算再好,我都不稀罕。你回去告诉他们,纵然碧瑶好意,这东西我也会还给他们!”

“不可!”碧瑶面无表情道:“自古先天之物,能者居之。这灵石已数千年没人能用了,放在这里就是两枚废石。再说了,相公你一旦活着的消息重新放出去,玄冥不会放过你的。这两枚灵石可以重新开发你的灵修,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丫头,我不稀罕,只要你跟我走,这桃都山一个石子儿我都不要!”我义正言辞道。

碧瑶却摇头道:“相公,我说了,这事听我的!走,咱们马上离开桃都山,那就话叫做什么着?”

磲儿瞪眼试探道:“私……奔?”

“没错,就是私奔!”碧瑶拉上我就出门!

我两忙摇头道:“不行,那个吴杨超我得带走,这小子是个人才,能入阎罗城,不简单!”

“他在这,我给你们带来了!”磲儿回手一拉,竟然把吴杨超从身后拉了出来,继续道:“那少灵主,你们赶紧跑吧!我在这里替你们拦一会!”

碧瑶和磲儿交流了一下眼神,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拉着我就走!

我看吴杨超愣住没动,大叫道:“喂,傻子,还不走,我走了你要是留在这,他们得活劈了你!”

吴杨超嘿嘿一笑,竟然朝磲儿暧昧地眨了眨眼,还拉了拉手,含情脉脉道:“美女,谢谢你的款待,咱们后会有期了哈?”

关键是,这磲儿面色娇红,除了羞涩,一点反抗都没有。

“什么情况你这是?你刚上岛才几天,就……”一边走我一边问道。

吴杨超捋了捋那几根刘海,得意道:“没办法,这就是帅,这就是魅力啊……”

呀呀呸的,哪说理去啊,一个灵族小靓妞,就这么轻松被他给泡了?

我们一出大殿,远处的岛屿上已经传来了灵族的呐喊声,此时岛上风雨大作,俨然,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

第一千零七章 欺骗(感谢谊久天长的几分)

碧瑶淡定地指了指前方的渡口道:“别急,跟我走!”

滂沱大雨开始在桃都山肆虐起来,雨柱漫天飞舞,像成千上万支利箭飞速从天而降,势不可挡。

玉石阶梯从碧瑶的殿宇一直通向冥渡,我们三个人急匆匆走在滑溜溜的路上。

我将臂弯抬起来,遮挡住碧瑶头上的风雨。

侧脸细看,苍颜面色极差,先前的红色光晕一扫而空。这丫头小脸绷的紧紧的,紧握着双拳,似有泪珠滑落,和雨水合在一起……

我知道,碧瑶心里难受。

毕竟,她是灵族少主,这里不仅仅是她的属地,也是她前生今世的家。

“丫头,你再回头看看吧!”我低声耳语道。

碧瑶怔了怔,摇了摇头,口中有些哽咽。

“也对,有什么好看的?等你们生米煮成熟饭,什么时候在荣回故里不一样吗?这家乡啊,不能回头看,越看心越乱!”一旁吴杨超一路小跑在前面招呼道:“既然是私奔,那就得绝情一点。老罗啊,你不能优柔寡断,知道吗?这时候你就该扛起她来,毕竟女人心软……”

“闭嘴吧,没人在乎你是不是哑巴!”我瞪了吴杨超一眼。

碧瑶勉强一笑道:“相公,我只愿你好好的。”

说着话,已经到了阴阳河渡,此时阴阳河水咆哮着,像一群受惊的野马,从黑压压的冥城奔来。雨点密集地打在水面上,发出噼里啪啦像鞭炮一样的响声。仔细看,河面上一点点的白光不断闪烁着,那是被恶浪激荡起来的陈年骸骨,都是这千万年里坠落河底的冤魂。

“我的乖乖,这阵势赶上阳间的台风暴雨了吧!马上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还真有点不舍,尤其是啧啧,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哎,你说这灵族的妹子怎么就这么正点?小蛮腰,大长腿,柔柔的声音,樱桃的嘴!”

吴杨超跑的飞快,一纵身,已经跳上了冥渡小舟。

这小子话怎么这么多?我没好气地骂道:“我说你跟人家磲儿拉拉扯扯半天,怎么一说离开这,跑的比兔子都快?你就不惦念人家?”

“嗨!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感情这事啊,有缘分呢。说不准哪天我还回来呢!”吴杨超手搭凉棚,朝远眺望,惊呼道:“快上来啊,后面的追兵来了!”

我准备先让碧瑶上去,可碧瑶却一推道:“相公你先上,这冥渡逆水行舟,需要口诀,让我来!”

对啊,我怎么忘了,逃出来的时候,是顺流而下,此番上了冥渡,要想回冥城,就是逆水行舟了!

我点点头,反身跨上了船头,转身要拉碧瑶的时候,突然感觉小舟一晃,好像已经脱岸了……

“碧瑶,快伸手!”我惊呼一声,赶紧探手去拉碧瑶。

却发现碧瑶木木地楞在原地,朝我凄切一笑道:“相公,对不起,碧瑶不能走!”

我方才恍然大悟,这一切原来不过是为我演的一场戏而已。

“碧瑶,你欺骗我!”

碧瑶摆了摆手,眼泪四溢道:“相公,我只希望你好。这冥渡只能顺游而下,不可能溯游而上,阴阳河九百里一曲,你的下一站是南赡部洲。你不要在回阎罗城了,你都不过他们的,赶紧还阳去,好好对待苍颜姐。”

“萧碧瑶,你当我是傻子,你骗了我!”我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泄了气的皮球,恼怒和惭愧涌上心头。我该猜到的,她如此的反常,我该想到的……

“相公,在朔桃树下,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那是属于灵族属于桃都山的荣光!我必须去守护它,对于桃都山的复兴,萧碧瑶作为少灵主,责无旁贷。其实我没告诉你,只有我能将那雨花玛瑙石复活,只要雨花玛瑙石复活,我们消失的灵族修为法才会重现,桃都山才会重新崛起,不再受人凌辱。但是这需要时间,很久很久的时间,所以,我不能跟你走。对不起,碧瑶不想骗你,可我也不能背弃自己的族群!”碧瑶呜咽着,蹲在了渡口,在大雨中,像是一支摇曳的花儿!

“不,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像是心里空了一样,发了疯地朝着船头跑去。

这时候的小舟已经离岸几十米,正在滚滚沧流飞逝而去!

“喂,你疯了?”吴杨超一把抱住我大叫道:“没吃脑残片吗?”

“滚开!老子弱水都不怕,害怕这阴阳河?”我回手就是一拳,想着大力推开这小子。我有信心,只要我现在入水,还来得及!

“你是真傻假傻啊?”吴杨超竟然反手也给我一拳,大吼道:“先不说你本事如何,好好瞧瞧,这被激流冲荡起来的白骨还少吗?现在是冥水泛滥,你有几成把握自己能顺利回到岸上去?当然,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没瞧出来,她的决心就是不跟你走吗?你爬上去结果会怎么样?只会让她更艰难,让自己更尴尬。那是她的族群,是她的部众,要是换成你,你会在这时候抛下他们离开吗?大傻子,难道还不了解她的心情吗?她把你骗上船,其实就是免得你更难过,也给自己留下一点体面。”

“可是……”

“可是个屁啊,又不是生死离别,就你现在这修为,会到阳间,想死都难。那叫什么来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什么之后你们一定还能见面的。这就是缘分,否则,当初你凭什么有机会把她从棺材里救活?”吴杨超在大风大浪中滔滔不绝地说着,此时水汽弥漫,碧瑶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终,整个桃都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掉了魂儿一般摊在了冥渡船中,看着白骨在阴阳河水上“跳舞”一般翻腾,感觉到了命运的狞笑,心又被狠狠戳了一次……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有美人兮,虚如幻影,何时再见兮,慰我彷徨。

第一千零八章 南赡部洲(感谢谊久天长大佬的解封)

我跌躺在小舟里,望着浓云密布的天空,眼中一片昏暗。

扪心自问,我不是一个纵情放浪的人,但我赌誓,碧瑶这个亲自由我的双手救活的千年冰美人在我心里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或者坦白的说,我对苍颜是真心的,对碧瑶同样是真心的,可我从没想过这个姑娘会是这么一种抉择!

豆大的雨点仍旧在肆虐着,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那种微微痛痒的感觉让心里猫爪一样难受!阴阳河的洪水夹杂着白色的尸骸和黑色的碎魂奔泻而下,那轰轰隆隆的声音在拍打着岸边的同时,也最大限度地眩晕了我脑子。

和第一次碧瑶消失不同,此刻我想不起来以前的点滴,而是一片空白。

就和这冥渡小舟一样,我也不知道我们的未来在哪里。

桃都山就在里,可是用吴杨超的话来说,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来,到时候会不会是碧瑶的为难,我的难堪?

“喂,你死了吗?”吴杨超贱兮兮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探头看了看我嘀咕道:“怎么看不见你眼睛动?不会真死了吧!”

“滚蛋,别以为你帅我就不打你!”

“啧啧,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至于吗?要不这样,我也讲一讲我的悲惨故事,让你开心一下。这话要从我高中第37任女朋友说起,唉,那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可惜我们是有缘无分,都怪我那晚上我没看清她的样子,第二天我们就失联了,我太伤心了。她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姑娘,可惜我们没有留下电话号码,后来我又去了好几次那胡同口,她都没在那站着……”

尼玛,一开始我还以为他这是安慰我来了,我还天真的听着,谁知道竟然是个嫖娼的故事!

“你丫的能不能闭嘴?你在开口说话,我保证也和那万屿老母一样把你从船上踢下去!”

“哈哈,怎么样,你还是沉不住气开口说话了吧?”吴杨超两手枕在脑后,靠在小船的另一侧,优哉游哉道:“我发现你这人心态不行,你看看我?得活得潇洒点,那么累干嘛?这缘分的事,谁说的清呢!要不,我再给你讲讲我初中第54任女朋友的事?我告诉你,她心态就不行,吃饭吃出个苍蝇就大呼小叫,一点都不淑女,于是我一气之下和她分手。你知不知道?那是跟我最长久的一个女朋友,在一起整整三十三天,我当时感觉我的青春都没了……”

我都想吐了,要不是这小舟上没地方,我真想离他远远的!

“哈哈,你看看你,笑了吧?”吴杨超叹口气道:“也不知道我阳间的身体还在不在,算起来,我好像离阳七天了!”

我忍不住哼声道:“你不是活的潇洒吗?怎么也有愁的事啊?大道理呢?刚才不还说的叭叭的吗?”

“切,你以为我是怕死?”吴杨超不屑一顾道:“我是怕我的女友担心!我就是想回去看看我女朋友,你知道吗?我们十五年的情谊啊,这份感情哪那么容易割舍啊!”

“嗯?你不是说,你在一起最长的女朋友只有三十三天吗?”

“对啊,没错啊!”

“那这个怎么十五年的是咋回事?”

“啊,你说这个,我们幼儿园在一起上的,当时我们相爱了。后来因为她喝酸奶总爱舔盖子,实在没有淑女气质,也和我的身份不匹配,所以我们分手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就在我离阳前几天,我们重逢了,你知道吗?她竟然出挑的成了个大美女,小时候的婴儿肥脸蛋变成了瓜子脸。最最重要的是,我给她买了酸奶,她竟然不再舔盖子了,这就是进步啊,于是我们就旧情复燃了,可惜了,有缘无分……”

“哈哈,你牛,你算是亮瞎了我的狗眼,震聋了我的耳朵!”我彻底被他气笑了,我发誓,我要是在主动搭这小子茬,我就一头撞死!

吴杨超笑的像是癫痫发作了,摆摆手道:“行了,我算是把你这个想死的人救活了,我真为自己的善举感动啊!睡一觉,管他下一站飘到哪里呢?”

阴阳河上,数米高的洪峰仍以雷霆万钧之势,咆哮着冲向前方,冲向陆地,小舟如树叶一样晃晃荡荡,就这么飘啊飘的,终于两眼瞪得疲倦了,不知不觉也便睡着了!

等再醒来,感觉身上晒的滚烫,大腿上有点痒,迷迷糊糊还有人哼哼唧唧,像个醉酒的猫。

我睁了睁眼睛,阳光刺眼的厉害,这种感觉就像是还阳了一般!

低头一瞧,吴杨超正抱着我的大腿,留着哈喇子,口中喃喃嘀咕着:“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哦,蕙兰,我愿意为你卖掉我的玄铁菜刀,其实我没告诉你,我也是个富二代,我妈妈是一代赌王,断指轩辕……”

靠,蕙兰不是武林外传里李大嘴喜欢那个极品传销女吗?这小子做什么春梦呢,把王小波的经典情话都给背下来了,这是骗了多少姑娘啊!

“喂,醒醒了!”我猛地一抬脚,将其踹上了岸!

“蕙兰,蕙……蕙……唉?咱们这是到哪了?”吴杨超抱了个空,四下看了看,朝我兴奋道:“喂喂,你猜我刚才做什么梦了?”

“行了,还用猜吗?哈喇子流二斤了。”我白了他一眼,四下看了看,这是个十分荒凉的大陆,天上竟然有两个光圈,一个是太阳,另一个好似太阳的幻影。周围都是赤野黄沙,只有少数黝黑色的植物,叫不上名字!

远处有一高达数丈的断壁,上面写着南赡部洲四个苍凉的大字!

这里就是南赡部洲吗?我怎么记着南赡部洲是先天鬼的聚居地啊?传说这里曾经是鬼族第一只精锐白甲军队的诞生地,可这么一瞧,怎么看怎么像是美国西部的牛仔片选景地。

“嗨,金子!”吴杨超四下看了看,忽然惊呼一声。

我顺着他手指一瞧,一大片金子,可这金子不是一般的样子,而是一朵朵花状的模样,长的跟植物是的!

“真是个怪异的地方!”我正嘀咕着,吴杨超自作主张,像个撒花的兔子一样跑了过去,不由分说,采了两大把。这小子正回头朝我炫耀呢,忽然从那黑色的植物后面,凭空冒出了几个面部狰狞的老鬼,几个家伙手里拿着缚魂绳,猛地一抛,就把吴杨超给捆成了螃蟹……

第一千零九章 佑宁(感谢笑看空手兄弟)

“莫贪心,一念可成千古恨;常醒脑,三思能却万般忧。这不管是阳人的人,阴间的鬼,就没有那不爱财的!”四个老鬼冷笑一声,扯动绳索,将吴杨超勒的直翻白眼!

“谁贪财了?你们几个欠整容的老鬼,放开我!”吴杨超垂死挣扎,大喊道:“老子是觉得这玩意新奇,采上几株,回去可以泡妞用!”

我在一旁淡笑地看着,这家伙到底是心多宽敞,这时候了还能想着泡妞的事!

“喂,干嘛呢?怎么还看起热闹了?”吴杨超朝我大喊大叫道:“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别瞧着了?我不用你教训他们,只要你把我救出来,我亲自惩罚这几个丑东西!”

我眨了眨眼,皱眉道:“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成了我救命恩人了?非要说是,也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我,你这会可在桃都山给那些灵修小怪们做大保健呢!”

吴杨超无奈道:“怎么翻脸不认人呢?在阴阳河上,你肝肠寸断,寻死腻活,不是我用自己的遭遇现身说法,替你打消死的念头的吗?喂,你不会磨灭我那些冷笑话的功劳吧!”

我的天,他倒是会给自己罗列功劳,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寻死觅活的?

不过嘛,以吴杨超的性子,还真不像是一个在乎金子的人。那桃都山上,灵石名玉数不胜数,哪个不比这些黄白之物值钱啊!

“四位鬼兄,差不多得了啊,我这兄弟除了嘴碎手贱点,没有别的毛病,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我朝着老鬼努了努下巴,客气一笑道:“给个面子,放了他吧,这小子骨头多,肉少还发骚,吃都费劲。”

为首的老鬼瞄了我一眼,咧嘴一笑道:“你的面子?你算什么东西?我们没抓你,就是因为你没动了贪心,但是,别管闲事,从哪来滚哪去,否则……”

“否则什么啊?我听听,够不够吓人!”我一笑道。

老鬼们有点发怔,估计也没想到还会有人敢问“否则”什么,一时有点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了!

我一抬左手,放出鬼医刀,轻松割断了绳索,将吴杨超放了下来。

四个老鬼稍微错愕,紧接着便气急败坏起来其,说时迟,那时快,四个身形一闪,挥舞着铁锤,向着我凶猛的冲来,口中厉声道:“找死!”

“几位,初来宝地,得罪了!”我一扥绳索,将吴杨超拉到身边,反手便是一记掌心雷,将冲在最前面的老鬼打了一个激灵。

到底是老鬼油子,还行,能扛得住一记掌心雷,已经十分难得了!

“我说了,初来乍到,以合为重,你们要是再莽撞无礼,我可不客气了!”我随手将吴杨超扯开了绳索。

吴杨超一纵身跳了起来,大骂道:“我呸,还几个丑八怪,敢捆你爷爷,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不就是几多金花吗?老子不仅踩了,还要使劲霍霍,你能把我怎么着?老罗,你且歇着,让我对付他们几个土顽!”

吴杨超说着,嘁哩喀喳,将地上的金花儿踩了一大片!

几个老鬼气坏了,呲牙咧嘴怒声咆哮。正在这时,忽然咻的一声!

吴杨超一愣,四下遥望,什么都没看见。却不知这是一道气浪,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好家伙,周围有高手。

我将这愣头青一把拉了回来,逆转经脉,以冥修相接,反手一番,将气浪加了一成,反手推了回去!

呜……

贼风怒吼,卷着满地的黄沙飘了回去!

吴杨超不傻,一听见这动静就知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瞪着眼睛在我身边看着周围卷起的一道道气旋!

迟疑了数秒,呼的一声长啸,这气浪在原基础上又加了一倍,重新吹了回来。那满地的黄金花瓣,就像是飞刀一样,漫天飞舞。

“有点意思!”我笑了一声,这次左手为冥,右手为妖,同样,在原基础上加了一倍气力的同时,在气魄里藏了一道妖识。

这一次,风声盘旋为了很久,没在打回来。

正当我觉得有点兴趣索然的时候,那道妖识竟然独自被分解开推了回来。在地上盘旋了一圈,最后在沙地上留下了“欢迎光临琰浮洲”七个大字。

琰浮洲就是南赡部洲的别称,是两界确立前的古名,由此看见,这人是个年长者,而且,修为不低。

四个老鬼一看地上的印记,一转身,消失了!

吴杨超看了看地上的字,朝我道:“老罗,怎么个意思?这以风排字,大手笔啊,咱这是碰见什么人了?要不,跑?毕竟我是逃魂,你是逃犯,这八成就是阎罗城的人啊!”

我看了吴杨超一样笑道:“怎么了?怂了?刚才不是你说的要亲自对付这几个土顽的吗?再说了,你霍霍人家花的勇气呢?”

“骑啥驴说啥话嘛,那会我哪知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高人啊!”吴杨超尴尬道。

我顺着刚才风吹来的方向寻了过去,以我的估计,刚才这风吹的距离,此人至少在半里之外!

“老罗,老罗?就这么过去?三思啊!”吴杨超有路小跑跟在我后面,小声道:“要不,咱搞点啥礼物?有道是,与人钱财好办事,送上礼物再开口啊!”

“你拉倒吧,对复活人那套你就免了吧!”

我大步流星往前走,在黑色的植物中穿行了数百米,忽然看见眼前有一片黑水,湖边做了一个人,手持一把吊杆,犹如一个塑像。身边侍奉着的,正是刚才那几个老鬼!

这人从侧面来看,孔武有力,身上古装打扮,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腰挂玉圈连珠佩。一身白袍,看似文质彬彬,但是其手腕却带着绿罗团花战袖,所以,应该是个儒雅的武者!

“来者何人?来此何干?欲往何处?”这人眼睛盯着水面,目不斜视!

我拱了拱手客气道:“回先生,我叫罗卜,顺阴阳河漂流至此,至于前往何处,还没想过!冒昧打扰,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佑宁,你叫我佑宁就好!”这人仍旧没回头,但是那几个老鬼却偷偷看了我几眼!

我将此人眼睛一直没离开水面,便问道:“先生这是在垂钓吗?如此浑浊的水,不知道能钓出什么样的鱼?”因为我没看见他身旁有鱼篓,所以,我想起了姜太公,恐怕此人再此垂钓也是另有深意吧!

“呵呵,心里有什么,就能钓出来什么!”这人说着,钓线一抖,嗖的一下,钓绳飞出了水面,很奇怪,绳上并没鱼钩,可是却有一条瘦骨嶙峋的鱼死死咬着线绳掉在了地上!

这人将鱼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着,口中喃喃道:“鱼骨还忠魂,野风结阴兵。普佑何年月,慰宁酆都陵……”

说着,那鱼竟然咻的一下化成了一股黑烟,最后落地成了一个身披红甲的鬼兵……

第一千零九章 渐耳黑水(感谢Yz_li的解封)

我和吴杨超在一旁看的新奇,这是闹哪样?一条瘦骨嶙峋的鱼,竟然脱水成了一个鬼兵?

我记得在西厅水库的时候,那老鼋曾经和我说过,那些无法投胎又无人认领的死去的人,都有机会变成一条锦鲤,难道说,这也是相同的道理?

这个叫佑宁的人脸色平静,摆了摆手,招来一团烟雾,将刚刚幻化出来的那鬼兵吞了进去,风一般吹走了。

“喂喂,老罗,看出点什么名堂吗?这可比姜太公的愿者上钩牛叉多了哈?”吴杨超努努嘴,朝着水中继续道:“你说这么黑压压的一湖水,里面不会都是这种鱼吧!有没有母鱼?一变能成大美女的那种,嘿嘿!”

这小子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歪了,我狠狠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这是不仅连鬼都不想放过,而且连鱼都不想放过啊!”

吴杨超厚着脸皮道:“有什么关系呢?人鬼妖鱼不都是一个道理嘛,就比如碧瑶姑娘,她就是再高贵,再漂亮,最初不也是个灵物,当初难道你有想过,自己将来某一天会和某个灵石谈恋爱吗?”

这小子口才了得,怼的我哑口无言。

不过,本来我已经放平静了一点的心情,可此刻一提到碧瑶,多少又有点不舒服。

“呸呸,看我这嘴!”吴杨超见我脸色有异,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

我俩嘀咕这功夫,佑宁漫不经心理了理鱼线,在自己的手背上狠狠勒了勒,重新将钓绳扔进了水中。

我这时才看见,这人的手背上露着筋骨,伤口裸露,那钓绳索然没有鱼钩,但是却沾满了他的血。

他是用自己的血在钓鱼?

“你的修为不错,冥修着实了得,可是我看你应该是个阳间人。能告诉我,你的冥修是怎么得来的吗?”佑宁仍旧没回头看我,淡淡地问道。

这家伙虽然冷淡,但是气场十足,而且,你并不觉得他有意冷落你,而是感觉此人性格大概就是如此!

说起冥修,自然要提我是鬼医这个事实。本来,多事之秋,我大可以不必要将自己的出身告诉他,但是,南赡部洲远离冥城,何况我现在也算是被王党摊牌的了,说说倒也无妨!

“我是个鬼医,因为九死一生,落了个三魂七魄不全,成了一个阳身阴魂的人,后来受高人指点,学了一点冥修皮毛而已!”我谦虚地说道。

“你是鬼医?”佑宁突然有点感兴趣,扭过头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嘴角。

这人的面相很特别,目光沉郁,剑眉斜飞,本是一个器宇轩昂之人,不过古铜色的脸上却生满了潦倒的胡茬,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小隐隐于山的凉薄气息。

“没错,我是鬼医!”

“你……是钟馗的鬼医,还是悬壶峰的鬼医?”佑宁又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问题该怎么回答,毕竟这有点复杂。

“严格的来说,我和钟馗没有关系。不过,引我入道的是馗。馗是翊圣钟馗的分身。后来,他幻灭之前,把我介绍给了悬壶峰的鬼医十九。而十九则又把我介绍给了悬壶峰宗师悬壶老人。”我炼字凝句,觉得大体意思说清楚了。

“哈哈,原来是客人到了!”佑宁忽然一笑,猛地收了鱼竿,起身朝我笑道:“你就是罗卜吧?”

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吴杨超鬼精鬼精的,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我现在算是名声在外,整个冥间都在追查我到底死没死,此人能说出我的名字,想必多半也是阎罗城中人,不能不小心!

佑宁将鱼竿递给了身旁的老鬼,转身朝我微微拱了一下手,笑道:“别紧张,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呵呵,主要是你现在比较出名而已!”

“何以见得你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你身上又没佩戴好人卡。”吴杨超小声嘀咕道。

佑宁眯了眯眼睛,指了指漫无边际的黑水道:“我没法证明自己是好人,但是,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黑水呗!”我没说话,吴杨超便抢答道。

佑宁看着我,似乎着重等着我的回答。

我皱了皱眉,迟疑道:“刚才见你从水中钓出鱼儿,马上又变成了鬼兵我一直都在想这是什么。想来想去,我想起了一句话,叫做‘渐耳为海,可堕五行之魂’。据说酆都大帝创建阴阳两界的时候,把自己的一头水兽坐骑也封了神,叫做渐耳,何为渐耳?就是鬼死为聻的‘聻’字啊。换句话说,这头水兽坐骑其实就是聻的牢笼。因为人死为鬼尚有怨言,那鬼死为聻同样也会有恨意。为了防止聻类造反,就设置了渐耳,用来看押这些死掉的鬼!”

“到底是悬壶峰的人,有见识!”佑宁拍了拍手道:“你说的没错,这一片黑水,就是渐耳的一个封印,里面封住的便是无数的聻。”

我心中顿时一惊,难以置信道:“那这得是多少的鬼,死后才会占用这么大的面积啊?不对,难道说,你刚才掉出来的那鱼,就是封印在里面的聻?”

“没错,那鱼就是聻。”佑宁淡淡说道。

“那就更不对了,死掉的聻怎么可能又成了鬼?我记得悬壶峰的经脉图说过,聻无形无影,不论人鬼的眼睛都看不到,只有先天神才能将他们复活成鬼。我的天,如此说来,那你岂不是……”我说到最后没说出来,我想说的是,他就是先天神。

可是,冥间的先天神数量有限啊,而且,绝大多数的先天神都是王党的人啊,而且,据我说知,只有部分阎罗、判官、阴帅,才是先天神,我也没听说过一个叫做佑宁的人啊?

“我家主子就是先天神,你小看我家主子了!”一旁的老鬼有些不满地说道。

佑宁朝老鬼瞪了一眼,继而朝我道:“你不要管我是不是先天神了,我只需告诉你,这里就是千年前那场灵妖两族会同圣党与王党大战之地,而这渐耳的黑水封印,里面封住的都是那场战争的亡魂。”

我快速地盘算了一下,那场大战,最后是王党胜了。所以,死伤最多的是联军,也就是灵族、妖族和圣党。不过,碧瑶说了,灵族的战场主要在桃都山,而獳天也说了,妖族常住阳间,参加战斗的人数并不多,所以,圣党是当时的联军主力。可是圣党又在最关键的时刻内讧了,内讧的双方,一部分是翊圣钟馗的保守派,另一派则是拔罪天尊的一派,保守派当时临战守城不出,那受到重创的岂不是就是拔罪天尊的一派吗?

“这黑水里的聻魂是拔罪天尊的军队,那你,就是……”

第一千零十章 拔罪天尊(感谢可恶的小孩、自由自在)

佑宁摆了摆手,摇摇头道:“我什么都不是,你也不用问。走吧,如果不嫌弃,到我的陋室坐上一坐!”

“那就打扰了,谢谢!”我心领神会地不再提刚才的事,跟着佑宁徐徐朝前走。

吴杨超偷偷在后面拉了拉我,小声道:“喂,老罗,这人谁啊,你就跟他走?不是我说你啊,你是不是太有点轻信别人了?江湖险恶啊。令狐冲被岳不群耍的溜溜转,杨过差点上了蒙古鞑子的贼船,张无忌长点被朱九真夺走处男,可都是因为轻信!”

“行了,你说的头头是道,我承认都有道理。可是,就眼下来说,我还有什么值得欺骗的地方吗?他要是想对付我,完全没必要在演戏,因为我已经摊牌了,谁都知道我是王党的眼中钉!”我耸耸肩说道。

吴杨超琢磨了一下,喃喃道:“那倒也是,骗财?他们不缺,你也没有;骗色?都是大男人,再说了,骗也该骗我啊?”

“所以啊,与其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不如登门去看看!”我大大咧咧说道。

佑宁将那些老鬼打发掉了,独自一人带着我们走了约摸五六里,一座掩映在两个山丘之间,被黑色植物遮挡的期期艾艾的小院出现在眼前。

吴杨超四下看了看,嘀咕道:“你这地方也太荒凉了吧?这让我想起了鲁宾逊漂流记里的草棚子,亦或者是城乡结合部的临时板房!”

“行了,又没让你在这住,你哪这么多话?”我小声说着瞪了吴杨超一样,唯恐佑宁听了会心里不舒服!

没想到佑宁听见了,打开蓬松的院门,淡笑道:“不妨,我这确实简陋了点,随意坐坐吧!”

吴杨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讪讪道:“其实也没那么差,我这人就是嘴巴碎了点……”

我心道你还知道啊,就这样的,这张嘴巴,估计得活活被人打死!

进了屋子,里面其实还不错,虽然素淡了点,但是很有格调。特别是那一长溜的兵刃,足以说明,其骨子里还是一位凶悍的战将!

“先生是怎么听说我的名字的?”落座,佑宁给我和吴杨超斟茶,我随意问道。

“这个重要吗?”佑宁淡笑一声道:“就当我们刚刚认识就好!”

我心里有点说不出来,总觉得这人神神秘秘的。

既然这个不想说,那就问点有用的!

“先生在渐耳封印的黑水里钓鱼,应该不是为了休闲吧!”

佑宁也坐下,认真道:“当然不是,我是在赎罪。”

“赎罪?为何?”

“因为他们都是枉死的!”

“所以,你承认了,他们是为你战死的!”

佑宁默然一笑,不再言语。

我继续道:“你是先天神,你用自己的血做饵,将里面一个个的亡魂解封出来,让后在复活他们,这就是赎罪?”

“是的!”

“可是,这茫茫黑水,封印不解除,单靠你一个一个的聻魂往外拉扯,你得耗费多少心血啊?”

佑宁苦笑道:“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方法吗?”

吴杨超凑过来道:“这还不简单,把酆都大帝的水兽坐骑渐耳找出来啊!求它,或者逼它把封印解除,然后你在以先天神之力,让他们复活不就行了?”

佑宁摇摇头,一笑,没开口!

“要是和你说的那么简单,恐怕佑宁早就这么做了吧!”我对吴杨超说完,看着佑宁道:“我想,你不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水兽坐骑渐耳的行踪应该神出鬼没吧,一般人寻不到它,对不对?其二,虽然你是先天神,但是,并非法力无穷,你不可能将所有战死的聻魂复活,对不对?”

“小先生说的没错!”佑宁道:“水兽坐骑渐耳本身就是虚幻的,它是酆都大帝用水汽炼成的,时隐时没,除了酆都大帝的召唤,谁都找不到它。至于我的法力,自然是不足以将所有聻魂复活的。我这么做,完全是不想虚度光阴,只当救回一个鬼兵,就是赎了一份罪孽吧!”

“可是不对啊,既然这水兽坐骑渐耳不听召唤,那为什么当初大战的时候,它会出现这些战死的鬼兵给封印了?”吴杨超终于问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道。

佑宁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想不通的一件事。”

“咳咳,别怪我说话难听啊!”吴杨超瞄了佑宁一眼道:“大战双方,渐耳不针对别人,专门针对你们,是不是你们这一方做了什么对不起酆都大帝的事?因为你也说了,渐耳只忠诚于酆都大帝的啊!”

“混账话!”佑宁突然怒喊道:“我可对天明誓,我若是有半分违背酆都大帝一员的心思和行为,都不得好死似!”

吴杨超一看对方火了,而且如此愤怒,赶紧一摆手道:“你……你当我没说行吧?我就是随口一说!”

佑宁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态,重重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刚才有点语重了!”

我此刻可以百分百确定,佑宁就是拔罪天尊。拔罪天尊的道号全称是:地府北阴酆都玄卿大帝普佑慰宁九幽拔罪天尊,其中恰好就有佑宁二字。

根据獳天和万屿老母的回忆,当年大战失败的根本原因就是圣党的内讧,也就是翊圣钟馗和拔罪天尊的纷争。两人都是酆都大帝的左膀右臂,但是,万屿老母的描述里,最后的罪责都由拔罪天尊承担了,原因就是他的军队,招来了渐耳,这被视为对酆都大帝的不忠。

毫无疑问,拔罪天尊是这场内斗的失败者,所以,这也是他孤零零藏身在这片赤野大陆的原因!

但是,当年的情况到底是如何,恐怕,只有钟馗和拔罪两人自己知道了!

“不说这个了,都是些无用的陈年往事!”佑宁忽然抬起头,机敏地看了我一眼道:“小先生下一步做如何打算?”

我茫然摇了摇头。我并非不知道该做什么,报仇是一定的,但是,我实在想不出从哪下手!

佑宁沉默了一会,挑了挑香炉里的檀香,抬头看我道:“你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进酆都,让少帝醒过来。”

第一千零十一章 去冥城(感谢Yz_li 的解封)

入酆都?

听到佑宁的话,我顿了顿,正所谓,无利不起早,佑宁鼓励我进酆都,毫无疑问,掺杂着个人恩怨。

佑宁和钟馗内讧,落得个大权旁落、隐居边陲的下场,要说佑宁心里不恨钟馗,我都不信。当然,佑宁和王党的矛盾更为突出,毕竟,当初直接打败佑宁的就是王党的军队。

“坦白的说,我有私心!”佑宁见我没说话,直接开口道:“我做梦都想让少帝醒过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这场内乱。于我个人来说,以我现在的实力,再想反王党,几乎不可能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咱们之间只有合作,没有利益争端,不是吗?”

听佑宁的口气,似乎对我很是熟悉。这不由得让我隐隐约约觉得,我的身边也有他的眼线。

“佑宁先生,您何以觉得我能唤醒少帝?要知道,就连我师父悬壶老人,当年也未能唤醒少帝啊!”我微微一笑问道。

佑宁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呵呵,小先生还和我打哑谜,世人谁不知道你已经拿下了少帝的灵慧?当初悬壶老人并非不能救治少帝,而是没有灵慧,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可是你不同,你有灵慧在手,又有悬壶老人嫡传之本领,我相信你能成功!”

看来我进过凤凰山地宫,吸收太岁,取走灵慧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佑宁老先生,我插句嘴啊,您别见怪!”吴杨超狡黠一笑道:“您如此极力蛊惑他进酆都,可知道那是玩命的差事?再说了,阎罗城都戒备森严,一般人无法入内,你凭什么笃定老罗能进酆都?”

“哈哈,这问题问得好!”佑冥大笑一声道:“所有,我说了,咱们需要合作,有我在,你入酆都并非难事!”

说着,佑冥一摊手,掌心多了一枚乌黑色的三角令牌。

“这是……”

“这便是进入酆都的令箭,持此物,乔装成阴兵,绝对没人难为你!一旦进入酆都,你可以直奔帝宫,只要救醒少帝,那这阴阳两界,就算晴天了!”佑宁一边给我斟茶,一边自信地说道。

说实话,我没必要去冒险。当初之所以想要拿到灵慧救醒少帝,那是受冥蝮和馗之托。可是,如今冥蝮现在出卖了我,我没必要在为它的嘱托行事。至于馗,他是钟馗的分身,以前我还对钟馗抱有幻想,现在来看,此人十分保守,未必值得信任!

但是,话说回来了,敌人不想要的,我就得主动争取。王党不是不希望少帝苏醒吗?我要是能把少帝救活过来,倒也是一种策略!

“成,我答应你了!”我一伸手,将那黑色的三角令箭接了过来!

“等一下!你也太不会谈买卖了吧!”吴杨超按在我的手上,白了我一眼,转头朝佑宁道:“我说佑宁大兄弟,你这是欺负我罗哥不会谈条件啊。如酆都,那是掉脑袋的事,你一句合作,就把他打发了?不是我小气啊,怎么着,你也得给点好处啊?”

我这人确实不擅长和别人讨价还价,但是吴杨超似乎擅长此道。

佑宁仰头一笑道:“有点意思,那你说说,你想要点什么好处?”

吴杨超眨了眨眼,盘算了一下道:“那你有什么啊?”

佑宁也有点愣,喃喃道:“这么一想,我还真没有什么拿出手的东西。这样吧,有朝一日,如果需要,我愿意甘做一个马前卒,替罗先生厮斗。至于你嘛,我送你一道雷怎么样?”

“喂喂,我就是替老罗讨价还价一番,你……怎么还威胁上我了?”吴杨超胆怯地说道。

佑宁笑道:“是我表达有误,我说的不是我打你一道雷,而是给你一道雷,可以召唤的雷。虽然比不了天雷,但是至少比阳修的掌心雷好用的多。”

“真的?”吴杨超瞪大眼睛,骤然换了笑脸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其实我觉得吧,让老罗去酆都转一圈倒也未尝不可,我支持,大力支持……”

我都无语了,这小子就为了一道雷,这么屁大功夫就妥协了。

茶过三盏,已经索然无味了。

我心意已决,反正要去阎罗城,老史、阿雅的仇不能不报,索性,那就连酆都也转一圈啊。

人活一世百岁稀,总得干点轰轰烈烈的事。

我站起身,朝佑宁道:“前辈,既然咱们说好了,我也没心情在这继续呆着,告辞了!”

佑宁摆摆手道:“不急,你听我说,从南赡部洲到冥界中心的阎罗城路途遥远。况且,中间又冥海崇洋,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就能回去的。临别,我再送你一样东西!”

佑宁说着,朝外吹了一声口哨。

朝门外一瞧,竟然从黄色的沙子里钻出来了一只巨大的狗。说他像狗,完全是此物长的像是藏獒一般,全身长毛,连脸都看不清楚。不过,此兽倒是威风凛凛。这南赡部洲极度燥热,但是其脚下却冒着寒气,每迈一步,脚周顿时生霜。

“这是什么玩意?”吴杨超像叫狗一般朝起勾了勾手。

佑宁道:“这是我的坐骑,狡獒,去吧,它能带你们回冥都。”

骑狗当坐骑?这倒是头一遭。

我虽然没说,但是说实话,我总觉得佑宁的这坐骑和别人的比实在有点掉份儿!

佑宁全然不在乎我和吴杨超的迟疑态度,亲自送我们到了冥海旁边,俯身朝着那狡獒耳语了几句,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脖子。两个老鬼上前给那狡獒套上了一个类似雪爬犁的东西,示意我们俩上去!

“喂喂,这是水,不是冰?你们搞错了吧!”吴杨超摇着头不肯上去。

佑宁一笑道:“你们上去就知道了!”

说着,推着我和吴杨超坐在了那爬犁之上!

“去吧,把他们送到地方自己回来!”佑宁拍了拍狗头,朝起一伸手!

这狡獒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好家伙,差点没把我和吴杨超吓死。这狡獒速度飞快不说,其所行之地,明明是水,却可以瞬间成冰,一片汪洋在它脚下,刹那就成了坦途……

第一千零十二章 进城

“哎哎,好玩嗨,比我以前做的狗爬犁好玩多了!”吴杨超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两个脚丫子还弹着水。

有时候我都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精神分裂,一会精明,一会傻白傻白的,一会狡猾刁钻,一会又单纯的让我头疼!

狡獒就像是不知道疲倦是的,而且,它似乎也很享受在这水上奔跑,在这种风驰电掣中,偶尔它还仰头嚎几声。这声音和狼差不多,但是远比狼的高昂还有震慑力,它一嚎叫,我们走过之地的冰便瞬间破裂,碎成了冥海。

吴杨超在一旁大喊大叫,好像没见过海是的。

可我心里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我盘算着,这趟回去,究竟该如何实施我的报复计划!

玄冥,是必须要对付的。

以鬼王为首的阎罗城阴帅,我也必杀无疑。

还有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畜生,冥蝮,我觉得有必要好好和他聊聊,我尊他敬它,可它却害我不浅,此仇为其一;史刚、阿雅和叶殇乃至巩雅文的命啊,都变相折在了它是手里,此仇为其二。

“唉老罗,刚才这个佑宁到底是谁啊?高深莫测是的,好像不是一般人吧!你这人一般时候都眼高于顶,但是对他似乎还算客气,说说,他到底是谁。”吴杨超舒舒服服躺在爬犁上,翘着二郎腿,好似海边度假一般。

我笑道:“你猜猜,他应该是谁?”

“以我的聪明才智来看,这人好似以前在酆都大帝面前很得宠,而且,身边还有这样名贵的狗,还能送你去酆都的令箭,难道说,他以前是给酆都大帝养狗的家仆?”

这小子话一出口,我差点笑吐了。

那狡獒似乎听了也十分不满,猛地高嚎一声,猛地拐了一下弯,这爬犁就像是飘移一般转了半圈,差点把吴杨超给摔下去!

吴杨超吓了一跳,再也不敢休闲休闲了,赶紧握紧了栏杆,朝那狡獒道:“嗨,你这畜……”

本来想说畜生的,估计怕再惹恼它,吴杨超又把“生”字吞了回去,改口道:“我说狗兄,你脾气特太大了点吧?我可告诉你啊,你主人刚才请我们喝茶还得客客气气呢,何况你家主子是拖我罗哥办事,你要是在这态度,事情办砸了你负责!我作为罗卜的官方发言人,也是唯一指定秘书长,现在朝你发出义正言辞的警告,好好拉车,否则,你知道玉林狗肉节吗?”

狡獒不再理他,像是马一样打了两个响鼻,然后回头用那满是毛的脸狠狠瞪了吴杨超一眼!

吴杨超一瞧自己被一只畜生鄙视了,还要较劲,我拉了他一把道:“你别扯淡了,马上就到冥城了,我问你,入阎罗城你到底又几分把握?”

吴杨超死死盯了我一眼道:“怎么个意思?濒临城下了,又不相信我了?这样,你要是不信我,马上放下我,你自己去!”

嗨,他这还拿捏上我了!

我点点头,一笑道道:“威胁我是吧?行,你不是要下去吗?狡獒,把他甩下去!”

狡獒这回倒是反应很快,似乎很愿意做这事,连着几个飘移,将爬犁摔得要飞出去了!

我反正修为在那摆着呢,屏气凝神,单靠定力就牢牢地坐在那。可吴杨超惨了,就像是在摩天轮上甩了几圈是,哈喇子都甩出来了,连连高喊道:“别别,我服了还不行吗?”

我抬手在狡獒的后背上摸了摸,这长毛大犬便停了下来。

吴杨超大口喘着粗气道:“你可真行,别忘了我才是你现在的亲密战友!要说去冥城这事吧,咱不说十足的把我,就成还是有的。待会,你抓一个冥兵,换了衣裳,压着我,咱们就大摇大摆走鬼门关进城!”

“你没做梦吧?走鬼门关?那可是正门,戒备森严。不是我说,你到底是不是从阎罗城里跑出来的啊?”

“当然,这事我能和你撒谎吗?”

“你别告诉我说火,你是从鬼门关跑出来的!”

“对啊,就是鬼门关啊!”

我审视着吴杨超,这小子看起来不像是吹牛,但是,我怎么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术士,就能随意穿行鬼门关呢?

“行了,放心吧,我还能骗你不成?别忘了,我也把自己的命压上为了!”吴杨超打了个哈气道:“我睡一会,到了地你就明白了!”

虽然这小子拍着胸脯打包票,但是我怎么就觉得不太放心呢!

狡獒又足足奔驰了三个时辰,才终于出了冥海。这巨犬倒是很通人性,把我们放上了岸,还主动朝我顶了顶脑门。我知道,它是拜托我呢,为了他的主子,所以说,从这狗的忠义我就能知道,佑宁这人没问题!

上了岸,又在黄沙道上走了三刻钟,最后上了黄泉路。

这路上晚来的官差很多,伏击一个小小的阴差还是容易的。等我俩改头换面乔装大半完,就按照吴杨超的计划,直奔鬼门关!

黑压压的阎罗城阴云遮顶,鬼门关虎头牙关下,森然站着八个阴将。再看城墙上,高阶黑甲阴兵十多位,全都手持弓弩,戒备森严!

此刻我心砰砰直跳,就这阵势,如何能混进去?

如果被拆穿了,以我的本事,性命应该无碍,能够逃走。但是,一旦我暴露了,那无异于告诉所有人,罗卜没死,而且还堂而皇之摸到冥城来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再想报仇,就难上加难了……

“走啊,你只管释放冥气,掩盖自己的活人身份,这对你不难吧?至于我你就不用管了!”吴杨超哪像个枉死的犯人啊,竟然拉着我主动朝着奈何桥上去了!

远远的,我清晰看见桥中央站着一个身材佝偻,但面色阴沉的老太太,她每一摊手,就能幻化出一碗汤汁,反复如此,递给过路的亡魂。我就是傻子也知道,这是孟婆啊!传说这人阴险狡诈,能顺利过关吗?

越走越近,越走我心里越胆战心惊。

谁知道,就在我们面对面的时候,吴杨超咧嘴一笑,竟然朝孟婆子轻声喊了一声:“孟姐,几日不见,您还好吗?”

孟姐?

我下巴没惊掉了,这货竟然给一个老太婆就姐,还叫的甜嘴巴舌的,就好像真是他家姐姐是的……

第一千零十三章 拿他开刀(感谢喝碗孟婆汤的解封)

我吓了一跳,吴杨超竟然朝孟婆开口说话了。

关键是,还贱兮兮的叫了声“姐”。在我看来,这孟婆这满脸的皱纹,都快能当他奶奶了,这声姐他也叫的出口。

不过,吴杨超这会就是把天捅漏了,我也只能任由着他。我虽然有冥修笼身,但是,孟婆不是一般的冥职人员,她虽然站在奈何桥头,可按照级别,她至少也是阴将以上的修为,只要愿意,她稍微留意一番我,就能看出我的伪装身份。所以,我只能任由吴杨超嘚瑟。

孟婆子抬头一瞧,看了吴杨超一眼,竟然瞬间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好家伙,看来两人还真有些交情!

“老弟,你怎么回来了?”孟婆左右看了看,一脸小心谨慎的样子,将吴杨超拉到一边,低声道:“跑了就跑了,你还回来干什么?知不知道,惩恶司在抓你,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吴杨超一笑,甩了甩那修长的脖子,讨好道:“义姐勿怕,由您在,谁能把我怎么着啊?其实我回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感念你上次放我,无以为报,顺手得了一件宝贝,想着送你!”

这小子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灿烂的金星长石,足足有鹅蛋那么大个,塞在了孟婆的手里。

金星长石也叫作日光丹,乃是一种珍贵的宝石,也是一种练就灵修的初级寄生石,比较容易养出玉灵之物。毫无疑问,吴杨超这石头是从桃都山顺手牵羊得来的,被他拿来成了贿赂孟婆的工具了!

孟婆露出了一脸幸福的表情,小心翼翼将石头抓在手里,就差含情脉脉了……

“义弟有心了……”

“嗨,这不算什么,千里送鹅毛,只当我的情谊重。等他日我要是能得到天台五彩石这种极品灵石的时候,也一并送给你。这和你放我走相比,什么都算不上!”

吴杨超在那信誓旦旦,一副情真意切的有样子。

我就纳闷了,孟婆一个老奸巨猾的老冥鬼油子,怎么就会被吴杨超给忽悠成这样呢?

“那义弟你冒险回来,还有其它事吗?”孟婆子瞄了我一眼,那眼神凶巴巴的,好像倒是怪起我来了。

吴杨超一笑,压低声音道:“义姐莫担心,这鬼差已经被我贿赂过了,放心,他没难为我。我倒也无事,入城就是逛逛而已。”

“那你可要小心点,千万别被人识破了。早点出来,我送你离开!”孟婆子的眼睛就没从吴杨超的脸上移开,一副担心的样子,说着还偷偷也塞给了吴杨超一个通行牌,对待亲外甥我看都没有这样上心的!

“放心吧,义姐,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吴杨超挤眉弄眼一笑,边走还回头道:“对了,刚才忘说了,您这两天气色又好了不少!有空我在让我武夷宫给你供上几个方子,您调养调养,人鬼皆可用的……”

孟婆那老脸竟然还娇柔造作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十八呢!

有句话说什么着?男人二十喜欢十八的姑娘,八十还是喜欢十八的姑娘,始终如一;可这女人吧,十八的姑娘被夸漂亮会害羞,八十了被夸漂亮还是害羞,倒是也是始终如一!

吴杨超朝我一眨眼,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城了!

“怎么样?摆平!”一过了虎牙关,吴杨超便拍着胸脯洋洋得意道。

我哼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啊?你这就完全是出卖色相嘛,一个老八十鬼婆子,你给叫姐,亏不亏心啊?”

吴杨超气得鼻子都歪了,大叫道:“嗨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我带你过关,你竟然骂我是duck,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告诉你,我们武夷宫祖师同姓孟氏,所以自古都有孟婆殿,专门有三节一寿的供奉。而且,我们历代祖师,都管孟婆唤作义姐,这是规矩。可以这么说,我们虽然不是什么道家祖庭,但是对孟婆的供奉天下第一。我七岁入道,十二岁就达到了九品冠巾,开蒙的那天晚上,正好是孟婆寿诞日,我独自在大殿中供奉香火,念经祝诞,紫檀香火中,孟婆竟然现身净坛来了。当时我年岁还小,但是看见她一点都没怕,她看了看我,说这个孩子品貌非凡、清新俊逸不可限量,就在铜香案上留了一个巴掌印。第二天,祖师看见这巴掌印,大为惊叹。待了解了缘由,竟然当场辞去了主持,让给了我。”

还有这段经历?如果是真的,倒也有点意思。不过吴杨超的话,三成真,七成水,不能全信,毕竟在吹捧与自我吹捧这件事上,他的厚脸皮可以和牛奋相提并论。

“行了,我承认你厉害了行不?”我一笑,转而道:“但是,你看看她夸你的那两词儿,“品貌非凡、清新俊逸”,说了半天,还是夸得你这脸蛋子。所以,嘿嘿,你还是得益于自己的模样!”

“小白脸怎么了?我又没偷没抢,咱就是帅,帅死人的帅!有趣的灵魂千篇一律,好看的皮囊那是万里挑一啊,关键我还又有趣,又投了一副好皮囊,你说气人不气人?”吴杨超得意洋洋耸耸肩,那副招打的模样确实欠揍。

我怎么记的这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啊,被他篡改了不说,还整的理直气壮。

按照《道全录》记载,阎罗城总体上是中轴对称的格局,其整体结构附会《易经》中“乾卦六爻”的说法,根据龙首原分为六条岗地的特点,安排了功能不同的建筑。全城建筑分三大部分:狱城,衙城和王城。

王城也就是十殿阎罗之所在,位于全城北部中心;衙城是各级阴司居住之地,在王城之南;狱城则是赏善司、罚恶司、察查司和阴律司四大典狱所在,用来审查犯人,前往各轮回道和各个地狱,三城中面积最大,以衙城和王城为中心,向东西南三面展开。

玄冥老道在王党中到底是什么角色,到现在我也一无所知,换句话说,我进了阎罗城,虽然有报仇的目标,却没有目的地!

“老罗,咱么这溜溜走了好一会了,再往前,那就是衙城了,那里都是冥间权贵,戒备更森严,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咱们去哪啊?”吴杨超担心地问道。

我心里也急,一抬头,看见前面是一个衙门,重檐九脊顶,斗拱交错,黑瓦盖顶,前面并排有十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两条巨龙,一条在上面,一条在下面,它们盘绕升腾,腾云驾雾!门口坐着两个巨大的石雕,乃是两头睚眦兽,看起来威风凛凛。雕梁画栋的门梁上,有黑气森森的大匾,上题“虫族帅邸”四个大字!

虫族帅邸?那不就是豹尾、鸟嘴、鱼鳃、黄蜂—四大兽帅中黄蜂的府邸吗?

那日在弱水河畔,和鬼王一路,伏击我的不也有它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拿它先开刀了!

第一千零十四章 祖传老军医(感谢大佬Yz_li的解封)

吴杨超吧唧吧唧嘴,嘀咕道:“到底是四修同在的高手,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我说老罗,别嫌我唠叨,这馒头是不是有点硬啊。黄蜂虽是十大阴帅垫底的货色,可是那到底是我这样的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修为高度啊。何况在他的府邸,你想悄无声息地干掉它?难!”

“有点志气好吗?”我看了吴杨超一眼道:“宋江有句话叫啥着?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怎么就一辈子也赶不上他的高度了?就拿我现身说法吧,三年前,我能想到自己畅游两界吗?我能想到自己成了悬壶峰的主子吗?”

“喂喂,小点声行吗?敢笑黄巢不丈夫?这话可是造反的话,怎么着?你还想反了这森严的阴司体系啊?”吴杨超叹口气道:“说到你了,咱们虽然还不够彼此了解,但是,我算看出来了,你的人生是开挂的人生,换句话说,好事都被你赶上了,别人哪能和你比啊!”

“呵呵,这是外人的感觉,可我不这么认为。我得华月珠好像天上掉馅饼,可是我付出的代价是家庭的分裂;我如鬼医道,却被方静斋骗的几乎丧命;我得煤鬼,九死一生,那是命的代价;我虽然得了土行心法,可是我失去了最好的忘年交。所以,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天才,相反,我的骨子里是个悲观主义者,我从来都不寄希望给老天爷,与相信别人比,我更相信自己!因为只有我知道,我走的每一步,无论是晦暗还是光辉灿烂,那都是我付出的代驾的轮回!”

吴杨超大概没见过我如此严肃过,一时有点发怔,末了喃喃道:“照你这么说,人人岂不是都要学陈胜吴广了?造丫的反啊!”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得相信自己的命运攥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让你去造反!”

我和吴杨超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断喝:“造反?什么造反,你们什么鬼,敢在帅府前滞留?”

我俩一回头,没想到两个府邸门口的阴兵竟然过来了!

“没瞧见吗?他也是阴差,吼什么吼?”吴杨超指了指我的穿着,掏出自己的通行牌道:“再说了,看见这牌子了吗?”

“滚!”那引兵气势汹汹,冷冷道:“管你拿的谁的通行令箭,管你是那个府邸的阴差,这里是帅府,马上滚蛋,否则,不管你们是谁,立马拿下!”

吴杨超本来举着孟婆的通行令箭气势十足,结果被怼的哑口无言。

我转而讨好一笑道:“两位军爷,你们有所不知,这位就是悬壶峰的鬼医啊,赫赫有名的。楚江王的脚气、宋帝王的鸡眼、仵官王的痔疮全都是他看好的,就算是几位阎罗,都得彬彬有礼。您府上帅爷专门请过来给他看病的,所以小的才把他送过来!”

两个阴差一愣,相互看了一眼道:“咱们帅爷有病吗?”

“没听说啊,要不我去问问?”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们这如此麻烦,那吴神医,咱们先去鬼王府吧,鬼王大帅也等着那,就不在这浪费时间吧。黄蜂大帅怪罪起来,只要别落在你我头上就算了……”

说着,我就假装拉着已经蒙圈的吴杨超要走!

果然,还没走出去三步,两个阴兵就赶紧喊道:“别,别走啊!你们走了帅爷问起来该怎么办啊?原来是神医,失敬失敬,早就听说过悬壶峰的大名,这样你们随我一起面见大帅。”

我和吴杨超交换了一下眼神,跟着其中之一便进了冥宅。

吴杨超急的抓耳脑袋,偷偷朝我道:“老罗,你这不是害我吗?我又不是什么鬼医。再说了,咱们之前说得好啊,我就负责把你引进城,这种掉脑袋的买卖你没说拉上我啊!”

我一笑道:“那没办法,赶鸭子上架,要不你现在往回跑?放心吧,不还有我呢嘛!”

“我算看透了,跟着你,早晚得下十八层地狱!”吴杨超气鼓鼓地说道。

到底是阴帅府,竟然有足足七重院落。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可谓是豪华至极。不过,终究是在冥间,黑通通的,到处阴森晦暗。

每一重院落,都有重兵铠甲护卫,四周还有三重护院,所以说,如果不是蒙混进来,想从四周潜伏进来而不闹出动静,几乎是不可能!

走了半天,吴杨超有些不耐烦问道:“你们大帅到底住在哪啊?”

那阴兵讨好地说道:“马上就到了,最后面的大院,主房就是。”

“哦,既然到了,那你退下去吧,和你没关系了!”我停下身,幽幽说道。

这阴兵回过身,瞪了我一眼道:“他是鬼医,我客气理所应当,你特么一个小差役和我说什么?让我退下去?知道我什么鬼阶吗?我……”

“话多,让你滚不滚,怪不得我了!”我突然一抬手,一巴掌拍在了这阴兵的脑门上,不等他张口,猛地施以重力,要了他的命。

此时已经过了最后一层门禁,我拖着不肯迈步的吴杨超径直进了主房。

这殿宇中间是一个约两米高的白玉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虎宝座,背后是彩云围屏,仰望殿顶,中央藻井上有一条巨大的蟠龙雕塑,从龙口里垂下一颗银白色的月明珠,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白光瓦亮,将殿内照的银白。

不过,这屋子里没人,倒是左边的侧房,传来了一阵阵放纵的呼喊之声。

吴杨超一头冷汗,听见这靡靡之音不禁小声道:“妈的,大白天的搞破鞋,也不嫌害臊。那个什么,老罗,要不咱们还是走吧,这场面咱们出现不合适啊……”说着,就要往回走!

“别想了,咱们既然进来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我知道吴杨超没经历过这种事,可我不一样,万军之中,我曾杀过鱼鳃阴帅,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怕的?

我转身直接进了旁屋,屏风后面正娇喘嬉笑,好不热闹。

“咳咳!”我轻咳了一声。

我这一咳嗽,里面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但是,女人的浪笑声虽然压抑,却依旧我行我素。

“哪个不开眼的进来了?滚出去!这些个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屏风里面传来了一声咆哮。

我淡淡回道:“帅爷,您叫的悬壶峰鬼医大夫来了。”

“什么大夫?我什么时候叫过大夫?给我滚出去!”这声音仍旧气喘吁吁,动作没停!

我朝吴杨超努了努嘴,小声道:“说话。”

“说……说什么啊?”吴杨超哭丧着脸道。

我笑道:“随便说,想说啥说啥!自由发挥!”

吴杨超抹了抹冷汗,结结巴巴组织词句道:“那个……这个……你……我……我是,我是祖传老军医,专治性病,保密配方,一针见效。您阳痿吗?您早泄吗?您感到力不从心吗?是前列腺出了问题,快找老军医!另外,梅毒,淋病,尖锐湿疣、白癜风、脚气、脚癣、痔疮、鸡眼和嘴角火泡,我都能治,不打针不吃药坐着就是跟你唠,简称话疗……”

我当场石化了,我的哥,说的这是啥啊?这小电线杆子上的广告你是都给背下来了啊!

里面的女人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听声音,还不是一个,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和戏谑!

“别他妈笑了!”黄蜂暴怒一声,好像还抬手抽了一个女人大嘴巴,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黄蜂狂吼:“哪来的王八蛋,看老子不能活剥了你的皮……”

吴杨超一看事不好,撒丫子就想跑。我一把将他拉回来,低声道:“干的不错,我就等他出来这一秒钟呢……”

第一千零十五章 手到擒来(感谢老R的解封)

屏风里一阵梭罗,煞气扑面,一个赤膊上身,提着薄铠长裤,腰跨长刀的身影闪了出来!

吴杨超咕咚咕咚干咽了两下喉咙,瞄了我一眼,冷汗四溢,已经吓得气喘了!

我微微垂着头,瞟了一眼这个身高八尺的巨恶。

此人叫做黄蜂阴帅,那是因为它作为管理地上昆虫动物亡灵的冥帅而得名,其实和它本身的长相并无关系。想象中,你会觉得此人一定长得黄蜂模样,像个昆虫一般,可实际上,他一身黑熊般一身粗肉,脸皮上全是粗糙的麻疙瘩,加上一字赤眉,双眼赤丝乱系,活脱脱水浒传里李逵的长相。

黄蜂阴帅抖了抖满脸的黑髭,瞪眼喝道:“你们是谁?刚才说话的是那个王八蛋?谁让你们来的?”

因为我身上穿着阴差的衣裳,身上煞气又足,所以,黄蜂阴帅将目光落在了吴杨超的身上。

吴杨超别看有些修为,嘴皮子也利索,可是到底和阴帅级的冥神相去甚远,所以,此刻被黄蜂阴帅那凌厉的目光逼视的慌里慌张,结结巴巴道:“我……我是祖传老军医,专治牛皮癣……不不,不是我,是他……”

吴杨超带着颤音,伸手指了指我。

“你?你是哪家衙门的?抬起头来,我特么让你抬起头来!”黄蜂阴帅猛地一摆手,一道阴风便朝我吹了过来!

我两腿并拢,涌泉发力,朝后退了几步。

要是一般小鬼,黄蜂阴帅这一击冥风掌就得掀翻过去,可是我却不过是退了两步,这不禁让黄蜂有点疑惑!

“你……你不是阴兵?”

我缓缓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帅爷好大的官威啊,你可还记得我?”

黄蜂冷凝着双眼,缓缓朝前走了两步,与此同时,我轻轻摘掉了头上的差役灰顶子。

“有点熟悉,你是……”黄蜂迟疑了一下,忽然两眼放光,闪出一丝惊诧和恐惧,结巴道:“你……你是罗……”

我阴森森一笑,压低声音脱口道:“没错,认出爷爷了?我就是罗卜,别来无恙啊!”

说话的同时,我不等其作出任何反应,一伸手,唤出稚川径路剑挑了过去。

当然,此招并非致胜绝技,堂堂阴帅,要是被我如此轻易了结了,那他也太水了!

出剑乃是声东击西之法,其实行进间,我悄无声息出拂云手,手捏一粒玉珠,咻的朝着侧面的墙壁打了过去!

黄蜂阴帅眼见稚川径路闪着灼灼金光而来,慌乱之余,退了两步,猛地一抽腰间的长刀,沧锒一声,力量相持,蹦出一道火光!

“哈哈,罗卜,你好大的胆子!整个阎罗城都在寻找你的下落,你竟然找上门来了。还想一剑杀了我?你也太天真了!”黄蜂阴帅格挡开了我的剑刃,有些得意洋洋道:“对不起了,你走不了了,来人……”

黄蜂气宇轩昂,刚要开嗓喊人,却有一带灵修之气,从后面反弹而来,啪的一声,正中其哑门穴!

这哑门穴位于后脑与后颈之间,乃是督脉、系督脉与阳维脉之会穴,被击中后,冲击延髓中枢,失哑、头晕、倒地不省人事。虽然黄蜂阴帅气魄雄浑,不至于昏阙,但是我此番在桃都山给自己失去的灵修用两颗灵石“镀了一层金”,气力同样不可小觑,封住他的语言中枢还是轻而易举!

“呜啊……呜啊……”黄蜂拼了命地喊了两嗓子,嘴巴里却只发出两声低沉的呜咽声,和一般的哑巴没有什么不同!

“喊啊!”我冷冷一笑道:“那句流氓非礼姑娘的话怎么说着?你喊破喉咙别人都听不见,而且,你越是喊,我就越有一种快感。”

吴杨超朝我竖了竖大拇指,惊叹道:“老罗,我发现自己低估你了。这一招神了……”

黄蜂发现自己口不能言之后,彻底慌了,越发呼哧呼哧嘶吼着干哑的嗓子。因为他曾亲眼看见过我和木头背靠着背,于乱军之中,取了鱼鳃阴帅的首级。此刻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他心里很清楚,要是不能唤来救兵,自己的下场如何!

大概是听见了这怪异的动静,屏风里的女人们觉察到了氛围额不对,有人惊声问道:“帅爷,您没事吧……”

我朝吴杨超努了努嘴,一笑道:“外边有我,你不用管了,里面的几个娘们应该不成问题吧!”

在我和黄蜂交锋一次之后,吴杨超心里已经有了底儿,此刻不再那么惊慌失措了,一咧嘴道:“放心,这事我擅长。保证不让她们哭,不让她们喊……”

说着,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猥琐的搓着手,奔后面去了!

“唔唔……”黄蜂阴帅眼看吴杨超奔自己马子去了,也要趁机往后面跑,一伸手,奔着吴杨超的后背去了!

“老哥,你刚才不是说我走不了了吗?咱们聊聊啊,别走!”

我冷笑着,身影一闪,卷了一抹妖气,直逼黄蜂。黄蜂惊骇而退,与此同时,手中打出一道蓝光,扑的从空中砸落下来!

本来这蓝光只有豆粒大小,我也没当回事,可是这东西从天而降之后,越来越大,乃是一枚四四方方六面刻有冥文的怪砖。十大阴帅,各有各的宝贝,莫非这就是吸按天堕魂砖?

“好宝贝,可惜,速度太慢!”

我两脚飞纵,朝前一跃,随后祭出混沌钟,朝天一挥,啪的一声脆响,那蓝色堕魂砖顿时化为了靡灰!

“呦,不好意思,虽然都是先天之物,可是我还是略高一筹啊!”

黄蜂又是惋惜,又是惊叹,两手陡然运气,就要动用冥凰之气!

他这是想着把动静闹大,将自己的卫队招来,自己的卫队来了,也就意味着朝整个阎罗城宣告了我的位置。

我摇摇头,脚下是一招万里独行,眨眼之间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我没有给他机会,施展禹步身法,绕着他旋转一周,以朴实无华的连环冥气,环身打了一圈,将黄蜂好不容易汇聚的气力瞬间在诸脉和穴位里打散了。

黄蜂阴帅两眼圆睁,噗的一口吐出一摊黑气,泄了元神,摇摇晃晃就要倒下。

“别倒啊,我还有话朝你问呢!”我拂云手一摆,将其按在了墙壁上,冷声问道:“说,玄冥在哪?”

第一千零十六章 崔珏

黄蜂阴帅全身颤抖如筛糠,惊恐地看着我,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呜咽着!

“哦,忘了,你的哑门穴还封着!”我冷笑一声道:“放开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提醒你,别耍花招,你知道我的实力,何况你的元神被我伤到了,我杀你如屠狗!”

“唔唔……”黄蜂阴帅忙不迭点点头,卑微如哈巴狗。

有时候,我并不想居高临下视人。

很多人的梦想就是做人上人,可我不同,我只希望自己活在一个大同世界里。我活的自由自在,别人别来扰我,我也不想骑在别人的脖子上。可是,大同世界终究是乌托邦,有些人,一辈子就想把别人踩在脚下,你不想理他都不行,他以作践被人作为乐趣。而且,你越是对他行善,他越张狂,反之,你比他凶悍的时候,他马上就跪在了脚下!

这是我这两年时间摸索出来的道理。

和坏人,没有规矩可讲!

我尝试着调动了一下冥修之气,以手少阳三焦经运气,压至无名指关冲穴上,猛地朝黄蜂阴帅哑门穴一点,顿时,一股温寒之气钻了进去!

黄蜂阴帅全身打了一个激灵,牙巴骨嘎巴嘎巴剧烈响了几声。

“我……我……我好了?”

“少废话,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我阴郁着面孔,毫不客气道。

黄蜂抬起头,瞄了我一眼,桀黠讪笑一声道:“先生高招,我领教了,我愿意俯首投降,你真是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

“别废话,你们阿谀奉承的那一套就免了,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嘿嘿,先生本事如此,我哪是奉承呢!我愿意解答所有问题,不过……先生能先答应我一件事吗?我说了之后,你留我一命……”

我哼了一声道:“你觉得你有资本和我讨价还价吗?你生与死,由我定,而不是由你争。给你十个数的时间,要么你说,我听;要么我杀,你死,不瞒你说,我既然进的了阎罗城,那我就不在乎多少一个人,我相信,我总能找到自己的答案。用不着球迷,你,配我求吗?”

黄蜂肥硕的大脸抖了抖,面色难看极了。可他比谁都清楚,我现在杀他易如反掌,讨价还价就是自寻死路!

当然,掏心窝子的话,我确实也没想让他活。

从史刚死的那一刻,我就发誓,别人不说,阎罗城这些直接和间接参与了这场阴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

“十……九……八……三……二……”

“我说,别喊了!别喊……”黄蜂惊慌失措喊道:“你问吧,只求你网开一面……我一定知无不言!”

果然,就是一个贱骨头。

“告诉我,玄冥在哪,他在冥间是什么身份。还有,这场阴谋最后的组织者是谁?秦广王?楚江王?阎罗王?还是十殿阎王都参与了?”我凶巴巴地瞪着黄蜂问道。

黄蜂皱了皱眉,茫然无知道:“小先生,您……您慢点问,我记不住……”

“少特么和我打马虎眼,我问你,玄冥是谁,回答我!”我陡然提高了分贝,一拳打过去,将其身后的巨岩立壁打了一个窟窿!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玄冥是谁!”黄蜂嘴巴颤抖的像是挂了一个发动机,抖得不行。

尼玛,他竟然告诉我他不知道玄冥是谁,我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羞辱,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可是,我心里清楚,我就算再能打,再能杀,这冥间有杀不完的鬼祟,什么时候是头啊?能撬开一个人的嘴就先撬开一个,慢慢来!

我耐着性子冷笑道:“好,你说你不知道玄冥,那我问你,那日在弱水河畔,指挥你们杀我的人是谁?”

黄蜂眨了眨眼,脱口道:“你说的是崔府君?”

“崔府君?”我一愣,难道说,玄冥的身份是崔珏?

这崔珏可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民间称崔府君,乃是阎罗城第一号判官。其原本是酆都大帝的侍随长史,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秘书长。不过,后来地府酆都和阎罗城前后并立之后,此人就被酆都大帝派到了阎罗城城中,成为唯一掌管阴律的人。人说,冥间有十殿阎罗,可是,掌管阴律的总判官却只要一个,其他的赏善司、罚恶司、查察司三个司衙都不足和他相提并论。所以说,老百姓有句话叫做,宁供判官,不供阎罗。

“对啊,他就是崔府君,也是阎罗城政令之所在,所以,小先生,我们杀你,那是政令使然,并非出于我的本心,请你务必饶我一命!”黄蜂哀声祈求道。

越说越迷糊,我皱眉道:“你说他是阎罗城政令之所在,那十殿阎罗何在?难道,十殿阎罗还都要听他的不成?”

黄蜂有些犹豫,嘀嘀咕咕道:“这个,那个……”

“好好说,我要听真话!”我冷声道!

黄蜂瘪瘪嘴道:“这个小先生您自己大可以体会到的啊,崔府君这三个字,占了一个‘君’字,何等威风啊!整整冥间,除了酆都天子占了另一个君臣的君字之外,可就只剩下了崔府君了!何况,何况十大阴帅,鬼王为首,您知道这鬼王是谁吗?上古神兽禺疆遭劫之后,一身化三,升天者,叫做雷公;入阳间者,称蜚牛;入地者,叫做鬼王啊……”

我脑子快速地运作着。咱们前文说过,禺疆就是北海之神的坐骑,也就是玄冥兽的一个化身。雷公咱们都知道,不提了。这蜚牛是山海经里的神兽,也是一种瘟疫之兽……鬼王和蜚牛、雷公同宗,都是禺疆所化。我终于恍然大悟了,也就是说,崔珏之所以叫做玄冥,并非随便起了一个名字,而是因为他就是北海之神,鬼王是不过他坐骑玄冥兽的一部分而已,所以,鬼王作为阎罗城第一阴帅,并非听从于十殿阎罗,而是听从于崔珏……

我彻底明白了,所谓的王党与圣党之争,其实不过是个噱头。阎罗城看似有十殿阎罗,可军政之权却都集中在一个人手里,他不是十殿阎罗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判官崔珏,也就是玄冥……或者说,我看的玄冥,不过是崔珏的一个阳间之身而已……

第一千零十七章 杀(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嘿嘿,小先生,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是不是该放我一马?”黄蜂阴帅谄媚一笑道:“我就是有个阴帅的名分而已,其实我本事低微,掌管的又是六畜中势力最微小的昆虫道,无兵无权,我听命于别人,也是迫不得已……”

“嘿嘿,你是迫不得已?你无兵无权?”我冷笑一声道:“可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那天你们千万阴兵阴将绞杀我的时候,你可是奋勇争先啊!而且,你这殿宇就有七重,重重守卫,这等阵势,是无兵无权吗?”

黄蜂阴帅听了我的话,显得有些失神,颤声道:“你……你什么意思?我都已经交代了,你却还不想放过我?”

我哼笑一声,深处一根手指道:“认识这个吗?”

“认……认识,手指……”

“认识就好,我问你,有人要是砍掉你的手,你会怎么对他。”

“我……我肯定要报仇,可是,可是小先生,我……我没动你一根手指头啊。咱们也算是无冤无仇啊……”

“呵呵,无冤无仇!”我仰天一声大笑,悄无声息,手上运了一道最凶悍的冥气。

“我告诉你,我最好的一根手指,不,我的四根手指被你们砍了,你说咱们有没有冤仇啊?”

“小先生,你……你别吓唬我啊,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十根手指都在吗?不不,是十一根。您的小六指儿也在啊……”黄蜂阴帅战战兢兢朝后退了退!

我怒目而视,步步紧逼,怒喝一声道:“你这种杂碎,永远也不知道兄弟如手足这句话的含义吧!史刚,那是我最好的兄弟,被你们活活逼死了!你说你该不该死!史刚,这一巴掌是替你打的……”

我突然出手,一巴掌阴风抽了过去,将这厮直接拍翻在地!

“啊!”黄蜂阴帅沙哑地喊了一声,一口阴血喷了出来。

但是,从他的严重可以看得出,他还想活,非常想活。

“好,小先生,这……这一巴掌我认了,给我留一命,我给你做牛做马……”

正在这时,吴杨超从屏风后面拍了拍巴掌走了出来,摇摇头道:“没意思,以前以为鬼妞一定与众不同,切,结果是中看不中用,全都宰了!老罗,我给你说,看来还是灵修的妞好啊,你选碧瑶姑娘一定没错……以后你要说的上话,再带我去一趟,啧啧,磲儿那俊俏的小模样啊……”

“行,行啦,先到一边去!”我朝吴杨超摆了摆手。

吴杨超一耸肩,朝黄蜂阴帅道:“老兄,你这几个妞货色不行啊,到底是昆虫道的贱胚子,欣赏能力有问题……”

黄蜂阴帅被气得吐血,一股股黑色气雾从身体涌出,就像一点点被掏空的皮囊。

“小先生,你也出气了,我一屋子的鬼妾也杀了,就绕我一命吧,我给你磕头了!”

黄蜂阴帅龟缩在墙角,磕头如捣蒜。

假若它硬气点和我干一架,我倒是心里还痛快,可是它越是如此卑贱地朝我叩首,我就越心里恨得直痒痒。我觉得无论是老史还是阿雅他们三个,死在这样的人手里不值!

“饶你一命?你和我那兄弟说去吧!阿雅,这一巴掌我替你打了!”

一想到从横断山区出来的阿雅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到她在老史自尽之后飞蛾扑火的情景,想到她再也不能陪在苍颜身边了,我眼眶就发痒,此番我用阳修,用了最狠的力道打了下去!

黄蜂阴帅哀嚎一声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救……救命,来人啊……”这厮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就算在哀求也无济于事了,索性垂死挣扎着爬起来,呜呜咽咽喊着就要往外面走!

“还想走?杀你千遍都难解我心头之恨,叶殇,巩雅文,下来的两巴掌是替你们打得!”

我双手同时运气,一手为妖,一手为灵,一记双风贯耳分从左右狠狠拍在了黄蜂阴帅的脑袋上!

妖修乃是龙族华月珠之力,灵修乃燧人女娲灵修之力,两道力量从其头颅鱼贯而入,砰的一声闷响,将黄蜂阴帅的脑袋炸了个粉碎!

不过,亢奋之余,力量有点过大,这声音震得整个大殿为之一晃!

吴杨超一愣,压低嗓子道:“喂,你别光过瘾啊,这么大动静,不想活着出去了?赶紧走吧……”

我也有点自责,掏出八卦袋,将黄蜂阴帅的残魂收了起来!

“收它干嘛?赶紧走吧,晚了就糟了!”吴杨超趴在门口,朝外面看了一眼道:“不好,有人过来了!”

“他是先天神,这么杀他恐留后患,我必须将他收进八卦袋里,彻底灭了!”我咬牙启齿道。

吴杨超咂咂牙花子朝我竖了竖大拇指道:“你狠,比我还狠。当然,也就局限想想,你可倒好,杀了人还想着鞭尸,够狠!服!”

“大帅,您没事吧!”门外传来了询问声!

我快步退到门口,朝吴杨超一眨眼,示意他开门!

吴杨超长出一口气,轻轻打开门闸,故作镇定一笑道:“你家大帅已经被我这个老军医治愈了,他传你们进来呢!”

说着,一让身子,两个阴兵鬼侍走了进来!

我二话不说,飞身就是两掌,将两个小鬼直接爆头。掸了掸袖子,朝吴杨超一努嘴,两人若无其事便穿殿而过……

这一路走过来,没人阻拦,快步直行,直到我们到了正面第二重殿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号:“大帅失踪了,太太们煞魂归位,有刺客,快,快拦住刚才那两个假郎中……”

我一愣,朝吴杨超低喝道:“你……你没杀了她们?”

吴杨超皱眉道:“杀了啊?一家掌心雷就全都解决了……”

“你大爷,她们多数都是冥间鬼刹,至少是鬼修级别,你就用掌心雷能杀死她们?怎么不用修为啊!”

吴杨超傻眼了,惊问道:“我……我疏忽了,那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跑吧!”我拉了他一把,抽出稚川径路,一路横劈竖砍冲出了大门,风也是的逃进了狱城小巷……

第一千零十八章 故人(感谢老R的解封)

我和吴杨超一逃出黄蜂阴帅府,整个衙城区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大街小巷全是人来人往的兵勇,呼来喊去。

“罗卜露面了,别让他跑了!”

“鬼王有令,抓活的赏万户,抓死的,同样封侯……”

……

渐渐地,这座黑色的城池都凌乱起来。天上浓云密布的景象已经消失了,一道道霹雳冷酷地闪耀着,将原本黑暗的鬼街照的银光瓦亮。

这种亮度,就算是只兔子,都能被照射出来!

吴杨超气喘吁吁,口中嘀嘀咕咕道:“呀呀呸的,我跟着你才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我说老罗,这么跑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啊!也怪我,当时只觉得几个娘们长的如花似玉,用修为诛杀有点残忍,没想到他们竟然装死……”

“别嘀嘀咕咕了,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我一边跑一边冷声道:“根据我的估计,在朝西,就是阎罗城正西门,实在不行,就只能闯关了!”

“闯关?你疯了,你自以为是块好钢,可你能打几颗钉子?再说了,我……我也就算是一块废铜烂铁,打几个小兵还行,你让我和你闯关,就等于给你腿上绑了一个沙包……”

“你有点志气行吗?我发誓,就算我死,我也把你送出去,行了吧?”

“老罗,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的意思是,咱么不如奔鬼门关,就从正门走,毕竟那有我武夷宫供奉的义姐。”

“你脑子要是没问题就想想,咱们杀的是堂堂阴帅,你觉得孟婆这时候还敢私自放你走?”

吴杨超一听,哭声道:“你说的对啊,搞不好还得连累她,看来……只能闯关了!”

巷子越跑越宽,最终到了巷子的尽头,果然,正是阎罗城西门。从这杀出去,就是狂野,一旦出去,那就谁也抓不住我们了!

只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信心十足来到西门前的时候,迎接我们的是一列重甲在身的阴兵!关键是,城门已经关闭了!

“我擦,老罗,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啊,这可咋办!”

吴杨超这么一跺脚,正好有一列阴兵从对面经过,为首的鬼卒长一眼就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我们两个身影!

“谁?来啊,给我追!”想翻身回去也不可能了,因为后面的追兵已经嘶吼着压了上来!

看着包抄上来了这列阴兵,吴杨超哽咽道:“妈拉个巴子的,我以为我的生涯一片无悔,可谁知道昨天天夕阳下的奔跑,就成了我逝去的青春啊。我还没活够呢……”

“你不是王大锤,甭絮叨了,干吧!”我拍了吴杨超肩膀一下,手持稚川径路冲了上去!

主席老人家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时候,不能有半点惧怕的样子,否则,敌人会以更猖狂十分的凶残来撕咬你!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干,而且,一刀下去,就要见血,要让人惊恐……

转眼间,阴风阵阵的敌人已经到了眼前,我腾空而起,暗自提气,将冥修之力和剑刃结合起来,提间冲进了鬼群。

敌人虽然众多,但是修为平平,我以不死冥魂之修为杀戮,简直就是切瓜砍菜一般!

果然,几剑下去,已经砍杀了一大片。

我心里无比清楚,此时我已经在气势上压住了他们,再有一点疯狂举动,一定让他们崩溃。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策也!

杀人何必有形剑,斩鬼只需气在心。我心里一动,袖袍挥动,光影闪耀,我用浩瀚的冥气护住手臂,直接来了一招空手夺白刃!

擦啦一声,一把冥刀砍在了我掌心。

可是,这刀刃只蹦出一道火光,并没伤到我一根汗毛。

其实,这只是吓人之法,我就是有太多的气力,也不可能真的像是金钟罩一般,用气力护住全身!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疯狂而不可能的举动,瞬间吓坏了已经慌乱的鬼群!

“他……他刀枪不入……杀不了……”那鬼卒长尖叫一声,带头往回逃窜。

将退如抽丝,兵败如山倒,这鬼卒长一跑,这一列鬼卒都无心再战,疯狂嘶吼着转身狂奔而去……

吴杨超已经完全呆住了,难以置信摇头道:“老罗,我跟你混了,你是个疯子,我崇拜疯子!”

“别废话,赶紧走,一会就会有更多的鬼兵涌来!”我将这发呆的家伙一拉,转身又钻进了一条胡同里!

狂奔之际,我好像听见前面和后面都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不好,前后夹击来了!

吴杨超气喘吁吁道:“老罗,一会要我被打残了,你千万比让我做俘虏,直接宰了我,我可不想受刑。”

“你放心吧,我拉你进城,就不会让你垫背!”我攥了攥坚韧,准备一搏。

就在这时候,身旁的一扇黑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眼前骤然晃过一个身影,像一阵风一样将我卷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里,同时身子一勾,两腿剪刀手一样将吴杨超也拉近了院子,然后咯吱一声关死了门!

我心里一颤,以为我俩被伏击了,反手一道掌风就朝这人当胸打了过去!

“嘘!”这人却抬手做了一个嘘声的动静,死死压住我,贴在了墙上。

外面传来了咔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巷子里!

“你是谁,快,把老罗放下,否则,否则我咬你啊!”吴杨超从地上爬起来,看见我被这个黑影压在墙上,还以为我受到了威胁,呲牙裂嘴朝对方低吼道。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人不是敌人,他是想帮我们。

所以,我朝吴杨超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

这人仍旧不动,等了一会,脚步声果然又折了回来,在外面停顿了一会,又离开了!

我这时候才发现,此人两手死死环抱着我,身体贴在我胸前,而且,一股熟悉的香气钻进了鼻息……我们的姿势很暧昧,就像我被壁咚了一般……

嗅着这熟悉又有点疏远的味道,我心里咯噔一声,眼前这人,难道是ta……

第一千零十九章 独白(感谢Yz_li的解封)

对于这股丁香一般浓烈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了。

初到方静斋的时候,就是在这股气味的迷惑下,我稀里糊涂的被方静斋诱骗到了陷阱,还搞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冥婚!

没错,就是她,虽然那两次香艳的梦魇只是虚幻而已,但是,绝对错不了,这人就是她!

吴杨超不知道细节,见这黑影死死压在我身上,还以为我被其压制住了,从一旁小心翼翼凑到跟前,突然运气,手持金刚指手印,猛地就朝黑影脑门打了上来,口中大喊道:“老罗,快跑!”

我心里瞬间有些感动,这小子虽然冒冒失失,还有些油滑自负,但是,这时候还能想着反手一击,把我解救出来,就说明我没看错人。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不过,他的小伎俩终于是单薄了点,早就被黑影人看在了眼里,手印还没落下,黑影人反倒是快速转头喷了一口煞气。

这煞气郁结成烟,阴气逼人,呼的一下扑在吴杨超的脸上,差点把他麻翻过去!

吴杨超屏住呼吸,黑着脸硬挺着反击。

眼看着两人就要交手,我两手一推,将两人分开,低声喝道:“别打了,自己人!”

“自己人?”吴杨超捂着嘴瞄了黑影人一眼,喃喃道:“怎么,罗卜,你在阎罗城里也有人?行啊!”

这黑影人一身乌黑,脸上蒙着面纱,看了我一眼,脸部微沉没说话!

“是,我自以为是自己人。可谁知道呢,我认为的自己人,也经常骗我。在这些人中,有阎宇森这样的叛徒,有驼伯这样的双面人,有郁这样的卧底,也有方静斋这种别人害他他害我的可怜人……谁知道我说的自己人背后是什么面孔呢!”

我苦笑地说着,死死盯着眼前这人。

吴杨超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事情,他理解不了。

“那,他……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啊?真的自己人,还是假的……”吴杨超仍旧小心翼翼瞄着眼前这人朝我问道。

我摇摇头,扬了扬下巴指着这人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有她心里清楚。不过,一个在我心里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黑影人攥了攥拳头,一把拉住我的手道:“走,随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不去!”我一把甩开这只手,冷声道:“有一个人,在离开前告诉我,这个世界上,除了苍颜,谁的话我都要三思,包括她。你说,我该不该听这个人的话?”

黑影人一怔,愣在了那里!

吴杨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黑影人,嘀咕道:“喂,你们俩到底认不认识啊?给我个准话?怎么这么墨迹呢?”

黑影人犹豫了一会,轻轻开口道:“罗卜,对不起!我……”

还是那个声音,感性里充满了妩媚,只不过,此时此刻音调里充满了压抑和歉疚。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我内疚死了!当我上了鸿毛涧,看到忘川河上飘着的丧船的时候,我恨不得掐死自己,因为我明明可以想到你被人逼迫的艰难境地,可我却离开了……可是,你现在却安然站在我面前,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十八修罗那个带有功利心的阴将,还是那个出身南赡部洲被人利用压迫的苏茹?”

“我是苏茹……可我,也是十八修罗。一个出身南赡部洲的小小阴将罗刹……”这人缓缓扯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纱,眼里噙着泪花朝我笑道:“罗卜,再次见到你,真高兴。”

苏茹,就是她!

酒红色的长发微盘护在脑后,显得有些慵倦和叛逆的脸上,挂着一幅冷漠却足以打动人心的妖艳之色。高窄的鼻梁,意味深长的笑容,深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这个曾经折磨了我许久的面孔……

“对,见到你很高兴。可是,我现在该信你的吗?不是你说的吗?从那天开始,我就不该相信除了苍颜以外的任何人吗?”我语气中带着气恼地说道。

苏茹忽然一笑,笑的仍旧那么灿烂,甚至有点媚意,快走两步,一把将我抱住了!

“呦呦呦,是个女的,还……还要怎么这?抱一个?我说老罗,我自以为你是个柳下惠,原来你才是个通吃阴阳两界的大色狼啊。还真是人鬼妖灵来之不拒……”吴杨超吧唧着嘴在一旁浮夸地惊叹道!

我心里一怔,有些不自然,便赶紧怔了怔身,准备从这温软的环抱里挣脱出来。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希望她在我身上有任何希望,没希望,也就没有绝望。这对她才会公平一点……

苏茹用力地抱住我,在我耳根轻声道:“别挣扎,罗卜,让我抱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心吧,我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从没想着能和苍颜那样拥有你。以前的所有,都是我带着任务的逢场作戏,可是,直到那天在鸿毛涧你去看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是一个好男人。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思念我、顾虑我,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姑娘来看待。”

站在这晦暗的院子里,感受着这个漫长的拥抱,我发现自己有时候也是虚伪的……

“好了,跟我走吧,我送你们出城,回阳间,再别回来!”抱了许久,苏茹忽然推开我,又恢复了常时模样,无比认真地说道。

吴杨超一拍巴掌道:“好,好,女菩萨啊,你长得是漂亮,办的事更漂亮,赶紧反阳,老罗,咱们得救了!”

我站在原地未动,摇了摇头道:“苏茹,谢谢了,不过,我没打算这么还阳去!我要去酆都……”

“你说什么?”苏茹眸光里闪出一丝惊惧,瞪大眼睛问道。

“我说,我要进酆都……”

苏茹用力摇了摇头,正色道:“罗卜,你疯了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要做出一副自戕的假象吗?我就是希望你知难而退,让你在馗的死亡面前加上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冤死假象,让你感觉到恐惧和绝望,可你为什么就非要坚持查下来呢?好了,你现在进了凤凰山地宫,你也取了太岁,远走高飞不好吗?去什么酆都啊,那是绞肉机,那是狼巢虎穴,那是地狱里的地狱……”

第一千零二十章 偏向虎山行(感谢人生苦短还好我甜大佬的守护)

苏茹虽然控制着声音,但是语气掷地有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激动。

看着她这幅气喘吁吁、愤慨不已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我很可笑吗?罗卜,我在和你说正事,我不同意你去酆都!”苏茹义正言辞道。

“你不可笑,我笑,是我觉得你激动的时候比你媚色的时候可爱多了!”我仍旧淡淡说道。

苏茹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道:“别瞎说,难道你不知道吗?如果你不喜欢一个姑娘,就少奉承她,少拍她人马屁,否则,女孩子发起春可比男人发春厉害多了,到时候你甩都甩不掉。所以,你……别给我好脸色看,否则,不是我威胁你,我到时候比苍颜还疯狂!”

我挠了挠头,收起了笑容。因为我知道,这姑娘是说到做到的主,我不想让彼此为难。

“不就是酆都吗?被你说起来竟然如此恐怖,难道比这阎罗城还凶残?”我一本正经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来阎罗城是为了报仇,我去酆都也是为了报仇。阎罗城杀不掉的人,那就让少帝复苏过来替我杀他……”

“罗卜,你太幼稚了!”苏茹皱眉摇头,似有难言之隐。

我一笑,朝吴杨超招了招手道:“兄弟,你去门口看着点,我有些话要和她说。”

不是我不相信吴杨超,有些话,有第三个人在,没法解释清楚。

好在吴杨超是个情商极高的人,点点头,马上奔了门口。

苏茹看着我,这才意味深长道:“罗卜,你知道我的职责吗?或者说,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我沉默了数秒,开口道:“以前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你表面上是王党部下的十八修罗,最初也是王党派去解决我的冥间杀手;不过,你的另一重身份,却又是馗的卧底线人,这一点,方静斋以前已经和我交代的清清楚楚了。你上次虽然否认了,但是,我猜测,你之所以否定,就是因为不想得罪一个人,那就是钟馗!”

苏茹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又垂下了头。

我继续道:“当然,馗是钟馗的分身,所以,馗出现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替钟馗收罗鬼医门庭的心,这也是馗找到了方静斋的原因。最开始,馗利用方静斋,就是想控制云城鬼界,进而扰乱供儿会。不过,等我出现了之后,钟馗给馗的任务就变了,不再是扰乱供儿会,而是培养我这个和供儿会争斗的阳间代理人。钟馗自己的力量还不及明着和阎罗城对战,所以,他需要我这个具有龙族华月珠的人给自己增加分量……”

苏茹听到这里,眼中已经露出了惊讶之色!

“先别震惊,我还有许多没说的话呢!”我一笑,继续道:“钟馗知道我一个凡夫俗子,不好控制,所以,利用馗的这个身份,把你和方静斋放在了我身边,算是培养我成长,同时也让我变的绝望。因为,只有绝望的人,才会变得疯狂,我不疯狂,谁来和阳间的‘玄冥’斗?可是,后来馗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场计划,已经开始不再单纯是一场反王党的斗争了。我的家人死于非命,活着的亲人,也遭到了威胁,云城大把大把的婴儿死于供儿会,可是圣党却无动于衷。馗渐渐地开始怀疑这场行动,所以,他长时间不露面见我,这是作为一个分身的觉醒,他不想我在为这场动机不纯的斗争疯狂下去!于是,不通话的馗已经没了价值,他被钟馗收了回去,等待着陨灭。而下来,你就成了钟馗手中举足轻重的棋子……”

苏茹闭上了眼睛,垂泪道:“对不起,馗是个好人,我也不想这样……”

我哼笑一声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仍然不止如此!其实在这硕大的阎罗城里能见到你的一刹那,我就明白了,你的另一重身份是拔罪天尊佑宁的人!”

苏茹猛地抬起头,脱口道:“罗卜……你知道?”

“猜测而已!不过,我相信你的判断!”我苦笑道:“以前我偶然知道,你是先天鬼族,起源南赡部洲。恰好,我刚刚从南赡部洲回来。我知道了那里是佑宁以前的大本营。当年灵族、妖族和鬼族的大战就在那,生灵涂炭,一座部洲成了荒芜的废弃大陆,想一想,这得死了多少先天鬼族?这其中就有你的族人吧?所以,佑宁虽然南赡部洲隐藏着,可他知道我,知道许许多多外面的事,他通过的人,就是你!”

“呵呵,罗卜,你挺让我惊讶的,真的挺高兴的,你不再是那个被人骗的傻小子了!”苏茹甜甜笑道。

“没办法,被糊弄多了,多少也得长些心眼了!”我继续道:“你被佑宁派在钟馗身边,目的只有一个,并不伟大,就是搞掉钟馗而已,因为,当初圣党的分裂,其实就是钟馗将佑宁排挤除了权利中心,然后又借着王党力量,将其重创而已。但是,你在后面被馗感染了,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多少对我也有了一点恻隐之心,所以,鸿毛涧下你那不是假话,句句肺腑之言。和你说的一样,你希望我知难而退,别再执迷下去了,因为馗都得死,何况你我了?对吧?”

“罗卜,你什么都明白,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酆都?你还不明白吗?王党和圣党,不过是两个噱头而已,真正争权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豺狼,一个是饿虎,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苏茹声嘶力竭喝道。

“谢谢你,苏茹,真的,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你!”我上前走了两步,认认真真道:“可你不了解我。王党和圣党谁当权我都不在乎,因为我压根不在乎坐在高高宝座上的人是谁。但是,我罗卜这辈子有一个信念,谁都不能欺负我,更不能欺负我的人,我的亲人、朋友和爱人,一个都不行。所以,我要杀豺狼,就得借助饿虎的力量,当然,饿虎随时也可能把我吃了,但我做好打算了,死去的人不能白死,我就是真做了饿虎的点心,我也得为我祖辈、父辈和最好的哥们报仇!我不杀玄冥,誓不为人!”

苏茹歪歪斜斜靠在了墙壁上,两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道:“罗卜,你真是个疯子,可我就喜欢这样的疯子,否则,我就不会拼了命地让你走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放心,我不会难为你的。你是佑宁的人这事,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真的,能看见你还活着,我心里已经十分满足了,因为,这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窟窿。”我一笑道:“但是,酆都我一定要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可能没听说过一句话,遭虎患者,必能擒狼。我就是要去和老虎过两招,这只狡猾的老虎,也该亮亮爪子去挠恶狼两巴掌了,因为,替他卖命送死的人太多了,他得出点血……”

苏茹泪眼婆娑看着我,忽然噗嗤笑了,喃喃道:“其实我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了,因为你是罗卜,馗说的没错,我们替你做不了主了,从你当上鬼医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别拒绝,我带你入酆都!”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出城(感谢故里老铁解封)

用佑宁的令箭入酆都,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终究不是万全之策。

一旦被辨识出佑宁的痕迹来,到时候给我增加了难度不说,也给佑宁招来了麻烦。

虽然说,佑宁帮助我的行为中带着自己的目的,但是至少目前为止,此人过去的事迹包括现在的种种表现,还算是一个真个人君子。就冲着,我也不能让他过早暴露给王党和钟馗。

而借苏茹之力则不一样了。苏茹是王党和圣党的双重人,到目前为止,钟馗还是信任她的,所以,如果苏茹以这种身份,将我引入酆都,我想,钟馗一定乐不可支!因为,他一定也知道了,少帝的灵慧就在我手中!

“苏茹,那就拜托给你了!”我微微一笑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与不对,不过,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苏茹看了看外面,低声道:“你们等一会,我去打通关系,然后等阳间到了午时三刻的时候,阎罗城四门会换岗,我再带你们出去!”

这姑娘就像是一个黑色闪电,纵身一跃,便出了院子。

吴杨超趴在门缝朝外面看了看,转而小声道:“老罗,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这漂亮的妞,往往心更狠,你觉得她靠得住吗?她可是够媚的啊!别咱们在这里傻乎乎等着,一会她带着一群人来,到时候咱们先逃都逃不掉!”

“不会的!”我摇摇头道:“人和人之间,啥最重要?情分!苏茹有一千个机会可以将我彻底弄死,但是她都没有。所以,我不相信还有什么能动摇她,让她来毁灭我!”

吴杨超耸耸肩道:“最好是如此。不过你说吧,虽然我阅女无数,但是,我觉得吧,这女人还是一门最复杂的科学。时到如今,我仍然是这门学科的一个小学生,搞不懂啊。就比如,你病了,给你端药的老婆未必是好老婆,说不准就是潘金莲,那药啊,就是砒霜。你说那虞姬,成天狐媚子是的缠着项羽,耽误了多少军国大事?可她最后肯和项羽赴死,到底是忠贞不渝啊……”

我可没心情和他高谈阔论女人,我在想,进了酆都,如何见到少帝。

天下人都以为最盼着少帝活过来的是钟馗,可我在想,未必如此吧!

等了好一会,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啪的一声,房门推开了,一列阴差闯了进来!

“靠,我说什么来着?老罗啊老罗,你喝的是砒霜啊,不是鸡汤!我就说,这越媚的女人越毒!”吴杨超叫了一声,就朝院子另外的一堵墙跑,这是想翻墙逃窜去了!

“你咋咋呼呼喊什么?赶紧回来!”我白了他一眼道。

吴杨超靠在墙角,小声嘀咕道:“咋?你不跑?”

“跑个屁,动动脑子!”我无语道。

“说谁越媚越毒呢?”苏茹最后一个走了进来,冷眼看着吴杨超。

吴杨超琢磨了一下,嘀咕道:“对哈,她要是找人来抓你,不能找几个喽喽啊,应该找鬼王才对。啧啧,你看这事弄的,我说什么来着?越美的人越心善,老罗你还不信……”

我靠,转眼就把罪名扣在我头上了!我都懒得和他辩解,人嘴两张皮,由他扯淡吧!

苏茹道:“罗卜,你修为高,藏阳气容易,所以,简单乔装一下,你扮作阴差和他们一起跟在我后面。至于这个小白脸,长了一脸的轻佻相,就当是个始乱终弃、薄情寡义之徒,做个犯人吧……”

“喂喂,美女,我是个小白脸我承认了,可我怎么就一脸的轻佻相?再说了,谁啊,薄情寡义?谁啊,始乱终弃?”吴杨超顿时不干了,信誓旦旦道:“多情不代表放纵好吗?”

苏茹皮笑肉不笑道:“那好,多情郎,你想活吗?”

吴杨超讪讪道:“当然想活啊!”

“想活就住口!来呀,给他上夹,马上出发!”苏茹一摆手,几个阴兵二话不说,什么缚魂绳,什么锁地拷,乃至大夹板子都给锁上了!

吴杨超恨恨地在那嘟囔道:“什么事啊,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凭什么我当犯人?我说什么来着?这女人心,毒着呢……”

我附耳过去小声道:“兄弟,辛苦了。不过,我提醒你,她以前可是十八修罗,专门杀人的,有时候还要监管地狱刑法,我去过她的府邸,那人魂骨架心肺肝脾不计其数,她还养了一群噬尸的腾妖,专门喂人肉……”

吴杨超听了脸都白了,结结巴巴道:“靠,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早怎么不说,喂喂,你得美言几句啊,这娘们,不不,这女阎王不会送完你之后,把我宰了吧……”

苏茹和我相视一笑,带着队伍出了门!

有了这支阴差队伍在,一切就变得容易多了,几个人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直接奔阎罗城西门。

这阎罗城,不同的门有不同的用途。

东门也就是鬼门,坐西朝东,鬼从东来,面向西去。这西门则是差门,所有审完的恶徒,不能在城中和十八层地狱关押的,才会押出西门,到个个部洲乃至十八镇去受刑服役!

一路相安无事,到了西门口!

毕竟先前我和吴杨超来过此处,所以,此刻城门阴兵陈列,气氛凝滞!

我站在阴差群中,刻意压低脑袋,倒是吴杨超,觉得自己反正是个犯人,趾高气扬,昂首挺胸。知道的认为他是个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去领奖授勋呢!

“站住!”一到城门前,关长吏亲自迎了上来,横眉冷目扫了吴杨超一眼,问道:“这不是原来的十八修罗,现在的执钺阴将吗?今天竟然亲自押送犯人啊!我看这世间已经过了午时三刻了吧……”

苏茹媚笑一声道:“什么执钺阴将啊,还不是差人奴隶,和你这执掌一城门禁的肥差可没法比!”

那关长吏听了此言,顿时眉开眼笑,偷偷在苏茹翘臀上摸了一把道:“这话你说的没错,我虽然是个小小的门吏,但是,在此处,我就是爷,哪怕是阴帅来了,到我这也得点头哈腰!”

“那是!”苏茹眉开眼笑,轻轻碰了那关长吏的手肘一下,低声道:“有机会老哥哥到我那喝酒去啊?”

“好嘞!”关长吏如浴春风,朗声一笑道:“好说,好说,相互照应嘛!”

苏茹趁机将通关文牒递了上去,附耳嗲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关长吏瞟了一眼文牒,便放浪一笑,又搂了苏茹一把,便喝道:“开关!”

轰隆一声,大门敞开。苏茹从容不迫一挥手,众人快速出关。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御诊(感谢冰山的狼、笑看空手)

出了城,老子就是龙,谁也甭想在抓住我!

“等一下!”就在这时候,那关长吏突然跟了上来,大喝一声。

阴差队伍登时一愣,全都站在了原地。

我心里一惊,莫非被他识破了?

呀呀呸的,反正已经出城了,大不了就干。

吴杨超傻了眼,朝我凑了凑,低声道:“喂,咋办?要是开战,你得先把我放开,带着夹我必死无疑!”

苏茹朝我和吴杨超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归去,笑吟吟问道:“怎么了关长大人?”

那关长吏冷眼扫了我们一眼,大声问道:“没什么,我就是刚才忘了问了。执钺阴将,你得这个犯人什么罪啊,还要出城?你告诉我,将他押到哪里去啊?”

苏茹微微一笑道:“北俱芦洲。这人啊,奸淫掳掠,风流成性,糟蹋的两界女子高达上千人,十八地狱的冰山地狱已经不足以惩罚他了!所以,惩恶判官有判词,此人要道北俱芦洲,受冰川腐刑!”

“就这小白脸?还有这本事!”关长吏走了上来,瞄了一眼吴杨超的裤裆,摸了摸腰间的胯刀道:“不就是腐刑吗?还用的着去北俱芦洲的冰川?我先剁了他的鸟,免得他在招花惹草不就行了?”

吴杨超没给吓死,两手绑着,没法捂裆,干脆蹲下了身子,大叫道:“别,别,我还没生儿子呢……”

苏茹赶紧上前道:“关长,这不合适吧,您知道惩恶判官的脾气,他判的囚徒,别人谁敢过问啊?”

“你用惩恶司吓唬我?”这关长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脸,冷冷笑道:“苏茹啊,权色交易,权是权,色是色,色还没到手,啧啧,这该表示的还得表示啊……”

我这才明白,这厮并非发现了什么,而是在调戏了苏茹之后,又想勒索点好处!

苏茹怔了一下,马上也明白了过来。冷淡一笑,哼声道:“关长吏真是好的胃口,说罢,一张口,从嘴中吐出了一小粒绿莹莹的阴元。”

“苏……”我忍不住差点喊了出来,身边的一个阴差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

苏茹这是要将自己的阴元送出去,虽然从外观上看,这阴元应该不是她主修的阴元,但是,至少是数十年的修为。此时为了我,我不能让她付出这么多!

苏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闭嘴。然后亲手将那阴元递了上去!

“哎,到底是个懂事的姑娘!”关长吏收了阴元,乐得开了花,一摆手道:“放行,祝你们一路顺利哈!”

看着这个恶心的家伙,我真想从后面冲上去,一刀砍了他!

“别急,他活不长的!”苏茹冷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十八修罗时期才有的寒意,带着我们匆匆离开了!

在去酆都之前,我特意去了宗庭山。十九告诉我,这里是鬼医的发源地,所以,我希望鬼医宗庭历代列祖列宗能保佑我此行顺顺利利,当然,平安归来更好。我拜了拜列祖列宗,也算是拜了拜老史他们四个,虽然我不知道为最后看见他们的魂魄飞上了黑云是不是幻觉,但我总觉得,他们还在,还在看着我!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在宗庭山下的大香炉千年陈灰里藏了一件东西。

做完了这件事,我也就能底气十足地进入酆都了!

和我预料的一样,苏茹果然顺利就带着我们到了酆都城下。只不过,此刻的苏茹已经换了一身戎装。

这酆都的城池要比阎罗城足足高出一倍,而且,没有那么多的城门,只有一个,所以,我猜测这也是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圣党和王党矛盾如此尖锐,钟馗却能安然自保的原因之一!

苏茹伸开手掌,在城门虎头门扣上按了按,那门扣便闪出一抹蓝光。

嘎吱一声,城门开了。一列酆都阴兵迎了出来!

“回禀翊圣,罗卜我给带来了!”苏茹朝那阴兵示意道。

说完,苏茹朝我低声道:“罗卜,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是没有入酆都的权力的!这是规矩!”

我点点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这次已经帮了我大忙了。不过,最后,我还想让你再帮我一次!”

“你说吧,馗说过,如果你没听劝,最后真的走上这条路,那我豁出命去,也得支持你!”苏茹义正言辞说完,莞尔一笑道:“当然,抛去馗的嘱咐,于你我私人来说,我也愿意为你去死,因为我假死的时候,你那么伤心……”

“傻丫头,我不用你去死!”我低声道:“我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你回去,将我到了酆都的消息告诉十殿阎罗,告诉那些阴帅阴将!”

“为什么啊?”苏茹惊声道:“好不容你才出来,那不等于我背叛你,出卖你吗?”

“就是,老罗你脑袋又瓦特了吧?”吴杨超也嘟囔道。

我一笑道:“你们啊,看到的是表面。知道吗?我一到酆都,弱势的圣党瞬间就变成强势了,因为,我就代表着少帝醒来的希望。而圣党打的旗号,就是尊帝攘王,所以,钟馗马上就可以趾高气扬起来。但是,我不确保他真的想让少帝醒来,因为,少帝一天不醒,他就是酆都实际的统治者,可是少帝醒了,他虽然贵为翊圣,也得靠边站!”

“哦,我明白了,如果十殿阎罗知道了你进了酆都的消息,那一定会大兵压境,为了自己的命运,他们也得殊死一搏。而这时候,钟馗就会有压力,他没有和十殿阎罗决一死战的兵勇,所以就得继续靠着少帝这个噱头喝令诸侯。这时候,你这个手里有少帝灵慧的鬼医,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这样才能保证咱们的安全。哪怕他不想让少帝活,也不敢让你死!”吴杨超兴奋地分析完,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罗是个好同志啊!”

“去,一边上去,搞得自己好像是个首长一样!”我拨开吴杨超,继续朝苏茹道:“所以,你此去,搞出的动静越大越好,总之,要让我已经进了酆都的消息,尽人皆知!”

“我明白了,你真是方静斋的徒弟,馗的后生,狡猾!”苏茹朝我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妩媚,不过,我感觉舒服多了。

两人微微抱了一下,苏茹转身便踏上了归程!

等了一会,酆都里急匆匆奔出来了一个人,不用想,就是钟馗!

“罗卜,别来无恙啊!”钟馗微微一笑,朗声喝道。

还别说,到底是馗的主身,如果不是这笑容,会让我马上以为馗还在……可惜了,馗是不会朝人露出这幅笑容的。狡猾的笑,虚浮的笑,捉摸不透的笑……

“翊圣,别来无恙,罗卜前来御诊了!”我拱了拱手,还之以相同的笑容!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酆都(感谢喝碗孟婆疼的解封)

馗本就是钟馗的一个分身而已,但是,这一个模子的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并不相同!

他们的长相其实不同于一般东方男子,那种面部轮廓鲜明如刀刻,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颇有西域人的特点。只不过,馗的沉默寡言和异常阴沉,让这张脸刚毅之余,全身散发着一股冷寒。而钟馗给人的感觉却是另外一种形象,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虽然笑容满面,但是扑面而来的盛气凌人,让一般气场小的人在他面前会不由自主矮上一头!

比如吴杨超,也算是一个自信满满的人物,可是此刻一见钟馗,顿时面露怯意,垂首点了点头!

“翊圣大人精神不错,到底是开界佐君,这气势就是与众不同!”我微微一笑,拱了拱手。

钟馗和蔼一笑道:“你小子开什么玩笑。馗是你的引路人,也是你的朋友,我就是馗啊,所以,咱们也是朋友。以前你日日见钟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怎么还奉承上我了?这可不好啊!”

“哪里!”我淡漠道:“我说的是实情。馗虽是您的分身,可是,他是一个平和安静的人,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可翊圣您不同,往那一站,就是人中龙凤,与生带来的气质谁与争锋啊!”

“哈哈!有点意思!”钟馗朗声一笑道:“都说罗卜性直,不近人情,我看倒也玲珑嘛,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我就当拍马屁了,可是你罗卜说出来,我还真当时你的赞美之词了!这位是……”

说着,钟馗看了吴杨超一眼。

吴杨超有些语塞,看了看我。

我便替其答道:“回翊圣,这是我的一个小兄弟,也是我的帮手。”

“听闻罗卜你现在乃是悬壶峰正主,也算是身份高居,身边还聚着一批能人异士。此番你入酆都义诊,别人都没带,就只带了他,看来小兄弟也非常人啊,欢迎,一并欢迎!”钟馗和善的朝吴杨超抱了抱拳,便前面引路入正殿了!

我和吴杨超跟在后面,吴杨超小声道:“老罗,啧啧,你看哈,这先天神就是不一样,那佑宁,一看就是器宇不凡。再见这钟馗,风度翩翩,一身清气!关键是还这么和善,这就十分难得了……”

“小子,人和人之间,远非彼此看看一张脸皮那么简单,多瞧着点,复杂的人往往不止一张脸、两张脸!”我看了一眼吴杨超,小声说道。

步入正厅,三人宾主落座。热茶冷食,寒暄过罢!

钟馗清了清嗓子,终于直奔主题,开腔道:“罗卜,虽然我非有意,你也未必认同,但是,几乎所有两界入修之人都认为你是我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呵呵,明白,能有翊圣这条大腿罩着,是我罗卜三生有幸!”我淡笑一声,故意不明所以。

“没有众人火焰,哪有我的光芒啊?说我是大腿,倒也不假,可是,终究不还是大家的提携嘛!”钟馗眯了眯眼睛,意味声长道:“罗卜,我刚才的话没说完。你应该明白我的真正含义。我听说了,你已经入了凤凰山地宫,找到了赤血太岁,那……少帝的灵慧应该在你手里吧!”

“翊圣消息够慢的,不瞒你说,我拿了此物就奔酆都投奔你来了,可是就在半个多月前,我在酆都城西,临近弱水河畔,被王党围了个水泄不通。当时我都绝望了,真希望翊圣您能发兵赶到啊!”我看着钟馗笑道。

钟馗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随之抱歉一笑道:“罗卜,你受委屈了。虽然当时有线报说城西有战事,可我实在不知道是你,如果我知道是你,且手里拿着少帝灵慧,我就是撕了这张老脸,也一定会和王党那群王八蛋开战……”

“不委屈,馗的嘱托,那对我来说就是命令,所以,我一点都不委屈,也不后悔!”我大大方方道:“虽然那天我确实狼狈之极,死了四个兄弟,可是今天能听见翊圣如此慷慨陈词,我还是挺感动的!”

“呵呵,严重了,这还不是应该的!”钟馗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我,迫不及待问道:“罗卜,那灵慧还在你的手中吗?千万不能让王党拿去啊,否则会有大乱子的……”

我缓缓站起身,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翊圣,受人之托,这灵慧只能见了少帝才能拿出来!我想,您应该理解吧……”

钟馗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不过随之又闪出了一抹不解表情,困惑道:“罗卜,你……你是不相信我?你可知道,这数千年里,自从少帝受魔道偷袭昏阙,我可一直都守在酆都寸步不离?要说对酆都大帝的感情,没有人被我深……”

“翊圣,您说的我都懂,我也明白,恐怕要是没有您,这酆都早就易主了!”我歉意笑笑道:“正因为如此,我相信您能理解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为了尽早让少帝醒过来,请您让我尽早见到少帝好吗?”

钟馗一怔,盯着我足足看了半分钟,忽然一笑道:“也好,也好,罗卜啊,你说的对。既然这样,看来,我得给你申请见少帝一面了!不瞒你说啊,虽然我贵为翊圣,是为辅君,但是,见少帝也得遵守程序,不是谁想见就想见的。你就在这候着吧,我去去就来……”

钟馗冷凝着面孔,拂衣而去。他一走,殿内侍随护卫一并全都撤了出去,整个大殿,就剩下了我和吴杨超两人!

“哎,老罗,这翊圣倒是蛮谦逊的哈。我还以为他得逼迫你先见到那灵慧呢,没想到这么通情达理!”吴杨超低声说道。

我摇摇头,苦笑一声,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这一坐,也不知道坐了几个时辰,再没人来过!

吴杨超将那茶叶底子都喝了,吆喝了几次,都没人上来伺候,不禁有些牢骚道:“不就是所的面圣吗?那少帝还昏迷着,见不见还不是翊圣一句话?怎么这么麻烦?再说了,这么大的府衙,人都哪去了?”

我打了个哈气道:“你啊,还不明白吗?这就是晾晒之法,人家这是无声逼迫,懂?”

吴杨超皱了皱眉,咂摸了咂摸道:“靠,你的意思是说,他口上答应了可以不见灵慧,可是却玩了一招‘迂回法’,估计晾着你,逼你拿出灵慧?”

我一笑,没吭声。

“你妹的,这么一比,佑宁到底比他还是正人君子多了,至少人家没追问你灵慧的下落啊!我说老罗,那咋办?这么晾下去,人家失去了耐性,咱们还不是刀俎鱼肉啊!啧啧,这可如何是好,你就该听那鬼妹子的建议啊,不该入这个城啊!”吴杨超坐立难安,开始满屋走溜!

“你就安心等着吧,用不了一会,他一准还来找我。而且,他一定会带我去见少帝!”我站起身,看着外面的阴云,信心十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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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围城

没过一会,外面便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远处,牛角号声低沉响起,一片片更加浓郁的黑云压了过来!

吴杨超走到门口,朝外看了看道:“怎么个意思?老罗,好像是要开战了!看来,一切都被你猜中了。”

“看来苏茹把事办成了,又帮了我一个大忙!”我重新坐下,慢条斯理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咱们的翊圣大人一会就会来找我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齐整的脚步声,一列灰顶子全副武装走了进来。

钟馗头戴一顶熟钢虎头盔,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手提一把七星宝刀,习惯里鼓鼓,似乎还藏有利刃。

还别说,这身戎装打扮,再配上刀裁黑鬓,墨画剑眉,英武之气逼人。

“罗卜?快,跟我走!”钟馗进来便朝我喊道!

我不急不慢起身好奇道:“翊圣,您去了半天,是不是已经走好程序了?我可以见少帝了吧!”

“放心,少帝一定会见的,不过,现在危机当头,你先随我去城头!”钟馗冷颜怒目说道。

我装作一无所知,茫然道:“怎么了翊圣?忽然见你穿着戎装,我还有点不习惯。对了,我看外面鼓声阵阵,号角连天,有点乱啊!”

“哼哼,罗卜,你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钟馗冷笑一声,眯着眼朝我逼视道。

“我?我真不是道啊,怎么了?难道和我有关吗?”我两眼无害的眼神问道。

钟馗看着我,最终也没能看出半点端倪,淡笑道:“我问你一句话,在酆都之前,你从哪里来啊?”

“阎罗城啊!”我脱口道。

“你在阎罗城做了什么?”

“杀人!”

“杀了谁?”

“呵呵,一个小人物,黄蜂!”

钟馗瞪大眼睛有些哭笑不得道:“呵呵,我的罗少爷,你真让我大开眼界!黄蜂乃是秦广王第一殿十殿阎罗之列,小人物?那谁算是大人物?”

“您啊,当然了,那十大阎罗也算是。哦,您别多心,我就是说你身份极高,我可不敢对你有任何歹意!我杀那黄蜂,是因为他是屠戮我兄弟的凶手!怎么了?有人找上门来了?”我一皱眉道:“别慌,翊圣,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给您添麻烦,这样,如果是阎罗城找上门了,你可以将我绑了送出城区,我绝无二话!”

“呵呵,罗卜啊罗卜,你可真聪明!”钟馗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说句实话,馗开始培养你的时候,我可从没想到你会成长到这种地步,万军之中全身而退,入敌城杀阴帅如探囊。厉害啊,厉害!你是我圣党的人,真是幸事。放心,你入了酆都,就算到家了,谁来,有我在,也不怕!走,随我去城楼看看!”

我和吴杨超交流了一下眼神,相互一笑,跟着钟馗,直奔酆都城上。

登上酆都城池,头上黑云震荡,雷电交加。俯首远眺,狼烟滚滚,一片幽冥之师卷云而来。

只见黄沙飞扬,煞气邈邈,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冥兵鬼卒。

大军之前,骑跨烟云兽者,不是别人,正是和我交锋一战过的独角鬼王!

这巨蛮头戴耀日盔,身穿梅榆叶甲,赤着双膊,拎着那把比脑袋还大的狼牙棒,前出军中仰头大喝一声:“开门来,迎你爷爷入城……”

钟馗也不说话,冷漠一笑,朝周身侍随一伸手,接过一把古铜色的大弓。

这弓身半人长,弯月形,上端为虎头,下端为龙首,银色的弓弦如同刀刃,苍劲有力!

钟馗抬起一腿,狠狠踩在弓片上,单手拉起弓弦,如同满月一般。只见其瞄都不瞄,两根手指一松,嗖的一下,一道银白色以气化成的箭头飞了出去!

咻的一声,好似流星一般划过一道火焰,沧锒一声,城下那鬼王的耀日盔应声落在了地上!

独角鬼王本事在耀武扬威的叫阵,被这一下子顿时吓了一跳。

酆都城上守城的灰顶子见此情景,纷纷高呼呐喊,冷嘲热讽之语,气得那独角鬼王脸都变了形!

“独角鬼王,这一箭是我给你的教训,任何时候,都要懂规矩,就算阵前,也轮不到你和我说话!去,叫你主子来!”钟馗冷声喝道。

那鬼王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话来,狠狠摔了一下绯红团袍,转身回了黑云之中!

我马上靠近城墙,死死盯着那团主云团。可是,让我失望的是,走出来的不是玄冥,而是一个身穿大红色四爪龙袍的男人。

这人面如黑土,两眼如兽,头悬七串冕旒,气场强大。

有道是,五爪天子、四爪诸侯、三爪大夫,这身穿四爪龙袍,头上的冕旒比阳数之极少了两串,从这就不难看出,他乃是十殿阎罗中的一位。大红色,乃百色之首,由此断定,其当为十殿阎罗第一殿秦广王。

“老鬼,别来无恙啊!你这是来做客啊,还是来伐戮啊,怎么这么大阵势?”钟馗朝城下笑吟吟喊道。

“翊圣,你觉得呢?”秦广王仰头冷面哼道:“明人不说暗话,你看看这是谁!”

说着,黑云里压出一个鬼影。

一开始没看明白,再一看,竟然是那西门的关长吏。这货被缚魂绳困死,脑袋已经崩裂,离魂散只剩一步了!

“这就是到阎罗城做内奸的下场!”秦广王一摊手,掌中多了一道冥火,反手一打,将那关长彻底陨灭在空气中!

钟馗有点诧异,一时没明白秦广王闹哪一出。不过我已经明白了,毫无疑问,这是苏茹的杰作,这丫头回了阎罗城,一定是倒打一耙,污蔑这关长是圣党的奸细,放走了我。所以秦广王才导演了这么一出阵前杀人的戏码!可惜,这人压根不是钟馗的人,钟馗自然不会有什么触动!

“翊圣,你不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吗?”秦广王怒喝道:“千年前的那场大战还历历在目呢,难道你想步拔罪天尊的后尘吗?”

钟馗冷笑道:“老鬼,怎么?你们可以在南赡部洲击败佑宁,难道你还敢打这酆都城?我再说一句,这酆都城是酆都大帝创建,谁敢动一下,看看上天允不允许?这可是遭天谴的。”

秦广王面色凝重,显然,他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到底没勇气攻城。

“翊圣,一句话,把姓罗的交出来,咱们一如既往,井水不犯河水!”

钟馗一摊手道:“还真不好意思,罗先生是我请来的御诊鬼医,怎么,你不想让少帝活过来吗?”

“你……”秦广王气氛难耐,抬手指了指钟馗道:“钟馗,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吓唬我?好啊,我给你机会,三天之内,那姓罗的要是能救活少帝,我自当俯首称臣,要是救不活,呵呵,你知道的,我会把他碎尸万段,至于你……你自己想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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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熟人(感谢爱出者爱反福往者福来的解封)

秦广王将自己的帅旗帜猛地插在了酆都城下,冷眼看了钟馗一眼,转身回了黑雾之中!

这绵延不绝的黑雾就像是一道铜墙铁壁,停滞在了城下数百米之远的地方,不进不退。

“什么意思?围城?”吴杨超瞄了钟馗一眼,小心翼翼问道:“翊圣大人,以你估计,这黑压压一片,到底得多少冥兵啊?”

钟馗面无表情,冷冷道:“怎么?这就怕了?不瞒你说,看这样子,应该至少三殿冥兵,不少于六万人,这是要驻扎在这了!”

说罢,狡黠一笑,朝着城下的秦广王又高声喊道:“老鬼,随你便,你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会给你答案!”

秦广王根本就没理他,朝自己的部众一摆手,便有数千鬼弩手占了出来!

钟馗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一步,低声嘀咕道:“老东西,和我摆谱,早晚有一天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朝着城下冥兵瞧了瞧,看见万甲从中有一点红颜,偷偷朝我摆了摆手,正是苏茹。这姑娘一身戎装,洁面如霜,发丝飞舞火,色鱼鳞甲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说实话,还真有点让人心动不已。当然,我也就是看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罗先生,喜欢十八修罗吗?”钟馗朝我露出一丝邪气之笑。

“咳咳……”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便露出一副口水四溢的样子点点头道:“看翊圣说的,红粉佳人,容貌绝世,而且那么的媚,谁不喜欢?哈哈!”

钟馗仰头一笑道:“罗先生说得对啊,英雄爱美人,要是连美人都不爱了,那还算什么英雄?不如这样,罗先生要是能将少帝救活,那将是利天利地利苍生的大功,到时候我做主,将苏茹赏赐给你怎么样?我相信,你和苏茹接触这么久,应该知道她的基本信息吧!其出身南赡部洲先天鬼族,虽然如今南赡部洲苏家已经衰落,但是,如此靓丽佳人,配予你做个同房丫头还是绰绰有余吧?”

“哈哈,翊圣垂爱,翊圣垂爱啊!不瞒您说,我还真被这小妖精勾了魂。当初方静斋和其捧场做戏拉我下水的时候,我就曾有数次幻想和其共赴巫山,啧啧,要是翊圣能成全,那……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哈哈!”我贪婪无耻一笑道。

“理解,理解!”钟馗一笑,转而忽然收了脸色道:“不过,罗卜,你也看见了,如今大兵压境,所有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成则荣华富华,败则遗臭万年呗!”我淡然道。

钟馗面色冷凝,摇摇头道:“遗臭万年恐怕还不够,他们会以此为借口,将咱们碎尸万段,你明白吗?”

我轻松点点头道:“没问题,我是谁啊?悬壶老人嫡传弟子。当年我师父在没有灵慧的情况下,还能保住少帝不灭,何况我继承了其全部衣钵外,还有灵慧在手啊!”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走,随我去觐见少帝!”钟馗庄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露出了希望之光!

这一路上,钟馗大步流星在前带路,我和吴杨超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喂,老罗,看你刚才那德行,哈喇子都流下来了!虽然你是故意耍贱,但是我敢打赌,你的心里还是对苏茹动心了,告诉你,男人的眼睛骗不了人!”吴杨超朝我低声奚落道。

我一笑道:“这会了,你还想着这事?我说你大脑是不是迟钝啊!”

“咋?啥意思?”

“我问你,刚才钟馗说了那么一大堆的言外之意是啥,听懂了吗?”

吴杨超瞪着大眼珠子一副呆萌道:“啥言外之意?他不就是想着用美色哄一哄你,想着让你为他卖命吗?救活了少帝,也就是救活了他啊!”

“你啊,想得太简单了!”我瞄了一眼四周正在调动的护卫鬼兵道:“他的意思很简单,成了赏,可败了也要罚。如果我救活了少帝,一切都好说,大家共富贵!可要是救不活,那总得有个替罪羊,得被拉出去任由王党处置,算是个交代!”

“啊?你是说,这医生救不活人还得杀了?我的天,老罗,那你岂不是形势危急了?”吴杨超这才意识到我们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难,低声询问道:“大哥啊大哥,我可不想死啊,你老实说,你有几分把握把人救醒?”

我一笑,竖了一根手指头。

吴杨超顿时两眼一翻,差点栽倒。

“两位,你们进去吧,有侍者带你们见少帝。”到了殿宇门口,钟馗停了下来!

我疑惑道:“翊圣不进去吗?”

“我就不进去了,大兵压境,人心惶惶啊,我作为酆都摄政翊圣,总要提点一下兵马,以为不测。虽然酆都固若金汤,但是,得做最坏打算。你们去吧,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钟馗庄严地说完,又意味深长补充道:“罗卜,我有一事想问问,你在悬壶峰众多弟子中,排名第几啊?”

“我?嘿嘿,不好意思,第八十一,最后一名!”我尴尬应道。

“哦,原来如此,悬壶老人有魄力啊!”钟馗摇头一笑,转身去了点将台。

我很奇怪,他突然问我弟子排名干什么?

此刻,冥帝宫宇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护卫,让本来就庄严肃穆的帝宫显得愈加阴森!

“搞这阵势啥意思?外面的敌人又冲不进来,怎么倒像是包围了帝宫是的!”吴杨超疑惑地嘀咕道。

我摇头苦笑道:“还不明白吗?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阴兵不是防止王党的。”

吴杨超恍然大悟道:“靠,不会是包围咱俩的吧!怕咱俩跑掉?真是小人之心啊!”

“行了,别抱怨了,不管怎么说,总算能见少帝一面了,我倒是真希望能把这少帝救活,那就能少去很多事情……”

说着话,前面出来了两个宫人,引着我和吴杨超进了内殿。穿过一片片宫宇,进了一座座宅院,最终,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闱内。透过一层薄纱帷帐,还没看见里面的少帝,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侍立在雕床之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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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骗局

领路的宫人娘兮兮朝侍立者颔首道:“卆zu祭先,翊圣选拔的御诊鬼医到了,翊圣有旨,您需全权配合,通力合作,共同钻习少帝病患!”

这人一身白衣,风度翩翩,背对着我们,冷声道:“鬼医?呵呵,又是何方神圣啊,这些年来,征召来的骗子还少吗?”

宫人哼了一声道:“卆祭先,你没有回天之术,不代表别人不行,以老奴看,你还是不要妒贤嫉能了吧!这是翊圣的安排,你要是有牢骚,可以去找翊圣摄政抱怨啊!哈哈,谅你也没这个本事!”

“咳咳,看来这位祭先不怎么相信外人啊!”我微微一笑道。

听见我的声音,白衣白袍者猛地回过了头,张了张嘴,生生把自己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所祭先,就是高级御医的一个称呼而已,而卆字,乃是十九二字的合体,没错,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医十九,我悬壶峰的十九师兄!

我很诧异,为什么十九会出现在这里。

十九的表情说明,他也困惑我怎么来了这里。

但是,我们都没说话,因为旁边还有别人。

十九是我师父悬壶老人给我留下的帮手,实际上,他也是悬壶峰现在真正的管事人,所以,尽管他出现在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但我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身份。

“怎么会呢,既然是翊圣推荐来的,我一个小小的祭先,就一定得配合您!”十九在微微诧异之后,朝我不冷不忍地抱了抱拳!

吴杨超奚落一声道:“狗眼看人低,刚才那番言语我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说谁骗子?我告诉你,我要是说出我们罗爷的身份,能吓得你尿裤子。知道悬壶峰吗?天下第一鬼医门庭,由稚川先生前世创立,悬壶老人就是咱爷们的师父。”

十九嘴角偷偷一笑,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惊慌之色,连忙拜谒道:“原来是鬼医宗庭的大家,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冒犯了!”

那两个宫人在一旁冷飕飕道:“卆祭先,你刚才不是还挺狂的吗?呵呵,原来也是个嘴尖皮厚的货色!”

十九也不生气,略微尴尬道:“两位总管说的对,是我有眼无珠。这样,你们想外面候着,我这就带着两位神医给少帝问诊!”

两个宫人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转身举着兰指,一副娘娘腔的模样出门候着去了!

十九面色冷凝,一直到两个宫人退出去了,赶紧将门关上,转头朝我凝重地走了过来!

“喂喂,你干嘛?还想打架啊!”吴杨超见十九脸色难看地朝我走了过来,顿时急了,还以为他这是朝我发难呢!

谁知道十九走到我跟前,突然垂首拜谒道:“掌峰师弟!”

我无语摆摆手道:“我说老兄,不是说了吗?咱们私下里没那么多规矩,什么掌峰师弟,你就叫我罗卜就行!”

“这是规矩,不能乱!”十九着急地瞄了一眼外面,小声问道:“先不说这个里,你怎么来酆都了!”

我皱眉道:“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你也在这,还做了什么卆祭先?祭先算个什么?说的好听,还不是别人的奴仆!”

吴杨超这才明白过来,指了指我们俩嘀咕道:“原来你们认识啊!靠,皇上不急太监急,我还以为你们要干架呢!”

十九叹口气,瞧了吴杨超一眼道:“掌峰师弟,这人可靠吗?”

吴杨超指着自己的脸道:“看你这话说的,就凭这张宋玉潘安的脸,仪表堂堂,正义凛然,你说可靠不可靠?”

“说吧,他要是不可靠,我可以杀他灭口!”我看着吴杨超笑道。

吴杨超瘪瘪嘴,嘀咕道:“你要这么说,我还不敢听了,万一走漏了什么风声,你再怪在我头上,我岂不是要被你乱刀砍死?”

十九正色道:“既然如此,那闲话少说。我是鬼医之事,除了悬壶峰诸位师弟,剩下的就是你的几个挚友,所以,我的身份一直是保密的。远在我出山的时候,师父就让我以游医的身份,入了酆都,说让我争取守在少帝左右,或许未来可用!难道说,师父所说的未来可用,就是指师弟你入酆都?”

这个我也说不上,不过,我已经多次领略到悬壶老人的算无遗策之能,或许我今日能入酆都,还真在其算计之内!

“师弟,你真有信心救活少帝吗?”十九又看了门口一眼,用极低声音道:“以我观察,这少帝经脉死气沉沉,要想苏醒,着实难啊!”

“你还不知道吧,老罗已经拿到少帝灵慧了!”吴杨超挑了挑眼皮道。

“真的?”十九有些激动地问道。

我点点头,略微踟蹰道:“东西是拿到了,但是,能不能让少帝醒过来,还难说。”

“什么意思?不是都说,只要灵慧到手,少帝就醒过来吗?而且,据说下此论断的人就是师父啊!”十九困惑道。

我皱眉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未必这么简单。”

十九面容颜色,想了想道:“也好,反正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先见见少帝再说!”

十九引着我上前,拉开纱帘,硕大的龙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枯槁的少年!

这少年虽然着素衣,未带金冠,但是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天庭充裕,一看就不是凡夫俗相。至于其所盖锦被,上有二龙戏珠金抹勾勒,还有六道万寿朝拜图,单单是这一件东西就足以说明其身份非凡!

只不过,堂堂少帝,虽然昏阙着,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蓬勃的冥气之辉泽。

我心中有些犯嘀咕,微微屈身,按了按其寸口,脉搏细微,恍若游丝。

再还手切了切其中指拇尖,一股温热瞬间溢入我的指尖,我瞬间心里一惊,不由地站起了身。

妈的,这少帝早就没有神识了……

“怎么了?”十九见我神色异常,赶紧问道。吴杨超也眼巴巴等着我的回答。

我皱眉道:“师兄,难道你没发现吗?”

“我?发现什么?”十九仍旧一脸茫然。

我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道:“难道你真的看不出,这少帝已经薨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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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陷阱(感谢Yz_li的解封)

此言一出,十九愣住了,吴杨超的嘴巴差点张到额头上去!

“师弟,此话可不能乱说啊!”十九眉头紧锁,双眼惊阙,小声道:“先不说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什么后果,就说这少帝脉象,我也七日一查,半月一醒啊,怎么可能薨了呢?”

十九说着,将少帝的手臂拿了过去,轻轻切了切,喃喃自语道:“此乃真脏脉啊,你瞧,病邪深重,元气衰竭,胃气已败,没错啊!虽然病入膏肓,但是一直真气未绝啊!”

所的真脏脉,就是真气败露的脉象。由于精气衰竭,胃气将绝,人体显现出一种无胃、无根、无神的状态!

“师兄,你可别忘了,少帝是大帝的唯一血脉,有人鬼妖灵四种体脉,你说的真脏脉,那可是一般阳间人的争端方法。”我迫不及待说道。

十九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啊?我也用鬼脉诊断法给少帝看过了啊,脉来乍大乍小,乍长乍短,为邪崇脉,虽然不规律,但是尚有余动啊。所以,种种迹象表明,少帝阴阳两脉都呈病情重危的征兆,可是却尚未绝境,为此,说薨毙恐怕不准确吧!”

“对啊,对啊,我说老罗,你吞大烟膏子了呛脑仁了吧,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出口?”吴杨超扒着门缝朝外瞧了瞧,确定无疑才继续道:“按理来说,以你的半斤聪明才智你该知道,一旦宣布少帝已经暴毙了,会是什么结果吗?”

“我自然知道!”我正色道:“少帝虽然长时间以来一时昏迷不醒,但是,他是酆都大帝血脉的象征。只要他一天还在,这阴阳两界就算再乱,也反不了。无论是王党,还是圣党,他们都给看酆都大帝的面子。一来他们和酆都大帝有感情,没有理由背叛自己的领袖,二来,谁敢成为第一个造反的人,一定会成为冥间众矢之的。所以,两党交恶这么多年,但是整个阴阳两界的轮回系统却一直维系着。可是,一旦宣布少帝驾崩,城外的王党兵勇,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朝酆都城发动进攻!”

“看来你不傻啊,所以啊,你可得想好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能说!你不想活,可别拉着我垫背。世界,鸳鸯蝴蝶,我还没泡够妞呢……”吴杨超挤眉弄眼地说道。

十九看着我,无比认真地说道:“掌峰师弟,此事确实干系重大,你总得先说服了我吧?”

我心里也有点沉重,并非因为这少帝的死,毕竟我和他没有什么交情,我还不会多愁善感到为一个陌生人的离世而心情沮丧到这种地步。

我之所以沉重,是发现我们要面临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尽管我入城之前,自以为做了周全之策,但是不得不说,权力的游戏对我这个初出茅庐的修行者还是有点陌生。

“师兄,你听我细说!我先前说过。少帝不是一般人,是先天四修同在的人,所以,他一人之身有四脉。你所看到的阴阳两脉,阳在寸口,阴在中冲穴,可你不知道的是,就在中冲和寸口之间,还有两个脉点。一个就是中指第一节上的灵动,另一个在掌心之下的妖窝,这是灵妖两脉切点所在!”我一边点位少帝的手,一边朝两人解释。

十九有些诧异,喃喃道:“为什么我不知道还有这两个脉搏切口之所在?是师父单独朝你面授机宜吗?”

我摇摇头,一笑道:“没有,并非什么面授机宜!您还记得悬壶峰的沸泉热洞吗?”

“记得啊,四族经脉图谱都在那里。咱们的师兄弟,在学成之前,都有一次机会进去学习,说来惭愧,我当初进去之后,匆忙之间,也只背了一半图谱而已!不过我听说了,师弟天纵奇才,竟然最后将所有图谱烂熟于心中了!”十九颇为兴奋地说道!

我一笑道:“其实就是我观摩了所有图谱之后,自己总结出来的四种脉搏切口的位置。我刚才已经把四修脉搏都看过了,少帝灵修脉搏气绝,妖修更是早就一点声息没有,这不符合逻辑!如果少帝哪怕是有一丝未薨的痕迹,都不会如此!”

十九听完我的所言,一时愣住,陷入了沉思!

吴杨超在自己的手上切了又切,喃喃道:“没有啊,老罗,你又忽悠人呢吧。我在这两个穴位上切了半天,没有感觉啊!”

“你有个屁的感觉?你有灵修和妖修吗?”我白了吴杨超一眼。

说着,我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也是啊!”吴杨超学着我的样子,在我手上切了切,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叫道:“哎呀我去,还真有啊!老罗啊老罗,你这四脉有阳脉如钟,阴脉如风,妖脉若龙,灵脉若鹰,原来他们说你四脉同修是真的啊!那你岂不是和少帝一样……”

吴杨超话说到一般,我一把给捂住了,低声道:“这种话还是少说,你想让我死吗?”

吴杨超点点头,唏嘘道:“也是哈,这天地间,怎么可能允许两个人同时四修达到极致?就像那刘邦和项羽,一个为王,另一个就得为匪啊!”

十九摇摇头,示意吴杨超不可乱说,转而朝我道:“师弟,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四脉断了两脉,说明少帝已经薨了。那为什么阳脉和阴脉还有存活的迹象?”

我压低声音道:“其实不难理解,只要你仔细反复切上几遍,就会发现,这阴阳两脉虽然在少帝的身体里,可是却浮在体表,要不信你换个位置试一试!比如说,手厥阴心包经上的内关、大陵等穴位!”

十九忙不迭在这两个穴位上试了试,顿时惊愕道:“天啊,果然无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常用的寸口穴有脉,临近五脏六腑的穴位却没脉?难道说……”

“没错,少帝早已驾崩,而且时间至少在千年以上。你所感受到的阴阳气动,是有人依靠外力,注入少帝体魄之内的假象,就是为了让人误以为少帝还活着!”我艰难地说出了这个检查的结果。

“靠,所以说,少帝根本就救不活,这就是个神话?那你岂不是完了?”吴杨超搓了搓手掌,来回走溜道:“不行,这就是个阴谋,死人尚可以救活,死鬼也有可能复活,可你说这死了一千年四脉都没有的人怎么救得活?这就像是,让你炒一盘木须肉,可是,没有鸡蛋,没有木耳,没有黄瓜,还没肉,怎么炒?”

十九攥了攥拳,无比懊恼道:“是我无能啊,终究没能领悟道悬壶峰经脉图的妙用,否则,也不会让师弟你落入这个绝境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师弟是悬壶峰的掌门,你绝对不能有事。这样,我以祭先名义,送你出去……”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我摇摇头道:“我们一进来的时候,大殿周围就已经铠甲重重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高呼:“翊圣到!”

紧接着,钟馗人未见,声先到:“罗卜,某来也,少帝起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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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我能让他活(感谢牛牛)

十九和吴杨超同时一惊,两人目光齐刷刷落在了我的脸上!

“别慌,看我眼色,见机行事吧!”我淡定地朝两人压了压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少帝龙床旁的诊椅上。

砰的一声,殿门推开,钟馗金盔铁甲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其左右侍立着足足八个面目可憎的罗刹,威风凛凛,走路带风,冷寒之气扑面而来!

据我说知,阴间冥吏,同样的职务,在酆都城里当差,就要比阎罗城高半级。比如这同样是罗刹,秦广王手下的十八个罗刹,就比酆都的罗刹矮了半级,这就是皇权至上的道理,人说宰相门子七品官,何况这是给冥帝当差的冥吏呢?

而眼前这八个家伙,个个是黑亮垂直的发,斜飞英挺的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眸,削薄冷漠的唇,棱角分明却透着凶戾的面孔。最引人瞩目的是,他们全身都是紫金黄米色,犹如铜人一般!

我心里暗暗琢磨着,这恐怕就是传说中守护酆都城的金刚罗刹了吧。说他们叫罗刹,可是据我所知,他们比一般的阴将都要厉害。钟馗不让他们守门,却带他们来了地宫,其心昭然若揭啊!

吴杨超一看这阵势,心里有些发慌,手里不禁茶杯坠地,让本来就有些尴尬的气氛越加失控!

“哈哈,诸位别怕,容我介绍一下,这八位,都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当此时机,内忧外患,我不得不做些防备。毕竟少帝回龙乃是大事,不能马虎,所以我调他们过来,完全是为了顾及地宫之周全,所以,大家不要见怪!”钟馗气宇轩昂一笑,腔声朗朗。

“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起身一笑道:“这是酆都,可不是荒郊野外,有翊圣在此,我想,就算一只蚊子臭虫都进不来吧?我这小兄弟没见过世面,一看见这八位壮硕大汉,有些惊讶而已!以前听说翊圣善于统兵,是冥府第一肱骨之臣,今天一见几位部下,就觉得名不虚传啊!”

说实话,我现在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听虚伪的,而且已经深得牛奋真传,拍马屁都可以在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

钟馗仰头哈哈大笑一声,颔首道:“此话能在罗先生口中说出,真是令我感动啊。说实话,第一肱骨这话谬赞了,毕竟我没能力让少帝醒过来,还得之王您啊!罗先生,罗神医,罗掌门,怎么样,少帝他……”

“回翊圣,少帝沉睡千年,恢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觉得……”十九微微垂头,起身要朝钟馗秉陈。我知道,他抢着开口,无非有二,第一,尽量能拖延时间就是拖延时间,给我们容出思考对策的方法;第二,实在不行,就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掩护我走!

所以,不等他话说完,我便冷冷一笑道:“这位卆祭先,是我在给少帝御诊,还是你在御诊?要不你来?”

十九一怔,随即赶紧点头装作诚惶诚恐道:“是您在御诊,卆某多言,请恕罪!”

钟馗冷漠地朝十九摆摆手道:“你站到一边去,休要多言!”转而目不转睛看着我,一笑道:“罗先生,说说吧,少帝怎么样了?”

我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回禀翊圣,说实话,情况不容乐观。”

“先生说什么?”钟馗顿时变了脸色!

“我说,少帝情况很差,或者可以说,希望不大……”我淡定地说道!

“混账!”其中之一金刚罗刹怒喝一声道:“好你个庸医,少帝乃是大地血脉,与天同寿,如何就希望不大?我看你就是徒有虚名,或者本就是王党派来的细作,故意制造混乱!”

我丝毫不惧,一步一步上前,冷眼看着这金刚罗刹道:“你算哪根葱?翊圣还没说话,轮的上你说三道四?我告诉你,老子说话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多嘴。要不,你来御诊?”

“你……你找死,敢和我这样说话?”这金刚罗刹猛地扬起了巴掌。

但是我丝毫不惧,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都没眨!

这金刚罗刹的巴掌最终没敢落下来,转而尴尬地看着钟馗!

“谁让你对罗先生无礼的?”钟馗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心道,反正是演戏,所以老子何惧?既然要装b,那就装的大一点。

“翊圣,你的人不懂规矩啊!古人言,礼圣人,拜郎中,我罗卜虽然是个泥腿子,但是,好歹我是御诊鬼医,就冲御诊二字,也得规规矩矩吧!”

钟馗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而朝那金刚道:“张嘴!”

金刚罗刹气咻咻看了我一眼,虽然心有万重恨意,也只好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这一巴掌声音响亮,我心满意足一笑,这才作罢!

钟馗面色冷凝道:“罗先生,这时间也给了,我的人嘴巴也挨了,你倒是说说,刚才什么意思?你说少帝机会渺茫?我问你,可知道说出这话会有什么结果?”

我来回踱步转了两圈道:“没错,是我说的,少帝形势不妙,但是,我没说,我罗卜救不活他啊!”

我这话一出口,十九猛地抬起了头,吴杨超脸上肌肉全都抽搐了一下,两人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钟馗的两个眼睛也不由自主睁大了一下,不过,随即便被自己的“激动”遮掩了过去,惊叫道:“罗先生的意思是,您有办法救活少帝?”

我一笑,郑重道:“可以这么说。当然,如果不能解今日之围,翊圣可以有两个选择,杀了我,或者把我交给王党,当做一个解释!”

钟馗眯了眯眼睛,如同等待心仪已久的答案一般,脱口道:“先生此言,当君子之约?”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目光灼灼,环视众人!

钟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拍掌道:“太好了,到底是悬壶峰之主啊!罗卜,看来少帝灵慧就在你手了对不?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非也,非也,不瞒翊圣,少帝灵慧在我被打入弱水的时候,就已经沉在其中了,我已经没了灵慧!”

“你说什么?”钟馗脸部扭曲,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扯住了我的大襟道:“罗卜,你敢撒谎骗我?不是你说的少帝灵慧在你手里吗?没有灵慧,你如何救活少帝?我……我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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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狸猫换太子(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大殿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八大金刚罗刹吹胡子瞪眼凶神恶煞,钟馗脸色难看地将桌上的玉石本盘掀翻在了地上,哗啦一声,外面闯进来了数十个灰顶子。

“呦,这是摔杯为号啊,看来翊圣早有打算啊!”我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不屑地瞟了这众多兵勇一眼!

“罗卜,你此举十恶不赦,休要玩笑了!”钟馗无比严肃道:“尽管你是馗亲手带出来的,但是,你目无君上,心生邪念,我不能不纵恣姑息,否则,如何服众?”

我淡然道:“好一个十恶不赦。据我说知,十恶乃罪孽之极,一为谋反,二为谋大逆,三为谋叛,四为恶逆,五为不道,六为大不敬,七为不孝,八为不睦,九为不义,十为内乱,请问翊圣,我罗卜翻了其中哪一条啊?”

“哼!难道这还需要问吗?你口口声声说能救活少帝,可是事到临头,还招来了王党余孽,危难关头,却说搞丢了少帝灵慧。你欺君,你罔上,有挑起内乱,不道不义,大不敬四宗大罪,宗宗当受重型。”钟馗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唉,不过你终究是馗培养的人,我不忍心出手惩罚你,你还是出城去和王党余孽说清楚吧,能让酆都躲过一劫,就算你的补偿了!”

“哈哈,翊圣大人可真是够义气的,这时候了还为我着想,罗卜真是感激的都要流眼泪了!”我走到钟馗面前,认真道:“敢问翊圣,把我交出去,就能平息王党之乱?我还有这么大的价值?”

“罗卜,其实也未必就得送你去死,若是我出面周旋,可能还有余地!只不过……”钟馗欲言又止,嘴角咧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您说,只不过什么?”我赶紧‘激动的’问道。

“只不过……你得付出点代价!”钟馗一笑道:“既然少帝灵慧不在,总得有个人站出来足以护佑这个大厦将倾的酆都城吧?我虽然被大家恭维称作翊圣,可我毕竟是王佐之臣,没有天力,我听说……你继承了那赤血太岁绝大多数的能量,还有数条游螭护体,连那蚣蝮的龙胆华月珠都在你的身体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傻乎乎装作茫然无知道:“对……对不起,我还真没明白?哦,翊圣该不会说,我就是那个站出来护佑酆都城的人吧!啧啧,这我可担不起,我这点本事,怎么能受您如此恭维呢?”

“住口,你脑残吗?”其中之一的金刚罗刹大骂道:“难道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还护佑酆都城,就你?呸!翊圣的话很清楚,什么游螭、华月珠在你身体里根本发挥不出最大的作用,你不妨拿出来,凭着翊圣高深莫测的修为,以及广博的人脉,或许能吓退敌军!”

“哦,这个意思啊,不好意思,我没弄懂!”我抱歉的摊了摊手道:“可是话说回来了,东西是我的,凭什么我拿出来啊?就像是老子辛辛苦苦打出来的装备,旁边一个傻叉队友过来抢舔,你说我能干嘛?再说了,没这罗刹完全是凭自己想法妄自揣测翊圣。翊圣是谁?大人物,他会无耻地惦记我那点小小的不值一提的装备吗?您说呢?翊圣大人?”

钟馗的脸都绿了,猛地一转身,背对着我道:“罗卜,那本圣就帮不了你了!来呀,带罗先生去城头……

“慢着!”我淡定地开口道:“看来翊圣还真是不相信我啊,虽然我说没有灵慧在手,但是我没说过,我救不活少帝啊?难道说,在翊圣心里,早就笃定我救不活少帝了?”

我说着话,故意话中带刺,我想知道,制造少帝还活着假象的人,到底是不是钟馗。或者说,这件事和他有多少关系!

钟馗停了数秒,又转身和善道:“也就是说,你还有它法?罗卜,你开玩笑呢吧!”

从他的眼神里,我便知道了,刚才我的想法已经百分百确认无疑。这个翊圣,其实他早就知道少帝已经不在了,之所以还朝我寻找灵慧,恐怕和玄冥没什么区别了!

“用翊圣的话说,此时此刻,危难当头,我怎么敢开玩笑呢?这样,你给我一刻钟时间,我竭尽所能让少帝醒过来。这一刻钟,所有人,离这大殿至少都在百米以外,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如果一刻钟之后,我救不活少帝,身上所有的可用修为,如数拿出来送与诸位。至于我自己,你们要杀就杀,送出去充当替罪羊也未尝不可!”

几个金刚罗刹还要开口,钟馗却大手一摆道:“好,就按此法,当军令状立言。其他人休要多言,都给我退到百米之外,一刻钟之后,立见分晓!”

说完,钟馗扬长出殿,所有人,也随之退出!

“卆祭先留下,替我碾药行针!”我装作冷淡地朝十九说了一声!

钟馗头头不回道:“好,就把他赏给你,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我只要十五分钟之后的结果!”

啪的一声,大殿门关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吴杨超冷汗浃背,六神无主道:“若是咱们现在从后门偷偷杀出,你们觉得生存可能性能达百分之一吗?”

十九叹了口气,摇头道:“师弟,这次可是遇到大麻烦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可是,钟馗不是泛泛之辈,那八大金刚罗刹,也凶煞的很,就这么杀出去,我看死路一条啊!”

“谁说要逃了?”我冷凝一笑,朝二人道:“随我入内室,你们帮我的忙,我要变出一个少帝给他们好好瞧瞧。翊圣笃定我救不活少帝,是因为他知道少帝已薨,我得给他个惊喜,或者是惊吓……”

吴杨超和鬼医十九相视一眼,谁都没明白我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和我一起入了内室!

我一纵身,跳上了龙床,躺在了少帝身旁,开口道:“二位,你们可知道狸猫换太子?”

吴杨超还是一脸懵,喃喃嘀咕道:“谁不知道啊,三侠五义的故事嘛,什么皇妃被陷害,生了一只‘狸猫’,被打为妖怪嘛!古人比较傻,其实想想也知道啊,人是人生的,猫是猫生的,人和猫怎么能……”

“我知道了,你是说,你要做那只狸猫?”终究是十九反应快了那么一点,脱口而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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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章 少帝(感谢Yz_li)

我点点头,一笑道:“你说错了,我是要做那个太子!”

吴杨超眼珠子转了两圈,一拍巴掌道:“好啊,这可是一个上好的计划。老罗,我发现你真是个天才!”

“好什么好,瞎起哄!”十九断然拒绝道:“师弟,你这太冒险了,虽然你是掌峰人,但是,我作为你的师兄,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我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师兄,咱们已经被人当鱼肉按在了案板上,还有比这危险的事吗?既然面对的本身就有可能是生死之事,那还不如冒险一番。再说了,师父算无遗策,他能在元灭之际,让你潜伏在酆都城中,你不觉得是有意而为之吗?”

十九皱了皱眉,摇头道:“就算如此,可是师弟,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太难!其一,你如何才能伪装成少帝?单单靠易容术这种低端手段,恐怕难以做到万无一失吧!其二,就算别人能瞒得过去,可是钟馗你瞒不了。他是谁?堂堂翊圣啊,作为摄政王佐,有先天神力,轻而易举就能看出破绽!”

“也是啊,这老王八蛋应该有天眼,恐怕你想扮成少帝并不容易啊!”吴杨超也明白过来。

我朝二人解释道:“既然是狸猫换太子,单靠易容肯定不行。我要做的是,太子换太子,而不是以一只狸猫示人。这阴间能人辈出,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请掌峰师弟明示!”十九困惑不解道。

“简单,说白了就是,我将自己的魂魄全部置换道少帝身上去,你也可以说是灵魂互换。以我的魂,驾驭着少帝的身体,出去面对王党众人。刚才咱们已经瞧过少帝的体魄了,里面有残存的阴阳两气,这说明,外部的阴阳两气,是可以进入少帝身体的。”

“我的乖乖,听起来有点像是科幻大片啊!”吴杨超感叹道:“只不过老罗,你确定能进入少帝体魄吗?别搞砸了,再断送了你的命!你瞧你那漂亮的小媳妇,据说阳间还有家室,别年纪轻轻就让人守寡……”

“没错,这事必须考虑清楚!”十九也严肃地说道。

“吴杨超你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我把你的嘴巴缝上!”我白了吴杨超一眼,对十九认真道:“放心,我考虑清楚了。如果换成你们,未必能置换成功,因为,少帝是四脉同在的体魄,和常人不同,像你们,虽然都是修行者,可是要么是阳修,要么是阴修,可是,我却和他一样,都是一个四修同在之人,所以,我上他的身,应该不难!”

十九还是有些顾虑,小声道:“那钟馗怎么办?就算你三魂换上了少帝的身,别人发现不了,他也能发现!我听说,钟馗那浓重的眉毛里,还藏着两只暗眼,能识三界之物。”

我一笑道:“师兄多虑了,别人我还有所顾忌,唯独对钟馗,我丝毫不怕他看出来!”

“这是为何?”

“你想啊,钟馗本身是知道少帝已经薨毙这个事实的。所以,我不能救活少帝,本就在他的算盘之中。一旦少帝突然醒来,他马上就会知道,这其中有诈。他也能轻而易举就知道,是我上了附上了少帝的身!这想瞒过他是不可能的……”

“对啊,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担心啊,这不就是露怯了吗?”

“但是师兄,你别忘了,如果钟馗把我替代少帝的事说出来会怎么样?别人会马上知道少帝已经薨毙了!因为,如果少帝还活着,我是不可能上的了他的身的,只有死人的身体,才会被借尸还魂。”

“哦,我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十九恍然大悟,一拍巴掌激动道:“正因为如此,钟馗即便看出来,他也不敢声张,因为一旦少帝已薨的消息传开,那第一个受到波及的人就是他。他的那些政敌们没了少帝这重顾忌,会纷纷朝他发难,恐怕酆都马上就会陷入混乱。而且,他身为翊圣,辅佐之臣,少帝死活这么大的事他都不知道,传出去,谁也不会相信,搞不好还会认为少帝的死其中存在猫腻,第一个受怀疑的人就是他。综上,钟馗就算下巴惊掉了,他也不会声张,当然,等王党退兵了,倒是很可能会朝你摊牌!”

我点点头道:“师兄说的没错,不过,能走一步是一步,眼下咱们没有别的选择!”

十九一拍桌子道:“成。你就说吧,需要我们帮什么忙!我现在越来越佩服师父他老人家了,身前就安排好了身后事。不过,我还是一直没搞懂,他为什么让我带你去宗庭山呢?希望早日知道这个答案!”

其实说起来简单,可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我需要将少帝身体里那残存的阴阳气逼出体外,然后在将自己的魂魄移到少帝体内。这过程中,十九需要帮我行术念咒,吴杨超还要在周围施咒,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有外人来袭。而且,我的魂魄一旦入了少帝体内,那我的身体则就只能留在地宫里了。十九必须留下,替我守住身体,如果身体没了,那我就只能算作鬼身了,再也不能有肉身生活了……

我可还想着和苍颜白首到头呢……

三个人开始紧锣密鼓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先守住本身的要穴,然后一点点完成置魂。废了好大的力气,虽然我感觉到自己已经完成了换身,可是,这少帝的身体已经千年未动,竟然有点滞塞,尝试了几下,竟然没坐起来……

“别急,听我说,你得从死脉一点点回生,先从手厥阴心包经开始。雀啄连来三五啄,屋漏半日一滴落,弹石硬来寻即散,搭指散乱真解索,鱼翔似有又似无,虾虾静中跳一跃,更有釜沸涌如羹,旦占夕死不须药。”十九见我一时不能控制少帝身体,开始朝我口述行脉口诀!

我清除杂念,快速调动四脉之气,就感觉这周身瞬间已经大汗淋漓……

“没时间了,他们来了!”吴杨超忽然焦急说道。

我感觉到少帝的脉搏已经几近通畅,胃、根、魂三者同来,彻底觉醒,只在一刹那之间!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了,几个金刚罗刹涌了进来,冷声大笑道:“时间到了,装神弄鬼的神汉,给我帮了,带走!”

我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双眼一睁,目光如电,断喝道:“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钟馗就是这么教的你们规矩吗?”

这八个家伙登时傻了眼了,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跪在了那,惊呼着“少帝万岁,我们该死,该死……”说着,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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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人靠衣服马靠鞍(感谢段铸泓的解封)

“慌张什么?都给我站起来!”门外传来了钟馗的怒喝声。

几个金刚罗刹则慌不择言地解释道:“翊圣,他……他……不是,是少帝苏醒过来了!”

门外瞬间缄默,足足停顿了有半分钟之久后,钟馗忽然笑了一声,哼声道:“你们退下等候,我进去看看!”

殿内,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吴杨超的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下意识退到了我的体魄前,垂着头,不敢看门口。十九还算镇定,朝我使了个眼色,朝门口走了过去!

“罗先生,你好医术啊!”钟馗口中嗤笑着,迈步走了进来。

十九恰合时机地赶紧上前躬身道:“禀翊圣,少帝醒过来了。罗先生仁心仁术、妙手回春,真乃是天降神人,神农在世……”

“住口!”钟馗断喝一声,冷凝着目光,死死盯着十九,仿佛恨不得把他看穿了一般!

十九虽然垂目侍立,但是态度却不卑不亢,淡然道:“翊圣为何如此看我?莫非祭先做了什么错事不成?”

“呵呵,你做没做错事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看看你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钟馗面无表情,叱喝道:“因为我眼睑藏有天目,能识三界百物,所以,众人都称我为‘看通透’,可我发现,我也有眼花的时候,虽然我能看穿别人的宗族出身,但是却没法看出别人心红还是心黑!”

十九微微抬头,装作浑然不知道:“翊圣所说的红心黑心什么意思?恕祭先愚钝,握不明白。不过,少帝确实醒过来了,请您上前觐见!”

“觐见!呵呵,对,觐见!”钟馗鄙夷地斜视了钟馗一眼,转身进了屏风,站在数米之外,和我对视!

我驾驭着少帝这张曾经最为高贵的皮囊,尝试着微微一笑。

客观来说,少帝的这张脸比我帅多了,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饱满的脸庞辉映着光辉,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可是,我觉得吧,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我原来的脸更有棱角。我可能没有这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但他没有我的那种放荡不羁的略带邪恶之色的微笑啊!所以,这幅躯体虽好,但是我一点都不贪恋。

“翊圣,我醒了!”我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会心地看着钟馗!

钟馗站立不动,两眼圆睁,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和我预料的一样,不过是一眼,他便已经看出了问题。这厮两手背在身后,目光里全是一种杀人之色!

“翊圣,少帝和您说话呢!”十九在一旁故意提醒道。

“呵呵,有意思!”钟馗忽然打破了僵局,冷冷笑了笑,朝我拱了拱手道:“恭喜少帝,贺喜少帝,您真乃真龙天子,两界天君,这一千年了,终于醒了。钟馗给您请安了!”

钟馗特意将请安二字着重说了一句,然后浮皮潦草朝我拜了拜,眼神里是怒不可遏和无可奈何。

我微微一笑道:“翊圣辛苦了,这数千年来,您劳苦功高,大可以免礼。”

钟馗嘴角气得发颤,冷凝地看着吴杨超和十九一眼道:“你们两个出去,我有事单独和少帝禀告!”

我心里清楚,这哪是有事和我商量啊,这是要和我谈条件了。

可是我偏不,一旦坐下来讨价还价,那我就失去主动性了。

“不必了!”我开口喝住二人,朝钟馗认真道:“翊圣啊,我失去灵慧的这么多年,多亏有你在这酆都城兢兢业业地守着,我刚才听这两个下人说了,城外诸王竟然趁着我昏睡不醒朝你发难,所以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危机要紧。也该我出面为你做一点事了,你说,对不?”

钟馗哼笑一声道:“少帝倒是体恤部下,一醒来就想去见十殿阎罗,您不该多休息吗?以老臣之见,还是不见了吧!攘外必先安内,待我先朝你汇报情况,明白这么多年发生的事之后,您再定夺如何?”

钟馗说着话,一步步朝前,一直走到龙床跟前,冷冷看着我。

好家伙,威胁我!可惜了,老子就不吃这套,我就不信你敢当众揭穿我不是少帝的局!

想到这,我收了笑容,大声道:“翊圣拥戴之心,我已经明了了,但是,我终究是这酆都城乃至阴阳两界的主子,还是应该有点魄力的,您说呢?”

说着,我一翻身,下了床,大喝道:“来人啊,更衣!”

外面马上进来了诸多宫人,开始上下一通忙活!

钟馗纵然是心中有诸多不满,恨得我压根痒痒,可也无可奈何,只好冷声道:“臣自然是不敢违逆,不过还希望您三思,有些事,做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哈哈,翊圣怎么像是话中有话是的?放心,我一个死了这么久的人,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我不再搭理钟馗,钟馗无奈,也只好一甩袖子出了殿门等候!

一番穿戴,宫人退去。

此时的我,一身华锦。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这图案前后各有一团日月,象征着阴阳两界之主的地位。至于皇冠之上,四面织锦中则有人眼、骷髅、妖火和灵光四种绣图,同样也代表着人鬼妖灵的绝对权威。

“啧啧,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靠衣服马靠鞍,萝卜上席靠肉汆啊。老罗,救你平时那副屌丝模样,穿上这身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吴杨超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调侃道。

十九赶紧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多言,这隔墙有耳,虽然我们作假不怕钟馗知道,但是,却不能让别人知道。

“小心点!你也看到了,钟馗不会善罢甘休的。以他的身份,不会一直让你如此压他一头的。”十九小心叮嘱道。

我点点头一笑道:“放心吧,我本来对这位子也一点兴趣没有。走到今天这一步,杀人报仇在我心里最重要。等大仇得报,这幅皮囊我会还给他的,只要他钟馗敢接着……”

三个人相互点点头,十九朝外高声道:“少帝出宫,随王伴驾了!”

我仰头阔步走到门口,看着钟馗,转身朝十九大声道:“祭先留下吧,替我照顾那位为了治我恶疾而累昏过去的鬼医先生。传我口谕,所有人不能接近鬼医先生,让他一定休息好,你就留在这里守着,违我令者,杀!”说到这,我转而看了一眼吴杨超道:“你是鬼医先生的助手?功劳不小,随王伴驾吧!”

说这话,我就是说给周围人听的,我可不想不驱使着少帝的身体刚一出殿,自己的身体就被砍成肉泥,那样,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钟馗知道我的意思,不屑一笑道:“放心吧少帝,没人会惦记一个小小的鬼医先生。您,多虑了!”

我回头看了十九一眼,大摇大摆随着钟馗和八大金刚罗刹直奔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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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帝王瘾(感谢彌淇老兄的解封)

钟馗虽然心里一千万个不愿意,恨不得把我暴揍一顿,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表现的恭敬有礼。

“少帝,您刚刚醒来,这煞风滚滚的,别伤了体魄,我看还是坐“金辂(lu)”吧!”

我瞧了一眼钟馗,老家伙眼里带笑,可是那笑容里却是狡猾之色!

狗东西,他这是把我当成土鳖呢!

所谓“辂”,其实就是车子。在传统礼仪中,君王有‘五辂’可乘,也就是玉辂、金辂、象辂、革辂和木辂。名字不同,等级也不同,当然,从名字就能看出,玉辂乃第一等,金辂紧随其后。一般来说,这两种车子都用于皇帝的飨礼、射礼、郊祀、饮宴等大型活动,不同的是,前者的功能以帝王自己为尊,而后者往往用于封同姓王侯出席宾宴时所乘,换句话说,乘金辂时,主角不是帝王,而是那些要被分封的诸侯王!

钟馗把我当土鳖,以为我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因为,一旦我乘坐金辂而非玉辂,就意味着告诉别人,站在我身边的钟馗是我的代言人,无形之中,就给了钟馗更多的权威。我虽然不在意这些,可是城外那些阎罗阴帅们会马上认为,我已经对钟馗委以重任了,这是一个信号……

我这人就是这样,假若你和我明说,或许我还买你的账,可你越是和我玩猫腻,我越是不给你面子。

“翊圣,眼下大难当头,我哪还有心思坐什么辂啊?不就是城头吗?反正没多远,不过云云耳!假若我病怏怏坐着金辂去了,让人看见,会有一种王朝气数将尽的感觉,既然是要退兵,那我要是雷厉风行,英姿飒爽往城头一站,是不是气势强了许多?”我微微一笑道。

钟馗灰头土脸,朝我一拱手道:“少帝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有如此胸襟,酆都重复雄风指日可待啊!”

“翊圣谬赞了,我这点小小伎俩,还不都是跟您学的嘛!”我似夸似损地反嘲一句!

说实话,别的没感觉,这帝王出行,气势还真不一样。

我走在最前面,钟馗紧跟身后,在后面是八大金刚罗刹,最后面是整整齐齐的灰顶子阴兵,界别都不低,至少鬼修。仪仗扈从,前拥后簇,车乘相衔,旌旗招展,鼓声、号声喧哗。

钟馗趁着噪声阵阵之际,在我后面冷冷说道:“少帝,今天你怎么玩都行,但是,不能搞砸了!”

“翊圣,那玩意我要是搞砸了呢?”我头也不回地反问道。

“搞砸,那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当然,我说的是罗卜,不是那个已死的人!”钟馗终于还是忍不住和我摊牌道。

我不想在和他成口舌之快,便加快速度,没多时,已经站上了城头!

此时,城外百米处,正有一无名阴将前来叫阵,口中污言秽语,全都直指钟馗!

城头上的众多冥兵纷纷看向钟馗,尴尬又畏惧的不敢说话!

我则你扭头一笑,朝钟馗道:“翊圣啊,你看,人家把你祖宗十八代、三妻四妾都骂了一通了,你就不生气吗?”

“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狗一口吗?”钟馗见没人抬头直视我,便大胆此朝我瞪了一眼,低声道:“别得寸进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都给我咽回去。你以为老子不想杀了他?呵呵,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还不是时机,我告诉你,早晚我会把它按在十八地狱里走一圈,然后在碾杀成聻。”

“干嘛等以后啊?现世报不好吗?来,我给你机会!”我莞尔一笑,大声喝道:“大伏威王福镇宅圣君钟馗听令,城下之人言语粗鄙,有伤造化,我命你教训一番此人,听到了吗?”

钟馗有点惊诧,看了我一眼,低声冷喝道:“小子,你玩大了知道吗?”

我依旧不管不顾大声道:“翊圣,你说什么?大点声,给咱们城中兵勇一点信心!”

钟馗无奈,只能咬牙启齿道:“我说,臣这就给他一点教训!”

说罢,阴森森看了我一眼,走到一侧的指挥台,高呼一声道:“城下的杂碎听着,你的死期到了!”话音刚落,整个身子却折腰一沉,双手旋舞,刹那间,一股煞气从袖口飞出,流光飞纵,刀光如电,寒光闪闪中,那阴将一怔,便如灰尘一般飞散在了空气中!紧接着,袖口一手,那杀人的法器都没看见长什么样,就已经钻进了袖袍中!

这一招,说实话,还真有点惊到我了。这么远距离,还能出其不意,一招杀敌,最主要的是,对方还是个阴将级别的冥吏……

“少帝,可满意否?”钟馗转身看着我哼声问道。

我还没回应,城下已经黑云滚滚,几道狼烟在浓云里杀出,一声撼人心魄的声音传来:“钟馗,你敢私杀阴将!你真以为你是酆都之主了?”

说这话的正是鬼王,手里的狼牙棒挥舞的嗡嗡作响!

身后一众冥吏拥簇中,居主位的是秦广王,此人也面色难看,凶巴巴喝道:“钟馗,你身居王佐之位,矫职纵恣,简直无法无天。我本来给你三天时间,让你交出罗卜,可你出尔反尔,肆意诛杀阎罗城大将,实在欺人太甚,既然如此,我可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老鬼,你威胁我?”钟馗狂妄一笑,指了指天大声道:“你如此狂狷,可还认得天?你也不看看我身边的是谁,由得了你放肆?”

说完,朝我一拱手,‘万般敬仰’道:“少帝,恭请您登台御旨。”

老家伙给我做足了气势,这时候我也得和他配合配合。

我将这攒花结长穗宫绦一摆,庄重而又威严地登上了指挥台,俯视一眼,大喝道:“秦广王蒋,抬头看看,你可还认得我?”

秦广王气宇轩昂仰头一望,顿时脸色一变,然后还不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又看,刹那间,嘴唇和面颊惨白而拉长了,眼前全是惊惧和难以置信的情绪!

“说话啊,还认得我不?”我又高呼一声。

“认得!认得,老臣罪该万死!”秦广王扑通朝地上一跪,不过,随之又信心若狂般喊道:“少帝苏醒了,少帝苏醒了……”

此言一出,身后那千万兵甲就像是蝼蚁一般,全都跪伏在了地上。

啧啧,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有点喜欢了这种万人之上指手为天的快感,当然,也仅仅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秦广王蒋,起来吧!”我淡定地一挥手,继续道:“数千年不见你们这些老人了,回去给大家带个话,三日之后,我重开帝堂,阴将以上,所有两城冥吏,均前来上朝,当然,我要查阅这千年的六道轮回典籍,所以,各殿大小判官,全都要悉数到场。你回去办吧!”

说完,我袖子一挥,转身下了指挥台!

“你……你太不像话了,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这时候让他们全部入城,我如何应对?”钟馗一听我这话,顿时急了,大吼一声!

“你在和我说话吧?钟馗!”我扭头冷冷地问道。

钟馗这才意识到,周围无数人都看着呢,纵然万般不甘,也只好躬身道:“少帝宽恕,臣……一时口不择言。”说完,朝周围所有人喊了一声道:“你们都退下,我要和少帝单独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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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合作(感谢谊久天长大佬解封)

八大金刚罗刹都是钟馗的忠实部下,而其它宫人和兵勇,则都是需要仰钟馗鼻息的下属,所以,钟馗的话,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命令。当然,我现在作为少帝也有发言权,不过,一旦我和钟馗的命令发生冲突,我相信,这些人未必会听我的……

果然,钟馗一声令下,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只有吴杨超,四下看了看,讪讪地瞄了钟馗一眼,没动!

“你,也退下去!”钟馗面色凶悍,大喝一声。

吴杨超充耳不闻,朝我跟前走了走,小声道:“第一我不是你的部下,你没权利命令我;第二,我是……老罗的助手,就算听,我也听他的,和你又毛关系!”

钟馗立刻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着吴杨超,然后缓缓抬起了他那宽大的袖子。

刚才见识过他那袖口里东西的厉害,我还一时没看出什么端倪,所以这时候还不能和他硬钢,更不能让吴杨超为此吃了大亏,便转身朝吴杨超道:“放心,我没事,你暂且下去。”

吴杨超瘪瘪嘴,小声道:“那你小心点,狗急了可咬人!”

说罢,朝我眨了眨眼,跳下了指挥台!

钟馗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此刻狂风大作,天空里顷刻出现了烧焦的破絮似的云块,变得昏天黑地、混混沌沌的了。沙子被狂风卷起来,如暴风瀑布似的倾泻下来,噼里啪啦作响,打在人的脸上像针刺一般痛。

下马威我这辈子见的多了,还真么见过这么有气势的。可惜了,我这人从小就是被吓大的,所以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微微眯着眼瞧着钟馗。我就不相信,在这指挥台上,他还能朝我出手不成?

钟馗走到我面前,脸对脸,身体对身体,冷眼相对。

我淡淡一笑,仔细打量着这张脸,喃喃笑道:“人间的故事里,钟馗都是豹头环眼,铁面虬髯,相貌奇异,丑陋之极啊,你说你吧,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但也没那么难看啊……”

“罗卜,别和我扯淡!”钟馗突然怒吼一声。

我仍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容,淡淡一笑道:“翊圣,你说脏话了,尤其是不该和少帝说脏话,按小学生守则,你这该被打戒尺。要是在云城,你这得被抽嘴巴……”

钟馗脸色乌黑,暴跳如雷道:“你这个混蛋,少和我耍混不吝,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是谁给的你权利敢冒充少帝?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在我面前弄虚作假?我恨得不马上把你碎尸万段!”

“呵呵,那你倒是来啊,我等着你!”我冷眼死死盯着他问道。

“你……”钟馗咬着牙,恨恨地指着我,目光如电!

“看看,到了玩儿真格的,你还是拿我没办法!”我冷嘲道:“所以,与其朝我发火发怒,倒不如和我好好聊聊合作。另外,你是钟馗,是翊圣,乃王佐忠诚,我打心眼里觉得你很厉害,可是,你别把我想成馗,我是不会像他那样乖乖等死的。明说了吧,我敢入酆都,那我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但谁先让我死,我不打掉他的门牙,也得搂下来几根胡子,要不就试试……”

本来也想着给钟馗露露我的底线,谁知道我说到这的时候,钟馗停顿了一下,忽然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罗卜,好样的,威武不能屈,抗住了我的恐吓,有魄力!”

我一愣,好家伙,这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转性了?竟然换了一张面孔。

此刻,钟馗脸上挂着一幅慈祥欣慰的眼神,愤怒之色也变成了笑颜,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辨识不清,刚才他的恼怒和现在的笑意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罗卜,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了你这么一个帮手!”钟馗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怔了怔,疑惑道:“你什么意思?你承认自己早就知道少帝薨毙了?”

“是,我承认!其实,少帝在登基时被魔道袭击之后,没多久就薨毙了。可是,当时天下大乱,没办法,我只能从外在注入阴阳气,早就少帝还活着的假象!因为只有少帝这个作为大帝血脉象征的继承人,才能将两城四修的人拢在一起。没错,我是欺骗了所有人,可是,我没办法,这是唯一的选择。当然,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应该知道,当初给少帝做诊治的大夫是谁?鬼医宗师悬壶老人啊。难道你还不信他吗?”钟馗一阵言辞地说道。

经过钟馗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十九确实和我说过,当初保住少帝性命的就是悬壶老人。师父自然不会和他同流合污,所以,我不信他,但我信师父!

“那,拔罪天尊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左右使吗?当初联战王党的时候,为什么关键时刻您见死不救?”我继续问道。我不是三岁小孩,自然不会因为钟馗的一番话就相信这样一个老谋深算者的话!

钟馗叹了口气,有些自嘲道:“坦白的说,当时我真的怂了。不过,不是我怕死,我是怕阎罗城和酆都城彻底决裂。你知道的,冥界两城关系密切,如果当时殊死厮杀,那冥界众生,十存其二。打赢了就是真的赢了吗?当然,我有自私心,因为我不想妖族和灵族崛起,凌驾在鬼族之上,这是实话,可外界传言我坑了佑宁,纯属无稽之谈!怎么?你见过佑宁?”

“没,我上哪见他去啊!不是说乱军之中战死了吗?”我藏了一个心眼,笑问道:“既然如此,翊圣不妨说说,你刚才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我这样的帮手,到底想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钟馗一笑道:“罗卜,我知道,你的目标是报仇,而我的目的则是巩固酆都城在两城四部洲三十六兵阵中的地位,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王党,怎么样,能合作吗?”

“哈哈,翊圣早这么说,咱们不就没这么多冲突了嘛!”我狡黠一笑道:“我愿意和翊圣合作,而且迫不及待,呵呵,您的计划呢?愿闻其详!”

我不相信钟馗,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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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组一局儿?

钟馗告诉我,他不需要我为他做任何事情,只要我演好这个少帝就行!当然,碧瑶的时候,在王党和圣党的冲突中,需要将天平朝圣党倾斜。理由是,酆都为尊,阎罗为本,阎罗城本就是为酆都办事的,这酆都才是两界四修的皇!

说白了,他需要我给他做一段时间这个傀儡少帝。

因为,钟馗最大的资本就是少帝守护者,可是,少帝昏迷的时间太久了,这个资本已经严重受到了挑衅,如果此时少帝活了过来,而且能站在众人面前重新竖立翊圣的威信,那圣党将重新获得权力的天平!

如果单单是这个目的,我自然愿意效劳,毕竟只不过是举手之事。

可是,我心里清楚的很,这不过是他自己的独白,傻子才会相信他的一家之言!

但是,我答应了他,因为至少目前为止,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谈到最后,钟馗甚至试探着朝我流露了一重意思,假如我愿意,我就可以一直寄身在少帝的这幅皮囊里,做一个真正的少帝。在他的辅佐下,让这两界太平下去!

呵呵,我心里清楚的很,这是明目张胆的试探,而且是不怀好意的试探,他再试探我对权利的**有多大。

所以,我还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毫无此意的愿望,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钟馗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认可,我知道,就像我不百分百相信他一样,他同样也根本就不相信我。我们都是在为了利益相互妥协,没错,这就是成人的游戏!

下了指挥台,钟馗像个忠实奴仆一般跟在我的身后,台下众目睽睽之下,老家伙演的轻松自如,连我都惊叹他的演技。唯一显得无比惊诧的是吴杨超,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灯泡,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少帝苏醒了,这是酆都的大喜之事,是冥界的大喜之事,也是四族的大喜之事,从今往后,我们又有了主心骨!我现在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要还政于少帝,以后,各司衙门,要将所有批示供上,由少帝做批示,都听清楚了?”钟馗朝着人群高呼一声!

“是!”人群一声欢呼,只有那八大金刚罗刹,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由此不难看出,这八个人,已经眼中无少帝了,他们是钟馗铁杆盟友!

我知道,钟馗这是故意卖我面子呢,索性,我还回去,便也高声道:“翊圣大公无私,鞠躬尽瘁,我完全信任他。在我还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你们还是将所有事物交给他处理,在必要时候,他就是我,明白吗?”

“是!”这次几个金刚喊的尤为热烈!

钟馗朝我一拜,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臣就不谦虚了,谨遵御旨!来呀,送少帝回宫歇息!”

我也不客气,长襟一撩,大步流星直奔皇城。

身后跟着一种侍随,吴杨超快速跑了过来,迫不及待小声问道:“喂,老罗,牛x啊,什么情况,我可看见了啊,那老孙子朝你点头哈腰的,俨然是服了啊。说说,你怎们做到的?”

我调侃一笑道:“想知道?那我告诉你,我也没说别的,就是对他说,帮我,我就把我身旁那个长的像是潘安的小白脸送给他做龙阳。结果他就答应了……”

“啊?你说的不会是我吧,那什么叫龙阳啊?”吴杨超疑惑道。

我心里已经笑崩了,脸上却一本正经道:“这龙阳嘛……古代魏国有龙阳君,是魏安釐王的男宠,可漂亮了……”

“呸,你大爷罗卜,你骂我!老子这么认真听你说,你却调侃我,你才是龙阳君呢!你们一家子是龙阳君!”吴杨超气得不断地重复着:“我再告诉你,老子是帅气,不是漂亮,这有本质区别好吗?”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后面的宫人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好奇地看着吴杨超。这下子更是激怒了吴杨超,这激活扯着脖子回头道:“看什么看?不知道龙阳君这个人吗?你们看我像吗?”

回到宫中,十九赶紧迎了上来,上看下看,见我没事才放了心。打发走了外人,我将和钟馗所谈之事朝两人讲述了一遍,两人也不知道钟馗卖的什么药,不过,和我看法一样,没有人相信钟馗的目的就是仅仅于此!总之,这种表面和气其实比剑拔弩张更可怕,我得时刻提防着!

傍晚的时候,钟馗来了,身后还跟着三个如似玉的姑娘。

第一个小家碧玉型,一袭粉紫色的短披肩小外套,衬托着绝佳的身材,清澈瞳孔,弯弯柳眉,双唇如玫瑰瓣娇嫩欲滴。第二个一看就是知性型,一头紫色的中长发,斜斜的刘海从眼皮上划过,泛着水的眼睛仿佛在说话,模样没话说!第三个则是妩媚型,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一头大波浪形金黄卷发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凹凸体态完美绝伦。

“少帝,既然你醒过来了,这你登基时选拔的三个帝妃可还记得?这第一个是西牛贺洲的牛罗族郡主,第二个则是麒麟镇兵总的千金,第三个是咱们酆都城掌薄司仪的女儿。今晚乃良辰吉日,将三位帝妃送来,与您结百年之好,也尽早留下大地血脉!”钟馗朝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分明是奸诈和倾轧。

你大爷的,刚说好了合作,他这就开始朝我发难了,这哪是送美女给我睡啊,这是想把我牢牢控制在他手中!

“你们俩,还不退下!”钟馗看了一眼十九和吴杨超,冷声喝道。

这种事,他们俩自然不能拒绝,也没有权利反对,作揖,十九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吴杨超则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两人扛着我自己本来的身体去了耳房。

“少帝,您早点歇息,臣告退了!”老家伙眨了眨眼退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之内,就剩下了我和三个秋波连连的姑娘,说真的,我还真怕她们一窝蜂冲上来,我怕我没意志力拒绝,这玩意和吸大烟差不了多少,抗住第一波基本上也就抗住了,可沾上了想脱身就难了……

她们三个一个羞羞答答,一个欲笑还休,一个搔首弄姿迎了上来,我只好一步步朝后退,朝后退,扑通坐在了床上!

眼看着城池就要失守,我忽然灵机一动,讨好般讪笑道组一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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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麻将(感谢彌淇老兄解封)

“组局?”三人中最为泼辣的妞红色纱衣都褪到一半了,一听我说组局马上停了下来!

另外两个也面面相觑,看着我好奇问道:“少帝,您说的组局是什么意思?是我们一起服侍您吗?”

我赶紧摇摇头,唯恐自己意志力薄弱。

“那组什么局儿?”三个人都有些好奇。

我挠了挠头,试探着问道:“既然是四个人,斗地主就算了,那就麻将吧!”

“麻将?”三人好像在听外星人讲故事,一脸茫然!

“喂,你们三个不会不知道麻将是什么吧!”这次轮到我诧异了。

我本来就是无心问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我语气重了一点,三个人竟然扑通扑通一股脑跪在了那,惊慌失措解释道:“少帝宽恕,我们确实不知道麻将是哪门礼数,闺门家中的时候,也没有修习,还请您勿怪,也请明示,这麻将属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唱舞酒中的哪一门类?”

我这才意识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对她们意味着多大的压力!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

“别跪下啊,都赶紧起来,我没有训斥你们,只是惊奇而已,如此博大精深、奥妙无穷、健身醒脑的高雅艺术你们竟然没有普及,简直是人生遗憾啊,不,是鬼生遗憾!”我赶紧示意她们都起来,微微一笑道:“既然没学,你们想不想学学,这漫漫长夜无心睡眠的,咱们玩一局?”

小家碧玉那款姑娘犹豫了一下,有些跃跃欲试道:“少帝,这样好吗?我们可是来……侍寝的,而且,翊圣叮嘱了,要尽心服侍您,还要……还要尽早留下血脉……”

钟馗这个老家伙,连老子上不上床他都要干涉,简直是想把我玩弄于鼓掌啊!

我微微一笑,走上前,在三个姑娘面前挑逗一般走了一圈,眨眼道:“那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翊圣的?”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毫不犹豫道:“嫁龙随龙,嫁麟随麟,当然听少帝的!”

“这不就得了,既然听我的,那就不用怕!咱们玩咱们的,别人又不知道。明天翊圣要是问起来,你们该怎么回答?”我耐心引到道。

那小家碧玉脱口道:“我们就说,我们听少帝的,少帝教我们玩麻将了……”

我都傻了,这姑娘也太直白了吧!

倒是那知性的姑娘嫣然一笑道:“少帝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就说,我们……已经被宠幸了!”

“没错,必要的时候,我们还要浮夸一点,比如,少帝很厉害,我们三个都败下阵了……”那泼辣的姑娘笑吟吟道。

看看,有时候就得需要这种一点拨就懂的人!

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红,轻咳了两声,厚着脸皮嘀咕道:“吹嘘还是要吹嘘的,但是别太浮夸了,一夜七次郎就好,像什么k45不倒之类的话就别说了想。显得我轻浮……”

没想到,如此轻松就搞定三个傻姑娘!

不过,我马上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阴间,哪来的麻将啊,连麻将牌都没有!

“你们这有纸吗?”

三人有点愣,皱眉道:“少帝你说我们?”

我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点问题,赶紧更改道:“不不,我说的是咱们,咱么这没纸吗?”

三人摇了摇头,那泼辣的妞开口道:“虽然没有纸,但是,咱们有人皮啊,少帝你需要做剪成什么样的,我来!”

人皮麻将牌?想想还有点惊悚。不过,也是在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几张人皮,剪了一副麻将牌,一边画上面的图案,一边给她们讲述规则,什么东南西北中发白,三个小幺都到来,九筒九条连九万,见着哪个也和牌。十摸九宜八七对六听五带四杠三风二龙会师一样能胡,一色二顺三元四喜五门六连七星八翻九莲宝灯十分不易。东南西北饼条发,最喜碰吃杠上。麻将桌前无父子,夜深人静忘归家……

你还别说,我这灵机一动的点子还真不错,三个姑娘瞬间就被我的“博学”感染了,怀着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不过半个时辰,她们就成了我的资深牌友……

这一战,昏天地暗,也不知道玩到了什么时候,反正我的面前已经收入了一大堆的各色首饰,全是价值不菲之物。三个姑娘头上的簪子、笄子、钗子、钿已经拔了个精光,连金珠腰带的扣子都输给了我,总之,三个人虽然意犹未尽,但是却已经累得昏昏沉沉睡去了!

长出一口气,总算躲过一劫,心中默念:“苍大小姐啊,我可是守身如玉,没有背叛你啊……”

用紫金灯碗扣住了那鹅蛋大的夜明珠,房间瞬间灰暗了下来!独自一人靠在巨大的床上,守着身边三个酣睡的姑娘,一时有些睡不着。我想着后天的事,如果按照我的口谕,十大阎罗,各殿判官,乃至那些阴帅阴将都会入城。若是我没猜错,钟馗一定会对这些人采取手段,到时候,如果天平一下子倾斜到了钟馗这边,对我同样不利。所以,我既要杀玄冥,还要给钟馗制造一些障碍……

正当我苦思冥想的时候,忽然听见屏风外有轻微的响动声。我赶紧屏住呼吸,用岐伯眼隔空看了看,一个冥修的人影便出现在了外间。

狗日的,这时候赶往少帝寝宫里跑,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莫非是钟馗派来的,监视我?

按理来说,也不对啊,钟馗虽然对我耍心思,但是没有必要半夜派人来偷听我有没有行**之事吧,那也太猥琐了!

不对,不是钟馗,一定是另有其人!

看到这三个陪我玩了大半夜的姑娘,我实在于心不忍叨扰她们休息,将那些首饰推给了三人,一翻身,轻飘飘下了床,涌泉行气,万里独行,身形一闪,就到了外间!

外间的人还佝偻着腰,一点点往里凑,没想到瞬间我已经到了跟前,顿时吓了一跳,张口就要喊!

我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另一手掌上用力,一招冥蛉掌将其打出了门,不等其爬起来发声,我已经追到了门外,抬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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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夜刺

“嘘,别挣扎,否则我马上要了你的命!”我用涌泉穴发力,以冥修之力踩着他的心窝,笑着说道。

这人还算识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口中战战兢兢小声重复着:“少帝息怒,少帝喜怒,我……我是不小心走错了,误入了您的帝宫……”

我看的一清二楚,这人修为不低,介于不死冥魂和鬼修之间,应该是一个中上级的冥吏,和阴将、罗刹一类差不太多,可是,他竟然敢和我说他走错了。呵呵,一个高阶冥吏,竟然走错误入了帝宫,他这是把我当傻子呢!

“是嘛,迷路了?”我哼一声,喃喃道:“既然如此,我打算放过你……”

“真的?”此人十分惊喜,连连哭咽道:“少帝慈悲,我一定感念您的恩德,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

“别急着感谢我。呵呵,我只是说,我放过你,可是,大半夜,有人入我寝宫,我得交给钟馗啊,让他查查你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眼拙啊。倒时候,该治眼睛就治眼睛,要是治不好,呵,那就挖眼睛!”我冷飕飕地说道。

这人一听,身子就挺了,全身抖得像是筛糠!

“怕了?转过来,让我瞧瞧你是谁,说不准我还能放你一马!”

我的目的很简单,知道他是谁,知道他替谁卖命就好。我只想知道这么晚还惦记着我的人是谁,说真的,一开始我还真没想杀过他!

可是,没想到,这厮听我说想看看他是谁,竟然一翻身,突然朝我反戈一击。

人都是被逼的,本来我打了半宿麻将,赢得心情大爽,不想杀人,可是,被他这么一搞,我还真想彻底弄死他!

“啪!”

一道蓝光,袭我面门!

我纵身一跃,轻松跳出来十多米。这人抓住时机,起身魂闪就要逃走!

“想走,就凭你!”我不屑冷哼一声,反手就是一道妖气。

就看见地面尘土飞扬,一道伏地妖藤已经侵袭了过去,在其魂闪的瞬间,将其两脚缠住往回一拉,像是钓鱼一般,将其扯到了跟前!

“你不是少帝,你没有和他们合欢……”

这厮喊了一声,掌风如刀,瞬间将妖藤切断,翻身再走!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这让他自己失去了最后存活的机会!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的,为了报仇,我死都不怕,何必还要心慈手软留一个龌龊的活口?

而且,从他的口气我已经判断出来了,此人应该是王党在酆都的卧底。

今天在城楼上,我漏过一面,像个百米,城下的人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少帝,所以,才派来了自己的卧底,就是想验明我的真身,所以,从这层面看,我就更不能让他走了!

“你走不了了!”

我淡定地一摊手,祭出了混沌钟。

混沌钟闪耀明亮非常,灿光一闪,连我自己的两只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张口催动混沌口诀,六阳离火罩烟雾弥漫,嗡的一声,大钟如山一般,将狼狈逃窜的此人扣在了其中!

“收!”

我轻声断喝,这钟身瞬间收缩,随便一招手,就落在了我跟前!

“我说了,你跑不了,可你偏不听!”

混沌钟里传来了哀求之声,声音悲切,如泣如诉:“少帝,我错了,请你饶我一命,我一定坦白交代。您问什么,我答什么,再也不跑了……”

“晚了,我很讨厌别人戏弄了我,然后在求饶。告诉你,你现在的每一声哀嚎,都会让我更恨你一分,因为,我厌恶叛徒!”

我冷声说着,开始燃烧混沌,这钟内六道烈火越来越猛,几秒钟便是烈焰焚身,毒热难当,不过稍臾,里面就已经没了动静!

说到底,他终究不是什么大角色,根本不用我发力。

淡定地收了混沌钟,一瞬间我忽然有点惊诧,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如此冷血了?好像在杀与不杀之间再没那么多纠结了,莫非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我终究得学着做的更像一个江湖人!

我掸掉了混沌钟里的灰尘,转身往回走,忽然在扭头的一刹那,我仿佛看见远处有一双眼睛,好似在窥探着我!

我知道,我最近有点敏感,毕竟做的是玩命的勾当,可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应该没有看错,所以,我猛地一转身,又看了一眼。

果然,远处的栏杆后,一个身影正在逃遁,而且,只一眼,我就笃定,此人是个阳修人。

酆都里竟然出现了一个阳修为主的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特么也是一个窥视我的人!

我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此人,逃走的速度极快,几乎可以用飞檐走壁来形容。单以阳修就能达到这个速度,那只能是和我一样万里独行。

我们两个就这样极速追逐着,在整个酆都城里一前一后,足足奔驰了半个时辰!

我越来越发觉,这人的身形我似乎认识,在我所有相识的人中,以速度见长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采贼小贵子。

可是,这里可是酆都啊,小贵子虽然为人龌龊,以采元为修为之基,但是他修为并不高,而且还被我废过一次,我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实话实说,此次见面,他的万里独行确实高出一个台阶,已经和我不相上下了!

眼见着如此追逐下去也不是个事,我突然开口大喊一声:“小贵子!”

这厮明显怔了一下,不过脚上没有止步,仍旧闪电一般逃窜,但是我已经确定,他就是小贵子无疑!

呀呀呸的,你个老淫贼,我让你跑!

我有些气急,一边在后面追逐着,突然暗放冷箭,将碎魂刀甩了出去……

这碎魂刀本来就属于阴刀,在冥间威力比平时凶悍的多,一道光柱就朝小贵子的后心打了过去!

眼看着偷袭成功,可偏偏此时邪风四起,眼前卷起一片黑尘,等我穿尘而过的时候,小贵子消失不见了,就连我的碎魂刀也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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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斗智斗勇(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这风来的急,去的也急,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卷起的阴风,倒像是有人刻意拦了我一下。

而且,我现在百分百确认,刚才那人就是小贵子。

最让我无语的是,狼没打着,却白瞎了子弹,我那碎魂刀不见了……

我一连念了几遍口诀,结果全无动静,这碎魂刀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找来找去,都没找到,我也只能自认倒霉,到如今,这七把鬼医刀已经断送了两把了,这是馗送我的礼物,从今晚后,我得倍加珍惜了。

考虑到酆都对我来说,终究是陌生之地,所以,我不敢过多耽搁,赶紧返回了帝宫。

没想到,一进主殿院落,正要回屋,忽然看见钟馗进来了。

这家伙左右无人,孤身一人,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给少帝请安了,您起来的够早的啊,这个时间,按照阳间十二地支计时法,这才是申时,咱们这则是后半夜,起床还早着呢啊!”钟馗笑眯眯的说着话,两手抄着袖子,就好像北方的老村长一般。

我一笑道:“翊圣不也起来的早吗?我都睡了这么久了,可不希望一直睡着!”

钟馗拍了拍巴掌,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已经进入角色了!罗卜,我就喜欢你这认认真真的态度,没错,就得这样,你现在就是少帝。怎么样,臣送来的三个帝妃如何?”

我一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贤良知性型的,可爱天真型的,泼辣开放型的,都有了,可见翊圣对我上心啊!都不错,这不是这一夜疯狂,有些难眠才早早出来转转嘛!”

“哈哈,罗先生看来也是风月众人啊!”钟馗爽朗一笑道:“只要你喜欢,还有,当年少帝登基,各个藩镇送上来的冥家淑女就有三十六个之多,如今少帝复苏,乃是万幸之事,这龙凤相合之事,本就属当务之急,赶明儿臣再给你送来三个,换换口味……”

我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翊圣费心了,这三个就挺好,我……我挺喜欢,先让她们陪着我吧!”

我心道,你以为我培养三个麻友容易嘛?在送来新的,我不还得从头教起啊!

钟馗诡笑一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少帝,有些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我就说嘛,这老家伙这么早来找我,肯定是有事要我配合。

“好啊,说说,能听翊圣的,那自然是百分百听翊圣!”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点,笑的自然一点,毕竟,这是一只老狐狸。

钟馗左右看了看,指了指院子左侧园里的一座小亭子,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少帝移驾御园,容臣细禀!”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是要朝我提要求了。如果说,那三个妞是给我的甜枣,这就开始朝我索要蜜了!

进了园,登上了亭台,钟馗看着酆都城漫天云雾,好似陷入了沉思一般。

“说吧翊圣,现在我是罗卜,既然是谈买卖,就得托底,想让我干什么?”我漫不经心地靠在栏杆上,瞧了钟馗一眼。我心里明白,他不是一个深沉的人,所有的惺惺作态,不过是想着如何朝我开口罢了!

钟馗转过脸,看着我,两眼露出了阴森之光,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的目标是玄冥、鬼王,还有那几个阴帅,我答应你,一旦他们进了酆都,我会全力配合你杀了他们。怎么样,这个条件够诱惑吧?”

我一笑,哼声道:“大筹码下,总要有大条件,还是说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钟馗迟疑了一下,脱口道:“简单,只要你以少帝之名,下令诛杀十殿阎罗,我就可以师出有名,而且,没有人不会臣服这个命令,这就是大帝血脉的力量。”

“你是说,你要把十殿阎罗都杀了?”虽然我对钟馗的野心有所了解,但是我心中还是有点吃惊。如果十殿阎罗都被屠掉,而我又杀了崔珏,那王党就彻底销声匿迹了,到时候,无论有没有少帝,那冥间就都是钟馗的天下了。

所以,他一再蛊惑我,让我继承了少帝的这个皮囊,留在阴间,目的只有一个,他希望我把这个木偶皇帝演绎下去,直到冥界两城都牢牢控制在他的手中!

我深谙兔死狗烹这个道理,尽管我不是他的走狗,只是合作伙伴,可是,他的成功之日,一定就是我殉葬之时,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厚黑历史被别人知道,到那时候,他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杀了我。

比如,他完全可以揭露我的真实身份,在嫁祸给我一个庸医错杀少帝的罪名!

但是,在这个时候,没必要忤逆他,反正,到时候我可以随机应变。在酆都,我没有负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没有威胁我的筹码!

“没问题,只要玄冥进城,我什么都能答应你!”我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钟馗有些错愕,皱眉道:“当真?难道你就没有要说的!”

“这是你的地盘,我又是馗的门生,说白了,也是你的门生,何况,我能不能报仇,还要指望着你,所以,我没有要说了,只要翊圣别背弃盟约就行!”我谦卑地说道。

“好,痛快,那咱们就明天见分晓了!”钟馗朝我拱了拱手!

我还了还礼,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笑问道:“翊圣,咱们酆都城里可又阳修者?”

钟馗笑了,反问道:“那不就是你,和你那个小跟班吗?”

显然,钟馗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只是他故意打岔而已。所以,我也没必要继续问了,因为,问了他也不会说!

“对了,少帝,我倒是有件事想问问您!”钟馗歪着嘴角,三角眼盯着我的眸光笑问道:“那少帝的灵慧,真的掉进了弱水?还是说,您在和我玩过家家……”

我一嘬牙子,义愤道:“我说翊圣,这就是您不对了,咱们这合作才刚刚开始,您怎么就不信我呢?实话告诉您吧,那灵慧其实在太岁地宫里就被地脉之气冲散了。我入酆都所拿的,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灰仙丹元而已。你也不想想,我为了报仇什么都肯干,如果那少帝灵慧在我手里,我还会送给别人?我早就自己吞噬掉了,将阎罗城杀个片甲不留!我之所以用丹元冒充灵慧,就是舍命报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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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动手(感谢兔匪魅的解封)

钟馗看着我好一会,一笑道:“也对,那可是少帝灵慧,谁能不动心呢?消失了也好,谁都得不到了,那天下就谁都没有大帝血脉了,从今往后,这阴阳两界人鬼妖灵四族,正式迈入了凭实力说话的时代,呵呵……”

钟馗说完,带着一副深邃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看着这个略显伟岸的背影,我仿佛又看到了一个新的野心家诞生。

如果说,玄冥是个阳谋者,那钟馗才像是一个沉得住气、弯得下腰、下的了狠的阴谋者!

早上起来,一众宫人将三个乌眼青的帝妃送走了,正好十九和吴杨超过来。

两人一看三个姑娘那疲倦的神情、慵懒的姿态,好像看见了新大陆,惊愕地直朝我咧嘴。

“看看,这就是伪君子!”吴杨超打发走了所有人,指着我鼻子对十九嘲讽道:“装的正人君子一样,可实际呢?满肚子的春宫图。多好的三个姑娘啊,竟然一夜之间被你折磨成了这样!我还以为你是柏拉图呢,谁知道竟然是西门庆!”

“一边去,少用你的小人之心,揣摩我的君子之腹!”我白了吴杨超一眼,将两人引进了内室。

吴杨超一看那人皮麻将牌,顿时一愣,改口道:“你们玩了一宿这玩意?罗卜啊罗卜,三个美女放在眼前你无动于衷,喂,你不是什么配件出现故障了吧!”

十九忍不住也随之一笑!

“姓吴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以少帝名义,分分钟就能赐你一死信不?合着话都让你说了,我要是睡了人家姑娘吧,你骂我衣冠禽兽,荒淫好色,我和人家打了一宿麻将,你又说我坏了零件,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嘿嘿,你咋知道的?”吴杨超咧嘴一笑道:“那三妞可真带劲……”

看着他那副春心荡漾的表情,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其实挺真实的,虽然交往不深,但是也算是真性情,除了嘴巴贱了一点之外!

“吴杨超,我一会就把土行心法和火行心法口述给你,这是我答应你的,我得办到。然后,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问道。

吴杨超毫不犹豫道:“你说吧,拿人手短,我一定尽心尽力。比如,这些妞你要是不泡,可以让我代劳,我自然是义不容辞,啥叫兄弟啊,这就是两肋插刀……”

“说正经的,少扯淡!”我看了一眼门外,小声道:“一会你拿着佑宁的令箭出酆都,替我去宗庭山一趟。”

“宗庭山?就是入城前你去的那个地方?”吴杨超困惑道:“没事去那干嘛?我可听说了,明天阎罗城的诸王诸帅可都入城了……”

“干什么你不用管,去了就知道了,有人在那里等你。记着,一定要等到明天早上!”我千叮万嘱道。

吴杨超挠挠头,嘀咕道:“行吧,谁让我这人最爱助人为乐呢!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我脱口道。

我不等吴杨超在絮絮叨叨,马上一句一句将两套心法传授了给他,然后将佑宁的令箭塞在了他的手里。为了确保万一,我又加重口气道:“这事对我很重要,记着,必须等到明早你才能看见那个人!”

吴杨超总算一本正经起来,收了令箭,转身便急匆匆出门去了!

看着吴杨超出了门,十九叹了口气道:“师父说的没错,善者,天择之也!”

“师父还说过这话?”我笑问道。

“行了,别装了,你打发他走,不就是不想让他留在城里嘛!明天,一定是血雨腥风的一天,无论是王党覆灭,还是圣党升天,你都会危险,跟着你,搞不好就得送了命!所以,你让他去宗庭山,其实就是让他逃命去了。等到明天早上,他等不到你所说接应他的人的时候,那会的酆都城可能已经满地血污了!”十九一张口,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师兄还是那么老辣!”我一笑道:“本来也想让你走,可是后来想想,以你的脾气,你肯定不会走的。再说,你好歹还有个冥间的差事,应该没人会把你怎么样!”

“你就是让我走,我也不会走!我走了,你自己的体魄怎么办?谁来保管?你总不想这辈子就留在阴间吧?所以,我得留在这,为了你,也是为了咱们悬壶峰!”十九说话总是波澜不惊的调调,可是却让我最感动。有些人这辈子都是你在守护他,而有些人注定了要守护你。而我们,往往更在乎的是自己守护的人,而忽略了那些抛头颅洒热血守护你的人!

“师兄,虽然你留下了,但是也得做好打算,我怀疑钟馗可能已经知道了咱们之间的关系,否则,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我一同作弊冒充少帝的!在我和他的合作关系没破裂之前,他不会动你,但是,一旦列破了脸,他一定会出招就是杀手!”我叮嘱道。

十九满不在乎道:“无碍,死又何妨。其实我早就听说过这样的留言,在我之前早入师门先后有十八个师兄,都殁在了冥间,我要是成了第十九个,正好可以步他们后尘弄个明白了!”

十九这话听着有些消极低沉,但是仔细体会,倒是让人感受到了视死如归的气势!

虚度一日,第二天一早,整个酆都城在薄雾中醒来。

酆都少帝宫中,庄严肃穆,不过,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感觉道这安宁中藏着一缕缕的杀气!

地宫中轴线的上,一座豪华宫宇外站满铠甲阴兵,此殿地铺白玉,内嵌金珠,檀木作梁,水晶为灯。穹顶之上嵌着一颗斗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殿外珊瑚长窗,遍种奇异草。玉石栏杆,吊楼莲池,恍若仙境!

我被宫人服侍着,早已经身穿帝袍冕旒端坐高台之上。这酆都少帝的着装并非什么龙袍麟甲,而是一半黑一半白的怪异服饰,说实话,我很怀疑这伙家伙的审美!

殿宇内,人声鼎沸,酆都内臣已经分列齐全。

钟馗独站殿宇中央,眉目肃穆,看起来这厮比我还紧张!

稍臾,外面门吏匆匆来报:“少帝、翊圣,秦广王协第一殿阴帅已到酆都城外,马上入城……”

这人刚报完,另一人入内再报:“二殿楚江王协同惩恶司判官已经入城……”

“西牛贺洲藩镇总兵入城……”

“卞城王入城……”

“东六司总兵、西六司总兵到……”

“察查司判官到……”

一声声喧哗中,我看见钟馗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了一丝丝的诡笑,那是成王败寇的笑容,实际上,一踏入这酆都的门,王党的咽喉确实已经被钟馗握在了掌中!

只不过,我却高兴不起来,虽然秦广王、鬼王,乃至牛头马面几个阴帅到了,可是,我朝思暮想恨不得马上除之后快的阴律司崔珏却迟迟没到……难道说,这老匹夫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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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圣王会(感谢兔匪魅的解封)

酆都城内,鬼声嘈杂。

王党族群从四面八方赶来,第一殿的秦广王、第二殿楚江王、第四殿五官王、第六殿卞城王以及第八殿都市王以及阎罗城的几个主要阴帅都已经到场,不知道为何,另外的五殿阎罗,以及日游、黑白无常三个阴帅没有来!

除此之外,各殿的判官阴差、阴曹三十六镇总兵副将,以及各司衙门、罗刹,一共足足有上百位高级冥吏都到了场!

酉时一过,本该城门关闭。

可是,钟馗却迟迟不肯下命令!

“翊圣还在等什么?”我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钟馗踱步走了过来,低声耳语道:“少帝,你们看见吗?这人群中可少了五殿阎罗呢,尤其是第五殿的阎罗王,他才是阎罗城十殿阎罗中的军权掌控者,再等等,我就不信他敢抗旨不朝。”

我不禁冷声道:“钟馗,你关心阎罗王,可我不在乎,我问你,为什么所有人到了,崔珏却没来?”

钟馗眯了眯眼睛,狡黠一笑道:“看看,你也着急对不对?可是我没办法啊,他不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就像这阎罗王一样,你昏迷这么久醒来,他不也抗旨不朝吗?”

这个老王八,看他的样子,从一开始就知道崔珏一定不回来,他这是拿我当傻子呢!

“钟馗,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顿时有些不高兴。

“没什么意思,咱们虽然协商好的,你杀你的敌人,我杀我的对手,可是,他们不来,咱们也没办法,对不对?罗卜,这个时候咱们就别闹内讧了,这样,等处理了这些顽固分子,我亲自帅兵攻入阎罗城,想杀崔珏还不是手到擒来吗?”钟馗一笑,瞄了一眼堂下众人,冷声道:“总之,即使你不配合。这些人也都走不了了……”

尼玛的,真是过河拆桥啊,这还没过河呢,敌人刚入城,他就已经觉得稳了……

此时从侧殿走了过来,俯身小声道:“师弟,有些情况咱们可能没搞清楚。”

“怎么了?你打听到了新情况?”我马上警觉了起来。

十九压低声音道:“刚才我故意找了一个金刚罗刹闲聊,才闹明白,原来这王党也并非铁板一块。就像当初佑宁和钟馗把持着圣党一样,王党也分两派,其中以秦广王为首的八个阎罗属于摇摆派,他们受制于阴律司崔珏,今天所到的五个阎罗,就位列其中,另外还有没来得的第三殿宋帝王、第七殿泰山王、第九殿平等王。剩下的则是王党的独立派,也就是阎罗王和轮回王。这两殿是实权派,其中阎罗王掌生死判罚,有冥兵十万,有黑白无常两个铁杆阴帅的支持,拥兵自重,反对崔珏,也反对钟馗,是个厉害角色!轮回王则掌握六道轮回,是十殿阎罗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关键他手下还有日游神的支持。”

日游我是知道的,据说是所有阴帅里,修为仅次于鬼王的一个,最重要的是,此人手里有三万白光甲卒,均是横死厉鬼驯化而来,可以白天现身阳间,极其凶恶!

我说钟馗为什么迟迟不肯关闭城门,一直要等两人现身呢,原来他的心腹之患主要就是这两位。

“传我谕旨,关酆都门,上朝!”我冷笑一声,忽然开口喝道。

话音一落,重重宫禁已经喊话出去了,远处的城门处传来一声声嚎叫,大闸门关闭了……

“你……你在做什么!”钟馗咆哮一声,顿时整个殿堂都安静了下来。

我丝毫没有半点怯意,微微一笑道:“翊圣,你在和我说话吗?”

钟馗咬了咬牙关,那眼神恨不得杀了我,可是他终于还是和缓了目光,瞧着我一笑道:“没有,我怎么敢朝少帝如此放肆呢,我就是觉得,这城门关闭的是不是早了,还有该来的人没来……”

“不等了!这世界总得有漏网之蝇,否则,太平静了,就会有新的蛆虫诞生。我说的对吧,翊圣!”我说完,站起身,挥舞了一下金色锦袍,朝前走了两步,不再理会钟馗的目光。

马上有宫人高声呼喊道:“鸡既鸣矣,朝既盈矣;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参朝……”

侯在外面的一众人马上整衣理容,鱼贯而入。

这入殿的百人很好分辨,一侧站在钟馗之后,明显就是圣党的人,另一侧全都自觉站在了秦广王之后,都是王党的人!

众人入殿便匍匐在地,俯首朝拜!

秦广王朝拜之余,偷偷抬头用余光审视了我一眼,毫无疑问,他是在确认我的身份。只可惜,虽然他贵为阎罗,但是终究不能识破我的容颜,因为,这一身四修的绝对修为就足够他看上半天的了!

现场气氛森严,我不开口,所有人都低头不语!

我审视了一圈,还别说,这满满堂上,最低修为的也在鬼修以上,着实不简单。只不过,这些人中,单种修为的较多,这样在打斗起来就不占优势了,毕竟四修之间相乘相克,所以,我根本不在意……

“都起来吧,这么多年不见,让我看看诸位卿家有变化否?”我淡淡地说了一声,便端坐在了龙椅中央,居高临下扫视着!

台下安静下来,一个个站起身,犹如窥探天神一般,仰头看着台上的我!此时此刻,我还真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可能这就是所有人追逐权力谋求的快感吧!只不过我明白,他们尊重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身上的这个皮囊而已……

钟馗毫不犹豫,缓缓走出,目露得意神色,迈着八字大步走到高台下方中央,高声道:“禀酆都大帝,您不知世事这些年,阎罗城诸王大逆不道,僭越尊卑,结党营私,烂行无道,私杀忠臣,更是挑起战争,大帝的右护法,和我亲如兄弟的拔罪天尊佑宁就死于王党惑乱,其心可诛,其罪可杀,其行可天雷轰之。我上本参他们三十六罪,罪罪可诛,还请少帝定夺!”

秦广王一听钟馗上殿便点出自己,自己不好张口便反驳,回头看了身后的几个阎罗,努了努嘴!

那一身绿帽紫冠的都市王站了出来,高声道:“你……钟馗,你血口喷人,世人谁不知道你奸诈无耻,心怀叵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少帝,请您明鉴!”

我打了个哈气,将二郎腿翘在桌面上,一摆手道:“行了,别吵了,来呀,把都市王拉出去,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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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章 我任性

我这话一出口,整个大殿都怔住了。

包括钟馗,他都没想到我会以这么草率的方式杀人!

最傻眼的就是都市王,下巴差点没惊掉了,结结巴巴道:“少……少帝,你千万不要听钟馗的一家之言,臣对您忠心日月可鉴啊!”

“你?对我忠心可鉴?”我哼声一笑道:“我问你,你刚才把我叫什么?”

“少……少帝啊……”都市王匍匐在地上说道。

我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少帝,少帝,少帝是你叫的?我问你,我父皇酆都大帝可还在世否?既然没在,我继任这两界四族的帝位,那我就是现在的酆都大帝。可你,一口一个少帝的叫着,是不是对我年少的藐视?是不是对我皇权的不满?即便是翊圣钟馗,兢兢业业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开口也得称一声大帝,你一个阎罗而已,朝我叫少帝,是何居心?还有,刚才翊圣不过就是说诸王有谋逆之心,别人没说话,为什么单单你站出来?我看你就是心虚!”

所有人都傻眼了,有的是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开口,有的则是莫名其妙,偷偷窥视着我,像是看白痴一样!

我却不管,不等都市王辩解,便朝钟馗瞪眼道:“翊圣,你听不见是吗?我让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钟馗这才反应过来,兴奋道:“我帝圣明啊,来呀,拉出去,上绞魂台,用天火淬魂,将魂魄收入碎魂点,碾碎成聻,然后堕入冥渊。”

说着,一挥手,两个金刚罗刹冲了进来,拉着这都市王就拖了出去!

外面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声,先是求饶,然后便是破口大骂:“昏君,昏君,三岁顽童,却执掌两界四族,天下必乱,必乱啊,秦广王殿下,救我,快救我啊……”

昏君?我心里一笑,老子任性,我乐意。

我是不是昏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鸟。秦广王必杀,而你拥簇在他的周围,所以,对不起了,先送走你,也算是助助兴!

本来就气氛凝滞的大殿,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尤其是王党一列,噤若寒蝉!

不过,这么一扫视,我发现在众多阴将之中,有一个站位偏后的,竟然偷偷看了我几眼。等我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有低头下去,潜进了人群里去了!

“咳咳!”钟馗看了我一眼,轻咳了两声,这厮是杀人杀上了性,朝我暗示继续呢!

我没理他,瞄了一眼众人,大喝道:“今天我第一次上朝,怎么缺了这么多人?少了五殿阎罗也就罢了,为什么掌管整个阎罗城的阴律司的崔珏也没来?”

众人不语,可我独盯着秦广王。

没办法,这厮只好站出来恭谨道:“回大帝,阴律司乃阎罗城众司之首,有监察十殿之责,实在是公务繁忙……”

“公务繁忙就可以不上朝?公务繁忙就可以不面圣?是不是你们都这么想的?”我怒喝一声。

“臣不敢!”秦广王脸上已经升起了一丝怨气,毕竟自己也是阎罗之首。

我装作没看见,继续奚落道:“崔珏,乃我父皇主薄出身,他能到阎罗城成为阴司判官,难道他不知道其中缘由吗?有道是,人走茶凉,如今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众人噤若寒蝉,谁都不开口!

我便一笑道:“有人肯站出来告诉我,崔珏去哪了,为何不来,我马上给他升官。看见了吗?都市王被我砍了,这就空出来了一个肥缺,谁交代谁马上去赴任!”

钟馗听我这么说,脸色顿时变了,转头气呼呼地看着我。

他的意思我明白,按照约定,我应该替他杀人为先。可是,崔珏未到,我绝不把事情做绝。

“大帝,我刚才所参之事,可不仅仅是都市王一人所为,还有……”

“翊圣不急,等我查清楚阴律司判官去处自然会该查的查,该杀的杀!”我不理他,继续朝着满堂众人道:“怎么,都不知道崔珏在哪?这就怪了,堂堂阴律司判官,虽然位列有阎罗之下,可是阴律之权却在诸王之上,竟然没人知道他去了哪?既然不说,那咱们就在这耗着吧!”

已经有一个都市王的前车之鉴了,所以,没人敢开口求情。

钟馗却安耐不住了,大声道:“这阴律司判官速来和秦广王走得近,秦广王竟然知而不报,乃欺君之罪,来呀,将其拿下!”

“混账!”秦广王终于按捺不住,站出来高声道:“钟馗,你欺人太甚,虽然我们置身酆都城中,可是我就不信你敢诛王,我们也都是跟着大帝打江山的部下,谁怕谁啊?”说完,扭头看着我道:“回大帝,您刚才也说了,崔珏乃是阴司权利之首,比我这个阎罗还高上一头,我怎么会知道他的去处?”

“哦?是嘛!我可听说了,也看到了,就在我醒来之际,你可是带着十万阴兵,。包围了酆都城啊!据我说知,好像此时和崔珏有关吧!据说,你们是为了追杀一个叫做罗卜的人,而这个罗卜,恰好就是治好我的鬼医啊!”我站起身,踱下高台,一脸笑容走到了秦广王身旁!

被我揭破了老底,秦广王垂下头,颤抖道:“大帝喜怒,我们不是追杀罗卜,而是……而是不想让钟馗继续擅权,此人凶狠至极啊!”

“所以,你就置我于死生不顾?我怎么听说,你们打着的口号就是夺了少帝灵慧,诛杀罗卜啊!”我步步紧逼,冷凝着看着秦广王!

秦广王被我的眼神逼迫的几乎佝偻着身子,结结巴巴道:“大帝饶命,我……我……我也是受了崔珏的挑唆,我知错了!”

“哈哈!”我狂笑一声,有附耳过去,小声道:“告诉我,崔珏在哪,说了,我饶你不死……”

秦广王汗流浃背,嗓子哽咽,结结巴巴道:“在……在……他就在……大殿之上!”

就在这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人高呼一声:“此人并非少帝,乃是钟馗蛊惑之傀儡,大家还不反了……”

我突然陡然运气,猛地一巴掌将秦广王打翻了出去,瞪眼一瞧,那高呼者,正是一个不起眼的阴将。此人虽然衣着为阴将打扮,但是此刻细看,全身沐浴着浩浩煞光,绝非一般之徒!

“玄冥,你畏畏缩缩,还不出来和我一战!”我再也顾不上什么少帝的身份了,突然一伸手,稚川径路一扫,在伏地的秦广王眉头尖刺了过去,进而朝着那阴将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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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一路厮杀(感谢可恶的小孩)

稚川径路一扫,那宽袍阔袖的秦广王便趴在了地上。

脑后冒出一缕黑烟,泄了阴元。

不过,他是先天神,是跟随着酆都大帝最早创建两界的神祇,单凭这一剑,还不足以碎魂断命。

这时候,按理来说,就凭秦广王数次纵容阴将、阴帅纠缠于我,我都应该补上两刀,或者干脆将其用混沌钟、无妄火彻底弄死他,可是,和玄冥相比,我对他的恨意不过是九牛一毛。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我还不如将刚才那面孔生疏的阴将追上,我打赌,那一定就是崔珏!

所以,我冷冷瞥了他一眼,反抽一脚,将其踢了出去,断喝道:“老东西,你的帐咱们以后再算!”

本来我看着那个逃走的鬼影要追出去,可是秦广王倒地,其身后的两个跟班牛头马面站了出来!

“少帝,三思啊,这可是秦广王,辈分在你之上!”

本来在桃都山,这两家伙对碧瑶出言不逊的时候我就十分气愤,只是碍于当时的情况,才不得已没出手宰了他们。此时此刻,但凡有了眼色的,都已经跟着那假“阴帅”逃出殿门去了,可他们俩倒好,竟然还做起了秦广王的孝子贤孙,将我拦了起来……

“滚开,挡我者死!”我怒喝一声。

牛头明王冷笑一声道:“少帝,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这两界的皇?你配吗?平时也就算了,我们给的是大帝面子,但是,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你杀个文臣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和我们众阴帅叱喝?还是那句话,捧你,你是少帝,不捧你,你就是钟馗的玩偶。”

“就是,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呀你?人家钟馗好歹是个王佐将才,你是什么?你除了血液占了大帝的便宜,你还会什么?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你猪八戒跨洋刀,充什么武林高手啊?”马面罗刹也讥讽道:“今天我们还就是反了,不管你是不是少帝本人,你得杀,钟馗更得死!”

我实在懒得听这家伙叽叽哇哇下去,上前一步道:“我说了,挡我者死!”

说罢,我猛然出手,阳修之气,聚集合谷穴,以土行心法狠狠砸了过去!

马面明王倒也反应及时,骤然运气,以不死冥魂相接,轰的一声,掌风相接,周围数米死伤无数!

“哈哈,你杀不了我,我乃不死冥魂!”

我冷冷一笑,不在开口,其实这早就在我意料之中。这些阴帅,最拿得出手的,也不过就是不死冥魂了,可是,一旦比拼冥修,那就正好是我所擅长,毕竟赤血太岁的好好地脉之气绝大多数都纳入了我身,所以,对飚冥修,我是他祖宗!

“再见了,丑八怪!”

我将阳修之手翻转抓住马面明王的手腕,另一手以绝对优势的不死冥魂之修为朝起天灵盖上重重一击,同时扣动气门,将身体里的浩浩冥气放了出来!

噗……

就像是熟透了的西瓜,马面罗刹的脑袋碎成了渣子,那先天神的冥魂还要汇聚逃窜,我马上用火星心法召唤无妄火,将其驱散烧成糜粉,让你彻底沦为了聻类,不见了踪迹!

“你……你果真不是少帝,你是罗卜!”牛头明王亲眼见到我诛杀了马面明王顿时慌了,一扭头转身就跑。

此时大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钟馗早就准备好的刀斧手一拥而入,和那八大金刚罗刹,乃至钟馗一路,欲要将王党一众消灭殆尽!

不过,除了已经没了希望的秦广王,剩下的四殿阎罗,都已经掩杀出殿门去了。

我也顾不上这里的乱糟糟的环境了,也不管面前站着的是王党的人还是圣党的人,反正人当杀人,佛挡杀佛,一路刀光剑影,追出了殿门。

这一路上,尸沉遍地,血可漂橹,四殿阎罗在贴身护卫的掩映下,已经朝着城门掩杀过去!

根本就不用想,玄冥要想活命,出城是唯一活路,那就只有城门一个出路!

所以,我踏着满地的阴血,冲破凝结的煞气阴风,也朝城门追了过去!

万里独行的速度可不是它们能比的,没一会,牛头已经被我从后面追了上!

“罗卜,我投降,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呢?”牛头明王见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干脆朝我垂下了头,俯首认怂了!

“怎么无仇?”我阴森森一笑道:“你不是去桃都山还专门搜罗我的死尸去了?”

“你……这么说,你当时就在桃都山?”牛头见被我直接戳破自己的劣迹,显得有些慌张,愈加寒颤道:“对不起,那时候……那时候我不是……”

“你以为我死了,对吧?”我一笑道:“同样,我现在也当你死了,因为,像你这样的人,一直都没在我心里活过。而且,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你不该找碧瑶的麻烦!”

说完,我毫不犹豫,突然施剑,刷刷刷,刀锋横断,没等这牛头反应过来,已经将其削成数节。

当然,他贵为阴帅,和我实力本没有那么悬殊,可此刻我能瞬间秒了他,是因为他看见了马面之死,自己心里已经默认自己必死,否则的话,我不可能如此轻易杀了他!

不过,这次我没直接要了他魂元的命,毕竟他没敢朝我反抗,留下丹元,生死全靠它造化吧,我迫不及待继续朝前追了上去!

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城门关头!

此时王党的阴兵阴将正在抢攻城门,远远地,我就看见了那个乔装打扮的阴将正在奋力厮杀,眨眼之间,已经到了瓮城区!

“玄冥,哪里走!”我复仇心切,还离数十米,断然将鬼医刀之**刀打了出去!

所有人为之一颤,目光齐刷刷朝我看了过来!

那阴将阴森森朝我一笑,好似挑衅,好似嘲讽,然后抬手猛地一扯,将自己脸上的人皮囊面撕了下去,玄冥那张老脸露了出来!

“罗卜,你会后悔的,你在与虎谋皮!”玄冥朝我喊了一声,抬手道:“来啊,把他给我拦下!”

只见玄冥手指一落,众人嚓嚓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占了出来,高声道:“罗卜,让本帅在会会你,我能让你死一次,就能让你死两次……”

一瞧这庞大的身躯,不用想就知道,此人必是鬼王无疑!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灭鬼王(感谢谊久天长、兔匪魅)

鬼王双手一摊,将百八钉狼牙棒召唤了出来,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拦在了我的面前!

“罗卜,我能把你送下弱水,我就有信心能杀了你!”鬼王森然一笑,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

这拦路的狗还真多,而且,每条狗都自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的那条!

“独角鬼王,不用你主动找上门来,我也一定要杀了你。不过,现在老子没功夫搭理你,给我滚到一边去!”我实在不想为这些杂碎耽误时间,便眉头一皱,不屑一顾地径直走了过去。

大概是我的轻视激怒了他,独角鬼王也不打招呼,嘶吼一声,忽然狼牙棒一挑,一道金光飞来,重重地砸在了我的面前!

我慌忙一闪身,好不容易躲过去了这一击,鬼王一个箭步,又操着浩浩阴风劈头再来!

到底是阴帅之首,修为在那摆着呢,再加上这厮块头巨大,力大无穷,这一狼牙棒砸下来,就像是一个小山儿倒垂了下来一般,单单是气浪就不是一般人能受的,尽管我有了准备,可还是被推出去数米之远,扑倒在了地上!

“哈哈,罗卜,你也不过如此!”独角鬼王随意一扫,地上就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我站起身,轻咳了两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头看着鬼王道:“孙贼,你知道黔之驴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有本事?我特么不理你也就罢了,你还变本加厉了。猪脑子,你还真以为是你把我逼进了弱水啊?要不是那千万鬼弩兵,你早就和那黄蜂豹尾之流一起杆儿屁了!断你几根手指头,难道你没记性吗?老子今天要是不杀你,都对不起我这的剑!”

“好啊,那就试试!让老子把你挫骨扬灰!”独角鬼王哒哒哒一路冲了上来。

这厮的大脚掌就和北极熊是的,每一步都激起一圈圈的灰尘。

“挫我的骨?你也配!你知道老子的骨头多硬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驱动阳气,飞转经脉,默念“阴阳两修互转”的口诀,将金行心法坚持剑身,双脚则以冥修入涌泉穴死死钉在地上!

“啪”的一声,数百斤重的狼牙棒卷着煞气砸在了我高高举起的剑身上!

鬼王是信心满满,可是他压根没想到,我两脚稳站如山,一动没动。

至于稚川径路,则也像是驼梁一样横在我的面门之上,任由那狼牙棒激荡起一道道火花,丝毫没有半点颤抖!

“你……”鬼王咬牙切齿,吃奶的力道都用上了,可是还是没能近我身一寸!

“我什么?”我一笑道:“我早就说了,就凭你,杀我?你也配?”

独角鬼王气得仰天长啸一声,抬手指天,引来一道霹雳,压在了狼牙棒上!

顿时,耳边呼啸如雷,心脏狂跳不止,右臂针扎一样剧痛,我情不自禁一颤,稚川径路骤然收回了半尺有余,那狼牙棒的锥刺几乎就砸在了我的面额上!

“狂啊,你倒是狂啊,我看你还有多少力气!”鬼王双目怒睁,口中喷着绿气,那种似乎已经将胜利收入囊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喂大傻子,怎么,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我用力抵挡住狼牙棒的浩瀚重力,尽量看起来淡定一点地瞪眼看着他,然后不动声色的妖修之气聚到左手之上,趁着鬼王狂笑之际,突然以气推血,将几滴六指血淌在了稚川径路的利刃之上!

这抹血色像是扩散的红光从剑刃咻的一下沐浴了剑身,整个剑身如同烧红的火影骤然升起了一个细弱游丝却狰狞无比的妖龙!

“你这是……”鬼王顿时面部有些僵硬,声调里都透着惊骇。

“说你猪脑子你还真就是猪脑子,老子要不是四修之身,何以能附在这少帝的身上?蚍蜉撼树,自不量力,你去死吧!”

我趁着鬼王尚未反应过来,突然剑锋一抖,那血色的妖修龙影迅速异常,像是一阵烟雾一样已正中他的脑门!

鬼王身子一怔,脑门上如囊肿一样溃烂出一道深坑,全身凝结的煞气如同逃逸的烟雾,四散而去!而他那最引以为傲的气力,也骤然减去了半数,庞大的身体摇摇欲坠不说,狼牙棒已经被稚川径路磕飞出去了!

“告诉你,你死的不冤,为了你,我连华月珠妖血都用上了!”

我见妖修血色龙影已经得手,猛然出手,呼啸着将人鬼妖灵四种气力同时凝滞在稚川径路,以劈山之力狠狠地朝着鬼王砍了过去!

鬼王垂死挣扎,默念口诀还想隐遁而去,可是这时候他修为减半,身体已经牢牢被我吸附住!

鬼王见隐遁不成,仓皇之下抬手抵挡,可是,稚川径路不是一般利器,何况凝结了我绝大数的修为于一声,轰隆一声巨响,先是断了他一根手臂,接着半个脑袋也被斜角削落了下去,庞大的身躯便轰然倒地!

不过,这家伙少了半个脑袋,却仍旧没死,只是痛苦不堪的叫喊着,全身噼里啪啦好像挂了几串爆竹,煞气无穷无尽地往外翻滚着……

“罗卜,你想杀死我?我鬼王天生悍躯,本就是无根无源无畏无惧之鬼,休要说你,就连当年的大帝以全神之力不也不能把化掉,不得已才封了我这第一阴帅,就你…………”

“没错,大帝不杀你,那是因为大帝仁慈,可我凭什么对你仁慈?这一刀我是为了老史砍的,也是为了阿雅、巩雅文、叶殇砍的,而下一招,是我为自己送你的?”我不屑一顾地啐了一口唾沫,默念了一声咒诀,突然一道巨大的巴掌从天而降,似如来神掌一般,将鬼王的阴身拍成了碎绒。

这是我从万屿老母那老太婆那框来的塌山手,一直没得以施展威力,今天送算能派的上用场了。

这大巴掌反反复复,一掌下去,就若一道惊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鬼王的残骸砸的成了一缕缕黑烟,稍臾不见了踪迹!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报仇

杀戮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再遏制住那种亢奋的情绪!

反正此时此刻,我热血澎湃,手里的稚川径路嗡嗡直响,那种挫骨吮血的快感刺激着我的神经!

在我眼里,此刻眼前凌乱的阴兵阴将就和大白菜大萝卜一样,切瓜砍菜,只不过是须臾之间!

我提着被煞气熏染成了黑色的剑刃,一步一步朝城门掩杀过去!

这鬼兵鬼卒太密集了,几乎是步步有鬼影,剑剑戡亡魂。

等我也就要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凌乱的战局已经初定了下来,钟馗重兵守护的城门关已经失守,那玄冥一引天雷,轰隆一声,将玄关重门炸了个稀碎,一众残兵败将迅速掩杀进了瓮城1。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玄冥一旦在杀出瓮城,那外面就是一望无际,我上哪再找这么好的机会报仇去?

越想越急,可是眼前敌兵堆积,个个视死如归地抵挡着我,就是不肯放我快速前行!

“都特么给我让开,崔珏造反,死有余辜,你们难道想给他殉葬不成?”我将剑锋一扫,冷眼喝道。

面前阴兵又倒地一片,不过,这潮水一般的鬼卒阴兵并不退却,一个个迟疑地彼此看着,不敢攻,也不肯让出一条路来!

“阎罗们说了,你不是少帝……”有人嗫嚅道。

“反正我们是王党之兵,如今已经没了退路……”也有人奓着胆子做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

尼玛的,看来好言好语已经无济于事了,到底太祖爷说的好,枪杆子出政权啊,和对手谈交情,那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脚踏蹬城砖,凌空中,我以巨大的冥气朝地连续击打,从而将身下的气流扭转,同时陡然使出了冥凰,一阵轰轰隆隆,煞气如风卷残云一般席卷而去,面前数米宽长远十几米的阴兵一扫而空!

“给脸不要脸,就凭你们也拦着我?不想死的,都特么给我滚,你们这群猪脑子别忘了,和我争没用,只有出了前面的那道门,才是生路。哪个不想殉葬的,都给老子让开,跟在我身后,或许给你们留一条狗命!”我已经杀红了眼,面目狰狞,咆哮前行。

终究是实力说明一切,手腕赢得尊重!

这冥凰一出,周围数百阴兵喟然楞在了那,纷纷退到了两侧,刚才那副宁死不折的凶态一扫而光,完全就像是落水的野狗,一个个噤若寒蝉!

我将稚川径路斜在胯下四十五度角,冷凝地望着前方,剑稍在地上冒出一朵朵绚丽的火!

走出正门,前面便是瓮城了。

此刻,瓮城中已经没有多少的王党追随者了,除了崔珏,以及楚江王为首的四个阎罗,只有十几个罗刹护在身边,由此看见,今天来朝的王党主力,基本上已经折在了钟馗的手里!

“玄冥,是该和我做个了断了,男人一点,别像狗一样夹着尾巴逃窜了!”

一进瓮城,我就看见这一众人正聚在城门口,正奋力摧毁着最后的逃生障碍。

玄冥转过身,朝我阴沉沉一笑,十分不屑道:“对不起,我叫崔珏,炎帝神农氏衍八姓,崔为最贵。珏者,美玉也。这就是我的名字。阎罗城阴司判官乃是我的职务,至于你说的玄冥是谁?我不知道啊……”

“呵呵,玄冥,你何必呢?”我不禁冷嘲道:“有道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识你,还不要说你换了一张皮囊了!”

玄冥仍旧装作茫然无知,可是那几个罗刹却没闲着,正在用各种法器,劈砸着悬门上的九重大锁。经过一番努力,他们已经灼断了其中半数以上,眼看着冲出城去,已经是在须臾之间了!

“罗卜,你用不着和我吹胡子瞪眼,听我一句,咱们不妨做个交易。”玄冥朝我笑说道。

“交易?你也配?”我冷眼看着玄冥叱喝道:“狗日的,你不是说自己不是玄冥吗?那如何能叫我罗卜?你也瞧瞧小爷这身着装,再看看老子这张脸,我是酆都少帝。老子斩你,那是职责所在,还谈个屁啊!”

“呵呵,好好,我承认我是玄冥!”玄冥故作镇定,可是我看得出,他已经面目慌张了:“那我就以玄冥的身份和你聊聊。罗卜,虽然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想想,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当初我要是痛下决心杀了你,哪还有你几天?所以,在你身上,我是仁慈的,这一点你得承认吧?倒是那钟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嘛?那才是野心家!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和我厮斗,那是他最想看到的。你不妨听我一句,你放我走,或者我和一起反攻钟馗,我担保,许诺你,这酆都城就是你的了……”

“你许诺我?你算个屁!”我冷笑一声,字字如锥喝道:“玄冥,我告诉你,这世界上的人并非都和你同类,我罗卜能走到今天,我一不为权,二不为利,我想要的,就是杀了你!我受尽了磨难,死而复生,生而复死,徘徊在生死之间,经历了那么多骨肉亲情的离散,遭受了挚友亡故的变故,支撑着我活下去最大动力,那就是有朝一日能找你报仇,你和我交易?好啊,你让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活过来?你让史刚他们几个活过来?否则,你特么凭什么和我谈交易?”

我暴喝之际,凛然提起了稚川径路!

“玄冥,不要说一个酆都城,就是阴阳两界全都给我,我也不该杀你的决心,受死吧!”

我冷笑一声,摊手朝地,默念五行心法口诀,瞬间地脉之气运行进我的足三里、涌泉诸穴,最后直奔神阙。五行心法的妙处,及时可以随时随地取修为于金木水火土五行,力量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玄冥,你倒是出手啊!”

我轻蔑哼了一声,气随掌动,微微一晃,眼前黄沙震天,一道“土龙”呼啸着卷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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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先天鬼帛(感谢老R的解封)

“油盐不进,顽固不化!”玄冥一见我已经法力,气得脸都绿了,左右一招手,将两个罗刹提到了面前,大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还不给我上!”

这两个罗刹,其中就有十八罗刹的继承者,那个长相如母猿,性情粗野的怪胎女人。另一个则是油头粉面的男子,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大红箭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不男不女,像个阴阳人一般!

“滚开!”

我将土龙一摆,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直取玄冥。

可是,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还朝我发力,一个手持金刚链锤,另一个持黑蛟鞭,不管三七二十一,喳喳大喊着朝我迎了上来!

“管你是什么少帝还是罗卜,纳命来吧!”

两人交替俯冲,周身沐浴着琉璃光芒,还真有些气势。

“想死?那就成全你!”

我快速运气,手腕一抖,将土龙卷了回来,轻轻松松,已经将那油头粉面的家伙缠绕气团之中,同时回收气旋,如同拔萝卜一般将这厮提了过来,悬在了我的面前!

我轻松收气,这罗刹毫无缚鸡之力,随着尘埃一同坠落在地,扑到在了我的面前!

“要杀要剐,系从尊便!”

嚯,倒是有些骨气,这时候了,还敢朝我挑衅!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我猛地一挥稚川径路,将这人的脑袋瓜子直接砍了去!

这罗刹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弹地而起,瞪着赤红色的眼珠子,长着黑洞洞的额嘴巴,竟然还要在上脖颈!

“想的美,你不是一心求死吗?”

我狂笑着,狠狠踢了一脚,就像是踢在了一个熟透的西瓜上一般,将这颗脑袋粉碎在了空中!

那新十八罗刹抡着金刚锤已经到了我的跟前,可是一见同伴死相惨烈,刚才的气势全然不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要是开口求饶,或者负隅顽抗,我都会毫不犹豫杀了她。因为我不喜欢那种见风使舵的软蛋,也不喜欢那种死性不改的混蛋!可是,她跪在这呆若木鸡,那种渴望活的眼神让我一时有些犹豫!

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修为究竟有多高,这一路杀来,但是披将甲者,也有数十个了,秒了她不过是一瞬之间。但是,她身上还有个名字,十八罗刹,终究是让我动了恻隐之心!

“怎么,想活了?”我冷冷地问道。

“您……您真的练就了四修之法……”丑八怪满脸惊慌,老脸在不住颤抖着,爬起来扑通跪在我的面前哀求道:“少帝,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受那崔珏的蛊惑,您饶我一命吧!据我所知,并非所有人都能一身四修,强如崔珏、钟馗、佑宁、鬼王者,他们也都不能修四修,而您是我所见第二个,第一个就是早已归元的大帝……”

一身四修很难吗?以前我没有这种感觉,最近我接触的许多人似乎好像对我一身四修都很在意,比如獳天,话里有话,一见面就特给我面子;再比如万屿老母,虽然修为很高,可是却不肯和我拼尽全力;另外,佑宁似乎对我的态度也很不一般!

“你这马屁拍的不怎么地啊,你说就看见过两个人,那少帝不也是吗?”我试探着问道!

这丑八怪抬头怯怯瞄了我一眼,小声道:“您果然不是少帝?其实少帝能登大宝,乃是大帝血脉之所在的缘故,不过……谁都没见识过他的本事。甚至……”

“甚至什么?说,说了我饶你一命!”我赶紧大声喝道。

丑八怪搓了搓丑脸,像是在做心里斗争一般迟疑了几秒后道:“甚至有人说,少帝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我才说你是第二个……”

少帝不存在?

这怎么可能?

如果少帝不存在,那当初登基的人是谁?

还有,我暂时占有的这个皮囊是谁?

如果不存在,那当初师父诊断的人是谁?钟馗这么多年以圣党名义保护的是谁?

不可能,绝不可能!

“鬼东西,你敢对我撒谎!”

我冷冷地朝前逼视道。

“没,真没有!”丑八怪惊慌失措道:“当然,这只是个传说而已,但是大家谁也不敢妄言。原因你也知道,毕竟大帝在两界四族眼中地位卓越,他的血脉,那就是他精神力量的所在,谁敢质疑少帝的身份,那就是大逆不道。兄弟,不不,上师,您饶了我吧,我可以给您做马前卒,我愿意和崔珏一刀两断,和他势不两立。”

“好啊,那你站起来,回过头去,立刻马上,朝崔珏反戈一击,我觉不为难你!”我笑吟吟地说着,可是剑锋却一直对着十八修罗的脑袋。

丑八怪回过头去,看了玄冥一眼,顿时又萎靡起来,喃喃道:“对……对不起,我说大话了,我根本打不过他……”

呵呵,这厮有点意思,虽然有点蠢,可是倒也真实,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承认的倒是快!

我摇摇头道:“那就不好办了,你还想活命,却又不肯为我卖命,那我如何放你?”

丑八怪两眼溜溜转了转,忽然抬起头,小心翼翼道:“对了,上师,你如果队少帝的身世感兴趣,我倒是知道一个秘密,我告诉你,你放我成吗?”

本来,除了杀人报仇,我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不过,被这丑八怪几番吊胃口,我还真想知道他说的秘密是什么!

“你说说看,若是有意思,我就放了你!”

丑八怪咬牙道:“那您可知道先天鬼帛?”

“先天鬼帛?”

“对,就是先天鬼帛!”丑八怪语气坚定地说道:“传说,冥间藏有一个鬼帛,乃大帝归元后所生,谁也不知道此物从而何来。据说上面是天赐之言,是用混沌时期的鬼画符文字写成的,有预言少帝之命的事。不过,少帝登基的时候,被魔道偷袭,一时间大乱,这鬼帛竟然自己飞走了!如果你要是能找到此幡,而且能辨识上面的文字,就一定能知道自己的一身四修有何意义了!也知道大帝遗愿了!”

鬼帛?

一听这就是缪传之言,谁都没见过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看着这丑八怪诚恳的样子,不忍多问了一嘴道:“如此神秘的事,你一个小小罗刹如何知道?如果当真有这么一个鬼帛,那为什么从没听别人提起过?”

丑八怪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瞒您说,我其实伊始并非罗刹,而是一个在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的厉鬼。后来坠入撕裂地狱陨灭前,受地藏菩萨感化,苦修了一千年,才改头换面成了这冥间小吏。我在撕裂地狱的时候,地藏菩萨身边有一对侍奉童子龙女,两人似乎日久生情,悖逆了佛道。不过菩萨也没生气,说他们本就有佛缘,没佛礼,就让他们轮回去了。不过,给他们做冥修封印的时候,又最后讲了一次经,当时我就无意间听见了这件事,而且……而且地藏菩萨语言,一年前后,万道大劫,同样也是万道重生,生劫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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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王历天成(感谢一骑绝尘的解封)

丑八怪的话虽然不甚明朗,但是看她的神色,不像是信口开河。

“一千年?你刚才说你一千年前在撕裂地狱受菩萨感化,又说菩萨预言,一千年后万道重生,那岂不是现在?你看看现在混乱的局面,像是万道重生吗?”我饶有兴致地瞧着她问道。

丑八怪表情有些尴尬,讪讪一笑道:“或许……或许是菩萨他老人家也预言错了……”

“哈哈,行了,我履行诺言,放你一马!但是……”我话一出口,这家伙顿时如获新生,满是蜈蚣疤痕的脸上顿时挤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不过,一听见我说“但是”两个字,那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如坐针毡一般!

“别紧张!”我看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一笑道:“放心,我说放了你就放过你,但是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从你的气脉循环来看,你应该是六道轮回中人族成鬼的,虽然不能保证面相清秀,但也不该如此丑陋,怎么会和豹尾、黄蜂一类牲畜道阴将阴帅相似呢?”

当然,我说这话不是想刺痛她的神经,而是发自内心的好奇,因为我从她的身上,看见了咒怨的封印!

丑八怪面露悲戚,垂头羞愧喃喃道:“不瞒先生,我前世罪孽深重,菩萨说了,这幅容颜是对我过往的惩戒,当然,总有一天会解脱的,只不过,这一切都看缘分……”

我不禁叹了口气道:“我倒是可以一试,毕竟鬼医刀修魂刀还在,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这样吧,如果这次我能活下去,你可以去云城找我,我帮你试一试!”

“小先生说的是真的?”丑八怪两眼顿时放光,惊愕万分地问道。

我点点头道:“当然,不过,你得祈求我能活着。另外,既然是菩萨的惩戒,我未必能医到病除,只当尝试,别抱太大希望!”

“小先生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丑八怪垂头一拜。

“行了,下去吧!”我挥了挥手,将目光落在了还在引雷砸门的玄冥身上!

玄冥一笑,摇头道:“行啊,罗卜,这俩年的时间,你可真成长了不少,这种收买人心的把戏你也会了。你是个聪明人,何必为难另一个聪明人?我虽然对你确实有愧疚之处,但是,你想想,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哈哈,那就话怎么说着?成功的时候,你得感谢自己的绊脚石,因为,你正是蹬着绊脚石爬上天空的……”

“啐!”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老匹夫,如此一说,你还是我的恩人了。也好,我们家黑水潭村的老宅子,还有三寸厚的杨木薄棺一副,那是我十多年前给我额爱犬制作的,结果没用上,我爷爷给我的狗做了一副黄花梨的棺材,这杨木薄棺就送给你吧,当做感激了!”

眼看着那九道天锁已经只剩下两道了,我再没耐心和他寒暄下去,一招万里独行飞跃了过去!

“着!”

对待玄冥,我不想一招一式的比划,没劲,要杀就杀个痛快!所以,我直接便祭出了冥凰。而且,同时策动燧人雷击石灵修之力,抱着一击致胜的决心掩杀了过去!

“下作的人,是该受到惩罚了!”

我冷笑一声,两手朝前一推,上有冥凰风卷残云,下有雷击火紫焰灼土,一阴一灵,带着巨大的双修气力铺天盖地而去。

黑芒在上,金光迸散,眼前一片虚无,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耳朵却听得清清楚楚,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满眼的城墙砖被烧的通红,地上的青石板被摧的四分五裂。

“罗卜,你混蛋!”烈焰和紫云之中,我听见玄冥咒骂了一声!

他不骂我还我找不到他,此番正好我循着声音,手上变招,借着冥凰和雷击火的掩盖,剑锋一挑,冲破障眼,快速直击了过去!

冥火相冲,上下气团交融,一时间,变得蒸笼是的!

依稀间,我看见前面正有一个气势磅礴的鬼影,已经在冥凰的气势里摇摇欲坠。

“玄冥,纳命来!”

我只当这就是玄冥,因为刚才的声音就是在这里发出来的!

沧锒,剑锋穿身而过,这人应声哀嚎一声。

剑锋击中的一刻,我有点兴奋,但更多的则是诧异,以玄冥的本事,竟然如此轻易被我击中了?

微微发愣之际,大雾消散,遍地伏鬼煞尸。

所有的阴将罗刹在一刹那之间都被击毙了,大门前还站着三个鬼影,两个茫然无措地看着我,唯有一个人,笑盈盈站在那,目露诡笑,正是玄冥!

站在玄冥身后的两个家伙,一个是卞城王,一个是五官王,少了一个人——楚江王!

“哈哈,罗卜,你就靠这点本事想杀了我?你犯了大错了!”玄冥桀桀大笑!

从本心上,我有心里准备,阎罗和判官界别,都是先天神,不可能因为我两招就被杀死,可是我没想到,楚江王为什么不见了,而且,玄冥不怒反笑,他在笑什么?

“老杂毛,你笑什么!自知死路将近了,对吗?”我冷喝一声。

玄冥摇摇头道:“傻小子,你看看脚下是什么!”

我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是一件华袍,还有一把银白色的笏板1。这袍子天蓝色,束着五彩丝,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犹如鲤鱼华锦一般,有点眼熟,这不是楚江王的衣衫吗?

难道说,我刚才杀死的那个鬼影,是楚江王?

“罗卜,你知道楚江王是谁吗?何职何能?”玄冥又问道。

我一时有点语塞,在我印象里,第一殿秦广王是典狱王,第五殿阎罗王为巡查王,第十殿轮状王为轮回王,是和阳间关系最密切的三个王,至于其它的阎罗都是什么职责,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楚江王能拍在第二位,或许真有过人之处!

“不知道?哈哈,那我告诉你,把那笏板拿起来瞧瞧,上面清清楚楚!”玄冥阴笑道!

我瞄了玄冥一眼,在看那两个阎罗目瞪口呆的神情,虽然心中恨不得马上和玄冥决一死战,但是,我还是将笏板拿了起来,只见笏板正面写着“冥海无极”四个字,后面则是“王历天成”四个字!

“何为天成?神界之职也!”玄冥咧嘴一笑道:“你杀了天界之人,这冥界苍生所受之灾,都拜你所赐……”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追击

“冥界苍生所受之灾?玄冥,你不用虚张声势,少拿什么苍生吓唬我,老子生来不羁,除了报仇,这冥界谁生谁死又和我有何关系?这楚江王和你狼狈为奸,杀也就杀了,我罗卜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他是天界之人,那又如何!”我狂吼一声,直奔玄冥而去!

“罗卜,对不起了,晚了一步!老夫先走了……出了这道门,你就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了!”玄冥不顾我奔袭而来,微微一笑,转身双手朝着那九道天锁的大门重重一击,轰隆一声,大门开了……

这个老王八,竟然不声不响,还是已经将悬门的九道锁全都打开了!

玄冥翻身转出悬门,身后两个阎罗紧紧相随,口中像是祈求一般道:“崔判官,别丢下我们!”

谁能想到,两个堂堂阎罗,在这阴律司大判官面前,竟然和跟班喽喽一般!

“想走,没那么容易!”我眼见老东西快如闪电已经隐遁而去,迫不得已,只好再次祭出混沌钟!

此行阴间,我发自肺腑地感谢獳天,这混沌钟帮了我极大的忙!

混沌钟化作一道青光朝玄冥冲撞而去,十几道交织在一起的钟影向他恶狠狠地击砸而来。关键是,混沌钟自带极大的气场,仿佛产生了极大的气旋,将三个人牢牢吸附住,谁都逃脱不掉!

“妈的,罗卜,你欺人太甚,这妖族的东西竟然也在你手中!”

玄冥咒骂一声,腾的一步上前,忽然抬起右拳猛挥而出,以力抗力,以暴制暴。

让我有些震惊的是,玄冥单靠自己的冥修之力,竟然将混沌钟托举在了空中,一时间僵持不下。

“我就不信,你还能有多大的本事!”

我冷哼了一声,脚下万里独行,重新将体内蛰伏的强大冥修之力聚集在剑锋之上,纵身劈砍而去!

“你们两个,还不跑!”玄冥竟然没有只顾自己,一看我冲上来了,反倒是朝着身边的卞城王、五官王大喊一声。

两个阎罗也是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点头,转身就跑!

这时候,玄冥嘴角露出了一丝阴笑,突然将手上的力道一松,咻的一声,混沌钟失去了力量的相持,震飞了出去,竟然把另外两个阎罗当成了目标,啪的一声,扣在了下面!

我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这玄冥哪里是想帮那两个阎罗啊,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替死鬼!

混沌钟骤然收缩,力量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瞬间爆发而出。耀眼的金光充盈在它的体表,璀璨的光芒如飞速旋转的刀锋,将两个阎罗碾成了飞灰。我和这两位本来也没有什么冤仇,还想着留他们一命,奈何混沌钟下无冤魂,两人已经一命呜呼了……

倒是玄冥,用两个替死鬼一摆脱混沌钟,反手合掌,两手如金刚掌将我的稚川径路夹在了面前!剑锋在他两掌的夹击下,嗡嗡直响,剑身我挤压的冒出一道道炽烈的金芒,竟然弯曲了,如金蛇一般在舞动。我心里暗暗惊讶,这玄冥果然深不可测,他强大的力量使空间发生了扭曲,似乎已经将手掌周围的气旋全部折弯了。莫大的压力浩荡四方,我不得不也加重自己的修为,两道力量在波涛汹涌中僵持着,恐怖的波动令我心里感到阵阵心悸。

空手夺白刃!

关键是,我的剑身上还附着这庞大的冥修之气,他竟然给接住了!

“罗卜,别的不敢说,冥修之上,你想杀我?做梦!”

玄冥双掌突然猛地一开,侧身一闪,剑气顺着他的侧体飞了过去!我身子一踉跄,也差点跌倒,这时候,只好弃车保帅,手上一松,将稚川径路松了出去,这样才保持了站立的姿势!

“嘿嘿,决战见!”玄冥朝我咧嘴一眨眼,趁着我立足未稳之际,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稚川径路乃是悬壶峰重器,我不能任其掉落冥间。所以,只好背道而驰,赶紧追了上去,将飞驰的稚川径路唤了回来。等我再翻身出门的时候,玄冥已经逃的没了踪迹!

这种感觉,就像是翻阅一座大山,好不容易就要到山顶了,却发生了雪崩。

我感觉自己都要气炸了,全身狂躁的难以克制,手指攥的嘎巴巴直响。

不过,微微冷静一点,我便想通了。

玄冥作为阴律司大判官,阎罗城就是他的大本营,即便是他逃出了酆都,一准会返回阎罗城,然后便是起兵反击。所以,我只要朝阎罗城方向直追,以我万里独行和魂闪的速度,一定能追上他!

此刻时间,乃是冥间午夜,天上一轮鬼月当空而照,璀璨的光芒耀人双目。

我不顾一切,朝南狂奔,这一路劲风呼啸,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一种海洋一般湿漉漉的冷气沐浴着!

足足快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在已经看见阎罗城黑压压的云层的时候,我也看见了飞驰的玄冥!

“老东西,你还往哪里走!”我心情亢奋,越追越勇!

玄冥扭过头看了我一眼,气急大骂道:“罗卜,你真是个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你杀了那么多人,难道非要于我为敌吗?”

“你说呢?你不死,我夜不能眠!”我突然隔空打了一拳,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前沿响起,一股至强至大的能量流飞速而去。

玄冥背对我狂奔,没想到我在行进中出手,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

不过,此时此刻,也竟到了阎罗城前!

就听见“呜呜”一声苍凉的牛角号声,城墙上顿时露出了成百上千的鬼卒阴兵。这些鬼卒肃煞逼人,手持弩箭,威风凛凛!

我的心里顿时一凉,天煞的,怎么就这么吋,也追上了却偏偏到了城池之下,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敌这千万鬼兵啊!

玄冥一听牛角号声,翻身跳了起来,仰头看了一眼,顿时狂喜跳着高朝我指骂道:“罗卜,你来啊,你不是要杀我吗?哈哈,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城上的关长听着,传我阴律司命,开关出兵!”

“崔珏,对不住了,别做你的黄粱美梦了。你这么多年在阎罗城作威作福,今日也该终结了。不瞒你说,你在酆都打败的消息我们都知道了,你现在是丧家之犬,还要回城?做梦吧!”城上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吆喝之声,两个头戴王冠,身穿赤金和白金蟒袍的人站在了指挥台上!

玄冥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指着头上大骂道:“阎罗、轮状,你们背叛了我,背叛了阎罗城……”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穷途末路(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阎罗王和轮状王站在城墙上相视一笑,如同对待丧家之犬一般鄙夷道:“崔珏,你扪心自问,就凭你,能在阎罗城呼风唤雨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酆都大帝给你度的一层金?可你呢?肆意谋夺少帝灵慧,将两城纳为己有,实话告诉你,我们俩早就对你厌恶至极了!”

玄冥气得垂足顿胸,仰头道:“你们这两个卑鄙的家伙,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背着我打气小心思的!”

“崔判官,知道你心狠手辣,还有秦广、卞城几个拍马屁的阎罗帮衬着,所以我们隐忍不发这么多年,等得就是一个机会!这二十年,你化成玄冥人形,流连人间,给了我们一个最佳的时机!殊不知,这阎罗城已经不是旧日的阎罗城了。你可以去看看,这阎罗城池四门的关长和总兵,全都是我第五殿的阴将,你不是厉害吗?那你就在外面和他们斗吧,反正阎罗城不会让你引祸水入内的!”阎罗王目光坚毅,语气生硬之极,可见其骨子里对玄冥的恨意!

玄冥气得咬牙切齿,几乎疯癫一般吼道:“小人,奸佞小人,有种你放我进去!”

我站在远处,忍不住狂笑起来,这笑声让我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亢奋的笑,是一扫郁气的笑。

多心不义必自毙,玄冥老杂毛,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众叛亲离的今天!

轮状王不屑一顾道:“崔珏,你真以为我们不敢放你进来?我告诉你,你已经今非昔比了,即便是放你入城,这阎罗城也不姓崔了,你想刀斧加身,万箭穿心吗?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进来试试……”

“好啊,小小轮状王,你都敢对我口出狂言了,你有种就打开城门,我要见宋帝王、泰山王和平等王,这阎罗城还轮不到你们说话呢。我早就防着这一手,三比二,仍旧压你们一头!”玄冥还抱着希望之光,不甘就此落败,大声胡喊道:“宋帝、泰山、平等,你们难道也反了吗?还不速速出面见我。”

“行了,崔大判官,你还是收收心火吧!你瞧瞧这是谁?”阎罗王嘴角哼了一声,微微上扬,一摆手,城头的旗杆上升起了一个随风飘扬的皮囊。

这皮囊犹如灰熊一般,全身褐色鬃毛,长的像是畜生,可是却披着屎黄色的锈蟒王袍。

传闻泰山王乃是掌管六道中畜生道的阎罗,其前身是一只混沌古猿所化,其在神魔大战一役中,因为替东岳大帝守住了泰山山门,故此得封。不过,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六道中,畜生道属于下三道,由此可见,其本是也很是一般!从酆都大殿的对话中不难理解,泰山王也是崔珏的追随者之一,此刻他的皮囊被挂上了旗杆,看来阎罗城不久之前一定发生了兵变,此阎罗已经死了……

“泰山王……”玄冥的老脸瞬间挂了一层白霜。

阎罗王道:“欲擒鹫雕,先断其翼。我知道,这么久以来,秦广王和泰山王乃是你的左膀右臂,这次你出城带走了秦广王,所以,我们就略施小计,先拿下了泰山王!这厮负隅顽抗,没办法,只能处以极刑了。其所属牲畜道的鹰犬鬼兵藩镇也被我的人取而代之了。另外,宋帝、平等两位阎罗,已经弃暗投明和你划清界限了,他们现在拘禁在热恼地狱,一万年以内,在不可能见到日月!”

阎罗轮转两阎罗可谓是杀人诛心,还不忘火上浇油,这一通酣畅淋漓的叙述,让玄冥如丧考妣一般,刚才那仅剩的一点嚣张气焰也荡然无存!

“怎么样?崔珏,你要还进来吗?”轮状王狡黠一笑,朝着城门关长道:“不妨开门给他瞧瞧,只要他敢过来,就万箭齐发,我倒要看看,咱们的阴律司大判官有多少条鬼命!”

玄冥怅然摇摇头道:“想我崔珏,随大帝起兵桃都,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大帝赏识,入阎罗城为相,监察十殿,一时风光无限。纵然是翊圣钟馗和拔罪天尊左右护法双重压境,外还有灵族妖族作乱,我都力挽狂澜而不倒。这么多年,我说一不二,虽名为判官,可实在两界众神之上。本以为辛辛苦苦经营了二十年,一旦灵慧在我的掌握之下了就可以横扫酆都,可没想到被罗卜这个小混蛋搅局不说,还阴沟翻船,上了你们两个宵小之徒的道儿。”

“你还有脸说?”阎罗王大喝一声道:“何为阴律司?发摘人鬼,胜似神明,乃两界公平之所在,是阎罗城世风之所在。你辜负大帝的信任,在阴律司职上,结党营私,滥杀无辜!最让我不能容忍的是,你作为第一阴司大判官,竟然为了几块赤血太岁的成熟速度,纵然自己的嫡系组建什么供儿会,杀戮无数,多少轮转王好不容易点拨归了正途的婴儿还没落生,就被你用在了采集婴煞的卑鄙事业上。从那时候起,我阎罗王就发誓,不管粉身碎骨与否,我必反你崔珏。我不管你和钟馗倾轧谁胜谁败,我只关心,这冥间的法度谁来守!”

我心中不禁有点震撼,这十殿阎罗位高权重已久,在我看来都是腐朽败落之辈,没想到竟然还有阎罗王这样慷慨陈词、满腔正道之人。

“玛的,老子不服,不服!你们记着,老子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你们该知道的,就算没了阎罗城,我还有三十六藩镇中半数以上的兵力,老子一定会卷土重来的!”玄冥声嘶力竭大喊一声!

“行了,玄冥,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穷途末路了!”我冷笑一声,一步步逼了上去。

玄冥猛地转过身,仓皇失措地看着我,又看着上面的阎罗、轮转二王,已经是双面夹击,前无归途,后无退路了!

“罗卜……罗卜,你听我说,以你现在之力,只要和我合作,咱们可以一扫两城奸佞。你现在就是少帝的模样,我辅佐你登基如何?我没有别的祈求了,我就想看见钟馗死,看见这两个背信弃义者死!”玄冥破天荒竟然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城上的阎罗王看了我一眼,喃喃道:“你就是罗卜?我听过你的事迹,当然,也知道你是钟馗的人!所以,我告诉你,我敬佩你侠之大者的行事风格,但是,我不许你在朝城墙靠近半步。否则,我同样也会万箭齐发……另外,劝你别信这个老匹夫,他是个卑鄙无耻、言而无信之徒,不信,你走着瞧……”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决战(感谢木头)

关于我是不是钟馗的人这件事,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因为我受馗点拨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何况,阎罗城此次惨败酆都,死伤这么多中上级冥吏,是我和钟馗合作的结果,所以,人们将我和钟馗归为一路也是情理之中!

按理来说,我应该朝阎罗王和轮转王解释一番,可是,想想似乎又没必要。反正我也没希望谁能理解我,我要做的就是报仇,不想搀和到这些人的争权夺利之中,没必要讨好谁,也没必要改变谁对我的看法!

我淡淡一笑,朝城上拱手道:“谢谢提醒,不过您多虑了,因为我压根就没想过要放过这个老匹夫!”

“哼哼,谢谢就免了!”阎罗王不冷不热哼声道:“坦白的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个人,尤其是变成少帝的这幅模样,欺世盗名,简直可恶。不过,你和崔珏相比,我更讨厌他而已,所以,你用不着谢我,我之所以警告你,不是为了你好,而是不希望崔珏这个老匹夫继续苟延残喘下去。有这个人在,这两界太平不了!”

显然,阎罗王对我仍有偏见,但是,我不在乎,所以我也不再理他,而是将目光对准了玄冥!

“罗卜,你不要信他的。”玄冥垂头献媚道:“这两个家伙向来和我不和,早就野心拳拳了,他们是在故意诋毁我,希望你我相争,他们渔利。我问你,难道你愿意被别人当做枪来使用?我知道,在你奶奶这件事上,你不可能原谅我,所以,我刚才想了一个向你赔罪的法子。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知道如何才能将少帝取而代之?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去酆都城巅的拜天庙,求天界帝俊加封。你不是有四修之身吗?只要朝天界称臣,得到帝俊的支持,你就可以一呼百应,成为这两界的万灵之首!”

玄冥就像是一个讲故事的老妈子,眼里透着渴望的笑意,目光里是满足的虚无感,看他这幅样子,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这就像是一个喜欢糖的孩子,以为这世间的人都和他一样喜欢糖,当碰见别的孩子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保护自己的糖。当自己落魄的时候,想要收买别人的时候,他马上想到的还是用自己视为珍宝的糖来笼络别人。看他殊不知,这糖是他的至宝,可在别人眼里,从来都是一坨屎……

“玄冥,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我冷笑一声道。

玄冥本来还沉醉在自己虚幻的意境里,听我此言不禁一愣,有些诧异道:“我可怜?罗卜,你可以和我赌气,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我一摇头,认真道:“赌气?还真没有,我是打心眼里觉得你可怜!死到临头了,还觉得自己底气十足。天知道是谁给的你勇气,你有什么脸和我谈合作?我告诉你,你不就是想拿到灵慧然后灭了钟馗,让这整整冥界全由你一个人说了算吗?说好听点,这是权力的**,说的难听点,这就是让狗发狂的骨头。我告诉你,老子不稀罕,我不会和你一样,为了骨头四处咬人,狗吠其主。再说了,即便是我想做这少帝的位子,也不会和你一样,还渴望得到天界的封禅,向天界称臣,你还要脸吗?这两界乃是酆都大帝一手开创的,你却用老朝人称臣,简直是狼心狗肺,厚颜无耻!”

“骂得好,骂的妙,骂的掌声呱呱叫!”轮状王缕着自己的山羊小胡子,笑嘻嘻道:“罗卜,不说别的,就冲你刚才这一句狼心狗肺厚颜无耻,我还真有点欣赏你了!”

“住口,得寸进尺,老子已经一让在让,你却食古不化,老子和你决一死战!”

玄冥脑袋一晃,披头散发,就像是一个疯子,突然运气,嗖的一下,一道魂影朝我扑了上来!

这老家伙身轻如燕一般,飘悠悠落在了地上!手上一抖,一个霹雳在周身炸开,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左右数米,如同被地震席卷一样塌陷了下去。

我纵身飞跃两步,眼见着躲过了霹雳,反手就是一记火行心法。

巨焰如龙,蜿蜒着朝那人影呼啸而去,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爆发一般喷放而出,只听一声惨烈的哀嚎,白光里人影消失了!

得手了?为什么又如此容易?

我怔愣之际,城头上传来了阎罗王淡然的喊声:“罗卜,别敲了,看左侧,那厮已经逃了,你杀的乃是他的一个分身而已!”

分身?

妈拉个巴子,那岂不是和馗一样?

以前就听说过,钟馗是分身法修炼最高等级者,足足有九个分身,没想到玄冥竟然也有这等伎俩!

我朝城楼上拱了拱手,算是感谢,飞也是的朝左侧追了上去。

凭着万里独行独一无二的速度,没一会就将疯狂逃窜的玄冥追上了!

其实我很诧异,按理来说,玄冥修为不低,我没有十足把握胜他,可是他为什么不肯和我一战,而是一逃再逃呢?

我们两个窜上纵下如飞菩落叶,步履轻疾,不扬微尘。

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玄冥已经气喘吁吁,气力渐渐不支。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看见前面一道白光在波动,紧接着就听见了轰轰隆隆的声音。

怎么像是水的声音?这种景象,如同钱塘江大潮来了一般?

“哈哈,终于来了!罗卜,你想追我?再没机会了!”玄冥扭过头高呼道:“还记得楚江王吗?他乃是“王历天成”之阎罗,掌管冥海,你杀了他,这冥间三河泛滥,冥海逆袭,这阴间的大劫难来了,呵呵,正是你罗卜造成的!”

我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我还真算是犯了一个大错。

一旦阴阳河、忘川河和弱水泛滥,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转念一想,这又与我何干?死伤多少,那都是命数,至少此时此刻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正是我诛杀仇敌之时!

“玄冥,受死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冥海泛滥(感谢兔匪魅解封)

不是自夸,也不是故弄玄虚,其实连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我的修为究竟有多高。

这就好比我们医道,高手、圣手都是别人称呼的,我们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医术的极限。你可以看别人的经脉,可以查探别人的血液脉络,然后揣测被人的修为定力。但是对自己却不行。一来,我们对自己往往没有一颗平常心,要么自负,要么自卑,这就影响了客观的判断;二来,医者不能自医,往往还有情绪和心里的因素!

不过话说回来了,以獳天和昆仑狐可以作为参照,他们两前者的修为乃是大品天妖,后者也是入圣修为,在凤凰山得到太岁精髓之前时候,我的气场就已经和昆仑狐不相上下了,此番阴间之行前,我又将赤血太岁半数以上的地灵之气纳入气场之中,所以,当时我和獳天应该实力相当,甚至略胜一筹。虽然入阴间后,在鬼王和上万鬼弩兵的围剿下,我失去了煤鬼之灵修,但是,却在后来得到了桃都山两大灵石,所以,我现在的修为比那时候自高不低,半神级绝无问题!

崔珏是大阴律司,冥间的先天神,冥界的先天神和天界相比,品级对折一半,所以,他也是半神级。至于其他阎罗,乃至鬼王、牛头马面一类,同样都是半神级。但是,先天神和先天神不同。钟馗、佑宁、崔珏都是和酆都大帝一同起兵的元老,地位更高,这也是崔珏以大阴律司判官的身份能压制诸阎罗一头的原因。所以,虽然都是半神级,我能杀了的了鬼王,未必能动的了钟馗、佑宁、崔珏三人。

当然,我也有优势,我的优势就是一身四修。

据我所知,钟馗作为酆都第一战神,深谙冥、阳、灵三修;佑宁是先天鬼族,发迹南赡部洲,和阳间关系不大,但是冥、灵、妖三修见长。崔珏也就是玄冥,他和禺疆关系密切,发迹于妖修,所以,他的修为是妖、冥、阳三修。

别看仅仅是相差一修的区别,但是,四修之间本来就是相制相克,特别是顶级修为者之间,相差无几,这多出来的一门修为,就是决定性的优势!

所以,诛杀玄冥,应该不在话下,即便是丢掉半条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玄冥想走,我一步飞跃上前,将稚川径路陡然一横,一道金光掠出,顺着玄冥的脑袋擦了过去。

“哎呦!”

玄冥大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耳朵狼狈抱头哀嚎。

“萝卜头,你真是特么的一个不开窍的牛皮糖,老子和你拼了!”玄冥恼羞成怒,双手交叉,做十字焚心咒,登时把一血色弯刀被祭了出来!

“啧啧,小心了,此乃血狂刀,沾染必死!”城头上的轮状王一见此物,马上朝我喊了一声。

我感激地朝上看了一眼,左手迅速用冥修画符,将一团阴煞之气作为盾牌,以做护身之用!

“老匹夫,你生来裆下无物,装孙子装了这么久,到了这时候才狗急跳墙,晚了!”

我冷嘲一声,我拼了全力,凑到跟前,将手一挥,喝道:“着!”

稚川径路做佯攻之间,暗地里,我将灵族的塌山手祭了出来!玄冥狰狞格挡,却看见一道黑光迸发,乃是塌山手之力,一个回旋,青铜色的巨掌从天而降,直拍玄冥的脑门!

轰隆……

我们俩打斗正酣之际,塌山手瞬间出现,在我面前砸出了一个数米深的大坑!

“漂亮啊!”城楼上的阎罗和轮转喝道。

我心里也有点小小的兴奋,不过,就是傻子也知道,如果单靠塌山手就能杀了大阴律司的崔府君,那灵族的万屿老母早就该把崔珏杀了,何以至现在桃都山还要受阎罗城胁迫啊!所以,小小的兴奋之余,我知道,玄冥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杀的!

重拳之后,我一伸手,快速将塌山手招了回来!

再看坑中,果然,玄冥已经不见了踪迹。

待一阵阴风一过,老家伙再魂闪之后,已经逃到了两三丈远之后!

“玛的,万屿老母那贼婆子,竟然把自己的贴身法器都给了你,早知道她反我之心不死,我就该早点捶杀了他!”玄冥气得头发倒竖,不等自己站稳,嗖的一下将自己的血狂刀打了出来!

这血狂刀盘旋之际,竟然发出了一阵阵噪杂的呻吟之声,像是无数人正在承受着巨大的苦痛齐声哀嚎一般!

这声音令我有点心绪不宁,一瞬间,我放佛看见了空中飘出了许许多多的人头,一个个面目狰狞地看着我。

“罗卜……”是史刚的声音!

“小卜啊,你还好吗?”再一听,还有奶奶的声音。

渐渐的,那些人头都变成了我熟悉的面孔,史刚、阿雅,乃至村子里死掉的那些人……一个个鲜活的面孔,都是我的亲人和朋友……

看着他们,我顿时百感交集,一股股热泪夺眶而出。

“快闪开!”忽然,阎罗王一声怒喝,将我从眼前的虚幻中拉了回来。

感觉上过了很久,其实只是一刹那之间,等我在茫然中睁开眼,那血狂刀已经到了面门之前,嘶嘶……

一声怪异的响声,那刀刃没有朝我砍来,而是喷出了一团红色的迷雾,像是血液,还有那种腐烂已久的血腥气息,渗透了过来!

刚才轮状王说过,绝对不能沾染这血雾。

濒临绝境之际,我迅速进入了忘我境界,身体就像是机器一样自行反应,冥修变阳修,两手一推,土行心法卷着朔朔烈风将血雾推了回去!

数招过罢,虽然还没分出胜负,但是,我主他客的格局已经显露出来!

就在我要奋起厮杀的时候,哗……啦啦……哗哗啦,浩浩荡荡、洪流滚滚扑到了跟前,冥海泛滥了!

眼看着我们连都要置身水中,玄冥不急却喜,诡笑一声道:“楚江王啊楚江王,你死的好啊,不是你,哪能有我翻身之机啊!”

说罢,这厮口念咒语,声大如波,就看见碧蓝色煞气十足的冥海中忽然掀起一道黑浪,一个巨兽翻江倒海越水而出……

第一千零五十章 老伙计(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冥水泛滥,四周都是剧烈的波涛之声,恍若隐隐惊雷。

两城之间的阴阳路上,此刻已经成了水汽弥漫的河谷,汹涌的河水势如千军万马,互相挤着、撞着,推推搡搡,浪沬横溢,奔腾着,咆哮着,撼人心魄!

玄冥朗声一笑,竟然从水面之下,召唤出了一只巨大神兽!

这巨兽麒麟身,一身亮甲,皮肉暗绿色,肩胛和尾胯上都有四个锋利的倒刺,尾巴如索,比身子还长,尾尖如狮尾一般,有火云尾,上面同样长有锋利的刺钩。脖子像是鹤鹳一类飞禽一般颀长,上面还盘着一条像是共生体的黑蛇一根,至于脑袋,人面鸟嘴,额头上有突起的大包,如同传说中的鹤顶红一样!

总之,此物比四不像还四不像,长的惊悚而怪异,眼神透着一丝丝冷血的神情。当然,我已经想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玄冥兽!

“罗卜,我承认,最开始打你的算盘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让你接触到了馗,更是我的失败。最后让你成就了四修真身,导致今天溃败的局面。人说一招走错,满盘皆输,但是我不相信,只要不死,就有转机!你不是四修同在吗?你不是要杀了我吗?你来啊!”

崔珏见玄冥兽排山倒海而来,顿时来了精神,朝我趾高气扬大喝一声,一指我,朝那玄冥兽叫道:“把这厮给我撕成碎片!”

玄冥兽两个乌黑色大若篮球的眼珠子转向了我,继而颜色开始变化,从黑变绿,从绿变紫,最后变成了赤红色。歪了歪脖子,仰天一声长啸。

“呜呜……”

吼声震天,升起腾腾水雾,继而哒哒哒纷沓而来。

我面前的沧流面像一锅正沸着的水,咕噜咕噜浊浪翻滚,惊涛拍岸。

“罗先生,祝你好运了,这厮出现,崔珏的援兵马上就到了,你好自为之吧。”轮转王见到玄冥兽似乎有些紧张,朝着西北望了望,又朝我道:“劝你一句,还是偃旗息鼓,再谋仇业吧,不是我泼冷水,今天你是没机会了!”

阎罗王也微微摇了摇头,看来他们对这玄冥兽也都有些忌惮。

“封城门,悬雷鉴,上鬼驽手!”

阎罗王一声令下,阎罗城内已经嘈杂起来,如临大敌一般。那本来就带有封印和天锁的城门又加了数重把手,一道道召唤天雷的法器也悬挂了出来,成百上前的阴兵手持弓弩踏上了墙垛,目光囧囧,手搭箭弩,好似随时迎战!

“呵呵,阎罗、轮转,算你们聪明,不过,你们记着,城破之日,就是你们项上人头祭上断头台之时。现在老子不和你们计较,先杀了这个狂妄之徒!”

玄冥狠狠朝着城头之上啐了一口唾沫,转而朝向我。

这时候,那玄冥兽已经到了我的跟前,这厮就像是有种魔力是的,不管走到哪,其身体周围的水迹象时开了锅一样噼里啪啦作响,滚滚巨流携沙带泥,横冲直撞。

“噗……”

玄冥兽张开鸟喙大嘴,朝我猛地一喷,气浪中还藏有三昧火星。周身十多米,全是水中有火,火中有水!

也多亏了我有龙族的华月珠在身,此时没法迎战,赶紧一翻身,纵身钻进了苍茫的水流之下!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敢停留,朝着一个方向极速快游。

身后的水瞬间就被烧开立刻,热浪紧紧跟着我,那股被水蒸气烘烤的感觉压抑急了,让人有种死活不成,欲死不能的痛苦之感!

我玩命地游动,一直窜出去二三十米远,身后的沸水才消失。

“尼玛的!欺负老子没有召唤兽是吗?”我心里暗骂一声,翻身出了水面,二话不说,集中所有冥修之力,反手就是一记顶级冥凰打了出去!

巨大的幽灵之鸟,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力呼啸而去!

本来朝着我扑来的浪头,就像是一阵烟一样被我直接给掀翻了回去。

冥凰也没给我掉分儿,大大小小的黄色飞流,各有各的气势,各有各的风姿,随着冥凰的羽翼更似滚动的无数礁石,一股脑随着煞气朝玄冥和那怪兽打了过去!

要是一般时候,这一记冥凰足以要了中级以上冥吏的命,虽然崔珏不是一般人,但是重创他还是应该的!

可是,那玄冥兽一歪脖子,将玄冥拉上了自己的后背,张开口,竟然轻而易举将扑过去的风、水和气流都给吞了下去!

玄冥坐在玄冥兽的后背上,桀桀大笑:“罗卜,来啊,还有什么本事,一起用出来。你该知道,玄冥兽本就是风神,更是煞兽,你那不死冥魂之法,正好给它骚痒痒了……”

对啊,我才想起来,玄冥兽乃是冬神、雨神、风神和瘟疫之神,这冥凰恐怕对他还真没作用!

“咻……”

玄冥兽那鸟嘴抽搐了一下,如同嘲讽我一般,打了一记响鼻,几缕白色烟雾从其鼻孔中喷发了出来,刹那间,其周身数十米白冰顿结,冰层数米之厚。

我慌忙间,赶紧从水中纵身而出。可是,这速度还是晚了一点,就在我要跃出水面的瞬间,冰封已经到了跟前,瞬间把我的小腿冻在了冰层之中,寒凉刺骨,凉气难耐……

就在我被这玄冰缠住之际,玄冥兽则而一举跳上了冰面,迈着刀锋一样的大爪子,啪啪啪朝我扑了上来!

“去!”我慌忙打出了一把鬼医刀,暂时抵挡一下,同时以灵修之力,将冰面化开。

可失望的是,玄冥兽一张口,一个淬火,将那鬼医刀消散在了空中,我这还没来得及出水,其已经到了我的跟前!

千钧一发,我心里的气劲已经沉了下去,功败垂成,看来今天我在最有希望的时候败了!

我抽出稚川径路,准备最后正面一搏,哪怕就是死,我也得给它致命一击!

可没想到,电光火石之间,啪的一声,我身下冰川全部碎裂了,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水中越出,仰天一声龙吟,一只腾蛟杀出了水面。这个突然袭击连我都惊呆了,那信心十足的玄冥兽更是被打蒙了,被这蛟蚺撞飞了出去!

“卜爷,小七来晚了!”蛟蚺盘旋在我身前,声音如钟般说道。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灵兽斗(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有时候,机缘这东西,你说不清楚。

我以为,七爷渡劫之后,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尽了,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没想到,在这种绝境之际,它又出现了!

我们这一辈子,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惊鸿一瞥,此生再不相见;有些人,就像是两条交融的s线,纠缠不清,屡屡分道扬镳,却又次次不期而遇。有些人,在你最风光的时候慕名而来,锦上添花;也有些人,在你落难的时候才出现,那是雪中送炭。不一样的经历,自然有不一样的感情。

小巴蛇一出现,我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

人啊,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对过去的事念念不忘,一看见这角骧麟振的家伙,马上让我想起了过去那些平淡的岁月。那时候,小巴蛇还是一个一尺多长的小东西,好吃懒做,动不动就威胁我,当然,也没少替我耍个小聪明分忧解难,那时候身边还没这么多人,只有小姝和小七,虽然有各种辛苦,但是却很充实,也没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

谁能想到,两年不到的时间,小东西愣是已经成长为了一个面部狰狞威风凛凛的蛟蚺呢?

“七爷,你怎么来了?”我灰心一笑,眼圈不禁一红。

小巴蛇的声音已经不像过去那般油腔滑调,瓮声瓮气,却又饱含中气,每一张口,就像是有春雷阵阵一般!

“卜爷,让你受苦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小七的修为是你给的,小七走蛟也是你封的,只要你不嫌弃,小七的命都是你的。你且观战,让我会会它,等我战死了,你在续上!”

小巴蛇仰天“唔”的一声长吟,搏水而出。

多日不见,如果不是与生带来的气息还算熟悉,说实话,我还真很有点认不出这家伙了!小巴现在与龙的模样非常相似,同样是半月鳞甲,同样是尖爪力足,颈子有着一道白色亮眼花纹,身体两肢像锦锻一样有五彩的色泽。眼睛上眉部份,有突起的肉块在眼睛之间交叉,一张口,獠牙如刀,凶悍十足。唯一和龙差异较大的是,小巴的眉骨上无角,光秃秃的,只有蛇皮一样的硬角鳞!

小巴蛇龙卷疾行,裹挟着磅礴的水汽,直奔玄冥兽。

玄冥兽本来已经举起了巨大的爪子,恨不得马上就将我撕裂了,却被眼前这蛟蚺挡了回去,顿时兽性大发,脖子一甩,将玄冥放了下来,哒哒哒迈着巨大的步子朝小巴蛇也撞了过来!

两个庞然大物马上缠斗在了一起,一见面就是针锋相对,一个喷火,一个喷水,顿时上空风云大作,气流东飞西窜!

咱们前文说话,这龙有龙种,蛟有蛟途,虽然外表相似,但是等级森严。

以蚣蝮为例,那是天龙,也就是受上羽仙界所封之龙,乃是龙族的子嗣;而小巴蛇不同,他现在是蛟,哪怕就是有朝一日化成龙,那也是封正之龙。所以从某种意义上,小巴蛇额出身限制了它的修为极限。

而玄冥兽本就是戾气所化,能征善战,仗势着浓郁的阴气为所欲为。小巴蛇纵然是蛇化蛟,最善争斗,可是和这种先天神兽相比,终究是占了劣势,所以,我心中有些不安!

两个巨兽在空中在水上你争我斗,迎着明朗的月光,给人的感觉仿佛进入到了玄幻世界一般!在力道上,小巴蛇明显不敌更为雄浑的玄冥兽,但是,小巴蛇胜在灵动,飞来潜去,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哈哈,罗卜,你也太小看玄冥兽了,一只走蛟的小蛇,竟然也敢做大,玄冥兽,给我杀了它!”

玄冥老道满脸的不屑,叫嚣中,合掌口诀,一道灵符飘然而出,只见冥海水面上骤然飞起了层层黑烟,将方圆几百米遮盖的伸手不见五指。

“七爷,小心,这黑烟有诈!”我赶紧提醒一声!

果然,那玄冥兽似乎不受黑雾所扰,可是小巴蛇却好像被呛到了一般,口中呜咽不已!

“砰”的一声巨响,混乱中玄冥兽偷袭得手,靠着全身的蛮力,将小巴蛇撞飞了出来,一落地,胸前鳞甲掉了一片!

小巴双眼猩红,刚卷起身子站了起来,那黑烟又尾随而至!

“玄冥老道,这灵兽之间的决斗你也插手,你还要不要脸!”我大骂一声,赶紧运气,以水行心法发力,企图将这盈盈绕绕的黑雾吹散。

但是,终究是我异想天开了,这黑烟就像是粘稠的棉花糖一样,任由我掌风狂动,根本不离不散。

玄冥兽抓住时机,一个高高昂起,直冲云霄,以它那原来蟒身粗如桶的身段猛然撞向了七爷的腹部,同时,以身引雷,空中霹雳大作,一眨眼的功夫,道道闪电朝小巴蛇砸了下来!

“你先走!”我眼看小巴蛇要落败,不顾一切上前拦在了两个巨兽之间。

五行心法和冥凰我都用过了,似乎对这玄冥兽根本毫无办法,这番我抱着必死决心,准备尝试着用灵修和妖修相搏!

就在这时候,我恍惚看见水中突然又闪过了一个庞大的身影,咕噜咕噜两声,一闪而过。怪了,此时这赶不走的黑烟就像是被水吸附了一样,瞬间被吞噬的一干二讲!

玄冥愣住了,看了看水面,大喝道:“是谁,谁敢和我作对?”

水面波涛滚滚,却看不见下面刚才那影子的行踪。

我心里也奇怪,是谁在暗暗的帮我和小巴蛇呢?

小巴蛇一见黑烟已散,顿时来了精神,张牙舞爪,做出殊死一搏的势头,欲意再杀!

看着小巴蛇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我心里无比的感动,人啊,这一辈子匆匆几十年,得此灵兽,犹如亲朋挚友一般,足矣。可是,越是这样,我越不甘心,要是连这样的好朋友我都让他去死,那我还算的上什么好朋友?叫我一声卜爷,我就得让它活着!这特么是赤诚相待的信任!

突然,灵机一动,我冒出一个想法。

“七爷,你等等,人说‘十年面壁百年禅,唯有加持发无边。术道高深无铁律,满腔热血溅轩辕’。兄弟我身无旁物,也没那个资格,是没法给你加持了,不过,这一腔热血还是有的,你瞧好了,我不就不信了,你打不过这土鳖玄冥兽?我打不过这杂毛老道士?”我凛然一笑,扬起自己的左手,朝着那小六指咯嘣一声,没觉得疼,只觉得有点痒,一道血色飚了出来。

小巴蛇看着我惊得张大嘴巴,我努力笑着趁机将那血色的小手指连带着一条游螭打进了小巴蛇的喉咙。既然小巴不是先天神兽,那就用华月珠来凑,既然小巴蛇气力不敌玄冥兽,那就用龙脉游螭来抵,我就是砸锅卖铁,这一仗也不能输了……

没有退路,要么杀,要么死!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龙(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卜爷……”

七爷神情悲壮,声音有些哽咽:“你这是何苦呢?我就是一条凡胎贱命的小巴蛇,你没必要为我这样啊!别听我整日将什么韩湘子座下大蟒仙君挂在嘴上,其实我自己知道,我就是努力一辈子也不可能修成仙道。我为你拼命,那是我命贱,死不足惜,也是我欠你的,要是没有你,我连这身蛟蚺皮囊都没有!”

“别特么废话,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可众生平等,善恶行止,本无人界、妖界之分,在我这,你就是大蟒仙君,我还是喜欢你做小巴蛇那股子牛逼轰轰的气质!”我将残缺的六指在嘴里嘬了一口,止了止疼,继续道:“马上听我说,妖修之法,气起丹田,从上而下,至涌泉回转,于足三里和合谷穴四象发力!”

“卜爷,这六指给了我,那你的华月珠……”

“几天不见,你怎么叽叽哇哇磨磨唧唧的,你还认不认老子?我告诉你,华月珠已经融进了我的血里,这小六指不过就是个表象,断了也无所谓,早晚还能再生。马上按照我说的,将这六指血和游螭在你气脉里捋顺了,给我干,我就不信了,咱们俩干不过他们俩!”我怒喝一声:“快点,你吃了老子那么多丹元,你得听我的,我替你扛一会,你得记着,你特么是大蟒仙君,死不了!”

小巴蛇满目凶光,点了点头,身子盘旋,跃出水面,开始运行妖修经脉。

玄冥兽可不给我们时间,一见小巴蛇正在加速运转气脉,顿时喜出望外,还以为自己已经把小巴蛇重创了,故技重施,一张口,喷出一缕阴寒的白雾,满地寒冰铺天盖地而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已经有了准备,一见其张嘴,我已经纵身而起,半空中,祭出了塌山手,轰隆一声,巨掌从天而降,将玄冥兽一拳捶进了冥海里!

哗啦啦……

满眼的寒冰被砸了个稀碎,而那玄冥兽潜伏进了水里。

“罗卜,你死期到了!”玄冥站在远处,忽然狡黠一笑!

就在这时候,我脚下的水面忽然旋转出了一个巨大的水窝,一股极强的吸力将我从悬浮的水面上吸进了水里。

一沉入水,我看见那玄冥兽像只癞蛤蟆一般沉在水底,身体不知道大了几倍,就像是灌满气的气球,两只眼睛瞪的像是明灯一样,裹挟这巨大的水流就要把我吞噬下去!

说实话,各种奇兽灵物我也见了不少,从旋龟到巨鳄,从娃娃鱼到蚣蝮,善的恶的,阴冷的狡猾的,可是,要说最凶悍的,还是这玄冥兽。先不说我的种种绝技对它都像是隔靴搔痒,就说它这股吞云吐雾造烟行水的本事,就无人能比。

我挣扎这朝反向努力挣扎,可是,这旋涡越转越快,力道越老越大,好像是一只巨大的手,要将我拉进这玄冥兽的肚子里……

“老子和你拼了!”我一赌气,干脆也不挣扎了,顺着水势朝玄冥兽冲了上去,眼看着就要置身腹中,我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稚川径路这把传世利刃和五行心法中的金修法联系在一起,以全身之力打了出去!

啪的一声,剑光斗射,刀刃从玄冥兽那鸟喙一般的大嘴上缘打穿了过去。

玄冥兽疼的狂吼一声,像是巨大的喷嚏一样,将我掀飞了出去,虽然我因此躲过那饕餮大口一劫,却跌跌撞撞在水面上飞出去几十米,栽了不计其数的跟头,头昏眼花,全身剧痛不已!

“呃呃……”

玄冥兽吃了亏,满眼怒火,咆哮着朝我俯冲过来!

此时却看天上一朵黑云坠了下来,在我和玄冥兽之间盘旋起来!

是七爷!

七爷身形模糊,越转越快,鳞片摩擦着水面发出了剧烈的沙沙声,转着转着,其上半截身子还悬了起来,和那黑云融成了一团,越悬越高,最后只剩下一米多长的尾巴尖在地面上撑着,而那蜿蜒的身子像是龙卷风一般在空中飞舞着,其口中发出的声音不再是那种瓮声瓮气的低沉之音,而是无比高昂苍凉!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远处的玄冥老道看傻了眼,茫然地惊憾道。

我看的内心振奋不已,也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脸上已经模糊一片!

只见小巴蛇忽然嗖的一下窜起来几丈高,接着便长啸一声横行飞在空中了,等它再盘旋一圈正面朝我们飞过来的时候,已经长出了长须大角,身下那四个尖锐的利爪也成了五爪金色,和刚才桶状的身材相比,一下子不知道武威了几百倍!

“大蟒仙君算个屁,你是龙,鳞虫之长受命于天的龙!”我大喊一声,狠狠拍了水面一巴掌!

“呜……”小巴蛇朝着我低吟一声,盘旋了一圈,翻身便一头撞向了玄冥兽。玄冥兽显得有些仓皇,张口就喷出了一道火龙,可是小巴蛇看都不看,龙须舒展,轻松一张口,就把火云吞了下去!紧接着,以速度为优势,不等那玄冥兽再做任何反应,一口已经要在其脖子上,狠狠一甩,掀翻出十几丈远,那玄冥兽呜嚎一声,脖子上冒出了一缕缕的煞气……

玄冥兽这是伤了元气,从他的眼神里已经看见了怯战的味道。

可是七爷却越战越勇,浑身闪光,头之双角抖动着,两只眼睛如拳如斗,散著森寒的紫光,半边身子在空中立起,张开的大口中有无数锥状利齿,一步步继续朝着金鳞黑龙逼近着。

玄冥一见事情不妙,吹了一声口哨,翻身跳上玄冥兽的脊背,游弋而走!

狗日的,这是想逃了!

我咒骂一声,还没开口,七爷已经俯身下来,我轻松一跃,跨上龙身,风里云里开始和那玄冥兽前后追击!

人总得有点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当然,蛇也如此,一个不想当龙的蛇,不是一条好蛇。如果说,两年前有人说这条一尺长的小黑蛇能钻天成龙,谁信?

这一前一后,追逐了不知多远,玄冥兽的速度终于降了下来,它已经体力不支了!

而厮杀才刚刚开始,小巴蛇一张口,气出龙胆,带着霹雳和闪电朝着玄冥兽就是一击,玄冥兽只好匆忙一个摆尾便躲过了霹雳,可是这么一来,他背上的玄冥老道却被生生甩了下来,落在了一片尚未被水泛滥的高地上!

仔细一瞧,不是别处,正是宗庭山下!

我心中暗笑一声,跳下龙身,一步步朝玄冥走了过去。

龙与兽斗,人与鬼斗,玄冥老道,在我鬼医宗庭山下,今天我必须杀了你……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吊打(感谢谊久天长)

玄冥兽知道自己已经走入末路,这是最后一次逃生的机会,所以它不惜甩掉了主子崔珏,使出了所有神通。只见其麒麟一般的身体两侧忽然生出两翼,横移开来足有三米多长,远看就犹如两片巨云,桀桀一声狂叫,朝着西侧飞掠而去!

七爷则越战越勇,翻云滚雾,驰骋天地之间,紧紧追随不舍。此刻的小巴蛇已经完全是龙的样子,利爪半尺多长,模样相当吓人,其身体纵上云霄,一声怪鸣,眼睛如同两颗红宝石,杀气腾腾俯冲而下。这一次撞击,就好像天空飞石,砰的一声,将玄冥兽撞出去几十丈远!

这龙一兽飞天遁地,打的不可开交,虽然一时还不分胜负,但是,其实高下已经分明,玄冥兽败走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长出一口气,已经不再提小巴蛇担心,将目光落在了玄冥老道的头上。

硕大的宗庭山下,只有我和玄冥一左一右站在那!

玄冥故作镇定狡黠地笑了笑,随之马上又表情僵硬地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宗庭山外,冥水泛滥,一片汪洋。

“罗卜,算是我求你,咱们个让一步怎么样?”

看见玄冥老道哆里哆嗦的弯腿几乎站不稳的样子,我突然想发自肺腑地狂笑一声。

“老杂种,你也有今天?你不用求我,我一定会给你个痛快的!”

玄冥僵直了身体,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浑身的肌肉都甭紧了,喉咙略显嘶哑地说道:“我都求你,你还要咋样?不如这样,我自废修为,任你发落,只要留我一命就好!”

我摇摇头,冷笑一声。这人心中得多么无耻啊,他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什么都可以饶恕,什么都可以交换,我呸。

“我告诉你,老子什么都不要,老子也什么都不和你换,我就要你的命!你听仔细了,就要你的命!”

“姓罗的,你想好了,我才是钟馗的敌首,我死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玄冥见软的不行,又转为硬气起来,大喝道:“人言,兔死狗烹,虽然别人都以为你是钟馗的人,可我知道,你不是,你不过是被仇恨和他拴在一起而已,你看不上他,他也未必看得上你。所以,你觉得他那么一个老奸巨猾的人,会让你这样一样修为绝顶之高的人活着?呵呵,笑话!”

我嘲讽地笑了笑,摇头道:“老东西,我告诉你,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情是需要不计代价去做的,比如我,杀你根本不需要考虑结果。别特么废话了,你要还是个男人,拿出你的血狂刀和我战啊!”

在我心里,用修为杀他都不过瘾,我要用稚川径路戳破他的胸膛,让他的阴元和那些惨死的小兵小卒一样散掉才能解了我的心头只恨。否则,我对不起那些已经陨灭的冤魂!

“去死吧!”

我脚下万里独行如行云流水一般掩杀过去,只听咻的一声,稚川径路带着金色的光晕朝着玄冥的脑袋横批了下去!

“当”的一声脆响,玄冥迫不得已也祭出了血狂刀。

老家伙脸色微微涨满,用力提点血狂刀,瞪着我,恶狠狠的说道:“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投机取巧,早该杀了你!”

“晚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金行心法压在剑刃上猛地朝下一压,玄冥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没了先前的锐气,此时无力抵挡住我的剑刃,刀尖一划,点在了地上。稚川径路的锋芒顺着其左肋滑了下去!

呼的一下,一股阴煞黑烟冒出!

没错,这一剑是我一次命中他的身体,而且,他已经被伤到了元气!

“你……你这个魔鬼!”玄冥脸色一变,慌忙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跳将起来,把血狂刀狠狠一扫,格挡开我的剑刃,转身就跑!

打过架的都知道,僵持的格斗,先命中一拳的那个往往就是胜利者,因为在这时候天平的倾斜是瞬间的。

就像我这一剑,虽然没有冥凰那般凶悍,但是从心里上,我已经压倒了玄冥!

后面无非就是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甚至可以说,玄冥已经从心里溃败了。刀剑相持百余回合,玄冥已经像是漏洞摆出的面粉口袋,四处漏气了!

“再等一下!”我将玄冥逼到了方鼎香炉之下,玄冥忽然将血狂刀一丢,做出一副死前遗言的样子喊道。

我收住剑辉,冷冷瞧着他,连话都懒得问。

“罗卜,到这时候了,我有个请求,请你务必答应!”

玄冥可怜巴巴地问道。

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虽然不相信玄冥老道会俯首就擒,但是,再有三十回合,我一定能杀了他。所以,我姑且问道:“你说吧,我权当笑话一听!”

玄冥看了看宗庭山上的黑云,讪讪道:“我知道,我死后你是不会让我轮回的,甚至连聻魂都不可能,最多就是一把飞灰!可我有个请求,我这辈子仇人太多,我请你把我的飞灰就埋在这宗庭山下。这里安宁,我的仇人找不到这里,我不想让自己最后那一把灰还受到羞辱!”

这个请求无比可笑,死都死了,还在乎这一把飞灰?我忽然意识到了,他不是在朝我谈什么请求,他是在耽误时间,从骨子里,他还想活!

但是,听到这话,我还是忍不住的愤怒!

“你?想葬在宗庭山?”我冷冷一笑,指着四棱形的山体道:“一天衍三界,三界生两帝,上为帝俊,下为酆都。酆都大帝有义子二十,阴间阎罗为十,阳间贤人为十。这阳间十人三皇五帝两圣人,三皇伏羲,神农,黄帝,五帝黄帝、颛顼、帝喾ku、尧、舜,两圣人老耳、仲尼,神农在阳尝百草,入化成宗庭,才有了这宗庭山,有了鬼医门庭,我问你,你玄冥何德何能,敢葬在神农坛下?你配吗?你连神农氏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了,不,准确的说,就连那神农的脚丫吧泥都比你干净,你葬在这,我啐!”

狠狠一口唾沫,喷在了玄冥老道的脸上!

玄冥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眼神一变,袖口点出一只一尺多长的判官笔。说实话,他的速度极快,也够出其不意,可是,被蛇咬多了,我都已经对蛇毒免疫了。从他一开始让我停手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防备他的计划!

所以,那判官笔还没到我的跟前,剩余的四把鬼医刀已经夺目而出,沧锒一声,判官笔拦腰折断,不翼而飞,剩下的三把鬼医刀生生在其身体上戳洞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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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变故(感谢牛牛)

“呃……”

玄冥凄厉的嘶嚎一声,脚步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看着其全身颤抖、冷汗直冒,在地上软弱地哀求,啜泣,恐惧,我没有半点同情之心生起,反而油然而生一种快感!

不是我太残忍,是我等这一天等的太难熬了!

从大虎被害那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整整一年280天,我每一天无论是快乐、高兴与否,可心里从来没轻松过。

我恨,恨这些魑魅魍魉,让那么多无辜的人受死;我怒,怒自己没有飞天彻底的本领,让自己和至亲的尊严蒙羞;我怨,怨天地不仁,豺狼当道;我忍,没有坠落到底的绝望,怎么可能有一飞冲天的心声?

所有经历的心路历程,远比我自己遭受磨难更让人难以忍受。而今天,我终于可以发自肺腑的笑了,一切解脱了,我也终于可以获得自在一些了!

玄冥靠在大鼎香炉下,摇晃着脑袋呜咽道:“罗卜,我错了,我给你跪下,饶我不死,就不死,我没有别的企图……”

“不死?你不死谁死?呵呵,我告诉你,我做梦等得都是这一天!”

我怒喝一声,剑稍去势极快,一闪身,便到了玄冥跟前。

玄冥垂死挣扎,将全身的冥气聚于双掌,勃然而发。

这是临死还要咬人一口啊,可惜了,老东西,你现在的气魄凭什么和我相提并论?

我也接招便是,一掌妖修,一手冥修,将所有的气力凝结功劳穴,愤然而击。

“噗……”

掌风相遇,连一秒的僵持都没有,直接碾压了过去,只听两声脆响,玄冥两臂直接从肩胛骨上折断了过去,俨然已经成了废人!

“行了,玄冥,我给你来个痛快的!”

我仰面一喝,将稚川径路垂直竖起,回手一劈,就看见金光化骨,顺着其胸前一查到底!

玄冥本来想着挣扎着还要走,可是剑光太快,其胸口一道血光溅出,那张老脸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两个眼珠子瞪的犹如黑洞,嘴巴半张,鬼命已了……

这一剑刺完,我感觉身子不由自主晃了一下,就像是失眠已久,终于得以闭眼小憩片刻。又像是一瞬间解除了所有的负担,身体飘悠悠,如上云端一般!

爷爷奶奶,孙子给你们报仇了;吾父吾母,你们可以瞑目了;老史阿雅,感谢你们;叶殇巩雅文,拜别了……

……

我笑着,却感觉泪如雨下,这是我从方静斋出走之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哭。可是我高兴,每一滴泪都是我的一丝解脱!

一切好像结束了,可是,一切又像是云山雾绕山停水未止。

我看见玄冥的身体里悄然飘出了一缕白光,悠悠荡荡欲走。

是阴元!

这老东西果然非同一般,煞气散尽了,竟然还有阴元飘出,由此可见,他确实是和酆都大帝时代一通走过来的元老!

我想都没想,一剑反抽下去,瞬间将那白光斩成了两段。

白光亮极,瞬间消失。我的视野一时被刺激的有些失神,等适应了片刻,这时候我才看清,那是一道极其普通的魄影,反倒是趁着这个间隙,一个幽紫色的光团嗖的一下飞起,朝着北面飞掠了过去。

虽然玄冥的身体已灭,这阴元无论归了谁,都不在是玄冥,可是,一看见此物还想逃走,我还是气愤不已,脚踏七星,手捂剑光,极速追了过去!

我要的就是让这世界上,不再有玄冥的一丝痕迹!

紫色光团飞上飞下,忽东忽西,一时还有点难以捕捉。

偏偏在这时候,茫茫泛滥的冥海上却传来了一阵阵鼓声。喧哗之声从北朝南,停顿数秒,一艘艘银白色的帆船呼啸而来。随意数了数,这白甲船大约有十多条,上面悬有反转天轮旗帜。

我心道不妙,传说北俱芦洲厌恶佛法,所以,将卍字符号相反的天轮旗帜作为兵旗,而玄冥乃是北方之神,莫非玄冥老儿还有余孽不成。

踟蹰间,白帆大船迫近,这紫色阴元嗖的一下飞射而去,不知道落在了那条船上!

我一人凛然站在宗庭山下,冷冷看着排成一排的大船。

稍臾,大船停滞,从上面落下来了一列列透甲冰人。从修为上说,这些人应该是冥修,可是,他们和其它冥兵截然不同,全身犹如冰晶,精灵剔透。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

待冰人集结完毕,约有三千众,齐刷刷排列,甚至威武!又从十二条船上各自走下来了一个身材几乎一模一样的冥将,他们打扮也几近相同,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手持蛇头红缨枪。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我见他们不言不语,便先开口问道。

十二个人彼此注视一眼,就像是心灵相通一般合声道:“不管你是不是少帝,十二冰人有礼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何以诛心再灭魂?崔珏出身北俱芦洲,所以,这阴元也是北俱芦洲之气,你要了他的命,这阴元我们得带回。”

这十二个家伙不置可否,就好像在宣读圣旨一般,说完这话,转身就往回走!

我登时就火了,不要说几个怪里怪气的冰人了,就算是玉皇大帝来,这面子老子也不卖。何况此时他们如此强硬,要将阴元带走,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一旦让这阴元溜走,玄冥有朝一日会不会卷土重来?

“站住!”我冷面喝道:“我不管你们是十二冰人,还是十二鬼胎,人我杀的,魂我灭的,这阴元我也得碎了。谁拦我,谁死!”

十二冰人仍旧是那副重复动作,彼此看了看,然后同样不屑的笑容回头看着我道:“知道你不是少帝,即便是少帝,我们也不怕。你问问地藏,问问如来,问问帝俊,就算是他们,北俱芦洲也不卖这个面子,东西我们一定要带走,你要是不服气,尽管试试!”

好大的口气,既然开了杀戒,那我也不在乎多杀十二个鬼胎。

“那好啊,试试就试试!”

我一咬牙,以土为阴阳之基,炼阳修之气如神阙绕丹田诸穴,过气海,走足三里,至涌泉穴,提表全身,同时翻转修为,便木行、火星、金行,最后入水行,集合冥火走厥阴俞穴,最后将五行心法和不死冥魂做阴阳相合,排山倒海之力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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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魔(感谢老R解封)

一声爆裂骤响,火光四射,眼前数十个透甲冰人顷刻成灰,一朵冒着黑烟的伞形火云在眼前升起……

至于冰面上,刹那间,一声天崩地裂的嘶吼之声,半面河水浊浪呼啸,喷溅着雪白的泡沫,以催枯拉朽之势朝着对面卷了过去……几条白色的大船被击的稀碎,这番气势,如同大潮海啸一般!

可是,这十二个冰人却纹丝没动,好像石雕一样站在那,这不禁让我暗暗称奇。这得是多大的定力啊,难道说阴阳两修都不足以震动他们?

“打完了吗?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十二个家伙异口同声说完,眼梢挑了挑,扭身就走。

他们的表情满满的都是不屑和鄙夷,这让我愈加怒火中烧。

“站住,我说了,他是玄冥也好,崔珏也好,这阴元必须留下!我不管你们是谁,有什么本事,”我不依不饶,一纵身,拦在了他们的回程上。

十二冰人一笑,摇头道:“你刚才对我们出手,我们已经大人不计小人过了,你何必还苦苦相逼呢?世界这么大,路又那么宽,你没必要把自己的性命送上,好好活着不好吗?”

这些家伙的腔调格外让人反感,听着好像是与世无争,不和我计较,可是,稍微一琢磨,这话里话外无非是对我的藐视,完全没把我当回事。

“你们说的没错,世界确实大,路也确实那么宽,可老子偏偏就走这条路,而且,我要走的路,只有别人给我让路,没有我给别人让路的说道。看你们的经脉运行图,似乎并非一般鬼类,可是我说了,东西留下,否则,不管你们是谁,拦我者死!”

我面不改色,将稚川径路拦在了当胸。

十二个人就像是钟表的时针,看着十二个不同的方向,可是表情却一模一样,都是带着那种冷凝的神色笑道:“好啊,那就试试!”

说完,几个家伙大摇大摆继续往前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世界上哪怕有玄冥的一根汗毛还在,我都不放心,何况有人要带走他的阴元。

“既然如此,那就都是你们自找的了!”

我随手一抛,将稚川径路祭到空中,同时袍袖鼓荡,一阵风过,接着依仗土行心法冲天而起,以气御剑,只听得“嗤嗤嗤”一阵乱响,这削铁如泥的利器在气旋的纵容下,将一个冰人缠绕其中,就看见那冰人鬼肉寸断,如同碎冰一样,落在地上,化为了一团须弥之气!

本来我就想着杀鸡儆猴,并没打算和他们纠缠。这出剑便力斩一敌,也算是扬了威风。

所以,我将剑锋一收,朝着剩下的十一个冰人道:“怎么样?还试试吗?谁要是再敢造次,我不在乎多杀一个两个!”

“呵呵!”谁知道剩下冰人并不惊诧,齐声桀桀而笑道:“小子,太张狂了,你以为这就杀了我们的人?你瞧着!”

说话间,就在刚才我杀死的冰人的位置,那人竟然又凭空生了出来。

同样的高度,同样的模样,一成不变,简直就是毫发无损。

这回可算是让我吃了一惊,尽管我心里明白,单以稚川径路径路和土行心法未必能杀死对手,可是很难想象,看削落成泥的身体,怎么又能复原回来?这不就成了所谓的金身不破了吗?

“我就不信了,杀不死你们!”

我心里有点着急,越着急,越想着一招致胜,不禁马上换了灵修,以燧人雷击石引雷为火,狠狠一击掌风拍了出去!

蓦然间,两股白烟从我的两条袖子里喷涌而出,烈焰灼灼,火龙横动,这一掠,就有数十个透甲冰人的小鬼死于非命。十二冰人中的三个,也如凡胎木人葬身火海,须臾,火光闪去,已经不见了这三个人的踪迹。

但是,这次我没有马上惊喜,因为刚才的死而复生已经足以让我提高了戒备之心。

果然,眼皮还没眨两下,三个冰人马上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眼中带着的还是似笑非笑的神色,那种居高临下视我如草芥的模样依旧如初!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你出手完了,该轮到我们了!滚开!”十二兵刃齐声喝道。

拳头攥的咯吱吱直响,此时已经不仅仅关乎于仇恨,还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

十二冰人见我没动,突然将我环城一圈,就像是十二地支排位一样,纷纷一手运气,另一手做出了一个古里古怪的手印。

骤然间,天色青芒一闪,亮的耀眼,好像万千雪花从天而降。不过,仔细感受,绝不是雪花那般简单,我一下子就感觉周围气温低了几十度,极寒难耐。

我用手挡在眼睛之上,眯着眼睛抬头去看,猛瞧见漫天狂风裹卷着那银白色的冰粉,在我头上周围十几米的距离一股脑倾斜而下,呆夹丽圾,可又凶险之极!

这是要用玄冰将我冻住啊,而且,这漫天的冰粉不仅仅面积巨大,覆盖面极广,而且速度极快!

我来不及反应,下意识脚下迷踪步,外加万里独行狼狈一滚,就在那冰粉玉大地相合的瞬间,逃了出去。只要再晚零点一秒,我就被他们牢牢冰封住了!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招式,我看不出来属于阴阳灵妖任何一族!

三界之内,天下万物,无外乎金木水火土五行物质。不管阴阳鬼灵那种修为,都摆脱不了这五种元素,而土木水火金更是层层递进之修为。我刚才动用了除了妖修之外的三种修为,五行之法也用了个遍,却根本无奈和他们。刀砍成泥却重生,火烧靡齑只当风,灵修鬼修皆不怕,雷电火石不更容。他们难道是逃逸于无形之外的修为体?

如此想来,也只有仙魔佛三道了。可是,显而易见,他们不是仙,不是佛,那只能是魔了……

十二冰人出手便是杀招,身法突然加速,飞腾之际,恍若天外惊鸿,几缕冰云飞来!

好在我身法轻盈灵巧,纵身一跃,恍如蜻蜓点水,连续几根翻纵,避过冰云,换了位置,站在了对方的背后!

此刻,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痛失吾爱

如果说,这十二冰人非人非鬼非妖非灵,只是魔道当年溃退之后的余孽,那他们之所以要带走玄冥的阴元,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他们要利用玄冥的阴元做些文章,毕竟,玄冥的本真身份乃是崔珏,大帝归元后,这是个冥界位列前五的人物,他的阴元若是落在魔道手中,足以掀起一场风波;其二,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玄冥本身就和魔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直白点,为了谋得两界的权利,他在和魔道狼狈为奸,这十二冰人所代表的魔道和他本就是一丘之貉。

当然,无论是这两种哪一种内情,魔道都难以逃脱掉这场阴谋的责任。

这个推断,足以让我震惊之余,还给了我一个思路。

既然他们阴阳五行都浑然不惧,看来以我的修为暂时难以杀死他们。反正还杀不死,那我何不用结界将他们拘禁其中?不管怎么说,先控制了他们,总有一天我能想出解决他们之法。

结界,总的来说,有三种。最常见的就是修为结界,不管是道术还是山医命相卜的哪一种,以个体修为为基础,都是修为结界;较为厉害一点的,则是法器结界。很明显,这需要一种足以改变地天气场的大型法器;最后一种,则是自然封印。前文我们说过,凤凰山地宫的芒光就是此类。自然封印的法力一般个体无人能敌,当然,于我和芒光来说是个例外,因为龙族华月珠在我血脉里,这让我可以横行无忌。

“你还笑?呵呵,莫不是吓傻了吧!”十二冰人淡笑一声道:“你修为不低,应该能在我们这两招里面窥测到一点端倪了吧!一句话,我们的事,不是你能管的,你也管不了。杀了玄冥,你已经触怒了我们,但是,我们无心理你,不过,你要还执迷不悟,我们就……”

“你们就什么?”我冷笑一声道:“杀了我?你杀的了吗?我知道,你们阴阳五行不忌,所以,我杀不了你们。可你们知道吗?有一种降服,不是让他死,而是让他生不如死。”

“你什么意思?吓唬我们?”十二冰人瞪眼问道。

我哼声道:“吓唬不吓唬,你们自己感觉。不过,可以给你们提个醒儿,你说,要是以先天法器做媒介,用方圆十里的大地之脉做气场,会怎么样?”

十二冰人一愣,彼此看了看,有些惊诧喃喃道:“你说的是……结界?”

“呵呵,聪明,没错,就是结界,够不够惊喜?够不够刺激?”我咬牙启齿诡笑道。

果然,这十二个家伙马上有了一丝丝慌张,不过却仍旧死要面子逞强道:“不可能……你想用结界吓唬我们?呵呵,我们告诉你,修为结界和法器结界对我们没用,就你的那点修为,能封的住谁?就算你有先天法器,你的气力从何而来?”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猛地一抬头,瞪眼喝道:“我的修为可能封不住你们,但是你们恐怕不知道,我手上有一把混沌钟,那可是先天神器,而且……呵呵,我还能吞了赤血太岁的半数以上修为,方圆十里的地脉之气应该能结出自然封印吧?那自然封印能不能封的住你们几个叻色呢?”

话说道这里,我反手祭出混沌钟,以钟身做媒,映照周天,长吸一口气,两脚涌泉蹬地,开始召唤地脉之力!

土行修、木行修、水行修、火行修、金行修之外,那就是气修。无行之外,不就是封印之法吗?我管你是魔道仙途,皆在我封印之内!

在一种近乎于虚无的状态中,我感觉源源不断的地气从双脚涌泉穴极速而上,在神庭、耳门、风池、肺腧、太渊、神阙和气海七穴迅速集结。这七处穴位,都属于我们练气时吸气、放气、纳气的必经之地,须臾之间,我自感已经飘飘然如若登峰造极一般!

“快走,他果然有自然封印之法!”十二冰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一见宗庭山周围大地干枯,皴裂如皱,马上慌了,相互喊了一声,四散就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了!”

我默然一声,将七道穴位之气骤然而发,气团重整,轰的一声,似乎时空颤了一颤,只看见一道白光将最近的六个冰人笼罩其中。一进入白光,这六个冰人一下子怔在了远处,手脚不再动弹,好像径直了一般。那神色如婴儿状态,似正闭眼酣眠……

“收!”我断喝一声,混沌钟马上收了地气金光,翩然而落,坠在了我的手掌之间!

微微摇晃,混沌钟里声滔阵阵,毫无疑问,这人造的自然结界,已然隐身在了混沌钟之中。

躲过一劫的剩余六个冰人落荒而逃之际,忽然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被我擒住,倒也都是汉子,没有继续溃逃,反折了回来,指着我斥责道:“你这个混蛋,快把我们的兄弟放出来!”

我一举混沌钟,下了几个冰人一大跳。

“呵呵,你们也知道害怕啊。忘了告诉你们了,这混沌钟本来就是为了击败魔道而生的法器,十年八载之后,那六个冰人,我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什么出身,什么修为,都得化成一滩浓水!”我举着混沌钟威胁道:“把玄冥阴元交出来!”

僵持了一会,忽然有一个冰人反应了过来,冷喝道:“想起来了,你刚才说,你用结界乃是方圆十里之地气,那我问你,这方圆十里地气已经被你所用,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们?”

我不禁尴尬地咽了口唾沫,这厮说的没错,我不可能连续再开结界。

“是,我是不能在行结界之法,可是,你们现在只有六个人,你拿什么和我斗?我刚才看见过了,你们十二个人在一起缺一不可,因为你们所用之法就是十二地支藏干阵法。没了六个人,你拿什么和我斗?”

剩余六个冰人愣了愣,忽然一笑道:“我们是别无他法了,但是,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三千透甲冰人,万弩齐下,绝无安卵!哈哈,来人,放箭,放箭!”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小姝来了(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弓弦雷鸣,万箭齐发,一个个水晶般的箭头像是雨点一样从天而降,密密麻麻,惊天动地。

三千冰甲人,那就是三千把霹雳冥弩,三千声弩弹声,后面就是三千个箭头。

形势危急,我不敢托大,赶紧双手做旋,冥修护体,一道冥凰呼啸而去。

哗啦啦一阵阵巨响,箭雨四散纷飞,站在最前面的一列冰甲人直接被掀上了天!

这种时候,来不及思考,也由不得我停战,只要稍一犹豫,第二波箭雨马上就会如约而至。

我干脆,将稚川径路一掠,杀进了冰甲人阵中。

“放箭,放箭,宁可误杀自己人,也不能放了他!”那六个冰人首领在一旁大声叫嚣着,这伙混蛋,不顾我周围聚拢着数十个兵勇,又一次万箭齐发!

就算有再高的本事,此时也难免有些疲于应对,毕竟这箭雨就像是烽火流星一样,密如织网。

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仗着万里独行在人群里躲闪腾挪,剑锋呼啸,一片片兵勇被刀光剑影截成了两截。

“杀,给我杀,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六个冰人首领呐喊着,仗着霹雳弓弩的掩护,从四面八方朝我暗施冷枪!他们是不想让我突出重围,准备让这上前的冰甲人部队将我一具万剑穿身在这宗庭山下!

其实他们想错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退,我咬紧牙关,左劈右砍,上窜下行,这一厮斗就是一刻钟。

打着打着,冰甲人们开始改变了策略,他们知道,近身之战,他们打不赢我,若是靠人海战术,这场厮斗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

于是,他们放低了弩弓的高度,拉宽了距离,将四面八方的剑雨密织成网,准备用铁篦战法,将我活活逼死!不得不说,这六个家伙确实狡猾多端。

“预备,放箭!”

连续数次用冥凰这样的大招,我感觉胸腔有些滞塞,十三鬼穴的人中、少商、隐白、大陵、申脉都在隐隐作痛,这是体力透支的表现。严格意义上说,以我现在的修为,不惧怕和玄冥、钟馗这样的高手决斗,因为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高手,单挑的决胜往往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可是打团就不行了,这是一场漫长的体力消耗战,还是那句话,哪怕就是开天玄铁,也架不住上千把锤子一点点捶打!再说了,若是一般时候,擒贼先擒王,我只要将这剩下的六个冰人弄死,剩下的额虾兵蟹将也就做鸟兽散了,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冰人不再五行之中,任我将所有修为试了一遭,就是杀不死他们!

此刻,牛角号吹起,眼看着就是万箭广发。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断喝:“魍魉鼠辈,住手,看我上将美男子、武夷山潘安、人间第一帅吴杨超来也!”

吴杨超?

我一愣,这小子不是让他走了吗?

所有人一愣,顺着声音的方向掠去,只看见一团黑雾笼罩着一艘黑帆船劈风斩浪而来。

吴杨超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哪搞来的一条冥船啊!再说了,看着黑云滚滚煞气腾腾的样子,来的可不是一个人,而像是一列冥军。

现场的氛围一时有点凝滞,六个冰人也不知道来者何人,实力如何,一时有点犯蒙。

我乘着这个机会,匆忙一个加速,脚步凌厉,摆脱了重重包围,等冰人们反映过来,拉满了弓弦的时候,我已经逃遁到环形的包围圈外面去了!

说话间,冥船靠岸。

我才看见,站在船头上的,除了咋咋呼呼的吴杨超,掌舵的竟然是十八修罗苏茹。

更让我惊喜的是,第一个跳下船的人身影那么熟悉,欢快地朝我飞奔了过来,灵动的像个精灵豆。

“鬼医哥哥,想死我了!”

小姝来了。

小丫头兴高采烈,火红色长发轻轻飞舞,仿佛踏风而来,绝快的速度,身姿矫健绝伦。这一刻,我看的有点发呆,范小姝一洗平时那副小巧乖张的模样,一身鬼姬戎装,银色华丽精美的铠甲包裹曼妙的身姿,妖冶非常,如同女神降临,那般地美丽绝艳!

“小姝……”

“哈哈,鬼医哥哥,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怎么好像我很杀马特是的!”小丫头一跃而起,不管周围艳羡、惊阙的目光,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丫头,你怎么来了……”

我惊喜万分,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说过啊,你要是死了,我罩着你!虽然你现在没死,但是也到了冥间,还换了这样一幅皮囊,但是,我范小姝说话算是,我得做你的大姐大啊!”小姝找我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一眼大船道:“不止我来了,我还给你带来了惊喜!”

苏茹和吴杨超跟着小姝也下了船,二人身后煞气骤降,一时间,不知道多少的恶鬼野鬼从大船上倾斜而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家伙可不是一般的鬼怪,明显阳气比阴间的鬼卒阴兵重得多,所以,毫无疑问,他们都是飘荡在阳间的老鬼,修为没有低的,至少都是魂修以上。这其中不乏众多熟悉的面孔,比如青面,亦比如爨彧等等,他们都是我在方静斋做鬼医时所救的那些孤魂。

“丫头。这是……”

小姝冷面一笑道:“没错,这就是我的那只冥军,用我给他们起的名字就是——罗家军!鬼医哥哥,小姝没有别人的亲人,谁难为你,我就和谁死战到底!”

“嘿嘿,我说老罗,你小子可以啊,竟然还有这么个鬼卒小妮子,长的真够靓的!”吴杨超朝我贱兮兮一笑偷偷嘀咕道。

我皱了皱眉,问道:“我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回来了?”

“喂喂,不是你让我来宗庭上的吗?”吴杨超说道:“我到了宗庭山左等右等,根本没有你说的什么接应的人。这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你小子肯定是怕连累我,想着把我打发走。正当我要折回去找你的时候,还别人,真等来了人,这不,就是这小妮子。啧啧,那叫一个狠,把我捉了就要弄死。还好,我提了你的大名,这才搞明白,合着真有人接应你,还是这么个小尤物!”

“谁让你带她来这的?谁让你带她来的!让你走你就赶紧滚回阳间,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带到这来?”我不禁有点恼火,朝着吴杨超大喝道!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交战

吴杨超有点懵,瞪眼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继而反应过来就是歇斯底里的大叫道:“老罗你大爷,你朝我发什么火?你有难,他们来救你,这不是好事一件吗?再说了,我替你搬来了救兵,怎么说也是大功一件吧。要是在过去,我这是首功。你得朝我作揖呢!”

“呸,作你个鬼揖!”我忍不住呵斥道。

“鬼医哥哥,你不要呵斥他了,是我自己来的。找到这,也是我从他口中逼问来的!哥哥有难,小姝要是不来,那我岂不是猪狗不如?”小丫头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似雪的脸上显出几分苍白,双眼蔑视地看着冰甲人群!

苏茹看着我盛怒的表情,小声对小姝道:“罗卜担心的恐怕不是这些吧,他担心的是你啊!”

没错,这是我一直最怕的事情。

小姝驯养鬼兵不是一般的事,无论是冥间,还是阳间历朝历代,私养兵勇都不是小事,何况,小姝曾经已经入了阎罗城的眼界,有阴将阴帅要捉拿过她。此番她大张旗鼓地进了冥界,还整兵列甲而来,这对于敏感的上层建筑来说,这无异于一种挑衅。

另外,据我所知,自酆都大帝起,冥间所有兵勇都归先天冥神掌管,而这些先天冥神,都是受过天劫九重之人。而小姝,出身不过就是凡间鬼胎,而且,其修为是在我的纵容下,才突飞猛进至今,我实在担心她会不会生出祸事来!

我不止一次反省,当初不该让她带着青面、爨彧收敛了这么多鬼众,一开始我不过是想建立一个情报系统,可没想到,在这小丫头的操办下,生生拉起了一支队伍!

“鬼医哥哥,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也知道我面临的是什么,可我不怕!”小姝脖子一更,抬眼看天道:“我记得你曾经和小姝说话,你说,这世间没有救世主,老天爷要是真懂得赏善惩恶,就没有江湖了!所以,天地无道,地狱唯王,地狱无道,我为王,命运,还得自己抓在掌心!小姝也知道,你一直都在护着我,上次我执拗地要离开你,不是小姝舍得你,而是小姝不想让聚众造反的名声落在你的头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不仅无道,还想让你死。不,我不能答应,我范小姝死了一次了,现在这身模样,为的就是罗卜活的,真要是能为你去死,那才是我最大的荣光!”

小丫头表情冷若冰霜,细长的柳眉被她画上了深紫色,暗色的眼影下,被长睫毛盖着的褐色双眼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

“老天爷你看清楚了,今天纵鬼入冥的是我范小姝,和罗卜无关!”

看着小姝那副倔强的模样,我心里一暖,同时也莫名多了一丝酸楚,也顾不上周围各色的目光,一把将小姝拥在了怀中。

“小姝,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值得珍惜的东西并不多,与你相比,我宁愿放弃玄冥的阴元。我不想出现史刚第二,我就这么多财产,若是你们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小姝唯有这时候才会安静,像个贪婪温暖的猫咪,伏在我胸膛上一笑道:“鬼医哥哥,想不到你一个那么理性的人也会说傻话。这世界上值得珍惜的东西恰恰是太多了,凡俗世界,纷纷扰扰,你还有大把的光影呢!嘿嘿,偷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苍颜姐去过医院了,肚子里的宝宝竟然是双胞胎!那天你偷偷走后,她发了疯的要来找你,可是最终被大家劝下了。所以啊,你得好好活着,你总不想那两个宝宝出生之后就没了亲爹吧!”

“双胞胎……”我有些惊喜的难以克制。

小姝嫣然一笑,忽然从我怀里钻了出去,目光一凛,环视四周,大喝道:“各位,没有谁别你们更熟悉鬼医哥哥了。他是个好人,是个大好人。可是,今天今日他的遭遇,一如你们当初无辜的受死。本以为忍让谦和能让我们某得一席生存之地,可是,事实表明,有人,永远都不会让我们享受一分钟的太平!你们是我范小姝的兵,就是罗卜的兵,今天有人要鬼医哥哥的命,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杀,杀!”小姝话音一落,鬼丛之中如惊雷爆发,一声声口号,声震云霄!

此时此刻,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

何况,刚才他们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就是在心慈手软,也绝不允许他们与小姝为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生当同禄,死比同窟!杀!”

我振臂一挥,顷刻之间,左右两军瞬间交战在了一起。左侧是冰甲人,全身透光,右侧恶鬼团战,煞气逼人,双方一碰面,就是一场凶恶的厮斗。

这冰甲人的优势是人多势众,且斗阵规整,很有策略;可小姝训练的这群恶鬼就不一样了,根本就不按规矩出牌,最善斗勇斗狠,一个个红发碧眼,杀将起来天不顾地也不顾,更是不计较死活,玩着命的拼死冲杀,完全是以一定俩,甚至顶三。所以,才对冲了三五个回合,场上的形势陡转,几乎是碾压式的秃噜,一个个冰甲人哭地喊妈,要么砍断成截,要么化成了靡飝。

六个冰人被彻底吓到了,估计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还有这么凶的鬼群,简直就是一群饕餮。杀人、碎身,甚至还要将对方的阴元一起剥离吞掉,粗野狂暴的动作一气呵成。

我和小姝、苏茹、吴杨超也在群战中反复冲杀,最后和那剩下的六个冰人对战在了一起。

其实以我之力,他们就不是对手,何况此刻还有三人互为犄角的支持呢?虽然一如先前,一般的招式杀不死他们,但是,将他们克制住,这群冰甲人也就群龙无首了,一场碾压式的大战以狂风扫落叶之姿态成了切瓜砍菜……

“不打了,我们认输!”六个冰人眼见着自己的部众在快速的减少,终于坚持不住了,大声乞降起来。

“你们想打就打,想认输就认输?呸,给我杀,杀光为止!”吴杨超气呼呼骂道。

六个冰人一看事情不妙,干脆将手里的兵刃丢了,以视投降,然后朝我和小姝躬身道:“我们愿意交出崔珏阴元,只求一条生路。”

9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阴元(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战争是残酷的,尽管范小姝带出来的这只恶鬼军团都是浑然不惧的死士,他们前赴后继,不顾死活玩命的厮杀,可是,作为一个医者,一个军团的领袖,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士兵惨死。孙子兵法有云,视卒如爱子,护兵如婴孩,既然敌人已经叩首投降,再打下去,都是无辜的死伤!

“停!”我登高一呼,指着六个冰人大喝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你们六个瓜怂总算还是有些眼色。按理来说,就凭你们刚才自仗人多势众想置我于死地我就不该放过你们,但是,医者人道,我看在我宗庭山师祖师宗的份上,饶你们一次!”

六个冰人彼此看了看,窃窃朝我道:“我们可以交出崔珏阴元,不过,我们有个条件!”

“条件?啊呸,我看你们是吊死鬼蒙面,死不要脸!不是我说,你们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消灭你们这群土顽,不过就是吹灯熄蜡的功夫。赶紧,要么俯首下跪,要么引颈来战!”吴杨超吹胡子瞪眼,叫喊的比谁都凶。

六个冰人不以为然,修为到了这个程度,他们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吴杨超修为的成色,所以根本没理他,而是继续朝我道:“不瞒先生说,这三千冰甲人乃是我北俱芦洲精锐之精锐,你们真要想快速拿下,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最终的结果,就算我们覆灭,你们也一定会受到重创。所以,我们乞降,其实是出于自保,并非怯战,于你于我都有利。我谈条件,要求并不过分,那就是希望你解开混沌钟的自然封印,将我那六个兄弟放出来,交了崔珏阴元,我们一定退避三舍。”

我不禁一笑,摇头道:“口气不小,都到这境地了,还嘴硬不是怯战。不过,今天看见我家小丫头了,小爷心情好,我答应你们。只是,礼尚往来,我答应了你们,那你也得告诉我,这崔珏和你北俱芦洲是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非要将他的阴元带走?只要你们把这个缘由告诉我,我可以考虑拿了阴元后,放过那六个冰人!”

六个冰人根本没有犹豫,异口同声道:“这个不能说!”

“不能说还谈什么?耽误姑奶奶的时间!”小姝举起重剑刃,重挥轻落,动作宛如舞蹈,大喝一声道:“罗家军听令,诛杀无赦,片甲不留!”

这伙恶鬼都是跟着小姝在云城拼杀出来的,视小姝为鬼姬,言出必行,如若神灵一般。小姝这摇旗一喊,顿时鬼丛嗷嗷直叫,那股子凶悍之气,根本不是冥间那些‘老爷兵’的战斗力可比的!

“等一下……”六个冰人一看这架势,终究还是有点慌,顿时改了口风缓和了口气道:“我们说,我们说还不行吗?其实……崔珏和我北俱芦洲确实有些渊源。”

“他不会是魔族中人吧!”我抢先问道。

六个冰人顿了顿,有些犹豫道:“如今哪还有什么魔族啊!没错,我们冰甲人一族确实有魔道血液,属于不入流的小族群。在神魔大战的时候,魔道上层被清洗干净,剩余的族群被赶出了北境,早已经不是神族甚至都不是阴阳两界的对手。至于我们冰甲人一族,因为除了魔族血液,还有先天鬼族的血脉,所以,当时并没与被完全逐出,酆都大帝不计前嫌,让我们驻守北俱芦洲,盯防魔族余孽!”

苏茹朝我点点头,小声道:“确实是这样,其实我们南赡部洲也有魔族血液。不过,据说这冰甲人曾经反叛过。”

“什么时候的事?”我瞥了一眼冰人,小声问道。

苏茹低声道:“就是少帝登基遭受莫名袭击的时候。当时北俱芦洲第一个反叛,不过,那时候钟馗和佑宁还没出现裂痕,阎罗城的阎罗王也力主出兵反叛,所以,在佑宁和阎罗王的双重绞杀下,北俱芦洲又被打了下来。当时本来是想要将冰甲人一族屠戮干净的,关键时刻,酆都和阎罗城矛盾加剧,最后将冰甲人一族保留了下来。现在想想,可能是崔珏这个阴司判官在其中起到了作用!”

我点点头,心中已经明了了个大概,便朝六个冰人道:“你们是不是想着策应崔珏造反?还是说,崔珏口头应承了你们什么?呵呵,否则,你们不会为了一个阴元大动干戈的!”

被逼问至此,六个冰甲人已经没有退路,也只好低声道:“北俱芦洲漫天冰雪,环境恶劣,我们在那里其实就是在受折磨。酆都大帝看似相信我们,实际上是以魔制魔,让我们数千年里,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崔珏告诉我们,只要和他一起打进酆都,我们冰甲人也可以入阎罗城,登先天鬼族之列,所以……”

“所以,你们猪油蒙了心,觉得时机已到?”我冷笑一声。

六个冰人讪讪道:“这不是崔珏已败了嘛,我们也没多想,只想着带崔珏的阴元回去,对族众有个交代。”

我不想听这些狗屁理由,冷面喝道:“行了,废话别多说了,把阴元交出来吧!”

“这个……”六个冰人面露迟疑。

“就按刚才所说,拿出阴元,我放了那六个冰人!至于你们,爱反谁反谁,于我无关!”我一摊手,放在了六个冰人眼前!

“不是我们不交,是……是我们也不知道这阴元落在了谁的身上!”六个冰人见我面色越来越难看,也知道我的耐心已经磨光了,赶紧解释道:“本来是想着将这阴元收起来的,可是这东西好像还有意识,一瞬间就落在了冰甲人群中,其实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这阴元藏在谁身上……”

“我去你的!”我突然有些怒不可遏,仿佛被戏耍了一般,一剑猛地抽了出去,登时将一个冰人劈成了两半。这厮冒出一股黑烟,魂灵一闪,又要重生。此刻我无法再生成结界,忽然灵机一动,将腰间的八卦袋抽了出来,不等其复原,就把他收了进去。然后迅速用断指画符,将八卦袋封住了。尽管此法不像是结界一般关他个天长地久,但是,囚禁他一时一刻还是没问题的!

这一剑下去,吓了那几个冰人一跳。

吴杨超火烧焦油般喊道:“好啊,既然不知道落在了谁的身上,那简单,给我来啊,统统杀光,那阴元不就漏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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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章 报复

“嚓……嚓……嚓”

气氛骤然又紧张起来,小姝的这近千死士面露狰狞,嘁哩喀喳又将兵刃拔了出来。

煞气凝滞,凶气逼人。

我明显看见了五个冰人脸上在微微颤抖,他们知道自己马上要面临的是什么!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没敢有一丝思隐瞒。那崔珏的阴元确实好像还有意识,他自己就落在了这些冰甲人之中,我们也确实不知道那阴元现在何处!”五个冰甲人慌张地喊道。

我不禁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们特么的还和我讲什么条件?你们去和地藏王菩萨谈吧,我负责送你们到撕裂地狱去!”

我已经忍无可忍了,听到这玄冥的阴元竟然还活着,我马上心就缩在了一起。

为了这一天,我等了这么久,我不容有一点闪失。

为今之计,索性就像吴杨超所说,你可枉杀千人,不能放走一个。

所有恶鬼的目光都在看着我的剑刃,只要这剑锋一扫,一场决战马上打响。

五个冰人见最后的余地已经没了,个个面如土灰,也只好举起了手里的兵甲,准备最后一搏。

空气布满紧张的气氛,厮斗即将来临。

热血早已澎湃,鬼群开始助威跺脚,宗庭山的大地在颤抖,那个“杀”字我都已经喊道了嘴边,忽然看见一条鬼船上漂来了两个人。

“卜爷,等等!”

开口说话的是木爷,身后还跟着蓬头散发的郁。

木头一声在家道袍,表情坚毅,虎目炯炯有神,国字脸上的点点皱纹好像是尚未恢复的疤痕,应该是上次我俩在弱水河畔决战时留下的,至今还没恢复!

至于郁,蓬头垢面,一身破衣烂衫,脸上仍旧是那副精神病患者一样的笑容。不过,我先前就怀疑,他并非真的疯了。此刻,在看见他,我就越发确认,这人绝对没疯,因为那眼神如此的凶心勃勃,不像是一个疯子的瞳孔!

小舟到岸,木头一纵身,跳了下来,面无表情穿过冰甲人走到我面前,打量了两眼问道:“卜爷,是你吗?”

我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少帝的那副皮囊呢!

“木爷,你怎么来了?苍颜他们还好吗?”我迫不及待问道。

木头一向呆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兴奋和感伤的神色,低声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天狼狈跳出,我以为……”

“以为咱们兄弟再也见不到了?”我一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木头用力点点头,低声道:“阳间的兄弟们都好,你放心!他们本来是想着一起寻你来的,不过被我挡了回去。你判断的没错,自从你出事之后,云城咱们住过的几个地方都出事了,几场冥火,烧的什么都没剩下!多亏我按你嘱咐,让他们西去昆仑山了。”

木头比我年岁大一点,对我来说,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敦厚的大哥。木头行事果敢,又心思活络,所以,有些事情交给他办,我最放心不过!

“他跟你来这做什么?”我努嘴指了指郁。

木头答道:“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前两天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疯不闹了,非要让我带他来见你,还赌誓发愿地说自己绝对不会跑,说你一定用得着他!我看他你都落拓成这个样子了,又见他似乎好像知道些什么,就带他来了!”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步步朝郁走了过去。

就是因为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也许史刚就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他,玄冥就没法将我搅得鸡犬不宁。从某种意义上,郁的罪过,比田尚轩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史刚没死之前,我确实还没动杀他的决心,因为我总觉得,留下他,史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我没想到,玄冥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郁对玄冥来说,这个义子的身份和雨郎中、风闪多那些弟子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可弃的棋子而已!

既然他没有用了,那就没价值了,所以,他同样得为史刚、阿雅们偿命!

“郁,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人吗?吃里扒外的人,这些人就像是硕鼠一样,吃我喝我,还特么断我的臂膀。而你,就是这些硕鼠里最可恶的一只!”

郁脸上闪出一丝悲戚之色,微微开口,声音沙哑道:“我知道,你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所以,我来了……”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杀你?我告诉你,我罗卜确实天性心善,可为还没傻到原谅一只毒蛇的地步!你,必死!”我怒骂一声,猛地扬起了巴掌!

“等一下!”郁面不改色,淡淡道:“我知道对不起你,我也不想苟且偷生。但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我冷凝问道。

郁咧嘴一笑道:“我要报复一个人,我那尊敬的义父,我能把他找出来!”

“你?”吴杨超不认识郁,上下打量了一眼道:“疯子,你谁呢?你说你能找到玄冥我们就信?我信你个鬼,我要是信你的话,我们岂不都是疯子?”

小姝一摆手,示意吴杨超别说话,朝郁问道:“你能在这三千兵甲中找到玄冥阴元落在了谁身上?”

“当然,呵呵,他是我义父,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他。”郁两眼散发出一抹凶悍之光,大声笑道:“玄冥,尊敬的义父大人,我装疯卖傻这么久,就是等着给你挖掘墓坑的这一天呢!百善孝为先,我得给你老尽孝啊!哈哈,以前,我以为我和雨郎中、阎宇森这些走狗不同,因为我是您的义子,后来才知道,我在你心中,同样也是个哈巴狗。可笑啊可笑,我从下就像个圈养的畜生,你让我咬谁,我就咬谁,可你还是把我放弃了。可你别忘了,我不是阎宇森、雨郎中那些蠢货,愚忠至死,我得亲自把您老人家挖出来啊,供罗卜鞭尸。呵呵……”

郁仰头狂笑着,开始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他的目光如闪电一般奋力,鼻子和耳朵还能自主地轻轻颤抖,好像能用嗅觉和听觉辨识出什么是的!

我姑且相信他有这个本事,所以紧紧跟着他,一步不离。

走了足足七八分钟,郁脸上浮夸的笑容突然凝滞住了,盯着一个普通的冰甲人抬起了手!

“义父,您还想着借体重生呢?呵呵,我给你送终来啦,哈哈哈!”

说时迟,那时快,郁一指,这小兵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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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狙杀(感谢兔匪魅的解封)

“嘿嘿,想跑?义父,你山穷水尽了,咱们两个一起共赴黄泉如何?”郁桀桀而笑,癫狂的和一个真疯子一模一样。不过此时此刻我看的比谁都清楚,他非但没疯,而且心里什么都明白。没有最刺骨的痛,哪有最深切的悟啊!

我记得以前不经意间郁曾经说过,自己从小就被义父收养在身边。义父从不对他笑,对他只有冷漠的目光和极其严格的要求。当时虽然我已经怀疑他的身份了,但是那会还不知道他的义父其实就是玄冥。

这种从小就开始的精神控制,让郁在玄冥面前永远都像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佣人。他没有主见,没有拒绝的勇气,只有永远的服从命令。对来他说,玄冥就是信仰,玄冥就是命令,玄冥就是他的天。他认为自己对玄冥的忠诚是没有条件的,所以,他可以义无反顾地貌死潜伏在我的身边!

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玄冥本质上并没高看他一眼,在玄冥的心中,郁和风闪多、雨郎中、子掐算、温老汉四大弟子一样,都是自己的走狗。郁以为,玄冥信任他吗,给他的计策是把我们带入承天寺,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把我们这群人拉入地狱,这样自己就对玄冥算是尽忠了,可实际上,玄冥根本没把史刚放在承天寺,也没放在月亮庙,换句话说,这两处都是陷阱,在玄冥的设计里,就没打算让郁活着!

正是这件事,让郁终究醒悟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着?“我可以甘心情愿为你死,但是,我绝不允许你算计我,那样我死的就太贱了!”

这正是郁内心的写照。

郁追随玄冥这么久,没有谁比他更了解玄冥,所以,我们都看不出玄冥阴元之所在,可郁随意一扫,就在三千兵甲中锁定了目标!

果不其然,这玄冥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果然还有自己的意识。

一被郁认了出来,那小卒脸色骤变,身子一闪,朝着木头带来的那架冥船跑了过去。

我本想马上出手,快刀斩乱麻,将这厮除之后快。

可是吴杨超却拉住我,饶有兴致地说道:“急什么,狗咬狗岂不是更好看?”说着,努了努嘴,指了指郁。

郁披头散发三步并作两步,纵身一跃,将那小卒死死抓住,两手揪着对方的脖领大笑道:“义父,你现在借着别人的皮囊想着得以重生,想法不错,可是,对不起,我是专门来砸你场子的!你现在口不能言,心不能语,但我猜你还有自己的意识,你是不是现在特恨我?哈哈,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对不对?”

那小卒横眉立目,张了张嘴,却没开口,显然是急了,反手一掌打在了郁的当胸。

郁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老血。

可是,左手紧紧不放,同时掌风施力,右手弯曲如钩,猛地一把,狠狠抽在了那小卒的脸上,登时将一张水晶般的脸皮扯了下来!

虽然称为冰甲人,可是,这一张脸皮被扯下后,那小卒的模样丑出了天际,满脸皱皱巴巴,残损的脸上像是布满了白色的蛆,看的众人只想吐!

“哈哈,义父,你这模样真是逊爆了,就像是长满了蛆的屎!哈哈,你还想活?就你这模样,呜啊……令人作呕!”郁狂笑着,用手死死抓着那小卒的脸,将一缕缕的皮肉剥落下来,手上戴着淋漓的尸血还在嘴角舔了舔,残暴和血腥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呃……”

玄冥也被逼到了癫狂境界,驾驭着这小卒的躯体仰天一吼,掌风凌空一画,啪的一声一记掌心雷打在了郁的脑顶上!

郁身子一晃,两手顿时松了开,身子像是沙包一样飞了出去!

这一记掌心雷虽然不重,但是打的位置比较特殊,正是郁的百会穴,所以,气入脑门,如雷轰顶。

依我看,郁此番受到了重创,即使不死,也再无力反抗了!

“该轮到我出手了,玄冥,任你是猫儿九条命,今天我也必须杀你!”我见那小卒重伤郁之后,根本就没多看一眼,神色里全是冷漠和绝情,纵身一跃,拦在了小卒上船的路径中!

那“小卒”瞬间脸色死灰,茫然四顾,只见周围全是鬼丛人海,将其已经团团围住,只有我,身后是那条冥船,还有一线生机!犹豫了一下,他终于开始鱼死网破般朝我发动了攻击!

不过,不是我藐视他,即便是他本尊还在的时候,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现在不过是以阴元驾驭这一个区区小卒啊!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全身的肌肉亢奋地颤抖者,同样也以相同的速度迎冲了上去。

还没相碰,我已经以冥修之掌风裹挟着巨大的煞气先打了一掌,这一掌足以将他现在的气魄体力压制住了。然后在面对面的瞬间,陡然将剑辉出鞘,嚓的一声,那小卒的一只胳膊飞断了下来!

“死斗,死斗,死斗!”见此情景,小姝的这一千鬼头兵好像打了鸡血一般,举拳呐喊起来。

现场的氛围热血而紧张,那小卒哀嚎一声,可能是受了氛围的感染,竟然一咬牙,又朝我也打出了一记掌心雷!

我冷笑一声,随意两手做旋,轻轻一抖,便将那掌心雷接住了,同时剑锋又是一顿,咔嚓一声,另一只胳膊也断了下来!

“玄冥,你还有几条命!”我两眼猩红,怒吼一声,不等其反应,咬牙切齿又是两剑。

别说握狠,是我过去太善良了而已!

这四剑之下,那小卒已经成了一个没有手脚的人彘,像个切割尚未完毕的猪肉一般瘫在地上。

正当我准备一鼓作气,将这厮碎尸万段,将那阴元也捣毁的时候。已经濒死的郁突然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那小卒的人彘肉段,放声大笑道:“最后的机会给我吧,哈哈,玄冥,我恨你,我要给你养老送终!罗卜,对不起了,和你们这些人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活的像人的时光。”

说完,轰的一声,郁周身浴火,将自己和那小卒笼罩在了一片蓝焰之中!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落花

“靠,这是……”吴杨超惊叫一声,不由得朝后退了两步。

小姝警觉地摆了摆手,示意部众为了上来,唯恐郁在这时候耍些小聪明,把玄冥的阴元带走。

我摇摇头,心中阻涩之石终于彻底落了地,开口喃喃道:“放心吧,他们两个都完了。郁有陵阴诀之法,这陵阴本就是阴寒到极致的修为,换句话说,最后陵阴诀既是玄冰,又是阴火。郁这是用自己的命,带走了玄冥的命……”

“啧啧,这小子够狠的啊!”吴杨超咂舌感叹道:“这种人,骨子里都是狠劲,飞神即兽。要是为你所用,那就是如虎添翼,要是与你为敌,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木头默然道:“他走这一步,倒是让我最后高看了他一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敢作敢当,敢爱敢恨,虽然跟错了人,做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但是不愧是个汉子!”

“木爷说的没错,恶狼总比怂狗更让人心头一震!只是可惜了,老史多好的一个人啊,就这么没了,还有阿雅……终究是我的责任,如果当初我对郁提防着一点,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想起老史和阿雅,我心里还是剧烈的疼。

吴杨超大大咧咧道:“老罗,你丫,这人就这点不好,将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将所有的原罪归为自己。可你又不想做那个揭竿而起的人,何苦难为自己呢?你不想想,你说的这个叫史刚的哥们要是不被抓起来,你会跑道冥间来?正因为你来了冥间,最后见到了自己桃都山的小媳妇不说,还收获了两个上古灵石,更重要的是,你还因此有幸认识了宇宙第一帅的我啊!虽然我未必能敌得过什么史刚阿雅,但是我帅啊,我站在你身边,就被你的阵营填色不少,毕竟,脸面本来就是公关啊,你看,宋江身边得有花荣吧,刘备身边得有赵云吧,李世民身边得有秦叔宝吧,孙中山身边得有汪精卫吧……啊,当然了,这个例子有点不恰当,但是我想说的是,每一个伟人身边,都有一个绝顶帅哥……”

我忍不住一笑,这是什么逻辑?他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小姝欢喜道:“鬼医哥哥,这人说话虽然轻浮虚夸,而且自吹自雷,但是,主体意思还是没错的,你丫,不能太悲观。嘿嘿,和我说说,你真的见到碧瑶了?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们这么久没见到,那电火花还不是噼里啪啦的……”

我哭笑不得,白了小丫头一眼道:“什么时候你也这么油腔滑调了?想当初,可是和我说话都羞羞答答的,现在也成了老司机了!”

“嘿嘿,这华夏大地都13万公里的高速了,谁要是不会飙车,可是会被耻笑的!”小丫头古灵精怪,勾着我的脖子称兄道弟一般,小声调侃道:“我说老哥,你想过没有,干脆将苍颜姐和碧瑶姐都去了算了。反正他们一在阳间,一在阴间,又不会犯重婚罪。到时候,碧瑶姐也给你生个双胞胎,四个儿子取名白萝卜、红萝卜、水萝卜、青萝卜……”

我……

这丫头简直让我无语了。

爨彧在一旁傻乎乎眨了眨眼睛道:“嘿嘿,这设想确实不错哈,不过鬼姬老大,你为什么不也嫁给卜爷啊,刚才我听得清楚,可还没有胡萝卜呢,谁不知道啊,你心里早就……”

小姝顿时小脸一绷,狠狠瞪了爨彧一眼小声道:“就你多嘴!”

小姝说着,仰头看了看我的脸,淡淡笑着,眨了眨眼,如吐幽兰般道:“小姝就是小姝,永远都是鬼医哥哥的小丫头,当然,能给白萝卜、红萝卜、水萝卜、青萝卜做干妈也不错,哈哈……”

小姝铃儿般笑着,大家也便笑了,不过,这笑声却像是叹息之声!

看着小姝的笑容,我心里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滋味,脱口道:“行了,傻丫头,咱们回家吧!真要是有那么多小萝卜头,他们也不缺你这个干妈,我也不缺个小丫头守在身边,我想过了,有些世俗的框框架架就是需要打破的,我不能为了沽名钓誉而装傻冲愣,我要……”

就在这时候,突然咻的一声巨响,一道诡异飞窜的雷火不知道从哪而来,迫近我们之后就消失了!

“谁!”木头一列众人大喝一声!

大家四下而望,除了这三千冰甲人,周围便是茫茫水面,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中奇怪着,这怪异的雷火来的诡道,消失的也诡道,怎么就无端消失了?

突然之间,被我拉着一只手的小姝,身体莫名怔了一怔,随后便软绵绵要倒……

我脑袋嗡的一下,慌忙将她拉了起来,此时我才发现,小姝三魂火已经熄灭了,那七魄残识正在四溢逃窜!

“小姝!”我胸腔里嘶吼一声。

那股渗透道脊髓里的寒凉像是冰碴一般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将小姝挽在怀里,赶紧口念拘魂咒。

“鬼医哥哥……”小姝莞尔一笑,只叫出了四个字。

我感觉自己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疯狂大喊道:“丫头。别说话,我有修魂刀,我又还阳刀,我能救你……”

小姝费力地摇了摇头,笑容收敛了一点点,一本正经道:“鬼医哥哥,其实这一天早晚得来,我已经做好了铺垫。那次我离开你,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走的时候,你能适应这种生活。小姝就是个鬼魂野鬼,是你,给了我活人才有的尊严和希望。你劝我不要纵兵,其实我才不怕他们,我就是怕你被人欺负。我说过,要是你死了,我来罩着你,我得……兑现若言是不?呵呵,鬼医哥哥……别念咒了,馗把鬼医刀给你的那天晚上我在,他说的清楚清楚,修魂刀只修轮回之鬼,我不再轮回之列。还阳刀只还误死有寿之人,我早已非人,所以,你救不了我……”

“小姝……小姝……”我掌风一动,将源源不断的煞气注入了小姝的体内。我希望通过修为的增加,然那逃逸的七魄聚拢回来,也只有这样,才能重新点燃三魂。

可是,那三魂已经越老越淡,马上就要化鬼为聻了!

“鬼医哥哥,这是天谴,你放开我,让我自由的走,你说过,自己把我自己命运,才是尊严……”

“我不!”我哽咽一声。

但是,小姝这最后的一丝鬼煞之气还是伴随着她的阴元飘上了天空,飘到了冥海汪洋之上,摇摇荡荡,就像她这漂泊不定的一生,孤孤单单如叶随风……

轰隆,一阵巨浪袭来,小姝那阴元在我的注视中,被浪花卷的一去杳无踪迹……

“你们看,这浪像不像个巨兽?就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猛兽张开了獠牙!”我、木头、还有所有的恶鬼都愣住了,唯有那六个冰人还在诧异的呐喊,好像还有这一丝丝的兴奋!

我觉得自己的世界再一次崩塌的,眼前的景象像是放大的光圈,模糊了又模糊,迷迷瞪瞪间,那海浪确实很像一个野兽,可是,你不该吞了我的小姝……

我呜咽着癫狂地冲向了巨浪,一秒钟之后,水面却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就像从来没有波浪一样平静。

可是,我的小姝没了……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迁怒(感谢可恶的小孩的解封)

无边无垠的冥海,苍茫浩渺。

我们的**乃至灵魂,都是那样的脆弱,一阵海风、一个海浪就可以将我们吞没的无影无踪。

放眼四望,纵目茫茫。不知是懊悔,还是悲凉。不知道是过错,还是错过,咫尺天边,再没一点倩影踪迹,而此生也在不会相遇。

我木讷地站在那,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幽蓝色的水面,自己魂好像也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心则像是被挖去了一块,血液不断地滴落下来。

小姝,一个在我生命里最鲜活的“精灵”,带给我那么多乐趣的姑娘,就这么离开了我。

我以为,杀了玄冥,这世界就在和我无关了。

我不喜欢这些权力的游戏,也不喜欢自己绞尽脑汁和别人倾轧算计的生活。我以为,从此以后,我的世界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普通,我希望我所有的亲人朋友不再有第二个史刚。当然,包括小姝,而且就在刚刚,我几乎就要把自己内心里积压已久的一句话说出口了。可是,在最安全最平静的时候,我的小姝却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我……

小姝,我记得你说过的所有的话。现在想想,你的笑声可真好听!

你说,你是可乐居士,你的要求不多,只要一杯可乐就好;你说,鬼医哥哥别怕,摸摸毛吓不着,摸摸头吓死猴;你说,小萝卜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姝姐替你办了;你说,人生来孤单,死去也如此冷清,鬼医哥哥我娶了你吧,以后到了鬼界我罩着你!

你说,小姝别无要求,只希望你和苍颜姐百年好合;你还说,鬼医哥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小姝总得闯一闯……

我心里清楚我对你意味着什么,可你未必知道你对我的意义。我从来就不在乎什么利益得失,可你却替我看得比命都重。我不止一次担心聚拢这些恶鬼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可你总之莞尔一笑,置之不理。终于,兜兜转转,你还是在这条路上走到了尽头!

小姝,我的小傻子。

你觉得你给我留下了一支军队,可你知道吗?你让我失去了一个快乐的源泉。

爱我的人很多,我在乎的人也不计其数,可你说过的啊,人生来孤单,这天下之大,恐怕再没有人像你这般对我纵溺!

我脑袋里一个个的响雷炸裂着,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全身麻木,眼泪在回忆中无言地掉落着。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温言不羡仙,呵呵,不要说苍颜了,单和小姝比,我都自愧不如!”苏茹眼含热泪,口中苦笑着看着我,柔声道:“罗卜,天道如此,忤逆不得,小姝已经走了,你快阳去吧!改日我烧了冥魂纸约,你就可以招全三魂了,以后记得我这个朋友就好了!”

说罢,苏茹轻轻抱了抱我的肩膀,扭过去了头。

这姑娘双肩微颤,双眼虚无,恐怕,此此生已经望断红尘了吧!

“卜爷,节哀!”木头目光冷凝,低声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姝于你,不亚于命,这我知道,可是,刚才我怎么感觉,这不像是九阶天雷呢?”

我一愣,转身看着木头!

“木爷,你的意思是……”

木头道:“古经有云,天雷者清,威声隆隆,匡世正道,九者为尊。以小姝的现在的实力,应该在不死冥魂之列,普通之雷,不可能一举杀死她,所以,只能是九阶天雷才行。可是,刚才这道雷,既没有威声隆隆,只有一声动静而已,更没有数量达到九次,你不觉得奇怪吗?当然,或许还有其他类的天雷,咱们并不知晓?”

木头此言一出,也不禁让我心中升起了疑惑。

确实如此,如果真是天谴,那为什么早没出现,晚没出现,偏偏这时候出现?

一想到这些,我顿时将目光落在了那五个冰人的脸上!

毫无疑问,如果小姝被害,这些杂碎是第一怀疑对象。

再一想到刚才小姝陨灭的瞬间,这伙家伙非但没有怜悯之色,还窃窃私语,好像观看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一般。

林之总总,我们刚才就不该心慈手软,给了这五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一丝生机。

怒火中烧,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我在极度的痛苦和绝望刺激下,现在只想杀人,或者说,哪怕是迁怒于别人,我也在所不惜。小姝去了,那这些人就不配活……

我扭头微微扬起了稚川径路,冷面看着五个冰人。

“不……不是我们!”五个冰人看我的眼神,就知道大难当头,连忙摆手道:“不是我们杀的人,真的不是我们,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置身事外喃喃自语,我们不该幸灾乐祸,可……可真不是我们干的……”

我冷笑一声,喃喃道:“小姝,你整天古灵精怪叽叽喳喳的,要是没人陪你,你一定会孤单的对不对?鬼医哥哥马上送他们去陪你……”

小姝是这只鬼军的创建者,他们将她视为女王一般。刚才小姝陨灭,所有的恶鬼都怔住了,失魂落魄一般。

此刻忽然听言小姝并非一定就是死于天劫,瞬间个个生龙活虎,哇哇呀呀吼叫声直冲云霄!

“杀!一个都不留!”我猛地一挥稚川径路,呐喊一声!瞬间,鬼丛如同炸了锅一般,煞气滚滚,杀气腾腾。

野竖旄旗,川回组练。

法重心骇,威尊命贱。

利镞穿骨,惊沙入面。

主客相搏,山川震眩。

声析江河,势崩雷电。

修为气力碰撞的声音,刀枪剑戟相交的撞击声,呐喊声,叫骂声,哭吟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宗庭山在摇晃,泥土在下沉,冰川在融解,无限广大的空间跟大海一样在抖动。

本来这鬼群就实力占优,再加上小姝的死刺激了这群虎狼之师,对战没一会就变成了屠杀,号称三千之重的冰甲人没一会就成了强弩之末。

只是,那五个冰人还如先前一般,杀了再生,反反复复,虽然逃不走,可确实也杀不掉。

混沌钟已经设置了封印,八卦袋法力有限,也不能在装。眼看着这五个家伙虽然死死活活反反复复却有恃无恐,觉得我没法收服他们,我越加震怒,脑子就像短路一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张口就把这尚未恢复人形的怪胎给吞了下去……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心魔(谢谢牛牛)

“卜爷!”木头看我发了疯一样,竟然将这魔族之物吞了下去,顿时惊叫一声。

木头这人一向风轻云淡,很少会如此慌张。不为别的,最主要的是魔族不再常见的妖邪之类,我们对其了解并不详细,他怕我万一将这五个冰人重生的魂魄吞了下去,给自己造成创伤!

可是此时我已经杀红了眼,也顾不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后果,我这身体,装的了华月珠,纳的下玉灵顽石,容的了地脉游螭,就再吞了这几个魔族之物又如何?反正小姝不能白死,我哪怕涨坏了这身体又如何?不杀他们难以解除我的心头之恨!

“老罗,你疯了,什么都敢吞?相死也不是这个死法啊!”吴杨超也在一旁咋咋呼呼叫道。

苏茹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眼里莫名多了几丝惊恐道:“罗卜,你的脸色变了……”

即使苏茹不说,其实我也感觉到了变化。

我感觉自己脸上涨的厉害,全身也无比酸麻,一股怪异的气体在我胸腔里游荡,“咕”的一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这种胸腔阻塞的感觉难受极了,还真有一种中毒的感觉,但是我一点不后悔,至少,我觉得我给小姝报了仇。

爱咋地咋滴,人生如此,快意恩仇也!

“卜爷,你该不会着了魔道了吧!”木头伸出手,搭了搭我大脉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突然就觉得脾气有些暴躁,猛地一把将木头的手摔到了一边!

“让开!”

我抬头看看天,感觉一束月光照了下来,那亮白色的月光打在我的身上,整个身体都变得凉冰冰!这种寒冷由外而内到达五脏六腑,我又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卜爷,听我的,赶紧封闭自己的五脏六腑,你中重了魔毒!”木头猛地一伸手,按在了我的肩胛之上。

我就感觉肚子里好像被灌了千年寒冰,忍不住从鼻子里喷出两股白霜。

“走开!”

我大喊一声,猛地一挣,将木头甩翻了出去。

“和我一起,将他按了!”木头一翻身,站了起来,朝着苏茹、吴杨超和爨彧、青面喝道。

只是,几个人在我眼中,都不过云云!

我轻松一闪身,撞开了爨彧和青面。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正有一个声音在大声教唆!

“杀,敞开胸襟的杀”

当然,我还有残存的理智,这一丝丝的理智能告诉我谁好谁坏,可是,这股子原始的杀戮**却怎么也按捺不住!

寒冷之后,竟然有一丝丝的舒服感,我在这股子兴奋之中,猛地一回头,看见了那些节节败退的冰甲人。

“额!”我双臂摊开,大叫一声。

就感觉一时间,我的身体一下子解开了束缚一般,身高骤然升了一倍,全身块头增大,双手变成了蒲扇大小,接着指甲暴涨半尺,就像五把锋利的小短剑,指甲边缘锋利的很,刃口闪着紫红的幽光。

“魔……魔……”我只听见苏茹颤声念叨了一句,可我没法开口回答他!

我的身体在极度的阴寒之后,此刻又开始变暖起来,五脏联动,不过跳动的频率实在频繁,我感觉心脏不停冲撞着皮肉,就要跳出胸腔的感觉。

在阵阵惊呼中,我变成了一个膀大腰圆身高三丈的怪物,这骤然变大的身体一阵阵刺痛,好比无数虫子钻进了我的身体,正在努力扩张,最后突然全部收缩,沉淀在了我的丹田位置。

到了这会,我已经迫不及待朝着那冰甲人扑了上去!

“你就是魔,杀是你的权力!”

这教唆的声音说不清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总之,就像是被尘封已久的录音,一遍遍回荡着!

“木头。让自己的人闪到一边!”我含糊不清地说了最后一句话,纵然一跃,已经鹤立鸡群一般冲进了冰甲人余孽之中!

还别说,这一纵比万里独行还快,简直赶上腾云驾雾了!

四个冰甲人相互看了看,突然齐刷刷朝我持刀砍了过来。我俯视扫了他们一眼,感觉就像上帝看着两个无知无畏的凡人。

“呵呵!”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咧嘴笑了,可能是我脑子里那教唆我的意识在笑吧,反正等那四个冰甲人到我身前数米的地方,我只是摆了摆那蒲扇一样的手,就把其中两个扇飞了出去。

我自己都惊叹自己的力量,靠着这厮理智,我瞥了一眼旁边的水域,我看见水面上倒映着的自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丑八怪。

红毛绿身,饕餮大嘴,巨型手脚,上挂利刃,还真是魔道的模样!

看着剩下的两个冰甲人,我忽然想起了云城早餐的一对油条,香中软糯,简直太诱人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快速伸手。

两个家伙见势不妙,还要快走,可我的动作实在太快,毫不费力的抓住了两人,一手握住一个冰甲人,就像是在捉小鸡仔一般。双双狠狠朝一起猛地一碰,噗的一声,将两个冰甲人的冰魄身体撞了个稀碎!

肚子里一阵阵咕噜噜之声,我毫不犹豫,竟然将这合在一起的“油条”冰甲人递到了嘴边,嘎嘣嘣就这么嚼了下去……

这幅吃相,简直令人惊心动魄。末了,我还一边吮了吮手指,将两个冰甲人的丹元吸了下去!

然后,我意犹未尽,将目光投在了其他的冰甲人身上!

所有冰甲人被我刚才的吃相吓坏了,愣了好几秒,突然有人反应了过来,大叫一声:“快跑啊,他吃人不吐骨头……”

两个冰甲人下肚,我不但没有消减自己的饥饿感,反而感觉更饿了,那种杀戮欲越来越强。我大步流星将喊了一嗓子这人捉了住,口中含糊不清怒吼着,将这人拎了起来,朝着他那透亮的冰体脖子咬了一口!嘎嘣嘣,如同嚼冰块一般,至于剩下的身体,被我狠狠甩在了地上,顿时化成了一股水烟……

冰甲人们纷纷打了一个冷战,转身撒丫子就跑,甚至不惜直接冲进了冥海!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移动的物体很有感觉,他们越是移动我越有兴趣杀了他们。而且,我脑子里那个声音似乎很喜欢这效果,控制着我忍不住跺了跺脚,脚下的石头被踩碎,大地都晃了一下。

“罗大哥!”苏茹惊阙叫了一声要走过来!

木头却大喝道:“别上前,他现在六亲不认,谁都会杀……”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冲冠一怒(感谢谷亚龙的解封)

我脑子里现在只有两个字:小姝!

而我满脑子的情绪也只有两个字:愤怒!

余下的人,模模糊糊,我好像一个都不认识。

余下的情绪,颠颠倒倒,除了愤怒的想杀人,我心中空空如也。

杀戮,不过是须臾之间。

几乎是随手一拍,就死伤一片,没一会,残余的冰甲人已经只剩下了几个狼狈逃窜!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自己的理智越来越熹微,可我杀戮的**却越来越急迫,那种将冰甲人抽肠破肚、大口吞嚼的视觉刺激,让我在极端的愤怒里倍感欢愉!

“呃!”

我砰砰砰几声沉重的步伐,飞快的将最后几个冰甲人捉了住,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直接打死了一片,最后又只剩下了两个。

如同饥饿已久忽然看见了两个热狗,那种被“香味”吸引的感觉令我兴奋不已!

我猛地伸出手去,将两个家伙提了起来,一手攥住一人的脖子,缓缓拎到了眼前!

被我抓住的两个冰甲人一脸的恐惧,其中一个大喊大叫,用力的挣扎着,另一个则装死了过去,两个家伙像是一对待烤的皮皮虾!

“真是聒噪!”我心里暗骂一声,对这个反抗的剧烈的家伙充满了愤恨!毫不犹豫,一张口,从朝着其脑门就是一口!

嘎嘣一声,如同坚果破壳,这冰甲人的脑袋瓜子瞬间冒出一股寒气,仿佛是吞了一口刨冰一般。那种冷冰冰的修为入口,竟然好一种凉爽的舒适感。

“呵呵!”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吼,总之,每杀一个冰甲人,我心里就舒服一点。

忽然,我觉得自己胸前微痒。

低头一瞧,那个刚才装死的家伙正用一把冥刀戳在了我的胸膛上。

他可能是看见了同伴惨死的模样,抱着死也要拉我垫背的决心,冒险刺了我一下!

可是,那冥刀并没有chā jin去我的胸膛,因为我除了体型庞大之外,全身就像是僵化的岩石一般,刀尖在我身体上划除了一道血痕,痒急了!

我摇摇头,两根手指将刀刃一夹,猛地旋转九十度,沧锒一声,将刀折成了两截。然后用断掉的半把刀,从容顺着这冰甲人的脑壳朝下劈开,噗的一下,黑烟冒出。如同开背虾掉进了冒着哈气的锅了……

如此血腥残暴的场面,让周围所有人都不禁叫了一声。

可我一点都不在乎,一张口,将这小冰甲人的那点可怜巴巴的一点修为吸进了肚子!然后吧唧吧唧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舒爽极了!

“小先生怎么变成这样了!”身后有厉鬼惊声问道。

我猛地转过了身,看见一个满脸青色的家伙正直勾勾看着我!

这家伙看起来有点眼熟,可是,到底是谁我也已经想不起来了。在我眼中,他这幅青碧色的身体,就像是一颗大白菜一般!

我甩了甩头,将手里冰甲人的驱壳抛在了地上,然后张开了大嘴,对着那个香喷喷的大白菜走了过去。

“青面,低下头,别看卜爷的眼睛,他现在心魔乱体,所有的外界刺激在他眼里都视作挑衅!”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所有人听着,谁都不要抬头看,不要出声,就当自己是石头一般!”

果然,那一脸青绿的家伙垂下了头,所有人都低下了脑袋。

这让我顿时倍感无趣,瞬间没了那种杀之后快的**!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面目狰狞地走在鬼丛之中。我想找到一双挑衅的面孔,可是他们却都低着头,一动不动。

“呃!”

我有些烦躁,怒吼一声。这种全世界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我臣服的感觉让我实在痛苦。

那种无处发泄的**令我有些失智,举起一块巨石自残般砸在了自己的头上!轰隆一声,巨石碎裂,升起一缕白烟。

“罗卜……你别这样!”人群里终于有人哽咽了一声!

这声音如铃如兰好听极了,我像是终于捕捉到了猎物信号一般猛地扭过了头,飞快地冲了过去,在那姑娘还惊阙中一把提了起来。

我有点兴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这个精致的“美味”,口中的唾涎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苏茹,别惊叫,别说话,他现在控制不了自己,你会死的!”人群里那个讨厌的声音又提醒道。

可是手中这姑娘却没停止,口中仍旧呜咽着,反反复复重复着:“罗卜,我是苏茹啊,你不要这样子好吗?你这样让我很难过……”

咦,她竟然流泪了。

那对大大的妩媚的眼睛,水晶明亮,湿漉漉的睫毛透着一股子的忧伤!

但,这对我来说,都是徒劳。

带着眼泪的食物,或许味道也不错!

我吧唧吧唧嘴,将这姑娘一点点朝嘴巴移了过来。

就在这时候,那个讨厌的声音突然朝我大喝道:“罗卜,你放开她,朝我来!”

我早就被这声音烦透了,不禁马上回过身,看见一个满面冷凝的面孔正嚣张地看着我,两手挑衅一般朝我挥舞着!

“卜爷,我是木头啊,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要是走不出来,那这心魔借着几个冰人的引子会永远这么折磨你,你不是怪兽,你不是恶魔,你是罗卜啊!鬼医罗卜!”这人竟然朝我大喊大叫。

呵呵,终于有人朝我咆哮了!

我一松手,将手里的姑娘扔在了地上,与这个叫嚣者相比,这姑娘索然无趣!我拢了拢巨大的拳头,朝着这人发疯地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这人划过一道弧线飞了出去,顿时口吞鲜血。可恨的是,他竟然没朝我还手。

不过,那一摊鲜血还是刺激到了我,这人还有血,这说明他不是鬼,是阳间的人!

我一瞧见那血,马上兴奋起来,贪婪地舔了舔舌头,伸出大巴掌,猛地朝起胸膛插了下去!

“罗卜,小姝去了,她被卷入冥海了,你不是心魔不除吗?那你去和大海搏斗啊!”这人躺在地上,两眼猩红,朝我怒吼一声!

小姝?

小姝!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与海搏斗的人(感谢兔匪魅的解封)

我一怔,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眨巴着大眼睛的笑吟吟的面孔。

手掌悬在空中,突然茫然了!

小姝……

小姝是谁?

就是这个姑娘吗?

为什么想到她我会疼?

我也会疼吗?

我用力捶打这自己的左胸,丝毫改变不了铜墙铁壁一般身体的疼痛。

原来,这世界上,除了杀的冲动和吞吃的**,还有一种疼让我如此撕心裂肺!

“呃呃……”

我疼的哽咽了一声,扭头看着看那幽碧色的冥海,暴跳如雷!

这就是冥海吗?就是它吞了心窝里的那个姑娘吗?那它可太可恶了!正是它,让我感觉到了疼!

我爆烈地锤了锤自己的胸,义无反顾地朝着那冥海冲了过去!

谁让我疼,我就杀了谁!

我一猛子冲进了水中,斗大的拳头开始雨点一般打在水面上,口中哇哇大叫,将周身三丈有余的水面搅的天翻地覆,水汽纵生!

“唔唔……”

是你,收走了我心窝的止疼药,是你,让我这么痛苦,我要杀了你!

我摊开五把利刃一样指甲的巴掌,狠狠chā jin了水中!

要是杀人、杀鬼,这一下去,一定是开膛破肚。可是,这水却毫发无伤!

我一拳下去,它竟然还敢溅起水花,这不是朝我挑衅吗?

我啪下去一掌,它荡到了一边,竟然还敢溜回来,这不是朝我挑衅吗?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不知疲倦地怒打着这个叫做冥海的家伙。

脑子里一遍一遍闪现着那个姑娘的面孔,每出现一次,我就疼一分,我就憎恨这冥海多一分。

打啊打啊,打着打着,我自己感觉自己的速度降了下来,全身酸痛不已!

而且,我听见岸上传来了呜咽之声。

扭过头,我看见岸上竟然有人哭了,而且不是一个人,真怪,这些人竟然都在朝着我哭泣。

那个大眼睛的姑娘在哭,那个青面恶鬼在哭,那个长的细皮嫩手的在哭,连那个冷若冰霜的男子也在哭!

他们在哭什么?讽刺我不能战胜这冥海吗?

“啊……”

我哀嚎一声,继续奋力捶打着水面。

渐渐的,起风了,阴风呼啸,远处一个个蓝黑色的浪花席卷而来,像是一个个大巴掌朝我拍打着!

这该死的冥海还手了,他想打败我!

我不服,我不服!

我口中含糊不清地念道着“小姝”两个字,尽管我已经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义,可喊着这个名字的时候会让我有痛楚,有了痛楚,我就有力量,我朝着远处一**荡向远方的水波迅猛地追逐着!

一拳,又一拳,一掌,又一掌。

可是,这波浪无穷无尽的。我打它一掌,它回我十拳。

原来,这天下最厉害的人,也有对手。

渐行渐远,可岸上的人仍在看着我,不过,他们都上了那条白色的大船。我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筋疲力尽。

但是,这冥海却越来越汹涌,我已经完全处在了下风。

小姝?

我最后念叨了一句这个名字,就感觉自己像是心窝炸裂了,庞大的身躯终于撑不住了,然后便一点点沉进了水中。

我漂浮在水中,隔水仰头看着天上那轮幽蓝色的月亮,圆圆的,明亮耀眼,像是一张笑脸。

我终于第一次没有了杀和吃的**,看着这月亮,我莫名的感觉温暖!

只是,渐渐的,这月亮开始模糊,周围也越来越黑,终于,我沉浸在了一团乌黑之中!

躺在虚无黑暗之中,迷迷糊糊之间,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串对白:“鬼医哥哥,其实我想很久了,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何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空间,时间不会永远停留在方静斋的那时候,鬼医哥哥不会永远是那个自在的鬼医,小姝也不会永远都是那个无所事事的丫头。”

“你是铁了心要离开我?因为今天的事吗?”

“鬼医哥哥,你不要多想,小姝就是不在你身边了而已,但是,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时候,你只要需要,小姝都会站到你身边,你指哪我打哪。小姝的命是你给的,那这命早晚还会还给你,在你跟前,我没有善恶是非,没有理智逻辑,凡事你恨得我都恨,凡事你恶的我都恶,凡事你想杀的,我都杀……”

“那就是你真的想自立门户了!好家伙,也是,鬼姬,多好听的名字啊,拥簇不计其数,一城一隅生杀予夺,可不比做个鬼医身旁的小丫头快活嘛!”

“罗卜,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不要说什么鬼姬,就算做全世界的女皇,我也不愿。”

回忆到这里,我看见先前的那副面孔出现了,她双眼如桃,泪如雨下。

这一刻,我终于想起来了,小姝是谁,我是谁!

我在水中流着泪,看着这张带泪的笑脸!

小姝,究竟我是扫把星,还是你是扫把星?为什么就真的一语成谶?这天下的筵席真的都要散掉吗?

小姝,你说无论什么时候,你走后我都要福体康宁,诸事顺遂。

我不像你,任性、泼皮、不守信用,我记住了,我一定按你说的做……

在这冥海深处,我放声痛哭起来。只有此时此刻的我,才回到了本真。

我非是神,亦非是魔,只是心神溜号,一念成魔。

可是,小姝,我答应你了我会好好过,那我就一定好好过,从明天开始,罗卜一定过得别谁都开心!

只是罗卜从今往后也只是罗卜了,再不是谁的鬼医哥哥,这四个字,从此只是你的专属记忆。

再见,范小姝,再见,丫头!

我躺在海底,一直等着眼泪流干。

这时候,我已经退去了那恶魔的身躯,恢复了那少帝的模样!

我对着那虚幻的笑容也笑了笑,她便消失了!

等我一翻身,装备潜上冥海水面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头上一片阴影,让本来就黑的海底愈加阴暗。

我下意识一个转身,手上已经端起了稚川径路,划过一道金光,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对话(感谢谊久天长的解封)

这庞大的身影虽然无声无息,可是却给了我巨大的压力!

我猛地一纵身,连着两个跳步,逃出去了四五步远!然后,一个迅速转身,将稚川径路祭了出来!

昏昏沉沉的冥海之底,我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就站在我身后的位置。

虽然尊荣不甚明朗,但是这幅一丈有余的体魄,还有那闪闪的青光亮甲都说明,来者是我的老熟人。

“你还敢出现?”我一见这身形,顿时怒火朝天。

没错,这影子就是原来冥间三河的神兽——蚣蝮神兽。

如果不是他误导了我,或许我就不会被玄冥围困在了弱水河畔;如果不是他耽误了我的时间,我或许还能以其它方法将老史救出来。那样的话,老史、阿雅、巩雅文和叶殇都不会死!

“罗卜,对不住了!”冥蝮朝前走了两步,那副傲天龙容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住口!”我怒吼一声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你和我说这话了吧?当初你被封印在黑水潭的时候,你就和我说对不住了,我心软,按照你的安排,九死一生才出了地宫;上次在忘川河重逢,你还是对我说对不住,结果我按照你的路线,正好被玄冥和鬼王所困,死了三个兄弟。亏我当时一直觉得你还是有良心的,至少知道自己该道歉,知道自己的恶心之处,可结果呢?你是一而再,再而三欺骗我。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玄冥是恶毒无耻,可你是背信弃义!”

冥蝮兽毫无表情,声音低沉道:“小尊者,你不觉得都是冥冥注定吗?”

“少特么和我扯淡!”我怒骂道:“老子连天都不信,你却告诉我什么冥冥注定?老而不尊为耻,尊而不礼为辱,你的所做所为,毫无廉耻羞辱之心。别告诉我说你内心里没愧疚,我问你,先前我那小巴蛇和玄冥兽大战的时候,玄冥兽使出了我冥凰都吹不走的黑烟,小巴蛇惨遭偷袭,后来突然有人将那黑雾吸走了,那人是你吧?你别否认,因为这冥间,能有吞云吐雾本领的不多,而你这龙子就是其中之一!”

“你猜到了?没错,是我!”

“呵呵,果然是你,你以为我会感激你?我呸!你越是这样,我越感到恶心,因为你让我看见了你内心的愧疚和龌龊。要不是你的欺骗,我何以和玄冥斗到鱼死网破?如果七爷助我那是雪中送炭,那你做最多是锦上添花而已,而且是大罪大孽之后的锦上添花。你不是为了帮我,你是为了自己的心理安慰!”

“罗卜,随你怎么说吧!我是龙族,我不忠诚任何人!”冥蝮坦然道。

“可你出卖了我!”我断喝一声。

冥蝮原地逡巡了几步,看着我认真道:“罗卜,你想想,如果我不让你在两城之外就撞见玄冥,你是不是就入了酆都城了?那样的话,那灵慧会落入谁的手里?”

我不禁有点愕然,原本,我被冥蝮骗了之后,我以为他是钟馗的是人,他想让我和玄冥相争,可听他这话,似乎更不愿意灵慧落在钟馗手里。难道说,真的像他自己所说,自己不支持任何人?但是,我不相信他骗我没有任何目的!

“你什么意思?你不希望灵慧落在钟馗手里?”我干脆挑明了问道。

“呵呵,玄冥和钟馗,一个是狼,一个是狐,万万不能让豺狼当道,因为狼欲无穷,即便是吃饱了,还要无端杀戮,它活就不能让别人活,所以狼要是当了王,那他会将山林吃空。至于狐,毕竟还有王者智慧,而且,狡狐不戮林,让他暂时猖狂无碍,可以给真正的百兽之王老虎出世争取时间!”

冥蝮说到这,狡黠地看了我一眼,又郑重道:“龙族不忠诚任何人,只忠诚信仰!”

“信仰?呵呵,你一个狡猾的大骗子,也有信仰?”

“小污不讳大智,我确实骗了你,可是,我相信,我无愧于天!”

“你无愧于天,可你有愧于我!我杀了你!”我看着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怒火冲天,手一颤,剑锋沧锒的扬起,点在了冥蝮的胸前。

冥蝮到底是龙族出身,气定神闲,岿然不动,垂头看着我道:“你杀吧,我不反抗。不过,凭我的了解,你性善,你不会杀我!而且,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我觉得悬壶老人的眼光确实独特!”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似乎话里有话。但是有一点他说的没错,我的华月珠出自它身,让我就这么杀它,我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你滚吧!”我将剑锋一收,转过了身。

“恕我冒昧问一句,不知道你下一步要去哪?”玄冥问道。

我冷漠道:“这个你管不着吧,我要是说了,你会不会转身又把我出卖出去?”

冥蝮淡然道:“呵呵,看来你已经恨我了,很好,有了恨才会狠!只不过,时机不到,还需要时日啊。罗卜,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你还是回阳间去吧,总有一日,会有你的舞台的!”

它说的云山雾绕,我还是不太明白,‘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这个之指的是谁?

玄冥已死,那只能是钟馗了……可是,钟馗无论狡猾、阴险与否,和我没有关系啊!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不说,不杀,我可走了!”冥蝮厚着脸皮笑道。

我摆了摆手,实在厌恶这个家伙。不过,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问道:“冥蝮,你要是对我尚有一点坦诚之心,我问你,我那小姝妹子的阴元和散魂入了冥海,去哪了?即便是她成了聻,总该有去处吧?”

“呵呵,对不起,你知道的,我没有坦诚!所以,不知道,也许死了就是死了呗,你节哀吧。”冥蝮淡漠地说着,一转身,徐徐走远了,只留下一串低沉的话语:“罗卜,你的愤怒还不够,回阳间去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我真该杀了这个厚脸皮的鬼东西!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交易(感谢大家)

人这一辈子,有许许多多的告别,有些转身就忘了,有些却一辈子也忘不了。

可是,不管忘掉的还是不忘的,活着的人,总要负重前行!

我看着冥蝮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小姝那张笑脸藏进了心里,纵气翻身,涌出了水面!

一出水面,我看见一条大船跟了过来。

船上的正是木头、苏茹、吴杨超,还有那上千的恶鬼兵。

“卜爷,你……认识我吗?”木头小心翼翼看着我问道,他一时还不确定我有没有总自己的心魔里走出来。

我微微苦笑一声,点点头道:“认得,你们我都认得,你是木头,她是苏茹,那个长得像小白脸的是吴杨超,还有爨彧青面,我都认识,只是小姝不再你们中央而已……”

“罗卜,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为你成魔了!”苏茹顿时哽咽起来。

“哭啥?老罗活过来了,这就证明从这关口里闯过来了!”吴杨超一咂舌道:“说真的,那小鬼妞那叫一个正点,不要说老罗了,就是我萍水相逢的一个人,看了也心疼啊,那是……”

苏茹看我面色忧郁,赶紧推了吴杨超一样,嘀咕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完,一努嘴,指了指周围那些恶鬼!

吴杨超一惊,赶紧小心翼翼环视一圈,只见爨彧一众,正横眉立目瞪眼看着他。

他哪里知道,小姝在这恶鬼军团中那就是公主,是鬼姬,是王是神,此刻他敢胡说八道,那不是作死呢!

“喂喂,各位老兄!”吴杨超瘪瘪嘴,赶紧朝周围拱了拱手,歉意道:“看我这张破嘴,兄弟们,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夸小姝姑娘漂亮而已,单纯的夸,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行了!”木头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看着我道:“卜爷,下一步怎么想的?这冥间没什么好怀念的了。玄冥已死,那十殿阎罗也尽去七八,大仇已报,恐怕留在这,你就成了眼中钉了。也罢,反正你也无意和谁争什么,索性回了阳间,以你在凤凰山所受造化,这阳间的生老病死已经无奈和你了!”

我点点头,心里一点大仇得报的轻松感都没有。

人就是在这样,辛辛苦苦追求的东西,一旦得了手,也未必就得到解脱。此时此刻,我忽然觉得,如果时光倒流,我可能会重新选择,让小姝和老史他们活过来,我宁愿不再执着的报仇下去……

“鬼医先生,有人来了!”爨彧突然来报。

顺着他手指方向,一架扁舟摇曳而来。船上只有一个宫人,还有一个船夫。

“少帝,翊圣派老奴请你回宫了!”眨眼间,小舟到了跟前,那老宫人朝我拱了拱手,谦卑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自己的这身皮囊还是酆都少帝的模样呢!

“那好,就去酆都!”我一笑,对木头说道。既然回阳间,这身皮囊纵然高贵,可是终究不是我的本真。

“对不起少帝,翊圣有令,除冥军之外,任何其它武装人员,不能靠近酆都,所以,您只能独自和老奴回去!”这老东西抬起头,看了看我,眼里是一丝揶揄的笑容。

“混账,既然知道是少帝,我问你,少帝大还是翊圣大?你对着少帝说翊圣有令,那翊圣在我家天子面前,算个屁!”吴杨超怒骂道。

他显然没意识到,这老宫人不是一般人,一定是钟馗心腹中的心腹,他是知道我不是真的少帝的,所以才敢对我如此说话!

果然,老宫人一笑,毫不畏惧道:“老奴只是一个粗鄙的奴隶,按照规矩,我只对翊圣负责,不对少帝负责,所以,呵呵,我只能听翊圣大人的!”

“嗨你个贱皮子,裆里少三两肉的乌龟王八蛋,看老子掌你的嘴!”吴杨超气得捋胳膊网袖子,做出了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木头拦住吴杨超,朝那宫人冷声道:“既然是翊圣要请,他自己为何不来?我问你,少帝要是不跟你回去,你能怎么样?”

老宫人不卑不亢,哼笑一声道:“翊圣说了,少帝是天下一等聪明人,一定回回酆都的,当然,翊圣也说了,少帝要是有别的想法,只要看了此物,也一定会回心转意和我回去的!”

老宫人说着,将一把bi shou递了上来,那bi shou上有“杏林春满”四个字!

我一笑,摆摆手道:“好,我随你去。”

这bi shou我认识,乃是十九之物。钟馗的意思很简单,十九还在他手上,我的本身也在他手上。

他在威胁我。

当然,我不怕,因为我心里清楚,只要这身皮囊还在,钟馗不会把我怎么着,他请我过去,无非是软硬兼施,礼兵相间。

“我随你去!”木头说道。

那老宫人一笑,摇摇头道:“不成,翊圣说了,要非要有人陪同,也只能是十八修罗女前去。他老人家要见一见背叛主子的人!”

苏茹是双面间谍,可最终背叛了玄冥,也放弃了钟馗,选择跟我们站在了一起,此行自然不能让她回去!

我毫不犹豫地跳上了小舟,正色道:“我随你去,不过告诉你家翊圣,别打其他人注意,否则,他知道的,发疯的罗卜不是案板上的菜,而是那把刀!”

苏茹张了张口,我摇摇头,示意她别动,跟着木头就好。

这一趟,已经死的人够多了,我不想在有人为我流血!

老宫人一笑道:“翊圣说了,少帝勇气天然,乃是豪杰,一定会去的,不过,翊圣也说了,让您的朋友们小心点,退出冥间去吧。因为,您杀了诸多阎罗,还杀了北境魔族,更是杀了一个不该杀楚江王,现在天怒人怨,四方诸侯之兵已经聚拢来了!”

我皱了皱眉,暗自琢磨了一下,这趟确实捅了太多的马蜂窝,为今之计,冥间是没有容身之处了,可这只恶鬼军图是小姝给我留下的财富,我必须保护下来!

“去悬壶山!”我忽然灵机一动,朝木头口语道。

木头心领神会点点头,朝我叮嘱一声,马上命人架船转而朝西去了!

终究是要一个人面对钟馗了,我看着渐行渐远的大船,心里从没有过的平静。

故事应该要结尾了吧!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船夫(感谢谊久天长解封)

站在小舟上,周围是沧海横流。

那宫人不再理我,独自一人坐在船头,像是一座雕像,时不时狡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目光里全是猜疑和防备。

我居中而立,目光看着远方,根本没把这宫人放在眼里。说好听点,他是翊圣钟馗派来的使者,说难听点,就是一条狗,谁会和一条狗一般见识?

船尾则是那沉默寡言戴着斗笠的船夫。

这人中等身材,形似鬼体,可是却感觉不到多少煞气的存在。因为那巨大斗笠的缘故,看不清他的面孔,也不知道岁数,不过,让我比较在意的是他的那双手,拇指和食指间熏黄色,据我说知,这是长时间手持高香敬神所指。

小舟行进间,突然,一只黑漆漆的冥鹰从天而降,两爪入水,将一个半漂浮在水中的人皮叼了出来,哆哆而食之后,飞天而去!

本不过是阴间常见之景,谁知道,那船夫忽然开口感叹道:“一饮一琢,莫非前定。”

我一愣,看着船夫一眼,这普通一个船夫竟然脱口而出一句禅语,着实让我有点意外!

那宫人回头瞄了一眼,见船夫不过是对着汪洋自言自语,便不再理会。看来,这宫人也是个布丁之人,根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清了清嗓子,也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船夫抬起头,朝我莞尔一笑,躬了躬身道:“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先生脸庞光洁,棱角分明,剑眉斜飞英挺,眼眸乌黑深邃,唇薄却不轻,冷傲孤清却不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我一时想不起这一句的出处可,便笑了笑道:“你看见的这幅皮囊非我所有,不过一说的没错,这面孔确实是个贵人之相!”

这船夫摇摇头,一笑道:“我所看人相,不在面,不在骨,而在心。先生此去,一定是万li péng程,不过,要是一飞冲天,还需要在磨砺磨砺。若非威神,即须业力,非此二事,终不能到。”

“行了,一个冥船艄公,哪那么多话,闭嘴!”那宫人见我和船夫一言一语,自己又听不懂,不禁冷着面孔,朝那船夫喝了一声!

船夫压了压斗笠,不再言语,垂着头只管摇船。

我刚才和艄公前面的对话,乃是佛经之语,佛说‘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通俗理解是,连小到饮食这样的小事,也都是有前生定数的。一个事情虽然由美好和悦而开始,却落个四散飘零,那也一定是有它的本来之因的,言外之意就是:想开点儿吧。

显然,这人是在安慰我,他似乎知道小姝之死。

一个陌生船夫,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最后这一句,意思就简单了,是鼓励勉励之语,要我忍耐在忍耐,终究会峰回路转。

可是,我一直没想起来,中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踟蹰犹豫间,小舟靠在了酆都前岸。我抬头一看,那酆都城上,尽鸣悲钟,所有兵勇,都垂头冷面,好像有极其悲恸之事!

“怎么回事?”我没下船,便问道。

那宫人狡黠笑道:“回先生,现在城中人人皆知,少帝醒来,大杀奸佞,而且以一己之躯,立敌北境十二冰人,虽然取胜,但是又遭重伤,此刻天命已经朝不保夕。所以,满城再有如此悲凉之氛围。”

我愣了愣,才明白,原来这是钟馗做的好事。

他这是已经给我安排了出处,暗示着我,该如何配合他。他将杀了八个阎罗数十个阴帅阴将的之事,全部都放在了酆都少帝的头上,既达到为了目的,又给自己保全了名声!

“先生,请吧!”宫人下了船,朝我一搭手,示意我跟紧他。

我下船之际,那船夫朝我搭了搭手,又低声道:“六道众生,遣令渡脱,今宵尔去,明朝我迎!”说完,长篙一挑,小舟飞逝而去!

我愣在了那,忽然看见长风扬起,将那船夫的斗笠吹了起来。

尽管那船夫飞快地将帽檐压了下,可是我还是看见了一个十分显眼的光头!

“小先生,我有二徒,重塑金果,拜托了!”这船夫如同喊号子一般朝我喊了一声,突然就消失在了眼际。

我一瞬间想起来了,那“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之语,乃是地藏经之言,是地藏菩萨的渡劫说,难道说,这人就是……

我靠,罗卜啊罗卜,人家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你是脑中无慧不辨真佛陀啊!

这地藏王菩萨竟然走出了撕裂地狱,而且化成一个小小的船夫来渡我,这是何意?仔细想想,除了安慰我,似乎言外之意也是劝我暂时规避返回阳间,等待机遇的意思。还有,最后他又说自己有二徒,重塑金果,拜托我了。

新十八修罗那个丑八怪曾经和我说过,地藏菩萨身边有一对侍奉童子龙女,两人似乎日久生情,悖逆了佛道。不过菩萨也没生气,说他们本就有佛缘,没佛礼,就让他们轮回去了。莫非就是说的这两人?可这两人究竟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拜托我呢?

“先生,跟我走吧?不过,咱们不走正门!”那宫人见我回头对着水面发呆,便又催促道。

我一笑,冷冷道:“怎么?怕我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去,扰乱了钟馗的计划?”

“这个……这个你不用管!就你也配扰乱翊圣的计划?你真把自己当少帝了?在翊圣面前,你就是条小哈巴狗!”那宫人顿时有些局促不安,不过此时周围没人,他索性不再掩饰,朝我恶毒攻击道!

我不屑地下笑笑道:“冥蝮说的没错啊,玄冥恶毒,却只是狼,他的歹毒让人看得一清二楚。你家主子钟馗才是老狐狸啊。比狼可怕!不过,今天我既然来了,我就配合他,不就是想让我无声无息的进城吗?我成全你!但是,记着,你大限将至,我猜你活不久了!呵呵!”

第一千零七十章 君子协定

“呸,乌鸦嘴,上了烤架的骟羊,还敢朝我撒野?自己死活都不保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那宫人听我吓唬他,顿时气得翻着白眼,朝我一顿咒骂。

我笑了笑,低声道:“老东西,我是不是骟羊我不知道,但是,呵呵,你裆下有没有货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个老骟猪。”

“你……你,我揍你!”老东西气得几乎要炸了,抬起大巴掌就要朝我开打。

我早就受够这老东西的阴阳怪气了,轻松一个格挡,顺手拎着他的后颈,将其提了起来,抬脚在其屁股上狠狠踹了几脚,打得其两腿发颤,嗷嗷哀嚎不止!

“放心,我不打死你,因为杀你的人不是我!啐!”我将其摔在了地上,朝起那张皱巴巴的老脸吐了口水,冷声道:“前面带路吧,你家主子还等着呢!”

这宫人咬了咬牙关,抬手指了指我,却不敢再撒野,只好转身再前面带路。

老东西带着我穿过一个侧门小门,一路静悄悄地进了内城,最后又从一座座灰色的回字形院落里穿穿进进,最后进了一座豪华的寝殿。

“翊圣,人带到了!”那宫人捂着脸,进去便大声禀告道:“这人好生不知道好歹,对您出言不逊,我斥责了他几句,他敢打我!”

钟馗站在殿中,本来背对着我,一听见这宫人的话,马上穿过身来,笑盈盈朝我疾步走了过来,伸手相握道:“老弟可好?我还真担心你杀出去之后,搞不定崔珏之流呢!”

我一笑道:“承蒙翊圣如此关心,所以在下安然无恙!这不,刚才我还有力气打了你的人!”

钟馗一听,转生看着那宫人一眼,冷声道:“他打你了?”

那宫人自以为主子是要为自己做主,便狗仗人势点着我脑门道:“回翊圣,就是他,他敢打我。真自以为自己就是少帝了。这事您得给老奴做主啊,他踢我屁股不就是打您的脸吗?”

“滚,打得好!”钟馗面色冷凝,回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将这宫人抽飞了出去。怒喝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谁告诉你他不是少帝了?他此时此刻,就是少帝啊!再说了,就算真不是少帝,只是罗卜,也轮不上你个下贱胚子欺辱他啊!”

这宫人哪懂得江湖交易这种事啊,和我相比,他这个所谓的的“老奴”一文不值!

“嘿嘿,少帝,您别见怪,下人无知,原谅他吧!”钟馗朝我客客气气一笑道。

我面不改色,摇头道:“原谅他?凭什么?”我面色一凛,冷笑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让我回来,无非就是交易而已,你想拿到你想得到的东西,而我这个假冒少帝还能为你做最后的贡献,对不?呵呵,所以,你想谈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他活着!”说到这,我将目光落在了那宫人的脸上!

钟馗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罗卜,别得寸进尺,你想让我杀了他?他可是跟着我上百年的老奴!”

“那又咋样?终究是个奴隶!”我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座,不屑一顾道:“再重复一句,你想和我谈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毕竟交易嘛,总要有所付出对不对?但是,咱们君子协定的前提就是,这人必须死!”

“谈什么都行?”钟馗两眼放光!

“没错,谈什么都行!”我重复道。

钟馗忽然嘴角一扬,朝那老宫人道:“你啊,全是自找的,来人,将这个不中用惹了少帝生气的东西拖出去,杀了!”

那宫人开始吓傻了,他怎么想没想到,我说他大限到了,自己就真的要死了!他更没想到,钟馗从保他到杀他,连三秒钟的考虑时间都没有,由此可见,谁是哈巴狗已然见了分晓!

“翊圣,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这老奴惨叫着,已经被拖了出去!

我落井下石杀人诛心又喊道:“别想糊弄我,偷偷放了他,我不见他的脑袋,我一句话都不说!”

钟馗面色难看极了,却也只好努努嘴,外面顿时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便又宫女用托盘盛着一枚阴元走了上来!

“拿下去吧,丢进茅坑里!”我厌恶的一摆手。

钟馗将所有人打发了下去,迫不及待朝我问道:“罗卜,你该出的气出了,要耍的威风也耍了,咱们该聊聊了吧!你有什么打算?我先前说过的,只要你愿意,这少帝的皮囊一直归你如何?”

我一笑,心里清楚的很。钟馗此言,明显言不由衷,他并非真的想让我带着这幅皮囊活着,他是想试探试探我,看我有没有把持酆都大权的野心!

“翊圣美意,我要不就从了?”我调侃笑问道。

钟馗一听,皱了皱眉道:“罗卜,你不管苍颜了?”

“哈哈,翊圣如此沉不住气啊,我这刚开了玩笑。你就担心起来了!”我毫不留情地揭开了钟馗的面具!

钟馗也不再掩饰,尴尬一笑道:“罗卜,不是我逼你,实在是你没有选择!你知道的,你刚才杀了八个阎罗,尽管你是披着少帝皮囊,可是,你是不能杀秦广王和楚江王的。秦广王是第一阎罗,地位极高。楚江王掌管冥海之权,是天界所封,你杀了他,就是触怒天威,所以,现在用天怒人怨形容你一点都不为过!”

钟馗比玄冥的高明之处就是先礼后兵,稳扎稳打。

这件事,尽管我和他是你情我愿的合作,但是,他的受益面显然比我大的多。他利用我,彻底打垮了王党,让他圣党独大。此外,少帝如此疯狂杀戮,以至于冥界恨意沸腾,尽管少帝带有酆都大帝血脉,可是,如此一折腾,少帝已经没了绝对权威。因为,没有人喜欢自己的领袖是个杀戮功臣的疯子。换句话说,少帝现在未必有钟馗那么高的尊荣和权威了!

“翊圣思维敏捷,老谋深算,真是高!”我竖了竖大拇指,揶揄道。

钟馗一笑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报了仇吗?咱们之间,是共赢。”

我咂了一口茶,不想再细究这些过去只是,冷面道:“行了,过去的都过去了,说说现在吧,把十九和我的本身交出来吧!说说你的条件,只要合理,我一定答应你。”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与虎谋皮(感谢谊久天长大佬解封)

钟馗和玄冥不一样,玄冥骨子里的猥琐让他更符合一个超级坏人的气质,可是钟馗则相反,在他的表情中,永远都是一本正经和气宇轩昂,实在很难让你把他和阴谋、诡计之类联系在一起。但是我很清楚,这张正义浩然地面孔下面,未必是一颗比玄冥干净的心。

只是,我和钟馗并无敌对矛盾,所以,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和我无关而已。

“呵呵,罗卜,那个鬼医十九我一定会把他交给你,你自己的肉身我也会交给你,但是,恕我直言,在这之前,你得帮我做些事情。因为咱们之前的约定里说过,精诚团结,相互合作,对不对?”钟馗看着我,无比认真地说道。

我不屑地一笑,摆了摆手道:“翊圣位高权重,本该心胸开阔,怎么也学起了玄冥那套,威胁起了我?”

“不不不,绝不是威胁,更不是危言耸听!”钟馗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看着我道:“酆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危机,而这个危机正是你一手造成的,不,准确地说是你的这身皮囊造成的,但是,你我知道,少帝已死,能出面挽回局面的只能是你!”

“你什么意思?”我反口问道。

“跟我来!”钟馗眨了眨眼,引着我上了楼。

原来,这座建筑就是站在远处看见酆都城的那座黑色高塔,这是整个城池的标志性建筑,如同埃菲尔铁塔于巴黎一般。

钟馗带着我,从低端循环而上,足足走了三十六道螺旋梯才站上了顶端!

站在高塔尖顶的亭台上,朝下俯视,黑色的雾气中,一座座府衙、碉楼幽冥住所鳞次栉比,一种高居皇权顶端俯视天下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这种环境会让任何人都有错觉,那种心理的满足感极具膨胀,觉得自己是一个巍峨的巨人,可瞻天瞩地、引领命运臣服一般!

“呵呵,翊圣想必是经常到这来看风景吧!”我笑问道。

钟馗微微愣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此话当何讲?”

我揶揄道:“因为您的野心和这风景匹配啊!要是不常来,怎么会有那么高的抱负!”

钟馗脸色一变,有些难看,改了话题道:“罗卜,闲话少说罢,你自己看看!”

说着,钟馗抬手一指。

我环视四望,只见围着酆都城四周,无论水陆,均是煞气腾腾,一列列穿着各异的阴兵席卷而来,数目惊人,好似云层盖顶、大潮卷岸一般!

“怎么回事?”我困惑道。

钟馗朝东指了指告诉我,那是东八镇总兵,他们原本是宋帝王阎罗的部众,你杀了他们的主子,他们这是兴兵问罪来了!说着,又指了指另外几侧,同样也都是各个阎罗的直系总兵和镇守,全都回都讨逆来了!

一看这气势,在看钟馗的那张脸,我马上明白过来了。这老东西这是在恐吓我,想着用形势所迫逼我屈服于他。

“罗卜,真不是我吓唬你,实在是火烧眉毛,我也如炙火上啊。虽说我尊为翊圣,也有些兵马,可是和这十八路诸侯相比,我那点兵力,就是九牛一毛。真要是四面围攻,一旦酆都城破,他们可不管你是少帝还是罗卜,那都是要上断头台的!我知道,鬼医宗庭向来都是慈悲为怀,就是为了两界苍生,你是不是也该让一步?”钟馗礼兵相间,一边是循循善诱,一边是步步紧逼,政治手腕确实不一般!

我面不改色道:“翊圣大人,不好意思,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反正这酆都又不是我的,那就大干一场也挺好,即便是战死了,咱们不能屈服啊,是吧,哈哈!”

“罗卜!”钟馗有些着急地断喝一声道:“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得朝你在透漏一个消息!你不怕死,可是有人可就如坐针毡了!想必桃都山你该熟悉吧!”

我心里一惊,转身问道:“桃都山怎么了?”

“看来罗先生终究是个痴情种子啊,自己生死谈笑风生,可是一说桃都山却慌了神色!”钟馗淡笑一声道:“您该知道,以桃都山为首的灵族那些岛屿,都孤悬在冥天交界之处,那是阴阳、忘川、弱水三河的终点,是冥间位置最低之处,你杀了楚江王,导致冥海泛滥,最先淹没的就是那三十六岛,而桃都山也同样危在旦夕!”

我心里登时一沉。桃都山灵族速来与冥间鬼族之间不睦,此番水淹灵山,已经是天灾,恐怕鬼族很快又会酿出**前去骚扰,到时候碧瑶作为灵主,一定会被推上两难之地!而客观来说,冥海泛滥确实是我杀了楚江王所致,所以,罪责在我……

“钟馗,这一步是你算到的!”我瞪眼喝道。

“怎么会……我怎么会算到这些……”钟馗矢口否认!

“放屁,你本可以告诉我楚江王底细的,可是你闭口不言,就是想让我杀了他,让少帝这身皮囊背上所有罪责。”我冷声说道。

说到这,钟馗忽然笑了,也不再否认,淡淡道:“罗卜,现在还追究这些干什么?当务之急,是退兵啊!恕我直言,你导致冥海泛滥,水淹桃都山只是一方面,这毕竟仅仅是儿女情长。可是,你用燧人雷火石和天台五色石杀人,那可是灵族之物,所以,但从这点看,这十几路诸侯,也不会放过桃都山。另外,还有一点很致命,你摄入了魔族气息,你现在身上已经有了魔族的修为,堂堂酆都少帝,竟然有魔修,你觉得这身皮囊还能服众吗?如果被人发现,是你罗卜占用了少帝遗体,那倒霉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了,还有你的亲朋好友,乃至悬壶峰都要受到牵连!”

别的我都不在乎,可是小姝已经死了,我不能在让碧瑶再受蒙难。

所以说,钟馗确实找到了我的命脉。

“你想让我怎么做?你又能给我什么?直说吧!”我终于还是放下了心头的高傲,转身看着钟馗心平气和道。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约定

钟馗脸上终于露出了一副渴望的神色,看了看身下黑气掩盖下的硕大的酆都城信誓旦旦地说道:“少帝已薨多年,我苦守着这个秘密,为的什么?苍生黎民啊!当然,我也有私欲,可我不是觊觎这大宝之位,我是想着和阎罗城争一争这口气。如今,天下大乱,恶战迫在眉睫,历史选择了我,我只能把这厚重的江上抗在肩上!”

我心里一阵冷笑,这人啊,要是脸皮厚了,穿甲弹都打不透!

“行了,翊圣大人,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别搞这高大上的开场白了,直接说你的想法吧!”

钟馗清了清喉咙,微微眯眼,朝我一步步走过来,几乎脸贴脸一般低声道:“那我就直接说了。我需要你以这身皮囊的身份,发布罪己诏,承认自己所犯罪过,然后将整个酆都大权交给我,不仅如此,还有以这身皮囊的身份,与我摄政阎罗城乃至四大部洲、三十六兵镇之权。你知道的,这身皮囊已经不可能把控这两界天权了。但是他毕竟是大帝血脉,还有最后的价值就是移交quán bing。”

“呵呵,你想以我口发布罪己诏,然后禅位给你?钟馗,我知道你在冥间的权威,可是,你觉得以你之力,想一步登天称大帝之名,可行吗?”我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不不不!”钟馗连连摇头道:“罗先生误会了,我可从没想越俎代庖。我说的是摄政之权,少帝驾崩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所以,我仍以翊圣摄政身份行事。当然,这权限要在你口中说出来,而且,过去我只管酆都,从今往后,冥间全由我监管!”

“你不可能用一个死去之人的皮囊糊弄别人一辈子!”我冷声道。

钟馗面露无奈道:“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也想让少帝活过来,可是,他确实已经不在了。我又不能让这酆都quán bing落入阎罗王这样的小人之中,我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罗卜,你真以为我在乎这大帝的位子?哈哈,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怎么可能做大帝呢?”

呵呵,好一个赶鸭子上架,可我看见的分明是一个鸭子主动要上架!

但是,这时候已经没必要和他争论了。

第一,我对这位子没兴趣,价码合适,我愿意顺手搭桥;第二,就单单为了碧瑶,我也义无反顾。

第三,十九和我的本体还在他手中,我的选择余地不多。

“还有呢?翊圣如此信誓旦旦,不会仅仅对我的要求就这么一个吧!”我问道。

钟馗嘴角轻扬,狡黠笑道:“罗先生聪明人啊!没错,还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不希望以后在冥间再看见你。这一点我不说你也明白。古人语,兔死狗烹,当然我不是你的狗,你也不是我的狗,但是,没有人比你更知道我的底细,也没有人逼我更知道你的软肋,所以,索性咱们再也别见。”

我一笑,这分明是告诉我,这冥间以后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他忌惮我,不仅仅忌惮我的实力,也忌惮我说出真相,毕竟,只有我知道少帝早就死了,这次重创阎罗城是我们的合谋!

“成,这一点我答应你了!”我脱口而出:“下一个条件!”

钟馗咬了咬嘴唇,凝重道:“第二个条件就是……你的那只冥兵队伍,不能回阳,要么交给我,要么自行解散;同时,你和桃都山的联系必须断掉!”

钟馗这第二个条件看似是两点,其实一个意思,他是在警告我,不能有任何的武装力量!灵族速来是反冥先锋,尽管桃都山非同往昔,实力不强,但是,贵族一直忌惮着灵族,他不想让我和桃都山再有瓜葛,就是想断了我和碧瑶的联系,让我这个四修之人,没有了反叛的基础!

“钟馗,你过分了……”我咬牙启齿喝道。

“罗先生,我知道您和碧瑶灵子乃是神仙眷侣,可是,我也知道,你阳间还有家室。她贵为灵子,自然不会和你还阳。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你们断了联系,却能给自己一个安全的空间,这不好吗?”钟馗反问道。

我心里有些难受,如此一来,那可就是真正的天各一方了!

“那我能得到什么?”我面无表情问道。

钟馗正色道:“第一,我有办法可以得到楚江王的定水敕令,稳住冥海,解救苍生,最重要的是,解了桃都山的水禁之危。碧瑶灵子的安危是你最在乎的,我算是替你抱住了她的安全。同时,我可以对你有约,只要我在一天,绝对不在对桃都山大兴兵事,做到冥灵和睦相处!”

我点点头,长叹一口气道:“好,你说的,我要看着水退在走!说罢,第二呢!”

“第二,我摄政酆都,绝不乱政,同时,你返阳之后,我许你绝对安全,咱们一阴一阳,井水不犯河水。你已然不用说了,在凤凰山已经得了永生之法,可我还可以让你那近身几个朋友加寿百年!”

我暗自琢磨了一下,在凤凰山,苍颜、木头、刘大进他们都是太岁地气的受益者,如果认真研习,即便是不用钟馗允诺,他们也还可以益寿延年。但是,钟馗能说出这样的话,至少说明他是有诚意的。

“还有吗?”我淡淡地问道。

“还有……你还想要什么?”钟馗唯恐我狮子大开口,小心翼翼问道。

我抬起头,盯着钟馗的脸道:“第一,关于碧瑶和桃都山,我要你履行若言,如果不然,我一定绝不善罢甘休;第二,苏茹是我的朋友,你必须赦免了她,无论是他留在冥间和是阳间,你不能在追究她的责任;第三,我可以一辈子不来冥间,但前提是你说的江水不犯河水,假若有一天你撕毁了协定,我一定加倍还击;第四,要是再有供儿会这种冥间操盘的邪恶组织,我第一个找你;最后……我要你在忘川河判给我立下石碑,范小姝灵位如若神灵,三节周年要有人祭拜……”

我说到这,已经有些颤抖。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尽管我不舍,可是为了碧瑶,我也只能按照钟馗的设计来走这条路。只是可惜了我的小姝,从此再难寻她的踪迹……

“成交!”钟馗兴奋地大喝一声道:“罗卜,咱们击掌明誓,此约定绝不背弃!”

我无力地举起了手,看向东南方,一片汪洋水色之外,此刻碧瑶会不会在想着我?

再见了,萧女侠……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没有选择(感谢谊久天长大佬)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靡靡,鸡鸣寞寞。不见君子,此生相逾。

我想起了碧瑶第一次醒来时候的场景,当街把我当成了流氓,还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活脱脱一个小傻子。想到这些,我不禁会心一笑,笑完又有些酸楚。一面是生死攸关,一面是终生不见,我哪有别的选择?碧瑶,我希望你往后的日子,顺顺利利,不要像我,命运多舛……

“翊圣,我希望你信守诺言,今日你我所说之言语,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如若违背,不得好死!”我冷眼看着钟馗,逼视着他。

钟馗自然地一笑,拱拱手道:“罗先生如此用情至深,为了美人都可以不夺江山,某佩服极了,怎么可能食言?再说了,我是谁?赐福镇宅圣君,乃是酆都王佐之人,岂会言而无信?”

钟馗信誓旦旦,尽管我不可能百分百信他,但是,此时此刻,为了碧瑶,也为了十九,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尽可能劝服自己相信他。

“好,开始吧,我需要去哪里给你做这个人情?”我叹了口气,准备下高塔。

“等一下,嘿嘿!罗老弟,恕我直言,有件事我还想再问问你!”钟馗忽然又将我拦住了!

看他这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已经猜出他要问的是什么了。可我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茫然地看着他!

“罗卜,说起来,你也是馗带出来的,而馗终究也是我,所以,要是攀谈起来,我还对你有知遇之恩。当然,我不是朝你邀功卖好,我只是想说,咱们之间,应该最大限度的彼此坦诚,对不对?”钟馗语气温和到了极点,就好像儿子在哄老爹高兴一般。

“还不够坦诚吗?”我一耸肩道:“翊圣不妨直说,我一定倾尽心肺。”

“好,那我可就直说了,我想问,那少帝的灵慧,真的已经融在了弱水中了吗?你知道的,此物太重要了。如果要是有朝一日,被魔族或者王党拿去,那将是万劫不复的灾难!”钟馗两眼死死看着我,就像是慌话扫描仪,说实在的,被一个大老爷们这么fēng sāo地看着,我还真有点不自在。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皱了皱眉,摇头道:“翊圣还是不相信我啊,你想想,那可是弱水啊,我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带的出灵慧?再说了,用最笨的法子你想想,如果灵慧还在我手中,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还助你一臂之力,把你推上这最高的舞台?”

我虽然是反问的语言,可是我尽量让腔调真诚一点,犹如老友之间推心置腹的交谈一般。

钟馗呆呆地在我脸上看了半天,最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忽然哈哈一笑道:“信,我当然信你,如果我不信你,怎么会和你联合演义了一出鸿门宴,大斩阎罗城数十冥将呢!”

“相信就好,当然,你要是不信心,我也没办法,毕竟人心隔肚皮嘛!”我揶揄一笑,摆手道:“可以走了吗?”

“请,咱们还是上城头吧!”钟馗马上伸手示意,然后又狡黠地嘱咐了一句道:“另外,请罗先生一会表演的逼真一点,毕竟,外面的传言是,少帝虽然复苏,但是已经又受到重创,你要是如此神清气爽,恐怕难以迎合这个传言吧!”

我冷笑一声道:“放心吧,演戏未必比得过翊圣您,但是,我还是会竭尽全力的!”

钟馗尴尬一笑,陪着我下了酆都高塔。

进了宫殿,已经有大小仪仗等候,有宫人马上迎了上来,将我身上金黄色的龙袍换下,换上的则是一件暮气沉沉的黑袍,还递给了我一根拐杖!

老东西,想得可真周全。

我鄙夷一笑,拿着那拐杖朝着城楼走了过去。

一上城头,我顺势将身体佝偻下去,仿佛弱不禁风一般。

钟馗朝我默契一笑,伸了伸手,示意我走主位走在最前面!

我站在指挥台的正中央,顺着城池往外一瞧,四方烟尘滚滚,杀气腾腾,还真有十八里诸侯讨董卓的架势。数不清的鬼兵,看不尽的狼烟,单单是站在前面个兵镇的总兵就有几十个。这些家伙大多怒目而斥,好像一副不给解释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当然,阎罗城仅存的阎罗王和轮状王也正站在其中,而且就站在最中央。他们的身边,还有日游神、黑白无常三阴帅,以及数十个阴将、罗刹,这应该是阎罗城仅剩的精锐了!

我一露面,城外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投向了我,只有阎罗、轮状两阎罗面露不解。他们是知道我是谁的,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我这个假冒的少帝怎么有回来了!

“咳咳!”我病弱膏肓一般剧烈咳嗽一声,环视一圈,钟馗眼巴巴就等着我开口了!

“城下阎罗、阴帅、阴将及各路诸侯,孤知道你们为什么来。不用你们质问,寡人自行罪己。

朕以凉德承嗣皇考基业,时方为十六,少不更事,力不能政,登记之日,又受魔道攻歼,昏迷千年有余。这千年之间,不能主政,致使两界不清,四修操戈,屡屡兴兵为患,两界之民离乱!让孤痛心疾首更是朋党相争,竟有人错打我先皇血脉,欲杀我为后快,我岂能容之?

昨日我醒,秦广、楚江一众,竟目无朝纲,乱法乱纪,兴兵作乱,已经被寡人和翊圣斩于城外。然,天地昭昭,人有慈悲,这些亡臣都是先皇旧将,我杀之其身痛在我心。故,我杀先臣,亦不能免己之罪!乃决定,颁罪己诏于天下,从即日起,不再亲政。

另,千年之来,幸有翊圣钟馗王佐,纪纲法度、用人行政,日有更张,以致国治通顺,民生有障。咳咳……尔等均由目睹,我又染魔道寒毒,恐难康复,速尔,将酆都御览之权,全权交于钟馗,替天行道……”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归去

说完这话,城外顿时嘈杂混乱起来,尤其是阎罗、轮转两阎罗身边的几个兵总,更是吹胡子瞪眼,当场大叫起来:“少帝,三思,我等前来,不过是讨个说法,可天子之威岂有受之臣下的道理?就算有,也不该由钟馗一人当政!”

轮转王也是一脸震惊,紧接着更是勃然大怒,指着城上的我怒喝道:“休得胡言,你不是少帝,你是……”

他话说道一半,却被阎罗王挡了回去。

阎罗王嘴角轻扬,朝我淡笑了一声,转而朝轮状王耳语了几句,那轮转王才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闭眼不严了!

我以为,这些长期在外驻守的兵总都是一些武夫,更是一方诸侯,此时我将酆都大权交给钟馗,一定有感出来搞事情的,至少也会当场和钟馗来个对骂才对,可惜,事实让我失望了。阎罗王和轮状王闭口不语之后,本来嚷嚷的几个兵总也都哑巴了!

倒是左侧四旗,右侧六旗,至少有十路阴兵的总兵忽然齐刷刷跪了下来,高呼:“我主英明!祝我主早日清修康复,我等愿意在翊圣的领导下,为两界四修福祉群策群力!”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感情钟馗敢走这一步,自己是有支持力量的。三十六个藩镇,直接就有十个表态支持,谨记着,又有十多个藩镇总兵颇有颜色,马上也跪地领旨了……至于其它人,虽然心有不甘,可是谁也再做这个出头鸟!

钟馗露出了一丝笑意,可是却矜持地连连摇头道:“少帝玩笑了,我看刚才那位兵总说的没错,天子之威,臣子怎么可以代劳?这恐怕会让人猜疑啊,臣可不想被人称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我一笑,老家伙,心里都乐开花了,却还和老子玩里格楞。

古人有“三请三推”之说,所以,我只好又开口道:“翊圣才思敏捷,雄才伟略,可以担此要职!”

“不可,绝对不可!”钟馗又假模假样摆手道!

“不要推辞了,难道你想违背天命吗?”我假装佯怒道。

钟馗犹豫了一下,跪地道:“臣万死!”

如此推辞已经三次,我见时机成熟,便低声问道:“翊圣,答应我的条件,赶紧履行其二吧,把十九和我的肉身交出来,打开西门,我要从西门走!”

钟馗知道,自己的登峰造极只差这么一哆嗦了,便朝旁边使了使眼色,于是几个金刚罗刹便带着十九走了上来!十九的修为在我认识的人中,属于高深莫测一阶,可是却还是中了这几个金刚的道,看来这几个家伙不好对付啊!如果有一天我和钟馗翻脸,这几个金刚罗刹是个麻烦!

“掌峰师弟,对不起,拖你后腿为了!”十九扛着我的肉身,抱歉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正色道:“这么多年,师兄忍辱负重,你才是悬壶峰的骄傲。师父化虚而去,你就是咱悬壶峰的象征,请师兄切莫妄自菲薄!”

十九还要开口自谦,不过一看我的颜色,马上便点点头,不再言语!

我转而朝着钟馗,第四次禅权道:“人之行事,孰能无过,朕既知过,每自尅责生悔,今已下决心,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以贤德让权,请翊圣不要再推辞了!”

这三推三让已经完成,钟馗脸上尽是春分得意之笑容,起身躬腰道:“既然如此,钟馗只好代劳。请冥帝放心,臣下一定殚心竭虑,与众位臣工一道将这两界四修治理有条。勉天忠尽,佐理政务。”

周围一片安静,稍臾,内外圣党一众开始欢呼,只有那阎罗、轮转沉默不语。

我本该让出高台,毕竟我自己刚才已经说要交出quán bing,可是,我偏偏不动,这让钟馗有些着急,也有些困惑。他是怕我在这最后的时刻搅局,两眼愠怒地看着我!

我不紧不慢,走到钟馗面前,一笑道:“翊圣代行天子之权,城下这数万人中,一定有人心有不满。可我却知道,翊圣德才兼备,乃是最佳人选。但是,翊圣,我还是希望你就给大家证明一下,你有多大的本事。你看,这茫茫冥海泛滥,楚江王以崩,你能否将这泛滥之水退去?如果你能凭自己的本事退了冥海,谁要是敢不服,那就是对我先考酆都大帝的不满!我替你做主!”

没错,钟馗的话,我不能百分百相信。此刻我替他完成了登峰造极的一步,我也得让他履行诺言,马上解了桃都山之困,否则,过了这个村,我可就没法把控他了!

钟馗听我说完,马上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禁一笑,低声道:“罗先生真会挑时候开口,成,我让他们开开眼,也算是履行了你我之约!”

钟馗走上前,朝着城外各路人马已经舟车水船大声道:“天授吾权,吾必守之;皇授吾权,我必忠之;民授吾权,吾必报之;眼下冥海泛滥,四处涝灾,我就试一试,看看能不能代楚江王退了这水患。如果这等小事,我钟馗都不能解决,又谈何为君分忧?我甘愿此去摄政一植!”

我看的清晰,城下显然有许多人想看他热闹,并不相信他有这等本领!

可是,钟馗却无比自信,从袖口里一甩,将自己的武判官笔漏了出来。

这玩意还是第一次看他用!

其沾着自己眉心的点点煞气,凌空朝天画符,口中念念私语,朱红色的袍子上下翻滚,就连那黑髭须也随风飘了起来。

你还别说,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法事,我竟然看见天空上落下来了祭奠金星。也没看见这金光闪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们便坠落进了冥海之中!

“太元浩师雷火精,结阴聚阳守雷城。

关伯风火登渊庭,作风兴电起幽灵。

飘诸太华命公宾,上帝有敕急速行。

收水净天顷刻生,驱龙掣电出玄泓。昊天大帝急急如律令!”

这咒诀一下,便看见目光所及的冥海中,突然卷起了上百个龙吸水的水龙卷,黑色的冥海之水竟然被倒卷到了天上,不多时,四周的泛滥之水已经减去半数,等水患消除只需数个时辰而已!

我心中镇静无比,一个是惊讶此人竟然有如此大术,另外,我也好奇,他堂堂冥界翊圣,用的为什么是帝俊的天界秘咒呢?

算了,这些事与我无关了!

我趁着钟馗得意洋洋之际,悄无声息下了城关,飞快换乐自己肉身,朝十九使了个眼色,马不停蹄出了西门。

是该归去了,这里已经和我再没关系……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阴阳河畔(感谢Yz_li的解封)

酆都城沉浸在一片欢呼雀跃之中,钟馗被众人拥簇着,登上了指挥台最高一层。

这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涯开始了,何况那个位居自己之上的人不过就是个“死人”,钟馗的脸上终于洋溢起了满足的笑意!

少帝的皮囊被人抬回了宫殿,以后这个皮囊的存在感越来越低,直到某一天,当所有人都忘了这个人大帝子嗣,将翊圣的居高临下当成了思索当然的时候,那一天就再也不会有酆都少帝,只有翊圣钟馗了!

我明白,这是个取代的过程,钟馗无论怎么美化自己,他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这和我没关系,和王党、圣党相争相比,钟馗异军崛起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个人春风得意的时候最宽容,所以我趁着他接受万民恭祝的时候,悄无声息带着十九出了酆都西门!

酆都城外高地的冥海已经退去,我和十九径直奔向了阴阳河界。

“掌峰师弟,其实一直有个疑问我没有和你说。”走着走着,十九忽然开口道。

我侧过脸问道:“师兄尽管说。”

十九犹豫了一下,郑重道:“我受师父所命,潜入酆都多年。据我说知,鬼医宗庭创建伊始,就是为了酆都大帝所立,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却从没见过酆都权贵们有请过鬼医入酆都诊治。”

“师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悬壶峰和酆都之间似乎存在某些瓜葛,他们对悬壶峰讳莫如深,绝少提起!”

我点点头,反问道:“师兄,师父还在的时候,就真的没有提起过,当初少帝被魔道所袭之后发生过什么吗?”

十九摇摇头,半晌忽然又开口道:“师父倒是朝我感叹过一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所有事情都需要时日的安排,魁隗总要登天的……可我一直不知道,这魁隗是何人!”

魁隗?据我所知,魁隗氏就是神农氏啊。古语有云“人文三祖,燧人为轼,伏羲为辙,魁隗为轮”,换句话说,如果历史是一辆车的话,那魁隗氏就是最原始的车轮。魁隗氏因为尝遍百草,发现了五谷稻黍稷麦菽以及四百味中药材,所以被称为神农氏。

我看了十九一眼,心中不禁有一点点触动。师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呢?难道说,这和悬壶峰有关不成?毕竟,这悬壶峰作为医宗药祖可向来都是以神农氏为尊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阴阳河畔,正在我要朝十九探讨之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回过头,沙尘遮天,看样子,似乎有上前鬼骑卷云而来!

“gou ri de,钟馗反悔了,师弟快走!”十九顿时紧张起来,断喝一声,推着我朝河畔要行。

钟馗我自然不是百分百相信的,只是,我想他还没傻到在我没离开冥间就朝我发难吧!所以,来人或许不是钟馗。

我回过头仔细看了看,这数千人马,个个头戴白睑面具,一身紫色,身披紫金袍,胯骑鬼马兽,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魔族之人啊!相传魔族也是创世神之一,以紫为尊,而且,则色的光晕深浅代表着他们级别的高地,再加上他们的气势比一般鬼兵还要凶悍一点……

“魔族?”十九皱眉道:“难道是你斩杀的十二冰人惹怒了魔族,他们这是报复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了。此刻,酆都城、阎罗城齐聚一堂,冥界空虚,要是真是魔道来袭,恐怕不好摆脱啊……”

“别急!”我微微摇头道:“这里阴阳河畔,咱们随时都能走,不管他们是谁,都无奈和你我!我倒是想看看,都说魔族衰微了,怎么还敢以如此气势横行冥间?再说了,那十二冰人只承认自己有魔族血统,否认自己还是魔族,所以,魔族怎么会为他们出头?”

“活捉罗卜,碾剁成泥!”这队伍齐声高呼,杀气腾腾,眨眼之间,已在数百米之外!

“看来真是魔族了!”十九忧心忡忡道:“师父,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知道你有齐天本事,可是此时没必要和他们硬拼,咱们还是赶紧过阴阳河吧!”

我纹丝没动,喃喃道:“师兄,你说,这魔族为什么和我过不去?即便是他们发兵,现在不应该趁虚攻冥间的那些兵镇吗?毕竟,魔族的世仇是鬼族,不是我啊。”

“罗卜,这时候了,哪有心思管这些啊!”十九摇摇头,叹口气道:“或许,这伙家伙脑子出了问题吧,总之,师弟,你得赶紧走。”

十九拖着我要上冥舟渡船。关键时刻,忽然又听见一阵喧哗,又一路兵马从东侧掩杀过来。这支队伍就再明显不过了,黑衣黑甲,鬼气纵生,一看就是鬼兵无疑。这队伍之前的领兵大将,面如蓝靛,发似朱砂,骑红砂马,一身日光金甲,几乎是单qiāng铁骑杀入了紫色兵群之中,不过是反复几个拼杀,那紫色兵群已经有数个前锋被挑落阵前。

紫色兵群显得有些凌乱,稍一接触,并不在鏖战,一阵鸣金,大部队朝着西北马上溃退去了!

“如此不堪一击?这魔族也够窝囊的!”十九感叹道。

我也没看出所以然来,这才几个交锋,这杀气腾腾的魔族怎么就退了呢?还有,这新来的这只冥兵又是谁?看来我如今成了香饽饽了,谁都要找我聊聊……

“师弟,赶紧走,不管是谁,这冥间咱们已经没有盟友,来者绝无好意!”十九相劝道。

我摇摇头,一笑道:“师兄,古人云,相送十里,不是亲朋就是挚友。这伙人已经追上来了,送咱们也算不止十里了,咱总要看清对方是谁才对,否则,岂不是让他们白送咱们了?辜负人一番美意可不好!”

十九有些无语道:“师弟,你心可真大。”

我们二人站在河边背手而立,风萧萧中回头冷凝目视。

“罗先生慢走,可否一叙啊!”几乎是十几秒后,十几个人影已经风卷到了我跟前。我这才看清楚,刚才那面如蓝靛的领军之将胸前有“日游”二字,来看此人就是号称冥间第二战神的日游神了!至于说话的,则是在日后身后的另外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阎罗、轮转二王……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两王相送(感谢木头)

十九一见这两个人,马上紧张起来,朝我眨了眨眼,示意我朝后退!

传说阎罗面黑如锅底,相貌丑陋,可实际上,眼前这阎罗颇有帝王气质,古铜色的皮肤,五官端重,连面虬须,双目透着一股子睿智之气。就连一旁的轮转王,也颇有长者风范,绝非什么丑陋面孔。

我朝十九微微摆手,告诉他不用担心,反倒是朝前走了两步,算是相迎做了礼节!

“罗先生这是要返回阳间吗?”阎罗王从碧眼白须兽上垮了下来,朝我微微拱了拱手。

我还没开口,十九便充满敌意地问道:“我家掌峰和二人相熟吗?咱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交集吧!”

“呵呵,这位白衣先生此言差矣!”轮转王轻笑一声道:“萍水相逢必是三生有幸,偶然相交才露仁者侠情。虽然我们和罗先生交集不深,但是尊崇之情还是有的,先生何必提罗先生拒人千里之外呢!”

十九听闻此言,瘪了瘪嘴,有些尴尬,看我一眼退到了身后。

我一笑,朝两人道:“两位均是冥间极臣,刚才还在酆都城下,这突然就跟我到了阴阳河畔,恐怕不是仅仅来朝我表达尊崇之情的吧!呵呵,既然来了,有话就说罢。不过,我声明一点,我这人不喜欢被人逼迫,你可以和我战,我也愿意一战,但是,要是恫吓我,威胁我,我可不干!”

两人相视一笑,阎罗王开口道:“听罗先生的意思,看来对我兄弟二人误解颇深啊。放心,我们前来,只为相送,绝无其他目的!”

如果他们一上来就朝我指名道姓要些什么,我倒是一点不怕,可他们却说只为相送,这反倒让我有点迷糊,总觉得不太安宁!

“罗先生,您当真就此就归隐阳间了?”阎罗王正色问道。

我点头道:“没错,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人生光阴七十者稀,我至少得把这该过的七十年精彩的活完才对吧?”

“可是罗先生不一样,您的本事我们看在眼里,这天下两界,有几个能有四修之身?您就对这阴阳两界没有一点想法?”轮转王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终于从这句话中听出为了一点端倪,两人明明知道那少帝就是我,说要交权给钟馗的压根就不是少帝,可是在城楼下却没揭破,原来是打起了我的主意。从轮状王的这句话我就知道,他们是想以我拉虎皮做大旗,继续和钟馗对抗……

“呵呵,两位心思缜密啊,不愧是两殿阎罗!”我无不揶揄地说道。

阎罗王听出了我的语气,但却没生气,而是语重心长道:“罗先生恐怕误会了,我们不是秦广王、楚江王一类,我们也不想做阴谋、阳谋的那一套,我们只是提醒小先生,千万不要荒废了自己的文治武功。说直白点吧,据我所知,这两界之内,能四修同身者,绝对没有凡夫俗子!”

阎罗王这话听起来舒服多了,没有权力压制的味道,反而像是一个前辈的劝导之言!

“谢谢两位的好意,还是那句话,人间五味,我还没过够,而且,从本心上,我对权谋无感。”我不想再遮遮掩掩,干脆将自己的态度表明。

两人微微叹了口气,但是似乎并没失望,好像意料到了一样。

停顿数秒,轮转王像是感叹一般自言自语道:“先生执意一去,恐怕要留下一个dà má烦了!你可知道所托非人……”

这时,阎罗王突然朝轮转王看了一眼,让他把话咽了回去,继而转向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勉强。不过,有一事我想问问罗先生,你出生的时辰可是庚辰年戊寅月癸巳日壬子時?”

“您查过我生辰字?”我一愣脱口而出!

阎罗王摇摇头道:“没有,生死簿本在崔珏手中,别人无权查问,我不过是猜测而已!而且,我还断言,你的生辰应该是子时三刻,也就是先日的十一点四十五分!”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回确实有点惊讶了!

我奶奶告诉我,我的生辰是子时三刻,和午时三刻对应,这时间是子夜最深的一刻,煞气最重,所以我出生的时候,她把胞衣在我身上多放置了十五分钟,也就变成了子时四刻,这样一来,可以让我的生阳重一点。而且,从小除了爷爷奶奶,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生辰是奶奶刻意推迟了一刻钟,即便是当初玄冥蛊惑我家人的时候,他也以为我的生辰是子时四刻,没想到阎罗王竟然张口猜出来了……

阎罗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捋了捋黑须道:“崔珏精明一生,还是漏算了!钟馗同样如此,呵呵,看来悬壶老人果然神通广大的!”

我一愣,怎么又扯到我师父那去了?我出生的时辰还能和他有什么关系不可?

“既然如此,罗先生慢走,咱们还会相见的,到那时候,咱们之间可能会亲密不少!”阎罗王会心一笑,不知道为何,竟然和那轮转王、日游神齐刷刷朝我鞠了一躬。

转身临走之际,又低声道:“先生且去,云城莫停。”

说完,也不做解释,一众人马,风卷而去!

“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十九皱眉问道。

我心里也是似懂非懂,不过,看来这这阎罗轮转二王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他们和其它八王气质截然不同。如果这两个人当初也一起帮助玄冥,恐怕钟馗早就败了……

“不管了,咱们走吧!”我和十九登上冥船,朝着对岸靠了过去。

到了阴阳河正中央,已经先前一步过河的木头等人正好又翻身接我们来了。

两拨人碰面,便是一阵唏嘘问好。

正在这时,苏茹忽然指着水面惊呼一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苏茹目光所指,我们看见一只巨大的五光霞贝顺着阴阳河的下游泛波而来。

这贝壳足有三四米大小,壳质厚重,壳面有强大的隆起的放射肋,荧光闪闪。至于其颜色,外套膜极为绚丽多彩,不仅有孔雀蓝、粉红、翠绿、棕红,非常耀眼!

我忽然心里一动,大喊一声道:“是磲儿吗?现身吧!”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送别(感谢谊久天长)

吴杨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大叫道:“谁?磲儿!老罗,你怎么知道她是磲儿?难道说,磲儿是个砗磲仙子不成?”

我白了其一眼,低声道:“你小子不是都和人家长枕大被共赴巫山了吗?怎么连人家是什么本身都不知道。”

吴杨超嘿嘿一笑,低声道:“嗨,这世间女子千奇百态,你只管欣赏他们的绝世容颜和温软如玉就好,管她是什么本身干嘛?你想想,要是知道一个绝世měi nu是屎壳郎精,你还有泡她的心吗?所以,管她是谁,只要两情相悦,赶紧shàng chuáng……不过嘛,这个磲儿还真和阳间凡俗女子不一样,让人有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就连我,都想着就此靠岸,再也不游戏人间了!”

这小子向来放浪不羁,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磲儿对他还蛮有吸引力的!

这五彩巨贝像是一个巨大的魔轮,眨眼之间游弋到了众人跟前。只听铃铃一阵风铃声般地美妙音调之后,那巨贝悠然地张开了贝壳。贝壳之内闪烁出一道道五彩光辉,众人眨眼之际,一个妖娆的倩影像是传说中的贝仙儿一样飘了出来……

“磲儿,还真是你!”吴杨超兴奋地大嘴一张,哈喇子都喷了出来。

磲儿看了吴杨超一眼,略有羞涩,不过马上转而朝我躬身做了一个万福礼。

“公子,千赶万赶,总算赶上了,您这是真的要回阳了吗?”

我点点头,张了张口,低声道:“桃都山的水困之灾退了吗?”

磲儿瘪了瘪嘴,小声道:“已经退了,看来老祖宗说对了,这水患之灾能退,果然是公子做出了努力!”

“那还用说?”吴杨超插嘴道:“那老太太刻薄的很,向来眼高手低,但这次总算有些眼力,要不是老罗为钟馗做了嫁衣,你们桃都山岂能解围?”

“吴杨超,闭嘴!”我瞪了他一样!

吴杨超咂了咂舌头,不屑道:“怕啥?干了好事好不能留名了?你也不想想,桃都山那些人是怎么对你的?不是我浮夸,要不是为了碧瑶姑娘,以你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和钟馗争一争这天下!可如今,为了桃都山灵族,你是不仅仅放弃了富贵荣华,还把和碧瑶姑娘的缘分给放弃了……”

“行了!老吴,别说了,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和别人无关!”我冷声说道。

木头也看了吴杨超一眼,摇了摇头,吴杨超才不甘心地一耸肩嘀咕道:“你们这些人啊,真麻烦,活的简单点不好吗?一句话,我对你好,你对我好,你对我不好,我一定对你不好,这难吗?”

我朝磲儿一笑,淡淡道:“碧瑶好吗?”

“xiao jie很好,上次和牛头一战,灵主显了威风,如今桃都山上下一心,都唯灵主马首是瞻!只不过……”磲儿看了看我,垂头道:“只不过磲儿看得出,灵主并不高兴,每天郁郁寡欢的!”

“那怪谁,都是彼此的选择!要是她放弃桃都山选择老罗呢?何以至此?”吴杨超又忍不住多嘴道。

我心里有一点发酸,努力笑道:“碧瑶不容易,桃都山在三界夹缝中生存,每一天都是考验,你回去后多和她说说话,让她开心一点。罗卜拜托了……”

“公子严重了!”磲儿赶紧道:“灵主是我灵界尊主,磲儿自当竭尽心力辅佐她。只不过,心系铃锁恐怕无人能解,有些事别人永远力不能及……”

我默然垂头,心中翻江倒海一般。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沉默之际,磲儿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慌忙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对小玩物。

这两个小东西淡紫色,晶莹剔透,温润而优雅,内外光辉互相交织,散发着一种难得一见的迷人魅力!

“这是桃都山朔桃核打磨的一对姊弟天孪扣,具有祈福延寿的作用。灵主亲手制作的,她让我赶来,就是想把这对东西送给您和苍大xiao jie,灵主说……她愿你们子嗣绵延,百年好合,也希望你们的孩子,健康多福!”磲儿说着,将两件弹丸大小的佩饰送了上来。

我眼圈一热,伸手接了过来,压在了捧中。霎时间,掌心仿佛淋了两滴热血,眼泪差一点就掉了出来!

“代我谢谢她,我也愿她与天同寿,与地同福,领航灵族,彪炳千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到底是要离别了……

“木爷,吧!”我将天孪扣塞进怀里,转身朝西。

吴杨超趁着这功夫,探头朝磲儿招了招手道:“磲儿,你……今天特别漂亮!”

磲儿哼笑一声道:“吴先生,你要是喜欢磲儿,那你留下来怎么样?”

吴杨超一愣,结结巴巴道:“这……这个……”

“呵呵,别难为自己了,有些时候,如果自己还没想好,那最好把心收起来。你伤不起,磲儿也伤不起,就像灵主和罗先生一样,对吧?”说完,磲儿一转身,消失在了水天茫茫之处。

小船的甲板之上,只留下了吴杨超一个人,这个自恃相貌天成的浪荡子,愣愣地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阴阳河,朝北而行,便是悬壶峰。

爨彧和青面带领小姝的范家鬼军已经列阵以待,十九更是朝我再三邀请,让我上悬壶峰行掌门礼,毕竟上次我被悬壶老人选为接班人的时候,还有很多的师兄弟没有见到!

我一笑,拒绝了!

“师兄,你知道的,我志不在于此,假若我真有一点谋权之心,我或许就不会做这个选择了!对于悬壶峰,你比我了解,在师兄弟中,你比我威望更大,所以,没人比你更适合执掌悬壶峰……”

“师弟,师命不可违……”

“你听我说完!”我一笑道:“我不是要至悬壶峰而不管,如果悬壶峰有难,罗卜第一个站出来,但是,郎朗盛世,我并不想居于仙山而囚生,我想到处去走一走!所以,这悬壶峰就交给你了!另外,这只恶鬼军团手机小姝留给我最后的礼物,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威胁解散他们,可我也不能将他们随行带在身边!而悬壶峰地广界宽,又是三不管之地,或许能给他们一个修生养性之所,因为,我把他们拜托给你了……”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回归平凡(感谢女丑的解封)

十九见我归阳心事已决,也只好叹了口气道:“师父他老人家常说一句话,,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师弟既然已经这样决定了,那一定就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你放心吧,只要悬壶峰在,我十九定然保这些鬼众平安!不过,师弟不要嫌弃我啰嗦,宗庭山下一战,你和魔族多少也结下了梁子,恐怕日后他们不会和你善罢甘休的。另外,恕我直言,钟馗迈上了权力的巅峰,不管是冥界各派力量,都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倒是你,已经成了他的唯一忧患。你深谙他的秘密,而且你有实力挑战他的权威,即便是你没有野心,可是他可是野心家,没有一个权力阴谋者会允许一个实力堪比自己的人存在的!”

十九说的全是肺腑之言,自然,这一点我也早有考虑!

云城是不能呆了,我正想着到处去走走。还是那句话,只要钟馗按照约定,不动桃都山,不行大逆不道,不攻讦悬壶峰,哪怕是他算计算计我,我也不会理他。

安排完众人,我将目光投向了苏茹!

“都有归宿了,你呢?要不要和我去阳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不要留在阎罗城了,我预感钟馗不会放过你。尽管他对我有承若不追究你,可是以他的气量,早晚还会找你麻烦!”我对苏茹充满了感激之情,这是个具有特殊魅力的女性,说实在的,如果没有苏茹,可能我未必能像现在这般气量。

苏茹笑吟吟调侃道:“怎么?我要是随你去了阳间,你还能娶了我不成?”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行了,别害怕,和你开个玩笑!”苏茹甩了甩自己的dà bo浪发卷,朝我眨了眨眼,正色道:“小姝去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有些事,不是一厢情愿的。不过,认识你,认识你们,让我的生活充满了色彩,谢谢你,罗卜!”

说到这,苏茹声音有点微微变了调。显然,这个妩媚泼辣随性的女人也心中有了不舍和感慨。

“是我该谢谢你,你和馗、方静斋还不一样,馗让我强大,方静斋让我成长,而你则让我知道了女人的魅力!”我也调侃一笑道。

别人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有苏茹自己知道我说的是那些让我“春梦连连”的日子,顿时脸上一红,泛着媚眼道:“以后别再说了,我也会不好意思的,那还不是受你师父方静斋指使嘛……行了,你们快走吧,我要去南赡部洲,那是我先天鬼族苏氏发源之地。”

苏茹要去南赡部洲,倒也是个选择,因为佑宁在那,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她。

苏茹大大方方上前,和众人拥抱了一番,轮到我的时候,这姑娘稍有的矜持了一下,然后轻轻挽了挽我的腰,将那妖娆的身姿贴了过来!

我闻到一缕茉莉花的香气钻进了鼻息,这还是当初伊始那个所谓“师娘”的气息。

“罗卜,你和苍颜要幸福,狠狠地幸福,否则,我都不甘心!”

苏茹在我耳畔说完这话,一扭身姿,像是一只蝴蝶一样翩然离开了。

看着她重新折返回了阴阳河,纵身跳上一个小舟,顺着河道漂流而下,越来越远,身姿越来越小,最后也消失在了天际。

剩下的,就只剩下我和木头、吴杨超了!

吴杨超猥琐地扣了扣鼻子,自言自语道:“刚才那么一瞬间,我这光辉灿烂的美少男形象差点崩塌,假如磲儿多看我一眼,说不准我就真跟她去了!入赘单个上门女婿,想想就恐怖,多亏我定力高啊!那个什么老罗,有道是‘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这些日子相处,你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不过,我多句嘴,你丫,活的太累,想的太多,学着给自己减负吧!还有,有件事,我觉得你没看透,反倒是我这个旁观者看的清清楚楚!对于男人而言,有两种东西就像是春药,你吃了就扛不住。第一就是爱情,别看你和碧瑶姑娘分开了,还搞得这么悲壮,好像她为了全族苍生,你为了她忘了爱情,可是在我看来,你们早晚还会相逢,因为爱这种东西,根本戒不掉;第二就是权力。你可以对我说,你丝毫不在乎谁站在这两界之巅,可我要说,那是因为你还不需要这权力。当有一天,别人用这权力威胁的你的时候,你可能就会转变了思维。这东西我可以不在乎,但是,我绝对不能让不该拿的人拿到,这才是男人对权力的最终yu wàng!”

我不否认这一点,或许某一天,正如吴杨超所说,我还会带着这份心气儿回来的。

但是至少眼下,我只要平凡而快乐的活一辈再说。

“行了老罗,感谢你的五行心法,一入阴阳道,咱们就要分开了!仔细一算,我阳间已经死了快一个月了,只希望我的尸体还在殡仪馆的冷柜里,要是已经被火烧了、安葬了,那我可就惨了,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去找你了!当然,我要是活了,希望你们可以去武夷山玩,我请你喝大红袍!”

吴杨超说完,朝我和木头拱了拱手,先走一步,踏入了阴阳两界的迷雾,还阳去了!

只剩下了我和木头,相面而视,微微一笑,一起踏上了归途。

等拨开迷雾,在一睁眼,已经到了阳间。

城,还是那个城,夜色阑珊,华灯初上,月明星稀,安宁静谧。

人,却不在是那些人,看多了物是人非,就倍加珍惜眼前的人……

“老公!”一落地我便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叫声。回头一瞧,竟是苍颜!

紧接着,刘大进、岳敖、牛奋也都走到了院子中,身后还有雪灵儿、崔旗所有的人!

“你们……木爷不是说你们都按我吩咐去了昆仑山吗?”我又惊又喜。

苍颜含泪带笑道:“你不在,我们哪都不去!我们已经一起走了那么多风雨,从今往后,一个都不能少!”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化锦(感谢谊久天长)

就像所有的故事,见到苍颜的这一刻,我有一种游船归港的感觉,好像一下子,那波涛汹涌的岁月一瞬间落下了帷幕。

所有的功名利禄,所有的恩怨情仇,从此再也一文不名。

我一把将苍颜抱在了怀里,那种只有活人才有的心跳和温暖刹那间涌入怀中。

“老公,我想你了!”苍颜哽咽一声。

我将手指伸进了乌黑的头发,一寸寸梳理着,无不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老婆,阿雅我没给你带回来!”

说道这话,周围所有人都有些动容了。

牛奋、岳敖也都红起了眼圈,我这时才看见,几个兄弟的手臂上都裹着黑纱。

“我们都知道了,都知道了!”苍颜伏在我怀中呜咽着,喃喃道:“木爷回来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和大家说了。这不怪你,只怪那些狼心狗肺之徒。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说到这,苍颜忽然猛地从我怀里挣扎出来,看了看木头,又看着我道:“小姝呢?”

这一问,恍若刚刚结痂的疤痕又被生生撕裂了开,我张了张嘴,顿感一股郁气入了心髓,噗的一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老公!”苍颜惊叫一声,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一双双惊惧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脸上!

在冥间这么久,所有的难过都埋在了心里。因为我知道,男人的眼泪,都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掉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可在这一刻见到了自己人的刹那,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变得力不从心,我发现自己的心碎了……

“小姝……”我只吐出了两个字,就觉得身体一乏昏了过去。

眩晕间,我听见木头朝众人道:“都别急了,卜爷就是心里难受,再加上这么多天,生里死里煎熬着,让他歇一会吧!”

大概是不放心,崔旗又切了切我的脉搏,然后对苍颜道:“师娘,你放心吧,师父好着呢!而且,从这脉搏来看,当今术界,恐怕再也难找其敌手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众人这才安稳下来。

这一夜,我也不知道睡着了多少次,醒了多少次,反正做梦的时候,都是以前的日子,和老史喝酒,和小姝聊天,每次醒来的时候,苍颜都在安静地抱着我,面带微笑地看着我的面孔!

“歇了吧!”

“不歇,看不够!”

“别说傻话了,老夫老妻的!”我一笑。

苍颜一本正经道:“不一样,从今往后,我还要代替碧瑶和小姝爱你,加倍的爱……”

这一刻,我觉得是该有个了断了!

第二天,我独自去了一趟西厅水库。

水库的管理员换了一个年轻人,是个身材精瘦的男人。原本我以为这回进入库区可能要困难了,没想到那年轻人看着我一笑道:“你就是罗卜吧!”

“你认识我?”我不禁有点奇怪。

年轻人淡淡地说道:“老把头告诉过我,说有一个面冷心热的帅哥早晚回来,说着水里了藏着他的一个宝贝,让我特意关照一下。您刚才一来,面色忧郁,可是看见我却又十分礼貌笑了笑,再加上这长相也算是不凡,我姑且猜测就是你吧!”

我一笑,自言自语道:“老把头真是神人。”

年轻人进了自己的值班室,回头朝我摆摆手道:“我要睡了,什么也看不见,你把自己的东西带走就好了!”

我感激地拱了拱手,独自一人进了库区!

上次来的时候,那老鼋已经进阶,不知道还在不在。我按照水把头所受的方法做法,朝水中拜了拜,等了稍臾,水中央出现了一道深不可测的水旋。

看来老家伙还在!

我纵身一跃,跳进水中,朝那水旋游了过去,然后一通到底,又到了那个光怪陆离水晶宫一般的世界。

“小先生,别来无恙啊!”一个老头悄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老鼋已经修出了人形,着实不易。

“老千岁,摆脱了!”我弯腰一拜。

老头叹口气道:“小先生不说我也知道你此行为何而来,还是那个姑娘的遗体吧!”

我点点头,感慨道:“不瞒您说,当初把这尸身留在你这,我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让她醒来。可惜,人心所愿,老天未必怜惜,如今丫头的三魂也殁了,我想着把她带走,不管怎么说,哪怕是建一方圆冢,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小先生晚来一步,就在前天晚上,那姑娘的身体已经化成了一条红鲤,出库去了……对不起了!”老鼋朝我歉疚说道。

我登时一愣,脱口道:“老千岁,我记得你那日所说,小姝不是连做红鲤的资格都没有吗?”

老鼋叹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明白。所谓肉胎化鲤,是冤魂得昭的象征。按理来说,这姑娘被人所害,之后阳寿被人利用,她是没有化为鲤鱼的资格的。可是……如今这样,我暗自猜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取缔她阳寿的人已经死了,二是,她的三魂得到了解脱……”

老鼋所说的这两个原因,第一点毫无疑问已经证实了,那常小舒早已经死在了精神病院,至于第二点,什么叫“三魂得到了解脱”?

小姝没有轮回的可能,三魂又被天雷击中,落入了冥海之中,怎么可能是得到了解脱?

“小先生?”老鼋见我没啃声,便歪头叫了我一声!

“哦……老千岁且说!”我客气道。

老鼋眨了眨那对绿豆眼,喃喃道:“小先生,我曾听有一言,不知道真假。据说,佛国有大乘十轮法门,能渡万年不老魂,能化千年不解恨,难道说,这姑娘被人超度了不成?”

我摇摇头,实在不解。不过,这倒是让我心头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不管怎么说,小姝的解脱,便是我心的解脱……一条灵动的红鲤,总比一个孤单单的坟丘要温暖的多!

丫头,江河湖海,任你去吧!

“老千岁,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我躬身一拜转身要走。

老鼋突然又开口道:“小先生且慢,你瞧!”

老头说着,一摊手,从那宽袍袖子中抖出了几片红色的鱼鳞,用一根水彩晶绳拴着,好似一个华丽的手串一般!

“这是那红鲤越出水库的时候留下的几片腮下甲,古人有云‘人若有情命刻骨,锦鲤无思存细鳞’,都说这鱼只有七秒记忆,无忧无虑,可是据说它们不是忘了,而是把记忆都存在这腮下甲中!你们要是有缘,哪怕她就是鱼,也会想着你的……”

第一千零八十章 日子

我将那彩色绚烂的鱼鳞甲片收了过来,塞进了怀里,朝着老鼋再三道谢,然后便出了水面。

那年轻的水把头果然没理我,一个人躺在值班室前的藤椅上,敞着肚皮呼呼大睡。

如果说传奇也有轮回,我总觉得,这个甘愿做个水把头的年轻人一定也有自己的故事。就像医者行当的代代相传,能守着这一方净水,本身也是传承!

回到云城,日子总算安稳了下来。

按照十九、苏茹他们的嘱咐,云城是待不下去了,我必须得离开!

但是,我总觉得,我的青春都埋在这座城市了,总要有点纪念仪式才好。

于是,我和苍颜商量之后,准备把我们的婚礼留在云城。

苍颜怀的是双胞胎,虽然才三个多月,就已经开始有点显露丰胰的小腹了。所以,在身子重之前,我们得把这件大事给办了!

这姑娘看着那一条条收身的婚纱气得直歪嘴,朝我嘟囔道:“看看,这一辈子也就就这么一次婚,却不能穿婚纱。罗卜,你是不是成心的,哪怕是种了一棵萝卜也好啊,偏偏是两棵,这不是成心不让我穿婚纱吗?”

我笑道:“这可怪不上我,萝卜种子是我埋的不假,可还不是地太丰腴,谁能想到一个坑里长了两棵啊!要怪只能怪地……”

“呸!不要脸!”苍颜红着脸白了我一眼,笑吟吟耍赖道:“我不管,反正我穿不下这婚纱我就不嫁给你了!”

一旁的牛奋起哄道:“苍颜大妹子,不是我吓唬你,你现在就像是已经跑过一圈的迈bā hè,最好是跟了罗卜,否则卖不出新车价。至于罗卜,那就好比是黄金骑手,错过你这辆名跑,还有其他跑车。所以,你从现在开始就得遵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否则,要是把罗卜逼跑了,你哭都没处哭去!”

看着苍颜那幽怨的小眼神,我赶紧斥责牛奋道:“别吓唬我媳妇行不?别忘了,这迈bā hè里还有我两个小家伙呢!放心,媳妇,不就是婚纱吗?我来想办法!”

婚纱,说来说去,还不是洋人的玩意?

我罗卜一个堂堂中国人,娶得是貌美如花的中国妞,为啥非要穿婚纱?

我就要用做传统的方式,汉服婚礼!

结婚那天,我身穿明式大红色礼袍,脚蹬汉马靴,胯下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牛奋这厮还特意给马头栓了一个红色的大花,那就一个喜庆!

我一马当先,身后是八抬大轿,由岳敖、刘大进、王旭辉、马赛克、伟戈、楚天南、陆凌风、王富华抬着八抬大轿,在后面,则是牛奋亲自领衔的笙箫锣鼓楞个哩个……

这一列队伍,走在云城的大街上,那是博尽了眼球。

一众人马,招摇过市般到了苍颜歇息的牛奋府邸。因为这里离燕东的绺客庄太远了,所以就把牛奋的家当成了娘家!

刚一进院,“大管家”巩城浩便点着了鞭炮,千呼万唤中,总算是求开了正门。在崔旗和默然儿的搀扶下,蒙着盖头的苍颜款款而出!

有道是,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且看这姑娘凤冠霞帔,假鬓花钿,亮绿色的圆领女蟒服,满褶满花,那叫一个喜庆。我上前一站,红男绿女,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行了,别臭美了,赶紧上轿吧!”牛奋大声戏谑道。

等苍颜上了轿子,雪灵儿捧着新娘子的攅花跟了上来。这姑娘性子冷,喜静不喜动,在这喧哗之中,能参与其中就已经是给足了我的面子,不,准确地说是给足了苍颜面子!

让我奇怪的是,不知道雪灵儿是有意还是无意,出院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其一伸手撒出了一缕法光。

这光辉聚在轿子周围,煞是好看。好像佛光宝云一般!等我问她那是什么的时候,这姑娘也茫然无知,并不知道是自己撒出来的!

迎亲的队伍回到了别墅,这边已经准备就绪。

木头品行端承,被推举成了司仪。

所有程序,都按照古礼进行。

只是,到了拜高堂的时候,木头也犯了愁。

我的父母双祖都已经亡故了,苍颜的父母也已经去世了,换句话说,我们没有高堂。

我看了看人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十九也到了,身边还领着那只猴子和八哥,另外,角落里还跟着一个人,讪讪地看着我们,眼里情绪复杂。

我径直走了过去,一笑道:“怎么样,我这里缺高堂一位,要不你上?”

众人顺着我目光一瞧,才发现是方静斋。

经过上次一难,他已经彻底成了一个干瘪的小老头,不过,悬壶峰到底是仙山,我那猴子、八哥两位师兄,还是让他康复了!

方静斋微微有些颤抖,尴尬又动情地摇头道:“别,别,我算什么高堂了,我不配……”

“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师父,对不?”我淡笑一声,将老头拉了出来,直接按在了高堂位上。方静斋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是硬是憋了回去,他不想自己的眼泪晦气了我的婚礼!

总算有了一个高堂,正要行礼之际,外面突然有人高声道:“你有高堂了,那我徒儿还没有呢?你们这两个兔崽子,结婚都不请老妪我!”

众人惊愕,转过身去,发现一个优雅的贵妇人走了进来。这人身形婀娜,款款如仙,身姿和气质俨然已经是方外之人!

“花大姐,你怎么来了!”我欣喜道。

花木木哼声道:“花大姐,还七星瓢虫呢!告诉你,今天我是苍颜的高堂,你啊,得拜我一拜呢!”

婚礼就在这热烈洋溢的氛围中进行着,压抑已久的幸福和kuài gǎn充斥着欢乐的人群。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这么多人,唯独却老史和阿雅,要是他们在,一定会高兴坏的!

我和苍颜都有些失神,不过马上也恢复了过来。逝者已去,生着坚强,我想,老史也愿意看见我的这一天!

入洞房后,当然啥事都没办!

苍颜捧着肚子像是防贼一样防着我,我又气又笑。吹灯熄蜡准备夜话情谊的时候,忽然有人敲窗,低声道:“罗先生,新婚大喜,我也来送祝福了……”

这声音一过,外面便马上没了动静……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访客(感谢谊久天长)

黑暗里,苍颜的两个黑黝黝的大眼睛警觉地眨了眨,低声问道:“相公,会是谁?”

难道说,钟馗已经如此迫不及待要斩草除根了?要真是这样,那这厮也太没气度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出去瞧瞧!”我猛地坐起来,本想直接将稚川径路唤出来,忽然想到今天日子特殊,不宜动刀,便又打消了念头!

苍颜可不管不顾,那股子绺客大小姐的劲头上来了,擦啦一声,拔了绺子刀怒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不管是谁,敢搅局老娘和他拼命!”

老娘……

我忍不住一笑,将刀刃压了回去,道:“苍大小姐,知道你猛,但是还不至于你舞刀弄qiāng呢……”

我一翻身下了床,苍颜裹了裹衣裳,也跟了出来!

外面月光皎洁,清凉如水,院落里空空,只有微风依旧。前院叫声喧哗,牛奋他们几个正大呼小叫的玩德州扑克,听这小子吵吵的喊声,看来又没少赢钱了!

唯有院子中央,齐整整摆放了几个礼品彩盒。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走上前,准备看看这礼盒中是什么东西。

“老公,小心!我看来者不善!”苍颜急切地喊了一声。

我点点头,指尖运气,隔空发力,嚓的一声,纸盒裂开,一股淡淡的药草气息扑面而来!

“什么味道!”苍颜赶紧捂住了鼻子。

我一笑道:“别紧张,都是一些药材,大漠黄芪、祁连红芍、雪山当归。”

“药草?听起来都是些普通的药材,谁半夜送这样的礼物?”苍颜仍旧满腹狐疑,倒不是她心思细腻,确实半夜送药在一般人看来有些奇怪。

我将所有药材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揣摩了几秒便明白了过来。

“这是一副安胎健脾的药方,而且,虽然药材是常见药物,可是选材十分讲究!就拿这黄芪来说,有芦头、圆头和紫头三种,其中紫头属于绝品,只产于巴彦绰尔最干旱的沙坡头,一年也不过几十斤而已,属于有市无价的药材!其它几种药材也是如此,送东西的人看来很细心!”

苍颜努了努嘴,嘀咕道:“送这么好的东西,还不见面,终究不是什么正经之徒!”

说完,这丫头转身朝着四周喊道:“大山三十六,小山七十二,山山有名头,能否伸伸手。”

这是绺客拜山的黒话,这姑娘这是隔空朝人问候呢!

等了片刻,外面没有回应,气得苍颜只好大喝道:“东山有恶狗,西山有豺狼,闷声是条狗,嗥天才是狼!”

一问不成,这姑娘就开始骂人家了!

还别说,这么一骂,远处还真传来了一阵笑声。

这笑声不怒不恼,有点戏谑,有点揶揄的味道!

“媳妇,你回屋去!”

不管是敌是友,这半夜瘆人的笑声令人不爽,我让苍颜回屋,一纵身上了围墙,朝着那声音追了过去!

连续几个梯云纵,在巷子口我看见了那影子。

个子很高,瘦瘦的,有点熟悉!

“站住!”我断喝一声,脚尖踢起一块石头,应声打了过去。

那影子倒也利落,两脚一纵,躲了过去,然后一步三回头悠悠然地地朝着巷子深处去了!

“嗨,好家伙,没把我当回事是吧!”我见对方也不快走,马上脚下万里独行跟了上去。

就这么飞速追逐了几分钟,终于,这人的速度慢了下来。

“别追了,别追了!”这人自知逃不出我的速度,只好干脆停了下来。

这么一扭头,看见那张面带笑意的脸,我也认出来了,竟然是隋云鹤!

“罗先生,别来无恙啊!”隋云鹤还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

我有点吃惊,怎么会是他呢!

这人向来神出鬼没,永远都是那副笑盈盈的表情,我们之间,只能是有数面之缘,交情说实话还谈不上。

那次盘上矿业闹魃僵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和他相见。我至今记得他的自我介绍,隋云鹤,无籍贯,无门派,无出身,无善恶,萍水相逢,没必要朝你介绍太多,你要是同意我下矿,那我感激不尽,你要是不同意,好事我不会办,可是我一定能给你半点坏事……

这就是他的开场白,由此可见,此人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江湖中人。

后来还有一次,印象深刻,那就是小七走蛟的时候,隋云鹤悄无声息的出现,讹了我好几百万,但最终也成全了小巴蛇。

所以,很难定义,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原来是隋先生!”我微微一笑,走上跟前,审视着他的眼睛道:“隋先生是如何知道我今日大婚的?”

“这很难吗?”隋云鹤一笑道:“整个云城,今日谁人不知您的婚礼啊。说实话,别开生面啊,到底不是一般人,这婚礼也云中不同!”

“隋先生过奖了!您半夜来访,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道贺吧!”我恭敬有礼的问道。

隋云鹤无比认真道:“怎么?不好吗?我的礼物虽然算不上昂贵,但是也是一份心意,罗先生不要嫌弃就好。至于我来嘛……当然还有别的目的,就是……再睹罗先生容光啊!”

“此话怎讲?”

“我想看看一个顶级修为者会是什么风采啊!”

我一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顶级修为?”

“呵呵,天下就这么大,有新鲜事吗?反正对我来说没有!”隋云鹤意味深长一笑,朝我探头低声道:“不仅仅是阳冥妖灵四修,我想看一个拥有魔修的阳间人是什么样子!”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家伙怎么会知道我身体里有了魔族的血液?

“你是谁?”我断喝一声。

隋云鹤哈哈一笑道:“罗先生不必紧张,我绝无恶意。像你这么深明大义、义薄云天的人,我怎么好意思对你心怀叵测呢!”

“呵,看来我只能谢谢隋先生的礼物了,其他的一概不知?”我冷凝着面孔问道。

“那有啥不好?总之,以后咱们会常见的!我对罗先生五体投地,还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像你那些兄弟一样和你开怀畅饮呢!”隋云鹤一笑,扬长而去!

看着隋云鹤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有点不甘心,猛地一抖手,一把鬼医刀飞了出去:“着!”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魔

隋云鹤回头看了我一眼,竟然没闪没挪,只是一笑,耸了耸肩说了句:“罗先生还真下手啊……”

就看见这鬼医刀在隋云鹤身体上咻的一下子穿了过去,盘旋了一圈,又翻了回来,可隋云鹤面不改色,越走越远!

说实话,此情此景还是挺令我惊讶的。

馗将鬼医刀交给我的时候就说过,鬼医刀乃鬼医至宝,能杀阴阳人鬼百兽,能医天地善恶诸丑。可隋云鹤却能在鬼医刀的锋芒下全身而退,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伙不是两界四修之人。

可除了两界四修,这天地间无非还有几种,第一就是冥间的聻,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鬼死物质;第二种就是阳间的猴,不归六道轮回;第三种则是天上的神,属于天界的统领着;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那就是魔……

我心里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子,隋云鹤不可能是前两种,所以,他的身份要么是神,要么是魔?

不管他是这两种的哪一种,这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境遇。

从猎获丹魃开始,这个家伙就开始接近我,这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可我能有什么值得他那么早就算计的吗?

实在想不明白。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啊!如此良辰佳景你竟然不在房中,莫不是年纪轻轻身体就不行了。”我正看着薄雾有些迷茫,谁知道身后有人调侃道。转身回头,竟是花木木。

本来想说“老子乃是一夜七次郎,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一转身发现是花木木,生生将这荤话咽了回去。一来这女人深不可测,惹恼了她没有好果子,另外就是她毕竟是苍颜的师父,我不能胡说八道。

“花大姐,你也没睡啊!”我讨好一笑道。

花木木冷冷白了我一眼,瞪眼道:“我说了,我不是七星瓢虫,要是你再敢叫一声花大姐,呵呵,我让我徒弟和你离婚!”

嚯,开不起玩笑啊,我这刚结婚,她就威胁我离婚,这不是**裸的威胁是什么?

“有话好好说嘛,花女侠,花前辈,花老太太总行了吧?”我戏谑一笑,躬身道:“给花老太太请安了!”

花木木哭笑不得,无奈道:“别和我贫嘴。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个高修阶的人了,怎么还油腔滑调的。”

我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道:“那我就说点不油腔滑调的事?您老人家千里迢迢到云城来,不会仅仅是为了我的婚礼来的吧!”

花木木瞄了我一眼道:“怎么不可能?我不为你,也是为我徒弟而来,不好吗?”

“好是好,可你来参加我们婚礼,绝对是偶然!”我正色道:“其一,我们的婚礼是我和苍颜临时决定的,没有特意邀请别人,所以,不可能这么快从云城传到云南去!第二,白天你来的时候,一向一股子仙气的脸上破天荒的深山有一丝丝的风尘之色,这说明你是连日赶路,在我们结婚的消息之前,你就已经出发来云城了!”

“可以啊罗卜,察言观色,知而不说,有进步!”花木木一笑道:“那你再猜猜我此次前来是什么目的?”

“这个……”我还真有点语塞。琢磨了一会道:“你该不会也知道我在冥间的事了吧?”

花木木哼了一声道:“如果想知道,这回事秘密?”

“喂,你说话的腔调可和刚才那家伙一模一样!”我脱口而出!

“刚才?谁?”花木木似乎很感兴趣。

“隋云鹤,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人。他刚才也说,天下这么大,哪有什么新鲜事!口气和你一模一样!”

花木木沉吟了片刻,喃喃自语道:“隋云鹤……无人袭仙隐,石室闭空山。避烧猿犹到,随云鹤不还。难道是他……”

“谁?你认识?”我赶紧问道。

花木木摇摇头道:“传言,夜摩天曾在天荒闭空山修行,只有一个人静修,只有一只古猿陪伴。后来等他修成的时候,化成一只仙鹤随云而去了……”

“夜摩天是谁?”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花木木看了我一眼道:“和帝俊、东皇、北阴齐名的大人物,魔界的创世人。”

隋云鹤?夜摩天?这两个人物能画等号?

我惊的后槽牙都要出来了……

“他不会是夜摩天的,是我多想了!”花木木淡淡地说道:“三界大战的时候,帝俊、东皇、北阴合力击溃了魔族,夜摩天撞岱舆山归元。此人是创世四神中第一个归元的,怎么可能还在呢……”

我长出一口气,嘀咕道:“老太太你也是,一个死掉的人你还说,吓我一跳。”

花木木气愤望地闭上了眼,无语道:“左一个老太太,又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吃你家粮食了?算了,你还是叫花大姐吧,也比老太太强!老太太我告诉你,他虽然不是夜摩天,但是,从这名字判断,此人八成也是魔族中人!”

根据花木木的判断,再加上我刚才的推理,看来隋云鹤八成还就是魔族的人。

如果说,隋云鹤真的和十二冰人有些交情,他找我来,一定是为了古人报仇而来。可他为什么还要送什么保胎的药材呢?难道说,他的目不是这些……

“对了,仙女姐姐,你还没说呢,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啊!”我忽然想起刚才那话茬来。

花木木看着我认真道:“我为的就是你身体里魔族的痕迹而来。”

“我听说,魔族的血液一旦沾上,很难清除掉。我在冥间的时候,才有一段时间,几乎得了失心疯,六亲不认。你是怕我变成失控的杀人魔吧!”我苦笑着问道。

花木木摇摇头道:“正好相反,我是想告诉你,你身体里的魔族痕迹,一定不要清除掉。然后便是,尽早离开云城,去哪都行!”

“为什么?难道你不惧怕魔族?”我皱眉道。

花木木耸了耸肩道:“魔族有什么可怕的?盘古陨,衍三界,一气出,生众生。说来说去,魔和人鬼妖灵仙神佛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人心有了隔,利益产生了核,才有了正道和魔道的区别?”

我看着花木木,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观、价值观的不同,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朝我解释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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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问诊人(感谢谊久天长大佬)

我问花木木这话什么意思,花木木嫣然一笑道:“没什么特殊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所想的,甚至你所见的,都未必是真的。”

魔之所以叫魔,就是因为非正道而无妄、暴虐,所以称为魔。可按照花木木所言,这世间岂不没有了正和邪的区别?

花木木摇摇头,颇为深刻地说道:“当然有。只不过,任何一个族群,都有好与坏,正和邪的区分只和个体有关,不能贯于某一个群体。”

这一点我倒是深有感触,就拿鬼族来说,最开始我尚未开阴阳眼的时候,对鬼就充满了恐惧,可是后来接触多了,便知道这鬼族中又小姝这样的可爱姑娘,也有食尸鬼这样的魑魅魍魉。

至于妖族和灵族同样如此,那凤凰山的鼠王比任何一个人都歹毒,可我认识的小白却比任何人都善良。

“姐,你让我保存着身体里魔族的血液,到底什么目的?”我抬着头,讨好地看着花木木道:“您老人家神通广大,智慧无边,既然你千里迢迢来了,那肯定是已经有了想法,怎么样?告诉小弟呗?我给你鞠躬了!”

花木木哼笑一声,嗤之以鼻道:“谁用你鞠躬啊!这事我也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未来还说不准呢,等到了那天再说吧!”

这女人神神秘秘的一笑,然后踏着月光竟然扬长而去了!

“喂,花大姐,这么晚了你去哪啊?该不会在云城还有什么老相好吧!”我气鼓鼓地问道。

花木木猛地一回身,冷眼瞥了我一眼,手掌一个翻腕儿,顿时一阵疾风扑面而来。依仗着我的速度快,连续两个后退,还是感觉脸上胃疼,好像被打了一巴掌一般!

“你小子再胡说八道,我就真抽你嘴巴了!”花木木朝我斥责一声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声,不要清除自己身体里的魔族痕迹,现在我说完了,就要回去了!记着,好好对苍颜,否则,我饶不了你!”

“那也不再乎这一夜之间吧!对了,要是什么时候你徒弟想你了,我们去哪里找你?”

“苍颜知道如何找到我,你就省省心吧!另外,切记,尽早离开云城。你的那些人,你最好帮他们改一改八字……”

花木木说完,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真是个怪人,来如风,去如云,说话也总是云山雾绕的。

还有,她什么时候告诉的苍颜寻找她的方式?这师徒俩,总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我嫉妒地嘀咕一声,回了宅子。

等我到了房间的时候,外面的天气说变就变,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云。

空气中弥漫着返潮的气息,三伏天竟然有点冷。

新房是崔旗和默然儿布置的,就连那大红被子都是崔旗一针一线缝的,我收这个徒弟算是没白收。

苍颜果然还没睡,坐在床边等我。

二话不说,灯一熄,抱着最后姑娘钻进了被窝。

温暖顿时袭遍全身,那股子惬意是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有的。

“老公,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怎么样,那人追到了吗?”苍颜伏在我耳根问道。

我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边,贴着这姑娘的脸问道:“媳妇,你这师傅是怎么回事啊?她这神经兮兮的,一直以来,我用岐伯眼都看不透她,你说,她到底是不是人啊……”

“喂,那是我师父,你怎么说话呢!”苍颜轻轻咬了一口我的耳垂,坏笑道:“我师父她自然是人啊,只不过,是人中之杰恍若神仙而已!”

“切,果然是自己师父自己吹,她还能比我师父悬壶老人厉害?对了,她说如果需要你就能找到她,真的吗?还有,她上次不是告诉了你一个什么心法吗?到底在教你什么绝学啊!”我兴趣盎然地问道。

苍颜得意洋洋道:“我师父说了,这方法不足与外人道也。至于什么绝学嘛,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师父说了,等我需要的时候就明白了!”

“喂,苍大小姐,我是外人吗?我可是你家老头!”我气呼呼地咯吱着苍颜说道。

苍颜咯咯笑着,求饶道:“也是哈,自己的老公怎么是外人呢?我告诉你吧,我师父说了,需要找她的时候,只要立个牌位,烧伤一炷香,念她的名字,我就会知道了……”

立牌位……

在被窝里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什么叫立牌位的。

据我说知,牌位是书写逝者姓名、称谓或书写神仙、佛道、祖师、帝王的名号、封号、庙号用的,花木木总不会是死人吧……如果不是,那她就是神仙或者得到祖师?

囫囵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有人砸门。

呀呀呸的,哪有这样的,洞房花烛夜,竟然还有一大早拍门的!

我暗自猜测,一定又是牛奋这小子,以往都是这丫的坏我好事。

“牛奋,你缺德不缺德?砸人新房屋门,小心生儿子没屁眼!”我大骂道。

“是……是我,不是牛奋!”外面传来了默然儿尴尬的声音:“罗大哥,前面出事了,大家伙让你赶紧去看看!”

一听是默然儿,我登时有点不好意思。苍颜捂嘴偷笑,嘀咕道:“活该,谁让你不问青红皂白的!”

“罗大哥,崔旗医死了一个人,很奇怪,让你赶紧去看看!”默然儿又催促道。

医死了一个人?我一听赶紧坐了起来。

以崔旗的医术,就算救人不成,也不至于把人医死吧?还有,这天还没亮,怎么来的病人?再说了,我们又没有医馆、药店的招牌,谁没事跑这看病来啊!

“赶紧去看看吧,崔旗这丫头年纪小,别吓坏了!”苍颜催促我道。

我点点头,一翻身,裹上衣裳,推门先行一步。

默然儿引着我疾步到了前间,还没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气,院门已经关闭了,牛奋几个站门口眼巴巴地等着我……

“怎么了?”我看了看人群,问道:“崔旗呢?”

牛奋指了指屋子,皱眉道:“丫头吓傻了,还在屋里呢,你赶紧进去看看吧,这事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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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怪病(感谢孟婆汤、秋华榭)

“让一个小姑娘在里面,你们在外面干瞪眼?”我忍不住朝几个人抱怨道。

牛奋一咂舌头,摊了摊手道:“你是没进去呢,根本受不了。那股味儿啊,就像是三伏天死了半个月的瘟猪,臭不可闻。我们在这呆着也是为了看住人,这股臭味在这么下去,搞不好就得惊动左邻右舍,一会警察来了就说不清了!崔旗还有岳敖和王旭辉陪着着,总之,你赶紧进去看看吧!”

还别说,说话这功夫,果然,臭味又加重了几分。

这股味道,实在令人作呕,恨不得把前天晚上的饭都吐出来。

“你跟我进来。”我白了牛奋一眼,硬把这小子也拉了进来。

牛奋捂着嘴,皱着眉头,脸都被熏的发绿了。

我俩进了屋子,就看见客厅的正中央躺着一个人,破衣烂衫的,趴在那,看不见脸。

崔旗木木地站在一边,两眼无神地看着地上的人,身上在微微发抖。

岳敖在一旁一边捂着嘴,一边搂着崔旗的肩膀,安慰着她。

王旭辉则蹲在地上,同样掩着口鼻,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怎么回事?谁说说!”我一张口,一股臭味钻进鼻息,那种感觉好像被特么谁喂了一口大便。

牛奋一抬手道:“我来说,从始至终我就在跟前,但是我尽量长话短说,实在扛不住了!”

牛奋捂着鼻子,滔滔不绝。

原来,这人是凌晨四点左右来的,当时天刚刚有点发白。牛奋、王富华他们几个还在玩牌,热闹朝天。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要饭花子走了进来。

这人脸色苍白,伸手就讨吃的。

大喜的日子,吃的东西还不多吗?马赛克心善,从厨房里鸡鸭鱼肉拿了不少。

这人也不客气,伸手就抓,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刚吃了一块肉,就哇哇大叫起来。好像是嗓子被什么洞悉卡住了!

马赛克帮着又拍又砸,可是这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俨然是要窒息了。

没办法,大家伙又不好意思打扰我,便把崔旗请来了!

崔旗一听众人的叙述,一笑道:“简单,不过是食噎而已!”

这姑娘说着,走上前,让人将这人抱住了,出其不意寸劲儿点击其气海穴。

按照传统理论,暴喑不能言,及舌下挟缝青脉,颈有大气,口噎不能呼吸者,点气海可反喷气道,将卡住之物逼出来。

可没想到,崔旗这一指下去,这人就像是解冻的冰棍一样,一小子软了下来。

众人眼看着这人的肚子一瞬间大了许多,就像是十月怀胎风妇人,不过,没有几十秒,突然噗的一声,从这人的口鼻后窍一起喷出来了一股气体,顿时,整个房间都臭不可闻。

与此同时,有人发现,这人的身上竟然出现了尸斑!

“难道说,这人进来讨要吃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听完之后不禁问道。

“不可能!”牛奋断然道:“虽然当时我手牌是一条龙,正在兴起,可是我还是仔细打量了这人一眼,如果是死人,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再说了,就算我看不出来,木爷、刘大进这样的高手也都看着呢,要是死人总会有人发现吧?”

也是,这几个家伙,都是老江湖,不管是行尸、走肉、诈尸还是驭尸,他们不可能都看不出来啊!

“老王,看出点端倪没?”我朝王旭辉问道。

王旭辉摇摇头道:“我刚才看过了,这人确实是刚死,只是,看不出死因正症状。那臭味,应该不是尸臭,但原因我没找到。而且……”

“而且什么,都说出来!”我脱口道。

王旭辉看了我一眼道:“我刚才摸了摸,这人好像没有筋!”

没筋?

我越发感到奇怪,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没有筋?没有筋他是怎么走路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师父,我医死了人,我……我给你闯祸了!”崔旗终于抬起头,眼泪婆娑地说道。

我一笑,看了看小丫头道:“没事,第一,万事有师父我呢,天塌下来我扛着;第二,你治疗的方法没问题,她不是死于你手!我问你,食噎而死的人什么特点?”

“面部青紫,青筋暴起,面部狰狞,嘴角有涎!”崔旗脱口而出。

我点头道:“那你再看看他,符合症状吗?”

崔旗恍然大悟,激动道:“师父,她不是噎死的,那就不是因为我才死的了?”

我摇摇头道:“却不能这么说,这人确实死在了气海穴上。”

听我这么一说,崔旗的小脸一时又僵硬了。

“别怕,让我来!”我示意众人退后两步,肚子一人站在那尸体身边,俯身一笑低声道:“喂,老哥,咱们之间何仇何怨啊,在我这装死吓人。差不多得了,要钱我给你钱不就行了?”

我其实也就是诈一诈,以我用常理推测,这人很有可能是练就了一种类似软骨休眠的法术。当然,这只是猜测,到底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停顿了一下,这人毫无反应,难道说,我的推测不对?

“牛奋岳敖崔旗,听我口令,取艾草、白扣、肉桂、藿香按照四比三比二比一的配比,混合起来,放在院子死角点燃,先把这臭气震下去!”我大声喝道。

几个人二话不说,赶紧去照做了!

我则守在这人跟前,死死盯着他。

等大家按照我的要求,将香药材点起来的时候,满屋的臭气,就像是清风狂扫一般,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与此同时,我看见这人的脸上已经多了一点血色。

“崔旗,备针!”我冷笑一声。

崔旗见我信心满满,就知道我已经胜券在握,兴奋地赶紧将针灸包打开!

“少商鱼际与大渊,经渠尺泽肺相连,商阳二三间合谷,阳溪曲池大肠牵,厉兑内庭陷谷胃,冲阳解溪三里随,隐白大都足太阴,太白商丘并阴陵……”

我默念口诀,连着扎了三十二道针,等最后一棱针扎在曲泉穴上的时候,这人砰的一声坐了起来,两眼机械一般睁了开!

这人左右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咽喉,带着哭腔惊讶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刚才都见到了黑白无常了,没想到我还活着……”

他起身哭哭啼啼,挥舞着破旧的衣裳,一边朝众人点头哈腰道着谢,一边朝门口退去……

“站住!”正在做这时,苍颜忽然到了,冷眼看着这人大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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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金瞳(感谢谊久天长)

女人真是神奇的动物,刚才苍颜还是一个赖在被窝里慵懒的少妇,这才几分钟的功夫,人家已经穿着得体,而且还画了精致的妆,猛地一看还以为是阁中待嫁精致未谙世事的少女呢!

“你怎么来了?不在多睡一会!”我打量了一番,深为自己娶到这么个漂亮媳妇感到自豪。

苍颜嘴角一瞥道:“我倒是想多睡一会,可惜这臭味钻窗入室,让人感觉好像自己睡在卫生间里,怎么可能睡得着嘛!”

这衣衫褴褛的人讪讪地摆了摆手:“谢谢各位好心人的施舍,只怪我多日没有进食了,刚才吃的太快,一时噎到了,吓到各位了。我给诸位赔罪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苍颜面无表情喊了一声,转而看向我,温柔地问道:“老公,你我喜结连理的第一天,这位阿公正好上门,想想这也是缘分。你刚才给人家瞧了病,怎么不留人家在这吃完饭再走啊!”

众人一愣,都看着苍颜,个个是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来这人邋邋遢遢,就是个要饭花子,就算再客气,也不用如此煽情吧;其二,这人刚才那会吃东西狼吞虎咽差点噎死,还留他吃饭,他吃得下嘛!最后,这算哪门子的缘分,怎么听怎么别扭!

不过,我从苍颜反常的语气和神色多少看出了一点端倪!

苍颜从小在绺客帮会中长大,耳濡目染的江湖路子比一般人都要野。就比如,绺子们有句话叫做“反话正说”,有时候特定的词汇具有特定的意义。举个例子,一群绺客把持着一条河的渡口,靠着“江心宰客”过买卖。忽而来了一个渡河的客人,会有“盘子1”和人套话谈交情,摸清人家身上有多少银两盘缠,要是值得干一票,盘子就会和绺头说“瘦驴一只”,等上了船到了江心就会谋财害命;要是身上没钱,是个穷过路的,则会喊“肥鸭下水”,反倒会落个平安。

虽然建国后绺客不再杀人,可是那种习俗还在。苍颜笑吟吟地说我们和对方有缘分,还要请对方吃饭,这是不是也是反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苍颜看出对方的端倪了!

我没吭声,赶紧启动岐伯眼,朝对方审视了一番,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这人就是个普通人,看不出体内有一点修行人的气魄啊!

“苍颜,你……”我看着苍颜想着问一问她的意思。

苍颜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开口,径直朝这人走了过去,也不嫌弃他脏兮兮的衣裳,一伸手拉住为了对方的胳膊,淡淡笑道:“啊伯,如果不嫌弃,就在我们这吃一口东西吧……对了,崔旗,去,把你师傅泡的八角莲酒拿来,给阿伯暖暖身子!”

崔旗一愣,没明白苍颜的意思,因为她知道,我哪泡过什么八角莲的酒?

“师娘,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师父……”

“有!就在我房间的柜子上,你去取!”我趁崔旗没闻出来,赶紧开口道,顺便朝其努努嘴。

这八角莲花是中药俗称,其学名为鬼臼,乃是辟邪呈影之物。

中药之中,能辟邪的东西很多,比如艾叶、雄黄、朱砂等。

但是,同样是辟邪,不同药物功效也不同。

比如艾叶、藿香、天麻等,以拔毒避虫为主;比如雄黄、朱砂、天竺等,以杀鬼祛妖著名;再比如琥珀、石菖、雷印、神马则以祛除灵物著称;而鬼臼不同,除了一般辟邪功效之外,它还有显形化迹之效,而且是无论神魔妖鬼,只要沾染了鬼臼,那都会露出真容。在过去,邻里之间出现了矛盾,有些人不敢明面害人,就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偷偷把鬼臼放在对方的保家仙香碗里。保家仙半夜来享用贡品,因为鬼臼的存在就会显露真身,是要受到天劫的,所以这时候往往这家主就会厄运不断,最后败家……

苍颜显然知道我没有什么鬼臼酒,故意让崔旗去拿,这是为了吓唬对方吗?

“哦,师娘我知道,我这就去拿!”崔旗会意地点点头,转身出后门去后院了!

这邋遢汉子听闻此言,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不过却马上谦卑地摇了摇头道:“谢谢女主人可怜了,可我这脏兮兮的,实在是影响众位贵人的心情,我也吃饱了,就不耽搁您的宝贵时间了,告退,告退……”

这人一扭身,脱离开苍颜的手,转身要走。

我以为苍颜会强留他,可没想到苍颜并没勉强,一松手,任由其走了。

倒是王旭辉疾走两步跟了上去,客气道:“老大爷,等我搀扶你两步,门口有台阶……”

看着两人出门的背影,苍颜表情凝滞,似乎有些惴惴不安。

等王旭辉把这人送出了大门,我才赶紧朝苍颜问道:“媳妇,到底咋回事,你刚才这忽冷忽热忽紧忽松的,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

苍颜皱了皱眉,低声道:“刚才我从后面过来,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你在和一个光团在说话。愣了愣,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人!”

“光团?”不止我心头一惊,牛奋和木头等人也都吃了一惊。

“是,一束黄光,周围带着紫韵,很是华丽!”苍颜十分肯定地说道:“而且,等这光圈消失后,我先是看见的是一个穿着白袍的人,紧接着才变成了刚才这人那衣衫褴褛的模样。”

越来越诡异,如此怪异的一个人,我竟然丝毫没看出来端倪。当然,不仅仅是我,修为如木头、刘大进、雪灵儿,同样谁都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我走到苍颜面面前,摊开手掌在其面前晃了晃。

“媳妇,你确定你没花眼?”

苍颜不由得朝后一闪躲,眨了眨眼,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看见其黑色眼瞳的旁边一闪而过两个金色的眼瞳。

“罗卜疙瘩,你干嘛?你不相信自己媳妇!”苍颜朝我抛了一个白眼。

“别动,媳妇,让我好好看看!”我赶紧将苍颜的肩膀抓住,仔细打量着这对完美无缺的大眼睛,可怎么看,那对金色瞳孔也没再闪现出来!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离开(感谢自由自在)

“喂喂,老夫老妻的,昨晚上洞房花烛完,至于这么卿卿我我的吗?”牛奋看着我抱着苍颜的肩膀脸对脸的站着,在一旁翻着白眼道:“你们俩要是没亲热够,赶紧回房去,但是千万别在这撒狗粮,把我们都当成啥了!”

“你知道个什么!”我呵斥了他一声,转而朝苍颜道:“姑奶奶,赶紧朝我眨眨眼。”

苍颜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小声道:“老公,你在看什么?”

我正要开口,王旭辉从外面回来了,急吵吵地喊道:“有筋了,又有筋了!”

见众人都没明白他说什么,王旭辉又气喘吁吁解释道:“先前我不是给他检查的时候摸骨着吗?那会的他全身硬骨如柴,关节硬硌,就像是一具死亡多日的腐尸。可是刚才我送他出去的时候,见他走路平稳,便又摸了摸他的关肘,结果发现他肌强体健,和刚才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我思忖了一下,转身朝岳敖问道:“宅子里还有多少人?亲朋好友都送走了吗?”

岳敖道:“你的姐姐,还有绺客帮会的旧人,以及木帮、品尚楼的帮众都送走了,留下的都是咱们自己亲密的人!”

“好,让大家马上都过来,我有事要说!”我冷静地说道。

岳敖见面面色凝滞,不敢迟疑,赶紧到各院叫人去了!

没一会,众人都过了来。

左边是木头、岳敖、王旭辉、伟戈和马赛克,右面是刘大进、王富华、楚南天、陆凌风和巩城浩,几个姑娘则聚在我身后。

众人将目光投向我,见我脸色冷峻,都知道我有重要事要说,可就是谁也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木头环视一圈,朝我道:“卜爷,留下的都是自己人了,说说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点点头,转身看着苍颜和刘大进道:“你们俩还记得当初我去西南的时候,路过尼登寺,大进你那喇嘛上师对我说过什么吗?”

刘大进拨浪了一下大脑袋道:“什么?我不记得老人家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苍颜在一旁思忖片刻,说道:“活佛当时说,你此行会有福报,事实证明,后来咱们确实马到成功了;活佛还送你一个“嘎巴拉碗”,说用的着,最后结果真的用上了,扣在了那地脉的气孔上!还说……你不是一般人……总之,那活佛真是一个通透之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法眼。”

“没错,不过他还说过一句,你没想起来。他说,‘我虽是入法之人,本该无欲无求,但是根土为华夏,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本来我还忧心忡忡,不过,看到小圣人和史皇后裔前来,这是巽龙之福分啊!’这句话中,当时有两个词汇让我颇为不解,一个就是小圣人,另一个就是史皇后裔。何为圣人?“才德全尽谓之圣人”。三皇五帝两圣人,其中那两圣人就是孔子和老子,当然,孟子也称孟圣人,换句话说,这两个字不特指任何人。我姑且自恋的认为,当时老活佛用‘小圣人’这三个字是在说我吧,毕竟我四修在身,一老活佛的眼里,一定能看出我的修为来,老人家客气,就以小圣人称呼我,以示抬爱!”

马赛克道:“不是我硬捧后脚跟啊,我马赛克现在最服气的人只有两个,我家少爷,另一个就是卜爷。我家少爷那是慷慨仗义,卜爷则是修为惊人。说你是小圣人,一定不为过!”

“行了,你们都是兄弟,相互吹捧啥啊!”雪灵儿瞥了我俩一眼道:“罗卜,你说明白点,说这些到底有啥意义!”

“意义在后面!”我解释道:“这小圣人三个字算是解释了,可是史皇后裔是谁?当时我们一共有五个人,我、刘大进、苍颜、史刚和阿雅,史刚和阿雅已经……去世了,这我不说你们也知道,而刘大进是尼登寺的俗僧,和老喇嘛再熟悉不过,所以,活佛所说的史皇后裔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苍大小姐?”众人异口同声道。

“没错,就是苍颜!”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史皇后裔?秦始皇吗?”牛奋转头看着苍颜问道:“难道说,好朋友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真姓?你姓秦?叫秦颜?”

“你还叫禽兽呢!”苍颜无语道:“没文化真可怕,秦始皇姓秦?按你这说法,那汉武帝就姓汉?秦始皇,嬴姓,赵氏,你可以说嬴政,也可以说赵政。”

“哦,原来是这样!”牛奋咂舌道:“还有这么个说道啊,那我祖上估计姓牛,奋氏。”

“我看粪屎还差不多!”岳敖调侃道。

“哥几个都住嘴,说正事呢!”刘大进皱眉呵斥一声道:“听卜爷继续说,这事和今天这事有什么关系?”

我解释道:“问题就在这史皇室这个氏族上,史皇室是历史的史,可不是开始的始。传言轩辕黄帝有二十五个儿子,七十五个女儿,一共一百个子女,他们全部得到了分封的姓氏,长子姓姬,幼子称皇,而这个小儿子正好是地一百个子女,负责掌管占卜和史官,所以,又称史皇。为什么让他掌管占卜和历史呢?因为这人长了四个眼睛,能观风望月,可预知未来二百年,还可以请人捉妖。史皇死后,儿孙辈平淡无奇,一直到了第三代,又有一个名人出生了,这就是仓颉。仓颉也称苍颉,出生的时候,有四个瞳孔,两眼看阴阳,两眼看天地,能识别神魔鬼怪,所以代替祖父担任了史官。可是,当时黄帝第一次讨伐炎帝,仓颉成卜卦不详,反对这场战争。黄帝不听,结果第一次征炎失败。皇帝迁怒于仓颉,于是便取消了他的贵族姓氏,不许他再称史皇氏。从此,史皇氏改姓苍、仓和皇。而且,从仓颉之后,每隔三代,史皇氏就会生出一四瞳之人,只不过,到了第一百代之后,四瞳就再也没出现过……我刚才看见苍颜的眼里,有另外两个金色瞳孔一闪而过。而我没有看出那乞丐有什么端倪,她却看出其为白光所化,所以……”

“所以,苍颜就是老活佛说的史皇后裔,而刚才这人同样不是人鬼灵妖四族之人,应该是四修之外的家伙!”木头缓缓站起身道:“不好,这人前来恐怕有诈!”

“没错,所以我把大家聚集过来,只有一个意思,马上离开云城。咱们同行也罢,各奔东西也好,反正此后余生,平平淡淡本本真真就好,万不能再卷入这些异道的是非中去了!”我也站起身说道。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紫雾

听闻此言,众人不禁都皱起了眉头,噤声不语。

我环视一周,不禁说道:“怎么了这是?平时个个都和说相声是的,要么是口吐莲花,要么是连甩包袱,今儿怎么都不开口了?”

牛奋苦笑一声,有些无可奈何道:“卜爷,你还让大家说什么呢?这刚过了几天太平日子,这马上又要各奔东西了,大家伙心里不都是不舍得嘛!再说了,就拿我来说,这云城就是我们牛家的发迹之地,也是我的故乡啊,一说离开这,我这心里还真有点酸溜溜的!”

“可不是嘛!”岳敖也帮腔道:“我没认识卜爷你的前半辈子活的是窝窝球球,整天化妆成老头东奔西走,恶疾缠身不说,还得躲着仇家。可和你们这些家伙在一起的这一年多的日子,那特么是从来没有的痛快!眼下说各奔前程就各奔前程,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我心里不禁有点感慨,这牛奋和岳敖都是一顶一的糙汉子,经历了这么多,竟然也都这么感性了。要么说呢,时光会改变所有人,你一成不变,那是你还没受到过洗礼!

“靠,管他是什么人,打什么主意呢?怕个鸟甚啊!”刘大进一拍桌子暴脾气又上来了,熊肩虎背一甩,猛地站了起来喝道:“我说各位,不是四修之人怎么了?不是两界之人又怎么了?不管他是谁,敢找上门来找麻烦,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来了,咱们也照收拾不误。”

木头抬起头,淡淡地说道:“大进兄猜一猜,这人会是什么人?”

刘大进一愣,脱口道:“我不是说了嘛,管他是……”

“咳咳!”雪灵儿轻咳一声,看了刘大进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说‘闭嘴莫言’。还别说,刘大进看了雪灵儿的眼神,还真瘪瘪嘴,坐了回去。

马赛克左右看了看,也站起来道:“这次我觉得秃子说的没错,兄弟在一起,不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平时吃鸡,偶尔魔兽。人来犯杀人,鬼来犯杀鬼吗?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还能怕了谁?就拿卜爷来说,还没攻破凤凰山地宫的时候,就是修为臻临入圣的境界了,后来化了太岁灵气,又得灵修两个圣物,此时的修为,恐怕不仅仅这凡间,就是阴阳二界也没有敌手。还有木爷和秃子,两人本来修为就高,太岁地气散溢的时候,大家都是受益者,所以,你们两人也濒临入圣境界吧?咱们之中,就属我这样的修为最差,可是我自信即便是我,来个罗刹恶鬼之类我也不再话下,所以,咱们怕什么啊!”

木头见伟戈、王富华等人也都面露不屑之色,纷纷要站起发言,便一摆手道:“各位,你们听我说一句,你们所理解的危险和卜爷所说的危险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一句话,你们想过刚才这人是什么人吗?一个能逃过卜爷眼睛的人,却被苍大小姐用史皇氏的仓颉之瞳给认出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人不是小角色,要么和隋云鹤一样,也是魔道中人,要么就是……”雪灵儿淡淡地站起身,将手里的竹节玉笛朝天一指道:“就是他们……”

雪灵儿和木头终究比其他人看的通透一点,没错,刚才这个要饭花子,就凭他那见人似人见鬼似鬼的体魄,以及不漏痕迹的身形,一定是个不小的角色。除了人鬼灵妖四修之外,那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神,要么魔……

“二位说的不错!”我再次朝众人解释道:“之所以史皇氏能成为华夏最开始的史官和占卜师,那就是因为史皇氏的金瞳具有通神的本事。传闻共工曾和颛顼争夺帝位,两人分别是炎帝和皇帝的后裔,各自有各自的支持者,一直相持不下。但是,颛顼最后胜出了,原因就是在占卜大会上,史皇氏用金瞳观看了‘天皇榜’,断定了颛顼为华夏正统,所以才有了‘史皇一眼观天机,金瞳双窥正华夏’之说。所以,苍颜能看见我们却看不见的人,十有**都是先天神魔。”

“原来是这样!”刘大进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大脑袋,皱眉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啊,冥间的事,你不是已经了了吗?崔珏也就是玄冥,乃至王党大败,至于钟馗和圣党,则是惨胜,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啊,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和钟馗不是有约法三章吗?这厮总不会刚一转身就翻脸吧?唉,我这脑子啊,怎么就不如你们好使呢?”

我一笑道:“老哥佛门净徒,又天真了!说实话,我和钟馗那约定,一分钱不值,只不过是我朝他讨的一个彩头,假若他背信弃义,除了所谓的良心谴责,没有人能拿他怎么着。就像,我对他说的话一样,同样也是假的。至于你不明白的事,不是你脑子笨,而是你天性率真,不入这俗套的阴谋诡计罢了!”

苍颜看着蒙圈的刘大进咯咯一笑道:“大进师父,卜哥的话你还不明白吗?他是夸你出世不俗呢!其实卜哥的意思很简答,以卜哥为首咱们这一众人的修为,已经远远超出了人间道修的范畴,话句话说,我们潜意识中已经成了别人权威的威胁点,尽管我们没有贼心,可是别人不放心。就像皇帝绝不会允许老百姓中有一个和他长的很像还备受拥戴的人一样。何况卜哥身边还有你们这些精英之辈啊,所以,在他们眼中,卜哥不能在活下去了,当然,最好是咱们都死。另外,你也说了,钟馗的胜利只能说是惨胜,所以,他登峰造极,第一想到的就是该清除威胁和异己。再说惨败的王党,以及备受凌辱的魔道,可都和卜哥以及众位有着仇恨和瓜葛,所以,从哪个方面来看,想要我们命的人太多了。与其疲于应对,我们不如索性改了生辰八字,出了云城各自逍遥去了!这就是卜哥的意思!”

苍颜刚解释完,忽然院中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听动静还挺急。

“怎么回事?谁?”我不禁警觉地问道。

众人摇了摇头,牛奋却道:“大概是我品尚楼的人,先前我让他们给我送来点好酒,咱们兄弟几个今天再喝,莫非是送来了?老马,你去看看。”

“好嘞!少爷,您这是下血本了,为了哥几个高兴,把咱们品尚楼的窖藏给拿出来了,我这就去开门,嘿嘿,兄弟们等着!”马赛克高兴地出了门,急匆匆朝院门奔去。

此时我不经意顺着敞开的屋门朝外一瞧,只见大门外围墙周围好像氤氲一层淡淡的紫色的薄雾。这雾气很怪异,不像是自然雾,倒像是人口呼出的哈气……我怎么觉得这东西从哪听说过呢?

王富华原本在我身后来回踱步,见我目光直视,也不禁停下来朝外看了一眼,登时愣住了。这小子是毒物的练家子,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此刻不禁嘴角一颤道:“卜爷,那是……瘴气!”

瘴气?瘴气不是雨林里的毒气吗?

一想到这,我轰的一下想起来了,这是‘云涅瘴’啊,古道籍《御宵紫金修身经》里有言:天神舞云,如地生瘴,毒兽横行,人涅鬼槃……

“有诈!老马,站住别动!”我猛地站了起来,一伸手握住稚川径路赶紧出门。

此时却感觉院中大地为之一颤,啪啪啪,几声闷响,院中央半尺后的清代花岗条石愣是裂开了几道大口子,而那紫色的雾气也越过院子压了过来……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远未结束

形势在刹那之间变得无比诡异起来,这庭院是牛奋购买的一座清代四合套院,地上铺的还是前清时期顶级的花雕条石。这些石条长约一米八,宽一尺,厚度也有半尺,可谓是十分坚固,据说解放战争时期,这院子曾经停过坦克。如此坚实的石材,竟然在刹那之间裂成了几半。

而且,地下还仍旧轰轰隆隆,尘土顺着地缝飞扬起来,让院子里好像刮起了沙尘暴。

显然,这地下有东西。

可是马赛克被我吆喝住之后,听见这巨大的声音,还有这诡异的景象,一时楞在门口,不知所措起来!屋里的其他人也跟了出来,一个个警觉地观察这庭院四周!

“都别出来!”我赶紧回身,朝众人提醒道。

木头和刘大进位列最前,听了我的话之后,赶紧将其他人拦住,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这个时候马赛克也终于缓过神来了,转头朝我一耸肩,有些茫然地问道:“卜爷,这是啥动静?”说着,小心翼翼看着庭院碎裂的石板准备走回来!

“老马,听我的,就站在那别动!”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唯恐马赛克紧张分神。

马赛克虽然不知道我什么意思,但是还是乖乖点点头,忐忑地站在那。

我没法明说,凭我的感觉,其实马赛克很可能已经羊入虎口了,只不过,对方并不着急杀他,而是想以他为钓饵,让我们出去呢!

这本身极有可能就是个圈套,但是,我没有选择,马赛克站在那,我不可能不去搭救他!

“苍老师,给你猜个迷,说‘日字出了头,不念白甲由’!”我朝苍颜眨眼一笑,便开始朝院中走去。

这谜语很简单,就是个‘申’字。

在绺客的黒话中,‘申活’是个隐语。‘申’字内部方方,前后出头,象征着前后各有出路之意!有道是,狡兔三窟,强盗双门。绺客之间,不管是安营扎寨,还是夜宿旅店,都要摸清‘申活’,也就是找到栖身环境至少两条路,为的就是紧急时刻,给自己找个退路!

我不知道门外是人是鬼,还是方外之物,所以,便给苍颜说了句暗语,意思是告诉她,来者不善,不便纠缠,准备从后门撤。

苍颜聪明着呢,马上明白了我意思,朝着崔旗、雪灵儿一使眼色,直接奔了后堂,查看院后情况去了!

我打定主意,一纵身,轻飘飘落在了院中。

纵然是我提神吊体,已经算是轻手轻脚,可落地的时候,还是感觉脚下一晃,这地面似乎浮萍一般,软绵绵的……

“你大爷,这地是怎么了?”牛奋等人在门口看的清楚,忍不住惊呼一声。

其实他们这还仅仅看到的是表面,而我,除了感觉到了地面的松软之外,还感觉脚底板传来了一股难以名状的热量,伴随着那种胶皮烧焦的味道……

我心里一惊,低头看了一眼,那皴裂的地皮缝隙里竟然是橘红色,好像是一股股的火苗,而我的鞋底胶皮,正软化冒着黑烟。

我靠,这地下有火!

“老马,跟我走!”我心里也有点胆寒,这是对方的什么法术吗?怎么还能地下生火,地浮火上呢?如此看来,对方果然是来势汹汹,本事不小啊!我纵然一跃,落到了马赛克跟前,伸手一拉,提上马赛克翻身就走!

“砰”

就在这时候,一声巨响,纵七横五三十五个大铜钉的院门轰隆一声就朝我和马赛克飞过来了!

这宅子是过去清廷织造一个官员的私宅,早前家里公爵府门,单单是这门的厚度就有一寸有余,一扇门的重量不下三百斤,可此刻就像是糟烂木头一样,轻飘飘朝我们砸了过来!

马赛克也是一米八的个子,可是看见这门劈头盖脸闷头过来也不禁失声喊了一嗓子!

我一咬牙,左手抓住马赛克的后脖领子,直接甩到了我的身后,暗自运气,一个回旋脚重重踢在了铜门的正中央。

嗡的一声,耳朵好像进了一个弹力球,耳膜震得发疼。

不过效果还不错,我这一脚在那铜门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脚印子,愣是给踹了横飞了出去。

大门砸在了外面街面上,激出一道道火花,门外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那贼风,呜呜丫丫地在门外吹着……

马赛克尚且浑然不知我们的处境,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我,竖起大拇指道:“卜爷,啧啧,你这份的!”说着,梗着脖子朝外骂道,“哪个挨千刀的,敢敲门不敢露面啊?有种你出来让爷爷我瞧瞧,我让你直肠倒竖嘴放屁!”

“老马!”我摇了摇头。

马赛克不以为然,道:“卜爷,你别开口,这种骂街的恶心营生让我来。这有些人啊,就得对他污言秽语,否则他鼠头鼠脑不敢现身啊!”说完,继续对着门外大骂道:“敢上门不敢露面,什么东西,莫非是令尊老年痴呆,令堂小儿麻痹,才生出你这么个半身不遂没脸见人的货色,我……”

马赛克刚骂道一半,就看见门外嗖的一声,一缕白气飞了进来。这白气好似虚无,可峥嵘间又是一个拳头,凭空就朝马赛克的脖子飞了过来!

马赛克原本就有“山医命相卜”山字科的道术底子,虽然不是很强,但是山字科善养气息,加上此后跟着牛奋和我南征北战的受益颇深,尤其是在凤凰山地宫崩塌的时候,也是太岁之气的受益者,所以,此刻修为倒也不低。

那白气横贯鼻息之间,马赛克惊慌之下,两手相団,起手便是道家的扼虎手,隔空把那气团给攥住了!

不过,僵持不过三五秒,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马赛克的左手腕直接被这气势汹汹的白拳头给挣断了,血流如注,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眼看这马赛克要落入庭院中央的浮动的石条之上,我赶紧一个迷踪步俯身过去,一把将其拉了起来,顺势一抛,将其甩到了人群之中。

“老王,赶紧给他止血,用鬼医三叠手把骨头接上!”我一边朝王旭辉说着,抬手接了那白气拳头一招。

难怪这鬼东西生猛地将马赛克的手腕掰断了,即便是我,凭空接了这一拳,五脏六腑也不由得一震。

不过,我有强劲的冥修护体,而且,用灵修和妖修灵活的将这气团给锁住了。我倒是要看看,这背后的家伙是谁。

“现身吧!”

我死死将这白气之拳扼住,凭着冥修强大的气力,一点点将它撕开,最后终于将这白雾化开,现出了五个虚无的人形。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蓑衣蜈蚣

“你们是什么人?”我断喝一声,手化无形,左手将其中一个虚幻的人形揽了过来,另一手抬手就是一记大招,以冥凰之力反杀了回去。

想想也知道,不下狠手,对手怎么可能交代自己是谁呢?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四儆一,我就不信在死的面前他还不说。

冥凰呼啸而去,那四个白影本想又要和作一团,可是却被冥凰的妖冶之力,瞬间激荡出去数十米,倏尔的一下消散掉了。

我冷笑一声,心道,气势汹汹而来,诡道如鼠而现,本以为是个狠角色,原来竟然也是如此不堪一击!

心里暗想之际,我正要对被自己控制住这个白色影子询问,谁知道这鬼东西一个魂闪,在我掌中愣是消失了!

“老公,他就在你身后!”此时苍颜忽然从后院回来了,大喊一声。

我侧脸一瞧,苍颜眼中果然有金瞳闪过。

如此看来,这白色影子和先前的要饭的老头果然是一波。这刚踩完点,这就对我下死手了!

“师父,接着!”崔旗忽然也喊了一声,将一酒葫芦朝我扔了过来。

只闻了一下,我便闻到了一股苦辛略带莲香的味道。没错,这是八角莲,也就是中药鬼臼的味道。崔旗这丫头还真是上心,我刚才不过是吓唬那老头随口一说,这丫头还真就马上用鬼臼泡酒去了!

“小丫头,孺子可教也!”我朝着崔旗调侃一笑,拔开酒塞,猛地灌了一口烈酒,回身噗的就是一口。

八角莲随着浓郁的酒熏的味道弥漫开来,一个披着白甲的人终于破了真身,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人皮肤棕黑,面部扁平,大鼻子,薄嘴唇,黄色冗杂的头发,门牙缝隙较大,一身的硬肌,一瞧就知道是南洋人。

而且,我怎么看着,这人有点眼熟呢?

“是他!”马赛克被众人搀扶着,疼的呲牙裂嘴,可是不忘观察战局,此时不禁脱口道:“卜爷,这厮我认识啊!他不就是那个……那个……”

马赛克这么一提示,其实我已经想起来了,没错,这人是个泰国拳师。想当初,我初出茅庐的时候,曾和牛奋看过一场黑拳赛。当时,牛奋极力要扳倒常大江和李铁嘴两个大财阀,就把马赛克安排到了李铁嘴的身边。正是那场黑拳赛,李铁嘴以马赛克出战,大胜常大江,以至于两人彻底撕破了脸,这才有了品尚楼的崛起。如果我没记错,马赛克第二个击败的那个常大江手下的拳手,正是此时眼前这人。

可是,我明明记得,这个泰国拳手手脚功夫一流,可是却不是什么修道术士啊!他怎么还能修成了这无形无影的修为呢?最关键的是,当时这拳师一招走错,被马赛克以肘子击打到了卤门,直接口吐白沫暴毙了啊,如今怎么又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事牛奋也是当事人,当时在场的驼伯、巩雅文如今已经不再人世了,可是牛奋记得清清楚楚,毕竟那是自己最得意的时间!

“卜爷,这事怪啊,这死去的人,怎么换了一个身形又活了!”牛奋脸色苍白,瞪着牛眼看着我喊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其实在冥府酆都我见到小贵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种困惑了。原本,小贵子在楼顶追逐我和昆仑狐的时候,被昆仑狐一记凶悍的妖修之法从三楼打掉了下去,应该死了,后来还被我废掉了修为,绝对的废人,可最后呢?他竟然堂而皇之出现在了酆都之中。而且,修为还翻了翻,至少在速度上和我不相上下。那时候我就有种感觉,阴谋远没结束……

到如今,连一个小角色泰国拳师死了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只能说,事情被我们想的还是简单了。

“你还活着?说,你在为谁卖命?”我想了又想,与其自己琢磨,还不如来点直接的。

我施展五行心法,用气魄将这人缠绕其中,一伸手,把他喉咙扼住厉声问道。

这死了又生的拳师面无表情,两眼僵硬的看着前方,那脖子就像是壁虎的尾巴,突然摘了钩,脑袋和身体直接分离成了两部分,叽里咕噜就落在了院子中央。

这家伙的身体好像是打翻的牛奶,竟然瞬间液化掉进石条皴裂的地缝中去了。而且,如同药引子进药砂壶一般,那原本似乎冒着火苗的裂缝一下子沸腾起来……

“罗卜,快走!”雪灵儿喊了一声,同时两手做诀,凌空一点,一道寒冰铺垫在了院子中央。这是雪灵儿的拿手绝活,和郁的陵阴诀有异曲同工之效。不过,功法不同,陵阴诀杀气更重,而雪灵儿这一手印则以肃杀之气震慑环境。

她这是看出了真正的危机潜伏在地下呢,也感受到了地下的灼灼之气,所以给我搭了这一座冰桥!

“好,大家马上进院!”我脚下飞踏,从寒冰上飞纵而过。

鱼跃过院子最中央的时候,噗噗噗三声闷响,终于,那碎裂的石板还是震飞了。好端端的院子出现了三个大洞,深不见底,洞中热浪滚滚,就好像是岩浆要从地下翻涌而出一般。

我不过是多停顿了两秒,便听见沙沙沙好像有东西在飞速爬行,接着,嗖嗖嗖,三个庞大的多足怪物从灼热的黑洞里翻腾了出来。

“我靠,什么鬼东西!”门内的哥几个都不禁大声喊道。

眼前这东西一共三只,外形上一看首先联想到的就是蜈蚣,多脚、赤红、有螯、有尾,只不过,个头奇大。平时最大的亚马逊杀人蜈蚣也就两尺长,可是这三个家伙,每个都有两三米长,节体上还有古铜色的硬甲,上面全是六棱形尖刺,一张口,喷出来的紫雾好像开水的热气一般,竟然有点灼人……

最让我们不可理解的是,此物地三节和第七节的身体上,还长着两对翅膀,翅尖参差不齐,豁牙漏齿,就好像是村里老头常用的蓑衣。

巨型蜈蚣,还有翅膀,一翻腾热浪滚滚,连土都烧的冒烟,黑洞里热浪滚滚,竟然能将石板烤烈,这是什么玩意?

“罗卜,小心,这很可能是传说中的百足天虫!”雪灵儿审视着这三个怪胎幽幽说道。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陆川本草》、《稚川古药考》等书籍里曾记录一些常人不见的药物,其中就有雪灵儿说的这百足天虫。不过,这些书往往被认为是信口开河之言,因为里面说的东西,稀奇古怪,人间几乎没人见过。就如这百足天虫,道家也管他叫蓑衣蜈蚣、飞天蜈蚣,说是生在瑶池下、岩浆上,乃是天神的宠物和药宠。不要说瑶池了,你想想,什么东西能活在岩浆上?所以,这样的古药书籍往往被称为妄言之书,没人相信!

可是,此时眼前之景让我相信,有些事情,即便是亲自眼见都是假的,而有些事情,即便是再荒唐,也有可能是真的。这神界作为药宠的蓑衣蜈蚣还真就出现了,看来,我想过个安稳日子是难了……

第一千零九十章 团战(感谢谊久天长笑看空手)

三条蓑衣蜈蚣将蜡翅猛地一摇,悬着巨大的尾巴将上半截身子朝我抖了过来。

这三个怪胎脖颈下分别有一对巨大的螯,活像龙虾的钳子,不过,要论个头,可比龙虾大多了。这巨螯黝黑瓦亮,如同钢筋钳子一般,在我面前猛地一夹,便将一片被我踢飞起来的花岗岩给夹了个粉碎。

我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有些惊憾。我的个乖乖,这玩意的咬合力,赶上史前时期的暴龙了。

更让我招架起来有些吃力的是,这三条蓑衣蜈蚣旋转在三处,依次进攻,梯次配置,从三个不同方向有节奏地朝我不断发起挑战,让我一时有些疲于应对。

“你大爷的,不管你是什么天神新宠,终究是畜生,我就不信了,一个畜生还能是钢筋水泥做的不成!”连续被几个回合的攻击之后,我终于有些恼火,怒吼一声,将稚川径路飞舞成花,集中气力,朝着其中一个蓑衣蜈蚣攻击了过去。

稚川径路乃是稚川先生丹炉火淬炼而成,这丹炉火比较特殊,以古铜为金,黑油为水,松碳为木,朱砂为土,在加上龙涎香为火引,集合成纯阳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入剑体。所以,稚川径路才具有斩妖除鬼,无所畏惧之效。当初稚川先生曾在洛阳城外,用此剑力劈过旱魃,纵然是那旱魃有千年之修,硬如铁皮,可终究还是被稚川径路洞穿了心窝。

正因为如此,我满心自信,就算这蓑衣蜈蚣是天生神物,我晾他也不敢和稚川径路为敌!

脚下生风,我一边频频躲避那巨螯的攻击,一边将一抹灵修注入剑身。稚川径路好像是发狂的毒蛇,吞吐这金色的毒信;又像是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我寸步不让的攻击中,终于将这落单的蓑衣蜈蚣击退到了墙角。

“原来你也是妈养的,肉长的,怕疼啊!丑八怪,去死吧!”我冷笑一声,不及其再做反应,拔剑怒挑。稚川径路瞬间寒光闪烁,眨眼间剑尖已及其喉。

沧锒一声……

我说什么也没想到,削铁如泥、砍祟若菜的稚川径路竟然在金光着落中,被那蓑衣蜈蚣的两个大螯给夹住了!

嘎兹嘎兹……

这蓑衣蜈蚣的螯爪不仅仅没受伤,而且还把剑身夹的嘶嘶作响。眼看着剑身剧烈颤抖,弯折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就要折断了。不得已,我只能松手,啪的一声,宝剑被冲击力的惯性甩了出去,钉在了屋檐的房梁上!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到底是什么畜生,怎么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呢,连稚川径路竟然也伤不及它的一根汗毛。

将稚川径路打飞之后,这被我逼退的蓑衣蜈蚣便越加有恃无恐,巨螯挥舞着朝我上下偷袭厮斗不说,一张口,竟然从嘴里喷出一股滚烫的绿液!

到底是栖息在岩浆层之上的怪胎,一足一行都透着一股子古怪之风。

我匆忙一闪身,那绿液便擦着我的身体打了过去,一落地,便看见那青石板顿时被绿液腐蚀出一股浓重的黑烟。黑烟消散,再看,青石板上已经有了一个两寸深的大坑。

“好强的毒物!”王富华都忍不住惊叹一声:“罗先生,这不是地五行之物,此毒无解,小心!”

在山医命相卜的术士之中,玩毒的不多,古代把这一小撮专门研习毒物的人叫做‘红绸子’。因为玩毒的都是九死一生,所以,他们腰间都系着一条红腰带,用来祈福避祸,所以得名红绸子。药王谷就是这少数一小撮中的佼佼者,王富华作为药王谷嫡传之辈也算是触类旁通,无所不知。能让他惊呼一声,由此可见,这蓑衣蜈蚣之骇人听闻。

王富华所说的地五行之物,指的是依靠五行生长的所有毒物,也就是阳间凡物,既然蓑衣蜈蚣不是普通毒物,所以,也就没有解毒之法。

“嘶嘶……”

三条蓑衣蜈蚣身体盘旋,犹如蛟龙旋舞,身上的所有口器大张,毒液像是雨点一样朝我甩了过来。

“别慌,用五行心法守住周身!”雪灵儿怕我惊慌失措,赶紧提醒道。

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还不会窝囊到这种地步,不过,坦诚的说,这三条庞然大物确实让我有些头疼,因为他们不给我运气的时间,让我不知道如何下手!

“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个甚,依我看,干脆团战,速战速决,我就不信,咱们各施本事,还斗不过三条臭虫!”刘大进搔了搔秃脑瓢,朝左右众人大喝一声,第一个就冲了出来。

刘大进速来义气当先,性情火爆如雷,可是他不知道,这地面已经被地下浮火烧的软如豆皮了。所以,刘大进一跳出来,还没站稳,就看见其脚下瞬间塌陷了下去,呼的一下,还冒出了一股巨大的火苗,一个地焰火坑出现在了眼前!

好在雪灵儿一甩长纱,挂在了院外的树枝上,像是荡秋千一样划过一道弧线,顺手一拉,这才把险些掉进万丈深渊的刘大进拉了上去。

有了刘大进的遭遇,其他几个跃跃欲试的兄弟都不由得冷汗淋漓。要知道,刘大进在众人中修为名列前茅,就连他在浮火上都控制不住身体,何况别人呢?所以,刚才要是别人,这功夫不被烧成灰,也被毒死了!

天无绝人之路,关键时刻,院中忽然下起了大雨。雨雾滂沱,让气温骤降许多。雪灵儿眉梢一凛,断喝道:“这雨来的好,我有办法了!”

说罢,迅速运气,突然掌上翻滚,朝外打出了一股寒气,眼见着哗啦啦的大雨从空中就被冻的凝结起来,雨雾在院子上连成了一座冰阁。

众人大喜,有了这悬浮的冰阁,就不用接触地面下的浮火了,所以一声吆喝,所有人掩杀出来,将三条蓑衣蜈蚣围绕了起来。

形势斗转,可是,我却感觉有点纳闷。这雨来的怪啊,眼看远处夜色阑珊,哪有什么雨啊,好像这雨就下在了我的院子里是的,能有这么好的事?

……我不禁一纵身,上了围墙,张目四望,便看见院外的一个池塘水干了,而院子四周,正有回旋风在飞来飞去。

有人用气力控制了周围的空气,将池塘的水提起来灌溉到了我的院子中。这等招数,需要内力的不断回环才行,天下还有这样的招数吗?

这么一琢磨,我还真想起一个人来……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五行之外(谢谢牛牛自由自在)

一手行一气,双手可回环,单翻拂云走,两去拨水天……

我的脑子里一瞬间就出现了这么一个简短的口诀。

那还是在西南的时候,我们陪阿雅回了一趟老家,在草标寨遭遇了西南老巫的刁难。好不容易我力挫老巫的时候,对方却来了一个长相俊朗的少年。对方修为很高,而且出手很有章法,态度也是不卑不亢,很有礼仪之风。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有一招曾让我大开眼界,那就是类似于左右互搏的气修之法——拂云拨水。这招式看似简单,就是制造一个利于自己发力的小环境,可是施展起来极难。因为左右臂之间,要同时施展两种修为,还要一心二用,互不干扰,就像一手布云一手行雨一样。

眼前这场景和其相似?正是有人用一半气场控制了院子的气流,另一半的气场则直接将池塘之水一瓢泼大雨的方式下在了我的院子里。这才有了雪灵儿冰冻落雨,成了这悬浮在四面院墙上的空中冰阁。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第五天云,我还记得清楚,他乃是嵯峨山的赊刀人。当然,那日,第五天云虽然出手不凡,可终究还是败在了我的手上,所以,以他的修为,还不足以将一池子水倒覆在我的院子上。

可是,这手法很明显就是他拂云拨水的风格啊!

难道说,当时第五天云有意隐藏了自己的本事,故意漏了破绽,让我取胜?

不对,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一来,他自曝家门乃是嵯峨山第五氏族成员,祖辈和那老巫颇有交情,所以,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老巫被我杀死而不救;二来,当时第五天云给我的感觉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所以,他应该不可能自愿屈居我下。总之,当时他似乎不应该收敛实力。

可是,这帮助了我们的人会是谁呢?

微微一思索,我还是倾向于这人就是第五天云。因为我在小贵子、泰国拳师这些久不露面的小角色突然又出现中有了一种预感,当初所有不经意间和我扯山关系的人,八成都是主动或者被动带着某种目的靠近我的,根本就特么没有什么偶然……

比如郁,比如苏茹,比如玄冥等等。

想到这,我收回了心思,一翻身,由落在了院子中。

因为不畏惧浮火的缘故,众人开始联合朝那三个长螯大脚的蓑衣蜈蚣发动了进攻。

木头以妖修之法,控制伏地妖声东击西,南北策动;刘大进和雪灵儿则配合默契,一个口中吹着白色海螺乱了蜈蚣的心智,另一个则吹着绿色的玉竹笛,声如佛韵,令那蓑衣蜈蚣昏昏沉沉,活力减少了一半。剩下的其他人,则趁机刀枪斧钺钩叉一并招呼着。

只可惜,这三个怪胎身体硬如磐石,说刀枪不入一点不为过分。众人打了半天,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可最终还是不能将这蜈蚣诛杀。

“卜爷,不成啊,要不,咱们撤……”牛奋满头大汗,操着一把七星刀,吃奶的劲都试出来了,愣是没能伤了这蓑衣蜈蚣半根毫毛,不禁开始有些泄气,试探着问我要不要走为上策。

先不说该不该弄死这三个杂碎替老马报仇,就说不杀了它们,我们到底能不能走脱?这蓑衣蜈蚣一旦摆脱了我们的束缚,那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尤其是这随其而至的浮火岩浆,实在是恐怖!

“不成,必须杀了他们!”我一咬牙怒喝道。此时心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来。

这蓑衣蜈蚣既然不是五行之内之物,所以,对付它,自然也不能用一般的招式,需要摆脱五行之术。

五行乃是金木水火土,那什么不在这五类之内呢?畅想天地万物,大到山川胡泊,小到针尖石子,哪一个不是金木水火土构成的?

“我知道了,是气!”苍颜忽然兴奋地开口道:“老子有云,道体虚空,天门开阖,天地内外,唯有气立独行。”

我这媳妇啊,一旦聪明起来,简直就是个天才。

对啊,无形之外,那不就只剩下气了吗?为什么三清道业能成为华夏第一教派,可以诛杀一切妖邪?还不是老子一气化了三清?

气正,则无敌!

只是,虽然气在五行之外,却要靠五行发作。就比如,刀风,其实就是金行升气,龙卷,乃是土行升气,火龙,也同样是气借着火行的外衣而动。我如何摆脱五行直接发力呢?就好比你要开口说话,也不能动嗓子和嘴巴一样,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如此僵持不下,众人越战越疲,形势越来越危急,我才发现,我虽然富有四修之法,但是,却终究还是没有通天晓地之能。师父啊师父,你这悬壶老头倒是轻松,收了我这么个徒弟就去了,你要是在,会不会告诉我,气如何才能摆脱掉五行呢?

“老公,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最初的创世人要将阴阳两界的生灵分成人鬼妖灵四族?”苍颜忽然闪烁着智慧的眸光道:“在西南的时候,我师父花木木在朝我**的时候说过一句话,种族和正邪的出现和划分就是为了战斗。那创世神要区分各族的目的,会是什么?”

我心中一动,答案跃然纸上。

没错,当然是为了统治。

花木木之语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那就是说,原本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人鬼妖灵之分,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纷争,就是有人不想让这四族凝聚在一起。就像世界上本没有阶级,有的人想站在别人头上了,也便有了阶级。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脱离无形之外的升气之法。

我原以为阳修、冥修、灵修和妖修之间有严格的界限,各有各的修持方法,现在一琢磨,其实不就是气的变幻莫测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这四种修为在体内融汇贯通呢?那……超越五行的修行法不就出现了吗?

我淡淡一笑,原来,入神境界也不过如此。神和人之间,只隔着一重纱帘,撩开这个帘子,世界一览无余!

我黯然驱动体内潜伏已久的各种气力修为,尝试着最后将一丝气脉压在两指之上,陡然猛地朝着其中一个蓑衣蜈蚣的硬甲一点,只听咔嚓一声,那磐石一般僵硬的蜈蚣甲壳爆裂开来……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万道归宗(感谢谊久天长大佬)

传闻,当年道祖老耳西出函谷关的时候,有一散发垂眉术士乘坐一条小舟相拦。

这垂眉术士口上说是要朝老子请教,可实际上却是为了挑战而来。其利用自己修行多年的法术,将手里的以一条木鱼变化成了真鱼投进了水里,然后指着游来游去的鱼儿道:“传闻道德天尊无法不通,请问,这水中游来游去的东西现在算是木头呢,还是算是鱼儿呢?”

老子淡淡开口道:“道可道,非常道。万物本像,百般变化,仍为其源,所以,它还是木头!”说着,抬起青牛的尾巴,朝着水中一晃,那鲜活的鱼儿便又成了一个鱼形的木雕。

垂眉术士大惊,开口道:“天尊当真是无所不知,这变化术乃是我将九蛮术法和昆仑古经以及萨满幻术等十几种法术糅合在一起修成了,没想到天尊竟然一招就给破了!”

老子笑言道:“无他,万道归宗而。世间的‘道’只有一个,之所以宗派林立,那是人的私心造成的。所以,你虽然穷极数十种法术,可是翻来覆去,仍旧是一个字,那就是‘道’,而我,只需从本真入手就行了,以气破道,任你什么术法都要现出真身。”

后来,这垂眉术士就拜了老子为师,成了老子西出函谷隐世前最后一个徒弟,他的名字叫做鬼谷子。

正如老子所言,万道归宗。

无论是阳修、冥修还是灵修妖修,其本质还是体内气魄的运行。过去,我们讲究运气得法,什么阳修要从内而外,气走丹田,冥修要从外而内,气归膻中……可实际上,当你气魄到了一定高度的时候,根本就不用循规蹈矩,这气出气进都是水到渠成。而且,一旦摆脱掉了不同修为规矩的桎梏,四种修为合二为一,凝聚出来的则是一种全新的巨大力量!

等参悟了这一点,我发现自己似乎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脑中不过是灵光一闪,手指飞弹出去,刚才那还坚不可摧的蓑衣蜈蚣顿时硬甲崩裂,道道裂痕如同刀劈斧砍。

噗……

赤红色的蓑衣蜈蚣一瞬间炸裂,硬甲的里面像是岩浆一样烫出一股火红色的灼液。

“大家小心!”刘大进面目狰狞,如同烈目金刚一般使出了忿怒相,一巴掌将蓑衣蜈蚣的残肢拍了出去,这大块头撞在了墙壁上,冒出了一股赤色的火花。

另外两只蓑衣蜈蚣见势不妙,一扭头,翻身要朝庭院中央黑黝黝的浮火窟窿里钻。

斩草要除根,杀贼要诛心,这三个怪胎刚才可是把我们折腾够呛,岂能让他们开溜?

木头一个箭步,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尽全力,双手放出两束最大的伏地妖藤,死死将那两只蓑衣蜈蚣给缠上了,然后朝我看了一眼道:“卜爷,看你的了!”

我微微一点头,脚下万里独行,一纵身划过一道弧线,故技重施,以中冲穴朝着那奋力挣扎的两个蓑衣蜈蚣后背轻松两点,啪啪,两声清脆的炸裂声中,红色的毒液四溅,两个千锤不惧的怪胎就这样原地自曝了!

随着三只蓑衣蜈蚣的覆灭,院子中原本被地下烈焰烧软的地面重新冷却下来,那些黑乎乎冒着火苗的窟窿也消失了!

“罗先生,恭喜啊,您这修为恐怕又上了一层楼!”楚天南收了气力兴奋地说道。

陆凌风点点头,一边收了剑刃,也认同道:“我终南山速来以剑术为道法之基,我就以剑术作比。古人云,剑术的第一层是杀人有形,但剑刃为实;第二重为人剑合一,心剑相连;第三层为剑锋所向,十丈伤人;第四重则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最高境界是草木飞石皆可为剑。同样,这修为大体也可以分为五重,其一为强身;其二为善业;其三为延寿;其四为道业;其五则为无章。我们入修,为的就是强身健体,除恶扬善,延年飞升,这也就是前三重。如今跟着卜爷,凤凰山一战,得了太岁地气,算是才得以到了第四重,也就是以道为业的一重。可卜爷刚才那凌空随意一指,则已经远远地把我们拉开了,这就是道术的最高境界——无章。何为无章?就是没有规矩可寻,生死之事不由天,去留之法凭己意,卜爷可同神魔并肩了……”

终南山曾经也是鬼谷子、稚川先生等人修行之地,所以,陆凌风关于修为的见地还是令人信服的,为此,他的话一出口,众人不禁连连称赞,又惊又喜。

“呵呵……”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笑声。

“谁!”苍颜怒喝一声,小蛮腰一扭,已经上了围墙!

我吓了一跳,这傻妞子有孕在身,还敢做这种动作,赶紧一步跟上,轻挽着苍颜的腰站在了墙头。

“大小姐,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身子啊!”我无奈地抱怨道。

苍颜耸肩一笑道:“无妨,孩子他爸是个百折不死的家伙,死了多少次都死不了,他妈妈我从小就是个好动不好静的人,所以这孩子肯定也是个硬朗的娃,这算什么啊!”

我无语一笑,有这样的妈妈,这两孩子将来估计也不是省油的灯。

站在墙头,朝外看了看,空无一人。苍颜却有些发呆,目光盯着胡同口的墙角。

“怎么了媳妇,你看见人了?”我赶紧问道。

苍颜瘪了瘪嘴角,皱眉道:“没看清楚,不过我觉得像一个人。”

“谁?是不是第五云天?”我急切地问道。

苍颜断然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你还记得常大江身边的那个秃子吗?就是赌场为难过你的那个秃子!”

“你说的是江洋?”我心中陡然打了一个激灵,一股压抑已久的火气涌上心头,这个人我怎么能不记得?他不就是那个杀害小姝的罪魁祸首吗?当初云城数起血案,包括爨彧等人,都是被他无辜所杀。

扳倒常大江的时候,我曾经和江洋缠斗过,几乎差一点就把他杀了,替小姝报了仇。可惜,当时我受玄冥挑唆,没有气脉基础,就盲修冥修,结果功亏一篑,不但没能在最后关头杀了江洋,我还被玄冥掳了去,差点命丧落霞山……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黑白无常(感谢许迩一生)

苍颜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刚才纵上墙头,我只瞥见一个人影,虽是背影,但是却感觉很熟悉。当初那秃子江洋在云城也算是风云人物,我还有些记忆,仔细想想,这人好像就是他!”

这倒是奇怪了,原本江洋就是我的一块心病。当初我对小姝说过,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这个人,替小姝报仇。只可惜,被我击败之后,此人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没了消息。如今云城的各方势力都已经肃除了,他却偏偏又现身出来了。

“老公,我感觉,这个人必是江洋无疑!”苍颜眉目中无比坚定地说道:“你想想,刚才你杀死的那个白色影子是谁?不正是当初的那个泰国拳师吗?这泰国拳师是江洋给常大江找的拳手,被马赛克当场打死了,却又突然现身出来。恰好刚才这个背影又特别像江洋,所以,这事肯定和江洋之间有着一定的联系。”

苍颜的分析不无道理。

举一反三,除了泰国拳师,还有一个人,小贵子。

我记得小贵子被昆仑狐击中的时候,也是在常家的院子,本来以为他必死无疑了,却又突然出没,这是不是也和江洋有着什么关系?

“老公,你说会不会这些活人死人都被江洋搜罗到了自己的手下?否则,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之后又突然全都出现了?”苍颜歪着脖子朝我问道。

我点点头,沉思了片刻。

一开始,我以为江洋不过是一个为富豪看家护院的打手而已,他为常大江延寿,为常小舒换命,这不就是为人走狗吗?现在看来,当初他不过是借着常大江的财力,在云城维系着一个特殊的关系网,虽然不知道目的,似乎也像玄冥等人一样,同样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想到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在我和江洋决战的那天晚上,十八修罗苏茹曾经出现过。那时候,我和苏茹关系还很一般,但是她当时极力阻止我和江洋决一死战,她还对我说过,江洋和我一样,背后都有冥间帮手。我的帮手馗被幽禁了,但是江洋的主子却越来越得势,还说,江洋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出自第五百七十一章)……

在这之前,常大江利用朝真礼斗和麻衣堕魂续命的那天晚上,我破坏了他们的仪式,将那精魄放了。谁料却杀出来了两个银甲阴兵,手持哭丧棒子,直接将那精魄打的魂飞魄散了。而这两个银甲阴兵是察查司的人(出自五百四十一章)。

现在看来,江洋果然是察查司的人。而苏茹当时所说江洋冥间的主子,一定是察查司判官了!玄冥作为阴律司的判官,就有那么大的权势,甚至可以压的住几个阎罗,那察查司所谓第二大判官衙司,其主子一定也不是等闲之辈。

可是,察查司判官是谁?是圣党的人还是王党的人?

此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豢养了江洋这样一批人?

话说回来了,当时十八修罗苏茹言辞激烈的劝告我不要动江洋,为什么后来我们的关系变好之后,苏茹反倒再也没提过江洋?

显然,一开始苏茹是熟知此人底细的,所以才朝我发出了警告。那我们成为了朋友之后,她为什么又沉默了呢?

我有点遗憾和后悔,为什么在阴阳河和苏茹分开的时候没有朝她问清楚此事呢?如今我和钟馗有约,此生不再踏入冥界,而苏茹也不知去向,恐怕要问清楚真相就太难了!

“老公,那……我们还离开云城吗?”苍颜转过身看着我认真问道。

苍颜知道小姝在我心里的分量,如今小姝的阳间杀身仇人出现了,我势必会做出反应,所以,与其说苍颜再问我还离不离开云城,倒不如说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知道,我一定会为了小姝等在云城,杀了江洋这厮。

可是,一扭头,我看见了苍颜已经隆起的小腹。

仇是必须报的,可是,此刻我必须离开云城。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姑娘,一个碧玉无瑕,玲珑剔透,我不能在让另一个女人为我流血、流泪。我相信,这蓑衣蜈蚣一定仅仅是一个开始,想杀我的人,会马不停蹄下一场计划!

我环视了一眼这座古老城市的灯火,缓缓道:“离开,而且是今晚就离开。不过,我会回来的,为了尚未解开的谜题,也为了小姝。还是那句话,人命没有贵贱,范小姝她命不该绝,所以,江洋必须死!”

下了围墙,众人噤默不语。

谁都知道,最后分别的时刻来了,一个个脸上带着哭丧的表情。

“兄弟们,什么是江湖啊?飘飘摇摇,萍水相逢,这才是江湖。”我勉强笑着朝众人道:“有个小姑娘曾经和我说过,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有不散的情谊,咱们也是。今天这一别,绝不是永别,说不准哪天咱们又相遇了!”

木头环视一周道:“行了,大家也别哭丧着脸了。咱们都看见了,这次来势汹汹的敌人不是你我简单相扛就能对付的了的。暂退锋芒也未尝不可。”

刘大进叹口气道:“卜爷,我知道你对权力无欲,志向不在于此。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你需要,我第一个揭竿而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江山你我坐坐未尝不可!”

雪灵儿淡淡道:“未来的事,谁能断言?还是等着未来自己的到来吧!佛祖不是有言?不可说,不可说!既然悟道在拈花一笑之间,一念可以成佛,一念可以成魔,谁能说得清将来的罗卜是个大佛头,还是大魔头?”

“我不管,他是佛头也好,魔头也罢,需要我,我第一个反!”刘大进一拍自己的大光头道。

话题越说越沉重,我不免也有些伤感。毕竟在一起这么久,都是过命的兄弟。可是,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留在我身边,就多了一份危险。

“行了,各位,进屋吧,一来,我要把五行心法全卷口述给各位,今宵别后,你们各自研习,可以延年益寿,还可以早日攻破圣境。二来,大家终究还是阳间之人,对手要找到你们太容易了,所以,我要给大家改八字,让各位从此再冥间的案薄上消失,只要你们能将五行心法研习透了,早日入圣,那冥间就没人能要得了你们的性命。”我一边说着,一边拥簇众人进了屋子。

刚关上门,我正准备口述五行心法口诀,忽然感觉门口一阵阴风袭来。

“真是多事之秋啊,什么人,敢偷听我语!”我随意一运气,隔着门窗就是一掌,噗的一声,门窗粉碎,一黑一白两个长舌鬼影出现在了眼前。

嚯,黑白无常,他们竟然找上门来了。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红朱批(感谢谊久天长)

何为无常,一切事物因缘所生,渐而败坏,故曰无常。

《金刚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所以,黑白无常在世人的心中一半是敬畏,一半是无奈。

假若我像当初一样,就是个普通人,没有走上修行的路,那今晚当看见黑白无常的那一刻,就是我的死期。

不过,机缘这东西说不清楚,厄运和机遇本来就相互交织,我不是那个乡村少年,黑白无常也不可能主宰了我的命运。

白衣使者谢必安清瘦森白,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其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口吐长舌,一身煞气,若是常人看上一眼,恐怕已经摄去半个阳身。黑衣使者范无救则魁梧雄壮,冷面黑髭,腰间斜跨砸头锤,凶神恶煞。

这两家伙往门口一站,屋里的地上登时结了一层白霜。

几个兄弟如临大敌,死死盯着这黑白二煞。刘大进脑门子拧成了麻花,将脖子上的佛珠猛地一抻,对着黑白无常骂道:“呀呀呸的,欺人太甚。我卜爷天生孤傲,不屑于你们这些杂碎的蝇营狗苟,所以一让再让。不过,你们别特么把他的大度当软弱,他不争权,不代表我们任人宰割。今天正是离别之际,老子心情正不爽,你们两个鬼儿子苦苦相逼,找上门来,好啊,卜爷不出手我刘大进出手。木头疙瘩,你要是有种,就和我一起将这两个吐着长舌头的鬼东西办了,也不枉和罗卜兄弟一场!”

木头面沉似水,微微一笑。处事冷静一直是木头的优点,凡事交给他我没有不放心的。不过,今天情况特殊,离别之际,又被刚才蓑衣蜈蚣的事蒙上了一丝阴影,所以此刻木头难免也有些情绪上的失控!

“秃子,你说吧,这黑白两厮你来挑,你杀一个我杀一个,一不做二不休,就用他们祭这离别的酒了!”木头一摊手,将许久不用的红黄双刃木灵剑召唤了出来。

两人现在的修为,和黑白无常相比,最少实力相当,甚至略胜一筹。所以,我并不担心两人吃亏。只是,如果我没记错,在冥间王党和圣党交锋的时候,苏茹告诉我,黑白无常乃是第五殿阎罗王的部众,所以,严格意义上,这两人并不是铁杆的王党死忠,既然如此,他们就没有朝我拼命的理由啊!再说了,我在酆都城下,力斩数个阎罗和阴帅的时候,阎罗王亲眼所见,他应该知道我的实力,所以,他不会傻到派黑白无常两人偷袭我来。难道说,这两个鬼气森森的家伙找上门来有别的事?

“大进、木爷,等一下!”我拦住两人,转而朝向黑白无常,淡淡一笑道:“素闻冥间有句话,无常能当阎王家。赏罚分明阴阳有律,善恶报应毫厘不差也说的就是二位,不知道今天两位前来,这是当了谁的家,拿谁的命啊!”

“嘿嘿,先生说笑了!”谢必安一个谄媚却不猥琐的笑容,一摊手道:“以您的修为,我们如何能在你面前拿谁的命啊!”

听闻此言,哥几个便听明白了大概,看来这两个家伙不是兴师问罪来的。

“知道就好!”牛奋白了一眼道:“可是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搞出什么蓑衣蜈蚣之类的把戏?下三滥!”

黑白无常相视一眼,有些不解道:“蓑衣蜈蚣?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们前来,是受阎罗王差遣,从没做过什么下三滥的勾当啊。”

牛奋说这话,其实就是想诈一诈,看看这蓑衣蜈蚣背后的人是不是它们,但从黑白无常的表情来看,显然,两人对蓑衣蜈蚣一概不知。这和我的判断相似,派出蓑衣蜈蚣的人绝不是冥界的人……

“行了两位,有什么话,对我说罢。不过我有言在先,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在冥间的时候就说了,这王圣之争的事,已经和我再无关系。”我客气又不失威严地说道。

“先生,我家阎罗天子的意思……”黑无常粗着嗓子一甩袖子就要开口。可是白无常却拉了拉黑无常的袖子,看了看我身后众人,朝我一笑道:“先生,能否移驾……”

我脱口道:“不必了,在场的各位都是我的兄弟,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对他们讲的。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白无常嘴角抽搐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先生恐怕误会了,我的意思并非是要避讳你的朋友们,只是……”

说着话,摊开左掌,缓缓祭出了一本银光闪闪的天书。

白无常一抬头,看了牛奋一眼,伸出无名指,像是召唤一般勾了勾,那银光的天书便翻开了一页,上面“牛奋”二字赫然在列。

我侧身一瞧,牛奋,戊辰年,凡人道投胎,云城紫星临界38点位出生。阳寿百二,已阅。然后便是上面画了一个血红的大叉。

我有点吃惊,难道说,这个就是生死簿?不对啊,在冥间的时候,我听说大帝归元之后,生死簿早就不知去向了啊,怎么会在白无常的手中?

还有,牛奋还活着,而且,上面明明记录有120岁的寿命,为什么上面却画了一个朱红色的勾魂叉?按理来说,名字被红笔勾阅,不代表人已经死了吗?

牛奋见白无常刚才朝其勾了勾手指,不禁有些愠怒,也有些困惑和惊惧,大喝道:“喂,白老鬼,你朝我比比划划什么意思?你那册子是什么?让我看看?”

白无常狡黠地嘿嘿一笑道:“没事,没事。”说完,便意味深长看着我。

我顿了顿,心中已经明白了,看来这两人确实是有备而来、有事而来,而且,事关我们所有人的安危,这事我不能不认真对待。所以,我淡定地回头朝众人道:“没事,大家在这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随着黑白无常出了院子。

院外不远处便是老城运河上的一座石桥,桥上走阴风,桥下走恶鬼,是鬼煞爱呆的地方,所以,我径直上了桥,转身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这生死簿上的红色朱批是怎么回事?”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意外

黑白无常一上桥,顿时阴风四起,桥下倏尔的一下飞出来十多个盘踞在此的亡魂,一个个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逃命去了。

这些鬼魂新老都有,老的家伙还穿着清代的衣裳,绝大多数都是溺水而死,看来这桥还真是个阴煞之地。

也是,对于这些亡魂,黑白无常对他们来说,那就是猫和老鼠。

黑无常站在桥拱上,根本不理会散去的小鬼们,昂首看着月亮,贪婪地吮吸了两口月华,大大咧咧道:“先生还真是会找地方,这可是一个绝佳吮吸月华的地方。”

我可没工夫听他们打哈哈,不禁目光逼视着两人,正色道:“闲话少叙吧,说说,我那兄弟的朱红批注是怎么回事?”

白无常没吭声,抬起手指,做小六壬掐算,然后信手一开,生死簿上又出现了新的一页:马赛克,乙丑年生人……阳寿百零八,忠勇正气,增寿三年,已阅!

这是马赛克的生辰八字以及冥皇笔录,可是同样也画着朱红御览的大叉。

白无常莞尔一笑,又掐指一算,在一摊手,又一个名字出现了,这次是伟戈。然后依次几下,除了我和苍颜、刘大进、雪灵儿之外,包括木头在内,竟然都是朱红批注。

“行了,我不想在看了,这生死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你手中?还有,我的这几个兄弟,明明都活着,为什么上面确实朱红勾批。”我之所以同意根这两个家伙出来,就是不想让众人看见自己的名字上面画着血红色的大x,因为这毕竟是生死簿,谁要是看见自己的名字已经被勾掉了,都会有一种晦气感。

白无常收起生死簿,一笑道:“先生不要生气,其实到底为什么这些名字在一千年前就被批注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这生死簿是大帝归元前,留给我家阎罗天子的遗物。”

“一千年前?”我一时没忍住,喊了出来。

一千年前,也就是大帝归元的时间。那时候不要说牛奋、马赛克了,就连众人的祖爷爷还是奋力游泳的蝌蚪呢!可生死簿上何以出现这些人的名字?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兄弟们虽然还没生,但是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写好什么时候死,怎么死了?”我不禁有点怀疑,打量着白无常的脸问道:“我如何信你?先不说你说的是不是事实,就说这生死簿,消失这么多年,可冥间的生死轮回不一直都在有序的进行吗?所以,你如何朝我证明,这生死簿的价值?”

黑无常粗声抢白道:“先生有所不知,这生死轮回都是既定顺序,根本不用生死簿。但凡能上生死簿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换句话说,只有阳修、冥修、灵修和妖修者,且达到一定级别之后,才会记录在生死簿中。”

“可是,按照你们所说,这生死簿是大帝归元前给你家阎罗的,那也就是说,我这些兄弟的朱红御批不是别人批注的,都是大帝亲自所为?”我问到这,不禁有些发颤。

本来,我准备擅自做主,不经花木木同意就将五行心法送给众人,有太岁地气筑基,加上五行心法调和,虽然不能保证长生不老,但是一定可以达到益寿延年之效,也算是大家跟着我南征北战一场一点点心意。可是,这朱红批注无异于晴空霹雳啊!

因为,如果说,生死已经提前写定,那就是再高的修为也是徒劳。到了有朝一日那天,即便是阴差不来索命,自己也会一命呜呼……

“我家阎罗天子说了,罗先生义气,自己有通天彻地本领之后,一定想的是跟随者的永生,所以,他老人家便让我将这生死簿拿来给您看看,也免得你劳神费心一场,最后都是徒劳!”白无常特意压低声音说道。

我心中不免有些愤恨,生冷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崔珏危害人间的时候,怎么不见大帝遗物?钟馗巧篡帝权的时候,怎么不见大帝朱批?为什么偏偏针对我?这些人,都是对我罗卜恩重如山之人,哪个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我不过就是想让他们在人间多流连百年,可偏偏这时候来了大帝朱批。而且还是在一千年前就给他们规定了阳寿和定数,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我?针对在这些善意的人?为什么好人无好报,恶人却能祸乱千年?”

我咄咄发问,冷眼看着黑白无常二人,两个家伙连连摆手,结结巴巴道:“罗……罗先生,这事和我们无关啊,要怪……就怪大帝吧,毕竟这是大帝裁决的事,已经注定如此……”

当我身无长术,家人被人欺负的时候,我有着深深的无力感;后来我入道了,还有了馗这样的靠山,结果我仍然不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受小人挑唆,恶人纠缠,我仍旧被无力感束缚着;后来,我终于有了盖世修为,我能杀绝大多数的恶人,我能剑锋出鞘,杀人无形了,可我还是不能把握最亲近者的命运,这种无力感始终纠缠着我……

“罗先生,其实你不必失望!”白无常幽幽说道:“其实很简单,你要是想摆脱这种无力感,那你就得获得绝对的权威。生杀予夺归你有,甚至风雨雷电任你出,到那时候,就算是大帝朱批你说不准也能更改……”

话说到这了,我才明白,原来这两人的真实目的在这啊!

我说我离开冥界的时候,阎罗王和轮状王要和我谈谈,原来,这两人也想鼓动我成为这冥界第二个吃螃蟹的人……

“呵呵,这就是你家阎罗天子的意思?”我苦笑一声道:“回去告诉阎罗王、轮状王,我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目的暗示我走出这一步,我也相信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这句话,只不过,这一生,我对此毫无兴趣。不就是朱红御批吗?如果大帝的批注真有作用,那也是注定的,我的兄弟们有朝一日真的走了,那我估计到那时候自己孤孤单单的肯定也活够了,我不会无趣的苟活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再见……”

“等一下!”黑白无常对我显然有点失望,不过黑无常还是开了口,袖口一甩,摸出一个银光闪闪的镜子。

这镜子八面玲珑,通透如水,一瞧就是个宝贝!

“罗先生请看,这人是谁?”黑无常范无救摆了摆手,这镜面上拂过一层白雾,接着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人影身材婀娜,好像一个成熟的鲜嫩欲滴的桃子。

“苏茹?”我一愣,仔细一看,这镜中之景显然是在酆都城中。其好似置身于巨大的宴会之中,周围觥筹交错,鬼影凌乱,好生热闹。

谢必安撇嘴道:“这叫做玲珑鉴,可看阴阳两界任何地点昨日发生之事。您所看见的就是昨天酆都城翊圣摄政大典。”

谢必安让我看此物的用意很简单,他无非就是告诉我,苏茹在钟馗的盛事大典中。

我心里有点压抑,觉得有点喘不过起来。

是啊,苏茹在最关键时刻不是背叛了钟馗帮我一把吗?他不是决定离开酆都和阎罗城吗?还说自己可能会回南赡部洲吗?为什么会又出现在了酆都城中,还是钟馗的座上宾?

我,又被骗了吗?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最好的安排(感谢喝碗孟婆汤)

“罗先生?”谢必安见我有些失神,微微歪过头,意味深长的笑看着我。

“哦……咳咳,刚才说到哪了?”我清了清喉咙,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

虽然思索的时间不长,不过,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苏茹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钟馗的庆典上,我都不会在意。尽管这一路走来,我遭受了多次的背叛和抵牾,不过,我仍旧相信性本善。苏茹是一个狡黠聪慧的姑娘,她的选择,一定有她的道理。换一种角度想想,如果苏茹诚心想害我,她出手的机会大把大把,绝不会等到现在。所以,我相信这个妩媚的女子,如果她真的把我又一次当成了棋子,那我就认了……

谢必安正了正自己的白尖顶帽子,笑着说道:“刚才咱们说到这玲珑鉴里的倩影啊?这人小先生一定认识吧?”

“罗先生,此刻你难道不好奇和恼怒吗?”范无救插话道。

看得出来,范无救有点失望,因为他没从我的神态里找到愤怒。

我已然明了了,范谢二人此来,其实就是变着法的想把我留下来。他们觉得,一旦我知道苏茹和钟馗之间仍旧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我无论是出于好奇心还是报复心,我都会重返冥界。看来,阎罗王和轮状王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继续留在冥间折腾个翻江倒海。

只可惜,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么干,我都不会动摇。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懂得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这两年的时光,在历史的苍茫变迁中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每一件事,每一个脸庞,对我来说都是刻骨铭心,我已经失去了碧瑶和小姝,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和苍颜好好度过今生呢?

“好奇?恼怒?”我不禁爽朗一笑,看着范无救道:“都说黑无常洞悉人心,白无常巧言善辩。可我觉得范先生是不是有点主观了?我为什么要好奇和恼怒?苏茹是我的朋友不假,但是,她不是我亲眷,更从来都不是我账下的一员,所以,她有自己的选择权利。换句话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都是不由得我的事,我犯得着恼怒吗?”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看来他们都没想到我会说出此言。

“呵呵,两位看来有点失望吧!对不住了,我心意已决。请两位回去代我朝阎王、轮转二位阎罗问个好,另外,也请他们勤于政事,心怀阴阳。毕竟,阎罗的生杀大权、轮转的轮回大权,关乎的是苍生业绩。好了,如果两位来这里没有别的事情,那咱们就此别过可好?”我客气地说着,拱了拱手,一转身准备下桥。

“罗先生,您就这么走了?”谢必安晃过神来了,赶紧说道:“恕我直言,我不相信会有男人在权力面前心如止水。如果你觉得我们级别低,两位阎罗说了,时刻公侯您的大驾光临。”

我一笑,背身摆了摆手。

“难道罗先生也不顾自己兄弟的死活了吗?你现在的修为入圣成神都不为过,恐怕你已经得了永生,可他们却朱红御批,百年后都会先后离世,这是你想看到的吗?”范无救有些着急地喊道。

我怔了一怔,摇头道:“当然,这并非我情愿,可是,正如你们所说,这朱红御批是大帝归元前的御览勾住,已经是既定事实,还有挽回的余地吗?没有!如果要是有的话,恐怕阎罗、轮状就不会让你们来了,他们会亲自告诉我,只要我和他们合作,他们就能保我的诸位兄弟长生不老。既然他们没这么做,那只能说明,两位阎王也无计可施。所以,无力改变的事,那就去接受吧!何况,修行者,到了这个境界,死生不应该看淡吗?酆都大帝贵为两界创界人,有盘古遗气在身,尚且会归元而去;我那师父悬壶老人,乃是天下鬼医之魁,可他老人家不也选择归元而去吗?再说道德天尊老耳,百岁做青牛出函谷,化紫气绕东土,不也是一种最好的结局吗?所以,如果有一天我的兄弟们真的要走,那也是命运安排最好的结果,我认了!”

“这……这如何是好啊!”范无救摊了摊手,朝我谢必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必安似乎要明通一些,叹了口气道:“没听他刚才那话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怎么能怎么着?由他去吧。阎罗不是说了嘛,或许机缘未到,等着吧!”

我下了桥之后,再回头,这一黑一白两个家伙已经消失了。

回到院中,众人正翘首以盼。一个个瞪着滴溜溜的眼睛朝我问道,这两个老无常鬼找我干嘛?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把朱红御批的事告诉他们。

我在黑白无常面前装作的无所谓是一回事,可到了各位兄弟跟前,心中的不忍和不舍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们经历了太多的事,要是能同生共死岂不最好?我还是希望努力一把,尽人事,听天命,不搏一搏,怎么行?

“没事,这两家伙就是找我随意攀谈攀谈,无非是想让我给看看病而已。你们想想,他们俩整天形影不离,一对男人,两个女的都看不见,心理不变态才怪呢!”我嬉笑着打着哈哈,将刚才的事搪塞了过去。

进了后堂,我开始给众人改八字。

一般来说,改八字是犯戒律的事,平时阴阳先生要是给人改了八字,多数要瞎一只眼、或者断一条腿,不过我不怕,我是受过九重天劫的人,任何惩罚对我来说都是毛毛雨。

改完了八字,天已经快亮了。我又将五行心法全部授予众人。

牛奋、马赛克、和伟戈选择跟着木头去了东北,几个人本来就有交情,在那里的茫茫人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倒也不错。对了,牛奋最近一直没闲着,和孙静还真有了进展。孙静这姑娘心思缜密,有时候还有点坏伎俩,和牛奋的坑蒙拐骗倒也很搭。

王富华用尽浑身解数,还真把默然儿骗到了手,两人准备回西南药王谷,也做一对神仙眷侣。楚天南和陆凌风因为西南的事相识,两人又都是风水大师,互为知己,也被王富华邀请到药王谷做客去了……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平淡(感谢谊久天长、夺命追魂掐)

巩城浩应该算是所有人中留下来离云城最近的人了,他坚持还是回了燕东,还住在绺客山庄的大院。

作为绺客的一员,也是苍家最信任的人,巩城浩身上还散发着传统江湖老绺客的气息。正因为这重关系,苍颜是想带上他南下的,可是巩城浩婉拒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朝入绺门,众身侍绺刀’,自己是苍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从小就生活在绺子群中,这辈子也离不开这个大院了。他要守着老爷子的牌位,守着绺客过去的荣光,知道哪一天自己老死为止。另外,苍家所有的资产尚在燕东,也都由他一并管理去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很少落泪的苍颜泪眼婆娑,也只好作罢,朝着燕东望了又望,目送这巩城浩离开。

王旭辉像个老城的学究,到了离别的时刻,所有人都有些难以自制,唯有他,不慌不忙地收拾了自己的行医包裹,检点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物。本来崔旗是邀请他南下姑苏的,可是王旭辉还是坚持回晋地。他说,当初自己没能成为鬼医就是为了尽孝,此番回去,同样也是,他得守着父辈的祖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这便是生活。

崔旗和岳敖郎才女貌,两人的家都在姑苏,恰好姑苏城又是养人的地方,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准备南下。至于刘大进和雪灵儿,旁人你还真看不出他们的亲密,不过,以我来看,两人之间的默契天下少有。就比如,天上有雁纷飞,刘大进抬头看了看,还没开口,雪灵儿便脱口道:风萧萧兮木叶飞,鸿雁不来音信稀。还乡一曲无人吹,令余拍手空迟疑。这禅诗本是宋代高僧晦堂祖心的禅悟,刘大进触景生情,正要起口,雪灵儿却已经说出来了。

这两人的关系,谁都看不懂。雪灵儿犹如世外飞仙,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无比淡薄,可是唯独对刘大进却一往情深,哪怕刘大进这个俗僧有时候俗不可耐,甚至骂骂咧咧污言秽语,也不见雪灵儿的脸上有什么异常的表情。

俩人准备回藏地去,前一阵子就传来了消息,尼登寺的老活佛已经不吃不喝入定了,恐怕要圆寂了。尼登寺老活佛备受爱戴,据说周围有上万信众已经赶过去了,准备要做最后的告别。刘大进作为老活佛的俗家弟子,自然也是要回去的,所以,我们也不勉强,到了姑苏稍作停歇,就送走了两人。

刘大进五大三粗的汉子,真到分开的时候,属他哭的最凶,鼻涕眼泪蹭了我一身。嘴里还嘀咕着:“萝卜头,我老刘见识浅,没见过世面,不过,我认为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你特么给我好好着,等我你八十大寿的时候,我过来给你做灌顶。”

“得了吧,我是最好的人,骗你个鬼,那雪灵儿是啥?”我笑问道。

刘大进嘟囔道:“不一样,她对我来说是神,你是人……”

呸,合着我和雪灵儿比还是个渣!

“行了,别哭了,老子就这么一身西装,让你给糟蹋了!”我将刘大进推开,笑话道:“你这样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修忿怒宗的,应该是修黛玉宗的嘛,葬花哭春!放心吧,老子且活呢,等我哪天再去藏区,希望看见你身后有一群小秃驴。你还得给我烤一只牦牛吃……”

雪灵儿听着我们的荤话,难得一次没朝我翻白眼,还叮嘱道:“苍颜有孕在身,你小心呵护着。”

送走了刘大进和雪灵儿,终究显得冷清了,毕竟,只剩下了崔旗、岳敖我们四个人。在姑苏城里转了几天,该吃的吃了,该玩的晚了,突然有点想念云城。热闹惯了,突然冷清还有点不适。这时候格外的想念老史和阿雅,上次来姑苏城,还是一起来得,眼下却只剩下了两个牌位。

“行了师父,别拉你的老脸了,干脆我告诉你一件喜事吧!”崔旗这丫头说着,将两个红本本放在了我和苍颜的面前,一笑道:“怎么着?你们二老作为证婚人和唯一的嘉宾,是不是得包个红包啥的?”

如果说我和苍颜的婚礼惊动了云城,那崔旗和岳敖的婚礼则低调的有点令我吃惊。

岳家虽然不像前几十年那么阔绰,但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岳家终究还是有钱的主,不会连一场婚礼都办不了吧?

岳敖无奈道:“崔旗说了,一切从简。九死一生折腾这么久,能活着就是万幸了,幸福是两个人的事,有你们这两个证婚人在就行了,所以我有钱也没处用啊!”

我朝岳敖笑道:“崔旗叫我师傅,叫苍颜师娘,你今天娶了我徒弟,让我做证婚人也行,你得给我叫声师父吧?这叫做夫随妇辈,你以后是我晚辈了!”

“呸!”岳敖一听就咧嘴道:“你想长我一辈?想得美!夏洛特里张扬有言,各叫各的。再说了,你总不想让我管苍颜叫师娘吧?你不觉得别扭苍大小姐还别扭呢!别忘了,我父亲和她父亲以兄弟相称,也就是我管她父亲就伯伯。你现在让我管你叫师父,你想和你老丈人同辈?”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竟然拿我老泰山压我。我也只好作罢……

玩笑归玩笑,话说回来了,崔旗是我徒弟,小丫头随着我们没少遭罪,担惊受怕的。好在这姑娘乖巧,而且对医术也极有慧根。如今如此低调就领了证,别人可以不送礼,我这个做师父的总要有所表示。

“丫头,说说,想要点啥?”我笑问道。

崔旗也不客气,眨了眨眼睛,咬着嘴唇试探道:“师父,那我可狮子大开口了啊!以后,这医术就是我立身安命之本了,我想……开个医馆,就像是方静斋那种。”

“你是说,你要夜里挂白灯笼?”我有点吃惊,不过马上也明白了,终究是我的徒弟,鬼医有后了!

崔旗点点头道:“古人有云,下医医体,中医医德,上医医国,重医医世……我想成为像师父一样的人,重医医世。白天救死扶伤,晚上与鬼论道,与神争锋……”

“好,就送你一个医馆,这医馆的名字就叫做‘重医斋’,我徒出师了。”我一拍桌子,站起来豪气地说完,方才想起来,我自己是个吃软饭的,要开医馆得要钱啊,我是穷光蛋,要钱得找苍大小姐啊……赶紧扭头朝苍颜“谄媚”道:“媳妇,这事……我能拍板不?”

苍颜仰着下巴颏,如同慈禧老佛爷一般哼了一声笑道:“小罗子此意甚好,哀家准了。不过,哀家能有什么好处啊?”说着,伸手勾了勾我的下巴!

我嘿嘿一笑,附耳道:“回老佛爷,古有嫪毐,今有罗卜啊,晚上我卖卖力气……”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传承(感谢谊久天长)

岳敖嘻嘻笑道:“卜爷,你这可是公然开车,只不过我没证据而已。不过,我可以即兴吟诗一首。诗曰:古有嫪毐如车轴,七次郎君夜封侯。今有罗卜金枪客,吃个软饭算个球……”

呀呀呸的,老子凭本事吃软饭,用的着说三道四?

我一翻白眼道:“姓岳的,你以为吃软饭很简单?我告诉你,这不仅仅是技术活,还需要上天的垂怜,自己的努力,已经百分之零点一的机遇。”

岳敖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还要朝我叽叽歪歪,我朝其威胁要是再敢多嘴,这婚我就不给证了。崔旗没有别的亲人,我这个半瓶子师父就是唯一指望,岳敖也只好作罢。

崔旗和岳敖还真就安安静静地把婚结了,不声不响的。不过,我这人嘴快,还是把消息传播了出去。没几日,来自东北的快递到了,打开一瞧,竟然是四根大山参。不用说,这就是木头牛奋他们的礼物了。我看着还真有点眼馋,就看那人参的须子,不下数百年,如今林子里这样的极品人参已经不多见了。当然,还有来自西南的、西北的以及藏区的礼物,刘大进最牛犇,竟然寄来了半扇的牦牛干……

随着两人的完婚,‘重医斋’也开业了。

开业那天白天,由我亲自替其做主诊位,崔旗仍旧像是以前一样,恭恭敬敬站在我一旁听诊。至于晚上,挂起了白灯笼之后,来的人可就多了。十九带着我那一猴一鸟两个师兄来了,同时来的还有方静斋。

姑苏建城2500年,是华夏历史最悠久的城池。创建这个城池的人是伍子胥,传闻当年伍子胥为了打败强大的楚国,因此在吴国建立这个都城的时候费劲了心思。因为,国都乃一国风水表现,所以要综合考虑地形、水质、气候。姑苏城建好后,设有八个陆门,八个水门,呈十六吉祥风水大阵表象,雄浑霸气。

不过,大阵聚月华,正因为有这个老城大阵的存在,千百年来盘踞了各式各样的妖鬼邪祟。

所以,一过子时,这千年古城第一次挂起了白灯笼之后,络绎不绝的各色恶鬼都上门来了。

我和十九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全由崔旗自己问诊。

说实话,一开始我多少还有些担心,毕竟小丫头这是自己第一次做鬼医,而且这老城上千年的恶鬼穿着各异,多数修为不低,面部狰狞可怖,我还真怕这姑娘突然胆怯了!

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人家崔旗可比我第一次做鬼医淡定多了,好像在她眼中,这鬼和人没什么不同是的。就连十九都连连竖起大拇指,低声道:“师弟,你这小徒可以啊,颇有义妁、鲍姑之风”

这义妁、鲍姑乃是古代女名医前二,据说义妁曾给苍龙瞧过病,鲍姑更是给大禹柏治过疾,十九把崔旗和这二位相提并论,多少有点过了。但是,我的徒弟,能有此造诣,我能不高兴吗?

“崔旗,我在送你一样东西!”我一时兴奋,拉过崔旗的袖子,暗施掌风,将那鬼医刀送进了其曲池穴中。当初馗把这鬼医刀交给我,如今我把这刀送给崔旗,也算是一种传承吧!

这一切被方静斋看在眼里,老头不禁有点眼眶湿润。

虽然悬壶峰是上修之地,又有各路鬼医相伴,可是方静斋终究还是太老了,毕竟他的阳寿早就没了,是借着我的阳寿勉强活到了今天。上次他又把我的魂魄想法设法还给了我,也就相当于把阳寿给了我,所以,此刻的他像是垂垂危矣的老树……

“老头要去了!”十九看了方静斋一眼,低声朝我说道。

十九的言外之意就是,方静斋的阳体已经要散了,以后即便能够再见,他也就是一个纯粹的鬼了!所以,十九是在问我还有什么想和方静斋说的,毕竟他一旦去了冥间,就算是和我阴阳相隔了!

此时恰好方静斋抬起头,和我目光交汇了一下,又飞快的闪开了。

“小卜……”方静斋嗓音有点沙哑。

因为他觉得对我内疚,所以自从我送他上悬壶峰之后,他总是对我小心翼翼,甚至有点不敢直视。

“师父,咱们出去走走吧!”我淡淡地开了口。

方静斋有点吃惊,不过马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忙不地道:“好啊……好……”

出了门,走早空旷的大街上,一个人影没有,倒是形形色色的鬼来来往往,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两个游弋在暗夜下的大活人。

“你知道了吧,有什么需要的,都和我说,师徒一场,尽孝的礼仪还是有的!”我开口道。

方静斋淡然一笑道:“知道了,毕竟是鬼医,自己死期将至我还是知道的。”方静斋腼腆了一下,看着我道:“小卜,这辈子别人对不起我的地方多,唯独对你,我愧疚得慌……”

“呵呵,行了,都过去了!你要是再这么客客气气,咱们师徒的缘分还怎么续啊!”我一笑道。

方静斋也一笑,沉吟片刻道:“小卜,师徒一场,我有个不情之请。等我死后,不想做孤魂野鬼,没意思,能不能让我体面一点,也将魂魄入了宗庭山。生是鬼医没能济世,死了就去守护宗庭山吧,求祖师爷宽恕。你是悬壶峰的掌峰,十九说,只有你能决定……”

我当什么事呢……听了此言,心中不免有些触动。鬼医也难免一死,这不就是轮回之道嘛!

“我答应你了,这是交给十九办吧!”我脱口道。

方静斋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朝我腼腆道:“谢谢……徒弟……”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师父,有件事,我需要朝你求证。就是关于十八修罗,她……当初是如何找到你的?”

方静斋不假思索道:“大概着就是你掉进我院子里的那天晚上,其实我认识她和认识你时间差不多。当我看见你有六指华月珠的时候,刚起了夺你阳寿念头,她就出现了,正好她的索魂本事能急我所需,所以我们一拍即合……一开始我以为她不过就是个恶鬼,不过,后来我曾经见过馗和她在街角说话,所以,我断定,她一定是馗安排的一个暗钉……”

如此说来,苏茹果然是馗为我量身“订制”的一个帮手。

坦白的说,我终究还是有点在意苏茹去了酆都城这件事,不过,既然方静斋都这么说了,我还怀疑苏茹什么呢?

我还是相信,她是个好人……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岁月匆匆

重医斋开业相聚没多久,十九便给我捎信过来,方静斋去了。

十九按照我先前的吩咐,将方静斋的元魂带到了冥界,直接放在了宗庭山下,最后和众多故去的人一样,他的魂魄也别宗庭山顶的旌旗收了去……

我没有悲伤,也没有惋惜。

方静斋这人,是那种敢爱敢恨,也敢犯浑的人,他被人欺辱过,可他也杀戮别人过,能走到今天,已经算是造化扶人了。

不过,那天晚上,我还是喝了一点花雕。

阳间的人,少去一个就再也见不到了!

崔旗这丫头心细,第二天便在自己的医馆后堂里供起了一个牌位,上书“师爷方静斋之位”,小字有云“徒孙崔旗代师而立”。

本来我没伤感,结果这丫头的作为倒是让我有点感动。

苍颜暗地里道:“萝卜疙瘩,你说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啊,修来这么个徒弟?”

我翻着白眼道:“你们怎么都这么说?牛奋说我上辈子行善积德,修来你这么个媳妇;郁说我前生一定是个佛屠弟子,所以这辈子才有史刚、木头这些换命的兄弟;你又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收了这么个徒弟……合着我上辈子没干别的,就干好事了,今天替瘫子揉腰,明天替哑巴练嘴,不扶老太太过马路,就给寡妇挑水……”

“怎么了?娶了我委屈你了?”苍颜眼睛一瞪,指着自己的肚子一本正经道:“我容易嘛,为了你未婚先孕,不顾世俗的目光,争破封建的枷锁也要和你在一起。为了你,抛弃了万贯家财,只希望能成为你浪迹天涯的一个行李……我都卑微到骨子里了……”

这都哪和哪啊?电视剧看多了吧,哪来的封建枷锁啊?哪来世俗目光啊?

歪头过去一瞧,原来这大姐在看小说,名字叫《甄嬛之那年花开宫锁冥王星的后裔》……

又过了几个月,当那本三千万字的《……冥王星的后裔》读完的时候,两个小生命出生了。

两个女孩,和我想的一样。我很兴奋,毕竟是小棉袄嘛,而且穿了两件,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夏天不出痱子了……

倒是苍颜,有些不甘心,咬着牙关说还在生一个,必须给我生个儿子。

其实苍颜怀孕的时候,雪灵儿就私下里和我说过,一定是两个女儿。道理我也懂,因为我已经是参透的方外之人,罗家不会再有男婴了。这就是参道的规矩,缺一门也,有人是鳏寡孤独残,而我已经算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岳敖看着两个小家伙张口就叫白萝卜、红萝卜,气得我想揍他。

玩笑归玩笑,总不能真叫什么萝卜吧?到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岂不成了萝卜开会?

崔旗道:“师父这么厉害,女儿也得起个响亮的名字!”

岳敖又插话道:“那就叫罗鼓和罗箫,小名一个叫唢呐,一个叫二胡,多响亮啊……”

“你大爷,你起的是人名吗?等你有了孩子,我给起名叫月饼、月牙,男孩叫干脆叫月老!”我解恨地说道。

岳敖无所谓道:“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说月经呢!岳(饼)琕和岳玡(牙)这名字挺好的啊,你不知道,琕和玡两个字在古代都是美玉的意思,象征这美好……”

靠,他倒是能找补……

“行了,你还是闭嘴吧。这宝贝是我媳妇生的,取名字得我媳妇说了算!”我瞪了岳敖一眼,谄媚地看着媳妇说道。

苍颜看着两个孩子,淡淡一笑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卜哥,这两个孩子,不单单是我和你的缘分,有太多的人,值得我们永远思念着!她们一个叫罗思姝,一个叫罗思瑶吧,以后,我们不许教她们任何术法,就让她们做个普通人,没有负重前行的桂冠,没有被踩踏的卑躬屈膝,只要平安一生就好了……”

苍颜淡淡地说着,可是,从她的神色和表情来看,那是一种虔诚和满足。

我瞬间有点泪崩,听着这两个名字,看着这两个孩子,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苍颜啊苍颜,最懂我,最理解我的女人。这一辈子,能和你在一起,确实是我三生有幸。

罗思姝、罗思瑶,挺好,思念无界,思念无时空,思念无罪,亲爱的人们,岁月静好,你们都要好好的……

从这往后的日子,就开始像姑苏城的糕点了。

怎么说呢,甜蜜归甜蜜,可是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终究还是有点腻歪……

我这媳妇整天围着孩子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好在崔旗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将岳敖也抛下成了孤家寡人。

岳敖胆子大,动不动就出去喝喝花酒,当然了,他也未必做什么出格的事,毕竟崔旗的医术精进无双,其从外面一回来,崔旗随手一摸脉搏都知道他在外面看见几个美女,心动过几次。所以,喝花酒也就成了喝花酒了,他哪里敢有什么歪心思……

我连喝花酒的念头都没有,只好早上溜达午小憩,下午茶毕晚纳凉,活脱脱一个享受生活的老姑苏……

日子一天天过,我倒是满足现状。不过,问题出现了,当孩子到了十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隔壁别墅的邻居笑道:“你们两口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自从咱们成了邻居,我怎么就没见你们俩老一点呢?孩子还在怀里的时候你们就这模样,十年了还这模样,保养的太好了吧。还有你那徒弟,三天两头过来给你请安,可我看着他们夫妇怎么比你们显老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以前我和苍颜自己没在意过,此刻被别人一说,我们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孩子一天天长大,周围的人一天天变化,就连崔旗和岳敖虽然有修为底子可也平添了一丝丝的皱纹,但是唯独我们两个,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明白,时间越长,这个问题会越来越严重。好在当初我就有这方面的考量,所以,从一开始,我让两个孩子对我和苍颜的就没有别人家孩子对父母的那种依赖感。虽然很亲密,但是她们俩更多的时候是把我和苍颜当成好朋友……

“媳妇,这姑苏咱们不能呆了。”我幽幽地说道。

苍颜有些不舍,但是也只好点头。因为如果再有十年,我们的女儿就会长成和我们年纪相仿……到那时候,引来的极有可能是一场非议甚至是混乱。

“老公,离开姑苏,我们又能去哪?”苍颜还是对当初在云城的遭遇有些担心,所以,她怕我提出回云城。

我想了想,脱口道:“媳妇,咱们把咱们以前的路在走一次吧,和那些阔别已久的朋友们再见见,也算是我陪你再恋爱一次,因为咱们的过去都在这些路途上……”

第一千一百章 俗生也不过如此(感谢刺眼的锋芒)

我和苍颜准备出去转一转,而且,我们也明白,这一转可能就再也不能以这样的身份回来了。因为孩子越来越大了,她们也会好奇,为什么唯独自己的父母不变老呢?

好在还有崔旗和岳敖,有他们在,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两个姑娘整天在崔旗家里出出进进,和他们的关系比和我、苍颜还亲。

在他们眼里,这个岳叔叔是个风流倜傥身满是玉的靓大叔,崔旗则是一个热心工作救死扶伤的神医。而她们的父母,父亲是个游手好闲、没有一技之长吃软饭的邋遢汉,母亲则是一个除了有钱就只剩下絮叨的卡哇伊娘亲。所以,我们这对父母在她们眼里实在没有什么魅力。

岳敖这厮运气好,连着生了两个儿子,整天朝我喊着娃娃亲,其目的可昭,无非是想着通过儿女亲家拉平和我的辈分。不过好在他那两个儿子长的都不赖,我心里想想算了,就便宜他们家吧,至少知根知底……

再多的不舍,终究还是把离别的时间提上了日程。

一直酝酿着该如何和两个姑娘开口,毕竟那是我们的孩子,十年时光,如弹指一挥间,说实话,还没宠够她们。

苍颜作为一个母亲,最为难过。她一直说着,拥有我们这样的父母,是两个孩子最大的悲哀。

没办法,这就是命。一开始我不认命,可是从小姝走后,我信了。从我们认识开始,小姝就开始为自己离开后做准备。我以为凭着自己的本事,能把她留住,可最终的结局就像是写好了似的,她还是离开了。这不是命是什么?

离开姑苏城的那个晚上,崔旗和岳敖做东,举行了家宴,其实就是给我们和两个孩子创造一个最后相处的机会。

“思姝、思瑶……我们……”我第一次发现,能说会道的自己竟然变得笨嘴拙舌了。

两个丫头自顾自吃着烤鱼,漫不经心道:“老爸,你就别为难了,我们知道,妈妈你们要离开姑苏了,对不?”

我和苍颜一愣,脱口道:“你们怎么知道?”

“嗨,我们是你们的女儿啊,还不了解你们吗?”思姝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道:“老爸老妈,你说你们的演技得多拙劣啊。真当自己的女儿是傻子是吗?我们都十岁了,你们一点变化都没有。我妈妈仍旧喜欢吃棉花糖,您呢?仍旧动不动麻辣烫,你们觉得这是一个中年夫妇该有的生活习惯吗?”

“就是,就是!”思瑶也不屑道:“去个游乐场,爸爸非拉着我把所有项目玩一遍;我五岁的时候你带我去爬山健步如飞,十岁的时候还是健步如飞,你是黑山老妖吗?而且,我发现,我崔旗大姐那么牛的神医,却动不动朝你一个赤脚大汉请教问题;家里什么都没有,却有那么多医书和什么阴阳八卦的东西;有一次去海边,我妈妈一步就跳上了两米高的甲板……总之,其实我们八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们不是普通的爸爸妈妈。”

我吓了一跳,这俩丫头是佛尔摩斯吗?诸多细节收罗到一起,就成了线索了啊!

我扭头看着崔旗和岳敖,两人双双摊摊手,表示谁都没提起过这件事。如此说来,我这两闺女完全继承了我缜密的思维啊……

苍颜泪眼婆娑,两个女儿抱了又抱。

“爸爸,既然你们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想问问,思姝和思瑶的姝和瑶是谁……”两个丫头最终还是困惑地问道。

“你们怎么突然问这个?”苍颜吃惊地问道。

两个丫头相视一眼,思姝眨了眨眼道:“还是我说罢,其实从我记事起,就经常梦见一个漂亮的阿姨,一对浅酒窝,古灵精怪的。夜里我醒了害怕的时候,她会在我脑中给我讲故事;当我一个人出去玩的时候,总觉的她在不远不近地看着我……”

“我也是,不过,我梦到的阿姨佩戴这一个漂亮的玉佩,还带着桂冠呢!”思瑶肯定地说道:“你们当初给我们起了这样的名字,肯定是有用意的对不对?这两个阿姨一直在梦里守护着我们,所以我们的名字和她们有关,是吗?”

崔旗惊讶地问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为什么以前没听你们说过?”

两个姑娘一耸肩道:“梦里的事,说出来谁信?再说了,这是我们的秘密啊,要不是爸妈明天就离开,我们会留在心里一辈子。”

其实不仅仅是崔旗惊诧,我和苍颜同样心潮澎湃。竟然会有这样的事,难道说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如果说,碧瑶还活着,她能入梦孩子的梦里,那小姝呢?小姝已经去了啊!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小姝还活着……

“孩子,你们永远记着,她们的名字叫做范小姝和萧碧瑶,她们是我们的亲人!”苍颜微笑着说着,怜爱地抚摸着两个女儿的长发。

如是一夜,第二天,终究还是离开了。

岳敖和崔旗十里相送,再三朝我保证,一定会照顾两个孩子长大成人。

我则有些歉疚,尽管五行心法已经给了两人,可是,这十年,岳敖的眼角还是有了皱纹。这说明,我的挣变,终究没有能改变那朱红御批的命运。

“嗨,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而且我看的开了,生就生,死就死,这辈子只要快乐,管他什么时候死呢?”岳敖大大咧咧地说道。

崔旗则更为依依不舍,拉着苍颜小泣了好一会。我们彼此都知道,对于我们这些修术者而言,一辈子真的挺短的,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离开姑苏,我们俩踏上了西行的火车。我们决定先去昆仑山瞧瞧那两只媚狐狸去。然后顺着青藏高原南下,在找刘大进和雪灵儿一聚。我们有关刘大进的消息还是去年的时候,他那里仍旧是交通信息不便,据说这家伙拿到了俗家格西拉让巴佛学位……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路途之事(感谢谊久天长大佬)

既然是西行,享受二人世界,又有足够的时间折腾,所以我和苍颜几乎是每一座城市都留下来待两天,感受一下不一样的地域风情。

第一站就是晋地的晋阳城,王旭辉作为东道主招待了我们。

十年不见,这老哥已经有白丝爬上了额间。

本来王旭辉就比我们大一些,此刻和我与苍颜相比,愈加显得有些沧桑。

老王一如既往的忙,医术好,又有钱,为人又彬彬有礼。我瞧见来他这看病的人多是写小媳妇大姑娘,一个个满脸堆笑的,便明白了王旭辉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王老五,这是被惦记上了。

“唉,老王,有这条件,还守着什么清规纪律啊,老实说,这些小媳妇和你……”

我挤眉弄眼还没说完,王旭辉便红着脸赶紧摆手道:“卜爷,你怎么还这么没正经的……医者,仁术也,医贵乎精,学贵乎博,识贵乎卓,心贵乎虚……”

“行了,行了!你怎么还是不会开玩笑啊!”我无奈地摇摇头,这老哥就是太一本正经。

王旭辉笑道:“性子如此,我有什么办法?不像你啊,天赋异禀,什么事都能触类旁通。就比如这五行心法吧,我修了十年,才不过参透了土行和木行,而你,参悟不过朝夕之间,没办法,这就是天赋!”

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修习五行心法有那么难吗?

十年不见,自然是要开怀畅饮的。在晋阳城游玩了几日,我和苍颜继续西行。

王旭辉听闻我们要在关中歇脚,便提起一件事。

老王告诉我们,前些时日,咸阳附近有个柳树村出现了一件怪事。好多村民做梦,梦见有个一米多高的小老头进了自己宅院,用一把血红的刷子在刷自己的门窗。这些做梦的村民梦醒后发现,自己的门窗上还真有一抹红色的刷痕。天亮后,谁家被刷了红漆,这家一定会死些牲畜。这事惊动了派出所,可是派出所查来查去,没有下文。但是,被刷血红的人家却越来越多,而且,死的动物也从鸡鸭鹅变成了马牛羊之类的大牲畜。一时间,民心惶惶,还疯了十多个人。

关中很多术士纷纷前往,可是看来看去,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我也去过了,不怕你笑话,到底是作祟,我还真没看出来。不过,那十多个人我算是给医好了,都是惊惧受胁所致。你要是入关,有兴趣去看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归隐姑苏这十年,我不问术界之事,所以,很久没有碰上这种稀奇事了。

反正旅途漫漫,去凑凑热闹倒也不妨。

从晋阳过长安,再到咸阳,不过大半天的时间,就到了王旭辉所说的柳树村。

这村子好像依附一个风景区,往来的人还不少。村外树林旁有个小店,店旁是棵大柳树,做四人合抱那么粗,虬龙盘枝,有人在树下卖大碗茶。我和苍颜赶到的时候,正好有个村长模样的老汉,领着几个身穿僧道袍子的人也到了茶馆。

从服饰和佩饰来看,这一行为首的道士是正一派,听说是白云山的当家道长。至于那和尚,听闻是草堂寺的戒院,总之,这两人来路都不俗。

和尚五大三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茶,将粗碗朝桌上一拍,朝那道士道:“玄虚兄,怎么样,看出什么问题了吗?要不,我先来?”

道士黄眉,嘴角一笑,摆摆手道:“固弄法师既然有了主张,那就你请吧!”

和尚颇为得意,将宽大的袈裟一扯,扔在了桌子上。用丝带束了束肚子,做了一个浮夸的起势。

苍颜摇头一笑道:“老公你觉得他怎么样?”

“气息熊健,还有些修为,不过,我觉得他猜错了!”我低声说道。

这和尚手搭凉棚,朝着远处的山一比划,然后便开始脚踏步阵,看来应该是在测算什么点位。那山是做笔架山,只不过,两个山头有点秃,在风水学上,送风生虫。

反复度量了几分钟,这和尚便朝北走了十几步,然后朝东折,又走了十几步,口中一直嘟嘟囔囔着口诀。等其站定的时候,其脚下已经站在了一块淡黄色的板石之上。

这板石扑在石路上,除了个头大点,普通人看不出什么异常。

那村长见状,忙不迭问道:“大师傅,难道这石头有问题?我这就叫人过来挖!”

大和尚哈哈一笑,摇头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只见这和尚连续几个吸气呼吸之后,肚子大的像个青蛙,脸涨的通红。断喝一声道:“天方藏宝,地圆卧蚕,开!”

咔嚓一声,大和尚猛地一跺脚,愣是将那巨型条石给踩断了。

“嚯……”人群惊呼一声。

我扭头看了看那老道,不屑地摇了摇头。

大和尚在喝彩中弯下腰,两臂发力,一个寸劲,将断掉的巨石给掰了开。

人群小心翼翼围了上去,都想一看究竟,却见石条下其实是个窟窿,黑咕隆咚。大和尚抬起手指,咬了一口,血迹滴滴答答淌了出来。

“小杂碎,你给我出来吧!”大和尚笑骂着,朝黑洞里滴了两滴血,没用几秒钟,里面传来了扑登扑登的响声。

此时大和尚猛地一个抄手,飞快地从里面抓起了一个东西。

所有人都看直了眼,定了定神,才看清楚,大和尚手里握着的竟然是一个足足有玉米那么大的巨型白蚕。和尚手上戴着一副厚重的牛皮手套,即便是这样,还被这蚕咬的咯吱吱直响。

作为中医,此物我认识,乃是炎地蚕,长在绝地,口中有毒,据说能招引山火,是个十足的歹物。远处的笔架山对这地方有压生之效果,能生出此物倒也不足为奇。

“村长,扰乱你们这里的就是此物。别看他是个蚕,可它却比豺狼还凶,一夜能喝五头猪的血。它的肚子就像是高级橡胶,能容纳自己体重五十倍的食物。”大和尚自信道:“你们村里死的牲畜,都是他干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为了生人,也只好杀生了。不过,总算了了这桩事,还请村长按照约定给与布施……”

村长眉开眼笑,千恩万谢,连忙道:“一定一定,大师真是大师,不同凡响啊!”

正在这时,那道士突然冷飕飕一笑道:“固弄大师傅,您这是圈里人蒙圈外人啊,贫道我怎么认为,您老搞砸了呢?依我看,您还是把那布施的三万块放下吧,让贫道我试一试……”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说道(感谢谊久天长、唯洛)

大和尚一瞪眼,叫嚷道:“我说牛鼻子,你这话里带着茬子啊。怎么就是我糊弄村民了?难道这炎地蚕你没看见吗?还是你压根不认识?”

玄虚道士摇头哼声道:“这是炎地蚕不假,因为这地方的风水问题,此物出现在这里很正常。不过,据我所知,您手里拿的这地蚕应该是雄性的。古书记载,炎地蚕又称伏地牛,雄体白食露,雌体略黄,食荤血,就和蚊子差不多,只有雌性还有攻击力。不信您瞧!”

道士说着,一步上前,从和尚手中将那炎地蚕夺了去,一把狠狠摔在了地上。

这炎地蚕外面有层甲虫类的硬壳,硬壳被摔得破裂之后,里面露出了嫩肉。道士摸出一把小刀,一点点将虫皮剥了去,里面出现了一个类似于虾仁状的晶体,晶莹剔透,好似白玉一般。

“看见了吗?没有一点血色,所以,这炎地蚕根本就不是杀害那么多牲畜的凶手。此地有笔架山压着,地气雄浑,导致寒泉上涌,所以水质清冽。这茶馆选择开在这里,就是因为这的水好。而这地蚕选择这里栖息,也是为了贪图这一口寒泉,压根和村里的事毫无关系!”老道自信满满地说着,将那地蚕白白嫩嫩的肉塞进了嘴里,像是吮吸玉液琼浆一般给吃了。

茶馆老板在一旁竖起大拇指道:“道长高啊,此地之水,确实寒凉清冽,非常适合泡茶!”

这道士确实有两下子,而且,雄性炎地蚕肉确实是上等佳品。只不过,终究还是一知半解!

大和尚被当场怼的瞠目结舌,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搞错了,只好朝道士抱了抱拳道:“那就有请玄虚道长指点一二了!”

“好说,好说!”道士捋了捋胡须眯眼道:“记着点,道才是华夏根本,佛,哼哼,外来之物,终究是不中用啊!”

大和尚面红耳赤,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是自己确实搞砸了,不好辩驳,也只好任由道士冷嘲热讽。

这道士给自己加足了戏份,嘚瑟够了,才迈着八字步,朝着茶馆后面的大柳树走了过去。

众人紧紧跟在后面,唯恐错过什么好戏。

“小孩子不要看了,大姑娘也闭上眼,胆小的,心脏不好的,都回避了啊!”道士拍了拍巴掌,喊了一声,径直走到了大柳树前。

“老公,这次对了吗?”苍颜朝我低声问道。

我一笑,摇摇头道:“先看看吧,虽然又找错了方向,不过,这柳树确实是个问题。”

玄虚道士看着大柳树,哼声一笑道:“老东西,对不住了,碰上我,算你倒霉!”

说完,其从身上的口袋里抹了一把黑粉,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树干上。

此物应该是黑朱砂,也就是焚化的朱砂,有提火杀妖之效。刺啦一声,树干冒出一股火花,整个大树哗啦啦要动了几下,树干的大瘤菌疙瘩上,陡然现出了一张粗糙的老脸,面部狰狞可怖,十分吓人。

这道士刚才让孩子女人不要看,就是因为怕吓到他们。一般男人阳火中,双目蒙尘,是看不见的。所以,当这张树脸出现的时候,一众老爷们浑然无感觉,唯有苍颜噗的一口,将茶水喷了我一脸叫道:“好丑啊……”

“让你们不要看的!”玄虚道士朝苍颜坏笑一声。

道士的手,死死按住树干,大柳树动摇西晃,就像是随时要折断一般,吓得人群纷纷后退。

就在这时候,老道一声断喝,“开”!只听啪的一声,树干根部裂开了一个洗脸盆大小的窟窿,哗啦哗啦,从中空的窟窿里面掉出来了一堆腐烂程度不一的鸡鸭尸体……

大量的白骨冒着荧光,恶臭扑鼻,人群纷纷掩面。

“固弄老和尚,我这手段如何啊?”道士朝和尚挑衅道。

这和尚垂着眉梢,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村长结结巴巴叫道:“亲娘咧,这树怎么还吃肉咧,这是害了什么邪啊……”

“无碍,不用担心,让我料理了它!”道士嘴角掠过一丝坏笑,随手拿出三根木钉。

这应该是泡过雄黄酒的桃木钉,老道这是要彻底弄死这柳妖啊!

“等一下!”就在道士准备发力将木钉打入树根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一个中年男人说话了。

刚才我一直将目光落在了这一僧一道上,到了这会我才发现,混杂在人群里竟然还有这么个人。

此人四十多岁,生的眉重面方,眼神有神又不失温和,嘴角微微轻绷,给人一种道修规正之感,这面相怎么感觉有点像一个人啊!

“老公,高手出现了,这人似乎才是真有两下子!”苍颜眨了眨眼,小声说道。

我媳妇看人就是准,我开启岐伯眼看了看这人脉络,气动有力,阳气醇厚,修为远在刚才这一僧一道之上。

玄虚道士打量了一下中年人,冷问道:“怎么,这位老兄又和见教吗?”

中年人微微一躬身,客气又不是爽朗道:“道长有礼了,见教不敢说,只是有两句话相劝。看道长的手段,这是要用桃木钉杀了木妖阴元啊!”

“怎么?不该杀吗?”玄虚道士似乎很在意有人朝他指手画脚。

中年人一笑道:“本来是道长的事,我不该多言。不过,这柳树,已有四百年修为,长在这绝地上,有生灵之效,若是杀了,一来可惜,二来对周围的人不利啊!”

“呵呵,到底是愚昧农民,竟说些门外话!我问你,这厮杀戮如此之重,搅得村子不宁,不该弄死吗?这方术之事,你若是不懂,就不要多言了!”玄虚道士黑着脸说道。

中年男子丝毫不生气,仍旧平和道:“道长,我觉得有两点您搞错了。其一,让村子里不宁的不是这棵树,如果说这棵树有错,那就是杀了几只在树下觅食的鸡鸭而已,至于什么入梦之事,和柳树无关,所以罪不至死;其二,这柳树修妖本就是天道之内的事,按理来说,柳妖没有杀生嗜血的传统,至于为什么会杀戮家禽,应该是有人在其盘道日给它喂血了。妖类,本就性情多变,一旦尝到了血腥,这才有了吞噬过路鸡鸭的事!”

村长老汉听闻此言,忽然一拍巴掌道:“哦,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原本村里有一头牤牛,去年摔断了腿,医了几次没医好,就给杀了。这牤牛体壮,几个男人按不住它,最终就拴在了这大柳树下杀的。民间传闻,不能吃瘸牛的血,否则后辈会出瘸子,所以杀了牛之后,这血就倒在树下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出手(谢谢笑看空手、替身攻击)

中年人听言,淡笑道:“所以啊,这树走邪路,也是人为之。道长,不如就定上一根桃木钉,断了它的妖途算了,留它一命。若是三根桃木钉下去,三年内,这数百年的古树可就死了。本来这就是绝地,没了这树,恐怕愈加死气沉沉了……”

不难看出,这中年人还有些道家慈悲之心。刚才我就担心这道士一出手,杀了这数百年的老树,此刻中年人的建议,倒是和了我的心意。这不免让我愈加对这人多了一分好感。

“呵呵,蹲坑蹲出一个抢位子的。怎么着,兄弟这是撬行啊!你说不是它作祟就不是它作祟?”玄虚倒是黑着脸,怒气冲冲道:“你要是真有本事,你给我说说,这村子到底怎么了?”

玄虚倒是瞪着眼珠子,已经没了一点出家人的涵养,那副表情就好像要把这中年人生吞活剥了是的。

“怎么?怂了?你倒是说话啊?要是没有这两下子,就闭嘴吧!我,是道士,降妖是我的本分。我只管杀这不修正道的柳树,以后这里有没有生机和我有什么关系?”玄虚道士气势逼人地说着,反手就要下手。

中年人突然眉心一耸,脱口道:“等一下,既然道长如此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玄虚倒是有点吃惊,他没想到这个农民打扮的人,竟然真该应承下来这个差事。但是,他的嘴上又不想认怂,便大笑道:“有点意思,这年头,司机能当裁缝,裁缝能当厨子,厨子去杀猪了,杀猪的却来朝我指指点点当术士了!”

“啧啧,这道士心胸可有点狭窄啊!人家一直客客气气,他竟然骂人是杀猪的,简直无礼!”苍颜嘀咕着站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叫道:“既然两位杠上了,不如就约定一下,如果这位中年大哥要是真能找到问题之所在,那道长您可就得认输了。反之,道长就赢了。这赌约嘛,干脆就叫一声师父,谁输了谁叫!”

我这媳妇,又开始出幺蛾子了。

中年人连连摆手道:“这位小姑娘玩笑了,道长德高望重,这师父二子岂是能随意叫的,我看还是算了吧,不要赌注了……”

本来中年人是有意避免尴尬,谁知道玄虚道士却步步相逼道:“别,我算不上德高望重,我觉得这姑娘说的挺好的,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真要是我输了,我愿意喊一声师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中年人也只好无奈地摇头应承下来了。

“村长,下来的事,不适合这么多人观看,还是让人们散了吧。只需要留下几个胆大的男劳力就行!”中年男人朝着村长低声道。

这村长已经被梦境的事吓怕了,恨不得马上解决了问题,所以自然马上就答应了。

等现场只剩下了七八个人之后,中年人开始严肃起来,扭头看着村长道:“老哥,我就实话实说了,要是再不想办法,你们村可要出大事了!”

村长自然吓得半死,但是那道士却笑了,指着中年人道:“哈哈,开口就唬人,简直让人吓掉大牙。”

中年人根本不理他,继续对村长道:“我问你,这附近是不是原本有个小庙!”

村长一愣,随即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有,确实有,不过……那庙没有牌位和神像啊,而且只有半人高,是四块大石头搭建的。后来建风景区的时候,就给拆了啊……”

“谁说那是无主庙了?”中年男人笃定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那是嵯峨山的山神庙。”

嵯峨山?这名字有点熟悉啊……

哦,我想起来了,当初在西南缠斗过的那个赊刀人第五天云不就是出身嵯峨山吗?这么一想,我马上明白刚才见到这个中年人之后为什么似曾相识了,没错,第五天云的长相和其就很相似,尤其是那眉毛,好像横卧的两把匕首……

如此说来,这中年人就是嵯峨山第五姓氏的赊刀人了!

“村长,那四块大石头可还在?我可以证实给你们看!”中年人问道。

村长想了想,忽然朝茶馆老板道:“对了,那石头不被你拉来了吗?”

茶馆老板点点头,结结巴巴指着门前厕所的围墙道:“这……这不被村里修了临时公厕了,你瞧,女厕的那几个块大石头,不就是?”

中年人皱了皱眉,摇头道:“用庙石修厕所,亏你们想得出来!”

说完,中年人急切地朝着女厕走了过去。

村长和几个村里的汉子追了过去,一进厕所,便看见角落里,一片姨妈巾正贴在墙壁上……仔细看,会发现,那石头上其实有一副不太明朗的浅浮雕,雕像正是一个蹲坐在那的小老头……

“哎,是他,就是他!我们梦里梦见的就是这个人!”村民中有人颤声喊道。

村长吓傻了,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哆哆嗦嗦道:“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看我是活到头了,这么多年,石头上有神像我竟然没看出来,还……还给放在这污秽之处……老神仙啊,你可宽恕我们吧,我给你赔罪了……”

这村长哭哭啼啼竟然要跪在女厕里,被那中年人好说歹说才给拉了起来。

“服了,真服了!”那道士羞愧难当,朝中年人道:“今日才知道什么事认为有人,天外有天。按照赌约,我认了,师……”

“别,不过是玩笑话,岂能当真!你要是真叫我师傅,那可是折煞我呢!”道士喊道一般,却被中年人拦了下来。

在乡村,亵渎祖宗都是大事,何况他们亵渎的是山神啊!村长吓得牙巴骨直哆嗦,朝中年人问道:“大师,你给我们指条明路吧,这……这怎么才能挽回啊?”

中年人叹了口气道:“有道是,宁惹阎罗王,不惹城隍庙。同样的道理,不怕咒骂大神,就怕的嘴这些小仙。所谓山神,其实就是山中妖类的佼佼者,你们亵渎了人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以我之见,一来你们要另寻宝地,给人建庙尊位,另外,你们也要付出一点代价,庙建成后,至少要大三牲供奉,还要赔罪道歉。至于这带有神像的石头,也要清洗赶紧,香薰灰供……当然,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我,权当一试吧……”

“赊刀人果然不同凡响!素闻嵯峨山人才辈出,今天开眼啊!”我用力地拍着巴掌朝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摇摇头笑道:“这位小哥抬举了,说实话,我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事还要复杂一点,可是我又想不起来什么了……”

我笑道:“先生说的没错,恐怕即便是按照你现在说的做了,一时间情况也改变不了,因为,这山神自顾不暇,他不是在威胁村民,而是在求救呢……”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小试牛刀

中年人目光一闪,惊讶道:“哦?小哥此话的意思是……”

我没开口,苍颜便笑道:“嗨,简单,我老头的意思是说,您看到的问题没错,但是,却不是那厮朝村民托梦的主要目的。”

我白了苍颜一眼,这怎么还成了老头了,不由得让我感觉到了东北大苞米碴子的味道。

苍颜甜甜一笑道:“怎么了,还不愿意啊,老夫老妻的了,叫老头不是显着亲近嘛!”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心里嘀咕着,这两个毛孩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岁,怎么还老夫老妻的?

那村长看了我和苍颜一眼,摇头道:“两个游客朋友,你们就别添乱了,现在终于有人解决了问题,你们就让大师把话说完嘛!大不了一会你们的门票我出了还不行吗?”

中年听了苍颜的话,示意村长不要多言,目光在我们俩的脸上扫了扫,然后朝我伸出手道:“真人不露相,原来高手在这里,小哥贵姓,怎么称呼?”

说着话,中年人和蔼地笑着朝我伸出了手。

我知道他的用意,握手是假,他是想试一试我的修为。

我装作浑然不知,赶紧伸出手去轻轻握了握,客气道:“免贵姓罗,您叫我小罗就行!”

这双手相合一瞬间,我尽量压制住自己身上杂七杂八的修为,单以阳修示人,结果中年人还是手腕一抖,迅速松了开,连忙道:“先生龙行虎魄,绝非一般人啊,怎么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

我摆摆手尴尬道:“看您说的,怎么就不是一般人?你瞧,我不是也一个脑袋两只手吗?”

中年人马上意会,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并不想声张,便同样抱以笑意道:“有小哥在这,到底是我班门弄斧了,还请您明示,这村民的梦境不是威胁吗?还有,村里死的那么多牲畜,不是报复吗?”

村长没想到自己认定的大师竟然朝我这么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黄嘴小子如此客套,一时也有点蒙圈,咂摸着嘴角朝我问道:“小……小师父,您……你也是术士?”

我不想再耽搁下去,索性直接说道:“村长,可否帮我一个忙,有点恶心,但是必须要做,请你找把锋利的刀,将女厕那大石头上的浮尘给我刮下来一撮……”

“没问题,只要能解决问题,不要说在女厕搞点尘土,你就是让我却男厕找点大便我都愿意!”这村长倒是还挺大气,二话不说,也不嫌臭,猫腰蹲在厕所里就剐土。

中年人想了想,登发眼睛问道:“小先生的意思是,您要用浮香灰直接召唤山神?这……这能成吗?虽说普通山神都是一般小妖,但是,也未必能卖术士的面子啊!”

苍颜这次毫不谦虚,微微一笑道:“那得看什么术士!”

这妞的表情充满了自豪和自信,作为其爷们,眼见其在众人面前把自己捧上了天,那种幸福感爆棚啊,我能不好好表现吗?

中年人汗颜地点点头,不再言语。

等了一会,村长用纱布捧着一撮土出来了,朝我问道:“小师傅,这些够用吗?”

“够了!”我结果土,用黄表纸包裹了起来。

这土叫做浮香土,其实就是里面混杂着过去多少年的香火的熏烟。供奉的是谁,就能用术找到是谁!

我朝村长要了一碗酥油,点着火烧旺了之后,将黄表纸包扔了进去。

等到黄纸露出浮香土,火苗变成了淡蓝色的时候,我便开始用术。

此刻,要是一般修为,那山神未必理你。但是我不同,我有妖修,这小山神应该能感觉到我妖修的等级。再者说,如果我没猜错,它现在自己遇到了麻烦,所以,我一旦释放信号,他应该会引着我前去……

“云锁深山行人少,古洞修真彻夜寒。清泉缭绕伴仙客,香烟送礼吐真言。地方山神,速速回话,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念了一声咒诀,我将一把点着的黄纸朝外一抛,呼的一下子,一道巴掌大小的旋风从十字路口刮了起来。

“无关人站着别动,先生和村长随我去!”我说了一声,疾步跟着小旋风跟了上去。

这小小的旋风呜呜作响,顺着十字路口绕过大柳树,最后朝着旁边的一个小高台去了,那里是个宣传标语台,上面又一串红漆大字:欢迎到嵯峨山来……

“那……那就是原来小庙的位置!”村长一边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边说道。

小旋风上了高台,围着那宣传台转了三圈,忽儿的一下消失了!

几个人随着我走到宣传台之下,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

那村长瞪着大眼睛东瞧西瞧道:“山神在这吗?小师傅,你这法子是不是不管用啊……”

我没吭声,屏气凝神听了听,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根钢筋条下。

这钢筋条半裸露着,下端埋进了一块石头里,上面锈迹斑斑,好撒发这一股尿骚味。

“把榔头给我!”我接过村长手里的家伙,上前别住石头,用力猛撬,嘎嘣一声,这石头折断成了两截,埋在泥土下面的钢筋漏了出来。

上前细看,钢筋的一头竟然戳中了一只疣鳞壁虎的身体,这壁虎足有一尺长,赤红色的眼睛,本该是亮黑色的皮囊显得有些发白,略粉色的额血液淌了一地,那钢筋的利刃从其后腿皮囊处穿了个透。

小东西见了人有些慌张,身体怔了怔,但估计是一挣扎吃疼,全身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这……这就是山神?”村长挠挠脑袋,低声道:“山神怎么会是个四扯子?再说了,山神不是神通广大吗?怎么会被钢筋钉住,还跑不掉?”

“不要信口胡诌!”中年人呵斥一声,朝村长眨了眨眼。

村长这才明白,自己这话有点犯忌讳,两忙朝那壁虎作揖道:“小人口无遮拦,还请大神不要见怪,我给你作揖了……”

“行了,你们退到一边去吧!”我让几个村民退后,抬手对着壁虎,暗施妖修之气。

此举就是让这壁虎明白,我的修为不是他能比拟的,要想活命,听我的就好。

果然,不过是一个回合,这壁画便败了下去,眨巴着红眼珠,可怜巴巴看着我!

“大家闭眼!”

听到我的命令,包括中年人在内,都赶紧闭上了眼睛。我顿实掌力,以火行修为发力,嘶的一下子,那钢筋贴着壁虎的身体断了下来。

这小东西倒也还算识相,摆脱了困局,干脆一跃,跳上了我的掌心……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坐山观虎斗

我看着小东西笑道:“眼力不错啊,知道我能救你。”

这壁虎能当山神,必有过人之处。尤其是疣鳞壁虎在道家叫做疙瘩老虎,因为其后背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硬核,而且能杀能吃,是所有守宫类中最凶悍的一种,所以,他能看出我的本事来倒也不奇怪。

这壁虎朝我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又抬了抬受伤的腿。

看得出,这厮都已经饿脱相了,应该困住的时间不短了。能活下来,就说明器大限未至,救救它倒也无妨。

“看你这幅模样,倒也懂事,救你也行。不过,你自己的事,自己了。这嵯峨山可是你的地盘,换句话说,这些老百姓也是你庇护的对象,所以,要是不能宝他们安宁,你这山神也甭做了,自己滚蛋吧!”我盯着小东西说道。

疣鳞壁虎鼓了鼓颌下的毒腺,点了点头,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杀气漏了出来。

“对了,山神嘛,一山之首,就得这幅凶悍相才行,否则,怎么能震的住别人啊!”我说着,朝四周望了望,一个枯木桩下正好有几个已经成熟的马粪包。咱们前面说过,马粪包学名马勃,是中药四百味之一,乃是止血恢元之物!

我随手将马勃捡了起来,攥了攥,一股股灰色的药面飞了出来,敷在了壁虎的伤口上。当然,这只是止血,还远远不够。

“忍着点,下面可要疼了!”我哼了一声。

疣鳞壁虎就像个人一样,一听这话,干脆闭上了眼睛!

其实此刻这壁虎已经保住性命了,但是,我还是想助他一臂之力,因为这厮被村民们无视了,但是却以怨报德,也算是一个颇有心胸的小畜生。

所以,我调整气息,捕捉身体里的华月珠,用小六指按住壁虎的头,一点点发力,将月华妖修缓缓输送了过去。

数秒之后,这疣鳞壁虎伤口处的血痂脱落了,全身又变成了油黑之色。

疣鳞壁虎抖了抖身体,挑落在了地上,尾巴垂地,钻进去了半截,上半身化成了一个白胡子小老头的模样。

“谢谢道爷,无以为报,我给你磕头了!”这小老头撅着半截身子,朝我磕了一下。

“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今晚我给你创造一个机会,看你自己的了,就在这十字路口!”我摆了摆手说道。

疣鳞壁虎一个躬身,倏尔的一下消失了。

“都睁开眼吧!”我转身朝众人说道。

一睁开眼,村长便四下看了看,问道:“小师傅,您……你把他放走了?那它会不会记仇,会不会杀完我们的牲畜再杀人?要不,你还是帮我们把它请走吧……”

“谁说那些牲畜是它杀的了?”我翻着白眼反问道:“我说村长,你这都已经犯了错误了,就别污蔑别人了,小心他真记你仇。这样,你按照刚才这位大师的话,得给人家重修一个小庙,哪怕是三块砖的小庙也好。另外,今晚上你得给我准备一只鸡……”

“好说,好说,小师傅帮了我们大忙,不要说吃一只鸡,就是吃一只羊,一头牛我也出得起!”村长一拍胸脯说道。

苍颜笑道:“村长大伯,谁说这鸡是我们要吃的……”

“鸡不是吃的,那您这是要……”村长恍然大悟一般,摇头道:“小师傅,你是要嫖的鸡,不是要吃的鸡?那对不住,我们村里都是正经人家,没有啊。要不这样,我给你两块块钱,你骑上我的电驴子,到镇上去,那有个发廊,还不错,咳咳,当然,我没去过……”

我靠,这村长这是什么觉悟,我像是要嫖的人吗?再说了,如此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就在身边,你这是给我泼脏水啊!

“我说的是长着翅膀的鸡,活鸡。干什么你不要问,准备好就行了!”我无奈地朝村长说完,转身对中年人道:“老哥要是有空,不如呆一晚上,今晚还有重头戏呢!”

中年人倒也好说话,欣然说道:“是嘛,小兄弟出手不凡,既然您说有好戏看,那我一定要留下来的……”

一下午就在游山玩水中度过了。这嵯峨山的风景着实不错,有华山之险,也有泰山之厚重。

吃过晚饭,我带着众人去了茶馆。

让老板给众人添了茶水,坐在窗边静静滴喝着。

“两个条件,一不能说话,二不能掌灯,我不说话,谁也别出去!”我将那只鸡栓了绳子,放在了十字路口,回来朝众人说道。

中年人一笑道:“小兄弟这是要钓鱼?难道说,这地方出了那疣鳞壁虎,还有邪祟?”

我微微一笑,并不否认,端起茶朝起敬了一杯。

就这么喝着茶干坐者,一直到第三壶下肚,个个肚子溜鼓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鸡叫声。

这公鸡不是长鸣的响亮叫声,而是那种短促发颤的叫声,看来,这鸡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在靠近。

“这鸡咋叫个没完呢?莫非有黄鼠狼,我去看看,不能便宜了这群黄屁贼……”村长说着要起身。

我一把将其拉了回来,冷声道:“忘了我刚才说的了?”

正在这时,突然看见窗外的暗夜里,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大柳树的树冠上闪了下来,犹如翩翩飞舞的刀子一般朝着那鸡就飞了过去!

“是蝙蝠?猪头蝙蝠!”中年人颇有见识,一看见这影子就明白了过来。

猪头蝙蝠是嗜肉蝙蝠的一种,和群居的灰蝙蝠不同,猪头蝙蝠独居独处,嗜血嗜肉,有时候连同类都杀。看刚才这蝙蝠的臂展,足有一尺左右,至少年岁在四十年以上,已然是有了一定的修为了……

就在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这蝙蝠掠过一道弧线,朝着鸡脖子猛袭过去的时候,突然从那只鸡面前的浮土下面弹跳起了一个四爪小怪,这家伙一个矫健的越跳,就把那蝙蝠从空中拉了下来。

失去了制空权的蝙蝠落了地就是个草鸡,战斗力减了一半,两个家伙如同摔跤一般在地上缠斗着着翻滚了好几圈之后,疣鳞壁虎突然一张口,从嘴里喷出一股绿液,溅了蝙蝠一身,又僵持了几秒,这猪头蝙蝠全身一软,松开了爪子,掉在地上不动了……

疣鳞壁虎觉得还不过瘾,一张口从那蝙蝠的脖下撕了开,直接将这巨大的翼手目杀手撕成了两半……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早夭之人(感谢小小、谊久天长)

疣鳞壁虎血腥又残暴,场面撼人心魄,那村长和茶馆的老板瞠目结舌,早就看傻了。

中年人咂舌感叹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小先生说冤枉了它还真是不假。这疣鳞壁虎是这里的山神,不想自己的庙宇被拆了,一时惊动了元神。我闻见那宣传台上尿骚味浓郁,怕是有人恰好在那里小便,冲了它的煞,桎梏了它的修为,以至于法术不能施展,被那钢筋穿透了皮囊,逃也逃不掉,死又死不成。至于这猪头蝙蝠,怕是外来种,或者两者之前就有争斗,总之,猪头蝙蝠挑战了疣鳞壁虎在嵯峨山的权威。”

村长晃过神来,连连惊叹,又朝我疑惑道:“小先生,要说这小壁虎……不不,看我这张嘴,是山神,是山神。要说这山神也有两下子哈,可是你说它是山神,不该保一方平安吗?为啥还给村民们托梦,血腥哗啦的,多吓人啊……”

我笑道:“村长有所不知。疣鳞壁虎有个习惯,那就是舔舌,只要它舔舌,就是有危险临近了!猪头蝙蝠嗜血,疣鳞壁虎想杀它,自己却性命难保,所以,只能托梦提醒村民,谁梦见了小老头刷红漆,那就是疣鳞壁虎在朝这家舔舌呢,警告这家的牲畜有危险。是你们自己无知,不知道他的用意,要说你们毁了人家的庙宇,还重伤了人家的身体,是不是算是以德报怨了?”

“呀,原来是这样啊!那这可是我们的不是了,小先生放心,改明儿我一定组织人力,给这山神大老爷修个大庙。”村长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个倒是不必。守宫性情冷僻,不喜欢张扬。你不如在山坳僻静处,给它找了隐蔽之处,重修一个小庙,只要三节上香就好!”

村长满口答应,对我又是一通感谢。

此时窗外没了动静,探头再看,一个只有一米高的修真小老头站在石阶之上,规规矩矩朝我拜了拜。

“去吧,好自为之。”我起身摆了摆手,这小老头便像是土遁一样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村长高兴的摩拳擦掌,朝我和苍颜,以及中年人道:“各位先生出手,总算给了我们村子一个安宁。这样吧,老汉我已经备下薄酒,请各位一定赏光。”

忙一天了,饭是要吃的。

几个人来到村长家,各自落座,也不用怎么寒暄,酒过三旬,菜过五味,总算填饱了肚子。

“一直以先生称呼,我姑且猜一猜,先生是不是复姓第五?”饭后一支烟,赛过老神仙。我掏出烟,一边朝中年人问道,一边要点。苍颜那溜溜的俏眼仁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只好赶紧把烟交了出去。没办法,这就是已婚男人的义务,不怕媳妇的老公不是好老公……

中年人有些吃惊,看着我道:“小先生如何得知?莫非你有天算之法?鄙人第五云阁,嵯峨山人。”

“哈哈,第五先生玩笑了,我怎么会有天算之法呢?要说天算,那也得是你们第五家族的赊刀人啊!”我一笑,郑重道:“其实先生说自己是嵯峨山人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因为您的长相很像我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故人……”

“故人?难道说,也是我们第五家族的?”第五云阁好奇地问道。

我一点头道:“没错,看样子按辈分,你们应该是平辈,您叫第五云阁,他叫第五云天,你们长的很像,尤其是那对铁帚般的眉毛。”

没想到,本以为拉近距离的一句话,却让第五天阁面如死水。其看了看我,两眼盯着酒杯好一会,喃喃道:“小先生说的是谁?你不会记错了吧,我们第五家族的这一辈有十人,是按照诗句‘重门远照耀,天阁复穹隆’排序的,你说的不会是第五云穹吧,他常年在外行走……”

“不是啊,就是第五云天,这个错不了,这是他自己自曝的名号!”我见其表情凝滞,便认真答道!

“不可能!”第五云阁断然喝道。

其态度之坚决令我有点吃惊,正在啃鸡腿的村长也被吓了一跳,两忙问道:“第五先生,怎么了,饭菜不可口吗?”

第五天阁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歉意地朝众人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完,沉吟片刻,朝我低声道:“小先生有所不知道,这第五天阁是我们第五家族长子长孙,也是我的六堂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苍颜也来了兴致,眸子一闪道:“见您如此失神,这人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第五天阁看了苍颜一眼,竟然默然点了点头。

第五天云死了?

在西南见面的时候,第五云天意气风发,倒也是个俊朗少年。我不由得感叹道:“天有不测风云啊,翩翩俊杰竟然英年早逝了,可惜……”

“小先生此言差矣!”第五天阁摇了摇头,脱口道:“第五天云确实死了,可他是早夭,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苍颜马上反驳道:“我们在西南的时候,他曾经帮助地方的女巫老婆子,后来还和我老公交过手,虽然败了,但是修为不简单啊。怎么可能六岁夭折了,莫非是有人冒充他的名号?”

我也觉得奇怪,一个六岁就夭折的人,怎么会成了一个少年形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第五天阁叹口气道:“唉,说实话,你们不是第一个看见他的人了。可是,他确实是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父亲说过,天云自幼聪慧,生下来三个月便能开口说话了。因为是长子掌门,天云是我们第五家族未来的赊主,族众叔伯对其格外用心。只不过,到了六岁快生日的那天,一向乖巧的天云忽然对自己的父母道,爸妈,我要去了,你们好好自己养老吧,不用伤心,我本来就不该是你们的孩子……”

我大伯以为这孩子是顽皮说瞎话,还打了他一巴掌。

可是天云却不在乎,吃完了寿面,自己用家里的木板给自己钉了一口棺材,跳进去。等家里人赶过去想把他抱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赊刀(感谢小小、无奈的孤独)

我愣了半晌,才发现自己嘴里还含着一口酒呢,赶紧咽了问道“第五先生,你当真没和我开玩笑?”

第五天阁义正言辞道:“当然,我哪有心思和小先生说笑啊!对了,你等着……”

说着话,从怀里拿出一个老式的钱夹,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照片,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一端详,上面是十个大小不一的孩子站在成一排,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站在当中的两个,一个是第五天阁,另一个就是第五天云。

“是他,没错,虽然这时候五六岁,可是我们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他!”苍颜惊叹道。

如此说来,我们见到的第五天云,是一个在家乡已经死过的人了?

“第五师傅,你这堂哥会不会当时是假死或者诈死?等入土之后,又活了过来,然后远走他乡了?”苍颜问道。

第五天阁道:“不会的。你们不知道,我们这里,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夭折叫做妄灾,是不能土葬的。所以,当时天云是火葬的……实话告诉你吧,这么多年,不止一次有道上同好的修术之人说过,曾经见过第五天云,可是我们家族一直不信。最近的一次是三年前,蓬莱道长天成法师来信,说见过第五天云在华山开赊,其寓言海盐一斗要三千块。没多久,东瀛核泄漏,致使海盐价格上涨,还真达到了一斗三千的天价!我祖上不信,认为是有人打着第五家族的旗号行骗,如今看来,看来天成道长所见和你们所见的一定是一个人……”

我心里暗暗盘算着,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当初我肉眼凡胎,看来是没有看透第五天云啊。

“第五老哥,想必你这早殇的堂哥活着的时候一定有不少轶事吧,一个能算定自己生死的人,虽然活了仅仅六年,但也是个传奇啊!”我意味深长道。

第五天阁叹口气道:“坦白的说,我们族人,一直认为天云的夭折是我们赊刀家族的遗憾。您不知道,他太聪明了,用我父辈人的话说,天云若活着,一定是一个堪比祖师爷的赊王。”

赊刀人的祖师爷是谁?鬼谷子啊!能把第五天云和鬼谷子相比,可见这人不同凡响。

第五天阁继续道:“我堂哥别看只活了六岁,可是他却曾经赊下三个谶语,一个比一个怪。其一,让塞上河套平原的人家备足船只,说是有水患;要知道,那里可是沙漠,哪来的水患?结果那年开春,黄河凌汛,愣是水淹塞上,发起了洪灾;其一又预言壬午年夏季,要闭塞不出,归山隐遁,结果那年闹了一场全球的大瘟疫,白色恐怖要了多少人的性命,特别是大城市人心惶惶……”

“壬午年?”苍颜掐算了一下,脱口道:“那不是2003年吗?这他都预测到了?真是神了!”

我笑道:“确实厉害,不过,还有一个谶语呢,又是什么?”

第五天阁道:“这个到现在我也没懂,也不知道实现没有。其谶语曰:丙申流年阴阳乱,子婴乱弃祸起燕。王朝更复黎民苦,有道出自杏林天。丙申二字应该就是去年了,可是阴阳乱是怎么回事?我却不知。还有祸起燕,这燕是动作还是谁的名字?杏林天有当何解?我们就不知道了。”

苍颜听完,将筷子放在了桌上,惊诧地看着我。

我心里也震撼不已,这谶语显然是实现了,而且说得似乎就是云城的事。

阴阳乱,指的是两界四修的倾轧和争斗;子婴乱弃不就是供儿会的疯狂祸行吗?祸起燕,此燕既不是人,也不是动物,而是指燕山,指云城。至于杏林,似乎说得就是我,或者说是我代表的悬壶峰鬼医啊……

第五天阁看我出神,不禁问道:“小罗师父,你在想什么?”

我一笑,看着第五天阁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第五天云神了,一时有点难以接受。老哥,恕我冒昧问一句不该问的,天下人尽知赊刀人神秘,可是,谁也不知道赊刀人预言之准的原因是什么。我不问你们的手法,只问一句,你们的赊刀谶言是天算还是地算?”

我这话问的比较含蓄,所谓天算,就是那种可以预测天机的方法,这种方法准确,可是却伤己;至于地算,则是根绝人生辰八字以及生活环境的推测,多少有点蒙的成分。一般时候,问一个术士这句话,是不礼貌的,但是我觉得第五天阁这人还算温和,尤其是涉及到了第五天云的事,我觉得他不会拒绝我。

第五天阁犹豫了一下,忽然笑道:“小兄弟倒是问的直接,不过您不是一般人,说说倒也无妨。赊刀人师承鬼谷子,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

“达人心之理”这句话最重要,说来说去,赊刀人还只是地算,也就是有一定程度的揣测人心。这个结果让我有点失望……

“不过……”第五天阁话说一半,又继续道:“不过赊刀人并非都是地算者,比如我祖师爷鬼谷子,那就是通天彻地之人。我第五家谱上,一共出了八位天算者,本来我父辈以为,天云会是第九位天算的……可惜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明白了。天算者,都是非凡之人,用过去的老话讲,状元是文曲星下凡,而天算者也是神机星下凡。当然,这种话不足信,但是话俗理不俗,天算者确实不是一般轮回者……

也就是说,第五云天降生在四五家族,是带着某种宿命的任务投胎的。所以,他临死前说过,他不是第五家的孩子……

越是这样,我就越相信,十年前在云城离开前那晚上,蓑衣蜈蚣袭击我们的时候,助我一臂之力的人应该就是第五云天。而在西南,他以巫婆帮手的身份出现,是带着试探目的的举动,换句话说,第五云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对我进行侦测了……

只不过,现在还不明白,他这种试探,到底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天阁老兄,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家族里,可还有第五天云生前用过的东西,或者什么痕迹吗?”我目光低沉思索着,朝第五天阁问道。

第五天阁想了想道:“或许应该有,我叔父在天云满月的时候,收藏有一撮胎毛。对了,小先生是想……试着召唤他?”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第五家族(感谢谊久天长)

我点点头,算是默认。

我觉得,如果第五天云真如第五天阁所说那么玄,那我有必要试着召唤一下此人。当然,这也只是一试而已,毕竟,第五天云死的时间太久了。而且,他自己也说过,他本就不是第五家族的人,生在第五家,不过是找了一个投胎点而已。所以,这胎毛未必有用。

第五天阁默然点点头,低声道:“是该有个结果了,这么多年,一直有各种风言风语在传,我们家族人也特别想知道,天云到底还活着没有。或者说,他是以怎样一种形态存在着。只是,我们赊刀家族,注重演算,却没有这种召天唤地的本事。要是罗先生能出手帮忙,准成……”

苍颜兴奋道:“那明天一早,咱们就前往第五家族吧。我还真想开开眼界,都说赊刀人是天下最神秘的修士,能一堵赊刀家族容颜,也是一种荣幸。”

第五天阁笑了笑,谦虚道:“两位客气了,我辈都是山野草民而已,赊刀之名,是占了祖辈的光。两位大驾光临,那才是我们蓬荜生辉呢!不过……”

“不过怎么了?”我看第五天阁的样子,似乎有些为难。

第五天阁道:“我堂叔这个人吧……哦,也就是天云的父亲,我们第五家族的长门长子。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对第五天云的死耿耿于怀,他认为老天爷对他不公,所以他整天怼天怼地怼族人,连祖宗都不供奉,更是不允许家里人提及天云,说要是提到这事,他就会大发雷霆,所以……”

“哦,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我有办法说服他!”我一笑,淡然说道。

第五天阁听闻此言,欣然允诺道:“要是这样就好办了,其他的事,我来安排。”

如是一夜,这西凤酒喝的我神清气爽。晚上苍颜怪我直打呼噜,差点把袜子塞我嘴里。

看见了吧,这就是老夫老妻的不好之处,一点温存都没有。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和苍颜随着第五天阁去了第五家族的村庄。

这村子的名字有点意思,叫做“微子堡”。一般人很少知道,这微子是有来历的,赊刀人的祖师爷鬼谷子名王诩,道号就是玄微子,所以,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里的人都是鬼谷子门下弟子了。

微子堡村中央有条河,叫做玄河,河左侧的建筑,都是白墙红瓦,右侧则是粉墙灰瓦,泾渭分明。米字型大道与玄河一起,将村子分成了若干部分。一眼望去,是看不见的瓦房栉次鳞比,又整齐又干净,比一般的村子气派不知多少倍。

第五天阁引着我们朝村中心走,此时对面忽然走过来一个人,佝偻着身体,抬头朝我们诡笑一声道:“游龙伏蛰贴地走,一抹白金飞天来。”说完,便闪到一边上咯咯笑去了……

第五天阁摆手道:“一边去,不知道客人来了吗?也不知道说句话!”说完朝我和苍颜道:“别见怪,这是我们辈分上的一个小老弟,有点神经质,平时散漫惯了……”

苍颜看了这“神经质”一眼,转而看了看我,低声道:“脑后有光,聪慧之人。”

一个神经都是聪慧之人,看来第五家族人丁兴旺啊!

想到这,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据说李时珍小时候生病,眼角生疮。其父亲给其用药,乃是一匙白色膏体,味道腥臭。李时珍不肯用药,问这是什么东西,其父答曰:白金。听说是白金,名字好听,又是贵重之物,李时珍便用了,每两日,眼疾便好了。李时珍后来才发现,原来父亲给他用的药是麻雀屎……

白金……白金……

我靠,难道说这个神经病朝我发出了一个赊刀谶言?

想到这,我下意识一摆手,微微发力,一阵风拂过,一大泡白色的鸟粪拍在了我一侧的第五天阁的脸上。

第五天阁尴尬地抹了一把脸,看着我,又看着那个神经质,无奈地苦笑道:“为什么倒霉的是我?”

神经质原本嘻嘻哈哈地笑着,估计是在等着看着热闹,没想到鸟粪却被我煽飞了出去,不禁也愣住了,随即赶上来,朝第五天阁问道:“七哥,这人是谁啊,他……他怎么能逆天改命呢?那鸟粪该落在他头上啊!”

第五天阁拍了一下这人的脑门骂道:“傻了吧?这回见到真人了吧?赶紧一边玩去,还有,记着,赊刀谶言是救人救灾言祸言世的,不是用来扯淡的,小心败光了你的运气……”

这人应了应声,咧嘴一笑,又看了看我和苍颜,跑开了。

虽然这泡鸟粪没打在我们头上,但是,我还是被小小的惊艳了一下,这微子堡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半疯就有如此能耐……

第五天阁带着我们进了村中央一座古色院子,和过去的大家院一样,门廊有管事的门子。第五天阁朝其耳语了几句,那门子便一溜烟跑进去了。等了一会,里面传来一声悠长的吆喝声:“族长请客人正堂落座啦……”

第五天阁还整了整衣襟,这才朝我和苍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我有点感觉走进了电视剧里,这简直就是王府大院的做派啊!

连续穿过三个大堂,终于看见了人。不是一个人,是乌压压一群人。

坐着的人一共九个,全都是胡子花白的老头。一进门第五天阁就朝我低声介绍了,这九个就是他还在世的父辈九个叔伯。站着的还有二十多个,不用介绍,看年纪就知道,都是第五天阁同辈和晚辈。

九个胡子花白的人中,最中央的那个还穿着马褂,老气横秋地看着我和苍颜,就像在看两个外国人。我暗自猜测,这人就是第五天云的父亲了吧,看样子确实是个难接触的人!

“清者天也,正阳之无上腾为天。”我正观察着他,老头开了口!

我一笑,答道:“,浊者地也,正阴之无下结为地。在下罗卜,给老族长以及众位前辈请安了。”

“行了,客气话少说,是你说的,我儿还活着?”老头凛然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舌战群儒

第五天阁赶紧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努了努嘴,言外之意就是,这就是第五天云的父亲了。

这老头的脾气,果然是一点就着啊!

我躬身笑道:“前辈可能误会了,没有人说第五天云一定活着,不过,我确实在滇南的时候,遇见过一个长相酷似你儿子的人,他自曝名号就是第五天云。”

“呵呵,你看见的是第五天云,那这个是什么?”老头大喝一声,扭身从身后抱出了一个栗木牌位……

看都不用看,这就是第五天云的牌位了。

我仍旧保持镇定,淡淡地说道:“那是个木头牌子,上面有几个文字而已,要说它能代表什么,估计只能代表您老人家的一片哀思。对于我,或者说,对于一个外人来说,这就是一个符号,甚至只一个老人家的执拗而已!”

“喂喂,兄弟,消消气……”第五天阁唯恐我触怒了他这个堂叔族长的逆鳞,赶紧朝我眨眨眼。

可我却不以为意,继续道:“话说回来了,就算那牌子代表了您的儿子,那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是生,也生而不为人。再说直白点,他就算活着,也不是您的儿子了……”

“你放肆!”老头喝道。

“你愚昧,你固执,你无礼!”苍颜陡然喝道。

一开始,所有人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谁也没想到,这时候这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姑娘开口了,而且是一声回应,三个回击,一声比一声高亢,震得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老头脸色都紫了,攥了攥拳头,却不知道该如何朝一个姑娘发火,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是那种皮笑肉不笑道:“丫头,你说,我怎么愚昧,怎么固执,怎么无礼了?”

苍颜也不客气,眸光一闪,义正言辞道:“您痛失爱子,悲切难当谁都理解,而是,几十年过去了,你却把一个木头牌子当成自己的儿子的,当成不可触碰的龙鳞,这就是愚昧;明知道自己儿子已死,却还顽固几见,听不见去任何意见,我听说您还动不动就因为这事朝人发火?你不是固执是什么?至于无礼,就更不用说了!我卜哥他是客人,您是主人,客人来,你可有茶点上奉?你可起身让座?我们前来,你可有嘘寒问暖?事情还没问清楚,就盲目朝人发难。这不是无礼是什么?简直是无礼透了,就算是三岁顽童也不会如此吧!”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狂妄,怎么对我们族长说话呢?”站着的人群里又有人训斥道。

“丫头?谁是丫头?这辈子,除了我爸妈,还有我老公,谁配管我叫丫头?这微子堡也是道修名地,难道都是这等没有教养吗?”苍颜毫不客气道:“还有,他是你们的族长,不是我的族长,你敬他是因为血脉相传,我敬他那得因为人品高古,请问,就他刚才这做派,这腔调,你觉得我该怎么和他说话?”

“哼哼,列子云,客恭之以主,乃为人道!”又有人呵斥道。

苍颜脱口道:“荀子说,主迁之余朋,才是圣人!”

“关中乃是华夏根基,数千年王朝,礼数之事,用不着你一个姑娘指手画脚!”这人回应道!

苍颜则冷笑道:“百姓之家,尚有好客之犬,堂皇宫宇,也有乱叫蝇虫。关中是华夏文化重地不假,难道就没有一些苍蝇、蛆虫之类登堂入室学人坐而论道吗?”

这话,几乎就等于劈头盖脸大骂了!

我心里暗笑,我这媳妇颇有当年诸葛亮入东吴舌战群儒之风啊!

话都说到这境界了,我猜测那老头应该不会在辩论下去了,一来苍颜这话太狠,要是再无礼辩论下去,自己岂不是苍蝇蛆虫了?二来,自己家族一群老爷们没有辩过一个姑娘,实在丢人!

果然,老头脸色舒缓了一点,高声道:“上座,看茶,后辈退下,天阁留下!”

一声令下,那乌压压一群人都灰溜溜出去了,堂内只剩下几个老头,还有第五天阁。

主宾落座,我也不客气,咂了咂茶,装模作样道:“茶不错,本山毛尖,这应该是五云山的茶,这五云山有车云、集云、云雾、天云、连云五座山,我猜测这应该是天云山的茶吧,有一股醇香、回甘的感觉!”

其实我对茶没研究,不过,伟戈和岳敖两个姑苏人都是品茶高手,近朱者赤,略懂而已。再加上无对这老头的估计,爱子情深,天云山应了他儿子第五天云的名字,以他的偏执,应该会选此茶。

“先生年纪不大,却有如此阅历,老汉佩服!”老头还真被我这一刷子镇住,此刻态度明显大变。

我笑道:“老先生言重了,我不过是多走了些地方而已!比如滇南,我就带了,呆的日子就不短,拂云拨水就是在那见识的!”说着,我还做了几个气势,有模有样耍了耍……

第五家族众人看呆了,因为第五云天说了,这招数,是第五家族祖上在渭水河开悟自创的,外人根本不知,而我,却能做的有模有样,这说明,我所言在西南见到第五云天不假。

“小先生,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老头咂了一口茶,看着我道:“我不希望有人在我儿子的事上做文章,不管你看到的是不是他,我都不希望再起波澜……”

“行了老先生!”我不等他说完,便冷声道:“我听说您儿子曾经留下一首谶言诗,丙申流年阴阳乱,子婴乱弃祸起燕。王朝更复黎民苦,有道出自杏林天。老先生可曾听说过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云城供儿会事件?”

老头仔细看着我,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那你可知道云城有一个鬼医?”我不想磨磨唧唧下去,直接上干货!

“有所耳闻,哦……你是说,你是……”老头缓缓站了起来!

我一摆手,不用他猜,径直上前,一把将他拉住,反手按住寸口,大声道:“先生脉沉,因气血不能外达以鼓荡,充盈血脉,故脉沉气血不得外达有两类原因;一类是正气虚衰,气血无力外达,致脉沉;一类是邪气阻遏,气血外达之路窒塞不畅。而您,属于后者,恕我直言,您最近和外道妖类有接触,你受到了它的压制,若是以此下去十天半月,你可能要有昏阙之症!”

老头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先生厉害,那……先生还能说出来是什么杂碎在和我较劲吗?”

我一笑,淡然道:“能压制住您的气血,此物非同寻常,乃是五仙儿之首,狐也,而且还是赤狐……”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赤狐(感谢小小)

老头眯了眯眼睛,目光如锥般审视了我好一会,漠然道:“小先生倒是好眼力,那你倒是说说,这赤狐是什么来历?”

老头这是一波三折的在考我啊,也是在各种试探我。

可惜了,他不知道,这天下恐怕就在没有比我更了解赤狐的了!

“赤狐者,上古四灵兽之一,为西瑶池神兽。其体如狡,毛似火,身形矫健,入修极快,乃是妖族集大成者。后遭民间贬黜,入妖族为列,那是地散仙狐黄白柳灰之首。宋程朱理学当道,狐媚之美列为下贱之序,狐族受到压制,其中赤狐皆西行归昆仑。”我滔滔不绝地说道。

老头听完之后,似乎觉得有点尴尬,转身朝着自己身边的几个老头道:“第五家族的后生,要是有如此见识,何愁门族不行啊!”

几个老头闻言,也纷纷点头,朝我露出了艳羡之色。

我心中暗暗臭美道,千万别夸我,虽然我如此出色,不过也就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吧。

谁知道老头并没有什么夸赞之言,而是看了一眼第五天阁,又朝我道:“我听天阁说,你准备用召唤法寻找我儿第五天云?”

“正是!”我应道。

我感觉老头似乎是要开口同意了,谁料其冷哼一声道:“你说召唤就召唤?凭什么啊?就凭你比别人多了一点杂七杂八的见识?我第五家族虽然不像茅山、麻衣的术法那么名驰宇宙,可是我们好歹也是这关中术法大家,凭什么要听你的?”

嘿,这老头,果然是古怪刁钻!

“堂叔,你这有点……”第五天阁也觉得自己的叔叔有点太过于不明事理,刚要开口,却听老头断喝一声:“第五天阁,你还是不是第五家族的人?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给我跪下!”

第五天阁面红耳赤,还真跪下了。

没办法,这就是宗族礼法。

苍颜可不管这些,不要说几个乡绅老头了,当初就是翟硕、余阳操刀杀人的时候她都没害怕过。所以,小妮子一瞪眼,张口就要朝老头怒喷,我赶紧将其挽在了怀里,拉了拉手。

我知道,这老头口出此言,并非是一味的拒绝,他其实是在等我答应他的条件。

这种欲擒故纵的伎俩,是他们这代人通常爱玩儿的把戏。

“老大爷,就别支支吾吾了,说罢,你想让我做什么,才把第五天云的胎毛给我!”我干脆坐了下来,头不抬眼不挣地问道。

果然,老头乐了,一笑道:“明白就好。你说之事,也不是绝不可能。可你得和我交换。”

“你想让我将戏耍你的那只狐狸给抓住,我猜的没错吧?”我咂了一口茶,将进嘴的茶叶吐了出来。这动作就是做给老东西看的,言外之意就是,这对我易如反掌,不过是吞茶吐叶这么简单。

被我又一次猜中之后,老头没有先前的哪种尴尬了,索性点头道:“正是如此,你能行吗?”

“行,有什么不行?不过话说好了,我要是把这狐狸给拘来放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可以答应我的条件了?”我逼问道。

老头攥了攥拳头,下了决心道:“成交,就如此办,我用第五家族赊刀人的声誉做担保。不过,要是你在一炷香之内,抓不住这狐狸,那你不仅需要离开微子堡,而且还要朝我儿的牌位认错!”

“好啊,有点意思!”我答应道。

苍颜却摇了摇我的手腕,眨了眨眼。

我知道苍颜的意思,赤狐都是昆仑山血脉,个个都是昆仑狐的族众,苍颜不希望我蹚这水,因为这对昆仑狐和獳天太不够意思了,毕竟这两位对我来说是有恩的。

“放心吧,我有分寸!”我一笑,示意苍颜放心。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头高呼一声道:“来呀,给他竖香!”

我起身不屑一顾道:“免了吧,不过就是拘魂锁妖呢?还用得着一炷香时间?让你家族除了你们几个,都给我退出这个院子,我马上让它前来见你就是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抬手,将混沌钟拿了出来,握在了手中。

此物是獳天之物,对于赤狐一族来说,稍有点修为的狐狸,没有不知道混沌钟的。据我判断,能将第五家族几个长老耍一遭的,应该是个高修为的狐狸,所以,其必识此物!

“当……当……”

我轻轻敲了几声钟,口中默念道:“天朗炁清,三光洞明。金房玉室,五芝宝生。玄云紫盖,来映我身。恶鬼妖灵,为我致宗。九炁齐景,三光同照。上乘紫盖,升入帝庭。昆仑狐众,速速前来见我。”

混沌钟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声波幽幽,村周一里之内,竟然惊动起数百只山鸟。就连全村狂吠的狗叫声,也一下子安静下来,好像如临大敌一般!

几个老头哪见过这种阵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我见对方迟疑,只好又抛出了一记灵符。

就在这时候,吱呀一声,后院的大门好像被推开了。

众人回头,便看见老式的纸窗上,倒映出了一只狐狸的身影。

“来了,来了!”

我郑重道:“既然认得这钟,速速现身吧!”

“哈哈,我当时谁,原来是罗公子到了,老朽有礼了!”说着话,门开了,一个干瘪的小老头走了进来。

我和苍颜顿时兴奋的叫了起来,原来是昆仑狐手下第一大将,也是狐族的老管家,那只秃毛狐狸——黄九龄。

“罗公子,凤凰山一别,可有十多年了。我后来曾奉我家主子去过云城找你,还给你带了雪莲,只可惜云城根本没有你的消息。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见您和苍大小姐了,真是太高兴乐!”黄九龄闪烁着黄色的眼珠叽里咕噜地说道。

“你这老狐狸,该死!”就在我和苍颜与黄九龄要寒暄的时候,第五老头咒骂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手里还握了两把沁黄的**双钩……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召唤(感谢木头)

沁黄是术士的一种手段,为了给自己的兵刃加持,在锻造兵刃的时候,给刃口加烧硫磺,然后用黄鳝血冷却,这就是沁黄之法。这样的兵刃,在本来的刀锋之上,还有避重邪、开重煞之效。所以,老头这对**双口,对一般妖类来说,还真是一对难缠的武器。

好在黄九龄也不是吃素的,这家伙九百岁成道,大学晚成,其修为在狐族之中,仅此意两个主子。所以,刀锋还没看过去,这老狐狸一扭身,便退出去了好几步远!

“第五赞,我告诉你,老子不是怕你,我是见了故人,不稀罕搭理你,可是你要是在苦苦相逼,我可出手了!”黄九龄呵斥道。

原来,第五云天的老爹大名第五赞啊。

老头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等黄九龄说完,袖口一甩,两把枣木钉打了出来。

黄九龄没想到对方攻势如此迅速,慌忙躲闪,可那木钉还是擦着其耳朵打了过去!瞬间,黄九龄的耳廓冒出一抹黑血。

老狐狸本来就不是一个善茬,此番自己礼让三分,却又受了上,顿时火冒三丈,大骂道:“呔,你这老家贼,屡屡相逼,不懂礼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了!”

说完,身子旋如陀螺,噗的一声,一股黄烟从臀部喷出,正打在了几个老头中央。

好家伙,这一个屁打出了瓦斯弹的效果,一时间,几个老头晕头撞向,个个剧声咳嗽,恨不得把肺叶都吐出来了!

老狐狸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是赊刀人吗?怎么就没语言到自己会吃屁呢?”

要说这老狐狸也够损的,我和苍颜忍俊不禁。

“你这天煞的红毛畜生,你以为赊刀人修行术法就是为了预测一个败类的臭屁吗?看老子活劈了你!”第五赞丢掉了一把钩子,用来捂住口鼻,另一手握着**钩,舞出一道旋风就扑了上去!老狐狸也不甘示弱,两手相团,一股妖气呼之欲出。

两个老家伙都拿出了玩命的架势,要是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啊!

我干脆,两手分别运气,妖修以妖力相持,阳修以阳修相扛,一个箭步跃到两人中间,瞬间发力,直接正将两个人隔离开来!

“罗先生,此时和你无关,你把这狐狸招来了,就算完成咱们赌约了,事后我一定将我儿胎毛给你就是了!但是这老狐狸,我必杀之!”第五赞花白的胡子被我掌风吹的飘上了眉梢。

老狐狸也不屑道:“罗公子,你放这老狗过来,我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透心凉!”

“行了二位,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我说一句,有什么事咱们说事,犯不着舞刀弄枪的!就当卖我一个面子,成不?”我朝两人说道。

黄九龄和我是老相识,一听我这么说,便收手了,哼声道:“切,老狗,要不是罗公子拦着,我能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大肠逆流成河!”

“你面子?我凭什么卖你面子?”第五赞却不依不饶。

我登时火就上来了,没见过这么顽固的人,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是硬的,反手就是三成力道,啪的一声,将第五赞打飞了出去。

发力的瞬间,我还是收了收势头,但还是把老头直接打到了数米之外的椅子上,差点摔个平沙落雁式……

“我没面子,你可以不给,但是我拳头的面子你给吗?”我黑着脸朝老头怒喝一声。

此举算是惹了马蜂窝,剩下的几个老头一个个叫哇哇都要朝我围攻上来。

苍颜从椅子上都没站起来,敲打着茶杯道:“各位老伯,还是省省吧,不要说你们几个,就算是阎罗、阴帅又如何?老胳膊老腿的,别给自己添麻烦了,好吗?”

第五天阁赶紧将老头扶了起来,第五赞嘴唇发抖,指了指我,却没发出声来。

“罗先生,你为何护着这狐狸,要知道,这厮偷了我族的碧血幽莲丹,是个十足的狼狈之徒!”第五天阁朝我不满地问道。

我郑重道:“实不相瞒,我和昆仑狐族颇有渊源,我断不能让人在我面前杀了黄九龄,当然,我也不会让黄九龄动你等一根汗毛!”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我说为什么你这么容易就把这赤毛畜生召唤来了!”第五赞朝我冷笑道:“你也是这样,我也是不会把那胎毛给你!”

“那又如何?”我淡笑道:“我已经隐居了十年,不妨再隐居一百年,本来世事我已经不想过问,只是对第五云天还有些好感,才起了念头。你用不着拿这个要挟我,不就是不给我那胎毛吗?我不要乐又如何?总之,黄九龄是我的朋友,谁动他一根汗毛试试?”

“你……你仗势欺人!”第五赞咬牙启齿道。

我答曰:“我从不仗势欺人,不过,我爱棍打咬人狗。”

黄九龄朝我道:“罗少爷,不要和他们废话。什么叫我偷盗碧血幽莲丹?你也不问问,你们这碧血幽莲丹的主料红色雪莲是哪来的?还不是从我昆仑山盗取的?”

“昆仑山之大,难道说所有的雪莲都是你狐族之物?我取之自然,和你又和关系?”第五赞辩驳道。

黄九龄不屑地笑道:“中所周知,雪莲为洁白之色,泛绿玉之光,你可见过红色雪莲?我告诉你,白雪莲你随意取,我们绝不说二话,可这红色雪莲是我们狐族自己用内丹含血养育的,却被你们拿来,这不是偷是什么?再说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取走碧血幽莲丹的时候,我还给你们留了一般,可你们不领情就罢了,还想杀我,简直不可理喻!”

几个老头有点底气不足,看来,他们不知道红色雪莲乃是狐族后天浸润之物。

“看看,误会了吧?”我见时机成熟,朝第五赞平和道:“前辈,与其你说你的,他说他的,不如以后就你第五家族炼制此单,不过,练成后,作为选材的狐族,需要分走四成,这可好?”

老头自知理亏,又见我没有奚落、嘲讽,而是好言相劝,便点点头道:“罗先生真君子也。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我第五家族也不赚人便宜,以后我们五五分成。”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个老旧的手绢,缓缓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小撮微黄的胎毛……

“这……这胎毛就给你吧,二十年了,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老头颤颤巍巍,眼圈发红的把胎毛给了我。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招魂(感谢小小和替身攻击、完美先生)

老头虽然有点倔强的让人无语,可是,从这老旧的手绢可以感受的到,那种只有父母对子女才有的爱意。

“先生尽管拿去,其实我也想知道,这孩子如今身在何方。”老头好像一下子柔软了下来,轻轻坐在了椅子上,疲惫地说道:“若是投胎了,如今也该长大成人了。若是还游离在这天地苍茫间,还真想再看他一眼……”

我点点头,郑重道:“老先生,千言万语一句话,谢谢您,也请你节哀。”

第五赞摆了摆手道:“去吧,到第五家族的天坛去,那里没人打扰你。我……只要你给我一个话,告诉我他生死就好!”

“一定!”我应声道。

第五天阁见族长已经允诺了,不禁赶紧应声道:“既然如此,就由我带着罗先生去天坛吧!”

第五赞没吭声,但是眼神已经认可了。而且还将自己腰间的一枚铜钥匙拿了出来。其他老头见状,也纷纷将自己的钥匙递了过来,九把铜钥匙形状各异,全都放在了第五天阁的手中。

苍颜看了看我,微微一笑,言外之意就是,不就是一个天坛吗?还至于九把钥匙?我们绺客家族也是一方豪阀,还有自己的私人金库,也没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啊。

“天阁,你跟罗先生去,凡事学着点,以后咱们家族,都要看你的了!”第五赞在我们出门的时候说了句。

第五天阁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连连应答。

出了门,第五天阁才告诉我们,他之所以激动,是因为他平生也是第二次进入天坛。第一次还是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可那时候还小,关于天坛的记忆很模糊。但是他知道,全族上下,能进入天坛的人,只有十余个人。这是第五家族秘密之所在。

虽然说是天坛,可是却在地下。

第五天阁带着我和苍颜顺着一座假山的洞穴入内,足足盘旋了十多圈,到达了一个至少深达三十余米的地方。

通道里都点着酥油灯,一道铁门横在我们面前。

好家伙,铁门上还真有九把大锁,就好像里面是国家金库是的!

布局也很明显,乃是古代的九星方位布局。

风水学中的九星,为一白、二黑、三碧、四绿、五黄、六白、七赤、八白、九紫。附和奇门遁甲就是指天蓬星、天芮星、天冲星、天辅星、天禽星、天心星、天柱星、天任星、天英星九星。铜锁打开的顺序也是按照这个顺序来的,一旦开错了,那就会有机关毒粉溢出。

不过就是一道小小的玄门,却有如此奥妙,看来这第五家族还是有些本事的。

第五天阁小心翼翼比对着钥匙上面的星云图和颜色,然后在选定大锁一一打开。折腾的好一会,才终于把锁头全部拆掉了!

“罗先生,请!”第五天阁朝我伸了伸手,上前握住门把手,轰隆一下将门打开了。

这一打开,真是彻底惊艳到我们了。

只见密室之内,空旷宏伟如天庭,上面全是用萤石按照天体布局的大小星云。个大者如锅底,个小者如棋子,星罗棋布,幽崇而辽阔。

而地下,则是用铜砖铺就而成。铜砖上按照经纬山川河岳微缩布局。高山者,用铜粉浇铸。河流之,白玉粉添之,猛地一看,这气势即便是传说中鬼谷子的天机阁也不过如此。

苍颜眨巴着大眼睛咂舌道:“以我看,那就把大锁还是少了,这简直是人间奇迹啊……”

不仅仅如此,细看之下,这些假的天体、山岳、河流上都有阴阳算术的码文,记录着历史上这里曾经发生的大小事件。墙壁上还有推背图、青牛图等道教典籍,以及佛教的盂兰盆会、涅槃日法会等图画。总之,我所知道的各道教派别的术法经文一应俱全。

“罗先生,上神坛吧!”第五天阁指着搞坛朝我示意。

在这样的地方行术,还真有点小小的紧张。

我握着第五天阁的胎毛,一步一步朝着天梯爬了上去。登上天坛,俯视四周,天下九州一览无余。

神坛上有铜鼎,我先点上香火。这第五家的香都是明万历年间的南香,乃是极品中的极品。

桃木剑、朱砂、符纸、黄表,一应俱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召唤第五天云这种人,单纯的召唤咒是不管用的,我犹豫了一下,准备用木偶定魂法。

胎毛一分为二,一半用来压魂,一半用来招魂,老规矩,招魂的胎毛要用叠成三角的符纸包好,然后在念咒的时候点着。至于布偶,胎心夹藏,还要用写了其生辰八字的红布填充。一套繁复的工作做完,我的汗水已经下来了……

这种事,我做了不止一次,今天之所以紧张,是因为第五云天这人比较特殊。如果我判断没错,第五天云应该不是两界之人,他生在第五家族,应该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

我有预感,我和冥间的事没完,而第五云天也正是在这个巨大的纠缠之中!

“罗先生,开始吧!”第五天阁点着了神坛下的护身灯,朝我高喊一声。

我点点头,开始行术。

手捧一柱香,香烟升九天,左手擒黄纸,右手握木剑。

口中念咒诀,剑锋画方圆。叫声早殇儿,归乡望亲缘。

呼……

烛火苗冲天而起,就看见那布偶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我心中又惊又喜,惊得是,这布偶力道奇大,有点超乎我的想象;喜的是,此布偶一动,就说明第五云天果然还在阳间。不管是以人的形态还是魂的形态……

“第五云天,你可认识我?”我阳修压在桃木剑上,死死将布偶按住,大喝一声:“万炁本根,不灭不动。”

这一剑下去,果然把那布偶死死按在了案台上。

“第五云天,你可知道我在哪?这是微子堡的天坛,你游离人间,不想再回来看看你的老父亲吗?”我一边用话套着它,一边随手摸出一根桃木钉,看这架势,我必须把它钉住。

不过,我这钉子刚要下手,这布偶就像是突然获得了新注入的力量一样,啪的一声,竟然将剑身折断了……然后嗖的一下,从案台上跳了下来,纵身一跃,跳下神坛去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偈语(感谢完美先生)

这布偶从十米高的台子上一纵而下,飘然落在了铜砖上的微缩山水图中。

苍颜见布偶竟然摆脱了我的控制,朝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脚下一个旋风,犹如脚踩莲花一般,连续几个纵身,将那布偶追上了!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作祟之偶,速速与我拿下!”苍颜口念咒诀,在手掌中心画了一个定身咒,快速运气,反手打出!

啪的一声,气浪涌出,将那布偶打翻了出去。

苍颜微微一笑,步禹迷踪,身姿如九天飞仙一般从天而落,腰身微微一弯,正好按在了布偶的脑袋上。顺势手上做了一个“百定诀”手印,完后将布偶捡了起来。

苍颜这动作不仅仅是一气呵成,关键是利落而且优美,好像舞蹈一般。

第五天阁不禁感叹道:“凤凰栖碧梧,薜萝托乔木,都说这自古英雄娇娘配,我看这话不对,因为实在没想到,不仅仅罗先生技高修远,原来苍小姐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苍颜一笑,淡淡道:“第五先生客气了。”

说着,目光死死盯着布偶。

我这媳妇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么一瞪,不怒自威,眼睛里好像闪烁着火苗。

我从上方看的清楚,苍颜的眼中,那对隐藏的瞳孔忽而的闪烁了一下,看来这姑娘这是动用了金瞳。

“苍小姐,您……在看什么?”第五天阁觉得好奇,小心问道。

苍颜摆了摆手,示意其噤声,同时两手做“擒拿手”死死将布偶握在掌心。

就这么僵持着,苍颜的眉目一眨不眨,那布偶则微微颤抖着,好像在挣扎一般。

“我老公要你说话,你就得说话!”苍颜冷声喝道。

布偶的两条手臂竟然和人一般举了起来,死死握住了苍颜的拇指!

“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苍颜聚目凝神,嗖的一下,眼里的那朵金光闪了出来,沐浴在了布偶的身上。

隐隐约约间,我好像看见布偶上升腾起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应该是苍颜的金瞳将其元魂给逼迫出来了!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看见布偶上冒出了黑烟,一过焦灼的气味飘了出来!

“小心,老婆!”我不禁喊了一声,也不顾天坛尚有十余米高,一纵身从上面跳了下来。

等我一落地,那布偶已经冒出了火花。苍颜不由得惊叫一声,手上顿时失去了一般的力气,松开了。

布偶冒着火光落了地,一路小跑在微缩地图上撒开了花。

我心里不禁有点恼火,这第五天云什么意思,老子不过是想和他聊聊,他竟然朝我媳妇动粗。看来不狠点还真拿不住他了!

“第五天云,你看招!”我一动怒,准备以冥凰直接秒他了,谁知道这时候第五天阁大叫道:“罗先生,你快看,这布偶落在哪里了?”

我强压制住怒气,理智地看了看,这布偶落点的位置,从山水格局上看,正是云城。

布偶围绕着云城的位置转着圈圈,火光将铜砖照的赤红,却看见上面映出了一横用小刀刻的印痕。

“第五老兄,问你一件事,第五天云活到六岁,他来过天坛吗?”我转身看着渐渐要烧成灰的布偶,朝第五天阁问道。

第五天阁马上答道:“来过,当然来过。我不是说过嘛,天云是第五家族的长门长子长孙,他要是活着,就是第五家族的族长,所以,他不像我们不能来神坛,反而要长长来神坛。一来,族众长老要朝其授学,二来,他要树立权威。据我的记忆,天云好像自幼就对天坛感兴趣,整天泡在这里……”

说话间,布偶已经化成了灰,这灰烬无风四散,飘荡在了神坛的每个角落里。

第五天阁挠挠头,无不遗憾道:“这算什么啊……好像也没证明了什么啊。”

“这还没证明什么吗?”苍颜摇头道:“我卜哥刚才压制他用的是阳修的最高修为,可是,却被他逃脱了,这说明,第五云天不仅还在人间,而且,其魂体并非人鬼妖灵四族之列。而且,我刚才用史皇金瞳看过了,第五云天应该是神识……”

“你是说……你是说我六哥不是凡间之人?天啊,难怪他说自己不是我们第五家族之人!”第五天阁摇摇头道:“唉,可是这和我们第五姓氏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借着我们第五家族的血脉落胎了人间一次而已。”

“也不能这么说,他还是对你们有感激的!”我淡然道:“第五天云给你们第五家族做了一个家族赊刀预言,就在天坛的香炉上,我刚才看见的。这么多年,难道你们没发现吗?”

第五天阁茫然的摇了摇头。

第五天云以六岁的年纪,演算了第五家族此后三百年的运程,全都刻在了那香炉上,何时有灾,何时有难,如何化解,一一详列,也算是报了生养之恩。

“竟然是这样,那……那我赶紧去告诉祖辈的老爷子们去!”第五天阁兴奋地出去了!

我叹口气道:“看来是白忙活一场了!”

苍颜却不甘心,走上前,看了看“云城”位置铜砖上的刻文,忽然兴奋道:“老公,这文字我认识……”

我瞄了一眼,这哪是文字啊。汉不汉、蒙不蒙的,就像是一条条小蝌蚪聚在一起。

“媳妇,你当真看的懂?你学过蝌蚪文吗?”我问道。

苍颜摇摇头道:“我没学过,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看的懂,而且,我脑子里知道它叫做鬼眼文,你看,这形似蝌蚪的笔画,其实就是用各种动物的眼睛模拟形状组成的!”

苍颜说的一本正经,可我看来看去,还是不认识,而且有点眼晕。

“老公,这好像是偈语,也就是类似于上古先知的预言一样!”苍颜皱着眉头,仔细看着说道。

“快,给我翻译翻译,写的啥!莫非,第五云天除了那三个临终谶言之外,还有什么预言不成?”联想到刚才这布偶落点的位置,好像是有意提醒我们那字符是的,我不禁有点兴奋……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错综复杂的关系(感谢小小、替身攻击)

苍颜口吐香兰,将铜砖上的浮尘吹了吹,然后一点点小心辨识。

说来也怪,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的缘故,还鬼眼文暗藏着什么玄机,总之,这要是猛地一看,这些貌似蝌蚪的笔画就好像不断的游来游去是的,可是你要是认认真真仔细一打量,他们又固定在了那!

“传说上古时期,阶级等级分明。仓颉在造字的时候,部落首长命令其创建两套文字,一套专门用于奴隶主阶级,另一套则由平民和奴隶使用。当时的奴隶主阶级不仅仅掌握着各种资源,他们还是神权的拥有者,所以,这套上等阶层使用的文字融合了早期巫文化。只有当重大活动的时候,才会由部落巫师书写铭文并唱出来,一般人看不懂,所以得名鬼眼文。”苍颜就像是在脑子里搜寻记忆一般,喃喃说道。

我知道,这不是她的认知,而是史皇氏骨子里遗传的东西。

“虽然鬼眼文名义上为上等文字,不过,终究适用面狭窄,再加上能掌握全套文字的人多,所以,后来失传了,反而是奴隶阶级使用的象形文字,流传了下来,演化成了汉字!”苍颜说着,指着其中几个字符道:“看见这里了吗?这就是巫师明誓的标志,第五云天用这种方式朝天发誓,自己所言是经过精心预测的……”

我着急地抓耳挠腮道:“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抖包袱了,赶紧翻译文字吧!”

苍颜一笑道:“乖侄孙儿,耐心点,我不也得慢慢看嘛!姑奶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啊……”

这什么人啊,还赚起便宜来了!

看了一会,苍颜朝我解释道:“这段文字包括两部分,前半部分是赊刀占卜的缘由。他说,天降诸星,地脉混乱,两界尊神不表,将会有代世者应运而生。百二十年后,诸神归位,将有末世大战……”

“喂喂,这有点玄乎啊!不是说玛雅人和牛叉吗?结果2012也啥事没有啊?不是说埃及人也预测了吗?什么千禧年人食同类而亡,可咱们现在过得好好的啊!”我自言自语嘀咕道。

苍颜扭头瞪了我一眼道:“我说罗先生,你到底是听还是不听,你要是絮絮叨叨我可就不翻译了啊!”

我赶紧讨好道:“别啊,你这姑奶奶都当了,要是撂挑子可不够意思啊!”

苍颜咯咯一笑,继续道:“下半部分就是偈语,也就是他的谶言。叫做‘一声惊雷生,两堂双亡祸。三魂断离转,四修藏身起。东成百年好,西交鬼见愁。南结云仙子,北成霸业基。下悯苍生苦,上乘天授意。左拥乾坤道,右有佛云图。百二十年里,风云再起时。’呀,后面的不全,好像是被谁给擦去了……”

“擦去了,谁这么混蛋!”我正听得认真,一听说被人擦去了,不禁大骂一声。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第五天阁侍奉着第五赞进来了,老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道,糟糕,该不会是这老头擦的吧。我这不成了当面骂人了吗,以这老头的那斤斤计较的性子,肯定会把我赶出去啊!

“别看我,不是我擦的!”这老头好像看出了我的心声是的,叹口气道:“去年大概也是这时候,堡子里闹了贼。这人不知道怎么就潜入了天坛之中,既没破坏,也没偷盗东西,不过是将鬼画符的文字给擦拭去了一半。幸好我来这里上香,正好碰上了这一幕,那人脚步轻捷,和我微微交手之后,就顺着天孔道翻了出去!虽然我不知道这文字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这是我儿留下的东西,所以一直保存着……”

显然,老头说得这个人不符合贼的条件,哪有贼不偷东西专搞破坏的啊!

“前辈,你还记得那人长的什么样,用的什么招数吗?”我追问道。

第五赞漫不经心道:“没看见正脸,时间也久了,印象不深。嗯……对了,这人修为不是很高,但是速度奇快,而且身轻如燕,能锁骨禹行,否则单以修为论,我能击败他……”

老头说完,由第五天阁扶着去看自己家族的赊刀预言去了!

尽管第五赞言语聊聊,可是我还是在他的描述中,对这个前来的夜贼有了一定的猜测,这个人的描述,颇像一个人。

“小贵子!一定是他!”苍颜低声说道。

没错,我猜测的也是此人。

在我认识所有的人中,以速度见长,而且善于偷鸡某狗夜行上梁的人,只有小贵子。再者说,第五赞虽然不是什么绝顶高手,可是这微子堡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想来想去,也只有重塑了采花元的小贵子能有如此能力。

我在酆都的时候,曾见过一次小贵子,换句话说,小贵子极有可能是钟馗的人。既然是钟馗的人,他跑到微子堡破坏一个赊刀预言干嘛?难道说,第五云天降生在第五家族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老公,你说,这前半截的偈语像不像是在说一个人?”苍天歪着小脑瓜问道。

“谁?”

“你啊!”苍颜脱口道:“你想想,这布偶落在的位置,不就是云城周围的燕山之地嘛!”

“那正文什么一二三四又东南西北的,一点也不押韵啊!再说了,燕山之地,人多了去了,怎么就和我有关系?”我嘟囔道。

苍颜无语道:“我的少爷,我不是说了吗?这是鬼眼文,我翻译的就是个大概,你还想着我给翻译成唐诗宋词啊!你琢磨琢磨,一声惊雷生,两堂双亡祸。三魂断离转,四修藏身起。是不是有点像是在说你之前倒霉的经历?”

苍颜这么一提醒,我细思之下,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

再往下文瞧,这东成百年好,说的应该是我见到了苍颜,燕东在云城的南边;西交鬼见愁,说的是谁?王旭辉救我一命,算是鬼见愁吗?昆仑狐也是在西边,助了我一臂之力;南结云仙子,说的就是对我有指点之恩的花木木吧!北成霸业基?这就太勉强了,我一个小小术士,哪来的什么霸业啊!

“老公,不想成就霸业,那是因为你不想,但是,你敢说不是在凤凰山得到了太岁地气之后你的修为才达到极致的吗?如果把你的修为换成别人,恐怕这人早就反了吧?”苍颜淡笑着,认真说道。

要是这么说,第五云天这赊刀预言,还是再说我。

可我已经下了决心游戏人间了,看来,即便是再神的赊刀人,也有预言失败的时候!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黄天已老

我瞄了一眼铜砖上的铭文,不屑一顾转向别处去了!

再扭过头来的时候,我看见苍颜正认真地盯着我。

“喂,别动!”我惊声喝道。

苍颜有点愣,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蹭到什么脏东西,见什么都没有,朝我疑惑道:“怎么了?老公……”

我嬉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怎么有漂亮了呢?”

苍颜噗嗤一笑,瞟了一眼第五家叔侄并没看着我们,便大胆走到我面前,趴在我耳根呢喃道:“罗先生,你这嘴巴最近是越来越甜了。人说,男人嘴甜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对你在传达某种暗示,要么就是他心里觉得自己某件事情对不起你。嘿嘿,说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愧对我的事情?”

我干咳一声,笑道:“既然是两种可能,为什么非得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不可能是第一种?嘿嘿,苍老师,约不?这就是我的暗示。”

苍颜脸色微红,小声道:“不要脸,这可是人家神坛。你要是心里龌龊,可是要受到神的鞭笞的!”

“我可不怕,因为,那些神都不是我的神,而你才是我的神啊!要不,神啊,今晚你就鞭笞鞭笞我?”我笑着调侃道。

苍颜狠狠白了我一眼,叹口气道:“唉,这就是岁月无情啊,曾经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纯情少年,如今都成了一级老司机了!”

我无辜道:“我可不是什么老司机,我是情之所至,心声口说而已。再说了,要不是你刚才那么盯着我看,我能浮想联翩吗?”

“哼哼,你心里肮脏,还怪我喽?”苍颜不屑地切了一声。

停顿了一会,这姑娘又忍不住转过头来,仍旧是之前的表情看着我。

“看看,又朝我抛媚眼了吧?”我调侃道。

苍颜却一本正经道:“老公,你或许不是最好的老公,但你是最好的男人!”

我一愣,随即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咋啦丫头,这表扬来的有点突然,我怎么有点承受不住呢!”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很想知道这偈语的下文对不?”苍颜认真说道。

“谁说的,我一点都不想……”

我没说完,苍颜便摇头打断我道:“老公,你不用否认,我太了解你了,你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妥协的人。以你的本性,你不会和钟馗这样一个阴谋家妥协。馗是你的恩人,却是他的分身,也是他逼死的,以你的性子,你会恨死他;史刚和阿雅他们四个的死,虽然是玄冥策划的,但是钟馗作为接应者,引而不发,坐山观虎斗,直到你入了酆都,他才肯和你联手,就这样的人品,你骨子里讨厌死他了!对不?可是你还是和他达成了协议,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并非为了你,你是为了大家,因为你看见了史刚的死,你不想再有人流血牺牲;更是为了碧瑶,因为她身系灵族,时刻是冥族的眼中钉。钟馗威胁不到你,可是他能威胁得到碧瑶。”

我心里莫名的有点痒,噤默不语地看着苍颜。

“所以说,我老公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最有情有义的男人。你刚才瞥看这铭文的时候,眼里有一丝丝的不甘,这说明你并非甘于现状。而你朝我一笑的时候,有些温柔,也有些愧疚,那是因为你想到了碧瑶,所以,你把目光移向了他处!”苍颜轻轻还了还我的臂弯,小声道:“老公,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的……要不,哪天我陪你悄悄入冥,去一趟桃都山?”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心有灵犀说的简单,可人间伴侣千百万,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有苍颜此生陪我,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丫头,以后这个问题咱们谁也别再提好吗?”我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我也给自己下个死命令,从今天开始,不再问任何有关两界的事,不管江洋、隋云鹤和第五天云都是什么来头,我都不在关心,我就这样平平淡淡随你过一生!”

说着,我火行心法运气,掌间狠狠按在了那赊刀偈语上。同时掌心发力,就看见铜砖的表面瞬间冒起了热浪和气泡,化成了铜水,上面的铭文眨眼间被巴掌抹的溜平,一个字都没剩下。

苍颜没说话,轻轻抱了抱我。

多少年后的一天,苍颜提起这一幕,说我一辈子逞强的时候很多,唯有这次逞强逞的让她心疼。

出了第五家族的天坛,我们谁都没在提起这件事。在微子堡住了一晚,我和苍颜便随着黄九龄西行。这一路,马栏山、贺兰山、祁连山、天山、昆仑山,玩了个遍。在葱岭玉虚峰我们见到了昆仑狐和胡国婿。十年,在人间可以平添多少皱纹,可是对于这两个老妖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在他们这里,我们见到了不少的稀罕玩意,什么雪莲、虫草都是小儿科,我看见了沸腾的岩浆河流,看见了地下古蝾螈,还看见了雪山里冰人精灵……

这一呆就是两年,然后我和苍颜又去了藏区。刘大进异常繁忙,老活佛死后,他成了尼登寺的主心骨,本来就黑漆寥光的脸被紫外线烤的通红。这时候他的忿怒宗已经到了极致,隔山打牛都是小儿科,他牛叉哄哄地朝我展示了掌风断河。一掌下去,改变了溪流岩层,竟然上河水逆流了……

此后我们又去了滇南、武夷山和东北,不过,转来转去,最后我和苍颜选择了蜀中。一来这里离药王谷不远,还能有几个伙伴切磋切磋,另外,我太喜欢这里的火锅和麻将了!

当然,苍颜污蔑我,说我喜欢的是这里的老娘们!

这纯属污蔑,人家明明是姑娘,怎么能称呼为老娘们呢?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的姑娘确实不错,白白嫩嫩的,看着都养眼。

我和苍颜不定时就会出去转转,蜀中成了我和苍颜的久居之处。我们四十五岁的时候,回了姑苏一次,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看着两个女儿穿上漂亮的婚纱。可惜我们不能现身,远远地看着崔旗和岳敖代行长辈礼,苍颜哭的泣不成声,大骂我不是一个好父亲,骂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可是没办法,我们俩要是一出面,别人会以为我们俩是妖精,因为实在是太年轻了……

八十岁的时候,我们在梅里雪峰山顶又遇见了花木木一次。这老太太也是那副容颜,没有变化,这多少让我觉得自己心里平衡一点。一见面,花木木就质问我为什么把他的五行心法开枝散叶传了出去,多亏苍颜替我美言几句,否则这老女人差点揍我……

我一百岁的时候,去了趟东北。我们这群人里,马赛克成了第一个离世的人,享年108岁,我去参加葬礼。从那之后,此后我就再也没出蜀中,不为别的,因为我实在难受,所有人,所有人,除了我和苍颜,都老了,而且老的不成样子,再高的修为都挽不回……

我一个看着二十郎当岁的人,和几个满脸皱纹的人称兄道弟,心里不是滋味。终究是我没有能力,没能给他们不坏的身体。他们也不舒坦,因为他们怕我们孤单……

是啊,活的久了,孤单成了最大的敌人。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活够了(感谢完美先生)

时间就像是感染的前列腺,淅淅沥沥的,尿的不紧不慢,不用力吧没感觉,用力吧,还微微有点痒。

纵然是天府之国乃是享乐之都,可是架不住生活变得越来越格式化,一成不变,无聊透了。

早上起来,去喝早茶;然后便是麻将,中午火锅,下午晒晒太阳,晚上又是火锅……

一天一天,周而复始。

我和苍颜也想着改变一下,在一百岁的时候开始巡游列国,飞地中海,游北欧,然后坐着大船穿过北冰洋到了阿拉斯加。苍颜捋胳膊网袖子跃跃欲试,非要进赌场赌一把。

在我赌博有害身体健康的有力教育下,苍颜最终决定,忽略我的狗屁教育,还是豁出健康赌一把。

我想想也是,巩城浩这些年东投资,西投资,苍家的产业已经多得数不清了,赌几把也不是不行。毕竟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嘛!

换了几千万的筹码,苍颜带着我这个土老帽进了赌场。满场子找推牌九、开拖拉机和老虎吃绵羊的赌桌。一听说没有,顿时把这妞气了够呛,大骂人家服务不周到,歧视华人游戏……

我无语道,姑奶奶,得了吧,不要说阿拉斯加了,就算我们村村口的麻将馆现在也没有老虎吃绵羊的赌桌啊。不行咱们就玩德州扑克几把?

“我不会啊!”姑娘说的一本正经。

我无奈道:“不会你进什么赌场啊!”

赌博没赌城,惹的姑娘勃然大怒,反正这笔钱的花掉,于是干脆马上又在国内筹了一笔钱,直接买了一艘游轮,顺着加利福尼亚洋流南下,过巴拿马运河,直奔里约热内卢……之后又经过麦哲伦海峡,奔了澳洲……

总之,我们俩这一趟走走停停,一辈子也没走过这么多路,更没花这么多钱。等两年后我们回了蜀中,却得知了牛奋去世的消息……

折腾了一趟,玩够了,本以为生活会有点改观,可事实换来的结果却是更多的沉寂。

我一天天躺在院里枯晒太阳,苍颜抱怨我,说别人家老婆人老珠黄了老公不看也就罢了,我也没人老珠黄啊,你怎么就不和我说说话呢?

我张了张嘴,还真不知道说点啥。活的太久了,该说的话都说了……

“媳妇,你今儿真好看!”我想了想挤出这一句。

谁料苍颜不屑一顾道:“得了吧,我信你个鬼,这等甜言蜜语太腻歪了,还当我是八十岁的小女孩呢?”

我俩正说着,外面进来一个人,老态龙钟的,仔细一瞧,竟然是木头!

“木爷?你……你现在可真是木爷了,怎么成了小老头了。”看着他风尘仆仆步履蹒跚的样子,我猛地站了起来,心里有点不好受。

木头挑了挑低垂的眼皮,从怀里拿出了三条黑纱。我顿时明白了,伟戈这是是去了,当初去了东北的哥四个,就剩下木头一个人了……

“卜爷,我琢磨来莫捉去,还是想过来见你一面,说不准哪天就死了!”木头修为还在,声音干脆,但是这皮囊已经承托不住他的魂体了。

“木爷,您今年110岁了吧!”我唏嘘道。

“哪啊!不多不少,112了!”木头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两根人参,动情到:“卜爷,以后估计不会再给你邮山参了,我老了……”

一句话,说的我眼泪下来了。

这么多年了,年年说着山里没参了,可是木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邮。一年两根,从没断过,也不知道这些山中精灵他是怎么淘到的。

“木爷,这玩意现在都成绝种了,你怎么不吃啊,不是说能延年益寿吗!”多少年不流泪了,如今这眼泪流起来止不住了。

木头诡笑一声道:“卜爷,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当年那生死簿上其实已经写上了我们几个的死期对不对?呵呵,你瞒不了我!所以啊,这人参我从来不吃,因为我早晚得死,已经有了定数,我认了。可你和苍颜不一样,且活着呢,这玩意给你们最合适……”

我哭着笑了,木爷永远都是那么的大智若愚,我以为这事只有我知道,不想被他早就看透了!

不管怎么说,木头的到来,让生活总算有点波浪,晚上苍颜兴奋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木头戒酒多年,可是破例和我喝了个一醉方休。桌上多摆了几副碗筷,苍颜也都一一给他们满上了……

第二天,木头就飞回了东北。不过一个星期,我又收到了一封讣告,是木头的孙子寄来的,木头也去了!

这些年来,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门前的信箱,因为我杜绝了手机,所以这信箱成了唯一的“恶灵”,所有的坏消息都是在这里传给我的……

王旭辉去了……

王富华去了……

陆凌风去了……

楚天南去了……

岳敖去了……

我受够了这样的消息。

118岁那年,我想着动身去藏区在看看溜达进,可是还没成行,就收到了尼登寺的消息,大进高德圆寂了,一同涅槃而去的还有明妃雪灵儿……

那天我喝了这辈子最多的酒,喝的不省人事。苍颜回忆说,我那天哭的跟孩子是的。没办法,这是我阳间最后一个兄弟了……

120岁生日那天早上,苍颜按照惯例给我煮了长寿面。

我一听长寿二字,就气得够戗,还长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把面条倒进了马桶,赌气打开电视生闷气,不料上来就是一条新闻,华夏杰出的中医大师、享誉世界的疑难杂病专家崔旗女士去世了,享年108岁……

苍颜端着的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崔旗这一走,我们在阳间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我这一座在沙发上就坐了半天,直到黄昏的时候,我站起身,进了院子最里面的房子。门一开,满满登登是几十个牌位。

“老伙计们,你们是真狠心啊!”

我重新写上一个牌位供上,又一一给点着了香火。

苍颜悄无声息跟了进来,惶惶地看着我。

“老公,你怎么了?”

我百无聊赖地扭过头,看着苍颜道:“媳妇,我活够了,要不,咱们死吧……”

“真的?”苍颜竟然兴奋地点点头,不过随即苦笑道:“连你徒弟都去世了,你在活下去也不像个样子。可是老公,咱们怎么死啊?那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名号,他们不接受啊!”

“不接收拉倒,那就做孤魂野鬼。反正这阳间的日子我一天也忍不住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整天都是麻将火锅,我受够了……”

苍颜一笑道:“行,老公说啥就是啥,那咱们就死吧!那钟馗不是说了嘛,有生之年,你不能入冥,可没说死了之后的事啊,咱们也去阴间潇洒潇洒。”

我心里暗想,还真让第五天云算准了,这一百二岁的生日也就是我的忌日。恰好今天同样是阴雨天,雷电交加,和我出生的日子相同。正如那句话,我如何来,就如何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半步多(感谢开心1926)

我知道,以我和苍颜的修为,一般死法没作用。

喝药,我的身体能排毒,先天免疫;上吊,我的心脏能闭气,挂上三天三夜都能缓过来;跳河,我比那鱼还游得欢呢……

所以,我得想一个完全的死法。一来,我和苍颜不能死相难看,二来,别有痛苦……

于是乎,我上网查了查“一百种自我了断的方法”,结果要么是太血腥,要么就是纯扯淡。竟然有人说,生吞自己的拳头,把自己噎死,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想到的鬼主意,反正我的嘴巴没有那么大。

想来想去,还是得亲力亲为。

经过反复的考虑和设计,我觉得梦游式离魂是最人道的方法。

具体办法就是,我和苍颜在打坐静修中入睡,在睡前给自己布下离魂咒。然后等在浑然无知觉的离魂中,用特殊方法在别墅引起一场火灾,将我两的肉身焚化。

其实这肉身对我俩来说,已经可有可无。因为我们的修为早已经能随意穿行两界,这肉身就像是阳间的一个符号而已。

做好了准备,拉着手平卧在一起,苍颜忽然又睁开了眼。

“怎么了,后悔了?那就再多活几年?”我问道。

苍颜摇摇头,嘀咕道:“我就是有点紧张,喂,老公,你对死比较有经验,那边的世界什么样的,是不是一片漆黑?还有,到时候咱们俩要是散开了怎么办?我可穷的就剩下你了……”

“放心吧,我穷的也就剩下你了,不会把你丢了的!再说了,我是鬼医,做个同心结还不容易?咱们这辈子,下辈子,不,应该是永生都不会分开的!至于那边什么样,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刮了一下这丫头的鼻梁说道。

苍颜闭上眼,握紧了我的手,点点头道:“那就好,咱们走吧……”

死,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一场长足的旅行。我们以后仍旧可以穿行阴阳界,而且,退却了肉身,一切变得更容易。所以,这些我并不在乎,我在意的是,也不知道我岳敖、牛奋他们投胎去了没有,不会到了冥间还是如此无聊吧……

有苍颜在我身边,入睡一如既往的简单。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一睁眼,我发现自己已经漂浮在了一片黄沙的地界之中。苍颜就在我身边,俏丽的眸子平静地闭着,好像一个熟睡的婴儿。

“喂,苍大小姐,咱们到了!”我忍不住在那白皙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苍颜迷迷茫茫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略带惊讶又有点兴奋地问道:“老公,咱们死成了?”

估计天下也没有几个人会像我俩这样,死的如此得意。

“老公,这是哪啊?怎么看着这么荒凉!”苍颜这是第一次入冥,也是第一次在没有肉身的情况下行走,不免有点飘飘欲飞,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一样。在我反复教了几遍之后,才将魂体控制的得心应手起来……

我瞧了一眼四周,马上道:“别担心,这地方我熟,前面不远有一天破烂的街道,那就是鬼市了。凡事无阴差招引入冥的亡魂,都在这……”

多亏当初我死过,否则还真么这样的经验。

我和苍颜就像是旅游观光一样,顺着黄沙栈道往前走,翻过一座沙丘,上有一座平台。周围是鲜艳如火的彼岸花,在花丛拥簇中的平台上,有一八角楼阁。

“这就是望乡台了吧!”苍颜拉着我,登上楼阁转身回望,便看见我们的那座庭院,正在大火中跳跃。

那是我们生活多年的地方,此刻多少有点不舍。

如此一来,我们此生就再也不是一个阳间之人了。

过了望乡台,穿过漫野的曼珠沙华,凭着我的记忆,面前果然出现了一座小镇。

这镇子也叫鬼市,黑砖黑瓦,街头上密密麻麻游荡着孤魂野鬼的人群。

就像是西部片里的边陲小镇,两侧有店面,却不知道里面经营的是什么。街上的人没人说话,没人驻足,所有的人都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安静的有点瘆人!这些人穿着差不多款式的黑衣服,脸色铁青,多数人身边都有只牲畜,男的牵马,女的骑牛。这些畜生横冲直撞,有几次几乎都要和我和苍颜撞上了,可我惊骇之际,他们却又奇怪地闪到一边去了!

“喂,老哥,你们在逛什么呢!”苍颜看的好奇,随手拉过来一个人问道。

这人两耳渗血,眼眶深陷,一看就是横祸而死。其茫然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往前走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苍颜伸手又去拉人家。我赶紧将她拦住,低声道:“傻丫头,在这里的孤魂野鬼,一辈子只能说三句话,如果这三句话都说完了,还没鬼差招引,他们就永远无法投胎了。所以,你问他们话,他们是不会说的!”

“啊……那糟了,我说了好几句了!”苍颜惊叫着捂上了嘴巴。

我一笑道:“怕啥,你又不用投胎!”

“对啊,好不容易才死的,怎么会选择投胎呢!”苍颜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那咱们可以随便说话喽?对了,老公,既然他们等着投胎,为啥不去鬼门关,反而在这里晃晃荡荡?”

“因为他们没接受招引,不能去鬼门关,否则格杀勿论!”

“那就赶紧招引啊!”

“你以为阴差随意招引?那得需要钱!就像是救护车一样,虽然电话拨过去是免费的,但是,用车得花钱!这些人,要么是绝户,也就是死后无人烧钱,要么就是横死,家里人还不知道他们死了,所以,他们只能滞留在这街面上,悠悠荡荡,不肯离去!”

苍颜感叹道:“原来是这样,合着冥间也是拜金主义的地方啊。对了,那如何才能朝鬼差行贿等待招引呢!”

“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我拉着苍颜朝着街头走去。穿过鬼丛,从街头一直走到街尾,一个黑压压鬼气攒动的二层小楼出现在了眼前,门上题写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半步多!

半步多,阴阳世界最后一个交界之地,一个给游魂打尖住店的地方,人鬼妖灵混杂,据说和神魔二界有着一重隐蔽的联系,是一个充斥希望、回忆、遗忘、执念之地。一念成仙,一念成魔。本可一步天堂,奈何执念太深,半步尤多……

我和苍颜大摇大摆进了黑黝黝的店门,还没看清楚人,便听见一声媚音问道:“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打尖,就是临时落脚,适用于那些自觉还能还阳者;住店,则是报上名讳,安顿下来,等待招引。不过,不管是打尖,还是住店,那都得花钱。外面街上的游魂们,一个大子儿没有,门都进不来,何从说起打尖住店啊!

“不打尖,也不住住店,我们喝茶!”微微适应了晦暗的环境,我看见一个长相媚态百出的女人正笑吟吟审视着我和苍颜,估计是在打量我们有没有钱!

我随手一扔,排出两枚金钱克,冷声道:“傻看着干嘛,怎么,不欢迎?”

所谓喝茶,就是阴阳得道者来这里打听消息了,一般会给些好处,这里的人乐不得有人喝茶来呢!

“呦,原来是道爷!”这女人将钱揣进了怀里,一边问道:“两位,你们想问点什么?”

我就是想带苍颜来看看,根本没想问什么,犹豫了片刻道:“一会在和你说,先让我坐一会!”

给了钱,这半步多主人也不再追问,笑吟吟朝我们俩点点头,忽然冷着面朝后面骂了句:“想死了吗?没听见客人要喝茶吗?快点!”

后面有人应了一声,急匆匆一个矮小的身影端着茶水上来了。

半步多主人朝其呵斥道:“异族笨胎,没有颜色,养你不如养条狗……”

异族?

我觉得好奇,不免多朝着贡茶人打量了一眼。

只看一眼,我便认出来了,这人是个灵修之体,只有半米高。这灵修之人,为什么要给冥界做下人?

想到这,我就越发好奇,歪头又仔仔细细看了这人一眼,顿时有些惊呆了,这人我认识啊,幽蓝色的身体,这不是桃都山的那个小蓝人吗?当初我修为尽失调养身体的时候,它可没少揍我……

越想越不对劲,这小东西好歹也是碧瑶身边的近侍,如何会成为这半步多驿站的下人……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小蓝人(感谢小小、笑看空手)

小蓝人举着相对于他的身体算是巨大的盘子递上了桌子,表情呆滞地站在一旁。

看样子,他不认识我了。

“小家伙,怎么,你不认识我?”我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道。

按理来说,这灵修之物,都是千年以上的道行,我上次见他到现在,不过是阳间百二光阴,这对他来说,时间并不算久远,难道说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小蓝人面无表情,两眼呆直地摇摇头,闭口不语。

苍颜小声问道:“老公,你认识他?”

我默然点点头,不过此时不是说话的地,具体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

“还看着干嘛?倒茶啊!”我见小蓝人这幅神色,心中便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禁试探着对其呵斥一声。

不想,这小蓝人噤若寒蝉,竟被我吼的哆嗦了一下,赶紧倒茶。

就是这功夫,我装作漫不经心将其手腕拉了一下,顺势按在了其小手肘的后尺部位。

灵族和人鬼不同,有经没脉,换句话说,不管是灵族中的哪一种,单纯的靠切脉你是感觉不到他的修为的。唯有小手肘的后尺部位这个叫做“灵台”的地方,可以感受到它们的气力运行。

这一摸不要紧,我发现小蓝人的修为已经大半尽失,而且,其体内似乎被种下了“**符”一类的冥咒,这正是他昏昏沉沉口不能言的原因!

“呦,这异种的杂胚子是不是又什么地方惹到道爷了?滚,滚道后面去帮忙!”我正觉得奇怪,半步多的老板娘忽然凑了上来,一把将小蓝人朝后堂推翻了出去。

这女人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大概是我刚才有点太过于关注这小蓝人引起其注意了吧!

“道爷,和别下人一般见识,这茶怎么样?”老板娘嗲兮兮地贴了过来,扭了扭我的脸,和其面对面笑道:“能到我半步多喝茶的,都是有目的而来。道爷脸生,少见啊!说说,这次过来,是捞人啊,还是灭口啊!”

捞人,自然就是还魂救人;灭口,则是灭魂杀人。

“你先说说都什么价位!”我拨开她那凄白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老板娘瞟了一眼苍颜,荡声笑道:“这带着女人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对我都不抬眼皮啊!呵呵,这价位嘛,捞人麻烦,价格自然也就高一点。横死阳寿未到的,五个金钱克就好,保准把人送回去,让他活了,至于寿终正寝的没有阳寿了,却还想活个一年半载的,需要十个金钱克。另外,不是阴差抓来的,加五个金钱克,要是已经上了阴差索魂链的,那就麻烦了,至少这个数……”说着,这女人一抖奶牛是的大胸伸出了五个手指。

所谓金钱克,是道士和僧人念咒之后,用黄表纸折叠的一种纸钱。这种纸钱和平时烧的纸钱可不一样,因为凝结了香火和出家人的诵咒铭文,可以用来修身,也可以用来祈福,所以是冥界冥币中的上等钱财。一个金钱克往往需要出家人一个晚上念经才能完成,所以比较珍贵。这半步多能从阴差里救人,要的价格自然不低,五十个金钱克,那就需要五十个昼夜的诵经,呀呀呸的,我去哪搞这些东西啊……

当然,我又不捞人,我就是想和这女人套套话而已。

“老板娘可以啊,业务够广的,只可惜,我不捞人,我杀人!”我眯眼一笑道:“这杀人是啥价位?”

老板娘见我朝其偷偷眨眼,还以为我对其动了**,不禁做出一副“春心荡漾”的表情道:“这杀人吗,无非就是不让其轮回,斩草除根,要是我们动手,那就得二十个金钱克,要是我们给你找到人,你自己动手,那只需要三个金钱克就成。不过,到时候你要是脱不了身,老娘可救不了你!”

“好,我就自己动手!”我将身上仅存的几个金钱克抖了出来,放在这女人的手心中一笑道:“你给我找一个叫做崔旗的人,亡于姑苏,只要告诉我她现在何处就好,我亲自去杀她。剩下的是你的小费,谁让老板娘如此风情万种呢!”

“咯咯,道爷就是大方,这嘴巴也甜!”老板娘笑的花枝烂颤,扭动着水蛇腰将金钱克收了起来,又朝我抛了个媚眼道:“道爷要是有空,不如到我楼上一叙,咱们也说说风花雪月如何?不多,三十个金钱克而已!”

靠,这当鬼还当出暗娼来了,这不是明白着勾引我嘛!还真以为我是大款了,再说了,什么金枝玉叶啊,需要三十个金钱克,不就是个破鞋嘛……

苍颜见我和这风骚的女人嘻嘻哈哈,那脸冷冷的笑着,格外凶悍!

我借此朝那老板娘摇摇头道:“我可不敢,你看,我家这母老虎可要杀人了……”

“哈哈,有色心没色胆,还是个妻管严!”老板娘一扭身,朝楼梯上走去,头也不回道:“明天这时候你再来,那个叫崔旗的人我就已经给你找到了!”

我见其上楼了,便大声道:“唉,这老板娘的闺房是去不了了,不过你这茶不错。”

“好说,不就是茶嘛!”老板娘朝我回眸一笑,抛了个媚眼,朝后堂道:“再给道爷上一壶茶!”

本以为还能借此在见到那小蓝人一面,探查个究竟,谁知道上茶的换成了一个小鬼,小蓝人不见了踪影。

既然如此,这茶就索然无味了,又停留了片刻,我和苍颜便出了半步多。

“咳咳,罗先生,您今天笑容够灿烂的啊!”苍颜看着我,意味深长笑道。

听话听音,我不傻,这姑娘俨然是吃醋了……

“媳妇,您今天真漂亮!”我笑着打岔道。

苍颜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出扑哧乐了,埋怨道:“你还会说点别的吧?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可是你爱听啊!”我赖皮道。

“切!刚才你对那鬼女人可是用了好几个词呢,什么风情万种这种词都说的出口,想想都倒胃口!”苍颜嘟着嘴梗着脖子说道。

我一笑,回头瞄了一眼半步多,小声道:“这就不懂了吧?我要是不撩拨一下她,她如何会给我开闺房的门啊!”

苍颜一愣,随即惊声道:“喂,罗卜,萝卜头,你该不会真对这浪荡的女人有兴趣吧,还要去敲她的门?”

“对啊,只不过不是我一个人,是咱们俩人一起去敲!”我收敛了笑容,冷声道:“和你直说了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小蓝人沦落到这这事恐怕不简单……”

“老公,你是说……碧瑶可能有事了?”苍颜脱口道:“不对啊,钟馗和你有约,难道他敢背弃约定不成?”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我不像正经人吗(感谢谊久天长、大漠孤星)

我摇摇头,单以一个小蓝人就下定论,多少有点仓促。

正因为如此,我决定在正午时分,潜入半步多,问个明白。

就像阳间的子夜时分一样,正午时刻是冥间阴气最衰竭的时候,这时候鬼影最少,尤其是修为低的鬼魂,都会躲在暗处避阳,而阴兵也会尽量避开这个时间活动,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时间还早,我带着苍颜去了一趟忘川河畔。

在这里,孤独地耸立着一座石碑。

当初我和钟馗约定,他必须在这里给小姝立起一座石碑,三节周年要有人祭奠。

如今,不过百十年光阴,石碑已经成了断壁残垣,早已经不见了祭奠和供奉的痕迹。

看见这石碑,我便想起了小姝慷慨赴死的场景。

“钟馗啊钟馗,你食言了!”我长叹一声,蹲下身,将那断掉的半截碑面抱了起来。

“小姝……”

苍颜一张口,眼泪就流下来了,双手一点点将淹没在黄沙里的“范小姝”三个字掸了出来,轻轻摩挲着……

“这么多年了,我们没有来看你,你一定孤单坏了,是我们不好……”

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小姝啊,小姝,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在梦里惊醒,如今回忆起来,还是方静斋的日子最有意思。

从忘川河畔回来的时候,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这么多年了,我和苍颜在阳间看似逍遥,可是,这每一日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修行。我总觉得,这日子来之不易,老史的血、阿雅的血、小姝的血无时无刻不告诉我,我该珍惜眼前的生活。所以,我加倍地对活着的人好,加倍对苍颜好,为了桃都山的安危,我可以所有事情都不计较。

可我从没有意识到,有些时候,我自以为善意和大度的举动,其实本来就是一种软弱。

小姝断掉的墓碑就像是一把匕首插进了我的心脏,一百多年前还没闭合的伤口又一次剧痛起来。

从忘川河归来,日晕的已经升上了天顶。这是冥界一天中最亮的时刻,一丛一簇的鬼气消散掉了,来来往往的大街上,已经没了一个鬼影。

以我和苍颜的修为,这点熹微的光线并无意义。

我们俩穿过鬼市的街头,来到了半步多的门前。

店门关的紧闭,上面有篆字告牌,上写“正午杀魂,暂停营业”八个字。

苍颜面无表情,一伸手,便将这告牌断成了两截。

这姑娘脾气上来了,推门就要进去。

我拉住她的手,朝后指了指。

苍颜意会,跟着我轻踱步禹,绕道了这店的后门。

半步多后门口站着两个阴兵,都带着巨大的灰顶子帽,毫无生气地靠在那里。

“咳咳!”我轻咳一声,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两个昏昏欲睡的家伙猛地站直了身体,断喝一声:“谁?”

我谄媚一笑道:“官爷,别急,是我呀!”

“你?你是谁!”两个阴兵用帽檐遮挡着光线,怀疑地看着我。

我道:“我?不认识了?我是布凯车·布舒夫斯基啊!”

“不开车不舒服司机?”两个阴兵有点懵,估计也想不起我是哪位,便问道:“说,鬼鬼祟祟来这干什么?”

“嘿嘿,回两位官爷,我捉迷藏呢!”我傻乎乎笑道。

“滚开,想死吗?跑这捉摸迷藏!哪来的神经病!”两个阴兵怒骂一声,估计是都不想触这正午的霉头,厌恶地朝我摆了摆手。

我耸耸肩无奈道:“官爷,没办法,我不能走啊……”

“为什么?”两个家伙问道。

我抬手指了指,笑道:“因为我要找的人就藏在你们身后啊!”

两个阴兵吃了一惊,猛地一回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苍颜已经到了跟前,啪啪两掌,两个阴兵倏尔的一下,化成了黑烟消散掉了……

“啧啧,一个姑娘,下手真狠啊!”我调侃道。

苍颜哼了一声,不屑一顾道:“老娘今年一百多岁了,你觉得还是姑娘吗?”

我知道这是谄媚的最佳时刻,不失时机脱口道:“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十八岁的姑娘!”

“切!”苍颜抿嘴一笑,推门先进去了。

进了半步多,前面喧嚣震天。此时的半步多更像是高级会所,一群群的灰顶子和白顶子正在喝酒猜拳。灰顶子是阎罗城的阴兵,白顶子是酆都的阴兵,这两拨人竟然能在一起吃吃喝喝,看来我禁闭了一百多年,这世道果然变了!

我和苍颜偷偷站在过道里,打量了一下大厅里恶鬼丛,确定那老板娘不在,便悄无声息上了二楼。

楼上显得很幽静,一堵堵黑色的门紧闭着,也不知道这老板娘住在哪一间。正当我犯难的时候,苍颜捅了捅我的腰眼,努了努嘴,原来,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站着两个穿着侍者衣服的小女鬼。

看来这就是那老板娘的卧室为了!

“我去解决掉她们,你来使用美男计!”苍颜朝我坏笑一声,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那两个小女鬼马上看见了苍颜,不过不知道苍颜说了什么,那两个小鬼竟然没声张,聚在一起和苍颜说了句什么,还笑吟吟跟着苍颜拐到另一侧去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苍颜说“老板娘叫的男宠马上来了,不想坏事就离开这”……

我独自走到门前,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了一声慵懒的声音,嘀咕道:“正午杀魂时间也来敲门,是哪个狗胆涨裂的?”

我没吭声,又敲了敲。

等了片刻,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一张妖艳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其满脸愠色道:“敲,敲,再敲老娘就……”

“就什么?老板娘火气很大的,这烈日炎炎的,是不是需要败败火啊!”我半倚着门轻笑道。

老板娘骂道一半,随即嗲笑起来:“我该猜到的,男人,哪有不偷吃的。道爷,你那媳妇许你来爬我的床了?”

“偷吃,偷吃什么?”我装作浑然不知道傻问道。

“呵呵,道爷还挺风趣!”老板娘扭动了一下腰肢,裙摆朝我荡了荡,媚笑道:“既然不知道偷吃什么,您是干什么来的?总不会是为了你让我查的那个结果吧!”

“那老板娘以为我是来干嘛的?”我嬉笑少一声。

这老板娘见我装傻,让你有点尴尬,不禁有点愠怒,哼声道:“崔旗,享年108岁,寿终正寝后归冥,如今在东四镇十八黑山。行了,你要问的我告诉你了,咱们交易完成,你可以走了!”说着,手一推,假意做了关门的动作!

我抬手一撑,将门拖住了,坏笑道:“老板娘急着关门干什么,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啊!说说,老板娘需要如何感谢?”说着,我朝其眨了眨眼!

“死鬼,要风流,还想着矜持。要不是老娘喜欢你们这些道人身上的阳气,我才不搭理你!”老板娘朝我妩媚低沉嗔斥一声,勾了勾我的手背,低声道:“还不进来?”

呀呀呸的,这半老徐娘怎么就认定我是来搞破鞋的呢?我罗卜一脸的正人君子像,不像是正经人吗?

老板娘勾着我就往里走,这时候,苍颜突然一闪身也跟了进来,怪笑道:“怎么光让他,不让我也进来呢?”说完,一把将门推上了!

老板娘吓了一跳,指着苍颜道:“你,你也在……你们,你们这是……”

苍颜冷哼一声道:“别慌,您还是继续卖弄您的风情。咱们三个人不是显得更热闹一点吗?来,把你的小腰扭起来,我家爷们就喜欢这样的……”

老板娘不傻,知道这不是游戏,见状一扭身就朝里急走。苍颜可不惯着,手上马上做了一记锁魂手印,一把将老板娘攥住了,可嘴上却甜甜一笑道:“老板娘往哪走啊?你不是就喜欢修道者身上的阳气吗?你倒是上啊!”

“你们是什么人?赶紧放开我,只要我喊一嗓子,就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老板娘慌了神,强做镇定大喝一声。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飞头蛮(感谢Yz_li的解封)

不等其声音传出,我抬手朝其咽喉一点,中冲穴发力,哒的一声,老板娘便扑到在了身后的闺帷之上。

“救命啊,来人啊,有刺客!”这女人扯着脖子开始呐喊,只可惜,晚了一步,我刚才重创其咽喉水突穴,让其气力在咽喉受塞,几乎差点成了哑巴,现在这声音低沉极了,几乎不能听见。

“老板娘,你这声音可一点也不妩媚了啊!”苍颜落井下石地一笑,附身道:“扯着脖子喊,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哦忘了告诉你,你越是喊的厉害,男人们越喜欢,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我无奈一笑,这是什么媳妇啊,竟然拿我吓唬人。我知道,这姑娘不是没有同情心,她是在报复这老板娘朝我搔首弄姿呢!

“别,别杀我,您给的金钱克我不收了还不行吗?咱们有话好好说。”老板娘一见势头不对,沙哑着嗓子低声乞求道。

我一笑道:“好啊,我就喜欢这样识时务的女人,这么说吧,要不是我媳妇在跟前,我都忍不住要奖励你一吻了!”

苍颜狠狠瞪了我一眼,朝老板娘问道:“我问你,今天让你查的这个崔旗怎么会在东四镇十八黑山?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没有进入地府?即便是流放,不还有四大部洲吗?”

老板娘战战兢兢道:“这……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靠着我半步多的关系网,我查到的她就在这里。”

“东四镇十八黑山是什么地方?你还没说呢!”我追问道。

老板娘舔了舔嘴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低声道:“东四镇十八黑山就是……就是一个普通的冥间山川而已……”

“是嘛!可我怎么记得,这东几镇代表的是兵营呢?据说冥间有大兵镇十六六,小兵镇十六,而且,原十殿阎罗的宋帝王就拥兵东四镇,不是吗?”我冷声说道。

苍颜眉目一凛,哼道:“不见棺材不落泪,老板娘这是还没觉悟呢,以为咱们和她过家家呢……老公,你有没有整人手段啊,是不是可以用刑了!”

我一笑道:“唉,我这人没有天赋,不过要说整人,牛奋那可是好手。对了,我记得他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折磨鬼的方法,据说,把牛油熬沸腾了,加入一点点雄黄粉,朝那鬼泼去,就会让那鬼现出原形来,然后这鬼就会长成牛的形状,从眼睛和鼻孔开始,一点点溃烂消散,最后如寸鳞之刑一样,痛不欲生,哀嚎三天而死……”

“别,我说,我说!”老板娘浑身烂颤,忙不迭道:“东四镇十八黑山是冥界禁地,也是一个**结界,这样的结界在冥间又十几个,谁也不知道是谁创建的,也没人能消除他们!这个十八黑山虽然由东四镇管理,但是很少有人出入,至于你们要找的这个叫做崔旗的,她为什么会死后魂魄归了那里,我也不知道啊。原来那里是宋帝王的地盘,现在已经成了荒野,据说周围有一只佑冥军活动……”

“佑冥军,谁的军队?”苍颜问道。

我哼声道:“这还用问,酆都的军队,准确的来说,是钟馗的军队?”

“您……您认识翊圣?”老板娘瞪着眼睛打量着我,在他眼里,一个阳气这么重的道修者,怎么会和翊圣攀上关系呢?

我淡笑道:“认识,还颇有交情呢!”

苍颜继续问道:“闲话少叙,你再回答我。白天那小蓝人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小蓝人,老板娘顿时警觉起来,小眼神嗖嗖在我和苍颜身上转了几圈,看其神色,显然在她眼中,我们问起这件事,比刚才那件事问题大多了。停顿了数秒,其含糊其辞道:“哪个小蓝人?您说的是那个倒茶的小鬼头吗?嗨,它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沦落到我这的一个小妖,我可怜他,就让他做了一个跑堂……”

“呵呵,老板娘好眼力,把灵物认成妖物,您这两界中轴驿站半步多的掌柜是如何当上的?”我冷笑着看着老板娘,目光如刀。

老板娘面色枯槁,看着我忽然好想开悟一般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谁为了,你是,你是……”

“我是谁你不用管,我想知道的是,这个小精灵,为什么会在你的半步多里卖身为奴!而且,你对他用了刑!”我一摊手,召唤出沉寂了百年的稚川径路,轻轻摩擦着剑刃问道。

“他是因为……因为……”这女人战战兢兢说着话,突然身子一挺站了起来,那脑袋瓜子就像是弹出去的玻璃球,竟然从脖颈上飞了起来,嗖的一下朝着窗口飘了过去!

这场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脑袋陡然脱落就够吓人的了,关键是,这脑袋瓜子一离开,剩下的半截身体顿时变成了一架白骨,还有一摊黑水,腥臭无比,至于那飞出去的脑袋,没了半点刚才的姿容,变成了一个青绿色满是粘液的鬼头!

即便是胆大如苍颜,也被这一瞬间的变化吓了一跳!

“别慌,这女鬼原来是飞头蛮!”我轻喝一声,将稚川径路打了出去!

飞头蛮,百鬼录中最凶悍的女鬼种类,以头颅善飞闻名,最喜欢吸取男人的气血和阳髓。因为飞头蛮都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喜欢和不同族群的异姓交媾,所以其后代奇形怪状,被道家认为是最恶毒、最淫祟的鬼类。修道者,见而必杀!

我说吧,一个女鬼,却能在半步多这个鱼龙混杂之地混的风生水起,原来竟然是这样一个货色。

飞头蛮原本是想夺窗而出,然后惊动外面的阴兵。不想稚川径路快如闪电,啪的一声金光闪烁,剑锋先一步抢在了窗口前。

飞头蛮见生路已失,猛地一转头,张口獠牙大嘴朝我反扑了上来!

“咦,就这货色,还勾引我老公,恶心!”苍颜此时已经缓过神来,鄙夷地冷哼一声,纵身而起,飞起一脚恍若大力射门般朝那头颅抽了过去。

苍颜看来是对其厌恶极了,所以,这一脚格外用力,啪的一声,对面墙壁上直接砸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飞头蛮深深嵌在了墙壁之上。飞头蛮张了张嘴,不等须臾,便化成黑烟消散掉了……

我不禁有点惋惜,扼腕道:“我的姑奶奶啊,你就是在厌恶她,就不能等一会在下死手吗?好歹也让我问一问这小蓝人的事啊……”

苍颜不屑道:“不行。一想到这么个东西,还朝我老公抛媚眼撒贱,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杀不足以解恨。至于小蓝人的事,你问它自己不就行了?”

“我的亲媳妇,你是说,你找到那小蓝人了?”我兴奋地问道。

苍颜得意一笑道:“那是,否则我会轻易杀了这飞头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哈哈,别表扬我,我容易骄傲……”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消失的悬壶峰(感谢只为看书而来)

苍颜就像是逛自己家大院是的,引着我出了飞头蛮的房门。

顺着走廊回旋到另一侧的尽头,便有一狭窄的通道拐进了后堂。那两个小女鬼侍立在这,小心翼翼地看着苍颜的脸,然后似乎有意离我站的远一点。看得出来,就是这两个小女鬼朝苍颜交代了小蓝人的位置。

“你们去吧,和你们没关系,记着,就当没见过我们!”苍颜嘴角挂着笑容,但是眼神却无比犀利,两个小女鬼小心地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我不禁咂舌道:“行啊,媳妇,说说,你是用什么办法把她们震慑住的?”

苍颜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我就说,我带来的这个人是个超级大色魔,人鬼不忌,无耻变态到了极点,专门喜欢虐待那些有些姿色的小女鬼……”

这……这什么媳妇啊,我说为什么那两个小鬼怎么见我像是见了瘟神是的。

“别生气嘛,这是策略,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苍颜见我气鼓鼓地黑着脸,不禁落井下石地笑道。

没办法,自己选的媳妇,哭着也得继续啊。

后堂是一低矮的厨房,湿漉漉黑漆漆的,一股腥臭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苍颜一掸手,将墙壁上的一盏鬼火灯点着了,臧绿色的火苗虽然熹微,但是还是将整个后堂照亮了起来。

眼前的一幕令我和苍颜触目惊心,这不大的空间里,一共有六个柱子,每个柱子上都像是狗一样,拴着一个等级不一的精灵,其中之一就有那小蓝人。

我眉头紧锁,心事重重,赶紧查看了一下这些灵族的灵台穴。

“老公,怎么样?”苍颜问道。

我摇摇头,这六个灵族的精灵,除了小蓝人修为高一点,还有生存的希望,其它五个都已经一命呜呼了。即便是小蓝人,也因为气力尽散,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怎么会这样?”苍颜喃喃道:“怕是桃都山出事了……”

钟馗,一定是钟馗。

这才不过百岁光阴,钟馗就将我们之间的约定践踏的片瓦不存,是我太过于一厢情愿了。

“老公,你不用自责,当初事情也由不得你。冥海泛滥,桃都山同样岌岌可危,你不妥协又如何?要说怪,就怪我,当时身怀六甲,让你担心,你也是为了我们才与虎谋皮,做出了这样决定!何况那时候你和十九的阳身都在钟馗的手中,你没有选择。”苍颜安慰我道。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无论当时的情形我有多无奈,造成今天这种局面都足以说明了我的幼稚。

“老公,咱们下来去哪?是去桃都山,还是东四镇?”苍颜问道。

我想了想,吐出三个字:“悬壶峰!”

“悬壶峰?”

“没错,当务之急是上悬壶峰。在那,有十九的帮忙,我能救活这个小蓝人。不过,这是最好的情形。”

“老公是说,悬壶峰也可能出了情况?”

我点头道:“悬壶峰是鬼医宗庭,这么多年了,一直由十九打理,但是,我这个掌峰的位子还在。现在想想,得有多少年悬壶峰没有派人朝我年述了?”

苍颜想了想道:“好像有二十年了吧!我记得你一百岁的时候,十九还差人来过,此后就再没来过人了……”

“是啊,是我过的太安逸了!”我不禁自责道:“冥间有事,咱们阴阳相隔可能不知,但是,悬壶峰却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可是,这么大的事,悬壶峰却没朝我汇报,这足以说明,他们可能也受到了桎梏。再说了,如果钟馗真的有动作,他自然明白,悬壶峰是我的地盘,他最先出手的就会是悬壶峰。”

苍颜不禁扼腕道:“那就坏了,难道十九他们……”

“那倒不至于!”我摇头道:“从酆都大帝那时候就立下了规矩,悬壶峰不归冥界,也不归阳界,钟馗没理由朝其发号施令。再者说,悬壶峰易守难攻,山中地貌诡异,如梦如幻,还有诸多师兄守山,总不会灭山灭门的……但是,总要去看一看。不看一眼,我心里不安宁……”

说着,我将那小蓝人拎了起来,抗在肩上,和苍颜一前一后出了后堂。

半步多的前厅里仍旧热闹非凡,没有人留意到,店老板飞头蛮已经死了,也没人留意到,我和苍颜就这么带着小蓝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后门。

一路疾驰朝西,过了阴阳河不远,就该是悬壶峰了。

以往这里半边白昼半边黑,翔云聚散不定,雾气昭昭,好像仙境一般。

可是,这次我和苍颜过了阴阳河之后,走了很久,也没能看见悬壶峰盈盈绕绕的紫光。

一开始,我怀疑是不是我在阳间沉寂了百年,对这冥间和阴阳界的路线疏忽了,不过,又走了一会,我渐渐发觉了不对劲。因为,在朝前走,就是风眼和穿梭道了。风眼是阳间丢魂者同行之路,穿梭道则是冥间鬼怪到阳间的通道,这已经极度濒临阳间了,早就过了悬壶峰该在的位置……

“不对,咱们错过了!”我拉着苍颜转过身,又往回走,如此反复了几次,在原本该出现悬壶峰的位置,一点踪迹都没有!

“我就不信了,一个大山还能消失了不成?”苍颜手搭凉棚,举目四望。

我心里暗暗盘算着,如果钟馗真的对悬壶峰动了手,也总不会拔山移石,所以,悬壶峰不是不在,而是我们不能看见它!

“老公,你的意思是,有人将悬壶峰用结界封印了起来?”苍颜一脸不可思议道:“不会的,悬壶峰这么大,什么人能有如此强悍的修为封印一座山?”

现在不是考虑有没有这种人的时候,而是只能有这么一种情况。山不会走路,所有,只能把他隐藏起来,将上面的人与外界的人与世隔绝……

我静坐下来,闭目凝神,开始用自己的气场来感知周围的气场。

很可惜,尽管我已经尽可能让自己的修为释放出来,可是,我感受到的还是一片虚无,根本感觉不到周围结界的存在。

看来,封印了这座山的人,不是一般人,应该是一个寿与天齐、位堪北阴的大角色……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相逢(感谢完美先生和刺眼锋芒)

苍颜见此情景,不禁有些茫然,喃喃道:“卜哥,以你的修为,尚且捕捉不到这结界,这可怎么办?要知道,凤凰山的自然结界芒光那么厉害,你都能任意穿行其中,难道说,这结界比那芒光还要厉害不成?”

“结界是一种能力贮存的虚无空间,本质上并没有高低之分,重要的是破解的方法!”我解释道:“芒光结界虽然能量巨大,不是一般人为结界可比拟,但是,其形式比较单一,变化也没有那么多端。恰好,我又有趴蝮的华月珠。趴蝮是龙族之后,其使命就是守护太岁和少帝元丹,所以,我能穿行其中也就不为过了!但是,眼前这结界不同,虽然我捕捉不到他,可我能感觉到它在闪躲我追捕,不仅仅能量巨大,关键是形态不一。”

“那该怎么办?”苍颜皱眉道:“攻破不了结界,就上不了悬壶峰,上不了悬壶峰,救不活这小蓝人,也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再说,看此情形,悬壶峰被封印似乎有一段时间了,恐怕十九他们也形势不容乐观……”

苍颜说的句句在理,这也正是我忧心的地方。

“除非另外有三个修为和我不相上下的人,四个人以人鬼妖灵四种不同修为同时捕捉封印的气场。只有这样,才能将封印的具体形态控制住,进而攻破!”我自言自语道。

苍颜一听,脱口道:“那……那岂不是没有希望了?不要说四个和你修为差不多的人,就算是一个也不好找啊!唉,如果昆仑狐、我师父,还有万屿老母在,他们三个分别施以妖修、阳修和灵修,或许还有希望。”

苍颜说的没错,但是这种情况的几率几乎没有。先不说桃都山现在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请来万屿老母,就说花木木,这人神出鬼没,已经多少年不见踪迹了……我上哪凑齐这三个高手去?

“为今之计,也只能撞撞大运,暂时找个歇脚之处了!”我暗自琢磨了一下,或许有一个人,他一定能洞悉全局发生了什么。

我和苍颜离开阴阳交界,重新返回了阴阳河畔,一直逡巡到了阴阳河和忘川河交叉的渡口。

和以往一样,渡口上泊着一叶扁舟。

有专门的鬼渡翁坐在其上,好像睡着了一般。

不一样的是,渡口上站了一列阴兵,足有三五十个。

看着架势便知道,这是在审查过往渡船的差役,谨防其中混进卧底一般。

“怎么办?好像还挺严!”苍颜小声问道。

我不禁有点不耐烦,这冥间怎么就想铁桶一般,还进不去了!不就是三五十个冥兵吗?我杀了就是了!

我自仗着以我的修为,杀这几个小小的冥兵应该话费不了多少力气,正要动手,却突然从一侧闪过来一个鬼影,拉了我一把道:“两位,跟我走……”

这老鬼低着头,没看清长相,也不管不顾,拉上我和苍颜转身就往回走。

“你谁啊!”我警觉地问道。

“两位莫问,稍后我自然告诉你!”这人沙哑着嗓子低声说道,一转身,将我和苍颜拉到了一座小山之后。

“嘿嘿,二位看来是要渡船!”这人嘻嘻一笑,问道。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长相猥琐,嬉皮笑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家伙。而且,我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是谁?”我谨慎地问道。

“哈哈,就不要隐瞒了!”这老鬼眯着眼,朝我肩膀上的小蓝人瞄了一眼道:“两位急匆匆赶路,还带着这么个累赘,所以,我猜你们一定是要渡船。”老鬼说着,一拍胸脯道:“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船儿六,是这的水把头,嘿嘿,简单来说,你想渡船,可以找我啊,但是,得需要点这个……”说着,这家伙搓了搓手指。

我明白了,合着阴间也有黄牛党和黑车党呗,这老鬼干的是抢公家生意的勾当。

我不禁一笑道:“怎么,你也有渡船?我怎么听说这冥河上的船都很特殊呢,你如何获得船的?还有,需要多少钱?”

“喏,那不就是我们的船?至于船怎么来的,呵呵,那是因为我们老大厉害啊!价格嘛,不多不少,三十个金钱克!”老鬼得意地一伸手,指了指身后黑草从,那里还真有一条小破船。

可是,一张口就是三十个金钱克,我哪找这么多金钱克啊!要知道这玩意在阴间这么好用,我和苍颜找死之前应该多给自己在阴间预存点啊!

“嘿嘿,兄弟,你们这有没有赊账的!”我咧嘴一笑问道。

一听这话,这老鬼顿时笑脸变成了鬼脸,獠牙一呲怒道:“嗨,原来是两个穷鬼,赊账?你见过朝鬼赊账的吗?有钱坐船,没钱玩完,滚蛋!”

呀呀呸的,眼前就有船,我怎么能失去这个机会?再者说了,这老鬼态度还这么蛮横,我干脆把这船抢了丫的……

我朝苍颜眨了眨眼,苍颜马上意会笑了,她们绺客家族最擅长的勾当。用李云龙李大团长的话来说就是:我李云龙别的能耐没有,就会抢。

“当真不赊账?”苍颜笑眯眯问道。那表情,阳光明媚,好似邻家小妹。

老鬼却不买账,冷哼一声道:“不赊,没钱就给我滚,不要说笑一下,你就是跪下都不行!再在这胡搅蛮缠,我一声吆喝,让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跟谁俩俩的呢?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丢丢,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苍颜从小用人家东西花过钱吗?我看你这山炮是不是要断了胯骨轴子?”苍颜见自己如此温柔的笑脸都没管用,还被洗牙咧嘴嘲讽了一顿,忍不住东北话都出来了,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将这老鬼从空中抽了个筋斗。

“老公,走,扶奴家上船!”苍颜白了那蒙圈的老鬼一眼,傲娇地朝船走了过去。

“你也是,和我呲牙裂嘴也就罢了,还朝着妞叫板,你不挨揍谁挨揍!”我朝老鬼摇了摇头,摸了摸身上,身无分文,只有黄表纸一卷,丢了过去道:“金钱克没有,这玩意你凑合用吧!千万别喊了,在喊我媳妇真把你胯骨轴子打折了,你不知道,她家以前就是强盗……”

“你……你们等着,想跑?等我摇人!”这老鬼捂着脸,跳起来,朝身后的一座黑漆漆的亭子吆喝一声道:“快开人啊,黑吃黑了,有人撬行了!”

还别说,这家伙这么一喊,后面还真窜出来了十多个,其中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沼渣呼呼大骂道:“谁敢砸了我的饭碗,咱老马砸了他那鼻梁下那吃饭的家伙式……”

唉,这声音一点熟悉啊!

我和苍颜都是一愣,不禁转过身去,顿时热泪盈眶,竟然是老马……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老马(感谢笑看空手、孤独依)

马赛克……

一个阔别已久的名字。如今算来,阳间一别,已经整整二十年没见过了。

这老马是个火爆性子,但是也最讲义气,在我们这伙人中,他是属于那种任劳任怨型的,一有情况,第一个做前锋的就是他。

此刻的马赛克披头散发,一身黑云,坦露着上身,一身的狰狞皴裂的腱子肌,别说,就他这模样,再加上不低的修为,在冥间混的风生水起倒也正常。

不过,怪就怪在,按道理讲,老马属于寿终正寝,高寿108岁,其死后的颜容应该是其老年衰亡时候的模样,为什么会是青年时候的样子呢?

“马爷,有人抢船,还打了我!”老鬼好像看见了亲爹一般,嚎啕扑上去诉苦道。

“哪个挨千刀的,敢打我的人?”马赛克凌乱地头发在面前甩着,骂骂咧咧道:“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三河渡的一亩三分地,谁敢打我老马的算盘……”

这家伙本事见长,一伸手,竟然还祭出了一根惨白的骷髅棒子握在了手里。

“就是他们,一男一女,尤其是那女的,别看长的俊,狠着呢!”老鬼抬手一指,此刻我和苍颜其实都已经站在船上了。

“怎么着,姑奶奶坐船是你们的荣幸,还要朝我要钱?”苍颜笑盈盈说道。

估计着也是听着声音耳熟,马赛克一怔,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叫道:“谁,谁在说话!”

我一清嗓子,干咳道:“呦,原来是这位马爷啊,怎么着,你马赛克不出现在东京热的片子里,跑到这冥间的三河渡口当土阎王来了?”

马赛克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我和苍颜,又使劲搓了搓自己的眼眶,忽然就像是扎了毛一样朝身边人大喊一声道:“你,给老子一巴掌!”

身边一众人都傻了,那老鬼更是懵圈,结结巴巴道:“马爷……你搞错了吧,我……我哪敢打你啊!”

“让你打你就打,你特么在磨磨唧唧,老子给你丢进弱水去!打,给我使劲打!”老马叫骂道。

那老鬼干咽了一下喉咙,看看自己的手,一咬牙,抬手朝马赛克就是一个大嘴巴!

这一下子,结结实实,给马赛克还真抽翻在了地上。

“马爷,对……对不起,我用力过大了!”老鬼战战兢兢要去扶马赛克,不料,马赛克蹭的一下跳了起来,这时候的他已经满眼热泪了!

“疼,真特么疼!卜爷,我没做梦,真的是你!”老马在鬼群的惊愕中,一个箭步朝我扑了上来,使劲儿来了个拥抱。

我也有点动情,紧紧抱着马赛克。

“老马,你怎么会在这啊!”我唏嘘道。

这么多年了,从没这么兴奋过。人间清欢百二十年,我越来越发现,平静虽然有平静的好处,可是,这辈子最有意思的事,就是和这群兄弟在一起。闲来拌嘴嘻闹,有事了,一呼百应,不分彼此,玩命干就是了……

“卜爷,这话应该是我问你的才是啊,你怎么会在这呢?”马赛克看着苍颜道:“大小姐,你们俩不应该是永生的吗?为什么你们也会出现在阳间啊!”

苍颜一笑道:“怎么?想你们不行吗?这不,一想你们我俩没想开,就自己寻了短见!哈哈,本以为二十年了,你老马投胎之后又该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你怎么却还在这里啊,而且还成了什么,水大王?成了浪里白条和阮氏三雄了,专吃水道买卖啊!披头散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个老鬼呢!”

马赛克受了调侃,又恢复了阳间了那副不善言语的神态,搔了搔脑袋道:“大小姐又开玩笑了,我哪是什么土阎王、水大王啊!至于这幅凶狠的造型,也是迫不得已,唬人嘛,毕竟惦记着这单买卖的老鬼可多了!”

“马爷,这……这还打吗?”先前那老鬼小声问道。

老马一砸牙花子骂道:“打个屁,这是我当年的带头大哥,你说打不打?还记得我给你们说过的故事吧?那个在一百多年前,弄死了八个阎王……”

我见马赛克要吹嘘我的旧事,我赶紧拉了他一把,打断了他。

现在情况不明,我还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已经到了冥间。毕竟我和钟馗有约在前,我想知道这老东西背着我都干了什么。可是,一旦我在冥间的消息传出去,他就有了防备……

马赛克明白了我的意思,朝自己的手下一摆手道:“你们先去,我们老友重逢,要说些旧话!”说着,一摊手,几个金钱克丢了出去。几个老鬼都眉开眼笑,拿了金钱克各自散去了!

身边再无旁人,三个人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原来,当年老马亡故后,根本没有阴差招引,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再醒来,就落在了这三河渡的地界。老马意识到自己已经成鬼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青春时候的颜容,这让老马不悲反喜,谁不想年轻漂亮呢。只是,后来一个人在这里,也没有朋友,浑浑噩噩腻了,心生无聊,就想去投胎。可是马赛克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出这三河渡。周围方圆十里,就好像有个隐形的隔膜,别人能出去,唯独他不能出去。他尝试了各种努力,却就是不能出去!后来马赛克认命了,也就不尝试了,干脆凭着本事,拉了一波老鬼,做起了这三河渡的买卖!

马赛克告诉我,这三河渡是西四镇兵总防区,因为是四个防区的夹角位置,管理疏松,冥间的老鬼油子多汇聚在这,这才给了他生存的空间。

说完自己,马赛克看着我和苍颜道:“卜爷,大小姐,你们当真死了……”

我点点头,一笑道:“怎么,死了不好吗?你们一个个都离开阳间了,你觉得我还有啥意思?想喝个酒都没人!”

“好,当然好!”马赛克拍着巴掌道:“只是,就是觉得你们本可以永生,有点可惜了!对了,这小东西是哪来的?”马赛克好奇的指了指我肩膀上的小蓝人!

“对了,老马,你在这里时间久,我问你,天冥两界交界的桃都山是不是出事了?”我迫切地问道。

谁料马赛克摇了摇头,茫然道:“卜爷,对不起,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一来,我受空间禁锢,根本无法走出这个圈子;另外,通向桃都山的三条冥水河道都早就戒严了,根本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您不是我第一个见到了身边有小精灵的,我最近看见许多中高级冥吏,身边都有灵族小东西,只是,您是扛在了肩上,他们却把这些小精灵用锁魂绳拴着,像是遛狗和驱赶奴隶一样……”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火怨狄(感谢骑士微尘)

本来在半步多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怀疑桃都山出了事,此刻在听老马如此一说,我就越发认为,一百多年前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冥界对桃都山的兼并之战终于还是爆发了。

我感觉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否则苍颜也不会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卜爷,你原本这是要准备去哪?”马赛克怕我气火攻心,岔开话题道。

我将悬壶峰的事简要和马赛克说了一遍,现在的问题是,我并不知道朝桃都山发难的是酆都还是阎罗城,所以,我得去找一个洞悉全局的人。

马赛克叹了口气道:“卜爷,对不住,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否则,刀山火海我也愿意跟你走一趟,总比龟缩在这一亩三分地舒坦的多。”

苍颜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情况,莫非又是结界?”

我摇头道:“不会是结界。如果是结界,不会单单只限定一个人,其他人同样不能出入。这三河渡虽然限制了老马,但是你瞧其它老鬼,不照样通行?”

“那就怪了,既然没有结界,如何就出不去呢?”苍颜茫然地看着马赛克道。

马赛克哭丧着脸道:“怕是我生前当猎手杀了太多的生灵,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

“别瞎扯淡!”我无语道:“老天爷要是真惩罚你,就该让你投胎成兔子,也被别人杀。尤其是得把你生在四川,来个一兔三吃,什么冷吃兔、红油兔丁、辣兔头,怎么可能把你安排在这,做起了山大王?马赛克,你认真和我说说,每当你要出去的时候,是如何被限制住的。”

老马嗫嚅道:“卜爷,你别老天爷还狠,真要是那样,你能不能告诉川中那群哥们,腌制我的时候少放点辣椒面,我吃不习惯,当然了,腌制我也够呛人的……”

这就是我们这些人最大的特点,永远不知道发愁,都这功夫了这小子还有功夫和我扯淡呢!

一通玩笑,马赛克告诉我,其实也没什么感觉,就是每当自己要走出去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着了心魔是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又自己傻乎乎走回来了。等在清醒的时候,又什么都忘了!

我琢磨了一下,不禁一笑道:“我知道囚禁你的方法是什么了,不是什么结界,而是禁锢咒。”

“紧箍咒?”马赛克摸摸头道:“我头上也没银圈啊!”

“你是闰土啊,还银项圈,我说的是禁锢咒!奇书《上下策》留有残卷,其中有云,上古有神,其名白帝,身有秘法,喊人之名,应之,可禁归袖袍;知人生辰,刻之,则可锢其身,方周十里。我估摸了一下,你八成就是着了道,被人给下了禁锢咒。”我胸有成竹地说道。

老马咂舌道:“这个白帝是谁,怎么这么缺德?再说了,我也不认识他啊,也没见过什么脸色发白的人啊,他怎么有我生辰的?”

苍颜一拍脑门,扮无语状道:“我说马大哥,你不说先生白瞎看了!您能不能好好学习一下,这白帝是五天帝之一,主西方之神,可不是一个脸色发白的人。之人是传说之人,在卜哥这个故事里,白帝只是一个符号,象征着修为齐天的高人。”

“哦,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是早发白帝城呢……”老马憨厚一笑道。

“行了,别扯淡了,说说,既然你没见过什么特殊的人,那在这周围,你可看见过什么奇怪的符号?”我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小蓝人,不禁正色问道。

马赛克摇摇头,嘀咕道:“我没在意啊!等一下,我有办法了……”

说着,马赛克回身一招手大喊道:“你们都过来。”

船坞里的一众老鬼倒是都很听马赛克的话,忙不迭都跑了过来,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马赛克。

“你们比我来的时间长,我问你们,这三河渡周围,可有什么奇怪的符号?”马赛克小手一背,像是黑老大训话一般威严问道。

几个老鬼彼此看了看,突然向前被苍颜揍了的那个老鬼说话了。

“马爷,还真有一块石头,上面有些歪歪斜斜的符号,不过咱也不认识啊,倒是那石头,四四方方的,好像打磨过是的!”老鬼小心翼翼地瞄着苍颜的手,看来这是被打成了心里障碍了。

“在哪,带我们去!”我马上说道。

老鬼没应声,看了一眼马赛克。

马赛克一吸溜嘴道:“你这家伙太没眼色了,看我干嘛?走啊!我是你们的大哥,他是我的大哥,你该不该听他的?”

老鬼赶紧点头道:“该,该,可是大哥,大哥的大哥,大哥的大哥的夫人,你们不知道,那地方不太平,有一只火怨狄,专门吃鬼……”

“这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呢!”马赛克无语地拍了拍脑门子,嘀咕道:“什么火怨狄,大惊小怪的,知道老子生前是干什么的吗?猎人,只要这带犭的野兽,都是我的猎物,看老子不一巴掌打死它!”

“使不得,使不得!”老鬼忙道:“马爷有所不知,这火怨狄不能打,一打就变大,越打越大,吃起人鬼来一口一个……”

“还有这种事?我不信!告诉你,马爷不是吓大的,带我去看看!”马赛克牛哄哄道。

“你不信我信!”我打断老马道:“狄,山海经里有记载,是一种类似犬的小兽,比较难缠。不过,我看过古书,我有办法,带我去吧!”

那老鬼还有些犹豫,似乎有些担心。

苍颜不言不语,笑眯眯地摸了摸手掌,自言自语道:“好一支闭月羞花的手啊,可惜就是爱打人……”

老鬼一听,吓了一跳,忙不迭道:“我去,我去,我带你们去还不行吗……”

这老鬼带着我们顺着沿着渡口朝上,一直走大了十几分钟,最后到了河岸上一个黑呼呼的山崖下面。

“几位爷,看见那黑牙子上的洞口了吗?那方形石头就在那!我去过一次,不过,刚一靠近,那火怨狄就窜了出来!”老鬼煞有介绍道。

我朝苍颜和老马道:“记着,此兽也叫笑脸阎王,它朝你笑,其实就是要杀你,这时候你不能怕,只能朝他笑,万不可嘶吼它,也不能先攻击他,否则,它会在一瞬间陡增,将你吞吐它的身体里。另外,它站起来露出肚脐的时候,要躲开,其脐火为怨气所化,灼人必死。”

交代清楚了,我们三个便朝山洞口走了过去。

这洞不深,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一个石头窝子,里面还真有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远看,这石头上面满满登登都是怪异的文字,至于下面,则用黑血画着不少的恐怖图案,都是些恶鬼人吃的画面……

“嘻嘻!”

我们三个正瞧着,就听见一声刺耳的笑声,从石头底座里钻出了一只怪模怪样类似小狗的东西,这家伙兽头狗脸,嘴里却发着人的笑声……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禁锢咒(感谢完美先生)

小东西一身的赖疙瘩,脸上没毛,却尽是红色的癣疮,每个癣疮上都冒着暗绿色的液体,总之,看上去就够恶心的。

“这就是火怨狄?还让我朝他笑?呜啊……太恶心了,不要说笑了,哭的心事我都有了!”马赛克一边干呕着,一边指着这小东西嘲讽道:“嗨,我说大兄弟,长成你这样不怪你,但是你出来恶心人就不对了,你是不是从小就是孤儿?因为你爸和你妈刚看你一眼就都吓死过去了!”

马赛克嘻嘻哈哈一说完,这火怨狄忽儿的一下,瞬间壮硕了一圈,此时已经大如花豹了。

“嘻嘻!”火怨狄又是一声嬉笑,甩了甩脖子。这一抖不要紧,从身上甩出来不少的浓液,又腥又臭,溅到我们面前的地面上,都被灼出了一抹黑烟!

我们三个不由得朝后退了几步,马赛克心有余悸地指着火怨狄道:“嘿,卜爷,还真没你说准了,这小杂碎还真能变大啊!”

这一声“小杂碎”不要紧,火怨狄抖了抖身体,忽而的一下,又大了不少,身体已经壮如牦牛了!

不过是眨眼之间,火怨狄已经连续长了两次。

马赛克看的瞠目结舌,指着火怨狄结结巴巴还要开口!

苍颜吓得赶紧一把将他的嘴巴捂上了,嘀咕道:“马大哥,我求你了,闭嘴吧,你是想把它变成大象吗?”

马赛克赶紧闭上了嘴巴,耸了耸肩,无辜地看着我。

“别说话,也别做任何动作,看着它,只要它笑,咱们就笑!”我低声喝道。

火怨狄呲了呲牙,嘴巴里淌出一摊口涎,开始迈动五花硬爪,一步一步朝我们走了上来。这家伙现在体大如牛,身上的赖疙瘩都有拳头大小,个头实在魁梧,说实话,确实有点吓人。

马赛克和苍颜犹豫了一下,想要后退,我赶紧道:“还不是时候,他开杀戒前,一定会笑,那是反击之时,不能撤……”

就这样,火怨狄一步一步朝前逼探着,噗噗的口鼻声震耳欲聋,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此刻这厮的牙齿已经有七八厘米长,真要是咬在身体上,能瞬间洞穿。而且,其一张口便有大口的煞气吞吞吐吐,这暗示着它是可以吞魂噬魄的……

空气好像凝滞了,我们三个站在原处,眼睁睁看着火怨狄就这样散步一样到了我们的跟前。说实话,只要它此刻张口,我还真没把我一击致命地反击。苍颜同样脸色苍白,老马的脸上更是大汗淋漓……

“嘻嘻……”

突然,火怨狄一声奸笑,低头就要撕咬。

我们仨个其实都要崩溃了,听见了这怪胎的笑声,如蒙大赦,早就准备好的笑声随即而发。苍颜事后笑说,我们三个当时的笑声比哭还难听……

可是,就是这笑声起作用了。我们仨个放声一笑,火怨狄的身体好像漏气的气球,倏尔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火怨狄对身体的缩小大惊失色,它越是惊恐,便越要放声奸笑。

我按照古书所言,它笑,我们三个便更大声的笑,一波接着一波,这声音完全把它的笑声给压了下去。

火怨狄恐慌无比,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笑声,最终在我们三个怪里怪气的笑声中,其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小如豆粒,干脆消失在了石洞里。

“我的天,吓死我了!”老马拍着胸脯道:“我还以为咱们三个要成点心呢,没想到这笑声比刀剑更好用啊!不过话说回来了,这鬼东西到底是啥,神兽吗?跑哪去了……”

我一笑,解释道:“火怨狄其实并非什么神兽,道教认为它们是邪气,而佛家则认为它们是天地间的杂念所化。总之,这样的异兽一共有十二个,分别是酒色财气、贪嗔痴怨和独懒馋滑,这火怨狄就是贪嗔痴怨中的最后一种。火怨狄代表的是人的怨念,睚眦必报,所以,一笑解千仇,笑是破解良方。再举个例子,另外还白馋虫、红脸独等。对付白馋虫的办法就是掌嘴,而对红脸独的办法则是灌顶。前者忌馋,后者提神醒脑,都是相克之意!”

马赛克朝我竖了竖大拇指道:“卜爷,虽然我没听懂,但是觉得你就是牛x,为啥呢?因为即便是你瞎编的,我们也都觉得有道理,你说这是不是一种能力?”

靠,合着老子说了半天,他以为我和那些写无良小说的一样瞎编乱造呢!

“嘿嘿,别生气,我这不就是一说嘛!”马赛克指着那四四方方古铜色的石头道:“言归正传,你瞧上边还真有些符号,可是长的都洋码子是的,咱也不认识啊,卜爷,你见多识广,你瞧瞧!”

我上前俯身看了看,这玩意一个个字符和豆芽菜是的,竟然没有我一个认识的。字符中间,还有一个巴掌印,马赛克调侃这是如来神掌劈在了上面。

苍颜歪着脖子看了看,一笑道:“怎么?你们不懂?我懂啊!”

“大小姐?你留过洋?我怀疑这是俄文,要不就是意大利文!”马赛克嘀咕道:“再说了,卜爷都不懂,你能懂?”

“嗨马大哥,合着萝卜头不懂我就不能懂是吧?”苍颜在一努嘴看着我道:“你问问你们的卜爷,服我不?”

我讪讪一笑道:“服,怎么能不服啊!在家听老婆,在外听领导,老婆是领导,所以,总之一句话,听老婆没错,”

“对嘛,这才是虚心求教的态度!”苍颜一笑,开始双目凝神,四瞳聚精地看着方石。

“还真让你猜对了,老公,这果然是一段禁锢咒。”苍颜喃喃说道:“这禁锢咒没有解词,所以,要想咒解几乎没有可能。不过,下面有一段预言诗,大概意思就是:怨字当头锢廿年,腹中狭窄井底天。哪日城府开天地,咒开咒合待有缘。”

“什么意思,咱老马没文化啊,大小姐,解释解释!”马赛克茫然地说道。

苍颜正要开口,我忽然心有所悟,示意她不用多说,一步上前,将自己的巴掌按在了手印上。

嚓的一声,金光乍起,古铜色的石头瞬间失去了光泽,好像皴裂的大地一般,碎裂开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能给马赛克解开禁咒的有缘人,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这禁锢咒的解法很简单,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古铜色的石头瞬间化成了糜粉,先前那逃掉的火怨狄如弹丸般跳了出来,不等我们反映,嗖的一下,消失在了马赛克的身上不见了……

“嚓,糟了,这鬼东西上我的身了!”马赛克吓了一跳,赶紧掸自己的身体,结果一无所获。

我摆手道:“别找了,我看出来这预言诗的意思了,这怨念本就是你的,当你控制不了它的时候,它就是祸害,当你控制的当了,他就化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甚至还可以成为你的力量!老马,你的禁锢解除了,不信,你随我去试试!”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士为知己者死

老马还是迷迷瞪瞪,反正也是,他要是什么都清楚了,就不是老马了!

“卜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说,守护着这禁锢咒的火怨狄本来就是虚幻而生,再说直白点,它就是马大哥自己的怨念。马家和昆仑狐一族的世仇这么多年,马大哥心中只有仇恨,在凤凰山杀戮无数,就连你当初的劝勉他都不听,这就是他心里的执念——怨!”苍颜慢条斯理地梳理道:“所以,火怨狄的出现,象征着自己禁锢了自己这么多年。对不对?”

我点点头道:“没错,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软肋和逆鳞,这不算什么,问题是当发觉迷途之后,到底是知反,还是直撞南墙。”

马赛克听完,摇摇头,苦笑一声道:“那些年,其实我一个人心里挺苦的。心里装的全是仇恨,树洞里毛还没找全的小狐狸,我拎过来劈腿就撕,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杀完之后,半夜里我长长睡不着,我有时候就问自己,你也配为人?折磨久了,我就想放下仇恨生活,活的轻松一点。可是,天一亮,当看见我父亲的牌位的时候,那股子怨恨又重新上了心头。其实我们家本来是山医命相木山字科嫡传名门,山字科,表面上是通过食饵、筑基、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与“精神”,以达充满身心的一种学问,可实际上,衍生出了多个方术流派。比如,地理风水以及鲁班门徒,他们能成为一门玄学,这都和山字科有直接关系。可惜了,我因为一心思的报仇,并没能将这些法门修习下来……直到后来,在卜爷的帮助下,当昆仑狐讲清楚了当年的事情,我才发现自己因为一腔怨念,浪费了多少年华,关键是,许多我们马家的法门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拍了拍马赛克的肩膀,微笑道:“一切都过去了,老马,这不就是凡俗人生嘛!有失去就会有得到,当初要不是你的怨念执深,又如何能将昆仑狐和我联系在一起?如今你已经是方外之人了,怨念也不再是您心中的逆鳞了……”

苍颜看着地上的石头糜粉,朝我问道:“卜哥,你不觉得奇怪吗?这禁锢咒就好像是专门给马大哥准备好了是的,而且,似乎是准备已久,否则,马大哥何以一离阳就被禁锢在此?还有,这预言诗也奇怪,仿佛就得着卜哥前来识破一般!”

“对啊,对啊,这究竟是哪个鸟人干的好事啊,我仔细琢磨了琢磨,我也没有什么仇人啊!呀呀呸的,等我找到了这人,非打掉他的门牙不可。不,不不,能下这么个禁咒的人,应该不简单,我恐怕还打不过,到时候还得请卜爷和木爷出手!”刘大进气咻咻说道。

我揣摩了数秒,一笑道:“为什么你们要往坏处想呢?”

苍颜眨了眨大眼睛,机警地问道:“老公,你是不是明白什么了?快,快和我说说,这人是谁啊!”

我开玩笑道:“是苍大小姐你啊,否则,如果不是你,你如何认得那禁咒?”

苍颜一愣,随即翻着白眼笑道:“好啊萝卜头,你耍我。”

玩笑归玩笑,其实我还真有种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再给我们搭台一样。这个人,算透了这百二十年,不,准备去的说,是算透了这一千多年。仔细想想,说是禁锢了老马,可实际上,这本来也是种保护。马赛克是我的兄弟,这不费什么事便能知晓,所以,有人对付我,那就一定会对付我这群兄弟,包括老马。老马是第一个离阳的人,也是最危险的一个,而躲在这个三管却又不管的地界,无疑是最安全的……

至于这个人,我目前还不敢断言,更不敢随意启口,一切待缘吧。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鸟不拉屎的三亩地了!”马赛克摩拳擦掌道:“卜爷,说罢,你想去哪,我陪你们去。”

下了黑牙台,那一众老鬼围了上来。

“马爷,您要走?您别走啊,你走了我们就没有主心骨了,别人还得欺负我们。要不,你把我们也带上吧,虽然我们修为不高,但是甘愿做你的马前卒!”那老鬼带头说道。

马赛克知道,我和苍颜此番是轻装潜行,不能大肆张扬,所以不禁有点为难。犹豫片刻,朝三十几个老鬼道:“诸位兄弟,感谢这二十年们你们陪着我,我老马不胜感激。可是,今天我兄弟有事,我不能不走。正所谓,人在江湖,义字当头,今天我要是贪图这里的安宁,不肯两肋插刀,我怕是兄弟你们也都笑话我。所以这样,这三河渡是咱们哥几个打下来的江山,你们守着,有朝一日我回来找你们。当然了,也说不准,这世道昏暗,没准哪天老马我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反王了,但那时候,你们要是怕连累,大可以不认我,但是,你们要还是把我当大哥,那咱们就继续吃香的喝辣的,和这该死的世道讲一声擦他姥姥……”

老马平时不太善于言辞,没想到,今天一口气竟然说了这么多,我还真有点意外。

那些老鬼更是听得一个个感动颇深,高声喊着老马的名字。这也侧面反映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老马对他们确实不错。人都是这样,你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你好,士为知己者死,男为悦己者嫖……

登上马赛克他们的小舟,顺着阴阳河而下,愿望天际,一抹黑云在本来就晦暗的天边压了过来,仿佛预示着什么大事要发生是的。

“卜爷,这回你可以说了吧,咱们去哪。再往东走,可就是弱水交叉口了,那应该就是戒严区了,据说有十多个阴将驻守。”马赛克拨弄着船桨问道。

我将目光从东边朝南眺望,脱口道:“目的地,南赡部洲。”

没错,我要去见佑宁。

这个人,是政治斗争的失败者,唯有他,和魔族、翊圣党、阎罗城乃至灵族都不是伙伴关系,所以,他站在局外,看的一定清清楚楚……而且,一百多年前我便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他希望和我联手……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奇遇(感谢骑士微尘的解封)

小舟顺流而下,临近弱水交汇口,马赛克将船头掉向了南方。

苍颜无不忧虑地问道:“老公,有道是,世事无常,人心难测,毕竟一百多年过去了,你觉得拔罪天尊佑宁还有当年的雄心壮志吗?或者说,还可靠吗?毕竟,今日不同当年啊,当年的钟馗还没成气候,可今天的钟馗可谓是权势熏天……”

苍颜说的没错,这一百年,就是我看惯了人间百味的一百年。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

口上喊着道德伦理的,未必是真君子;嘴上伤人如刀子的,心里也未必是豆腐心;面目狰狞不苟言笑的,心里却往往火热;见人笑见鬼叫八面玲珑的,往往最虚伪。

不过,凡事总要一试才能知道真伪,这人嘛,要是不交往,怎么知道谁是好人?

想一想,当年佑宁作为拔罪天尊,圣党数一数二的人物,本可以不蹚浑水,却能和灵族、妖族一起反抗暴虐的王党,至少证明,其心要比玄冥、钟馗之流干净的多。再加上钟馗的背信弃义,才让他落得这个地步,所以,于公于私,我觉得佑宁应该不会拒绝我。

茫茫冥海,一叶扁舟漂泊了多时,才看见了远处的南赡部洲荒芜大陆。

一上岸,我凭着记忆直奔那黑水,当初就是在黑水畔见到了佑宁。

只可惜,今天我们到那的时候,水边空无一人,就连护佑在其身边那几个鬼头偏将也不在。

“一百年了,会不会早就不在这了?”马赛克一边说着,一边闲着无事,朝着水中打了个水漂。

这一石子打出去,咚的一声,从水里冒出一股黑烟,突兀的就朝马赛克飘了过来。

我知道,这是沉寂千年的幽灵之气,当年佑宁率领部众在这里死战王党,死伤慎重。这些本该是圣党的佑冥之师,却被钟馗抛弃了,所以,这些死魂充满了怨念。沉寂千年后,这股怨气变得越加凶戾,即便是我在一旁都感觉到了寒意。

“老马,闪开!”我觉得情况不妙,不禁准备出手。

老马也有点吃惊,不过,微楞之际,突然嗖的一声,在其后颈里闪出一个熟悉的影子。

我和苍颜不约而同叫道:“火怨狄!”

这火怨狄一出现,凶相毕露,大嘴一张,朝着黑压压的水面就是一通嘶吼。

说来也怪了,火怨狄一出现,令人身体发寒的黑气就像遇到了克星,转而朝着水中心潜了过去!

“咻……”

火怨狄不依不饶,张着大嘴长吸一口气,将圆鼓鼓的腹部瞬间收的干瘪,那逃走的黑气好像被什么网住了一样,挣扎了几下,一下子就被火怨狄吸进了口中。

“卜卜卜……卜爷,这玩意怎么个意思,怎么又出现了?”别看马赛克生的人高马大,而且胆大如虎,可是他没想到火怨狄会在自己身体里又钻出来,所以惊的也有点结巴!

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心思回应老马,因为我和苍颜的目光都被这火怨狄吸引去了。

火怨狄收了这黑烟之后并没收手,而是狼入羊群、猫入鼠窝一样,干脆嘻嘻怪笑着冲进了黑水里。

这厮大嘴一张,东吸一口,西吸一口,就看见水面上连绵不断地飘起黑雾,最后一点点全都被这家伙给吸进了肚子里。

火怨狄越吸越兴奋,身体随之也越变越大,至于这眼圈黑压压的死水,竟然颜色一点点变淡变轻。

“太神奇了,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我感叹道。

苍颜似懂非懂道:“老公,你的意思是说,这火怨狄可以吸附无穷尽的怨念?而这黑水湖恰恰怨念深重,所以成了它的乐园?”

我点点头。

其实在三河渡火怨狄消失的时候,我也就是信口一说,我觉得由火怨狄守着禁锢了老马的咒语多少有点冥冥之中注定的味道,所以来了句因他而生,因他而灭。现在看来,我猜的还不够准确。怨念,是老马的心病,如今,参悟了,极有可能因祸得福……

火怨狄撒花尥蹶子在黑水里吞吞吐吐,没多时,原来墨色的水面竟然变得清澈透明起来,好像一汪翠绿的碧玉海一般。而那火怨狄,则已经大如野象,好像充气的巨大皮球一般,圆滚滚的……

等水色最终变得莹亮通透之时,火怨狄这才意犹未尽从水中踏踏而出。

看着这个庞然大物一迈步大地颤上三颤,关键这个大家伙还双眼怨毒,死死盯着自己。马赛克顿时怂了,闪到我旁边结巴道:“卜……卜爷,这家伙是不是要报复啊,你得帮我啊……”

“你马赛克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怕什么?放心吧,我打赌,它不会伤你的!”我一笑,安慰老马道。

老马显然不太相信,苍颜也小声叮嘱道:“老公,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太大了,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说着话,火怨狄已经咚咚咚走到了跟前。

本来就丑,此刻在加上这么壮硕,还真有点瘆人。

“老马,来,给爷们笑一个!”我一歪头朝老马示意道。

“笑?我都要哭出来了!”马赛克小声嘀咕着,紧张地看着火怨狄,嘴里面前嘿嘿干笑了两声。

可就是这两声不成音儿的笑声一出,火怨狄竟然乖巧地蹭了蹭马赛克的脑门,嗖的一下,又消失了……

马赛克好像被泼了盆凉水,剧烈的颤抖了两下,在扭头对视我的时候,我看其眼眉、头发都已经结了一层白霜……

“卜爷,我……”马赛克一开口,牙巴骨直打颤。看得出来,刚才这一幕让老马感觉到了恐怖。也是,仔细想想,谁要是身体里藏着“一头大象”谁不害怕呢?

“别动!”我示意马赛克不要开口,将其手腕拉了过来。这么一摸,我顿时放松了下来,一笑道:“无妨,不仅没事,还大有裨益。”

原来,这火怨狄吞了这么多的怨气,竟然在马赛克的肺腑凝结成了一股气力。

马赛克的修为还不足以消化这么多阴寒之气,所以才感觉全身僵麻,好像被冻住了一般!如果运用得当,这股气力说不准还能被己所用!

“老马,我教你们的五行心法你修行到了多少级?”我笑问道。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怪异老劣(感谢小小的解封)

老马憨厚一笑,不好意思道:“卜爷,你也知道,我修术的底子单薄,那些年荒废掉了。那五行心法,虽然口诀简单,但是,却需要将穴位、脉络、气行和时辰、气场联系起来。即便是木爷那般奇才,开悟一个心法还需要十多年,至于我就更难了。离阳的时候,我也就勉强能运用土行心法和木行心法。”

上次和木头的交流中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之所以能将五行心法发挥到极致,那是因为我有四种不同修为,气脉流畅,所以无所不至。可是他们就不同了,每一套心法都需要重新梳理气脉,之间根本没有互通性,所以,研习起来就难了。这是我当初没有想到的……

“那火行心法可还记得口诀?”我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

马赛克忙不迭点头道:“记得,当然记得,这口诀终生不忘。不过,火行心法比土行和木行需要更多的灵修之力,而我山字科的修为都是阳修为主,所以,当年只研习了一个皮毛空壳而已!”

我长出一口气道:“万幸,没关系,只要你记得口诀,当初试修过就行,其它的我来帮你!”

马赛克现在是煞寒冲体,一时寒气笼罩心肺之间,占据了上四道经脉。时间短,不过是体寒僵麻而已,不过,时间一长,若是这寒气还不能在身体里运行起来,恐怕就会心经崩溃,肺经膏肓了!

我需要做的是,以火行心法为其经脉披荆斩棘,然后帮他将这阴寒的怨气为己所用。

正所谓,“恨为刀,怨为斧,刀刃无情,斧刃惧敌”。古人的意思是说,如果驾驭得当,心中有怨气的人,往往能驰骋沙场,成为一军之前锋。古人把怨气比作斧刃,一来是说重斧可以震撼敌人,可是,重斧同样也折磨人的体魄和气力,一般人用不习惯。就比如,最为典型的两个人程咬金和李逵,这二人都是以斧刃为兵器的人,他们在军中也都任前锋。所以,生人便会有生怨,这没什么可怕的……

“盘坐宁心,松静自然。唇齿轻合,呼吸缓锦。手须握固,眼须平视,收聚神光,达于天心……”

我和马赛克同声念着咒诀,一点点按照咒诀开始引到马赛克的气脉。老马丹田气足,督任并行还做的不错,一番努力之后,周天循环,畅通身融,功成法明在即。渐渐的,积聚在心肺之间的怨念寒气开始疏散,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寒气却凝滞在了曲池、三足里等几道大穴不动了!

“卜爷救我,五脏疼的难受,好像结冰了……”马赛克脸色如猪肝,忍不住高呼一声。

他这么一喊,内气外泄,形势危急!

“别慌,还有我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一把将其重新按做了下来,微微调了一缕灵修之力,顺着马赛克天灵穴压了下去。

“啊……”

马赛克怒吼一声,就看见其皮肤下卷起一个游动的汽包,顺着督脉三关(尾间、夹脊、玉枕)入泥丸,顺任脉降中丹田,再降至下丹田。如此周天循环不数次,再看老马,其全身精力充沛,目光炯炯,面色红润,已经水到功成!

“老马,你试试看,吸气时气入鼻孔缓慢吸入,沉至气穴,同时整个小腹部及两肾向外稍扩张。气吸至七分满时,闭住气,意守气穴,勃然而发!”我收了气息,朝老马说道。

马赛克庄重地点点头,行腹式停闭顺呼吸法,按照我所说,立即引此精气行走带脉,双手做小循环,朝着平静的水面突然奋力一击。

轰……

一声巨响,双臂之下,好像有两条气龙卷出,那水面顿时波涛滚滚,水浪拍天,声音堪比惊天之雷。

“马大哥,你这长进可不是一点半点啊!”苍颜兴奋道。

马赛克平摊着手,有些难以自信。

“卜爷,我这是……”

“简单的来说,这火怨狄过去是你的心魔,现在是你的q宠。这宠物了不得啊,但凡天地怨气,它都能吸收。而你,就负责将这怨气化解,为己所用。当然,有利就有弊,因为毕竟怨念伤人,尤其是肝胆两经,受怨气所扰,会肝经郁结,时间久了,有可能会一念成魔。所以,你需要常常梳理经脉,而且,以后心胸一定要开阔一点!否则,伤人先伤己,而且,伤人一分,伤己三分!”

马赛克攥拳点点头,一笑道:“卜爷,你说我这算是造化不?我想,应该算。我这条命是我家少爷给的,我这身修为,则是你成全的,一句话,我这辈子只认你们俩。就像你刚才说的程咬金和李逵一样,无论任何时候,我都愿意一马当先,杀人我来,教化人,你来!”

“什么人啊,在这里大声喧哗。”正当我们三个兴奋不已的时候,忽然从不远处的走来了一个病恹恹的老劣。

这家伙长相奇特,腿短手长,下半身不足上半身的一般,脑袋则像个冬瓜,一半是下巴,眼睛几乎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关键是长得丑也就罢了,其走起路来东扭西扭,好像半身不遂未愈就出来散步一样。其手里拎着一个鱼竿,腰间挎着一嘟噜冒着热气的肉,仔细看,好像是人的大肠……

“我靠,比我还丑十倍!”马赛克忍不住小声吐槽道:“卜爷,这人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拔罪天尊?这也太丑了,他就该把自己当罪孽拔了……”

苍颜噗嗤一笑道:“显然不是啊。卜哥说过,佑宁长相周正,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我轻咳一声,示意两人不要再说话,上前朝老劣客气道:“大爷,问您一件事,这湖边可还有你别的钓友?我们慕名而来,想找其聊聊!”

“唉,大孙子!你倒是客气,上来就叫爷!我答应吧,怕你以为我骂你,不答应吧,又怕拨了您的面子!”老劣嬉笑一声,揪了一条大肠挂在钩上摔进了水里,嘴中还嘀咕道:“哇咧,这水清了,那以后还钓什么鱼啊!”

我们三个看的有点恶心,因为那充作诱饵的大肠经他那么一揪,一撇黄屎被他挤了出来……

“喂,你这老头,我兄弟给你客气,叫声大爷,你怎么还赚上便宜了,我说你谁啊?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吗?”马赛克吹胡子瞪眼道。

老劣回头看了马赛克一眼笑道:“知道,马王爷嘛,全称灵官马元帅,除了一双眼睛之外,脚丫子上还以鸡眼一枚,所以三只眼嘛!”

“嗨你这混不吝的老头,侮辱我马家祖宗,我……我要不是看你年纪大,我就……”马赛克气得面红耳赤,正要说话,却看见那老劣一甩吊钩,从清澈的水里钓出了一尾金鱼……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苍颜用计(感谢小小)

老劣叹了口气,瞄了一眼我们三个人,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水至清则无鱼,往后啊,这黑池变透池,没了一潭黑水,哪还能藏住那些倒霉玩意啊!你们走吧,扰了我的雅兴,我是不会回答你们问题的。”

“老先生,那如何让你开口呢?”我问道。

老劣眯眼一哼道:“好办啊,当我朝你问问题的时候,你就可以朝我问问题了人,这叫有来有往,否则,我凭什么要回答你们的问题啊?”

“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回答!”我赶紧说道。

“哈哈,可惜了,我现在什么问题都没有,也不想问,所以,请吧!”老劣不耐烦地掸了掸手,说着话,将钩上的金鱼摘了下来,远远甩进了水中,又重新坐了下来。

我曾目睹佑宁也在这里钓鱼,可是,佑宁钓出来的鱼都是颜色乌黑,经过他的血浸,最后又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的阴兵。但是,眼前这老头钓出来的是金鱼,难道说,刚才老马的那只火怨狄吞吐了这里的怨气,从此水中再无可以变成阴兵的鬼聻?

马赛克刚才就差破口大骂了,生生被苍颜拦了下来,此刻见对方如此无礼,不禁狰狞毕露道:“老头,你信不信我宰了你?”

老劣压根没理他,那副神态分明是你要动手早就动手了,费什么话啊!

“地主为尊,这人既然生在南洲,就是这里的主人,咱们有要事前来,还是不惹麻烦为好!”苍颜拉下马赛克,低声说道:“既然卜哥朝他问话,他不肯回答,咱们也别勉强,再找别人问问就是了!”

我点点头,关于寻找佑宁,我倒是还有一处去处,那就是上次我和吴杨超曾经做客过藏在黑棘里的小院。在那里,我们还和佑宁喝过茶,我估计那里也算是佑宁的“老巢”了吧!

“这老头,要是在我们乡下,一天得被打八次,一年得打断十六条腿!”老马虎着脸抱怨一声,拉着我就走道:“卜爷,你也别瞧了,这种人看多了晦气。”

我们三个转身的时候,我看见老头一甩钩,又钓上了一条金鱼,不过,这金鱼没精打采,怎么看都像是刚才那只。

老劣一如从前,摇摇头,将鱼摘钩放进水中,也不理我们,自顾自唱着山曲道:“周文王卧灵台夜做一梦,有飞熊扑宝帐灯火鼓鸣。清早间八卦摆定,金钱课打出个困水蛟龙,东南方地脉盛藏龙卧虎,渭水河星宿明必有贤人,要想寻山问水,还得卜卦三问……”

离开湖水,凭着我的记忆,三个人朝着黑棘密布的两座山源走了过去。大概行进了五六里,被吴杨超戏称“活动板房”的小宅院出现在了视野里。

马赛克主动加速两步,上前轻轻敲了敲蓬松的门,客气道:“有人在吗?我家卜爷前来拜会天尊大人来了!”

“行了,别敲了!”苍颜摇摇头,指着院中杂乱的黑棘道:“应该无人。”

我不禁面色有些凝重,从这院子荒废的程度看,这里已经久无人烟了。难道说,佑宁已经不在这里了?

马赛克不甘心,推开院门,独自进去转了转,回来一摊手道:“尘土寸厚,这里没人至少十年开外了。”

眼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苍颜先前猜测的,钟馗权势熏天,佑宁已经屈服,或者臣服甘居人下,或者已经身陷囹圄,无法自保;另一种情况就是,他比一百年前过的更加隐遁,或者是想开了释然了,或者是为了更大的反抗蛰伏着……

与前面的猜测相比,我更相信后一种。因为,当初从佑宁的眼神里,我看到的是正义和反抗,而绝不是屈服。

“卜爷,现在咱们怎们办?”马赛克朝四周看了看,嘀咕道:“失算了,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难怪成了冥间的放逐大陆,走这么远,连个鬼影都没看着,打听个人都这么难。”

南赡部洲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鬼烟稀薄也属正常。我想了想,一咬牙道:“走,还回水边去。就是磕头下跪,我也让那老头开口。”

马赛克哼笑一声道:“卜爷,哪用那么麻烦,还磕头下跪,美得他!只要你们俩别管,坏人的角色我来演,我折了他的鱼竿,扯了他的钓线,砸了他的鱼饵,在打断他的肋骨扇,我就不信他还和我装疯卖傻……”

苍颜笑道:“马大哥,难怪在三河渡你当了黑老大,这手段可以啊!”

马赛克嘿嘿一笑道:“大小姐笑话我了,这不是咱们没办法嘛。唉?说到这整人的手段了,谁的手段能比得了大小姐啊,您是不是有主意了?”

苍颜一笑道:“哈哈,看你说的,就好像我是女魔头是的!办法嘛,我想到了一个,不过也未必能成,随我试试吧。”

苍颜从小生活在绺客之中,在整人捉弄人上,一向是鬼灵精怪,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想到什么鬼主意了。

三个人又原路反了回去,那老头朝我们看了一眼,嬉笑一声。看来他猜到了,我们无功而返,在那幸灾乐祸呢!

苍颜朝我眨眨眼,走上前,悄无声息就站在老劣身旁聚精会神看着。

老劣觉得奇怪,瞄了苍颜几眼,可苍颜就是笑笑,也不开口。

“女人运衰,挡我鱼运!”老劣不满地嘀咕道。

他分明是在找茬,可苍颜还是不恼,好像看风景一般看着水面。

等了一会,老劣见我们三个都不理他,便也不理我们聚精会神钓鱼了。

就在这时候,苍颜悄无声息偷偷手捏一张黄表纸,中冲穴一点,黄纸冒出了紫烟。苍颜默念咒诀,迅速在将黄纸朝着水面一晃,哗啦一声,水面波涛汹涌,一头凶恶大白鲨竟然跳跃而出……

老劣被这突然出现的大鲨鱼吓了一跳,惊叫一声站了起来。可惜,这家伙腿短,连惊带吓一不留神没站稳竟然掉水里去了!扑通一声,老劣成了落汤鸡。

苍颜和我无声一笑,马赛克则是狂笑不止,口中还解恨地喊着顺口溜道:“旧有落汤鸡,今有落水狗。问狗狗不言,落水大声吼。”

老头马上也意识到了,自己是被茅山幻术给戏耍了。这小小的水坑,哪来的什么鲨鱼啊!不禁气呼呼从水里跳出来,顾不上一声淋漓,朝苍颜大叫道:“你这丫头,好生欺负人,平白无故,为何吓我?”

苍颜笑而不语,马赛克则反击道:“嘿我说老劣,你不是不和我们说话吗?这回可是你们先朝我们问问题的,现在我回答你,我们就是平白无故吓唬你,你能咋地?好了,按照约定,我们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你是不是也得回答我们问题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问鱼(感谢笑看空手)

老劣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问出了一个问题。

见我们三个得意地看着他笑,老家伙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道:“行,算你们有本事。既然如此,我就允许你们问一个问题。不过……”

话说到一半,老劣后面没声音了,只见其嘴唇再动,却听不见声音。

马赛克脱口问道:“你在说什么?大点声!”

苍颜急忙相拦,却没拦住。

那老头哈哈大笑道:“喏,我允许你们问我问题了,可你却问了这么一句没用的话。你问我刚才在再说什么?那我告诉你,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只是嘴唇动了动而已。”

我和马赛克这才意识到,这老劣是在用我们的法子调戏我们。

苍颜恨铁不成钢地朝我和老马道:“你们俩个啊,太笨了,这么容易就上当了,我好不容易才让他欠了咱们一个问题的。”

“呀呀呸的,出其不意啊,我哪想到这了,都怪我这张臭嘴!”马赛克气急,忍不住打了自己的嘴一巴掌。

老头嚣张地一笑,不屑一顾道:“雕虫小技,还和我斗。现在咱们两不相欠了,你们走吧,别打扰我钓鱼。”

“钓鱼?还想钓鱼?”我不由得心里冒出一股邪火,这老家伙就像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软硬都不吃啊!我不禁冷笑道:“我猜这水中只有一条鱼吧。如果这鱼要是被我杀了,你还钓什么?”

听我这么一说,老头不禁一愣,紧张道:“你……你要干什么?哦,又想骗我,我告诉你们,我这问题不算!”

“你猜我要干什么?我管你这问题算不算呢?你瞧好,我让你开开眼!”我冷喝一声,运转五行,以水行心法发力。

不要说这一汪湖水了,就算是十里大山的地气,也能被我随意调遣。

我将源源不断的地气凝聚在双臂的小循环中,连续几个运转,突然朝着水面勃然而发。

这原本平静的水面,登时从四面同时卷起一道道波浪,朝着水中心汇聚而去。水潮像冲锋的队伍一样,鼓噪着,呐喊着。砰……巨浪在湖面中央碰撞在一起,激荡起来的浪花铺天盖地,四周的水岸被拍打的轰轰隆隆作响,水面好似天崩地裂了一般,喷溅着雪白的泡沫。

远远的,一条鲜红色的金鱼被掀飞上了天空。

“你要干什么?放了那鱼!”老劣惊叫一声。

我不理他,手中一个团气,以冥修之气,一阵阴风打了过去,眨眼之间就把这金鱼卷了回来。

“媳妇,捧一捧水!”我吩咐道。

苍颜应了一声,墩身捧其水来,那条鱼正好划过一条弧线,掉进了苍颜白皙的手捧里。

“卜爷,你牛啊,说是一条鱼,还真有一条鱼!”马赛克瞪大眼睛兴奋道。

我瞄了一眼老劣,这厮全身发颤,惊惧地看着我,这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这鱼对他很重要。

“老马,我记得你不是爱吃刺身吗?怎么样,金鱼要不要试试?”我嬉笑着朝马赛克道。

老马起初没明白我的意思,见了我的笑容,方才恍然大悟道:“对,我就爱吃刺身。什么三文鱼、象牙蚌、北极贝我都吃过,唯独没吃过这金鱼……你看这么大的水域,只有一条鱼,这得多有营养啊,所以咱得试试啊!”

马赛克说着,呲牙裂嘴就要伸手去捞那鱼。

老劣终于忍不住了,颤声高声道:“住手,别动它,否则我和你们拼命……”

“拼吧,看看你能打得过我们谁!”马赛克不依不饶,无视了老头,继续捞鱼。

“别,算我求你们了!”刚才还又臭又硬的老家伙一瞬间软了下来,那副惊惧的神情,如丧考妣一般!

“老马!”我示意马赛克停手,朝老劣道:“这湖里的鱼我见过,都是黑色的鱼,也就是阴兵聻所化,唯有这条鱼,金红色,你抓了又放,眼里充满了渴望。据我所知,有些鱼,都是不能轮回之鬼所化,而这金鱼无限吞钩,却对你毫无畏惧,所以我冒昧猜测,这条鱼的前世应该是你的亲人……”

老头嘴角发颤地打量着我,显然是被我猜中了。稍臾片刻,其忽然驴唇不对马嘴一般来了一句:先生,此物是龙是鱼?

马赛克和苍颜有点莫名其妙,心道这老劣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忽然记起一个传说。

相传周文王见到姜太公之后,姜太公从水里捉起一只很小却长着四脚的怪物问道:“大王,请问这是龙是鱼?”

文王看着那怪胎,微微沉吟,笑了笑道:“云起为龙,入水为鱼,有甲有脚,不龙不鱼。我看其面目狰狞,虽有龙形,却难有龙遇,就称鼍龙吧,不要在黄河有碍观瞻了,去楚地吧!”

其实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鳄鱼。相传正是因为文王的这句话,从此,鳄鱼不过长江。

姜太公听完,跪地朝拜。

据说,姜太公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看看文王是否有金口玉言之能。而“是龙是鱼”这句话后来就被演化成了两人之间的暗语,用来代问“你是我要等得人吗?”

想到这,我一笑道:“云起为龙,入水为鱼。”

老劣四下看了看,突然朝我抱拳道:“对不起罗先生,等你太久了。不知您的真实身份,我只能如此折腾,因为这么多年,混来的细作太多了,我不能不防。”

我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没搞砸。

苍颜低声问道:“如此说来,您知道拔罪天尊的下落了?”

老劣点点头道:“知道,天尊说过,罗先生一定会来的,我在这,就是为了等先生!不过,现在还不能见到天尊,需要等些时辰……”

苍颜朝我抿嘴一笑道:“行啊小罗同志,懂得挺多啊!我问你,这是龙是鱼?”这丫头调皮地指着自己。

我转了转眼珠,附耳低声笑道:“女人嘛,得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所以嘛,您在厅堂为龙,床上为鱼,到了厨房就是龙利鱼了……”

苍颜又气又笑,狠狠地拧了我一把。

老劣在一旁紧紧地盯着苍颜的手,小心翼翼问道:“姑娘……姑娘,这鱼能还我吗?”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会面(感谢女丑)

苍颜点点头,赶紧将金鱼递了过去。

说来也够令人称奇的,两双手临近,苍颜还没松手,这金鱼便跳了起来,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老劣的手中。

“喂喂,这金鱼懂人性啊,该不会真是你什么亲朋死后变得吧!”老马惊讶地喊道。

老劣没吭声,脸色悲悯,双手捧着金鱼蹲下身去,轻轻放进了水中。

那金鱼游来游去,转了好几圈,才朝着湖中心游了过去。

人家的表情足以说明其悲伤了,我虽好奇,但也不好在多问,并示意马赛克也不要再多说话。

“三位客人,咱们走吧!”老劣恋恋不舍地又朝着湖中看了一眼,这才病恹恹地领着我们三个离开了水边。

我们跟着老劣钻进了黑压压的怪异荆棘,就像迷宫一样来回穿梭。

别看这老家伙先前一副病入膏肓的德性,可是已进入这黑荆棘,脚下就跟生风了似的,速度极快。嘴里还不停朝我们三个吆喝着,“跟上了,走丢了可就是你们本事不济了,那就不陪见天尊……”

我观察了,这老劣似乎有种本事,那就是能借助这些黑荆棘的力量。你看他每迈一步都很吃力,可是脚踏下去,那黑荆棘马上如弹簧一般,将其弹跳起来。要不是我有万里独行,还要拉着苍颜和老马,还真有点追不上他!

马赛克一边跑一边嘀咕着:“天尊?叫的好听,还不一样也是掉了毛的凤凰。现在咱们是准备强强联合,可不是上赶着求他,凭什么咱们前来拜访他,还搞得跟特务接头是的!”

我看了看肩膀上那小蓝人,生机已经极其渺茫了,不禁朝马赛克道:“少说两句吧,谁让这是人家的地盘呢!”

老马叹口气道:“也是,狗娘养的,啥时候咱们兄弟也有自己的地盘啊,免得到处受他娘的鸟气。”

随着我们在黑荆棘里越走越远,渐渐地,周围开始出现了鬼影。

这些鬼,身上的魂火并非蓝色和绿色,而是紫色,这说明它们不是轮回之魂,而是冥间的先天居住者,也就是冥间的底层阶级。

鬼影越来越多,来来往往,犹如人间市井一般。我忽然纳过闷来了,古书上说,南赡部洲乃是鬼界先民之地,先前我还觉得奇怪,如此荒野之地,一个鬼影都没有,怎么会是先民之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些原始居民都藏在这黑荆棘里。

这些南洲鬼群对于我们这三个外来人似乎很在意,我们所行之处,全是聚焦的目光。

那目光也说不清是怀疑还是敌视,反正看的我们有些不自然。

“到了!”一直走到黑荆棘最密集之处,老劣突然站住身。

我们三个左看右看,哪里有什么院子宅子啊。直到看见老劣抬手一指,才看见黑荆棘的后面掩映着一堵墙壁,上面有个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小洞。

佑宁住在这么个老鼠洞大小的地方?

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他也是和钟馗曾经齐名的拔罪天尊啊!

老劣不言多说,已经率先进去了,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不过,一进去我们就发现自己的无知了。

这屁大点的洞口,越走越宽,走到里面,简直大的像个宫殿了。而且,石壁打磨的十分光滑,铺设、装饰不能说绚丽吧,也十分古朴,总之,这倒像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洞中宫殿。

“有字!”马赛克抬头一指。

我看了一眼,不认识,苍颜却脱口道:“梵文,是琰浮上公四个字。”

琰浮是南赡部洲的别称,上公在古代是指土地、县官、城隍一类掌管一小地域的小官。也就是说,这山洞是南赡部洲这个地界所谓的府衙了?

“瞿陀上公!”我们三个正四处瞧着,前面两个有一列阴兵走了过来,施礼齐声喝道。

老劣一摆手道:“免了,天尊可在府中?”

“在,不过,其情况不是很好!”那阴兵答道。

老劣点点头,一伸手,这些阴兵便出门去了。

我们三个相互看了看,合着这病恹恹的老头就是这南赡部洲的上公啊?这未免太低调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了,四大部洲的部洲使都是阴帅级的悍将,怎么会是一个短腿的老哥呢?

“老……老先生,刚才那阴兵说的天尊情况不好是什么意思?”苍颜问道。

老劣叹口气,摇头道:“走吧,见了他,慢慢的你们就知道了!”

转入正洞之中,终于,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佑宁昂首站在石壁前,目光肃然,那石壁上画的正是冥间周天图,阎罗城、酆都乃至诸多兵镇和部洲都在其中。

“天尊,您一直想见的人来了!”老劣躬身说道。

佑宁一怔,猛地回头,脸上抽搐了两下,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罗卜,你终于还是来了,我足足等了你一百年!”

“天尊,别来无恙啊!当年您助我一臂之力的恩情,我可一直记着呢!”我一笑,拱了拱手,随后将苍颜和马赛克介绍给了佑宁。

佑宁看着马赛克,淡淡笑道:“到底是后起之秀啊,一眼就能看见天赋,此乃万军阵前先锋之材!”说完,又看了看苍颜,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好像根本看不透。倒是苍颜,礼貌一笑,睫毛一眨,金瞳一闪而过,佑宁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脱口道:“罗公四修天造,夫人慧眼地设,真乃绝配啊!”

“您有重伤在身?”没想到苍颜一开口却是这么一句。

佑宁有点吃惊,随即淡淡笑道:“好眼力,不过我没事,不必在意。”说着,看着我道:“罗先生乃是重情重义之人,当年你有黄袍加身、少帝容颜的优势,可以号令诸镇,若是和钟馗乃至王党,圣党一争,起码有五成胜算的可能,但是,您为了情谊,放手了。我那时候失望极了,觉得你不会再回来了,即便是回来,也不会再争了。可今天你进入这大厅,我便明白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罗卜回来了,我们还有机会,尽管现在胜算的几率已经不足两成,但是,尚可一搏!”

“天尊,闲话再续,我想请你半个忙,我现在需要一个同样修为较高的人,帮我吊住它的气魄,我好用灵修之法救他!”我将小蓝人放下来着急地说道。

佑宁俯身看了看,皱眉摇头道:“唉,已经晚了,罗卜,它已经归元了!”

“怎们会?刚才还……”我大喊着,伸手一摸,果然,小蓝人的气力已散,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消退人形,便会原石去了!

终究还是没有救活,我心里一阵恼火,拳头攥的嘎吱吱响。

“身为鬼医,却不能救活别人,窝囊!”

佑宁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孩子,别难过。这已经无法挽回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否则再晚,那桃都山的主岛就攻破了,到那时候,死的就不是一个蓝色的石精灵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两个条件(感谢Yz_li和老R)

佑宁此言的意思是说,桃都山之战仍在继续之中?

这也算是噩耗之中唯一的好消息。

因为,如果桃都山主岛还在,那碧瑶就一定还活着。

佑宁朝我口述道:“事情的起因其实很搞笑,据说酆都城中有一大帝遗物,叫做灵滴子,乃是大帝用桃都山那颗碧桃的桃核和七彩云石练就而成,是灵修至宝,可以加快修为。这不,十年前翊圣突然说此物丢了。紧接着,便有人站出来指认,此物丢失的当晚,有灵族奸细潜入了酆都之中。”

“所以钟馗就以此理由朝桃都山发起了进攻?这理由未免太‘莫须有’了吧!”我怒道。

佑宁苦笑道:“这很奇怪吗?强权者有一千万个理由虐杀弱者,这一千万个理由都可以是假的,但你也没办法。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弱啊!”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钟馗不是傻子,也不是一个蛮干的家伙,他不会无端就朝灵族开战的。

佑宁道:“罗先生,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和苍颜、马赛克都有些稀里糊涂,不禁问道:“天尊的意思是?”

佑宁正色道:“灵滴子到底存不存在我不知道,不过,桃都山上倒是有三样至宝,分别是天台五色石、燧人雷击石、雨花玛瑙石。”

“这我知道。前者乃是出自天台山,为补天彩石;雷击石则是火神燧人遗物;后者就更厉害了,据说酆都大帝乃是石胎树孕,而这雨花玛瑙石就是孕母!”一说到这三块石头,我就想起了那日在桃都山的碧瑶。

这个傻姑娘,如果那日她真的和我走了,又如何会将自己陷入囹圄之中。

佑宁一笑,调侃道:“到底是灵子的座上宾,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没错,正是这三样东西。这三件宝贝之中,雨花玛瑙石最为重要,因为这是孕育了大帝之物,不仅仅有象征意义,而且,还是获取高阶灵修的法宝。”

我已经听明白了,钟馗伐戮桃都山,为的就是雨花玛瑙石。

“卜爷,我没弄明白啊,不是说钟馗和佑宁天尊一样都是先天神吗?既然先天神,为何还要觊觎雨花玛瑙石?有这个必要吗?”马赛克问道。

在老马的理解中,先天神就具有至高的修为。其实,神界和阳冥两界一样,同样有阶级之分,并非所有天界之人,都是高修为者,也有最底层被统治者。至于冥界的先天神,也只是一种称呼而已,只是这些人是随着酆都大帝创建了两界,所以给与荣耀,但并不意味着它们就是修为的集大成者。举个例子,牛头马面修为一般,同样是先天神,可这样的先天神,还不如人间高阶术士。

老马明白了,苍颜却又问道:“钟馗为什么觊觎雨花石?他需要灵修吗?”

其实这也是我所疑惑的,据我所知,阴阳两界数得着的人物,就算再厉害,四修之中也缺一门,只有酆都大帝除外。

另一个,则是因祸得福的我。

钟馗作为酆都翊圣,深谙冥、阳、灵三修唯独缺少妖修;佑宁是先天鬼族,以冥、灵、妖三修见长。被我斩杀的崔珏,也就是玄冥,他的修为是妖、冥、阳三修。所以,如果说当初王党觊觎桃都山,是因为崔珏想要修补灵修还合情合理,可钟馗就不同了,他拥有极高的灵修,为什么还要针对桃都山?

“这我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桃都山除了雨花玛瑙石之外,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值得钟馗大动干戈的了。正所谓,无利不起早,钟馗不会打一场无益的战争!”佑宁肯定地说道。

我思忖了片刻,抬头看佑宁,此人面色平静,显然,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我走到佑宁面前,正色道:“天尊谋划百年,就为了今朝,您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对吗?今日罗卜登门,没有它事,还请您给指个明路,我要去桃都山,请你帮我先解了桃都山之围。”

佑宁苦笑一声道:“我谋划百年有何用?终究是败军之将,已经不堪大用了。刚才苍颜姑娘看的没错,我确实在那场决战中受了重伤。当时七个阴帅战我一人,能活命已经不易,苟延残喘到今日,实在胸中匮乏”

苍颜瘪瘪嘴看了看我,这丫头的意思很简单,她觉得佑宁这是在朝我推脱,目的就是为了谈条件。

关于讨价还价的事,也属正常。我和佑宁非亲非故,不过是同样的敌人让我们走到了一起,所以,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没错。只是,讨价还价的事,我确实不擅长。

好在,我有个从小就是人精儿的媳妇。

得到了我的认可,苍颜嘴角上扬,尊捧道:“天尊谦虚了,谁不知道‘酆都两根柱,拔罪力撑天’啊。您不过是气力受损而已,会恢复的,实在不行,卜哥不就是鬼医,说不准他还真有调治的法子。我们这次前来,有些匆忙,不知道天尊缺些什么,我们给您奉上!”

“哈哈,罗先生取了个好生厉害的娘子啊!”佑宁一笑,摆摆手道:“既然苍大小姐如此说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咱们站在一起,不妨都开诚布公一些。我佑宁一不图财,二不图权,至于我的身体我清楚自己还有多少油,生死有命,我也不在意。不过,我有两事相求,不,不是相求,是要求。”

“既然是生意,天尊不妨直说。”苍颜道。

佑宁看了看周围部众,叹口气道:“第一,假若有朝一日事成,我希望罗先生能给南赡部洲正名,这不是荒蛮之地,也不是流放之地。这里的鬼族零落,是我佑宁的罪过,当年一战,南赡部洲十家九亡,没有一个投降,就连上公夫人,本是先天之神,却也在战斗中蒙难,他们都是英雄,我不希望英魂受到羞辱。”

原来,老劣反复垂钓的那条金鱼,便是她夫人元化所变。

“既然是夫人,为什么要用大肠那么恶心的东西垂钓呢?”马赛克嘀咕道。

瞿陀上公叹口气,恶狠狠道:“恶心吗?不恶心!那都是当初攻入南赡部洲杀人者的脏体。他们就算是九世轮回,我也要抓回来,以祭奠我的夫人的聻魂!”

想到那条红色的金鱼,我便想起了小姝。瞿陀上公至少还能寻到自己的仇人,可小姝蒙难至今,我却还没能手刃江洋……

“天尊庇护属民,此要求不仅应该,而起令人感动,即便是你不说,卜哥也会这么做!说说第二吧!”苍颜问道。

佑宁双目凛然,脱口道:“第二,假若有最后一战,我希望碾杀钟馗一役交给我动手,这么多年了,我恨透了这个小人,不杀他,我寝食难安!”说着话,佑宁咬牙启齿,手里的杯子已经攥成了糜粉……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策略(感谢苏沐、零度和笑看空手)

这哪是什么条件啊,分明是盟约明誓。

看来佑宁这是恨透了钟馗。

这样也好,原本我对佑宁还有一定的疑虑,不过,其能有如此性情,至少说明其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天尊快意恩仇,罗卜一定成全。古人云,成大事前,要杀马为盟,今日咱们不杀马,全凭君子一言。”我端起杯子,一笑道:“以茶代酒,永不背弃。”

佑宁一笑道:“风烛残年,哪还有资格和罗先生为盟?”说到这,话锋一转,正色道:“不过,罗先生要是不弃,佑宁极账下这数万老弱残兵倒是愿意甘为驱使。”

这话说的我有点热血沸腾。我,罗卜,何德何能让堂堂的酆都拔罪天尊说出这句话啊!

“天尊,你这话有点折煞我,我如何敢驱使您呢!”我赶忙客气道。

佑宁一本正经道:“天无二日,地无二王,不为别的,就为你这个人。其一,天下人鬼妖灵人才济济,可是,能有四修齐身者,唯有先生一人尔。这或许是各种奇遇所致,但是,我更相信天命所归;其二,假若一百年前,罗先生丢下桃都山,直接反了,我佑宁或许也会支持你,乘乱摸鱼,达到报仇的目的,但那样的话,我不佩服你,我只会认为你又是一个钟馗第二式的阴谋家。那样的话,我可以为你效劳,但是,绝不会为你卖命。”

士为知己者死,佑宁以天尊之躯,说出这番话来,除了让我吃惊,也让我心中颇为感激。

“话已至此,不再多说,桃都山危在旦夕,天尊可能送我到桃都山去!”我拱手问道。

佑宁道:“办法是有,不过,此番大战,已经十年有余,酆都会同周围兵镇,有十万阴兵压境,灵族只剩下桃都山本岛,所以,如今酆都势力斗战正酣,进去容易,退兵难!所以,我有计策者三:其一,我以坐骑狡獒送你过第一重包围圈,到了弱水,罗先生可用自己的水下本事,潜入冥海深处的桃都山。虽然只能送你一人过去,但是,将乃兵王,你的出现,一定会令正疯狂的酆都冥军大吃一惊,兵线震荡也不是并无可能;第二,我和瞿陀上公,引南赡部洲残众出击,造成内外夹击假象。虽然我们的兵勇数量不多,但是,一定能分担桃都山的压力。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重,咱们需要搅局者。”

“搅局者?这个时候,谁还敢搅局啊!”老马感叹道:“整个冥界,现在谁敢和酆都为敌?”

“还真有两个这样的人!”踟蹰片刻,我开口道:“天下之人,总有冒大不韪者。虽然当年圣党和王党在争斗中,王党失势,但是,第五殿阎罗王和第十殿轮状王却还在。不要小瞧这两个人,他们可是阎罗城最低调,却也最有实力之人。一个掌握着典狱,一个掌握轮回,上有良将日游夜、无常,下有白光甲卒,是不容忽视的力量!”

“罗先生看来这么多年还是做过功课的,您说的没错,要说这和冥界,暗地里咒骂钟馗的人,一定是大有人在,但是,还敢公然发出反对声音的,也就剩下阎罗城这两阎罗了!”佑宁老辣地说道:“如果能让阎罗、轮状出兵,威胁酆都的话,那桃都山之围,一定能解。”

这一步自然是一招好棋,围魏救赵之法。

不过,万马齐喑之时,如何能说得动轮状、阎罗两个老家伙蹚这趟浑水呢?要知道,上次王党和圣党相争后,王党主力尽失,严格意义来说,已经无力和圣党再战。所以,即便是王党肯攻击酆都,也未必能拿得下来。这样没有把握之战,阎罗和轮状会出兵吗?

佑宁道:“这个我就爱莫能助了。当年王党和圣党之争,我作为圣党一员,和这两人有过节,所以,要是我出面,恐怕适得其反,这件事还需要罗先生另想办法。”

我和轮状、阎罗倒是有过一面之交,当年我反阳时,两人还送我一程。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两人便暗示我不要反阳,似乎有意拉拢我,反戈一击的意思,只是当时我去意已决,他们才没勉强。如果我此番前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谋之以利益,我想让两人出兵做做样子,也绝非不可能。

可关键问题是,我一身不可能二用。桃都山危在旦夕,我不能不去……

“老公,让我去吧!”苍颜突然开口道:“古人云,夫唱妇随,如此危急时刻,我必须为你分忧。”

“可是阎罗城……”

我还没说完,苍颜便笑道:“怎么?还不相信我这个女流之辈?放心,我是你妻子,见我如见你,如果这两位阎罗尚有胆识和气魄,就该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讨价还价我在行,而且,耍无赖也是我们绺客的本事哦!放心,我就是磨破嘴唇,我也一定让他们出兵。”

我还是摇了摇头,我失去的东西够多了,所以我不能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去赌。

“老公,这不是赌,这是播种。只有去试了,才会有希望。种子不入土,怎么可能有果实?”苍颜轻轻环了环我的手腕,低声耳语道:“假若成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假若败了,咱们已经过了百年夫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也无遗憾。何况,我苍颜从不相信自己会死在敌人之前,我老公亦是如此……”

话已至此,我明白,苍颜这是下了决心,以她的性子,我就是在说什么,都拉不回来了。

“老马,那就由你随苍颜入阎罗城,拜托了!”我转身对老马道。

马赛克一握拳头道:“卜爷,你放心,只要我马赛克活着,就一定守护大小姐平安。我说过,这辈子,只要我家少爷和你开口,我马赛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家有良妻,侧有群贤,口中说的话,都不是慷慨激昂之语,但是,给我的确实最大的安慰。

在这一刹那,我忽然有点动心了,就为了这些为我冒死的人,我为什么不搏一搏?既然我退了一百年,还是落得这个结果,那好,我来争。当算计我的人都死了,那不就没有人算计我了吗?

钟馗,所有的所有,都是你逼我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路遇险境(感谢Yz_li )

生活就像盒子,伸手去摸,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摸上来的是糖果,还是一泡臭狗屎。

可是,这就是生活的最大魅力,一切都充满了变数。正是因为变数的存在,才让我们活的有意义。

一百年了,这还是我和苍颜第一次分离。

临别之际,苍颜眉目凛然,斗志昂扬,倒是我,像个新嫁的小媳妇,依依不舍。

“喂,妞,轻松点,给大爷笑一个!”苍颜故作一脸猥琐,勾了勾我的下巴。

我顺势环住了苍颜的腰,也配合默契地嗲声道:“苍爷~我吃了一百年的软饭,还没吃够呢,你可得好好的,奴家挂牵着你呢!”

苍颜忽然转过身,认认真真地看着我的脸,眼含热泪道:“老公,我也一样,活都活够了,可就是没和你过够呢,咱们都要好好的!”

这一别,意义非凡。所有生里死里,都是荣辱与共。

以茶代酒,摔杯而去。

苍颜和老马先行,佑宁为保两人平安,又将自己那贴身四个鬼将派遣了过去。送走苍颜后,我和佑宁也动身开拔。佑宁看着自己的队伍,仰望徐徐飘扬的“拔”字军旗在千百年之后重新现世,朝我抱了抱拳,毅然决然朝着东弱水进发而去。

狡獒我是见过的,上次就是得益于此兽,我们才顺利到了酆都。此兽看着虽然如大犬一般,但是在水上行走,如履平川,而且,速度极快。

坐在狡獒背上,根本不用我操心,全凭这家伙自作主张东奔西走。

有那么几次,我们几乎和一列列冥兵就要正面碰上了。我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这狡獒一张口,吐出一团白色的寒雾,转眼之间,又悄无声息溜掉了。

我拍了拍狡獒的脖子,笑道:“狡猾的家伙,干的漂亮。”

狡獒很通人性,性情温顺,其对我的赞扬显得十分受用,张嘴撒娇般嗷嗷直叫,就和邻家的看门大黄狗没什么区别。

唉,好的坐骑都是别人家的,我不由得有点羡慕嫉妒恨。也由此想到了我的那个小伙伴——小巴蛇。

上次我和崔珏大战的时候,七爷曾现身过一次,在酣畅淋漓的大战玄冥兽之后,就再也不见了。虽然遗憾,可我一直都在提醒自己,小巴蛇能够走蛟,是千万之一的造化,是好事,我应该感到高兴,只是,有时候特别思念而已。尤其是小姝走后,这种恋旧思人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嗷……”

走着走着,狡獒忽然停住声,低吼一声。

“到弱水交叉口了吗?”我在昏昏欲睡中睁开眼问道,还以为到了目的地。

狡獒虽然厉害,但是同样也惧怕弱水,所以,他一停下来,我以为到了弱水河畔。

不过,睁眼一打量我发觉不对劲,周围根本没有水,而是两座黑山的峡谷,谷中积雪皑皑,异常阴冷。

“喂,老兄,怎么不能走了?”我拍了拍狡獒的脖子。

狡獒甩了甩脖子,鼻腔用力喷了两口热气,步伐错乱停在了原地。

这一路奔跑,狡獒全身透汗。到了这个冷峻的山谷,瞬间,汗水凝结成了汗霜。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咱们歇一歇?”我知道,骑马人都爱惜自己马的脚力,难道说这狡獒也会疲倦?

狡獒又甩了甩脑袋,急急地张大鼻孔,瞪大眼睛,朝后退了几步,似乎想绕道而走。

我这才明白过来,狡獒突然停下来,并且做出反常的举动,这是在有意提醒我什么。

我挠了挠狡獒的耳朵,示意其安稳下来,告诉他我已经明白它的意思了。

狡獒懂事地点了点头,但是,其灿灿金毛还是炸了起来,蹄下却蹬踏有力跺了跺,锥子般的目光飕飕镖着前方,做出了一副进可攻,退可走的架势。

狡獒是拔罪天尊的坐骑,也算是加过世面的走兽,为什么此刻显得如此慌张?难道说,这黑漆漆的山谷里还埋伏着什么大人物不成?

“继续往前走,是福不是祸,是祸天来破。有我呢,天塌不下来!”我双脚夹了夹狡獒的两肋,鼓励它往前走。

狡獒见我执意上前,也只好喷了两口白雾,放缓了脚步,半走半跑半颠地往前走。

我屏气凝神,聚精会神盯着前方。

原本狡獒还有些犹豫,不过事到临头,千钧一发之际,狡獒又突然变异常镇静。

到底是佑宁的坐骑,老辣的很,它明白,我们俩一人一骑需要彼此鼓劲,其中只要有一个心中起了惧意,那马上回传染给另外一个,到那时候,我们自己就先败了。既然我决意进谷,那就要极力配合我!

“嘶嘶……”

大约走了半里,隐隐约约间,我听见了一点点声音。这声音有意乱糟糟的,让我判断不出来发出来的方向。

狡獒显然也听见了动静,梗了梗脖子。努力挺着胆子,控着脚力,既不挣扎摆动,也不夺路狂奔,两个幽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路,一步一步往前走!

突然,噗的一声,就在狡獒面前一米有余的地方腾起了两抹黑雾,黑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狡獒脚面奔来!

狡獒惊叫一声,高高扬起了前爪。

我早就心有盘算,做好了被偷袭的准备,也不管对方是什么的东西,一招手,祭出稚川径路,金光一闪,再归鞘之时,地上已经瘫着两条黑漆漆的双头蛇。这蛇虽然在阴间,却还是妖修的身子,一落地,两个妖识丹元转身就走……

“就你们这样的毒物,也好意思拦我?”我不屑一笑,一拍狡獒的脖子,翻身便追。

此时突然嗖嗖嗖,从山谷里射出来七八条利箭。

有点意思,声东击西,上下配合啊!

我心中一笑,掌上运气随意一拨,箭头便打向了别处。

本以为没事为了,偏偏在这时候,一只有蚂蚱大的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趁乱已经偷偷跳上了狡獒,在我对付箭头之时,弹簧一般落在了我的手臂上,张嘴就是一口……

咬上的瞬间,我便意识到了,此物有毒!

“哈哈,千防万防,你还是着了我的道。前来冥将何人报上名来,识相的,下来受死。”山谷里有人大喝一声,紧接着,一众游魂野鬼拥簇着一个头戴鬼脸盔的家伙走了出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老王(感谢粉丝圈众筹的兄弟们)

狡獒大概是也觉察到了我被毒物咬伤了,顿时变得惊惧起来,扭头驮着我便要走。

到底是先天神坐骑,这时候了,想到了第一点便是保护背上的人。

我会心一笑,摸了摸狡獒毛茸茸的脑顶道:“兄弟,不要慌,要是被这点蝇头小灾就交代了,我这么多年过来,早死了!放心,我命大着呢!”

听我这么一说,狡獒这才镇定下来,灵敏地调整马步,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脊椎中轴的垂直,不让我重心倾斜失去平衡,目光咄咄地看着对方我抬起头,朝对面喝道:“瓜儿子,真以为自己得手了?我要是不让你赚点便宜,你也不肯现身啊。就凭你这点小把戏,还想杀我?”

我说着,扬起手,以冥修之法逆行气脉,生生将黑血一点点逼了出来。

看着顺着我手臂流淌下去的黑液,狡獒明白我已经没事了,不由得兴奋地高嚎一声。

显然,对面的人也有些吃惊,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一手。

“前来冥将是谁,你报上名来,也好让我知道自己要杀的人是谁,待毒王爷爷稍后再和你计较!”这人口气还挺大,虽然吃惊,但是底气还在。

我心道,他怎么就认定我是冥将了?

而且,言语之中,似乎对冥将充满了不屑啊,难道说他自己不是冥间官吏?

既然这样,倒也好,我正好怕自己的行程被发现了呢!

“咳咳,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乃是酆都一名小吏,姓沃,名大业。别的都是废话,你要杀我,过来取命啊!”我清了清喉咙戏谑道:“不过,恕我直言,就你这点用毒的伎俩,还不如我一个兄弟的十分之一。你敢称毒王?那他就敢称毒祖宗!”

那人低声嘀咕道:“姓沃?沃大业?冥间还有这么一号人吗?”

其底下有人小声道:“毒爷,他好像在骂你,你听,沃大业……不就是我大爷吗?”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兄弟,你这智商告急啊,是不是忘带充电宝了!”

和我预想的一样,得知自己被耍,这人勃然大怒,叫骂一声,哇哇呀呀带着一伙人就朝我冲了上来。

“老鬼,你也就耍耍嘴皮子了,我让你知道戏弄大爷我的厉害!”

这人气急败坏,一边行进,一边开始运气,瞬间,周围便聚拢的一片红云。

我知道,此云不是别的,应该是毒雾。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的对方做了一个起势,竟然是土行心法的路子。他这是要用土行心法,卷着释放的毒气云团再次朝我下毒啊!

我心中不禁有点激动,毕竟,天下间,能用五行心法的人不多,而这其中绝大部分都和我有关系。况且,还善用毒者,这就更凤毛麟角了。

“等一下!”我大喊一声道。

“休要废话,你辱骂我在先,还要讨饶?”

“讨饶个屁!老子说过要讨饶了吗?”我脱口道:“桃仁杏仁柏子仁,仁心济世。”

此言一出,对方一个急刹车站住了,喃喃回应道:“天仙鬼仙妖灵仙,仙方救人。”

我一笑,又继续道:“用针如神可以烧山透天。”

“医技似仙能驱青龙白虎。”这人大喊一声道:“你是谁,莫非是相熟之人?听你这声音,难道你是……”

其实,这两幅对联大有出处,乃是当年药王孙思邈仙逝之后,友人所赠。我和苍颜当年游历到王富华的药王谷的时候,这两幅对联就保存在前殿和后殿门前。

“小毒王,好久不见啊!”我兴奋地拍打着狡獒上前。

王富华结结巴巴道:“罗先生?当真是你?”

说着,一个熊抱扑了上来。

狡獒不明其意,还以为这人发动进攻了,尖牙利齿一呲,抬爪就要战斗。

“老兄,手下留情,自己人!”我摩挲了一下狡獒的额头,从背上跳了下来。

来人摘去了那面具,露出了一张久违的面孔。

王富华,天府之国人,身材不高,面色不白,但是皮骨坚硬,一个就是一个硬汉子。

和老马一样,眼前的王富华还是当年生龙活虎的模样,要说有变化的,就是那股子自身携带的气息,和当年相比已经强悍的多。

“罗先生,您怎么会也来到阴间了?”王富华一开场问了老马相同的问题。

长话短说,我将我和苍颜的事说了一遍。王富华大笑道:“世人皆求长生,唯独先生找死,哈哈,千古趣事。”

看见王富华的时候,我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原本,我以为老马是个例,现在看来,不管是老马也好,还是王富华也好,我有种预感,当年和我一同出入过凤凰山的兄弟们,或许都还在。

这个念头让我兴奋不已,如果真是这样,那也不枉我寻死觅活一回。

“我说你们行不行啊,老马占了三河渡,成了盘踞一方的黄牛党老大,你王富华竟然也占山为王,做起了劫道的买卖,当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还有这天赋呢,简直就是水泊梁山嘛!”我笑着调侃道。

王富华无奈道:“罗先生,看你说的,我老王也是一身本事,谁稀罕干这种勾当啊,这不是命运造化嘛,稀里糊涂就死了,死了之后,这魂儿也不知道怎么就不争气,落在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怪就怪在,我还出不去,一晃在这山口呆了十多年了。对了,倒霉蛋不止我一个呢,你瞧!”

王富华得意洋洋一转身,从人群里拉出了一个阴兵。仔细一瞧,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竟然是默然儿。

“罗先生!”默然儿一如当年,朝我笑盈盈喊了一声。

原来,这两口子被禁锢在一个地方了,看这情形,估计和老马一样,也是人未死,就被前人给下了禁锢咒。

老友相聚,自然是一通唏嘘。

“唉,对了,刚才你为什么认定我就是阴帅了呢?”聊了一会,我忽然想起来了。

王富华皱了皱眉道:“罗先生有所不知,过了这山口,可就是弱水入冥海之口了,这里离桃都山只有数十里之遥了。对了,罗先生……桃都山战事你可知道了?”

我默然点点头道:“知道了,我就是为了此事来的。”

王富华狠狠跺了跺脚骂道:“钟馗这厮背信弃义,我真是恨得压根痒痒。我当年就听过先生和碧瑶灵子的事,所以恨不得马上刀桃都山助战,只可惜,这身体由天不由我啊,想想真窝囊。这不是,听说桃都山要覆灭了,大大小小的冥界野鬼都蜂拥来了,个个要效忠钟馗,都想分一杯羹。我没有什么能做的,就只能守着这个山谷,过一个杀一个,也算是不愧对罗兄把我当兄弟一场!”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解封(感谢可恶的小孩)

什么是兄弟,那就是没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永远的两肋插刀、肝胆相照。

王富华被禁锢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还能想着替我出头,这便是岁月积淀下来的情谊。

“老罗,我知道,你本事大,研究研究,把我们俩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带走吧,我实在过够了!”王富华可怜兮兮地说道。

鉴于有了老马的经验,我百分百确定,王富华同样也是被禁锢于此。便一笑道:“解禁老马,是因为有苍颜在身边给我破解禁锢咒文,现在她不在身边,我也只能一试。”

王富华看见了希望的火花,连连点头道:“太好了,只要能出去,怎么着都行。这些年,过着囚徒是的日子,我一直都在扪心自问,落到这个下场,是不是老天爷惩罚我啊!”

“惩罚你?惩罚你什么?”我笑道:“惩罚你太帅?还是惩罚你取了个好媳妇?”

默然儿嫣然一笑道:“罗大哥又说笑了,当然,你说的是实话,王富华这家伙,一无是处,除了娶了一个好媳妇。”

众人一阵哄笑,王富华咧嘴道:“当然了,我承认这是实话,可是,这不能是老天爷惩罚我的理由吧?要是因为取了漂亮媳妇就被禁锢,那老罗岂不是该入十八层地狱了!我琢磨着,老天爷要惩罚我,无非有一点,那就是我那些年太痴迷祥飙毒术了。”

据我所知,祥飙是传说中的人物,此人是蚩尤部落的军师,善用毒瘴,乃是用毒鼻祖。

不过,传言祥飙这人有些偏执,甚至疯狂,为了练毒,甚至肯用自己的眼珠做药引子。他曾经为了炼制一种叫做“红纛(dao)”的毒物,竟然连续杀了十八个婴儿取心血做汤……

“喂喂,我说老王,你的眼球不会也是假眼吧,你不会也杀了十八个婴儿吧!那也可够缺德的,别怪我和你翻脸……”我忍不住问道。

王富华连忙否认道:“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种人吗?不过,我确实为了练毒干了许多不该干的事,比如,我曾经在四姑娘山砍过一颗大毒棘,那毒棘有五千多岁,极有可能是人间最后一个毒棘了,现在想想有点可惜……我还为了取毒,杀过一条正在蜕皮进阶的白皮王蛇,三只妖化的毒鲉,以及一只已经入修的灵芝娃子……”

自古都是这样,人一旦入迷某种行当,就会干出许许多多自己都绝非难以置信的事。从老马的事上举一反三,我明白了,王富华此劫犯得是酒色财气、贪嗔痴怨和独懒馋滑中的痴字难。

“怎么样,罗大哥,您能解吗?富华他不会真是因为这些事受到惩罚了吧!”默然儿小心问道。

我点点头,看了看四周道:“我尽量吧,毕竟解禁咒,需要找到封印。我曾经尝试过,这个封印的气场很熹微,不好捕捉。”

禁咒封印的选择,也有风水可寻。

一方水土,能压的住这一片的地方叫做山斗或者水眼,这里无水,所以要找山斗。何为山斗?泰山、北斗合称,形容极其重要,也就是一座山的轴心之所在。

我用阳间的阴阳风水术左右看了看,这两座黑石山都很怪异,本该是山斗的位置,竟然是隆起的岩石,这根本不合人间的风水常识。

“罗大哥,你说会不会是这种情况?这阳修和冥修的气脉正好相反,那阳间的阴阳风水点位和冥间的阴阳风水点位会不会和人体一样,也是相反的?”默然儿脑瓜奇迹聪明,我不过是几句话,她便明白了我的意思,而且,这句话十分关键。

如果说,人鬼的身体是个小气场,那自然界乃至阴阳界,则是一个大气场,小气场都是相反的,那大气场是相反的也是情理之中。

“聪明啊,丫头片子!”我朝王富华一笑道:“你小子上辈子是不是尽给寡妇挑水做好事了,否则怎么会娶这么个聪明媳妇啊!”

王富华一笑,反唇相讥道:“是,我是尽给寡妇挑水了,可是卜爷,按照您的理论,您娶了苍大小姐,还曾有碧瑶、小姝这样的红颜知己相伴,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尽给寡妇暖床了?否则不做这样的好人好事,你哪来的这样的福分啊!”

靠,他倒是会举一反三。

我白了他一眼,重新开始测算。

这山势层叠深远,秀丽森然,黑雾云气,郁郁霭霭。左侧山势高峙耸拔,端正尊贵,如屏、如帐、如覆钟、如华盖等。右侧则是一峰挂笏,状如华盖。两山相比较,左侧气势更胜一筹。其中山峦中央成中间高、两侧低的多座山峰,平面形成月牙式向穴位拱抱,好似太师椅座。

“有了!跟我来!”我领着二人径直上了黑山平台,果然,和老马所在的黑石崖一样,上有一方正的石座,虽然我还是不认识上面的咒文,但是和老马那块石碑上的字符查不了多少。

“龟儿子的,就是这玩意压着我?”王富华大大咧咧就要上前。

“等一下!”我断然将其喝住。

老马的禁锢咒就有火怨狄守着,我就是用脚后跟想,王富华的禁锢咒也必然有异物守护者!

我让所有人站定,指尖运气,隔空一点。

啪的一声,一抹气流打在了石座上。

就听见呜呜呜几声怪响,石座下面的黑沙里卷起了一股小小的龙卷风。这风转啊转,最后飘然坐在了石座上,变成了一个类似于老鸹一样的鸟,只不过,这家伙有大鹅个头,长着乌黑的冠子,远比乌鸦大得多。

“哇咧,什么玩意?这么大个的老鸹?”王富华惊讶道。

大鸟拍了拍翅膀,死死盯着我们,嘴巴一张,发出一声声怪异的叫声,异常凄厉。这叫声很拟人化,像是一个小女孩在喊着“哥哥”的名字。

我看着这鸟,思忖了片刻解释道:“这鸟应该叫做东方鬼鸮,也叫作‘泪痴鸹’,阳间也有,孩子都管他叫“王刚哥”,据说是由一个女人死后所化。传说这姑娘痴迷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叫做王刚,她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一直等到八十岁。直到这男人老去病逝的晚上,这女人才彻底失望了,悲愤交加之际,一个人上了山,凄厉地喊着王刚哥的名字一直到死去,最后因痴念化成了一只黑鸟……”

“咦,好肉麻的故事啊!”王富华浮夸地颤了颤身体,抱怨道:“合着就是它和这石头困住了我呗?我虽然痴,但也不傻啊,到底是谁把我关在这,还用这么个鸟埋汰我啊!太可恶了,等我找到这个人,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痴迷的人,自己认为自己是在坚持,可是在别人的眼里,这就是傻。从这点来看,王富华和故事里的女人都是一类人。

“王刚哥……”这大鸟瞪着王富华又叫了一声,声音悲戚。王富华突然着了迷一般,诡异一笑,朝着大鸟走了过去,口中嘀嘀咕咕喊着:“我来了,我来了……”

“罗大哥,快……”默然儿吃了一惊,赶紧叫我。

我淡定道:“别怕,没事,古书上说,泪痴鸹’有个特点,就是在它叫的时候,谁也不能和它对视,否则,对视的人就会进入一种男女久别重逢的欢愉幻觉中。”

说着,我纵身上前,在王富华的脑门轻点一下,低声道:“老王,你别看它,径直过去,大声告诉它,王刚哥死了,过去的王富华也死了,没有什么毒王,也没有什么祥飙毒术。”

王富华一颤,醒了过来,有些犹豫地看着我道:“好厉害的老鸹啊,老罗,这……这行吗?”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再上桃都山(感谢Yz_li大佬)

我严肃道:“行不行也得试一试,难道你不想离开这荒僻之地了?”

“想啊,我做梦都想!”王富华攥了攥拳头嘀咕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朝他施毒算了,我就不信老子还搞不死一只老鸹!”

这小子又开始盲目自信起来自己的毒术了,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最有造诣。可是,殊不知河里淹死的绝大多数都会会水的,雪山上冻死的,多数都是职业登山者。

“王富华,你狗日的听不听我的?”我不禁加重语气道:“有老马的经历,我有经验,所谓的‘泪痴鸹’和火怨狄一样,都是一些无根五体生的意念产物,你对它施毒,就像是对空气打拳有意义吗?简单的来说,这就是你王富华的心魔,不管你有什么毒药,你都战胜不了它,必须你亲自出场。难道说,你还怕和一只老鸹面对面说句话不成?”

最后这句话,我特意用了激将法。

果然,王富华一听,顿时牛眼一瞪道:“我怕它?老子什么没见过,天上飞的海东青,地上爬的眼镜蛇,水里游的箭毒蛙,那个不比他吓人?不就是说句话吗?它还能把我的脸给挠了咋地?”

王富华一扭身,气呼呼朝着那‘泪痴鸹’就走过去了。

东方鬼鸮抖了抖翅膀,显得也有点兴奋,哇哇大叫两声:“王刚哥……王刚哥……”

王富华垂着头,大骂一声:“叫,叫个屁!你这又黑又丑的老鸟,自仗着长得丑就可以不要脸是吗?王刚哥个屁,我告诉你!你那野汉子早死了,知道吗?你也早死了,死透了,渣子都不在了!还有,别找什么王富华了,那撮鸟……撮鸟……也死了!”

说完,干脆抬起头,大眼睛珠子死死盯着泪痴鸹。

说实话,这些方法,都是诸如“山海经”、“奇异录”里的一些杂门野方,我心里也没底到底管不管用。所以,王富华上去破口大骂的时候,我死死盯着泪痴鸹,只要它有一举一动,我马上就会把王富华拉回来。

眼见王富华冲了上来,泪痴鸹瞬间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将长长的脖子探了出来,鹰嘴嘴脸几乎和王富华的脸碰在了一起,双方彼此死死盯着。

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王富华虽然目光紧逼泪痴鸹,但是身子也不由的有点发抖,因为太近了,只要泪痴鸹上前一啄,就能将王富华的脸啄花……

僵持了大概一分钟左右,泪痴鸹突然目光萎靡了下去,全身的毛也都顺从地垂了下去,声音改换成了低沉的呜鸣,然后像是消散的干冰一样,一点点消失在了王富华的头上……

王富华扭过头,朝我们呲牙笑了笑,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富华……”默然儿惊叫一声冲了上去。

王富华还算有些人缘,聚拢的那群老鬼见状,也没做鸟兽散,一起为了上去,惊慌失措地大呼小叫起来。

我走上前,切了切王富华的脉搏,果然和老马一样,都是身体里突然纳入了一股邪气,一时不能消瘦所致。

“怎么样?罗先生。你可是大神医,他……不会有事吧!”默然儿小心翼翼问道。

我一笑,道:“到底是一家子,吓成这样?放心,他已经是个鬼了,还能死到什么程度?歇一会就好了,就跟吃了个馒头噎住嗓子一样!”

众人侍候王富华这功夫,我看了看那石柱,石柱的上端同样有个手掌印。

我摊开手,将巴掌压了上去,又是不大不小,正正好好,就好像这巴掌本来就是我了印上去是的。

“吱……”

我的手掌一按,遍布字符的石柱便碎裂开来,石头下面压着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瞬间燃起了火苗,消失不见了。

等了一会,王富华终于醒过来了,大庭广众之下,抱着默然儿就亲了一口,然后兴奋地高呼道:“媳妇,我没死,我还以为我不如极乐了呢!”

默然儿红着脸,哭笑不得。

“行了,不知道臊得慌!一百多岁的人了,还不稳重!”我白了王富华一眼,看了一眼山谷道:“得赶路了,原本我还觉得这一路上寂寞,这回好了,有你们在,又可以说对口相声了!”

王富华朝着自己那一众“乌合之众”喝道:“兄弟们,还是那句话,愿意跟着我,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不愿意跟着我,这山寨也留给你们继续营生,总之一句话,桃都山那是我小嫂子的地盘,我不能不去。但是,我不强迫你们,你们去留自便!”

这一众老鬼大约有百十个,也都不含糊,齐声高呼:“我等哪也不去,誓死追随宇宙无敌超级帅气低调至尊无与伦天下第一大毒王。”

我没差点吐了,转头看着王富华,冷笑道:“就这还低调至尊呢?”

“嘿嘿,这不是为了装点门面,也是为了唬人嘛!你瞧瞧钟馗的全称、拔罪天尊的全称比我还多呢!就连慈禧的全称还二十五个字呢,人家叫‘孝钦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配天兴圣显皇后’。我就不能叫宇宙无敌超级帅气低调至尊无与伦天下第一大毒王?”王富华厚着脸皮道。

“呸!你和慈禧比?你还要脸不?再说了,人家慈禧那是谥号,你呢?你是死了还是成仙了?”

王富华挠了挠脑袋,嘀咕道:“也是啊,我和一个臭老娘们比什么啊!算了,兄弟们,以后我的名字不能这么复杂了,你们只需要保留‘宇宙无敌超级帅气至尊无与伦天下第一大毒王’仅仅二十字就好了!”

妈蛋,合着改了一会,就去掉了低调两字。

“行了,别扯淡了,这些人,就算想去,恐怕也不成,前面是弱水,鸿毛不过,你们有怎么能过去?”我冷静分析道。

王富华皱了皱眉,有些为难。

这时一个老鬼站了出来,进言道:“毒王,咱们不用过弱水啊,只需要沿着弱水河畔一直到尽头,就能上桃都山的海岛链条了!”

“可是酆都兵马的重重检查该怎么办?”我追问道。

老鬼嘿嘿一笑道:“爷,你忘了,你我也是鬼啊。这桃都山要覆灭的消息传遍了,来这里讨好酆都的鬼军无数,咱们好歹也是只队伍,只需要乔装成前来勤王的冥兵军队,咱们就可以畅通无阻了啊!”

咦?你还别说,这老鬼还挺有头脑。

王富华得意道:“怎么样卜爷,这就是我的军师。”

我心笑道,这小子就一百号人,自己还搞了个军师,倒是挺有心计,要是给他几万兵马,他还不成立个作战厅、参谋处啊!

就按照这老鬼地计划,当天冥间的午夜,我们便大摇大摆顺着弱水河畔开拔,直接朝着桃都山去了。你还别说,路上遇见了大大小小几列冥兵,竟然都没朝我们问话,几乎跟逛自家花园没啥区别。

等到冥间晌午杀魂时间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桃都山万屿岛链的最外重。我让王富华的部众暂时隐蔽,只和王富华、默然儿只身上了灵岛。

这里是战斗的最强前沿,酆都的冥军早就碾压过去了,此刻这里荒无人烟,一个灵族生灵都不见了,足以见战斗之惨烈……

“谁,谁在那!”看着荒败之景我正忧心忡忡,突然感觉前面又鬼影闪过,不禁大喝一声。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熟人(感谢完美先生)

这影子鬼鬼祟祟,形迹十分可疑,一看就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鸟。

听我这么一喝,这鬼影非但没有停下来,竟然拔腿就跑,这越发让我确定,此人绝非善类,畏畏缩缩者,非奸即盗。

“杂碎,跑,你跑的了吗?”我恶狠狠咒骂一声,顿时火气翻滚。

本来看见这灵岛上面一片焦土我就愤怒难扼,无处发泄,此时正好找到一个发泄口,我恨不得一步追上前去,将其一拳一拳锤死!

“老罗,你且等一会,让我去!”王富华抢先我一步冲了出去。

人未出,刀刃先行,一把月牙弯刀盘旋而出。

“小贼,哪里走,让毒王爷爷会会你!”

王富华脚步凌厉,循着刀风跟了上去。

那影子跑的飞快,奈何王富华的刀更快,只能停下身,一甩袖子,抖出一把宣花玉扇。

只听当啷一声,刀刃正好砍在了玉扇面之上。一瞬间,两把兵刃发出了巨大的火花,周围数米白光讪讪,恍若雷鸣电闪,整个沉浸黑幕里的景物在一瞬间苍白,迅即又陷入更深的漆黑。

“可以啊,老王这些年修为不仅没荒废,反倒精进了不少。”我由得感慨道。

此语并非什么阿谀之言,而是我的实话。就刚才这距离,如果不是阳修达到绝对高度,他不可能在这么远对对方造成威胁。而起,兵刃相碰的瞬间可以感受的到,王富华的气力已经数倍于当年一别。

当然,对手也不容小觑。虽然这人属于近距离防守,在节省气力方面要优于王富华,可是,要知道,他拿的是一把翠玉扇面。用玉质扇面和奔袭而来的飞刀格斗,而且保证玉面刚硬不断,气力上不输半分,由此可见其气场有多强大。

“好一个玉扇泼皮,看你还有什么手段!”眨眼之间,王富华已经跃步跟上。

掌间画虚,脚步化实,双袖如飞碟乱舞,擦擦擦……一朵朵好像腾云般的红雾飞了出去!

毫无疑问,王富华开始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毒术,这应该就是一种通过掌风驾驭的毒瘴。

对方明显也识货,仓促之下,赶紧双掌用气,以气动成风,想着通过此法,将包围自己的毒瘴赶走。

奈何王富华面带笑意根本不在意,两掌有条不紊地运气,步步蚕食,那毒瘴竟然根本不顾大风再吹,仍然逆风朝着对方扑了上去。

谁都知道,浊气怕风,就算再有毒的瘴气,风吹必散,可王富华这毒瘴竟然能逆风而走。

“莫非这就是祥飙毒术?”我惊讶道。

一旁的默然儿点头道:“罗大哥说的没错,此法是祥飙毒术的第一重,古书上说叫做幽灵毒瘴。我家的这是在试探对方手段,并没直出杀招!”

说到幽灵毒瘴我便想起了炎黄大战蚩尤的故事,继续第一次伐戮蚩尤,炎黄两部落就败在了毒瘴上。

对面的人迟疑了一下,吃了一惊,屏气连连后退,一直退出去十米有余之后,突然将那一直封闭的扇面甩开了。

这人将玉扇凭空画弧,隔空两点,仿佛画出了一道太极轮图。

“走!”

一声断喝,扇面之下犹如烈风卷起,模糊的白色光点,重叠巨大的黑影,绝望地撕破夜色,呼的一下,这恍若黑洞一样的风卷孔直接将红色的毒瘴吸了进去,而且一下子就卷的无影无踪了!

“好!”我忍不住赞叹一声。

如此急促的时间里,这人能够迅速做出反应,而且能克制住王富华的毒瘴,着实不易。而且,我看得清楚,这一招是灵修之法,而且修为不低。

两人见彼此都已经了解了对方大概,干脆放弃了这种气力远战,直接冲撞到了一起,一招一式纠缠起来,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

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再说了,凭着刚才这人的灵修之法,我忽然觉得,他也未必就是坏人。

“别打了!”

我脚下一招万里独行,瞬间到了两人之间,左手冥修擒拿,右手妖修之法按压,死死将两人的手臂锁住了。

王富华还好,自己人,被我拉住也就算了。可对方曲池穴发力,手肘朝我一个反击,同时食指朝我咽喉就点!

“怎么,还不服气,就这三脚猫的点穴法,还想要我命!”我冷笑一声,躲也不躲,学着他的样子,同样也用食指点了过去。

食指和食指相碰,只不过,我的指尖恍若镀了一层金边,咯吱之声,对方的手折了回去,大叫一声。

“老罗,是你吗?”这人吃了疼,借着稀薄的月光看着我叫道。

我打量了对方一眼,莫非是熟人?

可是,这家伙披头散发,全身脏兮兮的,衣衫褴褛,好像一个叫花子,和我说话的时候,抬起头,露出一对浑浊的眼睛,还有半张乌漆嘛黑的脸,我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还认识这么一个丑八怪。

“你认识我?”我疑惑道。

“我,是我啊,老罗,你太没良心了吧,怎么把我忘记了?”这人将额前的头发捋了捋,露出整张的脸大叫道:“还没认出来?靠,你忘了,我还救过你的命呢啊!”

直到这时,听着话音和腔调,我才有点纳过闷来。

这油腔滑调而且自诩是我救命恶人的家伙,莫非是吴杨超?

我的天啊,这小子怎么成这德行了?当年可是绝顶帅哥啊,动不动就自诩貌若潘安的家伙,怎么混成乞丐模样了?

“还真是你小子?可不对啊,你怎么成这模样了?”我嘀咕道。

吴杨超苦笑道:“老罗啊老罗,这时候还能碰见你,真特娘的踩狗屎了!我啊,一言难尽啊……”

后来吴杨超告诉我,当年和我分别后,他还阳回了武夷山。谁知道回去的时候,自己的遗体已经下葬了。本来只要尸体不腐,也照样还魂,谁知道正赶上地方普及火葬,遗体竟是火化的……

“你说我倒霉不倒霉?”吴杨超哭兮兮道:“就这样,我那举世无双的脸成了绝响,而且还不了阳,就成了一个四处漂泊的老鬼。”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暗道

这种悲戚的事,不知道怎么,我竟然忍不住的想笑。

可是又怕吴杨超骂我不够意思,只好忍着。

终于有一个比我还倒霉的倒霉蛋……

“那你也不至于混成这样啊!”我嫌弃地瞄了一眼他这幅着装,简直能入丐帮当长老了。

吴杨超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当年你那家伙威风八面,杀了罗刹杀阴将,杀了阴将杀阴帅,杀了阴帅把阎王都宰了好几个,还顺道灭了崔珏,报了大仇,最后吊儿郎当还阳去了。谁也不能把你怎么着,就连钟馗老儿也得看你几分薄面。可我呢?就因为跟着你露个面,就被酆都给记住了。他们不敢惹你,就把气撒在我头上了。结果就是,还阳还不了,阳身被烧了,当个鬼还是被通缉的鬼。这些年见不着了,那些年,你随便走在阴间的大道上,到处张贴的都是我的画像。多亏老子有先见之明,早就在生前改了八字,否则早就被拘魂拘去了!没办法,我只能让自己邋遢一点,否则就我当年的帅度,哪还有活路啊!”

要是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自责。我这人,一辈子最不愿意的事就是欠别人的,我宁可别人欠我,也不欠别人,可当年我唯独忘了吴杨超。

“对不住了,兄弟,是我连累你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吴杨超不屑哼了一声道:“拉倒吧,这算啥啊?我可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实话实话,当年我确实帮了你的忙,可话说回来了,你不也救了我嘛!这江湖上的事,不就是快意恩仇和宽衣恩仇嘛!只是……唉,你说我把死就死了,关键是连做鬼都这么费劲,娘的,都怪钟馗那狗娘养的!”

又说道了钟馗,我现在也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当初委曲求全到底是对还是错。

“兄弟,你就是卜爷说的那个冥间碰见的长的帅的家伙?”王富华上下打量了王富华几眼,分明是在说,“你哪点和帅沾边啊?”不过,老王还算礼貌,换了话题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在这偷偷摸摸干什么?”

吴杨超解释道:“我还不是和老罗一样?心里对这个灵修之岛有感情呗!唉,这不是听说桃都山危在旦夕嘛,我虽然只有微薄之力,可还是想尽一点力量。毕竟,当年磲儿待我不薄啊。说句粗俗又自大的话,这么多年,我睡过的人鬼妖不计其数,可是让我几乎思念成疾了还是只有磲儿一个。这妞你说不清楚有什么魅力,反正就是让你牵肠挂肚……”

这个风流浪子竟然还念念不忘一个只有一夜之缘的小灵子,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惊讶。

就像有句话说的,一头杀马特的,未必就轻浮;两肩大花臂的,未必就蛮横;拎刀切肉的,未必就凶毒;吃斋念佛的,未必就真有菩萨心肠。这一肚子花花肠子的,未必就真的不动情……

“老罗,我看你阳魂火熄了,你这是活够了特意来阴间的对不对?”吴杨超两眼冒光道:“你坦白告诉我,你是来帮忙解桃都山之围的吗?”

“没错,卜爷正是为了碧瑶姑娘来的。”王富华抢白道。

吴杨超一蹦大老高,叫道:“太好了,有你出马,一个顶俩啊。看你这架势,这是要抡开膀子和钟馗干了。我支持你,大力支持你!不瞒你说,兄弟我畏畏缩缩在这桃都山这几天没白潜伏,我已经发现了一条通道,可以直上桃都山!”

“此话当真?”我正愁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上了主岛呢!

吴杨超一拍胸脯道:“我吴杨超啥时候弄虚作假过啊!要不是我过不去那道坎,我早就去了,你们随我来……”

吴杨超信誓旦旦,带着我们就走,落点就是他刚才隐蔽的位置。

此地临近冥海,乌黑的海水波涛汹涌,就在海岸上,有一块巨大的虎皮石头。这石头圆滚滑润,似乎有些年头了,多多少少还带着一点灵气!

“就在这了!”吴杨超说着,两手拍在了大石头上,猛地一发力,这虎皮石头嘎嘣一声,拉开了一道缝隙,就看见一条狭长的地下通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通道里的石阶是一阶一阶凿出来的,打磨的十分光滑,看样子,这通道确实是灵族自己所为。

“这么隐蔽,你小子是怎么发现的!”我朝吴杨超问道,吴杨超嘿嘿一笑道:“还记得我和磲儿成天地之合的晚上吧?主岛上人多眼杂的,那一晚,我们就在这个岛上,一番欢愉之后,还是磲儿对我说的呢……只是,这通道中央有一道来自热脑地狱的赤焰火,我试了几次,差点被烧死,根本过不去。不过现在有你老罗就好了,你一定能有法子过去对不对?”

我心中一笑,女人啊,平时聪明着呢,一旦喜欢上一个男人,那是掏心掏肺。磲儿这丫头够大胆的,竟然把这种事都告诉吴杨超,也由此可见,吴杨超这家伙确实有魅力!

一众人,顺着吴杨超发现的地下通道潜入,一路前行。

这通道径直朝深处猛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便开始听见了呼呼的火焰声,空气也突然燥热起来。

“都站住,到了!”走着走着,吴杨超突然一摆手。

众人猛然站住,定睛一看,这通道的路突然就断了,断路中间塌陷,形成一出峭壁,奓着胆子俯身下看,就是暗紫色的热脑地狱之后。滚滚热浪喷涌,犹如临近了地心岩浆一般。王富华手下几个老鬼一见这热脑地火,顿时吓得鬼身都瘫了,跌跌撞撞差点掉下悬崖去。

照常来看,这热脑地火几乎就是绝路,不过,这对我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不管是什么火,都逃不了五行。五行相生相克,这不容置疑,即便是热脑地火要更为凶烈一些,终究有压制之水。

我让众人退后,一边用五行心法之水行法制造气场,控制周围气脉和水脉,另一方面,开始用自己特殊的本领,在方圆十里寻找地下冰原。以赤血太岁之力,洞悉地脉,这并非什么难事。

果然,很轻松,我便捕捉到了地下冰原,并且凭借着太岁之力,一点点将深埋地下的冰水引流了过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入岛(感谢小小)

源源不断的地下冰水像是瀑布一样卷进了断崖下的热脑地火之中,水火交融,滚滚气浪裹挟着杂尘升腾起来,呛的众人真不开眼,张不开嘴,狼狈朝后退去。

再凉的冰水浇灌在烈焰之上,也瞬间化成了水蒸气,所以,只看见水往下流,水蒸气腾空而起,可是,下面的火焰就是纹丝不动,仍旧嚣张的朝上怒舔着。

“老罗,这不行啊!十里之水虽然不少,可是终究有限,但这热脑地火似乎是一点没有消退,无穷无尽啊。”吴杨超捂着鼻子,一边后退一边声音沉闷地说道。

王富华一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卜爷,这才哪到哪啊。好戏刚刚开始!”

引水不过是第一步,虽然五行之中,水克火不假,但是热脑地狱的火焰非同寻常,如果用这种方式下去,哪怕是再多的水也无济于事。

所以,我要做的,并非是用水将火灭掉,而是利用水将我们和地火隔起来。

这一招说起来其实还是我和郁学来的,当初在盘山矿业地下杀赤魃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其使用凌阴诀,当时我就十分好奇,一个人,如何能做到点水成冰呢?原本,我以为凌阴诀和玄冥之间有什么关系,后来在西南,又碰见了雪灵儿,当时雪灵儿也有类似的招数,虽然和凌阴诀招式不同,但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从郁第一次使出陵阴诀开始,我就一边模仿,一边揣摩。

后来和雪灵儿又对此招交流了几次,我渐渐明白了。其实郁使用陵阴诀的时后,口中所念的咒语是假的,也是为了蒙骗旁观者的,此咒诀的关键在于修为路数和手上鱼际、劳宫、十宣三穴位的配合。

简单的来说,就是把冥修之力在全身聚集,调养数周之后,然后陡然只在指尖放出。冥修属阴,鱼际、劳宫、阳谷又是手上的寒阴穴位,等到洪峰一般的修为顺着闸口一般的指尖勃然而发的时候,阴寒之气达到了顶峰,释放出来的煞气就变成了寒气,也就达到了瞬间数九寒天的效果。

“大家听好了,一会我打出陵阴诀之后,这咆哮的地下冰水会在空中迅速凝结成冰,也就是在两岸之上架起一座冰桥。不过,这冰桥只能存在十五秒,然后就会被热脑地火吞噬垮塌,所以,咱们的时间只有十五秒。这十五秒,过去就过去了,要是过不去,可就堕入热脑地狱去了,一般凡众,一旦入了热脑,就永世不能超生,而且,日日夜夜饱受火焱之刑!”我环视一周,平静地说完,瞪着所有人脸色都凝重下来,继续道:“当然,十五秒,虽然短暂,但是对于过这道天堑已经足够了,所以,也不要慌张,只要大步流星上前就行。”

众人点点头,王富华爱惜部众,回头吩咐道:“各位兄弟,你们跟着我赴汤蹈火,我王富华感激不尽,这样,一会你们在前,我老王殿后,真要是这热脑地狱稀罕咱,兄弟我一定陪着……”

默然儿听这话有点紧张,担心地看了看王富华。王富华大大咧咧道:“媳妇,你放心吧,我相信卜爷的话,十五秒对咱已经足够了……”

我见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开始将身体里的其他三种修为暂时压入脏腑之中,单以冥修运行全身,最后在一点点从身体的各部要穴逼至双手之间。

“凌阴诀!开拔!”我怒吼一声,两手六道穴位同时发力,掌风间咆哮如雷,哗啦一声,正在四面汇聚来的地下冰水瞬间开始凝结,眨眼将一座冒着寒气白霜的冰桥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还不走!”王富华大喊一声。

哗啦……鬼群如同潮水一般,蜂拥上了冰桥。

站在桥上,就看见透明的桥下火焰在疯狂怒舔着冰柱的桥墩,桥身的白霜瞬间褪去,水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数米之厚的桥身在迅速变薄。

这些老鬼不免有些惊慌,双腿也有些发颤,以至于中间有人跌倒,瞬间延缓了速度,十五秒,从没有这么纠结过,眼看着我们就要过去了,可是桥身已经融化到了纸薄。

无奈之下,眼看着要有半数人马落入火焰之中。我只能灵机一动,在后面陡然施展冥凰之法,靠着冥凰飓风,将数十个老鬼连通殿后的王富华卷上了案,与此同时,凭着万里独行之法,犹如马踏飞燕一般,纵身一跃,落到了对岸……

“险,真他娘的险!”吴杨超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般笑道:“老罗,用李云龙大团长的话说,你特娘的真是个天才。我以为咱们玩儿完了呢,结果被你一阵风就给吹过来了!”

“行了,咱们之间相互恭维的话就甭说了,山高水长,往后你阿谀奉承朝我拍马屁的时候躲着呢!”我一笑,王富华道:“老王,咱们赶路吧!”

“好嘞!”王富华朝一众老鬼道:“怎么样,我说卜爷行卜爷就行吗?一句话,往后的日子,跟着卜爷走,有你们好果子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不准,未来你们也都是府邸之人。”

王富华这画饼充饥之法还真管用,听着这番慷慨陈词,刚才都吓瘫了的老鬼们顿时激情澎湃,阵阵高呼。

我越来越发现,王富华这家伙虽然手段毒,可是嘴巴却出奇的甜,而起极其善于煽动情绪。

王富华在前领路,我们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这地下的隧道突然陡然提升。

我们蹬着打磨光滑的石阶,一直攀爬到了尽头,头顶之上,又是一圆滚滚的巨石挡住了去路。此刻已经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呐喊声,风雷声,人数众多的厮杀之声已经不觉于耳,我甚至能听见兵刃相交的碰撞声……

王富华回头看着我,有些犹豫。

我明白他的意思,此时不该冒险,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出口所在的位置,如果这出口就在敌人的包围圈里,那我们一出去就陷入了被动,纵然我有思修在身,恐怕也难以招架数万之众……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碧瑶(感谢数字三4三9八……的兄弟)

可是,王富华没弄明白一件事,救人如救火,杀人需及时,桃都山危在旦夕,破城如堤崩,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灵族会不会全线动摇……毕竟这场战争已经旷日持久,桃都山被包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就算灵族山下团结似铁板一块,可也难免在强压制下,出现叛逃者……

“老王,十万火急之下,那还能管那么多?你且后,我来!假若我出去之后就是一场厮杀,我一定马上就把巨石封住,以保你们的平安!”我此时已经下了决心,哪怕是一出去就是身陷重围也在所不惜。

王富华听言,一瞪眼道:“不是老罗,你这话什么意思?咱老王是怕死的人吗?我是担心我这群老鬼兄弟。至于我,还是那句话,你罗卜打哪我打哪,你坐中军帐,我乘前锋马,干就是了,怕个鸟甚啊!”

“就是,罗大哥,你说这话就太不把我们当兄弟了。人间一辈子,入冥还续缘,这是冥冥之中老天的安排啊。老天爷让我们和你能在这种地方相逢,它的用意很简单,就是让咱们大家站在一起的。生,一起生,要是死,咱们也得臭在一块地里。”

默然儿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也说出了这种提气之语。

我要是在磨磨唧唧,不但太娘们,也显得兄弟之间太客套了!

“既然如此,我罗卜在这有一句话要和大家说。我,罗卜,今天在桃都山起誓,从今天开始,我与钟馗势不两立,此仇,并非仅仅是我们私人恩怨,这也牵扯到两界四族的生存。所以,我们之间,必须有胜负,必须有生死,必须有正邪。假若,哪一天败了,我罗卜愿意像默然儿说的,死也和大家臭在一块地里,永不背弃;当然,假若侥幸中受天垂地怜,我们赢了,那在场的各位,你们都是我罗卜的坐上嘉宾。我不保你们荣华富贵、高人一等,但我能保你们的是,寿与天齐,德比日昌!”受情绪感染,我忍不住振臂一呼。

其实,我心里岂能不恨钟馗:其实,我心里能没有一丝野心?其实,王富华这种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法子我也会用。

只是,人各有志之外还有一句,人都有苦衷。

但是,事到如今,无非就是两人斗地主,各自有什么,各自缺什么,已经没了什么好隐瞒的了。扭扭捏捏寄希望于他人,还不如撸开袖子大干一场。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攥了攥拳头,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开!”我见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陡然掌间用力,啪的一声,将头顶上的巨石掀翻了出去。

不等一秒,我一个旱地拔葱从洞口率先窜了出去。

一出洞口,顿时感到外面阴冷的多,邪风来回荡漾,嘈杂的厮杀声不绝于耳。

“不好,冥族从暗道攻进来了!”我还没适应外面的光线,就听见有人惊呼一声。

我赶紧启用岐伯眼,定了定神,便看见两个披坚执锐的灵族人转身就跑,这两家伙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

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不能走漏风声。不管他是何族何家兵马,先按下再说!

想到这,我轻松一个三叠手,连续两个飞纵,疾步落在了两个人身前。

同时袖口一甩,掌中祭出了稚川径路,横在了两人颈前。

这功夫王富华、默然儿、吴杨超一众已经纷纷从地下通道里钻出来了。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现了这么多恶鬼,两个灵族士兵惊慌不已,喃喃道:“大势已去了,可怜灵子了……”

显然,他们是把我们当成了酆都冥族联军了!

“老罗,这似乎是个瞭望台!并非什么战场!”一出来,吴杨超便把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个遍。

“卜爷,你瞧,那边似乎有战事!”王富华也叫道。

我走上前,站在瞭望口顺着王富华所指朝远处眺望,那似乎是桃都山的最后一道山门。山门外冥族兵胄不计其数,灵族绝大多数的兵甲也都聚拢在那。远远看去,双方好像正在斗将……

“老罗?卜爷?您……您是罗卜?”我正在人群中搜索熟悉的身影,没想到两个灵族小卒中有一个竟然开了口。

我不禁转过身,问道:“你认识我?”

这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惊讶道:“你真的是罗卜,我记得你,一百年前,我曾看过你,那时候我还是个刚化人形的小灵物……你是……你是我家灵子的……”

这家伙犹豫了一下,好像一时也想不到该用什么言语形容我和碧瑶。

“你既然认识我,就该知道,我是敌是友!”我严肃说道。

“当然,我家老祖宗临终前说过,也许有一天罗卜会来,那一天就是我们灵族的救赎日,还说,要是罗卜不来,那两界就步入永夜了!”这灵族小卒认真答道。

“你是说,万屿老母已经死了?”这个消息无疑让我吃了一惊。

冥界几次混战,灵族力量衰微,万屿老母虽然未必是两界修为榜上佼佼者,但是,在桃都山灵族,绝对是一号人物。当初我也曾被其耍的团团转,所以一听到这消息,我惊讶不已。

那灵族小卒道:“五年前,冥族攻击到了朔桃所在的南岛,老祖宗亲自入南岛驻防。冥军这伙匪徒派出十二个阴将和万屿老母斗将,尽管他们无耻的使用了车轮战,可却最终不能胜利。恼羞成怒之下,酆都北四镇的兵总派出了火镰营,竟然卑鄙地放火烧毁了朔桃树。老祖宗悲恨之极,一时气脉凌乱,入了心髓,当场三道筋脉崩断,大小七十多个穴位受损。老祖宗自觉自己已经成了废人,就一头撞进了火了,和朔桃火难了……”

尽管我对着老太太的印象很一般,甚至有点鄙夷,其出尔反尔,为老不尊,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心里无比的难受。至少,万屿老母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灵族,此番为了朔桃而死,倒也算是死的其所,死的悲壮了……

“呀,看快,灵族这面刚才斗将又死了两个,这次出战的竟然也是个女人!”默然儿慌忙提醒大家。

女人?

我心里一颤,赶紧抬头,却见数百米之外,身穿暗绿铠玉袍英姿飒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小丫头——碧瑶……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一虎战三狼(感谢开心1.92.6)

桃都山,两界的最东极。

朔桃仙树,乃是两界衍生的第一棵树木。因为朔桃的存在,才有了东方青乙木,生成了青龙之位,进而衍生藤植万物。所以,桃都山在一定程度上,不仅仅代表着灵修,也代表这阳修、妖修的宗本。正因为如此,在酆都大帝创建两界之后,对发迹之地的桃都山曾大兴土木,于主岛上建成了这座用来防御的佑灵之城。

佑灵之城端坐在主岛之上,面积不大,呈圆形布局,城下是岛屿濒临冥海的万丈绝壁,绝壁上当年用朔桃胶连通斩杀于冥海的乌鱼血题写了“大无畏经文”。这经文就好像是一条天然屏障,将灵族之外的异类拦在了绝壁之下。

所以,酆都冥军要想攻破桃都山,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攻破山门。

经过十年战略压缩,此刻酆都联军已经将所有灵族兵勇铁桶一般包围在了这小小的佑灵之城中!

我们站在佑灵之城最高处的观察哨内,可以清晰看见远处城门口的鏖战。

决战双方锣鼓喧天,杀气腾腾的兵勇齐声叫喝,为自己一方的主将摇旗呐喊。

轰隆……

山门打开,碧瑶一如既然,并没有选择什么殊奇的兵刃,还是自己最擅长的朴刀。看不见其神色,不过,远观碧瑶步态从容,这多少还让我放心一点。

“活捉碧瑶灵子,封万户!”酆都联军中有人高声宣赏。

“嘿嘿,让我会会这个小娘子!”话音刚落,黑压压的冥军中,一黑袍猫脸羊角长相怪异的家伙掠出了阵中。

这家伙一身煞气,脚步凌厉,手里握着一把长约一丈的金槊,劈头就朝碧瑶打了过来、我扭头看了看那两个灵族小卒问道:“这人是谁,你们可认识?”

“认识。认识……”小卒忙应道:“这是北四镇兵总之一的土蝼,称有万人敌之勇。这围城的冥军之中,就有一部分是他的兵马。”

我们正说着话,土蝼已经跃身到了碧瑶生前,掌中冥气一动,金槊一触,一缕白光弹将出来,直勾勾的朝着碧瑶的脖子割去。

碧瑶脚步未动,只是侧过身子,躲过金槊的白光,用朴刀的刀背朝着地上一磕,啪的一声,一枚核桃大小的白纹玉石像是流弹一样朝着土蝼打了过去。

毕竟是桃都山,万物有灵,何况碧瑶还是一方之主,这看似普通的弹丸之石飞到了那土蝼面前,还不等那金槊前来阻挡,就当空自炸成了糜粉。噗的一声,白雾升起,那兵总顿时大叫一声:“我的眼睛……”

“找死,敢用这等伎俩!土蝼兵总莫慌,我来也!”一声咆哮,万军之中,又有一人掩杀出来。

这次没等我问,灵族小卒便主动忙道:“这……这是酆都执刑署的罗刹耶罗,吃鬼不吐骨头。”

王富华撇撇嘴道:“你丫的说的也太玄乎了,鬼有骨头吗?要是这么说,老子吃榴莲还不吐葡萄皮呢!不就是个罗刹嘛,算个甚啊!老罗,你要是瞧得起我,老王我立下军令状,不需三十回合,老子一定摘了他的狗头。”

我摇了摇头,虽然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可是下了瞭望哨,全都是灵族兵众,我们几个都是一袭阴身,出去一准被认成冥族,到时候非引起乱子不可。城内出了乱子,阵前交战的碧瑶一旦分心,那就糟了。所以,眼下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碧瑶回山门内之后再说。

我并不着急的原因还有一点,这耶罗口气很大,不过,以我来看,此人修为还不及刚才那土蝼,只不过,它一出场,胜在是偷袭,所以初期几招,步步压制着碧瑶。经过一百年的修炼,本来就是灵子转世的碧瑶凭借这天资和环境的优越,今非昔比,如今她的灵修未必能及万屿老母,但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果然,十几招之后,碧瑶以退为进,不过卖了一个破绽,就让耶罗误以为自己得手了,冒进之下,苍颜突然施展冷箭,以少冲穴将一抹灵气逼出,耶罗仓皇之下闪躲,可还是被掌风掀翻了出去!

“好!春风吹战鼓擂,这个年头谁怕谁,碧瑶姑娘厉害啊!”王富华高兴的手舞足蹈。

本来按照规矩,双方各败两局,应该暂时休战,我也想着赶紧去见碧瑶,谁知道酆都联军不为所动,人群之中,竟然又有一个厚着脸皮杀了出来。

“这人又是谁?太不要脸了!”吴杨超气得大骂道。

那灵族小卒看了又看,嘀咕道:“这……这人我也不认的,似乎不是冥间阴职人员。”

小卒的话让我不得不留意起来,我仔细打量了一下此人,发现有点眼熟。

多看了几眼,我认出来了,这人身材短小,只有一百五六,年岁不小,胡子已经花白了,一出招的路数,竟然是真宗的茅山派阳修之法。

这不就是当初老马当拳手时最后决战时刻遇到的那个老头吗?我记得清楚,这老家伙可让老马吃了不小的苦头,此人擅长道术和蛊术,还有最得意的手段是驭尸术,最后还是我指点马赛克攻击角孙穴,破了他的金刚之身。我记得清楚,当时老马重拳之下,几乎要了这人的老命,修为尽数废了,如今竟然也跑到冥间为虎作伥来了!

甭说,此人同样也是江洋拉拢的部下,和先前我碰见的那个泰国拳师一样。

我回忆这功夫,场上打斗越加激烈,这三个不要脸的家伙竟然一起朝碧瑶发难。纵然碧瑶招架得当,可架不住三人路数不同,各有各的攻击点,碧瑶需要同时防范,所以,三十几个回合之后,碧瑶就越来越疲于应对强大的攻击了!

“果然是被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铭啊,如此大军压境不算,竟然还三人对战一个女人,恶心!”我看的实在是焦急难耐,忍不住咒骂一声,准备朝王富华交代一声,先一个人以万里独行过去,我定要将这三个泼皮扒皮抽筋……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三箭定桃都(感谢笑看空手)

我正肺脏犹焚,准备拍马上前,这么一转身,忽然发现这瞭望哨的中央,还有一个八角玲珑的小塔,这塔心里似乎供奉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我抬手指了指。

那灵族小卒道:“回罗先生,酆都大帝归元后,桃都山作为他的出生地,在这里建造了衣冠冢啊!冥间一共建造了108个衣冠冢,阳间百姓则建造了108个酆都庙,桃都山的这一座,位列所有第一。”

我说的呢,为什么瞭望哨上竟然会有一个如此玲珑的宝塔呢!

听闻这里还有一座衣冠冢,我赶紧正了正衣襟,朝宝塔拜了拜。

说实话,当初窝在黑水潭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异界的世界,我最崇拜的是我奶奶。老太太大字不识几个,但俗可问诊开药救人,秘可请神问鬼赦魂,这在乡村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后来见的多了,我曾崇拜过的人有花爷,有我师父悬壶老人,还有神出鬼没犹如谪仙的花木木,不过,自始至终,我一直都崇拜的有三个人。第一个就是开两界阴阳的酆都大帝,关键这样了不起的人物,竟然事了拂衣去,归元去了,实属难得;第二个则是创立药宗医门的神农氏,这是我最为鬼医的宗庭老祖;最后一个便是大禹,“维禹之功,九州攸同,光唐虞际,德流苗裔。”阳间万物,无不受其恩泽……

所以,我朝酆都大帝一拜,没有半点虚假做作,而是充满了无比庄重的虔诚感。

众人见我朝拜,也纷纷效仿。等朝拜完,一抬头,我看见就在宝塔顶端的大钟之下,好似供着一把弓。

“这把弓是……”

灵族小卒道:“既然是衣冠冢,自然所葬之物都是大帝生前之物。可是,两百多座衣冠冢和庙宇,怎么会有那么多衣冠?所以,绝大多数所供之物都是大帝的随身物品。这把弓叫做应天奴,乃是以朔桃树的一根母枝所做。大帝当年就是用此弓射死了魔族长老,一举拿下了阎罗城,所以,这把弓象征着大帝的文治武功。大帝归元后,此弓理应供奉在桃都山,最后,经过几番协调,这弓才得以以衣冠的身份,供在了桃都山。”

“桃木弓?”吴杨超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道:“这不会是假的吧,好弓怎么会是桃木的?据我说知,上等弓弩,选择的都是紫杉啊,这玩意做出来的弓千年韧度不减。再不济,还有云竹,最差也是橡树、柳树、雪松、铁树、白榆啊,这桃木力沉,韧度教板正,能拉的开吗?”

灵族小卒挠挠头,低声道:“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圣人之物,我们这些小辈哪敢妄自评论啊。不够,自从我化人形之后,从没见有人能拉开此弓。对了,我好像听老一辈说过,当年大帝归元后,翊圣、拔罪天尊还有阎罗城的鬼王、日游都曾尝试拉开此弓,但是却谁都没能拉开。喏,那箭囊里的几把箭恐怕都已经陈废了吧……”

应天奴?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酆都大帝还有这样一件东西。

王富华贼眼珠眨了眨,朝我一点下巴道:“卜爷,咋样,试一试?”

两个灵族小卒相视一笑,客气道:“罗先生,按说你是我们的座上宾,是我家灵子的……总之,我们不该说,但是,这毕竟是大帝之物,乃是圣器。我们还是奓着胆子说一句,您啊,就别白费力气了,这东西公在这里,敬神如神在,你们要是粘摸了,岂不是大不敬……”

“嗨你大爷的,你这话里藏音儿啊,你这是瞧不起谁呢?什么叫白费力气大不敬啊!你越是这么说,咱还非要试一试不可了!”吴杨超二话不说,对着宝塔道:“大帝啊大帝,恕我冒昧,我先试一试,您不会乖嘴巴!”

说完,一纵身上了塔顶。

吴杨超运了一口气,摞了摞袖子,大喊一声,抬手就去拿弓。可没想到,那弓分量不轻,一下子子差点落了空。

“这……这玩意有些分量哀嚎!”吴杨超尴尬地笑了笑,两手同时握弓。这次拿是勉强拿起来了,可是咬牙启齿拉了好几下,那弓上的尘土都没抖落。

“老……老罗,你来!”吴杨超不禁有点羞愧,朝我眨眨眼,嘀咕道:“咱们不能丢人啊,你来……”

我内心里其实也有点跃跃欲试,毕竟江湖中人,修的是道,玩的是术,能见到这等宝贝,不摸一摸总觉得错过点啥。不过,一想到碧瑶正在孤军奋战,我摇摇头道:“算了,大地之物,还是不要亵渎了!”

“老罗,你这人真无趣,就试一试嘛,碧瑶姑娘也不急着你这一时半刻,十年都挺过来了,接着……”吴杨超不依不饶,居高临下,竟然两手发力,将应天奴丢了下来。

“你干什么,那是大帝遗物!”两个灵族小卒惊声叫道。

吴杨超这小子知道,只有这样我才会出手试一试,他这是在逼我。

没办法,我只能深吸一口,跃步上前,将气压制单挑,双手牢牢将弓握住了。

看刚才吴杨超那表情,我本以为这玩意等得重大千钧,可没想到,一招手,比我想象的轻得多。而且,这弓放的虽然日子久了,但是一点灰尘都没有,到了手上,坚实有力,让人有一种强烈的亢奋感!

脑袋里竟像是闪电闪过一样,我也不顾的想其它的了,顺手将弓握在掌中,右手握住弓架,左手拉住黝黑色的弓弦,奋力超过一拉。

只听嘎吱一声,沉寂已久的弓面瞬间被我拉开了,原本陈旧的弓一瞬间好像沐浴了金光,晶莹亮眼!

来开了,我竟然将酆都大帝的应天奴之弓给拉开了!

我心里一阵翻腾,冒出了一股股亢奋的火苗,猛地一抬头道:“吴杨超,箭!”

“老罗,你骂我干嘛?我就是想让你试一试,这不,拉开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吴杨超答非所问道。

我无语道:“老子说的是箭,不是说你贱!”

“嗨,你大爷的,我还以为你在骂我,我这不是自己捡骂嘛!”吴杨超苦笑着一伸手,将一根黑色的长箭扔了下来。

这箭头有些分量,从质感来看,当是黑玉之地!

我犹如神助一般,极其顺手地将黑箭搭在了弓上,朝着远处望了一眼,从容地拉开了弓弦……

“嗡……”黑玉箭头流星一般飞射了出去,啪的一声,那个正在侧面准备偷袭碧瑶的罗刹耶罗登被箭头直接穿过了身体。这黑玉显然是活玉,箭头打过罗刹的一刹那,竟然将其当场诛杀了……

“天啊,大帝显灵了,我们桃都山有救了!”两个灵族小卒的嘴巴张大像个黑窟窿。

耶罗的暴毙让联军阵前有些慌乱,这些家伙慌忙四望,寻找着箭头的来处。不过,他们并没有准备撤退的意思,好像还抱着侥幸,准备继续猛攻……

“吴杨超,箭!”我断喝一声。既然死不悔改,那就送他们一死!

“来了,早就给您备好了!”吴杨超从塔上纵了下来,随手从箭囊里取出了两枚黑玉箭头。

两根就两根,谁让你们一起作恶呢!

我压了一口气,暗自将灵修之力压在了两根玉箭之上,微微瞄了瞄,手上一抖,嗡嗡……声音如风如笛,眨眼就到,只看见茅山老头和那北镇兵总像是死狗一样,双双倒在了地上,转而消散在了空气中……

站得远,听不见都在喊些什么,不过,我能看尽兵卒犹如受惊的羊群,哗啦啦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几个原本还在阵前叫嚣的阴将罗刹,相互看了看,谁也找不到我的存在,顿时越发慌张,竟然不顾自己的部众,各自施展修为,一溜烟跑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相逢既若旧

第一箭,撼人心魄;第二箭,震鬼前军;第三箭,惊天骇地。

三箭之后,酆都联军全线撼动,各军前阵的阴将罗刹惊慌失措,不等上令,纷纷退却。主将的溃退让本来就军心不稳的冥兵霎时间草木皆兵,潮水一般朝着忘川河口去了……

灵族守着山门的上下兵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眼见着冥兵退却,便知道桃都山暂时转危为安了,所以顿时大受鼓舞,一时间呐喊声、呼叫声壮如雷动。

最高兴的则要数王富华和默然儿,两人兴奋的相拥而跳,大叫道:“怎么样?卜爷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说着话的时候,两人一脸的傲娇,就和自己打赢了一场大战没什么两样。

用旧话来说,交人交心莫过于交自己人。王富华和默然儿就是这样的自己人,你悲他同你悲,你喜他同你笑。

冥兵退去的嘈噪声,灵族上下的欢呼声,就连王富华拉着我说话的声音在这一刻好像都被我屏蔽了。

我默然站在观察哨上,远远地看着阵前那个孤单但是坚毅的背影,面无波澜,可是心中却已经波涛汹涌。

一百年未见,可是却无数次在梦中想起。那张俊俏带着一丝丝的英武的面孔在我的心里从没变过。

视野里,远远地,碧瑶楞在原地,好像一时还没从刚才眼前发生的场景中走出来。

一直呆呆站着几十秒,这姑娘突然一转身,将目光朝瞭望哨看了过来。

虽然在这里我们能看见她,但是,因为方位和高度的关系,我打赌碧瑶看不见我。但是碧瑶却远远地隔空朝这边微微一笑。

我承认,苍颜最打动我的地方,就是她嘴巴一努,手持刀斧,以杏仁怒目藐视敌人的时候,那种勇冠三军又带着一点点的江湖气息让我都觉得佩服不已;而小姝,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则是,那挤眉弄眼上蹿下跳的灵动气息,跟她在一块,你永远都有无穷的乐子,生活好像被她加了一勺的蜜糖;可碧瑶不一样,她有苍颜的霸道,也有小姝的古灵精怪,只是,我最喜欢的就是她静默的一笑,这笑容格外动人,两片薄薄的嘴唇还有那对长长的眼睛,连带着腮上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都恰到好处,让那笑容瞬间穿透你的心脏……

“嚓……嚓……”

几声清脆的锣声之后,山门前的灵族兵甲收兵,碧瑶一马当先,回到了佑灵城之中。

“走吧,卜爷!”王富华拉了我一下,我才从回忆中醒了过来。

默然儿眨眨眼,低声笑道:“罗大哥,怎么样?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老鹿乱撞吗?”

我尴尬一笑,被老王几个拥簇着,下了观察哨,迎着佑灵城中央大道走了过去。

这一百年,思念如疾,可是如今正的相逢在了眼前,我又突然踟蹰起来。

我记得范大成曾有句诗词说“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搅别离心绪。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这一百年了,我未变,可天在变,地在变,碧瑶会不会再变?如若相逢没了旧日默契,会不会尽是尴尬?

默然儿像是看透了我心思一般,歪头朝那灵族小卒一笑道:“喂,小家伙,我问你,你家灵子这一百年可曾婚配?”

灵族小卒讪讪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这……说不好。”

此言一出,王富华和默然儿一愣,我心里也莫名疼了一下。

说不好?还是不好说?

也是,一百年,对于修道者来说,并不算长,可是要是人间普通人,一百年,足够沧海桑田了!

本来性高彩烈的两个人,这时候也都有点噤默和尴尬,像是安慰一般,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木讷地跟随着拥簇的队伍往前走,一直到了城中心,对面走来了一群人,正是刚才在上门前厮杀的一众灵族。

碧瑶一身翠甲被拥簇在最中央,华丽精美的铠甲包裹曼妙的身姿,墨色的长发轻轻飞舞,其脚步从容,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让一般人都不禁低头不敢直视她。

我怔怔地站在了原地,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看着碧瑶一步步走来。她的刀尚未入鞘,她的长靴还登在脚上,眉宇中镌刻着坚毅,这让我感觉到了一点点压力和陌生。

这一刻,我突然有点惧场了……

我害怕这种陌生,如果不见,一切如旧藏在我心中仍旧是美好。可如果见了,万一往事已经如风,旧情望断,那得是多么残忍的尴尬啊!

是,在感情中,我一直都是一个怂蛋,一如既往,我此刻想逃走。

“卜爷,怎么了,你要去哪?”王富华拉住我,低声道:“人可就在眼前了,你不能怂了,你怕的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老王你不知道,如果尴尬的见上一面,两个人都断了念想,我宁愿她孤独就好!至少,至少我会觉得他过得很好……”我一甩袖子,几乎就要夺路而走。

“相公……”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这两个字。

相公……两个字,足以让人潸然泪下。

我记得,碧瑶第一次朝我这么喊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

“夫君!”碧瑶又喊了一声。

这两个能酸的牙疼的字也只有碧瑶能喊的出口。我还记得,碧瑶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咬定我就是她的夫君,为此还和苍颜大打出手……那时候小姝、七爷整天笑话我……

我心里一暖,刚才胡思乱想的芥蒂顿时云消而散。

是啊,我管她如今是何地位呢?我管她是否有没有婚约呢?我管她心里还如何认知我呢?她可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我为什么还要在乎那么多?

睫毛好像升起了一层白雾,我猛然扭过身,碧瑶已经站在了我几米之外。

相逢既若旧,碧瑶还是那个碧瑶,她看着我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尽管那脸庞的疲倦清晰可见,但是笑容却无比灿烂。

“夫君,碧瑶想你了!”碧瑶丝毫不顾及周围的人,大大方方吐出了几个字。

我还能做什么呢?

男人,此时不该敞开拥抱吗?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叙旧

碧瑶本是笑着的,可是,当轻轻拥抱住我的时候,我马上感觉到了自己肩膀的湿润。

这眼泪,我不知道是悲是喜。

但是我感觉到了痛意。

纵然可以横刀立马,可她终究是个姑娘。这桃都山的生死存亡、灵族的荣辱兴衰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天知道她有多难。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不过,后来碧瑶告诉我,她的眼泪,一不是为了灵族,二不是为了桃都山,三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我。单纯的因为我。

碧瑶说,这一百年,她从没掉过一滴眼泪,除了见到我的这一刻。

委屈,兴奋,还有一丝丝的欣慰,才逼得她在哭湿了我的肩膀。

“罗先生,谢谢您!”我也不知道我们相拥了多久,反正周围雅雀无声,这拥抱成了屏幕上的表演。终于,这种奇怪的场景被打破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说话这人我认识,乃是桃都山的岛主之一——东陵。

这个东陵在我脑海里的印象一直很差,当年就是他从中作梗,助长万屿老母的气焰,想把我从桃都山赶走。另外,这家伙贵为岛主,但是修为很一般,当时和马面对战,被打的落花流水。也是他,在宴请我的席面上,打着朝我道歉的幌子,想着把醉酒的我丢进冥海自生自灭。

“呦,这不是东陵大岛主嘛,十年灵族之战,您还活着呢?不容易啊!”我不喜欢一个人,也不瞒着掖着,直接奚落道。

东陵有些尴尬,不过,他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对他。

表情僵硬了几秒,东陵主动道:“罗先生,当年之事,对不起您,不过,我觉得我没错,站在灵族的角度,要想留下灵子,就得把你赶走。所以,我朝你道歉,但是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做,请您见谅。”

假若他朝我一通违背屈膝的道歉,或者厚着脸皮一顿阿谀奉承,我会愈加厌恶他。没想到他倒是还有点汉子气概,其实我也明白,他当年那么做,一来是为了保住灵族荣耀,毕竟碧瑶代表的就是桃都山的未来,二来也是受万屿老母指使,所以,我摆摆手,表示算了,并不像和他为难。

东陵识趣地站到了一边,眼睛却盯着我跨在腰间的应天奴。

他知道我本是,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能拉开应天奴。

碧瑶却并不在意,好像我拉开这张弓纯属自然一般,一笑道:“相公,这次来,你何时反阳?苍颜姐还好吗?”

这傻丫头,此刻都已经泰山压顶了,她丝毫没有朝我叙述自己的压力和遭遇,却问起了我和苍颜。

“我要是说,我不反阳了呢?”我认真道。

碧瑶一愣,急促低声道:“怎么了?是谁害你了?你阳身呢……”

“碧瑶姑娘,你还不知道吧,卜爷不反阳了,嗯……说直白点,就是你相公已经死了,和你我一样,都是魂身而已!”王富华笑嘻嘻抢白道。

碧瑶愣了愣,默然点点头,不过,我还是从其白皙的面孔上捕捉到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相公,你可知道,这冥间已经不同往昔,你留下,只会被我们连累,而且,酆都不会放过你的!”碧瑶之所以默然点头,没有过多的欢喜,就是因为她想到未来可能遭遇的种种。

我淡淡一笑,探头贴眼认真道:“丫头,我要是说,我反了呢?”

碧瑶想都没想,脱口道:“夫君若反,就从桃都始。”

我和碧瑶说话这功夫,吴杨超上蹿下跳在人群里瞧了又瞧,最后一无所获朝碧瑶道:“灵子,磲儿呢?”

说到磲儿这个名字,周围灵族一众顿时沉默下来。碧瑶也表情有些难看,叹口气道:“朔桃树下一战,老祖宗蒙难,磲儿也在此战中失踪了。那一战太惨烈了,桃都山灵族死伤三分之一,恐怕这丫头也凶多吉少了……”

一听这话,吴杨超那邋邋遢遢的脸顿时扭曲起来。口中喃喃自语念叨着磲儿的名字,好像一瞬间变了一个人。那个风流倜傥的美少年没死在阳间,好像死在了当下……

王富华和默然儿都没见过碧瑶,我将两人引荐给了碧瑶。久别重逢,闲话唏嘘了一阵子,一众人各自安排休息去了。

我和碧瑶一起回到了她的殿中。一回宅院,碧瑶便去换装,等其再出来,已经换成了平时的女儿装。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这容颜和刚才的女中豪杰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倒不是说刚才戎装不好看,只是,女儿家,一旦红粉翠妆,才会真正显露出女性的轻柔之美。

我不禁有点发怔,碧瑶一笑道:“怎么了相公,不认识了?”

“还是这个样子更好看……”我胡乱搪塞道。

说着话,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两套杯子,就连墙上的字画,也有一半男人更喜欢的砺山暴水风景图,最让我有些不自然的是,闺床旁边的几案上还有一把扇子。这玉扇一尺有余,明显是男扇……

碧瑶咬唇一笑,低声道:“公子,对不起,我有心上人了!”

我点点头,声音低的像蚊子一样,喃喃道:“是嘛……那恭喜了!”

“那你就不想知道是谁?”碧瑶走到我面前,垫着脚,让目光离我更近一点。

我有些不是滋味,勉强道:“碧瑶,对不起,这么多年……我猜,他一定很帅气,很优秀,很幸福……”

我知道自己有点失态,想着装作淡定一点,结果声音还是有点垮。

碧瑶咂咂有声叹气道:“唉,那就可惜了,可惜了我亲手给你制作的扇子了……”说着,一笑,将那扇子打开了。

玉扇轻开,上面竟然画着一个带着泥土的萝卜……

“你看,我的心上人是不是很帅气,有优秀,很幸福?”碧瑶笑吟吟看着我!

我忍不住呵呵傻笑一声,心里一阵暖流,一把将眼前的姑娘抱住了!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有倒霉的声音喊道:“灵子,不好了,山门外又有敌人扣关而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失去的最值得珍惜(感谢谊久天长大佬)

人生四大悲催:撒尿呲一鞋,擦屁股扣破纸,搞对象有人砸门,放个屁蹦出屎。

我这一百年才见了碧瑶一面,这小腰还没握热乎,竟然有不开眼的砸门。这种悲催的程度,仅比放屁蹦出屎星子强那么一丢丢。

但是,毕竟桃都山此乃生死存亡之际,我总不能因为自己贪恋这一晌温柔,就厚着脸皮不开门吧。

碧瑶看着我忍俊不禁笑了笑,起身转身打开了门。

果然,又是东陵这个倒霉蛋。

这小子也知道尴尬,偷偷朝里面瞄了瞄我。我心道,看什么看,难道还以为老子光着屁股不成?

“灵子,山门外有人挑关叫阵。”东陵说道。

碧瑶眉目紧锁,冷声道:“是刚才的联军又杀回来了?”

“不是!”东陵汇报道:“联军聚集在忘川河口并没动静,这次来的是清一色的酆都银甲冥兵,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杀气腾腾,而且,领兵的是六个人,长的其奇形怪状的。”

碧瑶略一沉吟,深吸一口气,似有压力道:“莫非是六丑?看来酆都精锐到了……”

所谓的酆都联军,是由酆都城内的主要银甲冥兵和钟馗控制下的四方兵镇,以及那些墙头草追随者组成。虽然数量庞大,但是因为体系嘈杂,多是杂牌军,所以看似强大,但是战斗力很一般。以如此庞大的冥军数量,十年没能打下来桃都山就能看出奇战斗力的高地来。

至于酆都精锐,则是由钟馗作为翊圣长期统领的禁卫军。这些老鬼,在长达一千年的时间里,都在和阎罗城不断的对峙和争斗,多是九死一生,杀戮甚重,所以,他们才是酆都战斗力的代表。东陵一说银甲兵团,我马上就想到了桃都山所面临的压力……

只不过,碧瑶所说的六丑是什么人?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六丑是钟馗的六个家臣!”碧瑶解释道:“人鬼妖灵都有六根,眼、耳、鼻、舌、身、意,而这六个家伙全是六根不全之人,独眼、独耳、削鼻、哑舌、断臂和痴呆,但是他们相应的也各自多了一样能力。有的视野如千里眼,有的如顺风耳,最厉害的就是六丑之六,传说其有洞察别人心思的本事,所以,十分难对付……”

东陵面色凝重,看了看我,又朝碧瑶问道:“灵子,既然对方来势汹汹,那咱们就闭门不战如何?”

“亏你想的出来!”我毫不客气道:“动动脑子,如果桃都山闭门不战,这只能代表着向外界释放了一个符号,那就是桃都山真的已经无兵可用无将可守护了。这时候造成一个后果……”

“后果就是,原本还在观望的兵镇也会马上做出反应,加入到联军之中,以求自保。而那些四处漂泊的老鬼们,会以为桃都山已经任人宰割,会蜂拥而至。对于桃都山内部,也会给族众们造成一种错觉,我们要败了!所以,这不仅仅是一场至关重要的厮杀,也是一场心理战。”碧瑶冷静地分析道。

我看着碧瑶的面孔有些出神,一百年没见,这种超乎常人的冷静和逻辑能力是碧瑶以前没有的。

“夫君,你说呢?”碧瑶回过头,认真地朝我问道。

我点点头道:“说的没错,总而言之一句话,这时候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示弱。走吧,咱们去瞧瞧,我倒要看看,这六丑能丑出天际不。”

等我们三个疾步走到山门前的时候,灵族上下,数得着的人物都已经站在了城门关上。王富华带领着自己那百余草头老鬼也来了,认真地打量着敌情。

“卜爷,我刚才看了,这伙兵勇可不一般啊,粗略这么一扫,哪怕就是最低阶的鬼卒也都是魂修以上,战斗力可不一般啊!”王富华过来附耳道。

我抬头瞧了瞧,城门关外,齐刷刷一片银甲,好像是飞来了一大片积雪,这阵势还真是吓人。

阵前有六个领头者,那副长相,只看一眼就过目难忘,真是奇丑无比,真对得起那个“丑”字。他们的脸就像是小孩被熊瞎子舔过,皱皱巴巴扭在一起,五官好似闹着玩是的,七零八落地长在脸上。

王富华歪过头,小声问道:“卜爷,这六个货色什么来路咱么也不清楚啊,单凭眼瞧,你能看出是什么路子吗?”

我摇摇头道:“我刚才用岐伯眼看了,这六个家伙的经脉运行掩藏的很深,看不出修为出自何处。除非,除非让他们动一动,我也好通过具体招式,判断一下他们的过人之处。”

“让我来!”王富华本来刚要开口,谁知道自从进了佑灵城一直没吭声的吴杨超突然站了出来。

我这才发现,这么大会的功夫,这家伙竟然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凌乱的胡子和头发都修理整齐了,乌漆嘛黑的脸也干净了。只是,那嬉皮笑脸的表情消失了,脸色冷峻的像是被秋后的霜袭击袭击了似的……

“老罗,我去了,你看好了,不管他们是什么路子,我相信你能破了!”吴杨超朝我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一纵身,从城门关上跳了下去。

这小子压根就没等我们反应,他这是早就想好了啊!

“这家伙发什么疯,一个人就这么下去了?”王富华觉得莫名其妙,不禁问道。

东陵摇摇头道:“仗不是这个打法,如此一去,凶多吉少啊,来啊,随我下去!”

东陵倒还算是够意思,一看吴杨超只身范险,想都没想,带着几个灵族兵勇就要上前接应!

“算了,让他自己去吧。他心里憋着一股火呢,不发泄出来,永远没完!”我朝东陵道:“让你的人时刻准备开门放他回来!”

我知道,吴杨超这股火气是为了磲儿。只是,对于他这么一个浪荡子,突然如此表现的如此用情,还真让我有点意外。

我记得一百年前从冥间反阳的时候,吴杨超看着磲儿的背影曾经说过“刚才那么一瞬间,我这光辉灿烂的美少男形象差点崩塌,假如磲儿多看我一眼,说不准我就真跟她去了!”我觉得,这一百年,他一定都在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如今成了追悔莫及……

人啊,就是这样,失去的永远最值得珍惜。

胡思乱想这功夫,吴杨超一个跃步已经杀到了六丑面前,玉面扇子漫天一展,迎着中间那个鼻孔朝天少了一个耳朵的怪胎就打了过去……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破局(感谢笑看空手、开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吴杨超练起了玉灵修为,而且,颇有天赋。

吴杨超的玉灵修和岳敖的不同。岳敖修的是正玉,也就是硬玉,以有天然宝石为气力之基。吴杨超修的则是贝玉,严格意义上并不是玉,而是妖甲。

咱们前文说过,玉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特指以和田玉为首的汉玉,而广义上,玉是所有宝石类的总称,除了常见的白玉、青玉、玛瑙、翡翠之外,就连蜜蜡、松石乃至木化石、龟甲化石也都是玉类。

这把玉扇看着平常,可是一出手就让人眼前一亮。

如果我没看错,此物应该不是一般的玉类,而是虫黄玉,也就是广义上的玉类,一种叫做虫黄藻的化石。

虫黄藻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和砗磲伴生,有虫黄藻的地方,就有砗磲。

而虫黄玉,就是伴生砗磲的一种藻类化石玉。

所以,单从这把扇子来看,我相信吴杨超自己所说的,这些年对磲儿的朝思暮想。

“啪……”

吴杨超扇面一敲,速度破快,竟然劈头打在了那一只耳朵的丑八怪脑门上。

这一击也颇有分量,直接将此人打翻了出去。

灵族上下看见这一幕,顿时拍手称快。

要知道,万军阵前,吴杨超是单枪匹马上前,而是一出手,第一招就中了……

当然,我和碧瑶、王富华都没吭声,因为,我们看的出来,对方压根就没有还手的意思。也就是说,尽管吴杨超这一招很快,但是对方明显又闪躲的机会,只是人家没躲闪而已。

“卜爷,这鬼东西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反击啊!”王富华小声问道。

碧瑶抢答道:“对方应该是在观察吴杨超的招数套路。你瞧,另外五丑的反应……”

几个人镇定细看,吴杨超在打一只耳的时候,另外几个家伙根本就不顾同伴的额死活,而是目光死死盯着吴杨超,眼皮都不眨一下,好像唯恐错过什么细节是的!

“还手啊!你们这群败类!”吴杨超见对方根本没有和自己动手的意思,不禁越发恼怒,曲池穴突然发力,将扇面倾斜四十五度,朝着地面暗施一掌。

噗的又是一声,一道白光从土中掀翻出来,将刚刚站立起来的一只耳又打翻了过去。

“你不出手?那我杀了你!”吴杨超狂吼一声,当真动了杀机,左手持扇,右手做大冥威德金刚指,朝外猛地一扫,就看见十二道扇骨同时迸现出道道白芒,好像雨后霹雳一般,噼里啪啦打了过去。

如果这一下子击中了对方,就算不死,八成也掉魂。

可是,先前老老实实挨了两下子的一只耳这次突然“活了”过来,连续几个翻纵,逃出去了好几丈远。

“他们要反击了……”我喃喃说道。

果然,吴杨超这一招刚一收回,这六丑便一起摇摇摆摆朝着吴杨超围了过来。

“动了?动了好啊,也省的日后说起今天的事来,别人会说你吴爷爷杀的是死人!”吴杨超冷笑一声,故技重施,将扇面小骨收拢,以大骨着力,劈头盖脸就打。

不过,这一次就没有先前那般顺利了,吴杨超扇面锋芒还没到,对方灵动的一个跳步闪开了。站在最后一个表情呆傻的家伙流着口水,嘿嘿一笑,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我们也听不懂,总之,他一说完,那一只耳突然在空中变招,竟然识破了吴杨超的路数,将其进攻手给夹住了……

吴杨超吃了一惊,另一手接住玉扇,一边反击一边后退。可是,六丑中的瘸子呼的一下,凭空消失了。在不等四五秒之后,其又出现了,只不过,是从吴杨超脚下的额土中钻出来的,两手握住吴杨超的大腿,啪的一声,将其放倒在地……

几个丑八怪配合默契,佯攻、进攻、防守、跟进都在一念之间,不像是配合,倒像是一个人在顺理成章坐着一成串的动作,流畅极了!

“东陵,准备开门迎吴杨超回来!”

我知道,对方已经通过两个气息的运气,将吴杨超摸透了。再打下去,吴杨超只有被揍的可能,绝无胜算!

“相公,你小心点!”

碧瑶叮嘱一声,我已经顺着城门关纵身而下。

此刻,这六丑已经蜂拥而上,扣腕的扣腕,锁喉的锁喉,其中那个口中呜啊呜啊说不清话的家伙拎起一个碎头大锤,已经朝着被按住动弹不得的吴杨超脑袋砸了下去。

情形之危机不过在眨眼之间,我不敢慢待,脚下万里独行风驰电掣一般赶到当前,稚川径路当空一拦,咔嚓一声,将那碎头大锤拦在了当空。

顺势,我掌风以阳修开道,一记记掌心雷只当是开胃小菜连连打出。在六丑僵愣的几秒里,猛地一个抄手,将吴杨超拉了回来!

“回去,下来的交给我,东陵已经在山门接应你了!”我将吴杨超拖到身后,准备开始破解这六丑的默契进攻。

可没想到,吴杨超不听我话,整个人疯了一样大喊大叫道:“罗卜,你别管我,今儿烂命一条,要是不血溅三丈,我都对不起她……”

这小子喊着,一甩玉扇,又杀进了人群。

我心中不免有点着急,吴杨超这是没打算自己活着啊!

“你大爷,你以为这样你就男子汉了?”我忍不住骂道:“你这样死,那就真是烂命一条了!”

任我大骂,吴杨超不予理会,只管横冲直撞。

就在这时候,我发现那个口水淋漓傻乎乎笑嘻嘻的傻丑正在直勾勾看着我。这家伙别看呆头呆脑,但是眼睛特别有神,好像看透我的心思一般。

我忽然明白了,这个应该就是六根之中,缺少意的那个,也就是六丑中的傻子。他具有的能力并非什么看穿你的心思,也不是什么读心术,而是能够用眼睛看你两个招式,破解你圈套修为,这是一种强悍的推理能力,他才是六个人中最关键的一个!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超能力”。

“闪开,你狗日的要是还认我,就冷静冷静,不是说了嘛?磲儿未必就已经死了!”我打定主意,就从这个呆瓜下手。不过,下手之前,我又上前,将吴杨超给提了回来……

吴杨超已经发狂了,不管不顾,一味蛮干,不得已,我只能朝着其玉枕穴偷袭一下,让其瞬间酸麻,无力再战,然后狠狠将其朝山门跑了回去!

东陵早就按照我的吩咐,在城门口候着呢,马上快速上前,将全身酸麻的吴杨超拖回了城中!

没了后顾之忧,我转而回来,微微一笑道:“呆瓜,对,说的就是你,那个流口水的,小爷要和你好好玩玩,看看是你的记忆力快,还是老子的招式快……”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斗六丑(感谢小小)

这傻子嘿嘿一笑,伸出食指,在自己的鼻孔里挖了挖,拿到眼前看了看,又用嘴巴嗦咯了一下,吧唧吧唧嘴,好像品尝着咸淡一般。然后才结结巴巴朝其它五丑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他……他叫我呆瓜哈,说要和我好好玩玩,还要和我鄙视一下!”

“傻子,他骂你是呆瓜,呆瓜就是傻子的意思,他在侮辱你!”独眼龙在一旁喝道。

傻子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朝我恨恨地问道:“你……你骂我,你才是呆瓜。”

这家伙挺好玩,我便笑道:“我叫你呆瓜,是一种爱称,夸你呢!倒是你这大哥,叫你傻子呢!”

这家伙抹了抹口水,扭过头,看着独眼龙道:“对啊,大哥,你也在骂我是傻子。”

“他是咱们大哥,自己人,可以叫你傻子,可是对面这人是个外人,他叫你傻子,你哪能便宜了他?给我盯好了,二哥我替你教训他!”一只耳连蒙带哄道。

傻子憨憨的点点头,又看着我道:“我二哥说了,我们是自己人,可以叫我傻子。你是外人,你要是再敢骂我,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和我哥会剁了你!”

我认真的点点头,一副惊惧状道:“呀,傻子,你吓到我了怎么办?你有这么多哥哥啊,喂,你不觉得每次都要说一遍大哥、二哥一直道五个特别麻烦吗?我给你出个主意咋样?”

“怕了吧?嘿嘿,你说吧,是有点麻烦。”傻子抹了一把口水,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我转了转眼圈,一笑道:“办法其实简单啊,你这么多哥哥,要是死几个,你不就不用喊的这么麻烦了吗?比如,这独眼龙和一只耳要是死了,你不就只需要喊两个哥哥了吗?”

“你说的倒是个办法啊,咦,不对啊,就算死两个哥哥,我还有三个哥哥,为什么你说只需要再喊两个哥哥呢?”还别说,这傻子还挺识数,五以内的加减法都会心算了!

王富华站在后面,听着我们的对话捧腹大笑,忍不住高喊道:“傻子,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吗?活着的三个里还有个哑巴啊,你叫他他也不会答应,所以就叫两个就行了!”

身后人群一阵哄笑,气得那独眼龙大喊一声:“傻子,住口,别特么和他废话,竟骂我们自己。我们要进攻了,你看好了!”说罢,一扭头,指着我骂道:“你这嘴巴不长毛的异族,只能口上逞强,欺负我六弟!”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赶紧摆手,诚恳道:“我不是欺负你六弟,我是想欺负欺负你们六兄弟。古人云,相由心生,你们长的像是爆竹崩的是的,我很好奇,你们的心什么样,比猪心如何?”

六个家伙本来长得就恶心,被我言语一刺激,顿时脸上扭曲,哇哇叫着五个一股脑冲了上来,唯有那傻子仍旧站在原地,看戏一般瞧着我。

独眼龙一马当先,手上气力又急又冲,乃是冥修之法。

《阴符经》有云,五体残缺,必有先天只能。这也就是咱们常说的,瞎子的耳朵往往好使,哑巴则更多是心思缜密,大概都是这个道理。

这独眼龙一出手,我便看出来了,此人双臂过膝,上有利甲,应该就是传言的猿臂,这样的人,往往力大无凶,行动敏捷。

我瞄了一眼傻子,故意以阳修慢吞吞做了一个起势,勉强将独眼龙的利爪给挡开了!

而那瘸子,虽然腿脚不胜利索,可是,擅长土遁之术,来无影,去无踪,独眼龙刚被格挡开,这厮就从土中钻出来了!

我大大咧咧一个万里独行,纵身而起,回掌就是一记掌心雷。

瘸子半截身子还在土中,多少不及,挨了正着。当然,一记掌心雷并要不了他的命,只是让其吃了一点小苦头而已!

不过,说实话,这五个家伙在一起配合,确实厉害,攻守路数相得益彰,要是一般人,还真是难以招架。

两招过罢,那傻子便开始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起来。

我知道,他这是开始朝几位哥哥汇报我的气脉路数了!

听了傻子的嘟囔声,独眼龙和一只耳几个偷偷一笑,自信满满朝我又围攻了上来。

我暗自一笑,一边装作有些慌张,转身往回走,一边悄无声息将气脉转阳入阴。

“哪里走!”独眼龙飞身追来。

我知道,按照原本阳修的路数,独眼龙会攻击我的承满穴,此穴是阳修气脉的一个中轴,不过,等我阳修转了冥修,这承满穴就硬如铠甲了,所以,我故意给亮了出来……

独眼龙不知是诈,偷袭之下,两指猛地朝我承满穴一点,只听咯吱一声,这厮的两根手指齐刷刷骨折断了……

“啊……你!”独眼龙疼的大吼一声,不可思议看着我。

我冷冷一笑,突然反掌一击,正中其当胸。这一掌,我凝聚了不死冥魂之力,要的就是他的老命!

独眼龙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已经像是羽毛一样被掀翻了出去,一口气没倒上来,三魂散了……

“傻子,干什么呢?看你干的好事!”一只耳还以为傻子看错了路数,坑死了大哥,恼怒大骂一声。

傻子无辜地转了转眼珠,结结巴巴道:“我……我没错,是他在变……”

我笑着安慰道:“傻子,别着急,我是在帮你啊。你看,现在死了一个大哥,你是不是就不用一一叫名字了?”

“哼,你骗我,我杀了我大哥!”傻子嘴一撇,抹了抹口水,朝前探了探脖子,死死盯着我。

“傻子,你看好了!”一只耳和瘸子二话不说,一起朝我杀来。

傻子这次急了,嘴巴咿咿呀呀说着什么,一只耳和瘸子点点头,一左一右,朝我佯攻!颊车和承浆两穴位也称鬼床、鬼市,是冥修要穴,如果我没猜错,傻子已经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这两家伙。

桃都山能否活下去,在此一役,纵然我和六丑并无直接仇恨,可是他们是钟馗家将,此刻又在战场之上,本就是生死天命,我也只能冷下心来。

“声东击西这招数,都是我玩过的,你们落伍了。对不起了,你们不死,不足以立君威!要怪我,那就去九渊地狱去恨吧!”我不等一只耳和瘸子朝我偷袭,我已经化冥为妖,强修之下,身后一条四爪苍龙飞天而起,两手好似利爪摊出,直接穿胸而过……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登船(感谢谊久天长)

我还没开口,王富华便冷笑抢着道:“你家主子?你家主子姓甚名谁啊?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就算他是王二麻子,凭什么他请我们卜爷就去?你家主子的脸方圆几何?面积几许?脸有那么大吗?”

王富华其实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此刻之所以咄咄逼人,其实也是为了我。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这突兀的冒出一个人来,喊着要见我,天知道他是谁啊?

如果我没猜错,钟馗此刻已经知道我入冥了,所以,在和我面对面真刀真枪相对之前,使出什么幺蛾子伎俩也不是不可能。王富华的心思也正是如此,他压根不想我走出这佑灵城去。

来人讪讪一笑,恭敬道:“这位爷的问题,我都无法回答。我家主子说了,再没见面之前,不能朝外人透漏他半点消息。罗先生能赏光再好不过,要是不赏脸,他也没办法,前来相邀不过是即兴一试而已。”

“靠,合着你家主子跑这撞大运来了!”王富华冷嘲一声道:“那个什么,你试也试了,我现在替卜爷告诉你,他没空,你请回吧。回去告诉你主子,要想见就自己过来,甭整的神乎其神的,一句话,就算是帝俊、东皇来了,也得先敲门预约!”

对方一笑,不再争论,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我。

“卜爷,你不能去,对方连最基本的消息都不告诉你,凭什么卖他面子?”王富华赶紧朝我提醒道。

碧瑶也低声道:“人心叵测,不能不防。相公还是需要谨慎为好。”

我点点头,朝来者问道:“你家主子搞得如此神秘,却指名道姓让我前去,这不公平,你若是不说,还是请回吧!”

来者默然一笑,看着我道:“罗先生还是感兴趣的,这被我家主子猜中了。我家主子说,如果罗先生压根没有一点胆子前来,我就什么都不要说,权当没来过。既然罗先生又问了,那我就再说一句,我家主子和你是故人,他还让我带来了一样东西,说你一看就知道……”

这人说着,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来。

东陵上前把东西接了过来,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放在了我面前。

此物乳黄色,毛头微微泛着紫韵,是一段植物藤,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略带甜味的草香。

“这是什么?长的有点像是树根,没什么特别啊!”默然儿歪着脑袋摇头道。

是他?

“谁?”王富华赶紧问道。

我看着王富华道:“还记得我和苍颜大婚的那晚上吗?有人送来了三味固胎中药?”

时间过去太久了,已经足足一百年了。

王富华想了想,忽然脱口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三味中药分别是大漠黄芪、祁连红芍、雪山当归。你还说过,虽然都是平常药物,可确实平常药物中的极品。对了,这玩意就是大漠黄芪吧,你当时告诉我们,黄芪中的上中上品就是紫头黄芪!”

见我点头,王富华马上意会明白了过来,也喃喃自语道:“莫非是他?”

“谁啊?你们到底说的是谁啊!”碧瑶一头雾水地问道。

默然儿耳语道:“你不知道,这药和当年的药一模一样,所以,请罗大哥的人,应该就是当年那个送药的人,隋云鹤!”

“隋云鹤?”碧瑶和此人也有过一面之缘,了解不深,不过还是正色道:“相公,此人长带笑意,不过,眼神里藏着一团白雾,属于那种笑着杀人的主,你还是小心一点。”

“就是,这人未免太神出鬼没了吧!总是在特殊的节点突然出现。罗大哥入冥才多久,他竟然又知道了,而且找上门来,简直就是梦魇,神不知鬼不觉就出现了!”默然儿也说道。

关于隋云鹤,我曾有过判断,此人应该是魔族中人。而且,隋云鹤对我的关注,一点都不亚于钟馗和玄冥,这说明,他从一开始靠近我就带有功利性。而魔族自从神魔大战之后,一直被压制在北境,残余势力也七零八落,所以,他没有与我为敌理由。

“相公,你的意思是说,隋云鹤见你是想借着你的力量复姓魔族?”碧瑶聪慧,一语中的。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并不相信魔族,毕竟长久以来,魔族一向是邪恶的代名词。

这一点,一般人都是这种观点,唯独花木木上次话里有话,似乎认知并不相同。

我思忖了片刻,决定还是去看看。

尽管这是种冒险,但是,这样的冒险值得。既然我选择走上了反抗这条路,那就该集合所有利益相同的人。丘吉尔老头子说的好,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魔族想要崛起,酆都绝对是一座大山,这和我的目的一样……

“我随你去,你前面带路吧!”我终究还是决定去看看。

碧瑶、王富华、默然儿还要在劝,不过见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也只好同意。只不过,三个人都想随我同网。

来者一笑道:“对不起,我家主子只请罗先生一位,其他各位还是稍安勿躁吧。再说了,强敌虽退,可是还未走远,灵子姑娘要是离开了这佑灵城,那对敌人可是一个绝佳机会啊!”

“你们都留下,不见阎罗、轮转两阎罗兵马,绝不出城就是了!”说到这,我看了一眼吴杨超。这家伙自从阵上被我拉回来,一直闷闷不乐,一语不发,我还真担心这厮做出什么蠢事!

我指了指吴杨超,朝王富华努努嘴,王富华点点头,玩笑道:“放心吧,我是谁啊,小毒王啊,等我给他配副忘情草的药方,让他一觉醒了什么都忘了……”

交代清楚后,我随着来者出了城门关。

这人带着我径直走到了忘川河口的一侧,哪里停泊这一条不大的乌篷船,远远望去,河对岸驻扎的冥兵清晰可见。

“罗先生请!”来人微微一笑,示意我上船。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点点头,掌心偷偷续了一抹气力,跳上了船。如果有变,我可以马上一记冥修,同时祭出稚川径路!

万无一失之下,我微微弯腰,朝乌篷里看了看,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反转(感谢可恶的小孩)

虽然我是自己执意前来,但是我心里明白,这趟行程还是有危险性的。所以,从一看见船,我就有防备心。此刻一看乌篷中空无一人,我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我猛地直起身,冷眼回望,手一颤,就要出手了。

这人两忙摆手道:“罗先生不要误会,我家主子不再船中。”

我微微收势,充满怒火道:“不再船中?那在何处?”

这人笑了笑,指了指忘川河上,低声道:“此地人多眼杂,在这里相会不方便,我家主子在江心上候着您呢!”

江心……

我看了看雾气昭昭的忘川河上,心里有些起疑,不禁问道:“我刚才忘问了,这忘川河百里之内都被冥兵封锁了,你这条船是如何顺流而下的?还要,你家主子此时此刻能停泊在江上?”

这人讳莫如深一笑,指了指船上的一个闪电符号,道:“这是北四镇兵总家的符号,而这条船,是一条征来的役船,所以可以穿行往来。”

“那就怪了,你们主仆是如何得来的冥兵役船?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杀了冥兵,夺了船吧!”我冷笑道。

这人淡定摇摇头,拱手道:“某不才,我就是北四镇兵总的副将。”

初听这句话,我误以为自己是被北四镇冥兵给骗来了,不过,停顿了几秒,我马上明白了,此人是被安插在北四镇的卧底。

我不禁一笑,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道:“你家主子可以啊,能把你安排在堂堂兵总的麾下当副将,那像你这样的阴阳人,你主子还有多少?难不成个个兵镇都有?”

如果真是这样,那隋云鹤的势力可够大的,同样不容小觑。

这人有些尴尬,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愣了一下,意味深长道:“那得看罗先生的野心多大了。”

嚯,好一个忠心耿耿的狗仔,竟然反将了我一军。

“我的野心多大我还真不清楚,要不,你挖出来撑一撑,看看能不能装得下阎罗城和酆都?”我狡黠一笑。

这人嘴角抽了抽,笑道:“罗先生真幽默,请!”

钻进乌篷,看着忘川河水顺游而下,河面上,一个个游离的魂火密集的好像萤火虫一般,这都是千年万年来残缺不全的魂魄,死,死不掉,活又活不过来。千古以来,人间天上莫不如此,将军脚下踏万骨,帝王眼中无活人。

可是,如果没有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死的人可能不是万骨,而是亿骨。

如果没有一个足以驾驭全局的领袖,那就不是眼中有没有活人了,而是天下生灵就都成了奴隶,牲畜。

果然,坐在这小舟上,虽然来往碰上了几次冥船,却都没有人盘问。

一直走了两刻钟,这人突然开口道:“罗先生,到了!”

我走出乌篷,站在甲板上,看见不远处水面上的白雾团里停泊着一艘略微大一点的船。这船不是乌黑色,而是淡黄色,极其狭长,有点像是龙舟,安静地飘在水面上,船头背对着我们的方向,好像有一个人坐在那,披着蓑衣,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钓杆!

“罗先生,我家主子在等你了!”使者恭恭敬敬朝我鞠了一躬,指了指前面的船。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船有点怪,可是那里怪有说不清楚。

谨慎起见,我扭头对使者道:“不差这一步,你还是前面引路!”

“好!”这人仍旧是礼貌一笑,将两条船靠近,轻松一跃,跳上了另一艘船,转身道:“主子,客人到了!”

我看见船头的那人虽然没回头,但是好像点了点头。

此时虽然我心里不太舒坦,但是也不好意思不上船了,再说了,周围我观察过了,再无其他人船,想来也不会再有其它变故,所以便也一纵身,跳了过去。

“罗先生请,你们聊,我在这观察着!”使者一躬身,示意我上船头。

“隋先生,您派头够大的啊,见你一面,好像在冒险一般!知道的我是见隋先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见的是哪个半身不遂、脑瘫的病人呢!”我见那人坐在那没动,不禁有点生气,一边讽刺地说着,一边往船头走。

当我走到船心的时候,突然感觉整艘船好像沉了一下,瞬间吃水了不少!

我马上站住,警觉地看了看船身,这是我才发现,这船帮上好像有水浸了进来。再抬头,我看见床头那人呼的一下,竟然冒出了火苗,狗日的,是个纸扎人……

“你骗我!”我恼怒地扭过头,怒喝一声。

这使者嘴角咧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摆摆手道:“罗先生,不好意思……”

说完,翻身就要往乌篷船上跳。

我不禁冷笑一声道:“想走?就凭你?”

隔着三丈远,我不等这家伙跳上乌篷船,马上驱动灵修,以燧人雷击石之力,登时打出一记霹雳火雷出来。轰隆一声,乌篷船炸了稀碎,这使者倒是灵敏,在船身炸裂的瞬间,一头扎进了忘川河里!

此时再看我的脚下,这船竟然是一个黄表纸胡成的纸船,已经大半沉入水中。

呀呀呸的,刚才我怎么就被云遮眼了呢?遛鸟的竟然被鸟叨了,这纸船、纸人我竟然都没发现……

这已经不仅仅是气氛了,而是恼羞成怒,一种被欺骗、被戏弄的感觉油然而生!

“杂碎,你家主子没告诉过你,老子是水不忌吗?弱水都无奈和我,这忘川河水算个屁!你哪里走!”我见那使者飘在水面上,远远地观察着我,我干脆从纸船里一跃而出,直奔其去了!

这家伙见我扑来,突然摇身一变,长成了一只癞蛤蟆的样子,一猛子扎进了水里,朝着河底就潜了下去!

妈的,想走?老子要是不宰了你,岂不是说明我这一百年呆废了?

我想都没想,一头也扎进了忘川河中。

河水冷峻,潜流不断。这厮倒是如鱼得水,飞速在水下穿梭。我紧追不舍,两人在水底相互追逐了足足有十余里。

就在我马上要把这家伙追上活剥了的时候,癞蛤蟆突然一闪,钻进了一处水下石林。我不顾一切加速追上,钻进去一瞧,顿时眼前一亮,这水下竟然还有一座宫殿,异常豪华……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八卦阵(感谢太阳兄弟)

看见这座水下宫殿的时候,惊讶甚至一时让我忘记了自己下水的目的。愣了愣,我才想起那只溜走的丑蛤蟆。

狗娘养的,就这么一只丑蛤蟆,就住这么大的宫殿?它比西游记里东海龙王的派头还大。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西游记里对龙宫的描写:旌旗照耀,戈戟摇光,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一声炮响河兵烈,三棒锣鸣海士狂,虾与虾争,蟹与蟹斗……那叫一个精彩。可眼前大不一样,虽然这殿宇看着无比庄严,但是丝毫没有小说里东海龙王龙宫那般生机勃勃……

眼前河水静默,却总有暗沙浮动,水色黑蓝,却又能隐约可见。水中不要说鱼虾蟹兽,就连一株水草都没有。河底上全是沉积的黑泥,偶尔会有已经腐烂成渣子的人骨茬,还有一团团腐烂较慢的头发,飘来飘去,给人的感觉好像总有女影躲闪是的。

所以,尽管这是一座庄严的神秘大殿,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有些阴森。

鉴于这只癞蛤蟆已经有惊无险的诈了我一次,所以我并没有急着跟进去,而是悄无声息绕着这大殿转了一圈。跟殿前的环境一样,这大殿里似乎也空荡荡的,一个来往的人鬼影子都没有,与其说是个大殿,不如说是个慌宅。难道说,那丑蟾进了这里,并非是早有预谋,而是迫不得已隐藏而已?

观察得当,确定这里绝无埋伏,我才游弋着,顺着大殿的后门闪了进去。

和大殿的高大雄伟还不相同,这大殿的过道极其狭窄,只有两尺多宽,显得十分的压抑。进到里面,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宽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的格子间。格子间的形状好似随心所欲,并不相同,唯一相通的是,所有的格子间都有进口和出口,彼此相互连通着。

真是个怪异的地方,就像是走进迷宫一样。

走了两个格子间,我就有了一种不再往里走的念头。忘了谁说的了,偶然只是必然的陷阱而已,我还是不相信,这丑蟾蜍把我骗到这里是个偶然。既然不是偶然,那就极有可能是陷阱,既然是陷阱,我为什么还要冒险?

想到这,我想转身往回走。

就在这时候,后面的隔间里突然黑影一闪。还伴随着一声戏谑的笑声:“胆小鬼,你若是能追上我,任你宰剐!”

尼玛,龟儿子,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知道,这孙子八成是激将之计,故意言语刺激我,想着带我入内。若是木爷这个稳重的家伙在那,说什么也不会让我继续往里跟,可我不行,一个人一个脾气,明知山有鬼,偏向鬼窝行。谁不上你?姥姥……

身有气力胆如虎,我也没想什么后果,脚下万里独行,一溜烟的跟了上去。

一个是身影如风,一个是快如闪电,我们两个像是贪玩的孩子,风驰电掣般在格子间里追逐着。

还别说,这只癞蛤蟆别的能耐没有,这水中的速度倒是一流。被我几次都要捉住了,这家伙一扭疙疙瘩瘩的脖子,又溜掉了。

当然,这追逐的过程中我也没闲着。我特意留意了一下,这看似千遍万换的格子间,其实数量并没有那么多。之所以走起来没完没了,是因为这格子间中间的隔板其实是可以活动的。也就是说,这隔板会随着水流的变化,不动在大殿来来回移动,组成新的隔间,让人有一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不过,隔间在变,这大殿的地面却不会变,我特意观察了格子间地面的变化,其中,有八个隔间的格局是从来没变化的,那地面上分别用红橙绿青蓝紫黑白八种颜色代替,唯独少了黄色!

黄色在术法中代表土行,土行为五行中央。所以,这红橙绿青蓝紫黑白代表的是八个方向,而黄色代表天地的中央。因此,如果我没猜错,纵然这格子间千变万化,却终究逃不出八卦阵一法。

这水底世界,突兀地藏着一个大殿,殿中还有八卦阵相护,这未免有些诡异了。

要知道,八卦阵有两个作用,一是迷踪隐身,二则是困顿封印。

谁会在水底建个阵法大殿就是为了追迷藏?不会!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大殿里一定封印着什么东西……

要是这么看来,难不成,这丑蛤蟆引我前来就是为了这?

一想到这,我便不再执意去捉这丑蛤蟆了,而是开始凭着记忆,一点点破解起这个八卦阵法来。

八卦阵学名为九宫八卦阵,乃是先贤各代术士递传发明。粗略的要义就是,以九为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周而复始变化无穷。阵法以先天八卦为基,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绕中间太极云图。

虽然隔间好似在不听变化,可是,这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却不动。一旦搞清楚了方向,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我现在不需要破阵,只要能走入中间的云图就行,所以,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难。

一旦确定了方向,只管往里走就行!

果然,穿过四个不同的格子间之后,我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个较大的圆形潭池。

这潭池周围有一圈围栏,都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石栏上看似龙飞凤舞,好像雕刻了不少的奇花异草,不过,稍微一端详,我便认出来了,这是一段咒文,没错,正是封印咒,而且,应该是天罪消愆咒,道家法咒之极。

围栏中央只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坑,坑里则是一个巨大的泉眼,咕嘟咕嘟冒着气泡。而那只丑蛤蟆,就坐在泉水旁边,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你这小东西,果然是想把我引到这里!”我冷笑一声,突然施掌,一记掌心雷打了过去。

这丑蛤蟆噗的一声,被我的掌心雷打翻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又变成了刚才那人的模样,也不生气,朝我一笑道:“罗先生,气可消了?”

我先前想杀它,可此刻不想,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给他一下子,一时逼他现出真身,二来我也是消消火气……

“少废话,说,你家主子到底是不是隋云鹤,带我来这干嘛?只给你十秒钟时间,过了,那你只有一死!”我冷眼瞧着他,淡淡地说道!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海蟾子

“不用十秒,我现在就可以告诉罗先生!”这人此刻的面相其实和那癞蛤蟆一点都不像,不仅不丑,而且还相貌颇为周正,也算是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封印。人间道术,无非山医命相卜,我也曾投胎转世几十年,就是为了修行这人间道术之法,可是,大概是我天性鲁钝,这天罪消愆咒我却不能开解!”这使者客气道。

“你想让我替你破咒?”我不禁一笑:“凭什么?就凭你长得丑?”

“哈哈,罗先生果然是睚眦必报,还记恨着我刚才骗你入水呢?我现在朝你郑重道歉。不过,我要是不用此法,您会跟我下水吗?绝对不会,所以,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请你原谅!”

他说原谅就原谅?当我是空气啊!

我不屑一顾道:“我睚眦必报?那也得分人。你我素昧平生,我凭什么姑息你?到现在为止,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凭什么我就帮你解开禁咒?再说了,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把我蒙在鼓里戏弄,你犯了我的大忌。”

这人见我对其耿耿于怀,一不生气,二不尴尬,反而一笑道:“罗先生的性子我喜欢,恩怨分明,大是大非面前锱铢必较。成大事者,必在乎小节。既然先生问了,那我要是再不报出一个名号,恐怕就有点失仪了!区区一个小人物,大名我就不说了,单说投胎阳间时的小名吧。不过,我说了之后,罗先生可就欠我一个恩情了,到时候您想拒绝我可能都不好意思了!”

“是嘛,那我倒是更想听了,到底是什么名字,能让我欠你恩情!不过有言在先,假若开些低俗玩笑,我可是要杀人的!”我不屑一顾地说道。

这人点点头,恭敬道:“那是自然,就然如此,在下海蟾子,无量天尊,给罗先生问好了!”

海蟾子?

这倒是让我一惊。

我忍不住回头打量着眼前的人,半天没回过身来。

海蟾子,道教全真派道教北五祖之一,中国民间信奉的准财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生活在碧瑶投胎时的年代,按照碧瑶的讲述,当初就是此人联合胡国婿——獳天帮碧瑶选定的墓穴,选定的木棺,换句话说,碧瑶阳身不腐,能够完好无缺地复活,返回桃都山,此人作用巨大,和獳天不相上下。

“你当真是刘海蟾?”我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神,赶紧问道。

“准确的来说,我的阳身曾是刘海蟾!”海蟾子认真道。

想一想,难怪刚才他变化成了癞蛤蟆的模样,原来刘海蟾竟然还真是蟾……但是,警觉一点为好,我还是问道:“你说你是刘海蟾,如何证明?”

海蟾子一笑,眨了眨眼,开口道:“若夫还丹最尊,起自乾坤。……黑白相兼,喷阴阳之雨露;青黄配合,散日月以胚浑……”

其滔滔不绝,不卑不亢,腔调抑扬顿挫,口中犹如豆粒弹出,锵锵有声。

据我所知,此为“还丹歌”,乃是刘海蟾所著,不过,只有半首存世,谁也不知道下卷说的是什么。可是,刘海蟾却背诵了出来,末了,一笑道:“青龙降兮蟠白虎,朱雀腾兮投玄武。千朝火候感神功,白日冲天升归紫府。这一句,是我后来加上的,人间的经文没有此句!”

言之凿凿,看来这家伙还真是海蟾子。

“怎么样,罗先生,你是不是该感谢我?”海蟾子一副言中的表情,笑眯眯道:“当初碧瑶灵子被迫不得已投胎转世,虽然轮状王保密了她投胎的去处,可是,天网恢恢,想找到她的人大有人在,这其中想杀她的占大多数。而我,就是少数的其中之一。不过,坦白的说,我入阳为人,帮助灵子轮回只是一方面,学习天罪消愆咒的解法倒是真的。可惜,我投胎之时,人间几经动荡,竟然已经没有人记得天罪消愆咒的解法了,最后无功而返。”

做人得讲究,功是功过试过,一码是一码,碧瑶之事,还真得感激海蟾子。

要不是他,我看到的碧瑶就是一具骸骨,何谈复活之说啊!

“无量天尊,罗卜朝海蟾明悟弘道真君问好。碧瑶之事,谢了!”我恭恭敬敬朝起鞠了一躬。

“大可不必如此,今天我有事相求,还请罗先生帮忙,您能解开这天罪消愆咒吗?”海蟾子有点着急的问道。

其实聪之极就是愚,天罪消愆咒被阳间术界称为无解之谜。其实哪有那么难?都是人们显得太复杂了!

所谓“天罪”,老子有云,人人唾而弃者也。

所以,解开天罪消愆咒并不复杂,只需要一口唾沫而已!

但是,再没搞清楚问题之前,不能因为他是碧瑶的恩人,我就盲目行事。

“海蟾道祖,这样吧,您对碧瑶有恩,确实应该相助,不过,在我出手之前,我想让你回答我三个问题,你若都能回答,不管你目的如何,我都出手!”我郑重道。

刘海蟾眯了眯眼,下了决心道:“好,一言为定!”

“第一,你是隋云鹤的手下,对吗?”

“对!”刘海蟾丝毫没有迟疑。

“你们都是魔族,对吗?”

刘海蟾看了看我的眼睛,声音有点低,但其还是点点头道:“对!”

果然是魔族。我心里有点不快,却也落下了一块石头。不快是因为,我不敢确定,魔族到底是不是像前人说的那样,罪恶滔天。可让我释然的是,至少海蟾子在道教历史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从没干过苟且龌龊之事,这足以见证其人品。

“第三个问题,是敌是友?”我严肃地看着海蟾子。

海蟾子停顿了一下,摇摇头道:“罗先生,你这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说这话,没有任何意义,雄辩永远干不过事实,索性,我就不说了。不过,我相信,当你帮我们解开这天罪消愆咒的时候,你想要的答案就一清二楚了……当然,如果你决定不出手,我也绝不为难你,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好……”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傒囊(感谢谊久天长)

海蟾子一本正经地说着,两眼有神地看着我。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眼神不会骗人,看得出来,他还是无比希望我能将这天罪消愆咒解开的。

“海蟾子,你也曾是人间道术大德,不打诳语,我想最后再问一句,这泉水下面,到底封印着什么?为什么封印咒会是人间咒语——天罪消愆咒?”我盯着围栏中那咕噜咕翻涌着碧水的泉眼问道。

海蟾子叹口气道:“罗先生,并非我有意隐瞒,实在是我也不知。不过,我家少主说了,如果传言为真,那么一切就在封印之中。”

少主……

也就是说,海蟾子管隋云鹤叫做少主,那隋云鹤不是夜摩天本人了?

“罗先生,凡事当破则破,不破不立。这样吧,我相信我家少主,但我又无法劝服你相信我,所以,我压上我这条命。如果开了这封印对你不利,你大可以杀了我,我海蟾子用信用担保,绝不反抗。”海蟾子说着,将手腕搭在了我的手心里。

海蟾子此举,是想告诉我,他已经将自己的主要经脉和穴位舒展开了,如果想要,我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算为了碧瑶之恩,也得出手,否则,多少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隋云鹤虽然形影无踪,深不可测,可是,海蟾子一片赤诚,将心比心,哪怕这是一计,我也认了!

“退后吧,这封印禁咒我破了!”我将海蟾子递过来的手腕推了回去。

海蟾子一听,不禁脱口道:“腹中天地阔,常有渡人船。君子坦荡荡,小人虚谦谦。罗先生能信我,海蟾子感激不尽。”

这天罪消愆咒的前半段和一般道教禁咒差不太多,也成为落幡咒,无解。

咒文为: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灭罪消愆,经完幡落,云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急急如天道地皇律令。

其实,经文还有后半段,就通俗的多了!叫做:元尊元尊,莫欺吾魂。刀枪剑戟,各戮其身。莫邪莫邪,避讳吾诀。斧钺钩叉,同光护体。太上无光如律令,呸呸呸!

这后半段的经文没有流传,还是我偶然间在宗庭山发现的。所以,海蟾子虽然投胎人间一回,寻不到下文也属正常。

“道师暂且退后!”我屏退海蟾子,走上前,来到了栏杆前。

解开咒诀并非易事,除了事在人为,还需要天时地利。我算了算时间,此刻应该是阳间的午时,解天罪消愆咒最为合适。不过,这地利的条件就差了一些。无论哪种咒诀,都需要辅以符箓,可眼下在水中,如何用符?

我想了想,若是能将水火隔间,雮雨珠应该可以。可是,雮雨珠早就被我送给了小巴蛇,所以,想来想去,只能用我的六指试一试了!如果蚣蝮的华月珠都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

我眯上眼,开始在丹田之中捕捉妖修之力。

自从上次我断指之后,虽然小六指又涨了出来,但是,我还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在用华月珠。因为我总觉得,我能走到今天,小六指意义非凡。哪怕是个象征意义,我也不想在荒废这华月珠!

沉寂已久,当我将妖修之力迅速调出丹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妖修之力竟然又上了一个台阶,现在这股气势,远非一百年前能够比。

“开!”我断喝一声,两手发力,气用劳宫,嗖嗖嗖……几道龙影飞了出去,各自飞向了一边。眼前的幽蓝色的水,就像是一块蛋糕一般,生生被撕裂开来。

海蟾子惊呼一声,忍不住惊叹道:“真乃天人也!”

不是我自己吹擂,其实我自己也惊了够呛,能将水底之水像是陆地空间一样隔离开来,这我自己都从没想过!

当我将面前的水推开之后,我迅速一记掌心雷,打出一团冥火。摊手左掌,咬破六指,隔空画了一道“解咒符”。画完之后,收了冥火,便绕着围栏大声念咒,临到最后,也到了最关键又最滑稽的时刻,我深吸一口气,朝着栏杆上吐了三口唾沫……

海蟾子看傻了,半天嘀咕道:“这……这么简单?能行吗?”

我深吸一口气,退了回来,静默地看着栏杆上那笔走龙蛇一般的符咒,道:“我已经尽力了,如果还不成,那我也没办法。”

海蟾子点点头,紧张地看着栏杆。足足等了一分钟,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有点泄气了,毕竟这经咒失传已久,我所知道的经文会不会有记载有误?

海蟾子苦笑着摇摇头,朝我道:“罗先生辛苦了,既然你都成,我也死心了,我这就回禀我家少主……”

我俩正失望地准备离开,此时却听见呲呲呲……几声怪异的响声。

“难道……”海蟾子看着我惊呼一声。

两人同时转身,就看见那眼泉水突兀地沉了下去,一眨眼消失了。不等我俩反应过来,嗖嗖嗖,从泉眼里冒出了三个小孩。

这小孩都五六岁大小,全身骨白色,腰间有红绳,头上则是桃心头,看起来古灵精怪。不过,他们可一点都不可爱,因为它们没有眼睛和鼻子,平板一样的脸上,只有一张无牙的嘴巴,舌头一伸,嘎嘎的大叫了起来!

眼看着这三个小孩要纵身离开泉眼,我和海蟾子同时不顾一切压了上去。

看来我们俩都认出此物来了。

据我所知,这三个小孩叫做傒囊,也被成为禁地之奴。傒囊非人非鬼,非妖,是一种生活在封印眼上的幽灵,它们只存在封印眼中,一旦离开,马上就死,化成尸气。一旦傒囊死了,那封印眼就关闭了,这个封印就永远打不开了!

我和海蟾子玩了命的扑上去,生生将三个要走的傒囊按住了,又顺着泉眼塞了回去!

这三个小东西桀桀大叫,哭声凄厉,令人毛骨悚然,按着他们让人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可我们知道,这时候万万不能松手,成与不成就在这一刻了。

海蟾子干脆一跃而起,朝着压入泉眼的傒囊狠狠踩了几脚。

当傒囊彻底被塞回去之后,只听咔嚓一声,泉眼挣裂了,似乎整个河床都在剧烈颤抖,河堤之下,一个庞然大物陡然升了上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赑屃(感谢木头和一骑绝尘)

“快走!”

我率先反应了过来,一把将海蟾子推翻了出去,然后一纵身离开了泉眼。

站在远处,就看见那只有碗口大小的泉眼一瞬间爆裂开来,哗啦一下子,成了一道巨大的沟堑。

原本被我用华月珠之力撑开的河水全部倒灌了进来,半个忘川河的水底波涛滚滚,在眼前形成了一道水窝。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视野一度模糊到什么都看不清,我看不见海蟾子的位置,也看不见泉眼中的变化。

“海蟾子!”我大喝一声。

隐隐约约间,我听见有人在拍打水波,还有模糊不清的回应声。

“听见我的声音就好,现在,随我一起念定尘咒,先将这混沌的砂石定住再说!”我知道海蟾子能听见我的声音,我便喊了一声。

“上善若水,若水涤尘,上德若山,若山荡土……”

我屏气凝神,口念咒语。渐渐的,我听见了海蟾子的声音,我们的声音合二为一,慢慢地盖过了水浪的声音,紧着着,沙尘暴一样的河尘簌簌而落,最终混沌的河水逐渐清澈起来。

“罗先生快看,那是什么?”眼前恢复正常的视力,海蟾子便惊叫一声。

我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眼睛,定睛一看,就在原来泉眼的位置,匍匐这一只巨大的龟,石龟,足有四五米大小,上面驮着一个巨大的岩石……

不,仔细看,这不是龟。

再大的龟,哪怕是我见过的巨鼋和旋龟,也就是一声的八角铠甲纹理,尖头短尾,总之,没有摆脱出龟的形象,可眼前这家伙除了有龟的硬甲之外,其它的特征更像是一条龙。脖颈要长的多,上面是半弧状的龙鳞,头上更是巨嘴尖牙,还有长须,四足粗壮,犹如四根立柱,绝不是龟的形象……

“这是,玄武?”海蟾子有些不敢确认地问道。

我摇摇头道:“玄武长颈如蛇,这应该是赑屃,龙之长子。”

“赑屃?”海蟾子道:“常闻赑屃力大无穷,背上扛碑,为何这这石胎上面扛的确实一块岩石?还有,据我所知,赑屃不是龙子六子吗?为何罗先生说其实龙子长子?”

我一笑道:“海蟾子虽然游历人间,却终究不懂人间人情世故。其一,阳间人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礼貌,也是处世之道。你见了这赑屃,不能说石胎,你要在心里认为他是活物,是神兽,正所谓,敬神如神在;第二,龙之九子本身就是一个虚数,赑屃、螭吻、蒲牢、狴犴、饕餮、蚣蝮、睚眦、狻猊、椒图、囚牛、嘲风、貔貅,单单是我说的有名有号的龙子就不止九个。但是,种种说法中,能称龙子长子的只有两个,要么赑屃,要么就是囚牛。不过,我道教祖师老子曾云:四足如天柱,扬颈可吞天者,龙长子也。我们是术士,所以,祖师爷说赑屃为龙长子,那就是龙长子。”

海蟾子尴尬一笑道:“呵呵,罗先生说的是,我穷极一生,都没能将人间心术谙熟,我发现,我可以修仙,却不能做官,总觉得这人间的道理比天的道理都复杂。不过,你刚才说,敬神如神在,我就不信,难道我当他是赑屃,他就是赑屃?”

海蟾子说着,伸手漫不经心地在这赑屃的身上拍了一巴掌。

这轻轻一拍不消说,就看见这石胎之物,突然好像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兽身就像是玻璃挨了重重一锤,一瞬间开裂了无数道缝隙,眨眼间,这石胎竟然脱掉了一层沉重的石壳,里面露出了一个活着的巨物……

尽管这脱去的石壳让其好像矮了将近一米,但是,此物在我们跟前仍然是庞然大物。

这赑屃缓慢地抖了抖身子,全身的尘土和残存的石壳都都落在了地上。后背上那小山一样的巨石也裂了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石碑,足有两米高,上面金光闪闪,还有龙纹……

这家伙一张嘴,噗的一口,水流朝着正前方打出去了一个巨大的气团,半条河水似乎都颤了颤。

我拖着海蟾子朝后退了几步,和赑屃面对面站立着!

海蟾子都看傻眼了,半晌嘴里还嘟囔着:“敬神如神在,我算是信了……”

古语云,赑屃出水,必有天劫。

难道说,这家伙的出现预示这什么?

“道师,你坦白告诉我,这赑屃到底是不是你让我解开封印要找的东西?还有,是谁将如此神兽封印在了这里?”我一边盯着庞然大物,一边朝海蟾子问道。

海蟾子摇摇头道:“罗先生,我真不知道,不过,我家少主说了,这封印里保存的是魔族该有的正义。”

魔族该有的正义?

什么意思?魔族和这赑屃又和关系?

海蟾子咂了咂舌头,突然道:“罗先生,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我家少主所说的,会不会就是指这赑屃背上的石碑?”

“你是说,他想让我看上面的字?”我抬头瞄了一眼,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上面写的字,不过,我看见落款处好像有酆都大帝四字。

怎么回事?这赑屃还和酆都大帝有些关联?

我越发好奇起来,不过,要想看见全文,就得跳到赑屃的背上去,踩着鳌头,方能看清楚。

但是,赑屃那是龙子,它岂肯让我蹬着它的脑壳上去?

“赑屃神兽,我乃小术罗卜,能在此相见,幸会幸会!”我暗自琢磨着,不管他是不是龙子,但只要是生鳞之物,都属水族,所以我用鳞语朝起喊道。

不过,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喊了几遍,这家伙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两眼有些疲倦和警觉地注视着我们。

“罗先生,看他样子,似乎不懂你的话。而且,我看它也算温顺,不如让我上去看个明白,然后在告诉你!”海蟾子说完,没等我同意,突然又幻化成了那只丑蟾蜍。

丑蛤蟆两腿一蹬,嗖的一下,利剑一般朝赑屃后背俯冲了上去。

不过,我们都低估了这赑屃的威力,后来想一想,毕竟人家是龙子,哪那么容易靠近。眼看着丑蛤蟆已经穿过了的后背,却看见这巨大之物突然一扭头,猛地吸了一口水,海蟾子瞬间失去了自控力,直接被其吸到了嘴边……只要赑屃一张嘴,海蟾子直接就会被撕咬成肉片……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力战(感谢谊久天长老兄)

赑屃(bixi)外表看起来敦厚端庄,犹如一只巨龟,可没想到其不过是扭了扭脖子,这河床之下就跟地震一般,地动山摇的。而且,其脾气似乎很差,扭过头张开嘴便要将海蟾子撕碎。

危急时刻,由不得我多加犹豫。

我将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三道阴脉倒转,瞬间将体内的阴煞之气凝聚到最大,怒吼一声,两手一推,将面前的水凝结成了冰块推了出去!

嗡的一声,直径一米有余的大冰球呼啸着就朝赑屃砸了过去。

冰球还带动着巨大的波浪,撞击在岩石上,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吼声,喷溅着雪白的泡沫。

赑屃耳聪目明,感觉到了有异物袭来,放弃了到了嘴边的海蟾子,微退了一步,猛地一抽脖子,啪的一声,将冰球击打了个粉碎。

我则趁着这个机会,快速上前,乘其不备,运气一吸,将海蟾子吸了回来。

“罗先生……谢谢,谢谢!”海蟾子濒死而生,一落地就急忙说道,其脸色苍白,看来是被吓了够呛!

我淡定道:“客套话就像甭说了,眼下是如何镇住这个庞然大物!”

我说话这功夫,赑屃一步步朝我们逼了上来。

刚才我这一击,看来是激怒了它,此刻,这家伙眼睛冒火,两个牛鼻一样的朝天孔剧烈的打着响鼻,其周围的水好像沸腾了一样咕噜咕噜冒着大泡,那阵式比我在西南看见的旋龟可凶悍多了!

“罗先生,古语云,上龙者,天兽也,囍则祥瑞,怒则灾祸。咱们还是别和它伤了和气,否则对咱们没好处。再说了,咱们不过就是想看看那石碑而已,如果能沟通,它应该不会为难咱们的!”海蟾子老学究一般说道。

看着他这样子,我不禁一笑道:“老海,你虽走了一遭阳间,可你只知道化干戈为玉帛,却不知道‘兵者万民之福也’,有些时候,要是没有武力征服,别人凭什么服你?就像这赑屃,别伤了和气?怎么不伤和气,要不你和他谈谈?”

海蟾子连忙摆手道:“别,别,我可不敢。既然如此,还是听你的吧……”

听我的就对了!

龙族自古都是上兽,高傲的很,你想让它听你的?休想。所以,与其躲躲闪闪畏畏缩缩,还不如主动出击,有些人,被你打疼了,才知道什么是和气生财。

“喂,老赑屃,丑话说在前边,你可是我解开封印放出来的,你攻击我,那就是恩将仇报。按我们村骂街的话来说,恩将仇报的人烂屁股!”我指着赑屃骂道:“不过,我也不求着你感激我,什么三拜五扣就免了,什么三节两寿来看我也免了,也不用你认我做干爹,我只需要你给我看看你后背上的碑文,这要求不过分吧!”

这赑屃根本不理我这一套,一张口,噗的一声,一股黄气涌了出来。

这黄气在水里朝我漂浮过来,我还没看清楚这玩意什么用意,就看腾的一下,所有黄色沾染的地方全都冒气了火光。

好家伙,水中都着火,到底是龙族,神道了!

我惊叹着,以两个舒服的仰泳,逃出去了十多米,毫发无伤。海蟾子却反应慢了半拍,登时大叫一声,等我扭头看他,大概是这沸腾的水波及到了他,发现这家伙本来还算平整的脸上愣是烫出了一片麻子……

“妈的,什么狗屁‘囍则祥瑞,怒则灾祸’,跟他死磕,死磕到底,哎呦,我的脸……”海蟾子一下子转变了态度,气得嗷嗷大骂。

我看他这样子,差点笑出声。不过觉得一旦笑出来,似乎有点不礼貌,硬板着脸道:“老道,别生气嘛,我替你报仇!”

说着话,我紧握在拳头,踩定涌泉穴,猛地一运气,逆行运转三圈,两手一推,以虎口穴将浩瀚的气力打出。

轰的一声,气劲四溢,河床龟裂出无数道缝隙,气浪滚滚升腾起来。一个幽蓝色诡异十分的大蝴蝶像是阵风一样扑了过去!

此刻在冥间,我觉得没有什么比冥凰更暴虐的了吧!

“嗷……”

赑屃仰天一吼,并没硬接招,竟然把脖子缩了回去,我几乎接近十成的冥修打了个空!

就当我以为它这是做了缩头乌龟的时候,谁知道其小山一样的大龟甲突然旋转起来,嗡嗡翁剧声响动着,排山倒海般朝我和海蟾子压了上来。

奶奶的,要是被它这庞大的身躯给压上了,不要说压扁了,就连屎都能被压出来!

海蟾子撒丫子还要跑,我无语道:“牛鼻子,还往哪跑?不是你丫的要解的封印吗?咱们和它拼了!”

海蟾子苦兮兮道:“我也不知道里面压得是它啊!行,听你的,拼了……”

我和海蟾子看着快速碾压过来的“小山”,一咬牙,同时发力,将气浪和水浪裹挟着打了出去,死死和赑屃的巨壳相扛起来。两道巨大的波浪在水底相互僵持着,不过,稍微迟疑了几秒,我们这边的水浪竟然快速消失了,眼看着赑屃以碾压之势拍了过来……

“用力啊,死老道,你害死我了!”我也有点慌,不禁叫道。

海蟾子苦着脸道:“罗先生,你得平良心说话啊,我这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呸,吃奶用什么劲儿,亏他说的出口,这老道还是个流氓……

眼看着就要落败,这番落败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认输就好,搞不好还得吧命搭上去,难怪古人说,填海之能,穷精卫之勤,移山之功,非赑屃之力,果然是力大无穷啊!

“罗先生,我看咱们这水浪不是消失了,可是被这厮以为己用了,所以,咱们约发力,自己越累,你还得想办法啊!”海蟾子叫道。

靠,这时候了,让我想办法了,我又不是秃头少年一休,更不是发明小能手光头强,我能有什么办法?

唉?等等?我们的气浪被它移为己用了?它靠的是什么本事?

莫非是,龙族神兽的本能?

毕竟天下之水,莫非龙族所有,它是靠着自己驾驭水的能力,碾压了我们!

对啊,老子虽然不是龙族,但是我也有龙族华月珠啊,不就是驭水之力吗?看我的……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四界盟约(感谢远观和数字哥……)

“罗先生,是我把你骗到这里来的,眼下咱们是穷途末路了,我也没想到封印里会还有这么个大块头,这样吧,我死不足惜,靠着我的气力,撑着三五秒绝无问题,你先走!”海蟾子要紧牙关,朝我喝道。

这魔族老儿在人间游历一遭倒也没白游戏一回,倒是还挺讲义气,这“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的道理还懂,这让我本来对其无感的态度,稍微有点好感了!

“牛鼻子,你好歹也是碧瑶的恩人,我要是把你丢在这,我以后怎么面对碧瑶啊!”我淡然一笑道:“放心,咱们还没走到绝境呢,老子还有招!”

海蟾子瞪眼道:“还有招?那是……”

我没在回答海蟾子的问题,腾出一只手,狠狠拍在了赑屃的龟甲上,大喊道:“老乌龟,别让你自己唱了独角戏啊,让你也瞧瞧小爷的本事!”

大概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缘故,我在将冥修转妖修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妖修之力,竟然异常亢奋。全身上下火辣辣的,头发丝一根根竖了起来!

“华月珠!”

我在心里祈祷了一声,猛地将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三条经脉全部打开。

一瞬间,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被万伏高压击中了一下,全身的穴脉都痛彻心扉,不过,那股子呼啸而出的气力,也着实凶悍,足三里、涌泉、曲池所有用来贮藏气力的穴位都在一瞬间迸发出潜藏之力。

“轰……”

两掌合力抵在了沉重的龟甲上,刺啦一声,气浪涌出,瞬间将赑屃退出去了两米有余。

别看是两米,这已经是最大的成功了!

这一推,已经解了我和海蟾子的绝境之围,要是平时,我一定马上见好就收,毕竟,还有海蟾子这么个“拖油瓶”,可是,我今天就是想看看,同样是有华月珠,我和这赑屃相比能差几分!

所以,我一不逃,二不闪,反而纵身一跃追了上去,反手又是一掌。

这一掌下去,赑屃似乎已经有了防备,没在被我掀翻出去,不过,却也没能震伤到我,就这么一人一兽内力相扛僵持起来!

通过这两次发力,我已经确定,和龙长子赑屃比起来,这蚣蝮的华月珠在我的运作下,并不示弱半分。众所周知,龙之九子,可能征善战的只有螭吻、狴犴、蚣蝮、睚眦、狻猊五个,所以,长久僵持下去,这赑屃未必是我的对手!

“我的天啊,我终于明白我家少主为什么选定您了!”海蟾子站在远处,摇着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道。

我可没时间听别人的恭维,阳间一百年,这种酸丢丢的话早就听厌倦了。

我更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马上拿下赑屃,尽管我相信,只要僵持下去,有四修在身的我一定是笑道最后的一方,可我还是不想耽搁下去,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迎头痛击……

“老龟,这可是你逼我的!”我冷笑一声,将气力凝聚一掌,另一手朝空中一指,祭出了稚川径路。

我就不信,这龟甲还成了金刚不坏之体了?

要知道,稚川径路也不是吃干饭的,削铁如削泥,还能怕了这赑屃的甲壳?

我一手握住稚川径路,凌空舞出一道剑花,玩命朝着龟甲接合处便痛下狠手猛刺!

“等一下!”这第一剑还没下去,忽然听见龟甲里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声音。

“罗先生,暂缓用剑,好像有声音!”海蟾子听见的是异响,可我听得清晰,这分明是赑屃在和我说话。

娘的,老东西,老子一开始就彬彬有礼和你套近乎,我用鳞语喊了你半天,你装聋作哑,这会知道用鳞语让我停手了?

你服软了,老子可还没玩够呢!

我看了海蟾子一眼,笑道:“我怎么没听见什么动静?别拦着我,今天我就要剁了他,喝王八汤!”

说着,我故作用力,操剑便刺。

“等一下,小道爷,刚才是我无礼了,老朽有话要说!”赑屃瓮声瓮气又说了一声,还慢悠悠将那缩进了龟甲的脖子探了出来。

老赑屃都已经道歉了,我要是再装听不懂,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也显得有点小气!

我清了清嗓子,将稚川径路收起调侃道:“这就对了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放你从封印里出来,你可倒好,竟然反戈一击,你不觉得的有点害臊吗?”

赑屃眨了眨圆圆的眼睛,将眼膜上的那层火焰纹销了去,低声问道:“小先生刚才和我力战,可用了华月珠?”

“算你识货,不瞒你,那可是正经八百的龙族华月珠,而且,经过我的百年修炼,可比原来凶悍的多了,这么说吧,我刚才和你斗,其实只用了八成力。知道为什么留下两成吗?就是想给你个体面!”我说着话,自然是自吹自擂呢,谁让这老家伙废了我九牛二虎之力的!

老家伙似乎也无意揭破我的牛皮,而是意味深长的问道:“你这华月珠的来历,莫非是来自蚣蝮?”

我心里一惊,好家伙,竟然被它猜中了。不过,转念一想,同时龙族,说不准其和那蚣蝮还有些交情,认出来这华月珠倒也在情理之中。

“是,正是它的,机缘巧合之下,入了我的血液!”我坦白道。

赑屃呼吸有点急促,急切又问道:“那先生的生辰,难道是戊辰年的某个子时三刻吗?”

我靠,这它都知道?

我不禁有点警觉起来,呀呀呸的,竟受算计了,这老家伙该不会又对我动了什么心眼吧!

这次我没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总是你问我啊。我也问你一句,你后背上背的石尊是什么?咱们礼尚往来,一问一答,否则,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赑屃咕噜一声,吞下大量的水,转而扭头朝石碑猛地一喷,水流在石碑上冲击震荡,一时间,那普通的石碑竟然冒出了一丝丝的金色光泽……

“这石碑上铭刻的,乃是四界盟约……”赑屃看着我,无比庄重地说道。

四界盟约?这四界是什么?不都是三界吗?天地冥,源三清,盘古化无踪啊。怎么会是四界呢?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您受得起

海蟾子脸上露出一副悲悯之色,仰天苦笑道:“苍天有眼,总算有了水落石出的一天。看了吧,四界盟约,罗先生,你看见了吗?”

看着老倌如此激动,我明白了,所谓“四界”,莫非魔族也在其中?

海蟾子像是朝我解释,也像是自言自语道:“世人皆称魔族为异道,人人得而诛之,可谁知道,我们也曾是这大千世界的主人?罗先生,您博学多知,我猜测你一定听过这句话。天圆地方,律令九章?”

我应道:“自然听说话,这两句话乃是茅山派用咒必说的咒语。犹如佛教法事前的六字真言一般。”

海蟾子看着我又问道:“那先生可知这律令九章是哪九章?”

“这……”我不禁有点犹豫,迟疑了一下,凭着依稀的记忆道:“汉代时期,有六律九章,约束万民,恐怕就是从这……”

“非也!”我还没说完,海蟾子便否定道:“汉代的六律九章不过是刑狱之事,和天地岂能相提并论?”

这老小子刚才吓得屁股尿流,此刻又成了博学的老学究,一副庄严肃穆的表情。不过,此事我确实不知道,也只能虚心问道:“那就请教老道了,何为律令九章?”

海蟾子也不客气,滔滔不绝道:“鸿钧立道,有云,盘古开天辟地,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沉为地,以盘古血溅为律,分天兴律,地行律和逍遥律。这天兴律就是天界成仙之道,地行律则是人鬼妖灵四族的后修之法,至于这逍遥律,则是魔族七蜮的戒律。”

海蟾子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他把魔族上拔到了和天界相同的位置。毕竟是阳间术士出身,这种论调,我一时确实难以接受。

“罗先生不信?”海蟾子看出了我的心思,不禁道:“上古《堪舆经》有云,天之周为逍遥之地,地之周为轮回之所。这句话的意思不难理解,盘古陨灭之后,天圆地方形成了两界,两界之极又各自出现两界,围绕着天界周围的,正是魔族的逍遥七蜮,而围绕着地周的则是冥界的四大部洲和阎罗十殿。这正是四界!”

海蟾子见我面情凝重,仍未点头,便转而朝赑屃问道:“龙长子,你是上古之物,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说的可有半句假话?”

那“老乌龟”看了看我,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我瘪瘪嘴,朝赑屃翻了个白眼道:“老乌龟,不不,还是尊称你一句龙太子,我说你可是我放出来的,你可不能胳膊肘往他那边拐,你老实说,这四界正是这么划分的?”

赑屃双目凝神,默然点点头。

“喂,你该不会收了他们的好处吧!”我奚落道。

赑屃顿时狠狠打了两个响鼻,好像一副极其不爽的样子道:“罗先生,你要明白,我们是九天龙族,不用于任何人,只忠于天道。”

靠,又是这句话,当初蚣蝮可就是靠着这句话,把我忽悠的找不着北的!

天道,天道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谁知道天道是谁把控着?

我之所以不爽,是因为这个划分中,人在其中显得有点渺小。

原本的三界,天界、冥界和阳界里,好歹人还是阳间主宰。可要是按照他这种说法,神魔成了一顶一的大族,鬼占去了一界,人和妖灵怪类才占据了一界……

可是,不爽又如何?这老乌龟说的如此笃定,况且,在所有修为中,阳修的过程确实最艰辛,也确实最微弱。毕竟,像花木木这种将阳修参透到如梦如幻境界的没有几个。

我装作索然无趣道:“不是老道,话说回来了,你家少主骗我来这,不会就是为了给我将故事吧。好,就算你们魔族曾经也是幽幽正道,也曾在天地间获有一个席位,可这和我有毛线的关系?你们二位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回了……”

海蟾子急了,连忙道:“别走啊罗先生,这四界盟约您还没看呢!”

“我看那玩意干嘛?一来我不是考古学者,二来我也不是书法爱好者。再说了,我又不是阴阳主宰,也不能帮你们拨乱反正……”我摆摆手,转身要走。

海蟾子却一把拉住我,大叫道:“您能!”

“我?”

海蟾子正色道:“罗先生,您何必和我装聋作哑呢?如果说,一百年前,你还无心这阴阳权力场我信,因为您眷恋人间,还想着人间繁华,想着和史皇氏人间百年,可这一百年后,您回到冥间,不会没有触动吧!您既然去了南赡部洲,难道您没有一点跳反的心吗?”

“什么跳反不跳反的,又不是三国杀!”我淡淡一笑,仍旧装作浑然不知。

海蟾子急的抓耳挠腮,那赑屃却慢悠悠说道:“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小尊者,您的眼睛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不是确定你就是需要我等的人,我是不会将这四界盟约显露出来的!”

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生死不从于天。

这是我这一百年才学会的东西,不过,这赑屃毕竟是龙族之物,它还是看透了我的心思!

既然如此,只能摊牌了!

我转过身,冷眼看着赑屃和海蟾子道:“你不要说什么不忠于任何人,只从于天道;你也不要说什么魔族无辜,与我修好。凡事都需要时间,时间能证明真伪,时间也能给人杀人的动力!”

我说完这话,大声道:“四界盟约?好,我倒要看看,这千万年前,修行术的规矩是如何制定的!”

赑屃颔了颔首,竟然匍匐了下来。

“小尊者,请吧!”

他这是要让我登上鳌头以便观看?

我终究还是迟疑了一下。

“小尊者不必介怀,所谓鳌头,不过是人间俗人的吉祥话罢了。这龙头,照样该为圣者低头,您承受的起!”赑屃说着,闭上了眼睛,一副安然承受的样子!

没有人不虚荣,我也不例外,此刻听着赑屃这话,还真有点心潮澎湃。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它都这么说了,我还谦让个什么?一纵声,跳上了赑屃浑圆的脑袋,站在了盟约碑之下……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旧战

这四界盟约并非先前碰见的那种奇异文字,而是类似于早期金文的篆体。

这岩石也非一般岩石,乃是一种洁白的硬玉,我用掌力搓了搓,只留下一点痕迹,可是这些文字,却洋洋洒洒在石面上深刻了一指多深。由此可见,当初落笔者修为之深……

这盟约劈头第一句竟然便是:天圆地方,律令九章,我今落笔,万邪伏藏。

这句话看得我有些头皮发麻,不为别的,因为这句话是整个茅山、昆仑、崂山三大方术起源地的理论依据。换句话说,写下这篇盟约文字的人,应该是阳间的代表……

我没在看下文,直接看了盟约的落款,一个名字顿时映入了我的眼帘——东皇太一。

众所周知,天皇帝俊,帝皇北阴(酆都大帝),人皇太一,这东皇太一就是泰山大神,人间修术的鼻祖。

再看其他三个名字,紧随其后的便是昊天帝俊,紧接着便是北阴地主,最后一个则是夜摩天罗。

天皇帝俊和人皇太一本就是兄弟,一个代表的天界,一个代表这人间,北阴大帝就不必多说,乃是冥间第一人,而夜摩天罗则是魔界的创始人,这四个人缔结盟约,单单听名号就够吓人的。

四界,还真是四界。

“四界盟礼,杀牲歃血,告誓天道,若有背违,欲令天加殃咎。四界之内,无以尊卑次歃,各司一蜮,永不背叛。立此盟约,求龙子以负,尽观天下,永世长存。”

这说话者的口气是以东皇太一的身份说出来的,以人族,平衡神魔鬼三族的力量。这石碑上的文字,字字清晰,绝无半点模糊。

“罗先生,如何?”海蟾子在下面仰头问道。

我没应声,心里却异常沉重。

既然天圆地方形成了两界,两界之极又各自出现两界,本就有四界,为什么一直都将魔道说的那么不堪?

“小先生,我以龙族尊严赌誓,此盟约千真万确。”赑屃开口道:“正所谓,盘古开天地,三清护终生,这天地本就不是哪一家的,包容为大。此盟约已无意义,只是让小先生明白,这世界上,没有谁是救世主,也没有谁永远是反派!”

我揉了揉脑袋,重新捋了捋受挫的世界观。

“海蟾子,你别开口,赑屃,我问你,既然盟约再此,为何后来又出现了三界伐魔的事?”我此刻不想听海蟾子的一面之词,这赑屃是被我所救,所以,我宁可听它的解释。

“那是因为……”海蟾子张口要答。

“你闭嘴,我要听赑屃所言!”我断喝道。

赑屃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斑驳的水面,好像掉进了回忆里。

“小尊者可听说过天授权者,九世轮转?”

我茫然摇摇头。

赑屃道:“盘古陨灭前,曾留下有神识,曰:四界之内,登封造极者,可九世轮转,当为之主。其实这句话到底是盘古说的还是杜撰的,已经无从查起。四界盟约签订后的几千年里,天下太平。不过,魔族具有先天优势,他们的修为可以代代相传,而其它族类,尤其是人鬼妖灵,都需要苦修和过程,所以,这几千年里,魔族异军突起,几乎成了四界最庞大的力量!”

“于是,这个传言一般的“盘古遗言”被推了出来?”我插嘴道。

“是的!这是夜摩天罗的心病!”赑屃道:“人都有私欲,而且**能将理智吞没了!夜摩天罗自认为魔族已经到了所谓的登峰造极,所以,提出了修订盟约的要求,而且,他不认为实力最弱的人族可以占据阳间,换句话说,他要将魔族的势力,从天之周渗透道阴阳界中!”

“于是,就发动了战争?”

“那倒还不至于!虽然魔族确实在其他三界频频作祟,但是倒也没干出什么无法可忍的祸事来!”赑屃道:“毕竟夜摩天罗也惧天道昭昭,所以,他找到了我,想先一步将这盟约碑捣毁。就在这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正是这件事,成了灾祸的源头!”

“什么事?”我赶紧问道。

赑屃耐心讲述道:“小尊者一定知道盘古四宝,也就是天界的先天鉴,冥界的盘古幡,人间的东混沌钟,已经魔族的玄黄剑!就在本来就一触即发的战乱之际,夜摩天罗的宝贝疙瘩玄黄剑被盗了,而且,最后面世实在冥间,更有传闻,其落在了阴阳河中,下落不明!夜摩天罗本来就雄心勃勃,但是好歹还能遵守盟约,克制守己,可是,此事一发生,令其勃然大怒。”

“于是,就发生了所谓的魔族乱阴阳?”

“没错!魔族本来就实力强大,此番又带着恨意,所以,突然就朝冥界发动了攻击。冥界那时候只有先天鬼族,根本就不是对手。酆都大帝却不屈不挠,在桃都山兴兵反抗。不过,终究是以卵击石,没多久,冥间大半沦陷。这时候,昊天帝君站了出来,号召三界共同驱魔。东皇太一本来是持观望态度,只是,当时情势所逼,冥间一乱,人间同样祸事不断,大量瘟疫横行,没办法,人妖灵三族也卷入了战争。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最后以你所见收尾,魔族彻底被从四界赶了出去,只在北境留下了一片不毛之地,供他们残存!”赑屃说到这,停了下来。

可我认为,事情到了这一步,紧紧是故事的开始啊!

后来呢?为什么三界仍旧矛盾重重?还有,东皇太一作为人间鼻祖,为何最后归元,化作了泰山?

“老龟,你继续说啊!对了,你还没说,自己为什么被封印呢!”我着急地问道。

海蟾子一笑道:“罗先生,这还不是不言而喻的事吗?我问您,这赑屃封印是三界哪一界的?”

“废话,那是茅山道术,自然是人间的啊!”我说到这愣住了,有点口吃道:“你……你们是说,封印赑屃的是东皇太一?”

可是不对啊,东皇太一为什么要封印了赑屃?

我想了又想,突然意识到了一点,或许,他不想让人在看见这四界盟约,因为……因为这场大战的发起本就是错误的……所以,才有了他后来的归元而去……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会面(感谢小小)

能将赑屃这等神兽封印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只能是帝俊、北阴、东皇、夜摩其中的一位。

而天罪消愆咒恰恰是人间道术,所以,封印者必是东皇太一,这已经不用再做猜疑。

东皇太一作为阳间道术的师祖,一向传言其以大度胸怀著称?他为何要封印了赑屃?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他不想让人看见这四界盟约。

至于为什么不想让人看见四界盟约,就算是傻子也能想得到。

“当年一战,从缘由上来说,确实是魔族咎由自取。可是,玄黄剑丢失也上确实是事实,这一点,当年的先天鬼族钟馗、佑宁乃至十殿阎罗都可以作证。况且,魔族当时不过是出于报复,才攻击了冥界,可最后却招致了灭顶之灾。天界、冥界和阳界可以给魔族以惩戒,但是,移族灭界过分了!”海蟾子面色痛苦道:“小先生可知道,我魔族本有七蜮之民,最后被移种灭族只剩下了北境一域苟延残喘。而北境常年累月冰雪覆盖,生且绝艰,还要受到冥界和天界的欺压和盘剥,你知道这有多艰难吗?”

我心中多少有点感触,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把魔族描绘成邪族怪胎然后疯狂打压的其它三族多少有些过分了。毕竟,这四界盟约就在眼前,人神鬼三族不成了背信弃义吗?

可是,据我所知,酆都大帝北阴一向恩怨分明,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件事情呢?更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本来就已经错了,东皇太一为何还错上加错,将赑屃也封印了呢?

“老乌龟,你不用和我云山雾绕的,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封印你的,到底是不是东皇太一!”我冷峻了面孔,死死盯着赑屃问道。

赑屃将傲气的脖子垂了下来,黯然道:“尽管我对东皇太一无比尊敬,那是创世之神,但是,龙族不忠于任何人,也不包庇任何人。当年正是他,约我在此焚香祭碑,以示自己对魔族死伤万众的哀悼,我信以为真,不想却被其用天罪消愆咒封印,而且还封印外加八卦阵,从此与世隔绝。”

尽管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此话从赑屃嘴中亲口说出来,我多少还是有点失望。酆都大帝北阴那是我的偶像,东皇太一更是人间道术的师祖,他们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纵然有千种误会,可是封印赑屃这种欲盖弥彰的事听起来还是让人极度不舒服!

“纵然……纵然如此,我仍旧不能只信一面之词。而且……而且,我相信,当年之事,一定还有其中未解开的谜题!”我叹口气,底气不足道:“当然,如今看了这四界盟约,我承认,我以前对魔族的认知有失偏颇!”

“罗先生,如此说来,您是承认魔族的地位了?”海蟾子急忙问道。

我正色道:“我说了,这是我个人的认知,一切真相,还需要等到解开当年的谜题此行。我不相信,北阴、东皇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这就够了!”海蟾子攥拳道:“只要罗先生您有这句话,我族就有希望了!”

事到如今,已经百分百确定了隋云鹤的用意,他如此这般,不过就是想让我重新竖立一个对魔族的印象。之所以在阳间的时候,他时而出现助我一臂之力,时而又口言要挟我,目的还是在试探我的为人。

“海蟾子,说罢,费劲如此周章,你家少主到底什么意思。”我径直朝海蟾子问道。

海蟾子一笑道:“那还请罗先生转移别驾,和我们少主亲自面谈吧!说句自我看低的话,我的身份,还不足以和你谈这些事情。族业大事,还得我们少主出马!”

听海蟾子的意思,隋云鹤果然还是就在周围。

我点点头,转而看了赑屃一眼道:“老乌龟,今日所言,我暂且信你,不过,假若你和那蚣蝮一样,信口开河耍我,我一定还会找你,哪怕你到了天眼海角,我也会掘地三尺把你挖出来。一句话,你得为自己的言论负责人。我能把你放出来,我就能把你关回去!”

赑屃吐了两个气泡,闷声道:“小尊者尽管放心,龙族从无假话。即便是我那蚣蝮兄弟,也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而且,我保证,在适当的时机,我还会出现的,以助罗先生一臂之力!”

我不禁嬉笑道:“老乌龟,你这话前后矛盾啊,你不是说,龙族不忠于任何人吗?”

赑屃凛然道:“我们不忠于任何人,但,我们忠于天道。”

被封印这么多年,尚且还能说出如此果决之语,我心中不禁有些敬佩之意,随口问道:“那老龙子今后打算何去何从?”

赑屃仰头戏水道:“三界汪洋,何处无留?生而为龙,即使一朝利爪折断,鳞片翻逆,游入浅水,但,龙依然是龙。”

好家伙,如果说,蚣蝮让我看见了龙的狡猾,那这赑屃则让我看见了龙族与生俱来的气质。

拱手拜别,我和海蟾子弋水而出。

那小舟还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上面还多了一个人。

“罗先生,别来无恙啊!”隋云鹤转过身,招牌式的笑脸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别开无恙!”我不喜不怒平淡道:“隋先生这笑容从来不变,该不会是一张假面吧!”

“罗先生何出此言啊?”隋云鹤假意奇怪道。

我笑道:“隋先生若是没有一张假面,如何把魔族的身份藏得这么深啊!连我的岐伯眼都能骗的过,你是演的一手好戏啊!您不是什么猎魃人吗?怎么成了魔族少主啊?”

“哈哈,罗先生,咱们彼此彼此啊!”隋云鹤伸手将我拉了上去,细声慢语道:“罗先生要是当年不演戏,又如何助一臂之力与钟馗,让其一步登天啊!”

我仰头道:“隋先生实在埋怨我了?对不起,我有我的难言之隐!”

“不不,绝无半点埋怨之意!”隋云鹤眯眼一笑道:“罗先生如果当年舍弃了桃都山揭竿而起,那我倒是对你没有兴趣了,那样的话,你不就是钟馗第二吗?正因为罗先生连一个仅有一年之缘的小灵子都不忍心背弃,我才看见了您的至善至信啊!”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新约(感谢小小大佬和子非鱼)

隋云鹤让海蟾子放任小舟自己漂泊,和我一起站在船尾,远远地看着阴阳河上漫起的白雾。

“江山妩媚啊,多少豪杰为之倾倒,呵呵,可是我们的罗大夫竟然不顾这一些,和苍颜姑娘游戏人间百年。于公来说,我急躁,甚至有些愤怒,可是于私来说,我佩服罗先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江山妩媚却不敌美人,这也是一番境界啊!”隋云鹤朝我调侃道。

我却心中漫起了一丝丝的忧伤,喃喃道:“什么有情有义啊,那不过是我内心的救赎而已。这男人啊,多半以为自己是那随风而舞的蝴蝶,每一朵花都要嗅一嗅,可是,我觉得,其实男人更多的时候是蚕,那么朵桑叶喂饱了它的年华,可是他作茧殉情的时候,却只能选择一片树叶。我算什么有情有义?花清秋咬破舌尖血和八荒伏火阵同归于尽的时候,我能做什么?当苏茹只身范险,游走在几大玩家之中充当筹码和诱饵的时候,我能做什么?当碧瑶选择孤独承受的时候,我能做什么?最让我一辈子都疼的展不开眉心的是,我那可爱的小鬼头被天雷击中的时候,我无助的就像个笨蛋,我什么都做不了。我陪苍颜走过了阳间一生,这不仅仅是我对她的在意,也是我对自己所有无能为力的救赎,我不能让这个把青春给了我的姑娘也以遗憾告终!”

隋云鹤静默地听着我的话,摇摇头道:“是啊,这就是生活。神魔人鬼妖灵佛,没有一个逃得过七情六欲。如果佛无情,那佛为什么还自诩渡人?”

我看着江上的白雾越来越重,周围已经浓郁不清,就连我和隋云鹤之间,也偶尔被穿梭的白雾搞得有些模糊不清。此时恰到好处,不用直面相见,便可以放心大胆的开口谈条件了!

没错,无非就是讨价还价,否则隋云鹤不会费尽心思周折一番。

尽管我不是一个善于讨价还价的人,可此时只能我亲自来,毕竟我那精于此道的媳妇不在身边!

“隋先生,世事无常,咱们还是别谈那些虚幻的东西了,倒不如聊一聊,您找我前来有什么目的,该不会是请我到这阴阳河上畅饮西北风来了吧!”我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两脚放在水里,百无聊赖的踢打着。

我不想把这种会面搞得无比重视一般,这样的话,会让对方无形之中把自己高抬一头。说句最难听的,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把他捧起来,他就越迷之自恋,最后非要供起来不可。

以现在的魔族实力,他们还没大到让我自降身价的地步。

你可以说我罗卜变了,变得市侩,变的狡诈,可我想说,这不就是成长吗?我无害人心,却有防人意,血淋淋的教训太多了……

隋云鹤停顿了一下,似乎对我轻描淡写就提及此事有点意外,不过,其马上便调整了表情,也坐了下来,直勾勾看着水面开口道:“罗先生不用防备,我不是夜摩天罗,我也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求世人的一个释怀,还有一个栖息之地,足够我魔族七蜮生活的栖息之地,让我们从北境严寒之地解脱出来,那和炼狱没有区别!”

“就这么多?”我淡淡地问道。

我的淡定,是源于我内心判断的正确。

以魔族的实力,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愿望,如果隋云鹤还企图得到更多,那我只能当他就是第二个夜摩天罗。

他的两个条件,都在我的猜测之中。所谓释怀,倒不如称之为“恢复名誉”,魔族既然曾在四界之列,可却被视为邪恶这么多年,他们迫切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我乐于做这个拨乱反正的主持者,毕竟……我的骨子里,已经也容纳了魔族的血液……

至于栖息之地,我不可能答应他重新将三界重新辟出一界之地,这也不是我能做到的,但是,如果魔族能像是人鬼妖灵一般,作为两界中的一员,未尝不可……

“就这么简单!”隋云鹤看着我道:“我们魔族人,一诺千金。当然,如果罗先生信不过我,大可以也像是四界盟约一样,重新对天起誓。”

我摇摇头一笑道:“如果对天起誓有用,那四界盟约就不会沉在阴阳河底了!我答应你了,不过,不是我相信魔族人的什么一诺千金……”

“那是……”隋云鹤有些诧异。

我面无表情道:“我答应你,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实力,我不靠老天守护约定,我靠实力维护契约精神。如背叛了契约,我就杀了他。死的人,永远不会反叛,隋先生,您说呢?”

我承认,说着话的时候我有威胁的意味,也有些张狂,但是,我相信,隋云鹤是聪明人,和魔族的复兴相比,如果他连我的这几句都受不了,那我只能认为,他的野心不限于此!

事实证明,我又一次赌对了。隋云鹤并没生气,淡然道:“罗先生今天一字一句都记在我随某人的心里。假若他日,我又悖逆,我定当九雷应劫,不得好死。当然,假若有朝一日,罗先生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却忘记了今日之言,我隋云鹤就算死,也会鱼死网破……我可不会像我祖夜摩天罗一样,羞愤自戕,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就算真死,我也会臭了敌人的一块地!”

我不禁笑出了声,这隋云鹤确实爱耍无赖,不过,这番无赖话倒也真实。

“隋先生,既然如今你我有约,也算是同盟者了。那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我转头看着隋云鹤意味深长道。

隋云鹤毫不犹豫道:“罗先生尽管开口,隋某知无不言。”

“那好,我就问了!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和我合作,那我问你,我杀崔珏之后,想着掳走崔珏阴元的是不是你?”我严肃道。

隋云鹤断然道:“我?什么时候的事,我根本不知道啊?”

“当真?那十二冰人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我不依不饶道:“那天和我缠斗的十二冰人,可都是魔修!”

隋云鹤怔了怔,随即苦笑道:“我原本还不知道罗先生体内这一抹魔修来自何处,现在总算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那十二冰人是魔修,所以,妄图带走崔珏阴元的就是我?呵呵,实不相瞒,十二冰人确实是我魔族中人,而且是当年夜摩天罗的护法魔将,只是,当年大战,魔族败局已定的时候,这十二冰人莫名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下落,原来却被你碰上了。看来,有人打着魔族的幌子,想让你把我们赶尽杀绝啊……”

看隋云鹤的样子,好似不像是假话。如今我们有约在身,他确实也没必要瞒我。所以,这十二冰人的主子另有其人?这人会是谁?钟馗吗?还是……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建议(感谢谊久天长)

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你永远也猜不透。

十二冰人已死,恐怕就再也难寻背后的推手。

我瞄了一眼隋云鹤,狡黠问道:“老哥,既然咱们是坐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今儿给我交个实底呗,你魔族到底有多少筹码。”

隋云鹤一笑,摊手道:“罗先生倒是问的直接。不过也好,言必诚信,行必忠正。既然咱们站在了一起,说说倒也无妨。神魔大战之后,魔族七蜮之民仅存一蜮,族众不及鬼族三分之一。其中,元魔数量,又仅有十分之一。”

难怪隋云鹤费尽心思迫切要和我站在一起,就以魔族现在的实力,不要说报复三界了,就连冥间的北四镇兵总恐怕都打不过。

按照古书所言,魔族的修为一共有五个级别,一次是青魔、地魔、元魔、白魔、天魔,天魔之极,为魔罗。这一点和冥修类似,冥修的级别一次是无形修、魄修、魂修、鬼修,冥修,冥修之极,则为不死冥魂。所以,元魔的级别类似冥修中的魂修,只能算是一般修为。由此可以看见,整个魔族的实力,已经被削弱到了极其孱弱的地步。

“隋先生,我不想听这些空洞的数字。我想知道,魔族的顶级高手有多少。欲意谋其兵,先要谋其将,你也知道,不管对战的双方是谁,比拼的终极就是高手的对决。另外,像海蟾子这般能够隐遁身份,隐藏在三界里的魔族还有多少!”我有点急躁地问道。

隋云鹤犹豫了一下,他也明白,这些如果告诉我,那就是把自己的底牌提前亮给了我。

而我,恰恰要的就是这些,我不想听什么言必诚信,行必忠正,我要的是结果。

“罗先生,看来我是要吧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了!”隋云鹤双眼如炬一般盯着我,半晌,才开口道:“我族尚有白魔三十,不过,能达到天魔者,仅我一人,而且,坦白的说,我距离顶级魔罗甚远。至于魔族的隐遁者,有三千之众,只是,像海蟾子一样,位高权重并在冥界掌有一定权利的,不足十人!”

和我估计的差不多,如此看来,魔族的实力和灵族不相上下。灵族原本还有万屿老母这样一个灵修半神,如今却也只剩下碧瑶这么一个身份和修为还不太对等的入圣高手而已。

不过,好在隋云鹤的优势是,灵族摊牌了,可魔族的牌还按在桌子上,其口中那十个卧底,将大有可用!

我点点头,心里盘算了一下,如今我们也算是有一票“乌合之众”的拥簇了。灵族残勇,加上南赡部洲佑宁的鬼兵,还有魔族的残余势力,虽然尚且不能和庞大的酆都相提并论,但是毕竟聊胜于无。

“隋先生游走在两界之间,悉心经营这么多年,恐怕早有谋划吧。罗卜静听,不知道隋先生对我的下一步有什么建议!”我诚恳地问道。

隋云鹤苦笑着摆摆手道:“罗先生玩笑了,隋某平常之辈,哪有什么谋划之能啊!神魔大战之后,众生谈魔色变,我们魔族人就是小强,人人喊打,迫不得已之下,藏头露尾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果说,真有哪一件事是我渴盼已久乃至为之付出心血的,那就是靠近罗先生您。我想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否托付全族性命,所以才有了那些所谓的‘偶遇’。不过,罗先生既然问我了,我也妄言两句。当下全局之事,钟馗已经占据了主动。当年您和玄冥之间的决战,让王党损失殆尽,钟馗失去了牵制之敌,从此成了冥间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他是风头无二,而我们,就需要从长计议。其一,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以先生之名,需要联络更多的盟友,这其中,阎罗城仅存的两个阎罗十分重要。据我所知,这二人恃才傲物,虽然狂狷,但倒不是猥琐之徒;其二,罗先生需要想尽办法,证明钟馗的篡逆行径。当年迫不得已之下,你以少帝的假身份给了他荣耀,如今你必须将当年之事推翻。否则,钟馗师出有名,而你则成了冥间反叛。不要小看大众风评,这可以收拢人心!最后,还有一点。传闻酆都大帝归元后,那盘古幡也消失了。这盘古幡乃是四大神器之一,据说有昭示冥权的职能,若真有此物,一定早一点抢在手中。”

“昭示冥权?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道。

隋云鹤摇摇头,讳莫如深道:“我终究是魔族人,到底这盘古幡是如何昭示冥权的我也不知晓,不过,在先天鬼族中,都传言此物乃是酆都大帝的遗嘱,还说,酆都少帝本来就不是继任者,那不过是酆都大帝的一个障眼法而已……”

越说越玄乎了,酆都少帝都不是继任者,那会是谁?

隋云鹤一笑,看了看我。

“我?”我诧异道:“先生如何这么说?”

“简单,四修在身,这是其一;龙族选择了你,这是其二!”隋云鹤斩钉截铁道。

我一笑道:“你要是单说四修在身,我倒还信,可你说龙族选择了我?这从何说起啊?谁都知道,蚣蝮将华月珠落在我身上,那是偶然,也是报复……”

“呵呵,罗先生,你小看那蚣蝮了!”隋云鹤摇摇头,一笑道:“我刚才所言,全是一己之见,罗先生大可以不必在意!”

“不!隋先生说的句句在理,和我的思路不谋而合,而且,我已经派人去见阎罗轮转了!”我一边称赞着,一边看了隋云鹤一眼,试探道:“隋先生,我最后再问您一件事。传闻,少帝登基之时,受魔族偷袭,才失去了灵慧,从此一睡不起……”

“罗先生是想问,偷袭少帝的到底是不是我们魔族人?呵呵!”隋云鹤摇摇头苦笑道:“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底细了,你此刻再想想,以我们的力量,能偷袭的了少帝吗?”

也是,以魔族之力,就算进的了酆都,恐怕也难以躲得过当年的钟馗和佑宁两大护法吧,又怎么能偷袭的了少帝呢?

也就是说,从大帝归元开始,就已经有人开始掌控全局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挑衅(感谢数字哥(小和尚头像))

到了阴阳河口,我和隋云鹤一人朝东,一人朝西拜别。

回去的路上,远远的,我看见河口对岸狼烟四起,沙尘漫天,而盘踞在此已经数年之久的冥兵大本营竟然正在匆匆忙忙的退却着。

密密麻麻的冥兵像是蚂蚁一样,步伐凌乱,军容不堪!

尽管我在佑灵城前破了六丑,算是替灵族扳回一城,可是,这还不足以让整个冥军兵团如此慌张的撤退,所以,我心里已经有了预感,看来我那伶牙俐齿善于讨价还价跑江湖的小媳妇成功了!

等我回了佑灵城,碧瑶、王富华、默然儿他们已经侯在门口了!

见我平安归来,碧瑶也顾不上自己灵子的身份了,一蹦三尺高地朝我奔了过来,口中欢呼道:“相公,桃都山解围了!”

难得一见,碧瑶竟然欢呼雀跃的像个孩子。再看这灵族上下,也全都眉头舒展。

东陵喜不自胜道:“据可靠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了,阎罗城那两个老奸巨猾的阎罗竟然一改疲态,朝酆都逼近了,吓得酆都权贵着了急,这急急忙忙才调回了军队。对了,好像南赡部洲也出现了小股援军,打的酆都冥兵一个措手不及。说来也怪了,这南赡部洲不是已经荒芜了吗?再说了,那里住的是先天鬼族,怎么还有援军呢?”

“切!”王富华翻着白眼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用你那后脚跟想想,也知道这是卜爷的功劳啊!不管是阎罗城还是南赡部洲,那都是和你们桃都山有血仇的,如今之所有他们拔刀相助,可不是看在你东陵的面子。”

东陵被奚落的有点尴尬,朝我勉强一笑道:“原来是罗先生的原因,东陵感激不尽!”

毕竟此人是桃都山的死士,也是灵族数得着的人物,好歹他能坚持跟随者碧瑶没有屈服在酆都的淫威之下,这就已经难得了。纵然我们之间有过过节,我也不喜欢这人的行事风格,但是眼下是用人之际,该团结还是要团结的!

我看了王富华一眼,王富华瘪瘪嘴,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碧瑶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小声道:“相公,谢谢你,更谢谢苍颜姐。我知道,阎罗王和轮状王都是先天鬼王,老辣的很,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苍颜姐此番之身前往阎罗城,是在为我以身犯险。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

我一笑,低声道:“呦,萧女侠什么时候也羞羞答答上了。当初你们俩在方静斋后院舞刀弄枪相互叫阵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碧瑶羞涩笑了一声道:“你还记得啊。别嘲笑我了,那时候我不是不懂事嘛……”

十年之围,终于得解,虽然不能松懈,但是庆祝还是必不可少的。毕竟,这对于整个灵族来说,意义非凡。

当天冥界子夜,佑灵城中一片喧哗,大殿之中,族众开怀畅饮。

酒酣之际,山门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山门外又出现了一只杀气腾腾的冥军队伍。

本来沉浸在喜悦之中的灵族上下,一瞬间石化了,谁也没想到,敌人卷土重来的速度这么快!

东陵红着脸,骂骂咧咧道:“娘的,这群杂碎,这是不想让我们安生了。桃都山,有种的,都跟我出去,老子们跟他拼了!”

这小子又犯浑了,口无遮拦,头脑简单。

我抬头不过看了他一眼,东陵见了我的目光,顿时挠了挠头,退到了一边,闭口不言了!

碧瑶已非昨天那个不淡定的姑娘,人群之中,唯有她更冷静,朝报告者冷水隔行问道:“仔细说,慢慢说,来的是什么样的队伍,大概有多少人,领军人是谁?”

哨兵道:“队伍只有三五百冥兵,轻装前来。为首者,是个身材巨大的家伙,这人面无表情,还骑着一匹血马,总之,一看就不是善茬!”

原来只有三五百人,看来并非酆都的报复冥军。

可是,除了酆都军队,还有谁?

“你在仔细说说,这人长什么样?”我皱眉追问道。

哨兵想了想道:“对了,他的脸色很怪,瓦蓝瓦蓝的,头发却是血红色,看起来十分吓人!哦,他身旁还有一个人,手持一把白骨棒子,也是威风凛凛,不过,这人好像受了伤,鼻青脸肿的……”

脸色蓝靛,发色血红,难道是他?

“谁?”王富华问道。

“日游!”我吐出两字,径直去了城门关。

站在关头,朝外一看,一片黑甲之中,傲然挺着的,正是日游神。

日游神旁边的,不是别人,而是老马!

马赛克脸色铁青,似乎受了上,远远地朝我喊了一声!

这日游神乃是阎罗城阴帅第二,是冥界唯二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家伙,此刻他来这干嘛?

按理来说,阎罗和轮状既然已经发兵酆都,以围魏救赵之法替桃都山解了围,那就说明,他们被苍颜说服了!可是,既然说服了,那这日游神为什么还找上门来?看他那副表情,可一点不像是盟友!

“呀呀呸的,原来是个蓝脸怪物,让我去会会他!”王富华自告奋勇就要下山门!

“老王,你恐怕不是他对手!”我唤住王富华。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那就问个明白,真要是仇敌,一会再打再杀无不迟!

“门外可是日游野种阴帅?”我明知故问道。

其实我们曾有一面之缘,一百年前,我离开冥界的时候,就是他陪着阎罗轮转前来送我。

“小鬼医,你好忘性啊,难道忘了当初你能全身而退,还有我的功劳呢?”日游高傲无比地说道。

我扣了扣耳朵,装作听不清楚道:“你说什么?风大,听不清楚!哦,还真是野仲阴帅。看阴帅的表情,可不是很友善啊。怎么着,带着我的兄弟,找上门来什么意思?”

“哈哈!罗卜,你不要慌张,我不过就是想羞辱一番你而已!”日游冷声道:“都说你四修在身,冥间恐难有敌手,我日游却不信,都是两肩膀扛着一个脑袋,你怎么就特殊?我告诉你,阎罗轮转二王服你,可我日游不服。你不是让你妻子作为说客想着让我们阎罗城趟了浑水吗?好啊,我们出兵了。但是,若是你想作为这支盟军的统帅,让我日游为你卖命,除非你打得过我!”

这家伙说着,见老马往前一推道:“这人还给你。不过,贵夫人还在我阎罗爷府上,你若想让我用八抬大轿送她回来,你就出手,和我较量一番!”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试探(感谢谊久天长)

我这人平生就不喜欢有人威胁我,尤其是**裸的威胁,何况还用苍颜作为筹码!

狗娘养的龟儿子,我媳妇岂是你可以要挟的?

“老王!”我一个眼色,王富华便走上前去,将老马迎了回来。

马赛克看见王富华和默然儿有些惊讶,两人低声寒暄了几句。毕竟也是许久不见,能在冥间重逢,自然是喜不胜收。只是,眼下氛围不对,不能细说。

“日游,我敬你也是个人物,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我的兄弟!”我一看老马那鼻青脸肿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

日游索然一笑道:“我伤他?技不如人而,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王富华低声朝马赛克道:“兄弟,到底怎么回事,这蓝屁股伤的你?你等着,老子替你去报仇!”

马赛克看了看我,有些愧疚道:“卜爷,对不起,不怪人家,是我实力不济……”

“到底怎么回事,马大哥,你倒是说清楚啊!”默然儿有些着急道:“苍颜嫂子到底怎么样了?这帮冥贼,难为你们了吗?”

马赛克连忙摇摇头,然后告诉我们,苍颜无碍,好好地作为上宾留在了阎罗城中。此次入阎罗城,苍颜只身赴约,朝两殿阎罗痛陈利弊,本来两殿阎罗还态度摇摆,不过,经过苍颜的劝勉,最终阎罗王答应出兵酆都,以解桃都山之围。

不过,作为两殿阎罗手下第一干将,日游却言语之中多有冒犯。他并不认为我一个阳间入冥的游魂,有和两殿阎罗结盟的资格。

马赛克见其言语放浪轻狂,更是对我颇有微词,忍无可忍之下,应了日游的邀约,一较高低。只是,不过五十余回合,自己就已经体力不支。咬牙又坚持了三十回合,最终险些经脉错乱,最终只得认输。

“原来是这样,恐怕这不仅仅是日游的态度吧!”碧瑶一语中的。

王富华眨了眨小眼睛,顺着碧瑶的思路道:“你们是说,虽然两殿阎罗出兵了,但是并非对卜爷有意?”

“不,不是无意,恰恰是有意,但是又不完全相信!”我不屑一笑道:“这些阎罗,都是从洪荒时期就打打杀杀的老油子,我毕竟沉默了一百年了,在不确定我是否拥有和钟馗的对抗实力前,他们是不会表明态度,和钟馗决裂,撕破脸皮的,也不会甘心和我这样一个白丁结盟。日游纵然对我态度不屑,不过,只要两殿阎罗没有异议,他也就不会如此理直气壮。他敢如此猖狂,恰恰说明,这也是两殿阎罗的态度。他们在试探我……”

“真是蛇鼠两端,这样的人,实难信得过!”王富华抱怨道。

没办法,钟馗做大,人人自危,谁都不会轻易冒险,何况是两殿阎罗这样的老油条。

“可是,不管是相信也好,还是试探也好,为什么苍颜姐没有回来?”碧瑶皱眉道:“他们的做法,实在是难以让人心平气和。”

我冷笑道:“这恰恰是两殿阎罗的高明之处。日游前来挑衅,如果胜我一筹,那就说明,这一百年来,我罗卜呆废了,他们也就不会把我当成一盘菜。他们搞不好还会把苍颜送到钟馗面前去,以表示弱之心,以求自保。当然,如果我胜了,他们一定会将苍颜用八抬大轿抬回来,以示尊重。所以,在我还没输之前,苍颜在阎罗城安全无虞,而且还是坐上客。”

碧瑶点点头,叹口气道:“如此说来这一仗还是要打了,而且,还要打赢。只是,夫君前日大战六丑,后又缠斗赑屃,如今又要面对强敌,这番车轮战,实在是让我担心!”

东陵讪讪道:“灵子说的对啊,不是我畏惧敌人,据我所知,这日游可不是难对付的角色。当年酆都有钟馗、佑宁,都是万人敌,而阎罗城则有独角鬼王和日游野仲,同样也是万人敌……”

“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王天富嗤之以鼻道:“不要说他日游了,那鬼王如何?当初还不是被卜爷力斩在弱水河畔?既然要打,只管狠狠的打,一来给苍大小姐撑撑场面,二来也给老马报报仇,娘希匹的,揍他个口斜眼歪!”

我摆摆手,示意不要再争了,无论如何,日游这个刺头必须要打,要是他都打不过,那阎罗轮状两阎罗,早晚还是个问题。

想到这,我纵身一跃,跳下了城门关。

“罗卜,怎么样,你要是认输了,也称,你拜在轮状王门下,排在我之后,咱们同样可以举大事,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日游笑吟吟说着,可眼里的神色确实一种羞辱之光。

“哈哈!野仲够意思,吃肉还不忘想着给我留口汤喝。不过,我这人啊,向来都是喜欢自己吃肉,拾人牙慧多没意思。”我话锋一转,调侃道:“你为什么非要和我比试一场呢?传闻当年你和鬼王曾有一战,你以半招之撼输了,成了冥间战神中的千年老二、如今他被我宰了,你不就是第一嘛!你要是不和我斗,你这第一永远没水分,可你要是输给了我,你的排位水分可就大了!”

“切,独角鬼王那蛮夫也值得一提?当年我之所以半招落败,是因为他狗急跳墙之后,以无辜的鬼卒当肉盾。我一时不想伤及无辜,才被他趁机得手。胜之不武,不值一提!至于什么狗屁排名,我不在乎,哪怕我是天下第末,只要我想杀谁,也照杀不误!”日游眯眼道:“罗卜,你的话太多了,高手话多,往往都是虚张声势的表现,传闻你四修同身,该不会也是虚张声势吧!”

我摇摇头,苦笑道:“看来你是下决心要和我一战了,也好,我们学术为的什么?修身养性、扶匡正道,在了就是交友论道,咱们今天不妨就以武会友。不过,你伤了我的兄弟。兄弟如手足,今儿我就以一只手和你对战,以示对我兄弟的尊重。而你,若是败了,就朝我兄弟鞠一躬!怎么样?”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对战(感谢数字歌和笑看空手)

“哈哈……”日游狂笑一声,接连脸色陡然一变,怒喝道:“罗卜,你在羞辱我!”

“羞辱?何来羞辱啊!”我笑问道。

日游抬手指着我道:“你斗鬼王,尚且百余回合,和我斗,却要用一只手,你这是什么意思?还用我说吗?”

我不禁有些无辜,脱口道:“对不起,理解起来,似乎有些轻慢之意,不过,在我心中,和你斗,一只手足够了!一百年前,我和鬼王斗,那时我初出茅庐,可如今不一样了,这一百年,你真当我在吃干饭啊!”

日游狠狠咬了咬牙关,一字一顿道:“罗卜,你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的!”

“不不,要说傲慢,我还真比不上你。”我眯眼一笑道:“怎么,一只手不和我打?那好啊,我再让你一条腿如何!”

“罗卜,你欺人太甚!”日游怒喝道:“好,就依了你。不过,你不是说,若是我败了,我要朝你兄弟鞠躬吗?成,我答应了。不过,如果我胜了,我也有要求。”

“说,只要不是收你为义子这样让我为难的要求,我一概答应!”

我此话一出,身后顿时一片哄笑之声。

说实话,此刻苍颜还在阎罗城中,又是座上宾,又是囚中鸟,我本该收敛一下,也给这日游点面子。可我发现,这人性情太过傲慢,不给点颜色,似乎不懂得礼让。

“你……”日游气急,可又不好发作,一副咬碎牙齿的样子道:“好,你牛,让你张狂一会!我的要求很简答,你不是用一手和我交战吗?借以暗指我伤了你的手足,好啊,如果你输了,你要么就真的把自己的一条手臂砍掉,要么就杀你一个兄弟,否则,你就是沽名钓誉,故弄玄虚!”

呀呀呸的,他倒是狠。

我刚要张口,王富华便抢着笑道:“成,我替卜爷答应你,让你再做一会美梦!要是卜爷真输了,我王富华不用他砍自己手臂,也不用谁杀我,我引颈自戕。”

马赛克也道:“日游,你挺好了,真要是你能赢得了罗卜,我这个手下败将也愿意以头相赠!”

日游没想到,本来是朝我将军的一句话,却惹的自己有些尴尬。从他的眼神里我看的是疑惑,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为了我一个赌约肯慷慨赴死!

我笑,是因为我笑他在冥间这大染缸里呆的太久了,不知道什么是信任,和不知道什么是兄弟情义。

“日游,别琢磨了,他们肯说这话,就是因为他们相信,我不会败,而且,我告诉你,真要是有哪一天,我罗卜非要抉择,那我也会剁去一只手!你不是要和我决斗吗?尽管大大方方来吧!”我冷眼看着他,将右手背了过去,抬起左手,缓缓伸开食指,大喝道:“你过来呀!”

“咿呀!”日游脸色本就瓦蓝,此时已经变成了黑蓝色,怒吼一声,咆哮着就扑了上来!

这厮步态如牛,轰强有力,行走过程中,全身肌肉隆起,青筋暴涨,双臂两脚绷起,好似铜铸一般。

“接招!”

游光一记重拳轰出,绝对有九牛之力,就感觉那拳风之下,冷气打的人脸生疼!

我目不斜视,左手虚空画弧,纳了一口煞气,从容一接!

看似平常的一记过招,力道确实千钧与万担,轰隆一声,气流相碰,日游凌空翻了出去,踉跄了好几步终于站住了!而我,虽然原地站着,可是脚下的地面,已经垂直砸了一个大坑!

“再来!”

日游深吸一口气,狰狞咆哮一声,双脚蹬踏着地面,一个梯云纵,滚着拳风又一次凶狠向着我冲来。

难怪此人对鬼王不屑一顾,但从两人的路数来看。鬼王身材巨大,强在势大,可日游精悍,强在势沉。力大势沉相比,前者自然要错弱于后者!

日游的每一记重拳,给你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将斗大的铁锭朝你脑门上砸,单单是那种压力,就让一般人毛骨悚然。

我淡定地看着他疾驰而来的步伐,也深吸一口气,伸出左手,攒足气劲,也以冥修运气于掌。既然是死斗,那就要硬碰硬的比试。

目光交汇一刹那,一股巨力袭来。

砰的一声,手掌酸痛,全身震动,我们俩僵持住了。

两人站在原地,单手和单手角逐,力量相较,他竟然不吃亏!

我咧嘴一笑,既然五成力压不住你,那就七成,七成不行,那就九成!

我一点点将全身气力转移道手臂上,就像是骆驼背上的稻草,虽然一根一根的添加,可我相信,这只骆驼,总会有被压垮的那一刻!

大概是没想到我一只手竟然还有后续力量,日游两眼露出惊骇之色,手臂也有点发抖!

等我将冥修九成之修为全压上的时候,日游的手已经成三十度角被我按了下去!

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输了,日游忽然另一手一伸,从袖口里甩出一把灼光金锏,猛地朝我头上砸来。

好宝贝啊,莫非这就是日游的巡阳锏了?果然是名将利刃,这锏风都透着杀气。

我自然不甘挨他这一下子,一个后撤步,暂避锋芒,退开了!

“喂,你这蓝脸,不知羞耻,俩人角逐力道,你尽然偷用武器!”默然儿瞪着杏仁眼喝道。

日游面不改色,大叫道:“比试就是比试,何来角逐力道?是他自己要用一只手的,难道要怪我用两只手吗?”

默然儿还要开口,我摆摆手道:“丫头,不要说了,野仲说的对,他没犯规!”

说着,我一伸手,也将稚川径路召唤出来,淡然道:“这才哪到哪啊,再来!”

一声落罢,我突施展迷踪步,脚下划过一道弧线,左手以剑像是佛摆手一样凌空一抖,稚川径路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同时掌间运出一抹最隐蔽的灵修之力,不声不响紧跟在剑后。

“好一把利刃,可以和玄黄剑媲美了!只可惜,碰见的是我的巡阳锏,休想赚的半点便宜!”

日游聚精会神,以锏搏剑,每一次碰撞,便是数道火花。

可是,他却没留意到,剑锋之后,嗖的一下,一股灵修之力偷偷弹射而出!啪的一声,正中其甲身。呼的一下,火焰纵起,烧的其哎呦一声,赶紧拍打身上的火苗……

“日游,这伏羲雷火怎么样?烤羊肉串可好?”我凛然站住身,笑着调侃道!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战胜(感谢谊久天长)

伏羲雷火不是一般的阳修火,而是灵修之物,所以,尽管野仲奋力拍打,可是身上闪烁的火苗却一直不熄灭。

王富华他们几个在一旁拍手叫好,大呼小叫着活该,咒骂日游纯属自作自受。

不过,我还真有点小担心。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眼下是用人之际,用列宁同志的话来说,革命需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阎罗和轮状两殿阎罗不仅仅拥远比冥兵军队还要有用的多。而日游是他们的得力干将,更是冥间现在少数仅存的阴帅,所以,我不想和他把事情闹得太僵,这也是从全局而发。

况且,此人虽然狂狷,但是终究实力超群,若是真就这么折在了我的手中,多少有些可惜。

想到这些,我准备马上收手,给其留一份颜面。

不想,日游见这火苗拍打不掉,倒也机灵,马上强行镇定下来,突然收敛气力,将浩瀚的冥气环绕在了周身。

刷的一下子,日游身旁数尺,在煞气的作用下,顿时结了一层白霜,而日游身上的火苗,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心中一笑,此人确实比那独角鬼王多些头脑。

“罗卜,刚才是我疏忽,但是我可没败,咱们再来。”日游也啰嗦,脚下一个滑步,突然朝我袭来。掌间一闪,硕大的巴掌悠悠冒出一股蓝烟。

“小心!”碧瑶紧张喊了一声。

这厮的手段以前我见过,乃是封天灵之法,类似鬼拍门,他这是想着先给我一击致昏,然后在修理我“想法不错,不过,你这未免太低估我了!”我右臂背手,腰身朝后画弧,双脚站立不动,只感觉一道凶悍的掌风擦着我的头发尖打了过去,与此同时,我反手就是一掌。

啪……

这本来就是我随手一接,没想到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日游也纹丝没动,好好的站在那冷笑着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道,刚才自己这一巴掌拍在了其铠甲的护心镜上。

呀呀呸的,到底是冥间权贵,这铠甲犹如金刚翠玉,我没伤到他不说,却把自己的手掌打的有些麻痛!

“相公,用气取胜。”碧瑶在一旁提醒道。

碧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看出了我和日游的之间的差距,她在委婉的提醒我。

日游身披硬甲,手持巡阳锏,又有煞气护身,所以,我和他近身相斗,不容易分出胜负。毕竟无论是稚川径路还是一招一式的拳脚,都不是快速制敌之道。

而我的优势,则是强悍的内力和运转自如的经脉。不管是妖修、冥修还是灵修,隔空而战,日游纵然有千般能耐,也难敌我的气力!

“哈哈,罗卜,你我切磋,还需要娘们在一旁指点,难怪人家说,罗卜就是个花花公子,离了女人就是个白痴。我好像还听说,当初你因为死了一个小女鬼就差点失心疯,几乎坠入魔道?原本我还不信,如今我信了,哈哈!”日游大笑一声。

我知道,他之所以说这样一段令人气恼的话,是因为他也明白,一时难以压制我,所以妄图用激将法乱我心智,然后寻找破绽!

“笑,笑个屁,刚才忘了卜爷把你烧的吱哇烂叫了?呸!”王富华大骂道。

“当然要笑,马上我就要胜利了,难道还要哭不成?”日游丝毫不在意,继续笑道:“你们这些轮回之类,就算有在高的修为,终究也摆脱不了那肉眼凡胎的德性。一个命贱如猫狗的小女鬼就迷得神魂颠倒,这样的人,配领导两位阎罗?哈哈!”

“你再说一句!”我陡然喝道。

我可以容忍你,也可以为了大计而让自己委屈求全一些,但是,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对小姝说三道四。

“我不知道你这个所谓的先天鬼族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但我告诉你,我们轮回者懂得什么叫做情爱。有人为我两肋插刀,我也愿意为有些人肝脑涂地。你,不配评头论足!”我收了稚川径路,用食指指着日游恶狠狠地怒道。

日游一时有点愣,随即咧嘴一笑道:“怎么?就以为这一句话生气了?那你气量可够小的!我说的有错吗?人命如草芥,鬼魂若星河。我们每一个个体,都渺小的像个米粒,那小丫头纵然有千姿百媚,可就是贱命一条,这不对吗?”

日游这话,像是朝我甩了一枚钢针,正扎在了我的眉心。除了疼,还是无尽的疼!

天生万众,何来贵贱?

我一步步朝前走去,心如冰冻,眼中只有日游那讨厌的笑容!隐约间,听见马赛克在后面低声道:“这日游真是找死,说什么不好,非摸卜爷的逆鳞……”

“日游,再有十招,我不拿你,我自断手臂!”

我嘶吼一声,干脆放弃了用剑,左手一会回环,气脉倒转,单手瞬间引出冥凰,不顾一切打了出去!

“冥凰?”日游皱了皱眉,惊叫一声,赶紧运足了气力,同样朝我也动用了不死冥魂之法!

轰……

就像是海啸碰撞在了飓风之上,地动山摇,狂沙漫天。两个巨大的幽灵般的冥凰交织混杂,在中央形成了一道气旋,卷的周围方圆数十米空无一物,哪怕是远在城门关上的灵族兵甲也都前仰后合,几乎载下来……

“罗卜,也不过如此嘛,你还有……”

日游以为接住了我一招,正张口继续挑衅,我却已经势如破竹般发动了第二轮攻击。

我合气含魂入丹田,反行涌泉、合谷,将奇经八脉倒着运用为妖修,屏气凝神,调整经脉,将阴维脉、阳维脉、阴蹻脉、阳蹻脉瞬间全部放开,积蓄了已久的妖修和灵修之力,就像是脱缰野马一般,双双朝日游呼啸而去!

“我……我接!”日游等大眼珠子,仓皇深吸一口气,压入丹田,气力灌输两掌,瞬间全身气劲爆涨,奋力相迎不过,经过冥凰的洗礼,他已经发挥到了极限。两手上残存的余力,根本不足以招架。果然,不过是稍微僵持了一下,我这波接着一波力道已经疯灌了过去,日游就像个塑料袋,直接被抛上了空中,落在了十余米之外!

“有种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我纵身上前,将匍匐在地的日游一把拎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地渊

日游早没先前那般淡定自若了,两个手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同时脚踝缠住我的前撑腿,奋力朝外拔,企图将被我提在手中的衣襟扯出去!

“你倒是说啊,吧刚才的话再重复一句!”

我面如寒冰,一分一毫都不在退让,不等其发力,我狠狠将其灌在了地上,同时一脚将巡阳锏勾到了天上,顺势将稚川径路横在其脖子上!

“哦,胜利了!……罗先生威武!”城门关上,东陵等灵族岛主大概是受决斗的氛围影响,也不顾自己的身份了,竟然像是小卒一样,朝我摇旗呐喊。

日游带领的那数百冥族兵甲一看主帅被擒,纷纷异动。

我冷面抬头道:“不想死的都站那别动,我和你们主子不过是在切磋,谁要是扰了我兴致,我第一个扒他的皮!老马,你干过猎户,那就是屠夫,你说说,这鬼可能剥皮?”

马赛克大声道:“卜爷,那自然不用多说,不管是两界四族生灵,没有不能剥皮抽髓的。鬼又怎么样,冥间还不是有油炸地狱、刀山地狱?据我所知,冥渊之中,还有几十个小地狱,其中就有剥皮之刑!据说,这剥皮之刑很有意思,就跟剥西红柿皮一样,相将恶鬼浸入滚开的尸油,一分钟后捞出浸入冰水中,片刻取出,用符箓定住鬼身,用冥间鬼刀顺着脖后颈一点点切入,经过九千九百九十九刀,就能就能将鬼皮剥下来了!剥了皮的鬼,投胎之后,只能做猪,成为案板之肉……”

老马描绘的有声有色,再加上日游拼尽全力,却不能挣脱我扼住其的手,那五百冥兵看在眼里,听在心上,竟然真的吓得一个动的都没有。

经过一番挣扎,日游终于手上一松,放弃了,低声道:“罗先生,我输了,输的彻彻底底,心服口服。”

“我不要听这些,打到现在,我最想听的是你对刚才那句话的解释!说,谁是贱命!你倒是再重复一遍让我听听!”我面色不改,将稚川径路一点点压了下去!

“对……对不起,这句话并非是我的本意,其实……其实这句话是我临走时,阎罗王口述的,他说我只有这样,才能看见一个愤怒的罗卜,一个穷凶极恶的罗卜。阎王爷说了,他希望我们的盟友是个恶徒,至少在冥族和天界面前,都一直是个恶徒!可不希望罗先生是个平庸胆小之辈。而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诚恳的朝你道歉,对于这一仗,我确实输了,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日游说着,朝我颔首点了点头!

原来是阎王老儿的鬼主意,说老说去,他还是在试探着我!

“算了,你起来吧!”兵不厌诈,谁让我碰见的是老狐狸呢!我缠丝手如同灵蛇,以柔克刚,轻松一拉,将日游从地上提了起来!

日游有些尴尬,转头看着马赛克,深深垂头道:“你们赢了,我诚恳的朝你道歉,按照约定,我履行承诺,给你鞠一躬,谢谢!”

马赛克看了看我,没吭声,言外之意全由我做主。

我看了日游一眼,漫不经心道:“阎罗王能想得出这样无聊、自私无用的法子,用以试探我,那难道他就没让你朝我转达什么要事吗?”

日游野仲茫然地摇摇头道:“没有。不过,两阎罗说了,如果您还有当年之勇,让我务必请您道阎罗城一叙。非常时期,外面人多口杂,有些要事,还需要和您亲自商量!”

“你能保证阎罗城中,就一定都是你们王党属众吗?”我不屑道:“不过也好,既然你说了,那我就去阎罗城见一见两阎罗。我倒是想听听二位的高见!当然,我得把我媳妇接回来,否则又会有人要挟我了!”

日游知道我在揶揄他,也不生气,忙不迭点点头,虽然没说话,不过,我从起神色便开出,他似乎有话要说!

“你日游不一向彪炳自己有话就说嘛?何必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淡淡地说道。

日游挠挠头,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其实我就是想问,为什么同样是不死冥魂之冥凰,一招过罢,我会感觉道筋疲力尽,而你在释放完冥修之后,能迅速转化成了妖修和灵修?还请先生赐教!”

我一笑,切了切日游的鬼脉。

到底是冥间阴帅,其丹田之内,气海之基极其稳固!只不过,我从起脉搏的颤动中感受到了一股凝滞之气。

“你已经有至少一百年修为没有精进了!”我断言道。

日游一听,马上点头道:“对对,正是如此,罗先生真如何得知?”

“自然是脉象所说!”我解释道:“《内经》有三部九候诊法。切脉的部位有头、手、足三部,每部又各分天、地、人三候,合而为九,故称为三部九候诊法。人鬼本就是轮回相通,所以我刚才用给人看病的法子,切过了您的人迎穴。手太阴肺经起于中焦,与脾胃之气相通,象征着脏腑气血之盛衰。你的脉搏上,此脉断断续续,忽轻忽重,这说明,其曾受过重伤,表面上康复了,但是,经脉一直混乱。我刚才看过了,奇经八脉中,您的督脉、任脉、冲脉、带脉正常,只是阳维脉、阴维脉、阴蹻(qiao)脉、阳蹻脉却一直抑痛!你若是信我,我可以给你一方。当经脉畅通无阻了,不管你有多少种修为,都能马上不间断的使用!”

日游一听,当即抱拳道:“多谢罗先生提点。这修为困顿,已经折磨我多少年了,我却毫无办法!今天终于解开了!谢谢!”

“客气了,日后咱们还要荣辱与共呢!到那时候,谁要是再怂了,拉了裤兜子,可就没有人可怜了!”我调侃道!

日游不好意思一笑,突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是的叫道:“对了罗先生,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传闻酆都大帝归元前,曾去过冥渊,我一直怀疑那盘古幡就在冥渊之中!而那盘古幡,据说象征着权威,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去冥渊看看,至于贵夫人,我们阎罗城一定照顾好!”

还有这事?酆都大帝曾去过冥渊?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必先与之(感谢谊久天长大佬)

日游竟然也提到了盘古幡,而且,言语中的态度,似乎和隋云鹤如出一辙,如此说来,这宝贝还真存在了?

“怎么?罗先生也恐惧那冥渊?那就算了,犯不着为这捕风捉影的事冒险!”日游瞧了我一眼,无比认真地说道。

“混账话!”王富华登时不满道:“卜爷生里死里这么多回了,不要说冥渊,就算是修罗地狱又如何?”

碧瑶静默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萧女侠,你笑什么?”我低声问道。

碧瑶耳语道:“我是笑咱们的小毒王,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容易负气?谁不知道,那冥渊之中,共有十八层,层层连通着地狱,乃是穷凶极恶之地。而盘古幡的事,万屿婆婆也曾和我说过,不过,连她老人家都没见过此物,所以,世间到底有没有盘古幡都是未知。为了一件虚幻之物,犯不着去那里冒险,只有傻子才会干出这种蠢事。”

我点点头,一笑道:“嘿,丫头,我要是真当这个傻子呢?”

“相公,你要去?”碧瑶满脸的不可思议。

“去,一定要去,哪怕有一丝的希望!”我解释道:“从隋云鹤和日游的言语中,我相信盘古幡的存在。而我们和钟馗的实力对比,现在就如同鸡蛋和石头,如何让我们也变成石头,那这盘古幡,极有可能是我们的希望。”

碧瑶坚决的摇摇头道:“相公,你这是冒险。”

“我知道!正因为是冒险,我才要赌,否则,我们没有底牌。最后的结果毫无意外,仍然是输!”

碧瑶沉默了一下,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陪你去!”

我摇摇头道:“不可。先不说,我们不确定酆都的冥军会不会去而复来,就以钟馗的性情,他绝不会对酆都的解围善罢甘休,所以,解围只是第一步,守住桃都山才是第一要义。另外,万屿老母归墟而去,你是这灵族上下的唯一精神领袖,你要是离开这,保不齐就会军心打乱,族众中本来就立场不坚定者,一定会以为你弃他们而去了,那就麻烦了……”

“那就让小毒王和马大哥随你去……”

“老马有伤,可以和我走一遭,跟在我身旁,我可以给他治疗一下!至于王富华和默然儿,我另有计划!”我咧嘴一笑,转而看着日游道:“野仲阴帅,我家夫人那还需要你阎罗城照顾着,这冥渊我去定了。你回去告诉两阎罗,等我的好消息。我罗卜携盘古幡归来之日,就是咱们取胜之时!”

日游听罢,朝我不禁竖了竖大拇指道:“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罗先生让我看见了冥鬼之王的风采,真乃大丈夫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野仲最佩服的就是这种汉子!你放心,史皇氏留在阎罗城,我们绝没有要挟您的意思,等你归来,我一定超您请罪!今日冒犯了……”

“都是自己人,何来冒犯啊!”我大度一笑道:“说不准,日后还需要仰仗野仲阴帅带着千军万马替我杀敌呢!”

“好说!”日游慷慨道:“今天一战,我算是服了您了,还是那句话,以后除了两阎罗,我愿意唯罗先生马首是瞻!”

我莞尔一笑,转头朝王富华和默然儿道:“你们俩随日游阴帅同去阎罗城,和苍颜会和。记着,凡事多和野仲商量,不可乱来!”

野仲朝王富华拱拱手,先去牵马等候去了!

王富华嘀咕道:“卜爷,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苍大小姐,虽然我不喜欢这个什么阴帅,不过,你让我听他的,我就听他的!”

我一摆手,打断了王富华的话,看着日游的背影,面色肃穆道:“这话,我是说给别人听得,你是我兄弟,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记着一点,替我留意着点这个日游野仲。”

王富华一愣,随即便用力点点头,默契道:“我明白了。”说完这话,也不再问,和默然儿马上跟了上去。嘻嘻哈哈,拍着日游的肩膀离开了桃都山……

碧瑶有些疑惑,喃喃道:“相公,你不相信他?”

“说不上不相信,不过,我不喜欢善变的人。一个上一秒还和你拳脚相加的人,下一秒却对你崇拜的五体投地,位高而尊者,言语却卑微如蚁,这不正常!”我应道。

“那我就不能明白了,既然你不信他,为什么还要和他客客气气呢?更不该听他所言,去什么冥渊啊!如果是我,就凭他刚才那百般挑衅,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碧瑶仍然是无法理解!

“丫头,你相信我,经历过这么多事,我不会轻易心慈手软和轻信他人的!不过,鬼谷子有云,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他希望我去冥渊,那我就去冥渊,否则,我如何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可靠的人?”我哼了一声道:“再没看清楚这张脸到底带没带面具之前,他就是阎罗王的亲信,我针对他就是在针对阎罗王,这不利于咱们举事。所以,他拍我马屁,我听着就是了。”

“可是,就算这样,一来你把自己陷入了危险境地。二来,如果他真有悖逆之心,今天放了他,那就是日后的败笔!”碧瑶继续道。

我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两点,第一点毋庸置疑,下冥渊就相当于冒险,可是,这是必须冒的风险,值得一去!至于第二点,你不用担心,刚才交手的时候,我已经将他的气脉运行摸透了。此人冥修和妖修强悍,阳修只有筑基之力,所以,阳经细弱,这也是他的弱点。这一点我已经偷偷告诉默然儿了,我让老王去,就是为了这个安排。有小毒王在,他翻不了天!”

碧瑶入梦方醒,哼声道:“我说为什么默然儿刚才一声不吭就跟着去了,原来你早有安排啊!哼,相公,这一百年的功夫,你可是学精明了!”

我爽朗一笑道:“那是,古人不是说嘛,牛老奸,马老滑,耗子老了不好拿。猫老凶,狗老疯,兔子老子蹬老鹰。我这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要是还没点心眼,岂不成了千年竹笋——万年空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旧地重游(感谢可恶的小孩和执笔续写青春)

碧瑶本来对我去冥渊还心存担忧,此刻去被我这话逗乐了。抿嘴笑道:“那你是耗子啊,还是兔子啊!”

我假意琢磨了一下,嘿嘿一笑道:“这可不好说,不过,肯定不是这两样。你瞧瞧我这风流倜傥的模样,在看看我这伟岸强悍的体魄,怎么着也得是人中龙虎啊!”

“咦,原来罗先生也是个吹牛皮的人,那你到底是龙啊,还是虎啊?这聋嘛,不过是耳朵不好使,六根不全而已!可要是虎就麻烦了,虎不就是傻吗?简单点说,就是缺心眼啊!”碧瑶调侃道。

呦呵,这小丫头还会开玩笑了,我瞄了一眼四周,将脸凑了过去,猥琐兮兮道:“是龙是虎你还不知道吗?上床是游龙,下床才是猛虎啊!”

“你……”碧瑶忍不住脸一红,张口要骂我,却发现老马还在周围,只好掐了我一把,低声道:“我知道了,你不是龙也不是虎,你是流氓,还是大流氓!”

我索性猥琐到底道:“流氓就流氓,古人说,流连美色,氓其静姝,我看姑娘长的就不错,而且对得起静女其姝四个字,很符合传统流氓的品味,要不,咱们找个小树林,流一流、氓一氓?”

碧瑶面颊愈加红艳,不再朝我挑衅了,小声嘟囔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关键还脸大,厚的跟城墙砖是的,也不嫌害臊……”

玩笑开过,我扭过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一直掉了魂儿是的吴杨超。

“嗨,老兄,你是一直守在这里给磲儿守寡,还是随我去冥渊?”我问道。

吴杨超抬起头,两眼血丝,喃喃道:“老罗,我感觉自己阳痿了……”

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被这话惊了够呛,碧瑶更是噗的一口,诧异的喷了……

“要不,我避一避,你们俩私聊?”碧瑶眨着邪恶的眼神朝我浅笑道。

再看老马,也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我……

“你们什么意思,看我干嘛?”我莫名其妙的大叫道。

马赛克脱口道:“他……怎么阳痿了?这事还要朝你汇报,啧啧,你们……”

“靠,住嘴,下面的话烂掉你的脏肚子里!”我一下子明白了这两家伙看我坏笑的眼神,赶紧转头朝吴杨超叫道:“不是,你……你你啥意思,你阳不阳痿和我说什么啊,搞得好像……好像……靠,老子都说不出口!”

吴杨超仍旧没有一点精气神,嘀咕道:“我是说,我的余生好像被阉割了。老罗,在我眼里,以后只有人,没有男人和女人……”

你大爷,吓我一跳,我特么还以为他阳痿要泼我脏水呢!

“别都矫情了!”我无语道:“一句话,你是烂在桃都山上脏一块地,还是和老子去冥渊。”

“冥渊?冥渊危险吗?”吴杨超说话没一点后音,就丫的跟只剩下一口气马上要闷得蜜是的!

“废话,当然危险,如果说,冥间平均危险系数六十,那冥渊的危险系数就是九十九!”我心里其实也愁,这家伙这两天就跟个活死人是的,要是这么下去,磲儿死不死不知道,我看他是够呛了。

“危险?危险就好!我随你去,最后是能死在那!”吴杨超嘟嘟囔囔站起身,一副迷离寻死的样子。

碧瑶看他这样终究有些难受,毕竟那磲儿是她返回桃都山之后最贴心的人。此刻不禁大声道:“吴杨超,我有预感,磲儿还活着,你得振作起来,你要真是觉得一百年前自己有愧,那你倒是去弥补啊!”

吴杨超诧异地看着碧瑶,那副神色根本就是不相信!

碧瑶怒其不争,忍不住大声喝道:“看你这幅娘们兮兮的样子,真不知道磲儿怎么瞎了眼。吴杨超,你要还是个男人,不管磲儿还在不在,你不都该将凶手手刃了吗?若是浑浑噩噩就这德行了,你还是别埋汰磲儿俩字了!”

本来这家伙就寻死腻活的,我还真怕碧瑶这两句大骂一出口,刺激着他,真去死了……没想到碧瑶骂完之后,吴杨超竟然很平静,那眼神里还放出了不一样的光。那光芒有点骇人……

“小嫂子……你告诉我,是谁……那人是谁!”吴杨超嘴角微颤地问道。

碧瑶眼圈一转,不屑道:“算了,告诉你也白告诉,你还是去寻死腻活去吧!”

吴杨超瞬间两眼划出两条湿线,像个落魄的孩子般问道:“你告诉我吧,我不死,就算死,我也一定手刃了那该死的杂碎!”

碧瑶看了吴杨超一眼,狡黠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至少得觉得有价值才告诉你。这样吧,你和相公去冥渊,要是你活着回来,我就告诉你!我可不想和你个相死的人废话!”

吴杨超攥拳道:“好,一言为定。老罗,走,去冥渊,老子一定活着回来!”

我偷偷朝碧瑶眨了眨眼,低声道:“行啊,小样,劝将不如激将,激将不如逼将。”

碧瑶白了我一眼道:“还还不是和某位老奸巨猾的流氓学的嘛……”

流氓也就罢了,还加个老奸巨猾,我有那么猥琐吗?

一番惜别,我和老马吴杨超赶往冥渊。

这冥渊就在阎罗城和酆都之间的鬼桥之下,所以,我们此行,除了本身要面对的冥渊险情之外,还要面对这一路上冥兵的盘问和卡哨。

这一路风尘仆仆,我一边帮马赛克恢复气力,一边还要观察着吴杨超,唯恐其那股子轴劲儿上来又干出什么傻事。不过还好,似乎被碧瑶骂了一顿给骂醒了,这家伙一路上虽然话不多,但是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了!

三天三夜的赶路,第四天的午时我们到了冥渊之上。

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阎罗城和酆都正在对峙的缘故,冥渊周围竟然没见到一个鬼卒。所以,想的很复杂的对付办法都没用上,我们三个轻而易举就下了冥渊。

当初我曾来过这里,可是,因为不是先天鬼族,冥修又不够,我根本上不了冥渊。还是馗牺牲了自己,将自己的阴元给了我。所以,一踏上无根潭水上的九魂浮萍,我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在我生命里意义重大的人。

看着那个绿光幽洞,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这里曾是关押馗和苏茹的地方,如今物是人为,纯当故地重游吧!

正当我带着马赛克和吴杨超准备进洞的时候,忽然脚下莲叶一动,一只苍白的鬼手伸了出来,一把攥在了我的脚踝上,奋力就朝水中拖……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贪财者

这无根水潭之中坠有死灵我是知道的,不过,沦落到这里的亡魂,绝大多数都是在人间犯有执念之错,死不悔改,因而不能轮回投胎者。换句话说,这里没有先天鬼族,都是轮回鬼中的小喽喽,一般见到我这样修为的人,早就溜之大吉了,此刻竟然还有人敢偷袭我!

“真是不知死活!”我冷笑一声,气沉涌泉,两脚犹如虎爪鹰爪般施力,死死扣在荷叶上不动!

同时掌上一记掌心雷,朝着水中便打了下去!

“噗……”

黝黑色的水面溅起了一道水花,那只苍白的手消失了。

“怎么了卜爷?”事情发生的太快,老马和吴杨超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疑惑地朝我问道。

我不屑道:“没事,估计就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小鬼而已!走吧,进幽闭洞!”

本来我以为一记掌心雷解决一个小鬼已经绰绰有余了,可没想到,老马和吴杨超刚要往前走,啪啪两声,两人竟然同时被拉倒了。

这九魂浮萍其实就是巨大的莲叶,本来就晃晃荡荡,突然被袭击了,站立不稳本也是正常!只是,两人这么一落水,犹如旱鸭子下河,被无数双手托着就往水里拉。两人奋力挣扎着,可是四周无所依凭,眼看着就没进去了半截身子……

好家伙,原来不是一个小鬼,而是一群啊!

我眼疾手快,哒哒哒连续几个跃步,趁着两人尚未没入水中,迅速一个弯腰,拉住两人的后衣领,猛地往起一提。

哗啦一声,水波荡漾,两人虽然被拉出来了,可是全身却缠满了黏糊糊的水草。

“老罗,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手!”吴杨超有些惊阙地叫道:“靠,老子的玉扇没了!”

老马甩了甩身上黏糊糊的脏水,一摊手,掏了掏口袋,也傻眼了。

离开渡口的时候,为了方便行事,老马身上塞了不少的金钱克,就为了日后打关系用,结果就这么一落水的功夫,竟然被掏了个干净!

“妈拉个巴子,还是一群贪财鬼!”我也忍不住咒骂一声,一个蜻蜓点水,飞身朝水里快速一摸,手上一个茅山六尺鬼手,随即将一个小鬼从水中提了出来。

不知道是长期滞留在无根水中的缘故,还是这家伙本来就丑陋,只见这小鬼只有一米有余,身材佝偻,全身都是暗绿色的水藻垢,活像一只传说中的水猴子!

“把东西交出来!”我断喝一声。

谁知道这小杂碎不知死活,被我提在手里不伏法胡说,还转头朝我呲牙裂嘴,一副要咬我的神色!

“找死!”

我毫不留情,掌上施力,拉住这小鬼的魂身,猛地一撕,只听咔嚓一声,这小畜生径直被我力劈成了两半。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浮萍下野鬼听着,谁敢在动,犹如此鬼!”我拍了拍手,环顾一周,不屑地说道。

霎时间,周围一片静默,水波之下,一个影子都没有了!

“妈蛋!就这么跑了不行啊,赶紧的,不想死就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吴杨超刚才受惊,一时没反应过来,此刻已经站稳了脚步,不禁来了底气,双手一摊,反手大回环,朝着水中就是轰隆轰隆两记重符。

这两记五雷符动静不小,在水面上登时炸出了两个大坑,几个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小鬼被掀翻了出来。

吴杨超本就是一肚子火气,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口,那肯饶了这群恶鬼,上前啪啪啪就是几个掌印,直接要了这几个小鬼的命。

“再说一遍,把老子们的东西换回来!”吴杨超怒喊一声。

吴杨超话没说完,嗖的一下,水下冒出一根悠长的怪藤,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缠住了吴杨超的腰身,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又一次将吴杨超拖进了水里。

靠,怎么还冒出妖修者了?难怪这死气沉沉的无根水潭竟然有人兴风作浪!

我也来了一点兴致,祭出稚川径路,飞身便砍。

剑风如电,刃到事成。

稚川径路金光一过,那妖藤便断成了两截!妖藤好像疼了一下的蚯蚓,瞬间消失在了黑色掩护的水面里!

不过,不等我将剑锋收回,水面上竟然嗖嗖嗖伸出了十几个手,不管剑刃还是我的手臂,死死将我的手缠住了!

丫的,看样子,他们是惦记上了我这金光闪闪的剑。见过贪财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明明知道这剑锋犀利,可是在贪欲的作用下,还敢硬抢!

我死死握住剑柄,奋力将手臂回收,可这些家伙不管不顾,拖着剑锋不放,猛地一看,就好像我从水里钓出了一串“鱼”。

“见过见钱眼开的,没见过像你们这样执迷不悟的!”我左手迅速做了一个金刚指手印,默念一声咒诀,马上就要压在剑身之上。只需须弥之间,定叫这些修为不高的老鬼死无葬身之地!

关键时刻,突然听见一声吆喝:“手下留情!”

一听这声音,我打了一个激灵,转头看老马,这小子也惊喜万分,惊叫道:“卜爷,你……你听见了吗。这声音……”

“牛奋!当真是你个狗日的!”我叫骂一声!

就看见噗噗……水面上冒出了几个大泡,一个脑袋瓜子率先浮了上来。这厮贼眉鼠眼朝我们看了看,登时呜咽起来:“妈的,终于碰见亲人了,还真是你们……呜呜,老子寂寞死了!”

就像是冥冥之中一样,先是碰见了老马,后来遇到了王富华,没想到竟然在这无根潭的邋遢之地还遇到了牛奋!

牛奋看着我和老马老泪纵横,哭哭啼啼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你们这是救我来了吗?亲不亲,故乡人,行不行,兄弟情啊,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们得来找我……”

“行了,别拽词儿了,不是打击你,我们还真不是来找你的,碰上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怎么在这啊……”我打量着牛奋,这家伙全身都泡成了绿色,不过却腰缠万贯,脖子上是明晃晃的大链子,手里握着一把攒玉宝刀,口袋里塞得满满的,都是金钱克!

丫的,在凡间就属他有钱,到了冥间,这厮还是这么有钱,上哪说理去啊!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锁链

牛奋全身绿油油的样子,趴在水里就像个青蛙,这幅形象实在滑稽!

我忍不住笑道:“怎么?喜欢上这臭水塘子了?你倒是出来和我们说话啊!”

牛奋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道:“不是,卜爷,你用你的后脚跟想想,我要是能出的来,我还用你吆喝吗?”

“怎么?你出不来?”我皱眉道:“据说这无根水确实很厉害,腐魂噬魄,可是你不一样啊,按理来说,以你现在的修为,远在罗刹之上,这玩意无奈和你啊!”

牛奋摇摇头,脸上皱的跟抹布是的,嘀咕道:“老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被九根链子拴着,你能逃得出来吗?”

听牛奋这话我明白了,合着这无根水下,还有九根链子拴着他呢!

“不是,牛大财主,你到底犯了什么大罪啊,怎么还被九条链子拴着啊!据我所知,你这人虽然贪财成性,还有点好色,可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喂喂,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做过什么缺德勾当?”

“你就别拿我取乐了!”牛奋撇嘴道:“老子这就是吃火烧烫后脑勺,纯属倒霉啊!当年阳间一死,我以外一了百了了,谁知等我在了冥间恢复了意识,就已经是这幅德行了。一晃这么多年了,就特么像个二哈一样被拴在这里,整天闻着臭水淌子!要不是老子一身本事,早就被这群烂鬼给弄死了,也多亏我聪明,当年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没死的时候,我就给自己烧了一卡车的金钱克,你还别说,到了冥间,我还真收到了不少,我就是用这些金钱克在这里站稳了脚。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发现,有钱不仅仅能让鬼推磨,还能让鬼给你按摩,给你暖被窝呢……”

我和老马都无语了,这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啊,都这时候了,竟然还一副得意的样子,搞得自己未卜先知一般!

“行了,我看你在这挺满足,你还是继续在这里趴着吧,顺道还能偷袭一下过路的人劫财劫色啥的!”我扭头看着老马和吴杨超道:“那个什么,咱们走吧,别打扰牛大老板在这里自吹自擂了……”

“别,别别啊!”牛奋急了,大叫道:“鬼才满足呢!这破地方,老子一天都不愿多呆了!你以为我在这敛财很快活,屁,钱都没出花。你要是兄弟,赶紧把我整出去……”

老马有些心疼,看着我道:“卜爷,我家少爷啥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别逗他了,赶紧把他救出来吧!”

“对对,我这不是吹牛皮习惯了嘛!”牛奋可怜巴巴道:“你就别看热闹了,赶紧把我救上去吧。”

牛奋这么一张口,周围水下的恶鬼一个个头露出了脑袋,犹如观看天外飞仙一般看着我们。

他们不相信,有人能在这无根水中逃脱。

“牛爷,你这朋友当真能把你带出去?”

“不可能,绝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敢不信牛爷的话……”

……

这些老鬼叽叽喳喳,几轮纷纷,嚷的我脑仁疼!

“这些家伙管你叫牛爷?看来你混得不错啊!”我一笑,揉着脑袋道:“领袖同志有诗词曰: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你牛奋倒成了这烂水塘一方老大啊!”

“呸!人家那首诗是咏蛙的,也就是说蛤蟆的,你竟然用来形容我!”牛奋朝我白眼道:“他们叫我牛爷,那是我一拳一脚打出来称呼,唯圣者尊,我要是没本事,那在他们眼中就是牛孙,牛蛋!另外,在这里,现在属我在这的时间长。不瞒你说,这里的鬼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几茬了,他们不像我,能扛得住这无根水的侵蚀,一个新鬼被丢在这里受刑,用不了三五个月,就被化成了一摊脓水……”

说到这,牛奋环视四周吼了一嗓子道:“都特娘的给我住嘴,饶舌的心烦!你们要是”

这家伙这一嗓子,霎时间恶鬼们都变得鸦雀无声!

看得出来,别看被锁着,老牛这家伙在这里混的地位不一般。

兄弟相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千言万语,这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我下去看看,到底是他娘的什么九条锁链,难道是福莱希牵引绳吗?”说着,便跳下了水中!

我听见老马傻乎乎朝吴杨超问道:“福莱希牵引绳?这是什么东西?难道说也是宝贝吗?”

吴杨超一笑道:“福莱希,品牌名!通俗点说,福莱希牵引绳就是狗链子……”

牛奋气呼呼骂道:“罗卜,你丫的还有同情心没有。你们家的狗用九条链子拴着啊?就算是藏獒,一根铁索也够了啊!”

潜入水中,视野有点模糊。

毕竟这无根水潭不是一般地方,用牛奋的话来说,每三五个月,就能将一个鬼魂彻底溶解在这水中。可想而知,这千万年来,这里融化了多少魂魄啊。所以,这水堪比尸水……

我不得以,启动了岐伯眼。 细心一看,这回总算能看个大概了,还真是,牛奋的脚脖子上,竟然真的各拴着四根冒着幽蓝色光芒的链子,另外,腰间上还盘着一条,虽然没五花大绑,但是看上去也跟待宰的羔羊差不多!

“看见了吗?老子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牛奋朝我诉苦道。

“行了,别委屈了,老兄这就拉你出来!”我抽出稚川径路,玩命地朝其中一条锁链砍了上去!

啪的一声,这锁链上好像崩裂出一道闪电,稚川径路被震的嗡嗡直响,可是那链子却纹思未动。

“卜爷,看见我这刀了吗?当年在黑土地一个萨满手里得的,也是难得的宝贝,我不说堪比你的稚川径路,可也是削铁如泥啊!我都试了无数次了,根本没用。你还是收了剑,换其他法子吧!”牛奋说道!

不得已,我此后又用了四种修为,各种手段都用了,哪怕是伏羲雷火,竟然都对这怪异的锁链无效……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和尚(感谢谊久天长)

本来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一件事,没想到实施起来竟然这么艰难。

实难想象,这九道锁链到底是何材质,竟然利刃不破,火烧不断,就连不死冥魂乃至华月珠之力都不能折断它……

牛奋眼巴巴等着我救他出来呢,连见我手段失败,此刻不禁有点失落,嘀嘀咕咕道:“可怜我老牛如此才华横溢、貌若潘安、富可敌国了,竟然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上,上不来,死又死不了,简直就特娘的是个煎熬啊!要不这样吧,卜爷,你给我个痛快地的吧,你直接出手把我弄死得了!”

呸,好不要脸,这三个成语除了“富可敌国”和他沾一点边,那才华横溢和貌若潘安跟他有啥联系,这小子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心里也有点懊恼,自从凤凰山得了太岁之后,我还没碰见过这么难缠的事呢!

“老牛,说正经的,你真没干过什么极损阴德的事?比如骂天辱地,虐待双亲,杀戮姊弟或者踹寡妇门这样的恶略勾当。要不是这样,人家凭啥单单栓了你九条锁链啊!”我一边思忖着方法,一边调侃道。

“天地良心!”牛奋信誓旦旦道:“我老牛家世代忠良啊,我更是向来低调,谨小慎微,平时走路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是,我承认,我确实勾搭过寡妇,可我那是光明正大谈恋爱,我可没半夜踹人家门去。再说了,我牛家情况你还不知道吗?家财万贯不假,可我一向是慈悲为怀,乐善好施,三好居民,五好社员,年年是街道优秀青年……”

这孙子都这样了,扯起犊子来还没完没了呢!

吴杨超在一旁提醒道:“老罗,你不觉得有些巧合吗?你们这一群兄弟,我是说所有经历过凤凰山一战的兄弟,好像都是命中注定一样出现在冥间你的必经之地上。先是马赛克,后是王富华,都莫不过如此。我有种预感,这位牛凶的解铃人也是你!”

你还别说,吴杨超这小子要是从自恋和**的泥潭里拔出来,脑袋瓜子确实比马赛克他们聪明那么一丢丢!

“你的意思是说,这九道锁链上藏有玄机?”我问道。

吴杨超一耸肩道:“我就是这么一说,究竟哪有问题,还得你自己来断。毕竟你是当事者,所有人都和你关系密切,也数你对他们最了解!”

我琢磨了一下,吴杨超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这九道锁上我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难道说,这九道锁下端所连通的位置才是问题之所在?

“你们在这候着,我潜入底层去看看!”我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牛奋毫不犹豫摆手道:“别,别!卜爷,太冒险了。不瞒你说,我被狗一样拴在这这么多年,也曾想着潜入底层去看看,到底是那个狗日的把我捆在什么东西上了。可我尝试了好几次,根本不行。这下面就像是温水煮蛙是的,越走越热,而且混沌极了,根本看不见东西。我有一次差点被里面的酸液呛死……算了,大不了我就继续狗一样趴在这吧……反正,我不同意你下去!”

无根水潭确实不是一般之地,能被用来流放罪大恶极不予轮回的恶鬼,可见这里之凶悍!可是,不尝试一下,那老牛就真被栓在这受罪了,这哪是人呆的地方啊!再说了,兄弟者,分形连气之人也,我要是把他留在这,我还是人吗?

“甭说废话了,我主意已定!”我打断了还要说话的牛奋,一猛子扎进了无根水潭之中。

这冥间的无根水和阳间的无根水不同,阳间无根水其实就是纯净的雨水,尚未落地生根而得名。可是,冥间不下雨,所以,冥间的无根水是指万物不能生长之水。当然了,这浮萍除外,因为这种浮萍就是靠着亡魂的煞气滋生的……

我一进这无根水中,马上就感觉到了牛奋所说的温水煮青蛙的感觉,那种压抑的让人睁不开眼的湿热,一点点在逐渐加温。眼前的视野一片模糊,尽管启动了岐伯眼,也只能隐约看见锁链……

我尽量用冥修护体,让自己免受闷热之苦。不过,这样一来,体能就消耗的剧烈,我明显感觉自己的经脉运转的越来越慢。

时间紧凑,不容耽搁,时间久了,就算是我也得交代在这里!

我只管沿着锁链一猛子往下钻,也不知道下潜了多久,终于看见这九条绳索的牵点,全都系在了一个巨大的黑石头上。

这黑石怪里怪气,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天然雕的蛤蟆!

凭着经验,我绕着这石头转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类似于前两次的任何咒语,更别提什么手掌印了!

我不禁有点犯嘀咕,呀呀呸的,难道说这次想错了,牛奋的遭遇和老马他们不一样?

气急败坏之际,周围温度也越来越高,我恼羞成怒,召唤出来稚川径路,朝着这牵引着绳索的大黑石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狠砍。奈何这倒霉的石头也和那锁链一样,硬的像是金刚石是的,任凭我这拼尽全力,这厮就是不断……

压抑到了极点,突然感觉脑子里好像有点幻听,我似乎听见了嘟嘟嘟的木鱼声!

“这里哪有什么木鱼!”我心里咒骂着,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是,停顿了一分钟,这声音持续不断。

难道说,这不是幻听,而是真有木鱼在敲?

我皱了皱眉,让自己平静一点,辨别出了这声音的大概方向,然后迅速游了过去。

没想到,就在这黑石十几米远,有一个类似于神龛的石窝,那石窝里还真端正地坐着一个和尚。

这和尚眉目端正,并非垂眉白须,而是很青年,白白的肤色,穿着一件最常见的灰色纳衣,很像是普通寺院的沙弥。只见其闭着双眼,跏(jia)跌而坐,双唇微动,手里的木鱼锤平和而又不失庄严地嘟嘟敲着……

好家伙,这和尚比牛奋还惨啊,牛奋好歹在上面,免受潮热之苦,他倒好,坐在这里岂不是象活在炼狱了一般?

我暗自琢磨着,这家伙八成是把戒、盗、淫、妄、酒几大戒律都给破了,否则不会被打发到这里来啊……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顿悟

很多人以为这木鱼是随便敲的,实际上,木鱼是和口中的经文相互关切的。准确的来说,木鱼是用来调节经文念诵快慢的节奏,打的时候一字一打或者两字一打,三字一打,总之,速度要均匀一致。得道高僧所敲的木鱼,即便是你在寺外,没有听见其口中的佛号,但是你通过木鱼的奏便能知道僧人诵詠的佛经是什么,所以,木鱼简单,却又最见功力。

我虽然好奇,但是也没冒然开口,因为我知道到,诵读佛经,不能中断,而我通过口型,已经知道见其诵詠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这佛经一共两万字左右,通过唇动,我看其已经诵詠到了‘阎罗王众赞叹品’一节,后面的内容已经不多,所以,便站在一旁等着其诵完一遍!

这和尚好像也不知道我的到来,只管闭着眼,嘟嘟而敲。

木鱼的魅力就是这样,他这边一敲,我不由自主也跟着在心里诵詠起来。大概是入了境,敲着敲着,我还真感觉周围的温度没有刚才那般潮热了!

不知不觉,完整的地藏本愿经已经诵读完毕,我竟然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灰布衲衣和尚缓缓睁开眼,看见我似乎没有一点惊讶,置若旁人一般,朝我友好地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然后挺了挺身子,深吸一口气!

一看其这个动作,我知道,他这是要准备诵詠下一篇经文了。我要是不开口,又不知道需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稍等,小师傅!”我赶紧开口道:“恕我冒昧,打扰一下。”

灰衲衣和尚又睁开了眼,单手念了一声佛号,朝我问道:“施主有何见教?”说着话,朝前躬了躬身。

我这时才发现,他的手背上,竟然扎了一枚冰针。这冰针插在虎口穴上,看着都疼。

在中医诸多大穴中,虎口算是一个比较疼痛的穴位了,有提神之效。一般来说,扎虎口都用闪针,即便是留针,也只能在三分钟以内,否则剧痛难忍!可这和尚念了这么久的经,这针却一直扎着……

“喂喂,小师傅,把你压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已经是严惩了,到底是谁这么缺德,还在你手背上扎了一根留针啊!你别动啊,我给你取下来!”我说着话,准备上前。

“无妨,谢谢施主了,不过,这针是我自己扎的!”和尚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你却能感觉到此人很和善。

一个小沙弥,温和待人,也不像是十恶不赦之徒啊,为什么被压在这里呢?

“你自己扎的?”

“对!”

“为什么啊?”

“痛苦能让人记着……”

“记着什么?”

“记着该记着之事!”

好嘛,这回答根没回答一样!

“小师傅,既然你不让我拔,那我可就不管了啊!”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犯了什么过错啊,要待在这鱼不拉屎的地方?”

“呵呵,说不清楚,总之,可能是万世大错吧!”和尚淡然一笑,看着我道:“该问先生了,你又是如何到了这里?看您神色,怕是有事想问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嘀咕道:“按理说,你在这受刑,我不该打扰,不过,救人如救火,我这着急。你就等一会再念经,反正那菩萨又听不见!”

“为何菩萨听不见?如是我闻,不是僧咏佛闻吗?”小和尚不解问道。

我大大咧咧道:“嗨,这还用说吗?那菩萨要是能听得见自己的信众在这里受苦,她早就该来渡你来了啊?所以啊,世界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啊……我有点跑题,总之啊,你信菩萨也不是不成,但是,别全寄希望与他!”

“呵呵,小先生赐教了,我记住了!”这和尚淡然一笑,追问道:“先生还没说自己为何而来啊?”

“啊……对对!说正事!”我指了指身后,恳切道:“看你的样子,关在这里时间不短了吧?那你可知道不远处那九条锁链是怎么回事?不瞒你说,这链子锁着我的一个兄弟,我必须得救他走。你要是知道是谁干的,或者有什么破解的方法,你告诉我好吧?作为回报,我一定把你带出去。免得让你在这继续受苦……人家地藏菩萨虽然也在冥间,可是也没你这么辛苦啊……”

小和尚礼貌一笑道:“施主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觉得这里苦,我也不想出去。至于那九条锁链嘛,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反正已经很长时间了。我不知道这锁链的破解方法,但是,我隐约听人说过,这锁链好像叫做‘黄白绳’……”

这和尚说完,朝我微微一笑,闭上眼,又敲木鱼去了!

黄白绳?这是绳子吗?这分明就是铁索啊!

看来这和尚也是一问三不知,还有点糊弄我,再加上人家也不搭理我了,我只好灰心丧气往回走!

既然这黑石砍不烂,绳索锯不开,只能出去再想办法了!

灰溜溜顺着无根水网上潜行,走着走着,我突然怔住了!不对,这和尚话里有话啊!

什么黄白绳?好像有个典故!

传说释迦牟尼开悟之后,其俗世皇亲中的一个族侄也来修佛。不过,因为其三天两头回到自己的王宫之中,所以,佛业停顿不进。有一日,其朝佛祖牢骚:“为何您能菩提树下顿悟,我天天坐,却只能被落下来的菩提子打的满脑袋包?”

当然了,佛经里不是这土话,这是我的翻译版。

佛祖就说:“子身在菩提下,心黄白绳缚。你若开悟,何来佛陀!”

大概意思就是说,你这狗崽子虽然假模假样在菩提树下呢,可你的信呢,早就被黄白绳给抓走了。救你这揍性要是开悟了,这天下哪还有什么佛啊!

佛祖说的黄白绳是什么呢?黄者,金也,白者,银也。佛祖是说,这人性贪,虽然好像归入佛门了,可是,满脑子却想的还是黄白之物……

阿弥陀佛,老衲明白了,这和尚和贫僧打了哑谜,其实是告诉我,这锁链锁的就是牛奋这个贪财的家伙!

想到这,我已经有了解开绳索的方法……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散财(感谢谊久天长)

-我不禁感激一笑:“谢了,小师父,本以为你在这坐禅不过是充充样子,没想到你还颇有禅慧。啧啧,可惜了,以你这样的佛识,本该是高僧大德的,却被关在了这里,实在可惜!”

这纳衣和尚倒是淡然,一笑道:“世间有一罪,必有我一孽,不可惜,更不可怜。施主仁心,小僧感激不尽!您还有事情要问吗?”

“暂时没有,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让我茅塞顿开!”我拱了拱手,客气道:“我先去忙一件事,稍后一定再来拜谢!”

我心理琢磨着,这和尚看样子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很久远了,说不准就知道当年酆都大帝访冥渊的事,所以,我赶紧翻身往无根水潭上游,想着马上将牛奋救出来,然后再来拜谒。

离开和尚的石窟,迅速往水面游,一出水面,就听见牛奋正在朝吴杨超吹嘘:“兄弟,知道我在阳间的时候有多少钱吗?这么说吧,你坐在你家炕头,啥都别干,单数钱也得数三五天。”

老马在一旁哭笑不得,知道自己家少爷这是老毛病又犯了,爱财也就罢了,还喜欢无耻的炫耀。

不过,吴杨超倒是平静,微笑地认真听着。

“啧啧,知道我有多少古董吗?”

“知道我有多少宅子吗?”

“知道我……”

牛奋口若悬河,说的是唾沫横飞,只见吴杨超剔了剔牙,只淡定地回了一句道:“牛哥,那你把这些东西都带过来了吗?”

牛奋张了张嘴,差点没被怼死。憋了半天,又开口道:“是……是没带过来,可是我早有远见啊,活着的时候就给自己在冥间烧了不少的金钱克,所以,再冥间,我还是有钱人。啧啧,你知道我在冥间有多少钱吗?这么说吧,我的金钱克,让你坐在那数一天你都数不过来,还有……”

“那牛哥,你有这么多冥币,能走开这水潭半步吗?”吴杨超淡定地扣了扣鼻子,又回了一句。

“这……这……兄弟,你这不会唠嗑啊!”牛奋一脸尴尬,灰头土脸道:“是啊,妈拉个巴子的,这么多钱,竟然和这些不能轮回的烂鬼作伴,唉,真是天妒英才啊!”

“狗屁!”我实在忍不住了,边走边骂道:“还天妒英才!老天爷妒忌你什么?妒忌你长得像个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吹!”

“嘿嘿,我这不十几年没见到过正常人了嘛,兴奋难耐啊!”牛奋厚脸皮一笑,朝我满眼期待道:“卜爷,咋样,有办法吗?”

我白了他一眼,问道:“先不说我有没有办法,我问你,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钱?”

一说到钱,牛奋顿时警觉道:“咋?你要花啊。虽说咱是兄弟,但是我话说在前边,你可以花,但是咋也得给我留点!日后真要是能出去,咱咋也得做个中产阶级不是?不说别墅嫩模小游轮,怎么着也得是高门大院三妻四妾啊……”

“少扯淡,我问你,你到底想离开这不?”我打断牛奋的话,正色道:“一句话,要钱没自由,要自由没钱,二选其一!”

牛奋哭丧着脸,据理力争道:“不是,卜爷,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瞪眼道:“《列子》有云,贪者如抱金入水,弃金则生,奈何世人皆无醒也,无不随金而坠!你现在的处境就是如此,贪欲太重,不能成道。你们俩个帮我一起,把他身上但凡值钱的玩意都扔掉!”

我朝马赛克和吴杨超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带着歉意地围了上去。

“少爷,对不起了,这事得听卜爷的!”老马有些为难。

“别,别啊……”牛奋捂着怀,大叫道:“罗卜,你知道什么是人上人吗?有钱,有钱才是人上人!这道理你在阳间不懂吗?冥间也一样啊!咱们要想过得好,必须得有钱!迎来送往,交上结下,买房置地,泡妞开房,不都得用钱吗?”

“你哪那么多废话?不说了,要么你一辈子趴在这,要么就把身上的钱都给我丢了!”我喝道。

“丢了?丢了给谁?便宜了这群穷鬼?我……我不甘心!”牛奋四顾一望,捂着口袋叫道。

“给谁都行,就是不能留在自己身上,而今以后,你也记着,你牛奋再不续财,再不贪物!你俩还等着什么,上!”

我一声令下,吴杨超和马赛克一拥而上,两人将牛奋抓住了。

老话说的好,富者腰缠万贯,这牛奋简直就是典型,不仅仅是腰缠万贯,全身上下,无处不是藏得金钱克。我只管哗啦啦从身上掏出来往水里抛,旁观的那一众流放之鬼见了钱财蜂拥而上!

“我的钱,萝卜头,你这是谋财不害命,可比害命还糟心啊!”牛奋眼见着自己的钱成了别人之物,几乎哭了出来!

金钱克散尽了之后,身上但凡值钱的珍珠玉石也全都扔掉,最后还摸出了一沓黄纸!

“卜爷,你看看这是啥!”老马把黄纸递给了我!

我看了看,这玩意给阳间的存折差不多。

“花旗银行存款冥币五十八兆元!”

“三菱银行存款冥币六十二兆元!”

“摩根大通银行也有四十兆元……我说,牛老板,你还真是财大气粗啊!人还没死,竟然就给自己存了这么多冥币!”

吴杨超嘀咕道:“卜爷,这是冥间银行吗?怎么听着耳熟啊!像是老美和东瀛……”

“反正都是鬼开的,洋鬼子也是鬼嘛!冥间阳间都一样!”我说着,指尖阳修发力,腾的一下化出一股火苗,瞬间,厚厚一沓存单烧成了靡灰。

“别……别……我的钱啊!老罗,你这是要了我的命根子……我以后就是个穷光蛋了!”牛奋悲从心中来,一口没倒上来,竟然昏过去了!

爱财爱到他这份上的,还真没几个!

不过,说来也够神的,这金钱散尽了,浑身上下只剩了裤头的牛奋好像一下子精神了不少。人虽然没醒过来,但是身上那层绿油油的脏东西却退了下去,而且,身上的九道绳索已经消失了八条,剩下的那条捆着腰身的锁链也褪去了黑色的硬壳,变成了一条半透明的长线……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三足金蟾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越加佩服起这个纳衣和尚来。

就像老马的怨,王富华的痴,牛奋是被这个财字困住了!

人活一辈子,总会有一致命的弱点,也不知道我的弱点是什么……

“卜爷,你快看,这剩下的绳子在动!”我们三个惊诧之际,老马突然叫道。

我赶紧从自己的遐想中醒了,就看见这透明的线绳拉着昏阙的牛奋在九魂浮萍上快速的游走起来。猛地一看,不知道还以为牛奋在玩滑水呢……

我心中不由得有点犯嘀咕,呀呀呸的,这绳索的下端不是一个大黑石吗?怎么感觉好像有东西在动是的!

我来不及多想,在浮萍上哒哒哒几个点水,飞身将游走的牛奋给拉住了!

“牛奋?牛老板?瘦猴子!你快醒醒!”我大声喝道。

奈何这失去钱财的傻小子就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任我怎么叫就是不醒。

与此同时,水下的拉力倒是越来越大,以至于拉着我也在浮萍上转动起来!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稚川径路。先前虽然砍不断这绳索,可眼下不一样了,这绳索褪去了硬甲,我就算崩了门牙,也得把它给咬开!

不过,就在我召唤稚川径路的时候,砰的一声,水下就好像地震了一样,剧烈摇晃之际,牛奋像是吊绳上的鱼,嗖的一下给吸进了水里。

而且,牛奋刚一入水,那浮萍之下就卷起了一道水旋。

粗一看,这水旋很慢,并不显眼,不过,我看见这水旋力道巨大,而且,中间已经出现了碗状的水坑,越来越深!

“你们俩,先进那幽闭洞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头喊了一声。

吴杨超和马赛克不由分说,双双跳上了岸,不忘回头朝我道:“卜爷,你不上来吗?”“我家少爷咋办……”

“不用管我,至于牛奋,我就不信还有人能在我面前吞了他不成!”我其实心里也有点担心。毕竟,这是无根水潭,牛奋一旦被拖到下面,那面临的险境可就难了……

我忧心忡忡准备下潜之际,周围刚才得了牛奋散财的鬼群们却狂欢不已,他们压根没有意识道危险的到来,也没有一个对我发出的警告做出反映。难怪人说,贪念能让人烂醉,果然如此。一个牛奋倒下了,千千万万个守财奴站起来了……

就在这时,突然看见水面上骤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所有的水像是被黑洞吮吸着一般,急促的倒灌了过去!

我赶紧张开双臂,气脉上游,调出华月珠,以妖修之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惊涛骇浪之下,我勉强和那黑洞隔空相持住,不过,这些沉浸在金钱喜悦中的鬼徒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巨大的吸力,连人带钱一并吸了进去!

我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只要晚一步,吴杨超和马赛克也必然会步这群老鬼的后尘。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胃口啊……

“等我回来!”我对着幽闭洞喊了一声,身子一纵,循着旋转的水窝就跟了上去。

水下本来就混沌,被这旋涡如此一折腾,简直就像是河床倒置,满目全是乌黑的沙泥。目光所及,不过四五米远,我能眼看着那些鬼魂毫无挣扎之力哀嚎着就被吞没在黑暗里……

这种黑暗,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在湿热中,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这旋涡的中心。不管他是何方神圣,既然他能能腾出这么大的旋涡,那这旋涡的窝斗就一定是它的藏身之所在!

不断的下潜,虽然越来越热,但是水层底部却比上面平静的多。终于,在穿过了几层泥障之后,眼前突然一亮,我看见了那个庞然大物。

原来这个庞然大物竟然就是那块乌黑的石头。只不过,它现在活了过来!

一见此物,我一下子想起了海蟾子。

因为它的长相,大体上也酷癞蛤蟆,只不过,这家伙可比癞蛤蟆大多了,就连海蟾子所化的蟾身,也不能和眼前这巨大得家伙相比。

最引人瞩目的是,这大块头有个特点,那就是三条腿。我脑子里马上想到了一个名字——三足金蟾。

这三足金蟾并不少见,阳间的财神崇拜中,就有此物。传闻,三足金蟾和貔貅一样,只吞不拉,所以,是聚财之物。阳间的信奉中,三足金蟾都是以口含铜钱的姿态出现!

说实话,看到这家伙的时候,我突然有点想笑。

就像是冥冥中安排的一样,牛奋这个守财奴竟然最后落在了三足金蟾这个守财奴的手里,简直就是命运造化啊!

大概是吞了太多的鬼魂的缘故,这三足金蟾肚子鼓的像个皮球,全身煞气蒸腾,这家伙瞪着一双碗口大小的眼珠子,正用那巨大的舌头贪婪的卷着一缕绳索,一口一口往嘴里吞。而透明绳索的另一头,正是昏迷不醒的牛奋……

“喂,大眼贼,你吞也吞够了,吃也吃饱了,该放手了吧!”我像是游鱼一般,双臂一摆,滑动到了三足金蟾面前。

三足金蟾突然扭头,大嘴巴一张,咕噜一声,吐出一个锅口大小的气泡,砰的一声打在了我的身上,竟然把我退出去好几米远!最重要的是,这气泡黏糊糊的,极有可能是他的口涎,粘的群殴全身都是。我记得,癞蛤蟆的毒腺虽然在后脊的毒包里,可是它们的口液同样具有毒素,能快速麻痹自己的猎物……

它这是吞上瘾了,想着把我也吃了啊!

我赶紧闭合全身的穴脉,将三足金蟾的口涎逼在体外,同时突然袭击,上前就是一剑。

这一次,稚川径路没有让我失望,只看见金光一闪,那如同蛛丝一般的线绳瞬间被砍成了两段!

我毫无停顿,飞身上前,一把将牛奋拖住,拽到了我的身后。

三足金蟾见到嘴的鸭子竟然飞了,瞬间勃然大怒,大肚子一股,啵的一声,一个黑色的大气团就朝我喷了出来……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吞了它(谢谢谊久天长)

好家伙,纵然我现在也是鬼身,可还是被三足金蟾的这口煞气喷了够呛!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毕竟这大块头刚才一张口,吞进去的老鬼狂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全都是这无根潭里流放的恶鬼。虽然一个小鬼不足为惧,可是这么大数量的恶鬼进了他的肚子,单单是这煞气确实是够人喝一壶的了!

我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捂着嘴巴缓了半天才把进去气道的煞气逼了出来。

三足金蟾腮帮子一股一股,两个大眼珠子滴溜溜地瞪着我,犹如挑衅一般大摇大摆朝我们走了上来!

孽畜我见的多了,像这厮这般狂妄的,还真没有几个,哪怕是那赑屃,一感觉到了我华月珠的存在,也要高看我一头。

这种**裸的挑衅,让我心里也平添了一份斗志!

“大眼贼,休要张狂,老子让你冬眠!”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里有了打算。

既然稚川径路斩他不得,燧人雷火烧它不得,那好,我反其道而行之,不杀它了,我用陵阴诀冰封了它!

我心中打定主意,开始悄无声息将阳火熄灭,以纯阴体魄和其隔空对峙。同时体内的极寒之气顿时迸发出来,四周的温度极速下降,我的身体就像个大冰柱一般。

大概是感觉到了寒意,三足金蟾瞳孔一缩,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两脚突然一个蛙跳,庞大的身躯裹扎着砂石、煞气就朝我扑了上来。凌空中,其斗大的嘴巴一张,那紫红色的长信舌头像是一条利箭一般弹了出来!

“嘿嘿,出来了,就不要回去了!”我冷笑一声,口中大念咒诀:“违朝阳之暄煦,就陵阴之惨烈,祖师我法,蛰虫盖臧,北方冬皇大帝敕令!”同时,曲池穴朝外反肘,食指和中指飞身朝起额间一点!

啪……

指尖定格的一刹那,我翻身回跳,落在了七八米外。就看见以刚才落地的位置,瞬间溅出了一道冰花,而且,沿着这冰花的开始迅速朝四方结冰,不过七八秒钟的时间,三足金蟾庞大的身躯外,已经被寒冰包裹的严严实实。

正如我预想的一样,三足金蟾好像琥珀一样被冻结其中,它那伸出来的大舌头也直接冻在了嘴巴外面,滑稽极了!

不过,我看见其眼珠子还在气鼓鼓的使劲眨动。为了以防万一,我又断喝一声:“蛰虫盖臧,冰封三沃!”

随着陵阴诀再一次爆发,四周温度又一次骤然下降,三足金蟾周围十米都开始出现了冰晶,其身上更是出现了严寒的白霜,整个冰块犹如岩石一般,硬不可破。

我拍了拍手,不屑一顾道:“大眼贼,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冻上你个十年八载,一掌下去,你就脆成渣子了!”

冰封了三足金蟾,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去看牛奋。

这小子仍旧眉头紧锁,一点还神的迹象都没有!

我切了切其鬼脉人迎穴,脉跳正常,似乎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牛奋,你醒醒啊,在不醒老子可就给你扎鬼穴十三针了,实在不行,大嘴巴子抽上……”我正摇晃着牛奋的脑袋大叫着,忽然听见咯吱咯吱两声……

我警觉地扭过头看了看,四面水波平静,那冰封住的三足金蟾也一动不动,并没什么异样!

在回过头来,我琢磨着是应该先把牛奋带上去再说,还是想给其行针扎脉。就在这时,轰隆一声,一股寒流从身后袭来。

我心头一惊,妈拉个巴子,竟然没封住!

我想都没想,翻身就是一记掌心雷。

不过,为时已晚,我转过身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条湿漉漉的大舌头,伴随着碎裂的冰碴已经到了眼前……

一切太快,掌心雷又打了个空,我只能以退为进,暂避锋芒。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大舌头竟然擦着我的脖子飞了过去,在我身后嘶啦一声,卷起了一个圈,将昏迷不醒的牛奋像是钓小鸡仔一样卷了过去。

大紫红色的舌头黏糊糊卷着牛奋就往嘴里送。那粘液滴滴答答淌在无根水中,顿时就变成了骇人的暗绿色。我心里暗暗着急,这是毒液啊,要是牛奋真进了这家伙的嘴,还不成了速溶咖啡……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直浑浑噩噩的牛奋竟然兀地张开了眼,还舒舒服服地打了一哈气,伸了伸懒腰。

“靠,你醒的可真是时候,小心!”我大喊一声,眼看着牛奋就要进了三足蟾蜍的嘴巴,赶紧提醒道!

被我这么一喊,牛奋愣愣地怔了一下,顿时惊嚎起来:“妈个蛋,这什么玩意……大嘴巴,快放老子下来!”

说着,不顾一切两腿烂蹬,两手使劲拍打,极力想着挣脱出来!

说来也怪了,这么一挣扎,牛奋的后脚跟正好踢在了三脚金蟾脑顶的大疙瘩包上了。

这么一踢不要紧,三足金蟾呱呱狂叫了两声,身子骤然小了一圈,嘴巴里还吐出了两个明晃晃的大金钱串子,舌头也松了开,牛奋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我靠,钱!”我在一旁惊呼一声。

反倒是牛奋,两眼根本不在这金钱串上,死死盯着三足金蟾目不转睛!

“牛奋,你……小心点!”我觉察到了这牛奋有点不对劲,便叮嘱一声。

可是不等我话音落,牛奋突然悚然一跃,高高跳起,朝着那大疙瘩又是哒哒哒几脚。

就像是被找到了命门一般,越踢这金蟾的身体越小,在牛奋七八脚之后,足有大卡般大小的金蟾已经只有火柴盒大小了……

我心里暗暗惊呼,这是什么套路,就这么简单吗?亏老子累了一帽盔子汗,谁知道这货色的命门是脑门的疙瘩啊!

正在我惊叹之时,牛奋这家伙做了一个我瞠目结舌的动作,只见其身子下弯,和那小蟾蜍只有一尺有余,嘴巴一张,好像说了句什么,那三足金蟾噗的一下。竟然跳进了牛奋的嘴巴里……

“喂,牛奋……”我已经难以用语言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牛奋不以为意,闭上嘴巴站起身,咽喉用力耸了耸,咕咚一声,竟然给咽下去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苏醒(谢谢大家)

我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都有点滞塞。

虽说这三足金蟾已经变成了家雀大小,可是要知道它刚才还有火车头那么大,牛奋竟然给吞了……

再一想那金蟾全身疙疙瘩瘩的样子,满嘴的粘液,黝黑的皮囊,顿时一阵阵恶心。

不过,一想到这三足金蟾可是有毒之物,我赶紧问道:“老牛,你……没事吧!”

牛奋没吭声,直挺挺站在那,背对着我,只见其肚子一鼓一鼓,像极了刚才那只大蟾蜍。

我靠,该不会像m国电影一样,这是要变异啊!

按照m国大片的套路,被蜘蛛咬一下,变成了蜘蛛侠,被蜻蜓亲了一口,变成了蜻蜓侠,被耗子咬一口变成了僵尸怪,老牛吞了一直蛤蟆,这是要变成蛤蟆侠吗?

我迅速脑补了一下画面:伸手不见六指漆黑的胡同里,传来了女孩撕心嘞肺般的叫声,hlep……hlep……与此同时,四个彪形大汉放声浪笑,“sexylady,你就尽情的叫吧,没人能救你,反而让我们越加兴奋,哈哈哈哈……”

反派的笑声好像是一头叫驴,不,是四头,让人不寒而栗,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只听“呱呱”两声清脆的鸣叫声。一个威武、雄壮、铿锵有力、散发着青春活力的英俊……好吧,是丑陋面孔闪现了出来。

紧接着,后面的画面就按照套路进行了。蛤蟆侠用自己那肥硕的大舌头舔的敌人恶心不已,狼狈逃去。压抑且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胡同里,只剩下了蛤蟆侠和那芳龄女子两人。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蛤蟆侠自信且无比绅士地伸出一手,一边要将女孩拉起来,一边用地道的伦敦腔问道:“mayihelpyou,lady。”

“呜哇……”女孩看着这张布满“青春痘”的脸,狂吐了几口,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摇摇头道:“哎哎……哎i'msorry,你是个好老爷们,可杂门不合适……”

“因哄啥呀!”蛤蟆侠委屈的问道。

那姑娘小脸一红,低声道:“你那一脸的吃马虎、鼻嘎巴就算了,还到处都是的疥嘞蛤子疙瘩,实在埋了咕汰,我反胃……对不起,你是好人……”

当然,我对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脑补了这样的滑稽画面感到无地自容,毕竟我这大兄弟都这样了,可我还是觉得有点搞笑!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好几下子,我才缓过神来!

“蛤蟆侠,不……不是,老牛,你别吓唬我啊,你没事吧!”我上前拍了拍牛奋的肩膀。

牛奋幽幽转过脑袋,那张僵硬的脸朝我挤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我一时有点懵,说实话,看着这张有些怪异的面孔,我还真怕他朝我咕嘎咕嘎叫上两声,到时候我是打妖怪啊还是抱兄弟啊!

发愣之际,牛奋张了张嘴,步伐踉跄地朝我走了两步,突然眼睛一闭,趴在了河床上!

我心里一阵寒凉,也不敢再耽搁,抱起牛奋抗在肩上,奋力朝上游。

一口气,直接出了水面。

此刻马赛克和吴杨超两人都已经侯在无根潭上,双双搭手,奋力将牛奋拉了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我家少爷他……”马赛克神情紧张地问道。

我微微摇了摇头,赶紧又一次切了切牛奋的脉搏。没想到,这次脉搏依旧如前,并没什么异样!

我尝试着取位腹中按了按,想着看看那只金蟾所在何处,现在什么养了,没想到按了半天,这鬼东西就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是的!

其实什么最可怕?未知最可怕。

不管什么病症,有症结,就知道病因。可眼下牛奋长睡不醒,无症无病,反倒让我有点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老罗,你是不是想的复杂了?”吴杨超在一旁淡然道:“既然人活着,就未必是病症!”

哎?你还别说,关键时刻,这小子还提醒了我。为什么为非要定人牛奋出事了呢?

既然人迎穴没有反应,那就不是脉络出现了问题,难道说是某个要穴有了问题?

一想到这,我二话不说,顺着任脉轻轻按了下去!

这任脉有二十四穴,穴穴为要穴。

行腹与胸,会阴始兮曲骨从,中极关元石门可通,气海阴交神阙水分。下脘建里兮,中脘上脘;巨阙鸠尾兮,中庭膻中。玉堂上紫宫华盖,璇玑上天突之尊,饮彼廉泉,承浆味融。

经过如此一番推拿,果然,牛奋的巨阙穴硬如鹅卵。

此穴居中线而近心脏,为神气通行之处,犹如心君居所之宫门,换句话说,这里是心之门户!

“吴杨超,你立了一大功,等哪辈子反阳了,我请你吃茶叶蛋!”我一边说着,一边用虎手法,死死捏着那鹅卵是的大包,反复揉捏,拴着任脉,朝气海方向推拿!

吴杨超愣愣地问道:“为啥吃茶叶蛋啊!”

一旁的马赛克道:“这不懂了吧?某弯弯的教授说了,这茶叶蛋可是咱们吃不起的东西……”

两人贫嘴这功夫,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将这凝聚的气团在气海和膻中舒展开了。

牛奋呜的长喷了一口气,幽幽坐了起来。

“少爷,你没事了!”老马兴奋地叫道。

说实话,事情太诡异,到了这功夫,我还怕应了我那段幻想,生怕这家伙像是蛤蟆一样呱呱叫上两嗓子。

好在愣了愣,牛奋终于喃喃开口道:“卜爷,我……我做了梦,梦见自己被捆在了金子堆里,就连捆绳都是金线,一群小鬼掰开我的嘴,用那滚烫的金汤子往我的嘴巴里灌……我吓死了,以为自己死定了。我发誓,我从来就没有比此时此刻厌恶那金子过!”

见这小子没事了,我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过,我总觉得这事没完,我就不信那三脚金蟾就突然不见了?

“卜爷,你还没说呢,你们来这不会单单是为了救我的吧!”牛奋恢复了神志,朝我问道。

我指了指幽闭洞,低声道:“确实,碰见你是偶然,我是来看看这个曾经关押过馗的地方。另外,听说酆都大帝归元前才下冥渊过,我想,他不会突兀的来此地,所以,就像寻来探探消息!”

牛奋皱了皱眉,思忖片刻道:“冥渊?大帝来冥渊,除非见两个人。一个就是这流放之地恬昭罪气地宫的领主太玄昭罗,另一个就只能是撕裂地狱的菩萨了!”

撕裂地狱的菩萨毫无疑问,那就是地藏王菩萨了,可是这和太玄昭罗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太玄昭罗(感谢替身攻击、笑看空手)

牛奋一摊手,摇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是听过往的鬼差好像说,这里就是恬昭罪气地宫,他们来这里都要先拜会这个什么太玄昭罗。”

“我知道!”一旁的吴杨超此时开口道:“我们武夷山道派的万年宫里曾有这样几幅壁画。据说在神魔大战之前,冥渊没有十八层地狱,只有昭罗六宫,分别是恬昭罪气地宫、纣绝阴地宫、泰煞谅事宗地宫、明晨耐犯武城地宫、宗灵七非地宫、敢司连宛屡地宫。神魔大战的时候,传闻这六宫竟然支持魔道,因此触怒了天神帝俊。后来战争结束,魔界失败,这昭罗六宫也成了众矢之的。先是领地被改做了十八层地狱,接着六宫宫主都接受了惩罚。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其它五个宫主全部被处死了,唯有恬昭罪气地宫不禁保存了下来,还把这冥渊划给他们做了领地!”

“呵呵,没有无缘无故的宽恕,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赏赐。以我看,这太玄昭罗未必是什么好鸟!”马赛克在一旁脱口而出。

牛奋道:“老马,别胡说八道,你这么武断影响咱们对人家的判断!既然有传闻酆都大帝曾下过冥渊,那就说明此人是可托付之人。”

“这个倒是未必,你让老马说完!”我看了看马赛克笑道:“我倒是想听老马在分析分析,为什么得出结论,这个太玄昭罗就不是好鸟了。”

马赛克梗着脖子不加思考道:“这个还用想吗?六个宫主,一起起事,五个被杀,剩下的一个不但没事,还加官进爵。我脑子笨,但是我用后脚跟想,也能想明白到底咋回事啊!还是那句话,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炷香,这种赖渣子,不用说就是卖友求荣的家伙!”

牛奋张了张嘴,怔了又怔,朝我道:“啧……老马好像说的也是这么回事啊!”

谁说不是啊,有时候,朴素的道理往往还就是真理。

吴杨超看了看四周,警觉地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还去见不见这个什么太玄昭罗?”

“去,当然得去啊!”我想都没想道:“刚才老马所说,不过是猜测而已,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既然当年酆都大帝能容得下这个太玄昭罗,那就说明至少表面上还是认可此人的。所以,该见还得见。”

牛奋沉吟片刻,认真道:“见,自然是得见。不过,卜爷你身份特殊,在没弄清楚这个太玄昭罗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之前,你不要开口说话,以我为主。反正我是这里的一号烂鬼,认识我的人不在少数。你委屈委屈,就当我的随从。另外,此人既然在神魔大战之前就是六宫之一,那也算是先天鬼族了。据我所知,这先天鬼族没有废材,所以,此人修为绝对不低,到时候大家见机行事。面目不露,能捧就捧,若可为友,坦诚相待,要是为敌,不用怜悯,围攻杀之……”

我一笑道:“看见了吧,这才是老狐狸。咱们都听牛大老板的啊,他就是今儿的大哥大!”

“我还小灵通呢!”牛奋瘪瘪嘴道:“论修为,我不如卜爷;论气量,我不如木爷;论灵敏,我不及岳爷;论气力,我不及那假和尚,不过,要说这脑力,我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额!”

吴杨超是闽人,一本正经地问道:“老听你们说着一丢丢,这一丢丢脑力到底是多少啊?”

牛奋一哼笑道:“这么说罢,就我这脑子,挖出来去了筋头巴脑放在秤盘子上,也得七八斤,比刚才我说那四个人加起来还得多二两!”

我和马赛克相视一眼,都撇了撇嘴,这小子吹牛皮的本事一天天见长啊。

玩笑开过,吴杨超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了,冥渊这么大,单单无根水潭就浩瀚无垠,周围的幽闭洞还有几十个,咱们也不知道这太玄昭罗在哪啊!”

“这我有办法!”我琢磨了一下,已经打定了主意。

我带着三人直奔当初幽禁馗的幽闭洞,三个人没来过这,个个兴致昂扬。走到洞口,三人抢着正要进门,突然呜嗷一声,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从暗影中窜了出来。

这老太婆我见过,可是这三家伙没见过,一点心里准备没有,顿时吓得哇哇大叫。

一来这家伙出现的太突然,二来长相奇丑。满脸黑褶子就算了,还长着一张老鼠嘴,大黄牙支棱着,丑爆了……

“靠,什么鬼东西,吓死老子了。我弄死你……”属牛奋刚才尖叫的最凶,此刻反应了过来,抬掌就要开打!

我赶紧将其拦住,喝道:“别啊,能不能找到太玄昭罗还得看她呢!”

十八修罗告诉过我,这老太婆是蚕母,不是魂魄不是鬼,而是冥灵,能无限重生。

“你们是谁,你们找谁……”蚕母两眼冒着凶光问道。

我一笑,上前道:“我是谁你都忘了?我可是钟馗翊圣身旁的死党追随啊,我说蚕母,你这记忆里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十八修罗告诉过我,这蚕母记忆里极差,对新鲜的人和事转身就忘!

蚕母幽幽瞪着眼珠子啃着我,打量了好一会,喃喃嘀咕道:“翊圣的追随?老妪怎么不记得了?”

“混账!”我大喝一声道:“你这是质疑翊圣懂吗?我看你也想进无根潭水里泡泡澡了吧!”

蚕母露出一丝笑意,嘀咕道:“反正我死不了,那无根水有什么?”

“少废话!”我忘了,这家伙不怕死,所以马上转移话题道:“现在,带我去见太玄昭罗!”

“太玄昭罗是谁?老妪认识吗?”蚕母仍旧一副茫然的样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糟糕,她该不会连谁是太玄昭罗都不知道吧!

我突然反应了过来,换了一种方式问道:“哦,我问的是你们宫主,他在哪?”

这蚕母曾经也是先天鬼族,她的记忆应该只到神魔大战之前,所以,她必定识宫主而不识昭罗。

“哦,你们是宫主的客人!”蚕母马上露出了笑意,忙不迭点头道:“你们随我来,我带你们去!”

果然,被我猜中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幺爸(感谢小小、执笔续写青春)

我们四个相视一笑,紧紧跟在蚕母的后面。

蚕母就像是数鸭子一般,口中念念有词数着幽闭洞的数目:“二四六七八……有了,就是这里了!”说着,扭过头,看着我们认真问道:“你们是谁来着?”

牛奋瘪瘪嘴,嘀咕道:“这记忆力确实挺感人,鱼还有七秒呢,她这还不如鱼呢!”

我白了他一眼,唯恐蚕母听见,转而和颜悦色道:“我们是翊圣的特使啊,看见这位尖嘴猴腮的了吗?像什么人?”

蚕母看了看牛奋,茫然地摇摇头。

我一笑道:“这还看不出来吗?瞧瞧这小人得志的模样,瞧瞧这佝偻虾米的身材,在看看这张尖钻刻薄的嘴巴,像什么人?翊圣的随从啊!”

“哦,我知道了,是太监!”蚕母恍然大悟脱口而出,赶紧朝牛奋拱拱手道:“原来是宫人,那一定是翊圣大人的内侍了,失敬失敬!”说着,还讪笑着瞄了一眼牛奋的裤裆……

牛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捂了捂裆,转而朝我狠狠瞪了一眼,嘀咕道:“卜爷,你也太损了,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太监啊!”

“你委屈一下嘛,大局为重!”我幸灾乐祸道:“再说了,不是你说的嘛,这次你当大哥大!你还别小瞧裆下没货的人,你想想,自古阉人出俊杰啊。比如大秦帝国的亡国宰相赵高,比如大宋赫赫有名的将军宰辅童贯,比如大明最后一根柱子魏忠贤,再比如笑傲江湖的大侠林平之,还有那……”

“行了,还有个屁,你是不是还要说李莲英?你说的这几个人特娘的有好人吗?”牛奋气呼呼骂道。

“什么李莲英啊,我说的是东方不败!东方妹妹那可是个人物,把令狐冲征服的人……”我取笑道。

牛奋邪恶一笑,哼声道:“征服没征服令狐冲我不知道,不过令狐二中倒是有可能,这人太邪恶了……”

说笑着,蚕母带着我们进了一个幽闭洞。这洞位居所有幽闭洞的正中央,洞内冷风习习,光怪陆离,一众亡魂游来晃去,景象怪异。

“你们是干什么的来着?我好通报啊!”蚕母扭过头,一如先前一样茫然。

毫无疑问,这么会又给忘了!

牛奋有些气急,脱口道:“你姥姥的仙人板板,又忘了,我是你幺爸,记住了?”

“幺爸?幺爸是什么官职?”蚕母好奇地问道。

我赶紧赔笑道:“这个幺爸嘛……就是……就是随从的意思,你就进去汇报,说翊圣的幺爸来了就行了!”

牛奋这次咧嘴一笑,朝我竖了竖大拇指道:“这还差不多!”

蚕母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像是唯恐忘了是的口中嘀咕着:“翊圣的幺爸来了,翊圣的幺爸来了……”

我们四个在外面等了一会,忽然听见一阵温和的有点过分的笑声:“哈哈,贵客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声音过罢,才看见一个一米多高的小矮人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

说是小矮人,是指他的身高,可年纪并不小,胖乎乎的,胡子一大把,笑容可掬的样子,有点都像是动画片里的土地老爷。

莫非这就是太玄昭罗?

我上下打量着此人,说实话,但从外表来看,我否定了先前判断其为狡诈小人的猜测。因为,从他的相貌和神情来看,这分明就是个温和随性的老人。当然,识人不能局限于表面,所以,他一露面,我就用岐伯眼观看了其魂火。

“怎么样?”牛奋低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岐伯眼中,只看见此人一身幽蓝色的光晕,这是高阶冥修的特点,至于气韵脉络全部被隐藏了。所以,这人的修为到底有多高我不知道,不过,作为先天鬼族,绝对是个强者……

“您就是太玄昭罗?”牛奋摆出一副带头大哥的样子,率先问道。

太玄昭罗笑盈盈点点头,不过,他没奔牛奋去,径直朝我来了,那豌豆状的眉毛抖了抖,一笑道:“您就是翊圣的特使?”

我和牛奋都一愣,随即牛奋无奈地摇摇头低声道:“看来我这豆包还真没法当干粮啊!”

本来以为让牛奋唱主角的,我暂时不露面,现在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额……对,我就是翊圣的朋友!”我礼貌一笑道:“刚才和蚕母开了个玩笑,您别介意!”

“玩笑?哦,我还没搞明白,这幺爸到底啥意思?”太玄昭罗好奇地问道。

嗨,原来他也不懂,我这就放心里,顺口胡编道:“没什么……其实幺爸就是……最好的伙伴,最亲的战友,最铁的兄弟!”

“哦,原来如此,我就看几位神采奕奕,绝非一般鬼才嘛!”太玄昭罗兴奋地拍了拍巴掌,神采飞扬道:“几位翊圣的幺爸,几位贵客,里面请!”

我们心里暗笑,又不敢笑出声,只能迎合着朝里走。

这先天鬼族的地宫虽然不比阎罗城和酆都华丽,但是古朴中透着庄重。主宾落座,太玄昭罗便马上问道:“幺爸们,您等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啊?”

“我们是来问酆都大帝……”老马脱口要说。

我赶紧抢白道:“是这样,最近不太平,魔族宠宠欲动,灵族余孽未灭,传闻还有佑宁渗透分子活动,翊圣让我们来看看,这冥渊太平否!”

“哈哈,有劳翊圣挂念了!”太玄昭罗认真道:“冥渊乃是冥间最龌龊邋遢之地,没人惦记,放心吧,请各位回去转禀翊圣,太玄谨遵酆都大帝教诲,绝不搞族众歧视,也不会无耻站队,只是,这冥渊是我领地,我就一定保证这里的安全……”

说实话,听他说这话,我还多了几分好感。因为出来这么久,张口翊圣,闭口钟馗的人太多了,唯有他,虽然以为我们真是钟馗的人,却没有攀龙附凤,而是将酆都大帝作为自己的行动指南。

“宫主,听你的意思,您和酆都大帝曾有渊源?”我试探着问道。

太玄昭罗长叹一声道:“没错,要是没有酆都大帝的感召,我恐怕早就和那五宫宫主一样,断魂成聻了。也是大帝,不嫌我曾误入歧途,将这冥渊之地交给了我。”

牛奋看了看我,我心里也暗暗庆幸,如此说来,这人当年能活下来,是酆都大帝的作为了。这样一来,他一定不是钟馗的死党,再问话就容易多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看来昭罗和大帝渊源颇深啊!”我趁机靠近话题道:“哦,对了,我曾听说,大帝选择归元之前,曾下过幽冥大桥,他……难道是来冥渊见了您一面?”

太玄昭罗看了看我,突然两眼溢泪道:“原来还有人记着这段往事啊。没错,大帝归元前,确实见了我一面!”

“他提到盘古幡了?”牛奋终于忍不住了,径直问道。

太玄昭罗倒也没在意,点点头道:“确实提到了,而且说,盘古幡极其重要,很可能是千百年后,冥界乱世的定魂幡……”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影子(感谢小小)

听了太玄昭罗所言,我心里已然明了,这个说法,倒是和隋云鹤的说法如出一辙,看来此时绝非为虚了!

我和牛奋对视一眼,牛奋便会意地朝太玄昭罗道:“如此说来,酆都大帝一定视昭罗为肱骨之臣了!”

“唉,肱股之臣是不敢言,毕竟太玄在冥间地位卑微,实在不上数。不过,大帝确实对我有知遇之恩、劝诫之恩,所以,不管任何时候,大帝遗志就是我太玄的最高指令。任何背叛大帝的行为,我太玄就算飞身碎骨,也要斗战到底!”太玄昭罗说到这,转而冷眼看了我一眼道:“您是翊圣钟馗的人,翊圣钟馗也是我敬仰之人,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大帝归元后的这些年,翊圣威望逐年增高,可这作威作福的派头也逐渐增长。挑起不同族众之间的战争,分裂拔罪天尊一众,和阎罗城纠缠不清这么多年,将冥界搞得乌烟瘴气,这些可都是他的所作所为。请你们转告翊圣,翊圣的翊字乃是辅佐之意,请他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不要在干那些越俎代庖之事。假若翊圣还执迷不悟,骄奢放纵,忘记了大帝四族同界的遗训,那早晚会毁了阴阳两界。说句不该说的,我太玄昭罗虽然位卑言轻,但是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说实话,太玄昭罗这番慷慨激昂之语,虽然是在敲打我这个“翊圣党羽”,可是确实听的人激情澎湃。如果冥间权贵之中,尚有如此头脑清晰之人,那反钟馗的大业,不愁不成。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太玄昭罗虽然脸色冷峻,但是,那目光却在我的脸上处于游离状态。不知道我是多想了,还是有什么原因,我总感觉这小矮子说着话并非由心而出,而且,他似乎更在意我的表情!

“太玄昭罗说出来我们的心声啊,不瞒你说,我们其实是……”马赛克大概是被太玄昭罗的话搞得有点兴奋,一张嘴就要吐露实情!

“闭嘴!”牛奋这时候突然开口,转头朝马赛克怒斥道:“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吗?这有你说话的地吗?”

马赛克一愣,随即明白了自己有点莽撞了,赶紧闭上了嘴巴,退到了一边!

太玄昭罗扫视了一眼我们四人,略带疑惑地皱眉道:“其实什么……你们难道不是……”

我一笑,摇摇头道:“我这兄弟是说,其实尽管我们是翊圣的人,但我们对他部分做法也是不敢苟同的。您放心,您太玄昭罗的话,我们一定转述给翊圣。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酆都确实敢居安思危,您的话就是魏徵之戒,是孔明之虑,我们由心的佩服!”

太玄昭罗慈祥一笑,摆摆手道:“过誉了过誉了!你们都是后起之秀,我已经龙钟老矣,这世界还是要看你们的。”

说到这,停顿了一会,我将话锋一转,回到了盘古幡的问题上!

“昭罗,其实翊圣派我们此番前来,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尽管说,老朽必当竭心尽力!”太玄昭罗马上应道。

我微微一笑,起身正色道:“昭罗一定听过罗卜这个名字吧!”

太玄昭罗眨了眨眼,点点头道:“听过,确实听过,据我所知,此人是翊圣门人,不过,据说却又反对翊圣。现在疯传此人野心勃勃,大有收拢余孽起事之心。”

“呵呵,看来昭罗知道的还不少啊!不知道您对此人怎么看!”我背着手,看着幽闭洞外游动的绿光意味深长问道。

太玄昭罗也站起身,踱了几步,铿锵有力道:“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什么翊圣,还是罗卜,我谁都不信。我只相信,正道无疆。翊圣位高权重,但未必事事正确,这个罗卜无名小卒,也未必就是乱政毛贼。这话就是我说的,你们可以回去告诉翊圣。不过,再说着话的时候,也告诉翊圣,如果这个罗卜真是个恶徒,敢来冥渊捣乱,我就是拼死也会相搏!”

“你这话说得……”吴杨超在一旁忍不住要开口。

我一摆手,示意吴杨不要辩驳,转而朝太玄昭罗道:“昭罗放心,我一定原话带到。不过,您一直在腔调酆都大帝遗训,可这遗训到底是什么?”

太玄昭罗一下子有些懵,犹豫了一下道:“自然……自然是大帝归元前的语录言谈啊,当然了,大帝归元前也和我说了许多,比如四族同脉连枝啊,比如不可放松对魔族的警惕啊,还比如……”

太玄昭罗慷慨陈词了半天,可我怎么感觉越说越远?

牛奋也耐不住,等昭罗话音一落,就忙着问道:“太玄昭罗,您刚才不是说大帝归元前谈到了盘古幡吗?那盘古幡会不会就是遗训?”

“怎么可能?”太玄昭罗摇头道:“大帝主要是和我谈话,如何拥簇少帝。当然了,确实提到了盘古幡,极其重要。不过,此幡早就在大帝归元前就消失了,百分百是被魔族盗了去,所以,这幡和遗训没有关系!”

话说到这,后面就变得索然无趣了。

冥界习惯了扣屎盆子,就比如这盘古幡。此物是和天界的先天鉴,人间的混沌钟,魔族的玄黄剑齐名的宝物,盘古幡到底有何作用暂且不知,却好像证据确凿一般把盗宝按在了魔族的头上!这和当年魔族认为冥间盗走了他们的玄黄剑有何区别?

别人不了解魔族,可我了解,以隋云鹤的窘境,他要是真有盘古幡在手,还会如此落魄吗?恐怕早就该兴风作浪,为当年魔族战败复仇了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复命了!”我朝三人使了个眼色,拱手朝太玄昭罗拜别。

太玄昭罗狡黠一笑,客套道:“那就有请各位幺爸回去转告翊圣,冥渊自听从于酆都!”

出了幽闭洞,我们四人直奔无根潭。

一出昭罗视野,马赛克便急不可耐道:“本寄予厚望的,可现在看来,这盘古幡八成就没有此物。不过还好,至少能看得出,这个太玄昭罗和钟馗并非铁板一块!”

“老马,你今天话有点多!”牛奋脸色一沉道:“在没弄清楚是敌是友前,永远都不要把自己的底牌给人看,这是赌的规矩!”

“少爷,我知道我确实有点着急了,不过我看这昭罗还行啊……”

吴杨超摇摇头道:“徒有其表。你不觉得此人的态度有些变化太快吗?从一开始听说我们是钟馗随从出来的兴奋,到后来故作慷慨的一通陈词,又好像没把钟馗放在眼里,这前后太矛盾了……”

确实如此,这也正是我后来一直打哈哈的原因。此人绝对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还有,酆都大帝归元最后见一面的人,不会仅仅是唠唠家常。

就在我们四个低声交流的时候,我似乎感觉身后好像袭来一股凉意!

我猛地站住身,朝后瞄了一眼,隐约看见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口蜜腹剑(谢谢江南、苏沐、替身攻击)

“怎么了?”牛奋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

我不太确定道:“我感觉好像有人跟着咱们,不过,又似乎是幻觉!”

牛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虽说我同意吴杨超的看法,此人看起来一团和气,可心中未必是善良之辈。不过,我觉得他最多也就是墙头草一类的老油条,善于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你要说他敢捉弄咱们,我觉得未必……”

“没事最好,不过咱们还是小心点!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再多,终究百闻不如一见!”我点头道。

牛奋应了一声,压低声音道:“现在没外人,你不妨说一句,魔族和太玄的话,你更倾向于谁?这盘古幡是本来就不存在,还是真的在魔族人手中?”

我沉吟片刻,认真道:“我相信盘古幡的存在。这不是我的直觉,而是常理判断。比如混沌钟,不也曾是传说之物吗?可它却藏在狐族中,最后成了我的防身之物。既然盘古幡和混沌钟一样,都是上古遗物,那我就相信,这并非是杜撰而来!”

“如此说来,你还是相信隋云鹤的话了!”牛奋问道。

我点头道:“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认为隋云鹤对我说了实话。这太玄昭罗一口一个大帝遗训,可当我问道他大帝遗训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却模棱两可。什么四族同脉连枝,什么防患玉魔族,你觉得一个要归元的大帝。不见钟馗佑宁这左右护法,不见十大阎罗,不见判官,却跑到这冥渊之中,和一个曾有过黑点的中高阶冥修者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可能吗?”

牛奋马上拨浪拨浪脑袋道:“用屁股想这也不可能啊!当时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大帝确实来过幽闭洞,不过,其和太玄昭罗说的话并非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废话,而是另有内容,但是这个小矮子对我们隐瞒了;第二,那就是大帝虽然下了冥渊,但根本见的就不是这个小矮子,而是另有其人。”

吴杨超冷哼一声,脱口道:“我最烦这种嘴巴抹蜜的家伙,口蜜腹剑说的就是这类人。所以,牛哥,我觉得你的第二条分析更靠谱,大帝下冥渊根本就不是来找太玄昭罗的。因此,他刚才说的话,全不作数。”

正在我们三个分析的时候,我突然看见马赛克做远处的绿光里跳来跳去,身形怪异,动作更是浮夸!

“老马,你干什么呢?”我想都没想,大喝一声。

“卜爷,怎么了?我在这呢啊!”没想到,马赛克竟然站在我身后说话了。

我回过头,看着马赛克,心里有些难以置信,我明明看见他站在远处的绿光里啊……

“我也看见了,远处有个和老马一模一样的人!”吴杨超也惊讶道。

不过,等我们再将目光投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赶紧离开这吧,搞不好咱们被盯了!”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也许,这从日游朝我透露大帝下冥渊这个消息开始,就是个阴谋。当然,也是我主动跳进这个阴谋中的……

“卜爷,你……看……”我正催促着三个人走,牛奋却站在那,幽幽地朝前抬起了手。

我们朝着远处绿光蒙蒙处一瞧,就看见七八个一模一样的牛奋,正幽幽地飘了过来!

“这边也有,那边也有……”马赛克随后叫道。

眨眼之间,这幽闭洞外面暗黑的夜空下,从四面八方飘来了无数个牛奋,无数个老马,无数个吴杨超。这常见让我想起了电影克隆人里荒诞又令人惶恐不已的画面。

不过,让我有点奇怪的是,我们四个人中,唯有我没有这么多“克隆人”。

“果然,咱们这是问贼抓贼啊,这太玄昭罗有问题!”吴杨超抽出了玉扇子,死死盯着那越来越多的自己说道。

马赛克瞪了瞪眼珠子,大声骂道:“妈拉个巴子,模仿爷爷作甚,老子岂容你们败坏我的形象!”

说着,抽出那银白色的大骷髅棒子,劈头盖脸就要冲上去!

“别动。都别动!”我大喊一声,将老马拉住了!

我想的是,如此多一模一样的“影子”,一旦乱入其中,实难分辨彼此,即便是我有岐伯眼,可以识别真伪,但是这些影子太多了,我又如何一一分辨呢?

“这里不是地方,在人家地盘,终究吃亏!先出了这,到了无根潭咱们再和它们计较!”我拉住老马,快速朝九魂浮萍处奔跑。

不过,这些影子就像是阴魂不散一般,被一缕缕阴风吹着,拥簇着绿色游动的光,眨眼之间还是跟了上来。

关键是这些影子一落地,就和常见的阴魂一样,神态、表情,动作,简直就是本人。

“少爷,卜爷,这时候了,还等什么,干他娘求的!”眼见着几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在自己面前嬉笑做着鬼脸,马赛克终于还是没忍住,恼火了,左手金刚指,杀进鬼群里就拍。另一手举着骨头棒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爆砸。

马赛克这么一打,原本就密密麻麻的鬼群一下子炸了锅,我们四个本来站在一起,顿时被这流动的气浪和一模一样的人群冲散了!

这些鬼东西就好像复制了他们三个人的所有一样,连笑声、叫骂声和一些动作,都一模一样。以至于几乎在十几秒之后,我已经难以辨认绿光飘渺中的这些鬼影,哪个是真的牛奋,哪个是假的老马了!

即便是我,也被团团绿雾包围着,目光所及,不过咫尺之间……

“嘿嘿……”

“哈哈……”

“呵呵……”

周围凌乱的鬼群嘻嘻哈哈,扭来扭去,一边走,一边怪里怪气的笑着,口中还喷着煞气,以至于周围阴寒阵阵,气雾迷蒙,越加难以分辨!

“吴杨超,看得见我吗!你们三个朝我聚拢!”我一巴掌拍翻一个朝我呲牙大笑的牛奋,反身踏着其魂身跃步高悬,大喝一声!

虽然他们三个被复制了,可我没有复制啊,只要我振臂一呼,他们一定听得见!

只可惜,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这么一喊,目光所及所有的“吴杨超”竟然同时答应了一声,一起朝我蜂拥了上来……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魍魉

看着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各色笑意的“吴杨超”,说实话,我确实懵圈了,实在难以分辨,这其中哪一个是真正的吴杨超。

我也不敢盲目出手,生怕伤了其中自己的人。

“呵呵……”

“哈哈……”

这些和吴杨超一模一样的家伙,自带着绿色的光晕,围绕着我像是丢手绢游戏一样转来转去,同样是笑声,又分成了许许多多种,讥讽的、嘲笑的、狂癫的,痴呆的,总之,这笑声令人心里极度不舒服,头皮一阵阵发麻……

“滚开!”我用岐伯眼辨识出一个“赝品”,反手辨识一记雷火。这小鬼兀的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咯咯一笑,溜进了鬼从里不见了!

这些该死的影子人太多了,我的这一记雷火没有半点震慑作用,打退了一下,呼啦一下子又蜂拥上来了几十个。

“卜爷?卜爷,哈哈!”

“老罗,我是真的,我是真的……嘿嘿!”

所有的影子人都在嘻嘻哈哈地朝我指着自己,可单从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老马、老牛和吴杨超!

一种智商被欺辱的愤怒感涌上心头,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喊一声:“你们三个不管在何处,用阳修定住魂身,退后!”

说完,我马上便启动阳修,动用五行心法。

按照五行学说,肺、大肠属金,心、小肠属火,肝、胆属木,脾、胃属土,肾、膀胱属水,心包、三焦也属火。一条经络上的穴位,一方面同属于这条经络的属性,如肺经的穴都有肺经的“金性”;另一方面,每条经还依五行(金、木、水、火、土)各自构成五个特定穴(井、荥、俞、经、合),叫“五输穴”。五输穴以“井、荥、俞、经、合”来说明经气由四肢末端向心脏方向流注于肘膝关节,经气由微至盛,由浅入深。阴经中“合”字属水,阳经中“荥”字属水,此番我动用的是阳修水行心法,所以,干脆将全身上下三十六道“荥”穴大开,空气瞬间变得异常湿润,四方水汽在我强大气场的一点点升腾起来,就连那乌黑的无根水也一缕缕犹如翻腾的鱼一样荡出了水面,最后在我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汽圈!

“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水行心法,去!”

我将气脉调理到了极致,突然双手外翻,骤然将“荥”穴积蓄之力,朝四面八方勃然而发!

轰隆一声,犹如水中炸雷,这柔软的水滴瞬间快如飞碟,硬如飞刀,排山倒海般朝四周荡漾而去!

蓦然间,我的视野变得朦胧,在淡黄色的光线里就像是絮状的薄雾。周围那些蜂拥过来的“吴杨超”登时不见了踪迹!

就在我不远处,只剩下了一个吴杨超,正手作定身诀,兴奋地看着我!

“老罗!有你的!”

吴杨超喊了一声,赶紧朝我靠拢!

不过,这被水雾炸散的绿光瞬间又凝结回来,一刹那将我和吴杨超又隔绝开来!

“吴杨超,我在你三点钟方向!”

我大喊一声!

不过,这一声已经是枉然,因为,这水汽不仅稠密,还给人一种隔绝声音的感觉!

我的声音在雾气里变得格外熹微,等了稍臾,吴杨超没有过来,反而是隐隐约约的无数个新的鬼影又出现了!

所有的鬼影都在大口大口吞吐着绿雾,而这绿雾也正以两米多高地毯式的推进朝我席卷而来!

慢慢地,那雾气之中,不单单是绿色的水气,还有黑、土黄、墨绿、暗红四种阴沉色调的水气,越来越浓,终于,我就连最眼前的视野也终于失去了!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体验过,当一个眼睛正常的人闭上眼睛之后,就算你知道自己面前是平坦的马路,可你却无法走上二十五步。有个无聊的科学家曾经试过,一个正常人,闭上眼走路从第十三步开始,他就会感觉到一种压迫感,突破二十五步就是极限。曾有一东瀛男子挑战成功了九十九步,结果三天后疯掉了……

此时此刻,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明明自己有眼睛,却像是无助地走在黑暗里一样!

喊,声音传不出去。动,又走不出这形影跟随的雾气!

渐渐地,我甚至感觉空间也变得狭窄逼仄起来,一伸手,竟然摸到了“天”。这种感觉越来越强,以至于我有种错觉,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盒子里,这盒子的顶盖和四壁正在缓缓朝中间挤压,最后把我压成了个肉团……

我心里暗骂,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就打不烂,踢不透呢?我甚至干脆动用雷火,想着通过火光照亮周围,但还是失败了,这雾气简直密不透风,连火光都穿越不透?

这书阴怨之气,是瘴气,是戾气,还是浓郁的鬼气所形成的鬼雾?

我烦躁又无奈地朝四周摸了摸,凭我的感觉,这空间似乎已经只有两三米立体大小了……

时间越来越紧迫,可我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突然,我感觉身后好像有东西撞了我一下!

我心头一惊,毫不犹豫运了一口冥修之气,反手要打!

“卜爷,是你吗?我是牛奋!”一双手招架住了我的手,幽幽说道。

“你是牛奋,何以见得?”我警觉地问道。

对方没回答,而是传来了啪啪啪啪四声拍巴掌的声音。

这是苍颜和牛奋教我的道上的规矩,行走江湖,敲门喊话都有固定格式,就拿拍手来讲,一声外人两声亲,三声试探四声自己人!对方拍了四下巴掌,所以绝对是真正的牛奋无疑!

“卜爷,有没有感觉,空间在压缩,咱们像是压缩机里的饼干!”牛奋勾着我的手臂,唯恐再走散!

“尽量少数说,多闭气,我闻见这空气中有一股生魀(ga)的味道!”我提醒道。

所谓“生魀”,传说是一种用影子鬼的鬼气练就的毒雾,据说蚩尤战败之后,就死于中原法师放出的“生魀”之气。这股气味传言类似泥土的腥气,初闻不适,不过,越闻越上瘾!正因为这东西能让鬼魂着迷,所以,也叫作“鬼嗅死”。至于影子鬼,则正是魍魉!

我说完话,见牛奋没吭声,有点着急,便拉了拉问道:“瘦猴子,说话啊,你没事吧?”

牛正在这时,奋猛地挣脱了我的手,好像扑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忽然传来了呱呱两声低沉的蛙叫声……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杀人何必眨眼(感谢江南)

“牛奋?老牛!”我有些慌张,大声喊道。

身边没传来牛奋的声音,却有一低沉嗓音道:“其行蹎蹎,其视瞑瞑,魍魉无忌,如影如风。无身无灭,无形无遁,杀戮周章,不如汲之。”

这声音瓮声瓮气,好像不是在用嘴巴说话,而是肚子在咕咕直叫。

“你是谁!”我警觉地做了一个格挡的手势,另一手赶紧去摸索牛奋。

这一摸,还真摸到了,不过,摸到的牛奋却伏在地上,身体气体充盈,身上簌簌,好像有电流经过一般!

我瞬间想到了那个钻进了牛奋嘴巴里的三脚金蟾,难道说,不是牛奋吞了他,而是它反噬了牛奋?

不过,也不对啊,我刚才问话,他明显是在回答我,所以,这说明牛奋的意识还在。只是,身体的本能在驱使着他做出了金蟾的动作。

“牛奋,你听得见我说话对不对?”我不敢迟疑,赶紧叮嘱道:“不要被这金蟾左右,你现在闭合心包经、阴心经,先护住体魄再说!”

“卜爷,心中无欲,百穴洪升,放心吧,我没事!”牛奋沙哑地嘀咕了一声,我明显感觉酥的一下,身子一颤,就连脚底板都好像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咕噜……”

“咕噜……”

牛奋不再说话,而是发出一声声鼓风机一般的呼噜声。

除了这声音,周围一片安静,死一样的安静!静的令人心中发颤,令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寒!

说真的,我不知道此刻的牛奋什么样子,会不会变成了蟾蜍一般的丑八怪模样?我只是觉得一路坎坷走来,我们每个人都经历的太多太多了!

是不是真的像郁所言,我罗卜太慈悲了?

因为我的慈悲,所以坏人才愈加放纵?

是不是因为的慈悲,所以才让我的朋友经历了太多的苦难?

如果真是这样,那hitler那句名言就不足为奇了:没有杀戮解决不了的事情!尽管我仍旧不太认同,但是不得不说,我的剑刃太久没沾血了,以至于敌人把我当成了活菩萨。

“呼……”

突然,牛奋大口大口出气的声音一变,变成了骤然吸气。他这么一吸气,周围气流就像是台风前夕一般,骤然大乱,我看见道道绿色的光影像是北极光一样朝着一点汇聚而来,最后在空中盘旋,挣扎,荡漾,逃逸无望,咻的一下,消失了……

不,说消失不准确,确切的说,它们是被吞了,而吞了这绿色烟雾的,正是牛奋。

渐渐的,牛奋的呼吸声有些放缓,不过,眼前的雾气却一点点在变淡,再消失。而刚才那种被狭窄空间压制的困顿感也随之消失了,没有压下来的天,也没有凭空上涨的地,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在一点点释放着压力!

“呼呼……”

风声越发变得迟钝,我也终于看清了牛奋,此刻他四肢捶地,肚大如鼓,那道道绿雾顺着他的鼻孔幽幽钻进了腹中!

“牛奋……”我声音有点发颤,真怕这巨大的肚子一瞬间炸掉。

“卜爷,你见过蛙鸣的蛤蟆吹烂自己的肚子吗?”牛奋仍旧用那低沉的腹语朝我道:“甭担心我,心空了,肚便大了,大肚能容天下可容之祟。这魍魉乃是浮游之魂,倒也无辜,只是那太玄昭罗才可恨,恐怕这恬昭罪气地宫的魔力就是能将这些浮游魍魉肆意变成别人的模样!”

我点点头,第一次觉得,牛奋竟然靠谱了,说出这话,竟然透着一股特别的力量!

“可我怎么帮你啊!”绿雾消失了,那些假冒的吴杨超、牛奋和老马又重新露了出来,人就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朝我们蜂拥喧哗!

牛奋道:“卜爷,你比我聪明,你该知道该干什么!”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这恬昭罪气地宫是“克隆人”的原因,那这宫主小矮子必定就是罪魁祸首!

杀人何必眨眼,既戮必当诛心,看来这太玄昭罗真的活够了!

“你们三个撑住了,我去去就回!”

我冷眼回看了那幽闭洞一眼,信手一弹,一道紫光雷火飞出,挡在我面前的几个“克隆人”便已经化成了乌有。

“都给老子让开,挡我者死!”

我召唤出稚川径路,不再理会牛奋,单枪匹马朝着那幽闭洞奔去!

这层层叠叠的鬼障前堵后拥,开始露出了凶恶面目,不过,在我眼里,这些魍魉小鬼,犹如飞毛落絮。我只知道,吴杨超、马赛克还有牛奋不会朝我奔袭,那么,所有拦我路的,全是邪祟,赶尽杀绝都不足为惜……

一道道五行心法开路,伴随着稚川径路闪动的光芒,一条“血路”瞬间被碾杀出来!

尽管我早已经不是阳间之人,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热血沸腾的气势,这种感觉,还是当年我碾杀多个阎罗时候才有的气魄。说俗一点,直到此刻,我才感觉当初的那个自己回来了……

没了绿雾的幻觉,没了那空间收缩的魔咒,我不费吹灰之力,已经追杀到了幽闭洞前!

“什么人!”洞口两个低阶冥吏大喝一声!

我嘴角一声冷笑道:“你幺爸!”

不等他们在发问,稍一运气,妖修出没,单手如龙爪一般已经抓了过去,瞬间两个冥吏已经被撕成了四节!

如此一来,那些不多的守护在门口的冥兵看的傻了眼,刹那间做鸟兽散,不见了!

我垂着剑,大义凛然前行,感觉自己像极了得到独孤九剑的令狐冲,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兵不血刃,几乎没有任何阻挡,我已经到了幽闭洞那个大厅之中!

只可惜,那太玄昭罗并不在,只有蚕母独自喃喃自语地站在宝座前!

“太玄在哪?”我冷眼看着蚕母喝道。

蚕母好像没看见我的表情,也没看见我的剑,幽幽问道:“你是谁,你找谁?”

靠,屁大的功夫,她又忘了我……

“我问你,你们宫主在哪?”我忍住怒吼,控制着发颤的剑身耐性问道。

“你是谁?”蚕母还是那副无公害的表情,执着地问着:“你是谁,我们宫主不再,你找谁……”

翻来覆去就这就话,我真想给她一剑。不过,我杀一个冥魂有何用,再说了她又没做什么坏事……

“你找谁?”蚕母瞪眼看着我继续问道。

这时候,我才发现,蚕母的眼神有了一点点变化,透着一丝丝轻笑,而她痴呆一样问话的同时,那手却暗暗指了一个方向!

“你是说……”我一愣,难道说,这老妪是装的什么都不记得?

“你找谁?我家宫主不再……”蚕母隐蔽一笑,拇指仍旧指了指!

我忽然觉得傻的不是蚕母,而是所有把她当空气的人。

我朝其微微躬了躬身,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穿过两个厅堂,嗖的一下,一个矮小的影子一闪,就要逃走……

“太玄,别走啊,我还想听你讲故事呢!”我冷笑一声,抬手将稚川径路抛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你猜(感谢江南兄弟)

稚川径路雷曼巡航一般,划过一道弧线,奔着太玄昭罗的后心去了!

太玄昭罗既然是先天鬼族,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咻的一下一个魂闪,钻进了一团流动的绿雾里!

“呵呵,都是成年人,玩什么过家家把戏啊,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特么别躲躲藏藏!”

我冷笑一声,纳了一口煞气,两手虚空画弧,在双臂之间做旋,顿时掌外生风,气旋朝内,呼的一下子,那团绿雾被我吸附了过来,化成了一缕黑烟消散不见了!

太玄昭罗本来藏在其中,自以为安全无虞,没想到不过眨眼间,自己的“保护衣”消失了!

这贼胚惊慌失措看了我一眼,转身还是想跑!

“啪”的一声,我已经将稚川径路甩了出去,利刃擦着他的喉咙,插在了墙壁上!太玄昭罗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两脚如沉铅一般钉在了原地!

“呦……原来是翊圣的特使您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什么贼人呢!”愣了一会,太玄昭罗忽然回头一脸笑容,朝我嘻嘻哈哈地说道。

我冷笑道:“贼人?见到贼人宫主就是这番作态吗?您可是冥渊之主啊,来了贼人不加辨识就跑,你范跑跑啊!”

太玄昭罗脸色难看,却强做笑意道:“嘿嘿,特使有所不知,我这是欲擒故纵啊,假意逃走,其实是为了观察敌人实力……”

“是嘛!那昭罗想必是此时此刻知道我实力如何了?”我收敛了笑容,一步步朝上逼近道。

“那是……自然……不不,特使修为高深莫测,我怎么敢窥测呢!”太玄昭罗警觉地小步朝后退着,惺惺作态道:“哈哈,再说了,特使就是特使,又不是贼人,咱们刚才不是相谈甚欢嘛!我……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我冷眼怒道:“行了,闭嘴吧!你觉得老子此时此刻还有心情听你放屁?说,为什么对我们出手,你是谁的人!”

“什么……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特使的意思!”太玄昭罗说话有些结巴!

“你当然明白我在说什么,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一招手,插在石壁上的稚川径路重新回到了手中,剑锋朝天一点,闪出片片金光。“还用我提醒吗?”

太玄昭罗看了一眼冒着寒光的剑刃,嘴角抽搐了一下,喃喃道:“误会,全都是误会!兄弟,我错了,我不该班门弄斧,我……”

“别特么废话,我再问你,为什么对我出手!”我将稚川径路微微一扫,半截石栏飞了出去!

“我……我说!”太玄昭罗惊呼一声,大叫道:“我不是谁的人,我就是……就是看你身上有魔修的痕迹,所以,所以觉得你可能是魔道中人,就自作主张试探一下。兄弟,不不,大哥,我给你道歉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有目无珠……再说了,我就是想试探一下,没想杀你……”

“杀我,你杀的了吗?”我怒喝一声,双眼死死盯着太玄昭罗的面孔。

就事论事,太玄昭罗这个理由却是很充分,作为一个鬼族权贵,看见一个有魔修痕迹的人,大可以怀疑,甚至杀戮。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有情可原,我不能因为别人的试探就杀人。但是,太玄昭罗闪烁的眼神,还有抗拒的肢体动作告诉我,他在骗我……

“杀不了,杀不了!要么说我无知呢,我就是班门弄斧,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太玄昭罗摊手一笑道:“特使您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毕竟咱们都是鬼族人,我也是为了族众着想,对不对?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啊,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一条船上的人?呵呵!”我咧嘴一笑,探头道:“你是钟馗的人,对吗?”

“我……我说了,我不是谁的人,我……我崇拜酆都大帝,我只相信他的遗愿!”太玄昭罗谄媚一笑道。

我冷面哼了一声,附耳道:“好一句谁的人都不是,昭罗好气魄啊!佩服佩服!呵呵,既然你如此对大帝忠贞不二,不如我送你去见大帝如何?”

此言一出,太玄昭罗顿时脸色大变,奋力推开我的手,仓皇后退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你猜?哈哈!”我大笑一声!

“罗卜,别张狂,真要是出手,你也未必能杀的了我!”太玄昭罗外强中干大喝一声。

我摇摇头,用剑锋指着太玄道:“嘿,不装老好人了?你的一身正气呢?既然你不是谁的人,你怎么就知道我就是那个罗卜?”

太玄昭罗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自己竟然喊出了我的名字!

“你是钟馗的人,在我没来之前,你就已经得到了钟馗的命令,在这冥渊里除掉我,对吗?至于为什么他知道我来了冥渊,是因为你们还有另外一个眼线,我猜的对吗?”我冷凝着太玄昭罗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太玄昭罗就没有如此淡定了,他看着我,犹如看着一个恐怖的怪物,口中喃喃道:“你猜到了?他是谁……你在诈我,我不会上当的”

我不屑一顾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却无比清楚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这回太玄昭罗彻底傻了眼,口中喊了一声“罗卜,你是魔鬼……”说完,转身拔腿就跑!

“还跑?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觉得你还跑的了!”我站立不动,将刚才双臂做旋吸附的能力原封不动地打了过去!

轰隆一声,惊天雷震,太玄昭罗像是被炮弹一般震飞了出去!

我飞身跃步追上,掌心运气,冥凰就在即发之间。

“等一下,等一下,我想通了,我说,我说!”太玄昭罗费力挣扎站了起来,一边后退,一边大喊道:“没错,是钟馗,让我在冥渊用魍魉鬼影和天塌地顶杀你的就是他。罗卜……饶我一命!”

“这会想说了?可惜,你没价值了,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了!”我生冷说道!

太玄昭罗脸如死灰,顺势压住我的手肘,翻身一转,将自己甩了出去,一边狂奔,一边朝我放手推出一阵煞雾!

“你杀我?那你也得掉掉血!”

看来,他这是也动用了先天鬼族的不死冥魂!

“掉血?是嘛!那得看看阁下有几斤几两了!”我冷笑一声,同时也将冥凰推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七夕(感谢小小)

我仰天一声咆哮,全身气力爆破如云,数道气浪在我周身炸裂。

尽管他是先天鬼族,冥修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是,我得馗阴元,也不是吃素的,况且冥凰于我,无论是招式还是经脉调度,早已经烂熟于心,所以,冥凰和太玄昭罗的不死冥魂相比,占尽了优势。

激烈的碰撞之声惊天动地,这幽闭洞本就流云游雾众多,此番愈加混乱起来。大大小小气旋卷着沙尘和煞气东奔西撞,好像将时间和空间都扭曲了似的!

太玄昭罗靠着极强的定力勉强站住,可是,其最后一点气焰已经被我的冥凰扫荡的一干二净!

“罗卜……我知道你的厉害了,怎么样,饶兄弟一把,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太玄昭罗惶恐喊道。

我探了探嘴角,狠狠啐了一口唾沫,笑道:“我还是喜欢你那副一本正经慷慨陈词的样子!别崩,继续装!至于“兄弟”,你配吗?呵呵,你说做什么都行?好啊!那你给老子表演一个口吞屁股!”

“罗卜,你……你逼人太甚!”太玄昭罗嘟囔道。

我步步紧逼,口中则漫不经心道:“我怎么欺人太甚了?你自己口口声声唯大帝遗训是从,可是却甘愿做了钟馗走狗,这不是自己放屁自己吞吗?所以,口吞屁股是你的绝活啊,来,给也展示一个,说不定我放你一马!”

“罗卜,你听我说,我也很无奈啊!”太玄昭罗躬身做出一副求全的样子道:“冥渊六宫为什么只有我活了下来?就是因为当年钟馗保了我一命,你说,我能不知恩图报吗?兄弟……不不,卜先生,你看在我还算忠心的份上,饶我一条贱命。从今天开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马上掉转枪口,和钟馗玩命到底!”

“呵呵,太玄昭罗如此深明大义,我怎么也得成全!”我冷笑道:“既然你如此愿意为我效劳,那我就接受了你!”

我见其眼中漏出一丝喜悦之光,便马上继续补充道:“不过,你为我效劳的方式很多。我得给你选个最大价值的方式!”

“什么方式,先生但说无妨!”太玄昭罗激动道。

我认真道:“你才有几个兵卒啊,何况还被我杀了半数。所以,你掉转枪口去攻击酆都,就像是一只蚊子去啃别人的后脚跟,屁事不顶!但是,你可以死啊,我杀了你,就等于告诉了所有捧钟馗臭脚的冥族权贵,这就是和我罗卜作对的下场。你想想,当先天鬼族太玄昭罗这样的人物都被我宰了的时候,钟馗得有多少部下心中一颤?所以,你的价值就是死啊,你的死可以震慑道所有狼心狗肺之徒。啧啧,怎么样,你不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现在,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太玄昭罗才明白,我从一开始到现在根本就没想放过他,那张本来露出窃喜之色的脸终于彻底崩溃了……

“蚕母!蚕母!来人啊,都特么死哪去了,给我杀,杀了这个悖逆之徒!翊圣有令,杀罗卜者,可做阎罗!”太玄昭罗惊慌失措地大叫着,转身就跑!

我一边追,一边笑道:“别喊蚕母了,她比你聪明。翊圣的承诺,和生死相比,那就是个屁,你觉得他们谁会出来送死吗?太玄,你把戏搞砸了,怪就怪在,你不该触我的逆鳞,你用酆都大帝说谎,死不可赦!”

我怒吼一声,提气猛跺一脚,地上登时卷起一道飞云。这飞云金光闪闪,裹杂着妖气,宛若黄金浇铸的真龙形成,浩浩荡荡的冲向太玄昭罗!火龙的气势在四处波及,黑漆漆的壁有洞如同开裂了一般,狂风怒号,呼呼作响!太玄昭罗狂奔的背影只一眨眼,便被卷入其中……

等过了十几秒,尘埃落定,这个幽闭洞已经崩塌,太玄昭罗伏在地上,气息奄奄,三魂火熹微,只剩下一丝残识……

太玄昭罗瞪着双眼看着我,口中已经不能在言。

我一步一步从容走上前,稚川径路的锋芒隔空舞出一道金花,噗嗤一声,剑锋在其脖子上拦腰砍下……

说实话,我有种遗憾,如果太玄昭罗是人就好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幽冥大桥上,如此这般才解我心头只恨。可惜,他是个鬼,而且是先天鬼族……

所以,杀了这伪君子之后,我余怒未消,好毫不犹豫地将其阴元用雷火彻底烧毁了!这样的杂碎,连做聻的资格都没有!

太玄昭罗一死,幽闭洞里的浮云和绿雾好像失去了向心力,眨眼散去了。等我出了洞口,到了冥渊无根潭上的时候,那些复制的魍魉鬼影消失了,牛奋三人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朝我竖着大拇指!

“老牛,这次你首功!”我由心地说道。

说实话,牛奋于我,恐怕不是用兄弟两个字能概括的。如果说我罗卜到了今天张成了一棵树,那牛奋对我来说,就是那捧速生肥,我的见识、我的心胸,我的那点小聪明,都离不开牛奋。

所以,我真怕那只三足金蟾反噬了他。人生已经够无聊了,要是连知己都不在了,那得多不幸啊!好在此刻我看牛奋,其神采奕奕,并无半点被反噬之症!

“娘的,我看咱们就烧了这个幽闭洞吧,否则难解恨意!”马赛克怒喝道。

牛奋顿时警告道:“不可,老马,不能犯浑,你烧了幽闭洞,虽然解了一时恨意,可是却等于正式宣战了,而且也暴露了咱们的踪迹!”

我看着马赛克,一时有些失神!

“对啊,我怎么没过脑子想这么个馊主意呢!”老马听完,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与此同时,他发现我正在看他。

马赛克挠挠头,嘀咕道:“不是,卜爷,您不会怀疑我吧!”

我收回心思,一笑道:“怎们会,咱们是过命的兄弟,谁负我,你们也不会!我是觉得,你放把火也好。”

“罗卜,你……”

牛奋要张口,我摆手道:“老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长远打算。不过,既然钟馗能让太玄在冥渊对我出手,这就说明,他已经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了,所以,咱们的隐遁和静默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不如放了一把火,烧了这幽闭洞。宣战也好,挑衅也好,我倒是觉得,应该让那些钟馗坐下的喽喽瞧瞧,这就是做狗的下场!”

“好嘞,那我就听罗先生的了,我去放火!”老马气呼呼奔了洞内。

我看着马赛克的背影,情不自禁一笑。

“卜爷,你该不会真怀疑老马什么吧!”牛奋发现了我表情的异常,有点着急,赶紧解释道:“老马的性情确实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不过,我牛奋可以用脑袋担保,谁反水都可能,但是马赛克不会,绝对不会!”

我正色道:“老牛,相信我,我没有怀疑老马!不过……”

“不过什么?”牛奋追问道。

我正要准备朝牛奋解释我的想法,忽然看见冥渊的上空挂着一弯峨眉月。冥间的月光确实比人间耀眼的多,可我入冥后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亮的月亮!这月光刹那间夺去了我的注意力。

“今天阳间什么日子?”我忍不住问道。

牛奋掐了掐指头,脱口道:“我靠,好日子啊,阳间今天正是七夕!”

七夕?

我一时有点失神,看着那月亮,心里莫名的有点酸楚。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可是,这金风玉露却总是不随人愿啊,月下的人们,何时相聚啊……

“唉,估计今天阳间又得不少单身狗被虐啊!”牛奋咂摸道:“当年老子这一天可都是左拥右抱度过的,今天竟然成了孤家寡人。啧啧,世事难料啊!当初老子和孙静一别的时候,就该提前给自己烧几个女纸扎人……”

我一笑道:“是啊,单身狗可怜。真想反阳去安慰安慰他们!今晚就给他们托梦:如果你七夕没人约,感觉很孤单,那就关掉灯,打开电脑,放一部鬼片。然后你就会感觉到——床下有人,门后有人,厨房有人。厕所有人到处都是人,没错,我们来了,蚕母呲着大黄牙也来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选择(感谢执笔续写青春)

望着天际的峨眉月,三人有些沉默。

我不知道牛奋和吴杨超在想些什么,但是我确实有些触动。尽管我早已经不再是阳间凡胎,可是,这七情六欲终究不是**,想摆脱就摆脱的掉的。

忘了谁说的了,男人一辈子有许多过不去的结,你看他白日放歌、快活纵酒,好似人间极乐,可只要触及这过往,每一次都能让他痛不欲生。

一百年,阳间这一百年,你以为我就真的那么心甘情愿按照钟馗的狗屁约定,一次也不踏入冥界?我相信,只要我愿意,钟馗他拦不住我。我之所以不来,是因为冥界对我来说并不是幸运之地,我最好的兄弟,尤其是还有小姝,殁在了这里,每每想到小姝,我就连同这冥界一起怨恨……

“卜爷,想苍颜了吧!”牛奋扭头调侃道。

我一笑,收回目光,看了看牛奋道:“牛奋,你还记得史刚不?”

“废话,云城谁仗义?第一是史刚。别看你俩是生死兄弟,别忘了,我和史刚认识比你早。就是可惜了,老史折在了玄冥的手里。唉,世事不禁回想,一百年啦!”牛奋长叹一声,忽然扭头问道:“不是,你怎么忽然想起老史来了?”

我认真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感慨而已。自古‘帝王脚下骷髅山,将军头挂腰间,红颜殁万里,烽火人不还’。咱们从今天开始,算是真的反了,你……后悔不?”

“后悔?”牛奋一瞪眼珠子,道:“有什么后悔的?在人间,那是吃喝嫖赌抽,玩遍了;既然该过的瘾都过了,剩下的不就是由着自己性子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回头望了一眼,幽闭洞中已经冒出了火光,继续道:“看了吧?旧朝的宫殿已经毁了,旧朝的人也已经死了。这就是斗争。他死我活的斗争!当然,没有人会永远赚便宜,今天死的是太玄昭罗,那明天就有可能死的是你我!”

“我知道!可这有什么?最坏不就是一死吗?咱们都是过来人,死一遍了,还怕第二遍?成者王侯败者寇,脑袋掉了便气休。既然世道由恶不由善,那就去你奶奶的球。”牛奋大大咧咧一哼,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卜爷,你甭想那么多,有斗争就有流血,又反抗就有牺牲,不单单是我啊,包括老马、王富华在内,真要是有一天我们中的谁先走一步,谁也甭伤心,等待有朝一日,踏上酆都大殿的时候,烧柱清香就行了!”

“老牛,你要知道,咱们面对的如今的钟馗,可不是往日的玄冥,这是真强大……”

“玄冥也不是假强大啊?不也照样闷得蜜?”牛奋气咻咻道:“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咱怕啥?就算是史刚活着,我想他也是我这话。卜爷,你不用有任何顾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就反了他丫的,又如何?”

吴杨超在一旁道:“你们认识时间久,我不便多言。不过,我吴杨超如今已经了无牵挂了。老罗,说句自私点的话,跟着你,我就是为了报仇。谁取了磲儿的命,我取谁一家的命。等完成这件事,我这命就随意了,随你安排……”

牛奋的话,多少有些吊儿郎当的味道,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吴杨超的话,则有些低沉,让人莫名有些担忧。不过,两人的话却都透着同一股子味道,那就是,生死不足惜,只愿天作为。天若闭着眼,我代天观之……

这无形给了我一种激励。

既然咱兄弟们都已经不在乎了,那我又何必纠结?

“少爷,卜爷,怎么样,这把火烧的痛快不?”正说着,老马回来了!

转头看幽闭洞,狼烟滚滚,火焰灼天。

“看这架势,钟馗想不知道咱们在这都难了!”牛奋咂舌道:“卜爷,虽说这把火可以威慑敌人,可咱们算是彻底暴露了。不用猜,用不了多久,酆都冥兵就到,咱们下一步去哪,你得赶快做打算!”

我犹豫了一下,转而看着马赛克道:“老马,你说呢?”

老马皱了皱眉,想了想道:“卜爷,有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咱们灭了这幽闭洞,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不过,依我看,钟馗不会作罢,既然他知道咱们来了冥渊,那就不会把底牌全都压在太玄昭罗一人身上!”

“你的意思是……”我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太玄昭罗一定仅仅是钟馗在冥渊给咱们设立的一重关卡。他的算盘应该是,如果太玄昭罗能杀死咱们最好,要是杀不死,一定还有第二重关卡等着咱们。”

“那你说说,钟馗给咱们准备的第二个牢笼在哪?”

老马犹豫了一下,脱口道:“幽冥大桥。据我所知,这冥渊里,本就不是冥界受欢迎的地方,这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也就是太玄昭罗了。所以,你杀了太玄昭罗之后,冥渊已经无力再算计咱们。既然冥渊没有机会,那幽冥大桥就成最好的地点。钟馗不傻,他知道,咱们杀了太玄昭罗,一定会反出冥渊,出冥渊那就得上幽冥大桥,这时候,钟馗只要在大桥上设置埋伏,居高临下,就一定能困死咱们!就算卜爷你厉害,可是,上冥渊就需要用冥修,运气上行的同时,还要招架敌人,即便是你,也会实力大减,何况我们三个呢?”

吴杨超看着有条不紊滔滔不绝的老马,有些诧异地挠挠头。

我一笑,点头道:“分析的不错,钟馗只要在幽冥大桥上埋伏几个入圣高手,就可以完全限制住我,若是再有雷火相助,咱们搞不好会折在那!那依你之见呢?咱们该去哪里?”

老马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牛奋,又看了看我笑道:“卜爷,这些你一定也想到了,为什么要问我啊!”

“我还真没想这么多!”我正色道:“尽管我知道幽冥大桥很危险,可我确实没想到下一步咱们去哪里!”

“啧啧,你怎么娘们唧唧了!刚才说的多好啊,卜爷问你,你句说呗!说错又不会砍头!”牛奋调侃道。

马赛克一笑道:“好,那我说,以我之见,咱们不如直接下地渊。”

“你是说,咱们去撕裂地狱?”我惊讶道。

老马点头道:“没错,既然上去危险,咱们不妨不回去了,下撕裂地狱去!你们忘了?咱们当初分析过,大帝归元前下冥渊,可能会见的人有两个,除了太玄昭罗,还有一个大人物呢……”

没错,老马说的就是地藏王菩萨,他的想法,正切合我意!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蚕母(感谢女丑和木头)

吴杨超刚才有些懵,此刻反应过来,脱口道:“老马,你是说,咱们下撕裂地狱,去找地藏?”

“对!”老马认真道:“要说这冥间谁为王,但凡有修为的人都知道是酆都大帝,阳间凡人则会异口同声说出阎王的名字,可要说这冥间谁最善,那一定就是地藏王菩萨!太玄昭罗的修为不过是入圣而已,和你我差不太多,可是地藏王菩萨就不一样了,撕裂地狱之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以酆都大帝的格局和气魄,归元前似乎见地藏王菩萨一面,远比见太玄昭罗一面符合逻辑的多!”

吴杨超点点头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可是……这方案可行吗?一来,冥渊能通向撕裂地狱这只是个传说,谁也没去过;二来地藏王菩萨岂是想见就见的?再说了,撕裂地狱虽然叫地狱,可根本就不是冥间地狱。这是三界初立时,帝俊、北阴和东皇为了抚慰战争中所牺牲的亡灵设置的一个特殊空间。后来地藏王菩萨慈悲为怀,得酆都大帝迎请,才入驻其中,以西来佛法渡冥间不可轮回之鬼的地方。”

老马尴尬地挠挠头,看着我道:“卜爷,吴兄弟这问题我确实没考虑清楚……”

“不急,你没考虑清楚,但我已经有所打算了。”我一笑道:“你去,把蚕母找来!”

“那黄牙老太婆?”牛奋嗤笑道:“喂喂,你该不会真看上她了吧,否则没事找她干嘛?”

“哈哈,我这不是看你一直单着嘛,那蚕母虽然牙口不怎么样,长的还有点反美学,可是终究是雌的啊,就介绍给你!”我调侃道。

马赛克见我和牛奋相互调侃,有些为难,嘟囔道:“当真要找她?刚才又是打杀,又是放火的,我估计她早就跑了吧!”

“我没开玩笑,你只管去那个看押过馗的幽闭洞去寻,她一定还在!”我收起笑意,认真说道。

马赛克见我神色笃定,便点点头道:“那好,你们等着,我去寻!”

没一会,老马便拖着蚕母回来了,无奈地朝我一耸肩道:“带来了,不过,她好像又已经忘了我们是谁了!”

蚕母满是皱纹的脸颤了颤,瞪着琥珀黄的眼珠看着我们道:“你们是谁?来冥渊干什么?你们找谁?”

我笑了笑,围着蚕母转了一圈,最后站在身前,微微鞠了一躬!

“卜爷,你这……”牛奋见我施礼,有些奇怪。

我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

“嘿嘿,你是谁?你找谁?”蚕母不理睬我的鞠躬,仍旧呲着一口黄牙笑盈盈问道。

我轻咳一声,淡淡道:“两束蚕丝,一束金色、一束黄色,此生炎黄二祖。”

蚕母一怔,笑回道:“二界时空,半是阳间,半是阴间,遍长人鬼双途。”

牛奋三人吓了一跳,指着蚕母惊叫道:“你……你还会说别的?”

蚕母一笑,又装作先前的样子道:“你们是谁?你们找谁……”

“行了,马明娘娘,既然你已经回了我话,还何必在逗我们开心啊!”我认真道:“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苏茹管你叫蚕母,还说你是不死冥灵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世间哪有什么无限再生的冥灵啊!”

“马明?老罗,你是说,她就是蚕皇老太也就是被人间称为马明王菩萨的蚕母?”吴杨超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道:“我怎么没想到?我们武夷宫里还供奉着您的神像呢!”

“小先生快意恩仇,杀的杀了,烧的烧了,此番叫小老太过来有何用意?”蚕母终于开口了。

“失敬了!”我弯腰致歉,然后正色道:“我只是想,马明娘娘这么一位上古阳神,怎么会甘心在这冥渊里做一个小小的护洞使呢?所以,冒昧猜一猜,您一定在等人!”

“呵呵,小先生如此自信,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你?”蚕母问道。

我答道:“直觉,当然,也有一点点依据。我追逐太玄昭罗的时候,你给了我一个眼神,这眼神让我觉得,您就是想帮我。另外,如果您不是在等我,那幽闭洞大火一起,你一定离开这里了,既然你还在,那你就是在等我。”

“不,准确的来说,我是在等那个酆都大帝所说的有缘人!”蚕母看了我一眼,一笑道:“当然,目前来看,你确实很像那个人。”

这话的意思说明,她已经承认自己是大帝安排在这里的人了!

我急切道:“那么请蚕母示下,酆都大帝当年是不是去见了地藏王菩萨?还有,这冥渊入潜撕裂地狱的通道在哪?”

蚕母看了看四周,终于一本正经起来,压低声音道:“太玄昭罗已死,你们在下无根潭,自然就会发现如何进入撕裂地狱了!不过,罗卜,我说了,你也只是像那个人而已,所以,菩萨未必见你。”

“我知道,可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见的到!”我正色道:“而且,您能出现在这,就足以证明,地藏王菩萨会见我的!不是吗?”

蚕母没应声,莞尔一笑,转身道:“那就祝你好运吧!”

这丑老太太转过身去的时候,我发现其已经变换了容颜。那副脏兮兮、丑兮兮的面孔退去,露出了一副古典优雅之容。这才对了嘛,传闻,马明蚕母就是个大美人,怎么会是一个黄牙老太呢?

“对了,您老人家去哪?”我追问了一声。

蚕母摆摆手道:“去该去之地。会再见的!”

看着蚕母的背影,牛奋嘀咕道:“老罗,你够神的啊,你怎么就知道他就是马明王娘娘呢?另外,这人可信吗?别忘了,她之前可是一直装聋作哑的!”

“放心吧,我信她!”我看着三人道:“你们肯定没读过《渡厄经》吧。其中有篇经文记载过,蚕母晚年参加二郎黄帝对蚩尤之战,杀戮甚重,入冥未能渡劫。后入地藏门下,终成大德。她因此还有个名字,在佛教中唤作马明王菩萨。换句话说,她就是地藏王菩萨的坐下弟子之一!”

“靠,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么说来,大帝果然见的就是地藏菩萨了!”牛奋兴奋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的吧!”

我们四个纷纷跳入无根潭中,相携下潜,只见混沌之色的无根潭此时已经变得清澈起来。潭底幽碧深邃,塌陷出了一个地堑深谷……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公案(感谢小小)

从塌陷的无根潭俯冲而下,巨大的水压裹杂着阴冷的寒流咆哮而前,整个人都是一种半睡眠的状态。手脚茫然无措,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神,等这种感觉消失茫然睁开眼,我们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阴暗世界,就像是一觉千里,转瞬光年一般!

俯冲落地,周围的景象和冥渊之中已经大不一样。

冥渊的氛围之所以恐怖,一来是因为光怪陆离的游光和煞气,二来是不绝于耳的狼嚎鬼叫之声。而这里则不同,虽然依旧阴暗,但是空气中却飘荡着许许多多的小飞虫,每个飞虫的脑袋上都顶着一个小小的灯火!这虫子和萤火虫不同在于,萤火虫的光芒是幽绿色的,本身就带着一种诡异感,而眼前这虫子的光芒则是橘黄色的,像是一盏一盏的小桔灯!

“嘿,这玩意好玩啊!”牛奋一摊手,将一只飞虫小心翼翼捧在了手中。

不过,牛奋这么一招手,这虫子在牛奋掌心不过呆了几秒,就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了!而牛奋则突然两眼圆睁,怒气冲冲环视四周,看见前面有一尊石狮子,竟然不顾一切,低头就撞了上去……

“少爷!”马赛克吓了一跳,抢着去拦。

我拖住马赛克,淡淡道:“让他去吧!”

砰的一声闷响,牛奋的脑袋瓜子和那石狮子撞在了一起。石狮子被撞了个粉碎,噗的一下,冒出一股白烟,升到空中变成了一只刚才那样的小飞虫飞走了。牛奋并没受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垂眉顺眼慈眉善目地合掌打坐去了!

这一动一静让马赛克和吴杨超都诧异不已,纷纷朝我问道:“卜爷,这是咋回事啊!”

我解释道:“这灯火叫做无明业火,乃是人的戾气所化。牛奋碰了无明业火,自己一时有些失控,而那石狮子也有名号,叫做‘万怒鬃毛兽’,是佛教专门消除愤怒的。这不,老牛平静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家少爷狂犬病发作了!”马赛克一咧嘴笑道。

我继续道:“无明业火是地藏法门消除嗔怒戒律的工具,所以,这‘小桔灯’的出现说明,咱们已经到撕裂地狱了!”

牛奋坐在那像是一尊石像,大概三四分钟之后,才一脸懵逼地睁开眼,茫茫然看着我们道:“喂,我怎么坐这了?哎,你们猜,我刚才梦见什么了?”

老马奚落笑道:“看你这表情,八成又梦到钱了呗!”

“呸,钱算什么?小爷我现在不稀罕!”牛奋不屑道。

吴杨超则玩笑道:“一脸春色,怕是刚才春梦上头了吧!”

“喂喂,这是佛门之地,你觉得我敢做那梦?”牛奋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转而看我道:“卜爷,你说,你要是猜对了,我给你们表演舌头舔眉毛!”

“你还是表演舌头舔后脑勺吧!”我一笑道:“不用猜,你梦到云城了。梦见当年的品尚楼了!”

牛奋有些错愕,接着红了眼眶道:“卜爷,你怎么猜到的?你太聪明了!说实话,从生活到死,还是那时候咱们最逍遥自在。”

“不是我聪明,是我知道,这无明业火本就有这个能力。佛说,美能胜恶。所以,无明业火就是能勾起人在阳间的美好回忆,让人平静下来,以达到渡人的目的!因此,不仅仅你想到了云城,我刚才也想到了!”我有些感怀地说道:“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也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早晚,咱们会成为这冥间的主人的,不会永远做客下去。”

“呦,老罗,你还会作诗呢啊!”吴杨超调侃道:“果然应了那句话,自古**丝出人才,千古绝句随手来。倘若不是生错时,便可回唐虐李白。”

靠,老子是**丝吗?谁见过这么帅的**丝?

“行了,废话少说,赶紧找地狱入口吧!”我正要迈步,忽然看见一抹黄影闪了一下!

“谁!”我大喝一声,脚下万里独行,一脚踢了过去!

不过,脚在半空中又被我收了回来,因为到了跟前我看见,竟然是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狗崽子!

靠,要是这一脚真下去,这狗不踢死也得踢残了!那样的话,我还不被爱狗人士的口水喷死!

不过,说实话,这小狗长的确实漂亮,漂亮的还真不忍心让你伤害它!头部短小,形状像狐狸头。眼睛古铜色,鼻子上翘,羽毛状尾巴再配上一身毛茸茸的黄毛,可爱极了,要不是它的脑顶长着一个肉角,我还真以为这是个博美犬!

这小狗一见我们四个,就瞪着眼呜呜狂吠。他的叫声不像狗那么清脆,倒是有点像马嘶,声音粗狂!

“吃奶的小家伙,还敢朝我们叫,好玩!”牛奋见着小狗毛茸茸的很可爱,便弯腰将其抱了起来。

这小狗拼命挣扎,还发出一声声低吟,好似在威胁牛奋,在不松手就要咬他!

牛奋玩性正起,浑然不在意,一笑道:“你的奶牙换过了吗?还咬我!这样吧,舔我一口,我就放了你!”

谁知道,这小狗呜呜怪叫一声,呲的一下,一泡狗尿撒了出来!牛奋正探着脸和这小狗嬉闹,结果被狗尿喷了一脸!

“靠,你这个孽畜,老子……老子摔死你!”牛奋虽然这么说,却并没用力,只是把狗扔在了地上,气呼呼抬手去擦尿。

就在这时候,我们看见那小狗落地之后,竟像人一般,坐在了地上,好像在参禅一般!

于此同时,狗尿在牛奋的大襟上竟现出了五个字:狗子佛性无?

“别擦!有字!”吴杨超赶紧喝出牛奋!

牛奋气呼呼道:“别擦?亏你说得出,感情狗尿没在你脸上!”

虽然这么说,但是牛奋还是听吴杨超的话,并没擦拭!

“什么意思?”马赛克皱眉道:“狗子有没有佛性,这是问题吗?狗要是又佛性,那还要人干嘛?”

“非也!”吴杨超道:“僧曰:上自诸佛下至蝼蚁,皆有佛性。狗为六畜之一,自然也有佛性!”

我一笑,没理会几个人,抬手抹了一点狗尿,将这问题擦拭了去!

只听轰隆一声,身后一座尘封的大门打开了,里面映出一面影壁,上面写有“撕裂地狱”四个大字!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狗儿(感谢女丑)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看那寒气升腾的大门,又傻乎乎看了看我,呆呆地问道:“这就成了?还以为进这撕裂地狱要费尽周章呢!谁知道这么简单啊!”

马赛克也问道:“卜爷,这是哪门子说道啊!”

“不懂了吧!”我得意一笑道:“这一句‘狗子佛性无’其实是一禅宗公案,这是在考验咱们是不是有缘人呢!看来咱们人虽刚到,但是菩萨已经知道咱们到了!”

牛奋咂了咂牙花子,指了指那小狗子,又对我道:“不是,卜爷,你可别和那些小说作家一样瞎编典故骗我啊。我记得有个叫做二中的扑街作者就爱编造一些故事蒙人,还自以为博学,其实就是个骗子!你好好给我说说,这狗子佛性无怎么就成了公案了!”

我佯怒道:“靠,你竟然把我和那些不入流的扑街写手相提并论?就像你说的这什么令狗二中,他有个屁的学识啊,活该他一辈子扑街!我告诉你,达摩演禅宗之后,出过无数的禅宗大师,不过,六祖慧能之后,就绝少有旷世大佛出现了。直到南唐时期,终于出了一位,堪比祖师的,这就是赵州和尚从谂。曾有人问过从谂,这狗到底有没有佛性。第一次问,禅师回答有,第二次问,他又说无。世人不解,这狗子到底有没有佛性?后来禅师说了,佛性哪是能用有和无简单概括的?但凡执着追问有没有佛性的,就和这狗一样,你离参悟还远着呢!懂了吗?”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摇了摇头!牛奋皱眉道:“这佛教老头们向来都整的云山雾绕,这一点就不如咱们道教,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怎么修,修成休不成看你造化!不你国,我大概其明白了意思,合着修禅不能问,到了时候,你自然开悟,对不?”

我点点头笑道:“对对,看来你离开悟不远了!”

“不远个屁,老子就是要问,这狗谁家的,朝老子撒尿,还有没有公德心?我数到三,麻溜地出来给爷我道歉,否则……否则我就吃狗肉火锅了,我要让这撕裂地狱千万年间第一次冒出川麻的芳香!”牛奋咋咋呼呼喝道。

我一耸肩,看着那无公害的小狗子,指了指撕裂地狱的大门!

“咋?吓唬我?你说这狗是菩萨的?切,你当我傻啊!菩萨是念佛的,不是养狗的!再说了,就是菩萨的咋了?天王老子的狗撒尿喷脸也不行啊!”牛奋牛叉狼烟地一叉腰道:“我还不是吹,三秒钟过后,没人出来道歉,我就把这狗……”

牛奋吹嘘这功夫,我们三个在一旁就看见一个庞然大物从其身后缓缓站了起来。

我都看傻了,倒是老马忠心义气,这时候还知道颤颤巍巍指着牛奋身后道:“少爷,少……少爷,你别喊了,看身后……”

“身后咋啦?甭吓唬我,谁来也不能阻挡我狗肉火锅的……”牛奋不屑一顾地说着,扭头一瞧,下巴都掉了!

刚才那只博美犬似的小狗子,竟然在一瞬间长成了犀牛一般的大块头。虽然毛茸茸的长毛还在,可是,那对鹅卵大小的眼珠子还有半尺长的大尖牙实在吓人……

牛奋满头冷汗,结结巴巴道:“狗……狗肉火锅不好,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我,我也是爱狗人士。而且,我认为狗尿能美容,嘿嘿……”

我看着这大狗眉心有一道卍字旋,已经猜出了大概,看来这试探我们的小狗崽子乃是神兽谛听啊!

大狗面色冷峻,瞪着眼珠子,嘴中呜呜咆哮着,俯身逼向牛奋!

危急时刻,我断喝一声:“仲!”

我之所以喊出这个字,是因为,传闻当初谛听本就是害兽,谁都无奈和它,最后正是地藏菩萨用一个“仲”字收服了了他!

“仲”字,取自雍仲,和“卍”同意,乃是是佛祖的心印(“雍”是胜义无生,和谐永恒的象征,就是诸法的空性与真谛;“仲”则是世俗无灭的意思)。地藏菩萨用这一个字,替谛听开示,从此收其为坐骑神兽。我忽然想起这个典故,所以冒然一用……

果不其然,我怒喝之下,谛听神兽全身一颤,将脖子缩了回去,眼神变得温顺起来,顺和地看了看我,伏下了身!

“我凑,吓死我了!”牛奋讪讪一笑,看着谛听道:“狗爷,不不,听爷你大狗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哈!”

“行了,别废话了,它是来接咱们的!”我白了牛奋一眼,走到谛听跟前,摸了摸它那毛茸茸的额头。

谛听发出一声声温顺的呼噜声,说实在的,无意冒犯,这家伙温和起来还真和大黄狗一般。

我大大方方一纵身,跨上了谛听的后背。

牛奋他们三个还是有点紧张,小声问道:“卜爷,行吗?这可是菩萨的坐骑,咱们做了那老和尚不会翻脸吧!”

一听老和尚三个字,大概是觉察到了对自己主子的不尊敬,谛听狠狠朝牛奋打了一个响鼻,其黏糊糊的口水喷了牛奋一脑袋!

牛奋敢怒不敢言,嘀咕道:“你牛,你牛行了吧。打狗看主人,谁让你主子牛叉呢!”

三个人随我其后,先后翻上了谛听的后背。

谛听等我们坐稳,一起身,矫健跃步,进了撕裂地狱的大门。

谛听脚踏游动的气雾,好似腾云驾雾一般。至于我们的身下,则是淡白色的无明业火烈焰。烈焰中,偶有亡魂游走,无不痛苦不堪,哀声连连,那心惊肉跳的叫声听的人肉皮子发紧,鸡皮疙瘩丛生!

牛奋这次学乖了,没话找话拍马屁道:“到底是神兽,果然气宇轩昂,就这速度,算得上是健步如飞,飞云掣电,电光石火……火冒三丈,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顶……”

谛听并不领情,哼了一声,狠狠甩了甩背,差点被牛奋甩下去!

我白了牛奋一眼,低声道:“闭嘴吧,没人把你当哑巴!一会见了菩萨少说话!”

牛奋灰头土脸点点头道:“放心吧,我想说也说不成了,老子吓得现在腮帮子直抽抽……”

“老罗,快看!”吴杨超惊呼着突然一指。

我们抬眼前望,就看见一列亡魂,正被逼迫着,一个接一个地跳进了火焰中……

“这是撕裂地狱吗?菩萨不渡亡魂,怎么却用刑呢?”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菩萨

牛奋也嘀咕道:“有道是,众教以佛最为慈悲,众佛以地藏最为慈悲。常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语,这话说的多么慷慨豪迈又不失悲悯啊。可惜,百闻不如一见,原来这地藏秃子也和那些冥兵走卒没什么两样!”

“喔……”

坐下的谛听大概是听见了牛奋所语,显然无比愠怒,仰天一声怒号,狠狠甩了甩后背!

“喂,喂,我说大狗,你这是犯浑!”牛奋使劲抱住谛听的脊背,冷哼道:“你好歹也是佛门神兽,怎么也这么不懂事?你家主子干了让人笑掉大牙的事,你还替他守什么贞洁啊!他自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就是这么渡人的?我都觉得害臊!”

谛听猛然站住身,用力抖了抖圆弧形的大耳朵,我还以为它要发怒,没想到它只是扭过头,狠狠瞪了牛奋一眼。然后抬起厚实锋利的爪子,刷刷刷在地上的硬石上挠了几把。

等谛听爪子一收,石板上显出了一行字迹:狂徒,妄语,十宗罪。

“嘿,你的狗爪子还会写字呢!”牛奋歪着脖子看了看,笑道:“吓唬我呢?我告诉你哈,不要说十宗罪,一百宗罪我也认,因为我说的是实话!”

吴杨超耳语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牛哥,你还是见了地藏在说此话吧!你可知道这妄语十宗罪都有什么惩戒?”

“什么?无非是那些佛教徒吓人的话呗,什么入牲畜道,下拔舌地狱之类的,我才不信!”牛奋不屑一顾道。

吴杨超笑道:“具体都是什么我忘了,不够有两点我尚记得清楚,其一就是妄语之人必会口臭,第二……嘿嘿,就是佛前妄语者,会自毁命根,自废阳果,成为阴阳人!”

“当真?”牛奋小眼珠子一转,下示意捂了捂裆,嘀咕道:“这未免太恶毒了吧!”

正在几个人低声谈笑之时,忽然听见一忽远忽近的声音道:“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是时,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所谓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堂外高声之语何人?还不入堂来!”

虽说这声音近在咫尺一般,但是显然说话的人还在远处呢,这是靠着内力凶扩音,用武侠小说的说法就是“千里传音”。

“行了,别说了,怎么说咱们也到了人家地界,入乡随俗,守规矩!”我说着,轻轻拍了拍谛听的脑袋,温和道:“光明云者,照亮修行者前方暗处,使其免入荆棘歧途大坑,行于正道之法云也。”

我这话接的是刚才那声音的下半句,僧中管这叫做论禅,如果放在黑道上,这就相当于拜山。

“地狱耳菩萨钩锁戌灵地君,切勿胡闹,带他们进来吧!”果然,我这话一对上,那声音便又补充了一句!

这‘地狱耳菩萨钩锁戌灵地君’估计就是谛听的封号,这大块头听了命令,躁动的情绪顿时舒缓下来,微微垂下头,迈着虔诚的步子踏入了缭绕的香云之中!

檀香弥漫,雾气昭昭,我们进入的地方并非什么高楼大殿,而是一个圆弧状的巨大广场。广场周围围绕有各类佛教吉祥之物,如轮、螺、伞、盖、花、罐、鱼,正四方和斜四方则布置有佛、菩萨像。我估计这应该是一个大型的佛教坛城,类似于道教讲经说法时布下的法阵!

坛城里,白雾半遮半掩,云雾中隐藏着数以万计的小油灯,空气中弥漫着酥油的气息!一开始我们没注意,后来听见咿咿呀呀的诵经声,好像成群结队的蝗虫在咬庄稼,好奇之下,我们从谛听背上俯身下看,才发现,原来这白雾里竟然有成百上千的亡魂伏在地上,一个个虔诚闭目,静若沙弥!

不要小瞧这些衣衫褴褛的亡魂,要知道,能沦落到撕裂地狱等待地藏菩萨普渡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都是罪大恶极之徒。尽管他们垂眉闭目,看不见它们的神色,但是,能从它们的身上看见披枷带锁的痕迹。

在所有的亡魂正中央,安静地坐着一个僧人,这僧人也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模样,手里数着一串洁白色的串珠,口中咿咿。

这就是地藏吗?

和我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所有寺庙里的地藏菩萨像,无不是戴着毗卢帽,披着袈裟,手拿锡杖,身上饰以宝冠、璎珞,或立于布道石之上,或坐在莲花佛台之上,身后要么就是金光四射,犹如神祇,要么就是珠光宝气,法环护在周身。可眼前这人不一样,端坐如常人,没有金光,甚至穿的是最常见的灰布纳衣……对了,这身形和这打扮,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对了,这不就是在无根潭中虽未言破但是却指点了我的小和尚吗?

靠,地藏菩萨竟然是个如此俊俏的少年僧人?

这简直惊掉了我的大牙。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被流放在无根潭中的罪僧呢!

完了,完了,当时我言语轻佻不说,我还说他是囚徒……这可真是龙王庙里骂龙王,犯事犯到本尊了!

我们四个虽然不是什么信男善女,更不是什么佛教虔徒,但是,目睹眼前这万鬼学佛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震撼。就连牛奋那碎嘴子,这时候也蒙圈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僧人,嘴巴张的赶上兔子洞了……

谛听俯下身,将我们四个放了下来,然后便乖乖地跑到了小和尚跟前,然后温顺地卧了下来。这家伙使劲吸了几口袅袅升起的香雾,满足的闭上了眼,就好像它也懂得参禅一般!

我们四个傻乎乎站在那,也不敢多问,只等着小和尚开口。

不过,从默诵的经文来看,他们这法事刚做到一半,应该还有些功夫。我虽然很惊憾,但是,终究听不进去这佛经,便瞪着眼溜溜地看着四周!

这地方佛音弥弥,祥云朵朵,还真像是传说中的西天佛国。

不过,环视之际,我忽然发现就在不远处的高台上,竟然有一男一女两尊石像。这石像相对而立,目光交汇,竟然是一副含情脉脉模样。

我心中好奇,这男女色戒那是佛教大戒,地藏菩萨乃是佛国数得着的大佛,怎么会允许这立了两尊石像呢?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问题(感谢江南、孤独依)

咿咿呀呀的诵经声不止,也不知道都演义了哪些经典,反正足足有一个时辰。当小和尚以《地藏经》嘱累人天品第十三部收尾的时候,所有的鬼魂突然站了起来。

这些家伙鬼目大睁,一个个先前隐藏的戾气霎时间扩散开来,周围的温度骤然冷却了十多度,白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白霜!

我们四个像是外来客一般站在中央,成百上千的眼睛就像是看外星人一般盯着我们!纵然我不怕鬼祟,可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牛奋他们三个也不比我好多少,下意识朝我聚了过来!

正在气氛为妙的有些尴尬的时候,小和尚终于站起了身。

一侧走过来了两个僧人,一老一少,老的将一抹香火抹在了小和尚的手中,少的则将自己捧着的禅杖递给了小和尚!看来,这就应该是闵公和道明了,传闻这两人是父子,又同样是地藏的近侍弟子!

“菩萨,时辰到了!”道明恭顺地开口道。

地藏菩萨点点头,以左手持锡杖,右手做出一引接印,环视周围,露出了一丝和蔼的笑意!

那副神情,语气温和又不失威严。

“礼毕!”闵公高呼一声。

随着这一声断喝,周围瞬间喧哗起来,从金刚座上闪出了几个黄衣罗汉,纷纷扣法鼓,吹法螺,执法剑,建法幢,震法雷,曜法电,澍法雨,演法施,总之,这音乐喧嚣却不吵闹,隆重中又透着祥和。

“有德即是福,无嗔即无祸,心宽寿自延,量大智自裕。我佛慈悲,妙法极乐!”地藏菩萨唇齿清晰,此言一出,众听经恶鬼面前顿时沐浴出一片佛光。不过是一瞬间,这些恶鬼身上的戾气就消减了许多!

“我佛慈悲,妙法极乐!”众鬼恍如开悟,同时高呼一声,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

这时候,香火开始散去,应该是此次开坛说法已经结束了!

果不其然,一声牛角号声,众鬼便擦着我们几个纷纷离去了……

目送着所有的鬼祟离开了坛城,地藏菩萨才收回目光,转而朝我微微一笑道:“施主,咱们又见面为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一笑道:“幸会,嘿嘿,幸会,小和尚你……不不,菩萨,先前我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你别生气哈!”

菩萨摇头一笑,道:“其实你说的没错,我入地狱,本就是惩罚。所以,没什么可气的。”

牛奋他们三个跟在我身后,收敛了平时嬉笑怒骂的神色,一个个面色凝重,朝地藏颔首谒拜,以示尊崇。

地藏菩萨摆摆手道:“天下本无佛,人心才有佛。不比拘束,这不是庙堂,只是一小僧法室而已!”

我心道,到底是佛门中佛,这和尚道是谦虚。

“小施主,说说吧,您远道而来,是为何目的?”地藏菩萨说着,看了看其它三个人,慈祥道:“到了这里,大可以畅所欲言。”

“当真?”牛奋小心翼翼问道。

“贫僧不打诳语!”地藏认真道。

“咳咳,既然菩萨说了,那我可就真问了啊!”牛奋眼珠一转,正色道:“常闻,西天佛陀普度众生,菩萨也立誓渡空地狱,方证菩提。可是,我们所来,却见您这里也照搬了十八地狱的那一套,正对囚徒用刑呢!”

“哈哈,施主倒是快言快语!”菩萨一笑,反问道:“那我请问施主,世间是先有一,还是先有二呢?”

“自然是先有一啊!”牛奋不以为然道:“就拿做生意来说,没有一块本金,怎么能赚到两块钱?又比如,没有一个媳妇,如何生两个娃娃?”

这小子竟然把平时我们闲聊的本事拿出来,跑这扯淡起来了!

“咳咳!”我咳嗽一声,白了牛奋一眼!、牛奋瘪嘴一笑,改口道:“那个什么,有道是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而道法也是如此,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啊!”

地藏点点头道:“好一个道生一,一生二。没错啊,这无论人鬼,总会又善恶。善者我渡,恶者,我也渡。回头者渡,不回头者还要渡。可是,既然有一,那就有二,总会有些魂灵,一生为恶,我渡化之,二生还为恶,如此反复,十八次仍为恶。佛祖尚且有不可教化之徒,我又如和能将所有人鬼渡化?十八次为恶,我不会再等十九次,那样的话,就会有第十九条无辜的命死在这恶灵手中。既然如此,何不除去?除去罪恶,不也是渡化别人吗?”

说到这,地藏转而看我笑道:“医者仁心,救灾世之人!那我想问罗先生,天下人鬼妖灵你都医吗?”

“当然不会!”我毫不犹豫道:“有些恶徒,本就罪行昭著,死有余辜,它受伤而死,本就是报应造化,这样的人,我为何救他?”

“对啊,报应,造化,这也正是我有渡有不渡的原因!”地藏躬身拜,口念佛号:“阿弥陀佛。”

这是我没想到的,原来佛也并非包容无度。这倒是和我师父悬壶老人说的和其类似啊!这人啊,烂掉的肉,可以割掉重生;可是病入膏肓者,即便神医,又怎么会永远能起死回生?这世道也如此。当天下混乱,人兽不分的时候,学道者,本就该以旷世为己任。可是,如果这和世道就像是烂肉一样坏掉了,切割不成,救治不成。那索性,推翻重来……

“菩萨大智慧,晚辈佩服!”我真诚一拜。

菩萨摇摇头,淡定挥了挥手道:“法相千万,佛法归一,地藏就是地藏,沙弥、和尚、上师或是菩萨,皆是虚无,至于大智慧,不过是一缕清香罢了!”

我见地藏菩萨如此谦和,便不想再拖下去,看了看四周,却无旁人,便低声问道:“菩萨,我想在无根潭的时候,你一定就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我听说,大帝归元前,曾下幽冥大桥,他是来找您了吗?”

地藏合掌,长叹一声道:“没错,北阴确实来访贫僧,此去一想,已经有千年之久了吧!”

“菩萨,恕我冒昧,大帝可曾朝您提起过盘古幡?”我一咬牙,问出了问题。

地藏菩萨一笑,没开口,而是转身望了望,指着那对石人道:“罗卜,你的问题我可答可不答。现在我也有个问题问你,你瞧那两个石人,遥相互望,似有男女之情一般。可我这里是佛门之地,终究不雅。但,喷僧又不想拆毁他们,做诳狞之徒。你说说,我该如何是好?”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佛(感谢原味口香糖、唯一爱你)

听地藏所言,我不禁一笑。

菩萨看着我,颇为好奇道:“罗卜,你笑什么?”

我答道:“我笑菩萨庸人自扰。我尝闻佛祖曾云:屋宽不如心宽。而未来佛弥勒也有‘大肚能容’之誉。既然两位佛陀都能眼外无事,为什么菩萨却要和两个石头过不去呢?”

“罗卜有所不知。”菩萨合掌道:“昔日我佛曾言,万恶淫为首,佛门不生私情。此非我不能容,实在是佛不能容!”

“佛不能容?”我正色道:“可佛不是说了?不宽恕众生,不原谅众生,是苦了你自己。菩萨这是在难为自己!”

“地狱我都渡了,难为自己又何足挂齿?”菩萨跏(jia)跌而坐,然后示意我也坐下,又论禅道:“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心身自在。这世人就是不明白佛缘,何必执着那一晌贪爱啊!”

小和尚这是要和我论辩一番啊。按理来说,我出来乍到,又是求人办事,咱应该规规矩矩点,最好是在捧一捧人家,拍个马屁啥的,可是我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头上来了,犹豫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和尚面前,据理力争道:“菩萨说道了缘。佛缘是缘,那情缘不是缘吗?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这不也是缘吗?”

地藏摇摇头道:“五百年,光阴沧海一粟耳。可是,西天雷音在,佛法万丈长。世人为什么要因为区区无百年的一丝欲念,毁了万载佛业呢?”

“我不知道菩萨听没听说过‘勿施于人’这四个字!”我毫不客气道:“佛法虽好,可未必需要人人迎合。谁说那万载佛业就一定比百岁的俗世光阴要贵重呢?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俗人生活更有意思!”

“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啊!”地藏一声长叹。

我见其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好在继续言语相激,稍微调整了一下语气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菩萨,难道佛和欢爱之间就非要对立起来吗?”

地藏一笑道:“一切皆为虚幻,虚妄和佛业怎可妥协?”

“菩萨差矣!”我正色道:“释迦语: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来。世界有如来,那佛为何非要无花?”

“这……”地藏有些迟疑,喃喃道:“不可说……”

“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高;大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惟有宽容大度,才能庄严菩提;惟有宽容大度,才能成就一切。佛不就该海纳百川吗?”我追问道。

“这……不可说!”地藏神色有些惊愕。

我见其略有迟疑,便又道:“迦叶白佛法示:我等从今,当于一切众生生世尊想。若生轻心,则为自伤。所以,菩萨要是将这两尊石像视为佛,那他们又何来男女欢爱?”

地藏这次没说“不可说”,而是看着我,忽然一笑道:“没想到,你还懂楞严经。那好,你说吧,这两尊石像如何不成佛却也能消除我的眼障?”

我站起身,也犯了难。

虽然平时口口声声,万物有心,皆可立地成佛,可谁看见一棵树、一粒沙子、一只蚂蚁成佛的?这不过是两尊石像又丑又蟲的,还不如一只蚂蚁呢!

牛奋他们三个压根没听懂我和菩萨刚才说的到底是啥意思,知道最后这句“成佛”,总算才明白了一点!

“菩萨,你这就难为人了!”牛奋直言不讳地说道:“上下五千年,佛国也有两千五百岁了,能开悟者寥寥,即便是开悟的,哪个不是高僧?哪个不是大德?你让两个石头成佛,还不如让他们成魔呢!”

地藏菩萨笑而不语,言外之意就是,不管我们说什么,我若是想不出办法让他眼前这执念消失,他是不会告诉我任何事情的。唉,这菩萨也学会讨价还价了,谁说高僧就不厚黑的!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我暗自琢磨着,世间凡人,无不走向两边极端,圣人之所以能够踏步于中间之道,那是因为他们的思维总能独辟蹊径!

突然,一个念头映入了我的脑海。

既然菩萨不想这石像有扰他的清净,而这石像含情脉脉,似有情愫,那我不如成全了他们。有道是,‘缘久浑然一身’,我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呢……

“有了,菩萨,您瞧好了!”我淡然一笑,朝着其中一座石像走了上去!

“罗卜,撕裂地狱,不可造次,更不可做出有损风化之事!”道明大声警告道!

我心道,菩萨和我论法都没论出一二,你一个侍僧朝我叽歪什么啊!不可造次?小爷我还非要造次一下不可!

“对不住了二位!人说石土无命,草木无情,也不知道你们存在多久了,是是否已有心智。总之一句话,既然这群和尚不容你们,可我又想成全你们,所以,你们只能受点委屈了!”

说完,我双脚站立,深吸一口气,掌心劳宫穴纳入一抹阳修之力,啪的一声,奋力拍在了这巨大的石像之上!

这一掌,清脆之极,整个坛城了瞬间鸦雀无声。

“卜爷,你这是……”

吴杨超不明白我的意思,就连闵公和道明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了石像一掌!

“嘘……”

我示意众人噤声,又走到另一尊石像跟前,如法炮制,奋力又是一掌!

打完这一掌,我悄然走到了两个石像的中间,砰的跺了一脚!

只听哗啦哗啦两声,两尊巨大的石像瞬间坍塌,坚硬的岩石一瞬间化成了糜粉!

“罗卜,菩萨菩提心肠,可没让你毁了他们,若是如此,还用得着你?”闵公愠怒道!

我冷眼看了他一眼道:“有碍观瞻是你们,菩提心肠又是你们。小爷我做到了!”

说着,我摊开两掌,以冥修之力,奋力收气,就看见两摊石粉被烈烈大风吹着,卷了起来。两股旋风从两侧缓缓聚在了一起,交织相融,混为一体。随着我一声收气,终于,两堆石粉合二为一,也永远地连在了一起……

“妙,妙,妙!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地藏菩萨站起身,对着石粉堆感慨道:“你们两个,看来终究不是我的弟子啊。你们可以去了,接你们的人来了。从此以后,我还真希望你们不负如来,也不负卿。”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君子(感谢开心、江南)

我有些奇怪地看着菩萨,牛奋他们三个也有些莫名其妙!

“菩萨,您……在和谁说话?”

我四下看了看,心里偷偷滴想,这小和尚要么是坐禅做走火入魔了吧,要么就是装神弄鬼吓唬我呢,哪有什么两个人啊!

地藏菩萨淡淡地说道:“我是在说他们啊!”

说着,手作菩提指,在面前画了一圈,朝那堆石粉一指。就看见石粉之上,忽然幽幽地飘起了一道金刚,在半空中华为一道“卍”字法印,陡然消失了!

“哎呀,我去!”牛奋叫道:“活了!”

没错,确实活了。

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中,原本融合在一起的两个石人竟然又像是飞沙造人一般独立出来。一粒石粉一粒石粉的重新聚在一起,从脚到腿,从腰到手,没一会,两堆石粉又变成了人的模样!

只不过,这石像没有先前那么高大了,此番更接近人的体态了!

“菩萨,你说你也是,这不是难为我卜爷吗?”马赛克不管不顾,翻着白眼道:“你让他想法子,人家也想了啊。可你呢,又给粘起来了。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啊!”

“老马,不可胡言!”我赶紧让马赛克不要说话,因为,我隐约看出,这两尊石像有点熟悉,他们好像是……

“佛说:汝以色空相倾相夺于如来藏,而如来藏随为色空,周遍法界。可能是你们佛缘未至吧。过去是为师难为你们了,如今有罗先生讲情,我就由你们去吧,但是,务必记得,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好生幽幽正道,勿走邪途!”

地藏菩萨似乎十分不舍,可又十分坚决,说完,便转过了身。

“弟子谨遵我佛教诲!”一声齐呼,两尊石像竟然同时跪了下去!

砰砰砰……就是三个五体投地的法头。与此同时,犹如飞身遁去,真身形成,一眨眼的功夫,石人的硬壳退去,两个完完整整的魂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靠,秃子,竟然是你,哈哈!”牛奋兴奋地大叫了一声。

没错,跪在地上的正是久违了的刘大进,还有闭月羞花般的雪灵儿。

两人匍匐在地,一而再,再而三的拜谒,可终究没有换回地藏菩萨的转身,只是甩了甩手道:“从今开始,你们不再是真谛、俗谛,你们去吧!”

直到这一刻,我才觉得自己有时候确实脑力不足,对啊,我早就从新十八修罗那个丑八怪那里听说过,地藏菩萨身边有一对侍奉童子龙女,两人似乎日久生情,悖逆了佛道。不过菩萨也没生气,说他们本就有佛缘,没佛礼,就让他们轮回去了。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两个唤作真谛、俗谛的童女童男就是刘大进和雪灵儿呢?

也难怪,两人常有惊人之语言,却常常并不自知。

现在想想,当初在滇南,第一次见到雪灵儿的时候,刘大进的表现确实奇怪。而且,那么多人,当时的雪灵儿唯独对刘大进充满了好感。以刘大进的笨嘴拙舌,还有雪灵儿的高冷聪慧,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走到了一起,这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我为什么一直没留意呢?

“假和尚,你大爷的,我还以为你在藏地圆寂之后,被人做成了嘎巴拉头骨碗呢,原来你在这啊!”牛奋大喊大叫着,将刘大进一把拉了其来,照着胸膛就打了两巴掌!

刘大进眼含着泪,看了地藏一眼,扭过头来,使劲将我和牛奋抱住了,喃喃道:“卜爷,牛爷,从今往后,我再不是佛门中人了……”

再看雪灵儿,也是泪眼婆娑,恭谨地又朝菩萨鞠了一躬!

好兄弟见面,那种感觉就是不一样,比此番前来,打死了太玄昭罗,比见到了菩萨都要高兴。如果此刻有酒,一定畅饮三百杯!

事情再明白不过了。

刘大进和雪灵儿法名真谛、俗谛,本事地藏菩萨身旁的近侍童子童女,两人本事菩萨坐下的得意佛徒,只可惜,两人俗缘未了,竟然日久生情。菩萨困惑,以为两人佛缘未到,便让他们各自投胎渡劫去了。哪想到,一个滇南少女,一个藏地佛徒,却还是走到了一起。

阳间归元之后,回到撕裂地狱,无奈之下,菩萨愠怒之下,只能将他们化为石人,以佛印封之。欲意令其幡然悔悟,重回佛道。奈何这石人太长日久,化出人形,却仍旧隔而互望,含情脉脉……

我也明白了,与其说菩萨给我出了个难题,其实不如说是借着我的台阶,他放过了两个人。到底是自己宠爱的弟子,又能如何呢?成全也是缘分,这是他作为师父最后的恩赐!

我暗暗佩服这个纳衣小和尚起来,心里也替刘大进对地藏充满了感激之情!

“菩萨慈悲,众生妄分别,有佛有世界;若了真法性,无佛无世界,感谢您成全了他们,罗卜感激不尽。”我认认真真说道。

地藏菩萨背着身,一笑道:“罗卜,你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我想,若是你入了佛道,以你的口才,恐怕会是下一个提婆达多。”

靠,不懂的人,还以为他在夸你呢!

可老子不是傻子,我可识货!这提婆达多何许人也?乃是释迦牟尼坐下一弟子,只是,此人自己自有思路,后来公然自创法门,成了佛祖的对立面。地藏菩萨这话是说我野心大,思维乖张,不合佛理呢!

我本想大声辩解,不过,想想罢了,我非佛门中人,他由此说,我何必在意呢?

“菩萨,正如你所言,所以我不入佛门啊!”我意味深长道。

地藏菩萨怔了怔,转过身,朝我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乃开悟之比丘也。我以恭顺之言向邀,施主不狂。我以粗鄙之言相辱,施主不躁。此乃人中君子也。君子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即是佛陀。真谛、俗谛跟着你,我放心了!”

我躬身一拜道:“菩萨严重了。罗卜只知道,不公则争,不平则鸣,这世道该换一换天了。众生及诸法,非以入无余涅槃时乃空,从本以来常空。匡世不也是渡劫吗?我罗卜不渡自己之劫,我渡世道之劫。刘大进和雪灵儿跟着我,无我,也是有我,这便是佛!”

地藏菩萨凝重地点点头道:“你们到宗庭山去吧,大帝法旨,皆然明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妄语(感谢谊久天长)

宗庭山?怎么一下子又指向宗庭山去了!

“菩萨,我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大帝归元前到底和您说了什么!”我一脸认真地问道。

地藏菩萨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身后的牛奋等人。

我明白小和尚的意思,便赶紧道:“菩萨放心,他们都是我的自己人。”

“不,我不是不放心,是这件事我只能和你一个人说!”地藏菩萨直言不讳道。

牛奋、吴杨超和老马看了看我,点点头眨了眨眼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出去,你好好和菩萨聊一聊!”

说完,三个人出了坛城。

刘大进和雪灵儿没犹豫,也跟了出去。不过,道明和闵公却仍旧在站在一旁。

“你们也出去!”地藏菩萨毫不犹豫地说道。

此时看来非同小可,要知道,道明和闵公可是地藏菩萨最亲近的弟子。这两人也有些意外,彼此看了看,不过还是赶紧恭顺地退了出去!

一时间,宏大的坛城里只剩下了地藏菩萨和我两个人。坛城不算明亮,不过,好在有酥油灯缓慢地跳跃着,倒是小和尚那油光瓦亮的大秃头,在火苗的映衬下,酷似一盏明灯!

看到这,我有点忍不住想笑。不过,想想此时是多么严肃的时刻啊,还是绷住脸,一本正经地看着菩萨。

我这焦心如焚,谁知道小和尚并没着急开口,而是摊开了手。那谛听温顺地叼来袈裟,地藏便慢条斯理地披起袈裟来!

靠,这慢性子真是这么人啊,我也就看他是菩萨,不好意思开口,要是换成牛奋,刘大进他们,我早就忍不住一通损了!

这菩萨将袈裟穿上,到坛城正面的释迦牟尼像前恭顺地点了一炷香,跪在了地上,竟然做了一通忏悔法事。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好耐住性子认真等待着。

等小和尚一套繁冗的法事做完,缓缓站起身,我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菩萨,您到底要说什么,为什么要屏退左右呢?”

这时候地藏菩萨竟然露出了一副狡黠的笑容,这可以是一个大乘佛教大菩萨不会有的表情。你看西方佛陀,哪个不是慈眉善目稳稳当当?可眼前这和地藏竟然露出了一副孩子才有的狡猾之色!

“菩萨,你……”

菩萨一笑道:“我朝佛祖忏悔,是因为我犯了妄语之戒。”

“您是说,您撒谎了?”我满脑袋都是大大的问号。

菩萨双手合实,闭眼道:“其实,大帝根本就没有来过撕裂地狱!”

“啊?”我一愣,这是闹哪出啊?

如果说,大帝根本就没来过撕裂地狱,那地藏菩萨刚才所说的让我去宗庭上岂不是信口胡诌的吗?还有,那大帝归元前到底下没下冥渊?

“你别急,容我慢慢说!”地藏示意我重新坐下!

还慢慢说,我都急死了。这什么菩萨啊,怎么不着调啊。

地藏坐在蒲团上,一手抚摸着手珠,缓缓道:“我让他们出去,你可知道为何?”

我坐下,一笑道:“知道,因为这些人中并非铁板一块。”

“你知道?”地藏诧异道。

我点点头道:“一开始我没在意,不过,我有岐伯眼,岐伯眼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的气脉。马赛克、王富华、牛奋和吴杨超都是后天入圣的修为,我发现他们中有一个人一身二魂。尽管这多余的魂魄已经隐藏的极深了,可是他不可能无时无刻藏着,特别是经过牛奋吞噬三脚金蟾之后,经过比对,我确定了那人不对劲!”

地藏菩萨打量着我,满脸的不可思议,喃喃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带他来见我?”

“因为他是我兄弟啊!”我一本正经道:“一来,他也是无辜的,毕竟这顽魂藏在他身体里,他也浑然不知。二来,我们是生死兄弟,我不想让他觉察到我在孤立他,这对他不公平!”

地藏菩萨摇摇头道:“佛祖曾说,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可无论是佛陀还是平民,能做到的有几个?罗先生大仁大义,贫僧着实佩服。有道是,天不负我,我不负天。人不负我,我定恩于人。只是,罗先生一旦如此,那你可就把自己永远暴露在对手的耳目之下了!”

“没关系!”我苦笑道:“眼下冥间是群龙无首,少帝驾崩,阎罗城又自毁长城,所以,这冥间本来就是他钟某人的天下,他想在我身边安插耳目,还不是太容易?既然如此,那就不在乎多有一个!当然,历练了上百年,我罗卜也不是小雏鸡崽子了,我心里自有盘算!”

地藏菩萨点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料想你已经有了打算。既然如此,我不妨和你直说了吧。大帝当年确实下了冥渊,不过,却是从我这里取道去了十八层地狱!当然,我说的让你去宗庭山之语,也着实不假,那是酆都大帝临别之言。”

“取道十八层地狱?”本想问为什么大帝要从冥渊取道,不过,没问出口,我便明白了。作为冥界之主,大帝确实可以从阎罗城下地狱,但是,那样一来,十殿阎罗便马上能知道风声。大帝从撕裂地狱入十八层地狱,则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那……大帝还说了什么吗?”我又问道。

地藏菩萨道:“酆都大帝过我坛城的时候,曾经对着佛祖像喃喃自语,说‘错了就是错了,用不着忏悔’,谁成想,他竟然选择归元而去了!哦,对了,临别的时候,他对我说,天算不如人算,如果千年之后,新帝尚未登基,或许有人来撕裂地狱找你,你就告诉来人,去宗庭上。所以,我让你去宗庭上,确实是大帝之语。至于你是不是他说的那人,天大概晓得吧!阿弥陀佛,贫僧知无不言了!”

“谢谢菩萨!”我依法礼而拜,又追问了一句:“菩萨,那大帝有没有说,自己去十八层地狱干嘛?”

地藏菩萨脱口道:“似乎是见一个人,因为他带了一瓶人间的酒,还说,十三可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自己是该和他聊聊的,可这个他是谁,贫僧就不知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十三层地狱(感谢女丑、开心、续写青春)

坛城之内,我和地藏菩萨聊了许久。

临别之际,菩萨忽然叫住我,一笑道:“佛道有佛道的规矩,世俗有世俗的规矩。罗卜,你不是佛,你是个大盗。”

我一愣,一开始没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不过随即想起了一句话,小圣养生,大盗窃国。菩萨这到底是好话还是坏话呢?

我随即也一笑道:“菩萨。我姑且认为你这是在鼓励我吧,乱世之道,小圣尚且不足养家,那何以治国平天下?所以,小圣不做,何不做个大盗?”

“没错,这就是世俗的规矩!”菩萨并没露出什么鄙夷之色,而是认真道:“乱世枭雄者,无不是踏着千万的骷髅去拯救千万。怕的,就是口中惶惶君子,最终死了千万,又奴役了千万。呵呵,用阳间的一句话来说,罗卜,我看好你呦!”

我忍不住一笑。

这样的菩萨,才是人的菩萨。就怕那种站的高高的,嘴比脸高,牙床比嘴还高的家伙,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腹的男盗女娼。

出了坛城,牛奋几个以后等得着急了。一见我出来,马上围了上来,忙不迭问道:“怎么样?下一步去哪?”

我环视一周,大声道:“宗庭上!”

刘大进和雪灵儿终究还是有些依依不舍,两人以佛教的最高礼节——“五体投地”,连跪了九十九次,才被我们拉起来。

前文说过,撕裂地狱虽然称作地狱,可是,这是三界为佛道单独辟出来普渡亡魂之所,和真正的地狱其实并无关系,如果非要说二者有关系的话,那只能说,撕裂地狱在十八层地狱之下,两重之间,有“阿莫门”相隔。传言,阿莫是地狱的创造者,也是先天鬼族,更是先天鬼族中唯一具有天算本领的人,只是,后来在神魔大战中其倾向了魔族,最后被清算掉了,但是,阿莫门的名号还是保存了下来!

为了帮助我们顺利通过阿莫门,菩萨特意将谛听派遣了过来。

大概是相识的缘故吧,这“大狗”对我们几个爱答不理,可是对刘大进和雪灵儿却十分友好。出发的时候,它甚至主动犯下腰,毛茸茸的脑袋一甩,便将雪灵儿天外飞仙一般甩上了脊背!

雪灵儿本就高冷,一脸的游仙范儿,此刻在坐在谛听背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路大神呢!

“老刘,其实我还是不明白,这妞你是如何再菩萨眼皮底下拿下的。”我瞄了雪灵儿一眼,偷偷朝刘大进问道。

刘大进面无表情,翻着白眼道:“是她拿下的我好吗?”

呸,这小子在藏地的时候就将忿怒宗全部开悟了,没想到这吹牛皮的本事也见长!

“咋?不信?”刘大进朝我哼声道:“告诉你哈,我,就像是那一方璞玉原石,别看不起眼,可是架不住我们家灵儿那是相相玉大师啊,她是一重一重剥去废石,最后见到了我的真善美!”

看来,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啊。不过,这小子口中一重一重往下剥的描述,怎么让我听起来有点少儿不宜呢?是我步入了老司机行列了吗?

说说笑笑着,到了阿莫门前。

这阿莫门与其说是一道门,不入说是一道地堑。仰头张望,黑漆漆一片,竟然看不见尽头!

谛听大步流星上前,朝着地堑仰头一声嘶嚎。

这次他的叫声可一点不像狗,反而像是老虎一般,低沉却振聋发聩,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等了片刻,就听见咔嚓一声,上方的地堑好像顺势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一束耀眼的光缓缓从上游走了下来!

说实话,这设备有点像是电梯,总之,这类似浮云的光一落地,就钻出了两个小鬼,朝着谛听讪讪一拜道:“谛听老爷,有何吩咐?”

嚯,好大的面子,还谛听老爷!

我们的目光都落在了谛听头上,这家伙显得十分享受,悠悠然踱了踱步子,昂起了下巴,指了指我们!

两个小鬼马上连连应声道:“小的们明白了,这几位一定是菩萨新渡之人,对吧?不知道菩萨说过没有,这些家伙是否还要地狱用刑?还是投六道转世?”

谛听还没做出反应,我便抢着答道:“投胎!”

两个小鬼瞄了我一眼,讥笑道:“好一个知道好歹的家伙,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轮转殿吧,入牲口道,马科驴属……”

牛奋他们几个显得有点紧张,忙偷偷拉了拉我,小声道:“卜爷,不是去宗庭山吗?怎么去轮回道啊。要是真被丢进去,咱们岂不成了一圈驴了?到时候难免成为驴肉火烧……”

“你想那么多干嘛?又不是真去投胎!再说了,真要是投胎成驴了,你可以尽量争取做种驴啊,不用干活,还可以风流!”我一笑,示意其不要多言,带头上了那浮云!

和谛听摆手告别,浮云便迅速升起。

只感觉两侧的山石像是板块运动一般快速挤压过来,啪的一声,地堑合上的瞬间,我们也正好飞升了上去!时间紧迫的人心惊肉跳,唯恐自己被挤压在其中!

一到了上面,顿时满眼的血腥。

这里火光闪烁,哀嚎连连,一个个呲牙裂嘴咆哮的恶鬼被捆缚在固定的缚魂架上,正有鬼差们手握流光锯,顺着那魂身劈头到裆就开锯,嘎吱嘎吱,声音刺耳,几锯下去,魂身的肠肚胃气便流了出来……

我什么没见过?可是见到这场景,还是肉皮子有点发麻。想必这就是十八层地狱之末的刀锯地狱了……

“哈哈,胆小鬼!怕就闭上眼睛,免得还没入轮回道,吓死成聻了!那样的话,可就辜负菩萨一番救苦救难之心了!”两个小鬼见我们面色不适,嘻嘻笑着,继续驾着浮云上升……

眼看着铁磨地狱、磔刑地狱、铁册地狱、蛆虫地狱……一重重闪过,我们也都恶心到了极点!走着走着,我觉察到差不多了,便大声问道:“两位差爷,这是第几重了?”

一个阴兵不耐烦道:“早着呢,这才是十三层孽镜地狱。”

“停下!”我大声喝道。

菩萨说的明白,当时大帝感慨十三不是个好数字,所以,我猜测,当时大帝来的一定是第十三层孽镜地狱。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清算(感谢谊久天长)

我一声断喝,两个阴兵小卒吓了一跳。不过两个家伙随即反应了过来,怒骂一声道:“你个不开眼的贱胚鬼,一惊一乍吓死你差爷了。不是你们说要去投胎的吗?这才十三层地狱,岂有得你进出上下?”

“老罗,怎么了?”吴杨超拉住我嘀咕道:“虽然有菩萨帮忙,但是,咱们还是少惹事为好。在人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你别管!”我耳语吴杨超一声,继续朝两个阴兵大声道:“我再说一遍,让我们下去!”

“嘿,碰上个不知道死活的。”其中之一的阴差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有谛听给你们作保,就可以有恃无恐。我告诉你,这幽灵狱梯云是我们哥俩的地盘,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也得卧着……”

“别废话,我让你马上停下!”我掌风一动,一把将这家伙抓了过来。

这鬼差做梦都没想到,会直接超期出手,微怔一下,登时勃然大怒,道:“好一个下等泼皮鬼,还敢朝我们兄弟造次,看我们先让你堕入十八层刀锯地狱受受折磨再说!”

这厮说着,突然一个魂闪,拖出一条又粗又长的锁魂绳就往我身上套!

我站立原地不动,冷眼看着这两个家伙,待到他们近身,不等绳索袭来,突然祭出稚川径路,漫天划过几道弧线,那缚魂绳便断成了七八节!

两个阴差一刹那傻眼了,刚才的霸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呆呆的看着我的剑刃,如丧考妣。

“我不想杀你们,但是,你们得听话!”我瞄了一眼四周,低声道:“我要你们马上停在孽镜地狱。”

两个阴差相互看了一眼,仍然有些迟疑!

刘大进向来是无条件支持我,虽然他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一看两个家伙还面露迟疑,顿时吹胡子瞪眼,一声咆哮:“你们俩是要死吗?听不见我兄弟在说什么?”

好家伙,刘大进这一嗓子,赶上河东狮吼了,声音震耳欲聋不说,张口就是狂风一般,吹的两个小鬼魂火恍惚,原地转了好几圈,几乎直接昏死过去!

“听见了,听见了……”刘大进话音一落,死里逃生一般的两个家伙忙不迭点点头,将这幽灵狱梯云收住,转而朝我们胆战心惊道:“几位……几位爷,可以下去了……小的……”

“别说话,你们俩随我们一同下去!”我淡淡说了一声,一纵身,已落入十三层地狱之中!

两个阴差似有难意,不过,只看了虎着脸的刘大进一眼,便吓得一声没吭,屁股尿流一般赶紧匆匆跃了下来!

落入孽镜地狱,我马上借助灵修、冥修和妖修三重法力,以华月珠、燧人石和馗的丹元为载体,贮藏能力,制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结界!

等我完成此举,牛奋、刘大进他们也纷纷跃步跳了下来!

“卜爷,你别自己闷葫芦啊,也和我们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先前说好的穿过地狱,去轮回道,找两个阎罗,怎么突然就来这十三层地狱啊!”牛奋耐不住好奇,低声问道。

我一笑道:“原因只有一个,我推测,大帝来过这十三层地狱!”

“为什么啊?你怎么就这么笃定?”牛奋问道。

我看了一眼众人,低声道:“对不住了,兄弟们,其实菩萨刚才和我说的话,我并没完全告诉你们。不过现在可以说了,根据大帝生前的提示,我断定,他在这里见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而这个人,才是大帝下冥渊的目的!”

马赛克眨了眨眼,忽然瞄了一眼那两个鬼卒,冷声大喝道:“卜爷,大帝归元前来的是十三层地狱这样重要之事,怎么能让他们两个听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看不如把他们……”说着,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两个小鬼一听,吓坏了,撒丫子便跑,不过,才跑几步,就好像当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啪的一声反弹了回来!

“几位老爷,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敢说!饶命啊!”

“饶命?饶了你们岂不是马上就让人知道卜爷来此了?”马赛克大喝一声,一伸手,祭出白骨棒子,阴沉沉笑着,上去便要出手!

“咳咳……”我淡漠地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你住手!”

“嗯?”马赛克回过身,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我说,你特么住手!”我一时没忍住,吐出了脏字。

在兄弟们眼里,我一向是个好脾气,荤口是有的,不过,这种张口恶骂的情况绝无少有!所以,我这脏话一出口,牛奋、刘大进都傻眼了。

“卜爷……你……你骂我?难道说,大帝归元前拜访过十三层地狱这样重大的事可以讲与外人吗?我说错了吗?”马赛克面红脖子粗地朝我怒吼一声!

我冷笑一声,一步步上前。

牛奋赶紧拦在中间,一边朝马赛克骂道:“你闭上臭嘴巴!”一面又朝我责怪道:“卜爷,你也是,自己兄弟,凡事好好说,急什么。当然,刚才老马的建议,确属滥杀,我知道你一向是冤有头债有主,从不乱杀。可是没办法,咱们现在是举大事,不拘小节,杀了他们倒也是灭绝后患……”

“就是,好心当成路肝肺!”马赛克恼怒道:“你难道想让别人知道你现在在十三层地狱吗?”

我拨开牛奋,朝马赛克冷笑道:“你在大声喊也没用,谁都听不见,不好意思,这里被我设置的结界。就算你有通天本事,也别想和外界沟通!”

马赛克嘴角抽动了一下,结巴道:“谁喊了,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明白吗?”我哼声道:“你从下云梯到刚才,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每句话里都要将这十三层地狱重复一句,一共喊了四句,还用我说你目的何在吗?”

“卜爷,什么意思?你是说……老马他……”牛奋反应最激烈,连连摇头道:“不可能!”

我摇摇头,无奈道:“老马不可能,可是,这幅皮囊里,未必只有老马!”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攘外必先安内(谢谢江南、数字哥)

“老罗,你……什么意思?”吴杨超看了看老马,又看了看我。

我知道,虽然吴杨超一个人再问,但这是所有人的心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我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攘外必先安内!你们问问他,此时此刻和我对话的到底是谁!”我冷眼看着老马朝众人道。

一双双眼睛汇聚了过去,马赛克攥了攥拳头,肩膀不自然的痉挛了几下,转而朝牛奋道:“少爷,你看了吧?自古富贵路上无亲友啊,你我都追随着他,抛头颅洒热血,命都可以卖给他!可他呢,这才刚刚开始,就学会了弄权之术。不相信我!这人你辅佐吧,老子不陪他玩了!少爷,你要是还有一丁点老太爷子的英雄气概,就别在跟着这样一个小人卖命了!”

马赛克说完,转身急匆匆要走!

牛奋忧心忡忡,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马赛克,大声道:“老马,不可信口开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等一等,我和卜爷说!”

“懦夫!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今天敢怀疑我,明天就敢算计你!”马赛克一副伤心的表情道:“少爷,你执意跟着他,那恕我不奉陪了!保重吧,我走了!”马赛克急匆匆手腕,一甩手,推开牛奋翻身便走……

牛奋无奈,转而朝我道:“罗卜,你要是当我是兄弟,你就说个明白,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我不是怀疑,我是确定!”我淡淡道:“此时此刻和你说话的家伙,并非这皮囊的本尊!你让他走,我看他走的了吗!”

说着话,马赛克疾身快行,奔着那云梯就冲了过去。

不过,身子一纵,还没落地,就被一道无形的门挡住了,啪的一声,一道金光,将其打了回来!

“我说了,鄙人不才,这一百年勉强有了一点点小收获,那就是能量结界,我任你三头六臂,也休想逃出去!”我不惜以股地看着“老马”,讥嘲道:“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在一开始就说要来十三层地狱吗?呵呵,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我需要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彻底的解决了你!”

“少爷,少爷,你得帮我啊。”马赛克有些惊慌,朝牛奋大喊大叫道:“你总不忍心让他杀了我吧!他这是……这是卸磨杀驴,是祸起萧墙,是……”

牛奋极其为难,痛苦不堪道:“老马,卜爷……你们……你们到底怎么了,说个明白不好吗?”

“不用说明白,你马上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大喝一声,脚踏飞云,一个魂闪飞奔了过去!

举手顿足之间,先是一阵风,平地卷了起来,吹的众人慌忙闭眼。同时,混乱之中,我手作金刚指,直奔马赛克膻中穴。

“卜爷,你怎么可以下死手,膻中为心包之所在,你这一掌下去,非要他命不可!”关键时刻,主仆和兄弟的复杂感情还是让牛奋心中的天平倾向了马赛克,其纵身相拦,两手运气,死死将我的手克制住!

“牛奋,你放手,我证明给你看,这厮乃是寄生者!”我喝道。

牛奋摇头道:“罗卜,你不收手,我绝不松手。命只有一条,如果你的推断是错的,那他就死了!再说了,老马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可是他是不是老马我还不知道吗?天下还有谁比我了解他!”

牛奋做出这样的反应,也在我意料之中,假若他无动于衷,那才出乎我的意料呢!

“刘大进!”无奈,我只能朝刘大进一努嘴,让他将牛奋隔开。

“卜爷,你三思后行啊!”刘大进虽然叮嘱了一声,可还是一如既往无理由地相信了我,双臂一挡,将牛奋拉到了一边!

“假和尚,你放开我!”牛奋大喊道。

刘大进愧疚道:“兄弟,你担待这点吧,我相信罗卜,他不会看走着眼的,你忍耐一下!”

刘大进在阳间的修为和木头不相上下,远在牛奋之上,何况后来他修为了所有忿怒宗,如果说,马赛克的修为乃是入圣初期,牛奋的修为是入圣后期,那么刘大进的修为已然达到了半神之上。所以,任由牛奋挣扎,刘大进却之用两只手,便将其死死锁住了!

“少爷,少爷!”马赛克见牛奋被控制住了,终于慌张起来,大喊大叫着一头往外撞去。不过,结果如旧,瞬间又被打了回来!

踉跄之余,马赛克猛地从地上纵了起来,此时其已经双眼猩红,咆哮一声道:“罗卜,我和你拼了!”

“你终于忍不住了?和我拼,你有什么资本?”

我将周身所有的阴气凝聚在单拳之上,以这凝结了庞大气势佛手长击而去,顿时,金色的光芒遮天蔽日,只看见马赛克身形一闪,背部好像突兀出一张狗脸,嗷的一声长嚎,呼的一下,一股邪气喷了出来!

“什么东西!”吴杨超几个顿时惊叫一声。怒火中烧的牛奋也冷静了下来,不再和刘大进挣扎,脱口道:“火怨狄?怎么,老马没将这贼胚降服吗?为什么之前我们没有发现?”

火怨狄是我帮着马赛克消化掉的,所以我才自信马赛克没有问题,这也是我之前犯了轻信错误的原因。但是,当一向沉稳的马赛克忽然变了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股隐藏的戾气,这是马赛克不具备的。所以,我断定,在离开我随着苍颜入阎罗城这段时间,有人将马赛克体内的火怨狄又给勾了出来,而且还和马赛克形成了一囊二魂的状态。因为这火怨狄本身已经是老马体内的一部分,他和马赛克的真魂交替现世,所以,马赛克自己都浑然不知自己有时是被取代的!

为此,我曾亲自试验过,用是否下冥渊和是否烧幽闭洞问老马。那个时候的老马就变回了当初一样,思维敏捷,因果调理清楚。可是,没多久,他又变成了一个多嘴多舌、画蛇添足,且行为莽撞的样子!

我心里十分清楚,这火怨狄到底是谁给重新勾出来的。所以,我不能言破,只能等待着机会,等到一个可以悄无声息将火怨狄彻底消化的机会!

此刻,火怨狄穷途末路,这杂碎和我交过手,知道不敌,所以混乱之中以自己的愠怒邪气偷袭于我。不过,如同小巫见大巫一般,那邪气还没扑来,就被我的气旋狠狠压了下去!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解决(感谢原味口香糖)

火怨狄负隅顽抗,见逃遁不成,转而又钻进了马赛克的肺腑之中!

此物本是邪气所化,强悍时,气壮如山,当然,示弱时也细弱牛毛,这一钻进马赛克经脉了,马上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赛克和牛奋、王富华相比,修为要略低,所以,靠他自己的气力捕捉、消化和归拢火怨狄,难度极大。上次我已经得到了教训,因此,这次我必须帮着马赛克将这火怨狄彻底收服,以绝后患。

火怨狄进入马赛克身体之后,马赛克眼神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刚才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气势消失了。

“卜爷,你瞪眼看着我干嘛?还有你们大家,怎么都这么瞧着我!”老马迟疑道。

显然,火怨狄隐遁了,现在和我们说话的才是真正的马赛克!

“老马,你知道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吗?”我一笑,一边问着,一边漫不经心朝前走去。

马赛克犹豫了一下,嘀咕道:“卜爷,我刚才说什么了吗?不是一直你和我家少爷在说话吗?”

果然如此。是我粗心大意了,这种状况应该持续一段时间了,可我现在才看出来。

我回头看了牛奋一眼,牛奋攒着眉心,一脸的担心。

“老马,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牛奋问道。

马赛克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牛奋,嘀咕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又没受伤,怎么会不舒服呢?咱们不是来十三层地狱还有要事呢吗?就别迟疑着了!”

如果,老马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这说明他自己对火怨狄还有抗体能力。可情况不妙就不妙在,他自己对火怨狄寄生在自己的体内浑然不觉,这只能说明,压根从一开始,他就没能将火怨狄移为己用。

“好,咱们马上就进入十三层地狱!”我淡淡一笑应付着,又佯做随口问道:“对了,老马,在渡口收服火怨狄后,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每日做气脉的大回环?”

“哦,你说火怨狄啊。”马赛克丝毫没有察觉道我话中所隐藏的含义,腼腆一笑道:“这阵子不是忙嘛,我一疏忽,给忘了。不过,我没觉得有异常啊,反而气力比从前大了不少!”

“是嘛,恭喜你啊!”我拱了拱手,又故作随口问道:“运口气,看看这火怨狄在哪?”

老马没有防备,点点头,闭目凝神,四肢舒展,微微感知了一下,脱口道:“在神封,哎,今儿怎么有点特别,我怎么感觉不到它的气力呢!”

老马终于发现了问题,准备再次运气一试。

我抓住这个时机,突然一个魂闪,到了前跟前,手作虎爪状,飞身扼住了上廉穴。

马赛克一惊,扭头摆脱着朝我道:“卜爷,你干什么,你扼的我脖子痛!”

“老马,对不住了,你忍一忍吧!”我冷喝一声,顺着上廉穴,快速朝人迎、承浆、天柱、风池四穴快点。马赛克挣脱不掉,有被我封住了上气门,顿时眼前一黑,踉跄倒地!

“罗卜,你不能杀他!”牛奋仓皇叫道。

“谁告诉你我要杀他的!”我白了牛奋一眼,道:“你把我当冷血动物了吗?”

牛奋嘿嘿一笑道:“我看你掐他脖子,还以为你情急之下,为了灭掉火怨狄杀掉老马呢!”

“别废话了,我要你们的帮忙!”我转身看了一眼四人,认真道:“你们也该看明白了,从咱们一下冥渊,就处于被监视的被动局面。老马就是缘由之一!当然,这还不是全部,至于另外的引线我以后会告诉你们。眼下,我用结界暂时将咱们与外界隔离了,现在是压制住火怨狄的最好时机,否则,一旦结界解除,对手会马上因为火怨狄的存在而知道咱们的下落!”

“原来是这样啊!”牛奋皱眉道:“难怪在撕裂地狱的时候你没有说出十三层地狱。”

刘大进凝重道:“据我所知,能量结界的时间有限,你赶紧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看了一眼老马,狡黠一笑道:“火怨狄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它和马赛克出于共生的局面,它料定咱们不敢对他怎么样,因为,伤它就等于伤害老马!所以……”

“所以,你需要我们四个,镇守马赛克身体四端,也就是替他稳住自己的气脉。而你,则趁机将那藏在神封穴里的火怨狄揪出来!”雪灵儿一出口,就说道了问题的关键!

“不仅如此!”我又补充道:“我不仅仅要干掉这火怨狄,而且,要彻底替马赛克收服他。但是,老马现在昏阙中,不能运转气脉,所以,等一下,待我彻底瓦解了火怨狄之后,你们四个需要帮他运转气脉,至少十八周!”

“明白了,不就是把控劳宫、涌泉四穴位嘛!”刘大进大步上前,单手握住老马的脚脖子,掌上一个吸力,将人提了起来。其它三人一拥而上,各执一端,将手心和掌心用自己合谷穴压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迅速走到马赛克头顶之前,用“崂山探指”法,以百会穴为起点,顺着任脉点压下去,一步步前进,一步步封锁,将其体内但凡有杂乱之息的气力全部封压住,最后全部抵入神封穴中!

神封穴是足少阴肾经的常用腧穴,气容量仅次于丹田、气海、膻中和上元,火怨狄藏身以此,倒也算聪明!

不过,这傻货恐怕忘了一点!神封穴,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这个“神”字。自古神与鬼相对,是指该穴内的物质为天部之气。封,封堵也。该穴名意指肾经吸热上行至此的经气在此散热冷缩,所以,此处尽是阳修之气。而火怨狄乃是怨气所化,本性属阴,因此,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从阳气中分离出来。

到了这时候,火怨狄已经穷途末路,根本再无反抗之力!

我迅速将自己的阳冥妖灵四修导入,以强大的四种内力反复碾压之,终于,几番努力之后,火怨狄本是一团邪气,被我撕裂成了无数的单体,扩散溶解奔向了体脉四肢!

刘大进、雪灵儿、牛奋和吴杨超四个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不用我提示,同时发力,就看见一缕缕波纹状气浪在马赛克身体里运转起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算者(感谢刘剑宇)

想当年,和玄冥拼命的时候,我一个人来到冥间,虽然好像单枪匹马犹如赵子龙一般三进三出,杀的王党丢盔卸甲,可是,我还是失去了最好的兄弟,还有小姝那可爱的丫头!那时候,众兄弟在一起靠的是一腔热血,可是,真到了入冥的时候,所有人中,只有木头一人的修为能够入冥不影响修为。

所以,那时候的我,只身范险,虽然有着一股子孤胆英雄的感觉,但是终究形单影只。

可如今不一样了,鸟枪换炮,经过五行心法和这一百年的磨砺,我们中,最差的也基本上是阳修之极甚至是入圣初期。以刘大进为例,当初他在众兄弟中,他算是修为较高的了,可是和玄冥在阳间对决的时候,仍然只能招架,没有还手之力。可如今,他不仅仅深谙藏密心法,有忿怒宗护体,更重要的是,他又回冥受到了地藏菩萨的点化,不客气的说,连我现在都不知道他的修为深浅。但是可以对比,冥间中,以凶狠著称的无非是鬼王和日游两人,鬼王已死,我两次和其对打,我可以笃定地认为,刘大进现在绝对在鬼王之上!

要是换在以前,马赛克出现了这种状况,我只能事必躬亲,靠自己一己之力和火怨狄缠斗,那样的话,要么不能斩草除根,要么就得伤到马赛克自身,可如今不用了,刘大进四个人一点便通,四个人配合默契,轻松将马赛克的气脉运转了三十六周,远多于我要求的十八周。

等四人一停手,我上前切住老马的人迎穴,仔细查看,发现其身体里的气脉运行顺畅,已经再无半点邪气的痕迹!

“怎么样,卜爷,老马他没事了吧!”牛奋迫不及待问道。

我点点头道:“火怨狄已经彻底化在他体内了,以后再也不会腥风做浪,不过,老马终究神封穴受损,醒过来还需要时间,一会你们多照应着。另外,你务必想着,等老马醒过来,每日至少十八个大循环,这样可以彻底压下邪气,移为己用!”

“还有,等马大哥醒过来,要提醒他,还要保持着先前的做派!时而沉稳,时而暴躁!”雪灵儿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狡黠一笑道:“毕竟,人家耍了咱们这么久了,咱们也得还击不是?”

牛奋朝我吐了吐舌头,嘀咕道:“看了吧,女人天生就是阴谋家!”

“呸,我说瘦猴子,不许污蔑我媳妇!”刘大进瞪眼道:“我媳妇这是冰雪聪明!嘿嘿,什么是阴谋家,你这样的才是,忘了当初你受驼伯挑拨,差点和罗卜翻脸了?”

“死秃子,你……你这人真没劲,翻旧账!”牛奋脸一红,无奈道:“你要那么多,卜爷才是大阴谋家,别忘了,驼伯带着我千算万算,最后还不是败在了萝卜头的手里?你这是在骂罗卜!”

“喂喂……我说的是你!”刘大进赶紧洗清关系道:“我可没说罗卜……”

我不禁一笑,长叹一声,感慨道:“自古,阴谋家都被冠宇各种恶名。可我觉得,阴谋家未必就是贬义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总的还击不是?所以,这个世界,本就该有阴谋家。只是,要看着阴谋家的格局有多大了……”

“各位……各位爷,你们……你们还有事吗?没事放了小的呗。我保证,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我们几个正插科打诨的扯淡,那两个小鬼忍不住了,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小声道。

“放了你们?”我冷笑一声,瞪眼道:“没听我这兄弟先前说的吗?得杀你们灭口!还有,一个阴谋家,怎么能心慈手软放过两个知道我们底细的小鬼?”

听我这么一说,两个鬼差登时恍惚,魂影飘悠悠趴在了地上,已经软如烂泥!

“对不住了!”我断喝一声,袖口一甩,稚川径路应声飞出!

啪啪,两声脆响,两鬼差嘶嚎一声,再无动静!

就连牛奋几个都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不过,金光闪过,却看见稚川径路锋芒只是擦着两个鬼差的头颅而过,并没要了他们的命!

“我已经杀了你们了,起来吧!”我收了稚川径路,一笑道。

两个吓瘫的鬼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神情恍惚,愣住了!

“还不起来?”牛奋摇摇头道:“你们命好啊,遇到的是我兄弟!”

两个鬼差这才如梦方醒,踉跄着爬起来,哭哭啼啼朝我一再拜谢!

“记着,你们死了,先前的所有事都忘了,否则,你明白的!”刘大进冷声道。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两个鬼差连声应道。

无论人鬼,只有当你体验过死亡的恐怖时,你才知道什么才是绝望。这两个家伙虽然活着,但是精神已经被阉割了,所以,我保证它们会闭紧自己的嘴巴!

我转过身,盯着两个鬼差,正色道:“现在,我有事相求!”

“道爷尽管说,我们知无不言,不知也一定想办法让您知道!”两个鬼差齐声道。

我思忖了一下,捋了捋思路道:“我问你们,孽镜地狱之中,可关押着什么奇怪的人鬼?”

“道爷指的是什么奇怪?”

“我也说不准,只能说,这个人一千年前就已经在这里了。他……他行为上有什么奇怪?或者说,待遇不一般的!”我含混不清道。

其中一个鬼差道:“不可能啊。道爷有所不知,这十八层地狱,层层如此,这里关押的都是临时囚徒,也就是说,阎罗审判完,罪大恶极者,才下地狱。到了这里,遭受酷刑。等到清算完毕,穷凶极恶者,肯定已经暴毙,存活下来的,八成也被流放四大部洲活着个个兵总去了!”

“也就是说,这里不可能有关押的很久的罪犯?”

“正是如此,百岁光阴,七十者稀,阳间如此,地狱也如此。所以,能在十八层地狱待够一百年的,就极少了!”

我顿时有点失望,如此一来,难道说,大帝来这里不是为了见某人?那他来干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另一个阴差忽然道:“十三层地狱中,还真有一个另类,被关在一个没人理的密室里。这人什么时候关进来的,谁也不知道。不过,我曾偶然见过,这人似鬼非鬼,似妖非妖,丢了双眼,断了脚筋,魂火只有其一,别看他这样,却还朝我笑嘻嘻说自己精通算术,说天下要大乱,说我要富贵……”

算者?

“好,你马上带我见这个人!”我大声道!

第一千二百章 闯关杀人(感谢谊久天长)

两个阴差听闻此言,有些迟疑。

刘大进不由分说,摸了摸油光的大脑壳,冷声道:“怎么?你们不想去?”

“不不,我们不敢!”两个吓破胆的小鬼连连摆手道:“各位爷有所不知,如果说,带着你们走马观花逛一逛这孽镜地狱我们义不容辞,毕竟这是我们的权限。可是……可是要不如密室区,则需要典狱长的首肯。”

“靠,你们这还有典狱长?如此说来,还有狱警和牢头了?”牛奋调侃道:“喂,冒昧问一下,你们这有没有关着一个叫肖申克的人?”

我无语地白了牛奋一眼道:“什么时候了,还扯淡,越狱啊?再说了,人家也不叫肖申克啊,你的英文是门卫大爷教的吗?人家明明叫安迪!”

“安迪?安迪不是狗吗?”

“那是泰迪!”

“泰迪是拳王啊!”

“呸,拳王叫泰森!你骂人家是狗,小心咬你耳朵!”

两个小鬼见我和牛奋拌嘴,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两位爷,还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和牛奋异口同声道。

两小鬼吓了一哆嗦,赶忙道:“恕小的无能,要是想去,那就得得到典狱长的允许!”

我毫不犹豫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带我们先会会这个典狱长!”

“还是算了吧,几位爷,这十三地狱典狱长的脾气可不好,而且,其身边还有六个罗刹呢!”两个小卒说到这,见我们面色不善,赶紧摆手道:“几位爷,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们手段不行,是小的不想看着你们刀兵相见,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

雪灵儿嘴角轻扬,淡然道:“你们别怕,没人伤害你们。而且,听得出,你们确实是在为我们着想。不过,你们放宽心,只管带我们过去,生死杀戮和你们无关,全凭我们自己!”

两个鬼差见我们执意如此,也只好点点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感念道爷不杀之恩,如果一会你们真打斗起来不敌,只管往回跑,等上了云梯,我们哥俩说什么也会送你们出去!”

呦,这两个鬼差倒是还不错。我朝牛奋交流了一下颜色,告诉他,可以把这两个小鬼收着!

雪灵儿听罢,调侃一笑道:“真要有那时候,还真有劳二位了!看来那怪人算的没错,你们俩真的是要富贵了!”

两个鬼差不明白雪灵儿什么意思,讪讪也随之一笑,转身进了十三地狱!

一边走,吴杨超一边朝我道:“老罗,还是小心点吧,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十八层地狱里还有罗刹的?罗刹也算是中高级冥吏了,为什么会保护一个典狱长?”

我想了想道:“阎罗下为阴帅,阴帅下为阴将,阴将下为罗刹,这十八层地狱每一层地狱之主,料想应该是阴将以上的级别。所以,手底下有几个罗刹也正常。”

“不仅如此!”雪灵儿在一旁插话道:“据我说知,十八层地狱之中,层层刀斧见血,唯有孽镜地狱是没有刑罚的!”

“这是为什么?”我和吴杨超同时问道。

雪灵儿解释道:“具体我也收不清楚。不过,传闻这孽镜地狱之中,有孽镜十面,一般修为的人鬼,只要站在孽镜之前,就会马上将身前罪恶显露出来。而且,我还风闻,第一批先天鬼族中追随魔道的战败者,都被关在了这里,后来不知所踪,大概是被秘密处死了!”

两个小鬼大概听见了我们的对话,转身小声道:“各位爷,别猜了,实话告诉你们吧,这里关押的,都是王党的敌人。”

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用俗一点的话来说,这里不是刑场,而是关押站错队伍的“政治犯”的地方。

这就有点微妙了,大帝选择归元,在临别之际,没有交代少帝政事,没有和左右肱骨之臣托孤,没有和十殿阎罗交代后事,竟然偷偷跑到“政治犯”关押地,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说直白点,这些孽镜地狱之中的囚徒,不该都是被他关在这里的吗?这些人可都是他的政敌啊,他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么一个极其关键的时刻,去见一个政敌呢?

说着话的功夫,两个阴差已经敲开了地狱的大门。

门长吏明显和这二位很熟,嘻嘻哈哈说笑了几句。不过,随即这门长吏就看见了跟在后门的我们几个,显然,我们几个的气场不像是被送来的囚徒,尤其是还有一个被扛在肩上昏睡不醒的,顿时有些生疑。

“你们是谁!”门长吏警觉地问道,同时,一边缓缓抽出马刀,另一手举起了手中的哨子!

关键时刻,容不得手软了,我脚下一个万里独行已经到了其跟前,以小六指在其颈部快速一划,嚓的一声,华月珠出没,犹如巨龙出袭,这家伙只来得及“呜”的一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小鬼看的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别犹豫了,时间有限,马上带我们去见典狱长!”我淡淡地说道。

一众人快速上前,刚一到门内,便看见一个黑衣老鬼连通五六个紫衣罗刹奔了出来!

看来这门长吏还是将我们暴露了,这时候已经没得选择了,原本我还想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现在反倒简单了!

“哥几个,杀!”我目光冷箭,将煞气一卷,裹着稚川径路飞袭出去,沧锒一声,一个罗刹当场暴毙!

“奶奶的,老子早就憋死了!”刘大进将马赛克放在地上,脚步一顿,轰的一声,大地恍惚一颤。这家伙一纵大老高,落地的时候,更像是个大水牛从天而降。两个跑的快的罗刹蒙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呔,受死吧!”

刘大进断喝一声,双手青筋暴起,好像是美国大片的绿巨人,反手将两个罗刹拎了起来,对撞一碰,同时掌心做不动明王金刚指朝其会心一点,就看见顿时两股火苗升起,直接秒杀了一对……

吴杨超和雪灵儿也的了手,只有那关长吏靠着魂闪的速度,躲过了刘大进的重拳。

“来人,来人啊!”这厮一边后退,一边狂喊。

我双手合握,祭出了混沌钟,只见一阵黑光迸现,钟身如旋,轻松击中那厮,“咔”的一声响,门长吏碎的连渣渣都不剩!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见到了(鸣谢小小)

“哎呀!”没想到两个阴差竟然一声长叹。

“怎么?害怕了?放心,杀他们的事,和你无关,不会连累你们的!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带我去见那个怪异的人!”我轻松收了混沌钟,漫不经心道。

“道爷,你理解错了,小的不是害怕,而是……唉,你把关长吏杀了,谁来告诉咱们那个人关在哪呢?毕竟他才是这里的主子啊!”两个阴差好心提醒道。

这么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刚才杀的兴起,尤其是见刘大进修为如此强悍,我也想着露一手,没想到却把这事忽略了!

“那怎么办?”牛奋茫然道:“这里有多少格子间囚室,难道说咱们要一间一间找过去?”

两个阴差瘪瘪嘴,哭丧着脸道:“不多不少,一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囚室。”

“我靠,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啊!”牛奋咒骂一声,看了看我。

我心里也忍不住咒骂了几声,不过,一百年的历练,已经让我忘记开口抱怨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间一间的找,这阴差小兄弟不是见过那个怪人吗?总会找到的!”

我咬了咬牙,下了决心!

“没说的,罗卜说一间一间找,那咱们就一间一间找!”刘大进无不自豪地说道:“我修藏密的时候,其中之一要素就是得耐住寂寞。一个人在雪山的岩洞里苦修,我曾一次数过十万棵菩提珠。料想这九百九十九间房子也不算什么!”

刘大进这话音刚落,就听着嘁哩喀喳一阵子脚步声,一众鬼差乌泱泱从里面杀出来了。这好歹也是一个地狱啊,看来刚才那门长吏喊了一嗓子确实起到效果了,因为这杀出来的阴差没有八百也有五百。一时间阴风呜咽,鬼火乱窜……

不过,这些家伙还没道跟前,就全都怔住了。

我明白,这就是小卒子心态。

什么是小卒子心态?凡事看领导眼色,只计较眼前利益得失。相互之间,一定要攀比,你不动,凭什么老子动?何况他们本来是冲着门长吏那一嗓子杀出来的,可是到了跟前,他们却不见门长吏。没了这个顶头上司,谁会傻乎乎卖命?

“出手前可都想清楚了,这几位可是……可是上边派下来……钦差。你们要是不怕死,就往前再走一步!”

“就是,不妨直接告诉你们,你们的门长吏因为私通外敌,已经被几个钦差给宰了。谁先步他的后尘?大可以站出来!”

没想到这时候,两个阴差竟然一唱一和替我们开了腔。

他们都是阴差,身份对等,所以,这话从他两口中说出来,比我们说出来效果好得多!要是我们说,更像是恐吓,难以令人信服。可是,两个阴差一说,就像是一种劝告。

果然,一听说门长吏已死,这一众小鬼瞬间炸了锅,手中的鬼刀纷纷扔在了地上,拔腿就跑。人心浮动,一人落荒,众人而逃!

“都站住!”我大喝一声。

这一嗓子效果犹如霹雳,效果尤佳,所有狼狈要逃的阴差全都站住了,惶恐地看着我!

我缓缓朝前走了几步,淡然道:“决定你们生死的不是你们,而是我!现在,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假若你们其中有一个人侥幸能回答上来,那你们就全生,当然,要是一个人都没有,那就对着不住了,你们全都得死!”

“道……道爷想问什么?”鬼丛之中有人颤声问道。

牛奋抢着答道:“问你们一个老鬼,这人关押在这里时间最长,无眼,断足,疯疯癫癫!”

“我知道,我知道!”没想到,牛奋话音一落,鬼丛里还真有人应声道:“你们说的这老鬼是不是自称什么都会算?”

“他在哪!”牛奋马上问道。

这小鬼答道:“就在所有囚室的最里面,无人照看。因为这老鬼妖言惑众,总是大呼小叫,我们又不知道这人何时关在这里的,也不知道关押他的人是谁,所以不敢枉杀,只能把那囚室封死了,一晃也有二十多年了,不知道这老鬼还是否活着……”

“行了,你们散去吧,不过,我们离开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里。”我朝牛奋和吴杨超使了个眼色,两人意会,留在了地狱门口,虎视眈眈看着众多阴差。

这些阴差怯怯地看了看,不敢妄动,都各自散去了!

“这里我熟,我带你们去最后一间囚室!”两个阴差抢着说道。

这两小东西倒也算机灵,关键是刚才确实帮了我们的忙。我忍不住问道:“你们叫什么?”

“回道爷,我们是兄弟俩,我叫蔡彳土,他叫蔡余申。”

我心道,怎么起了这么个倒霉名字。不过,知恩图报,名字虽然厌恶,但是恩还是要报的。

我一运气,逼出两枚早前吞掉的阴元,送给他们道:“除此之外,假若有一日那冥官榜需要我填写,你们一定榜上有名!”

两个阴差有些受宠若惊,雪灵儿一笑道:“拿着吧!要么说那怪人算对了,你们果然要发达了!”

这里果然和一般的地狱不一样,这里没有刀斧工具,没有火海毒汤,没有痛苦的哀嚎,没有血腥和暴力,只要一座座乌黑的格子间。每个格子间里都关押着一个亡魂,这些亡魂静默囚禁在那里,无声无息!

我偷偷观察了一下,这些人多数修为不低,至少在鬼族中属于中等修为以上。看来,这里确实是关押敌人的地方,而不是一般轮回者受刑之所。

“几位爷,到了!”七折八绕之后,两阴差站在一堵墙前说道。

这墙用条石封死,上面还布下了煞气。煞气在石缝上凝结,化成一片白霜。虽然不是封印,但是胜似封印!

“退后!”我将两个阴差推到身后,径直上前,以左手做阳修回环,啪的一声,再以燧人雷火砸在其上,只听轰隆一声,这小小的煞气结便被打开了!

呼……

尘封已久的密室飞出一股潮湿的阴气,不等我定神,就听见里面忽然传来了一声诡异、悲戚又暗藏凶戾的笑声:“嘻嘻,哈哈,来了,终于来了!帝俊,东皇,北阴,你们站出来,你们告诉老子,你们错了……”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交流(感谢可恶的小孩)

密室里传来一阵阵污秽之气,呛得人不得不掩住鼻息。

“谁,你们是谁,站出来说话!”

“北阴,是不是你?我就知道,你没勇气死,孬种,哈哈!”

……

这怪人披头散发,肢体幅度较大的晃动着,口中激动地咆哮着,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我抽了抽鼻息,抓住这个时机,仔细打量了此人一番。

单从面相上来说,只能说,其长的很怪,脸部布局有点扭曲,最主要的是,其双眼被挖,黑洞洞的眼窝看起来有点吓人。至于气脉,倒也不是很高,应该也就是入圣初期,在冥间,这等修为的人并不少数!

“说话啊,你们说话啊!”这人喊了半天,见没人吭声,变得有些气急败坏,疯狂地瞅着四周大喊道:“卑鄙小人,无耻,恶心,你们不说话就没事了?你们早晚都要受到天谴,哈哈!”

刘大进面露不悦,要上前开口。我一笑,拦住他,让他不要出面。

这人在这里圈了这么久,被封起来也有好几十年了,一定憋了满肚子的怒火和委屈,这时候对他开口,无非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让他骂,骂累了,泄了气,在说话未尝不可!

我们三个就那么站在那,一动不动,连气脉都不动,让这人连我们在哪个位置都捕捉不到。

就这么哭啊,笑啊,咒骂啊,足足骂了半个时辰,这怪人终于累了,卷了,沙哑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呜咽道:“你们说话啊,说话啊!你们凭什么关老子?凭什么!啊……算我求你们了,说说话吧,我生不如死!”

我觉得时机已到,便轻咳了一声,淡淡道:“知道此时何年吗?”

这人快速扭了扭脖子,通过声音判断出我的位置,忙不迭道:“你是谁,你不是那三个伪君子,说,你是谁?佑宁?还是钟馗?还是阎罗?”

“你先告诉我,你知道此时何年了吗?”我又问道。

怪人瘪了瘪嘴,拘谨地摇了摇头,能看得出,他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慌张的!

刘大进大声道:“现在阳间是始皇帝驾崩后第三十七个己亥年,也就是有巢氏结界部落后第五个千年!。”

这人听罢,皱了皱眉,低声嘀咕道:“换算成冥历的话,就是北阴纪年八千六百四十年。怎么会这么快啊,我被关在这里竟然已经五千年了,北阴、东皇、帝俊这三个老东西也已经有一千年没来找我了,时间太快了……呜呜,我已经是废人了,北阴啊北阴,你这个伪君子!”

怪人痛苦不堪地呜咽着,我安静地等在一旁,知道其平静下来,我才开口道:“不妨告诉你,酆都大帝早就归元了,而且,已经足有一千多年了!”

“你说什么?”怪人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声问道:“北阴那老东西真的归元了?”

“用的着骗你一个瞎子吗?”刘大进哼声道:“老头,你囚禁于此,恐怕还不知道吧,就连少帝,都已经驾崩了,这冥间现在掌权的是摄政翊圣钟馗!”

“钟馗?”没想到,听到钟馗二字的时候,这怪人竟然笑了,还拍着大腿越笑声音越大,最后声音都变了调地说道:“这样的人物竟然都成了冥间的头号人物,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北阴啊,北阴,你归元了,真是太可惜了,你该活着的啊,和我一起见证我的预言啊,准不准?准不准?”

看着人疯疯癫癫的样子,刘大进附耳低声道:“罗卜,这人是不是魔族的啊,怎么有点癫啊。虽然说,隋云鹤和你有约,可是,我还是不太信得过魔族。当然,也可能是一直以来魔道被黑化的缘故吧,一时还难以接受,曾经有过四界盟约这种事!”

刘大进说的是实话,不仅仅是他,其实我也如此,尽管我在内心里是同情魔族遭遇的,不过,有时候脑子还是下意识地把他们想象成我们的反派。

但是,眼前这人绝对不是魔道,这一点我还是十分清楚的。从气脉和面相来看,这人应该是先天鬼族。先天鬼族往往长相怪异,如兽如禽,而后天鬼族则是轮回者,一般都是正常人形。

“听说您会算?”我等其笑完,突然问道。

这怪人幽幽咧出一丝诡笑,循着声音朝我挪了挪,忽然大声咆哮着,指着自己的眼睛道:“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你看好了,老子这对招子没了,天算者,没有眼睛,我还算什么?算什么?北阴,帝俊、东皇,你们毁了我,毁了我!我要……”

这家伙张牙舞爪,一副吃人的表情。刘大进马上拦在我前面,高抬手掌,翻手就要劈砍!

“让他说!他要干什么?”我听闻此人自称是天算者,马上拦住了刘大进!

这人喊道一般,软软地瘫在了地上,呜咽道:“我能干什么?什么都不能干了,我是废人!”

“呵呵,这就自暴自弃了?”我冷笑道:“我可听说,北阴大帝归元前,最后一次见的就是你!说说吧,他和你说什么了?”

怪人有些吃惊,嘀咕道:“你是说,北阴那次见完我之后就死了?呵呵,他道真是个汉子。唉,何苦呢?我就是想听你承认自己错了,而不是一个归元的传奇。”

说到这,这瞎子抬起头,看着虚空问道:“还没问,你是谁?你为何来找我?”

我丝毫不隐瞒,大声道:“我叫罗卜,是个鬼医,也是个术士,如今准确说应该是个老鬼!我找你来,就是循着大帝生前最后的足迹来的。我想知道,大帝归元前到底说了什么,另外,还要寻找一件失踪的东西!”

“你是鬼医?”这人突然来了惊声,大声问道:“如此说来,你是鬼医宗庭山出身了?悬壶老头是你什么人?”

我答道:“悬壶老人正是家师,而我,也正是如今悬壶峰的掌峰者!”

这怪人突然一骨碌跳了起来,准确地捕捉到了我的位置,窜了上来叫道:“你是悬壶峰第十九弟子,对不对?哈哈,你能活下来,不错啊。悬壶老头还真有些本事……”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算术(鸣谢可恶的小孩)

这家伙神经质一般跳了过来,一身的污秽之气,再加上言语放浪,肢体动作怪异,还真让我有些不适。

刘大进一如既往,一把拦在我前面,将这人挡了回去,冷声道:“呦,这就是天算者啊。啧啧,实在不敢恭维。我告诉你,罗卜是悬壶峰弟子不假,可是,根本不是排名十九,而是位列八十一,也就是悬壶老人的关门弟子。你这算术,说实话,还不如阳间大街上随便拉过来的算命先生。”

按理来说,刘大进这话埋汰的够直接了,一般人要么会面红耳赤、落荒而去,要么会气急败坏、据理力争,可是这怪人却咧嘴一笑道:“八十一?呵呵,那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在悬壶老头的心中,你就是十九号弟子!”

“你何出此言啊?就好像你比悬壶老人还明白这件事是的!”刘大进嘲讽道:“瞎子,不是我瞧不起你,既然自己搞砸了,没说准,认了就是了,何必遮遮掩掩不肯承认呢!”

“我认输?”怪人吸溜了一下嘴角,不屑道:“不妨让我再猜一句,你是不是从没见过自己的前十八个师兄?”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

按理来说,这人关在这里已经足足几千年了,他是不可能知道悬壶峰之事的,更不会知道我是何时进入师门的,那他是如何知道我从没见过前十八位师兄呢?之所以让我心头一颤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这问题确实是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

从我被十九带上悬壶峰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从没听人说起过那十八位师兄。我还问过十九,十九也浑然不知,知道到传说这十八个人死在了冥间……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我追问道。

“算!”这家伙吐出一个字,干净利落。

刘大进皱眉道:“你能算的出这么一件小事,那为什么算不出我们是谁?”

这人瞪着空洞洞的眼眶,苦笑一声道:“因为,那是我两千年前算的,那时候我的眼睛还没瞎!”

“你两千年前没事算这个干嘛?”一直没有开口的雪灵儿忽然插话道:“你这么说,总要有所依凭吧?”

怪人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们中还有个小妮子,声音还蛮好听的。你问我什么?依凭?那你先告诉我,你们信我吗?”

“信,也不信!”雪灵儿道:“信,是出于尊重,不信,则是出于本能。”

怪人点点头,一笑道:“这话说的倒是坦诚,那好,我告诉你们当初我为什么要算这件事。我记得那时候正是所谓的‘四海升平,一片祥和’,帝俊、北阴和东皇前来找我,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嘲笑我。”

“嘲笑你?嘲笑你什么?说难听点,你是阶下囚,杀你都在朝夕之间,还有必要嘲笑你吗?”刘大进直言不讳道。

怪人嘴角犯起一丝嘲弄的笑意道:“你啊,应该是个莽撞人吧!你不明白,但是这位姓罗的小哥肯定明白,杀人岂有诛心痛快?他们是诛心来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我淡淡地问道。

怪人忽然板起了面孔,大声道:“因为我是天算者,在我的算言中,作为盘古羽化后第一个出现部族——魔族,会是四界同盟的领袖,不仅如此,在我算定的预言中,夜摩天罗会是盘古之后,另一尊御世大神。结果,魔族战败了,帝俊他们三个就是因为我算言失误,跑来奚落我的,正所谓,杀人诛心,他们要我承认自己的算术失败。比杀我更痛快!”

“结果呢?你不承认!”

“当然,我为什么要承认?我本天算,我说的都是真的!”怪人大声道:“四族各有盘古遗存的一件法器,其中,玄黄剑乃是开天辟地之物,夜摩天罗要是有此剑在手,帝俊和东皇都未必是他对手!但是,在神魔大战之前,魔族竟然失去了此物,换言之,有天算者违背了规矩,和我一样算出了神魔大战的结果,可是这人替别人逆天改命,提前盗走了玄黄剑,这才导致了我算言的落空。”

我想了想,消化了一下此人的说辞,便认真道:“权当你说的是真的,现在把话题重新回到你算出我是悬壶峰人的这件事来。”

“好!那我继续说!他们跑来奚落我,骂我是个骗子,还说天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天算者,神界代表的就是老天,所以,天道运数岂是我一个先天鬼族小喽喽说的算的?但是,尽管他们都是创世神,可我不怕,我坚持认为自己算的没错,是有人逆天而为。”怪人说到这,一笑道:“见我死不悔改,北阴就笑着对我说,‘你那么厉害,那你算算,若干年后,这冥间之主会是谁?不许说我!’”

“你算了?”

“没错,我算了。尽管我知道,北阴这是在戏弄我,可我当真了,我不怕他们戏弄,我就是要证明,老子是天算者。结果,我这么一算,北阴大帝之后,还真有冥间之主,这人乃是北阴的后辈!”说到这,怪人抬头虚空地看了看,道:“你们可知道,北阴大帝有二十个义子?”

“知道!”我答道:“这二十个义子,正是冥间的十阎罗和阳间的两圣三皇五帝!”

“你说的没错!”怪人道:“我当时所算,这北阴的后继者,虽然是他的后辈,却不是他的血统之后,而是要出现在这二十个旁支之中。听我这么说,北阴大帝一笑了之,根本不信。但是,帝俊却笑嘻嘻问我,那到底出现在哪一只上!其实我是天算者,本不该再算的,因为再说就是泄露天机了,可当时我赌气,就说了出来,未来的乱世枭雄,将会出现在神农氏一脉之上!”

我恍惚有点明白了。神农氏,就是炎帝,正是两圣三皇五帝之一。神农是医宗之祖,药宗之父,也就是说,真怪人当时就算定了,酆都大帝的后继者,将会出自医道。阳间医道绝少修术,因此,但凡长点脑子的都明白,这个后继者将会出现在鬼医圣地——悬壶峰!

怪人嘿嘿一笑,扬起脸,虚空地对着我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你压根没有十八个师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你。只不过,他们还没等到乱世,就死了,一连死了十八次。具体怎么死的,哼哼,你自己查去。但有一点我敢打赌,你那师父悬壶老头动了脑筋,将你不再冥间诞出了,而是直接轮回道阳间去了。正因为一粒米掉进了大海,你这个小小的米粒才活了过来……这就是那老头的智慧!”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牺牲品(感谢谷亚龙)

刘大进和雪灵儿听到这,都惊愕地看着我,其实我自己也惊诧万分,本以为我能入悬壶峰为弟子,乃是后天缘分,没想到竟然是我那师父先天的安排。

“你一直被囚禁,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世的。”尽管我内心已经波涛汹涌,可经验让我学会了淡然,我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人愣了愣,表情有点严肃自言自语道:“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翩翩少年风采。老朽见识了!”说完,嘴角轻扬,又恢复了那得意的口气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身世?这就是天算者。”

“一直天算者天算者的,这天算者到底是什么意思?”刘大进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怪人哼了一声,撇着嘴摇了摇头,那副样子分明是不想解释这种无营养的问题。

雪灵儿不忍刘大进冷场,便解释道:“这上古算术,有天算、地算两种,天算者有预测天道轮回之能,而地算者,则只识星斗、山川和风云之变。后来,人间道术弘扬,先后又有文王问卦、鬼谷问斗等杂算术,统称人算。这人算,一般只算人情世故,也就是所谓的财运、寿运和婚运。当然,人算中也有豪杰者,有地算只能,至于人间具有天算本事的人,几乎凤毛麟角。按照古人的说法,整个上下五千年,也只有文王、鬼谷子、姜尚、袁天罡、刘伯温四个半的天算者。”

“没错。”我又补充道:“天算者,一般都不是凡胎,比如,传闻文王乃是麒麟之子投胎,鬼谷子则是南山鬼王转世,又比如刘伯温刘瞎子,为什么他只能算半个天算?因为传说他前世只是司机之神的一只独眼猫儿。”

刘大进咂了咂牙花子,嘀咕道:“原来这么牛犇,这么说,你什么都知道了?呵呵,既然你这么厉害,难道就没算到过自己会成为阶下囚吗?”

显然,刘大进这是故意冷嘲他呢!

“你……”怪人被刘大进噎的够呛,抬手虚空地指了指,气呼呼道:“行了,你们走吧,话不投机半步多,老子没心情和你们说话了!”

刘大进其实不明白,不管是天算、地算和人算,是不可以算自己的,即便是算了,也未必精准,而且,还犯了忌讳。另外,并非天算者就无所不能。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就算是天道轮回,也并非一成不变,算好的天机,也可能会因为某些条件的改变而改变。

就像这怪人,他算定了四界之中,魔族会成为第一势力,夜摩天罗会成为盘古之后的旷世大神,可最后的结果并未如愿。这其中,一定是有人改变了某些因素,致使原来的轮回设定发生了转变!

“我信你!”我蹲下身,正色道。

怪人一怔,瞪着眼眶,嘴角抽搐了一下,缓缓抬起了手,似乎想摸一摸我在哪。不过,摸到一半,又把手抽回去了,冷冷一笑道:“哈哈,你信我?骗子,全都是他妈的骗子。我知道你为什么骗我,你不就是听闻我说你是冥冥之中那个酆都大帝之后的阴阳主宰,所以你想在我这套些话对吗?哈哈,休想。老子是个废人了,我要让所有的秘密都烂在我的肚子里!你,做梦吧!”

看得出来,此人已经有严重的受迫害心理了。在他眼中,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所有人都在迫害他。也难怪,一个被断了脚上经脉,挖了眼珠,囚禁了数千年的人,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就不错了,心里扭曲已经是必然。

“我真的信你,而且,我不想问任何关于我的问题,我想问的是,那场战争的发起者,到底是谁。”我不理他的讥嘲,耐心问道。

怪人听到这,嘻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陡然板了面孔,指着自己的眼睛和腿愤怒道:“就是这些人干的!盗走玄黄剑的人,就是把我囚禁在这的北阴;背弃四界盟约的就是砍断我双脚的东皇;而那场战争真正的受益者,就是戳瞎了我双眼的帝俊。你还要问吗?哈哈,这三个人,你能动得了哪个?嗯?天皇帝俊,冥皇北阴,人皇东皇,三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你说的这话,是你算出来的,还是你的猜测?”我冷静地问道。

怪人这时有些迟疑,语气并不坚定地说道:“这……这不是我算的,可这还用的着算吗?他们迫害我,就是不想让我说出真相。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如果真如你所言,北阴盗走玄黄剑为什么还要自行了断,选择了归元?东皇既然是背弃信义之人,那为什么击败魔道之后,他选择自坠人间化成了泰山神?”我毫不犹豫地问道。

“你说什么?东皇也归去了?”显然,从这怪人的语气中,他并不晓得,曾经的创世四神,如今只剩下了帝俊一人。

刘大进不屑一笑道:“怎么样,傻眼了吧?自说自话,还觉得很有道理。现在知道自己的猜测浅薄卑鄙了吧?什么狗屁天算者啊,看来也是个大话狂狷之徒!”

“你住口,住口!你有什么资格骂我?”怪人好像受到了刺激一般,疯狂怒喝道:“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三个家伙绝非世人信仰那般伟岸。我……我不相信,不相信没有人破坏原来天道设定,我是天算,我不会错的,不会……”

我见其疯言疯语,已经难以再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了,便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此番地渊之行,我至少搞明白了两件事,其一,盘古幡和宗庭山关系密切;其二,正是因为这怪人数千年前的算术,猜出北阴之后的继承者出自医道,才导致了我十八次回轮被害死的事实。而我阳间一生虽然坎坷,但是已经是我师父为我最大争取的存活空间了……

“蔡彳土、蔡余申,你们两个,把此人带出十三层地狱,将他放到一个冥间相对于宽松的地方去吧。想想他也是政治的牺牲品,倒也可怜,不难为他了!”我回头朝那两个鬼差说道。

两个鬼差忙应承着,要去拉那怪人,谁知道这怪人张牙舞爪,乱体乱打,大喊道:“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用不着你们可怜我,哈哈,帝俊、北阴、东皇,你们有种杀了我,杀了我啊……”

两个鬼差无奈地看了看我,我叹口气道:“也罢,既然如此,由他去吧!”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遗言

天算者,无论生在那一界,哪一族,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会碰见这种遭遇。可惜了,下一个天算者,不知道又会出现在哪里!

刘大进有些不甘心,摊了摊手道:“费劲心思,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就这么算了?罗卜,藏密有句话叫做‘生存,是生物在物质**上的本能;信仰,则是在精神**上的本能。大多时候,精神**指导者我们的物质**,可也有时候,我们乃至我的心,都得相信物质**的直觉,因为,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大进,你想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吗?”刘大进绝少有如此认真的时候,他瞪着我的眼睛,低声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我们是在用我们的剑,为自己的犁赢取土地,这将是一件翻天地覆、地动山摇的大事,也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所以,该自私就得自私。你应该清楚,这人的价值,他是大帝生前最后见的人,大帝归元前到底说了什么?只有他知道。可你还在为他的装疯卖傻心软!我刘大进乃是佛教徒,忿怒宗信徒,如果你下不了决心,这件事我来,我就是掉了卍字金辉,我也撬开他的嘴巴……”

我知道,刘大进是一个单纯的人,他说肯为我抛头颅洒热血,那就一定会如此。这一点从当初在凤凰山和玄冥决战时,他替我用肉盾抗住了玄冥的猛烈攻击我就知道。

但是,刘大进他终究还是不够了解我。我罗卜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我也绝不是卑鄙小人。我可以狠,可以毒,那只是对待敌人,我不可能对待一个不肯为我卖力的人就动辄打杀,那样的话,那我就不是罗卜了,也违背了一个鬼医‘仁者仁心’的初衷。

“算了,老刘,何必强人所难啊!况且,你相信从一个被迫开口之人口中说出的话吗?天地本宽阔,各行一端源,由他去吧。”我拉住刘大进,示意雪灵儿可以离开了!

刘大进虽然心里不愿意,可是也不想悖逆我的初衷,只好叹口气,点点头,随我转身就走!

我们出了密室,就要离开的时候,这怪人突然大声喝道:“等一下!”

我一愣,转过身看着此人,没有开口。

“咳咳……你……你这个人和他们不一样!”怪人有些口吃,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我的眼睛被帝俊挖去之后,我其实就失去了天算的本事,所以,我也就是个废人。其实我心里明白,北阴把我这个废人关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对我也是种保护。他不喜欢我,但是,他没有为此杀了我。我现在告诉你,没错,北阴最后来看我的那次,我们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他的口气中,他似乎知道自己错了,但是,我没能等来他朝我道歉。他是个顽固的人,最终也没有承认自己错了!”

“还有呢?你们还说了什么?”雪灵儿见这人愿意开口了,兴奋地问道。

“还有……”怪人一笑道:“他其实是朝我确认,两千年前我算定他继承者是医道中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天算!”

听到这,我的内心才掀起了一点点的波澜。如此说来,大帝归元前貌似没有交代任何事情,可实际上,他还是关心自己百年之后这阴阳两界太平的!

怪人继续道:“听到北阴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笑了,因为我知道,尽管他不承认我,可是他已经承认了我的算术。我告诉他,天算者,绝不信口开河。未来的冥界之主,一定出自医道。不过,就像是我先前的算术一样,如果有另外的天算者也算出了这个事实,那这个继承者能不能活下来就是个问题了!后来你的遭遇也证实了我的猜测,你十八次问世,被灭了十八次,你自己想,那个不希望你出世的人会是谁?”

如果真的要这么问,会是崔珏吗?还是钟馗?他们都有动机,可是,仿佛他们又都没有这样的实力和头脑。

“罗卜,知道我眼睛被戳瞎之前我最后的算术是什么吗?”怪人问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们没逼你!”刘大进赌气说道。

雪灵儿拉了刘大进一把,低声道:“这时候了,你还赌什么气啊,这人本来就怪,你可别刺激他!”

我答道:“愿闻其详。”

怪人一字一顿道:“魔道覆灭,我心中不安,所以,我算了算那玄黄剑的下落。结果,我算到,玄黄剑确实就在冥间,所以,当初魔道朝冥间发起攻击并没有冤枉冥间。只是,盗走玄黄剑的人是谁,我就算不出来了!”

“你是说,战争结束后,那玄黄剑仍在冥间?”我赶紧问道。

怪人点点头,不置可否。

如此说来,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有人盗走了魔界至宝玄黄剑,故意放在了冥间,然后招致魔道的报复,从此引发了这场四界六族的旷世大战!

“还有一件事!”怪人意犹未尽,一笑道:“我喜欢你这个小子,索性,我再告诉你一句,北阴离开我这的时候,他说,他要去宗庭山。还朝我像是恳求像是嘱咐一般说了句,如果有后来人寻来,替他留下一句话‘云际惶惶处,招魂泉台时’。”

‘云际惶惶处,招魂泉台时’?我默念了几遍,口中咂摸着,忽然脑袋像是过电一般。

我明白了,我知道大帝留下的这句遗言什么意思了!

“好走,不送!”这怪人扭过身去,大笑一声,摆了摆手!

“谢了前辈!”我认真躬身一拜,拉着李大进带着雪灵儿转身就走!

“怎么了?你明白什么了?”刘大进闹着脑袋瓜子问道!

我一笑:“我知道盘古幡在哪了!”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去了

我会心一笑,朝刘大进道:“得此一言,已经不虚此行。”

刘大进挠挠头,显然,他还没明白过来。

这怪人在最后关头叫住我,这说明,他内心尽管还充满怨恨,但是对我这个拜访者还是释然的。

不管他是疯子也好,还是癫子也好,就为这一句话,我从内心里感激他!

“老先生,人说得鱼而忘荃,得意而忘言,此乃小人也。罗卜今日无以为报,本想带你离开这里,你又不肯,那晚辈只能轻慢了!”一边说着,我郑重地鞠了一躬,然后继续道:“不管当年神魔之间的善恶是非是什么,也不管大帝归元的真相是什么,我只代表我自己,对当年您的遭遇表示歉意。不管怎么说,我相信您是天算者,他们对你所做的惩戒酷刑是不公正的!”

怪人愣了愣,苦笑几声,摇摇头道:“世事漫随如流水,算来一梦浮生。有什么用呢?不过,你小子倒是让我看见了一个男人的心胸。”

“前辈过誉了,我就是有感而发而已!”我淡然道:“对了,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也好日后多有挂牵。”

“哈哈,挂牵就算了。”怪人放声一笑道:“羁孤寄穷海,无亲来吊唁。料想我这废人恐怕也没有后人了,了然一生,又何须别人挂念呢!至于我的名号,告诉你也好,不为我自己,只为天算者的名声。老朽乃是南赡部洲先天鬼族,姓天,单名一个阙字!”

刘大进悄声道:“还有这么个姓氏,敢姓天?”

雪灵儿道:“有的,不仅仅先天鬼族有此姓氏,人间也有,乃是黄帝后裔。上古曾有一个叫做‘天伯’的人,据说也是一个算术高手,乃是颛顼的史官。”

天阙……

这名字确实有点特别,尤其是他的出身竟然又是南赡部洲。看来这南赡部洲果然是人才辈出啊。

“小子,恕我冒昧问一下!”天阙靠在墙壁上,似漫不经心道:“人间王朝有兴衰,天道不兴亦交替,假若真有一天,站在最高交椅上的人是你,你如何摆脱这个历史规律?”

“既然是历史规律,又谈何摆脱呢!”我认真道:“汤武兴,勤于政,纣厉衰,亡于狂,所以,人尽其才,物尽期能罢了!我只能说服自己,但我不能说服别人,只有我活着,那就只能我说了算。我很不喜欢人定胜天,但我更不喜欢尽人事听天命。我要听我命,前提是我活着……”

“有点意思,呵呵,你去吧!”天阙摆摆手,挠了挠脏兮兮的身子,卧在了地上。

我看了一眼雪灵儿和刘大进,示意一起退了出来。

蔡彳土、蔡余申凑过来道:“几位爷,还有什么安排吗?”

“你们俩去把那隔间重新封闭起来吧!”我叹了口气说道。

以我的直觉,尽管我封锁了消息,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各方势力潜入这十三层地狱来,到时候天阙难免要遭受一番刑法之苦了。毕竟,谁都想知道,大帝临终前到底说了什么!

两个鬼差应声去了,刘大进不解地问道:“罗卜,我一直不明白,北阴大帝、帝俊天皇和东皇太一都是一等一的创世神,为什么他们非要和这么一个天算者过不去啊!他是天算不假,可终究身份地位出身修为都说明它只是一个小把戏而已。我实在想不通,三个创世大神会不顾自己的颜面,对一个小把戏下手,并且还用了那么重的酷刑!”

我感慨道:“对于他们而言,比颜面更重要的只能是所谓的‘秩序’。”

“秩序?”

“没错,就是秩序!三界,哦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四界的秩序!你想想,本来四界太平,可某天突然有个人站出来说,魔族未来会高人一头,你不觉得这种言论就像是平湖上的一颗炸弹吗?东皇断他脚筋,无非就是想废掉他的修为,羞辱他,摧毁他的意志,让他闭嘴。换成别人,但凡有点情商,都会知道这意味这什么,谁还敢多言?可偏偏这天阙是个又臭又硬的家伙,他不在乎生死,只在乎天算者的荣誉,于是,帝俊直接摘了他的眼珠,彻底让他失去了算术。相对来说,北阴大帝已经算是仁慈了,将他关押起来,一来是监视他,二来也是为了保护他。谁都不能保证,这样的一个家伙,会不会还大放厥词,所以,帝俊敢摘他的眼珠,就一定敢杀了他!只要他还敢‘乱眼乱语’。”

“我明白了!”刘大进唏嘘道:“这就是防民于口,甚于防川。”

雪灵儿应声道:“是啊,何况他还是个天算者。他开口,就一定有人相信,这也是魔族膨胀,敢于挑战其它三界的一个原因,因为魔族认为自己是在应天道而行。”

我们仨个说话的功夫,两个阴差回来了,面露慌张之色道:“三位爷,那……那老头自我了解了,我们回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堆灰,怕是元灭了!”

“死了?”刘大进瞪眼道:“放他走不走,却自己死了?这图的什么啊!”

我想了想,摇摇头道:“或许,他早就想死了,只是为了等待口述大帝着最后的遗言吧!”

“不是,这不合逻辑啊!他不是恨大帝吗?为什么还甘愿替大帝传话给你这个后来者?”刘大进诧异道。

“大概这就是算者的信仰吧!尽管他恨酆都大帝,可是,算者的信条就是维护天道轮回。他知道大帝最后找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愿意把大帝的遗言传下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认为自己守护了天道!”我猜测道。

刘大进摇摇头道:“搞不懂,真的搞不懂这些人。”

我一笑道:“你要是什么都搞得懂,你还是刘大进吗?你这会还在菩萨身边念佛呢!”

刘大进咂摸了一会,恍然大悟,骂道:“萝卜头,你在骂我愚钝是不?”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大进露一手(感谢只为看书而来)

笑罢,我看了看这两个鬼差。

他们是我们此行的带路者,如果把他们留下,恐怕也会遭遇麻烦。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得给他们找个出路!

“你们俩有什么特长?”我问道。

“我爱唱,跳,挼(rua)扑!”蔡彳土抢答道。

我一笑,看着蔡余申道:“甭说,你喜欢的一定是拔丝给特豹呗?”

刘大进好奇问道:“这挼(rua)扑和拔丝给特豹是啥?”

我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嘛,你当一年的偶像练习生就知道了!”

“那偶像练习生又是什么?”

“这个嘛……就是说话娘娘的,跳舞没有步,打球背带裤……”

刘大进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我大概明白了,就是二椅子呗!”

我看着蔡彳土、蔡余申道:“你们去三河渡吧,到那之后提猎人老马,会有人收留你们的。不过,记着,到了那别和别人提你们这几种爱好,否则,不保证你们不被打死……”

打发走了这两个阴差,刘大进问道:“咱们下一步去哪?直接宗庭山吗?”

雪灵儿无语地笑了笑,看着刘大进道:“你啊!你想一想,咱们现在在什么地界?他怎么可能直接去宗庭山?”

“就你鬼精灵!”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你说,咱们该去哪?”

雪灵儿不屑一顾道:“那还用说?苍颜可在阎罗城呢!咱们现在在十八层地狱之中,上了地狱,可就是第五殿阎罗王的地盘了。凭我对你的了解,你怎么可能不去看看你那花容月貌的媳妇?再说了,苍颜虽然名义上是去替你结盟去了,实际上就相当于人质。现在桃都山的围攻之兵已经退了,咱们也该把苍颜接回来了,我说的可又半点偏差?”

我瘪瘪嘴,心道,这两口子要是把情商均匀均匀多好,一个恍若呆头呆脑的老牛,一个则精的却像猴……

“算你说对了,咱么是该见一见阎王老儿了!”我说道。

三个人,顺着云梯直接而上。出虎头关,就能登上阎罗殿了。

这时候,却从威严的关隘里杀出一队人马来。

为首者,是个身披绿甲的猴脸将军,从气场上看,级别应该是阴将,大概就是这关隘的首领。

“来这何人?报上名讳!”这人手提一把月牙斧,气势磅礴大声喝道。

我一笑,客气道:“我们是你家阎罗的客人,还需要军爷行格方便!”

“客人?客人怎么会从十八层地狱中反出?”这人冷哼一声,怒道:“我看你们倒像是贼人。尤其是那个大脑袋瓜子的秃驴,一瞧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来啊,先捆起来,待我查明真身再说!”

刘大进生平最恨别人骂他是秃驴,此时恨的牙根直痒痒,破口骂道:“贼娃子,口出狂言,哪个骂老子秃驴,你再开口试试?”

“呵呵,一遍怎么了?老爷我偏偏要叫,秃驴,秃驴,秃驴!”这关长嘴巴犯贱,竟然练练羞辱!

我心道,你惹谁不好,哪怕骂我一句,老子也不会为难你,可你偏偏骂刘大进,你自己作死,谁也帮不了你了!

说时迟,那时快,刘大进不管三七二十一,身影一闪,快的目法难寻,直逼那关长,此人惊骇而退,与此同时,手中又起一道金光,扑的从空中砸落下来!

这是一记冥修的掌心雷,看来这人没把刘大进当回事,竟然使出这样小儿科的招数!

刘大进两手一合,口念阿弥陀佛,同时掌心朝外一番,啪的一声,金光犯了回去,正中那人腰身,摔了个四仰八叉!

“找死!”

守将有些丢人,吼了一声,一道火猛然便从口中喷将出来!

我原本是想提醒刘大进的,因为守将能在口鼻之中喷出三昧真火来,而刘大进又跟守将站的非常近,一个不提防,就要死在当场!

可是没想到,这守将喷火喷的太快,我根本就没来得及说!

但是,我更没有想到,那刘大进看着火到跟前,竟然一笑:“好火!也算是得了道。呼!”

说话间,那刘大进也是一口气吹去,那股火顷刻间便调转头去,又朝着守将裹卷而来!

守将大惊失色,慌忙飞身而起,堪堪躲过,好生狼狈!

刘大进却道:“这一招,留了情,下一招,便不会再放水了,你且小心!”

本来一招落败,就够丢人了,没想到刘大进还这么说,那守将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这下恼的几乎七窍都冒烟!

“杀!”

狂吼声中,守将猛然将手一抛,早有一物祭在空中,散发出一股暴戾至极的冲天杀气,散出万道红芒,包裹着刘大进落下!

轰!”

刘大进竟然连躲都没有躲!

那红芒落将下来,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响!

刘大进原本所在的地方,就好似被投了一颗炸弹,火光、硝烟、雾气弥天而起!

刘大进的人被裹在其中,分毫不见!

“哈哈哈哈……”

守将仰天大笑,道:“这人生番,我叫你托大!此番,必然是被炸成灰烬了!”

雪灵儿面沉入水,笑道:“袋子,别笑了!你没有伤到我家大进一根毫毛!”

“啊?”守将一惊,慌忙看时,只见那烟雾消散,平地中现出一个大坑来--必是被守将刚才那一击炸出来的--而刘大进却站在那大坑之外,安然無恙!

果然是如雪灵儿所说,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不,不可能的!”守将惊怒交加。失神的摇着头。

“小心啦!”

刘大进忽然轻喝一声,声音落时,青芒一闪,早到了守将跟前!

再瞧那守将,却已然被一团死气笼罩!

可守将浑身上下,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就连守将自己也有些发呆的站在那裏,瞧瞧自己周身,又看看刘大进,有些不明所以,道:“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这话也是我想問的。

“本来不想杀人,可惜你出手太过狠毒。”刘大进看着守将,道:“所以,你这命,我收了。你好好上路吧!”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第九重(感谢替身攻击)

这守将听刘大进的意思,还以为刘大进要发大招杀他,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双手呈虎扑拳的姿势严阵以待,两眼一眨不眨盯着刘大进!

谁知道刘大进摇摇头,轻蔑一笑,反朝我走了过来,淡淡道:“罗卜,这便是藏密忿怒宗大威德金刚要诀的第九重,也是我阳间时,和你一别长居藏地最重要的收获!怎么样,还能入你的法眼不?”

说实话,刘大进有点抬举我了,我虽然知道,刘大进刚才这招去势很凶,可是,我还真没看出来高明之处。只不过,对面守将的经脉图,瞬间消失在了我的岐伯眼中!

“媳妇,罗卜不开口,你说说,我是不是又有长进?”刘大进又跑到雪灵儿面前邀功道。

雪灵儿一笑,点点头道:“和藏地相比,你现在的出招更快,更稳,不过,手势的时候,还需要打开丹田,以免内力受损!”

“嘿嘿,谨遵媳妇教导!”刘大进憨憨一笑。

这本来打的热火朝天,突然之间画风陡变,变成了小两口谈天说地秀恩爱,不仅我在一旁吃了一地狗粮,连那守将也莫名其妙,结结巴巴道:“秃子,要打便打,和那臭娘们贫什么贫!”

刘大进凛然回过身,摇摇头道:“嘴巴真臭,活该你死!”

说着,掌风随意一摆,呼的一下,一阵风吹了过去!

这掌风说实话,不大,那怎么说来的着?零级烟柱直通天,一级轻烟随风偏,二级清风吹脸面,三级叶动红旗展……这风最多也就三级,我在一旁只感觉脸上微微一痒,却听那守将突然愕然喊了一声:呃……

只见风拂之下,这人全身好像大旱之后的沼泽地,皴裂出无数的缝隙,一缕缕的内力和煞气像是开水的热气一般,徐徐蒸发掉了!

“秃子,你……你……”

那守将临死也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挂了,就那么仓皇地瞪着双眼,看看自己,又看看刘大进,最后兀的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要说剩下,只剩下了那件土绿色的铠甲,不过,一落地,也化成了灰尘……

技业惊人,震世骇俗。我想,这两个词用在刘大进的身上,恐怕在合适不过了吧!

即便是我,身兼阴阳四修,尚有魔修血液,也绝少见过这种杀人的手段。不仅出手又快又准,关键是用气用力于无形。

不过,毕竟我是鬼医,稍一琢磨,我便想出了这大威德金刚要诀的秘密所在。其实就是靠内力的瞬间爆发力,将对手在毫无防备之下,震的五脏俱裂。

这大威德金刚要诀的第九重就已经恐怖如斯,也不知道这假和尚有没有将第十重修出来!

谁的脑子都没问题,谁也不傻,对面刚才还啊啊大喊着助威的一众守关鬼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哗啦一下子,一哄而散了!

这偌大的虎头关一瞬间变得空荡荡,雅雀无声,两个鬼影走不见了!

要知道,虎头关乃是阎罗殿和十八层地狱连通的唯一关隘,换句话说,这里镇压的乃是十八层地狱中数以万计、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计的恶鬼,属于一夫当光万夫莫开之所在,可是,守将竟然只是一个阴将,而且,守将一死,便无人再守。

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这王党看来真的是没人了。我现在都怀疑,我们和他们结盟,是给自己找了帮手,还是拖油瓶!”

刘大进疑惑道:“虽说王党在上次你的杀戮中一分为二,玄冥一派基本覆灭,可是终究还有阎罗、轮状两殿呢,再说了,还有日游、范无救、谢必安三位阴帅,实力不容小觑啊!”

我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怕就怕,就这仅有几个高手,也未必都是一条心!”

雪灵儿有点吃惊,眼珠一转,脸色顿时一变,朝我叫道:“罗卜,你是说……那人有问题?”

我点点头,没开口。

“姓罗的,你可真狠心啊,既然你知道他有问题,那你为什么还让苍颜进阎罗城?”雪灵儿瞪着柳叶眼,愤怒道:“我看你也是要变啊,为了目的,连自己媳妇都敢牺牲了!”

我无奈地瘪瘪嘴道:“姑奶奶,你太冤枉人了。虽然一开始我就怀疑他,但是确定他就是内鬼是在我除了老马的火怨狄之后,所以,这不能怪我明知山有虎,偏让媳妇上山啊!再说了,我从一开始我就有防范,放心吧,苍颜不会少一根汗毛,否则,我屠了这阎王殿!”

“得了吧!”雪灵儿不屑一顾道:“真要少就不是一根汗毛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没地哭去。再说了,这阎罗殿你以为是那几个阎罗吗?那些阎罗要么有职无权,要么有权无兵,可阎罗王是谁?第五殿掌管这王党半数以上的兵马,岂是你想屠就屠的?罗卜啊,罗卜,你现在是越来越不着调了!苍颜要是有半点好歹,我……我……我就拉走我家大进在不力气,还要找我师父去,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这娘们看着温文尔雅的,怎么骂起人来也这么狠啊!再说了,干脆打死得了呗,还打个生活不能自理,可见最毒妇人心!

“媳妇,你消消火,苍颜是他媳妇,他肯定心里有谱!”刘大进站在中央劝解着,又问道:“你们说说,这个‘他’是谁啊?难道说,除了火怨狄被利用之外,还有隐藏的敌人?”

我拉过刘大进道:“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完,我又小声道:“你这媳妇也太张扬跋扈了,你可不能成‘气管炎’啊。我作为过来人,得教育你,女人,就是火苗,你不盖她她就往脸上攒。所以,孔子有云,女人当家,全都白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所以,你得管啊……”

“呸!”刘大进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道:“你媳妇我怎么没见你打过?你真当我虎是不?孔子没事说过这话?就凭这顺口溜的文风,估计也是孟子说的……”

我们正说着话,虎头关里突然又热闹起来,哗啦啦杀出一列阴兵来。这伙虽然说是阴兵,可是从穿戴和气场来看,这是一整列的罗刹。

“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虎头关?”一声粗犷有力的断喝之声,一个人跨着碧眼白须兽从容走了出来!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平分天下(感谢遗忘无心)

此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梁柱之威风。

“谁啊?”刘大进低声问道。

我吐出两字:“阎王。”

雪灵儿道:“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到底是阎罗中的阎王,果然是仪表堂堂!”

刘大进在一旁颇有醋意道:“切,不就是长的好看点嘛,我告诉你们吧,树上越光滑的苹果越不甜。”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道:“真正的果中极品,往往是其貌不扬。”

雪灵儿抿嘴一笑,也软软地摸了摸刘大进那油光的脑袋,不再言语了!

“行了你们俩,撒起狗粮来没完没了了!”我白了两人一眼,缓步走上前,朝来人一笑道:“幽冥鬼界大伏威阎罗地君,久违了!”

阎王听闻我的声音,将那目空一切的眼神朝下扫了扫,脸色顿时一惊,叫道:“罗卜?罗先生,你怎么会在这!”

说着话,脚下煞气腾出一朵浮云,飘然从那碧眼白须兽上落了下来。

我也不隐瞒,抱拳道:“对不起了,初到宝地,没摆件您,却先杀了你账下虎将,还请恕罪!”

“如此说来,刚才欲要闯关的人是您?”阎罗王有些诧异,摊手道:“这是为何啊?那阴将乃是我的家臣,先生既来,可以先行通报我一声啊,再说了,您……怎么会在十八层地狱中而来?”

我解释道:“实不相瞒,我去拜会了地藏菩萨。”

“地藏?”阎罗有些吃惊道:“您是说,你从冥渊而入,找到了那尘封已久的入口?”

“没错,所以,返程时,这才闹出了一点矛盾!”我充满歉意道:“本来,想着点到为止,请其先行通报,奈何这厮出手就是杀招,无奈之下,我这兄弟才出手还礼,结果手重了些,还请……”

“先生突然去见地藏,怕是有什么发现吧!”阎王瞬间不再理会那阴将之死,两眼冒着光芒地看着我,问起了地藏之事。

雪灵儿此刻知道我为什么刚才不担心和阎王闹出误会纵容刘大进杀了那阴将了,狡黠地朝我撇了撇嘴!

地藏之事,作为盟友,我是可以和阎罗说的,毕竟,他出兵酆都,以围魏救赵之法,结了桃都山之围。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左右顾盼瞧了瞧,故作玩笑道:“阎王难道就在这和我叙旧吗?哈哈,还有,也不知道我那媳妇有没有在这给你惹麻烦,多日不见,我还真有点想她!”

阎王会意,忙不迭道:“看我,一时着急,竟然忘了待客之道!快请,正殿说话!”说着,其回头吆喝一声道:“快请十阎罗,就说贵客到了,另外,将罗夫人也请来!”

我转身对雪灵儿道:“我和大进去阎罗殿,你去唤上牛奋他们,在殿后候着!”

雪灵儿一笑,点点头去了!

进了阎罗殿,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生死间’。

我见过太多冥间的殿宇了,多半都是以惊悚色调为主,不过,这阎罗殿反倒耳目一新。

不仅色调光亮不说,还以冥间少见的黄红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阎罗好雅兴啊,果然是与众不同!”我顾左右而言他,不见苍颜并不开口。

阎王一笑摆摆手道:“先生笑话了!对了,你刚才说你去过地藏菩萨那了?怎么样,见到菩萨了吗?唉,虽说撕裂地狱和十八层地狱只有一门之隔,可是我已经有数百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先生见到菩萨后菩萨说了什么?其实当年我也曾去拜访过,毕竟大帝归元前曾和菩萨友善,我料想会有遗言,只是菩萨却只字不提……”

“呀,大进啊,看了吗?这还有一颗月明珠呢!”我指着大殿宝座后面那颗珠子称赞道:“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这等宝贝,也只有阎王配有啊!”

刘大进憨憨一笑道:“是的,是的!”

“看,殿中还有莲花呢!”我又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指着堂外莲池叫道:“步步生玉莲,真是吉兆啊!”

刘大进木木地点点头:“嗯,是的,是的,不是凶兆……”

“什么胸罩,我说的是吉兆,吉凶的吉!”我翻着白眼道!

刘大进委屈道:“我说的也是吉凶的凶,不是鸡胸的鸡……不是,被你搞糊涂了,我说的是……”

“行了二位!”阎王在一旁有些急了,一摆手,屏退左右,正色道:“罗先生本是痛快人,如今怎么也变得如此酸腐起来。既然您能去见菩萨,那说明,你一定是有备而去。所以,我猜您一定掌握了什么秘密,对吗?既然如此,咱么不放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是同盟,我就直说了。我一直猜测,您有四修在身,所以,你极有可能就是传说先天鬼帛中说的那个大帝之后的后继者。正因为如此,你有地位和修为,我又兵将,咱们珠联璧合,勠力同心,一起诛杀了钟馗,从此平分天下如何?”

刘大进一怔,看了看我。

我知道刘大进吃惊的是什么,他没想到,一个阎罗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根本不像是一个老成持重者该有的生意经。

但是,想一想,冥间现在能和钟馗一较高下的也只有这两个阎罗了,所以,他敢这么说,是因为他自信自己的实力!

“阎王爷,您抬举了!”我转脸一笑道:“这天下,不是你我的天下,是能者的天下。你说对分天下,好啊,罗卜手无半个兵勇,自然乐不开支。可是,您确定,这阎罗城的兵勇都能听你的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阎罗王脸色有些不悦,哼声道:“这第五殿乃是我亲手操持,自然都是我的部下,怎么,罗先生怀疑我的实力?”

我一笑,摊了摊手道:“没有半点冒犯的意思,我只是在确认而已!”

正在这时,殿外有人匆匆来报:“禀阎王,轮状王宫宇无人,罗夫人竟然也不再住处,还有……”

“还有什么?”阎王大声喝道!

“还有,除了宫城的卫戍冥兵,似乎其它兵镇都有调动。”这人小声说道!

阎王勃然大怒道:“放肆,没有我的命令,谁敢调动一兵一卒?传我的话,让日游来见我!”

“行了,阎王就别难为这小卒了!”我掸了掸手,正色道:“日游恐怕已经不再阎罗城中!”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进军宗庭山(感谢谊久天长)

阎王凛然转过身,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意味深长道:“罗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雪灵儿嫣然一笑,从外面走了进来,摇摇头道:“常闻十大阎罗中,秦广王以资历著称,楚江王以背景著称,轮状王以仁慈著称,唯有阎罗以智谋鹤立鸡群,如今一见,还真有点失望,难道您不明白罗卜在说什么?”

雪灵儿话中带刺,阎王自觉国柱之尊,不免有些扫了颜面,便面露不悦道:“罗先生乃是我久仰之人,我们交谈,岂容不干人等胡言乱语。你是谁?卑贱之辈,还请自重!”

刘大进瞬间化为了护妻狂魔,鼻翼陡张,双目如炬,就要发作!

我微微相拦,朝阎王淡淡道:“忘了介绍了,这两位,乃是地藏菩萨坐下的童子童女——真谛和俗谛,于我有缘,早在阳间时就是患难与共的兄弟。早前是坐禅之人,不谙世事,说话时难免有些失礼,还请阎罗宽容!”

阎王嘴角颤了颤,打量了一下刘大进和雪灵儿,勉强一笑道:“原来竟是菩萨坐下之人,幸会!”说到这,阎王画风一转,腔调委婉道:“我记得帝俊、北阴、东皇三位创世神请地藏菩萨入住撕裂地狱的时候有言在先,佛法可在阳间传播,可在阴间却不能入于俗世,尤其是除了撕裂地狱的大小兵镇,以及阎罗、酆都两城,都严禁佛法渗透。如今菩萨竟然不顾世俗眼光,将自己的两个爱徒打发出来,不知道菩萨是何用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大进早就憋着一股子火,此时脱口道:“难道你还怀疑菩萨别有用心不成?”

“岂敢,我就是就事论事而已!”阎罗神情肃穆,转而朝我道:“罗先生,既然说到了这,我就多说一句,假若真有一天,酆都之主改头换面,由先生主持大局,还请您不要忘了三位创始人最初的约定。这佛法本就是西方舶来,切不可登堂入室,否则,养虎为患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即便不异,也难交心!”

“你……”刘大进怒不可遏,斗大的拳头握的嘎吱直响。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朝阎罗郑重道:“阎罗怕是多虑了吧!其一,菩萨有言在先,许他们跟我出来,就已经遁出佛门,所以不存在异族之论,其二,他们是我兄弟,就算约束,也得由我来,其他任何人,对他指手画脚那就是在打我的脸。谁打我的脸,我撕了他!”

“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扯什么犊子啊!”刘大进哼声嘀咕道:“有心说什么平分天下,还不如赶紧琢磨琢磨,你那手下一等一的大将日游,到底将你的队伍拉哪去了!”

阎王被我和刘大进这白脸红脸的双重讽刺刺激的够呛,可是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这边出现了问题呢!

考虑道毕竟是同一战线上的盟友,我缓和了一下气氛道:“地君,我这兄弟话糙理不糙,眼下之际,你还是命人收拢一下手下的兵马,看看还有多少可利用的人,然后再去寻日游问个明白吧!”

“罗先生说的是,只是……只是冥间这么大,我哪知道日游在搞什么名堂,又去了哪里?罗先生和两位就别说风凉话了,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不是?”阎罗借坡下驴,也换了态度!

“风凉话?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不禁有些愠怒道:“地君要知道,我媳妇可是安置在了你的府上,可是如今她也不见了,你觉得我有心情和你说风凉话吗?”

阎王有些尴尬,低声道:“对对,贵夫人和轮状王恐怕也在掳胁之列,是我刚才一时着急,没有思虑清楚,言语有些荒唐。还请先生见谅!”

“见谅这话倒是严重了,毕竟您也是无心之言!”我宽容道:“阎王要是信我,马上随我前往弱水河畔宗庭山吧,我想,你在那里会见到你的爱将日游的。到时候,我替你问问,他怎么就没打招呼自己反出阎罗城了呢!”

“宗庭山?”

“没错,就是我鬼医祖庭!”

“好,就听先生的!不过,日游是我部下,正如刚才先生所言,自己的人,自己约束,假若这生番要是真有悖逆之心,我定将亲自料理了他,不容先生动手!来啊,传我王令,命黑白无常领禁卫军,随我前往宗庭山!”阎王总算在刚才的慌乱之中恢复了一丝王者风范!

众人随之往外风行之际,雪灵儿低声朝我道:“老马醒过来了,已无大恙。我们四个按你的意思,在阎罗城中观察了一下,这城中的兵勇最多十万,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看来阎王老儿如果失去了日游这张底牌,他也没有什么资本了,所以,咱们和双阎罗的结盟已经意义不大。”

我点点头,和我料想的差不多。

不过,十万兵勇也不是小数目,对于钟馗不值一提,可这对于我们这些光杆司令来说,能争取还是要争取的。何况,阎王纵然资本大打折扣,可他的号召力还在,有他在,终究有益无害!

出了阎罗殿,左侧是牛奋、马赛克和吴杨超,右侧这是黑白无常,已经一众王城禁卫军。

阎王爷也不端着架子搞什么战前示威了,大手一挥,一众人直奔宗庭上。

从阎罗城,到宗庭山,需要先过忘川河,然后北上,到达三岔口。

这三岔口朝南便是阎罗城地界,朝北,这是酆都地界。

一般来说,这一带应该是野鬼频频出没的地带,而且,这里驻扎着西四镇中至少三个兵镇的冥兵,其中,有一个兵镇受阎罗城控制,一个则是钟馗的嫡系,另外一个则是摇摆不定的中间派。可奇怪的是,阎罗的禁卫冥兵也有两三万之众,可是这一路走来,竟然一个拦截者都没有看见。

这一路上,鸟声断绝,鬼影失迹,荒凉如南赡部洲一般。

这等反常让我我有种预感,此番宗庭山之行,恐怕已经不再是追查日游那么简单了!

“吴杨超,马赛克,我现在有两件事需要你们的帮忙,你们敢单独走一趟吗?”我压住阵脚,朝两人低声道。

“有什么不敢?脑袋都别再腰上多时了!”吴杨超脱口道。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丑八怪的问题(感谢只为看书而来)

吴杨超和马赛克悄无声息离开了,阎罗根本就没有半点察觉。

也难怪,他现在一门心思地在想着日游。我能猜测得到,即便到了这会,他心里仍然带着一丝丝侥幸,他希望看到日游的时候,日游仍旧会像平时一样,以尊神一样仰视他。

可他心里理清楚,日游对于王党来说太重要了。如果日游真的已经起了异心,那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将全盘落空。不仅仅如此,自己还会被沦为笑话,尤其是和我刚才所说的半壁江山就更将成为笑柄!

我看着阎罗满脸忧虑,原本那端庄持重的贵族气质,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部队行进的太慢了,毕竟不是所有鬼卒都和我们一样,有高阶冥修,可以魂闪行动。我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阎罗比我还要着急,没多时,便忍不住留下了几个阴将统领大部队后续前进,而自己带着黑白无常和禁卫罗刹一众飞速前进!

牛奋一边疾行,一边朝我犯嘀咕道:“卜爷,你还没说呢,咱们到底去宗庭山干什么啊?是不是盘古幡在那?如果那样,日游已经前来多时,会不会早就把盘古幡寻到了?”

我一笑道:“放心,我不到,谁也见不到那盘古幡!”

牛奋点点头,咂舌道:“萝卜头,我发现你现在也老奸巨猾了,眼珠一转,就是一个心眼。”

“彼此,彼此!”我拱手一笑道:“要说猴精,我和你比还差一点!”

牛奋白了我一眼,忽然问道:“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十八修罗的继任者吗?”

“你说的是那个丑八怪?”我问道。

“没错,就是他!”牛奋问道:“我记得这丑八怪曾和你说道过先天鬼帛,你说,这先天鬼帛和盘古幡到底有没有关系?”

牛奋不说我还忘了这茬了。那丑八怪当时给我说,他说自己曾经是十八层地狱中受尽酷刑的恶鬼,后来受菩萨点化,才一点点成为了冥间罗刹。被我擒拿之后,为了求生,便朝我吐露了先天鬼帛之事。按他的说法,他之所以知道先天鬼帛,是因为他听菩萨对两个童子**时提到过。现在想来,那两个童子岂不就是雪灵儿和刘大进?

“老刘,雪灵,你们可还记得,菩萨曾和你们提起过先天鬼帛之事?”我赶紧朝两位问道。

刘大进一脸蒙圈,雪灵儿也摇摇头道:“什么先天鬼帛,我怎么不知道?”

这就怪了,两个当事者根本就不记得菩萨说过什么先天鬼帛之事,这丑八怪怎么说的就有模有样呢?

“那你们可曾记得,菩萨座前可有一个面向极其丑陋的恶鬼?长相好似母猿,长臂长足,看似四大无穷,不过,修为并不高!”我又问道。

刘大进挠挠头道:“我说老哥,先天鬼族哪个长的好看?你要说,轮鬼族中长相丑的我可能还有印象,可你要说先天鬼族,长的酷似母猩猩的遍地都是!”

“少贫嘴!”我急促道:“谁说先天鬼族就都长的丑了?那苏茹不就长的妩媚多姿的?何况我说的这人不是先天鬼族。她对我说,自己的丑陋是菩萨故意为之,用来修出孽障的!”

雪灵儿想了想,忽然道:“你要说轮回鬼族,好像还真有一位。这人来路我不清楚,不过,此人外面虽凶,可是心思内敛,因为比较恭顺,而且谙熟佛法,比较受菩萨喜欢,曾在佛前侍候过香火。菩萨对我们讲经的时候,她也常在。不过,菩萨确实没有提起过什么先天鬼帛!”

也就是说,这丑八怪当时对我说的话半真半假。我以为她是个青铜,看来却是个王者啊!

在我面前,装傻扮蠢,图的什么呢?

半真,是指她确实曾在菩萨座前侍奉,半假,则是他故意编造的先天鬼帛的事来糊弄我。

可是,现在想一想,她口中的先天鬼帛,恰恰就像是我们所说的盘古幡啊!

琢磨了一会,我有点明白了。这谎言可不是她随口编造的。可能有两个目的,其一,她在试探我,看看我到底知不知道盘古幡的事。如果我知道,我一定当时就反驳没有先天鬼帛,只有盘古幡了!其二,她也是在朝我漫不经心透漏一个消息,那就是,以菩萨的口吻,让我去追查“先天鬼帛”的下落。进而继续将我滞留在冥间,和钟馗斗,和王党余孽斗。

只是,他没想到我当时已经去意已决。

一个想看我和钟馗、玄冥乃至十殿阎罗这么多人笑话的人,她是谁呢?难道她不是这几方势力中的一个,只是一个局外人?

“卜爷,到了!”我沉思之际,牛奋忽然朝我耳语道。

抬头一看,鬼雾丛丛之中,远处的四棱山峰宗庭山已经在眼目之中。

顺着弱水桥而过,左右已经开始出现了大量的冥兵,看来,这就是日游带出来的王党主力了!

“罗先生,你先入我阵中,看我如何收拾叛乱者!”阎王自信满满,凶戾目光环视一周,这些原本就是他部下的小卒,一个个噤若寒蝉,站在那垂手而立!

看来,这些底层的小卒对他们的主子还是充满了敬意的!

别小看这一点,有时候,敬意和惧意更管用!

“日游,出来见我!”阎罗突然大喊一声,音如炸雷,两个离的近了些的小卒没有准备,竟然被其这一嗓子震得经脉溃败,倒地而亡了!

“嚯,还有两下子!”刘大进嘀咕道。

眼见这一幕,面前的鬼卒纷纷闪到了两侧,中间空出一个狭长的过道来!

我和刘大进、牛奋、雪灵儿裹挟在阎王禁卫军中,我朝三人嘱咐:“不可轻易出手,让阎王自己料理家务事。如果他能收拾了残局,于同盟有力,如果他不成,那对咱们更有力。”

刘大进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是牛奋和雪灵儿朝我会心一笑,明白了我的用意!

远远的,我看见供台上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悬壶峰鬼医历代石碑和牌位竟然也被捣毁的乱七八糟。日游听见阎罗的喊声,远远的站在高台上一笑道:“地君来了,日游有理了。”

“日游,你想什么我不管,如果你还是我的人,马上下令,让阎罗城兵勇回营,我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你知道后果!”

阎罗让碧眼白须兽站住,相隔数十米怒声道。

日游咧嘴一笑,拱手道:“地君息怒,某自然是您的人,只是,眼下乱贼当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这些兵勇恐怕不听您的!嘿嘿,你忍一忍,等我找到了盘古幡,我亲自护送您回城,如何?”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狂妄(感谢谊久天长)

“盘古幡?”阎罗皱了皱眉,转而看了看我。显然,阎罗对盘古幡的存在也异常重视,甚至从他的眼神中恍惚能看见他对日游的谅解!

我一笑,道:“地君不用看我,你可以问问他,他是如何知道盘古幡在宗庭山的!”

“对啊!”阎罗捋了捋坚硬的胡须,大声道:“日游,休要搪塞我,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盘古幡在宗庭山的?既然知道这个消息,为何不报!”

日游转了转眼珠,略带诡异地笑道:“地君,切莫听信罗卜挑拨之言。我……我也是方才知道这盘古幡下落的,还没来得及报你。再说了,您这不是来了嘛,正好为我们主持大局!”

“我主持大局?”阎罗怒目而视道:“你还知道这佑冥之师的主子是我?不要给我卖关子,我问的是,你是如何知道盘古幡在宗庭山的?”

日游狡黠地看了看我,低声道:“我……我从罗卜那得知的!”

“这就怪了!”我一摊手哼声道:“我从冥渊入无根潭,从无根潭又入撕裂地狱,从撕裂地狱到十八层地狱,然后和阎罗相见。这其中我和野仲阴帅从未谋面,你又是如何从我这得知盘古幡的下落呢?”

日游言辞闪烁,嘀咕道:“这你不用管,反正,这宗庭山已经被我围了个水泄不通。罗卜,你们进的来,可想要出去,恐怕得问问我了!”

“住口,日游!”阎罗怒斥道:“罗先生是我的客人,是请是送那也得是我说了算,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和他说话?我第三次让你回答我,你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盘古幡下落的!”

“行了,地君,你还是不要逼他了,让我告诉你吧!”我不屑地瞥了日游一眼,厌恶道:“咱们的野仲阴帅在和我兄弟交手之后,将其体内本来已经降服的火怨狄给勾了出来,移为己用,成了寄养在我兄弟体内的内鬼。所以,我从地藏菩萨处得知大帝曾有遗言直指宗庭山的时候,咱们的大阴帅也就相当于知道了宗庭山三个字。所以,这才是他背着你不动声色开拔到此的真正原因!”

“有这种事?”阎罗神情肃穆,由此可见,日游此举他确实不知。

刘大进冷冷看着日游道:“真不要脸,一城之帅,竟然如此不堪,吃里扒外,包藏祸心,行事猥琐,恶心至极!”

阎罗脸上有些挂不住,冷眼看着日游道:“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地君,我这可是为了你啊,为了咱们王党!你想想,罗卜知道这样绝密的消息,是不是根本没告诉你?我就知道,此人狡诈,不能不防,这才自作主张,将那姓马的不能消化的火怨狄利用了一下。正所谓,大丈夫举大事不拘小节,何况兵不厌诈,您可不能因为这事,就上了罗卜的贼船啊!”日游巧言令色,滔滔不绝地说着!

“住口!”阎罗咆哮道:“这等雕虫小技,竟是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之举!罗卜是我们的盟友,更是我仰仗之人,我问你,你这么做,难道你能打得过钟馗吗?”

“我……我……”日游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阎罗命令道:“野仲,你跟了我也有两千年了,今天之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当你真是为了我着想。但是,我现在告诉你,你这么做,实在猥琐卑鄙,你要还听我的,那就乖乖把轮状王、罗夫人请出来,否则,我只当你是逆类!”

“地君,你这事为了罗卜要和我恩断义绝啊!”日游顾左右而言他道:“想当年,圣党压迫,王党内部秦广王、楚江王超您发难,是谁替你冲锋在前?”

“少给我扯淡!”阎罗冷笑道:“你是替我卖命不少,要不然,我也不会将兵马大权交给你,沦落到如今竟然被部下做逆!野仲,这人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地君,你要是这么说,那野仲也只能斗胆违背您的意愿了,这几个人不能交,交了我可就死了!何况,我也是为了盘古幡,你就让我小人一回,咱们终生受益!”日游卑躬屈膝的说着,可是态度却异常坚决。

阎罗脸色难看极了,他没想到,平时对自己恭恭敬敬日游竟然当众给自己难看,尤其是刚才在我面前还信誓旦旦觉得日游不会背叛他。

“好,好,好,算我瞎了眼!”阎罗怒目吹须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招魂幡吗?那好,你既然先罗先生一步到了这里,我看这里也被你砸了稀巴烂了,那你倒是把招魂幡拿出来,给本尊一瞧!”

日游有些尴尬地摊了摊手,瘪嘴道:“地君,不是我不拿出来,实在是到现在还没找到,也不知道大帝想什么,为什么会把盘古幡这样的东西藏在这晦气的地方。不过你放心,咱们幽冥军团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所以,那盘古幡飞不了!”

让放人不放,让拿出盘古幡又说拿不出,这时候的阎罗已经彻底对日游死心了。

“野仲,你真当我是三岁的娃娃啊!你觉得我现在还相信你的话吗?”阎罗目光凶戾,一缕缕杀气升腾起来。

日游也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口气道:“反正我说的是真话,阎罗若是不听,我也没办法。”

“野仲,我能扶你上位,我就能拉你下马!”阎罗威严相逼道。

日游无声一笑,言语轻慢道:“哦,是嘛,不知道地君如何能有如此自信,我倒是看看,你让谁拉我下马!”

“当初玄冥也没这么狂妄!”刘大进低骂一声,就要上前。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雪灵儿一把将其拉住,附耳道:“别冲动,忘了罗卜说了吗?他们的家务事,让他们自己料理,此时正是瞧一瞧,阎罗所辖部众战斗力的好机会!”

阎罗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王尊,一招手道:“谁与我拿下这厮!”

就看见一道黑影闪了出来,炸雷嗓子怒喝道:“某愿往!”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你还不够格(感谢江南和超级奶爸)

其实我都不用想,当年一战,我单挑数个阴帅,鬼王被屠,剩下能打的,也就日游和黑白无常了!

这黑白无常中,白无常以勾魂见长,黑无常则以索命为本,眼下日游作乱,能站出来一战的,也就剩下黑无常范无救了!

日游浑身上下,鬼气纵生,以蓝色调为主,一身日光金甲,手提烁光长枪。

范无救则以黑色掉为主,豹头环眼,面如润铁,头戴镔铁盔,手持一把哭丧棒子,腰间另外别着牵魂锁。这牵魂锁和一般阴差的锁魂绳不一样,牵魂锁又叫死人扣,不管人鬼,只要被缠绕上,就一定挣脱不开。

两人体型差不多,一个骑得是红砂马,另一个则跨着一个骷髅头狼身兽,粗一看,似乎还真是棋逢对手。

刘大进歪头朝我道:“罗卜,你赌谁胜?”

“日游!”我毫不犹豫。

“也未必吧!”刘大进道:“两人鬼气相比,我看范无救更胜一筹。而且,范无救乃是讨逆而来,师出有名,正义在身,我看百十回合之内,范无救会占据上风!”

“堵点什么?”我一笑道。

雪灵儿赶紧相拦,朝刘大进道:“我的傻哥,这是决斗,可不是政治思想报告会,正义不正义不会给你光环,也不会给你加分。你和罗卜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打赌,小心裤头都输掉!依我看,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二十招之内,范无救必败!”

我们嘀嘀咕咕说话这会,范无救已经上前,一甩内衬皂罗袍道:“野仲,地君待你不薄,你如何做出这种下作之事?我就问你,你那新主子到底许诺了你什么,你竟然连脸都不要了!”

游光足蹬虎头战靴,冷声道:“黑鬼,你知道不是我对手,干嘛还出头找死?念在你我过去兄弟份上,我不杀你,你滚蛋。说我有负阎罗?我还觉得是他对我不义呢!”

范无救咬牙切齿,捶胸愤恨骂道:“无耻,荒唐,既然如此,咱们无话可说了!”

说罢,双腿一夹那骷髅狼肚,挥舞着哭丧棒子便厮杀上去!

“呵呵,不自量力!”

游光冷笑一声,挥舞长枪,快步相迎。

哭丧棒子一出,烈火雄浑,火焰滚荡横扫而去。游光不慌不忙,将长枪旋转,耍出一道枪花,聚力前推,呼啦一下子,火焰反扑了回来。

范无救赶紧以掌风纳火,算是给自己解了围,可是,游光没给他留下喘息的机会,长抢之后,随即一拳轰出,出拳的时候,其口中默念了一声咒诀,顿时天空瞬间形成一道巨大的拳影,好像天外飞来了一座巨岩一般。

范无救有些慌神,收了哭丧棒子,赶紧一甩牵魂锁,将那来势汹汹的巨拳给缠住了,双方僵持不下!

“输了!”看到这,我不禁叹了口气。范无救这一仗,比我想的还要输的脆!

果然,范无救招架那虚幻的飞拳的时候,游光冷面一笑,掌中施力,冥修遥控着长枪,奔袭而来。

这一枪命中,范无救也就真无救了!

关键时刻,一道白影闪了出去,谢必安上前相助去了!

虽然不善打斗,但是毕竟有阴帅之名,谢必安也非泛泛之辈。

其飞身拦在范无救身前,两手画旋,一道巨大的浊气却硬生生推了出去,算是拦住了那条银枪!

“呵呵,有黑必有白,我就知道你不会让他自己受死!”游光狂妄一笑道:“其实我一直都纳闷,就你们俩这等货色,是如何爬上阴帅之位的,和我平起平坐。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你们拍的马屁比我还响,地君怎么能不喜欢呢?哈哈!”

黑白无常也无二话,两人相得益彰,一攻一守,协同反杀了回去!

“萝卜头,我就不信,这次你赌谁赢?”刘大进又朝我问道。

“看样子你赌黑白无常了?”我假意迟疑了一下道:“那好吧,我吃点亏,我还是赌游光胜。假若你赌赢了,我送你一套灵修心法,要是你输了,你就当众把裤头脱了跑两圈……”

雪灵儿无语地摇摇头,朝我俩低声道:“无聊!”

刘大进嘿嘿一笑道:“脱裤头未免太低俗了,万一露点了,二中的小说审核不过,咱们的故事还咋继续啊!这样吧,我要是输了,就把忿怒宗第九重的要义告诉你!”

说话这功夫,黑白无常连连得手,两个哭丧棒子好像两朵电花,逼的游光根本无招架之力!

“嘿嘿,罗卜,我就不信你次次能赢!”刘大进面露喜色!

可就在这时候,游光突然一改颓势,手上一拍,将自己的坐骑红砂马放了过来,自己腾空而起,掌心化出两道妖元。那红砂马一出场就成了一道游走的火马,惊得黑白无常连忙收步,但此时那两枚妖元弹丸已经风驰电掣一般打了过来,其中之一化成了黑羽大鸟,另一个则是龅牙突起的恶兽,一瞬间就到了跟前,将黑白无常扑倒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怪物,乃是妖修到了一定程度的宠兽,两个家伙扑在黑白无常身上,张口就是一通撕咬。每一口就入肉三分,大口大口吮吸了两人的冥修之气……

“你……你什么时候研习的妖修!”阎罗仓皇喝道。

同时,老家伙亲自出手,两手纳了最凶悍的煞气团压了过去,才将那两个禽兽逼退,算是救了黑白无常一命,但是,两人只被吸了几口,却已经气力损失半数,一百年以内,绝无能力在战了……

“哈哈,原来如此不堪一击,还真是没本事的马屁精!”日游癫狂大笑道:“地君,你这是要出手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兢兢业业服侍着你,现在还真像和您过几招。听说,当年你随着大帝打江山的时候也是一员虎将,要不,咱们切磋切磋?”

日游有恃无恐,当众挑战阎罗权威。

我明白其为什么如此张狂了,原本我以为,他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没有多少实力,现在看来,当初在桃都山城门关前一战,他是故意有所保留,朝我示弱,目的就是引我去寻找盘古幡。

阎罗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论,骑虎难下。

要是真的打吧,他久疏战阵,未必是日游的对手;要是不打吧,那自己可就名誉扫地了,堂堂地君,竟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下属,这已经够丢人了,要是战败了,那就更抬不起头了!

我见时机已到,替阎罗解围道:“地君不比和这等小人纠缠,有失您的身份!”

“怎么着?罗卜,你想替他出头?”日游冷声道:“我告诉你,那日打斗,老子压根没和你动真本事,今日要不咱们在打一场?不过,你赢输都无意义,就算你打败了我,你觉得你能杀出这十余万冥兵的包围圈吗?”

我轻蔑一笑道:“和你打?你还不够格!杀鸡焉用牛刀?”说着,我扭过头,扫了一眼,掠过磨拳擦掌的刘大进,以及严阵以待的雪灵儿,对一直静静地看着的牛奋道:“老牛,你一战你来,别给我客气,不打他半死,对不起马赛克!”

牛奋一脸错愕,有些没底气道:“我?我行吗?”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按我说的来(感谢小小)

我一笑道:“为什么不行?想当初,你可是云城数得着的财神爷,品尚楼数万部众,不都听你一人调遣?”

牛奋竟然难得腼腆道:“卜爷,你别臊得我了,那阳间的事已经百年光阴了,今非昔比啊,我……我怕是不能胜任啊!”说到这,牛奋压低声音道:“这游光乃是十大阴帅之二,有万夫不当之勇,修为早已经入圣后期,臻临半神境界,而我,不过是入圣中期,我还真心里没底!”

刘大进有些迫不及待道:“罗卜,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啊,既然老牛心里没底,那就让我来,我倒要看看,这厮狂妄如此,究竟有什本事!”

“你急什么?好钢用到刀刃上,后面有的是仗让你打!但是,这一场,牛奋出场足够了!”我坚持道。

雪灵儿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一来牛奋和马大哥情同手足,你有意成全牛奋,让他替马大哥报仇。二来,牛奋在咱们四个中,修为相对来说较低,你让他出战有羞辱对方的目的。可是,你要知道,此人确实不容小觑,千万不要弄巧成拙,到时候被羞辱的可就是咱们了,最终的是,不能伤了牛奋!”

我一笑道:“行啊,小丫头,把我心里想的都猜出来了!既然你明白我的用意,就该相信我的判断,我说牛奋行,牛奋就行!”

此刻对面的游光好似一幅迫不及待的表情道:“罗卜,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有?是你亲自来,还是他们三个一起上?哈哈,杀一只猪也是杀,杀三只猪也是杀,我都手痒了!”

刘大进气得脸上成了猪肝色,牛奋见在不出场,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怒从心中起,恶从单边生,其咬了咬牙关,一跺脚道:“成,我信卜爷的,今天就算是我为了老马放手一搏吧!真要是当了炮灰,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牛奋板着面孔,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就要上前!

我微微拉了其一下,正色道:“老牛,你放心,我罗卜绝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去当炮灰,如果需要炮灰,我罗卜绝对是第一个!放心,我说你能赢,就一定能赢,不过,你得听我的!”

“嗯?快说!”牛奋两眼冒着光,低声道:“好小子,你该不会提前有什么谋划吧!”

“谋划说不上,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初此人有些两面三刀,我就不太喜欢,所以略使小计而已!”我俯身耳语道:“记着,不要和他硬拼,你得实力要逊色于他,所以,他发力的时候,你只要保证自己不被击中即可,不用勉强求胜。而反击的时候,却需有要领,前大中脘,后打中焦,总之,集中精力,一面自保,一面单攻击这两点!”

牛奋略微拘谨地点点头,攥了攥拳正气盎然地走了上去道:“蓝屁股的东西,休得张狂,让爷爷我会会你!”

日游一见牛奋,顿时哈哈大笑道:“你?哈哈,商量了半天,竟然派出来的是个瘦猴。罗卜,早就风闻,你假仗义,还真是如此,这等时候,让自己的兄弟上来当炮灰!”

“炮灰怎么了?炮灰也能崩你一脸麻子!别废话,娘们唧唧的,有种你来啊!”牛奋按照我所说,言语相激,却双脚站立不动!

“好,一心求死是吧?老子成全你!”日游手持长枪,一拧生,大步流星杀来。

牛奋眼看对方来势汹汹,干脆两手勾了勾嘴角,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然后转身就跑!

日游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这算什么本事?做缩头乌龟吗?看我追你一枪!”

说罢,长枪一挑,越出数丈之远,险些刺中牛奋后颈。

牛奋气喘吁吁,见躲过了一枪,扭头朝着日游就偷袭了一掌。在东北的那几十年,牛奋跟着木头研习了妖修,妖修以鬼魅著称,牛奋这一巴掌一出去,一道戾气就钻进了土里不见了,等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日游面前的土中,啪的一声,打在了日游的中脘穴上!

“你敢偷袭我,老子劈了你!”这一下子对日游不算什么,反而让你更加恼怒,双臂一挥,十几只黑蝙蝠鬼魅般飞舞了出来,逼近了牛奋!

牛奋也不甘示弱,袖口一甩,瞬间飞出几道妖修的看家本领,伏地妖藤,不等那呲牙裂嘴的黑蝙蝠逼近,藤蔓炸裂,释放出一道道黑烟,将那蝙蝠毒毙在了空中!

此后两人就围绕着宗庭山的巨大供坛展开了追逐。这并不像是一场决战,倒像是你追我赶的游戏,牛奋根本不回手,就是一个劲地跑!

日游气急,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大骂:“这算什么决斗,你这废物点心,等我捉到了你,我非……”

他这还没喊完,牛奋抓住间隙,故技重施,一掌又隔空打在了其后中焦上!

在众人眼中,牛奋好似根本不是对手,不过,你要是细瞧,虽然牛奋被追的狼狈逃窜,可是绕了几圈之后,你会发现日游被击中的次数远高于牛奋!

渐渐地,跑了十几圈之后,日游开始有些体力不支,我看见其额心上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牛奋虽然也疲惫不堪,但是仗着身体轻盈,神色相对安稳一些!

“不打了,和一个胆小鬼玩追迷藏,老子丢不起人!”日游忽然站住身,气息不稳地将自己僵硬沉重的上身铠甲扯了去,骂骂咧咧道。

牛奋一看对方不追了,也站了下来,嬉笑怒骂道:“谁说老子不打了,你把我抓住,咱们不就能打了吗?”说着,隔着数丈之远,突然鬼魅一笑,一跺脚,一道伏地妖藤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日游的身后,啪的一声,抽在了日游的中焦之上!

“你这混蛋!”日游脸色一变,突然也还了一掌。这厮是气急了,直接打出了不死冥魂。黑色的煞气沙城暴一般卷了过来,牛奋再逃已经来不及,我赶紧出手,以冥凰相碰!

轰……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给他留半条命(鸣谢小小)

煞气相撞,牛奋被震得翻了好几个跟头。等了一会,其缓缓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一笑道:“野仲,看看你这名号,野仲——野种,你是不是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啊?干脆,我不嫌弃,你拜我做干爹吧!”

“你……”日游暴怒,再次施掌。可是掌风还没拉开,其巨咳一声,忽然捂住了心窝……

日游的这个动作很隐蔽,很多人没看见,可是我一直都在观察着他。

此刻,我不禁一笑道:“野仲阴帅,你怎么还学起林黛玉了,搞什么‘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你说你一个糙老爷们,怎么也搞东施效颦那一套?”

日游强做欢笑,看着我冷哼道:“罗卜,你也太不讲究了,既然是我和他斗,你在一旁出手是何道理?这个呆子只会逃跑本来就无趣,你又横插一杠子算什么?老子不陪你们玩儿了!”

牛奋挠了挠后脑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打了半天,自己只顾得跑了,偶尔按照我的方法偷袭了几次,那些小伎俩对日游都如隔靴搔痒一般。怎么打着打着,自己还没说不打呢,这家伙就不打了呢?

牛奋的情商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滴溜溜的小眼睛转了转,他便推测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我让他使用的方法奏效了,尽管自己目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一定和自己偷袭其中脘和中焦有关!

就凭着自己的这个推测,牛奋忽然来了精神,一叉腰大骂道:“嘛呢!嘛呢!说打的是你,说不打的也是你,你大清早儿的吃了健忘屁了!你丫的到底怎么茬儿啊?又撒癔症了是吧!你牛爷我还告诉你了,刚才那几圈,其实都是我在热身,现在好不容易暖和了,你说不打就不打?这样,你要是承认自己是京巴,自毁其言,那你就趴地上汪汪地叫上两声,老子饶你一命!否则,瞧您那德行,老子把你揍成一嘎杂子琉璃球。”

牛奋嘴一撇,滔滔不绝常套的脏话连绵不绝。

只见日游那张大蓝脸此刻已经被气得乌黑,满眼睛的火星子。

日游心有不甘,深吸一口气,运了运气脉,突然跳跃而起,大骂道:“孙子,让你骂,让你骂,你爷爷我来了!”

牛奋真过嘴皮子瘾,没想到对方还真又杀来了,咧嘴一乐,转身撒丫子又跑!

“你不是说要决战吗!”日游气炸了,吼声震天!

牛奋厚颜无耻边跑边笑道:“这不是歇了一会嘛,我又得重新活动筋骨!”

跑着跑着,后面的日游忽然又站住了身,脚步甚至有些踉跄,握了握自己的心窝,呼的一下,喷出一股内气来!

“嘿,老小子,可以打了,接招!”牛奋见其停下了,毫无防备,突然施掌,一步越了上来,朝着日游的中脘就是重重一击!

日游呜的一声悲鸣,踉跄几步,半跪在了地上,要不是长枪拄地,直接就被掀飞了出去!

牛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重伤了日游!

“嘿嘿,还真让萝卜头说中了,当你是高手,原来你是豆腐渣啊!”牛奋兴奋极了,越大越上瘾,捋胳膊网袖子就要大干一场!

我站出来,拉住牛奋道:“兄弟,留他半条命,毕竟,苍颜还在人家手上呢!”

日游抬起头,怨恨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淡然道:“野仲,你是不是再想,为什么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为什么自己肺胃之气凝聚不起来?”

日游瘪瘪嘴,死鸭子嘴硬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哼,老子就是没休息好,再加上你在一旁,说不准什么时候偷袭我了……”

“呸,要不要脸?”刘大进怒骂道:“输了就输了,找什么理由啊!快点,把苍大小姐、王富华和默然儿放出来,说不准,老子一高兴,给你灌顶呢!”

“哈哈,哈哈!”日游狂笑一声,咧嘴道:“你们还知道有人质在我的手中?我告诉你们,我根本就不怕战败,因为,罗卜的命脉在我手中,你无奈和我!”

“是吗?”我轻蔑一笑道:“不好意思,你恐怕心思落空了!刚才我的问题你还记得吗?为什么你的肺胃之气凝聚不起来?我告诉你,因为,上次在桃都山对决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我用冥凰之后可以连续发力,而你不死冥魂之后,却好似力竭一般!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有四修在身,气力不竭。可我告诉你的是,让你反复修炼手太阴肺经,起于中焦,与脾胃之气相通,还要克制阳维脉、阴维脉、阴蹻(qiao)脉、阳蹻脉的隐痛,其实,我都是骗你的!”

“你……你忽悠我,不可能!”日游笑道:“我确实按照你说的方法做了,而且效果不错,我的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阳蹻脉确实不在疼痛了!”

“呵呵,你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阴森冷笑道:“是的,表面上看,你好像能吞吐更多的气力了,可是,你长期动用中焦和中脘,致使手太阴肺经承受了来自全身的气力,时间一长,这道经脉就濒临崩溃了!至于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阳蹻脉四条奇经,当你发力的时候,他们隐痛恰恰说明你的肺胃还有能力调动身体气力!而不疼了才是坏事,这说明,你的肺胃两大脏腑失去了吞吐气脉的本事!”

“你……你这个阴森小人,狡诈之徒!”日游满脸慌张,又无比愤怒地指着我喝道:“从一开始你就算计着我,这只能证明你阴险,你不可交!罗卜,我告诉你,你如此歹毒,那就休怪我不义了,握先杀了那三个中的一个,让你也知道老子的厉害!”

我冷声道:“我劝你还是回头是岸吧!你敢杀他们?我不妨再告诉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窝剧痛吗?呵呵,因为,我的那个兄弟王富华是个小毒王,人鬼妖灵全在其毒扼范畴之内。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下毒于无形,用毒于无踪。临别的时候,我悄悄嘱咐了他几句,我让他在你的手太阴肺经偷偷下了那么一丢丢的毒,以防不测!刚才,你被牛奋反复击打了中脘和中焦之后,那毒魔已经扩散出来了,呵呵,你现在随时都会死,而,这天下能给你留条命的人,正是我那兄弟!怎么样?你是选择死啊,还是选择活?要是想活,就把我媳妇乖乖给我请过来!”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垃圾(感谢只为看书而来)

日游面色土灰,那对闪烁不定的眼神已经说明,他内心中慌乱无比。

但是,身后是千军万马,身前又是自己刚刚背弃的阎罗,他只能强做淡定,僵硬这面孔道:“呵呵,罗卜,你这人狡诈成性,我知道,你又在吓唬我!那个姓王的其貌不扬,我看修为也就入圣初级,他何时敢朝我下毒?”

我就抓住了他强做淡定的心里,漫不经心一笑道:“怎么?你不信?日游,你该知道,我罗卜是鬼医,关于经脉之事,我从不妄言。你要是不信,你大可以试一试手厥阴心包经的情况!我想你应该懂得,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一脉相承,当手太阴肺经受到重创的时候,手厥阴心包经一定会有感知的!”

日游双眼紧紧盯着我,但是其慌乱的内心已经慌不择法,果然,假意做出一个防范的手势之后,这厮偷偷运了运手厥阴心包经。其微微一试,顿时皱起了眉头,疼痛之感绝不亚于女人分娩!

“哈哈!”我大笑一声,指着日游犹如看一个傻子!

日游怒吼道:“别笑了,你这恶毒之人,竟然派人朝我下毒,卑鄙,无耻!”

“你自己要做败类,还怪别人给你下毒?你还要个脸吗?”牛奋骂道:“你有什么脸骂别人卑鄙?你才是老太太靠墙喝尿,卑鄙无耻下流!”

我一摆手,示意牛奋别叉开话题,笑眯眯朝日游道:“野仲,你知道我为何发笑吗?”

日游默不作声,眼中全是恨意!

“刚才按我说的是不是偷偷运了气,感觉有点疼?”我咧嘴一笑道:“对不起,我又骗了你。其实,王富华的毒只种在了你的手太阴肺经之上,你只要控制气门,闭合经脉,自保一命绝对没问题。现在好了,你听我的,运转了手厥阴心包经,现在王富华所种的魃寒毒已经从手太阴肺经扩散到了你的心包经上了,这才是真正的病入膏肓,除了王富华,你没救了!”

最后几个字我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日游那张脸变得极度扭曲,半晌,指着我哽塞道:“你……你……你这个王……”

后边的话没说完,噗的一口,一股内力从口中喷了出来,大有神散之兆!

“别,别,这么客气干嘛?夸我是王也没用,都改变不了你是垃圾的现实。”我故意放肆的笑着骂道。

我就是希望他生气,只要他生气,那手厥阴心包经崩塌的就更快一点!

“姓罗的,你是在逼我,在逼我!”日游自知自己真的已经陌路了,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道:“我认栽了,可是,我这十万冥兵你如何破?你的媳妇和兄弟还在我的手中,我让他们马上送命,给我陪葬!”

我摇摇头,冷嘲道:“你不会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叛徒,胆小鬼才会做叛徒,你一个胆小鬼,哪怕有一丝生机,你都不会寻死的,呵呵,我说的对吗?”

“我……我……那我就拼了!”日游结结巴巴吼了一声,大喝道:“来啊,众将听令,盘古幡我不要了,给我杀,一个都不留!”

日游身后几个阴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小声嘀咕道:“帅爷,那可是咱们的阎罗!”

“住口!他现在不是咱们的阎罗了!”日游捂着心口,声嘶力竭道:“咱们现在是敌人,你死我活的敌人。你们都脑袋清醒一点,以咱们王党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还与翊圣为敌?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息,如今翊圣才是天命所归!翊圣和我已经有言在先,此事一成,这阎罗城我为阎王之首,你们追随我,自然也要封官加爵,进阶阴帅,搞不好也会混着阎罗当当,尝尝那住在阳间人生死的快感!”

不得不说,这日游别看是个糙人,可是说起话来倒是挺有煽动性。

那几个阴将咬了咬牙,拔出了令旗,朝着阎罗一鞠躬道:“地君,对不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知道你们都厉害,单打独斗不是对手,所以,我们只能群起而攻之了。”

阎王失望、失落、失意之极,不过,到底不是一般人,眼看着就是一场厮斗,竟然浑然不惧,冷哼道:“既然做了敌人,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有本事,取我项上人头就罢了!来啊,禁卫军,随我迎敌!”

日游带走了阎罗城大半兵马,其中还有他最为得意的白甲军团,而阎罗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还有一部分守在了阎罗城,索性禁卫军不足一万人。就算禁卫冥兵骁勇,可这十几比一的兵马终究是以卵击石!

“罗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给我治毒,我给你一条活路,给将你老婆请过来!我只要阎罗的项上人头就可交差为了!”日游略微得意地说道。

“呸,你连自己的主子都要弑,会放过我?我信你个鬼,糟老头!”我不看他,而是站上石阶,朝远处眺望!

“你在看什么?给自己选墓地吗?呵呵,不用,人死入坟,鬼死直接烟灭!”日游哼道。

“到了,到了!”我一笑,喃喃自语道。

“什么到了?你又在故弄玄虚,这次我不信你了!”日游面孔冷凝,一个“杀”字就要脱口而出!

正在这时,忽然见一罗刹飞身来报:“帅爷,弱水沿岸南侧,有大队阴兵杀来!咱们一线的冥兵已经交战在了一起!”

话没说完,又一罗刹来报:“帅爷,大事不妙,我部东侧,竟然有灵族兵勇出没,为首一女将,已经连斩咱们数员大将!”

日游刚刚神奇的脸瞬间又变成了秋后的茄子,看着我摇着头嘟囔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就算你姓罗的真是哪吒闹海,又从哪调来的这么多风火轮?你们不要慌,给我顶住,一定又是这厮搞得障眼法,绝对不会有大队冥兵前来!”

我不慌不忙一笑,上前一步,对着日游冷笑道:“看来你还真是后知后觉啊,我现在告诉你!钟馗当年的死对头佑宁没死,他隐遁在南赡部洲,如今已经渐成气候了,有十万部众!听,杀声过来了,这正是他的部众,还有,那灵兵乃是桃都山灵族主力,你觉得钟馗都拿不下的灵族,你日游能扛的住吗?没错,你是包围了我们,可现在不是瓮中捉鳖,而是中心开花!我们里外夹击,你能有几分胜算?垃圾,你还真是个垃圾,我早就告诉过你的,你早认错,我会给你活路的,可你偏偏不听!”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杀人诛心(特别鸣谢只为看书而来)

其实佑宁那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冥兵而已,通过袭来的煞气风就可辨识出!不过,这时候的日游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早就慌了神,根本没有判断的勇气!

日游终究还是怕了,看了看左右,小声道:“罗卜,我当真服了你了,不如这样,与其鱼死网破,不如共赢共生。我……我带着我的人退出宗庭山,你给我治病,我放人。”

我摇摇头,不屑一顾!

“你……你欺人太甚!”日游哭丧着脸,犹豫了一下,细弱蚊蝇一般道:“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实在不行,除了白甲军团,其它的十万冥兵我全部归还给阎罗,这总算可以了吧?”

我耸耸肩,还是摇了摇头!

日游瞪大眼睛,气急败坏压低声音道:“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让我把白甲军团也放手?成,只要你答应给我治病,放我一条生路,我自己一个人离开,这回行了吧?”

“不好意思,我没听见你说什么?大点声好吗?!”我微微一笑,侧过耳朵。

日游有些羞愧的垂下了头,酝酿了好一会,大声道:“我说,我说只要让我生路,我一个人离开,绝不反悔!”

“哦!”我嘲讽一笑,喃喃道:“对不起,听是听见了,但是,不成!你可能没搞明白,我现在不想让你活了,说直白点,你这种鬼渣,必须死!”

日游没想到,我竟然又涮了他一遭,那种沮丧和恼羞成怒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噗的一口,手厥阴心包经崩溃了,大口的内力气化喷了出来!

“来人,来人,给我杀,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拉上他们殉葬!给我杀,轮状王杀,那个娘们杀,所有和罗卜有关的都给我杀了!”日游身形不稳,差点跌倒,踉踉跄跄站稳了,令旗一挥,声嘶力竭吼道!

不过,这次没有人再随他而动了!

“你们聋了,老子让你们动手!”日游转身朝自己的那几个心腹怒吼道。

那几个阴将不阴不阳一笑,拱手道:“帅爷,这一会让杀的是你,一会求饶的也是你,你刚才说什么?我们都可以留下,只要放了你就行。你真当我们是炮灰啊!”

“就是,帅爷,你好歹也是一方帅才,刚才朝罗卜那副求饶的样子令我时难相信,这是你吗?你如此不堪,我们还要给你做替死鬼?”

“帅爷,对不住了,您刚才不是说了?良禽择木而息啊,遵循您的教导,现在咱们才是里外被夹击,我们不能不转舵了,牺牲你这个船长,还会有新的船长,可我们要是死了,在你眼里都不当个屁,我们何苦卖命呢?”

日游这才意识到,我刚才让他大声点的目的,没错,我就是为了让他的部众看清他的嘴脸。我也要让他感受一下众叛亲离的滋味!

“你这人睚眦必报,其毒堪比眼镜蛇!”日游嘴角抽搐着,抬手指着我骂道。

我点点头,毫不否认道:“没错,这就是我,一百年才学来的本事,那就是戒掉我过分的慈悲心!日游,你的样子像条狗啊,丧家之犬!呵呵!”

日游已经日暮西山,却仍旧不甘心,扭头道:“众位,你们是跟着我一同反出阎罗城的人,你们也不想想,就算你们现在见风使舵,降了他,可你们敢保证,日后他们不清算你们?所以,想想吧,你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和我这个大司命阎罗城府阴帅野仲一反到底!”

“行了,野仲你现在真是个可怜虫,收起你的把戏吧!”阎罗此时站出来,登高一呼道:“各位幽冥鬼军将士,有道是,兵从将令,不得不行,你们作为部众,跟随这个败类走上歧途,实数无奈。我幽冥地君在此立下重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日后我等绝不重提此事,重新归入我营的兵勇,只要以后甘愿跟随罗卜,既往不咎。当然,执迷不悟者,我也绝不怜惜,杀无赦!现在,我对天明誓,以后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我错愕地看着阎罗,他刚才竟然说,这些人以后跟着我,而没有提自己……

不得不说,阎罗作为一块老姜,这时候确实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他以自己的命作为立誓赌约,可想而知,这等号召力有多大。

这些冥兵,本来就是阎罗账下兵勇,对待这个老主子充满了感情。此刻阎罗有一句“实属无奈”,算是给了他们台阶,也给了他们救赎的机会,这些人都不是傻子,此时不归顺,更待何时啊!

日游本就断了两条重要的经脉,此时恨毒入髓,一声呜呼,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修为之气翻涌而出,已然成了废人,离死也不远了!

阎罗转而朝那几个阴将眨了眨眼,好似关切一般道:“你们几个傻子,这时候还不赶紧把罗夫人他们请上来。日后你们可还都需要罗先生提点呢!”

你个阴将连连应声,赶紧朝大营中心去了。

牛奋啐了口唾沫,走上前,抬脚踩住日游,笑道:“老子这回不跑了,你倒是和我打啊!”

牛奋这种“小人”得势的做派,引得我们几个大笑不止!

刘大进冷笑道:“还和他费什么话,杀了算了!”说罢,掌上运气,就要大开杀戒!

“等一下,让他多活一会!”我一笑道。

刘大进疑惑道:“留他干嘛,难道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不成?”

我摇头道:“没有价值,我只是想等他主子来了,把他送给他主子!”

“你是说,钟馗要来?”牛奋、刘大进和雪灵儿异口同声道。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徐徐道:“这么有趣的时刻,怎么少的了大反派呢!咱们如今齐聚宗庭山,又有了盘古幡的下落,钟馗当然会琢磨着一网打尽啊!”

“哈哈,罗卜,你还真是我的蛔虫,老夫来了!”只听天际传来一阵笑声,声音震的人发麻!

钟馗来了……一时间,这消息恍若瘟疫,在冥军中扩散起来,人群叽叽喳喳,就连牛奋他们几个,如紧张地看着四周!

阎罗走到我面前道:“老匹夫还真的来了,我这就命令所有冥兵迎战!”

我面色一凛道:“不忙,钟馗这是在千里传音,酆都大军还远着呢!现在,当务之急是派遣大部冥军赶快回阎罗城,守住城池要紧!至于灵族和佑宁的部众,也可以退去了!”

“退?这时候不该决战吗?再说了,冥兵退了,咱们岂不是半点胜算都没了吗?”刘大进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狡猾(感谢替身攻击)

其实日游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现在的我们和钟馗相比,没有半点优势,甚至可以说,就是以卵击石。所以,所谓的决战其实就是硬拼,亏本的买卖我不干,现在还不是刺刀见血、正面相刚的时候!

“老刘,你知道炎黄大战蚩尤的时候,曾说过两个决战的因素吗?”我从供案上抽出一缕清香,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宗庭山前,将香火插在了四方大鼎之中!

刘大进耸了耸眉头,嘀咕道:“这我哪知道啊,你还不知道我吗?看书只看连环画,字多一点的书我看一眼就头晕。”

“黄帝的手下有一位大臣,叫做大鸿,此人军法了得,曾写有《鬼容区兵法》三篇。当初黄帝三次伐戮蚩尤部落,大鸿都坚决反对,而这三次伐戮都以失败告终。后来,黄帝耐心请教大鸿,大鸿便说了两点决战因素!其一,那就是取信于民,这是先决条件;另一点,则是适时出击。黄帝听从了大鸿的建议,生养民息十年,最终收拢了周边大小四十个部落,还和南方较为强大的炎帝部落结了盟,从此在兵勇数量上占据了优势。第二年,黄河水患,蚩尤部落粮食歉收,人心浮动。这时候大鸿力主第四次东伐,最终,炎黄联军彻底击败了蚩尤部落,从此独享中原!”我朝宗庭山拜了拜,转身看着刘大进道:“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

刘大进懵懵地点点头道:“你是说,咱们现在不具备这两点?可是,大兵压境,由不得咱们啊!”

我一笑,认真道:“你信吗?钟馗不会在这里和我决战的,所以,他来不会大张旗鼓,将自己控制的所有兵镇全部带来!”

刘大进看了看牛奋,牛奋看了看雪灵儿,三个人都摇了摇头。难得三个人保持一致,竟然都是不信我!

“我信!”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柔却又有力的声音!

我一扭头,看见那几个阴将已经将苍颜、王富华、默然儿和轮状王请过来了!

苍颜一如既往的满脸充满自信,双手放在纤细的腰间,骄傲地挺起胸膛,大步大步地走向前。不知何时,她穿上了一身银色华丽的盔甲,闪闪发光的硬甲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一瞬间成为了满场的焦点!

老夫老妻了,我竟然一时看的有些发呆,特别是那发丝飞舞,如同女神降临,那般地美丽绝艳!

“老公!”苍颜走到我面前,又恢复了常时那娇羞的模样,轻咬嘴唇低声道:“你好吗?”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并没伤痕,看来日游虽然拘禁了他们,但是并没敢做出卑鄙的勾当!

“对不起,是我错估了形势!我以为,他就真的是叛逆,这时候也不敢冒然动手的。你们三个受苦了!”我自责地说道。

苍颜温柔一笑道:“老公,看你说的,我苍颜要是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还怎么敢之身入冥城?放心,他没为难我们。”

王富华冷笑着走到日游身旁,蹲下身,摇摇头道:“嘿,呆子,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二吗?怎么落在我手中了?毒爷我不妨告诉你,你这人本事不低,可是唯独缺脑子。”

说着,轻扬嘴角,就要口念咒诀!

“老王,别杀他!这可是个不错的礼物,我要送人呢!”我赶紧将王富华拦了下!

牛奋朝苍颜问道:“晓颜,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相信萝卜头的话?如今咱们也算是摊牌了,钟馗没有理由不超咱们发难啊!假若是我,我坐拥百万冥军,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对手淹死啊!”

苍颜嘴角轻扬,得意道:“牛大哥,这就是你和钟馗的差距啊!钟馗是何许人也?自诩大帝忠实跟随者,是一个口中满嘴仁义道德,肚子里全是龌龊肮脏的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下,他是不会真的撕破自己的伪装的。”

“现在还不算是十足的把握吗?”牛奋反问道:“我们这里,满打满算,只有日游的叛军十余万,可钟馗有百万之众,三十六兵镇绝大多数都听命于他,十比一的兵力,他要想杀咱们,不是很简单吗?”

苍颜摇头道:“你看到的是表象,没有细思。你想想,这三十六兵镇中的大多数听命于他,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代表的是酆都少帝啊!卜哥当年借着少帝皮囊将权柄交给钟馗,这才有了他如今的权势,可是,如果说少帝要把权力收回来呢?”

“这……这可能吗?”牛奋一脸发蒙地低声道:“不是说,那少帝其实已经死了吗?”

苍颜诡笑道:“可卜哥还在那!”

刘大进忽然长长“噢”了一声,一拍牛奋的脑门叫道:“笨蛋,你还不懂啊,我都明白了,苍颜的意思是说,罗卜还能变成少帝的模样!”

“变?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孙悟空!”牛奋撇嘴道。

苍颜继续道:“钟馗老奸巨猾,他知道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所以,他不会让所有人看见一个生龙活虎‘少帝’的,真要是那样的话,归于他之下的那些兵镇必定心思有变!另外,众人为什么聚拢在宗庭山?因为大家都猜到了,大帝归元前提到了宗庭山,那盘古幡就有可能在宗庭山。那盘古幡传言记载了大帝遗言,上面有一千年后,也就是今天,冥间真正的继任者的名字。所以,这才是钟馗恐惧的地方。如果盘古幡不问世,那他就是翊圣,是冥间现在最大的‘王’。可盘古幡一旦问世,就会有新君出现,他这个翊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牛奋如梦方醒道:“我终于明白了,合着老家伙这时候是不敢带人决战啊!那他来这到底干什么来了?”

“废话,自然是抢夺盘古幡啊!”刘大进毫不犹豫道!

没错,钟馗此番一定是为了盘古幡而来。他比任何人都想最先一睹为快,如果上面有他的名号,那这盘古幡就是“先皇遗诏”,他就可以真正的摆脱少帝,一步登天了!可如果盘古幡上没他的名字,那这就是一张纸,他会毫不犹豫地毁掉,死无对证,他继续做那个大权独揽的翊圣……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杀无赦(感谢谊久天长)

刘大进拍了拍硕大的脑袋瓜子,摇摇头道:“罗卜,你说你脑袋没我大,可怎么想了那么多呢!”

牛奋调侃道:“废话,这人和人能一样吗?你那里面装的是豆腐脑,人家里边装的是计算机,你再大有啥用?猪头比人头还大呢,结果被炖成猪头肉才勉强卖几块钱!”

“呸,你还有脸说我?”刘大进反驳道:“刚才你那一脸懵逼的德性还不如我呢!我这要是猪头,你那就是海里边游得那种带甲壳的爬行动物的头!”

牛奋被说的迷迷瞪瞪,想了半天,才忽然纳过闷来,大骂一声道:“好你个秃子,你好歹有是半个出家人,竟然口出污秽之言,小心佛祖让你烂嘴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闹起来,拌嘴拌的不亦乐乎。

苍颜打断众人道:“虽然我猜想如此,但是,就算钟馗不带大部队前来,咱们也得想想应对策略啊!毕竟这是冥间,钟馗有多个分身,又精通三种修为,手下猛将如云,不容小觑啊!”

“就是,这几个男人,除了会拌嘴添乱,真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雪灵儿也鄙夷地说道。

牛奋和刘大进彼此看了看,灰溜溜闭上了嘴巴!

我淡然道:“放心吧,今天这里只有嘴仗,不会在动刀动枪一分一毫!”

这次苍颜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声道:“老公,我了解你,你说的话,都是深思熟虑的,可是,钟馗不是一般人,你还是得思虑周全。万一老贼豁出脸面,咱们也得有个准备啊!”

“嘿嘿,媳妇,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厉害啊!”我挤眉弄眼笑道。

苍颜朝我翻了一个白眼,有些不好意思道:“说正事呢,你朝我满脸跑眉毛,也不想丢人!”

“那有啥丢人的!自己媳妇,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啊!”我深深叹了口气道:“说真的,我真不担心咱们这里,我担心的是阎罗城。”

“阎罗城?”

“对,就是阎罗城!”我解释道:“钟馗知道日游反出阎罗城,阎王一定会亲自兴师问罪,这时候,阎罗城守城冥兵就太少了,几乎十留其一。钟馗在宗庭山不和咱们大动干戈,但是他足可以趁这个时机,拿下阎罗城。因为那里不仅仅兵勇匮乏,更重要的是,阎王、轮状、日游以及黑白无常都不在,群龙无首的兵勇是最容易兵败山倒的!阎罗城算是可以和酆都相抗衡的一个打据点,我还真担心这个据点被夺了去!”

我话音刚落,刚才被打发回去通知佑宁部众和灵族部众几个阴将忽然慌慌张张回来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听从罗先生的吩咐,赶紧回巢固本吗?”阎王皱眉问道。

几个阴将满面衰光,颤声道:“禀地君,阎罗城失守,酆都冥军已经攻入城中,我们的家没了……”

“你说什么?失守?”阎王大惊失色,继而抓狂吼道:“南门阴将赤眉,北门阴将灵宫,还有中军阴将玄飞、巨力何在?他们干什么吃的,竟然守城不住!”

那阴将几近崩溃哭声道:“四位阴将全部玉碎,因为进犯之敌,足足有十个兵镇,全是有备而来!”

阎王傻眼了,轮状王也傻眼了,黑白无常更是神情恍惚!就算是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咯噔一声。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王党和圣党对抗这么多年,如今王党连最后的阎罗城都失去了,那剩下那几个属于王党的兵镇搞不好马上就会投降。到时候,我们不仅仅失去的是一个可以安营寨扎,可以对抗还击的城池,我们还损失了所有的兵镇。

“你这混蛋,你这叛逆,你这该死的东西,都是你,都是你!”一直还算温雅的我阎王此时此刻终于失控了,咆哮着冲到了日游的跟前,抬脚就是一记狠踢,将日游踢飞出去足足十多米,本来就已经气力溃散的日游在落地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踢完了日游,阎王便自己也跪在了地上,脸色悲戚,口中喃喃道:“完了,全都完了,从此以后,再无阎罗城了……”

一军之帅已经颓然如此,那手下众人更是一时间慌乱不已。我侧耳倾听,已经听见军中有人煽动:“大势已去了,地君都认了,咱们投诚去吧,何必自寻死路呢……”

大敌当前,岂能动摇军心?这些阴兵本就是叛乱之兵,此刻只要有一人喊出投降,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循着声音,突然施掌,一道伏地妖藤蔓出,准确无误的将窃窃私语者抓了过来,悬在了空中!

“大敌当前,军法无情!”我凛然喝道:“兵不从将者,杀无赦!叛变投敌者,杀无赦!动摇军心者,杀无赦。临阵脱逃者,杀无赦!自残内讧者,杀无赦!畏敌不前者,杀无赦!失职卖友者,杀无赦!从今往后,这就是我罗卜定下的铁的纪律,不论亲疏,无论尊卑,若有违反,定斩不饶,犹如此人!”

我面色阴沉,两道妖藤奋力一扯,只听咔嚓一声,这阴兵瞬间被撕裂成了两截,灰飞烟灭了……

一时间,血光四溅,众人都停下手来。我此举一兴,瞬间,嘈乱的鬼丛变得鸦雀无声!

我环视一周,微微缓和了一下表情,正色道:“当然,除了七个杀无赦,我还有一个当必奖,那就是,奋勇杀敌者,共分天下!我罗卜再此宣誓,不灭钟馗,我罗卜誓不为人,更不为鬼!”

整个宗庭山下雅雀无声,所有目光刀子一般聚在我的脸上!我丝毫不怯,环视众人。刘大进和牛奋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拍起了巴掌,大叫道:“好,有君如此,何愁拜相封侯?大家都特么别哭丧着脸,天还没塌呢,就算塌了,也是我们先开扛!”

两人声嘶力竭,配合这我的愤怒,还真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愣了几秒,鬼丛之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呐喊声:“誓死追随罗卜,永世与钟馗为敌……”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第一支队伍

没有永远的追随,自然也就意味着任何背叛都在情理之中,所以,这惊天动地的呐喊声,诸如什么“誓死追随”一类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没粗浅到以为人家喊我万岁我就真的万岁的地步!

成人的世界很现实,很残酷,只有强者才值得拥戴,当然,这种残酷也会相对公平,因为,只要你强大了,世界至少不会辜负你!也只有你强大到光芒万丈,那些心中有你的人,才能以你为傲,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才能以你为尊,而那些仇视你的人,才能彻底闭上嘴巴!

所以,这背叛过的冥军信誓旦旦口中拥我为尊,我只当是孩子的过家家,因为,时光流转,如果我不能站在不白之巅,明天,他们同样可以喊任何一个人万岁。

当然,人非草木,怎能无情?当这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一浪接着一浪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充满希望的,至少,我拥有了和钟馗决一死战的第一桶金。

“地君,钟馗随后就到,这战前动员,你来?”我扭头看着阎罗一笑道。

阎罗苦笑一声,摆手道:“我刚才说了,从今往后,这阎罗城兵勇,随你节制,决不食言!”

我客套一声道:“罗卜怎么如此放肆?”

“先生就不要推辞了,大敌当前,谁能横刀立马?”阎罗会心一笑道:“我们都仰仗您了!”

说到这,阎罗凑过来,附身道:“小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点点头,随其走到一边。

阎罗张了张嘴,尴尬笑了笑,欲言又止。

其实我明白,阎罗将幽冥鬼军的指挥权交给我,不过是顺手推舟的事。刚才要不是我,他这个幽冥鬼界的地君就称为阶下囚了。何况,日游是他的亲信,日游反他,也代表着他在幽冥鬼军中至高地位的终结。而他,顺势将我推上台,一来保存了自己的颜面,显示自己的大度,二来,和我站在一起,总比作为钟馗的囚徒强得多,而且,他应该相信我的为人,至少会给他保持现在的体面!

“地君但说无妨,咱们之间无话不说!”我笑盈盈道。

阎罗点点头,浅笑道:“现在想来,我所谓的和你对分天下的说法,简直可笑。小先生心中定然早就对我嗤之以鼻了吧!”

“怎么会呢!”我替其解围道:“谁站在权力的高台上,面对着天下,都会宠宠欲动。何况,地君本就是英豪俊杰,那个英雄不爱江山?我罗卜没有答应你对分天下的要求,并非有吞天非分之想,我只是觉得,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是人鬼妖灵四族的天下,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更不是钟馗的!另外,就算真有论功行赏的一天,是不是也得等我们拿下了整个幽冥鬼界呢?”

“先生说的是,是我粗鄙了!”阎罗满脸愧色,一本正经道:“不过,如今我再无这种想法了。”说到这,阎罗左右看了看,竟然有些卑微地喃喃道:“现在只有咱们俩,私下没人说,我已经没脸再担任幽冥阎罗了!我最信任的亲信背叛了我,而我,更是失去了王党赖以生存的阎罗城,这是大罪,是不可饶恕之罪!如今,我别无他想,只希望,罗先生不要计较我往日的狂傲之言,将来有朝一日,登临大宝,能给我一席之地,聊以生存便罢了!”

和我预想的一样,这老江湖在双重打击之下,野心被冷水泼的彻底灭了。

不过,他也是聪明的,大浪淘沙,总会淘汰该淘汰的,否则,如何推陈出新呢?

阎罗的话已经再直白不过了,这是最后的讨价还价,那就是给自己求一个安乐王的名号。

既然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我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

“地君严重了,您是大帝义子,又是当年跟着大帝叱咤三界的俊杰,到什么时候,这幽冥鬼界也不会忘记你。慢说是一席之地,依我看,这十殿阎罗不是已经十剩其二了吗?就算让你坐这阎罗城唯一的阎罗,也未尝不可!”我恭维道。

阎王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不过,随之马上又变得释然了,一笑道:“罗先生这是给我宽心呢!行了,由您这句话,我也就知足了。不过,我如今的处境我自己清楚,败军之将,失城之王,有句话怎么说的着?掉了毛的凤凰还不如小家雀呢!所以,我去意已决,这江湖,该留给你们这些新人了!只愿罗先生别忘了今日之盟,他日给我一条活路,我就满足了!”

话已至此,我要是在多说,那都是虚假之言。

“好,我答应你。不过,还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真要是有一天,我罗卜玉碎,恐怕也会连累你!”我坦承道。

“哈哈!”阎罗一笑,望天道:“除非它不开眼,否则,钟馗老儿,必败无疑!”

说完,阎罗转身,毫不犹豫高声道:“所有幽冥鬼军听着,从今往后,无王党,无阎罗,只有鬼医罗卜,上至我,下至走卒,皆归罗先生节制,违者,与通敌罪论处!”

阎罗此言一出,轮状王都惊呆了,大喊道:“五哥,你这是何苦呢,咱们还没败呢,再说……”

阎罗一摆手,打断轮状王道:“老幺,我去意已决,至于你,自行决定,不过,听我一句,不是自己的舞台,就赶紧落幕,否则,戏剧便悲剧,那对谁都不好了!”

轮状王面色凝重,拿捏了片刻,点点头,朝我拱手一拜道:“鬼医先生英武,吾亦去也……”

我拱手回力罢了,登上高台,朝刘大进、王富华两对夫妇大声道:“从今天开始,这幽冥鬼军旧部,由你们节制,刘大进为主,王富华为副,雪灵儿监督中军,这是十万冥兵对你我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言,只要你们记着,我要的是一只虎狼之师,若再有朝而复叛之事,那你们试问!”

刘大进和王富华相看一眼,攥拳喝道:“放心吧,他日,攻入酆都大帝殿宇的第一支冥军,一定是我们!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你不敢动我(感谢开心和可恶小孩)

看了看天,已经是冥间的子夜时分,看来钟馗要来了!

“假和尚,你并黑白无常,将除了阎罗禁卫军之外的所有冥兵带弱水一线,和佑宁部靠拢。不得主动出击!”我朝刘大进说道。

刘大进一愣,随即急吼吼道:“这时候让我走,还让把所有冥军撤走,你怎么办?不要命了?”

苍颜低声道:“大进哥,你不懂。这些冥军,本就是叛军招抚而来,军心不稳,现在不仅不能一战,而且极有可能战前发生骚乱。所以,将他们留在这,不仅不会起到震慑钟馗的作用,搞不好还会给咱们自己惹麻烦!卜哥是让你将这些人和佑宁部联系在一起,加以约束,只有真正打消它们心中畏战、畏敌的心理,才能称得上咱们的人。”

“没错!”我补充道:“之所以派你去,是因为,咱们这些人中,只有你能震慑的住黑白无常。这两人是阎罗旧部不假,在冥军中威望很高。所以……”

“我明白了!”刘大进低声道:“我去,一来是震慑,二来是安抚。假若这两人有追随之意,大可以放手让他们继续在军中行走。若是他们无心正道,甚至有悖逆之心,我就可以独断专行,该咔嚓就咔嚓……”

“倒也不必过激,我只是觉得,关键时期,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能再有下有个日游了!就当我是杞人忧天吧!”我感慨道。

雪灵儿第一次没有嘲讽我,竟然点点头道:“你做的对,这个时候,我们败不起,小心方得始终!不过,你这里也需要人手,王富华和默然儿暂时就留在你身边。”

说完,两人挥舞令旗,发号施令,霎时间,围绕着宗庭山四周黑压压的幽冥鬼军倾巢而退,沿着弱水河畔,迅速朝南靠拢而去!

剩下的王党禁卫军已经不足万余,王富华将其聚拢在宗庭山下,其他人随我列阵,等待着钟馗的到来。

一百年了,我和钟馗终于又要见面了!

和别人忧心忡忡、心跳加速不一样,我一点都不感觉到恐惧,甚至还有点兴奋。这一百年虽然对于冥间不过是弹指一挥,可我想看看钟馗的变化。我想知道,这一百年他干了什么,想了什么,或者说,有没有长进。

既然与他为敌,那我得先与他为友,倒不是和他做朋友,而是我得像是他的至信亲朋一般了解他!

就这么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远处传来了一声喧哗,乃是牛角号的声音,紧接着便看见一道黄沙拂尘从东面压了过来,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排架的吹打之声,好不气派!

走进了一点,终于看清楚了,前面是王级排驾,三十二人抬的金色步辇大轿,单单是随行排场就有七八百号鬼侍,那阵势,已经超越了人间历代地位之最。

不过,后面的冥兵并不多,远远望去,通过列阵,大概也就只有两三万余。而且,只是普通兵甲,并非钟馗的近身嫡系。

“卜爷,还真被你说中了,这钟馗还真没有大兵压境!”牛奋凑过来嘀咕道。

我一笑道:“越是心思重的人,往往把事情显得就越复杂。说实话,他如果是单骑而来,后面大军压境,我反倒不怕他,我怕的就是他把排场搞得很大,自己却只带这么一点兵勇。”

“为什么啊?”牛奋不解道:“他不敢大军压境,这正说明他怕我们,我们该高兴啊!还有,你瞧见了吗?两军交战,他竟然坐步辇大轿而来,这说明这一百年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他自负到没边了。越是这种轻狂自大的人,不是越好对付吗?”

“呵呵,你看到的不过只表现,他是在故意在朝我们示弱。你记着,光着膀子露着大金链子和纹身的,往往都是虚张声势,某某某不就是这样,街头逞能,结果被一刀子解决了?怕就怕那种主动朝你示弱的人,内敛的人,爆发力更惊人。你信吗?数十里之外,定有酆都冥兵数十万!”我看着牛奋问道。

牛奋瞠目结舌,半晌,嘀咕道:“你是说,钟馗故意缓和气氛,实际上他是字迹亲自摸底来了?”

我点点头,没在继续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来敌之上!

“小罗,好久不见啊!”远远的,钟馗喝住了辇轿,纵身跳下,满脸笑容地朝我走了过来!

此人一如既往的缜密,仍旧是那个笑面虎,看来,这一百年并没让他的手腕生半点锈!

我一笑,朝牛奋示意了一个眼神,也迎了上去,大声道:“翊圣,别来无恙啊!”

“跪下,见翊圣如见君,你乃阴阳两界臣民,为何不拜!”钟馗身边的近侍大声喝道。

“笑话!”牛奋鄙夷地哼了一声道:“男儿拜天拜地,拜父母,其他人一律不败,你这阉鬼,难道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吗?”

“混账,在两界,翊圣就是天,就是地!”那近侍口气霸道,咄咄逼人。

牛奋不屑地“切”了一声,嬉笑道:“他是你的天,是你的地,是你的父母,可和我们没有关系。你要是喜欢拜祖宗,那你把他领回去磕头,别绕了老子的兴致!”

“你这下等杂碎,小心……”

这近侍还没说完,钟馗淡淡一笑,摆手道:“住口,罗先生乃是我的分身带出来的娃娃,何必拘泥那些冗俗!”

这老憋仔,时时不忘提醒,我是馗带出来的!别看这话简单,分明是在压低我的身份地位,顺便调侃了我,用心是在恶心!

“罗卜,一百年了,你人没变,但是,胆子大了!”钟馗假意在我脸上扫了一遍,笑着说道!

“翊圣为什么这么说啊?我罗卜的胆小天下尽知,你这是和我开玩笑呢吧!”我故作茫然道!

钟馗抽了抽嘴角,冷笑道:“你要是胆子不大,为何敢就流了这么几个歪瓜裂枣在身边,你就不怕我一狠心,杀了你吗?”

“呵呵,翊圣乃是幽冥亚王,您会杀我吗?咱们无用无仇啊!再说了,我打赌您老人家不会朝我出手!”我笑道。

“哦?这么确定?”钟馗俯身冷笑道:“说不准啊,我要是真的怒了呢?”

“你不敢,你不敢动我!”我也凑过去,用同样的口吻道:“你,也就是个亚王,翊圣而已。而我,是少帝,你动我一下试试?”

“少帝?哈哈,做梦了吧!”钟馗淡笑道:“难道你忘了,少帝怎么了吗?别人不清楚,可你清楚啊!”

我一笑,摇摇头道:“谁说少帝不在了?难道你忘了,我可是少帝啊,还是你让我乔装的呢!”

钟馗脸色一变,低声道:“你什么意思,你还能变成少帝的模样?”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莽撞(感谢尾号零伍八数字哥解封)

我笑而不语,只是淡漠地看着钟馗!

钟馗微微迟疑了一下,摇头笑了起来,喃喃道:“我呀,就是太过于看重你,以至于你每次故弄玄虚的时候,我都以为你真握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呵呵,谢谢夸奖,能入翊圣法眼,不知道是我的荣幸还是不幸!”我哼声道。

钟馗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的存在就是我的不幸。”

“所以呢?翊圣如此大张旗鼓的来,是要把这份不幸除掉吗?”我淡淡地说着,看了看远处,刘大进带领着幽冥鬼军已经不见了踪迹!

钟馗收起笑容,轻蔑地看了一眼我身后的众人,朝我无比庄重道:“罗卜,我还真不想杀你,因为,你太难得了!可是,你的桀骜不驯又让我不得不时时刻刻对你保持这警惕。一百年了,这一百年放在人间已经足够沧海桑田了,我想知道,你变了吗?一百年前,我让你留下,给我做事的时候,你拒绝了,我想知道,如今你是否还是这个答案!”

“翊圣想要什么答案呢?”我低声道。

钟馗毫不犹豫道:“你知道我要什么答案!罗卜,咱们何必兜圈子呢?以你现在的实力,你觉得你能撼动我吗?所以,不妨畅想一下,如果你我联手,我主酆都,你主阎罗城,那天下还有敌手?”

我不禁一笑:“承蒙翊圣看得起,可我要问,那往后是酆都听阎罗城的,还是阎罗城听命于酆都?”

钟馗眼里顿时冒出凶光,毫不犹豫道:“这也算是问题吗?自古酆都为帝,阎罗为王,这是定律!罗卜,此言一出,我已经明了你的心声了!你这是决意和我斗争到底了!”

我摇摇头道:“我从不想和谁斗争到底,但是,我也不允许谁骑在我头上拉屎。哪怕这人拉完之后再用自己的嘴巴舔了我也不愿意,他不嫌弃脏我还嫌恶心呢!”

“罗卜!”钟馗大喝一声道:“你越说越离谱了,权力是屎吗?你再骂谁是舔屎的人?我知道你狂傲,可你该知道,我更残暴!知道为什么迟迟不愿对你出手,手下留情吗?就因为你是我带出来的,我看着你的成长,你替我扫清了玄冥这个障碍,我不忍心把自己心爱的玩具毁掉!”

我也毫不客气道:“对不起,老钟头,请你收回你刚才的话。第一,不是你对我手下留情,是因为你根本杀不了我;第二,馗对我有启蒙之恩,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我之间,除了利益,就是利益;第三,老子杀玄冥,那是因为他是我的仇人,同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老子不是任何人的玩偶,谁先摆布我,那我就弄死谁!”

钟馗面色阴沉,缓缓道:“遗憾啊,一百年,你仍旧愚蠢的像个孩子。可惜了,既然如此,你必须死!”

“我说了,你不敢杀我。至少现在不敢!”我自信笑道。

钟馗不屑一顾道:“罗卜,你不必吓唬我。当初你能变成少帝的模样,那是因为你有四修,且少帝皮囊完好。这才让你移魂得以成功,蒙混过关。可如今,,不瞒你说,为了以绝后患,我已经将少帝的遗骸处理掉了,所以,你就是有飞天遁地之能,也休想在变成那副模样!”

我冷嘲一声道:“是嘛!既然你如此笃定我不会变成少帝的模样,那你为何不直接调动三十六兵镇过来把我围剿了啊?还用的着将主力囤积在十余里之外,自己过来探析我底细吗?”

“呵呵,你倒是聪明,竟然被你察觉了!不过,这不丢人,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知道,你鬼精鬼精的,所以,凡事得对你留一手!不过,通过刚才的对话,我现在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你罗卜还是一百年前那个不成气候的罗卜,不足为虑了!”钟馗冷笑着,缓缓抬起了手,似乎就要下令,挥舞令旗调兵遣将了!

“休要张狂,这就拿下你!”

本来我想看看,钟馗到底有没有勇气动手,谁知道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王富华和牛奋急了,一看钟馗要发号施令,索性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两人一个长江三叠浪,先后直扑了过来!

“住手!”我大喝一声!

可是此时已晚,两人辗转腾挪之间已经到了钟馗的面前。

王富华一出手就是杀招,两手虚空一画,就看见嗖嗖嗖,从地面上瞬间涌出无数个金光闪闪的地蝉子。地蝉子也叫作鬼头蟋,乃是摄魂毒物,至毒至邪,寻常人碰上了便是个死,就算是冥界魂灵,只要被这地蝉子摄了魂,也一样是死。

牛奋则紧随其后,周中弯刀漫天一扫,数道光影以金行心法的招数凶狠飞掠了过去!

两人去势汹汹,虽然没有极尽修为,但是也算是八成实力了!

可是,钟馗看着地蝉子和刀光靠近,却无动于衷。

王富华本来是以地蝉子为先招,然后自己随后跟上的,结果看见钟馗动也不动,一时有些摸不着钟馗的底细,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迟疑着观望了片刻,眼见地蝉子就要落在钟馗的身上,那钟馗突然一张嘴,噗的一口,吐出了一口阴风!这风怪的很,原地回旋,将牛奋的刀影嗖的一下打了回来,沙沙沙几声稀碎的响动,所有地蝉子已经碎成了两截掉在了地上!

刀影毫不停留,继续侵袭,找了王富华和牛奋去了!

两人一惊,连连退却!

自己打出的刀还得自己收,牛奋赶紧拨动腕力,驭气凝神,准备将到刀影纳入鞘中。可这时候,钟馗嘴角轻扬,突然一个魂闪影子一般飘了过来,王富华来不及再行毒术,已经被钟馗掌风死死压制住了!

“罗卜,你的人有点鲁莽啊,这一点可不像你!”钟馗朝我鬼脸一笑,掳着王富华就要退回自己阵中!

牛奋两人太莽撞了,可是,这时候来不及责备谁,要是被钟馗将王富华抓去,他又多了一个朝我发号施令的砝码,我是绝对不允许这种状况发生的……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你看我是谁(感谢遗忘无心)

虽然都是魂闪,可是,终究还有区别,钟馗的魂闪显然要比牛奋他们快的太多了!

为了不让钟馗得逞,我不得以魂闪之法,又兼用万里独行追了上去!

“把人留下!”我大叫一声,飞身而上,伸手拉住了王富华的衣襟,同时曲池暗中施力,以攻击钟馗天门。

钟馗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想一招把我解决了?”

说着,掌风一扇,将我格挡了住。同时借力打力,本着我小腹就是一拳!

“怎么样,还有什么招式?”钟馗颇为得意道。

其实我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他,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他将注意力从王富华身上移开!

“谢谢翊圣大人大量!”我意味深长一笑,轻松闪过小腹,躲过攻击,顺势一拉,将王富华解脱出来。

钟馗这才意识到,我疾步跟来,并非朝他拼命,而是救人来了。这家伙的老脸铁青,哼声道:“罗卜,我依礼而来,可你不识好歹,还纵容属下偷袭堂堂翊圣,这是何道理?既然你朝我撕破了脸,那就恕我翻脸无情了!”

“慢着!”我大声道。

“哈哈,看来,罗老弟也并非榆木疙瘩一块嘛!刀架在了脖子上,也知道求饶了!”钟馗放声一笑,不阴不阳道:“放心,我给你机会,还是向前的条件,只要你让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朝我低头认错,我既往不咎,你仍旧去阎罗城做你的阎罗,不过,你只管生死轮回,这三十六兵镇,阎罗城在无权过问!”

“钟馗,你恐怕想多了吧!”我嬉笑一声道:“我叫住你,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情,我罗卜,要想做一件事,就是比登天难我也照样做的到。你看好了,我给你拿一样东西!”

我将牛奋和王富华推回了原来的位置,纵身一跃,跳上了宗庭山的祭坛!

“你要干什么?”钟馗小心防备道。

“别怕,绝不是暗器!而是一份惊喜!”我咧嘴一笑,把手按在了那巨大的四角香鼎上!

宁心静气,我将手在大鼎上摩挲了几下,感知到了我要寻找东西的位置!

“是该拿出来瞧一瞧了,尘封的太久,连我自己都差点忘了,这里还藏了一样东西!”我冷笑一声,啪的狠狠拍了大鼎一掌,嗡的一声,大鼎四壁剧烈颤动起来,突然,大鼎之中,冒出一道金光,直射牛斗之墟。

除了苍颜之外,不管是我的人牛奋、王富华还是钟馗本人以及自己的随时侍随,都吓了一跳!

“嗡……”

一团金光从大鼎中飞天而出,我纵身而起,两手相团,做出一道气旋,将这团金光吸附过来,飞快纳入了掌中!

此物在我手中,金光开始收敛,最后从金色变成了黄色,从黄色变成了褐色,最后又变成了朱红色……

“少帝灵慧!”牛奋第一个喊了出来。

此物他认识,因为造访凤凰山地宫,得到此物的时候她就在一旁!

钟馗瞪大眼睛,身体微颤,目光就没从我的手中离开过!

“罗……罗……你……”

我将少帝灵慧捏在手中,瞧了瞧,微微一笑道:“翊圣乃是奇才,你该不会不认识此物吧!”

钟馗一向自负,可是此时却也变得眼神游离不定起来。停顿了十余秒,这厮才反应过来,恨得咬牙启齿地朝我怒吼道:“你这该死的瘪三,你撒谎,你骗我,你明明说灵慧掉进了弱水里!”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说真的,我从心脏道四肢的指甲盖都感觉到了一种舒爽!

“回翊圣,是啊,这东西确实是掉进了弱水里,可是我不怕弱水啊!我又把它捞了起来。所以,我没骗你,我只是把话说了一半!你说对不?”我狡黠一笑。

钟馗颤抖着手指着我道:“你……你欺君,你悖逆,你……你罪大恶极!那灵慧乃是少帝魂灵,你当初入酆都,空手而去,这说明你根本就没想让少帝活过来。罗卜,你这是谋逆!”

“哈哈,谋逆两字在翊圣口中说出来,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扎耳呢?”我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当年在没入酆都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直沉睡不醒的少帝,会不会早就真的已经不在了?如果我冒然带着灵慧进酆都,这灵慧会不会掉进狗嘴里?所以,思来想去,我趁着来宗庭山祭祖的机会,就把这灵慧藏在了大鼎之中!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见了少帝,他确实需要灵慧,我就亲自再来取,如果少帝真的只是某人摆弄权术的玩偶,那这灵慧就藏在这大鼎中,永远让香火填埋。呵呵,说实在的,当知道日游跑到这里寻找盘古幡的时候,我还真担心,万一被他发现了可怎么办!可结果,是我想多了,这个笨蛋哪里都翻遍了,却唯独没有查找这大鼎,哈哈,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一直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日游听闻此言,顿时眼睛一沉,离飞散只剩下了一步!

“嘿嘿,对了,还没送你礼物呢!”我瞧着钟馗道:“这日游或许还有救,既然他如此兢兢业业为你卖命,我把他还给你如何?”

我脚尖点地,猛地一挑,将日游踢到了钟馗面前!

看见了钟馗,日游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嘶哑着嗓子,用最后的力气乞求道:“翊圣救我,救我……我给你做牛做马……”

“这等垃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算什么礼物!”钟馗冷颜瞥了日游一眼,突然猛一抬脚,朝着其脑袋瓜子踩了下去!

日游在惊悚的嚎叫声中爆掉了脑袋,紧接着,一个号称有名鬼界第二神力的阴帅,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钟馗突然闪电一般朝我袭了过来,目标直指少帝灵慧!

我就那么看着他,冷笑着,张开口,将少帝灵慧吞了下去!

我本有丹元,此时灵慧入体,那种久违的一身二魂的感觉又出现了。我淡笑着,调动灵慧,开始以另一张面孔示人。

“钟馗,你看看,老子是谁?”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不分胜负(感谢替身攻击)

在一阵阵瞠目结舌的惊叹中,我一脸坏笑地转过了头,将目光对准了钟馗。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人鬼声熄了,风也停了,周围安静的连一根胡子茬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钟馗那张最爱以慈祥示人的面孔像是走马灯一般变化着表情,震惊,惊惧,紧张,愤怒,以及一丝丝的不甘,最后交织在一起,将他的脸扭曲成了一团抹布!

“姓罗的,你……”

我冷峻地看着他,目光锋利地剥离着他的情绪,大声打断他道:“翊圣,你在胡说什么,谁姓罗?你在看看我是谁!”

尽管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我现在的面孔就是一百年前少帝那张苍白的脸。不要小看这张死人脸,它足以震慑钟馗的**!

“罗卜,你甭吓唬我,你这是小把戏,没人相信你就是少帝!”钟馗自我安慰般笑道。

“是嘛?那你试一试啊,十里之外,就埋伏着你的千军万马,你大可以召唤那三十六兵镇过来杀我,你看看他们对这张脸感不感兴趣!”我肆无忌惮地挑衅道。

钟馗牙关紧咬,看他那样,好似要憋出内伤来一般!

他越是这么生气,我就越高兴,笑的越灿烂。我越是笑,他便愈加生气……

“罗卜,你真的触怒我了,你不要有恃无恐,你以为不用兵镇,我就杀不了你吗?”钟馗冷飕飕道:“我可以亲自动手!”

我毫不犹豫冷嘲道:“你?杀我?一百招之内,咱们不分胜负,一百招之外,天知道输赢。再说了,当年我凭自己之力,就断了数个阎罗和阴帅之命,如今我吞了这少帝灵慧,你拿什么杀我?你的嘴是加特林吗?”

“怎么?你想将少帝灵慧移为己用?”

“对啊,有什么不可吗?”

“不成!”钟馗大声喝道:“少帝灵慧是大帝唯一嫡传之物,乃是冥界共同所有,岂能你一人独享?”

“对啊,我就是一人独享了,你不服啊,那来咬我啊!”我嬉笑一声。

钟馗的头发一根根立了起来,我暗自猜想,这就应该是所谓的“气炸了”吧!

“罗卜,我现在是真后悔,当初不该分出一身去保护你,养虎为患,莫过如此!”钟馗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悲哀之色!

我淡淡道:“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保护我?你让馗来教我强大,不过是想着给玄冥找麻烦而已。可是你没想到,我罗卜能活下来,不仅仅替你铲除了玄冥这个大麻烦,还活的无比滋润!”

“可你不能否认,你现在能有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馗就是我,我就是钟馗!”钟馗咆哮道。

我不屑一顾道:“得了吧,如果你不囚禁馗我可能还会对你有一丝丝的感激,可是你不但囚禁了他,还变相要了他的命,你在我眼中,和馗天壤之别!”

“你太狂妄了,我要杀了你!”钟馗终于忍无可忍,嘶吼一声朝我扑了过来。

我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嘴角上挂着的微笑,更加轻蔑了。

“我讨厌你这个笑容,你比玄冥更可恶,如果重来,我宁可和玄冥颤抖一辈子,也要先杀了你!”

“轰!”

一声闷响,钟馗两手画旋,祭出一道符图。这符图好似太极轮,又像是单纯的黑白鱼,当即下压,硬生生像是巨网一般朝我砸了下来!

钟馗作为酆都翊圣,能打出这样的阳修法阵来倒也不奇怪!

我一个旱地拔葱,纵出了数丈远,落在了符图之外,就看见我原来的位置,在眨眼之间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来!

尘土飞扬之际,牛奋上来拉了我一把,低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知道牛奋的意思,无论如何也要先保我性命。何况现在敌情我弱,还不是拼命的时候,所以,大丈夫能屈能伸,暂时闭怯。

可他不知道,我内心里憋着一口气。我让谁都行,就是不想对此人退让一步!

我挡开牛奋,冷声道:“既然你先出手,那我就陪你三招!”

说时迟,那时快,我屈指一弹,一道黑芒,直冲天际,眨眼间,又轰然落下!

乌光万道,齐齐射下,和刚才的符图一样,将钟馗也困在其中!

钟馗冷峻一笑,稍稍仰起脸来,笑看着那落下的黑芒,突然嘴巴张开,猛然一声巨啸,崩山翻海,响彻天际!

“嗷!”

如同呼啸山林一般,刹那间,风云变色,那一道道妖修黑芒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在空中炸裂了,我的努力瞬间化成了一片虚无!

修为之战难分胜负,那就比一比气力。

我们两同时加速,奋力朝中心对撞而去。

既然在冥间,我就以冥修决一雌雄!

相距不足数米的时候,我突然释放出冥凰,同时开合涌泉,猛地一跺脚,一道伏地妖藤偷袭而去!

钟馗则也发动了不死冥魂,同时手臂一挥,从地下也祭出了一列骷髅兵。

冥凰和不死冥魂的气团碰撞在了一起,伏地妖藤和骷髅兵纠缠在了一起,周围剧烈的爆炸声不止,黑沙和煞气铺天盖地,简直堪比地狱!

终于,在气力消顿之后,我们两身体碰撞在了一起!

这厮朝着我拧身踢了一脚,脚心闪过一道银光,我急往后撤,也以牙还牙,随手就是一道燧人雷火!我们两人都有些急怒攻心,乱了心智,也乱了节奏,越大阵势越大,可终究还是不能分出胜负!

但是,在我心里,我觉得自己已经胜了,因为,再没消化掉少帝灵慧的情况下,我以一己之力已经抗住了钟馗,如果在加上灵慧,拿下钟馗也不是不可能!

“轰……”

辟易万里入九霄,声动千重下幽冥,气力的光火四溅,几个长得近的冥兵瞬间暴毙,牛奋和王富华也被震的倒退了几步,踉跄着才站住了身!

缠斗至此,钟馗终于站住了身,不再运气了!

“怎么,翊圣收手了?你不是要杀我吗?再来一百回合!”我仍旧不屑的挑衅道。

钟馗阴森森地看着我,半晌道:“罗卜,算你有种,咱们后会有期,你记着,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下一步(谢谢唯一爱的你)

杀,杀不了我,打,又难以压制我,不能动用自己的权力,又不能动用自己的兵勇,钟馗被我逼的只有暂且退去。

他刚才最后一句话,与其说是他在朝我放狠话,倒不如说是对自己失望的一种掩饰。

钟馗在落寞和愤恨中狠狠地又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了。

纸老虎往往来的气势汹汹,走的也迅速,钟馗的大撵轿飞一般消失了,而起身后的上万兵勇也如潮水一般退去了!

别看我刚才表现的无比淡定,甚至还能往死里怼钟馗,可是说实话,我内心也有一丝丝慌乱。

我也怕,我怕钟馗突然变成疯子,不思后果,就靠着这上万的兵勇和我死磕!

如果这家伙不前思后想,那我所有的算盘就落空了。但最终事实证明,钟馗是一个多虑的老狐狸,他怕我真的以少帝面孔示人,那样就会有新的乱子,他怕我还藏有其它底牌,他不想冒险!正如那句话,有时候,谨慎是正确的,可也有时候,谨慎往往会变成拖后腿!

“牛x!”牛奋大喝一声,从后面上急匆匆奔了上来,朝我道:“卜爷,我刚才可真是捏了一把汗啊,钟馗毕竟是钟馗,他可是以军功出身,又是大帝的贴身护法,我还真怕你吃亏呢!”

“就是,刚才那招叫什么啊?无数的黑芒从天而降,就好像星河倒坠一样,太帅了!”王富华也兴奋道:“真没想到,你现在的修为竟然已经高到我无法目测了!”

唯有苍颜,淡定地笑了笑,抬手抚摸了一下我虽风飘动的头发。

“你们恐怕不知道,这一百年,卜哥究竟做了什么!”苍颜喃喃道:“他将阳间以茅山、昆仑、崂山为主的所有道门重修了一遍,又专门跑去昆仑山,和昆仑狐夫妇切磋妖术,这一百年没有一天他不在修行。知道为什么吗?”

苍颜看了牛奋和王富华一眼道:“因为他不想让我们和史刚、小姝一样在死在他的面前。一百年前的记忆太深刻了,从冥间归阳的那天开始,卜哥就算定了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会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他想保护我们,因为史刚和小姝的走让他太痛苦了,他不想痛苦重演!”

苍颜一番话,让牛奋和王富华眼圈一红。

“卜爷,原本以为,这一百年数你活的逍遥自在,可没想到,你心里这么累!”

“是啊,以为时间能抹去痛楚,可谁知道你还那么在乎过去!”

我苦笑一声道:“我也想舒舒服服睡一觉,可是一闭眼,就是老史在我面前自戕的样子,就是小姝被天劫之雷击中的画面。我罗卜何德何能啊,能让你们跟随着我,如果你们就这么在我面前去了,只能证明的是我的无能,所以,我决不允许第二个史刚和小姝出现!”

“相公,对不起,当初我不该就那么骗你离开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压了这么多稻草!”正在这时,碧瑶到了,回来的还有吴杨超、和马赛克。

碧瑶恳切道:“有些事,你不该一直装在心里的,因为没有人是不累的骆驼,你一根一根稻草埋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压垮的。”

苍颜和碧瑶已经有足足五十年没见,两人对视着,竟然还有些羞涩!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老公,你说对吧!”苍颜主动上前,轻轻和碧瑶抱在了一起,朝我会心一笑!

碧瑶说了句险些让我泪崩的话:“如果小姝也在,该多好啊!”

牛奋眨了眨眼睛,似乎看出了我心情,大声咳嗽了一声道:“那个啥,好不容易咱们大家聚在一起了,说点高兴的,想点未来的。卜爷,你说吧,下一步咱们做什么。你们也看出来了,钟馗这次是彻底气疯了,以他的为人,不可能不采取行动!”

王富华道:“他敢吗?老罗现在可以变成少帝的模样,钟馗难不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是小心为妙!”苍颜道:“正因为卜哥有变成少帝面孔的能力,钟馗就更不能容忍他的存在了,所以,钟馗只要回了酆都,一定会马上采取措施的!”

“怕个鸟甚啊!实在不行,就真刀真枪和他干!”正说着话,刘大进、雪灵儿也回来了!

原来,两人带领这幽冥鬼军南下,已经和佑宁所部回合,现在由阎罗、轮状亲自督阵,这伙鬼兵绝不会再有反意!

“死秃子,你也动动脑子,动不动就干,没用后脚跟思考啊!”牛奋又开始斗嘴!

刘大进吹胡子瞪眼要回话,雪灵儿却道:“行了,这次牛奋说道没错,这世间的事,哪是简简单单你打我,我打你就能解决的!如果我没猜错,钟馗回去之后,一定会找一个能得到所有兵镇支持的法子,朝罗卜发难。所以,当下之极,我们面临着三个问题:第一,我们得有自己的根据地,目前已经失去了阎罗城,下来我们去哪;第二,如何证明罗卜是真正的少帝十九世轮转,只有这样吗,才能得到更多人的响应和支持!最后一点,我们需要帮手。兵不够,将来凑,钟馗手下的阴将。罗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中下级冥吏不计其数,我们需要即战高手!”

众人被雪灵儿的冷静和细腻惊住了,半晌没回过身来!

这姑娘确实很厉害,有当军师的潜质,她要是把自己一般的情商给了刘大进,那刘大进一定是个乱世枭雄!

我开口道:“关于这三个问题,我已经想过了。当年大帝起兵就是桃都山,如今我们继承传统,也驻扎在桃都山。不过,幽冥鬼军数量众多,桃都山不足以生养,所以,半数以上的冥军随佑宁部,入南赡部洲,还是原来的安排,刘大进、王富华统领此军!关于帮手,简单,在两界四族广发邀请函,只要愿意谋事的妖灵人鬼,都可以加入。最后,能不能证明我是少帝十九世轮状这个词不准确,我们需要证明的是,钟馗乃是篡权乱政之徒就好。即便我不是少帝轮转,我们照样要为此付出行动!至于当下,咱们什么也不干,我要看看盘古幡到底写了什么!”

“盘古幡?盘古幡真的在这?”几个人同时道:“那日游不是翻得底朝天了吗?要是有盘古幡,早就该落入他手里了啊!”

我一笑,缓缓抬起了头,看着宗庭山上黑色的煞气云团,淡淡道:“看,那道空中飞扬的灵旗,不正是一道幡吗?”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失手了(特别鸣谢替身攻击)

原本宗庭山上黑云压顶,千百年聚集的死灵煞气遮天蔽月,但是,随着钟馗的退却,我随手一指,那乌黑的煞气开始朝四周铺展,最后越铺越薄,一面随风飘舞的黑白灵旗出现了!

现在想想,这个灵旗确实很怪异。十九曾经和我说过,在和我来这之前,他曾多次来这里祭奠悬壶峰鬼医的列祖列宗,可是他却从没看见这面灵旗。换句话来说,在我没到宗庭山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宗庭山顶还有一面灵旗的存在。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我师父悬壶老人,毕竟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能将我这个十九次转世的倒霉蛋送到人间去,估计他是知道灵旗的存在的!

众人仰视这灵旗,都看得出神!

“这就是盘古幡吗?”牛奋喃喃道:“卜爷,你何以见得,它就是盘古幡啊!”

我说道:“所谓灵旗,乃是战旗、祭旗,幡则是引魂之物,也有祭奠之用,所以,从名字上,两者相似。”

“就这?这也不能说明它就是盘古幡啊!”牛奋皱眉道:“据说,盘古幡是盘古遗物,怎么会是给死人用的东西啊,不该是极其高贵之物吗?”

苍颜道:“牛大哥,这个你就有所不知道了,这可是幽冥鬼界,死本来就比生更重要。所以,不要把盘古幡想的太神秘,其极有可能就是盘古上神最初的引魂幡!”

“罗卜,你还有别的依据吗?”雪灵儿问道。

我摇摇头,脱口道:“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依据,那就是我的直觉。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灵旗,我就觉得不太一样。当然,你们也可以说我这是神经过敏,但是,我确实觉得,这个单单在我出现的时候露面的灵气不一般!最后,还有一个原因,我至今仍旧记得,史刚和阿雅归去的时候,他们的亡魂也飞升到了这黑云中,我总觉得,这灵旗在冥冥之中护佑着他们!”

“行了,不用探讨了!是不是盘古幡把它拿下来看看不就行了?”刘大进在一旁急吼吼开口道:“如果真是盘古上神的遗物,必定不同凡响,你们等着!”

刘大进说完,暗自一运气,两脚一纵,脚下生风,好似炮弹一样朝宗庭山上飞纵而去!

咱们前面说过,所谓的宗庭山,其实更像是一座四棱锥形的巨岩,整个山体有七八十米,山体上全是各种怪异的符号,除此之外,再无可控攀援之类。

刘大进自恃修为不低,觉得这山体高度也不大,靠着自己的一腔热血,还有藏密的愤怒宗心法,想着一举将灵旗取下来!

只是,当其身形攀援到了一半的时候,上空黑云突然聚拢,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沃子辣!”刘大进一惊,不知道用少民方言骂了句什么,两手扣住掩体上的一处符号凹陷,赶紧翻身闪躲。却见那闪电劈在了宗庭山的岩面上,好像是一根火柴丢进了柴火堆里,轰的一下,整座山都变成了赤红色,犹如烈火烧红的钢板一般!

“啊!”

刘大进被灼烧的惊呼一声,双手一松,垂直从上空掉了下来!

众人都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谁也没见过,整座山竟然被一道闪电点着了……

牛奋、吴杨超、马赛克和王富华同时做出了腾空而起,接住刘大进的准备。不过,我看那黑云中道道闪电盘旋着,随时都有可能又击打下来,便大喝一声道:“都别动,我去!”

我左手外关穴引妖修而出,一道伏地妖藤深深潜入了地中。

我就以这伏地妖藤为依托,盘旋而上,凌空一个探指,用伏地妖藤将下坠的刘大进缠住,一把拉了回来!

我躬身将刘大进藏在身后,已经做好了迎接闪电的准备。毕竟我现在早已经不是入圣初期的阶段了,更重要的是,我曾经经历了九道天雷,所以,这雷火闪电对我丝毫不碍,不过是被击中的时候微微撕痛而已!

但是,似乎是我多虑了,那盘旋着,翻滚着,闪耀着金光的电火花并没砸下来,就这样,我带着刘大进平安落地了!

“怎么样,没伤到吧!”我看了看刘大进,赶紧问道。

刘大进搓了搓双手,哭丧着脸道:“灼伤了一下,倒也无妨,关键是这特么太吓人了,整座山好像成了大烙铁!”

雪灵儿一摊手,寒气成冰,紧紧握住了刘大进的手,为其冰敷,同时朝我道:“我现在相信你的直觉了,这灵旗绝对就是盘古幡!”

“是啊!”苍颜也感叹道:“我刚才还真捏了把汗,如果再有闪电下来,虽然不会伤到卜哥,但是刘大进可就难说了!没想到,卜哥上前,这电火竟然无动于衷。这冥冥之中,绝对有关联!”

我抬头看了看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的黑云,咬了咬牙关道:“好,既然它不伤我,那我亲自去取灵旗,你们暂且退后!”

众人紧张地退到了一边,苍颜和碧瑶神同步,都是两手合握胸前,紧张地看着我!

“走!”我断喝一声,双脚涌泉同时法力,一道风起,只听得“咕嘟嘟”一阵乱响,冥凰腾空,像是一团浓雾蒸腾开来,拖着我之上九重天!

这百米高度眨眼就到,我看着越来越近的灵旗,运气两臂,做好了准备,时刻准备一举拔筹。

“你若是盘古幡,那就到我手中来吧!”

我心里默念一声,暗自祈祷着,伸出双手,握住了灵旗的金柄。

本以为胜券在握了,谁知道这灵旗纹丝不动,倒是旗帜上散发出一道光芒来!

我用足了力气,终究还是没有得手,眼看着就要冲入那黑云中了,我不得不在失望和灰心中松开了手,一个筋斗从空中翻落了下来!

“卜哥!”

“相公!”

苍颜和碧瑶同时惊呼一声,以为我失控坠落了下来!

半空中,我故技重施,陡然转冥修为妖修,两条妖藤先于我落地,在地上腾起一座秋千,我荡出一道弧线,平安落在了地上!

妈的,失手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十二神煞(感谢C.cc)

落地的一刹那,我气急败坏地狠狠跺了跺地!

说实话,这一百年来,修身养性中,我也看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事,确实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安排!所以,遇到任何事,我都能临危不乱,沉着应对!而就在刚才,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失态,如此恼怒!

“老罗,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是啊,卜爷,寻找盘古幡不在一朝一夕,至少排除了,这不是盘古幡,咱们另做打算就是了!”

“罗卜,你别急,也许还是说时机未到!”

见我失望到了极点,吴杨超、马赛克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道。

真的是时机未到吗?难道我的直觉真的错了,这灵旗和盘古幡并不是一回事?可是,那大帝遗言不是说了,盘古幡就在宗庭山吗?这宗庭山已经被日游翻得底朝天了,哪里还能藏得住盘古幡呢?

“你们凑别吵,看快,那灵旗有异样!”众人围着我七嘴八舌这功夫,雪灵儿忽然冷喝一声!

这一嗓子让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目光纷纷高仰,果然,那灵旗在金光的闪耀中,好像出现了一行烫金大字!

可是,这字又不认识,七扭八斜的,有点像是聚在一起的蝌蚪!

“媳妇,快看,你认识吗?”我突然想到了苍颜,眼前这字似乎和马赛克等人的封印有些类似!

苍颜神情肃然,闭眼微微运气,然后陡然睁开眼,朝天一看,喃喃道:“这是流仙文,乃是伯益所创,是祭神文字!”

“祭神文字?”我有点激动,赶紧问道:“快看看,上边写了什么!”

苍颜瞄了我一眼,不慌不忙笑了笑,轻轻咳了咳,显然这是有所暗示啊!

我想了想,一拍脑袋,急忙道:“嘿嘿,对不起,一着急称呼忘了!尊敬的伟大的温柔的贤惠的媳妇,你就赏个光,给我念念,上边写了什么!”

苍颜一笑,这才开口道:“四个字,十二神煞!”

“就四个字?”我喃喃道:“十二神煞……我记得袁天罡的算数中有十二神煞,代表着十二种不同吉凶;上古时期,也有十二神煞,好像是匡扶乱世的十二个后天力士!这就四个字,代表什么啊!”

我不懂,其他人似乎也不懂,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我头上!

我叹口气道:“就不能写明白点吗?盘古幡啊盘古幡,你到底表达的什么意思呢?”

我这话音刚落,雪灵儿又喊道:“快看,又变化了!”

众人一瞧,就看见刚才的那几个字下面,又出现了好几行文字。

苍颜仔细看了看,突然惊讶道:“名字,是名字,快看!”

“看什么啊,我们也看不懂啊,大小姐,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吧,这到底写的什么啊!”牛奋急着问道。

苍颜这才想起来,我们是看不懂的,赶紧抱歉一笑道:“是名字,有你们的名字!”

“我的名字吗?”我问道。

“不,没有老公你,这上面有刘大进、万富华、牛奋、吴杨超和马赛克!”苍颜继续解释道:“不过,这上面一共是十二道光圈,第一个光圈空着,第二个光圈就是刘大进,第三个光圈又是空的,第四是王富华,第五的光圈又是空的,第六、第七、第八分别是牛奋、吴杨超和马赛克,后面的光圈就都是空的了!”

“我们的名字?还有空着的光圈?这光圈什么意思啊!”牛奋、王富华几个面面相觑!

我一笑,忽然明白了!

“萝卜头,你笑个屁啊,是不是知道什么意思了?赶紧说啊!”刘大进着急道。

雪灵儿开口道:“还不明白吗?这十二神煞,是名号,后面的十二个光圈,则是这十二位神煞的名字,这其中就有你们几个啊!”

“不对吧,那罗卜为啥不在?”刘大进傻乎乎问道。

雪灵儿无奈笑了笑,解释道:“唉,亲啊,你想想,罗卜是十九次少帝转世,身份已经确认了,怎么可能还位列十二神煞?”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刘大进后知后觉道。

碧瑶歪着白皙的面孔,问道:“那为什么还空着那些名号呢?”

“我猜,应该是到了宗庭山的人,名字就会出现吧,剩下的那七个位置,说明,这七个人还不在!”苍颜猜测道。

“没错,一定是这样!”雪灵儿也说道:“你看,上面的大进、牛奋、吴杨超、王富华、马赛克不就都在嘛!”

刘大进转了转大眼珠子,登时不高兴了,大叫道:“靠,怎么个意思?如果我们就是十二神煞,也就是罗卜刚才说的什么匡扶乱世的十二个后天力士,为什么我排在第二位?第一位是谁,站出来,我看看他有什么本事站在第一个!”

牛奋白了他一眼道:“我说你个假和尚,功利心怎么这么重,谁排第一重要吗?老子这不还趴在第六位呢吗?平长相,老子玉树临风,比你这臭和尚好看吧?凭资产,老子阳间、阴间都是资产无数的主;凭气质,我……我堪称男人表率,女人甜心吧,我不也在你后面吗?”

“呸呸呸!”

牛奋自我吹嘘玩,已经是一片冷嘲之声了!连马赛克都讪讪道:“少爷,少爷,你吹什么都行,可你吹你的气质……除了猥琐,我想不出别的词来……”

几个人嬉笑着吵得不亦乐乎,我心里暗自盘算着,难道说,这十二神煞就是大帝留下的秘密吗?虽然这很重要,可是好像也没有神秘、重要到我想像中的程度啊!

“老公,下面似乎还有字,不过,这灵气的金光熄了!”苍颜说道。

我点点头,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来,莫非需要集齐这十二个人才能继续看灵旗的下文吗?

如此说来,那下来的任务,就是寻找这十二神煞了!

从已有的这几个人分析,十二神煞应该就是我在阴阳间的挚友,我暗自揣测,如果这样的话,那能排在刘大进之前的人是谁呢?

思来想起,只能有两个人选,那就是木头,或者十九!

“相公,你想好了吗?下来做什么?”碧瑶问道。

我沉思片刻道:“兵分三路,刘大进、雪灵儿前往南赡部洲统领幽冥鬼军,王富华、默然儿、吴杨超,随碧瑶回桃都山,守住这个灵修之地!我和牛奋、老马这就赶往东四镇,先前不是问过那半步多的老板娘了,崔旗在东四兵镇,那岳敖一定也在,先找到一个是一个吧!”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女巫(感谢小小)

牛奋兴奋道:“这个安排我赞成,嘿嘿,多久没有看见岳敖那老小子了,还真有点想他!”

“我不赞成!”刘大进气呼呼道:“凭什么我要去南赡部洲,这瘦猴子却能出去风光啊!南赡部洲荒凉不说,关键是无趣啊。听说佑宁那人还爱装腔作势,不怎么容易接触,和他共事,难免憋气。老罗,你还是在研究研究,带上我吧。这瘦猴子不是能说会道的吗?就让他去南赡部洲吧!”

“死秃子,一口一个瘦猴子,老子瘦咋了?我又没吃你家粮食!”牛奋丝毫不让,得意道:“知道卜爷为什么要带上我吗?我告诉你啊,因为我长脑子。我是智慧和能力完美结合的化身,关键时刻可以替他出谋划策,一举定乾坤!带你去干嘛?听你念经?”

“你……”

刘大进被牛奋气得要爆炸,吹胡子瞪眼之际,雪灵儿只幽幽道:“去南赡部洲,因为,那里需要的是一个能力者。”

到底是亲媳妇管用,刘大进一听雪灵儿这话,马上不再争执,还无不得意道:“听见了吗?南赡部洲需要的是能力者,和佑宁这个前冥界大佬得能力匹配,所以,罗卜才选了我!我说瘦猴子,你知道为什么自己只能上蹿下跳去给罗卜当跟班了吗?因为你修为低下啊,哈哈!”

这次又轮到牛奋气急败坏了……

这两个人,到一起就斗嘴斗个没玩!

忽略掉吵吵闹闹的两人,雪灵儿朝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德性道:“呦,罗先生,您刚才安排了半天,还没说,苍颜跟随哪一路呢啊!”

我看了苍颜一眼,正色道:“苍老师自然跟我……”

“老公,我想随碧瑶去桃都山!”我还没说完,苍颜便抢着开口道。

众人都有些惊诧,碧瑶也一愣,随即小声道:“苍颜姐,你……”

苍颜微微一笑,拉了拉碧瑶的臂弯道:“怎么了?不欢迎我?咱们可是好久好久没见过了,我可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和你说!”

“欢迎,怎么能不欢迎!”碧瑶微微露出一丝羞涩笑道:“我做梦都想和你说说话,只是,相公……罗大哥怎么办?你不用陪他吗?”

苍颜朝我撇了撇嘴道:“他?用得着我陪?有牛奋和马赛克两个狐朋狗友,再加上岳敖,他不会孤单寂寞的,搞不好心里早就巴望着我理他远点呢!”

我挠挠头,赶紧小声道:“谁说的,我可没有这种想法……”

“哈哈,逗你玩呢!”苍颜朝我会心一笑。

人说七年之痒,十七年不痛不痒,二十七年、三十七年就算是再好的夫妻,也熬成了兄妹了,等到四十七年、五十七年最多就是彼此的一根拐棍,可我和苍颜不一样,这一百年了,我仍旧能在她看我的眼神里看见火花。而我,压根就不知道痒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有她在我就心安。

正是这百年的默契,我知道苍颜此时此刻心里想的什么。以她的聪慧,她不会没有思虑就突然坚持要去桃都山。她是为了碧瑶而去的……

牛奋吧唧吧唧嘴,坏笑道:“啧啧,真羡慕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就你话多,事不宜迟,启程吧!”我瞪了牛奋一眼,朝碧瑶苍颜一路道:“你们小心点,钟馗在这里没有赚到便宜,一定会报复的。所以,桃都山一定首当其中。”

王富华一拍胸脯道:“放心罗先生,我们两口子一定给你照顾好嫂夫人,不不,应该说是两位嫂夫人都给保护好!”

到底是两口子,默然儿也在一旁朝我挤眉弄眼。

我无语地白了两人一眼,准备启程。

碧瑶习惯性动作,咬了咬红色的唇,低声道:“相公……你一定要小心点!”

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放心吧!另外,关于一百年前你选择留下的事,我从没怪过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说完这话,我便头也不回带着牛奋和马赛克上了路。

从宗庭山到东四镇,需要穿过酆都和阎罗城中间的狭长地带。这里皆是钟馗附属之下的战略要地,所以,这一路上,我们三个走的极其小心。

到达阎罗城北门的时候,我看见这里的鬼兵明显比过去多了一倍。从幽冥鬼军的服饰来看,这些人确实都是酆都的兵勇,这说明,从此以后,酆都和阎罗城两座城池已经牢牢控制在了钟馗的手中!

“什么时候咱们也在这城池里的高楼大殿坐上一坐啊!”马赛克瞄了城池一眼,嘀咕道!

牛奋不屑地“切”了一声道:“老马,看你那点出息,要坐宝殿,那咱们也坐那一座!”牛奋说着,朝着远处黑云缭绕的酆都努了努嘴!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我示意两人低调潜行,万不可在这里招来麻烦!

可也寸了,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一声断喝:“站住!”

我们三个同时一怔,牛奋老马两人下意识就要祭出兵刃!

我忙做了一个压手的动作,让两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了身!

站在我身后的是一支十余厉鬼的队伍,八个轿夫抬着一座轿子,轿子前后跟了几个满脸煞气的恶鬼。

轿帘敞开着,里面坐着一个胖子,身穿青色官袍,一脸的大麻子,面貌丑陋!

“官爷,您叫我们!”从服饰上看,对方应该是个中下级冥吏,我决定赌一把,赌他并不认识我们。当然,一旦赌输了,我们还有余地,大可以杀了这十几个人快速逃离。但是,还是那句话,能低调就低调!

“不叫你们叫谁啊!”麻脸胖子哼声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看你的气场,似乎不是野鬼啊,说,那个衙门的!”

果然,他不认识我。我暗自思忖了一下,此地靠近东四镇,这人搞不好就是这的小吏,我要编一个较远的地方!

“嘿嘿,官爷好眼力,我们确实是阴差,乃是西牛贺洲府兵,乔装了一下,到了这里!”我讨好笑道:“不知道官爷路过,冲撞了您的步辇,还请你宰相肚子能走航母,宽恕我们!”

麻脸胖子对我的奉承十分受用,哼笑一声道:“你小子倒是嘴巴挺甜,怎么,你们西贺牛州的主子也听说了哔哩哔哩大巫师的明号了?是不是要请大巫师前去啊?我可说好了啊,不能和我抢,我早就预约了!”

哔哩哔哩大巫师?谁啊,冥间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你没救了(感谢谊久天长)

既然这麻脸胖子把我当成了求神问仙的路客,那我索性就将计就计吧!

“放心,我怎么敢和官爷抢呢?”我点头哈腰问道:“不知道官爷身居何职啊,看您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似有冥帅风采啊!”

“哈哈,你小子会说话!”麻脸胖子爽快一笑道:“不过,我哪有那福气啊,鄙人是东四镇,麒麟洲兵镇的一名偏将!”

原来就是个小小的偏将,难怪不认得我。当年在酆都城前,我大开杀戒的时候,各路诸侯和藩镇都在,我还怕露馅呢!

“啧啧,屈才了,真是屈才了!”我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道:“要我看,以您的气质,就算给了阴帅坐坐也无妨!”

“哎,不可乱语!”麻脸胖子低声道:“虽然你说的没错,正和我心意,但是,眼下实况危急,不可乱说!”

“为什么啊。我可说的都是实话!”我继续忽悠道。

麻脸胖子皱眉道:“难道你不知道吗?对,你是西牛贺洲的衙役,太偏远了,难怪你消息闭塞!我告诉你啊,当年大闹酆都,杀了好几个阎王的罗卜回来了,他这一回来,搅的是人心惶惶!翊圣已经发布命令了,所有和姓罗的有交往的人,都要处以极刑!你这时候夸我,被人知道了,难免会有人以讹传讹,说我对酆都不满,到时候把我当成那姓罗的人可就麻烦了!”

我心中一乐,原来我影响力这么大啊,简直成了狼外婆了嘛,人人如履薄冰啊!

“原来是这样啊!”我故作惊讶道:“这个姓罗的够胆大的啊。不过官爷你也了不起,这种危机时刻,你竟然啊只带了这几个随从!”

麻脸胖子被我夸得已经飘飘然了,哼声道:“那是,老爷们,要么稳,要么狠,我就是那种又稳又狠的,别说那个什么姓罗的,就算是姓罗的带着他那几个死党都来了,我也能大战三百回合!”

牛奋和马赛克相视一眼,强忍住不笑!

我点点头,竖了竖大拇指道:“将军真乃天将也!”

“哈哈,小意思,小意思!”麻脸胖子自鸣得意地摆了摆手!

我见其正在得意之中,便赶紧试探道:“官爷,我们从偏远的西牛贺洲而来,只知道那巫师的名号,去不知道他在哪,所以,能不能让我们跟着你,也仰仗您的名号,省去不少麻烦啊!”

“嗨,这有何难啊,你们三个小鬼就跟在我身后!”麻脸大大咧咧一摆手,如同抬举一般道:“况且,你小子很有眼缘,说话也靠谱,我爱听,这一路有你我也有个说话的!”

“得嘞,谢谢您!”我一笑,朝牛奋和马赛克眨了眨眼。

老马低声道:“不是去找崔旗、岳敖吗?怎么跟着这不要脸的胖子去了!”

“就是,听他说话我都想揍他!”牛奋也道:“这货能当上兵镇偏将?那我岂不是能当大元帅了!”

我低语道:“难道你们不觉的这个巫师很有意思吗?哔哩哔哩,我还艾克梵呢!”

“哦,卜爷,你是说,这个哔哩哔哩大巫师就是……”老马差点喊出来!

没错,冥间哪有什么大巫师啊,眼下突然冒出来一位,还搞得风生水起,八成就是崔旗。

这一路上,我是昧着良心狠命地拍麻脸的马屁,效果自然也十分明显。根据麻脸的说法,这个巫师是最近才这两年才出名的,据说此人善于跳神和巫蛊,能依靠神的力量帮人疗伤,甚至进阶!

听到这,我就确认了,也只有崔旗有这本事,打着什么巫师的狗屁幌子,这分明就是鬼医之术!

等到马屁拍的我自己都感觉恶心的时候,麻脸胖子终于下了轿子,说是马上就到了!

此地和马赛克、牛奋他们当初所在的位置差不多,坐落在几个兵镇中间,是个三不管地带。

这里有一座巨大的庭院,来往的鬼丛络绎不绝,其中不少都是类似麻脸一样的中下级冥吏!

牛奋嘀咕道:“岳敖、崔旗这两家伙过的不错啊,和我有的一拼了!你瞧了吗?这商业奇才,无论是阳间、冥间都一样,我和岳敖都属于此类,到哪都吃得开!”

进了庭院,就听见有人叫号道:“麒麟洲兵镇偏将胡大吹可在?”

“来了来了!”麻脸胖子赶紧应了一声,客客气气正了正着装,赶紧小跑进了去!看来这大巫师在他们眼中还挺神圣!

我们三个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就看见大厅里一站一坐两个鬼影,坐着的显然是个女人,披头散发,看不清脸,身上披着一个画满了符箓怪里怪气的袍子!低着头,慢悠悠咋着茶水!站着的,带着带羽毛的帽子,穿着破草裙,同样也是劈头散发,手里还握着一个巫师鼓。尽管这两人都低着头,神乎其神的德性,但是我从那身形上已经确认,就是岳敖和崔旗二人!

“砰……”

一声鼓响,下了麻脸胖子一条!

岳敖开始像个疯子似的乱跳起来,口中还咿咿呀呀念着什么狗屁经。看着他这幅装神弄鬼的样子,我真想大笑出来!

崔旗则仍旧喝着茶,看也不看我们一眼。等了一会,就在麻脸胖子战战兢兢的时候,崔旗突然一甩手,一根红线套在了麻脸的脖子上!

“呵呵,你偷懒了吧,这修为不进反退,说明你五脏不协。”崔旗假模假样嘀咕道:“怎么着?让本巫师用秘法帮一帮你?”说着,还搓了搓手,显然是要钱呢!

麻脸忙不迭点点头道:“正有此意,真有此意,麻烦大巫师了!”说着话,赶紧努了努嘴,其随从奉上了一大盘金钱克!

崔旗也不客气,马上收了金钱克,然后也跳着怪里怪气的舞蹈,在胖子身上沿着穴位啪啪啪一阵猛敲!

我心里暗笑,这哪是什么巫术啊,这不就是鬼医中的理经术吗?崔旗啊,小丫头片子,本事见长啊!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师徒

岳敖就算了,这小子向来神经质,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所以他在这跳大神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崔旗让我有些意外,虽然崔旗也好动,可是让她披头散发形如疯子一般,我还是头一回见!

牛奋哼笑道:“这就是虾找虾,鱼找鱼,马驹子找毛驴!看了吧,这装神弄鬼的勾当也就岳敖干的出来,这回好,把崔旗也带坏了!”

马赛克一笑,也道:“看来人家夫妻俩混得不错,你瞧瞧,这大把大把的金钱克赚着,少爷,可你比来钱快多了!老话说得好啊,要想有的吃,蓄发当巫师,要想有的混,跳神当神棍!”

我一笑,蹲下身,示意两人别声张,看看热闹。

其实我看得明白,这哪里是什么巫术,分明就是鬼医之术,只不过被崔旗借着巫术的外衣表现出来了而已。

“一柱紫坛一炉香,叩请玉皇大帝张玉皇下令传真法,一请祖师二请将……”崔旗呜呜丫丫的念着,突然一步跳到了这麻脸胖子面前,朝着其斗大的脑袋啪啪就是几记重拳。

麻脸被打的莫名其妙,也有些光火,崔旗却变了声音,好像神仙附体一般道:“一拳镇三魂,两拳通七窍……”

麻脸一听,原来“大巫师”这是给自己治病呢,只好乖乖把火气咽了下去。

崔旗刚打完一轮,岳敖又跳了过来,照着麻脸的身上哒哒哒就是几脚。

“嘿嘿,打的真过瘾!连我都想当巫师了,可以借着神的名义揍人,说不准碰见个女病人还能揩揩油!”牛奋低声笑道。

我道:“你以为他们俩真的就只是在趁机揍他啊,崔旗这是在帮他梳理经脉呢!类似于中医的点穴法,意在理顺脉络!这些个冥间小吏,长期作威作福,不思进取,气脉凝滞的厉害,这种击打法就当给他们活动筋骨了!”

“切,你们这些当医生的,我还不知道你们?揍人都成了帮人活动筋骨了,随便找了理由都能成为开药赚钱的借口!”牛奋信口开河道。

我白了牛奋一眼,这小子典型就属于吃完母乳就骂娘的主,当年老子是怎么救他的?这会竟然诋毁起我们鬼医了!

牛奋瞎得得这功夫,场面就更加热闹了。岳敖和崔旗两口子已经开启了混合双打,这一通暴揍,竟然把这麻脸胖子打成了猪头。一直到两人气喘吁吁了,才意犹未尽停了下来,甩了甩纷乱的长头发,自信道:“行了,你的病治好了!”

麻脸胖子颤颤巍巍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可怜吧唧的样子令人看了觉得可笑又可怜!

真刚牛奋和老马窃笑的时候,没想到这麻脸活动了一下筋骨竟然乐了,大叫道:“舒服,真舒服,大巫师真是天神下凡啊!”

牛奋顿时傻了眼,看了看我嘀咕道:“靠,这人受虐狂吧,怎么被揍完还舒服的!”

“闭上你的鸟嘴吧,知道了吧,这就是鬼医的力量,你等凡夫俗子哪懂啊!”我笑道。

“大巫师手法了得,我现在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经脉通畅极了!”麻脸胖子呲着牙,那张丑脸笑开了花,出手阔绰,一甩手,就是几吊金钱克!

崔旗和岳敖见怪不怪地将钱手下,一摆手道:“慢走不送,下一位!”

麻脸胖子甩着膀子走了出来,到我跟前还不忘竖了竖大拇指道:“看了吧,这神巫真了不起啊!”

我客气滴点点头,走了进去!

岳敖两口子照理头也不抬,甩着乱蓬蓬的头发问道:“哪里不舒服?我请上仙给你瞧瞧!”

我改了一口腔调,讪讪道:“俺心慌意乱,双脚无力,头晕目眩,上至头发稍,下至后脚跟,都由间隙性疼痛。我还……”

“还什么?还大小便失禁?崩漏带下,月经不调,见啥啥恶心,吃啥啥吐?我看你这是要死的过了!闭上嘴巴,让大巫师给你看看!”岳敖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就又开始蹦蹦跳跳起来,活脱脱一只倒霉的猴子!

牛奋听岳敖骂我,还说我是月经不调,幸灾乐祸地在一旁捂着嘴笑!

崔旗冷哼一声道:“闭嘴,有辱神灵,我马上就要请神了,你在这窃窃私笑,。自己嘴臭不知道吗?”

牛奋被噎的够呛,这回轮到我偷笑了!

说话间,崔旗这回连咒语都不念了,手指一点,朝着我膻中就来了!

我心中一笑,一穴换位,将膻中左移了三寸!

崔旗纤纤玉指一点,登时一惊,尽管她还是没抬头,但明显迟疑了一下。

人无膻中,犹如瓶子无盖,里面装的气体早晚跑没了!崔旗之所以迟疑,是没想到,一个没有膻中穴的老鬼,竟然还活着!

“咋滴咧,大巫师,你迟疑个甚勒,俺是不是要不好!”我故作惊慌道!

“替天行道斩妖精,普渡众生救良民严守戒律不违行,道德修养必修行……”崔旗没理我,口中胡乱念了一声咒语,顺着任脉朝上,一路点击玉堂、紫宫、华盖诸穴,她这是确定我到底怎么回事呢!

我不动声色,每间隔一个穴位移走一个,另外的穴位,故作气脉充盈之状,好像一会要死,一会要生的样子。

崔旗的手指越点越迟疑,到最后竟然有些发颤,俨然,这小丫头尽管已经足够老辣,可还是被我这怪异之症吓了一跳!

岳敖估计也没见过崔旗如此迟疑过,大神也不跳了,。擅自跑了过来,朝着我建里穴就要重击,这小子够狠的,他这是猜出我可能是故意找事的,想着一击把我打昏过去!

我将计就计,等他重拳过来,身子一闪,突然出手朝其手腕一击,只听嗷的一声尖叫,岳敖骂道:“你这死鬼,哪里的异类,敢偷袭我……”

我嘿嘿一笑道:“小鬼医,你这手段不成啊,师出何门啊,你在这里装神弄鬼犹如药宗医门,师父知道吗?”

听我说出鬼医二字,崔旗明显全身一颤,毫不客气朝岳敖道:“老公,杀了他!”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收获

好一个小丫头,慈可救人性命,毒可杀人放火啊!

“你……你……你作甚,为啥杀俺!”我假意惊慌道。

崔旗冷声道:“第一,你认出了我是鬼医,那说明你来历不明,心术不正,八成是酆都的探子;二来,你这脉象生生死死,根本不正常,你这是故意试探于我!第三,你出言不逊,质疑我也就罢了,还牵扯到我师父,实在罪该万死!”

说完,两人风驰电掣一般就朝我扑了上来!

“玉碎!”岳敖满脸凝重,大喝一声,朝我手下一指。

“轟隆隆”一声响,我脚下的地面猛然裂開,一道巨大的缝隙出现,我身体不由得往下一沉,好像要掉入深渊之中!

这小子可以啊,十几年不见,修为又长进了不少!

“拨云见日!”我淡然一笑,不等身体全入土中,上半身一躬,手往前探,奋力一拍,整个人拔地而起!

崔旗见我没被困住,一台袖口,沧锒一声,几抹寒光朝我冷袭了过来!

“久违了,鬼医刀!”我心中瞬间有些动情,一招手,将几把鬼医刀握在了手中!

崔旗登时一愣,迟疑站在了那。疯子一般的岳敖却大叫起来:“好一个破贼,敢抢我媳妇医刀,找死!”

不等岳敖冲上来,崔旗便一把将其拉住了,摇头道:“行了,别打了!”

“怎么能不打,这等狂徒,不教训他不知道天外有天!”岳敖气焰嚣张,不依不饶!

崔旗却笑道:“你啊,打不过人家!”

“你……你长他人志气,这媳妇怎么当的!”岳敖明显底气不足!

崔旗道:“因为他是我师父,是你好兄弟啊!”

“萝卜头?”岳敖惊呼一声,赶紧一把将自己那乱哄哄的头发撂了起来!

崔旗也一把将自己蓬乱的假发扯了去,甜甜地叫了声:“师父,你戏弄我!”

“不错,不错,有进步啊,就是鬼医刀的速度太慢了!”我笑道。

崔旗无语道:“我和你当然没法比,否则你凭什么是师父啊!”

岳敖看了看我,看了看牛奋和老马,忽然眼圈一红,哇哇大叫着将我们搂在了一起:“卜爷,牛奋,老马,真的是你们?我屮,想死我了,我特么还以为从此以后见不到你们了呢!”

“别哭哭啼啼的,鼻涕都蹭我身上了!”我嫌弃地说道。

牛奋也佯做厌恶地摆摆手道:“别搂搂抱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之间说不清楚呢!你断背,我可不断袖!”

岳敖嘿嘿一笑,松开了我们,仍旧难以置信道:“我不会是做梦吧!”

我和牛奋相视一笑,一人就是一拳,打的岳敖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问道:“怎么样?疼吗?哈哈!”

岳敖也不计较,一翻身跳了起来,兴奋道:“疼,真疼!”

老朋友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崔旗朝我道:“师父,我可听说了,你在桃都山大放异彩,不仅仅解了灵族之围,还将王党残余联合了起来。”

“这你们都知道?”我诧异问道。

崔旗笑而不语,岳敖解释道:“看你小瞧人了吧?崔旗谁徒弟啊?就凭着鬼医的本事,我们在这四不管地界,算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这东四镇的四个兵镇兵总都受过我们的恩惠,否则我们岂能在这里扎下跟来!”

“你们和东四镇的兵总认识?”牛奋吃惊道。

岳敖无不得意道:“那是。赤炎洲的兵总是崔旗梳理的经脉,勾陈洲的兵总能够进阶都是崔旗帮忙才得以成功的,这就是交情!”

“啧啧,看把你能的!”牛奋撇嘴道:“说了半天,这都是崔旗的能力,和你有毛的关系!”

岳敖被牛奋怼了一嘴屎,不甘心道:“那……当然有关系了,这是我媳妇干的,漂亮啊!”

看岳敖那副不要脸的自豪样,崔旗甜甜一笑,朝我道:“师父,早就风闻你似乎也入冥了,只是一直不得见。我知道,当年之事,一直不是完结,您早晚还会杀回来的,所以,我就盼着这一天呢!”

“小丫头,你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老马调侃道:“知道吗,前几天,就在宗庭山,我们可差点被钟馗困住。最后要不是你师父唬的钟馗心虚,这会你们可就就不到我们了!”

崔旗扬起下巴尖,正色道:“马大哥,我可不是耍嘴皮子,我还有一份大礼送给师父呢!”

“什么礼物?至于什么奇药异草就算了,我如今老鬼一枚,也用不上了!”我调侃道。

崔旗撇嘴道:“师父,你小看人!古人云,云燕亦有冲天之时,你徒弟我就不能光彩照人一回?不瞒你说,我能送你一个兵镇!”

此言一种,满座皆惊!

虽然冥间兵镇众多,大镇十六,小镇三十二,边镇不计其数,可毕竟是一个兵镇,这小丫头如何能夸下海口?

岳敖低声解释道:“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勾陈洲吗?那兵总和我一见如故,崔旗更是对他有大恩,此人掌握的乃是一个大兵镇,如果我们花费些心思,一定能将此人争取过来!虽然这只是一个兵镇,但是犹如在铁桶上抠出一个窟窿,足够咱们哪吒闹海了!”

我心中颇为感动,不由得感叹道:“小丫头,长大了,想了这么多,谢谢你们了!”

“看你说的!”崔旗小脸一绷道:“师父教我青囊术,我还师门锦旗巾,我也是鬼医门庭的一份子嘛!对了师傅,有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

“哦?什么消息!”我赶紧问道。

崔旗抬手一指,道:“看见远处那座黑黝黝的山了吗?据来我这的几个兵总说,那里住着一个江洋悍匪,也不知道哪来的,反正是过往的酆都人马,只要碰上他的,一律照杀不误。四个兵镇几番讨伐,竟然连个鬼影都没捉住,还被一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妖藤杀了好几个罗刹!我估摸着,从这凶狠和修为来看,这人特别像一个人……”

“木头!你说的是木爷!”我惊喜道!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趺阳诊法(感谢老R)

崔旗得意一笑,点点头道:“没错,以我的猜测,能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有子房御敌千里之智的人,除了我师父,那就剩下木头大哥了!”

牛奋哼笑了一声,不屑道:“看你这话说的,那木头疙瘩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你瞧瞧你牛大哥我,又有潘安之貌,兼有潘岳之才,还有大将潘美之威,怎么不见你夸我?”

崔旗听牛奋插科打诨不禁偷笑,但也不好出言戏谑,可岳敖才不管不顾,撇嘴道:“得了吧,老牛,你说这话不觉得脸红吗?还潘安潘岳呢!我看你是有潘长江之雄伟的体魄,又有潘金莲娇娆造作、暗骚涌动的货色……”

众人听闻不禁轰然一笑。

牛奋脸皮向来三寸三,厚度堪比大板砖,丝毫不急不气,厚颜无耻道:“潘金莲咋啦?我告诉你,金莲也有情,金莲也有爱,金莲的世界没有人关怀!金莲也有苦,金莲也有无奈,金莲的眼泪只能往心里埋……对了我说老岳,你媳妇在这夸木头疙瘩夸得花是的,你也不吃醋,你还算个男人不!”

岳敖知道牛奋这是拉自己下水,大方一笑道:“嘿嘿,牛掌柜,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岳爷我丝毫不气。为什么?因为木爷确实牛啊!当然,说要是说你牛奋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有子房御敌千里之智,那我一准和他急,这不是扯犊子嘛!”

牛奋被气得张口结舌,指着我们几个道:“好啊,你们几个合起伙来寒碜我是不是?”

马赛克挠挠头憨头憨脑道:“少爷,没人寒碜你啊!关键时刻,你和潘安之间确实有些差距。”

“呸,你也站在他们一起!”牛奋瞪眼道:“那你说说,这差距多大,三米?五米?”说完,牛奋还不忘朝老马眨眨眼,言外之意是让他给自己一个面子!

马赛克不明其意,认真道:“差距倒也不到,如果你是站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那潘安可能就在珠穆朗玛峰上!”

“你妹!你狗日的更狠,你咋不说我站在马里亚纳海沟啊!”牛奋气得翻白眼,肺差点没炸了!

“行了,别扯淡了,既然崔旗怀疑那人是木爷,那咱们就赶紧过去瞧瞧!”众人欢闹过罢,我兴奋道:“有道是,此去泉台招旧部,十万旌旗斩阎罗啊,咱们这些老伙计又在冥间聚在一起了!”

说到这,崔旗面露难色,小声道:“师父,走不了,我们俩不能离开这!”

我稍一迟疑,想起来了,毫无疑问,和马赛克、牛奋一样,岳敖和崔旗这想必也被禁锢咒束缚着!

“不是我,是岳敖!”崔旗解释道:“自从入冥之后,我们就想离开这,可惜尝试了许多办法,就是不行。没办法,我们才只好落户这里,靠着扮作鬼巫苟且度日。”

岳敖也无奈地朝我摊了摊手!

牛奋道:“简单,卜爷这不是来了吗?当初我被困在无根水里,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还不是被萝卜头轻松解救出来了!”

“是啊!”老马也附和道“是啊,不用担心,就像冥冥之中一样,卜爷此番入冥好像就是专门为了解救咱们来的一样!那火怨狄两次为难与我,还不是被卜爷轻松拿下了!”

我冷静道:“你们俩先不要吹嘘我,听听岳敖的情况,为什么离不开这!”

岳敖皱眉道:“严格意义上说,不是我离不开这,而是我的修为离不开这!”

我一听,岳敖这情况似乎和牛马二人有些不同。牛奋和马赛克是身体被禁锢在某一个地点,而岳敖这显然是气场上的某些东西受到了牵制!这个禁锢咒的层次,要比牛奋身上的禁锢咒高深了不少!

岳敖继续解释道:“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修为有多高,因为这经脉似乎不全是我的!”

“什么意思?”我有些迷糊道:“筋脉在你身,气血在你心,要想知道自己的气力几何,运行几周不就知道了?”

崔旗怕岳敖说不清楚,代他解释道:“师父,岳敖他说自己总感觉在他睡着的时候,自己的魂魄会开溜一样,想醒醒不来,浑浑噩噩的,直到冥间的午时来了,他才能醒过来。我们也曾尝试着离开这,可是,一出界限,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是的,要修为没有修为,要气力没有气力,有时候甚至连我都不认识,好像痴呆了一样!”

“你是鬼医啊,难道没切人迎穴观察气脉变化吗?”我问道。

崔旗点头道:“试了,而且不止一次,我分别在寸口、人迎试了几次,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因为怀疑有东西藏在他体内,有几次,他好像陷入了深度睡眠,我叫他不醒,我甚至用针灸法封住了他的四肢,然后在任脉诸穴上一一找寻漏洞,可最终一无所获!”

崔旗的医术是我教的,我对他自然放心,她说没有异常,那绝对不会有错。

但是,根据两人的描述,显然,确实有东西骚扰着岳敖的体魄!

骚扰着他,又不像火怨狄那样藏在他的身体里,难道说,这家伙藏身在外部?

“丫头,你用趺阳法切过筋脉吗?”我追问道。

崔旗摇摇头道:“师父,这趺阳切脉法,是查看足阳明胃经的切脉法,是给活人看病的,咱们现在可都是鬼魂啊,用这法有用吗?”

崔旗说的没错,古代有三部九候的遍诊法,人迎、寸口、趺阳三部诊法,趺阳确实主管活人胃脉。不过,崔旗忽略了一点,趺阳穴在脚踝之上,还用监测涌泉要穴的作用!所以,我说切趺阳不是让她诊治疾病,而是东西周围是不是藏有骚扰岳敖的东西!

我示意岳敖坐下,将其右脚抬起,左脚单脚按在地上,以无名指点在趺阳脉上,顿时感觉到了砰砰砰,一声声巨大的环跳之声,这声音不是来自岳敖身体之内,而是来自他脚下的泥土之中……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油滑的猴子(感谢续写青春)

“怎么样,师父,岳敖他身体没事吧!”崔旗跟着我学了那么久的医术,从我的面色就知道,我发现了问题。

我摇摇头,戏谑道:“嘿嘿,岳敖这小子身体有没有问题,难道你不知道吗?”

崔旗一愣,随即气呼呼道:“师父,你也太为老不尊了!你等着,我告诉师娘!”

“得了啊,这点小事也告诉她,你是想让我跪搓衣板嘛!”我笑道:“放心,你家老岳零件没问题。”

岳敖白了我一眼道:“你们师徒逗哏捧哏,能不能别拿我当包袱啊!赶紧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环视了一圈,看着几个人巴望着我的眼神,故意卖关子道:“你们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宁可得罪天上星,不能触犯三寸钉’?”

“好像是听过,但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啊!”牛奋道:“三寸钉就是地头蛇的意思吧!”

我一笑道:“差不多,不过,这地头蛇不是地痞流氓,而是封神封的!”

“哦,师父我知道了,你说的三寸钉是土地爷的意思!”崔旗聪慧,一点即通。

没错,这土地爷一般都是地妖所化,所以,身材较小,要叫矮子神。水浒传中的人物武大郎身材矮小,面目丑陋,所以就有外号三寸钉,这三寸钉说的就是土地爷。

“我去,合着阳间有山神土地,这冥间也有?”牛奋诧异道。

“天地之间,盈尺之内,都由神灵,这就是土地!”我解释道:“以我估计,这四不管地界,一定有一方土地。这厮借着你的身体修为共生,你要离开,可以,但是他贪恋你的修为,是不会让你带着气场离开的!”

“奶奶个熊!”老马骂道:“什么狗屁土地爷,怎么还干起龌龊勾当了?再说了,老岳你也是,你修为远在我们之上,难道还没有半点察觉吗?”

岳敖有些跌份,自认晦气摇摇头道:“老马你这是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我要是能察觉,早就把它揍成土地孙儿了,还用的着被他困住?”

“师父,你倒是快说啊,抖起包袱来了!这土地什么来路,他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崔旗着急地问道。

我调侃道:“呦,这逆徒,为了亲夫竟然忤逆起师父来了!”

崔旗无奈道:“三尺土埋师徒义,两段情缘死不渝。师父,你要是再不给我面子我可炒了你这师父啊,有道是,夫君只有一个,师父嘛,没了还有师娘啊!”

听了这话,岳敖美了,笑的跟特么一朵喇叭花是的!

“行了,我告诉你们吧,这土地,应该是也是个妖物,但是,因为其魂魄不在阴阳之中,所以来无影去无踪,你不用点手段,寻不到它!”我说道。

崔旗想了想,迟疑道:“魂魄不在阴阳之中?师父,你是说,它是灵长类动物之妖,因为据我所知,天地人神鬼,蠃鳞毛羽昆,都有生辰八字,唯独灵长类不在生死簿内。也就是不在阴阳测算之中!”

“灵长类?说来说去,就是只猴子呗!”牛奋脱口道!

我点头道:“没错,就是只猴子,不过,不要小瞧这个猴子,从刚才我所听的地脉来看,此物修为不低,关键它是猴子,但凡猴子,没有不狡猾的,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戏弄岳敖,必定有过人之处!”

牛奋一笑道:“那倒是,自古猴子多奇葩嘛!你看,齐天大圣咱就不多说了,什么六耳猕猴,通背猿猴,还有什么袁洪哪个不是惹事生非的家伙啊!东南某猴子国,不也隔三差五整事嘛!”

我想了想,既然此物与岳敖异体共生,偷他的修为,那好,我就以岳敖做诱饵,把它钓出来!

我让岳敖圆底座下,缓缓运气,其他人闪到一边。我用一根长丝,悬浮挂住趺阳脉搏上,也来了一出悬丝诊脉。

“开始吧!”我示意岳敖运气进阶,屏气凝神感觉着涌泉穴下的异动。

从岳敖趺阳脉的跳动来看,这小子的修为至少在牛奋之上,和王富华应该不相上下,已经到了入圣中后期。不过,因为岳敖以灵修见长,灵修的特点就是灵动外漏,所以这才被这土地猴子给捕捉到了!

为什么单单这里的土地是个猴子?还有,岳敖为什么入冥之后会直接到了这里,我心中已经揣测了个大概,这一切,一定是大帝归元前早就设定好的!

“怎么还没动静啊!”牛奋打着哈气嘟囔道!

“嘘,闭嘴,听,来了!”我明显感觉悬丝之下,传来了簌簌的响动!

与此同时,岳敖本来平静的脸上,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活脱脱一只慵懒的猴子,而这一切,岳敖自己浑然不知!

“岳敖!”崔旗试探着喊了一声。

岳敖微微睁开了眼,看了崔旗一眼,又闭上了,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现在对崔旗的话已经处于半听半听不到的地步了,他感觉自己已经回应了崔旗的声音,但是实际上,他却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翁……”

悬丝明显震动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一股刁钻有力的外界力量已经靠近了岳敖!

“傻猴子,别玩捉迷藏了,给老子滚出来吧!”我判断出其大概位置,纵身一跃,脚心用力,奋力朝着地下猛然一跺脚!

以我的修为,足可以将他震得七荤八素乖乖给我滚上来。可惜没有,咻的一下,竟然从另外一个方向,有东西开溜了!

妈的,好油滑的东西,竟然给我来了个声东击西!

“想跑?既然你出来了,就休要活命了!”我有些恼怒大喊一声道:“牛奋,震位;马赛克,兑位,崔旗,离位!听我口令,同下驱邪咒,步走左旋,做八卦阵步法!”

说完,我自己认领坎位,和三人从东南西北合围,同施咒语加上法阵。

还不错,就在这鬼东西差点溜走的时候,我封住了最后一个地脉出口,四人合力,已经将其控制在了面前丈许空间之中……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无支祁(感谢可恶的小孩)

牛奋无不得意一笑道:“嘿嘿,成了,也没有萝卜头你想象中的那么难缠嘛!”

我也纳闷呢,从我刚才悉听来判断,这土地爷的本事不低啊,怎么就这么容易就着了道呢?

马赛克道:“卜爷,你现在修为高,难免会把问题想得复杂。这就相当于让博士说相声,张口说学逗唱就行了吧?他非要搞个什么公式,这不就是扯犊子嘛!我看咱们也别抻着了,一起合力念咒,将其从地下拘出来,我倒要看看,这猴子到底长啥样!”

倒是崔旗,还算冷静,认真道:“牛大哥、马大哥,我觉得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步步为营,一点点压制他,不要逼他狗急跳墙。毕竟,这家伙实力不俗,我曾经无数次悉听岳敖的脉搏,都毫无所获,所以,不能小看了它!”

我哼了一声,朝牛马二人道:“看见了吧?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这就叫做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没有坏处,你们俩别看脑袋夜壶那么大,可是没有脑仁啊,好好学着吧!”

牛奋撇撇嘴道:“那田尚轩还是你徒弟呢,结果咋样?还不是个逆类,难道说他也随你?”

靠,这孙子真不给面子,这时候非要提什么田尚轩。说来说去,我那会不是眼高手低,没有识人之能嘛!

正说笑着,我忽然感觉面前的气力消失了!

“这家伙离开我这方向了,你们三个小心,他可能要试图冲出去!”我赶紧警告道。

崔旗赶紧道:“不在我方向,震位、兑位注意!”

牛奋皱了皱眉,也道:“不在震位,老马,你小心了,赶紧念咒!”

万万没想到,马赛克怔住了,干脆一摊手道:“娘希匹的,这孙子消失了?根本不在我这方向啊!”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傻眼了,这步步为营,小心紧逼的策略之下,竟然把网中的鱼给开溜了?

“靠,这不是闹鬼了吗?”牛奋没刚才的神气劲儿了,嘀咕道:“怎么可能呢?该不会是老罗你刚才根本就没压制住他吧!”

这小子可真会推卸责任,合着最后还是我的不是了!

我想了想,这么搞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纵然四个人可以同时念咒,同时施展法阵,但是,每个人的修为不同,动作和口诀之间还是有差异,这就给对方留下了可钻的空子!

“师父,你看!”崔旗忧心忡忡叫我一声,用下巴尖指了指岳敖。

此刻岳敖脸色煞白,坐在那,神情恍惚,显然,就像崔旗描述的那样,这会的岳敖又开始失神了!不过,岳敖失神也不是坏事,至少证明,偷借岳敖修为进阶的这个怪物还没逃走。

“你们退后,我和它单挑!”

我心里冒出一股凶念,一个气浪将三人逼退,大步流星上前,垂下一手,单掌按在了岳敖的头顶,朝着四周喝道:“鼠辈,你借用体魄就在我手下,你有本事出来和小爷我过几招!赢了,这幅皮囊送你,输了,我用你做猴脑鸡蛋羹!”

我喊的声音如雷,可是,这家伙做了缩头乌龟,根本不漏痕迹!

我本想着用激将法刺激一下它,哪怕它有半点风吹草动,我也能将他逼出来!谁知道,这该死的家伙不仅胆大如虎,还心细如毛,一点气动都没有!

“给脸不要脸,你不出来,老子挖你出来!”

我就算有再多的耐心,也被消磨没了,此时也顾不上多想了,策动五行心法,一记记掌心雷,围绕着岳敖周身打了下去!

掌心雷过罢,毫不犹豫,便是冥凰,一时间,岳敖成了台风眼,围绕其周身,轰轰隆隆震雷山洞,一道道土卷飞天而起,地表更是飞沙走石。

在如此强大的压力下,终于,岳敖身子一怔,有清醒过来的迹象。与此同时,其身子作出前方十余米外的地方,有一道隐蔽的力量,正在悄无声息朝着远处遁去!

我不禁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时候想跑,晚了!

我马上收了冥修,大刀阔斧追了上去,以万里独行快速拦在了其前面,气沉丹田,力沉涌泉,用力狠狠一跺脚。只听轰隆一声,大地沉下一道深坑,一个白头青身的身影纵了出来!

这怪胎口中呜嗷一声尖叫,翻身朝我就是一爪子!

好一只妖修巨猿,速度凌厉不说,其身形如斗,爪下身份,所行之处,皆是冰晶,我明显感觉身体有点僵硬!

“去!”我目光凛然,将稚川径路漫天一晃。剑刃锋芒闪烁,晃得这怪胎双眼刺痛,呜嗷一声,朝我喷出一道道冰锥之后,转身钻进了土中!

“别让它跑了!”牛奋追了上来,嗷嗷叫着朝着地面跺了几脚!

“行了,它早就入地了,你打不到他!”我开口道。

牛奋朝我幸灾乐祸道:“老罗,本以为你出手不同凡响,结果竟然让他跑了,嘿嘿,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牛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相互扯皮!”崔旗无奈摇摇头,朝我问道:“师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速度怎么这么快?还能喷雪吐冰?”

我冷面一笑道:“别急,放心吧,我已经知道它的底细了,它跑不了!”

马赛克不解道:“卜爷,可是他已经入土了啊!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这家伙油滑之极,恐怕这一入土就如同鱼入汪洋,恐怕再难寻踪迹了吧!”

我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那是我不知道它底细之前!”

“这么说你认出这玩意是什么东西了?”牛奋来了兴致。

我脱口道:“此物叫做无支祁,也称无踪猴,乃是上古十大灵长之一。力气堪比九象,油滑却如同泥鳅,以隐遁和兴冰著称,确实是个难缠的家伙!”

崔旗忧心忡忡道:“怎么又是上古怪兽?师父,怎么样,你有把我能拿的住它吗?要是制服不了它,恐怕会给岳敖留下后患吧!”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压制(感谢续写青春大佬)

我看着崔旗,调侃道:“看你这口气,怎么好像有点不相信我呢?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就算你心疼岳敖,也不能不把为师放在眼里吧!”

崔旗开朗一笑道:“看师傅你说的,您在我心中,那就好比是云里的鸟,山中的兽,海中的巨无霸,谁敢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牛奋一脸猥琐笑道:“卜爷,我替你解释你一下你徒弟夸你这话的意思啊,云里的鸟,指的是乌鸦,俗称老鸹!山中的兽,那就是狼,也就是laidai,海中的巨无霸,那就是鼋呗,俗称王八。你徒弟说你是老鸹,是laidai,是王八……”

“闭嘴!”这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下面还不知道要胡诌出点什么呢!

我朝众人解释道:“无支祁形像猿猴,塌鼻凸额,白头青身,有火眼金睛,这一点和孙大圣有点像。相传,此兽原本居住在龙门山,不仅仅是龙门山的山神,还是那的水神,以兴风作浪,危害百姓著称。炎帝部落曾经九次捉拿他,都没有成功。因为他有个本事,那就是触摸成气,油滑之极,可以随时化成一缕烟遁进地中!而且,无支祁还善于伪装,能变成老人、孩子、妇女的形象,吸引修为较高的青年,然后借以阳身,进阶修为!”

“靠,合着它从前在阳间的时候就是个败类啊!”牛奋道:“这样的逆类,肯定是黄帝部落铲除的呗!”

“没错,黄帝击败炎帝之后,也兴师追缴无支祁,黄帝的大将力牧用虎弓射瞎了无支祁的眼睛,击败了它。不过,无支祁还是逃走了,藏在了淮水之中!一直到了大禹治水的时候,无支祁又出来捣乱,风雷齐作,木石俱鸣,将挖好的河道填埋了!不过,这次它没有逃成功,因为他碰见了阴阳师庚辰,庚辰轻而易举就制服了它,将他打入了冥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它的修为并没精进,却让你们碰上了!”我不禁感叹道。

老马歪着脖子听的入迷,等我停顿下来,不禁咂舌道:“卜爷,我就喜欢听你吹牛叉,不管真的假的吧,反正让人听的兴趣盎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是交大的博士呢,实际上小学都没毕业!”

靠,这一个个都什么人啊,埋汰人不带脏字啊!

“师父就是师父!嘿嘿,您是不是有法子了?”崔旗讨好地朝我眨眨眼,笑眯眯道。

“这时候想到师父了?”我得意道:“放心吧,岳敖是你亲夫不假,那也是我兄弟,我肯定救他!”说到这,我环顾四周,问道:“这附近可有水域?比如河湖潭溪之类?”

“有,不过算不上湖潭,好像是个水坑!”崔旗好奇道:“师父,你找水坑干嘛?”

我道:“这还不容易理解吗?别看无支祁是个猴子的形象,但是它是水神出身,所以,它不会走的太远,一定会藏在附近的水脉处,伺机还会回来折腾岳敖的!因为它知道,岳敖离开这就等于把修为送给了它,所以,岳敖不会离开的,而它也就寄生住了岳敖,自己不用修为,全靠岳敖给养就够了!”

牛奋哼声一笑道:“这家伙倒是挺聪明。懂得不劳而获的同时,还能想到不竭泽而渔!”

崔旗着急地带着我们朝南走了大概二百米左右,果然,一处大概有数十平米大小乌黑色的水域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这水面还散发着一股浓臭的气息,上面漂浮着一缕缕油星,毫无疑问,这水域中藏了不少的浮尸!

“奶奶的,这也太臭了吧,这个什么无支祁喜欢生活在这种地方?简直了!”牛奋捂着鼻子抱怨道。

我伸手扇了扇鼻翼前的臭味,蹲下身,屏气凝神听了听。

大地之下,有簌簌的气动之声,所以,我猜的没错,这狡猾的猴子就在这其中!

“华月珠!”

我伸开左手,打开手少阴心经,一边调动着妖修华月珠之力,一边口中默念着水把头教我的御水咒诀。

便看见坑中乌黑的臭水化成一缕缕雾气,从坑中蒸发掉了!

坑中的水越来越少,里面的东西逐渐显露出来。

黑水之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髅骨,还有妖修、灵修之物的残肢断臂。由此可见,这无支祁虽然自己不静修进阶,却靠着这一汪黑水,过着杀人越货的买卖。多亏岳敖修为较高,能为它所用,否则肯定也是这黑水中的一具亡魂了……

水越来越少,藏在其中的无支祁大概也感觉到了危机。开始频频发力,和我较量起了御水之力!

我心中冷笑,纵然你曾是水中的小霸王,可是,华月珠乃是龙族之物,其实你能比的了的?

下面的吸附力越大,我就越发力,凭着自身的内力优势,稳稳护住手少阴心经。

华月珠开始越发显露出了龙族对水的天生掌控力。就看见原本是雾化的水汽开始直接变成了水旋。无数个小的水旋汇聚在一起,最后直接卷成了一道水龙卷,哗啦一声,朝天涌了上去!

众人低头一瞧,就看见恶臭的黑泥之中,趴着的那只湿漉漉的怪胎,正是刚才所见的无支祁!

无支祁见正身暴露,已经藏无所藏,一拧身,化成先前的雾气,还要逃走!

“师父,快,这次决不能让它跑了!”崔旗大喊一声!

“无妨,它跑不掉!”我一挥袖口,祭出混沌钟!

相传,庚辰轻松制服无支祁的并非什么利刃,而是一把金铃。这无支祁虽然油滑残暴,但是却通晓乐律,口中长长根据自然声音发出宫商角徵羽多个音节,自娱自乐!

混沌钟一出,我并不像以往一般以钟撞人以钟心压人,而是一气浪击打之。混沌钟发出一声声沉闷又略显空灵的声音,凡听徵,如负豕,觉而骇;凡听羽,如马鸣在野;凡听宫,如牛鸣中;凡听商,如离群羊;凡听角,如雉登木以鸣。

无支祁这只大猴子此刻竟然像是小孩一般,口中含着大拇指,乖乖地翻身归来,缓缓追着旋转的混沌钟,坐到了我的跟前……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我就是你(感谢老R)

气浪冲击之下,混沌钟嗡嗡作响。大乐必易,大音希声,虽然这钟声单调,但是,因为气动大小的不同,“宫商角徴羽”反复转换,导致这声音大气恢宏,婉转悠扬。不要说这猴子了,就连我自己听了都有些着迷!

再看这无支祁,虽然其面相凶戾,但是此时此刻这家伙的表情极其拟人化!双目微含,唇角浅浅扬起,指尖不自觉的随着韵律点着小节拍,面上满是知足的欣慰。

“喏,瞧瞧,比你可有音乐细胞多了!”牛奋努努嘴,朝老马调侃道。

马赛克不甘心地反嘲道:“少爷,据我所知,您好像也是五音不全吧!什么歌到你的嘴里都是rap味,我记得有一次咱们去农家院吃饭,你一时兴起嚎唠一嗓子,把人家的母猪吓早产了……”

“闭嘴!”牛奋使劲涨了眨眼,小声道:“好你个马赛克,如今敢揭我短了!尤其是还当着罗卜这家伙的面给我造谣,简直叔可忍婶子不可忍。我那是把猪吓早产了吗?我那充其量也就是兽医接生的手艺……”

崔旗不禁一笑道:“行了,两位一百多岁的老小孩,别吵了,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啊!师父,如何擒拿它啊!”

“放心,他跑不了,有这钟声吸引着它,它早就乐不思蜀了!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东西因岳敖而现世,还需要岳敖自己来解决他。是杀,是放,咱们说了不算!”我示意崔旗将仍旧在沉睡中的岳敖叫醒过来。此刻没有无支祁的引诱,叫醒他应该不难。

崔旗叫了两声,岳敖丝毫没有反应。不得已,崔旗开始行针灸术,以追魂法连行七针,当第七针扎在承浆穴上的时候,就看见一道黑线钻进了岳敖的眼仁中,没多时,一声剧烈的咳嗽之后,岳敖终于醒了过来!

“怎么样老岳,木讷什么呢?看,那猴子逮到了!”牛奋兴奋地说道。

岳敖却一脸淡漠,呆了半晌,才喃喃开口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十几岁在阳间的日子。那时候,我为了活命,一会化妆成老头,一会化妆成女人,在世人眼里,活脱脱的一个小丑!”

崔旗有些触动,不禁抱住岳敖的头,低声道:“都过去了,已经一百年了,我以为你一直活得那么洒脱,心中的恐惧感早就消除了,从没想过,这童年的记忆却像是蛇灵一般扎在了你的心里!”

我知道,这无支祁就像是火怨狄之余老马、三足蟾之余牛奋,这是酆都大帝给岳敖设置的一个心魔!传说,无支祁之所以盘踞在江淮,制造洪涝,杀人翻船,无恶不作,是因为据说他最初也是一个人。只不过,是女娲娘娘造人的残次品。女娲嫌其面相丑陋,不等其复活,就把他丢进了水坑,意图用水将其溶解掉。不过,无支祁命大,侥幸就以这丑陋的面容活了下来。但是,这张丑陋的皮囊让他受尽了白眼,因为其他人类根本不承认它是人,将他归位猴类。这样的遭遇,让无支祁性情古怪,胆小却残暴,油滑却又偏执。后来,它修为大进之后,不仅仅可以在水中化作游鱼,还能变成各种人物,靠着以假乱真的外表,杀人越货。久而久之,无支祁就成了阴狡的代名词。

岳敖虽然贵为丘山阁少主,可是他和牛奋这个品尚楼少主不一样。牛奋自幼养尊处优,有上万下属拥簇。可岳敖几道中落不说,还要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过着卑微屈辱的生活。就像贫穷对于乍富的暴发户,贞洁对于从良的风月女,岳敖的这段历史一直埋在心里!

想到这些,我一边继续以气击打着钟声,一边淡淡地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或骄傲,或卑微,或凶悍,或隐忍,无所谓,这只是过程,我们要的只是结果。所以,岳敖,你不用刻意忘记自己这段灰色的历史,滑稽怎么了?那还不是为了活着?如果当初你不选择那么活着,那你早就死在仇人的刀刃之下了,哪来的今天?所以,每一个时期的我都是真正的自己,甭害怕过去,哪怕是再狼狈,谁特么在乎呢?只要我现在站在山巅就好,至于山脚下的事,去他娘的吧!”

岳敖听我这话,不禁会心一笑道:“卜爷,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讲心灵鸡汤了!不过,想想你说的没错,那只是我的饿过去,谁在乎呢!”

说完,岳敖一翻身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无支祁的身旁!

我将混沌钟一收,无支祁这才从如梦如幻的钟声中醒了过来。警觉的一歪头,看见了岳敖,顿时面露紧张又充满敌意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怕你!”岳敖没看它,只是淡淡地说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可笑的猴子,尽管化了再多的伪装,还是担心别人奚落我,嘲讽我,蔑视我。可如今我不怕了,不是因为我强大了,而是因为我敢正视自己。你呢?你敢正视自己吗?”

无支祁呆呆地看着岳敖,那表情充满了震惊,他大概没想到,岳敖竟然如此淡定地看着自己!

“从女娲造人,到鸿钧羽化,从三皇五帝,到如今之声冥界,喂,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还在乎自己的面容吗?”岳敖歪过脖子,就像是熟人聊天一样朝无支祁说道。

无支祁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呵呵,其实你早就忘了自己被人羞辱的面容了,对不?”岳敖一笑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自欺欺人地活着,从来都没活的轻松过。可是回过头来想想,我们就是我们,别人谁在乎呢?再说了,我们为什么在乎别人?”

说到这,无支祁竟然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是!”岳敖正色道:“如果我没猜错,我被你禁锢于此,而你,其实也是被禁锢在这里对吧?禁锢你的人,就是酆都大帝!”

果然,无支祁点了点头!

岳敖站起身,朝无支祁伸出手,正色道:“生生世世,无限轮回!生也非生,死亦非死!我们就是彼此的心魔,各自经历了这么多,该现实一点了!就是现在,趁着你我都清醒,趁着这世道还没大乱,咱们去干一票大的吧!”

无支祁那张丑陋的脸竟然歪歪斜斜挤出了一丝笑意。在众人的目光中,无支祁缓缓抬起手,撕去了脸上的皮囊,里面果然是一个沐浴着金光的面孔,不是岳敖还是谁?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岳敖出手

看着岳敖,我突然意识到了,或许,当初像我师父一样把我送到人间去的并不止我一个,那灵旗上的十二神煞大概都是如此。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大帝做的如此隐蔽呢?

酆都大帝,乃是四大元神,三界创始人,幽冥世界之主,就凭这三个响当当的称呼,还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大帝偏偏假借悬壶峰之手,将我流放人间,这图的什么?

想不明白,实在想不通!

“师父,师父?你在想什么!”崔旗忽然在我耳边喊道。

我扭过头来,摇了摇头!

崔旗道:“岳敖刚才试了试,果然禁锢解除了,咱们赶紧走吧!”

“走?”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索里,一时没明白崔旗的意思!

牛奋吧唧吧唧嘴道:“喂,老铁,傻了吧,不是你说的吗?赶紧去对面的黑山上瞧瞧,看看那山大王是不是咱们的木爷吗?啧啧,这做鬼吧,喝酒只能靠嗅,没意思,要是在冥间,我见了木头那小子,非得三斤红高粱。”

我心里琢磨了一下,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还真的赶紧聚齐这十二煞神,说不定,那灵旗上还有其他信息。所以,此刻就该马不停蹄,找到阳间曾在我身边出现的所有人。我有种预感,这些曾经出现的人,或许都不简单!

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刚要走,外面的马赛克忽然进来了,紧张道:“不好了,有人来了!”

我脱口问道:“什么人?”

马赛克道:“一队冥兵,数量不多,大概百十左右。为首的是个盘着大辫子的男人,那辫子金黄金黄的,要不是他提状如牛,我还以为是个娘们呢!”

“糟糕,是婆罗洲的兵总!”崔旗紧张道。

“婆罗洲?”

“没错,就是婆罗洲,先天鬼族的兵镇之一。也是大兵镇中东四镇之首,这四个兵总,属他最难缠!”崔旗忧心忡忡道:“师父,此人修为不低,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战斗的……”

牛奋嘀咕道:“妈的,早不来晚不来,这厮不会是得到什么风声了吧!这会咱们还没找齐人,不能暴露行踪啊,我看咱们还是忍一忍,先走一步。”

崔旗摇头道:“老不及了!这四不管地界,前面就是官道,阴差络绎不绝,除此之外,就剩下后面了,你们出去只能捧个对头!”

“莫慌,既然躲不及,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

牛奋焦急道:“我说卜爷,你还有心情翘个二郎腿?我知道你不怕他,可是咱们禁不起折腾啊!闹出动静,四大兵镇合围,咱们就成了那什么着……瓮中的王八……”

我冷笑一声道:“他要是好言好语,没认出来咱们也就罢了,真要是认出咱们,还想着西门歪道,那没办法,既然不能泄露行踪,那这一列冥兵咱都杀了不就行了?”

牛奋一愣,点点头道:“对啊,最近竟东躲西藏了,我怎么忘了,不就是一百多冥兵妈,咱们几个快速出手,还不是须臾之间嘛!不过,这个什么婆罗洲的兵总估计是个难缠的角色!”

“让我来,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来会会他!”岳敖冷面道。

也好,我正有意看一看岳敖的真本事呢!

“既来之,则安之,牛奋老马,咱们暂且不动,看崔旗和岳敖应对!一旦请款不妙,立马关门打狗!”我低喝道。

说着话,外面已经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老巫,还不出来迎接!”

崔旗示意岳敖站在殿中,肚子走了出去,口中淡淡道:“呦,婆罗洲兵总不多见了,咱这四个东兵镇,你可最不常见!”

“呵呵,小娘子,长的倒是不错,只可惜了,是个后天鬼族!”外面传来了一声戏谑之声,明显带有几分流氓是的口吻!

崔旗不怒不恼,仍旧淡定道:“兵总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贵干。难道也是经脉晦涩,进阶遇到了阻碍吗?那就让我请神上身,给您看一看?”

“呵,算了吧,这等邪术,我可不信!”这人冷笑着道:“不过,听说你这跳神脚步上有些门道,颇有鬼医风采!我来,就是想确认一下,你……该不会是个鬼医吧!”

崔旗迟疑了一下,不否认和不可肯定道:“怎么?莫非是鬼医还要受到惩戒吗?”

“哈哈,小妮子生气了,我喜欢!”这人大笑一声道:“算了,不吓唬你了,其实,我过来,是想问一问,你这里最近来没来过什么奇怪的人!据线报,那鬼医罗卜似乎潜入了东四镇。”

我不知道崔旗此刻的表情,但是,从这家伙的口气判断,他们确实已经有了我的部分行踪!而且,这次不等崔旗说话,这家伙已经直接闯了进来!

我低着头,大口大口吸了几口徐徐的妙香,爱理不理地摆弄着手指道:“怎么,罗卜成名人了吗?你找他做什么?”

我冷冷一笑,猛地抬起了头。

这家伙殿中与往日相比,多出了三个身形,正从左朝右仔细打量着,此时我突然一抬头,竟然把他吓了一跳!

这厮看了看我,不确认地揉了揉眼睛,忽然脱口道:“罗……罗卜,你果然是罗卜!”

我不屑一顾点点头笑道:“没错,你记忆力很好,看来当年你也是看过我真貌的人。怎么,这么激动,需要我签名吗?”

“你……你这个逆类,还真敢出现在我东四镇的地盘!来……来人啊!”这家伙结结巴巴喊着,擦浪一声将配刀拔了出来!

“咳咳!”我轻咳一声,牛奋马赛克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了个关门打狗!

岳敖阴笑一声,缓缓走出来道:“大家都别出手,让我打一场!”说着,轻蔑地瞄了这兵总一眼道:“你千不该万不该戏谑我媳妇,原本我想饶你一命,但是,现在不行了,你不死,我算什么男人?”

岳敖双手张弛,身子慢慢的散发出一道古怪的光芒!这模样就和刚才和无支祁合二为一是一模一样!接着只听断喝一声:“玉碎宫倾,去!”猛然间,左手朝着婆罗洲的脚下一指,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地堑……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好男人(感谢可恶的小孩)

岳敖这个人和牛奋、马赛克、刘大进、木头都不一样。牛奋属于嘴皮子型号的,擅长打嘴仗;马赛克则属于冲锋型的,大战你不能依仗他;刘大进则是三句话不说完就动手型的,也确实能打赢,但是往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木头则属于内敛型,不太容易愤怒,但是,不出手则以,出手就快准狠,杀人比杀鸡还快。

岳敖是一个极其不爱打斗的人,能避人锋芒就绝不出手,这大概和他以前患有玉甲症有关!所以,此时在牛奋和马赛克都准备迎战的时候,他却抢着要出面一战,这绝对属于头一遭!

特别是,还没打,就开口要取对方性命,不为别的,只为这家伙刚才空中出言不逊,有调戏崔旗之嫌。

所以,架还没开打,崔旗却一脸娇羞起来,两手合在身前,那模样让我想起了中学时代男生为女生打架的场面!虽然幼稚可笑,但是却也很有意思!毕竟马克思曾经说过,不为女人打架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好吧,我承认,马克思才没工夫说这话,但是确实有些道理!

按理来说,这婆罗洲的兵总不过是个兵总而已,虽然有兴兵之权,但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宦,应该没有多大本事,尤其是单打独斗的能力,远不如那些阴帅阴将。所以我实在想不出,他既然认识我,为何还敢先操刀逞强!

岳敖神情肃穆,一出手,就是玉灵修的绝技,玉碎!

但见一道青光闪出,啪的一声钻进了土中,只待稍臾,蹭的一下便又从那婆罗的脚面下飞出,咔嚓一声巨响,这家伙的身下顿时咧出一道大缝。

“好你个神汉,竟然还有这般手段,看来到底是我们平时疏忽你们了!”婆罗洲兵总吃惊不小,但是倒也身形矫健,一个旱地拔葱落在了几米之外。

“去!”

婆罗扭了扭脖子,将宽大的袖子一舞,竟然周身冒出一道光彩,光彩中飞出七个颜色各异的女鬼,张牙舞爪就朝岳敖扑了上去!

别小看这七个女鬼,他们个个修为都在鬼修之上,且手中握有兵刃,有的是符图,有的是白纱,还有的是毒雾……

岳敖眉心耸了耸,忽然将手背上的一串玉珠扯了下来,纵手一撮,一颗颗白色的弹丸就好像在他手中跳跃一般!

“玉灵飞仙!”

咻咻咻……

几声干脆的哨响,这些弹丸如同子弹一般带着金光飞了出去!

流星结群,无处闪烁,这七个女鬼刚要近身飞魂射魄,就被这一把飞珠打了个正着!眼见着这珠子好像锋利的刀,在女鬼身上钻了一个个窟窿……

在这耀眼的光芒中,岳敖将手一伸,轻轻一招,为首的女鬼法器先落了下来,进而跌入岳敖的手中。

“助纣为虐,要你何用!”岳敖不屑一顾哼了一声,单掌拍去,这女鬼只来得及瞪了一下眼睛,就不见了踪迹!剩下的六个女鬼,被洞穿了身体,逃走不得,也在一瞬间被岳敖的掌风掀飞出去了!

“你……你别得意!”这婆罗洲兵总嘴硬地喝道。

岳敖一笑,朝其伸处中指,勾了勾,吐出一个字:“屮!”

“你……”

这婆罗洲总兵气得够戗,大吼一声,鼓足嘴巴长吸一口气。霎时间,全身膨胀,大了足足一倍有余。这激活本身块头就不小,如此一来,岳敖站在其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子了……

“你们走不了了!不妨告诉你们,我这刀一拔,磁场异动,我的兵营已经知道我在此处,不信你们且看,此地周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这家伙得意洋洋道。

难怪这厮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原来他是把自己当成拖住我们的诱饵了!

“老马!”我朝我使了个眼色。

马赛克点点头,走了出去,不多时,一闪身进来低声道:“四面尘土飞扬,确实又大队阴兵!”

牛奋气得直骂:“和老子耍心眼啊!老岳,痛快点,不杀它不足以解我心头只恨!”

“杀我?我还想先拔头筹,献给翊圣做见面礼呢!”婆罗洲总兵龅牙横呲,抬腿就是一脚!

此刻,岳敖的身形不过是他一条腿粗细,这一脚踢来,不亚于撞来一辆大卡车,声势着实骇人!

不过,如今的岳敖不同往昔了,他的本事远在这人之上,所以,就算这厮把自己气鼓成多大的块头,都浑然不惧!

眼看着这一脚踢来,岳敖也不躲闪,顺势两手扳住了他的脚面,借着势头,一个翻身,腾空跳了起来!半空之中,岳敖突然将无支祁那看家本领移为己用,瞬间在自己的拳头上结出冰刺,朝着这兵总的脸就轰出了一圈!

“啊!”

这拳头踹下去,魄罗闷哼一声,脸上的鬼肉被冰刺打的横飞,鬼血顺着鼻孔“哗哗”的流了下来,好像砸烂的西瓜!

由于他把自己气鼓的块头太大,刚才这一脚踢出来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所以挨了这一记重拳之后,轰然倒在了地上!

岳敖冷笑一声,翻身一转,骑在了他的胸前,一手抓住了这厮肥硕的耳朵,用自己的冰刺拳头,啪啪啪就是一通暴击!这一拳下去,就是皮开肉绽,两拳下去,已经鬼面不清,三拳下去,这兵总就只剩下了呜咽之声!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我们几个受不了那气味,纷纷掩鼻。

岳敖却不为所动,只管挥拳,那“啪啪”响亮的耳光声,听的我好不痛快!

“你敢调戏我媳妇,我弄死你!”

岳敖彻底压制住了对手,拳头恍如雨点。渐渐地,那张硕大的鬼头已经鬼肉所剩无几,只剩下半透明的脑壳里还飘着三盏魂火!

“是该结束了,成全你,依你所说,把你作为给钟馗的见面礼吧!”岳敖最后说完这句话,噗的一声,掌心凝结玉灵之气,奋力砸了下去,但见一道火苗升起,那三盏魂火溶于其中,被岳敖收走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排斥

岳敖展现出来的实力,应该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当然,最后借用无支祁之力,算是惊喜之外吧!

婆罗洲兵总带来的一百多鬼兵,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

我冷声喝道:“奸佞近侍,哪个不是手上沾满了血?这些家伙一个都不留,杀!”

我一声之下,五个人同时出手,各施本领,各持法器,一时间杀机乍起,不过数十秒,所有阴兵已经一个不剩!

“老岳,打的漂亮,妈拉个巴子的,我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牛奋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朝岳敖拍手叫好道!

崔旗紧张极了,等岳敖收手了,她才将紧钻的双手放下,喃喃道:“敖哥,谢谢你!”

岳敖一笑,轻挽崔旗腰肢,霸气道:“正等货色,早就该死!”

马赛克看了看外面,转身道:“行了,少爷,你别慷慨陈词了,岳少爷,你也别秀恩爱了,刚才这家伙确实没吓唬咱们,如今咱们被包围了。依我看,这应该是一个兵镇的兵力,至少又三万之重!”

牛奋道:“怕什么,鸡来鸡当,鸭来洞藏!”

靠,这老小子又开车!我看了看崔旗,好在这姑娘不懂这些弯弯绕的黄段子!

“老牛话糙理不糙,没啥怕的,大不了就是干!不过,老马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环顾几个人,正色道:“现在的钟馗,已经被我刺激的老羞成怒了,他巴不得找个机会不自己出面就把我们收拾掉。所以,这里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那些个拍马屁的自然会把消息传过去,用不了多久,着急立功的墙头草们就会掩兵杀来,那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时候!所以……”

“所以咱们得走,马上走,哪怕是杀出一条血路来,也得离开这!”岳敖接过我的话茬道。

我点头道:“没错!但是,咱们不能无头苍蝇一般,得有个目标!这个目标就是对面的黑山!”

“对,咱们找那黑山老妖去!”牛奋笑道。

马赛克一伸手,祭出白骷髅棒子道:“兄弟论道两杯茶,兄弟上阵一群狼,卜爷,你说吧,一声令下,我打头阵!”

“好,废话不多说,咱们黑山见!老马牛奋前军,我殿后,岳敖你带好了崔旗,做中军,杀出去!”

“谁用保护啊!”我话音一落,崔旗便道:“师父,你瞧不起人!我崔旗是用人保护的吗?听我的,牛马大哥打前锋,我和岳敖殿后,师父,你在中军,要是真碰见了高手,还得你出手呢!”

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

不等众人同意,崔旗已经推着岳敖杀出去了!

“行了,就听我这徒弟的!”乱军之中,难免走散,我不敢迟疑,赶紧也掩杀了出去!

这是我们第一次和兵镇阴兵交手,一出去,确实被这阵势吃了一惊!

虽然我曾经大闹酆都,也曾在弱水河畔大战鬼王,但是,那些阴兵,要么是鬼差,要么是府兵。可眼前的鬼兵不一样,这些兵镇的鬼兵是职业鬼兵,换句话说,它们生来就是为了厮斗的,所带的气势就不一样!

前军、中军、后军、安置军、留守军,整整齐齐,蓄势待发!各路军中的鬼将、副将、罗刹、行走、偏裨整装待命!此刻登高一望,这些罗婆兵都穿着统一的制服,青黑色的戎装,毫无杂色。就连各路将领的大旗都立在了军中,迎风飘展!

“还真像那么回事!”牛奋瘪了瘪嘴,低声道。

岳敖一笑道:“怎么,牛爷,怕了?”

“怕?怕个鸟球,就算再凶,它们也是个兵而已。老子好歹也是入圣之人!”牛奋自我打气道!

看到这种场面,我心中一阵澎湃激荡,热血沸腾!哪个男儿心中不曾想过自己率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的铁血场景?

“兄弟们,放心,不出一年,咱们也会有这样的队伍,到那时候,那旗帜上写的就不是罗婆二字了,而是岳字,牛字,马字!”我无不动容道:“到那时或,踏破酆都城池,取钟馗项上鬼头!”

马赛克全身躁动,哈哈大笑一声道:“想想都爽,到那时候,老子先娶三房姨太太,一个用来暖床,一个用来暖床,一个用来暖床!干……”

马赛克嘶吼一声,朝着黑山方向就冲杀了上去!

牛奋嘀咕道:“看不出来啊,这家伙比我野心还大,等他上台看来也是个**分子,哈哈!”说完,也冲了上去!

老马的话让我想起了大文豪周先生: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不过,马赛克的这个暖床的暖字好就好在,既可以是静态,又可以是动词……

“叛逆就在眼前,杀!”敌阵之中,同样一声呐喊。

“呼!”狂风呼啸,乌云密布,天地失色!黑色沙尘暴一般的冥兵,席卷而来……

有什么比站在战场上,主宰一场敌强我寡的大战更让人热血激荡的吗?有什么比用自己的刀给自己的犁争取道一片土地更令人动容的吗?我想,没有,在没有如此热血沸腾的事情了!

我们五个,瞬间淹没在了敌兵的潮水之中!

稚川径路锋芒毕露,剑光所扫之处,死伤顿时一片!

牛奋的刀,老马的骨杖,岳敖的珠子,崔旗的鬼医刀,同样也是风来血去,杀戮纵横!

只不过,这兵镇的鬼兵不惧疼痛,不怕死亡一般,褪下一波,掩杀出一波,永不疲倦一般!

如此厮杀了好一会,我们才朝前行进了不到一公里,倒是包围圈越来越小。几个是个罗刹和阴将已经赶到,有节奏有步骤有策略地带着冥兵进退厮斗!

在这样下去,就算我们再有本事,恐怕也难以撕开一道口子!

“伏天空亡,鬼符见凰!冥凰!”我主意已定,想用不死冥魂开路,能杀出去多远就多远。

“呼……”

幽蓝双翅的冥凰遁世而出,呼啸着排山倒海一般掩杀了过去,冥凰所致,这一气之下,死伤近千,一条血路被打了开!

“快走!”我大喊一声,催促崔旗、岳敖赶紧上前!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觉气脉一沉,好像有一个带着抗拒的弹丸钻进了我的丹田之中,在那里横冲直撞!

不好,是少帝灵慧,我忘记了,这灵慧吞下去之后,我还没来得及驯化他!

“额!”我胸前一阵剧痛,只听见崔旗喊了一声师父,我便歪歪斜斜倒了下去……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遭难(感谢老R)

是我大意了,当时我没有多想,吞了少帝灵慧,坦诚的说,那时候我有一时冲动的因素,为的就是在气势上震慑住钟馗。不过,我真的以为自己有四修护体,和少帝的修为同脉同枝,应该不足为虑,可没想到,刚才一动用冥凰,四修失去平衡,少帝灵慧竟然直接冲击了我的丹田,乃至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这当胸一阴一阳两条筋脉失去可控制,我竟然一时全身虚软倒了下去

“靠,萝卜头,你丫的别吓唬我,你不会被暗算了吧我瞧瞧”

牛奋冲杀在前,听见了崔旗在后面的惊呼,赶紧翻身转了回来,一把将我拉了起来。这小子以为我被偷袭重伤了,赶紧上下打量着我

我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就是没法开口,更没法做出任何肢体动作,只能转动眼珠,眨了眨

“应该不是受伤,我师父怎么会受伤让我看看老公,马大哥,警戒”崔旗赶了过来,一手切我的寸口,一手切我的人迎穴

“怎么样啊”牛奋急的直蹦。

崔旗紧锁眉头,噤默不语,两手握住穴位,静心细听

“你这丫头,急死个人,萝卜头是不是痔疮毛细血管瘤破裂导致的十三指肠淤血进而崩漏带下不对啊,这是妇科病啊”牛奋抓耳挠腮,口中碎碎念地嘀咕着“千算万算,没算到萝卜这时候完蛋,这不是喝水撒牙缝,放屁砸后脚跟,泡妞到关键时刻拉肚子嘛”

“行了牛大哥,闭嘴”崔旗实在听不下去了,横眉道“你就不能让我静下心吗”

牛奋打在了自己一巴掌,点点头道“对对,这时候不能乱,有道是,刀架脖子面不改色,屎拉裤兜谈笑风生,路遇歹徒嗤之一笑,寡妇勾引慷慨从容不能乱,不能乱,小丫头你静心,我不说话,我要在说话我就是小狗,不,是乌龟王八蛋其实,这乌龟怎么能生王八蛋,这本身就是两种呸,我在干什么我这是怎么了萝卜头啊萝卜头,你不能死,你死了”

崔旗抓起一把泥土塞进了牛奋的嘴里,这才堵住他的嘴,转而朝我道“师父,如果我没看错,你现在丹田之中有异气作祟。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运气,不能开口,如果我说对了,你眨眨眼”

这丫头鬼脉切的确实很准,比我当年利索多了

我眨了眨眼,示意她看准了

崔旗点点头继续道“那可否就是少帝灵慧在作祟”

我再一次眨了眨眼

崔旗见了,不禁嘀咕道“那糟糕了,如果是一般丹元,我们介入其中,帮你引到就行了,可这是少帝灵慧,不管我们谁都无可奈何啊”

“呸呸”牛奋将嘴里的泥巴吐了出来,大叫道“你这丫头,无可奈何这话也是鬼医说的我告诉你,他是你师父,你就是挠破脑门子,也得想出主意来有罗卜在一天,你我吃香喝辣,真要是没萝卜头了,咱们所有人都得玩完”

“是,是牛大哥你说的对,我是鬼医,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崔旗攥了攥拳,看着我道“师父,你甭担心,咱们一定有办法的”

说着,微微运气,手作气针,朝着我的天井穴、天泉穴行了两针

“怎么样,这样就行了”牛奋充满希望的问道。

崔旗摇头道“不,这只是帮我师父稳住了其它经脉,防止少帝灵慧侵蚀其它经脉。”

“唉,那你倒是说说,到底什么法子管用啊就算是吃熊心豹子胆,我也给他弄去”牛奋催足顿胸道。

崔旗想了想,充满自信道“或许,有一种方法可行那就是需要阳明妖灵四个修为高手,分别从劳宫和涌泉四穴介入,连同我师父自己,一起将少帝灵慧震慑住。等我师父重新收复了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那时候就完全将灵慧消化掉了”

“然后呢”牛奋追问道。

崔旗目光一凛道“然后然后他老人家就进入了我全神境界,这两界在无敌手,钟馗就算是帝俊又奈何”

我躺在那,看着崔旗那张雄赳赳气昂昂的劲头,心中哭笑不得。丫头啊丫头,咱还是先别畅想了行吗你师父我这功夫性命难保呢,你却研究着全神境界

“快走,没时间了”岳敖杀红了眼,看着刚才被我用冥凰打开的阙口眼看要合上,转身大喊一声

“萝卜头,你甭转眼珠子了,咱们杀出去就是了”牛奋见我背在背上,破马长枪大喊一声,跟在岳敖的身后冲进了鬼丛

从来就没有这么艰苦过,我更是从来都没有这么落寞过。我的兄弟们在战斗,可我却像个废人一样趴在他们的肩膀上

牛奋、岳敖和马赛克齐头并进,刀刀见血,掌掌杀生。为的就是争取时间,在最短时间内冲出这包围圈。如此一来,崔旗一人断后,我真是捏了把汗,唯恐她掉队,落入敌人的合围之中

我心里开始为自己的莽撞后悔,如果我在深思熟虑一点,或许今天就不是这个遭遇了可是话说回来了,当时我要是不吞了少帝灵慧,钟馗见到此物一定不会死心。而我,也不足以让钟馗甘愿退兵

这都是命啊

早不来,晚不来,这杀敌之时却“拉了裤兜子”。

我心有不甘,偷偷压住胸腔气脉,运了运气,不想,弄巧成拙,少帝灵慧竟然顺势而出,不等须臾,又将手少阴心经控制了去我见事不妙,赶紧闭塞其它经脉,与此同时,终于就气脉的争夺战中失去了主导权,头一沉,昏了过去

这是我四修通体之后第一次如此失败,一路昏昏沉沉,不但什么都看不见了,就连周围厮杀的震天之声都听不见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只冰冷的手正压在我天灵盖上

我心中大骇,糟糕,难道说,我们已经落入敌手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入神之境

大江大浪都过来了,难道说这次真的在小阴沟里翻船了

我努力睁了睁眼,面前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正朝我眉心施力

罢了,罢了,真要是落在了敌人手中,老子也认命就是了

不过,真要是死,也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

我心一横,干脆,鱼死网破,我就算废了所有经脉,也要在最后一瞬间,将面前这家伙弄死,大不了同归于尽

主意一定,我不再顾忌强行运气会不会被少帝灵慧反噬,反正已经一死,怎么死不是死啊

不过,正当我要强行运气的时候,却听面前人突然开口道“罗先生,你醒啦不要动,不要多想,我正在想办法”

我一愣,赶紧放弃了刚才鱼死网破的想法。因为,这人声音很熟悉

“萝卜头,你镇定点,老子们还在呢,你死不了你猜,站在你面前的是谁”牛奋扎呼呼喊道。

接着,身边又传来了崔旗、岳敖和马赛克的声音

听到所有人都在,我这才安下心来,看来是我想复杂了。不过,刚才兵困之围,还有我这么个累赘,大家是怎么跳出来的呢

“罗先生,相信我,我有办法了”面前这人又淡定地说道。

我轰然纳过闷来了,我说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这不是老西儿王旭辉吗也只有他,如此老成持重,也只有他,在医术上能如此自信这一点毋庸置疑,当初在晋地,可就是他巧妙帮我镇住了煤鬼的

我睁不开眼,但是仍旧转了转眼球

“嘿嘿,卜爷,认出来了吧你说你够点正的,谁能想到,天路绝人的时候,竟然碰见了这个老郎中啊”牛奋笑道

王旭辉已久声无波澜,淡然道“牛掌柜莫要太信任我,说实话,我也就是一试,主要还是看你们四人。至于我,是次要。只有你们四人发挥得当,才能助罗先生一臂之力”

崔旗凑过来,低声朝我解释道“师父,你放心,咱们暂时安全。王师傅的想法和我一致,我以冥修,岳敖以灵修,老马以阳修,牛奋以妖修从四肢脉口介入你的气脉之中,然后由王师傅坐镇百会穴,调动四修,帮你提神灌顶,重新压制住少帝灵慧”

“这方法的关键是,罗先生你要有自信”王旭辉补充道“坦白的说,他们四个,修为略微差了一些。倘若冥修是王富华,灵修是雪灵儿,阳修是刘大进,妖修是木头的话,一准成所以,你不能完全指望他们四个,你要自己趁机而起。这少帝灵慧虽然强悍,但是别忘了,它本就是你的,只不过是大帝代传而已,如今是该物归原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深吸一口气,王旭辉比崔旗终究是老辣了一点,不过,他说的没错,这四个人,尤其是老马和崔旗,阳修冥修微微差了一些,所以,风险很大

但是,大敌当前,没有选择,我还是毅然决然地转了转眼珠

“好,既然如此,你们四个就位,且听我口令”王旭辉断喝一声,将手重重压在了我的百会穴上

“阳固本,阴行法,左灵右妖所以,阳修先行”王旭辉默念一声“马赛克,行事”

老马迎了一声,运了运其,朝我左手劳宫穴一点,我只感觉,一股暖意瞬间涌进心中。尽管我闭着眼,却感觉眼前流光溢彩,刹那间,好似日月当空,绚烂璀璨起来

“崔旗,冥修阴戾,缓缓施掌”

随着王旭辉又一次的命令,右手掌心一声酥痒,只觉得一股温凉之气,又缓缓渗入肉里,直至血脉、骨髓,又往更深处蔓延,整个身心都吊起了精神

“左灵又妖,岳敖牛奋,还等什么”

岳敖和牛奋赶紧应了一声,双双施力,刹那间,六意痴迷,混沌难觉,我竟然有了一种飘飘飞升的感觉

“罗先生,不可放松,这是一种诱惑,你要是跟着这种飞升的感觉去了,那就再也回不来了”王旭辉一手继续按住百会,另一手朝着我人中一点,顿时,刺痛难忍,也让我神志恢复了不少

“罗先生,百穴松弛,内外兼修,守中抱一,收心求静”王旭辉继续掌控全局,大声道“你们四个,更不能放松,盘膝端处,四心朝天任脉上直下同,督脉无俯无仰发力”

一声命令下达,四人将全部的气力压了上来我只感觉四肢百骸在片刻间一阵松散,神魂缓缓入清入净。心上阴阳两脉,果然有了复苏之兆

“罗先生,在等一等,还不是时候”王旭辉见崔旗一方冥修略迟,赶紧给予辅助口中继续道“所有人,双目垂帘,同观鼻尖含眼光,凝耳韵,调鼻息”

到了这时候,其实我们几个人已经浑然于一体

不用王旭辉说,我知道,是时候看我自己的了

成与不成,就在这一念之间

三者既悟,惟见于空;观空不空,是乃真空;观空乃空,是为顽空

罗卜,甭多想了,拼了

我循着四人的扶持,一咬牙,趁机调动自己的气脉

刹那间,被压制已久的体内气力,犹如滔滔江水,浩浩而来。

我按照鬼医进阶法还是迅速调整所有经脉,闭口藏咽,舌顶上天闭天池,开玄膺真息往来无阻,合合免伤真炁一时间,舌下生津,左金井,右石泉津满口,一线喉引颈吞,入奇经。

压制已久的华月珠、五行内法、冥凰,乃至灵石全都爆发出来,我渐渐感觉越来越清醒,似乎有一股温暖的热流,以澎湃浩荡的势头,在我周身百穴奔腾咆哮那感觉,犹如触电却触至恰到好处,轰失去的三个经脉全部打通了

“啊”

我张开嘴,终于嘶吼出来了,那少帝灵慧,直接被淹没在了内府的气海之中

反复碰撞,击打、缠绕数次之后,这股怪气渐渐和我体内原本的气息融为一体,相互贯穿流通,循环往复,源源不断

“成了”王旭辉抬起自己的手,亢奋地喊道

我猛地收气,睁开了眼,顿时一阵明亮,心胸开阔,神清气爽,魂魄振奋之前所有的疲劳困顿,在这一刻,悉数消失

这就是入神境界吗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成了(感谢大佬老R)

“成了老罗,你可真他娘的幸运,这就叫做驴粪球子缓烧之计”牛奋兴奋地大喝一声

你大爷,你才驴粪球子呢

“别得意忘形,还差一步呢”王旭辉一如既往老成持重,大声提醒道“罗先生算是暂时安全了,不过,他现在将少帝灵慧已经溶于一体,就好比本就是太阳又刮起了太阳风暴,你们四个距离太近,稍不留意,下一个修为被吸进去的就是你们”

“我去”牛奋咒骂一声道“你这个死郎中,事前你怎么不说”

王旭辉不紧不慢道“现在说也不迟啊,再说了,难道我说有危险你就不管罗卜我还不知道你你们俩天天拌嘴,但是私下里恨不得好的穿一条裤子”

牛奋嘀咕道“呸,谁和他穿一条裤子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萝卜头裤子多着呢,想穿那条是哪条倒是我,当年也曾是云城夜总会界的玉面小白龙呢,哪个老鸨不识我哪个妈妈桑不给我面子可如今呢孤苦伶仃一个人阳间的时候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可是如今百年已过,估计那孙静早就轮回去了吧”

“我说牛掌柜,你这叨叨叨,不嫌烦啊不是我吓唬你啊,你要是再不收拢心智,搞不好走火入魔,不但修为被罗卜榨干,你的足少阴肾经还得崩溃,到时候你就是个不举阳痿的疯子”王旭辉毫不客气吓唬道

几句话惊得牛奋脑门青筋突突乱跳,鬓角的汗水涔涔而下,赶紧闭上了嘴巴,稳住了心神,重新坐定,渐渐恢复到方才的境界。

“罗先生,他们四个能否安全撤出,主要看你”王旭辉继续提醒道“道发三千六百门,门门各执一苗根,惟有些子玄关窍,不在三千六百门。等一会,我一声令下,你马上收拢气息,闭合手太阴肺经、手太阳小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阴肾经这四条经脉,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创造撤出的时机至于你们四个,切记一窍玄关要路头,非心非肾最深幽双肠谷道空劳力,肺肾泥丸实可羞神气根基常恍惚,虚无窟穴细搜求。说明白点,就是十二经脉同时发力,力主把控住自己的心神。崔旗,你修为稍弱,一会我帮你”

停顿数秒,我明显感觉到了气脉出现了异样。手脚经脉四个端点,正有四股力量欲意挣脱出去。不过,我的丹田就像是一块巨型吸铁石,牢牢将这四股气力束缚住了

王旭辉深吸一口气,口中喃喃道“一心不散觅玄关,三花聚顶秋月圆,下座拂面熨双睛,伸臂长腰舒筋气。各位,注意了收心求静,静极而动,炁发则收炁,精动则炼精,炼精则化炁,化炁则补脑,补脑则养神。在虚空中,必须做到,你眼前能看见一轮圆月,方可能行”

我知道,这一轮虚幻的圆月,其实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慧元,说白点,就是妖修的丹元、阳修的内丹、灵修的灵元、冥修的元神,都是一个东西。能看见这个东西,说明你已经把控住自己的心神了

王旭辉说这话的时候,我眼前本就有一轮圆月,十分耀眼在,这说明,我已经处在自控状态

至于他们四个,先是双脚涌泉终端怔了怔,这说明,牛奋和岳敖已经完成了虚空状态紧接着是右手的老马,也进入了状态。唯独左手劳宫穴外的手太阴肺经,一直滞塞不前。

“崔旗,不要紧张”王旭辉知道,崔旗遇到了问题,便提醒道“丫头,听我说,你现在上身坐正,舌顶上腭,鼻子吸气,两眼上翻,脚尖前绷,脚跟后收,两脚涌泉穴扣地,让天庭、太阳、迎香直贯大脑、小脑,后接风池、风府诸处穴道大开”

崔旗气息微动,开始按照王旭辉的办法再次尝试。我能感觉的到,这姑娘有点慌神,所以气脉明显有些发颤

此时此刻,真想鼓励她一下,不过,我不能开口,也不能随意动经脉,因为一旦搞砸,害的就不止我一个人。所以,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崔旗啊崔旗,你可是我的徒弟,这时候不能怕,硬着头皮也得上

好在这丫头悟性极高,王旭辉只是叙述了一遍,她便记住了这算时间最煎熬,等了一会,我们几个在噤默无声中暗暗着急

终于,在过了大概三分钟之后,突然,我明显感觉左臂中断气脉一收

“好”王旭辉也大喜道“崔旗,你的慧眼开了众人听我口令,精炁神足,犹如日月,此时收气,更待何时”

这一声令下,我率先克制住自己丹田内蠢蠢欲动的内力,同时闭合四肢上的诸多穴位其它四个人二话不说,迅速手势,只觉我们之间像是几条橡皮筋同时挣断了,砰的一声,我五脏六腑巨颤一下,而他们则呼的一下飞了出去

也就是这时候,我明显感觉身子飘然好像飞了起来,双眼猛然睁开,我已经悬空离地三尺三

再看崔旗、岳敖四人,被气力推出去十多米,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头发倒立,面色乌青,好像大病了一场

“师父你醒过来了”崔旗不管自己,跳起来跑过来问道

我从容收气,点了点头看着几个人狼狈的样子,我心中不禁有些感动,情不自禁将几个人拉过来,重重抱了抱。

“哥几个,全靠你们了”

“靠,又整没用的”牛奋摸了一把脸上的浮尘道“救命之恩,你怎么报答我别想一顿酒打发了,说啥也得给我找个妞”

我一笑,又转身朝王旭辉拱了拱手“老兄,能在这碰上你,是我前世的造化”

“屁,不要说你前世了,你前十七世加在一起有个屁的造化因为你次次被人干掉了”牛奋抢说道“要说造化,那也是苍颜的造化,否则她就守寡了”

众人一笑。

后来了解到,当时我昏倒后,混战一片。本来我们已经走投无论,没想到赤焰洲的兵总到了,此人和崔旗岳敖关系甚密,偷偷撕开了一道口子,这才把我们放了出来。

一出来,情急之下,乱投门庭,闯进了一间冥间庙宇,没想到这里的庙祝竟然是王旭辉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蜣螂神

庙祝

我瞄了一眼王旭辉,忍不住一笑道“你庙祝”

王旭辉苦笑道“怎么不像”

我们都知道,王旭辉是一个知足常乐的人,而且,除了医术,其余的事,能省就声,能简就简。而庙祝是干什么的寺院管理佛像和香火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佛前的勤杂工,以他的脾气,你就是如来佛祖的神像,老子也没工夫给你擦拭尘土,点香礼拜啊

牛奋道“我觉得也不像,你看看,就他这懒懒塔塔的样子,像个庙祝吗”

“对啊”我道“举个例子,咱们这些人中,除了我,数你对阳冥灵妖四族的经脉图最了解了吧如果你上心,你现在的修为绝不止如此吧可你呢连修为都懒得进阶,你当庙祝,我信个球”

王旭辉无奈摇摇头,叹口气道“你们以为我愿意啊有这时间,看看药典,多背下一个族谱经脉图多好再不济,睡一觉也好啊谁愿意和这青灯黄卷守在一起啊”

老王说着,非常熟练地查起酥油壶,给壁上的一溜油灯加满了灯油

然后,飞快地又点了一炷香。

瞧他这动作,在看着脸上那平静的表情,还真像是一个庙祝

“死郎中,你该不会真的是个庙祝吧”老马惊讶道。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王旭辉放下酥油壶,一本正经道“这庙宇也不知道谁开的,我也不认识这庙主是谁,但是,一共有三殿九间房子,全都得我管”

马赛克顿时道“靠,这不公平凭什么我们几个都被禁锢了,受尽了风餐露宿之苦,而你却悠悠然坐在庙中,竟然还是什么狗屁庙祝啊”

王旭辉苦笑一声,摇摇头

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估计他的遭遇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暂时不猜测,转身看了看这大殿

殿宇不大,前后三进,我们在最后面的殿中,应该是主殿。

殿里墙壁黑乎乎的,虽然有无数的油灯,但还是感觉有种压抑感

没有副神位,神坛上只有一个主神,又胖又矮,同样黑乎乎的。这神像身披黑甲,左手持片刀,右手持插在,面部狭窄,头戴硬盔,脑顶还有一个十分引人瞩目的弯钩而其座下,有九个一团一簇的东西,仔细看,有点像是便便的模型

看到这,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庙了,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师父,你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玩的吗”崔旗凑过来,仰头看着神像好奇道。

我摆摆手,转身朝王旭辉道“老王,你在这多久了”

“多久”王旭辉哼声道“入冥之后就在这,就特么没离开过整天累得跟孙子似的”

“你累,当个庙祝有什么累得”牛粪插话道。

我笑道“你在这这么久,是不是一个香客都没有”

“你咋知道”王旭辉站起身,看着我赶紧问道“对了,我想起来了,罗先生你可是知道的事情甚多,你是不是认识这庙宇或者这神灵我都供奉了二十来年了,还不知自己日日上香的最后神灵是谁呢”

我忍不住笑道“我说出来你可别哭,你们也别笑喷了”

“你就快说吧”牛奋看着坛上神灵道“看这小老头炯炯有神的样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应该是个大人物吧否则何须咱们老王头供奉这么久啊”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位,就是著名的神农蜣螂神”

“蜣螂神”王旭辉的下巴差点没摘钩

我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蜣螂,俗称屎壳郎,相传被神农点化,做了厕神。”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狂笑起来

牛奋指着神像大笑道“蜣螂神,哈哈,就是推屎君呗”

崔旗也忍不住捂嘴笑道“我就说嘛,这神像有点怪异,看起来好像像什么动物,原来是屎壳郎”

王旭辉急眼道“罗先生,你开玩笑呢吧我王旭辉二十年如一日供奉的是屎壳郎”

“喂喂,你们笑什么”我忍住笑,道“厕神,乃是108散仙正神,和灶王、井神一样,没什么可笑的而且,知道吗这厕神还是所有神灵中,最勤劳的一个,号称永动神。”

“那是,天天推粪球。能不勤劳嘛”牛奋又狂笑起来。

他越笑,王旭辉越哭笑不得,嘀咕道“我说的呢,这二十年了怎么没有一个过来上香的,谁会给屎壳郎上香啊,除了我和屎之外,恐怕没人了”

他这么一自嘲,连我忍了又忍,最后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岳敖道“老王,你也真有定力,不知道这是谁,就在这上了二十年香。就凭你这执着劲儿,这神农蜣螂神也得给你点好处啊,估计以后你野地屙屎他会给你送纸”

又是一阵笑声,王旭辉无奈道“行了,你们就别笑了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觉得我这么个懒的人,愿意在这上香二十年我是走不了当初一入冥到这,我就想走,可是走不开啊这么说吧,这殿中一共有999个油灯,不能有一个灭的,只要灭一个,我就全身疼痛另外还有三个香炉,三尊佛像,香炉必须有香,神像必须洁净,否则我还会痛不欲生”

众人听到这,止住了笑声,原来如此

说来说去,这还是禁锢,只不过变换了一种方式

我沉思了片刻,就像火怨狄之余老马、三族蛤蟆之余牛奋,这蜣螂也算是王旭辉的一个命理之缺

王旭辉这人随和,大气,但是唯独生性散漫,无欲无求,他有最好的经脉基础,却从不自修,这和神农蜣螂的忙碌有鲜明对比之嫌

我看了看这主神像,忽然想起了一个典故

“老王,你难道没想着捣烂这神像吗”我转身意味深长笑问道

捣烂王旭辉诧异地摇了摇头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吾不与祭(感谢续写青春)

崔旗小心道“师父,您还是小心点王师父不是说了吗,有一盏油灯没及时添油,他就痛不欲生。你要是把这神像砸了,搞不好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岳敖也道“这个还真说不准你想想,一个火怨狄让老马吃了多少苦头还有这三足金蟾,禁锢了牛奋多少年如果这蜣螂神也是大帝生前设定的禁锢法,那绝对不容小视”

我看着这两口子,一笑道“呦,还真是夫唱妇随啊想法步调都一致,不错,就得这样,这叫什么着沆瀣一气哦,对了,是伉俪情深”

“什么伉俪情深啊,这叫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一丘之貉,不不,是臭味相投哈哈”牛奋凑热闹道。

崔旗撇了撇嘴嘴道“牛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要说臭味相投,那比得了你和史大哥啊,一个牛粪,一个屎缸,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臭味相投”

崔旗随手抓了一个梗,怼的牛奋结结实实,哑口无言

不过,一说到史刚,众人都有些沉默

王旭辉看了看我,打破凝滞的气氛道“罗先生,你还没说呢啊,想起什么典故了啊”

我回过神,解释道“旧版大唐西域记里曾记载这样一个故事。据说,三藏法师走到怖捍国一个沙漠的时候,久不见绿洲,饥渴交困。好不容易碰见了一口沙泉,可惜泉水已经干涸了那泉水旁边有一方石碑,石碑上写道,有事请扣泉龙王的门”

“泉龙王还有门这不是扯犊子嘛”牛奋笑道“听过海龙王、河龙王、湖龙王,甚至井龙王,可是哪有什么泉龙王啊”

我点头道“没错,三藏法师也是这么想的。本来就渴的要死,又看石碑上的戏谑之言,气得当场瘫在了枯泉旁”

马赛克赶紧问道“那后来呢三藏法师渴死了”

牛奋一瘪嘴道“老马啊老马,看见了吧不学习就会贻笑大方啊三藏法师渴死了,谁去取经啊”

“唐僧去的啊”马赛克一脸认真道“你当我不是道都知道唐僧取经嘛还有那孙悟空,其实也被佛祖当成六耳猕猴半路打死了。猪八戒也换人了,狮驼岭那一战,因为当地猪肉涨价,刚一被抓住,真正的猪八戒就被狮驼岭哥三给炖吃了,后来被孙悟空救出来去取经的其实是白象精变得后来白象随唐僧回到东土大唐,还俗去了,还创建了一个和日系康师傅、统一、今麦郎三大企业抗衡的品牌”

“白象方便面啊”牛奋无语地摆摆手道“老马,你还是闭嘴吧,否则我最后这一格血都要吐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按照你这么说,那沙僧其实也半路死了,冰封通天河的时候,天气太冷,被唐僧吃水煮鱼了”

王旭辉忍无可忍,大叫道“喂喂,有你们哥俩这么拆台的吗这可是老哥我生死攸关、自由与否的大事,你们俩在这扯什么犊子啊”

牛奋老马嘿嘿一笑,挠挠头退到了一边

我继续道“那故事里,三藏法师摔倒之后,有一阿拉伯商人正好也到了这,他看了看那石碑,竟然毫不犹豫走了过去,朝那石碑重重敲了三声。原本平常无奇的石碑,还真发出了咚咚咚犹如宫门一般的响声阿拉伯商人虔诚跪地道“请万能的龙王赏我一汪清泉吧,救我一命”还真就奇怪了,随着话音一落,原本干枯的泉池顿时涌出一汪水来结果自然就是,三藏法师因此也得救了”

王旭辉眨巴眨巴眼睛道“这说明什么啊大唐西域记里的东西,多半都是臆造。”

“我自然知道里面的东西并不真实”我解释道“但是这个故事正迎合了一个道理正所谓,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吾不与祭,如不祭。”

王旭辉攒着眉心想了想,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太把他当回事了可是,不是你也说了吗什么神农蜣螂本就是108正神的啊”

我道“神农蜣螂神作为厕神确实是神灵谱上的一员,可你面前的这是神像啊你信他,他就是神,你不信它,它就是一个石头”

王旭辉怔了怔,一拍巴掌道“我明白了,你是说,问题的关键不在它是不是神灵,而是我心里对他的感觉。如果我恐惧,那我就被套死了,如果我不在乎他,那他就是一堆屎”

我点点头,其实孔子所谓的吾不与祭,如不祭也就是如此

“既然这样,我来”老马撸了撸袖子要上手。

王旭辉抬手一拦道“别,我都供奉他二十多年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今天要捣毁它,也得让我自己来”

说完,王旭辉攥了攥拳头,转身走到了神像前。

其目光和那神像相对,忽然一笑道“第一次抬头平时你,现在看看,你也就是这么回事嘛”

只见王旭辉深吸一口,运气阳修。这家伙确实够懒的,这么多年过来了,别人都有了新的修为,可他用的还是当初我们分别时候我告诉众人的五行心法

王旭辉两手幻化成门,以金行心法起势,劳宫穴发力,朝着那怪模怪样的神像头部就是一掌



声音干脆,众人目光落在了那神像上。没想到的是,神像竟然毫发无损

“怎么回事”牛奋诧异道“死郎中,该不会你心中不诚,还对他存有戒备之心,所以掌力不足吧”

王旭辉也有点蒙,自己也说不清楚。

僵愣了十几秒,正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就听就沙沙几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紧接着,一道裂痕变成了多道,多道又演化成了网状纹理,最后哗啦一声,整个神像碎成了粉末

石灰之中,一个只有豆大的金色光珠飞了起来,格外显眼。我一个纵身,以气驭力,死死将其握在了手中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过河(感谢谊久天长)

尽管听了我的,但是王旭辉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出手将神像打碎之后,瞬间闭眼等死了

所以,当我将这金色光珠握住的时候,牛奋几个都惊呼着问这是什么东西,唯有他,闭着眼等着厄运降临呢

这金色光珠稍纵即逝,我一握住的时候,就已经有星星点点的光辉顺着指缝流失了

失不再来,决不能等

我上前一把拉过王旭辉,一手扼住他的喉咙,打开下颌,另一手握住这光珠,反手就将其灌进了王旭辉的肚子。

王旭辉突然被我这么一拉,吓了一跳,赶紧挣扎尤其是看见我吧什么东西往他嘴里灌的时候,两眼露出了惶恐的眼神

“听我的,咽下去没错”我不等他反应,已经把他的下巴骨合上了

我们本来就是魂身,此刻那金光一进口中,竟然能看见王旭辉全身好像半透明了一下,沐浴在了金光里。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是足以让岳敖几个瞠目结舌了

王旭辉呆呆地看着我,瞪眼道“喂喂,罗先生,你给我吃的什么啊”

我还没开口,牛奋就抢着痴痴道“黄色的”

岳敖补充道“流动的”

马赛克也开口道“圆圆的,和这屎壳郎有点关系”

王旭辉越听脸色越差,最后错愕地脱口道“靠,不会是屎,粪球吧”

真是一群白痴,我无语道“你的想象力可够丰富的,你当你是屎壳郎啊”

“那是什么啊你看看他们都是啥表情,肯定不是好东西”王旭辉哭丧着脸,指着岳敖几个说道

我白了众人一眼道“他们懂个屁,个个头发短见识也短这不是别的,这是你二十年如一日的修为”

王旭辉道“我的修为我的修为怎么在这蜣螂神仙道额肚子里”

我笑道“谁让你懒啊你既然无兴趣修为,那大帝也只好如此了有道是,一束香火一束秋,三秋静修入华洲。如若静心对天理,猴头亦可成佛头说的什么意思呢这是燃灯古佛朝众佛开示的名言,他告诉修为者,如果你悟性低,那就老老实实静心就行了,就算这样,连猴子都有成佛的可能,那何况是人了你这二十年,如履薄冰,虽然仍旧散漫不修,但是这点点滴滴的敬天之心却被收藏了,如今物归原主,也算是你功德圆满了”

王旭辉咧嘴一笑道“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那我岂不是闷声发财了唉,你说这修为高有什么好术业有专攻,我就干我鬼医的行当得了”

“呸,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牛奋愤愤不平道“你说这老天爷多偏心,老子在那无根潭差点泡浮嚢了,才修来今天的修为。你老小子躲在小庙里,风吹不到,雨打不到,整天混吃等死,结果最后竟然也获得了修为,跟谁说理去啊”

我正色道“感谢老天爷老天爷有空管这屁事要说感谢,这得感谢大帝,我算看出来了,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这可都是大帝的安排”

岳敖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大帝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而且,知道我们的脾气秉性所以我好奇啊,这灵旗上的十二神煞,到底之前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能想到,这十二神煞和少帝真身之间一定有关系

“行了,如果我没猜错,老王应该也是灵旗上的名字”我看着众人道“现在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在钟馗没有再包围之前,咱们给赶紧继续行动崔旗,这里离黑山还有多远”

崔旗道“师父,只有一道河了不过,虽然赤焰洲兵总替我们解了围,但是婆罗洲的兵冢还在附近,所以,咱们既要渡水,还要保证不动声色,否则,又会陷入先前的境遇”

“不怕,如今我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阳间濒死千遍,这冥间在这境界又差点嗝屁一次,还有什么顾忌的咱们就直接渡河,上黑山。假若真是木爷,那就是大团圆,假若不是木爷,那咱们就剿了黑山,也暂时做个山大王”我满不在乎道

“这个好”牛奋笑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秤分金银,然后平分压寨夫人”

众人无语,这小子现在是做梦都娶媳妇,想女人想疯了

收拾准备了一番,众人出了这小庙。朝南直行,便看见一条黑水,顺着黑山之界滚滚而来。

河无名,不宽,但是水流很急

四下看了看,根本没有河渡

“怎么办潜过去吗”崔旗左右看了看,犹豫道“冥间之水,可不像阳间,十有七八都是刑河,水中必藏有歹物。师父你有华月珠自然不怕,可是,其他人就有些难了”

牛奋道“不怕,大不了咱们顺着水朝下游走,必然有桥”

“来不及了”我看了一眼那云雾弥漫的黑山,急切道“先不说,这一路而下会不会碰见各种突发事故,就说这婆罗洲的紧追不舍就够难缠的我看对面山上妖气弥漫,极有可能就是木爷再此,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说完,我径直走到河边,口念鳞族御水咒,同时接住学来的陵阴诀指,漫天一扫,再辅助以水行心法,但看黑水之上,迅速凝结出一层白冰簌簌白霜凝结周围数里,那川流不息的水面上,已经成了通衢之途

“啧啧,到底是修为高就是好啊,这呼风唤雨,点水成冰的本事恐怕天地间不出五人”岳敖感叹道

我回头看了看,远处已经能看见婆罗洲的鬼旗在飘动了。事不宜迟,如果不想招惹上尾巴,现在就得行动

“过河”

我一声令下,几个人飞快地下了河岸,跳上了冰面

马赛克在前使劲跺了跺脚,冰层传来沉闷的嗡嗡声,可见冰层之厚

“没问题,赶紧走”

众人没了忧虑,两两结伴,快速过河

我一边看着前面的黑山,一边琢磨着下一步该做什么,即便是木爷也是十二式神之一,可是还差了好几个人,到底去哪里寻找呢

正当我走思的时候,突然,我听见砰砰两声低低的撞击声这声音,好似来自冰层之下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大战三十回合

“什么声音!”牛奋警觉地问道。

我屏气凝神听了听,这声音来势汹汹,好像在水下百米之外。

不过就是这么一条小河,难道说下面还藏着什么东西不成?但是,你若仔细想想,这里到底是幽冥鬼界,苍龙卧虎也是应该的!

“大家快走几步,我来殿后!”我冷静喝道!

岳敖在前,引着众人疾步涉水,准备马上冲过冰面!

不过吗,就在众人到了冰心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被我用陵阴诀冰封成途的水面竟然突然裂出了一道尺宽的大缝!

“真是步步该灾啊,这又是冒犯到谁了!”牛奋咒骂着,大力推了一把,将自己身前的崔旗推飞了出去!崔旗借力,顺势一个速滑,第一个推上了岸!

不过,牛奋自己的运气就差了点,他正好落在了那冰隙之上,两腿直接被来了个巨大的劈叉,随着冰隙越来越宽,两腿越拉越长。而牛奋,因为事发突然,没有半点准备,此时拼了命的收腿,可这冰缝之下,却似乎带着一股引力是的,将他直往下坠!

眼看着牛奋已经劈成了一字马,口中骂骂咧咧的声音几近哭声。我站在身后不得已,运气一口,狠命一个跺脚!啪的一声,冰面又碎裂了一块!

“去!”

随着我用力一推,另外两块冰面相合,牛奋这一字马的两腿才合并了起来!

众人紧张又充满了斗志,站在晃动的冰面上,仔细盯着水下!

牛奋单手捂裆,大骂道:“我算是知道了什么是蛋蛋的忧伤,狗娘养的,水下何物,别藏头隐尾,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报一蛋之仇!”

“一蛋?怎么,牛掌柜你的……”老马诧异道!

牛奋一愣随即道:“死老马,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正常点!好吧,是双蛋之仇!”

就在刚才,我已经用岐伯眼观察了水下,这水下确实有一庞大之物正在游弋,从其身形和经脉来看,应该是个妖物!

能盘踞在冥间水中,而且身形巨大的,难道说是什么龙族之类?

大概是牛奋的叫骂起到了作用,但见黑色的河水涌现出了波浪式的浪花,咕噜咕噜,犹如沸腾了一般!

“怎么着?吓唬你爷爷?我告诉你,虽然老子不是厦大毕业的,但是我就是吓大的,有种你出来!”

牛奋聪明,虽然口无遮拦的叫骂,但是双眼死死盯着河水,他这是在用激将法!

黑水卷动的越来越厉害,牛奋朝我们默声一摆手,言外之意是让我们不要动,他要出手了!

我们几个,除了上岸的崔旗,全都岿然不动,尽量让牛奋折腾!这时候,情况不明,一个人出手,效果远胜于所有人乱打。

牛奋瞪着小眼珠,悉心数着水中波浪的动作规律。整整端详了二三十秒,这家伙突然一跃而起,将手里的刀愤然砍进了水中!

这可不是普通的一刀,我看的清楚,牛奋从一起手的动作就能看出,他这是用尽了修为,带着十足的把握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招制敌!

出手的效果也确实不凡,刀锋入水,顿时卷起千层浪,哗啦哗啦的水波声,震动的整个岸畔都在抖动!而气力在刀锋的推波助澜下,之下水下十多米,整个河水竟然像是固体被劈开一样,掀开到了两侧……

众人纷纷给牛奋叫好,因为,如此力道之下,任何鳞族一类,都休要好过!

我心中也暗暗喝彩,别看这小子嘴上没毛,但是这么多年的积淀,终究还是大有长进!

正当所有人等着看水中浮尸的时候,却看见刀光火影之处,突然钻上来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这影子粗如石碾,一身黝黑,身体蜿蜒,果然如同一只妖龙一般!不过,又好像不是,因为,游龙必要生须生角,可此物头如大斗,上有一红色鸡冠,鸡冠上撕裂了一道口子,正有血色渗出,显然,牛奋这一刀虽然有了效果,却也只伤了这家伙的冠子而已!

“什么东西!”眼见这庞大身影,岳敖和王旭辉、王赛克同时问道。

我脱口道:“应该是水蟒之妖,此物力大无穷,不可轻视!”

正说着,这被牛奋重伤激怒的巨物一个摆尾,轰隆一声,将米厚的冰层震得四分五裂,众人脚下失衡,纷纷要落水水中!

刚才我看见牛奋领教过这水的厉害,能将活人下坠,所以,在众人失衡之时,我赶紧一招水行心法打了过去!狂风卷着水汽,推动着众人脚下的浮冰,如同滑水一般朝着对岸飞了故去!

如此一来,大家都到了对岸,唯有我还站在河水中央的一块浮冰上!

“师父,快过来啊!”崔旗担心地喊道。

我冷眼看着水中的庞然大物,淡笑道:“不用担心,让我和它斗上三十回合!”

“三十回合?古人不是说了,天地斗,龙虎斗,三百合。你这也得没自信了!”牛奋喊道!

我笑道:“不是没自信,我是觉得,这大蟒三十回合我要拿不下,岂不是太丢人了?一句话,三十回合之内,我请你们生吞蛇胆!”

我之所以说这话,不是我狂妄,而是我看的清清楚楚,此物虽然庞大,但是妖修却马马虎虎。换句话说,到了它这体型,竟然还没走蛟,已经算是水蟒中的失败者了!水蟒再大,终究是蛇,和蛟有千里之别!

“呜……”

大概是听懂了我的嘲讽,黑皮水蟒在水中低沉的吼叫了一声!尾巴一甩,一块巨大的浮冰朝我砸了过来!

“停!”我口念鳞族御水咒,随手一指,那冰块便滞留在了空中!

“去”在随着我一声令下,冰块以流星般速度砸了回去!啪的一声,正中水蟒尾部,打的那黑蟒在水中一阵翻滚。

“呜……”

黑皮水蟒怒气,身子一卷,水流便化作龙卷,千万水滴快速卷起,犹如无数的快刀利器朝我铺天盖地打来!

“呵呵,你啊!还真是不聪明!”我伸开左手,用小六指朝外,催动华月珠,微微划过一道弧线,所有的水珠便在空中滞留住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故人

我冷漠一笑道“出招就是水行心法了,你就该知道,我下来的招数要甚于此招,可你用冰之后,竟然选择用水,简直愚蠢。就算这水再快,终究不是刀,明白吗这就是蟒和蛟的差别”

“去”

我将左手做了一个拉伸的动作,调整掌力,迎着那黑皮水蟒重重一击

咻咻咻

水滴恍若万点钢钉原路打了回去,但见那水面溅起无数水花,点点全都打在了黑皮水蟒的身上

以水而击,虽然不要它的命,但是滴滴刚硬,倒也足够它痛苦的了

果然,挨了揍的水蟒连续翻腾了几下,尾巴尖更是将水面抽打的水花四溅

这才不过区区数着,我已经给足了这水蟒教训,假如它识趣,此时就该乖乖求饶,自求生路

不过,正当岸上的牛奋等人大声叫好的时候,水面之下,竟然又传来了轰隆之声

这次的声音,显然不是水动,而是地动之声。

怎么着难道说,这水蟒还有移山走石的本事

不对劲啊,蟒乃是鳞族一类,鳞族属水,和山正好相对。正所谓,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不对,这水中肯定另有奇人

对了,打斗了这么久,我还没看见这水蟒头呢看来这水蟒被人驾驭着

“水下是谁,出来让小爷瞧瞧,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猪油蒙了心”我站在浮冰之上,冷眼看着水面

这水下波澜平静,只是那轰隆隆的地动之声还未停止

“怎么刚才耀武扬威,这会倒是藏头露尾了本来你出来给小爷我认个错也就罢了,可你如此没有礼貌,我倒是想教一教你小学思想品德了”我淡笑着,祭出稚川径路。将剑刃插入水中,由缓到疾。

剑刃虽轻,但是锋芒之后,是我已经完全融入了少帝灵慧的修为。以剑刃连带着无穷的气力拨动这水面,只见一道水旋顺着剑稍飞灌而下,黑色的水灾高速旋转中竟然也闪烁出了白花

“还不出来”眼见着水窝已经潜入了数十米深,我将稚川径路朝着水旋中心一挑,嚓嚓嚓数道光芒打了进去,犹如闪电一般紧接着,水底轰然炸响,巨大的气泡涌出,沉积河底的怪鱼诡虾以及各种骷髅骸骨全都被卷了上来,颇有翻江倒海之势

而那一直在黑水中隐遁着头颅的水蟒终究招教不住,翻滚了几下,也朝水面涌了上来

我正暗自得意,以为已经得手了,谁知道这水蟒翻滚了两下,忽然一闪,身下河流深处竟然引出一道赤红之色来

一开始我没弄明白,这水里快速朝上翻滚的红色是什么,不过,稍微近了一些,我马上就明白了,这特么不是别的,正是地火,在阳间来说,那就是岩浆

“快走”我心里一惊,朝岸上害了一声,脚下催动浮冰,直接上了岸

但看后面,这缕地火呼天抢地直出水面,黑色的水雾裹挟着红色的烈焰,像是一条双头蛇一般朝我疾驰而来

“师父,小心点”崔旗站在远处高声道

此刻我内心里的感觉,吃惊多余恐惧,原本以为就是只尚没走蛟的水蟒,谁知道竟然把赤焰地火都给招了出来。

我一上岸,见其他人已经远远躲了出去,便不再犹豫,转过身来正面对着这热浪冲天的“火龙”。

“倒是有种,老子和你好好玩玩,让你知道什么是马王爷三只眼”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双手画旋,借助华月珠之力,迅速招水飞天,两手各从河中拔出两道水柱

两条水柱相互交织,缠绕在一起,划过一场长虹般的弧线,直接迎着那地火撞了上去

轰隆

山崩地裂一般的巨响足以撼动一切,水火交融的气势直逼每个人的面门

“哪来的龟儿子,竟然能够调动地火”牛奋唯恐我力不从心,在远处着急地骂道

要说调动地火,除非是一些上古神兽,否则,据我所知,只能是一些精通地脉的奇人相传大禹的重臣皋陶就有这样的本领,所以,大禹治水的时候,此人就是开路先锋而皋陶也被成为第一代地老爷

显然,能驾驭水蟒的不可能是神兽,所以,这地火是某个精通地脉之法的人调出来的

还有这样的人

我越发好奇了

“不管你是谁,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用御水法将地火挟持住,冷笑一声,闲出右手,猛地祭出了燧人雷火石。

“看你的了”

喝声中,身子拔地而起,祭出雷火石火石猛然弹起,又倏忽而落,不过,在落下的瞬间,这灵石已经将地火吸引了过去方圆百米开外,无不波及

“那是什么老罗,你还有这等宝贝”岳敖把玉出身,一眼就认出此物不同凡响,惊呼一声

我笑道“这算什么,有机会让你再看看天台五色石”

说话这功夫,燧人雷火石已经将地火像是收叻色一般吸了过去。别看灵石虽小,但是吸附之力却无穷无尽,没多时,地火颜色变淡,然后便彻底消失在了水面

“不管你是谁,你也该出来露露脸了”我怒喝一声,用雷火石朝着水心就是一记惊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吸收了地火的燧人石全身赤红,一道雷火直入水中,轰隆一声巨响,水波震荡数百米,那黑色水蟒直接奔震飞了上来,随同一起飞升的,还有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姿

竟然是个女人

“萝卜头住手,让我会会这娘们,老子不怕被人说打女人,我倒要看看,什么货色,竟然能御蛇走火”牛奋自告奋勇,大喊一声,哒哒哒踩着浮冰朝那女人冲了上去

我知道,这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是揩油去了

我见那女人跌落在冰面上,应该再无新的手段,便回身招了招手,示意众人都过来

就在这时候,赶上前的牛奋竟然惊叫一声“我的妈啊,是你没做梦吧”

“怎么谁”

“牛奋的妈”

“那岂不是伯母了”岳敖几个边走边嘀咕道

我也好奇,据我所知,牛奋道额老娘在他很小的时候早就没了,这会都该轮回三圈了,怎么还冒出来他妈了

快速走了几步,我才搞明白,原来,这个“妈呀”竟然是个感叹词,因为面前这女人竟然和我还是个故人,和牛奋之间更是有些小机缘

她便是在西南之行时,那个颇有天赋的女相地师,也就是后来还帮了我大忙的孙静只不过,这女人如今已经是妖修在身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通缉令(感谢小孩和老R)

等我赶到跟前的时候,孙静正和牛奋相对发呆。

孙静看着牛奋的眼色似乎带着一丝丝的冷漠,而牛奋,眼中分明蹦出的是喜悦的火花!

“孙刺猬,竟然是你!”我一笑,开口道!

之所以叫她刺猬,是因为这姑娘一肚子鬼主意,而且,从来都是说话带刺,目光中有永远都是那副不屑的眼神!

孙静瞥了我一眼,喃喃道:“有他在,果然你也在,真是狐朋狗友啊!”

嗨,这叫什么词汇啊!怎么就狐朋狗友了?

我看着孙静的脸色,苍白之中竟然有有些怨恨之色。

不对劲啊,我记得我和孙静早就和解了啊!

当初在西南,她确实被人雇佣,差点成为摧毁西南龙脉的罪魁,可是,在关键时刻,被我揭露了,也算是避免了她走入绝路!再后来,我为了寻找凤凰山水脉,请她出手帮忙,她也实实在在帮了我大忙,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利害冲突了啊,如今她在此河拦我也就罢了,怎么见面之后还这幅神色!

“我说孙静,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这火气朝谁啊1”我本来还以为旧相识见面,虽然不是什么好友,但是毕竟共进退过,怎么着也不至于恶语相向吧?

孙静一翻身,站起来,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最后目光落在了牛奋的脸上,牛奋竟然避开了目光,一脸的卑微。

我大概看出了名堂,这娘们这不是冲我啊,这是主要朝牛奋啊!

我盯着牛奋道:“老牛,你大爷的,当初我请孙静帮我寻找龙脉的条件是,帮她修缮弘祖堂,这事你该不会没给办吧!”

不是我不相信牛奋,实在是这小子有时候没谱!尤其是在花钱上,他一向爱财如命,这种偷工减料,甚至干脆背着我不给人家修的事也是干得出来的!

牛奋憋着嘴,使劲摇了摇脑袋!

“修了,而且修的很气派!”孙静开口道:“罗卜,这事我非常感谢你,我们地相门虽然衰落了,但是这弘祖堂足以慰藉我列祖列宗了!”

那我就纳闷了,既然弘祖堂修了,也算履行了我的承诺,可孙静干嘛还与我为敌啊!

“师父,她就是孙静?”崔旗等人赶了上来。小丫头眼见刚才打的难解难分,不免对对手充满敌意,所以冷眼看着孙静道:“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师父也算是对你不薄,你当初做了错事,我师父不计前嫌,还相信你。可你为什么要为钟馗做事呢?”

孙静朝崔旗怒目而对,大声道:“你是谁,也轮得上你教训我?”

“你……”崔旗自然也不甘示弱,掌风一动,就要开打!

“崔旗莫动!”我拦住崔旗,正视这孙静道:“让她说个明白,倘若说不明白,那旧日相识的交情一笔勾销,我马上结果了她的命!”

说这话,我自然不是为了吓人。孙静虽然修为级别不高,但是确实是个人才,倘若她真与钟馗为虎作伥,那我就必须杀了她!

“别啊,萝卜头,你没事杀她干嘛!”没想到,孙静还没说话,牛奋急了,赶紧朝我叫道!

“我的事,用你管!”孙静狠狠瞪了牛奋一眼,朝我轻扬下巴道:“怎么?罗卜,当年你可是自以仁义著称,今天还要拿我开杀戒?”

“当年是当年,今日是今日!”我面不改色道:“当年我能信任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可今日不同,事能成败,不仅仅关乎我一个人的荣辱,更关乎我所有朋友的命。因为你一个人,让我这么多兄弟处在危险之中,我只能选择杀你。当然,前提是你说不清楚!”

孙静见我一字一顿,极其认真,也只好换了态度道:“罗卜,这是两件事情,请你不要混为一谈!”

“两件事情?”

“对!”孙静道:“当年,我犯错,是你帮我求情,我感激你,所以,你让我帮你寻找龙脉的时候,我才愿意出手。至于你帮我修缮弘祖堂,说实话,那就不仅仅是感激了,完全是一种被折服,你为人坦荡,我孙静佩服!”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在这朝我们发难!”马赛克喝道!

“我说了,这是两件事情!”孙静大声道:“当年的事,已经了解了,我对罗卜,乃至你们这群人,只有感激和敬佩,当然,不包括某些烂人!”说到这,她看了牛奋一眼!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关于当年,孙静耿耿于怀的是牛奋,和我们无关,也和今日她出现在这无关!

“今天的事,是因为我接到了一份‘广召书’。大约半个月前,阴阳两界,但凡有修为的人鬼妖灵四族,都收到了酆都一封广召书。此书中说,昏迷多年的少帝驾崩了,不过,不是自然魂散,而是被人害死。害人的是一个拥有人鬼妖灵魔五种修为的混世魔王!酆都翊圣钟馗,广召天下豪杰,共同擒拿此人及其余党,能杀这混世魔王手下一足,可的精进之法;能杀这混世魔王手下一将,可得冥帅之职;能杀这混世魔王乃至妻子,翊圣可为其祷告于天,免受所有天劫,入阎罗城为王!”孙静叹口气道:“你们也看到了,当年为了不老,活下来,我作践自己,吞了树妖丹元,成了妖族。可是,没有精修法,我始终不能渡劫。所以,我自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就入冥来朝了!我哪知道,这广召书中颁布的通缉令混世魔王就是你罗卜啊!”

广召书?通缉令?

我不禁冷笑一声,果然是被我猜到了。宗庭山彻底翻脸之后,我没闲着,这翊圣钟馗也没闲着。

广召书,说白了,钟馗这是在以酆都之名,给自己广召好手呢!

而通缉令,虽然没点我的名字,但早晚公布名号,这目的就是彻底搞臭了我……

双管齐下,一面揽人于己,一面意图让我四面楚歌。呵呵,翊圣啊翊圣,难为你了,让你处心积虑了这么久……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情谊(大家中秋快乐)

牛奋不禁咂舌道:“不得不说,这钟馗确实脑袋聪明!当年你为了碧瑶,搞了一出少帝让贤的戏码。如今倒被他利用上了!本来,少帝驾崩,让天下人最先怀疑的就是他这个翊圣!为啥?正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谋逆之心,路人皆知!如今倒好,一纸广召书,不但把你搞成了罪魁,自己还成了正义的化身!不得不说,这人不仅狡猾,还虚伪至极!”

“呵呵,有些人,恐怕在虚伪上,也不次于别人吧!”孙静冷言冷语道!

牛奋听了,顿时有些萎靡,低下头去了!

看出来了,牛奋这小子这是做了什么令人不齿的事啊!有理亏的把柄在人家手里!

“可不是嘛!”岳敖接着牛奋的话茬道:“关键是,这厮的广召书里倒是够大方的,杀咱们一个兵卒,就给精修法,杀咱们一个将,就赏一个冥帅坐坐,这等诱惑,还不将阴阳两界那些不成气候的修道者都招致麾下?这酆都鬼兵就够咱们消化的了,再加上这些乌合之众,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岳敖本是无心,可是孙静顿时不高兴了,喝道:“谁是乌合之众?谁不成气候了?要是不是罗卜,就凭你们几个,能过的了我和水蟒设置的天堑?”

岳敖苦笑道:“喂喂,我又没说你,你吃枪药了?牛掌柜,你不是日日吹嘘自己多厉害吗?这麻辣妞干脆你拿下,也好管教管教!”

岳敖不知道过去的事,随意开了个玩笑,却把孙静气得怒目圆睁!

牛奋赶紧灰溜溜扯了岳敖一把,低声道:“别胡说道!”

崔旗瞪了两人一眼,朝我道:“师父,如此说来,你的处境已经落在了下风,咱们得有对策啊!”

我想了想,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在钟馗还不敢把通缉令指名道姓说我之前,咱们还有时间!这段时间,咱们需要找齐灵气上的十二神煞,然后,解开悬壶峰的结界。”

“对啊,我都忘了,悬壶峰不仅仅有你的是兄弟们,那可还有小姝的三千恶鬼呢!”马赛克突然说道。

没错,这是小姝给我留下的最后的遗产。当初我没有遣散他们,让十九带上了悬壶峰,为了就是今天。不要小看这三千恶鬼,这可是小姝一个个选拔出来的,三千恶鬼一出,那就是无数的下山虎豹!

“罗卜,甭废话了,虽然我不知道通缉令中值得人是你,算是无心之失,但是,如今落在你手里,我也认了,说罢,你想怎么处置我们!”孙静说着,一招手,那藏在水面之下的水蟒便涌了上来,讪讪地探出了头!

这水蟒一直将七寸之上藏在水中,此刻露出来,小心翼翼看着我。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这宣花水蟒目光凌厉,眉心上有撮黄色……

“你……你是云城那条水蟒?”我脱口问道。

这水蟒小心翼翼打量着我,忽然嘴巴大张,口中鳞语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六指鬼医!你……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过替我渡劫的,可你后来再没在云城露过面,你这个骗子……”

我靠……

如此说来,我还真是有点不地道,我怎么把它这茬给忘了!

这件事,说起来有点恍惚了。我记得那是我刚在西南回来的时候,叕子等逼的太急,巩城浩为了帮我们引开目标,被害的掉进了云城河中!就是这只水蟒,想着将巩城浩吞掉,后来在被我制服,答应帮它渡劫之后,才将巩城浩交给我。

“怎么是你啊,你们俩怎么在一起呢!”我自知这件事确实理亏,转移话题问道。

水蟒道:“你还说!还不是你,言不守信,让我百年无修!”

孙静道:“它也是得到了广召令而来,和我算是惺惺相惜,一起结伴,占了这一道水脉。它管水,我管地,准备再次大干一场,没想到还真碰见了‘通缉犯’,可惜是你!”

这么一说,还倒是怪我了!

我轻咳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这个确实是我责任!因为后来我离开了云城,对不住了……”

说完,不等水蟒反应,将牛奋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你给我老实说,你和孙静到底咋回事?”

牛奋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两字!

我狐疑地瞪着他看了看道:“当年你该不会是把人家办了吧,办完自己跑了?”

牛奋愕然看了看我,小声道:“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一看他这表情,我就知道,被我猜中了!呀呀呸的,什么债都能欠,这感情债是能欠的吗?

“少给我打马虎眼!”我瞪眼道:“我记起来了,我让你送她回云城,代我给他修弘祖堂的时候,有一晚上你夜不归宿,所以,我没猜错,你就是那天把事情办的!”

牛奋小心回头看了孙静一眼,低声道:“我说卜爷,我也不想啊?当时一时心动,没把控住……我可不是为了赚便宜啊,我那是动了真感情了!”

我骂道:“你忽悠鬼呢?你动真感情了睡晚为啥不认账了?”

“你本来就是鬼嘛……”

“闭嘴,说正事!”

牛奋瘪瘪嘴,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道:“罗卜,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吗?我送孙静回云城后,咱们马不停蹄就进了凤凰山,和叕子进行了决战,然后便是入地宫,接着就是和冥界这些苦主决斗。那晚上,我承认,是我冲动了,可完事之后,我忽然想到了,后面咱们可是九死一生啊!我牛奋是你兄弟,咱们两肋插刀,死不足惜,可我不能因为睡了人家喜欢人家,就拉人家一起赴死吧?凭什么啊,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得给我去决战啊?”

“所以……”

“所以,那天早上,我留了封信就走了,等你回来咱们就进了山。谁知道,在承恩寺、凤凰山、地宫折腾一圈,九死一生,咱们竟然平安回来了!我牛奋发誓,我要是能知道咱们最后是胜利者,我舍得抛下她?”

听到这,我心中不免有些触动。我尚且没上苍颜参加凤凰山决战,牛奋有这种心思,也属自然!

“可是……可是咱们大胜了,你回来之后为什么没去找她?”

“我怎么没找?”牛奋眼圈一红道:“我偷偷把云城找遍了,她根本就不在云城了!我发誓,我要是有诓人之处,就不得好死。后来你也知道,因为要躲避钟馗的过河拆桥,咱们这些人离开了云城,分散到了各地,在寻她的踪迹,那就更如大海捞针了!因为她没有渡劫,有没有经历过太岁地气的洗礼,所以,我十岁的那年,我就举得,她肯定已经死了,轮回去了……我哪能想到,她竟然妖化了,还一直活着……”

说到这,牛奋眼泪下来了!

这小子向来油腔滑调,玩世不恭,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动情,所以,不用怀疑他半点撒谎……

唉,这世间啊,唯有情谊地久天长!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女人的心思(感谢小和尚)

我不禁有些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牛掌柜!老话说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眼泪珠子跟下雨是的,这是哪家菜园子缺水了?”

一句话,牛奋忍不住笑了笑,尴尬地揉了揉眼!

我回头看了一眼孙静,这小娘们表情有些复杂,还偷偷瞥了牛奋一眼。见到她这幅神色,我也就有了一点底,看来怨恨归怨恨,但是两人之间似乎还有些火花!

“你打算怎么办?”我朝牛奋问道。

牛奋表情木讷,两手无措了搓着,喃喃道:“还能怎么着……几十年了,往事不要再提!”

“得了吧,还往事不要再提,我还人生已多风雨,跑这给我背歌词来了?”我白了牛奋一眼,低声道:“平时不是牛逼狼烟的吗?这时候怂了?老实和我说,你心里还有人家吗?有,那就别废话,没有说不开的话,没有解不开的结,干就是了!”

“干?”

“呸!老子说的这个干,是让你义无反顾去追,你想哪去了!”

牛奋咧嘴一笑,随后又有些无奈道:“算了吧,东风有意,桃花未必还有情,我还是别自找没趣了!”

“看你那怂样子!行了,看你这副闷骚样子,我就知道你心意了!”我奚落了牛奋一声,转身朝孙静走了过去。

孙静满不在乎道:“怎么样,商量完了吗?要杀就杀,系从尊便!”

“杀?显得美!”我坏笑一声,指着牛奋低声朝孙静道:“这小子可说了,这么简单让你死太便宜你了,他都单身好几十年了,怎么着也得来个先……后杀!”

“你……”孙静怒喝一声,不过那凶巴巴的表情里分明透着一丝羞涩!

我就越加确定了,看来两人还有戏。谁让我是专业媒婆十级呢?

“行了,孙静,不开玩笑了!”我开始一板正经道:“你当初吞了有妖元,无非就是想求得永生,现在继续进阶,否则,即便是妖,你也得死!而你此次入冥,无非也就是为了进阶。这一点,你完全没必要非跟着钟馗那些乌合之众,我照样能帮你!”

说到这,我回身看了一眼那大水蟒道:“你也一样,帮你渡劫进阶,那是我答应的。人不能食言无信,放心,只要你不去助纣为虐,我一定履行诺言!”

大水蟒金黄色的琉璃眼转了转,目光落在了孙静身上,看来它动心了,现在态度完全取决于孙静。

我自以为十足把握,因为,进阶对于孙静这个妖修者来说太重要了!

可谁知道,孙静却不屑地冷笑一声道:“罗卜,你太小看我了。这世界上,总有些事,比尊严还重要!”

我有点发蒙,这怎么还扯上尊严了?再说了,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本来信心十足的事,极有可能泡汤了,刚才我还朝牛奋夸海口呢,这叫什么事啊!你总不能真让我一咬牙,杀了孙静吧?

“师父,让我试试吧!”崔旗一笑,朝我自告奋勇道。

“你?你小丫头能有啥招?”我低声道:“你别小瞧了这孙静,鬼点子多着呢!”

崔旗自信道:“师父你放心吧,我是谁徒弟啊?我师父也老奸巨猾着呢,我学了他一点皮毛,足够用了!”

嗨,这个倒霉孩子,说谁老奸巨猾呢!

崔旗坏笑一下,走到孙静跟前,颇有风范道:“孙姐姐,我能和你聊聊吗?”

“你?”孙静满脸狐疑。

“对,就是我!”崔旗淡淡笑着,友好地说道。

孙静虽然起疑,但是女人的气韵还是有了,纵身一跃,上了河岸,跟着崔旗到一边去了!

两人站在远处,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崔旗说的较多,孙静竟然数次垂头。

这个动作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是被人揣摩到了心思的动作。

“行啊,崔旗这丫头长进了!”我嘀咕道。

岳敖笑道:“你的徒弟,你还没信心吗?”

一旁的牛奋默然无语,但是我清楚,他心里也急着呢!

等了一会,崔旗和孙静回来了,很意外,崔旗竟然拉着人家的手,孙静虽然脸色仍旧很冷,但是对崔旗却并无抗拒!

这就怪了,我给的那可是“真金白银”,要知道,这进阶方法我有,崔旗可没有。

“师父,妥了!”崔旗朝我得意一笑道:“孙姐说了,可以选择站在我们这边。不过……他不想留在这,因为不想和……”说着,看了牛奋一眼!

我明白了,是不想和牛奋在一起呗!

“所以,我打算带这孙姐先行前往桃都山,和师娘回合!”崔旗自作主张道。

我想了想,这样也好,只要能把人留下,别走到我们的对立面去就好!至于牛奋他们俩还有没有可能,就看他们的缘分吧!

我点头答应了崔旗,顺势把她拉到了一边,低声道:“丫头,你和我说说,我没办成的事,你是怎们把她说通的?”

崔旗坏笑道:“师父,你这是请叫我啊!”

“切,请教就请教呗!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是我徒弟,也不是不能当我师父啊!怎么着?还真想让我叫你一声师傅?”我翻着白眼问道。

崔旗笑道:“嘿嘿,那就不用了!其实,你刚才有句话错了,孙静之所以吞了妖元不是为了长生不老!”

不是为了长生不老,那是为了……

我忽然明白了,原来,是我世俗了,难怪孙静说有些事情比尊严重要!现在想想,当初孙静一定知道,我们这些人在凤凰山地宫活着回来了,而所有回来的人,都修为大进,甚至可以阴阳穿梭。而孙静,吞掉了妖元,正是想陪着某人活下去……

岳敖也同意崔旗暂去桃都山,因为在我们所有的大本营中,桃都山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看着两人一蟒离去的背影,我转头对牛奋道:“你狗日的运气真好,这女人,你得珍惜!”

岳敖和马赛克的关注点却已经不在这了,两人摩拳擦掌道:“现在女人都不在这里了,又剩下咱们这几个兄弟了,是该大开杀戒、大干一场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妖藤(感谢谷亚龙)

顺利躲过黑水,也算是暂时摆脱了追兵,正如岳敖和马赛克所说,是该大概一场了!

王旭辉深谋远虑,朝众人道:“先别得意的太早。孙静和水蟒,这还仅仅是钟馗一纸广召书中招来的两个小角色而已,他这一招也算是先发制人了,以后,咱们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强敌呢!”

牛奋点点头道:“老王这个人吧,虽然动手能力等同于弱智,但是脑袋瓜子不是一般的好使,这确实是个事啊!我说萝卜头,你有打算没有?就算你在牛叉,也不能真的与天下为敌吧!”

我一笑,淡然道:“呵呵,他钟馗能发广召令,那咱们就不能也发一个?”

马赛克习惯性挠了挠脑袋,嘀咕道:“主意虽然是个主意,可是卜爷,你有没有想过,不是谁都能发广召令的?钟馗曾是酆都大帝左使,是其最亲近的人之一。如今又是翊圣,加封摄政酆都,权倾天下。以他的位置,发这个广召令才有作用啊!再说了,虽说他在贼喊捉贼,可是,不得不说,通缉害死少帝凶手这个借口太好了!这可是能让人义愤填膺的事,还没打,就把你归为魔头一类了!”

“老马,你说的没错,他是可以以酆都之名发布广召书和通缉令。可是,我们也不差啊!我可以用悬壶峰的名义,也发布一个广召天下豪杰的帖子。我一来要澄清少帝驾崩的真相,二来也可以出师有名!虽然酆都翊圣的名号吓人,但是悬壶峰专职鬼医,我们的话也不是没有半点号召力啊!”我不屑一顾道:“再说了,说句难听的,就因为一纸广召书就前来给他钟馗效力的,会是什么高手吗?”

“就是!”岳敖接话道:“这些人,和孙静一样,都是因为钟馗广召书里的小恩小惠来的。换句话说,参加到他麾下的人多半是修为较低的乌合之众。咱们都知道,修为和修为没有贵贱之分,但是,入圣与否则是战斗力的分水岭!没有入圣的,无论是人鬼妖灵,在入圣者面前矮的可不是一点!”

王旭辉道:“罗先生,岳先生,如果你们单纯这么认为,那就未免有些太自负了!没错,没有入圣者,确实修为较低,但是,钟馗要的不仅仅是高手,他要的是人心!他需要制造一种声势,把自己归为正义的化身,而我等则成了邪恶的化身。到那时候,参加到他麾下的就不止这些乌合之众了!”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道:“没错,老王思虑甚远,值得注意!不过,如果我让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天,那就算是我失败了!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咱们的当务之急,找到十二神煞,然后解开悬壶峰的结界。到那时候,以我以悬壶峰之名,正面对钟馗展开决战。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就不相信,这天下四族的眼睛都瞎了!”

“谁!”我话音刚落,走在最前面的马赛克忽然大喝一声!

我朝四周看了看,虽然已经进入了黑山腹地,不过周围并无动静啊!

“怎么了老马?”我问道。

马赛克皱眉道:“说不清楚,用我们山字科的话来说,这里有猎物的气息!”

“靠,还以为你是猎手呢?”牛奋笑道:“你都入圣的人了,能不能多靠实力,少靠直觉?你又不是女人,男人的直觉多半都是错的!”

马赛克挠了挠头,憨憨一笑道:“或许是我听错了!”

男人的直觉多半都是错的,这是谁的歪理邪说?其实不管男女,这直觉都是隐藏的第六感的一种表现,尤其是在危急时刻,直觉远比视觉和听觉重要的多!

“大家等一下!”我喝住众人,俯下身,侧耳听了听地。

这一听不要紧,黑土之下,簌簌有声,显然,正有无数的妖气朝我们凝聚而来!

“准备战斗!”我大喝一声!

我话音刚落,就看见周围几十秒,嗖嗖嗖从地下飞出来密密麻麻无尽的黑丝来……

“是妖藤!”

牛奋哼声道:“小意思!金行心法!”

说罢,祭出自己的鬼刀,以金行心法催动刀锋,一时间,一把刀闪烁出数十个银光刀影飞了出去!

以金行心法克妖藤,倒也算是合了相生相克之法。

只是,眼见着刀光剑影飞了出去,哒哒哒打在那细丝妖藤上,却根本没有砍断一根。这妖藤韧如钢丝一般,只有火花闪烁,不见妖气溃散……

“糟糕!”前面的马赛克愤然将骷髅骨打了出去,反而却被缠了住,几道妖藤一出,将其直接掀翻在地!而地下隐遁的巫术细丝顺势而起,将马赛克裹成了粽子!

“不想活了!”岳敖气急,纵身拉住匍匐在地的马赛克,以灵修之法,驱动火行心法而出!

他的思路是,既然刀砍不断,那就只能火烧了!

一道灵火飞出,确实赤焰灼天,也将妖藤缠绕在了火焰之中。只是,这妖藤根本不怕火焰,反而在火焰中起伏摇动,恍若在兴奋的跳舞一般。倒是马赛克,被火焰烤的满脸乌黑,好像成了非洲来的阿依土鳖王子……

王旭辉赶紧朝我道:“罗先生,这妖藤不一般啊,水火不济,金石不惧!还得你想办法啊!”

虽然处在危机之中,但是我心里乐开了花,从这伏地妖藤的手段来看,这很符合木头的一贯风格。而从这妖藤的级别来看,驭妖者修为极高,我已经几乎确定,木爷就在这里!

“让我来会会它!”

我大步流星上前,一甩手,也释放出了几缕妖藤,这就是一妖治妖!

两缕妖藤缠绕在一起,这才将拖行的马赛克停了下来!

我趁势而起,朝着那妖藤出土部就是一剑,稚川径路摧枯拉朽,瞬间将一团妖藤从地下拔了出来……

“嗖嗖嗖……”

正在出师小捷的时候,却听几声呼啸,好似有暗器极速飞来……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团聚(感谢替身攻击老兄)

“卜爷,小心!”岳敖离我最近,也听见了声音,双手互团,做了一个灵修的起势动作,控制气力,大力拉伸。

啪啪啪啪……

飞来之物,被岳敖的气动直接打到了周围去了,同时岳敖一纵身,拇指和食指轻捻,直接将一枚飞来之物攥住了!

“什么人?鬼鬼祟祟,给老子站出来!”岳敖不屑地朝周围大喊一声。

不过,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岳敖收回目光,揉捏把玩着手中的东西道:“这是什么?碧绿清幽,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是的,哎?这玩意里面好像还有一个红点!”

我站在一旁看了看,此物有象棋子大小,菲薄如刀,上面莹莹散散着明绿色的光。仔细看,这光芒好像还有点波动……所以,不仅仅岳敖没见过此物,就连我也摸不到头脑!

“别动,不要抚摸!”牛奋忽然大喊一声,疾步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道:“快,扔掉!”说罢,不等岳敖反应,已经劈手将那明绿身色的打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玩意在飞出去的瞬间,突然从里朝外冒出一股火光,砰的一声闷响,碎成了糜粉!我明显闻到了一股微微发臭的怪香,如果我没记错偶,这似乎是一种石兰的气味。此物是一种极其偏门的中药,也叫鬼头兰,长在有腐尸溃烂过的石缝中,具有**之效!

“全都退后!”我看不清石灰雾气中的人,只好朝着迷雾打出了一记土行心法!同时,将之身迷雾中的岳敖一拉,退出去了七八米远!

我心里不禁有些嘀咕,这到底是碰见了什么人?怎么如此狡猾啊!刚才我还自信,这是到了木头的地盘,怎么一眨眼,又变了招数?

“岳少爷!你怎么了?”马赛克的叫声让我回过神来,发现岳敖有些神情恍惚,跌跌撞撞好似要摔倒一般。

“别慌,他这是吸入了带有石兰香的石粉。”和我一样,万旭辉也看出了问题所在。老王抬手将岳敖挂在自己的胳膊上,头部倒控,朝着其后脊上了肺俞穴、膈关穴重击数下,同时扼住岳敖的下颌,岳敖噗的一口,吐出一股黑烟来。昏昏沉沉的岳敖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一张口就大骂起来……

我朝牛奋努努嘴道:“怎么回事,这玩意是什么啊!”

牛奋一耸肩道:“其实东西不复杂,这不是玉,乃是耀州瓷片!”

“瓷片?”岳敖道:“瓷片有这么硬吗?关键这东西好像盘活了啊!”

牛奋淡然道:“当然,你们不了解瓷器。耀州瓷最大的特点就是硬度大。尤其是两宋年间,耀州出了一个制瓷高手,所造瓷器光洁匀静,色泽青幽,呈半透明状恍若青玉,可是硬度却是青玉的数倍,而且盘摸得当,亦可盘出类似玉灵一般的灵祟。只不过,瓷器毕竟是后天之物,所以,这灵祟灵气差,戾气却重,是杀伐偷袭的利器!”

果然是各行有各行的门道,岳敖在阳间时,曾是瓷器大顽主,懂得这些,自然也就多了!

“虽然此物本身凶险,再加上抹有石兰粉更是戾气逼人,但是,并非不能破解!”岳敖将众人拉过来,低声道:“我说了,耀州瓷片虽然也能盘活,但是灵气差。它指认一个主子,当有另外的手盘摸的时候,他就会选择自曝,进行杀伤!所以,要想对付它,只要别让身体碰到它就行!”

众人不禁一下子转忧为喜,原来如此麻烦的一件事,解决起来竟然这样简单!

我一笑,朝众人努努嘴,示意大家装作无恙,继续朝前走。

依旧是马赛克、岳敖在前,我居中,牛奋和王旭辉断后。如此前行了几十米,到了山谷关隘之地,先前那种簌簌之声又悄然间传来了!

我轻咳一声,提示众人,危险来了!

果然,又走了十多步,突然嗖嗖嗖,故技重施,黑土之下,又有妖藤窜出!与此同时,黑石碎岩之后,一抹抹暗绿色的“飞刀”快速闪来!

“干!”

我一声令下,马赛克和岳敖前出,背靠背对付起了那黑丝妖藤。牛奋和王旭辉则按照刚才牛奋所说之法,以兵刃和气力击打这飞来的瓷片……

而我,则潜心研究着这操控着瓷片的人究竟在哪!

不管是玉灵,还是瓷片里的灵祟,这等小玩物,靠自己爬出来拦我们是不可能的,所以,控制它的人,一定就在周边!

我启动岐伯眼,此处搜索着流动的气息。

环视了一周,突然,我看见不远处,一座巨石之后,竟然有淡黄色的曦辉。

“藏头鼠辈,招打!”

我冷笑一声,隔着数十米,突然召唤燧人石,远远就是一记重击。

轰隆一声,电光火坼冷袭了过去!

眼见着就要得手,此时却从远处,幻影一般飘来了一个人,这人速度极快,几乎和我的万里独行相当,隔空将石后一个鬼影拎了起来,双双跳到了另一块巨石之上。这人反应不仅迅速,关键出手就是杀招,两手指天,直接从天上引来一道白光,重重朝我砸来!

我心里一惊,这本事我见过啊,这不正是大品天妖诀吗?当初我在昆仑狐两口子那见过此举,乃是妖修极致啊!

“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有种你把天上的闪电都给我砸来!”

我叫骂一声,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召唤华月珠,顿时北风乍起,云层低垂,山雨欲来风满楼,刷刷刷,数道同样凌厉地霹雳反抽了回去!

“打,打,弄死这伙杂碎!”牛奋扯着脖子大声叫好道!

霹雳相碰,雷雨倾盆,山体晃动,巨石纷飞。

那人吃惊不少,见我气势更胜,裹挟这另一个黑影连纵几步,跳到了另一座小山丘上,转身大喊道:“等一下,咱们好像相识,卜爷,该不会是你啊!”

这声音在熟悉不过了,不是木头还是谁!

呀呀呸的,到底是底子厚,二十年不见,这小子竟然已经拥有大品天妖诀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底牌(感谢谊久天长)

“木爷?还真特么是你!”牛奋转怒为喜,大声叫骂着!

木头听见牛奋的骂声,飘然从小丘上飞跃了下来!

这家伙一站在我们跟前,不知道从哪飞来一只黄鹤,也悄然无声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此时的木头,和在阳间时有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只见其头戴紫阳巾,身穿灰色锁龙纹道服,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他一来到人群中,立觉其气质非凡,似鹤立鸡群之感。

要说唯一和过去还很像的就是他的表情,依旧如同当年那般淡漠了然!即便是他认出了我们,也只是目光中闪烁了几下,嘴角轻轻一笑道:“兄弟们,咱们又见面了!”

“你大爷,想死我了!”牛奋一边拥抱着,打了人家一拳:“对了,刚才那人是谁啊,下手真特娘的狠啊,差点花了岳敖的脸!”

木头目光和缓淡笑道:“你这个猪头老板的,怎么连自家的掌柜的都不认识啊!”说着,朝后一招手道:“兄弟,还不出来一见啊!”

那身影从岩石后面一闪身站了出来,魁梧的身材,略显拘禁的笑容道:“少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是你们!”

众人定睛一瞧,嗨,竟然又是熟人,不是别人,那是品尚楼驼爷叛主之后的掌门人伟戈。

伟戈和牛奋、马赛克同出牛扛鼎一门,既是主仆,又是兄弟,此刻见面,不禁思绪万千,感慨不已,牛奋差点老泪纵横……

“伟戈,你够狠的啊,差点要了我的命啊!”岳敖佯做怒色朝伟戈道,伟戈一一朝众人打过招呼,最后笑眯眯朝岳敖一弯腰道:“岳少爷,我给你赔不是了,可我确实不知道是您。”

也是,虽说众人都还是当年的那副容颜,但是,毕竟穿着打扮有了变化,何况修为不同,气场自然也不一样了。就比如木头,我竟然没有认出来他。要不是我出手华月珠,估计我们俩还得大干一场!

“你们俩最好啊,竟然在一起,不像我们,一个个为囚禁在固定的原点!”马赛克感叹道。

伟戈使劲摇了摇头道:“哪啊?其实我们也都被禁锢住了。只不过,木爷道修广进,修得了大品天妖诀,自己把自己的禁锢咒给解开了!后来,在对面的黑水岸上,遇到了我,又帮我解开了禁锢咒,这才走在了一起,在这黑山上,占山为王,成了一列响马!”

这倒是让我有点惊讶,如果真是这样,那木头的修为和昆仑狐夫妇相比,只高不低!

“死木头,你行啊!”牛奋瞪眼道:“说说,你还有啥本事。”

木头淡笑不语,伟戈替其说道:“木爷确实了得。木爷和我占据了黑山之后,他就说过,从我们两个的遭遇来看,当年参与凤凰山地宫一战的兄弟们应该都在,只不过是被禁锢在各地了。早晚有一天,咱们还会相遇的,你看,这不,全被他猜中了!”

木头看了看我,自己开口道:“是的,而且,我还说过,卜爷将会带着兄弟们,干出一番惊天彻地的大事。卜爷,我等着一天等了二十年,你终于来了!”

须联同气之欢,毋伤一本之谊。众兄弟齐聚于此,这是我们从没奢望过的事。不论人鬼妖灵,还有什么比和一群生死相依的兄弟在一起干一番大事业更令人激情澎湃呢?

“木爷!”

“卜爷!”

我和木头没有过多的语言,两手用力合在了一起。

众兄弟聚拢在一起,手作高塔,齐声大笑!

一番欢声笑语,经过攀谈,我们知道,原来,木头二人在此苦心经营了二十年,已经拥有两千草头兵,方圆百里,没有人敢为难他们。

伟戈的修为已经入圣,至于木头,妖修登峰造极,阳修出神入化,如今已经开始重修冥修!

木头在没见到我们之前就已经猜测道,我们如今的境遇,一定是有人在千百年前就预测好的,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操纵了我们的人是酆都大帝。

在听完我们叙述了当前的局势之后,木头一本正经朝我问道:“当前局势,咱们还不具备和钟馗硬碰硬的实力,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自然是先破获十二神煞的谜题。不过,我算了算,满打满算,我们现在所有召唤在一起的兄弟,加起来也不够这十二位之多!

“没错,这其中卜爷很可能还不在十二位之中,因为,我猜测,卜爷作为少帝十九世轮回,应该做主位。而十二神煞应该是将位!”木头分析道。

我点头道:“所以,原计划凑够人数之后返回宗庭山的,如今也只好改变策略,那就是,像回悬壶峰,解禁了我鬼医门庭!如今妖修有木爷,灵修有岳敖,阳修有刘大进,冥修有我,再加上众位兄弟一起上阵,我觉得那纵然气势宏大的结界,也能被咱们撕开一道口子。”

牛奋道:“没错,等悬壶峰解禁,咱们也学那翊圣老儿,搞一个广召天下英雄的帖子。咱就告诉他们,咱们是进城吃香的喝辣的去了,有想和咱们一起造反的,那就一同去,可谁要是站在咱们对立面,那不好意思,杀无赦!”

王旭辉摇头道:“牛掌柜,你这个方法过于野心勃勃了,这容易让那些自以为清高的修道者反感。”

“嘿,老王头,那你说说,应该怎么起草这个英雄帖!”牛奋不服气道。

王旭辉一笑道:“简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理,那就是,必须告诉他们,咱们代表的是正义的伐戮,而不是反叛,他们和咱们站在一起,那就是替天行道,替酆都大帝斩草除根!至于情,这是一张关键牌,咱们必须打好!”

“王兄请讲,我们洗耳恭听!”我迫不及待道。

王旭辉正色道:“自古,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意见领袖的作用,极大。我的意思是,钟馗的广召书,招来的不过都是低层次的修为者,咱们要么不干,要么就想把那些各修法门的大修为者拉拢过来!卜爷,你想想,灵修桃都山为尊,你得让碧瑶灵子朝天下灵族喊话啊!至于妖修,动物妖修你可认识昆仑狐啊,若是她肯出面帮你,一定能召集无数力量!至于冥修一门,让佑宁和阎王也得振臂一挥,而阳修一门就更不用说了,你我都出自阳修,这人间之事,还不是咱们说了算?一旦咱们联合了这些修为大佬,我就不信钟馗还有什么胜算的底牌!”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以水封山

牛奋惊诧地看着王旭辉,咂舌道:“老王啊老王,没瞧出来,你也是个狗头军师啊!”

王旭辉自嘲一笑道:“这人啊,没有完美的。眼睛瞎的人,往往耳朵灵,腿脚不便的人,更心灵手巧。至于我,虽然懒了点,但是我的心还算剔透啊!”

“你的心剔透?啥样的?七窍玲珑心?来,剥出来让大伙瞧瞧嘛!”牛奋嬉皮笑脸道。

木头环视众人,冷峻道:“行了,说说笑笑也够了,咱们说正事吧!卜爷,你说吧,咱们去哪,还有,我这三千草头军怎么安置?”

我想了想,冷静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三千鬼兵不是小数目,不宜带下山去!”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这句话的意思是,需要有人留在这里,将这个大本营经营下去!

“我留下吧!”王旭辉主动道:“我这人比较懒,不愿意跑来跑去。另外,我修为一般,刚刚入圣而已,去了对解开悬壶峰的结界作用也不大。”

我点点头道:“老王留下可以,另外,伟戈也留下吧!这里一直由你和木爷经营,有你在,能稳得住军心。另外,你和王旭辉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伟戈连连点头答应。

岳敖将自己手上的玉珠串子拿了下来,朝两人递过去,正色道:“有你们在,大家也就放心了。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串珠子你们拿好。我和崔旗,对那赤焰洲的兵总有恩,万不得已之下,你们可以朝此人寻个方便!甚至,还可以潜移默化策反他,如果咱们东四大兵镇中,能潜伏下一个自己的人,这将意义非凡!”

伟戈、王旭辉两人接过珠子,格外庄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办好这件事。另外,一旦你们解开悬壶峰结界,钟馗势必反扑过去,到那时候,我们一定在东方策应,如有需要,就直接杀过去!总之一句话,黑山在,我们在,我们在,就一定斗杀到底!”

我盘算了一下,如今我们也算是有几处自己的地盘了,虽然不大,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是个好的开始!

兄弟们刚见面,马上又要分开,终究有些不舍!

彼此抱了又抱,依依惜别!

我和木头、牛奋、岳敖、马赛克沿着东四镇的缝隙朝南,过忘川河,又穿过了南四兵镇,花费了数天的时间,在南赡部洲边际,找到了刘大进和雪灵儿。

刘大进告诉我们,佑宁并不贪功,甘愿将自己的冥军交出来,和阎罗的残余冥军结合在一起。如今也算是训练有素,兵强马壮,可以一战了!

我告诉刘大进,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听闻了钟馗发布广召书的事,这小子气得脸都黑了,破口大骂。

骂归骂,但是兵不厌诈,军不念慈,说到底,人家钟馗算是走了一步朝我将军的棋。正所谓,见招拆招,抱怨没用,还得是在回应上做功夫!

在南赡部洲,我用牛奋、马赛克换下了刘大进,以雪灵儿为首,牛奋、老马为辅继续驻守南赡部洲。而我和木头、岳敖、刘大进,修为均在入圣后期,凑齐了阳冥妖灵四修,顺着阴阳河,直奔悬壶峰!

悬壶峰原本坐落在冥界西侧,和阳间交界之处。不过,不知道钟馗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如此大的一座灵山封锁在了结界之中!

所以,我们度过阴阳河,在河畔上只能依稀找到悬壶峰大概的位置!

“卜爷,找不到山的踪迹,又该如何发力破解封印啊!”刘大进迫不及待问道。

岳敖抢白道:“实在不行,咱们就用重击法。我听说,结界就算在隐蔽,在掌心雷的作用下,也会暴露结界的边际!”

木头摇摇头,冷峻道:“不可。一来,能封存一座山的结界,必定不是小的能量贮存,所以,掌心雷这得低级手段,根本破获不了封印的踪迹。二来,有些结界又称为吞吐结界,也就是说,外界朝其发力,会穿过结界,击中结界中的人。所以,在不知道悬壶峰内部情况的时候,绝对不能贸然朝其动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总不能四个人坐下来,打一圈麻将吧?”刘大进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三个人说话这功夫,我其实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按理来说,悬壶峰应该是准仙山。因为,它虽然在三界之内,但是却不属于三界。它不是一般人能寻到的,也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就是这样一座山,谁能有如此强大的内力,将其照在结界之中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结界之力,不是来自人,而是有人接住了自然之力,制造了一个类似自然结界的大能量群。

想到这,我左右看了看,周围艮荡无垠,只有那阴阳河在不远处穿梭!

“卜爷,你在看什么?”木头见我出神,小声问道。

我莞尔一笑道:“老几位,你们说,这阴阳河是不是也算是仙山神水?”

“废话,那是自然啊!”刘大进道:“冥间三水,那是和阳间三山(蓬莱、方丈、瀛洲)并称的神迹,自然是仙山神水啊!”

“哦,我明白了!”岳敖大叫一声!

木头也淡然一笑,点了点头。唯有刘大进皱眉道:“怎么个意思,你们明白什么了?快和我也说说啊,别让我干着急啊!”

我一笑道:“你啊,不是说出来了吗?既然阴阳河也是神山仙水,那要是借助阴阳河假做自然封印结界了悬壶峰呢?”

刘大进激动的一拍大腿道:“牛x,确实是这么回事!卜爷,你这脑袋瓜子转的够快的啊!快说,下一步怎么办?”

我目光一凛道:“简单,我来,先识破这个障眼法,将结界完全暴露出来,然后咱们四个再同时发力,直接分解这个结界,将这修为吞掉,移为己用!”

说着,我示意三人退后,祭出华月珠,朝着阴阳河开始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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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悬壶峰再现

华月珠绽放出柔和的光芒,在空中犹如一个染了色彩的鸡卵,只不过,这个“鸡卵”却对五行之水和鳞族具有无上的威力

只见一道白光,从华月珠中像是一条线一般延展而出,最后在阴阳河的上空,铺展成了一道银色的网,而河水,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逆天而上,形成一道水中,一跃几十米之高

“我凑,还有这本事”刘大进惊讶道。

木头赶紧低声道“别说话,否则让他分心就不成了卜爷实在以水试水,找到结界之所在”

我凝神静气,一点点用气力拨动华月珠,在河岸上朝北推移。

这水柱随着华月珠的轨道,在天际划过一道拱桥状的弧线,也缓缓朝北推移

木头三人大气都不喘一声,死死盯着华月珠。

“走”我稳住心神,加快了速度,终于,在水柱足足划过了半里左右之后,这碧绿色的水柱突然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是的,一瞬间绽放出了彩虹一般的霞光。

这霞光似乎带动了连锁反应,光彩朝两侧迅速扩展,隔空数米之高,竟然出现了一道猜测的“围墙”,而这围墙之内,好似通透,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找到了”木头低吼一声

“收”我断喝一声,掌心回握,华月珠嗖的一下,钻进了我左掌的劳宫穴中,顺着手上经脉,藏进了内府之中。

华月珠虽然收了起来,但是它却成功将结界的位置引了出来。那彩色的弧线围绕这一个圆形的曲线,快速蔓延了过去如果我没猜错,这弧线将会最后完成一个圆,这圆圈之中,就是悬壶峰的位置了

见我收手,三个人迅速跑了过来

“下来就要看咱们的了”我朝三人道“古经有云,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四象又是四向,向乃是道之界。现在咱们已经找到了悬壶峰的位置,下来只要将贮存在悬壶峰四向的能量移走,就能让悬壶峰重建天日恭维哥几个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是我信得着,也是唯一能在四修中独当一面的人,下来就摆脱了”

刘大进一摆手道“老子就讨厌你这文绉绉的德性,说什么废话啊,还拜托,你的是不就是我的事不也是咱们大家的事说罢,怎么坐镇”

我沉吟片刻道“人族为灵慧之族,守嵎夷,也就是东方;鬼族为幽魅之族,守昧谷,也就是西方灵族为机敏之族,守南交,也就是南方;只有妖族,为嬗变之族,守朔方。一会各位就按照这个布局入阵,我以燧人石招雷,三声为号,同时发力。记住,不管最终是谁得逞,入了先机,一定要快速用自己的修为,将这结界撕开一道口子。结界但凡被突破,瞬间就会化为虚无,明白吗”

刘大进道“明白了,还等什么啊,大家伙赶紧的吧”

刘大进为阳修,原地不动,守在河岸。岳敖和木头沿着彩色的弧线,一个朝北,一个朝南。而我,则要随其中一人,迂回道西侧

四人之中,我距离最远,所以,等我就位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已经进入了冥想状态

我快速幪头叠足,敛目而禅,等心神都安宁下来,便开始祭出燧人石,对天引雷

“轰”

“轰”

两声雷声过罢,我微微延迟了数秒,给三人留足了准备时间,我也深吸了一口气,顿了数秒,我漫天一指,嚓的一声,闪电划过,一记重雷振聋发聩一般炸响

我马上进入状态,将阳、灵、妖三修暂时隐藏,单以冥修运气。

冥修虽然不是我第一种修为,但是,却是我第一种进入极致的修为,换句话说,冥修对我应用起来,更得心应手

我迅速逆转经脉,经过三个大回环,九个小回环,整个身体已经飘悠悠轻盈的要飞起来。不过,这只是我内心的感受,而实际上,我的周围正在风沙走石,阵阵煞气黑烟从我从天空之上吸附过来。

当然,这种作用,最终针对的目标是悬壶峰的结界。

一开始,在我几番努力下,周围的动静虽然惊天动地,可是,这沐浴这彩色光芒的结界却纹丝不动。不过,随着我一重一重冥修的加重,等到我的冥修达到了第九重的时候,这彩色的结界弧线开始出现了扭曲。

咱们前文说过,什么是结界就是贮藏的巨大能量,以自然结界为例,里面包括的就是人鬼妖灵各种修为。而这彩色弧线的扭曲正说明,结界中的冥修气力,正在被我迅速吸引过来

如果进展顺利,其它三人此时也应该和我一样,进入到了压制住结界的阶段了。

三人中,木头已经有了大品天妖诀,这是上九重的修为,所以,应该无碍;而刘大进,气脉刚纯,又有密宗忿怒宗修为护身,应该也没问题;所以,最后的压力其实落在了岳敖身上

岳敖的灵修,很高,只是,他是后天灵修,这和碧瑶的灵修还不一样,不够纯。我担心这小子一时着急,会伤了自己

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担心还是多余了因为这结界上的彩色光环正在逐渐消失,而且,消失的很匀速,这说明我开门四人此刻的气力比较均衡

就这样,靠着我们四个各自的修为,竟然还真将这不可以使的结界逐渐分解了渐渐地,我甚至已经看见了面前恍惚出现了悬壶峰的影子

都这时候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在拖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我趁着这结界已经衰微到了极点,干脆,将吸吮来的煞气,摇身一变,唤作冥凰,反手朝着结界猛地一击为了防止伤到结界内部的人,我特意将冥凰的方向指向了天际



一声撕裂的炸响,整个结界犹如崩塌的无形金字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座犹如葫芦一般造型的神山出现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四大力士(感谢替身攻击)

和我猜测的差不多,任何结界,都无非是人鬼妖灵四种修为的贮藏,所以,在四种修为极致者的分拨下,不管是多么隐蔽、多么强悍的结界都得分崩离析!

“哈哈,成了,快看,悬壶峰出现了!”刘大进一时惊喜难当,大喊一声。

他这一开口,难免让自己的气脉有些波动,原本持恒的气场瞬间有些震荡。

按照我们的计划,将这结界解决并不算完,我们还要乘势将这结界中可用的气力吸收消散掉!就像当初凤凰山地宫的太岁地气一样,一旦我们能将这结界中的能量导入身体之内,经过数论的运转和消化,我们就能移为己用了。到那时候,钟馗在这千辛万苦设置的结界,最后却成了我们的“营养”,增进我们的修为。

可是,因为亲手干掉了如此大的结界,实在太过于兴奋了,所以刘大进一时忘乎所以,根本没想到这些。他突然一下子从凝神静气中亢奋起来,让我们四个之间的气场大变,本来被我们控制的死死的结界能量,轰隆一声,骤然散乱起来!

“我靠,我特么闯祸了!”刘大进自知是自己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咒骂一声,赶紧重新回到法阵中来,再次提神运气。不过,摔碎的大鼎,终究还有裂痕,这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弥补的,再也来不及了……

“怎么办?卜爷!”岳敖一见气场大变,瞬间也慌了神。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结界吓人,如果稍不留意,我们很有可能就称为结界的养料,到那时候,我们的修为会被结界榨干不说,我们的魂体也会被卷入进去,甚至会被永久封印住……

“别慌!”我冷静喝道。

我心里明白,被刘大进这么一搞,我们吞掉这结界能量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所以赶紧道:“哥几个,别紧张,咱们现在处境还算安全。虽然这能量咱们不能利用了,但是,这结界已经破掉了,它不可能在吞掉咱们。所以,咱们现在要安全撤出,让这结界的能量自己消失!明白了吗?”

“明白!”三人毫不犹豫,齐声应道。

我不敢迟疑,赶紧集中精力,控制住自己正在打开的六条经脉,迅速将气力回收,经过几个僵持,很快便摆脱掉了结界气场的干扰,安全退了出来!

我退出来之后,木头紧随其后也退了出来。刘大进自知是自己闯了祸,所以将自己作为诱饵,吸引这结界残存气场的攻击,让岳敖也安全退了出来。而刘大进,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摆脱掉结界的攻击退了出来!

“对不起哥几个,刚才一时激动,险些坏了大事!”刘大进擦着冷汗,朝我们三个道。

我安慰道:“算了,或许这结界的能量和咱们无缘,不要也罢。不够,老刘,你这火爆脾气终究要收敛一点,我怕害了你!”

“算了吧!”木头淡笑着摆手道:“人性守恒,这人的性情怎么可能容易改变。他要不是这火爆脾气,如何炼成的忿怒宗啊!”

想想木头说的也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性情的优缺本就是天注定,有时候你可以收敛,可有时候,你想改却根本改不掉!

“咦,不对啊,你们三个快看!”岳敖忽然拉了拉我,伸手一指。

我们抬头一瞧,吓了一跳,那恍惚散去的结界能量,正在分开聚拢,一共四处,形成了四个身高几十米的气团。这气团最后凝结,变形,最后竟然变成了四个人形。这四个怪里怪气的气团人形扭了扭,又开始压缩,最后从几十米,一点点变矮、变低,成了将近两三米高的怪人。

四个怪人的颜色不同,分成黑黄白青,身形疙疙瘩瘩,好似石人一般,但是身上却仍旧如同云层一样漂浮不定。

“狗娘养的,这又是什么东西!”刘大进这次没有冒进,而是先朝我们问道。

木头皱眉道:“看不出来,难道说,是这结界的能量有了意识?”

“不对!”我想了想道:“只听说过有意识的人鬼妖灵释放能量,还没听说过能量自己产生意识的!啧啧,我忽然感觉自己错了,这或许不是什么伪装的自然结界。”

“那是什么?卜爷,你快说啊!”岳敖急问道。

我脱口道:“它们应该是上古冥界的四大力士。”

“四大历史?中国古代史,中国近代史,中国现代史,还有一个,世界历史?”

“扯什么犊子啊!我说的是力士!上古《鬼经》有云,冥有神将,监丞、监副、典簿、力士。这力士就是在后天鬼族没出现之前,最高修为的冥修大将。后来因为酆都大帝一统冥界,才取消了这个级别,改成了阴帅!”我解释道。

岳敖点点头道:“哦,也就是说,这是四个阴帅界别的冥吏了?”

我点点头,又摇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据我所知,这四大力士分别叫做搬山、填海、操蛇、怨珠,他们是旧派人物,换句话说,也就是当初倒向了魔族的叛徒,早就被镇压了啊!如今为何还能出现在这里啊!”

岳敖道:“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死,只不过隐藏起来了,如今又出来兴风作浪了!”

“不会!”木头道:“你瞧他们,根本就不像是冥族。倒像是……”

“像什么?”刘大进问道!

木头看了看我,和我异口同声道:“聻!”

“聻?”刘大进和岳敖惊呼一声:“怎么会像聻?不是说,聻无形无影无踪,就连你岐伯眼都不能察觉吗?你们怎么会说它像是聻呢?”

木头一抬手段嗷:“卜爷,还是你来说吧!”

我点点头,开口道:“没错,口口相传的认知中,确实有人死为鬼,鬼死为人聻之说!这也是我一认定的道理!不过,古经还有一句,叫人直死作鬼,人见惧之。鬼死作聻,鬼见怕之。你想想,既然聻无影无形,那鬼为什么还能看的见?这不是前后矛盾吗?所以,《茅山观天术》中有一句,叫做‘聻道呈形’,意思是说,这聻也会有修为,而且,到了一定的修为,经过某种劫难之后,就会现出身形来!”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聻道呈形(感谢谊久天长)

“还有这种说法?”刘大进皱着眉嘀咕着,显然,他也觉得匪夷所思。

没错,我最开始看到这的时候,也觉得与理不通。

按照这种说法,聻通过修行可以遁化出形体,那岂不是说,鬼死仍可复鬼吗?那样的话,就没有永死了,所有的生灵,保罗人鬼妖灵,都会永生!

木头道:“我一直不信这种说法,直到现在也不信,道理很简单,谁看见过复生的聻?既然谁也没见过,那凭什么说聻道呈形?可是话说回来了,如果眼前这四个家伙真的是冥界伊始的四大力士,除了聻道呈形,还真解释不通。”

“先别管这些了,你们瞧,我怎么看着他们来者不善呢!”岳敖的话,将我们三个拉了回来。

这四个怪里怪气的家伙聚在一起,头顶着头,缓缓地旋转着,口中呜呜作响,就像是冬夜里林子里的风哨声,听得人心里极不舒服!

就在我们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这四个家伙停了下来,就像是相互鼓气一般,彼此拍了拍,然后一扭头,大步流星咚咚咚一路狂奔着朝我们冲了过来!

果然是来者不善啊,还真让岳敖瞧准了,看来这四个力士不仅仅是钟馗布置在这里的结界能量,还是守护者。要想真的将悬壶峰解放出来,只能先干掉这四个庞然大物了!

“准备迎战!”我沉着冷静地看着奔袭过来的四个气团人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的颜色代表着它们的修为种类。黑色为冥,黄色为阳,青色为妖,白色为灵,怎么着?咱们如何对战,是以“人克鬼,鬼克灵,灵克妖,妖克人”的相克法一对一决战,还是阳修对阳修,冥修对冥修、妖修对妖修、灵修对灵修的法子?”

刘大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岳敖、木头,摩拳擦掌道:“兄弟们,玩相生相克自然最好不过了,这样胜算最大。不过,矛和盾的游戏,远远没有矛和矛的游戏有意思!兄弟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分开这么久了,最好熟悉彼此的方法,那就是大战。只有和敌人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才能显示出真本事。所以,我建议,干脆,自己挑自己的修为对手,我刘大进,就干那个全身沐浴这小金光的家伙了!”

木头看着我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刘大进说的来吧,我去挑那绿色巨人!”

木头之所以笑了笑,是因为他知道,刘大进刚才说这么多,其实不过就是想在木头面前露两手。这两个家伙很有意思,当初就曾比试过,尤其是刘大进,总想看看两人之间谁高谁低。只不过,那时候木头终究高了他一筹,所以,经过这二十年的伏修,他这是又犯瘾了……

虽然是小孩意气用事的小调调,不过这样也好,这四个力士不是一般的对手,和他们一战,也可以让我们彼此充分发挥自己的修为,这样熟悉彼此,有助于我们日后和更高修为的对手决战!

“既然如此,卜爷我也先走一步!”岳敖脚迈禹步,朝着那白色的力士疾驰而去!

我来不及观战别人,因为那一身乌黑的力士已经到了跟前。

怎么形容这家伙呢?

我看它,需要仰视九十度角,才能看清它的那所谓的脑袋。为什么说是“所谓的脑袋”呢?因为尽管这家伙身形巨大,但是,终究还是气化的人形,无论是手脚和脑袋,都不过时象形人形而已。那脑袋只是个圆形的气团,没有眼睛脖子和嘴巴,只有簌簌流动的气流……

“呼……”

我打量着它的功夫,这气化的力士双手一抬,就像是巨型蒲扇一样,一阵阴风就冲我扑了上来!

好凶的煞气啊!

我只觉得鼻息一凉,周围已经全是洁白的冰碴了!恍惚中,身上一阵异样的感触,就好似什么极其轻微又极其迟钝的东西,缓缓渗入肉里,直至血脉、骨髓,又往更深处蔓延,往更杳处散步,恰至灵魂最深处!

所有的汗毛孔都在张开,煞气在我的气脉中满眼,簌簌,簌簌……毛骨悚然!

我听得发怔,六意痴迷,混沌难觉。

好在我修为底子身后,这煞气刚到曲池穴,就被我自身的煞气挡了回来。

两股煞气在劳宫穴内外,相互僵持,互不相让,一时气斗的轰轰烈烈!

我此时已经恢复了神色,两腿开合站立,涌泉压地,百汇共会阴,一线不相错!这时候,弛则气顺,顺则经舒脉畅!僵则气阻,阻则血滞神塞!我不过是将气脉运转了几圈,我的煞气就完全占据了上风!

“不死冥魂,去!”

我百骸松弛,内外冥灵,冷笑一声,双手做达摩掌状,轰然将冥修之气打了出去!

我看似重重一击,但是在别人看来,犹如彩带轻轻抛洒,无数流光溢彩,刹那间,盈满于周,环视周围,绚烂璀璨,遮眼闭目!

不过,景象虽美,可内在就不一样了!

不死冥魂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重击为了过去,乌黑色气团人直接被重击出去了二十多米!

噗噗噗……

气团人全身作响,轰的一下,消失了!

我一愣,怎么着?这么不禁揍,这就消失了?

正当我觉得太过于简单的时候,呼的一下,这家伙又在相隔我数米的地方钻了出来。而且,一露面,就卷着阴寒的风直扑我的面门。

这鬼东西的这一招,似乎更凶。一刹那,犹如触电却触至极点,全身酥麻,就要灼烧一般!

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手脚出冰,丹田发寒,脸上麻痒似蚁虫乱爬,头顶严寒如冰球腾旋!

这家伙修为果然不低,他这是将煞气变化了一种形式,力图潜移默化,从感官上麻痹我,然后一击致命!

我冷笑一声,道:“这等伎俩,你也就哄哄孩子吧!鬼东西,我不管你是谁,为谁卖力,我想告诉你,大帝归元都有一千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老套路啊,你的法子国师了!”

我深吸一口,将气力从丹田由内之外反击,过了几个鼻息之后,刚才那感觉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闭着的双眼,一阵明亮,心胸开阔,神清气爽,魂魄振奋!之前所有的疲劳困顿,在这一刻,悉数消失!

“行了,你耍够了,该我了!”

我脚下万里独行,如同行走冰原一般,刹那间到了它的跟前,两手做旋,成佛陀拳,朝起心窝重重一击,不等其飞出去,一把拉回,左手溢血,做金刚指,直接再次重击。

轰……

我的拳头像把钢刀,从前胸膛直穿而过……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各显神通(感谢替身攻击)

就像是一层窗户纸,搬山力士气结的胸膛看似雄壮,但瞬间被我击穿。

这凝结的气力本质上就是一盘散沙,不过是由力士的内丹凝聚在一起。我这一拳,不偏不倚,正中力士的内中元上,只感觉拳心一凉。

我心中一笑,明白已经事成,长出一口气,将拳峰摊开,功劳穴迅速回手,五指将一个椭圆形鸡蛋大小的冷球一把抓住,然后极速收了回来!

冥修,属阴,在本质上为寒气凝结,这椭圆形之物正是搬山力士的内丹。此物一从力士体内被我捏出,迅速结冰,原本淡黄色的球体眨眼之间变成了银白色,周围的空气都在瞬间被凝华成了冰晶……

“谢了,给我提供这么好的晚餐!”

我瞟了一眼摇摇欲坠恍若坍塌的力士,得意一笑,张开嘴,将这冰寒摄心的内丹吞了进去!

不知道谁有没有这样的经历,那就是数九寒天,在外面大嚼冰棒。这种冰激的刺激感,从内有外,全身毛孔闭塞,连骨头和筋膜都瑟瑟战栗。而我此时此刻的经历,是这种感觉强度的十倍,甚至几十倍,一将此物吞进去,我就感觉整个身体好像僵住了,一百零道大穴之中,半数以上在自然反应之下马上关闭了……

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以我现在的修为级别,吞吐这些丹元,就像是吃点心一般,没有什么可忌讳的,更不用像以前一眼,担心被反噬。毕竟,和少帝灵慧相比,这些力士、阴将的内丹不过就是毛毛雨……

我克制住畏惧严寒的心里,一点点将闭合的穴位全部打开,开始运行气脉。原本滞塞的经脉,在气旋在身体里转动了数圈之后,渐渐的顺畅起来,刚才那种冰封气冻之感,也一扫而光,反而我的气力,明显又浑厚了不少!

“大块头,你可以瞑目了!”等我将内丹彻底消化在了内府之后,再抬头,那云起凝结的搬山力士,已经开始消散而去了!

身体是诚实的,没有了内丹的凝聚,力士的气力越散越快;但是,这厮残存的意识却在垂死挣扎,两个钩机打比一般的打手张牙舞爪地朝我挥舞着拳头。

我摇摇头,冷声道:“看来,我还得送送你!”

说罢,我袖口随手一摆,一阵煞气浮起,狂风席卷而去,刹那间,这咆哮着、狰狞着的力士,消散的无影无踪。

本以为可能是一场大战,可没想到,如此轻松我便碾压而胜。这只能说明,事到如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我的实力到底几何!

初战告捷,我抬头而望,木头和填海力士的大战也几近尾声。

木头以妖修起价,如今更是坐拥大品天妖诀,而他的阳修也早就达到了极致,收拾这么一个冥界上古的力士,自然不在话下!

刘大进看着木头渐进尾声,顿时急了,忽然收住身体,原地坐下了!

“喇嘛拉迦森切喔,唵、嘛、呢、叭、咪、吽。”刘大进口念秘咒,瞬间就入了须弥之境。

眼看着那阳修力士,挥舞着巨拳劈头砸来,拳风和刘大进的脑袋不过半尺之距,这时候刘大进忽然全身紫光迸溅,一个筋头拔地而起!

再落地的时候,刘大进已经变成了一个藏密护法佛的模样。只见其头发竖起,赤金火色,好似火焰,形象可怖,使人见而生畏。脸上乌青,双目怒症,巨型大口,好似可吞食三界。其眉有怒晕,显现黄色,好似火烧纹,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骷髅头,共有人、狼、虎、熊等十二中兽头!

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就是藏密大威德金刚的模样了,这是藏密忿怒宗最高造诣的法身像。

这阳修力士一个迟疑之际,就看见刘大进飞纵而上,好似从天而降一般,其双手掐期克印,重力暴击在了那力士的头顶之上。轰隆一声,一道光波在刘大进法印之下震荡开来,一招之下,胜负已判,那力士的脑袋瓜子已经被震的无影无踪!

此时的刘大进凶神恶煞,一手拉住那力士的脖腔,另一手一伸,露出数道尖指,顺着力士的脖腔插了下去。场面惊悚可怖,可刘大进浑然不觉,手臂在力士的腔肠中用力搅动了几下,猛地将其丹元掏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吞了下去!

而对于这力士的残存气力,刘大进仍旧不依不挠,抡开斗大的拳头,旋转成风,呼呼几下子,将云气吹散的无影无踪!

等待稍臾,刘大进双手合十,成礼佛状,收了法力,又恢复了平时的面孔!

这家伙一恢复原形,见木头正要收气,便兴奋地大叫起来:“哈哈,木头疙瘩,这次你可输了,我比你快了一步,卜爷在这作证啊,我比木头疙瘩先收势!”

这家伙兴奋的像个孩子,木头却毫不在意,淡淡一笑站到了我的身旁。

木头知道,这就是刘大进的性情,忠义无双,单纯如童。他不是非要和木头一争高下,只是将这作为乐趣!也是,如果一个心不静的人,怎么可能修成忿怒宗这么质地淳厚的秘术呢!

我们三个都完成了任务,只有岳敖和那怨珠力士斗战正酣。

“岳爷,我来帮你!”刘大进一双袖子,就要上前。

岳敖淡定道:“不必了,大和尚,我要是连这么个力士都拿不下,以后还怎么跟着卜爷混啊!”

说着话,岳敖忽然收手,一转身,朝我们三个跳了回来!

“喂喂,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了,拿不下他没法根卜爷混吗?”刘大进惊讶道。

岳敖咧嘴一笑,打了一个响指道:“我杀人可不像你们那么暴戾,玩玉出身的人,杀人也得讲究艺术。”说罢,回身喊了一声:“收!”

就瞧见这怨珠力士忽然身体亮了起来,那流动的气团内部,似乎有几十个亮晶晶的白点!

此时岳敖一喊,那些白点从内而外,噗噗噗万剑洞穿而出,犹如爆裂的烟花一般,好看极了。只不过,这不是烟花,而是杀人之法,千疮百孔的怨珠力士,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那内丹幽幽飘了出来,被岳敖纵身抓了回来……

原来,刚才的打斗过程中,岳敖已经将玉灵种在了它的体内,此时就相当于收玉米般简单……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老子(感谢所有狐族粉丝圈众筹的兄弟)

刘大进看直了眼,吧唧吧唧嘴,由心道:“岳老板,你这招玩的绝啊,省力气不说,还干脆利落!”

岳敖神采飞扬拱手回敬道:“还是你霸气,杀人如藨(biāo)草,剁头如切瓜啊!”

木头道:“行了,都自己人,就不用相互恭维了。一句话,都不错,但是,真正露手的时候还没到呢,咱们日后见真章吧!”

说实话,看到此情此景,我心里还是非常受触动的。

当年冥间一战,我失去了史刚这样的好友,失去了小姝这样的姑娘,为什么?还不是秀木于林,风必摧之。想想当时,我们确实太寒酸了点,所有人中,只有我和木头两人具备入冥的实力,而真正能和冥间阴帅级缠斗的更只有我自己。虽然当年一战,我杀戮甚重,甚至干掉了鬼王这样的高手,杀了楚江王这样的大鳄,可是于我内心来说,我还是败了,因为我失去了自己亲密的战友,因为我和钟馗不得不妥协。如果当时,我们拥有今天的实力,那可能今天就不是我们在和钟馗玩捉迷藏的游戏了,站在那高堂上的就是我们!

可是,权力的游戏,没有假如,只有实力的高低。

这几十年的蛰伏,虽然让钟馗势力熏天,让其权力控制达到了顶峰,但也给了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让我们丰满了自己的羽翼。

只是可惜了……时光不负有心人,却再也带不回过去消散的人。

“卜爷,想什么呢?”岳敖在一旁探头看着我问道。

我一笑,摇了摇头。

木头道:“能想什么?还不是史刚小姝。”

“怎么又想到他们了?”刘大进叹口气道:“萝卜头啊,我知道你这人重情义,但是,有些事情,就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他们虽然离开了,但是一直在咱们心里啊,可你不能总是难为自己。我知道,那段历史对你来说,没有再比那煎熬的事了……”

木头摇摇头,淡然道:“假和尚,这次你说错了!”

“我说错了,哪说错了?”

“卜爷在想他们不假,可是,他不是在想过去的事,他在想现在。”

“现在?什么意思,老史他们都已经离去几十年了,怎么扯到现在了?”

木头看着刘大进,突然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刘大进锃亮的脑袋瓜子。

刘大进使劲拨开木头的手,白了一眼道:“干嘛呢,你这死木头疙瘩,动手动脚的,咱的脑袋也是你摸的?”

木头微微一笑道:“我是说,你的脑袋尺寸也不小啊,怎么就不转弯呢?刚才这四个是什么?是冥界上古的四个力士。据说,他们在神魔大战的时候就已经战死了,可是却又出现在了咱们面前。这才是卜爷再想的事!”

刘大进眨了眨眼珠,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嘀咕道:“我还是没明白,这四大力士和史刚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你啊!”岳敖在一旁笑道:“木爷的意思是说,既然四大力士能从聻还魂,那史刚和小姝他们会不会也有这种可能?”

“对啊!我怎么没想这么多啊!”刘大进如梦方醒,一拍大腿道。

我苦淡一笑道:“算了,我也就是想想。这世界有太多哦的奥秘我们永远都参不透。如果真有缘分,那一天总会到来的。”

刘大进使劲锤了捶自己的脑袋,叹口气道:“刘大进啊刘大进,你可长点心吧!”

这家伙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憨态可掬,活像是大熊猫挠痒痒的动作,惹得我们三人不禁一笑。

休息片刻,刚才大战引起的雾气渐渐消散了,身后的悬壶峰终于清晰的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才是我鬼医地盘,是我罗卜的大本营!

看着悬壶峰,我不由得想起了我被玄冥老道差点弄死的情景,要不是十九和我师父救我,我岂有今天。再联想到我的前十世,以及我师父未卜先知,将我轮回人间,一种久违的豪迈之情涌上心头!

“哥几个,随我上山!”

悬壶峰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陌生之地了,我带着木头三人,轻车熟路便到了当年我师父给我青囊还魂的主峰。

“真是个宝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南天门呢!”刘大进在前,一边溜溜达达看着鬼医山门和如梦如幻的白雾,一边嘀咕道。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大喝:“什么人,敢闯我鬼医门庭!”

刘大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怔,所有看了看,根本没人!

我刚想提醒他,主意头上,谁知道嗖的一下,一道黑影闪电一般偷袭了过来,啪嗒一声,一抛浓郁的鸟粪拉在了刘大进的光头上!

“你大爷,你这骚瘟的黑鸟!”刘大进顿时气坏了,拉开架势,就要引雷杀鸟。

这时候却突然从路边的雾气里飞跃出了一只猴子,敏捷地在刘大进裆下划了过去,同时顺势用钩状的爪子朝着刘大进腹下三寸的笑虎穴重重一击!

刘大进登时咧嘴大笑:“哈哈哈,你这个倒霉猴子,哈哈,偷袭我,我……哈哈,我弄死你,哈哈……”

这笑虎穴是三大笑穴之一,只有针孔大小的位置,一般人根本找不准,可是刘大进倒霉,碰见的是我这两个捣蛋的师兄。这笑虎穴一点,刘大进就开始大笑不停,口中虽然骂骂咧咧追着猴子和哥大斗,可是自己却越笑越欢,场面别提多戏谑了!

“行了,都住手!”我赶紧跟了上去,大喝一声,替刘大进解开了穴道,赶紧从他手里,将捉住的猴子和哥解救了出来!再晚一秒,这两个倒霉家伙就只能成肉泥了……

“掌峰师弟?”哥大叫一声,猴子也怔住了,随后欢呼雀跃起来!

刘大进本来怒气难扼,此时不禁错愕地看着我,指着我和猴子哥道:“师弟?你是他们师弟?哈哈哈,他们是禽兽,你竟然禽兽不如……”

怎么好好的话,到了这家伙嘴里就成了这意思。谁禽兽不如了?

我白了刘大进一眼,转身朝哥、猴子道:“两位师兄,十九在哪,山上还有多少咱们的师兄弟,一并叫来,就说我罗卜回来了,悬壶峰解禁了,咱们要干大事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号令群雄(感谢大佬谊久天长)

“得令!掌峰师弟,你且稍等。”黑八哥应了一声,双翅一展,利箭一般冲进浓雾里去了!那猴子吱吱叫了两声,纵身攀上巨树,也刹那间隐去了踪迹。

刘大进看着消失的猴子和八哥,挠挠头道:“我说萝卜头,你们悬壶峰这是鬼医门户啊,还是动物园啊,这怎么还有动物啊!”

岳敖道:“你看,这就是你的偏见吧?人鬼妖灵本就是平等的,为什么鬼医就一定非得是人呢?”

没错,刘大进的下意识反应,正是岳敖所说的偏见。

阳间人族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正道,而其它三族都是异端邪类;而冥间鬼族则认为自己是两界的统治者,其它三族是自己的附庸;妖族觉得自己最为聪慧,其他修为者都是蠢货;灵族则认为自己天寿最长,道术最为精纯。正是这种各自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原本应该是一体的四族互相倾轧,争端不断。

就如岳敖所说,谁说鬼医就一定是人鬼呢?

木头无不感慨道:“罗卜,别小看这种门户之见。千百年来,即便是酆都大帝都没能做到四族平等。这是一个挑战,同时也是一个机遇,如果你能做到四族一视同仁,不偏不倚,这将会成为你击败钟馗的重要因素。众所周知,钟馗主张冥族为尊,这种短视的思维根本没法和你比!”

我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正在我们四个低语之时,忽听一声高喊:“掌峰师弟!”

我猛然回头,看见十九脚踏浮尘极速而来。

让我有点吃惊的是,十九虽然仍旧是旧时那身素衣,身形飘逸,但是明显面容苍老了许多,满头黑发更是变成了白丝……

十九无比激动,表情兴奋又极其肃穆,到了我跟前,二话不说,先来了一个跪伏礼!

“十九,你这是干什么!”我急了,赶紧上前要将其拉起来:“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我虽然做了掌峰,但是咱们之间没必要用这种方式相处啊!”

十九还是坚持朝我垂头一拜,这才起身道:“罗卜,我这一拜,不是因为你是掌峰师弟,是我心里愧疚,没能完成你的嘱托。说来惭愧,被莫名其妙禁锢在这结界之中之后,我曾想尽了办法,却也没能突破出去。我曾组织在山的所有师兄弟一起布阵,最后还是失败了!好在咱悬壶峰自古就是三不管之地,那钟馗最终也没敢朝山上做什么手脚!你那三千恶鬼军团,我替你保住了!”

“你快起来吧!我当什么事呢!”我将十九拉起来,心中不免有些感动,正色道:“这结界是上古四大力士所结,又引阴阳河水隐遁,你们在结界内部,不能破解,本就在情理之中,怎么能怪你呢!”

十九苦笑道:“师父归元之后,我就是同门之首,而你又不在,我担负的就是整个悬壶峰的荣耀和尊严。可惜,白了我这一头华发,最终还是没能破解这结界……”

刘大进在一旁道:“你们两个糙老爷们,煽情起来还没完没了了。这不是结界已经开了嘛,大喜事一件啊,能不能赶紧说正事,我早就听说你们悬壶峰的药茶不错,嘿嘿……”

十九一笑道:“不好意思,让兄弟们见笑了。来呀,给客人上药茶……”

我们坐在静修场上,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分开这么多年的陈年旧事。没多时,八哥和猴子回来了,这两家伙身后祥云阵阵,分散在各个山峰上的师兄弟们纷沓而来。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静修场上,已经布满了黄色的蒲团,上面全都坐满了悬壶峰医众。能坐上蒲团的,是我师父悬壶老人的正传弟子,也就是我的师兄弟,除了我前世十八次轮回占据的十八席,从十九开始,一直到第八十一位的我,悉数到齐!

蒲团之后,同样挤挤攘攘,因为云雾弥漫,看不清楚有多少人物。这些人是我们这一辈分的再传弟子,或者是类似王旭辉一样原本属于人间的闲散鬼医。总之,当年结界之时,这些人都被困在了这里!

整个修行场林林总总围了三圈人影,上上下下,众人或坐或立,但是却无一人说话,无一不整整齐齐,安静极了!

以我的性情,最不喜欢这种正襟危坐,我起身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但最终把话又咽了下去。

我忽然想到,平时散漫也就罢了,这时候,确实却要一种严肃的气氛。

军无纪不强,马无辔不安,该有的规矩确实得有!

十九环视一周,忽然起身,抬起左手,朝我意识,大声道:“悬壶峰鬼医族众,你们看,谁回来了!”

顺着十九的招引,所有人的目光朝我汇聚而来。万众瞩目之中,我突然觉得浑身犹如被针芒相对,登时便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再一想,我可是悬壶峰的掌风,这时候岂能是羞羞答答的时候?何况日后,这样的场合,还会更多!

“掌峰,掌峰,掌峰……”一时间,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阵干脆的呐喊之声。

这些鬼医之中,不仅仅有人族鬼族,像八哥和猴子一样的妖族、灵族。要说做到四族平等,这悬壶峰还真是难得的少有之地。

在木头、刘大进、岳敖和十九的示意中,我缓缓站起身,高昂着头颅走到了静修场中央,轻轻一挥手,山崩海啸一般的呼喊声戛然而止,现场的气氛庄严肃穆到了极点。

“我是罗卜,悬壶老人第八十一号弟子,今天我回来了!”我目光凛然,扫视众医,掷地有声道:“同门们,我记得师父他老人家曾经和我说过,重医医世,这世道就像人体一样,长了浓疮需要拔毒,长了蛆虫更要刮骨。如今,我要医一医这世道,不知道在座的诸位,有谁和我一样,有这股雄心!”

“重医医世!重医医世!重医医世……”整个会场,再次爆发惊雷一般呐喊之声。这封印的二十年,估计已经让所有人看清了整个世道吧……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亲自邀请(谢谢谊久天长)

人啊,经历的多了,你也就拥有了自己独树一帜的气质。

此刻站在悬壶峰小小的静修场上,我感觉到的,却犹如高居天台一般。此时此刻的我,正是当初我心中那个遥不可及的我!

十九起身,朝众人一摆手道:“大家静听,待掌峰师弟示下!”

我一笑,正色道:“没有示下,只有交心。同门们,我想,你们在看见我重回悬壶峰的一刻,就该知道,属于鬼医门庭的非常之时到了。”

场下一面肃穆,静的连头发落地的声音都就能听见!

“什么是非常之时?我告诉你们,那就是性命攸关、荣辱攸关、门庭攸关的时刻!”我轻踱脚步,目光冷凝环视一周,突然大喝道:“你们告诉我,我们该怎们做?”

“要性命,要荣耀,要门庭勇昌!”众人齐声喝道。

我点点头,冷笑一声道:“没错,这就是我们的愿望,最朴素的愿望。可是,有人不想让我们如此朴素的愿望实现。有人要驱使我们为奴,有人要杀戮我们的同胞,有人将鬼医门庭的尊严踏在脚下!”

“杀了他!”刘大进起身喝道。

就像是一呼百应一般,刘大进声音马上被淹没在了狂躁的怒喊声中:“杀了他,杀了他……”

我再次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停顿数秒,正色道:“权力的我事情,永远不是你死我活那么简单。如今,钟馗发布了广召书,号召天下群雄诛杀我,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们需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将站在高台上的食肉者赶下去,所以,我们也需要最广大的帮手!”

十九走上前,站在悬壶峰徒众之中,朝我喊道:“掌峰,你就说吧,让我们做什么。一句话,鬼医门庭没孬种。”

“好,有士气,听了十九师兄这句话,我放佛看见看了不就得将来,咱师傅悬壶老人的幻灭牌碑已经供在了酆都诸神大殿的最上端!”我一字一顿道:“到了那时候,阴阳两界,平衡而立,四族并存,相依而生!而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众所周知,我鬼医门庭慈悲为怀,结缘天下,弟子分布五湖四海。而你们也曾经救治过无数的恶鬼灵妖,所以,你们需要分散道各地去,我们需要最大声势的同盟者,以此和钟馗抗衡!”

我越说越激昂,语调抑扬顿挫,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把自己如此快的融入到了慷慨激昂的情绪渲染之中。

刘大进站起来,朝我耳根嘀咕道:“嘿嘿,老罗,没想到啊,你本事高,心气高,就连着忽悠人的口才也如此伶俐。”

我淡淡一笑,并没解释,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此言词语,绝没有半点蛊惑人心。所言所讲,皆是我心中之语,天知道钟馗若是成了名副其实的酆都之主会怎么对待我们鬼医门庭!

十九恰合时宜地站起身,猛地将手里的杯子灌在了地上,大喝道:“鬼医向来与世无争,但是,世道疮痈病患,我们不得不替天行道!我们所有修术人,谁不知道,三界之中,天界为尊。阴阳之间,鬼族为尊。鬼族之中,先天鬼族为尊;先天鬼族中,酆都鬼族为尊!凭什么?凭什么最少数的人要把持最大的权力?那酆都的冥贵们就真的高人一等吗?我人鬼妖灵四族就只能蟋听其安慰九转轮回?或为奴为兽,或为虫为役?去他的吧,老子们不干了!我们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十九这恰到好处的呐喊,将本来已经走向高超的动员会变成了誓师大会,静修场上,吼声震天!

岳敖低声道:“这十九行啊,平时不言不语,静默如老学究,今天寥寥数语,竟然有如此气势,就是我都听得是心神激荡,气血上涌!”

呐喊够了,气氛达到了顶峰,我再次开口道:“此事就拜托给各位了,从我之下,除了十九师兄,所有人悉数出山,将所有悬壶峰的故友联系起来。我们要组建一支正义之军,和钟馗血战到底!”

后面地事情就简单了,由十九亲自安排,将山上医众分成了八路十六列队打发了出去,远至天涯海角、瀛洲方丈,偏至西南老林,北疆沙漠,总之,所有人鬼妖灵修行场都派出了人!最后,山上修为尚可的我辈师兄弟,只剩下了十九、八哥和猴子!

“师弟,你为何不让我也去啊,当年我受师父命令,周云天下,也认识了不少高人呢!”十九问道。

我摇摇头道:“师兄,有一件事,远比召集盟友还重要,那就是守住悬壶峰,另外,还要将我那三千恶鬼兵团提在手中。别人我信不着,此是只能你来!”

十九点点头,叹口气道:“你说的也是,门庭不能丢啊,放心吧,我在,悬壶峰必在!对了,师弟,你不想去看看你的这伙恶鬼军团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低声道:“算了吧,日后总会见的。今天就免了!”

这只恶鬼军团现在的首领是鬼面和爨彧,他们是和小姝一起成长起来的人,他们视小姝为鬼姬。此时此刻,若是看见我,难免又想起当年的旧事来……我不想在这时候让自己难过,也不想让他们难过!

木头道:“卜爷,有十九守山,你应该放心。那咱们去哪里?回南赡部洲还是桃都山?”

“这两处哪都不去!”我脱口道:“我想亲自去邀请两个人。”

“谁?”

“昆仑狐夫妇!”我毫不犹豫道:“如今,人鬼妖灵共同伐钟馗,我想得到兽妖之王狐族的支持。”

木头点点头道:“也好,灵族有必要振臂高呼,阳修或许能得到花木木前辈的帮助,鬼族又佑宁和阎罗,这妖族,我虽然是大品天妖诀级别,但是我终究是人修,没有号召力!如果有昆仑狐号召兽妖一众支持我们,那将意义重大。”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亲自走一遭!”我正色道:“虽然我和昆仑狐夫妇交情颇深,但是,狐族高傲,我必须亲自出面。此行需要反阳,路途遥远,你们三个只能一人陪我前往,另外令人一个去南赡部洲,一个去桃都山,以领众军!”

刘大进和岳敖都要开口,木头却抢白道:“那就我和你去吧,假和尚前往南赡部洲,也该和媳妇团聚了!岳敖道桃都山,同样,你就不想媳妇吗?”

毫无疑问,这是最好的安排,刘大进和岳敖虽然想返阳陪我,但此时也不再相争。四人合手握拳,道别分去……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过故人庄(感谢谊久天长)

如今我和木头,早就是入圣之人,阴阳两界,兜转自如。

而且,入阳之后,自动塑造真身,和阳间人没有什么不同。

多少年没有回过云城了,所以,我和木头特意回了一趟云城,到过去的地方走了走。

不过,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这已经不再是我们那个熟悉的城市了!

好在,回到阳间就可以喝酒了。我和木头按照兄弟们的惯例,一醉方休。

第二天,便开始办正事,直奔昆仑山。

以冥修之体入阳,完全可以发挥魂闪之能,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当晚,正是阳间月圆之夜,等我和木头稍显疲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所处何地。只见一座山峦,旁边竖立着一座亭台,对着皓月当空,颇有趣味!

“卜爷,咱们就在这暂且歇上一会吧!”木头从怀间掏出两个酒葫芦,递过来一个,笑道:“回阳间一趟不容易,得喝足了!”

我看了看这周围,清风明月,高树山岗,倒也知己求醉的好地方!

我和木头噤默不语,对坐而饮。这不禁让我们想起了旧时一众兄弟在阳间畅快人生的情景。

我俩一碰再碰,正酒酣之际,忽然听见林子间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没等细听,就听见一声断喝:“大胆异类,敢在我山门前招摇过市,招打!”

我和木头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俩不过就是歇了一会,喝了口酒,怎么就成了招摇过市了?

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声,其中一个黑影当空劈来。

我和木头相视一眼,淡定一笑,双双发力,朝着面前的石桌一拍,批过下面的石磴就像是滑板一样,带着我们俩朝两侧退出去了半米!

那黑影的刀锋咔嚓一声砍在了石桌上,直接劈成了两半!

“卜爷,我敬你!”木头全然不在意,朝我隔空聚了聚酒葫芦,然后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这黑影见我们俩轻松闪开,有些意外,大声道:“孽贼,倒是有些手段,看招!”

说罢,刀锋回挑,直取木头咽喉。

“卜爷,你且喝着,我清清场子!”说罢,一个魂闪,直接转到了这人身后,轻松朝其肩胛一点,那人疼的嗷的一声大叫,朴刀当啷落地!

以木头的修为,杀一个阳间普通修士,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我们都是从阳修小喽喽起来的,所以,我不想如此草率杀人!

“木爷,切勿大动干戈,既然这是人家地盘,咱们走了便是!”我仰脖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旋即起身,示意木头,离开这里!

木头朝那人影一笑,脚尖一勾,将朴刀直接扎进了这人身旁的石柱上,摇摇头,朝我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竟然又有两个人影,咆哮而出,口中的大喝道:“狂徒,休得离开!”且不管三七二十一,掌间一记虎步拳,朝我们打了过来……

看来这两人还是修行人,虎步拳乃是崂山道士所创,是专门用来对付妖族的拳法,以刚猛著称。这说明,木头和刚才这人过招的时候,另外两人识别出了木头的招数出自妖修……

只是可惜了,他们的修为不高,眼界也不高,根本不知道自己碰见的妖修者到底实力多强!

我不想和这样的人动手,纵身一跃,已经甩出奔我来人数米之远。

木头摇摇头,显然有些生气了,随手中指外弹,啪的一声,一道妖藤飞出,将跟着我的人之间打翻在地。至于那个奔他去的,还没近身,就被其隔空以气力提了起来!

“得寸进尺,为何纠缠不休?”木头提着这人,冷声问道。

不过是随意出招,这三人便已经知道了实力悬殊之巨,一个个面如死灰,犹如待宰羔羊!

“天啊,难道说是老天爷要亡我第五家族嘛!列祖列宗,是我们无能,没法守护家族荣耀啊!”被木头提着这人嘶吼一声,闭上眼,准备受死了!

“等一下,你说什么?第五家族?”我示意木头将这人放下,好奇问道。

这家伙临死拿大顶——倒是有勇气,这时候了,脖子一梗,气势十足道:“别废话,要杀就杀,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姓第五!”

第五……这人说他姓第五!

我赶紧朝左右前后都看了看,先前没发现,原来我和木头的落脚地竟然就是嵯峨山!

这嵯峨山乃是赊刀家族第五姓氏之所在,当年也曾有缘来过,刚才月色朦胧,我竟然没认出来!

“你是第五家族的?如此说来,你也是赊刀人了?

对了,第五赞那老头可好?”我一笑,问道。

这人有些诧异,不过马上转为愤怒,大喝道:“要杀就杀,你敢侮辱我先祖!我就是做鬼,也要和你一较高低!”

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时间已经整整过去几十年了,我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这对于阳间来说,是两代人的跨度。当时的第五赞就是一个老头,到如今,早就已经去世多年了!

“小子,这时候不是装好汉的时候!”我瞪眼看着这人,两手轻浮,做出了一个四两拨千斤的动作。

这人瞪大眼睛,惊呼一声:“拨云流水!你……你怎么会此招?”

我一笑道:“看了吧?你连我是什么人都没搞清楚,就朝我出手,要打要杀的,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我问你,如今第五家族,谁在掌事?”

“你……莫非和我家族有些渊源?”这人迟疑问道。

木头不耐烦道:“废话,要是没有渊源,就你刚才这执迷不悟的态度,我早杀你十次了!”

这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微微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如今微子堡的赊刀主是我祖父第五云阁!”

我不禁一笑,原来是第五云阁,果然是世事如流水啊,当年的青年第五云阁,竟然已经成了赊刀主了!

“您……认识我祖父?”这人态度有些缓和。

我脱口道:“重门远照耀,天阁复穹隆,你祖辈师兄弟我都见过,有且和第五云阁还有交情!”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灭门

“当真?”我话音刚落,被碾压的三人同时问道。

木头叹口气,不屑一顾道:“骗你们难,还是杀你们难?用的着和你们废话吗?”

其中一人点点头,略带歉意道:“原来真的是族众故人,失敬失敬。实在对不起了,不过,也确实不是我们草木皆兵,没办法,族门受胁,我们不得不如此紧张!”

“对了,从你们刚才的口气来看,莫非,嵯峨山有什么事情不成?”我依次从三人的脸上扫过,断言道:“你们一上来,就大骂我们异类,想必是第五家族遇到什么问题了吧!”

那刚才被木头悬在空中的人低声道:“回两位先生,大约半月前,我第五家族收到一封带血信封。族人打开之后,里面却只有一行字,写道:备足棺材,以做灭门之需!”

听闻此言,我不禁皱眉道:“什么人这么张狂?难道说你第五家族有什么血仇之敌?”

“怎么可能?”这人道:“先生该知道,赊刀家族与世无争,向来只结善缘,不结仇恨,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仇敌到底是谁。族众的长辈们看着血色信封,觉得不像是开玩笑,便赶紧让我们出山,召唤回所有在外游历的叔辈和兄弟,共赴家难。不想,一回来就碰见了你们二位,这才误以为你们是什么奸佞之徒!”

我左右看了看,嘀咕道:“如此说来,你们周围还有人在埋伏着?”

这人顿时脸色晦暗,低声道:“没有,我们一个族人也没召唤回来……”

“为何?”木头道:“半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短,应该能找到你们的族人吧!”

这人忽然泪落,呜咽道:“我们找到了是找到了,可是找到的却是一具具尸体,我们族中这些游走在外面的赊刀人,都死了,一共二十一人,一个不剩,全都死在了前三天……”

我和木头相视一眼,同样眉目冷若冰霜。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灭门啊,到底是什么人,要和一向与世无争的赊刀人来个赶尽杀绝呢?

“我问你,第五云阁何在?他难道没有和你们说对手是谁吗?”我冷凝喝道:“如果他没这本事,干脆解散了微子堡算了!”

这人嗫嚅道:“回先生,我叫第五建国,他们两一个是第五富贵,一个是第五广场,都是第五赞先祖的重孙辈,而第五云阁正是我的祖父。家族于五年前闭关静修去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踪迹!”

本来十分严肃的时候,听到这几个名字,我差点笑喷了!想当初,赊刀人的名字是那样的诗情画意,重门远照耀,天阁复穹隆,十字排开。可是这三个是什么鬼……第五建国、第五富贵、第五广场,还不如叫第五广坤、第五尼古拉、第五流脓呢……

我想了想,我见道第五云阁的时候,已经是几十年前了,那时候第五云阁就已经人到中年,算来此时的他也已经年过花甲了。

“我问你们,那封信是什么时候发出的!”木头问道。

第五建国迟疑了一下,想了想道:“没错,从那日开始数,到今天正好十五天!”

我一惊,心道不好,如此一个凶神恶煞的敌人,他说灭门,那就一定不是虚张声势!

“快走,带我们进微子堡!”我冷声道。

三人此时也没了主心骨,但是听闻我和第五云阁有交情,而且我和木头修为不低,料想应该与族众有益,于是便毫不犹豫,带着我们朝山门走去!

哪成想,走了百十步,远远地,便看见微子堡的山门微微打开着,门扣上溅满了血迹!

“不好!”第五建国惊呼一声,匆忙上前推开门,就看见地上全是血污,两具残缺的尸体我卧在门内,同时,门扇上面随着推开晃动了一下。在浓郁的血腥中,我看见那悬挂的是两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七哥,十六哥!”三人登时嚎啕起来!

我不禁喝道:“别哭了,血迹是半时辰之前留下的,跟我赶紧往里走!”

半时辰之前,正是我和木头停留在这里的时候,我俩一边喝酒,一边赏月,按理来说,若是有大斗声,我们应该能听见啊。难道说,对方杀人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对,对,快,往里走!”三人呜咽着,起身往里走。

这一路上,鸡鸭鹅犬尸成遍地,血气笼罩着这个古老的城堡。

穿过几道街道,一座宗祠前堂出现在眼前!

远远地,就看见地上趴着几具尸体,我走上前看了看,人已经没了气息。我大致瞧了瞧,这几个中年人,应该是有修为的,不过,即便如此,对手杀他们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都是一招致命!

三人压抑着哭声,听口气,这几个人都是他们叔叔辈的,也就是第五云阁的子侄辈分。

按理来说,这一辈分的赊刀人,应该有些真本事啊,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呢?

“啊……”

正在这时,第五建国推开了前堂,在其撕心嘞肺的吼叫声中,哗啦一股血水顺着门口流了出来,之见堂内,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个尸体,多是男子,从十七八到四五十岁不等。这些人死相惨烈,几乎都是动脉崩裂……

我和木头顺着门缝,朝后面看了一眼,不再去观察尸体,直奔大殿而去!

大殿之内,同样一片狼藉,不过,这里的大斗痕迹已经很明显。几个粗犷的中年汉子,趴在血污里,手里还握着利刃,看血迹,死了没多久!

“卜爷,这杀人的够狠的……”木头咋舌到。

我攥了攥拳,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杀人者还在这里。”

“为什么?”

我冷哼一声道:“因为,这血气仍在升腾……”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gui族(感谢谊久天长大佬)

木头剑眉一凛,转身朝三个小青年低喝道“行了,别哭了”

这三个人被木头这么一喝,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不过眼里仍旧满满是悲切之色。

也怪不得他们,一来他们尚且年轻,未经世事,遇事之后的慌张、无助也属正常;二来这种亡亲之痛,我最有体会,当初的我不也是悲痛欲绝六神无主吗何况这三个人所面对的,几乎是灭门之痛。

“听我说,自卑自弃、自怜自艾那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要是聪明,就把你们的眼泪珠子收起来。”我转身朝三人耐心低语道“正所谓,归根曰静,静曰复命,生死轮回,本就是运内之数。当然,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不该是阻止这场屠杀的继续吗”

这三个人都不是蠢人,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意思,瞬间脸色大变,双眼惊慌地朝着后殿扫了过去

木头淡然道“有那么恐怖吗放心吧,有我们在,你们三个死不了”

说完,朝我点点头,径直朝后殿走了过去。

这第五家族的祠堂很大,虽然说大殿和后殿相邻,但是中间却隔了一个宽阔的大院子,中间一共隔了三座围墙,而后殿不是别处,正是当年我曾经在此召唤第五云天的祭坛。

穿过数道围墙,正要进图祭坛,忽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伴随着的,还有一声狂狼的笑声

我朝木头点点头,示意他从正面进入,我则迂回到大院后面去同时我挥了挥手,让第五家族的三个后生止步。

这三个小子还没见到敌人,就已经被眼前的血案吓破了胆,见我挥手,马上便龟缩道角落里去了

木头不禁摇了摇头,潜台词是,赊刀家族恐怕是后继无人了

木头转身进了最后一重围墙,我则步伐矫健,纵上高大的围墙,踮脚飞纵,落在了祭坛后院

刚一落地,脚尖便溅起了一抹赤血。地上歪歪斜斜躺着三个男人,皆是手握长剑,靠在了祭坛砖石之上。这三个人无不双眼大睁,惊阙之色仍旧挂在脸上

至于伤口,外面看不见,不过吗,仔细瞧,会发现他们的胸骨全部塌了下去,也就是说,秒杀他们的,只是一股极其强悍的气力,甚至是隔空就杀了他们

我心生怜悯,随后将他们的眼睛合上。刚要朝前走,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满身血污踉跄着跑了过来。一边走,他一边朝后面看着,好像有东西在追逐他是的

我默然站住身,启动岐伯眼,果然,一个长相狼头脸的先天鬼族正冷笑着追了过来。

这恶鬼红发獠牙,气场十足,应该是冥将级别的。

我心里不禁有点犯嘀咕,要灭门赊刀人的,怎们会是冥间鬼吏呢这是私仇,还是大怨会不会也和钟馗有关

这少年一路跌跌撞撞,突然看见我这么个大活人,两眼顿时冒出希望之光,嘶吼着朝我扑了过来“救我,救我,有恶魔,有恶魔”

那狼脸鬼见到自己的猎物狼狈逃窜,越加变得兴奋,桀桀大笑一声,将手里的鬼刀隔空一甩,嗖的一声,刀刃发出尖啸之声,奔着少年的后心就来了

我站在原地,不禁皱了皱眉头,袖口一甩,一股阴气打了出去



脆响一声,那鬼刀直接被气浪拨弄到数丈之远去了,插在了围墙的砖石上

我随即伸手一拉,将这绝望的少年拉到了我的身后

“鬼,鬼,不,是恶魔小心,小心,他们就在附近”这少年几乎被吓疯了,佝偻在我身后,惊慌失措地看着周围

“别怕,我在这,没人能动你”我随手拉了他一把,脉搏虽然狂动,但是这小子的五脏倒还健硕,这说明他不过是被吓得有点失神,并无大碍。

狼脸鬼将见被我打飞了朴刀,微微一愣,不过马上露出了一股不屑的冷笑,忽然现出了真身,踏步魂闪,直扑我的咽喉

我两脚不动,看着一道黑影极速扑来,就在交手的一刹那,我猛然将冥凰轰出。

战斗在三秒钟之内解决,这狼脸直接被冥凰之力撕剥开来,最后的瞬间,他只来得及张了张嘴,整个浑身就被撕成了碎片。至于那忽高忽低的阴元,颜色灰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道之修,我根本看不上,信手抓来,掌心施力,钻了个粉碎

这少年错愕地看着我,忽然扑到在地,重重磕头道“神仙,您是神仙”

我淡然一笑,将其拉了起来,问道“这里的人呢”

“都都在祭坛里”少年呜咽答道。

“那为什么你不在祭坛”我问道。

少年抹了一把眼泪,正色道“因为我是男人,族叔说了,妇女和孩子祭坛,所有男人都守在祭坛外,决一死战我是男人,我不能进去”

我忽然心生感动,已经失魂落魄的一个孩子,此时竟然还身为男人自豪着,这已经实属难得

“那你这个族叔呢”

少年哽咽了一声道“战死了,叔伯们都战死了,就在前亭”

我点点头,拉着这孩子,一步步朝前走去。

地上尽是三三两两的伏尸,血已经不能刺激我的神经。

一直到了最前端,终于,我看见几个高大的鬼影正站在祭坛门前,两个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靠在大门上,一个锁在地上,另一个血迹从其后心喷出,胸膛已经被鬼爪抓出了一个大窟窿。

“哈哈不自量力,死有余辜”鬼群中有人大笑着,抬手指着那锁在地上全身烂颤的人道“看见这些人的下场了吗告诉我,怎么进这祭坛,我饶你不死”

和这少年一样,尽管已经绝望了,但是那人趴在地上,还是用力摇了摇头道“赊刀人不怕死,你杀了我吧”

鬼群中那声音道“呵呵,你倒是嘴硬。不过,你越是想死,我也是不让你死,我要把你带回冥间去,在油锅里滚上一遭,吃掉一层皮,再滚上一遭,让你痛不欲生还有,我重复一句,没有你们的入坛方法,我们也能进去,我现在给你的是个活命的机会哈哈,好好珍惜才是啊因为我是你的救世主啊,唯有我,才能给你生机”

“狂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这人我救定了”木头忽然出现,高高地从围墙上点踏而来,随即一伸手,将那地上的人拉了起来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是他

“呦,这第五老儿的家族竟然还有帮手,我看看,是哪个不知道死活的,敢这时候出头”那几个恶鬼级别都不低,最差的也是顶级罗刹,而说话这人,一直站在人群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这声音油腔滑调,有点熟悉

木头将扶起来的人轻轻靠在墙上,冷声道“你站出来,先让爷爷我看看你,值不值得我报上名号”

“咳咳”这人重咳一声,阴不阴,阳不阳笑道“还是个硬脾气的,不过,你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木头依旧是平日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屑一顾道“老子的命,阎王爷都说了不算,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别废话,报上名号,说说为什么屠戮赊刀家族,算是遗言吧”

“真是亡命之徒,既然如此,送你给赊刀人陪葬吧”这人怒吼一声,身旁至少四个阴将一起杀将出来。

“混账东西,找死”木头大吼一声,一个箭步,抢上前来,“轰”的一声,把蒲扇大的巴掌抡起来,朝着第一个冲上去的阴将狠命拍下

那阴将压根就没想到,对手这时候还会主动出击,所以突然这一巴掌袭来,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结果被木头结结实实打了个正着,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飞出去几丈远。

剩下的三个马上开始小心起来,左右夹攻,正面佯攻,一记记杀招夺命而来。

我此时原本可以出手帮一帮木头的,毕竟三个阴将同时力战,不是小事。可是,我总感觉,周围气场不定,好像还隐蔽着什么高手是的。所以,敌不动,我不动,我倒要看看,这个隐藏的气场在哪

所以,眼前的战事,只能让木头自己一个人应付了而且,我相信,以他现在的本事,应该应付得来

“不着急,不着急,先敬你们一口酒喝。”木头见对方急于得手,攻防得当,自己一时难以寻找破绽,干脆一推再退,一连退了七八步之后,忽然出手,这两做了一个召唤式。就听见地下噗噗噗三声响动,露出了几个小孔,一股股粘稠的液体从地下窜了上来

这液体喷溅了那三个鬼将一身,腥臭难闻。

“怎么样,味道如何”木头冷笑着,左手打了一记响指,顿时冒出了一股火苗

木头将这火苗召唤到掌心,左右互团,大喝一声,朝前一推,打出去的竟然是一团熊熊大火,呼啸着朝三个鬼将卷了过去

刚才那粘稠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随之就全都爆燃起来。

这火焰虽然只是一般的火焰,对于鬼族来说并不致命,但是,终究是一种煎熬,这三个阴将没见过这样的招式,一时间慌乱起来。浓烟中,三个家伙一边低嚎叫,一边大骂着,咳嗽的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

“这就不行了,真没劲”木头啐了一口唾沫,缓缓召唤出一把长刃,这才动了杀机

“废物”正在木头将要出手杀人的时候,鬼群中那人终于坐不住了,嗖的一下,没看清楚就飞跃了出去,信手将三个部下提了回去。口中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诀,总之,其身下卷起了一个小沙旋,这沙土很快将三个阴将的火扑面了

有点本事啊

我心里暗想着,打量了一下这人,一看这人的脸,我顿时热血澎湃起来。万万没想到,这厮竟然是小贵子

没错,就是小贵子,那个以采花起家的混蛋,那个长相倒是不丑,但是眉宇间尽是猥琐之气的败类

上一次见他,还是当初在酆都城中,我当时就疑惑,他是不是已经成了钟馗的鹰犬,没想到如今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他。在看他,竟然被几个阴将拥簇着,难道说,我原来的猜想是对的

“你有点眼熟”小贵子看着木头道。

木头从我这知道又小贵子这么一号人,却从没见过,所以,他只当这人是个为冥族办事的败类,所以,也没多废话,当即嘲讽道“我当时什么大人物,原来就是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啊”

“就是小白脸,而且是采花无数的小白脸,哈哈,你气吗我还告诉你了,今天我这个小白脸就要你的命”小贵子原本本事并不高,毕竟修花元不是什么正道,除了可以提神炼速,其它没什么造诣。可没想到,这次相见,他倒是狂的没边。

木头没吭声,缓缓朝起竖了竖中指,然后做了一个撒尿的动作

小贵子是个急性子,毕竟以速度见长,冲的快,打的烈,只攻不守,被木头如此羞辱,当即跳着蹿了出来,口里骂道“冷面鬼,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我这个酆都招降使叫战,老子杀了你”

嚯,原来这家伙还真是酆都的人,只可惜,叫什么不好,叫招降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照相师呢

我暗暗琢磨着,小贵子当初是和秃子江洋一起出现的,莫非这周围隐藏的气场是江洋的这个狗东西也在附近

一想到能直面江洋,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激灵。不是害怕,而是亢奋。这个挨千刀的家伙,我做梦都想找到他,一刀一刀割了他

小姝活着的时候,我没能让她看到这一幕,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就凭你”木头念召唤咒,两道妖藤利箭一般飞出。

小贵子一怔,急忙撩开衣服,朝木头一指,喝一声“宝贝下来”

宝贝撩开衣裳找宝贝,这家伙不会是用裆里的家伙当武器吧

我心中暗笑一声,却见小贵子将腰上解下来一个小巧的口袋,往空中一抛,万道光芒,那口袋里竟猛然钻出无数片叶子。这叶子亮晶晶的,好似飞刀,刷刷刷飞闪四面八方,竟然还真剪木头的妖藤砍断了半截,逼退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江洋

小贵子见木头的伏地妖藤被自己砍断,不禁得意一笑道“原本以为,你口出狂言,会有些本事,原来只有这等入门界别的妖修之术,呵呵”

木头一点都不气恼,朝小贵子微微竖了竖中指,然后手指往回一勾,那砍断的伏地妖藤,瞬间入地,在涌出来的时候,一为二,二为四一眨眼间,满地全是密密麻麻们的伏地妖藤

这些妖藤口吐毒液,蜿蜒而上,犹如编织的密网瞬间将小贵子一众团团围住

那几个老鬼阴将有些慌张,纷纷隐去魂身,转身就跑。一个老鬼动作慢了一点,就被这妖藤瞬间缠住。那老鬼垂死挣扎,连幽冥鬼火的招数都施展了,可是这次妖藤全然不惧,任由着老鬼撕心裂肺哀嚎,直接遁进了地中。

地层之下,传来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咯吱声,然后呼的一下,冒出一股黑气,然后便再无动静

“别慌,都是雕虫小技”小贵子倒是还有些傀将之分,恼怒大吼一声,将闪躲的鬼丛喝住,然后身体如陀螺一般猛地旋转起来。

这孙子不知道从哪得到的宝贝,此刻故技重施,又将那腰间的叶子刀甩了出来。这叶子刀银光闪闪,随着其旋转,马上如万剑离身一般打了出来

这刀也不知道哪来的威力,木头那水火不济的妖藤一见到这刀,顿时失去了风采,几条妖藤被断之后,化成了浓水,其它妖藤纷纷藏躲,隐遁道地中去了

“哈哈,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你要是不使,那我可要出手了”小贵子狂笑一声,那几个惊魂初定的鬼将见解了围,也纷纷附和大笑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部下的称赞给了小贵子勇气,这家伙脚下一招万里独行,竟然刀光一指,偷袭木头去了

这么多年了,小贵子的万里独行也进步不小,速度已然是登峰造极。要不是这些年,我一直研究这如何将采花元之法从猥琐的采花改变成了内力修法,我还真有点跟不上他。

此时此刻,看着小贵子破马长枪直取木头脖颈,我还有点坐不住,真想大喊一声,提醒木头小心,甚至恨不得自己也一招万里独行扑上去,将这猥琐的小人杀掉

不过,理智让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小不忍则乱大谋。木爷啊木爷,看你自己的了

木头显然对小贵子的速度也有些吃惊,尤其是那银色的叶子刀有些炫目,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最后时刻,脚步腾云,连续三个翻越,闪过了刀锋

“不想陪你玩了”

木头落地之后,目光一凛,明显严肃了许多。

确实,小贵子今非昔比,他的实力,绝对不亚于当初的一个阴帅。虽然不比鬼王、游光,但是,绝对比豹尾、鱼鳃之流强多了

此番木头动了杀机,抬手朝天一指,做了一个罕见的手印

这动作我太熟悉了,当初昆仑狐秒了鼠王的时候,动作就是如此,当时大品天要诀

果然,木头口念咒令,两脚如同扎进了地层之中,就看见云际忽然下压,说不清那是雷电、火光还是沙城暴,反正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天而降,在我眼中,这大品天妖诀至少比那九道天雷还要凶悍



宛若一座山从天空之中倒坠下来,那股其实,惊天动地,震撼鬼神

我发现,木头和昆仑狐的大品天妖诀还是有区别的,这可能是木头的修为从草木妖修入手,而昆仑狐本身就是妖族的缘故。总之,木头的大品天妖诀来势更迅猛,但昆仑狐的更凶戾

“快走,等死吗”小贵子哪见过这种阵势,完全吓傻了。不过,此时后院的影墙后面,突然犹如燕子点水一般闪过一个鬼影,掠着小贵子便跳到了大品天妖诀的金辉之外。而此时此刻,金光所致,无所不摧,那几个被摄住心魄的鬼将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天妖诀之辉吞没了

耐不住寂寞,怎么能钓住大鱼

我看着这黑影胁带着小贵子,一个魂闪,朝后厅奔来。

此时此刻,我亢奋到了极点,转头将我救下的少年退到了身后,示意他离开,然后大步流星拦住了这黑影的去路

“久违了,江洋,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我从阴影里走出来,淡然说道

这黑影一怔,不禁愕然抬起头来,只见秃头黑脸,一张卑鄙凶恶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没错,正是秃头虎江洋

“是你”江洋脱口道。

此时木头也从后面跟了上来,空旷的大院里,只有我们四个人,而我和木头一前一后,将两个亡命徒拦在了中央

“没错,是我,怎么样,这么多年,你一定很牵挂我对不对”我冷笑一声

江洋面孔僵硬,很不自然一笑道“是啊,这么些年,我最牵挂的人确实是你。我做梦都希望能接到你的死讯,可惜了你还活着”

我隔空朝木头道“木爷,看见这两个人了吗给你介绍介绍,这头上无毛的,便是当初在云城名噪一时的杀人狂江洋江大侠,而这位长的油头粉面,好似造亏了身体的鸭子,名号唤作小贵子”

“哦,我知道,原来是他们啊,一个杀人犯,一个种猪,还真是冤家路窄”木头冷嘲一声。

江洋明白,这次想轻松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所以示意呆懵的小贵子和自己背靠着背,小心提防着我们

“还真是我们命运不济罗卜,按理来说,这会你不该在冥间吗为何到了这里”江洋朝我问道。

我反问道“还想问你呢,你不在冥间此后钟馗屙屎、泡澡当奴隶,干嘛和一群赊刀人过不去啊”

江洋瘪瘪嘴,低声道“既然你也要问,我也要问,不如咱们谁都别问,你放我一马,我也放你一马”

“哈哈,你放我一马”我不屑一顾大笑道“我还真用不着你放,来啊,你杀我一个试试”

江洋攥了攥拳头,咬牙道“罗卜,我知道你现在厉害,可是我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是鱼死,你这张破网也休要独全”

我不等他说完,大骂道“闭上你的狗嘴吧,你特么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我还告诉你了,不要说我杀你如屠狗,哪怕真是杀你要与死网破,老子也奉陪到底所以,一句话,老子今天就要杀你”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虐杀

江洋见我杀气腾腾,忽然变化了语气,微微一笑道“罗卜,你干嘛和我过不去当年之事,已经过了百年。而且,那日在常家大院的外面,你已经险些杀了我了,难道这还不够吗”

“不够”我大吼道“我恨不得杀你一千遍”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我没告诉过你吗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江洋迟疑了一下,似乎回忆起来一般道“你是说那个小姑娘呵呵,罗卜,你现在贵为悬壶峰之主,两界之中稍有的四修通体者,可你却还想着阳间浮生的一个小丫头区区贱命,何以让你如此执迷”

“江洋,你再说一次”一股野火从心头烧了起来,我一伸手,将稚川径路召唤了出来

“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话,触了您的龙鳞,对不这样,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对当年杀死那姑娘深表遗憾,行了吧”江洋竟然一脸几个俯首称臣的动作,还口中歉意连连

“少废话,人已经死了,岂是你几个道歉就能解决的”木头冷言道。

江洋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说的没错,我自知罪孽深重,可是,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还请你们给我一条生路。除此之外,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

在云城的时候,我就了解过江洋为人。此人心思缜密,杀戮凶残,绝非是眼前这么一个唯唯诺诺的形象。所以,我明白,此刻的江洋,要么是这几十年生性大变,要么就是在伺机逃走

木头狡黠地看了我一眼,朝江洋道“那好啊,你就先说说,为什么来了围子堡。以你现在的修为,犯不着和凡夫俗子如此计较吧,竟然残忍到要灭人门庭”

江洋想都没想便道“我杀第五家族的人,是私人恩怨,并没什么阴谋。当初,曾有个第五家族的赊刀人,预言我不能渡劫修冥,还说我是短命相。如今我虽然已经入冥得道,但是一想起那赊刀人刻薄的模样,我就生气,所以这次前来,就是报复”

江洋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他。虽然他贪图流利,毫不犹豫,但是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所以我断定,他所谓的个人恩怨不过随口编造的谎言罢了

“小贵子,你来说”我凝视了江洋一会,转而对明显慌张的小贵子道“总之,你们之间,能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我先听真话”

木头也补充道“没错,二活其一。而且,小贵子,我更看好你哦,毕竟,你和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当年你不过是调戏了苍大小姐,卜爷也教训你了,差点杀了你。所以,如果你老实,我倒是愿意替你朝卜爷讨个人情,留你一命”

小贵子明显有些动摇,转而看了看我,又小心翼翼看了看江洋

江洋威目一耸,小贵子的目光顿时收了回去

我淡笑一声道“看来你们是没人说了,那好,索性如了我意,杀”

“等一下”小贵子大喊一声道“江洋,你我都是给人卖命的,这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你”江洋顿时怒了,大骂道“小子,你想清楚,当初是罗卜把你的要死,是我救得你”

小贵子情绪激动道“是是你就得我,可这些年,我对你做的还少吗你当初还不是看上了我的速度说来说去,你们一个想杀我,一个想把我当成狗,对我来说,你们都一样。何况何况我和你不一样吗,我和罗卜没有血海深仇,我我相信,只要我说了真相,我认了错,他他不会杀我”

小贵子已经崩溃了,滔滔不绝朝我道“罗卜,我说,我要活命,你当真会放了我吗”

“混蛋”我正要开口,江洋突然怒不可遏,抬起一巴掌,从背后狠狠朝着小贵子的后脑劈了去

“去”

我早有防备,手腕一顿,稚川径路夺目而出,剑刃擦着江洋的手飞了过去

“啊”江洋大惊失色,惊叫一声,慌忙收手,急身便走

木头纵身要追,我淡然道“木爷,看住小贵子,杀他必须我亲自来”

我脚下一招万里独行,飞速朝江洋追了上去

看样子,小贵子是把自己的修炼采花元的方法教给了江洋,因为,江洋脚步成风,显然也是万里独行。只不过,在和我改良的万里独行面前,这种原始的晦涩方法略显青色,所以,不过是几个纵身,我已经快速赶了上去

眼看这就要被我追上了,江洋终于忍耐不住了,跻身站住,回头朝我猛然一阵死拼乱打。这家伙也算是老江湖了,这些年来,竟然也修炼了冥修顶级、阳修顶级。但是,和我的气力相比,他终究略显单薄。

我不急于马上杀死他,因为我很享受这种虐杀的感觉,尤其是江洋。

我见招拆招,一一应对,连续百十回合,江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招,看我步危咒”江洋被我逼急了,突然跳出和我缠斗的圈子,两手做法,口念经文,胸前祭出一道方正赤色的符箓

“就这,是你的绝招”我冷笑一声,淡定地祭出了混沌钟



混沌钟一声轰鸣,那朝我飞来的血色符箓直接被钟口吸了去,然后便看见一道火焰生气,黑烟阵阵

“你可恶那可是我十年心血”江洋尖叫一声

“是你可恶,那姑娘是我一辈子的痛”我怒吼回应,召唤混沌钟,迎头朝江洋砸了下去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我说(感谢小小)

混沌钟快速旋转,犹如从天而降的巨型陀螺,钟口嗡嗡作响,声震雷动。江洋周身的岩石、土地也随之旋转起来,地面被震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黑色的土方化成龙卷风直接被混沌钟吸吮进了去

江洋身形飘飘,也要和这土石一样被吸进混沌钟。

这厮满脸惊阙,危难之际,只得口念定身咒,两脚涌泉穴死死扣住地面,勉强控制住身体。不过,如此一来,就再没了逃走的气力

混沌钟将江洋困住之际,我冷笑着,手持稚川径路一步步走上前。

江洋瞪大眼睛,瞧了瞧混沌钟,又瞧了瞧我,满脸苦涩,喃喃道“罗卜,你用法器赢我,不算赢我不服”

我知道,这不过是江洋的缓兵之计,我随时可以杀他,犯不着和他计较。不过,我不愿意这样,对于江洋这个人,我的恨意和别人不同。

如果说,玄冥与我是个人仇恨,我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但是,这种恨,直来直去,没有痛楚。可江洋不一样,小姝是我的遗憾,这种遗憾无处寄托,那么江洋这个杀人者就成了我发泄怒火的靶子

正是因为我无法在当着小姝的面替她圆了报仇的愿望,所以,江洋就必须死,而且,必须死的惨烈,否则,我心中不畅

“好啊,那我就收了法器,用这双手杀你”

我蔑视地看着江洋,冷笑着将混沌钟收回了袖筒

和我猜想的一样,江洋并没有和我一决高下之心,等混沌钟收了法力,顿时拔地而起,纵身翻上第一道围墙,摇身魂闪,冲天而走

“跑,你跑的了吗”

我仗着自己万里独行的速度优势,眨眼之间就到了其跟前,掌心一翻,以土行心法以力灌气拍了过去

呼的一声,一道气浪席卷而去。

江洋因为急于逃走,一时难以招架,直接被气浪打了个正着,头一沉,朝地面栽了下去

“姓罗的,你欺人太甚”江洋摔的满脸黑灰,仰头怒吼一声。

我冷漠地看着他,瞪着他的后招

随着江洋的呼喝,一道八卦云图被其祭了出来

“先生小心啊”远处的几个第五家族的吼声看见这八卦云图有如此声势,无不骇然色变,赶紧朝我提醒

八卦云图也算是阳修的极致了,我猜测,这已经是江洋所有术法里最高的大招了

别小看这云图,传说共工曾和祝融一争高低,就曾祭出这云图,将火神祝融砸成了肉泥。不过,祝融是土衍生之神,成了肉泥之后,又幻化成人,这才胜了共工一筹这也正是第五家族众后生叫我小心的原因

正所谓,阳克冥、冥克灵、灵克妖,妖克阳,如今江洋使出了阳修大招,这是朝我摊牌了

其实,以我的实力,碾杀他的方法很多,但是,我就想用这相生相克法一招一式打的他认输这对我很重要,我想,对小姝也很重要

所以,我信手一摆,弄出一道烟来,裹住了自己,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在幽灵魂闪的瞬间,我已经完成了经脉从阳修道妖修的转变。悬在高处,俯视江洋,这家伙正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寻找着我的下落

“呵呵,罗卜,你倒是狂啊,你来杀我啊”江洋审视了片刻,见我毫无踪迹,便以为我是退去了,不禁狂笑一声,转身要走

真是个没有眼界的下烂货,我嗤之以鼻,冷喝道“江洋,抬头,爷爷在这呢”

话毕,我将毕生妖修以华月珠为核心,瞬间释放出来。彩色云团裹杂着道道霹雳从天而降,在我掌心圕成一道火球,重重砸了下去

“大品天妖诀你你竟也能用大品天妖诀”江洋绝望地嘟囔一声,慌忙用八卦云图相迎。

我为什么不会大品天妖诀要知道,老子也是妖修顶级,更是有华月珠在身。只不过,大品天妖诀运气麻烦,不如这大品天妖诀和八卦云图像极了顶级的矛和盾,只是,妖修在爆发力上,正好相克阳修,所以,八卦云图这个最好的盾终究没有派上大用场,瞬间就被大品天妖诀洞穿,轰隆一声巨响,云图消失,圆形的土浪在江洋周身翻滚十余米之高

我淡定落地,等待着尘土簌簌落定,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个直径四五米的大坑,江洋就被震在坑中,从脖颈朝下,已经被埋在了土中这厮一脸颓废,双目无神,两手颤抖,惊阙地看着我

“我服了,当真服了”江洋嘴角一颤,冒出一股散去的雾气。这不是一般的雾气,而是溃散的内力。也就是说,江洋已经废了,虽然狗命还在,但是经脉俱损

我蹲下身,重复当年的问题道“说,谁是贱命”

江洋嗫嚅道“我,我是”

“这是你说的,当年你告诉我,贱命之人,死不足惜,所以,你闭眼吧”我冷漠地说着,缓缓抬起了手。

“等一下”江洋仓惶道“罗卜,你绕我命,我告诉你我知道的”

“你”

“对,我”江洋忙不迭道“你可知道,你先死十八次,次次都是钟馗所杀”

“就这”我不禁哼笑道“对不起,这我早就知道了,毫无价值”

江洋赶紧急忙道“那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会出现在云城”

我记得,当初老史和牛奋替我查过江洋此人胜平,好像曾在寺院修行,后来欺师灭祖起家,以心狠手辣著称但是,如今一想,他要真是这样一个凡夫俗子,又是如何被钟馗信任的呢

“实际,我是酆都左使骠骑将军,本来就位列阴帅阴将之间。我投胎云城,是钟馗潜我入阳”江洋此刻为了保命,不禁快速吐露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信息

如此一来,这就说的通了,难怪这样一条贱命,却比玄冥还玩的隐秘,数次起死回生

“继续说说我想知道的”我冷峻道。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就失信一次(感谢谊久天长和替身攻击)

江洋舒了一口气,试探道“罗卜,我想活命”

“你问问十八层地狱里的那些家伙,哪个不想活命”我毫无表情道“到目前为止,你所说的话,还没有一句让我动了留你一命的念头。”

江洋瘪瘪嘴,急切道“也就是说,如果我说了你感兴趣的,就能放我一马。”

“呵呵,那得你说说看”我模棱两可道。

江洋一咬牙,下了决心一般道“好,我说其实,那个少帝也是钟馗杀的”

其实,我曾经无数次假想过这件事,但是,却没有办法印证。当初,以钟馗为首的酆都集团以及以十殿阎罗为首的王党,均指认魔族为罪魁祸首,这几乎是不可推翻的结论。但是,后来了解道魔族的实力之后,我就发现,以隋云鹤和魔族衰微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潜入酆都,在杀了少帝。

所以,那时候我就想过,杀少帝的一定另有其人。

杀人者,只能出自冥族自己,要么是王党,要么是圣党。

理论上,王党的可能性更高。因为,在大帝归元后,十殿阎罗以及四大判官明显对酆都充满了忤逆情绪,所以,他们有刺杀少帝,入住酆都的野心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一点很快也被我否定了。

因为,后来我才知道,王党并非铁板一块,阎罗王和轮状王那是绝对的少帝拥簇,他们不会视作其它阎罗残害少帝。

因此,排除掉了王党之后,最后的可疑目标就只剩下圣党自身了

圣党之中,当初有绝对话语权的只有两位,一个是钟馗,另一个是佑宁。这两位,在理论上,都有戕害少帝取而代之的野心和能力。不过,第一次冥界和妖灵大战的时候,佑宁便被钟馗摆了一刀,从此排挤出了酆都,所以,从这一点上判断,钟馗比佑宁更像是一个阴谋者。

尽管我很早就有了这种猜想,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压在心里

所以,此刻江洋自认为的疯狂爆料,并没让我吃惊,倒像是印证了我的猜测而已

“这是你的揣测,还是有证之言”我淡定问道。

“当然是事实”江洋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翊圣杀少帝那晚,我就在身旁。”

江洋继续道“那天少帝登基,不过,登基过程中,少帝并没能唤醒紫金灯。”

“紫金灯”

“对,紫金灯,那是酆都大殿中的礼器,只有四修在身的人,才能点着可是少帝那天很慵懒,点了几次灯都失败了,便甩手回了后殿在一旁观察的翊圣突然朝我们笑了笑,莫名其妙说了句狸猫,便打发走了宾客也是那晚,他召集我们,让我们抓几个魔族的小喽喽来,放在酆都城里,引起惶恐,造成了魔族潜入的假象,然后,冥间午夜时分,带着我和几个信得过的阴将,闯进了少帝宫阙。谁也没想到,思修在身的少帝,没有躲闪几下,就被翊圣打中了内府,直接昏死过去了直到这时候我们才知道,这少帝虽然是大帝之后,却并非是大帝真正中意的少帝人选”江洋说道。

我默然听完,看着江洋没开口

“怎么,这还不够吗”江洋瞪眼道。

“你觉得呢”我冷声道。

这些消息,看似很劲爆,但是都是些残羹剩饭。江洋狡猾透顶,他这是想着靠着这点下脚料,就把我打发了

江洋攥了攥拳,咬牙道“你可真行,你知道的,我要是再说,即便你给了我活路,钟馗也会追我道天涯海角杀了我”

“好啊,那你就试试,是我杀你快,还是钟馗杀你快”我搓了搓手上的灰,皮笑肉不笑道。

江洋连忙道“好好,好人做到底,我豁出去了杀了少帝之后,嫁祸给了魔族。但是翊圣还不满足,他告诉我,大帝归元前,一定将真正的少帝流放人间去了。而据他的眼下,王党已经行动了,所以,他派我入阳,其实就是为了寻找真正的少帝”

如此说来,钟馗比玄冥倒是真的精明了许多。玄冥的最终要义是找到少帝灵慧,而钟馗想着则是一步就位,杀了我

“不对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入阳之后,一直在云城,并没有找到我”我终于有了一点兴致

江洋叹口气道“这就是钟馗的高明之处啊当他知道崔珏以玄冥老道的身份已经入阳之后,马上改变了策略,变杀你为扶持你。因为,他发现你不过是个普通人,随时可以要你的命。真正难缠的是王党和玄冥。与其取你性命,不如以你为依托,分裂王党内部,然后一点点消化掉玄冥的有生力量,这样,不仅仅便酆都弱势为强势,还能通过你,一举两得,既打击了对手,又找到少帝灵慧。”

“所以,这才是馗出现的原因”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江洋道“实际上,馗原本是翊圣派出,拉拢鬼医宗庭的。奈何悬壶老人那老头死活不出山,所以,无奈之下,馗才成了你的引路人但是,翊圣没有算到的是,这个馗出自自己,却最后竟然产生了自己的独立意识,背叛了自己,把你养成了吃人的老虎”

我思忖了一下,这一段江洋说的应该是实话

江洋继续道“另外,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其实,钟馗在你身边还埋伏了一个暗线。”

“是苏茹吧”我脱口道。

“没错”江洋道“这娘们野心勃勃,一心想着振兴南赡部洲,所以,她明面上,是佑宁、王党和圣党的三料间谍,可实际上,却是钟馗放出去专门应对馗和你之间关系的暗钉。当然,她也确实做到了,囚禁了馗,就是她的功劳,还有,王党的覆灭,她也功不可没”

我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其实,我曾想到过,那天苏茹领我去见馗,或许另有意义,原来真的如此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食言(感谢开心解封)

我面无表情,冷漠道“苏茹现在在哪”

江洋怪异一笑,讳莫如深低声道“不知道,已经至少数十年没见过了。不过嘛,你想想,那小娘们长的如此标志,又给翊圣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她能在哪金屋藏娇了呗嘿嘿,毕竟,翊圣是神是鬼终究也是个男人啊何况,那小鬼女妖艳妩媚,谁能不动心呢”

“行了”我心里莫名升起一团怒火,大喝道“不要再用你那猥琐的表情说这件事了,我不关心这些”

江洋有些发怔,皱眉道“不感兴趣可是可是这已经是我知道的所有重要事情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重要事情像个村口八婆一般的烂嚼舌根,你觉得有感兴趣”我冷笑道“关于苏茹,不管她初心如何,但是在最后关头,她没有负我,这就够了。用不着你说三道四再说了,这些陈年芝麻烂谷子都是些没用的旧事,你说来只会烦我,让我心情不爽。而我不爽的时候,是要杀人的”

江洋眉心轻轻颤抖了几下,明显有些慌神,想了又想,其忽然眉目一闪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一定感兴趣”

“甭卖关子,决定你死你活的是我,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与其卖关子,不如想想怎么把这件事说清楚”我冷声道。

江洋听我这么说,微微咬了咬牙关。这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但是,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这是一个不服气且带有报复心的动作

可我不在乎,因为

“我说”江洋是老油条,自然懂得委曲求全的道理,所以忍着所有的怒火,低声道“钟馗之所以敢杀了那少帝,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其实也是有后台的。”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我漫不经心道。

江洋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再次压低声音道“我怀疑,翊圣和天界关系密切”

“你怀疑”

“不,准确的来说,是几乎百分百确认,钟馗的帮手是天界。因为,我曾亲眼见过,他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一向高高在上的他竟然朝那人影虔诚跪拜。当时我竟然没有捕捉到一丝人鬼妖灵的气息,所以,我断定,那人影不是四族之人。”江洋得意地说道。

我心中暗暗盘算,如果说,这人不是人鬼妖灵四族,那只能是神魔佛其一。钟馗陷害魔族,将少帝之死嫁祸给了魔族,所以,他和魔族之间,势不两立,因此,魔族排除在外。至于佛国,一向和冥界泾渭分明,没有瓜葛,所以也不太可能。如此一来,江洋分析的倒也不错,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这个人还真的只能是天界神族

“罗卜,你想想,钟馗乃是酆都实际之主,又有天界支持,所以,他弑君难吗”江洋又自以为是地补充道。

“哦”我虽然心中翻江倒海,但是却面无表情

江洋对我的态度顿时无比失望,有些不敢确认道“哦罗卜,我说了这么多,你就这么一个字”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目光如刀,冷冷逼视这他,不屑道“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坐下来无比感激的和你喝上一杯庆祝一番”

“你”

我漠然一笑道“还是我问你吧,为什么要来微子堡,你们为什么要对第五家族动手”

江洋瞪眼看着我,使劲摇了摇头道“不,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了,因为,我从你的神色里看出来了,你在骗我,你压根不会放过我的”

“当真不说”我一字一顿道。

江洋有些惊惧,但还是摇着头道“不说,除非,除非你对天起誓,你会在最后放了我,否则,我不会再说任何一件事的”

我微微点点头,冷漠道“那好,闭上眼睛吧”

“罗卜,你要杀我”江洋惊叫一声道“你言而无信,你三反四覆,你不能杀我”

“我为何不能杀你为什么我告诉你,不要说你告诉我这些没用的屁话,就算是天皇老子出面,我也不会饶你”我忍不住歇斯底里怒吼着,缓缓抬起了手

江洋全身痉挛一般抽搐了,口中近乎呜咽一般道“罗卜不,罗先生,罗大爷,你大人有大量,就给我一条活命的机会再说了,你先前答应我了,只要我说出自己知道的事,你就会放我一马的你不会想让别人骂你食言而肥吧”

“对不起,谁都能饶得,你却饶不得,否则,我对不起小姝”我高高举起巴掌,运转气脉,冷森森道“这是我罗卜第一次失信于人,也是最后一次,只因为,你必须死”

说罢,我愤然将塌山手劈在江洋的脑袋上。

只感觉劳宫穴方寸之间一麻,掌下犹如切西瓜一样爆裂开来。我知道,江洋已经必死无疑,但是,这不是我最关心的事我自顾自微微一笑,朝着阴阳河南际低声道“小姝,你看到了吗这个人渣我终于亲手料理了”

起身回到微子堡大院,木头正冷眼看着颓然的小贵子。小贵子贼溜溜的目光朝我一扫,见江洋并没随我擒来,顿时脸色大变,喃喃道“我的末日到了”

木头朝我道“卜爷,这厮留着无用了,阳间时,他就掠女无数,活脱脱一个采花大盗,此番又助纣为虐,干起了杀人越货的营生,干脆杀了算了”

我看见小贵子听闻此言,全身一怔,几乎要摊在地上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大喝道。

小贵子看了看我,绝望道“没了,江洋都杀,我又算得了什么。我知道,你瞧不上我这号人,这回又被你抓了正着,我认了,你动手吧”

实际上,以这小子的作风,绝无活路。

可是,大概是因为刚才食言杀了江洋的缘故,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一命换一命吧何况,这小子与我倒是并无血海深仇

“你走吧”我淡然道“下次如若遇见,我定杀你”

小贵子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确定地看着我,喃喃道“你不杀我”

“还不滚,等着找死”木头冷言道。

小贵子踉跄着站了起来,转身就跑,不过,跑了几步,有站住了,扭头讪讪道“我我谢谢你们。对了,我可以赎罪,我告诉你们一件事”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蹊跷(感谢小小)

我看着小贵子,淡漠道“我不想和你做交易。”

“这不是交易”小贵子面露怯色道“人常言,人有脸,树有皮,我不能没脸没皮下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放过我,但是,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人我不想说,我替别人卖命有多么身不由己,但是,我得说,我现在也想做个好人。”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说吧”

小贵子恍若如释重负一般道“在酆都,向我这样的人不下上千个,这些人各有所长,都是江洋卧底阳间的时候,通过各种方法搜罗的人才。山医命相卜,僧道匠相姑,什么人都有”

“这和你要说的事有什么关系”木头有些不耐烦道。

小贵子道“有关系。据我所知,酆都内部流传这一个说法,据说冥界新王诞生的时候,会四族登峰造极者来朝,得拥者得天下,所以”

“所以,钟馗想着在所谓的额新王出现之前,就把人才收揽在自己身边呵呵”木头不禁一笑道“可是,恕我说话难听,像你这样的,算是什么人才”

小贵子苦笑一声道“我自知自己算不上什么登峰造极者,可是,我当初确实是被江洋所救,随他在酆都滥竽充数,也算是报恩吧”

“说正事吧,这和第五家族有什么关系”我淡然问道。

小贵子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当年第五家族出了一个神通,在死前留下了一段赊刀箴语。”

这事我还真知道。当初我在第五家族法坛之内召唤第五天云的时候,确实发现了那祭祀大鼎上有一段预言之语。另外,在坛城的铜砖上,也有一段鬼眼文。只不过,当时苍颜说,鬼眼文的后半部分被人擦掉了

“其实,我就是被派来抹去那段文字的人”小贵子有些心虚地说道。

我和木头对视一眼,不同问道“为什么钟馗为什么会在意一个阳间赊刀家族的事还有,他认识那文字什么意思吗干嘛派你来抹掉那段文字”

小贵子严肃道“这是我听江洋说的,传言天界出现了叛逆。这个叛逆是天皇殿前的司机之神”

“司机之神老司机协会的吗”木头淡笑这调侃道。

我低声解释道“所谓司机,乃是司掌天机的意思。这就相当于,阳间的钦天监,冥间的望运台。总之,就是通过日月圆缺和星辰变化,洞察天道的人。简单来说,钦天监和望运台都是地算,准确性差了些,可是天界司机,却代表着某种冥冥天意的味道”

木头皱眉道“如此说来,这应该是个神人啊”

“你继续”我朝小贵子示意道。

小贵子点点头道“具体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毕竟我不是钟馗的近臣。但是,从江洋小心翼翼的态度来看,第五家族的赊刀人似乎和这个司机之神有些关系。第一次派我来的时候,就是寻找一些那个小神童留下的蛛丝马迹,能带回去最好,实在不行,就要毁掉”

现在想想,当年第五赞对说我,他看见一个黑影在法坛之上的气孔逃掉了,这人修为不是很高,但是速度极快,这个描述倒是和小贵子确实相像,所以,从这点判断,小贵子应该没有骗我

“那天,我被江洋命令潜入了第五家族,入了法坛之中。这法坛之内,其实有很多机关暗器。但是,凭着我万里独行的手段,和灵活的身姿,都巧妙的化解了。正当我一无所获的时候,突然在高处发现地上的铜砖似乎有东西游动。我小心翼翼走进一看,好似蝌蚪一样的文字,竟然在铜砖上游来游去”小贵子滔滔不绝道“我暗自猜测,这古怪的文字应该就是江洋要找的东西了所以,我赶紧摸出匕首,准备将那铜砖挖下来”

“那后来呢”木头急切道。

小贵子摇摇头道“那铜砖严词合缝不说,好像砖下还有符箓镇着,我用力挖了半天,纹丝没动。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开门声,有个老头走了进来。无奈之下,我就掌上发力,以内力在哪铜砖上抹了一把,然后便狼狈逃离了”

我皱眉道“你还记得被自己抹去的文字什么样吗”

小贵子遥遥头道“忘了。因为当时太匆忙,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抹去了多少文字,再说了,那文字怪异的很,动来动去,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辨认”

本来,我还想着,如果他记得那内容,可以让苍颜研究一下,可是遗憾的是,他忘记了,甚至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毁掉的东西是什么

“不对啊,既然当初东西被你毁了,那你们今日又前来干什么”我充满疑问地问道。

小贵子低声道“因为,最近这些年,常有传言,当年被我抹去的赊刀谶言就是那司机之神留下的。你也大概知道,钟馗这人心思缜密,且惯于猜忌,所以,他唯恐这里还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于是,他就几次派出人来,到这里探查。后来,在一个第五家族旁支的赊刀人口中得知,家族里的老长老第五赞死前,确实曾说过,好像有东西和家族命运有关这话传到了钟馗耳中,钟馗便越加确认,这里一定还有对自己不利的天算之语”

“所以,这才是你们在这里开杀戒的原因”我大声问道。

小贵子猛地哆嗦了一下,点头道“我只是卖命的,不知道具体缘由,但是我暗想,无外乎如此当然,一开始江洋也没想如此大动杀机,他想让第五家族交出东西。但是,这些赊刀人血气方刚,根本否认有此东西,还数次言语相激,于是,江洋便带着数十个得力干将,杀来了”

木头看了看我道“卜爷,要是这么说来,那第五天云,会不会就是那个司机之神的阳间之胎呢可是,他为什么就逃下了天界呢此中必有蹊跷啊”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转机(感谢可恶的小孩)

木头扭头冷冰冰看着小贵子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了这话,小贵子明显颤抖了一下。

不是木头的表情多吓人,是因为这句话自身所带的潜台词吓人。

无论任何时候,当有人朝你问“还有什么要说的”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你的价值已经失去了,十有**面临的是一死!

“没……没了!”小贵子声音僵硬道,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木头看了看我,眼里露出了一抹杀意。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低声道:“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否则,你必然一死!”

小贵子猛地睁开眼,咽了口唾沫,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

“谢谢……”

我面无表情地摆摆手,小贵子如释重负,慌忙起身离开了。

木头看着小贵子的背影道:“为什么不杀了他?他虽然算不上恶贯满盈,但也算是臭名昭着吧!”

“是,以我以往任何时候的行事准则,他都得死。”我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杀人杀多了,想的也就多了。在江洋身上,我食言了,这不像我的风格。一命还一命,算是找补吧,让他来活!”

木头叹口气道:“卜爷,这可不像你,过去你可从不这么想问题。当然了,这也不怪你,杀人本来就是一种心理罪,每杀一个人,都要承受不小的折磨。”

“行了,木爷,让你见笑了,不过你放心,倘若日后再有小贵子任何恶名传出,我一定走到天涯海角也把他挖出来,碎尸万段!”我对木头道。

木头忽然笑了,喃喃道:“笑谈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以前只当是传说,看来再铁血的英雄,终究也有心累的时候啊!”

我默然一笑,转身朝远处缩头露尾的几个第五家族后生道:“都出来吧!”

几个被家族之血侵染的少年跌跌撞撞奔走了出来,如果说,先前面对着大敌他们尚有一丝丝血战之勇气的话,此刻在强敌褪去后反而显得有些难以自控,少了勇气和仇恨的支持,他们终于扑倒在地,抱着血泊里的亲人呜咽不止!

这种场景我深有体会,当年一夜两日之间,我的爷爷奶奶先后死去,我当时也像个无助的傻子失魂落魄。何况,这种痛苦不堪的呜咽声让我瞬间想起了往事,心酸之感,实在难以面对,便朝木头道:“时光流转,旧人不再,木爷,咱们离开这吧!”

木头点点头道:“也好,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这次直接就奔玉珠峰吧!”

我和木头面色凝重,转身欲走。这是,第五家族的几个少年忽然开口道:“两位先生慢走,今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接受我们全族一拜!”

我和木头摇摇头,本想说不必了。不想,那几个少年却坚持如此,而且迅速打开了法坛的大门。

祭坛大门一开,瞬间,门内涌出了一众老弱妇孺。

所有人,被眼前的血腥之景惊住了,紧接着便是犹如山崩一般的嚎啕声。好不容易几个少年劝住了族人,说明了情况,这上百号的蜂拥着朝我和木头又跪又拜。

木头知道我不喜欢应对这种场景,便主动站出去朝众人道:“各位,灭族之痛,天地悲悯,血泪之恨,日月可昭。这一切,都是钟馗的冤孽,请你们记着,后辈们记着。至于卜爷和我,最遗憾的事莫过于没有早一点到这里,请逝者安息,生者坚强吧……”

某种意义上,第五天云的出现,其实是这个家族的荣耀,但是,现实中,却又成了这个家族最大的痛。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我有心悲悯,却无力问天……

“卜爷,走吧!”木头无奈道。

正在这时,嵯峨山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惊雷般的轰鸣声。

“什么声音!”我不禁警觉地问道。

有第五家族的后生回头瞧了瞧,不禁喊道:“呀,是山上的石塔倒了……”

嵯峨山上有一石塔我是知道的,这塔不是人工堆砌的,而是自然风化的岩柱,高额威严。

“据说这石柱下面,有一静修洞,好好的石塔突然倒了,难道说,有人在那边?”另一个后生说道。

“走,木爷,上去瞧瞧!”我什么也没想,只觉得这石塔倒得突然,有点不对劲!

我和木头疾步上山,那几个后生缓慢地跟在后面,等我和木头到了山顶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道袍褴褛的苍老身影这背对着我们看着那断掉的石塔发呆!

“什么人!”木头警觉地大喝一声。

这人口中一边喃喃嘀咕着:“一切都是天意啊……”一边缓缓转过头来。

尽管这人眉毛胡子都花白了,身材瘦削的有些不成样子,从年纪上看,应该有耄耋之岁开外,但是,我还是从他的眼神和大体轮廓认出来了,这不正是几十年前,我们曾有过一面之交的死无天阁吗?

“罗先生?当真是你吗?”第五天阁看见我,有些激动,不过,大概是因为我的容貌和他悬殊太大,以至于他有些不太敢相信!

我淡淡一笑,拱手道:“天阁老兄,别来无恙啊!”

第五天阁长吁一声道:“果然是天意啊!老祖们,你们还是错了……”

这时,几个第五家族的后生也赶了上来,一见第五天阁,又惊又喜,又悲又泣,纷纷急着要将族中之事汇报给他!

第五天阁目光悲切地摆摆手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几个少年一愣,随即明白了,显然,族中之事,已经在第五天阁的算术之中了!

“罗先生,对不住了!”第五天阁朝我长鞠一躬道:“还记得当年我叔伯们对你说的那铜砖上的谶言吗?其实,是我们族人朝你撒了谎……”

我和木头互看了一眼,不禁问道:“你是说,当年那铜砖上的字迹,并没被小贵子抹去?”

“不,那铜砖上的字确实被人抹去了,不过,我叔伯们在这之前其实还拓贝下来了一份备用,只是当时没有告诉你!”第五天阁充满歉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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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原委(感谢续写青春)

不得不说,第五赞还真是个老油条,当初我怎么就没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呢

“天阁老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迫不及待问道。

第五天阁道“两位,随我来吧”

第五天阁带着我和木头,顺着嵯峨山断崖上的一条小路迂回下了去,这一路上,绝壁难行,最窄之处,只有半个脚掌之宽。也多亏我和木头早已经是入冥之人,否则还真无法进入这静修洞中

这静修洞里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十分简陋,因为洞口低矮,甚至可以说是暗无天日

“你在这里是静修吗倒像是在避难”木头随意找了一块石台自顾自坐了下来,忍不住调侃道。

没成想,第五天阁颓然一笑道“你们看我的样子像是在静修吗没错,确实实在避难”

木头一怔,摇头道“对不起老兄,我没有戏弄的意思,只是开个玩笑”

“不,我说的是真的”第五天阁道“其实当年罗先生离开嵯峨山之后,我五叔第五赞就在这里藏遁了起来,他驾鹤西去之后,将所谓的族长也就是赊刀主事的位子传给了我,于是,我又像个消失的人一样,一晃在这里藏了三十年”

我有些难以置信道“难道就因为那铜砖上的文字”

第五天阁点了点头,苦笑道“没错。其实我五叔早就觉得祭坛中那铜砖上蝌蚪似的文字很怪异,再加上他看了第五天云给我们家族留下来的赊刀预言,所以很早就留了心思”

我皱眉道“不对啊,第五天云给你们家族留的预言刻在了那香火炉上,我看过啊,都是一行一行的打油诗,也就是你们说的赊刀谶言,我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啊。无非就是磕磕绊绊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第五天阁道“罗先生有所不知。这赊刀谶言其实有一明一暗两种解词,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明解,你们都能看懂。而暗解则需要对照老祖宗留下来的赊刀秘咒簿来翻译。而这赊刀秘咒簿就掌握在赊刀家族族长的手中所以,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赊刀谶眼还有暗解的事”

我想了想道“也就是说,第五天云在自己死前,给第五赞留下了一片双重意思的遗言”

“是”第五天阁道“那谶言明解是说,我们赊刀家族以后一百年的大小灾难,可暗解之中却留有玄机,这是我接了我五叔衣钵之后才知道的”

“别抖包袱了,事到如今,你赶紧说吧,第五天云到底说了什么”木头急切道。

第五天阁道“第五天云的临终谶言说,他降生在我们家族,就是我们的不幸。因为,等他到了半纪,胎魂落位,就很快会有追杀的人找到这里,所以他才着急离开。但是,因为他是带着某种天选任务来的,又不得不倚重我们家族,所以他必须留下一段谶言。这段谶言就是铜砖上的文字。他还说,这段文字,极有可能会给第五家族带来毁灭之灾。通过第五天云给的谶言,我五叔算出来了两个时间对我族有大厄之兆,其一就是当年你造访我们家的时候。”

“所以,我来的时候,你的叔伯们才对我那么充满敌意”我问道。

第五天阁道“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如此,他害怕你是给我们家族带来灾难的人”

“那第二个时间点呢”木头问道。

第五天阁难掩悲凉之态,低头道“就是今天”

我心中默然长叹,如此说来,躲来躲去,第五家族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

木头皱着眉,盘算了许久,忽然道“老兄,那第五赞凭什么就觉得卜爷不可靠呢”

第五天阁道“那是因为谶言里说了,只有第二次来到围子堡的客人,才是真正的客人。”

木头道“哦,我明白了,合着你躲在这,也算是继承了第五赞的遗志,等着第二次来拜访围子堡的客人”

第五天阁道“不,坦白的说,我们没有这么高尚,或者说,我们没有拿自己命运替天行道的义务。我们两代人躲在这里,就是希望谁都不知道,微子堡还藏着秘密,谁都无法找到我们,就这样,蒙混过去,让第五家族的血灾永远别来”

“既然如此,那第五赞为什么不干脆毁了那铜砖呢如果毁了铜砖,岂不是正合你们之意,谁也不会再惦记了”我疑惑道。

第五天阁长叹一声道“没办法,谁让我们是赊刀人呢这就是赊刀人的义务。第五天云在谶言中已经说了,他受人追杀,留下的特殊文字有特殊意义,必须留给需要他的人。这属于赊刀戒律,我们都不能毁了,这是要受天谴的”

“一面是全族的血光之灾,另一面是天谴够为难你们的”木头道。

第五天阁疲倦地靠在了石凳上,低声道“所以,思来想去,我五叔还是留下了那铜砖的拓片。只希望,将来有一日,别辜负了赊刀人的规矩其实,后来当有人闯进祭坛将那铜砖文字抹去了一半之后,我五叔甚至有点窃喜,觉得这样反倒好了,因为,这不是我们破坏的,是被人破坏的,这样一来,或许就没有人再追问这铜砖了只是,等我把你带来的时候,尤其是你夫人竟然看得懂那文字的时候,我五叔就知道,是自己太乐观了”

也对,不是第五赞太小心,太不通情理,确实当时我们来的太突然,何况,当时的我那么强势,自然让第五赞心存戒心。再加上苍颜轻而易举看懂了上面的文字,这就更然第五赞怀疑,我们就是他们家族厄运的带来者

“唉,只可惜,躲来躲去,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若是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我们就把这拓片交给你”第五天阁好似很劳累,长吁一口气,缓缓从自己的石磴下面,摸出了一个暗红色的拓砖递了过来“罗先生,对不起,此物今日交给你吧”

我看不懂鬼眼文,此物还需要带回去,交给苍颜辨识。

不过,我有个疑问,如果第五天云真想告诉我什么为什么不在云南的时候就告诉我呢

木头看出了我的心思,低声道“卜爷,你别忘了,那时候,满天下都盛传,你是钟馗的人”

木头此言一出,我豁然开朗,我终于明白了,那时候的第五天云,之所以会出现在滇南,他其实和隋云鹤一样,也是在探查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入山

木头看着铜砖拓片,喃喃道“也不知道第五天云到底说了什么。不过,从他被四处追杀来看,这东西非同小可啊”

我点点头,将拓片收了起来,略带内疚道“天阁兄,虽然第五家族之事,本和我无关,但是,客观来说,这拓片终究是祸根,既然这拓片是祸根,追溯起来,终究和我又扯上了关联对不住了”

等了片刻,第五天阁没有回声。

我和木头不禁扭头一瞧,只见第五天阁倚靠在石磴上,全身松弛,再加上骨瘦如柴,犹如干枯的稻草人一般。双眼闭合,鼻息断绝,竟然已经去了

“卜爷”木头不禁有些意外。

我默然摇摇头,低声道“使命如此,还真应了第五天云的谶言,这赊刀家族的黄金一代已经终结了。”

“是啊,从刚才这些后生的修为来看,这个家族恐怕要衰落了”木头也不禁感叹一声,转而朝我又道“卜爷,要不,你出手把他救回来料想,他的魂魄是在咱们俩刚才说话的时候散开的,以你的能力,将其摄魂回来应该不难”

“算了吧生老病死,本就是轮回之道。他没能在阳间修成不死之身,这就是造化。不过,不管是出于旧情,还是怜悯之心,我倒是可以指引他在冥间好过一点”我淡淡地说着,随手虚空画了一道符,打了出去

木头问道“这是什么符箓”

“鬼医岁灵符,类似于招引符,我将他的魂魄引到悬壶峰去了。”我随口答道。

木头点头道“也好,有十九在,可以带他入山,免受阎罗城之苦。最主要的是,第五天阁虽未有什么极致修为,但是,终究是阳间修士,任由他四去,搞不好就得被酆都掳去。钟馗正在广召所谓的人才,一旦被召唤去,十有**成了和那些边角料一样的死士,到时候就与咱们为敌为了”

我和木头带着第五天阁的遗体出了静修洞,朝着第五家族的几个后生说清了缘由,本就处在崩溃边缘,将第五天阁视作家族灵魂的后生们终于如同决堤江河一般呜嚎起来

这种事,没法安慰,也用不着安慰。

人死人生,总有哭的,笑的。

下了山,准备离开。木头忽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怪模怪样的秸秆小人。

“卜爷,这东西怎么这么奇怪啊,透着一股子邪气”

我道“这玩意我认识,此物乃是小贵子当初用来做傀儡术用的法器。”

木头点点头道“这样啊如此说来,这个采花贼看来当真是悔改了,把这等贴身之物都还不顾惜扔了下来,这是要洗心革面啊”

“你想多了,这东西是我和他交手的时候留下的”我漠然道“此物可比那些什么迷情粉一类的东西厉害多了,是小贵子以前在阳间为非作歹时候的工具。虽然我暂时留它一命,但是这东西必须毁掉”

木头皱眉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卜爷,你到底是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啊”

“在抉择上相信,在理智上提防”我转身朝第五家族的后生们道“你们暂时离开这里吧,一周之后,再回来”说到这,我又将五行心法中,较容易容易理解的土行心法和水行心法口述给了他们。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回馈吧,至于能不能给这个曾经辉煌的家族保住一份体面和一丝血脉,那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离开围子堡,木头有些疑惑道“卜爷,我没明白啊,为什么让他们离开一周啊”

我一笑道“没什么,我可以赌博,但是他们赌不起,所以,让他们避一避”

木头停顿片刻,忽然一合掌道“我明白了,你是在说小贵子。此人如果执迷不悟,那离开这之后,一定会马不停蹄跑到钟馗面前邀功,将咱们的消息报告上去,所以,搞不好第五家族还有第二次灭顶之灾”

“是,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而已。如果,小贵子果真悔改了,那自然最好不过。而如果他继续为虎作伥,那也无妨,因为到愿意让钟馗把目标对准我,这样一来,桃都山上苍颜和碧瑶的压力就会小许多”我莞尔一笑道。

木头苦笑一声道“卜爷你现在还真是变了,有时候思路连我都跟不上。”

我正色道“没办法。过去,我总是琢磨,玄冥在想什么,钟馗在想什么。后来我发现没用,想来想去,最后我还是被算计的那个所以,与其想别人,不如让他们想我在想什么。只有变被动为主动,才能在每一场斗争中,都掌握主动权反正,咱们俩马上就要上昆仑了,我不怕他找来,倒是桃都山,已经经不起冲击了,也算是给碧瑶做点贡献吧”

我和木头离开嵯峨山微子堡,直奔昆仑山。

昆仑山地势高耸,气候寒冷潮湿,空气稀薄,自然景色壮观。这里群山连绵起伏,雪峰突兀林立,山峰之间的低谷中,又有草原草甸广袤。

我和木头以冥魂之身,夜行在雾霭弥漫的空中极速西驰,越像西飞,天空就越显得清澈明亮。最终,达到玉珠峰下的时候,正好月半中天

此刻的昆仑山宁静淡远,冷寂的天穹蓝得像一块硕大无朋的蓝水晶。玉珠峰下,便是一汪天池,这深邃的蓝色水囊,晶莹透亮,仿佛西方美人的眼睛

“啧啧,难怪昆仑狐自身就带着那股子高冷气质,瞧瞧人家居住的环境”木头不禁感慨道。

我一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单身,要不在这给你找个小母狐狸咋样一样植物妖修,一个狐族妖修,没准结合还能生出一个乱世魔王来”

“滚,扯淡”木头无语地朝我白了白眼

多少年没来过了,虽然是朋友,但是也不好冒然打扰。所以,我干脆先祭出混沌中来,以气打力,轻轻敲了敲钟声。这钟本是獳天之物,若是这两口子有意想见,一定会打发人出来接我们的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斩来使

“卜爷,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木头看了一眼玉珠峰,朝我郑重道。

“废话,你我什么关系,什么时候你也跟牛奋岳敖是的了,支支吾吾的说,知无不言”我正色道。

木头道“常言道,三十年人心随流水,百十年高峰可成阙啊当然了,我知道你和昆仑狐夫妇关系不错,当年你更是对獳天又救命之恩,但是,凡事都得有所考虑,毕竟你们已经几十年没见了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呢因为如今的局势已经是你和钟馗势不两立,而且较为不利的是,在现在来看,钟馗仍旧压着你一头。在这种时候,人鬼妖灵四族所有的修为者不免都会考虑到站队的问题”

“你说的没错”我一笑道“站队确实很重要,一招走对,有可能就是飞黄腾达,甚至能成为创世元勋,可要是一招走错,可能不仅仅毁掉的是自己,更有可能给族权带来灭顶之灾”

“对啊,这正是我所要说的”木头道“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鼠族原本位于十二生肖之首,以灵敏著称。可是,就是因为在创世之战中站错了队,最后不仅仅从上妖族中掉了队,还成了最为鄙夷和邪恶的代名词。而作为狐族乃至妖族的灵修,昆仑狐不可能仅仅从你和他们之间的私谊考虑问题”

“你继续,把想到的都说出来”我朝木头点头道。

木头叹口气道“最好是我在杞人忧天。我最担心的是,昆仑狐未必就如你我所愿,带领狐族乃至妖族支持你。毕竟,当年妖灵两族合力都败给了冥族,而且致使妖族实力大减,考虑到这段历史,昆仑狐极有可能不再冒险。毕竟,支持钟馗远比是支持咱稳健的多”

我自然深深滴明白,木头这不是挑拨离间,也不是杞人忧天,他这是出于兄弟的内心考虑。而且,坦白说,在利益面前,谁也不能保证谁不动心。就算我相信昆仑狐,可毕竟这狐族乃至妖族不是她一个人的

“我明白了,放心吧,我有准备”我看着玉珠峰洁白的冰峰。攥拳道“要不是考虑到这些,我也不会从冥入阳,再从云城跋涉到这里。一切只当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和木头说话这功夫,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悠扬的歌声。这声音悠扬,淳朴,如谆谆耳语,又如娓娓到来,声浪在山峦中几翻回荡往复,一直辐散到遥远的地方。

“来人了”我一笑。

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这正是昆仑狐身边的那两个小狐狸精吟梦和魅雪的声音

“小狐仙,别来无恙啊”我将气息压在腹腔,以腹语朝远处高喊一声

声音虽然低沉,却足以穿梭十几里

“罗先生,有失远迎,你还一如当年那么帅气哈哈”随着两声银铃般的笑声,这一青一紫两席身影从冰原后面闪了出来

这两个小狐狸见面便款款而笑。魅雪一如当年,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算得上是秀美无伦。吟梦要更清丽一些,冰雪上反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你家主子可好”我目光一扫,淡然问到。

魅雪道“劳先生挂念,奶奶和狐王都好,奶奶更是常挂念您和苍大小姐呢,昨儿还念道,你们也不来这里看她,没想到今日就来了”

我微微一笑,一语双关道“如此说来,你家主子倒是没有厌恶我啊”

魅雪听了有点发呆,似乎没明白我什么意思,吟梦则笑盈盈道“看先生说的,怎么会厌恶您呢奶奶说了,这天下最好的人可能不是罗先生,但是,最有意思的人一定是你。有意思的人比较可爱,哈哈”

我看了木头一眼,从这两个小狐狸的态度来看,看来昆仑狐还念着当年之谊。

“呀,只顾的说话,忘了快里面请,奶奶和狐王正让我们赶紧请您进去呢”两个小丫头如梦方醒道。

玉珠峰的正面,有一块巨大的赤岩石,看似并无洞口,却实际用障眼法藏着一个虎牙式的地宫入口当年我和苍颜曾经拜访过,所以到也算是轻车熟路

一边走,我一边朝两个小狐狸精调侃道“你家奶奶一向是口是心非,既然觉得我是天下最有意思的人,怎么不亲自出来接接我啊”

魅雪一笑道“让先生挑理了要是往日,奶奶一定早早出来迎你了,可是今日不行,因为宫中来了客人”

“客人”木头顿时警觉到“什么客人”

吟梦和魅雪也不多言,只道“两位不用猜测,你们进去自然就知道了”

木头脸色不禁有些微沉,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符箓。

我心中也不禁猜疑起来,什么客人,竟然能让昆仑狐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委屈自己主动作陪呢难道说,钟馗先于我一步,已经打发人来了

进了狐狸洞,吟梦疾步上前,复命去了。而魅雪则一直引着我们俩从侧门进了后厅,然后将我们俩安置在了屏风后面

“什么意思他们在前面会客,让我们俩坐着枯等”木头不禁有点愠怒

魅雪也不解释,一笑道“对不起,两位,这是奶奶的安排,你们只管坐着听一听,一会他们就会见你”

既来之,则安之,如果这两位妖界大咖真要和我决裂,那我也愿意等到那一刻,而不是我走过去一刀两断

坐在屏风后面,看不见前面的人,但是,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除了昆仑狐和獳天的声音外,果然有一声音浑厚者,正在侃侃而谈。

“两位妖尊,你们可听明白了我刚才所说的话翊圣说了,他不需要你们做任何事情,只需要保持中立。那他不仅仅会依照先例,封两位为万妖之王,还能平分灵族天下,奴役各半”

昆仑狐咯咯一笑,忽然朗声道“酆都宰使,您说完了吗”

那人自信道“说完了,还请妖尊三思”

“我会的”昆仑狐笑道“不过,你就不用等我的答复了,因为,你没机会了来呀,将此人拖出去,杀无赦”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士为知己者死(鸣谢小小)

昆仑狐向来说话是说一不二,尤其是在狐族之中,她的话,就像是圣旨一般!

“狐后稍等,这厮就交给我吧!”昆仑狐话音刚落,堂下就传来了一声老气横秋的怒喝声。虽不见其人,但是这声音我清楚,乃是老狐狸黄九龄!

“等一下,等一下!”那酆都宰使被这风云突变的氛围惊了够呛,顾不上刚才那慢悠悠高高在上的口气了,赶紧大声呼喊道:“狐王狐后,你们这是何意?”

昆仑狐冷漠一笑道:“怎么?这有什么理解起来复杂之处吗?拖出去的意思就是杀无赦,杀无赦的意思,就是你要死了。”

“不,我的意思是说,狐后为什么要杀我?”这宰使不甘心道:“难道说,翊圣给你的条件还不够丰厚吗?尽管现在你也号称地散妖之王,可是,你却只能徘徊在阳间,和龙族、凤族、麒麟这种上古妖族还是无法相提并论啊!可一旦和酆都结盟,那样就可以封万妖之王,和龙族平起平坐。到那时候,狐族就可以高高在上了,阳间、灵族乃至天下万物全都供你驱使,这种殊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呵呵,看来不仅仅你是个呆子,那钟馗也是个心无墨点的莽子!”天忽然大笑一声,开口道:“既然你不死心,那我就待狐妹给你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该死!第一,大帝创建阴阳两界,人鬼妖灵本就四族平等,你口口声声说,事成之后,翊圣会封我二人为万妖之王,放狗屁!我本自由,何须你冥间分封,若真是如此,我妖族岂不永远在你酆都之下?第二,你大言不惭,既然与我说要将灵族奴役脚下。呵呵,难道钟馗那厮忘了吗?当年我和桃都山起兵,妖灵患难与共,如今却要我和敌人狼狈为奸,奴役旧日的盟友,不知道你们的策略是那个猪脑子想出来的!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钟馗难道不知道他的对手罗卜和我有何渊源吗?仅此三条,你就不该来这,因为,钟馗把你拍出来的时候就该知道,你就是他送来的肉酱!”

天声音宏狂,霸气十足,我能想象得到,此刻那宰使的表情。

“可……可就算在亲密的人,也是有裂隙的!”这宰使垂死挣扎道:“你们该知道,如今酆都独掌冥间,作用阴兵百万,还有三族拥簇无数,你杀我是小,可是引火烧身是大,难道你们想和冥族为敌吗?呵呵,当年那一战败了还没记性吗?”

这宰使也是没长脑子,如今自己已然是案上鱼肉,竟然还口出狂言,用这种激将言辞刺激天和昆仑狐,这简直就像是自掘坟墓一般!

“混账!”果然,一向狂傲的昆仑狐怒了,不等这宰使说完,便大喊一声:“你们还等什么,将这老鬼拉出去,用昆仑火石给我烧死他!”

“你们会后悔的……我……我是宰使,我可以以人格担保,你们的美梦不会太长久,知道吗?那罗卜已经在我们翊圣布下的天罗地网中,说不定,这会他已经死了,你们还支持他,简直是自取灭亡!”这宰使歇斯底里大喊道。

“等一下!”听声音,这宰使似乎是就要被拖出去了,天忽然大喊一声,让其停了下来!

这宰使有些喜出望外,赶紧道:“狐王明智啊,你这是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你放心,今日刚才发生的事,我全不在意,只要您能回心转意,跟酆都站在一起!”

天冷声一笑道:“宰使恐怕失望了,我叫住他们,不是准备饶了你,而是想让你死的明白!”

说到这,天不禁回身高声道:“罗先生,该现身了吧,也让这家伙醒一醒,做梦做久的人,其实挺可悲的!”

我和木头相视一笑,闪出屏风,淡然走了出去!

“罗先生!”昆仑狐、天以及黄九龄满面笑意,不禁朝我连连打招呼!

此刻才看清这宰使,一身黑衣,面色黑黄,两眼阴戾,透着一股子狡诈之气。

“你……你……”

我一笑道:“没错,既然你是钟馗身边的人,就应该见过我,我就是罗卜!”

此言一出,这人顿时双眼目光涣散,颓然扑在了地上!

“你家主子日盼我死,夜盘我死,只是可惜了,我这人生来救命大,死了好多次,就是死不透,要不,你来试试?”我继续道。

木头默然道:“和他废话作甚,这等喽喽,杀了也罢!”

这宰使已然没了扮相先前的自信和张扬,惊慌失措中,哇哇大叫道:“你们……你们不能坏了规矩,有道是,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现在还没交战,我也就是个说客,你们杀了我,这不和规矩……”

“哈哈!规矩!”昆仑狐妩媚一笑道:“酆都大帝当初许诺人鬼妖灵视为一族而出,不分你我的时候,钟馗守规矩了吗?大帝归元之后,作为左使,钟馗理当辅佐少帝三百年,他守规矩了吗?没有,在他钟馗眼里就没有规矩,凭什么我们要有规矩?我还不妨告诉你,让你死的清清楚楚,杀你,就是为了告诉钟馗老贼,我昆仑山,我妖族,我狐族,誓与你酆都不两立!”

“没错!”天补充道:“即便是没有罗卜,我天也要和钟馗势不两立,斗争到底,何况还有罗先生在这里。人间有云,士为知己者死,罗先生当年为了我与贱内团圆,做了不少的努力,更是亲自把我从那自然结界中揪了出来,我天就算废了这条老命,也会和他站在一起。来啊,将这厮拖出去,碎尸万段!”

独眼龙黄九龄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涌上前去,将这宰使如同拎小鸡仔一般提了出去!没多时,外面便传来一声撕心嘞肺般的哀嚎,又等一会,老狐狸信步走了回来,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冥修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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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盟友(谢谢小小)

老狐狸眯着那只瞎掉的眼睛,笑眯眯将手里的丹元朝我扔了过来,道:“罗先生,这厮为你而来,现在交给你处置吧!”

这丹元要是飘走,就会流落到地府轮回道去,他还是能够轮回。所以,我一接过来,毫不客气,二话不说直接将这丹元碾碎,抛撒在了空气中!

“呵呵,罗卜,这么多年,你终于有变化了!”昆仑狐莞尔一笑道:“当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保姆式的性子,太过于宽容。如今总算看到你凶恶的一面了,啧啧,确实有了成大事者的气质!”

我不禁笑着挖苦道:“合着杀人才是成大事的气质?那您当年可是嫉恶如仇,杀敌不长眼啊,怎么如今还在昆仑山养老呢?您该呼啸山林,结合一众势力,杀到酆都啊!”

此言一出,獳天都忍不住笑了。

昆仑狐被我气了够呛,不禁朝我翻白眼道:“行啊,这嘴上功夫也长进了,越发恶毒刁钻了。我说你要是不一见面就怼我你能死吗?”

獳天在中间合场笑道:“行了,都多少年了,你们怎么还都斤斤计较的。”说着,转而朝昆仑狐道:“狐妹,你也是,人家罗先生好歹是客人,给点面子。再说了,好女不和男斗,你得懂点规矩……”

“呦呵,这是护妻狂魔啊,表面再说自己媳妇,实际上在批评我啊!”我一笑道:“果然是两只老狐狸,损人都不在脏字的!”

众人不禁大笑。

玩笑开罢,獳天道:“罗先生,真么想到,如此紧要关头,你会来我们这!”

“听口气,你们都已经知道冥间的事了!”我淡然一笑,也不拘谨,示意木头一并坐下!

黄九龄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恐怕现在天下都路人皆知了!虽然绝大多数人不知道钟馗那广召书里所谓的‘凶手’是谁,但是我们知道啊,那一定就是指的你啊!”

我不禁无奈一笑道:“唉,看来我还成了网红了!”

黄九龄道:“这可不是网红,这是苏丹红啊,都红的没边了!不知道多少人收到钟馗的广召书之后正跃跃欲试呢,准备在你身上剥下一块肉,献给他们的翊圣大人,从此换取荣华富贵,换取得道永生呢!”

木头哼声道:“所有对这月亮狂吼的狗,哪个不是琢磨着将那银灿灿的月亮吃掉啊,可你看过那个狗真的吃到月亮了?狗啊,永远是狗,你要是把他们当成人看,那就太抬举他们了!”

獳天一笑道:“这位兄弟说的话正是我要说的话,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一提。不过,钟馗确实是个麻烦。当年我曾和他交过手,那时候他的手段就不输我半分,最重要的是,他手下听命的冥将死士不计其数啊!”

我点头道:“没错,这也是我当年决定休养生息的原因之一。如果说,玄冥是个阴谋者的话,那钟馗足以是个阴谋家,没有绝对的把我,不能正面决战。”

昆仑狐道:“唉,当年你决定退出争斗的时候,我还觉得遗憾吗,不过到如今一想,终究还是你是对的。如果那时候,你和我们加在一起兴兵,最好的结果是,即便是咱们胜了,那也一定是付出巨大的代价,如今好了,你的羽翼足够丰满了!”

我笑道:“你啊,夸一次人不容易啊!荣幸之至!不过,坦白说,当年我决定和钟馗偃旗息鼓的原因有很多,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两点,一是我必须救下桃都山,二是我确实是真的想和苍颜品尝人间半年的平淡生活!”

昆仑狐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是的,看着我诡异一笑道:“喂喂,你不说我还忘了,你来我这,怎么带个爷们?那霸道女总裁苍颜呢?还有那个小家碧玉的灵子?她们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啧啧,你该不会是做了陈世美,始乱终弃了吧!”

我不禁无语道:“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好呢?”

昆仑狐眨眨眼笑了,故意拉长音道:“好,我盼你点好,行了吧?既然没始乱终弃,那你肯定是一树两朵花啦?啧啧,人生逍遥也不过如此啦!”

我又是一阵无语。

我和昆仑狐就这样,惺惺相惜之外,剩下全都是相互的冷嘲、热讽,当然最多的就是互怼。

“行了,说正事!”昆仑狐朝黄九龄摆了摆手,示意其在门口布下了一道阵法,将主室和外面隔离,然后朝我问道:“现在没有外人,你和我们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仗打不打?”

“打!”我毫不犹豫道:“从我入冥看见小姝墓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心,这天下是该改一改名号了!”

“怎么又冒出个女人啊,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一直在你身边服侍的小鬼女对不?你这是一怒为红颜啊!”昆仑狐又调侃道!

我白了她一眼道:“你到底还听不听?要是在扯淡,信不信,我给獳天大哥也找一个妞……”

獳天一听,在一旁赶紧摆手道:“别,别,这玩笑开大了兄弟,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昆仑狐听了不禁一笑。

“两位,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这次来,就是唯恐咱们日久不见,您二位心思一活络,兄弟我可就完了!”我也不掩饰,正色道:“所以,我这是求你们来了。我罗卜不许诺什么荣华富贵、天地齐寿,我只想说,若我活一日,你们必在我之后,永不背弃!”

獳天目光凛然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一个态度!”我起身道:“想必,我和钟馗于少帝暴毙一事定会还有争论,我需要在那个时候,得到妖族的大力支持。这很重要,因为,自古所有的战争,都要师出有名!”

獳天和昆仑狐对视一眼,庄重点点头道:“放心吧,到那时候,钟馗的面具我来亲自撕开!而且,我将亲自带着狐族入冥参战,我还会力邀天下妖族,共同伐贼!”

取得了昆仑狐夫妇的支持,我也就算尽完了人事。我该做的都做了,能做好的都做好了,下面是该拉开帷幕,大干有一场了,下半场,听天命……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狐(感谢超级奶爸)

好不容易来一次昆仑山,要是平时,我一定在这玩上一阵子。

这昆仑山乃是万山之祖,更是水脉之源,乃是阳间最有灵气之地。在这里清修三日,能抵得过别处小半年。可惜,如今楚河汉界已风,大战在即,没时间也没心情允许我在这里流连!

獳天道:“罗先生,事情重大,那等闲言碎语般的挽留我就不多说了,因为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冥间见了。到那时候,是骡是马,是真仗义还是假虚情咱们刀刃上溅!”

我郑重点点头,转身朝昆仑狐道:“坦诚说,这一战,我没有把握能百分百拿得下来。所以,你们支持我,我万分感激,但是,我恳求你留下部分狐族守山,不能因为我罗卜,把整个狐族搭进去!”

昆仑狐一笑,转而朝黄九龄道:“老黄,你留下吗?”

黄九龄横眉立目,大声道:“狐后什么话,罗先生的事,就是您的事,您的事那就是我整个老不死的事,一句话,只有战死的狐,没有偷生里狸。”

昆仑狐又朝身后的魅雪吟梦道:“你们两个小丫头留下?”

魅雪和吟梦马上摇头,齐声道:“奶奶,我们俩的命是您给的,您到哪,我们到哪!”

昆仑狐微微一笑,耸肩朝我道:“看见了吧罗先生?这都是他们自愿的,老黄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的态度。只有战死的狐,没有偷生里狸,咱们酆都乾坤殿见!”

这话说的提气。

“既然如此,我要是在多说什么,反而显得我婆婆妈妈了!废话不多说,我这就赶回去,咱们酆都城下见!”我心中激动,声音难免有些慷慨。

昆仑狐俊秀的脸上划过一丝冷凝的笑,正色道:“好啊,到那时候,我希望你的稚川径路是温热的,最好还粘着一丝血色!”

獳天又合时宜地举起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木头,一杯递给我道:“大战在即,没有寒暄,没有依依不舍,只有这一杯酒,以壮行色!百年前我没能完成的大举,看你的了!”

我和木头心潮澎起,几个人举杯对天,一饮而尽。

出了玉珠峰狐狸洞的时候,獳天和昆仑狐亲自送我们出来。昆仑狐笑盈盈道:“喂,替我给苍颜代好,就说,下月七月十五,乃是冥间每三百六十年一次的琉璃月。”

“七月十五?那不是鬼节吗?告诉她这话有什么用意吗?”我不禁困惑道。

昆仑狐抛了个白眼,“嘁”了一声道:“女人之间的事,你也一定要打听吗?”

我不禁有点尴尬,挠挠头道:“谁要打听你们之间的破事了。我就是好奇而已。对了,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搞明白,那天在凤凰山出了地宫,你和苍颜到底说了什么啊,你们怎么就不在那么仇视彼此了呢?”

昆仑狐一怔,随即咯咯笑道:“都说男人是木头变得,还真是!罗卜啊罗卜,这都一百年了,你竟然还没从苍颜那找到答案?你这是得多么怂啊,在外面牛的冲天,在自己媳妇面前就是个小绵羊啊!”

我瘪瘪嘴道:“你那么多废话啊!说不说,不说我走了,你当我愿意听你们之间的陈芝麻烂谷子啊!”

昆仑狐一笑,点点头道:“行,我告诉你!”

说罢,微微羞涩地看了獳天一眼,走到我身边讳莫如深般低声道:“那天,呵呵,我问你媳妇,是不是和你地一次**之后,忽然修为大进了!”

我一愣,随即脸一红,忍不住低声喝道:“你这死狐狸,你问这话干嘛?我媳妇脸皮薄,谁和你是的,她怎么没和你翻脸啊!”

“啧啧,看你这德行!典型的伪君子,假道学。”昆仑狐不屑一顾道:“这一点是你们人族的通病,睡了就是睡了,睡得时候生龙活虎,睡晚了假装没事一样,简直虚伪透了!不像我,我就是喜欢我家獳天,我还最喜欢他床上……”

“行行,姑奶奶,我服了行不!”我知道昆仑狐的性子,这是典型的妖族女人,说起话来可是什么都敢说,赶紧拱手道:“我是问,你没事问她这话干嘛?”

昆仑狐一笑道:“你媳妇和你说的差不多,我一问她这话,当场要和我急。不过嘛,我还是追问她,到底是不是如我所猜。结果,她还是支支吾吾默认了,哈哈!”

“看你那幸灾乐祸的德性!”这次轮到我朝她翻白眼了,不屑一顾道:“继续说,别废话!”

昆仑狐笑够了,便一本正经道:“告诉你吧,我问她这话,不是开玩笑,而是想告诉她,这便是小周天修为法。”

“小周天修为法?”我一愣,不禁脱口道:“这小周天修为法不是密宗的双合修为法的别称吗?据我所知,只有藏地苯教才有这种男女双合的秘法啊。但是,因为这种修为法和世俗悖逆,一直被禁传的啊,就算是刘大进那样的密宗修为者,也未必懂这些隐晦的法则啊!昆仑狐,你知道你这种说法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简直太过分了!”

昆仑狐不禁哈哈大笑道:“罗卜,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我又没说苍颜水性杨花,再说了,谁说有这种修为法就一定是苯教密宗的双修法啊?”

“还有别的法门吗?”我困惑道。

昆仑狐嫣然一笑道:“有,当然有,只是你先入为主得只想到了阳修,别忘了,除了阳修,还有妖、灵、冥三种修为呢!”说着,指了指自己!

“你是说,狐族?”我愈加困惑了,喃喃道:“可是,苍颜身体具有这种特质,和你狐族有什么关系啊?”

昆仑狐道:“为什么世人都说狐狸精卖弄风情,爱与阳间男子眉目传情?其实这并非是狐族水性杨花,而是因为狐族的体质决定的!到了一定阶段,狐族需要合修才能加速修为。这是公开的秘密!当然了,具有纯正血统的昆仑山红狐不必这样,但是狐族之中绝大多数都需要走这一步!”

“喂喂,你说这么多,不会是在一步步朝我印证我媳妇也是狐狸精吧!”我摆摆手道:“你拉倒吧,我自己媳妇,是人是狐我还不知道吗?”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第一滴血(感谢可恶的小孩)

昆仑狐佯做大为不满道:“你个死萝卜头,听你这口气,瞧不起狐狸精啊你还别装什么正人君子,嘿嘿,我要是把我这两个贴身小狐狸送给你,你没准还真拒绝不了。到时候只要吟梦歌喉一开,魅雪在轻舞一裳,搞不好你到时候就把持不住了”

我知道她这是拿我开涮,便故作不服气道:“行啊,那你就把她们俩送给我吧。我正好缺个洗脚丫头,缺个端痰盂的丫头呢”

“呸,想得美”昆仑狐咒骂了我一声,转回正题道:“我可没说你媳妇是狐狸。”

我道:“这么得了,既然不是狐狸,她为何会有你们狐族的修为法”

昆仑狐笑道:“她不是狐狸,但是不代表她身上没有狐族的血气啊”

看着昆仑狐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说笑,我思忖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一点,脱口道:“你是说,颜浅浅身上有狐族血气”

昆仑狐默然点点头道:“没错,苍颜的狐族气质遗传自她的母亲,也就是你丈母娘,颜浅浅。”

“靠,这太劲爆了吧你是说,苍颜的母亲是狐族”我说出口之后,马上又自己否决了自己的说辞,道:“不对,颜浅浅不可能是狐族,花爷还在的时候,回忆中说过,颜浅浅的本事来自滇南杂技,明显是人啊再说了,她要是狐狸,当年就不会让牤子杀了那只小狐狸了,你们也不会互斗的那么惨烈了”

昆仑狐摇摇头道:“你的脑子怎么了再想想”

我不禁攒了眉头,犯了难,除了这两种可能,还有别的可能吗

想了又想,我突然看着昆仑狐道:“难道说,当年苍定远、牛扛鼎一行第一次探凤凰山地宫的时候,你就和颜浅浅有过交集是你,用了什么法术”

昆仑狐莞尔一笑道:“你啊,总算是想到这了。实话告你吧,当年凤凰山地宫崩裂,他们顺着地下暗河流出的时候,颜浅浅已经死了是我,给她注入了一丝狐灵,拉回了两道魂魄,才勉强活了下来。这就是为什么,颜浅浅在临死的时候,身上会脱落了一张狐狸面孔,其实那是我三十年的修为”

原来是这样,如此一来就全都解释通了

“呵呵,狐狸,你一向要强,说一不二,可当年为什么要救颜浅浅看来你内心里也知道自己当年有点过分了吧你多狠啊,弄死了牤子,杀了岳江红”我不禁嘲笑道。

昆仑狐有些不自然,哼了一声道:“用你管反正,我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那几个大老爷们都该死,倒是那姑娘还有些善心,便救了她一命。何况他和那个苍定远也算是生里死里,情谊比金。当时我心想,我和獳天天各一方,要是这姑娘死了,苍定远必定遗憾终生,我不想让有情人悲剧落幕,才救了她一命”

昆仑狐一向嘴巴不饶人,手段更是不饶人,当年她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已经算是最大的善意了

至于为什么苍颜知道这一层关系之后,一直不肯告诉我,哈哈,我猜她一定不想让我知道合修之事吧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着让我告诉她本月十五是琉璃月”我看着昆仑狐道:“该不会这事也和她有狐族气血的事有关系吧”

昆仑狐庄重点头道:“没错,狐狸拜月,这是高阶狐族修为最重大的时刻。苍颜今非昔比,如今和你在一起,潜移默化已经到了高阶阶段,最关键的质变时刻到了要知道,大多数的琉璃月都出现在阳间,若是能在阴间出现,乃是极为罕见,有事半功倍之效。当然,我不知道她还介不介怀这件事,所以,我只是带个话,要不要拜月,看她自己的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祝你好运”

獳天在一旁朝我一笑,耸耸肩道:“听女人的,没错,这一点我比你有经验”

我撇撇嘴道:“拉到吧,你这不就是怕媳妇嘛,被你说的那么轻信脱俗”

我和木头离开昆仑山,一路朝东,按照旧路回到了云城。再稍作停留直接入冥

入冥之后,我便直奔悬壶峰。我不知道散出去的是兄弟们回来了没有,我想知道两界四族的那些地散仙们的态度

不过,刚到悬壶峰下,便看见黑八哥轻掠了过来

“八十师兄,你在这干什么”我不禁诧异道:“山上的是兄弟们回来了吗十九在山吗”

八哥急促道:“多数还没回。十九师兄已经奔宗庭山去了”

“去宗庭山”木头不解道:“去宗庭山干嘛”

八哥扑棱一下翅膀,尖声道:“难道你们还没听说吗因为钟馗的广召书,灵族丹阳山部一众已经入冥了,他们号称要砸碎鬼医门庭,急着朝钟馗表忠心呢”

灵族丹阳山

丹阳山位于中土南极,虽然说是灵族,但是却一直非什么名门大宗。这时候竟然敢跳出来第一个反我鬼医宗庭山,毫无疑问,这是钟馗授意的结果

“如此泛泛之辈,也敢出来扰我鬼医宗庭列祖列宗,真是猖狂之极”我不禁勃然大怒道:“正好我找不到一个发泄口,如今送上门来,那好,就用他们的第一滴血,我来祭旗吧”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大战在即(感谢小小)

我本想着回悬壶峰之后,等着众多师兄回来的消息,然后在定夺什么时间和钟馗摊牌,可没想到,在钟馗肆无忌惮的招揽下,连丹阳山这样不入流的小法门都敢闯入宗庭山了,我要是连鬼医祖庭都守护不住,还提什么决战啊!

“八十师兄,请你回山,替我朝青面、爨彧下达命令,即刻赶往宗庭山,我先行一步了!”

黑八哥满口答应,翅膀急旋,直奔云霄去了!

木头目光冷凝,朝我问道:“以丹阳山的实力,不过是灵族中的九牛一毛,如今敢冒天下大不为第一个站队,显然这是有人授意的。换句话说,这是钟馗在试探我们的反应程度!”

“没错,正因为如此,此时才不能让步!”我正色道:“按理来说,钟馗的广召书中,并没点名道姓说那“杀死少帝的凶手”就是我,可丹阳山却剑锋直指我。这是有意将矛头悄无声息指向我。此时我要是不站出来,就相当于默认了,我就是广召书的凶手!”

“真卑鄙!”木头不禁怒喝道:“钟馗此举就是祸水旁引,他是不想自己出头,用这丹阳山的口舌将脏水泼向悬壶峰呢!真想不出来,这丹阳山怎么就这么没脑子,甘愿做试镖靶子!”

我不禁冷笑一声道:“这还用想?丹阳山在灵族中,一向都是不入流的小法门,此举是想代表灵族强出头,提高自己的地位,压桃都山一头。另外,钟馗最大的本事就是封官许愿,不用猜,肯定是花言巧语让丹阳山动心了!”

木头不屑一顾道:“真要是四大灵山、或者是海外妖族一类前来,倒还会担心一些,哼,这丹阳山,切,说实话我还真不放在眼里。这样,干脆你也不要出面,让我把事了了,免得你被这污水泼上,甩都甩不干净!”

我苦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世人都知道宗庭山那是鬼医门庭,就算是你出面,我也摘不干净,因为谁让我是鬼医呢!不得不说,钟馗确实比玄冥狡猾的更多,他只用丹阳山这么一点点代价,就能坐实我的凶手之名!”

“那怎们办?”木头有些着急道。

我目光阴翳,怒声道:“现在的情况就是,干了这一架,我会成为千夫所指,不干这一架,我也会备受怀疑,所以,与其委曲求全,不如放开手。不打则已,打就得打出个气势,让所有准备上钟馗这条大船的人知道,与我为敌,是要付出代价的!”

木头道:“成!瞧好吧!只不过,不知道丹阳山这次纠结了多少人,单靠小姝这三千鬼头军,会不会气势上有示弱之势!”

“哈哈,你放心吧。一旦知道宗庭山受辱,刘大进、牛奋他们你觉得他们会坐得住?走,马不停蹄,我倒要看看,丹阳山几个蛆虫怎么臭了我鬼医祖庭!”我和木头疾步而行,过了阴阳界,直奔弱水河畔!

等我和木头到宗庭山的时候,局势已经呈现了剑拔弩张之势。

十九带着为数不多的鬼医站在四方山峰之前,而面对的则是足有数百之中的丹阳石小灵。

丹阳石是地火岩的一种,属于灵族火字科,和玉灵水字科正好相反。不过,因为丹阳石属于地火淬炼石,虽然也有灵性,但终究不如玉灵这种先天宝石,所以,在灵族中并不出众。

只是,它们就占了一个数量优势,气势明显比十九所领部众嚣张的多!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无冤无仇,缘何辱我先师们!”十九厉声喝到。

我和木头左右看了看,遍地的鬼医碑位残次不全,就连香火炉也被踢倒了许多,祭坛上刀剑痕迹和火烧痕迹明显,总之,一片狼藉!

“哈哈,你就是悬壶峰掌事鬼医十九?”人群中有人笑道:“你也太没眼色了,有人砸了你家祖牌,你却不认得他是谁,呵呵!实话告诉你,我乃丹子伯!你说话不好使,让你家掌峰出来!”这人稿子不高,微胖,乌黑,八字胡,一口黄牙,嗓子好像是塞了鱼鳞的公鸭!

木头朝我耳语道:“此人是丹阳山的二号人物,一号人物是丹阳山所谓的福陵祖师。然后便是他们这一辈分,丹子伯,丹子仲,丹子叔的,丹子季和丹子幼!这人倒也算是一号人物,在南际算是数得着的修道者!”

“怎么领头的是二号人物。那个什么涪陵榨菜,不不,福陵祖师是何人?他怎么没出现?”木头以前就是跑江湖的,在这方便仅次于牛奋,比我懂得要多一些。

木头道:“嗨,你听听他这名号,涪陵祖师,管自己叫祖师,这毫无疑问是朝着灵族族首垂涎已久啊!据说这人曾经和桃都山的万屿老母交过手,据说被万屿老母一招撒豆成钉打成了麻子,后来就绝少露面了!”

我不禁一笑道:“这榨菜原来还是个麻子啊,有点意思!对了,你觉得以十九的实力,能压得过这个什么丹子伯吗?”

木头沉思片刻道:“十九长期以来就是悬壶峰实际的管事,又是悬壶老人的得意门生,按理来说,两人实力相当,十九该压过半头。不过,对决这种事,实力只是其一,还得看心计。”

如此一来,那我就放心了。既然十九能搞定,我就不急着出手。大菜往往都在后面,我不相信,钟馗只派出这么一个小点心!

十九白衣飘飘,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丹子伯啊,你师父不就是那个被万屿老母打花脸的麻子大师吗?怎么样,你师父最近如何?我偶然淘到了一个治疗麻脸的偏方,据说用人中白和人中黄,做药引,以熊脸为药剂,口服三次就好!知道为什么要用熊脸吗?因为熊脸厚啊!哈哈!”

丹子伯被十九气得直瞪眼,这家伙抬手骂道:“鬼医十九,老子不和你废话,让你家管事的出来,我要看看,是哪个敢夜闯酆都,暗刺少帝的!老子先戳破他的苦胆,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尿!”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祭旗(感谢可恶小孩)

十九袖口一甩,嗖的一下,一阵阴风掠过,地上一股香灰扑在了丹子伯的脸上!

“混账东西,嘴巴如此恶臭,就用我们鬼医家族的香灰给你净净身。”

十九速度够快,在加上丹子伯自恃人多势众,没想到十九敢朝自己动手,结果被打了个满脸灰,好像个要饭花子。

木头朝我不禁一笑,低声道:“干得漂亮!”

丹阳山众人看见这结果,无不窃窃私语。

丹子伯的脸色顿时一黑,不过,其只是隐隐发怒,并没像一般人破口大骂!而是冷笑着,朝前走了两步,看似如同寻常走路一般,可是突然有将手一招,他那宽大的袍子里飞出了一把弓形刀!

“找死!”

丹子伯咒骂一声,那刀去势极快,一闪身,便到了十九跟前。

“退后!”十九朝弟子们断喝一声,两手驭气,出手招架!

不过,那弓形刀并没低砍过去,而是在木头头上盘旋了一圈,眼看着木头手中的一缕气息被吸了过去!

“糟糕,是气狂刀!”

关于狂刀我知道一点,据说一共有三把,全是欧冶子打造,因为锋芒毕露、张狂之极而得名,分别是血狂刀、气狂刀和幽灵刀。而幽灵刀因为邪气太重,又被他溶解回炉打造了龙渊剑,而龙渊剑仍旧是气质不俗!由此可以知道,血狂刀和气狂刀也绝非浪得虚名!

丹子伯就是料定了十九会以为这刀是杀人去了,所以才使出了这一招,实际上,这刀以吸取别人的修为最为在著名!

十九一发现自己中计,赶紧闭合经脉。

此时丹子伯面露狡猾之色,仰面一喝:“杀!”

一声之下,那刀由恢复了正常光芒,盘旋着朝十九的脖子砍了下去!

十九刚闭合气脉,结果对方又来偷袭,真乃是进退两难!

不过,丹子伯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他料定了十九没有武器,可他没想到,十九袖口一甩,捏出了一枚银白色的芒针!

就是这么一根银针,被十九轻轻一拨,嚓的一声,硬是将那弓形刀给打飞了出去!

这断然是丹子伯没有想到的,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十九趁机而起,就以这针尖之锋芒,直取丹子伯的天灵盖!

丹子伯瞪大眼睛,两腿运气后逃,可是奈何十九速度快过于他,几乎针尖就要插进脑中!

“我……败了!”丹子伯仓皇喊了一声。

十九终究是医,一直就在悬壶峰长大,他和我们不一样,我见惯了杀人和救人,可十九一直都是在救人,所以丹子伯这一声颤巍巍的求饶,不禁让他心头一软!

可就在他迟疑片刻,丹子伯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丝冷笑,其双手一动,那弓形刀盘旋着从后面朝十九偷袭而来!

“真是个小人!”木头低骂一声!

此时十九在前,不知道刀锋在后,等道悬壶峰众弟子惊呼的时候,十九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我站在远处,学着岳敖灵修的本事,信指一弹,啪的一声,一枚玉灵珠飞了出去,啪嗒一声,正中气狂刀。一时间,银光抖现,那气狂刀直接被断成了两截!

因为我和木头躲在远处,出手又凌厉无踪,所以谁也没看见到底怎么回事,那刀怎么就断了。因为所有人惊呼一声,丹子伯更是张大嘴巴,什么都忘了……

“杂碎,看来师父说得对啊,重医医世,你这等下三滥的蛀虫,死有余辜!”十九气急,脚步如梭,极速刺去!

本来丹子伯在这场两人单挑中已经败了,而且,必死无疑,但是,谁知道丹阳山的人中有两人鱼贯而出,一人隔空施法和十九正面相搏,另一人则乘机赶紧拉着丹子伯就走!

眼看着十九的努力要打水漂,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一声大骂:“卑鄙之徒,还不纳命来!”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却忽忽悠悠看见一硕大的钵盂从远处飞来。这大钵盂冒着紫光,好像一座小山从天而降,吓得拉住丹子伯那人大惊失色,踉跄而走,而那钵盂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丹子伯的身上,而且直接砸了个血肉模糊。不多时,人体消失,一堆丹阳石粉末簌簌燃烧起来……

“老大……”

“师兄……”

丹阳山众灵惊呼悲号一片!

“十九小先生,你也太书生气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对这种垃圾,就得用暴力手段。以后跟着我老刘混,我不叫你别的,只教你杀人放火!”一个霹雳大嗓门喊叫着,就看见一个大光头从远处走了过来,不是刘大进还能是谁!而刘大进身边还跟着牛奋、王富华!

丹阳山众人谁也没料到,突然杀出这么一个秃驴来,而且牛高马大,**着上身,虽然戴着佛珠,也凶的像是北极熊一般,一时间全都被刘大进给镇住了!

刘大进是入圣后期,绝对的高阶修为者,丹子伯死在他手中,绝对不委屈。

“妈拉个巴子,欺负鬼医没人是吗?”牛奋也骂道:“老子老远赶来,就听说这有什么伯仲叔季幼五个顽石。秃子已经杀了这个什么丹子伯了,喂,哪个是丹子仲啊,你站出来,老子会会你!老二,你担子确实重啊,因为我也喜欢杀人,和这秃子一个爱好!”

牛奋虽然没有刘大进的实力,但是这小子情商高啊,借着刘大进的余威,话说的别刘大进还狂,一时间,丹阳山众灵竟然无人开口。

王富华笑道:“没人开口了?不能够啊,刚才不是很狂吗?那个什么丹子叔、丹子季还有你们的老幺都出来,我一个人对你们三个,我没杀人的爱好,就是喜欢生嚼顽石而已!”

有一个吹牛皮不打草稿的,但是确实管用,这三个家伙咋咋呼呼一闹,丹灵山上百的小灵全都低下了头!

“呵呵,风好大啊,是谁的嘴巴这么漏气啊!”忽然间,小灵群中传来了一声沙哑的笑声。

随着这群小灵闪开一个缝隙,一个身材不高的小老头走了出来!这人带着大斗笠,看不清面孔,但是,我早就想到了,那涪陵榨菜的麻子一定在,果然,就在人群之中!

我冷笑一声,看了看宗庭山,朝木头道:“这人我亲自料理,用他祭旗才够格!”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恶心人(感谢谊久天长)

戴着斗笠的小老头轻仰着下巴,冷兮兮的笑道“古人说,郎中阴翳,乃是下九流之末。我过去还不信,如今一见,即便是鬼医同样如此不堪啊!”

“住口!”十九大声喝道“你这顾脸不顾腚的东西,再胡说八道,十九爷爷我取你性命!”

这老头嗤嗤一笑道“怎么?许你藏污纳垢,还不许我说说?你号称鬼医祖庭,不问世事,可是这三个人算什么?一个修藏密的佛徒,一个阳修的毒术士,一个妖修的异类,请问,你们和这样三个来路不明的人交往是何用意?”

“放你大爷的罗圈屁!”牛奋忍不住大骂道“几个老杂毛,你说谁来路不明?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牛名奋,十九是我兄弟,罗卜那是我带头大哥。你有什么话,别特么绕弯弯!”

“哈哈,不打自招啊!”老头狞笑一声道“罗卜不过就是个鬼医掌门,他结交你们这些异术人士干什么?呵呵,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他这是要造反啊。看来翊圣广召书中那个谋害少帝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罗卜,你们鬼医门庭的掌门人!”

十九不由的有些着急,大喊道“休得胡言,我鬼医门庭的青誉岂是你玷污的?我家掌峰一向胸怀若谷,行善积德,怎么会和少帝驾崩扯在一起?我劝你和你的丹阳山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别上了某些人的贼船!”

“哎呀,我说白袍子老弟,你和这种人分辨有什么用?”刘大进早就急了,叫嚷嚷咒骂一声道“老杂毛,你就是二十一天不出鸡坏蛋一个!甭特么废话,你也用不着管我是谁,你跑这闹事,那就是和我兄弟罗卜过不去,你和罗卜过不去,那就是和我过不去,你和我过不去,我就得弄死你!”

刘大进二话不说,身形一纵,直扑这斗笠老头!

“你杀我?你杀我就更证明罗卜心虚!”这斗笠老头嘻嘻一笑,猛地第一跺脚,大地旋出一个深坑,狂沙如风暴一般卷了过去!

“雕虫小技!”刘大进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两手团出一个万象结掌印,朝外一翻,一道佛教卍字金轮打了出去!

金轮瞬间将沙暴击退,好像一个巨大的攃从天上砸了下来!

这斗笠老头有些心虚,没敢接招,拔腿朝后两个空翻闪了过去。倒是紧跟在其身后的一个小徒傻乎乎还愣在那,结果被金轮砸了个正着,胸口一道血光溅出,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哎呦,杀人啦!”

只见好端端的一个小灵人,瞬间成了一滩肉泥,紧接着就化成一片红粉,最后又变成黑灰,消失不见了!众人心头惊颤之际,那斗笠老头竟然呜嗷一声哭嚎起来!

“天杀的,这不知道那来的有野和尚,杀了我的关门弟子!哎呦,没法过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还有没有主持公道的啊,大家都来瞧瞧啊,鬼医宗庭山包庇凶手啦,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可怜我那修为三十年的小徒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靠,我一瞬间蒙了,这是要闹哪样啊?怎么还哭丧起来了?

要打架打架,要骂人骂人,可这哭哭啼啼算怎么回事啊!

刘大进本来气势正盛,准备大开杀戒呢,结果有而被这老头搞的有点蒙圈了,站在那,莫名其妙的挠着脑袋,回头看了看十九!

“怎么个意思?”木头问道“明明是这家伙挑衅在前,怎么自己这刚死了一个小徒,就一哭二闹起来了?这人还特么要脸不?好歹也是一个法门宗师,怎么这么不要个脸?”

我心中不畅,犹如生生吞了一只苍蝇!

妈拉个巴子,我也算看明白了,这狗日的不是打架来了,这是纯粹恶心我们来了!他们要做的事就是把事情闹大,闹得越恶心越好,就算弄不死我,给我添堵也好!

真是小人之举!

“唉,这叫什么事啊!哭哭啼啼的,我最看不了这个,我……我不打了!小毒王,你来!”刘大进性情本善,又佛门出神,一瞧这老头这幅德行,顿时杀欲没了,一抹油光的头,转身败兴的回来了!

王富华啧啧舌,看了看牛奋道“要不你来?”

牛奋赶紧摆摆手,低声道“他都这德行了,咱还怎么好意思出手啊……”

老头这是纯恶心人来了,王富华和牛奋也招架不住。

那丹阳山的众弟子一看师父都连哭带闹,更是纷纷效仿,一时间宗庭山成了哭丧场……

“木头,我有预感,一会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我低声朝木头道。

木头问道“何以见得?”

我哼声道“这还用想?这老东西在这用这种不要脸的方式埋汰我,不是给我看的,而是看别人看的。所以,既然要演戏,就得有观众!”

“那怎么办?要是让别人看见,还真以为你心虚了,在你的地盘草菅人命呢!”木头为难道!

“怎么办?呵呵,好办!”我冷声道“他之所以敢这么猖狂,就是料定了我,为了不趟这趟浑水,不会拿他怎么样!可是,他低估了我,他不明白,一个造反者的心有多狂野!随我来!”

我冷凝着面孔,踱步而出,大声道“真是感人啊,感动的我都要哭了!”

我一出来,十九和刘大进等人都满目欣喜,不过随着我一摆手,众人便将激动的情绪控制住了!

斗笠老头抬起头,看了看我,漏出一些狡黠地笑意道“你就是罗卜?呵呵,我知道你,今儿您这要热闹了……”

我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道“没错,会热闹的,但是,你看不见了!”

小老头愕然一怔,不等其反应过来,我已经在瞬间祭出了混沌钟。

咚……

一声清脆的响声,混沌钟宛若金钟罩一般由小变大砸了下去,这老头最终连露出麻子脸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大钟扣在了其中!

“金行心法!”我接着混沌钟的压制,使出金行心法。

就看见混沌钟烈焰滚滚,犹如一块巨大得烧红的赤铁,里面传来一声呜咽,就再也没了动静……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偷鸡不成

呜呜咽咽哭着的丹阳山一众灵族全愣在了当场,就连十九、刘大进、牛奋他们,也无不瞠目结舌!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确实此次我出手没有按照套路!

一般来说,但凡修为还算拿得出手的人交手,互报名号,缕清仇怨的思路还是必要的,根本就没有向我一般,二话不说,就直接取人性命的!

对于十九、刘大进这些自己人,他们的惊讶正是来自这一点。

而对于那灵族一众小卒,他们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恐惧。

这斗笠老头也算是高阶灵修,是他们的师父,更是他们之中的底牌,可就是这样的底牌,在我掠袭下,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这才是他们目瞪口呆的原因!

“现在,我可以该诉你了,我就是罗卜。”

我不屑一顾朝混沌钟微微一笑,默念咒诀,将混沌钟收了回来!

钟的下面,只剩下了一簇黑灰!

“掌峰师弟!”十九晃过神来,上前朝我一拜。

其它后辈弟子,更是俯身要拜!

“都免了,以后悬壶峰也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我一招手,转身朝木头、刘大进、牛奋和王富华眨了眨眼,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一群丹阳山小灵上!

木头马上会意,微微点了点头,一摊手,将自己的朴刀召唤了出来!

“杀,一个都不留!”

我背过身去,走到香炉前,规规矩矩朝鬼医宗祖们上了一炷香!

而这点香的瞬间,身后之传来了几阵风声,等我转身回来的时候,木头正将刀收起来。刘大进捋了捋袖子,牛奋更是悠闲得掸着裤子上的灰!要不是眼前突然消失了近百个小灵物,你丝毫不会发现,他们刚才进行了一场疯狂的屠杀!

十九看了看木头几个,走上来,有些疑惑低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虽说,这货家伙是暴徒,可是未免有点……”

“没有为啥,罗卜指哪我打哪,他说杀,那就杀!”刘大进大大咧咧道。

“有点什么?”木头道“十九兄是说有点滥杀无辜?呵呵,你放心,在场的这些,没有一个无辜者!再说了,斩草除根,否则,难免会留下口实!”

十九虽然凝重地点点头,但是,显然,走到今天,我们的所作所为,和他这个原本只知道救人不知道杀人的鬼医宗庭虔诚弟子有些格格不入!

“师兄,你还记得吗?”我对十九道“当年师父归元前,曾对我说,医者不是善者,古有圣医,有王佐之能!人有疮疖,任由泛滥,可生蛆而死。我们行医的,要剜浓取蛆。同样的道理,世道要是乱了,修行的,同样也要剜浓杀蛆!”

十九默然点点头道“这我记得,师弟说的我也认可,只是,我觉得这一群灵族小卒,好像也不足挂齿!”

“呵呵,那是你还不知道下来要发生什么!”我正色道“有些人,值得我们浪费时间,有些人,连看着他死都浪费我们的目光!”

牛奋道“没错,我都明白了,这老贼带着这一群小杂种哪是打架来了,这是点火来了,搞不好,就是要引火烧了咱们的身。”

牛奋话音刚落,以鬼医后辈疾步来报“掌峰,十九师兄,宗庭山外,出现了一群大约三五千之众的队伍,人妖鬼灵都有,来势汹汹!”

“看了吧?看电影的人来了!”我朝十九无奈道“多亏我已经把出演和群演处理掉了!哥几个,好人做到底,在处理干净点!”

牛奋大大咧咧一笑道“哥几个歇着,这等小事我来吧!”

说着,走上前,一招土行心法,将地上的丹阳石灰卷上了天,面前干干净净,就好像这里从来没来过什么混蛋是的!

十九有些着急,朝我道“师弟,三五千人,这数目不小啊,要不你先走,我来守着?”

“师兄,你得明白,这三五千人是来干什么的,他们是来看我热闹的,我要是不在,得多扫了他们的兴致啊!”我淡然一笑,冷声道“再说了,不就是码人吗?放心,小姝的那三千鬼头军马上就到。我倒要看看,谁敢和这群死士一战!”

十九听到这,才放下心来,喃喃道“这样就好办了!不过,当年真没看出来,那小女鬼柔柔弱弱的,竟然练就了这样一队虎狼之师!”

谁说不是呢,我原本以为,跟着我身旁的是个优雅的小花,可没想到,最后她离开的时候,却送给了我一个足以杀人护身的“狼牙棒”。

男人对女人好,会想尽办法让她快乐;女人对男人好,会忘掉自我!

不知道这是哪个酸诗人的话,但是,坦诚说,我觉得一字不错!

“来了!”我暗自伤神之际,木头轻语一声,朝前努了努嘴!

抬头,果然,沿着弱水河畔,一大队人马散漫而来。

“啐,乌合之众!”刘大进不屑一顾道!

我叹口气道“别小看了他们,这里面,绝对不乏高手。记住,这伙人目前还不是咱们的敌人,他们只是受到蛊惑的雇佣军,威慑主位,武力为辅,毕竟,这里是宗庭山,我不希望生灵涂炭!”

“对方可是悬壶峰鬼医宗庭?”大队人马列在四方山下,人群中站出一位老者,这人银发银须,看样子应该是妖族一类,修为不低!

十九看了看我,代我上前道“正是,在下鬼医十九,请问阁下何人,为何纠结如此之众,来我宗庭山寓意何为?”

对方老气横秋,底气十足,大喝道“好,既然你承认是鬼医就好!现在,我要你们,将丹阳山涪陵祖师交出来,然后,让罗卜出来,我要问他话!”

“喂喂,白胡子,你谁啊?”王富华不耐烦道“这里是宗庭山,是鬼医法门最德高望重之地,你们闯来目的是何?找什么涪陵榨菜?你去重庆啊,来这里干嘛!”

“休要胡搅蛮缠!”白胡子大怒,冷声道“多人看见丹阳山的师徒来了这里,可忽而就不见了,说,你们这伙狼子野心之徒,把人藏哪了?”

牛奋咧嘴一笑道“白胡子老头,你裤裆塞喇叭,竟说x话,你哪只眼睛看见丹霞山的什么榨菜来我们这里,你要是不特么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小爷我打得你后尾巴根种苗圃——屁股开花!”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嘛(感谢开心)

“啐!”

白胡子冷笑一声,突然一扭头,啪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

这口痰,就像是离弦的弹丸一般,嗖的一下,奔着牛奋的脸来了!

毫无疑问,这老头不单单是在羞辱牛奋,潜意识中也是在展示“肌肉”。这口痰出咽喉的瞬间,被他施以了内力!

一来牛奋吊儿郎当正找补口舌之快,没有在意,二来这口痰速度极快,说明这老头修为至少不低于牛奋,所以,我在一旁看得清楚,说是不帮忙,牛奋非得挨了这晦气不可!

我正要出手,一旁的木头已经急不可耐,呼啸一声,一股妖气卷着沙土从侧面打了过去。就在牛奋的面前,将那浓痰扑掉了……

“小学生日常行为规范,第三则,讲究卫生,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不随地吐痰,不乱扔废弃物。你胡子一大把,难道连这点修养都没有吗?啧啧,不瞒您说,当初我在阳间的时候,养的那条金毛都知道撒尿害羞呢,你怎么老不知耻呢?”木头看都没看对方一眼,走到牛奋身边,冷冰冰道。

老头被木头损的有些失态,不禁怒道“哪有来了个黑面小子?年岁不大,嘴巴带刺,真欠掌嘴!我还就说了,老子就喜欢随地吐痰,怎么着?我还就非得在这宗庭山吐痰。也让安息在这里的那些土郎中瞧瞧,后人是怎么唾弃他们的。啐啐啐……乱臣贼子!”

这老头情绪激动,被木头怼的竟然连老态都不顾了,张口朝着一旁的鬼医碑毫无忌惮地吐了几口!

我在一旁看的实在气愤,不禁一个有点恶心的小念头冒了出来。

狗日的,你倚老卖老强出头替钟馗当做爪牙也就罢了,对我出言不逊也可,但是,你对我鬼医前辈们作出这种龌龊之举,老子就来个以牙坏牙!

我重重地咳嗽一声,趁着那老东西肆无忌惮朝着鬼医碑张口吐痰之际,腹中纳了一股气流,噗的一口,将口中的污秽之物一口吐了出去!

当然,我承认,自己用这种方式回敬对方有点恶心,但是,有些人,不值得你尊敬,那就干脆用他的方式,狠狠踩踏他,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明白,做人不能太嚣张!

和我预想的一样,痰液不偏不倚,啪的一声,打在了这白胡子的脸上,而且不是别处,正是他的嘴巴,两个门牙当场被打的不翼而飞,老东西本来还在狂吐,此刻不想咽喉一耸,咽了下去……

“唔唔……”老东西脸色顿时变了,乌青一片,扼住喉咙干呕了几声,却吐不出来,只得抬手指着我满眼仇恨!

我慢悠悠走出来,一直走到最中间,看着老头微微一笑道“巧了,你爱随地吐痰,我也爱随地吐痰,你看,误会了不是,我吐痰你怎么用嘴巴接着啊。你也忒客气了……”

白胡子强忍住恶心,瞪眼怒骂道“你这小王八羔子,老夫弄死你……”

“就凭你!”不等他喊完,我怒喝一声,随即剑锋朝其一指道“你杀个我看看?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真是不假,你如此年纪,不知羞臊,这口痰是老子给你的教训,你要是识相,就特么给我往后退退,用你的后脚跟想想,我刚才要是打出的去的是支镖,哪怕是个石子,你都死了!还和我张狂,你配吗?”

不知道是我的吼声还是我冷峻的面孔震慑到了这老东西,在看见稚川径路锋芒的瞬间,老东西最终还是瘪瘪嘴退了回去!

我见目的达到,缓缓将剑锋收回,蔑视地瞄了这老头一眼,转而环视对面乌压压一片人影,冷声道“我,叫做罗卜。悬壶峰现任鬼医掌峰,在这里有礼了!鬼医者,人鬼妖灵四族医尊也,我们干的就是医病救人的是也,我们学的是人间黄老,冥界杏林之法,我相信,你们之中,不在少数,或者足下本人,或者足下亲眷,都受过我们的恩惠。可我不知道,今日你们为何如此兴师动众,闯我宗庭山?假若说出个缘由来也就罢了,可要是说不出来,老子的手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一时间,万马齐喑,面前一个喘大气的都没有了!

白胡子左右看了看,朝我嗫嚅道“年轻人,不要那么太气盛,其实我们……”

“强哥没告诉你吗?不气盛的也是年轻人?”我不等他说完,重咳一声,冷声道“怎么,痰还没吐够?”

白胡子顿时讪讪地闭上了嘴,但是,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并不是心服口服。

沉默了少许,人群中不知道那个角落喊了一声“狂什么狂,不就是个鬼医吗?”

这一声之后,人群里终于有了一点骚动,又有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就是,仗着自己有四修在身,为所欲为,偷袭少帝,丹阳山上百之众,更是屠戮了个干净……”

这人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可闻。

他这么一开口,便有人站出来道“罗卜,你也休要狂妄,正义是不怕死的,我们来,就是要问问你,翊圣广召书中的叛逆,到底是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你如何得来的四种修为?”

“对啊!最近盛传,当初偷袭少帝的就是你们悬壶峰,而且,还有人目睹了你罗卜,现在就拥有少帝的灵慧!我呸,你一个两界之外的鬼医,怎么得来的灵慧?”

……

人群一阵骚乱,呼啸呐喊声不绝!

“大家不用怕,咱们只要一起上,我不信这姓罗的不使出四种修为!在场的兄弟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只要他出手,就会看到他有没有少帝灵慧在身,到时候真相自然大白,是谁夜潜酆都杀了少帝,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声音又是刚才那个唯恐不乱的声音!

不过,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了,我直接捕捉着声音的方向而去,掌风开路,掀翻好几个呐喊的走卒,隔空便是一记土行心法。

呼……

烈风呼啸,一道旋涡卷着一个身影从人群里拔了出来……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唇枪舌战(感谢遗忘无心)

这人长得怪异,只有水桶高,一身的疙瘩,丑的不是一般,是个妖族!

被我拖出来之后,这家伙见势不妙,便翻身要走,我毫不犹豫,欺身追上,猛地将剑刃抵在了他的后颈之上!

“怎么,先生只敢躲在后面支支吾吾,不敢出来讲话吗?”我冷峻道“要说话,就光明正大的说,如此缩头缩尾,难道说是有人派你夹在人群之中专门用来起哄闹事的?”

这丑八怪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转了过来,硬着头皮一笑道“怎么,道爷我就长这么高,只能在人堆里说话。不行吗?倒是你,用剑对着我,难道说是我哪句话刺痛你,把你的面部戳穿了?”

“卜爷,甭和他废话!这人我认识!”王富华突然站了出来,冷笑一声,指着矮水桶道“嗨,杂碎,跑这里装正义人士来了?别人不认得你,我认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还认识我吗?”

矮水桶抬头看了王富华一眼,顿时大惊失色,一闷头,脑袋上冒出一个长长的角,扎地就要土遁而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休想!”王富华蔑视一瞪眼,手作观音指,朝地上一弹,咻的一下,一股黑液飞出,溅在了矮水桶头下的地上。地上呼的一下,冒出一股白烟,矮水桶哇哇大叫地蹦了起来,反手就被王富华踏在了脚下!

“你干什么?放开他!”对方一看我们这边出手了,顿时一群人炸了锅,捋胳膊网袖子,朝王富华就围了上来!

王富华环视一周,大喊一声道“等一下,要动手可以,但是听我说完!此人在你们中间,你们可知道它是谁?”

对面这些人看了看矮水桶,又看了看彼此,纷纷摇了摇头!

早就说过,这伙人人鬼妖灵都有,是名副其实的乌合之众,是钟馗派来朝我泼脏水的佣军,甚至连彼此都不认识!

王富华道“我脚下这下三滥自称法号独角大王,修阐教法门。你们很多人不认识它,但是,我说一件事,你们就会知道他干的什么龌龊勾当了!如果你在阳间,修行在西南,一定知道,许多人死前会有征兆,其身上会散发出一股类似洋葱的腥味。”

“唉,对对,确有此事!”对手中一个道士站了出来,点头道“我乃是巍山道门术士方肘子,你说的这种事,确有其事。在我们那,许多年轻人暴毙之前,都会有这股味道,反倒是老人死的时候,没有。我法门师兄年轻有为,可是二十八岁那年突然就暴毙了,没有任何疾病!我们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其中还有门道?”

巍山道门虽然号称道家法门之一,但是其门内术法掺杂了大量的巫术,在阳间只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法门!

王富华见对面已经开始内部有了裂隙,便娓娓道来道“这其中当然有玄机。因为,这些身体散发出腥味的壮年人根本不必死,他们的死是因为有人用迷腥散下了毒!”

“迷腥散?”

“没错,就是迷腥散。这东西是甲虫鬼脸独角仙分泌的液体,沾染者,不管是人妖灵三族中哪一族,都会在一夜之间,内力紊乱气脉枯竭而死!而甲虫鬼脸独角仙之所以选中这些人,是因为这些人的某种修为或者其体内的某种气质对其有用!”王富华似笑非笑道。

那道士皱了皱眉,缓缓道“你说的这个什么鬼脸独角仙难道是……”

王富华嘴角冷峻一抿道“没错,这鬼脸独角仙,就是眼前这位了。简答来说,它干的就是杀人越货,偷人性命修为的生意。在我们西南毒术圈,乃是人人唾弃之人。没想到,竟然也混在你们之中,呵呵,实难想象,你们号称正义维护者,但骨子里都是什么鬼东西!”

那道士暴怒,指着矮水桶大骂道“原来你是这种龌龊家伙,看我杀了你,为我师兄报仇……”

不想,一个尖下巴流里流气的女人站了出来,拦住道士道“道兄,别生气嘛!不要上了他们挑拨离间的当。他们说咱们这位老兄是坏蛋就是坏蛋?动动脑子,这分明就是离间之计!再说了,如果真有这个什么鬼脸独角仙,难道他随意杀人,冥间就没人过问吗?”

“臭娘们,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乃是一闪鳞蛇妖,专勾引男人,以下流之事偷取人精关。”王富华朝起大骂一声,转身继续朝众人道“不瞒各位,我就是阳间西南药王谷的小毒王,我可以负责人地说,这两个妖族都是孽类。就拿这个独角仙来说,他就曾犯在我的手上,当时我念他初犯没有杀他,不想留了个祸患。至于为什么冥间没有人管他,那你们得问问钟馗去了!现在,我让你们看看他的真面目!”

王富华说罢,一把将矮水桶提了起来。

因为这家伙刚才已经中了王富华的毒,因为毫无反抗之力!

只见王富华以手做刀,朝着其脑门那长角猛地一砍,就听嘎吱一声,独角折断,这家伙掉在了地上,翻滚了几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狸猫大小的黑色甲虫。气息奄奄之际,恶臭传出,其身上冒出一片只有芝麻粒大小的修为内丹……

“王八蛋,你果然是盗人修为的败类!”

“没想到啊,咱们中间竟然又这样的杂碎……”

对手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刚才露脸的女人见风向不对,垂头蹑手要退,王富华看都不看,突然出手,将一枚烟油丸甩了出去。

烟油丸直接被打进了这女人的口中,这女人呜嚎一声,倒在了地上。全身抽搐,口中吐油,没一会,变成了一个手腕粗已经皮包骨的蛇尸。从其身体上,还掉落了一个腰牌!

王富华捡了起来,看了看,冷笑一声,举起来大声道“你们看,这竟然是酆都使者的腰牌,此人乃是酆都间谍,你们就是受她蛊惑而来的吧!”

王富华此番颇为露脸,一时间,对手形势急转直下。

还没开战,他们已经内部开始乱了起来。显然,这其中有不少的酆都探子,却也有实实在在被忽悠来的炮灰!

王富华转头,正朝我臭美,却听人群中有人呐喊道“就算这两人是败类又怎么样?我们今天是来讨伐你们的!你们还是先说说,是如何谋害少帝的吧!否则,就算你们是高手,可我们有四千之众,你们才几个人?只要我们大家一起上,照样灭了你们!”

人群纷纷附议,看来抱有这种想法的人还挺多!

“谁说他们只有几个人?我问你们,鬼算不算数,我有三千!”关键时刻,一个魂闪,一个青面恶鬼到了跟前,朝我一拜,转身喝道“你们有种,就先过我们这一关!”

说罢,青面一挥手,就看见河畔云雾中,三千张牙舞爪的恶鬼列队而来!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胜者为王(感谢开心)

恶鬼军团踏着徐徐黑云纷沓而来,一时间,阵阵狂风像猛虎一样大作萧杀尘土飞扬。

本来微蓝色的天际,一时间变成了昏黄色,像是天地倒置,令人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心理压力!

再加上这群恶鬼来自阳间,都是出身卑微、经历过世态炎凉的恶徒,一个个口中呜咽着、冷笑着、悲号着,不要说这三四千的冒犯者,就连我都觉得有些瘆得慌!

青面鬼手握令旗居左,爨彧手握令旗居右,三千恶鬼围成半个弧线,像是一个口袋,将这一众冒犯者围在了中间!而他们的正面则是我和木头、王富华等,也算是给这口袋扎了口子……

木头在一旁侧耳低声道“我的乖乖,这两个杀气腾腾的鬼将是爨彧和青面?真是难以置信,当年被你救下的两个小鬼,如今竟然能独当一面了!”

我淡然道“一晃一百年了,不要说他们了,就说木爷你吧,当年入冥都困难,如今不也是万人敌?”

木头难得面露羞涩一笑道“你这有点太浮夸了,哪有什么万人敌啊!”

我摇头一本正经道“我不是奉承你,说的是实话!众所周知,两界之中,能有一技压身,那就是高手。若是能有两种修为登峰造极,就可以进入圣经;而有三种修为的人,就已经凤毛麟角了。如今你妖修为主,尚有阳修、冥修在身,也是众多兄弟中,五行心法最接近我的人,说你是万人敌并不过!”

木头看着我,马上意会我的意思,正色道“卜爷,你说吧,你想交代我什么任务!”

“知我者,木爷也!”我扭头一笑,一本正经道“我要是让你坐中军大帐,你敢不敢?”

“我?”

“对,就是你!”我盯着木头微微吃惊的脸毫不犹豫道。

微微迟疑了片刻,木头剑眉横凛,屹然道“敢,有何不敢!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只要卜爷信得过我,中军大帐我坐得,身旁小小侍随我做得,卧底炮灰我坐得,后方勤杂我也坐得!”

我默然一笑,这就是木头,从来不会掉链子!

再说眼前,爨彧、青面及时带领着恶鬼军团赶到,这让场上形势瞬间变化,刚才还朝我们叫嚣的对手,一时间有些慌乱,首尾不顾,被压制收缩在了极小的圈子里!

刘大进嘿嘿一笑,摸了摸油光的大脑袋,朗声道“狂啊,叫啊,喊啊?一群瓜批,怎么没动静了?呵呵,老子就知道,爱叫的驴都是骟货,你们这群捧老二也就只能虚张声势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给他讲道理,他不听,你给他谈情分,他朝你啐唾沫,反而是当你亮出拳头的时候,他有贱兮兮和你谈了……

就在青面和爨彧隔空朝我请示,是不是要殊死一搏、决一死战的时候,对手的人群中,终于有人耐不住了,主动走出来抱拳道“鬼医先生,在下无极子,白云山道士,这厢有礼了!”

白云山,倒还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道家法门。

出于对阳间道派的尊敬,我淡淡地拱了一下手,漠然道“先生有话直说便是!”

无极子道“其实……其实咱们并没有什么大仇,你说对吗?我们前来,不过就是想证实一下,少帝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还有,丹阳山灵族现在何在?”

“话怎么又说回来了?”我耐着性子道“先生想怎么证实少帝的死和我有没有关系呢?”

无极子赶紧道“很简单,要么请鬼医先生随我们前往酆都,和翊圣钟馗可当面对质;要么就请先生闭合自己的气脉,将您身体里所有的真气和丹元逼出来,让我们看看,到底和少帝有没有关系!”

这简直是荒唐到了极点,更是无理的要求!

我冷峻道“先生说您是白云山道士,我怎么觉得您家住敦煌莫高窟呢?”

无极子一愣,皱眉道“此话怎讲?”

牛奋抢着冷笑道“这还不懂吗?你要不是莫高窟的,怎么就你壁画(逼话)这么多?”

无极子顿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张口结舌道“你……你们……我好言好语,你们却如此作践道人,简直是……”

“简直是什么?无法无天?目中无人?还是飞扬跋扈?”牛奋上前一步,指着对方鼻子大骂道“老子还就是飞扬跋扈了,怎么了?你也配是阳间道士?我问你,你凭什么就断言,少帝的驾崩和悬壶峰有关?我问你,是谁给你的勇气,要挟我们去酆都?我再问你,你的脸几平几尺几寸?你有什么面子让卜爷将经脉闭合,释出真气?荒唐!说实话,要不是你长得人模人样,老子还以为你的脑袋是猪爸爸遗传的呢!你特么是乔治吗?”

牛奋此言一出,王富华等人哄然大笑!

无极子脸色苍白,回头呐喊一声道“大家伙还等什么?这伙家伙如此猖狂,十有就是酆都惨案的凶手。如今他们竟敢蓄养鬼卒如此数量,显然是动了叛逆之心。咱们……咱们不能让奸人得逞……”

看着这家伙气急败坏的样子,我都被逗笑了。

分明是他们,为了迎合钟馗,给自己争取个好价位,跑到我这闹事,反倒现在污蔑起我来,而且理由是如此的牵强。

刘大进骂道“直娘贼,别虚张声势了,刚才你们不就是要打吗?好啊,现在我们的鬼军也到了,咱们就在刀尖上来个你死我活吧!”

刘大进攥了攥拳头,那无极子一看刘大进的斗大的拳峰,眼珠子转了转,灰溜溜道“哼,无义之战,何必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秃和尚,你们要是有种,咱们不妨别搞什么大厮杀,就来一场七杀十三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胜者为王,说的好听,还不是拳头之下出真知?

不过也好,在没有和钟馗正面交锋之前,尤其是和这些修为参差的炮灰,还真没有必要让恶鬼军团出去一战。因为,他们每一个家伙都是小姝亲自选拔出来的,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这把利器,我要拿到最关键的时刻去用……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七杀十三斗(感谢小小)

七杀十三斗,是一种古代战法,据说阪泉之战炎黄决斗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这种斗法,其实也是斗将的一种方法。

炎黄二帝都疼爱子民,不想因为这场决斗生灵涂炭,于是就决议出了这种战法。以战将的决斗取代部落族群之间的厮斗,减少伤亡!

简单来说,就是各方选出十三位斗士,一一决斗,采用十三局七胜制的法则平叛胜负。当然,比较复杂的是,每一局有一方是可以选择对手的,另一方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派出人选。而且,较为血腥的是,挑选对手的一方,有权决定,这一局的终结时间,是点到为止,还是杀死对方为止,而对方只能点到为止,胜负一分就得收手!

无极子看似是为了减少双方伤亡,表露善者心胸,实际上,这狗道士其实是动了一点小心思。他清楚,虽然他们人数占优,但是,青面和爨彧所领的恶鬼军团显然战斗力不俗,所以,一旦真正交手,他们未必会胜。之所以选择七杀十三斗,而不是三局两胜、五局三胜,是因为他看出来了,我们一方除了我们几个绝顶高手,一般高手并不多。所以,他想着通过这种十三局七胜的方法,以高手人数优势压到我们!

刘大进俯身过来道“呸,不能答应他们。傻子都知道,咱们清剿出动,一时辰之内,胜负马上就能见分晓!你我这样的,团战之中,杀一个还杀十个几乎是同样的力气,所以,咱们占优势。但是,搞这个什么七杀十三斗,明显是瞧着咱们人少,故意的……”

我想了想道“你们知道吗?也许,钟馗的冥军就在附近。这伙乌合之众虽然不在眼里,但是我不得不提防,这些人只是诱饵。万一厮斗在一起之后,酆都冥军杀来,咱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另外……”

“另外你本心上不想将这些人都杀绝吓走!”木头一笑道“你是想,能不开杀戒,就不开杀戒,毕竟这些人中,以人鬼灵三族为主,还有大部分都是被忽悠来的散修为者,如果能让他们策反,加以引到,招致麾下,将会又是一只有战斗力的联军!对不对?”

我一笑,点点头,又迟疑道“不过,咱们这里,只有咱们三个,加上王富华、牛奋、十九六人可以一战,要保证七胜,这还不够。”

木头道“是啊,七杀十三斗,是要死人的。决不能败,败了就……爨彧和青面怎么样?”

我摇头道“不成。尽管他们实力不俗,我相信,他们也确实能单挑过了对方大部分人,但是十三斗的规则是,他们可以选择对手,如果他们中的某个高手,选择和爨彧、青面一战,那他们俩很可能不低,毕竟他们俩都是单一的冥修,还算不上绝顶高手。要打,就必须保证绝对不败!”

牛奋道“是啊,这个游戏规则,有点类似田忌赛马,除非你的马都是绝顶好马,否则有一匹马实力不济,就极有可能被对方杀死。咱们不仅仅要胜,重要的是不能死人!真是愁啊……”

“有什么愁的,不就是七胜吗?咱们就来个七战七胜!”就在我迟疑着,要不要冒险选用青面和爨彧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岳敖的笑声!

我们几个一喜,转身回去,发现果然是岳敖到了,身旁还有吴杨超、马赛克,就连王旭辉、伟戈也到了!

呀呀呸的,真是老天知我意啊,这时候兄弟们赶来了!

“你大爷的,你们怎么来了?”牛奋一见面,就急吵吵骂道。

岳敖道“如今冥间,谁不知道有人找宗庭山的麻烦啊。一得到消息,我们就赶过来了!半路上,有碰到了从南赡部洲和黑山而来的王旭辉他们!总算是没来晚,赶上了大场面,我倒要看看,是谁要七杀十三斗!”说完,冷笑着看了无极子一眼!

无极子也没想到,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来,一时间有些慌神!

木头着急地朝王旭辉、伟戈道“对了,你们俩都来这里了,那黑山由谁守着呢?”

木头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毕竟,黑山一直是他和伟戈的地盘,如今两人都离开了那,高不会会横生事端!在这浩瀚的冥间,能拥有一个据点,着实不易!

伟戈道“木爷,你们放心吧。有人替咱们守着呢!你猜,是谁?”

木头道“这上哪猜去啊,赶紧告诉我,我也好放心!”

伟戈朝众人道“还记得陆凌风楚天南吗?他们如今也入冥了。因为看见了广召书的缘故,就猜测卜爷是被针对了,所以急着赶来。但是,在东四镇碰上了伏兵,幸好误入黑山,和我们回合了!”

木头听完,微微一笑道“有他们在,我就放心了!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冥冥之中,老天爷似乎是越来越将自己的玛法压在咱们的天平之上了?”

木头说的没错,陆凌风和楚天南当初也是参加过凤凰山大战的人,经过这一百年的历练,实力定然不俗,有了他们加盟,犹如猛虎添翼!

牛奋见众兄弟会首,更加斗志昂扬,冷冷看了一眼对面,朝众人道“咱们参战人员就这么定了,冷面木爷、大嗓门秃子、岳少爷、小毒王、十九先生、小色鬼吴杨超,外加一个风力倜傥英俊潇洒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我。至于卜爷,犯不着和这些小杂碎动手,实在有辱身份!还有伟戈、老王、老马,兄弟我不是说你们不行,实在是咱们阵营人才济济啊,你们就暂时观战如何?”

伟戈、王旭辉都不是以斗将为优势,所以大度一笑,全然不在意。至于马赛克,一向一牛奋马首是瞻,虽然技痒,但是也知道自己和刚才这几位都有些差距,便点头道“少爷,你可得大出彩来,也给咱们品尚楼长长脸!”

木头为首,刘大进压轴,七个人个个面部严肃地走了出去,朝对手冷凝道“你们随便选吧!”

无极子擦了擦脑门的汗,低声道“你们……你们就选七个人?”

刘大进呲牙道“七个就已经足够了,嘿嘿,老道,到时候我选择就一定选你,你选择的时候,一定选我啊,大爷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无极子一看刘大进那副阴笑的模样,直接打了个寒颤……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八大高手(感谢开心)

牛奋瞧着无极子狡猾一笑,道“怎么,臭牛鼻子,怕了?你越是怕了,老子还就选你了。”

无极子咬了咬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装作无所谓道“怕,怕你是……你孙子。”

牛奋哈哈一笑道“那好啊,你们出人吧!”

我猜测,无极子现在想死的心事都有了,本来打着正义的旗号和我讨价还价,没想到,却把自己圈在了这场死局中。但是,即然上了这条船,就再也下不去了。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事关一个修道者的门户和尊严。当然,也可以认怂,但是,一旦认怂有时候比死还屈辱,因为在道上行走就再也没人瞧的起你了。

无极子皱了皱眉头,硬着头皮转过身去,朝着黑压压的人群高声道“各路各族各法门的朋友们,刚才的话,你们也听见了,用人之际,就没有彼此了。现在咱们需要十三个人,这事关正道和正义。大家硧跃点,你们想想诩圣广召书中的话,封玉拜相,登天引皇,在此一时。”

无极子口号喊的震天响,但是下面的回映却寥寥。

牛奋大笑一声道“牛鼻子,还特么的以为你多有面子,多有号召力,哈哈,原来也就是个生瓜蛋子,没人理采你啊。嘿嘿,你狗日的磕头拜大年——装什么孙子啊!”

无极子本来就觉的很没面子,此刻被牛奋一通狂损,顿时又羞又怒,狠瞪牛奋一眼,朝下面大吼道“你们特么的还有没有点血性,还看不出来吗?今天咱们过来,就已经犯了诡医众怒了,就算咱们现在不出头,日后罗卜一样会给咱算老帐,到那时候你觉的他会给你好果子吃吗?况且,翊圣广召书里不是说了?杀一个贼寇,可拜阴将阴帅!”

人群里一陈窃窃低语,终于有人低声回映道“无极子,你喊的这么凶,你算一个吗?”

无极子知道,自己己经被自己和牛奋无形中架上斗兽场了,这时候就是刀架脖子上,挺着脑门干吧。

“我……自然得上,而且我还得第一个上。”无极子怒道。

不想,却有人冷笑道“得了吧,十三斗的规则是,第一个人是有权选择对手的,也就里可以选择不死。你假仗义什么?”

无极子的小把戏被拆穿了,只好低声道“那……那我随时上场总行了吧?”

人群一阵缄默,等了好一会,终于有声音道“既是如此,我算一个!”

随着话音一落,人群中走出了一个漂亮的小娘们。

这女人着实冷颜,酒红色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细长的柳眉被她画上了深紫色,暗色的眼影下,被长睫毛盖着的褐色双眼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那高窄的鼻梁,秀气中带着冷漠。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虎牙尖森白之极。一身乌黑色的皮衣,配着一双黑色的抽折高筒靴,英气逼人!

亮眼当然亮眼,但是只一眼,我就看出了,她不是人鬼灵三族,应该是妖族之物。但是,具体是什么妖还需要我进一步辨识!

“嘿嘿,真是有容乃大啊!”牛奋傻乎乎干笑一声,眼睛在人身上扫来扫去!

木头冷凝道“牛爷,你还是收收心思吧!看见她的那身皮衣了吗?”

牛奋吧唧吧唧嘴道“看见了啊,正合身!我要是没猜错,三围应该是969。”

木头摇摇头道“我是想告诉你,她的那身皮衣是真正的人皮。你想知道制作方法吗?就是将一个和自己体型相当的鲜活女人,用松油和硫磺包裹,然后再在这人的体内种下腐食蛆。蛆虫在活人体内疯狂繁殖,最后将人体内的骨肉吞噬一空。但是,因为这蛆虫惧怕松油和硫磺等药物,不敢吞噬人皮,这样,就保存下来了一张完美的皮囊……”

木头还没说完,牛奋便一阵阵干呕了,结结巴巴道“你意思是说,她……这衣服是蛆虫生生剥出来的……”

这女人冷眼看了看我们,转过身去,替无极子出头道“话都说道这地步了,既然你们不站出来,那我只能替无极道长亲自点名了!点到名字的,就站出来,当然,你不站出来也行,你知道翊圣会怎么处置你们的……”

说到这,这女人冷冷阴森一笑,高声道“来自阿尔泰的巴图尔、曼德勒山的螯婆、东海猴飞大鬼、萨哈林的苦兀谷主、尚德山的阿木尔先生、凝香阁棒籽禅师,你们就不要再躲了,是时候站出来了!诸位都是四极八荒的集大成者,大岛不才,我也算是一个,再加上无极子道长,咱们就有八个人了。你们也看到了,对方只选出了七个人,换句话说,他们要在七场之内打败我们,而我们只要熬到第八场,就算胜利!明白吗?”

“大岛熏,你说的轻松,你们瀛人最滑头,到时候谁知道你会不会退缩啊!”有人嘀咕道!

原来,这女人叫做大岛熏!

大岛熏冷凝一笑道“棒籽禅师,用你们出家人的话来说,不打诳语。我大岛熏敢站上这台,就没打算空手回去。怎么着?要不要我对天发誓?”

一个油头粉面小眼睛的和尚走了出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直视这女人,嘀咕道“既然如此,就没有别的说的了。老衲还能不如你一个假娘们?”

牛奋见对方选完了人选,大声道“嘿嘿,既然你们选个人都如此费劲,我就大度一点,十三斗有你们开始第一轮选战吧!”

对方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似乎都想要这个第一选人的位置,可又互不相让,最后只好抽签决定,胜出的是一个身披鱼皮手持鱼叉的怪人!

这怪人身材很臃肿,长着一副汉人面孔,头上还怕冷是的捂了个大棉帽子,让人过目不忘!

“在下萨哈林苦兀谷主,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求个进阶修为法,不得已,难为诸位了!”这怪人虽然长相野蛮,但是却彬彬有礼!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连挑六局(感谢遗忘无心)

牛奋小声朝我问道“卜爷,你见多识广,和兄弟我说说,这个萨哈林苦兀谷主是个什么来头!”

我低语道“萨哈林是俄文音译,其实也就是咱们说的库页岛。苦兀,则是古代库页岛的名称,那里曾有一修仙法门,就是苦兀。从他的修为上,我看应该是妖修,气脉雄壮,在入圣界点,应该算是一般高手了。气路应该属于暴君!”

“暴君?暴君是什么鸟球?”牛奋又问道。

岳敖一笑,在一旁嘲讽道“牛爷,不是我笑话你,你一个修为入圣的人,竟然还不知道个气路法门的名称,实在是不应该!暴君,在气路中是指熊妖的意思,就如老虎的气路为山君,豹子的气路为佀君啊!”

牛奋一瞪眼,吧唧吧唧嘴道“靠,合着他是个熊瞎子?不行,不行,这个人你们上吧。不是我怕他啊,我是不想和这种粗鲁的家伙过招……”

虽然心有点嘘,但是牛奋气势不减,腰一插道“苦什么……苦瓜谷主,你能站出来不怕死,已经难能可贵了,就在我们中间选一个吧!”

谦逊地点点头,扫了牛奋七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一脸安静的木头身上!

木头性格内敛,极少说话,尤其是有陌生人的时候。再加上他身形不壮,所以这苦兀谷主估计觉得他是个软茬子,所以竟然选择了他!

我不禁微微一笑,这个熊哥太没有眼力见了,选谁都比选木头强吧!

木头仍旧是面无表情,既无恐惧之色,又无好战情绪,只是淡淡朝人点点头道“木头,阳修起自黑山白水,指教了!”

这是第一场,苦兀谷主选人,也就意味着,苦兀谷主可以杀木头,但是,只要苦兀谷主求饶,木头却只能点到为止!但是,我一点不担心,以木头如今实力,秒杀一个还没入圣的妖修者,应该不在话下!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因为你我修为法门的老家很近!”这苦兀谷主拱了拱手,倒是还挺仗义,朝木头伸手道“请吧!”

木头点头,嘴角微动道“我和人决斗,从不先出手!您请!”

苦兀谷主听罢,微微缕了一下毛茸茸的帽子,突然大叫一声道“那就得罪了!”

说罢,一个疾步,手持鱼叉,直奔木头!

木头欠身退了一步,随手一甩,两道伏地妖藤便飞潜出去,顷刻之间,将苦兀谷主的双腿缠了上!

“呃……”苦兀谷主压根没想到,木头竟然可以不动御妖,吃惊之余,将手里的鱼叉奋力朝木头插了过去!

“去!”木头手背微抖,露出一抹寒光,那是他许久不用的刨刀。

沧锒一声,钢叉不知去踪!

“暴君召唤!”苦兀谷主怒吼一声,全身倒竖起一层厚重的白毛,那微胖的脸顿时变成了一张北极熊似的凶恶面孔,两脚轻松便将脚下的两道伏地妖藤扥断,同时一张口,朝木头喷出了一缕寒气!这寒气所到之处,瞬间结冰,连石头都直接被冻的成糜状!

我猜测,这应该就是他最凶最大的招数了!

只见木头面不改色,随手朝天一个招引,只用了大品天妖诀一个最初级的小手诀,便呼风唤雨一般,引来了一道闪电,闪电冒着烈烈火光,顺着苦兀谷主的冰激直奔其大张的熊口……

那被大岛熏选出来的几个家伙全看傻了,谁都没想到,第一局就这样成了秒杀之局!

苦兀谷主惊嚎一声,熊身就地一滚,身上终究还是被烈焰灼烧了一下,但已经全然不顾,大声高呼道“停手,我认输了,我认了……”

木头本要上前收“庄稼”,但按照规则,现在只能停手。于是便停住脚步,朝苦兀谷主道“你底子不错,但是要是走了歪路就可怜了!另外,你的老家,本来就是中华之地,就冲这点,我刚才减了三重之力!”

说完,漠然走了回来!

苦兀谷主笨拙地爬了起来,摸了摸烧焦的毛,低声说了句“谢谢”,便灰溜溜退了回去!

剩下的几个人看着苦兀谷主,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比死都难看!

牛奋这边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王富华站出来道“我来吧,就由我打个样!”

现在轮到我们这边选人了,无论是他们几个谁,这一场都会选择杀人!这是殿定基调的一局,不能输!

王富华扫了对方一眼,指着一个佝偻老太道“曼德勒山的螯婆,没错,就是你,我认识你,缅北毒王。据我所知,你曾十六次越境杀人,阳间之时,我就印染早想会会你了!”

那老太婆长相非常面善,穿着印染的斜襟长袖衫,色彩大红大绿,充满强烈鲜明的热带情调。

“老妪也知道你,你是个好孩子!”没想到,这个叫螯婆的竟然对王富华很和善,正色道“我确实曾经入境杀人,但是都是不迫不得已!哦,对了,我吗,没记错的话,一百多年前,曾和令尊有过一面之缘!他可是个大善人啊!如今我和一个晚辈竟然走到了对立面,老妪惭愧!决斗之前,我只能以礼求得先人的宽恕了!一旦真的交手,你不要手下留情!”

老太婆说着双手合十,朝王富华真诚地走了过来。

王富华有些感动,也双手合十,认真还礼,两人还颇为敬重地碰了碰双肩!

不过,等还礼完毕,这老太婆小步走回去的时候,画风突然一变!

“呵呵,小毒王?也不过如此吗!”老太婆忽然瘆人一笑道“小子,你死定了!”

“怎么个意思?”牛奋着急道“小毒王,你大爷的,你不会被他下毒了吧!”

王富华嘴角一扬道“牛爷,放心,恶人自有恶人收,我,就是大恶人,专收她这种下三滥的!”

“行了,小东西,别狂了!”老太婆道“刚才,我在你身上下了七处脉毒,九处穴毒!”

王富华道“不好意思,听说过移经走穴吗?”说着,双肩用力,抖了抖身,顿时,从其身上,落下来了一抹抹各种颜色的飞灰!

“你……”老太婆瞠目结舌!

王富华笑道“不好意思,还有令你更吃惊的呢!我在你身上刚才一共下了三十二处毒!”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老太婆一笑,刚要开口,王富华便继续抢白道“我知道,你想说,你在和我拥抱的时候,就已经全身用了避毒法。没错,我知道这点,所以,这三十二处毒都是我的佯攻,也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然后,在这三十二处之后,我要下了一处毒!”

螯婆眨了眨眼,不敢确认道“怎么可能?你不用吓唬我,我中没中毒,自己还不知吗?”

王富华摇头大笑道“没错,就在我上一句说话的时候,你还没中毒,可是,你现在中毒了,不信你运气试试看!”

螯婆将信将疑,微微一运气,顿时,一股黑血从其咽喉中涌出!

场面一时肃然起来,王富华冷血道“知道吗?我刚才就是用飞灰毒粉,下毒在了你的睫毛上!我知道,你用了必毒法,无懈可击,但是,等你稍一放松,最先解开避毒法的身体部位,就是你的眼睛!果然,你刚才惊慌之际,眨了眨眼,如今毒素已经进入了你的眼脉肝经,你必死无疑!”

螯婆口中黑血喷涌,踉跄扑到跪求道“你才是毒王,小毒王,饶我不死,我……我不再与你们为敌了,也不在为翊圣卖命了……”

王富华面不改色道“不好意思,晚了!在你朝我下毒的那一瞬间,我就决定,行使十三斗选人的特权,杀了你。何况,据我所知,当年我父亲的离去,就和你下毒有关,如今,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去吧!”

说罢,王富华默念咒语,就看见螯婆口中那黑血喷涌半尺多高,恍若喷泉,稍臾,趴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只死气沉沉的螯虫,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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