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泪 - xp1024.com
《乱世红颜泪》


乱世红颜泪部分简介

红颜泪,原名

罗远的悲剧在于早婚,还未成年就被嫁到宰相府,封建社会的父母看中的是物质生活,很少关心儿女们的精神状况,贵族们更是讲究要门当户对

早婚也罢了,房遗直出身书香门第,懂的些女孩子的心理,也知道怜香惜玉,虽然喜欢父母给自己娶的小妻子,还能耐心等待她对陌生的丈夫消除恐惧,可惜罗远心思不在这里,她喜欢自己的兄长,十四岁就挂帅出征的罗通

有的读者说她开始喜欢的是李恪,请大家认真看后面的章节,说的明白,她是因为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是抱养的,以为罗通是她亲哥哥,所以才去喜欢和罗通相貌性格差不多的李恪的

结果被柴令武看出苗头,罗夫人怕她陷进感情旋涡,抓紧告诉她亲生母亲,女大不中留,快找婆家嫁出去,省的夜长梦多,弄出事来

这一步错是步步错,应该等罗远反应过来,再打算婚事,罗夫人因为罗通被禁止娶妻,其实就算没这件事,罗夫人也不可能说把罗远嫁给罗通,刘秀英也没问罗远怎么想的,就是问,罗远也不会对她讲实话结果由当皇帝的伯父做主,嫁给了丞相家

可怜小罗远没有办法抗争,只好偷跑出去,跟罗通去娘子关找姑姑,既然是皇帝下旨成亲,罗玉也没办法帮她,只好劝她认命回家

到家前一晚,想了一路的罗远终于鼓足勇气对罗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要罗通带她逃走,这时候罗通是丝毫没有这种想法的,他现在被革去官职,被令不许娶妻,他关心的是如何重振家风,再说十几年的兄妹感情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绝望的罗远想到了死,被罗通及时发现骗回家,倔强的罗远头也不回上了花轿

洞房花烛夜,人生最美妙的时刻,罗远在泪水中度过,幸好新郎没有勉强她,这时候送她出嫁的罗通应该有些后悔了,后面书里对罗远说,"我想着你会在洞房里哭,恨不的把自己劈成两半!"

接下来平安过了半年左右,这段时间有些风言风语传到房遗直耳朵里,说他兄妹去娘子关路上怎样怎样,如果是亲兄妹别人当然不会这么想,谁让他们不是呢

再窝囊的男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和别人有闲话,事实上罗远罗通的确有这个嫌疑,借着酒劲房遗直要看看闲话说的是不是真的,趁罗远生病试验她的贞洁,结果令他吃惊,罗远是纯洁的处女写到这里真替她捏把汗,万一小时候因骑马或者习武弄破了**,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怜的罗远被婚内强奸,有冤无处诉,病情加重,奄奄一息正值罗通成婚前夕来接她回家,罗夫人才知道他夫妻不和

恰逢皇后去世,罗玉回京,鼓励罗远接受自己丈夫,可她不知道细节,少女失身对罗远打击实在太大,不可能接受房遗直,和房遗直比起来,拒绝她的罗通,更显的可贵

房遗直又开始向她求欢,被罗远拒绝,恼羞成怒的房遗直趁机霸占她的丫鬟小青,小青却早就喜欢斯文潇洒的丞相公子,半推半就成了好事

罗远气炸了肺,思来想去不服输,想靠孝顺讨公婆喜欢,抓住房家大权,把宰相府掌握在自己手中,借机再治他们,还没等到机会,小青因怀孕被三少夫人李飞燕下毒手险些流产,哭求罗远保护,罗远心软了,答应保护她,可还是趁她回娘家小青惨遭毒手

罗远是有头脑的,她先查出下毒的丫鬟,找到证据,去和李飞燕讲理,凭什么管我家的事,李飞燕说不过她,撒泼说我就是干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罗远冷笑道,"我不把你怎么样,我要你跟我进宫去找父王评理!"

拖着李飞燕就往外走,她和李飞燕身份相同,都是皇帝的亲侄女,皇帝对她还有些偏爱,所以要去找皇帝,李飞燕也知道皇帝伯父善恶分明,去了自己必定吃亏,大叫着求饶,这时候圣旨到,传罗远进宫

罗远结婚时也没见过父亲,进宫见了慈祥和蔼的生父,大放悲声,骨肉之情,发自内心,这些年的委屈全发泄了出来,还没忘了养育自己的罗夫人,皇帝答应依旧赐罗通原职才肯随父去益州

益州之行,终身难忘,这里没有尔愚我诈,没有令人痛苦的感情,只有父母膝下天伦之乐,姐弟之间手足情深可在这里就能忘了往事吗,罗远偶尔想起心事,独自落泪

好景不长,京城来人接她回去,说她婆婆病危,生母刘秀英不肯放她走,罗远跪求母亲说,"婆婆待女儿,还是极好的,怎么也要回去尽儿媳的孝道"

接下来婆婆去世,太子谋反,李恪离京,公公去世,高阳和辩机案发,太宗驾崩,高宗登基,高阳公主开始发疯报复所有的人

房遗直为了躲避高阳公主,要去汴州任职,叫小青留下,要罗远跟他上任,此时罗远不想再继续维持有名无实的夫妻名分,也不想跟他去汴州重新开始,她心灵的深处,一直是罗通占有着

一番直言告白,房遗直终于妥协,同意她回娘家去住,并且对她说,如果改变了主意,可以去汴州找他

许多年来,罗通一直在外东征西战,罗远回家不久,因秦叔宝阵亡,罗通也回到家中

在罗远眼里,几年不见的他变的更加完美,既有武将的刚强,也有书生般的温柔

花园里,兄妹俩重温儿时的往事,罗通的名誉妻子黯然神伤

高阳公主谋反事发,牵连到他们,命运给了他们单独在外的空间,不能不说罗远是受了高阳的影响,等待了十几年后,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就是和罗通一起逃走

抛弃了父母和荣华的罗远,希望永远和罗通在一起,并且要他亲口说出来,什么时候也不离开她,罗通断然拒绝,他不可能每天守着她,就算是最亲爱的人也不行,他的理想生活在战场上

天知道罗远这么问只为了听他一句安慰的话,结果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听到,失望之余骂罗通混蛋,哭了一夜

罗通早看出她的反常,罗远把自己的后半生的幸福全都押在他身上,万一有什么意外,她会崩溃的所以罗通要提醒她,还要象以前在长安的时候,靠自己坚强的活下去

罗通多年在外撕杀,知道战争的冷酷,说不定自己哪天就没命了,所以才对罗远敲个警钟,警告她不能完全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可怜的罗远现在就像十几年前一样,心里除了罗通,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到了娘子关,怀孕了也不敢说,直到晕倒了才被发现幸好姑姑同情他们,说服母亲和香云,罗远才算在罗家公开和罗通住在一起

此后的几个月,温馨甜蜜,罗通尽自己可能,呵护曾经备受磨难的罗远,全家人哄孩子似的哄罗远开心

好事总是不肯在罗远身边呆的太久,征东大元帅薛仁贵派周青来,请罗通帮忙去摆龙门阵一对恋人面临分别,罗通征求罗远的意见,被她一口拒绝

罗通耐心做她的思想工作,罗远终于同意他去辽东,罗通感动之余,一番肺腑之言,承认自己从罗远出嫁就开始后悔没带她一起私奔,他想弥补自己亏欠罗远的感情债

罗远有他这一番真心还奢求什么爽快的答应帮他说服姑姑和母亲去辽东

相见时难别亦难,罗通走后,罗远无聊至极,接近临盆时开始后悔放罗通走了

此时她已经快三十岁了,虽然看上去显的不大,生孩子时可多吃了不少苦,阵痛折磨的柔弱的她死去活来,生下来孩子,已经虚弱的眼都睁不开了

身体的痛苦还在其次,产后抑郁令她疯狂,对罗通的思念令她恐惧,怕别人抢她的孩子,这个唯一联系她和罗通的小生命

直到罗通的来信才解除了她的顾虑,她想他,想的发疯,但是要想见他,除非自己去找他,曾经的精明和理智重新回到她脑子里,暗地里准备好出逃去找罗通

经历了一番曲折艰辛,终于找到罗通,却被程铁牛一句,你们是兄妹,差点把罗远逼上绝路,在罗通劝说下,又回到帐篷

七夕日,罗通罗远海誓山盟,愿生生世世为夫妻,谁也料不到第二天的分别竟成永别

回家后的罗远发现自己又怀孕了,上一次的生产已经剥夺了她的健康,长期的忧郁使她五脏俱伤,失眠,烦躁,胃疼相伴着她,日见消瘦,而她还以为是孕期反应

因为吃素和母亲闹了误会,精神一蹶不振,七个月便早产了,这已经能要了她的命

生命垂危的罗远最后时刻还惦念罗通,叫姑姑转告他好好活着,不要惦记在天堂的我

暝暝中难道真的有心灵感应之类的事吗不信鬼神的罗通在罗远去世这天梦到她来托梦,和他告别,祝他父子早日团聚

罗通归心似箭,不顾别人嘲笑,要回家看看,在冰天雪地里跋涉,风餐露宿,想回家见罗远一面,可是这最后一面竟没有见到,罗远已经下葬了

罗远坟前,罗通绝望哭号,要遵守誓言随她而去,被罗玉劝住,说罗家的男人只能战死沙场,不能默默无闻的死在家里

相信罗通已经拿定主意,追随罗远,不久的将来,战场就是他的归宿,他们很快就会在一起的

第一章 假行香罗成全义

末年,骄奢淫逸的隋炀帝杨广,连续发动了三次对高丽的战争官府征调的兵役,由全国各地源源不断向幽州集中,山东河北一带是战争中征调最多、受害最深的地方,再加上这年夏天发大水,山东地区灾情特别严重,许多人有去无回,累死途中。农民起义的烽火便首先在这里燃起。

且说幽州元帅罗艺,乃大隋世袭的靖边候,燕山公,独掌生杀大权,这日升堂,旗牌官张公瑾禀道:“小候爷领兵去边关退突厥,已经得胜回来了。”

罗艺忙吩咐传他进来,只见仪门外走进来一位少年,十六七岁年纪,生的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头戴虎盔。身披银甲,此人却是罗艺独子罗成,大隋朝排他第七位好汉,十二岁领兵出征,从未打过败仗。当下罗成见了父帅,讲了退敌的经过,罗艺命他去休息,自己安排赏赐众官兵。

罗成入后堂来见母亲,行礼毕,罗成道:“母亲,秦叔宝表兄,立程咬金在瓦岗寨为王。舅母也在那边。今被杨林围困,写信来请孩儿去救他。母亲,你说要不要去帮他们?”

原来罗成的母亲,是山东捕快秦叔宝的亲姑姑,秦叔宝为了救打劫王杠的程咬金,和四十个结拜兄弟一同造反上了瓦岗寨,丢了王杠银子的靠山王杨林哪里肯罢休,起兵十万,和十二个太保,在瓦岗西门摆下一字长蛇阵,把瓦岗寨团团围住,那些常在江湖上闯荡的好汉们竟都不认得这阵势,亏的军师徐茂公晓得破阵的办法,除了和他们一起结拜的罗成,没人能破得了这阵,这才派了王伯当来幽州请罗成。

罗夫人听儿子讲明缘由,问道:“信在那里?”罗成便从怀中取出,罗夫人接过一看,不觉堕下泪来,叫声:“成儿,你母亲份上,只有这点骨血。杨林杀你母舅,仇还未报,今又要害你表兄,一有差错,秦氏一脉就没了后人!儿呵,必须设个法儿,去救他才好。”罗成道“只怕爹爹得知,不太好办。儿有一计,一会儿爹爹进来,母亲只对爹爹说命孩儿去武当山烧香还愿,孩儿便好前去相救表兄。”

过不多久,罗艺进来,罗夫人讲了还愿之事罗公依允,令罗安打点香烛祭品,明日动身前去。罗成悄悄吩咐罗安,去通知王伯当,叫他去城外僻静处相等,罗安领命自去报知王伯当。

一切安排妥当,罗成回房收拾盔甲器械,叫罗安拿去,寄在中军厅。顺手找那本破阵的兵书时,却不见踪影。正要找人来问,见妹妹罗玉拿着书走来

那罗玉才十一岁,生的明眸皓齿冰雕玉琢的一般,罗艺夫妇爱如掌上明珠,只是自幼体弱多病,虽生在侯门帅府,却不曾学过武艺。罗玉见了兄长施礼道;“哥哥,我又整整一个月没见你了,”罗成道;“是啊,什么时候那些突厥不再犯我边境,为兄就不用出征了。”罗玉将书在书架上放好,问道:“哥哥,那些突厥为中华之患,诸朝深受其害,你是大隋的燕山公,何不把他们降服了,为大隋效力呢?”

罗成道;“这燕山南北,长城内外,自远古以来就是北方民族与中原民族交错杂居的地带,秦汉时期的匈奴,魏晋北朝时期的柔然,到如今突厥,掳我百姓,掠夺财富,实是我大隋心腹之患,只是时机未到,早晚定要他归降我大隋,你小小年纪,又爱看兵书,何不也学些武艺,将来去战场拿几个反叛来,为民除害,为国效力岂不更好?”罗玉摇头笑道;‘我不要打仗,打破了头怪疼的,我要做元帅,坐在帅帐里,调兵遣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又威风又受不了伤!”

罗成摇头道;“你以为看点兵书就能做元帅了?不过是纸上谈兵说大话!父亲在幽州做这一方统帅,吃过的苦你是想不到的玉儿,你真的不想学咱家枪法吗。别人可是想学都没处学呢”。罗玉道;‘我学这些有什么用,就是学会了,母亲也不叫我去打仗啊!”

罗玉不想学武艺是惧怕父亲太严厉,兄长罗成乃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使一杆家传丈八滚云枪,行军布阵、兵法韬略无师自通。十三岁的时候武艺已超过父亲,名镇幽燕。父亲还不满意,自己曾亲眼看到哥哥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误被父亲打的皮开肉绽。哥哥一声没吭,上马继续演武,玉儿反被吓哭了,从那以后对兵器摸都不摸一下。

父亲重武轻文,兄长却文武兼修,诗词曲赋、历史典籍过目成诵,在罗玉眼中,简直就是完人,对兄长的感情也远胜严厉的父亲,罗成在外有些恃才自傲,最见不得庸俗无能之人,妹妹年龄虽小,却是冰雪聪明,琴棋书画之外,也喜欢看些兵书,和他讨论起来讲的头头是道,可惜被母亲娇惯的不肯吃苦学武

罗成说;“自南北朝以来有不少女子为将帅的,不是和你讲过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吗?”从怀里拿出一颗铁弹丸递给玉儿,“你看,这就是一名女将用的暗器,为兄差点败在她手里。”

玉儿接过来细细的看上面有个窦字。问道;‘她是谁啊,这么厉害!’罗成道;‘是明州夏明王窦建德的女儿,一个女孩子,能练就这身本事,真是少见。’玉儿正在天真烂漫的年龄,看不出兄长说这句话时神情有些异样,只是听他夸赞窦小姐,心里不自在,说道;“哥哥,你是不是说我笨啊。”罗成笑道;“玉儿才不笨,就是太娇气了,不然学学咱罗家枪,就算做不成女将军。至少不会经常生病了。”

玉儿何等聪明,早看出兄长用激将法鼓励自己学武艺。只是要学有所成,须下苦功夫,其实玉儿虽不练武,却喜欢骑马射箭,读书累了在花园里射鹄子,反倒觉得轻松好玩,罗成看她有些动心,便道“要学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天不早了,回去歇息去吧。明日一早我还要出去呢。”

罗玉问道:“哥哥怎么刚回来又要出门?”罗成道:“噢,母亲命我去武当山烧香还愿”。罗玉想了想说:‘你又骗我,烧香还愿还用带着盔甲么?”罗成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小妹啊,如今外面不象咱幽州这么太平,到处是响马强盗,上次去给舅母拜寿就遇到了不少,带着盔甲兵器也许能用着。”

玉儿半信半疑:“真的吗?哥哥既然是去烧香还愿,就带着我去吧。”罗成道;“不行,武当山太远了,带你去太麻烦,等你会骑马了再说吧。”罗玉不肯罢休,委屈的说道;“我现在已经能骑马了!你就是不愿意带我出门!”罗成含糊地支吾了两声,早有罗玉的奶娘带着罗婵罗娟来接。罗婵罗娟虽是伏侍罗玉的丫头,三人却和亲姐妹一样,一刻也分不开,于是大家各自睡了。

次日天明,罗成同罗安、罗春一同起身,到中军厅,取了盔甲器械,吩咐罗安、罗春在朋友处借住,等他回来,进帅府复命,自己一马奔出城来和王伯当连夜兼行。

不一日,来到瓦岗,果见许多人马,团团围住。罗成叫声:“伯当兄,我今杀入阵去,你可乘势入城去告知表兄。”罗成遂纵马冲入阵内,隋兵把箭射来,罗成把枪一撵,那射来的箭,都叮叮当当落在地下。罗成哄的一声响,冲进营盘,直冲得一路兵东倒西歪,死者不计其数。杨林闻报,同众将一齐上马,那徐茂公在城上看见尘上冲天,知是罗成已到,忙令众将大开城门,分头杀出,齐攻大寨。

且说罗成在阵内,枪挑卢芳薛亮,十二太保被他杀了八个。杨林大怒,举囚龙棒劈面来迎,罗成使开枪,如银龙出水,猛虎离山。杨林道:“这是罗家枪法。”再看罗成也就十六七岁,头戴亮银白虎盔,身披素银甲,外罩素罗袍,面如敷粉,唇若涂朱。白马银枪燕山罗成,果然名不虚传!

杨林举棍相迎,大战十余合。杨林只战得平手,这时瓦岗众好汉杀来,杨林心中一慌,被罗成唰的一枪,正中左腿,杨林几乎坠马,大叫一声,回马便走,隋兵降者二万余人,弃下粮草马匹军器,不计其数。追赶二十余里,鸣金收兵。

罗成会见叔宝道:“哥哥,小弟不敢入城见舅母,恐怕这件事有泄漏。如今就要回去,可替我向舅母请安。”叔宝道:“这个自然,我也不敢相留。”罗成遂别叔宝,连夜回幽州去了。

第二章 后花园罗玉习武

回到幽州,叫了罗安、罗春,一起回府,换了衣裳来见母亲,细细的讲了如何帮表哥破了长蛇阵。罗玉这才知道原来兄长去了瓦岗。

罗玉叹口气道;“表哥放着朝廷的官不做,怎么偏要和这些强盗造反呢。”罗成道:"小妹,你不懂,表哥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名的英雄好汉,是为了救朋友才这么做的,他们虽然没有十分的本事,可都是重情义的人,上次去给舅母拜寿时我都见过"罗夫人嘱咐道:“玉儿,你哥哥去山东的事千万不要叫你父亲知道,不然你兄长要吃苦头了!”

罗玉答应着,心中实在想不明白,相貌堂堂的表哥会和杀人放火的强盗联系起来,更吃惊的是自己最崇拜的兄长居然冒险去帮他们对付朝廷的人,难道强盗里也有好人吗?俗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看表哥他们干起来竟是如此简单。

罗玉突然觉得自己平静舒适的生活也要被改变了,心中隐隐的感到不安,这种不安使这小女孩变的成熟沉默起来,令她想要学些自家枪法。玉儿天资聪慧,平时又经常看罗成使枪,学起来竟是得心应手,两个月后枪法已经令人刮目相看。

看看已到冬天,这一日罗成巡逻回来吃了午饭,禀过母亲要出城去找朋友谈诗饮酒。罗玉知道哥哥要去顺义村庄栋家也要跟着去,庄栋是城外大户,为人仗义疏才,广交天下英雄豪杰,与帅府旗牌官张公瑾中军府尉迟南、尉迟北等人相交甚密,其父饱读诗书,曾教罗成兄妹读书。如今云游四海,家里留下庄栋兄妹二人看护庄园。

罗夫人道,“外面快下雪了,在家里玩吧。”玉儿道:“孩儿都半年多没出门了,要找庄梁姐姐去玩。”罗夫人道;“等天暖和了再去。”玉儿不依,又怕哥哥走了,拽着罗成的袖子不松手,罗夫人起身看了看窗外,天阴沉沉的,“成儿,你看能带妹妹去吗?”罗成道:‘我可是骑马去,不然走到他家天都要黑了。”

玉儿忙说;“我也骑马去!”罗夫人道;“那怎么行,摔下来不是闹着玩的!”玉儿说:“孩儿在后院经常骑马,不会摔的。”罗成笑道;“看你骑马简直就是受罪。你自己还没马背高,上马都费劲。”玉儿争辩道;“上不去马的也不是我一个,不然哪来的上马石?”罗夫人看女儿急的快要哭了,只好答应,又嘱咐罗成看好妹妹,叫他兄妹穿厚些,早些回来。

玉儿高兴的早跑去换衣服,穿了红色羊皮小马靴,罩了一件大红纱面白狐狸里带帽子的斗篷,罗成也披了斗篷,吩咐罗安备马在后院角门等着。

兄妹俩出门上马,只带了罗安罗平俩人,慢慢的出了城。天上已下起了小雪。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罗玉回头看城墙上守城的军士,站着一动不动,北风吹的旗帜飘起来又落下。又走了一会,地上已是白茫茫一片,恰似一个银铺的世界,玉碾的乾坤,好象在仙境里一般。罗玉道:“哥哥,你们打仗的时候下雪住在哪里?”罗成说:“住帐篷啊!”玉儿说:“帐篷里暖和吗?”罗成笑笑说:“你去住住就知道了,玉儿,你没见过塞外的风雪,能把帐篷吹走,把人埋起来!”罗玉道:“那些突厥人也真是的,他们怎么老想打仗呢?”罗成道;“胡人尚武好斗,再说没有仗打,要我们做什么。”罗玉道:“可是打仗要死人的,若是战死了,他们的家人多伤心啊!”罗安在后面插嘴道:“小姐放心吧,小候爷还没打过败仗呢!”

说话间已来到一座大庄院,庄院四周一条阔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上满是积雪,早有那门外扫雪的家人看到罗成几人到来,飞跑进去报信。罗成他们刚下马,庄栋把大门大开,引着三五个小厮跑出来,和罗成施礼道;“不知燕山公大架光临,有失远迎,该死该死!”罗成笑道;“小弟早想着来看哥哥,只是身不由己!”庄栋道;“小候爷公务繁忙,前些日子听说又去燕山破了番兵,今日当给小候爷把酒庆功!快快进屋。”庄栋转身看见罗玉,吃了一惊,罗成道;“小妹要来找庄小姐玩,不知方便不方便。”庄栋道;“舍妹正和几个亲戚家姊妹在后边说话聊天,”叫了丫鬟引着罗玉去后院

第三章 顺义村风雪访友

跟着那个丫头顺着游廊往后院里来,只听到有人抚琴的声音,婉转动听,庄小姐迎出门,一下抱住罗玉;“我的妹妹,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真想死我了!”罗玉道;“亏了姐姐这么想我,也不去我家看我,害的我下着雪出来。”两人进了屋,玉儿只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解下斗篷,庄小姐亲自接过来晾在一边,屋里的几个女孩见她们进来,都站起来。琴声戈然而止,庄小姐对她们说道;“这是我们靖边侯府的罗小姐,玉儿,这几位是我舅舅家的姐妹。”又指着一位立在琴案旁穿紫衣的女子道:“这是从扬州来的孟小姐。”罗玉一一见过礼,大家一起坐下。

庄小姐问玉儿道;“路上还好走吗,都和谁来的,看这小脸都冻红了,先吃杯热茶暖和暖和。”罗玉道;“我跟哥哥骑马来的,就带了两个人。哥哥和庄大哥他们在前院。”庄小姐笑道;“玉儿越来越厉害了,都能骑马了。”孟小姐道;“我闻的北方民风彪悍,女子也同样豪迈尚武,我只不信,今日见了罗小姐这么小的年纪,都能骑马,只是看着长的清秀,不像是北方人”。玉儿道;“那姐姐心里北方女子长什么样子?”

孟小姐道;“北魏时期的李波小妹英勇善战,十分著名,既能打仗,应该是身强力壮,英姿非凡。当时好像还有一首歌赞道;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叠霜,妇女尚如此,男儿安可逢?”罗玉道;“姐姐家在南方,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庄小姐道;“她呀,什么书都看,可是个大才女!你们两个倒有些相象,今日我做裁判,你二位各写一首诗,也叫我姊妹长长见识。”罗玉笑道;“姐姐请孟姐姐来做,玉儿哪里会做诗。听孟姐姐弹琴就知道,肯定诗也作的好”庄小姐道;“这里没外人,只管写来,我们自己看着玩。”

罗玉想想刚才来时路上所见,提笔写道;“北风萧萧朔雪飘,

战旗半卷入云宵。

羌笛悠悠炊烟渺,

将士冰雪满弓刀。”

孟小姐也写了一首;小楼昨夜秋风冷,

梦里飞落花三千

明月清风琼花树,

风流天子吟江南"大家看了,都夸了一回又说罗小姐小小年纪,竟有这等气概,逼着罗玉又续一首;烽烟起,雪漫山,

边城将士战楼兰

将兵一去故乡远,

古来征战几人还!庄小姐笑道;"到底是元帅家的千金,又是兵又是枪的"孟小姐看罗玉项上戴一个精美的金项圈,下面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尊小玉佛,年纪虽小,举止打扮十分不俗,想不到文思也敏捷,眉目间一丝神气另人想亲近又不敢亲近,心中暗暗称奇罗玉指着孟小姐写的诗道;"这个琼花树是什么样的,没听说过姐姐给我讲讲"

孟小姐道;"扬州城有一个羊离观,是个有名的道观,有一天晚上,天井中开了一株异花,高有一丈,顶上一朵五色鲜花,如一只小船样大,上有十八片大叶,下有六十四片小叶,就叫做琼花,香闻数里,哄动远近当今天子要去观看,长安到扬州是旱路,劳于行动便命魏国公李密作督工官,将军麻叔谋作开河总管,大发民夫人十万,自龙池起工。凡是长平关隘山岭,必由去路,浅处开深,窄处开阔,以便龙舟行走当时百姓,就是军丁户女,也要他们应工。稍有差池,禁不住督工官鞭挞,在路上不知死了多少人"

罗玉等人听了,都说;"这么劳民伤财的主意,亏了想的出来!就为了赏花去开河。"

孟小姐又说;"那开河总管麻叔谋,十分凶恶,好吃小儿肉,使人四下里偷来烹煮吃食。百官被他扰害,附近小儿,都吃尽了就算开通了河,天下反者甚多,如今有十八路反王造反了。”罗玉问道,"十八路反王哪个最厉害"孟小姐道;"是瓦岗的混世魔王程咬金"罗玉道":是不是山东的那个瓦岗寨"孟小姐说,"瓦岗寨在河南吧,若是反王们得手,天下要乱了"庄小姐道,"昏君当朝,天下本来就已乱了。"

大家又聊了一会,前院便有人来请;"叫罗小姐回去呢"罗玉听了,和众人别了,起身依旧披了斗篷,来到院子里,那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地上已有半尺多厚庄小姐一直送出来,道;"这么大的雪,玉儿还是住下吧"罗玉笑道;"今日能来已经是造化了,哪里敢住下,我家要像姐姐家这么热闹就好了,姐姐等天晴了千万想着去我家玩。"庄小姐知道他家规矩,便是罗成无事也不许在外面过夜,遂答应了远远的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回屋

罗玉几人走了一程,罗成看她闷闷地,也不说话,怕她困了掉下马来,便问和庄小姐都玩了些什么罗玉便把孟小姐所说开河赏花的事讲了,又说麻叔谋吃小儿肉,许多反王都造反了,罗成道;"昏君当朝这也没什么,再怎么乱,咱们幽州九郡还算太平不是为兄夸口,有我这杆枪在,不怕谁来侵犯这开河本来是好事,给那些贪官们弄的民不聊生”罗玉听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你不会也象他们一样造反吧?”罗成笑笑说;“那可说不准,不定哪天就去找表哥他们了,上次他们都不愿意放我回来呢,看看再说了,”说的罗玉更加郁闷起来,“哥哥,咱家和他们不一样,将来幽州还不是你说了算?干吗非要去找表哥呀?”罗成道;“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整天就是练兵打仗,想出门去别的地方看看都去不了,你不想离开这里就好好学武艺,将来幽州就交给你来镇守好不好?”罗玉忙摇头说;“不好,我可不想打仗,我还小呢,打不过他们,”罗成笑道;“我十岁就跟着父亲上战场,你都十一岁了,还小什么,你就是怕吃苦,下次出征就带你去,先睡两天帐篷再说,”罗安罗平在后面也笑起来,罗玉不屑道;“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罗安道;“公子说着玩的,哪里就当真了。就算小姐肯去,夫人也不会答应的。”

第四章 后花园孟春会兰

渐渐转暖,过了年罗玉在花园里习武骑射,每每摔的鼻青脸肿,罗夫人见了心疼起来,唤了罗成埋怨道;“你妹妹要学,就教她三拳两脚也就是了,怎么当起正事来了?万一摔坏了可怎么办?”罗成忙解释道;“母亲只管放心,不会有事的,当初孩儿不也是这么过来的?”罗夫人道;“玉儿到底是女孩子,不能叫她跟你比。你每次出征我都提心吊胆的,再搭上你妹妹还叫不叫为娘活了?”罗玉自己本来也有些打退堂鼓了,听母亲这么一说,以为有了借口,谁知罗艺知道女儿学自家枪法,竟大加赞赏,罗夫人只得由他们父子连哄带劝教女儿学下去了。

这一天不知哪位将军家的公子娶妻,罗夫人亲自去贺喜,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溜出来到花园去玩耍,罗玉看母亲不在家,命人找来几个家将的女孩,和自己家里几个丫鬟都聚在花园里,十几个女孩子都不过十三四岁,罗玉最小,却自称元帅,选几个长的粗壮的装扮成突厥的模样,玩起打仗的游戏来,唧唧喳喳说笑不住。热闹非常罗娟笑嘻嘻走来对罗玉说;“公子打猎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小女孩”罗玉听了,丢下众人和罗娟两人来到罗成院里。见罗安指挥几个家人把些猎物送到厨房,罗玉道;“哥哥前些日子答应带我去打猎的,今儿去了也不叫我。还说我箭法没长进,在家里怎么练出好箭法来?”原来罗成打猎回来时,看到街上一个卖艺的女孩子,年龄和罗玉差不多,身手灵活敏捷有心买回府叫她陪罗玉习武那女孩名叫兰儿,原是被收养的,现在虽然养父母指望她赚钱,见是帅府少帅要买,又给了许多银两,够他两口养老了,也只得罢了此时罗成叫兰儿见过罗玉,吩咐道,"以后就跟着小姐一起读书习武,不许偷懒你的拳脚我见过了,不知道箭法兵器都会些吗"罗玉正上下打量那女孩,小圆脸,梳两条辫子,穿一身青色衣裤,腰间系着一条大红汗巾,没穿裙子,倒显的干净利落听兄长问这话,便接着说;"哥哥,咱们去花园里试试她的本事,若是箭法比不过我,我可不要她"罗成笑道,"你也就是射箭拿手些,拳脚肯定比不过她,"说着话大家一起来到花园,那些玩打仗的女孩子们见罗成进来都低了头,立在一边,尤其那几个扮成突厥的,更是满脸通红,罗成见了忍不住笑起来,“玉儿,你又淘气了,你们这是唱戏呢还是习武呢?”罗玉拿起自己平时用的雕花小弓,一只软翎的竹箭,看准鹄子,只一箭,正中红心女孩们都拍手叫好,罗成命兰儿也去射,说道;"你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若是射不中,只好去干粗活了"兰儿自幼走南闯北也进过候门王府,却没见过这样气派的府第,再看罗玉的相貌打扮,不仅自惭形秽,心里踌躇不敢和罗玉比试,,正犹豫着,见前面有人来请罗成道;“老爷找公子呢。”罗玉命大家散了,也往母亲房中来。

原来罗艺夫妻一前一后都才到家。罗成进屋立在一旁,罗玉行过礼,径直走到母亲身边坐下。罗艺见罗成一身便衣,头戴银冠,身穿素袍,神采飘逸,想自己和夫人结发多年,只有这一个儿子,虽生在候门帅府何曾娇养过?如今自己年将半百,这几年边疆全靠儿子领兵镇守,年纪轻轻养成个冷酷孤傲的脾气。想到这里不免将平时严厉之心收起,命他也在椅子上坐了,开口道;“太原唐公李渊,接到圣旨,限三个月,要造一所晋阳宫,如何造得及?当年朝中有谣言,说是天下将归李姓皇帝,想来是圣上故意难为他。”罗成道;“唐公手下,兵多将广,不要说一座宫殿,便是再难办的事也没有办不到的,爹爹只管放心。”罗艺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万岁要南下游江都,幽州离太原不远,恐怕要从这里调兵护驾。”罗成道;“唐公三子李元霸,自称大隋第一好汉,孩儿想来有他保驾,再加上无敌将军宇文成都,应该用不到咱的兵马。”罗艺道;"虽说是这么回事,你也多些在意,多打探些太原的消息。”罗成答应了。罗艺道;“夫人,近来可有你侄儿的消息?”罗夫人道,“他不是在扬林手下做了十三太保吗?”罗艺生气道;“叔宝难道忘了杨林是他的杀父仇人吗?怎么反投了仇人门下?”罗成忙解释道;“表哥正是为了报仇才投到杨林门下的。”罗艺道;“既是如此,便报了仇,也不光彩!”罗夫人一边抚摩着女儿脸庞,一边说;“我不管什么光彩不光彩的,我秦家只剩叔宝一个孩子,只要叔宝和嫂子平平安安的就好。”罗艺夫妇感情深厚,见夫人这么说,也不再提。

夫人低下头道;“玉儿这些日子倒比以前壮实了些,个子也长高了,只是白天虽暖和了,夜里也要小心,别受了凉。”罗玉这会正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耳朵却用心听父兄说话,听母亲这么说便道;“婵姐姐夜里起来好几回给我盖被子。”罗夫人道;“也难为她了,有她跟着你,省了我多少心思!”叫丫鬟取了几样首饰去给罗婵。又赏银两给罗春,“你们两个没别的兄弟姊妹,有了罗婵罗春跟着你们,倒像亲兄弟亲姐妹一般,不要怠慢了他们"罗成兄妹答应着,又回说买了兰儿的事,罗夫人只说了声知道了,等罗玉不在时却问罗成道;"外头买来的女孩子,不知道底细,她又是跑江湖卖艺的,别把你妹妹教坏了"罗成应道;"母亲放心,孩儿自会慢慢**她"罗夫人也时常留心看兰儿,竟是纯朴可爱的人,才放下心来

第五章 隋炀帝运河下扬州

瓦岗秦叔宝程咬金等人,自罗成帮助破了杨林的一字长蛇阵后,又收降了来攻打瓦岗的兵部尚书长平王邱瑞,山马关总兵裴仁基,裴元庆父子,得了三十余万人马,自此瓦岗威声大震。

消息传入长安,炀帝大惊,即与字文化及商议。化及道:“如今发不得兵了,只好与他议和,可封程咬全为混世魔王,割瓦岗之东一带地方,与他讲和便了!”炀帝依奏,就差一官员,赍诏到瓦岗封咬金。咬金竟不奉诏,亦不遣回使者,按下不表。

再说唐公李渊,果然在三月以内造起一所精致的晋阳官来。炀帝留次子代王侑守长安,带了萧后和三宫六院,并宇文化及一班近臣,起驾往太原而来,住了几天,龙舟造完,炀帝下旨,把三宫六院,俱留住晋阳宫。炀帝带了萧后与些宠妃,和宇文化及与保驾将军成都,又有千艘骑兵,紧傍两岸而行。

曹州宋义王孟海公,闻知昏君来游江都,必从四明山经过,忙发下一十八道矫诏,差官各处传送,令举兵齐人四明山相会,捉拿昏君,共举大事。

且说瓦岗寨程咬金得了这矫诏,十分高兴。即下旨兴二十万雄兵,命秦叔宝为元帅,裴元庆为先锋,与徐茂公军师,并诸将起身。又命邱瑞保瓦岗寨。三军浩浩荡荡,往四明山进发。

不一月,到达四明山,探子来报:“启万岁爷,不好了!今有一十八家反王,齐集会兵。现有三个先锋,在前阻路。”炀帝闻报,即令宇文成都前去退敌,怎耐宇文成都一人难敌众将,召太原李元霸来,在四明山匹马双锤,打死各反王大将五十员,军士不计其数。可怜十八家反王的兵马,遭此一劫。被元霸的双锤,打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只有瓦岗的裴元庆能接住他三锤,众反王个个舍命奔逃。李元霸在后杀来,又亏叔宝拦住,众反王才得脱逃,各回本邦去了。

瓦岗寨程咬金这日临朝,对众人道:“我这皇帝做得辛苦,绝早要起来,夜深还不睡,何苦如此!如今不做皇帝了!”就把头上金冠除下,身上龙袍脱落,走下来叫道:“那个愿做的上去,我让他吧!”众将立李密为瓦岗寨西魏王,改瓦岗寨为金墉城,大开筵宴庆贺。

稍停两月,李密下旨取五关,杀上江都捉拿昏君。加封叔宝为扫隋兵马大元帅,程咬金为先锋,徐茂公为行军军师,邱瑞、单雄信、裴元庆为运粮官。其余众将,悉令随征。裴仁基协同魏征守国保驾,兴兵二十万,杀奔临阳关而来。瓦岗军势如破竹,连取临阳关,红泥关,虎牢关,泗水关四关,秦叔宝养兵三日,又起兵往东岭关进发。

东岭关是三国时期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的第一关,也是关羽出许昌的第一关。如今这东岭关守将,乃大隋靠山王杨林的弟弟杨义臣,官拜大元师,有万夫不当之勇。当下闻报叔宝来取东岭关,即聚众将计议摆下铜旗阵,外又摆着八面金锁阵,内藏绊马索、铁蒺藜、陷马坑,只等叔宝到来。杨义臣又写一封书,差官到幽州请罗艺前来,保守铜旗。差官奉命,往幽州而去。

燕山罗艺元帅,收到杨义臣的书信,大惊道:“原来西魏王造反,秦琼为帅,已夺数关,兵到东岭,来接我去保守铜旗阵。”只是自己身为元帅,不能离开。却叫了罗成来吩咐道:“你去东岭关保守铜旗,不要认你那表兄为亲。必要生擒见我,不可违令。”罗成道:“爹爹放心,儿是隋家之将,他为金墉之帅,两下交兵,各为其主,岂肯为私情而丧了国家大事?”罗公大喜,叫声:“我儿,若能如此,我心无忧矣!你可速速收拾,即便动身。”

罗成应诺,即回身走入内堂收拾,暗暗对母亲说知。罗夫人道:“成儿,你爹爹的话,你却听他不得。须看为娘的面上,你前去切不可助那杨义臣,却要助你表兄破阵。”罗成道:“孩儿知道了。但助了表兄,人人得知,回来见了爹爹,性命难保。”夫人道:“孩儿,你此去,只消明保铜旗,暗助西魏,随机应变。若保了表兄,不要回来便了。”罗成领命,答道:“孩儿知道了!”

罗成收拾好盔甲兵器,来到妹妹院里,只见珠帘垂地,悄无人声。罗成轻轻咳了一声,罗兰出来掀起帘子,罗成进屋看到罗玉正伏在桌边写字,桌上放着许多名人字帖,笔筒里插的笔如树林一般罗成笑道;“我说这么安静呢,原来又弃武从文了。”罗玉起身让座;说“哥哥就知道取笑我。这些天只顾练枪法,写起字来都不顺手了,”

罗成拿起来看了,原来抄的是佛经。抄写佛经的人,大多数都是虔诚信仰佛教的僧人和在家居士,随着佛教的传播与发展,越来越多的文人墨客乃至帝王将相等也抄写流传佛典。罗玉小时候多病,从会写字时罗夫人就叫她每天抄几张佛经,为的是消灾去病,到现在把那些抄过的纸摞起来,比罗玉还要高,罗玉一天天长大,渐渐喜欢起佛经圆融精妙的思想、精美优雅的语言文句,后来更爱上王羲之的行书,不等母亲催促便自己写起来,倒练出一手好字,罗成却不以为然,道;“要想身体强壮,只抄写佛经怎么行?”想办法叫罗玉习武健身。

罗玉放下笔,说;“哥哥你来的正好,我想起来上次那步棋怎么走了,咱们再下一盘。这回准能赢你,”罗成笑道;“你是我手下败将,再来还是胜不了,我可不让着你哈,输了不许哭,再罚你抄十遍兵书,你这一天到晚的,倒比谁都忙,”罗婵端茶来放在桌上又退出去,心想公子不会没事来闲坐。果然罗成心不在焉走了几步棋,说道;“小妹,明天我要出远门了。”

罗玉正专心下棋,噢了一声,催罗成快下棋,等了半天看他不动,问;“是不是突厥又犯幽州了?哥哥又要去打仗啊!”罗成摇头道;“不是,是瓦岗寨攻打东岭关,东岭关的元帅摆下铜旗阵,来请我们帮他保守铜旗。”罗玉道;“瓦岗寨不是表哥他们的地方吗?怎么朝廷不去剿他们,他们倒更张扬了?这么说你要和表哥对阵交兵了?”罗成说道;“应该是这样,爹爹要我生擒表哥,保守铜旗。母亲却要我明保铜旗,暗助西魏。若真的保了表哥,回来还不被爹爹打死。到时候也只能去瓦岗了!”

罗玉吃了一惊,半晌才说;“那哥哥去了何不先劝表哥退兵,若退了兵,不是就能回来了?”罗成道;“李密刚刚登基,连破四关,正在兴头上,退兵谈何容易。”罗玉担心的说;“那你不在家,万一有番兵攻打幽州怎么办?”罗成道;“这两年番兵不会来犯的,就算有敌兵来,爹爹手下那么多大将呢。”又嘱咐罗玉不要丢下枪法,有空多去陪伴母亲。

罗玉听了心里发凉,看四周没人,壮了壮胆子说;“哥哥不要去管别人,咱们就和父亲说,反正大隋的江山也没多少了,幽州本来就是父亲独自掌权的。咱们自树一帜岂不更好”罗成忙止住她低声道;“你倒有这胆量,我何尝没这么想过?只是父亲不肯造反,咱俩不是干着急?你这心思,只好跟我说,千万别叫别人知道!”

罗玉无奈,只好送走了兄长,到了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快亮时才朦胧要睡,睁开眼时天已大亮,顾不得梳洗,起身跑到哥哥住处,罗成早同二十名家将动身了。

第六章 候门女含恨进瓦岗

茫然不知何往,慢慢的回到自己屋里。罗婵看她气色不好,便陪笑道;“公子走的时候留下几本枪法的书,说回来要看小姐枪法有没有进步呢!”罗玉听了,伏在桌上哭起来,罗婵倒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罗玉抽抽噎噎的说;“婵姐姐,哥哥可能不回来了,”罗婵道,“公子每次出门,多则几个月,少则二十几天,怎么会不回来呢?”罗玉道;“这次和以前不一样,表哥他们造反了,哥哥去了肯定是帮表哥他们那些结拜兄弟,这些都没什么,可是万一再有番兵犯境,恐怕幽州要保不住了。”罗婵劝道;“公子做事,一向是妥当的,既然知道回不来,应该把这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再说还有候爷和许多将军呢,”罗玉摇摇头说;“你不知道,哥哥的本事,早就在父亲之上了,爹爹若知道哥哥造反,还不知气成什么样了呢。我总觉得要出事了!”罗婵道;“小姐只管放心吧。老爷和公子毕竟是亲父子,不管出什么事,这亲情是抹不掉的。”

却说明州夏明王窦建德,早有占据幽州九郡之心,只是惧怕罗成本领高强,得不到便宜。忽闻得他去了东岭关,又过了些时候听说罗成里应外合,破了铜旗阵,降了金墉,随差刘黑闼为元帅,苏定方为先锋,领兵来犯燕山。

罗艺自罗成去后,放心不下,忽报罗成破了铜旗阵,降了金墉,杨义臣自刎而亡。直气得半死。正要兴兵去拿罗成,又报窦建德来犯,正是火上添油,忙点兵出城,罗公一马上前,举枪便刺。苏定方举戟相迎,不及三合,定方败走。罗公赶来,定方拈弓搭箭,回身射去,正中罗公左目,大叫一声,回马便走入城,定方领兵围住。罗公败回帅府,眼中取出毒箭,疼痛不止,死于后堂,罗夫人大哭。罗玉也听的兄长果然去了瓦岗,父亲要亲自去拿他。料到要出大事了,忽见母亲身边玲珑来报,夏明王来攻城,老爷阵亡了!罗玉差点晕过去,急忙奔到上房来,见母亲正吩咐罗春;“老爷已死,公子又不在,军中无主,倘贼兵攻进城来,如何是好?如今你只保护小姐,带领三军,到金墉公子那边投奔便了!”罗玉听了肝肠寸断,顾不得伤心跪在旁边道;“女儿不走,哥哥虽然不在,城中诸将也是常带兵出征的,如今女儿就拿了帅印,令他们出城迎敌。”罗夫人看女儿好象换了个人,“儿啊,我知道你跟你哥哥学了些本事,只是你一个孩子,怎么能号令三军众将,只怕明日贼兵攻进城来,要走也来不及了!这件事,都怪为娘不好,瞒着你父亲,叫你哥哥保了西魏王,如今你和罗春趁黄昏从南门杀出去,请你哥哥回来也就是了!”

罗玉听了,信以为真,“母亲在家中等我,回来定要给爹爹报仇!”罗夫人取了一套软猬甲给她穿上,外面罩了斗篷。罗玉提枪上马,罗春也披挂了,却见罗婵将罗玉平时用的铺盖,四季衣物,和些金银珠宝之类装了满满一车子。罗春哭笑不得的说;“小姑奶奶,咱这是逃命,不是去走亲戚,你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罗婵道;“就是为了出门才这么着,不然到哪去找现成的东西?”罗春没好气的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呢!”走到南门,忽见帅府火光冲天,罗玉催马要回,罗春急的大叫;“小姐快走,”众将大开南门杀出来,向金墉而去。

罗玉在马上大哭,门外窦建德军正安营做饭,罗玉看旗帜上一个苏字,正是射死父亲的先锋苏定方的旗号。罗玉咬牙切齿,竟一个人冲入营盘,直冲得一路兵东倒西歪。明州兵不防备,被罗玉连刺带挑伤了几员将。罗春罗兰见了也赶上前来,哪里还能靠近,乱箭射来正中罗春左臂,只得退到路旁,命众人先走,自己带着几十个人在路边等罗玉的消息。罗婵哭道;“小姐生死不明,我有什么脸去见公子?”也留下来,先给罗春包了伤口。

罗玉在敌军中使开枪,横冲直闯,早惊动了一个人,却是窦建德的女儿勇安公主窦线娘,正在南门外听女兵报道;“幽州城中,杀出一员小将,伤了不少士兵。”心中暗想,莫非是他?随传令不许放箭,要捉活的。出门看时,原来是个十,四五岁女孩子,相貌打扮,竟似罗成,也使一杆银枪,正是罗家枪法。窦公主看着罗玉被刺中座下马,跌在地上,命女兵带到自己帐中来。

线娘看罗玉并不害怕,问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一个人闯到我这里来!难道就不怕死吗?”罗玉把头一扭不理她。窦小姐又问;“幽州罗元帅是你什么人?”罗玉不说话。窦小姐道;“那燕山公罗成是你什么人?”罗玉只是不理,窦小姐命左右退下,走到罗玉面前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既然会使罗家枪,肯定是罗元帅的女儿,对不对?”罗玉忽然想起哥哥曾对她说过窦建德的女儿,便抬起头来,灯光下看眼前这女将,十七八岁,长挑身材,头上盘龙裹额,顶上翠凤衔珠,身穿锦绣白绫战袍,不施脂粉,却楚楚动人,哥哥当时夸她武艺高强,自己不服气才开始学武。便轻轻问道;“你是窦小姐麽?”窦小姐微微一笑;“怎么,你知道我?”

罗玉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恨恨地说道;“你们在明州好好的,为什么来打我们幽州?如今害死了我爹娘,哥哥回来,定要你们偿命!”窦小姐早解开罗玉身上的绳索,听她说话吃了一惊;“怎么?罗元帅死了吗?”罗玉哭道;“你装什么糊涂,父亲中了苏定方的毒箭,回到帅府就没气了。”窦小姐默默坐在案前;“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要的是幽州,并没有想要令尊的命,两军交战,生死各有天命。你打算怎么办?”

罗玉道;“反正我在你手里,要杀要砍随你便!”窦小姐道;“我不轻易杀人的,何况是你,等明日天亮了我送你出去,你去瓦岗找你兄长去罢。”罗玉听了还不相信,窦小姐道;“你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敢一个人闯到军中来,幸亏是遇到我,不然早就没命了,以后千万不可再这么莽撞了。你的枪法和你父兄比起来,还差的远呢!”

第二日天明,窦小姐果然亲自带十几个女兵送罗玉出了大营,罗玉看她和昨晚不同,手持方天画戟,坐下青骢马,虽是女中豪杰,更觉妩媚风流,走不多远,看到罗春等人在路旁守侯。窦小姐勒住缰绳,对罗玉说;“你的人就在那边,快去吧!”罗玉心中感激,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步一回头的去了,窦小姐仍在原地看着她。有个大胆的女兵取笑道;“小姑子都走远了,还看呢!”窦小姐脸一红,满腹惆怅自回兵营去了。行了几步见苏定方领兵追来,叫道“师妹,你又犯傻了,怎么把那个小丫头放走了?”欲要去追,窦小姐拦住道;“咱们要成就大业,何苦赶尽杀绝?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定方道;“她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咱们手里抓着她,罗成就不敢轻举妄动,若把她放走了,早晚成心腹之患!”窦小姐道;“我欠着罗成一个人情,这回只当还他罢了,”苏定方冷笑道;“真是女人之见,你太小看他了,罗成冷酷无情是出名的,和他在战场上讲人情?真是笑话,”窦小姐道;“他若真是无情无义的人,怎么会丢下幽州去帮瓦岗寨那些反贼?咱们就留着他妹妹又有什么用?”苏定方无言以对,只得说;“师妹,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怕人家不领你这个情呢?咱们得了幽州,也别高兴的太早,不定哪天又被他夺回去了!就依你这一次,先放了他妹妹,慢慢走着瞧吧!”

罗春罗婵正商量要去打探罗玉的消息,看她独自单骑走来,又惊又喜,大家上了马往瓦岗而去。

第七章 天保将初会罗广寒

罗成帮秦叔宝破了铜旗阵,保了魏王。李密封为猛虎大将军,住进将军府。这几日心绪不宁,忽有燕山兵马来到,报说窦建德攻打幽州,罗元帅阵亡,夫人在帅府自焚。小姐一人杀入敌营,下落不明。罗成大哭一声,晕倒在地。叔宝叫醒扶起来,罗成遂带了几个家将直奔幽州去寻罗玉,叔宝见拦不住,忙请徐茂公报知魏王,将燕山兵马分头调用,自己点起百余骑兵,和程咬金马不停蹄往河北赶来。咬金边走边说;“罗兄弟还没二十岁吧,他妹妹能有多大?就独自去踹敌营。”叔宝说;“表妹应该十四岁了。”咬金听了直吐舌头。

罗玉等人行了些时候,正遇到叔宝的骑兵。秦叔宝一马当先,看到罗玉却不敢认,前几年在幽州见她时还是个孱弱的小姑娘,经常远远的站在屋檐下看他和罗成习武,虽然不会武艺,却喜欢看些兵书,写一手好字,就象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叔宝再看后面跟着罗春,才知道正是表妹罗玉,只是几年不见,出落的愈加超凡脱俗,更不清楚何时学的武艺

罗玉看这一队骑兵来到面前,便取枪在手,罗春在后面看见忙说是秦将军,罗玉叫了声表哥,叔宝道;“怎么你们没见表弟吗?”罗玉道;“我哥哥去哪了?”叔宝说道:“他在我前面出来找你们,可能是错过了。你们没事就好,先跟我回瓦岗吧!”罗玉道;“我不去,就在这里等哥哥回幽州去报仇!”说到报仇两个字时,泪珠已顺着面颊滚落下来,叔宝道;“表弟出来的急,没带几个人,我也只带了一百骑兵,咱们先回去,报仇的事以后慢慢再说。”罗玉听他说的有理,强忍住泪水,叔宝又命手下先去找罗成。

回到瓦岗,罗成却已在他们之前先到了,罗玉见了哥哥,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直哭的瓦岗众将都低下头来,茂公在旁边劝到;“罗小姐不要伤心,罗元帅和夫人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都是为了我们弟兄才遇难,如今已报知主公,早晚夺回幽州替元帅和夫人报仇。”罗玉止住哭声道;“你们连铜旗阵都破不了,拿什么帮我们打幽州?”罗成忙喝住妹妹;“不许胡说!”罗玉看哥哥说她,更委屈起来。叔宝忙过来道;“表妹,我先带你去见舅母和表嫂。”罗玉只得跟他去了。

罗春罗婵等人去收拾住处,将带来的人安排妥当,到了夜里听到罗玉要水,罗婵起身看她满面通红,伸手一摸浑身滚烫,吓了一跳,不敢耽搁来告诉罗成知道,走到罗成门口,听到罗春哭声,“夫人还说,是她不好,为了自己侄儿,瞒着老爷叫公子保了西魏王,结果害的老爷丢了性命,夫人不肯跟我们走,说她和老爷在幽州过了几十年,死也不能离开的,还叫公子不要报仇,只要公子和小姐平平安安的,老爷和夫人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罗婵听到这里,禁不住也哭起来,罗成问;“谁在外面?”

罗婵推门进来说:“是我,小姐病了,身上烧的厉害,这黑灯瞎火的,怎么办呢?”罗成忙跟她一起来看,只见罗玉双目紧闭,听到罗成唤她,睁开双眸看了看又昏睡过去,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请医师来看脉开药,无非是受了惊吓,又感风寒所致,幸有罗婵罗娟两人,精心照料,谁知罗玉又有些水土不服,一直过了将近一个月才慢慢好起来,秦母婆媳每日来看她不提。

罗玉病虽痊愈,依旧闭门不出,每日在房中思念父母家乡,看着这陌生的地方流泪叹气。罗成道;“舅母这么大年纪,你生病的时候,每日来看你,如今病好了,也该去给她老人家请安才是。”罗玉听了,只得换了衣服去秦府,幸好离的不远,只是说起话来,不免要提起她母亲来,大家又都伤心,便宁肯失礼,也不去了。秦母不仅不责怪,反而吩咐罗成别管紧了玉儿,她还小呢,让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又叫了叔宝道;“你姑母为了你,弄的家破人亡,如今你表弟表妹都在这里,你就算委屈了自己,也不要叫他兄妹受半点委屈。”

叔宝答应着,心想表弟倒没什么,表妹从小娇生惯养的,从没离开过家,怕她住不惯。咬金知道了说;“请令表妹到我家来散散心,说不定和我们家翠云聊的来。”咬金虽是草莽英雄,娶的却是原山马关总兵裴仁基的千金裴翠云,翠云小姐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见了罗玉,果然聊的投机。

这一天翠云小姐正说;“怪不得你叫玉儿,耳朵上戴的,胸前挂的都是玉呢。”又指她裙上一个碧玉道;“只这一个虽比不上和氏璧,恐怕也值半个金墉城呢!”罗玉说;“这是我出生那年父亲从西域得来的,所以才给我起名叫罗玉。”翠云小姐又问表字,罗玉道;“表字广寒,小时候教我读书的先生起的,”翠云小姐笑道;“这两个名字倒都很适合你,想来妹妹小时候就象那月里的广寒仙子呢。”正说着,有丫鬟来回话;“裴将军来了,”

话未报完,门外已进来了一位少年将军,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内穿细铠甲,外罩石青战袍,面若满月,双目有神,罗玉看他和自己年龄相仿,心中暗想原来瓦岗寨还有这等少年英雄,却听翠云小姐说道;“元庆,我有客人在此,你还那么冒冒失失的。”又对罗玉说;“这也不是外人,是我弟弟。”裴元庆听姐姐说了,便对罗玉作了揖,罗玉亦起身还礼

翠云小姐对她兄弟说;“这是罗将军的妹妹,”裴元庆笑道;“姐姐不说,我也知道。”翠云挖苦他道;“你就是个活神仙,什么都知道!”裴元庆说;“小弟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姐你没看出来她和罗大哥长的有点像。”翠云笑道;“还真是这么回事,”那裴元庆早就听说罗将军的妹妹来了瓦岗,只是没有见到,这会只顾看罗玉,见她身材适中,鸭蛋脸面,俊眼修眉,安静沉默,因大病初愈,略显苍白柔弱。倒似那西施一般。罗玉被他看得脸红,起身告辞走了。

第八章 慈舅母为甥始提亲

翠云嘲笑她兄弟道;“你头一回见人家,就那么盯着人家看,是什么意思?”裴元庆笑道;“也没什么意思,这位罗小姐,听说她也会使罗家枪,看着可一点也不像会武功的,”翠云小姐说;“女孩子家,便会些武艺能有多厉害?只是听她说话倒有些见识。”元庆道;“这就是了,将门出虎女嘛。"翠云道;“我不是说这个,你看她柔柔弱弱的,不大说话,气性可不小,听你姐夫说,她在幽州独自闯窦建德的大营呢,来了瓦岗病了一个月,从来也不出门,人家到底是候府的千金,如今虽来找我说话,也未必就看得起我们。”

元庆笑道;“既然来了,就没有什么看起看不起的,要说他们罗家三代镇守幽州燕山,对付的是突厥番兵,并没出过岔子,罗家枪天下无敌,只是这一次罗元帅怎么会败给窦建德?”翠云道;“罗元帅到底上些年纪,这几年都靠罗成带兵打仗,幽州虽将兵众多,群龙无首,也是枉然。”裴元庆道;“罗大哥心里不知多难受呢,为了这群结拜兄弟,把世袭的爵位和父母的性命都丢了,姐,我如今最佩服的就是罗大哥,本领高强,又重义气,不是他哪有瓦岗的今天,恐怕几年前就被杨林踏平了。”翠云笑道;“倒奇怪了,你原是大隋第三好汉,怎么反佩服起第七个来了?”

裴元庆道;“这些排名是那些无聊的人弄的,凭兵器的重量定的,真的遇到一起,前面的未必就能胜了罗大哥,我倒没听说过谁能赢了他。”

姐弟俩正说着,程咬金回来了;“谁说我老兄弟呢?”翠云撇了嘴道;“谁敢说你兄弟,元庆夸他呢。”咬金笑道;“这还差不多,元庆说的有道理。当年我们三十九个弟兄结拜,罗贤弟年龄最小,本领最高,单二哥不服气,吃了他的拳头了。”咬金说着自己呵呵笑起来,翠云说;“也就你提起他来就精神,我听人说,你这个兄弟打起架来下手可够狠的,杨林的十二个太保,被他一次就挑死八个。”咬金道;“这不是打架,是打仗,这战场上,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就是要杀个你死我活的,”翠云起身进了里屋。

这里程咬金打开话匣子,给裴元庆讲起给秦母祝寿,贾家楼结拜的事情来,说来说去又扯到罗成身上,“如今罗贤弟父母双亡,只剩下一个妹妹,来了瓦岗老生病,秦伯母和叔宝也正为这事发愁呢。”元庆笑道;“我倒有办法给这罗小姐开个药方,保管药到病除。”咬金不信,“你又没见过人家。”裴元庆说;“罗小姐刚从这里回去,我倒见她了,但凡不爱说笑的人,心细且重,她又是候府千金,定是心高气傲的,姐姐刚还说她气性大呢,虽会些武功,可能也因病丢下了,如今只要把武艺重新拾起来,不怕她不好起来。”咬金听他说的有理

裴元庆说;“如今那十七路反王手下,不少有女将的,曹州宋义王孟海公的三个夫人,都会武功。明州夏明王窦建德的女儿,也是高手。太原李渊的三女儿,对了,她丈夫柴绍还是和你们一起结拜的兄弟,也很厉害,这些女将经常带兵打仗,咱们瓦岗何不也招些女兵,就叫罗小姐带她们习武,一来罗小姐有了事情做,顾不得想那些伤心事,身体就壮实了,二来将来上战场,女将对女将,省的别人说咱瓦岗欺负她们,姐夫你说呢?”咬金拍手叫声好主意,立刻去找叔宝罗成商量,裴元庆辞了姐姐自回府去了。

且说这一日天气晴朗,罗玉和罗婵等几个人在后花园闲玩,这花园虽比不上北平帅府的那么大,却也有小桥流水,楼台亭榭,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南面草地上,放着兵器架,罗玉伸手去拿长枪,哪里拿的动,原来自己使的那杆银枪是按罗成的枪减去尺寸重量专门定做的,眼前这枪少说也要百十斤,不要说使了,拿都拿不动。罗玉失望的松开手

见一个小丫头跑来说;“来了好多人,公子叫小姐快去呢。”罗玉纳闷道;“是些什么人?还要我去?”小丫头说;“我也不认得,说是从幽州来的,”罗玉跟她来到客厅,原来是庄栋庄梁引着许多庄丁投奔了来,罗玉见了又惊又喜,“庄姐姐,你怎么来了?”庄梁道;“窦建德占了幽州,常去乡间扰民,我们打听到你在瓦岗,就把土地庄园都卖了,投奔了你们来。”罗玉高兴的说;“太好了,姐姐到我房里来,今天就住在我屋里,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呢。”拉着庄梁小姐便去了,这里罗成自命人安排庄栋等人住处,摆酒招待。

咬金等人禀过魏王,在城内城外帖下告示招女兵。正巧附近一带闹旱灾,百姓饥俄难当,亦有来瓦岗投亲求救的,看了告示,便有不少送女儿姊妹来的,远处州府百姓也有听说奔了来的,十几天时间便招了二百多人。就在罗府附近找住大宅子建成女兵营。选出几个年龄较大的做头目。令天保将军裴元庆帮助罗玉来操练起来。罗玉开始只是好奇来看元庆如何操练,慢慢的也喜欢起这里来,再过些时候索性和罗婵罗娟也搬到这里来住,白天习武射箭,夜晚教女兵识字读书。忙的不易乐乎。

因秦母看见庄梁端雅稳重,行事大方,现住在罗成府中,虽大小事务不肯多口,罗成罗玉倒都肯听她几句话。便叫了罗成说道;“这庄小姐既投了你来,想必你们根基都互相清楚,你常带兵出门打仗,玉儿又小,府里没个操心管事的人,你也不小了,就娶了庄小姐成为一家,一来你也省心,二来玉儿也有个伴,岂不是一举两得。”罗成听了,痛快便答应了,秦母自请人去和庄小姐之兄商议,下了聘礼,择日完婚。

第九章 探兵营金凤被擒

知道哥哥要娶庄小姐,心中纳闷,大家都忙着操办婚事,也无暇去问。只等到了婚期前一天众人都散了,才见到罗成独自坐在房中饮酒,罗玉轻声问道;“哥哥,你知道我是怎么从窦建德的大营里出来的呢?”罗成道;“不是你自己杀出来的吗?”罗玉说;“玉儿哪有那么大本事。”于是将自己如何闯的军营,如何力竭被擒,遇到窦小姐,问她说的什么话,又怎么送她出来找到罗春等人,给罗成讲了一遍,最后说;“哥哥,窦小姐是好人,要不是她,玉儿早就没命了。”罗成听了,半晌才说;“玉儿,你忘了爹娘是怎么死的了!”罗玉忙说;“没有忘,爹娘是窦建德和苏定方害死的,窦姐姐和他们不一样。”罗成道;“窦小姐是什么人我清楚,为兄也明白你说这些话的意思,只是到了明天,你嫂嫂进了门,以后就不许再提她了,天不早了,回去睡吧。”罗玉看他有些醉了,不敢再说,自回房去了。庄小姐已在几天前搬到秦府去住了,罗玉躺在床上不放心,命罗婵去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喝酒。

罗婵提着盏灯笼,来到前院,见罗春还在领着几个人收拾东西,预备明天婚礼。罗婵径直走到罗成屋前,房门大开着,还亮着灯,罗成见她进来道;“你不去服侍小姐,到这里来做什么?”罗婵说;“是小姐叫奴婢来看看的,明日就是大喜的日子了,将军少喝点,早些睡吧。”

罗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喜,我喜的起来吗?我罗家三代镇守幽州几十年,到头来毁在我的手里,还丢了爹娘的性命,害的妹妹没了家,玉儿不说,我也知道她心里还在怪我,”罗婵扶住他解释道;“小姐从来没怪过公子,再说,是夫人叫公子这么做的,谁也想不到窦建德会打幽州。”罗成道;“我真是个傻子,只想到突厥人这两年不会进犯燕山,却没想到给窦建德钻了空子,父亲怎么会输给他呢?哪怕守住几天城池,等我回去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罗婵扶他坐在床边,说;“小姐倒要拿了帅印出城迎敌呢,夫人怕万一敌不住,大家都保不住性命,没有叫小姐去。”罗婵看他大醉了,口里还念叨着;“如今她也成了杀父仇人,不杀了窦建德,我罗成誓不为人”迷迷糊糊的睡了,罗婵给他脱了靴子,盖上被子,自掩了房门回去了

罗玉还没睡,在床上等着罗婵回来,听她说公子已经睡下了,才放心说道;“我还没见过哥哥喝这么多酒呢。”罗婵道;“咱们看公子嘴上不说,其实老爷夫人的事,他都放在心里了,还说一定要杀窦建德报仇。小姐,公子还说了一句什么她也成了杀父仇人,那个她是谁啊?”罗玉听了说我也不知道,罗婵宽衣上床睡了,罗玉一个人翻来覆去直到半夜才睡着。

次日一早。罗府张灯结彩,陆续便有宾客登门,罗玉看罗成精神已经和平时一样,英俊潇洒,自信傲然。新娘一到,拜堂成亲,人人羡慕,都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罗玉看人多没自己的事情,独自走到花园来,坐在石凳上看落花流水

裴元庆见她出来,也悄悄跟到这里问道;“怎么罗大哥成亲,你倒躲这里来了?”罗玉这些天和元庆在一起操练女兵,和他熟了些,却不说话,仍看那流水。元庆笑道;“我猜你是吃醋了,怕哥哥有了嫂子就不疼你了,是不是这么回事?”罗玉道;“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麽?”元庆说;“当初我姐姐出嫁的时候,姐夫还是皇帝,我还觉得姐夫配不上我姐姐,不过现在他们过的好好的,我们姐弟俩也和以前一样常见面,有什么不好的!”罗玉道;“我也没说哥哥成亲不好,何况娶的是我的庄姐姐,只是哥哥心里未必是这么想的。如果娶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还有什么意思?”

元庆道;“怎么罗大哥不喜欢庄小姐吗,那为什么还要娶她呢?”罗玉道;“也不是不喜欢,我也说不清楚,”元庆道;“你有时候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这么好的日子,为什么不想点高兴的事呢?”罗玉道;“原来在幽州的时候,每天都高高兴兴的,那时候怎么会想到家破人亡,爹娘会看不到哥哥成家”罗玉说着落下泪来

元庆忙说;“是我不对了,倒引你又伤心了,世间的事谁能料得到,当初我们父子在山马关,奉了圣旨来征讨瓦岗,却被被奸臣谋害,二十万人马不是也降了瓦岗了,”罗玉道;“我怎么能和你一样呢,你是全家在这里,可我父母他们都没了。”元庆道;“你虽没了父母,秦大哥和罗大哥他们都很疼你,他们看你这个样子,也会难受的,”

罗玉眼泪汪汪地道;“哥哥心里只有表哥和他那些结拜兄弟,早就不管我了。”元庆说;“怎么会呢?罗大哥听说你去闯敌营,顾不得带人就去找你,前些日子你生病的时候,急得他饭都吃不下去,只不过你没看到罢了,你是个好孩子,别哭了,咱们闹洞房去。”元庆说着拉着她便往外走,罗玉只得随他去了。

自成亲之后,过了两个月,庄小姐想起罗玉有几日未回府了,正要使人去军营看她,却见罗玉回来了,进门便问哥哥在不在家,罗成看她面带倦意,问怎么回事,罗玉皱了眉道;“昨晚刚要睡着,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时看到一个人影越墙出去了,四下里查了都没丢什么,也没人出去,哥哥,原来真的有人会飞檐走壁,我看他那么高的墙一跳就上去了,守夜的女兵也没发现他。”罗成问元庆知道吗,罗玉道;“还没见到他呢,”庄小姐道;“玉儿,你还是回家来住吧,听起来怪吓人的。”罗成道;“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先去问问昨晚是谁巡逻,看他们见到什么没有,玉儿和平时一样还去军营住,这个人没得手,可能还会来的,夜里睡的警醒些,我带几个人去附近守几天,元庆性子急,先不要对他说。”罗玉听了说哥哥你可千万要小心,自回军营去了。

罗成问了昨夜巡城的史大奈、白显道两个,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等至天黑,罗成带几个家将拿了兵器弓箭悄悄埋伏在女兵营四周,到了三更十分,果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奔至高墙下欲翻墙而入,罗成看了扯开弓,发出箭,飕的一声响,正中那人左肩,回身便跑,众家将便赶上捉了。有那值夜的女兵听到动静,忙报知罗玉,罗玉命女兵开了门,罗成正问那贼;“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来此要做什么?”那人并不开口,罗成拿枪尖挑去头巾,竟是个年轻女子,并无惧色,罗玉请哥哥进门,先给那女子治疗箭伤。

原来金墉城西面有座山,名唤黑风岗,占山为王的寨主姓马名世杰,马寨主年过四十,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长女金兰惯使一杆大刀,次女金凤轻功极好,当初秦叔宝等人山东造反,招兵买马,多次致书要他与瓦岗寨合兵一处,协力反隋,马金兰姐妹执意不肯,后来马寨主过逝,而瓦岗寨渐渐威声大震。喽罗们有羡慕瓦岗的竟私自下山来投奔。又有人传说瓦岗女兵如何威风,金凤便有些不忿,竟瞒了姐姐独自去瓦岗夜探女兵营,要做些手脚好出口恶气,不想尚未得手,却被罗成捉住。

再说马金兰如今是一寨之主,见妹妹一夜未归,焦虑不安。派人下山去打探,知道陷在了瓦岗,便引了十几个喽罗来到金墉城下找秦琼交涉要人。叔宝已得知夜间之事,命人开城门放了金兰等人进来。金兰下马拜倒在地;“舍妹无知,冒犯了众位将军,还请诸位高抬贵手,放了舍妹,金兰回去定备厚礼重谢各位将军。”

程咬金道;“马寨主,你说的轻巧,当初我们请你们来,你们不来,如今不请自到,就想要人,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金兰道;“不知将军要怎样才肯放人?”叔宝道;“马寨主休怕,你我山寨相隔不远,又没了老寨主,你姐妹何不归降我大魏,共讨昏君?”马金兰笑道;“要我归降不难,只是秦元帅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叔宝忙问是什么。

金兰道;“瓦岗威名自不必说,这女兵倒没见识过,如今只要女兵之主和我比个高低,若能胜了我,立刻回山寨收拾了来归降,若是我输了,还请将军放了吾妹回去,如何?”叔宝道;“这些女兵不过才来两三个月,那里敌的过马寨主,教她们的是我表妹,还是个孩子,”马金兰道;“莫非是罗成的妹妹麽?”叔宝说是,罗成来听了道;“马寨主此话当真?”金兰点头;“若胜了我,随便处置。”罗成应允了,唤来罗玉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令她骑了自己的宝马小白龙,来和马金兰比武。

此时不但金墉众将得知,连那魏王李密也知道了,起驾来到校场观看比武,马金兰看罗玉果然只有十四五岁,欺她年幼,舞刀催马奔上前来,罗玉挺枪来迎,战了二十回合,马金兰占了上风,裴元庆急了一身汗,看见罗玉回马便走,金兰拍马赶来,看看赶到,罗玉反身把枪一举,正中马金兰右臂,哎呀一声丢了大刀,翻身落马。

罗玉最后这招,正是罗家枪绝技“回马枪”,罗玉的武功,罗成心里有数,虽然枪法没有破绽,力气却小,不宜久战,也难取胜。罗成临时交她一招“回马枪”,罗玉第一次能用成功亦属不易。因为用早了,对手有了防备,用晚了,自己早被打了,不想真的胜了马金兰,校场上一片欢呼,都想不到罗玉能得胜,那些女兵更是手舞足蹈,罗小姐枪法高明,都开了眼界,李密大喜,遂封罗玉为副将,辅佐天保将军裴元庆扩招女兵。

罗玉看马金兰落马,也跳下马来,向前扶起她来,金兰心服口服,见了妹妹金凤,自回山寨收拾了,引了两千喽罗来降瓦岗。李密亦封她姐妹为副将,和罗玉一起训练女兵。

第十章 创帝业李渊举兵

太原唐公李渊德高望重,手下兵多将勇,见炀帝游幸未归,天下大乱,就益发修理甲兵,渐有问鼎中原之志。一日,唐公召建成、世民、元吉、元霸,并李靖、袁天罡、李淳风、长孙无忌、长孙顺德、殷开山、马三保及一双将士商量国事,升大殿,即王位。众将朝贺参拜毕,自称唐王,立建成为世子,令元霸为先锋,来取长安。一路关隘守将,那个是元霸的对手,到处无故,势如破竹。不几日,得河西,取潼关,杀入长安。唐王下旨安民,诸将皆劝唐王即皇帝位,唐王道:“不可。”乃立代王杨侑为皇帝,尊炀帝为太上皇。时杨侑年十岁,权柄尽归唐王,此话不表。

且说登州靠山王杨林,闻李渊得了长安,天下大半俱属反王,心中忧闷。即来朝见炀帝,定下计策,要灭反王。发十八道圣旨,会齐天下反王,不论他州外国之人,齐上扬州演武。反王中有武艺高强,抢得状元者,立他为反王头儿,必须年年进贡。这个计策,意思要众反王到来,使他先自相杀一阵,伤残一半。教场里先埋下西瓜火炮,俱用竹筒引着药线,待演武后,点着药线,放起大炮,又打死他大半。其余逃脱的,在扬州城上放下千斤闸,把他们再闸死一半。再有逃脱的,杨林自与一个继子,叫做殷岳,也有十分本事,同领一支兵,埋伏在龙鳞山,拦住剿杀。宇文成都领大兵,保炀帝在西苑。这旨一下,各处反王并烟尘,及他州外国,纷纷而来。

西魏王李密接到圣旨,派了秦叔宝,罗成,裴元庆,王伯当等人也去扬州演武。裴元庆先来找罗玉商议道;“秦大哥我们要去扬州,你不是早就想去那里玩吗?这下可有机会了。”谁知罗玉却淡淡地道;“有什么机会?我哪儿也不想去!”元庆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又不想去了?我知道了,你是怕兵荒马乱的有危险,对不对?咳,和我们一起去怕什么?你把马金兰都打败了,还怕去一次扬州?”罗玉道;“我胜了马寨主实在是侥幸,再和她比未必能再赢她。如今越学越觉得自己会的东西太少了。”元庆说;“罗大哥若没把握得胜,怎么会叫你去冒险?算了,你不去我也不去了。”罗玉道;“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不去以后要后悔呢,”裴元庆说;“我从不做后悔的事,再说这次天下第一武状元肯定是罗大哥的,我去了也是白去,反正金墉城也要留几个人守着。”罗玉想了想说;“我先去问问表哥,看能不能让我去,回头再告诉你。”说着起身出了军营。

元庆看罗婵要拦着她,问道;“怎么?你不想让小姐出门去散心吗?”罗婵道;“你不知道,我家将军怕小姐出事,不许她出城,上次小姐闹着要回幽州,已经把公子惹火了,刚消停了两天,她自己没想起来去什么扬州,你倒来提醒她,”元庆恍然大悟说;“难怪她说不想去呢,她回幽州去做什么?那里已经是夏明王的地盘了!”罗婵道;“你快别说了,小姐的意思,就是要马上回去报仇,夺回幽州,公子却说要等机会,小姐说再等仇人自己先就老死了,”元庆听了笑起来,“罗小姐说的,也有道理”

罗婵皱了眉道;“你还笑,公子说要去也行,只要把他打败了,小姐爱去哪就去哪,往后再也不管她了,”元庆摇摇头说;“怪不得罗小姐带兵学武这么用功,也不惜皮肉受苦,可惜她再怎么学,也胜不了她哥哥。”罗婵说着眼圈就红了,“小姐总是不甘心,前些日子累的饭都不吃就睡了,她长这么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我真怕她这么练下去,早晚要累垮的,”元庆看罗婵平时服侍罗玉无微不至,很是尽忠尽职,今日听了她一番话,一片痴心都是为了心疼罗玉,叹道;“你们小姐脾气也够犟的,我找机会劝劝她,有你在身边照顾她,再苦再累也不妨事了。”

罗玉来到秦府,径直走到后堂,秦母坐在椅子上念经,叔宝和妻子张氏带了五岁的孩子怀玉正吃饭。见罗玉来了招呼她一起吃,罗玉一一施了礼道;“表哥,听说你们要去扬州?”叔宝早猜出她的来意,笑道;“是啊,怎么了?”罗玉道;“我早就想去扬州玩了了,表哥,多带我一个人去没事吧?”叔宝还没开口,秦母忙说;“阿弥陀佛,玉儿,你表哥他们是去考状元,你一个女孩子去那里做什么?路远不说,如今兵荒马乱的,别再出什么乱子,还是呆在家里吧!”罗玉道;“舅母,玉儿不会给哥哥他们添麻烦的,我去了逛逛扬州城就回来,也不去看什么状元,舅母,您看隋帝为了去扬州都不惜开河,想来风景必是好的,好舅母,您叫表哥带我去吧。回来玉儿给您抄佛经挂在墙上看。我还会画佛像呢!”秦母看她撒娇起来,有些心软了,叔宝忙说;“母亲千万别上表妹的当,她不敢去问表弟,却来这里缠我,您要是答应了,表弟非埋怨我不可。”回头笑着对罗玉说;“你想去也不难,只要表弟答应了,到哪里都敢带你去。”

一句话说中罗玉心病,罗玉一扭头说道;“我才不去问他呢,表哥既然不答应,那我就走了。”说着辞了舅母表嫂,叔宝送她出来道;“表妹,刚才守着母亲没敢说,这次扬州考科举,是杨林设下的陷阱,为了要反王们自相残杀,魏王并没派多少人去,带你去太危险,等以后天下太平了,表哥一定亲自带你去扬州玩。”罗玉道;“表哥,不是玉儿故意要为难你,是元庆说的,我不去,他也不去,元庆向来是争强好胜的,这样的机会,丢了岂不可惜?”叔宝道;“原来是这样,我说玉儿不会这么难为我嘛,这个元庆,想什么呢。”叔宝摇头笑起来,罗玉自觉脸发烧,红了脸跑回罗府去。

秦母对叔宝说道;“这个小玉儿,和你姑姑小时候一模一样。”叔宝笑道;“姑姑一家四口,倒有些意思,姑父那么刚勇的人,许多事情倒听姑母的,姑母因为表妹身体不好,什么事都依着她,真没见过她那样惯孩子的,表妹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他哥哥,你看她想去扬州不去问表弟,却来问我,表弟十岁就带兵打仗,十四岁在大隋排第七条好汉,在姑父面前却是不敢违拗半分的。”

张氏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好笑,我看表弟表妹都十分懂事,表妹更是谁见了谁都会喜欢的,不要说姑母疼爱她,这里也有许多人都喜欢她,就连咱家怀玉也要找表姑去玩呢。”秦母道;“就是这么回事,他们那样的人家,凭着大人在家里怎么娇惯,孩子们在外人面前还是规规矩矩的,”叔宝道;“母亲说的有理,”秦母又道;“可惜这俩孩子都命苦,你姑父姑母先早早的没了,都是为了你他们才落的这样,”叔宝忙站起来解释一番才罢了。

罗玉进门看见罗成夫妇正收拾去扬州的行李,见了她说;“正要去叫妹妹回来呢,可巧就自个来了!”把去扬州的事对她说了一遍,罗玉道;“哥哥一路小心,不要只顾着争功,中了朝廷的圈套!”说着话吃了饭便回兵营了。罗夫人说;“我看妹妹象有什么心事,怎么没说就走了?”罗成道;“不说就对了。”罗夫人道;“有你这样当兄长的,不问也就罢了,还说这样的话。”罗成道;“她心里想什么,我还不清楚?玉儿想去扬州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能带她去吗?”

罗夫人道;“可也是,她怎么想去扬州呢?”罗成道;“还是前几年在幽州的时候,那一年冬天带她去你家玩,不知道听谁说的扬州好,念叨好几年了。”罗夫人笑道;“倒扯我身上来了,是有一位扬州的孟小姐正在我家住着,她父亲和我父亲原是旧交,隋炀帝开运河选美女,才到我家住了些时候,如今她已嫁到长安去了。”罗成道;“若是太平时节,带你们都去也没什么,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出了事怎么办她不说倒都省事,说出来我若不依允,又要哭一场才罢休。你看我如今都没法跟她说话,一说她就跟我着急。”

罗夫人叹道;“玉儿是最懂事的,怕你为难才没有说,你能闯荡江湖,四海为家,不能要求她也和你一样,她还是孩子呢,没了家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说她做什么?”罗成道;“你不觉得玉儿变了吗以前有什么心事还和我说说,自从来到这里,变的少言寡语的,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罗夫人道;“是累的吧,你就不要再教她什么枪法了"

罗成叹口气道;"你也这么想的吗我以为她会知难而退,谁知道她竟坚持下来,把罗家枪一百零八招,学了多半了,我怕她学多了私自回幽州,岂不麻烦了不管怎么说,幽州是在我手里弄丢的,心里总觉得对不住她,我不在家,你常去看看她,千万别叫她出城,我看她有时候倒听你的话。”

罗夫人笑道;“还用我说?元庆就经常劝她,"罗成看她一眼道;“你怎么知道?”罗夫人道;“是罗婵告诉我的,还能有假?咱这个宝贝妹妹也该你说说她,人家元庆好心劝她不要太急着学武,怕她累坏了,妹妹不理人家还罢了,有时候还拿话刺人家,元庆这么性直的人,要是别人说他,早就翻脸了,偏偏咱玉儿说他他也不生气”罗成听了,不再说话。

第十一章 退世雄元庆举锤

众反王齐集,同到扬州,众王将官来夺状元盔甲袍带。被罗成把枪连挑四十二将下马,竟取了状元盔甲,忽听得演武厅后三声炮响,众反王都有些知觉,一齐上马,飞奔到城卞,城上放下千斤闸来,那雄阔海刚刚来到城门口,只见上边放下闸来,忙下马来,一手托住,大叫道:“众王爷,里面有变么?”众王爷道:“正是。”阔海道:“既然有变,趁我托住千斤闸在此,你们快走出城去。”那十八家王子。与各路烟尘,一齐争出城来,刚刚奔到龙鳞山,忽所得一声炮响,伏兵齐出。当先一将,正是杨林,手提囚龙棒打来。罗成挺枪相迎,两下交战,来及三合,罗成回马便走。杨林拍马赶来,看看赶到,罗成反身一招回马枪正中咽喉,杨林跌下马来,死于地下。把伏兵杀退,众反王各自回国不表。

且说涿州留守孽世雄,闻的罗成秦叔宝等人去了扬州,既兴兵十万,来犯金墉,裴元庆正和罗玉马家姐妹看一个来投军的女孩,衣衫褴褛,才十二岁,众人都说她太小,那女孩哭哭啼啼的说家乡连年战乱,自己亲人都失散了,也没地方可去,求哥哥姐姐们,收下我吧。罗玉命人先去带她吃饭洗澡,忽然一个士兵骑马跑来报说;“涿州孽世雄来犯金墉,兵临城下,单雄信和史大奈将军已战败了,军师请裴将军快去呢!”大家听了都吃一惊,都上城墙看时,涿州人马密密麻麻将金墉城围的水泄不通,罗玉看了,手心捏出汗来,马金兰道;“我自来了瓦岗,并无尺寸之功,愿斩世雄,以为进身之路。”罗玉道;“金兰姐,单大哥和史将军都不是他对手,还是咱们一起去,”裴元庆道;“那可不行,罗大哥不在家,我可不能放你出去,你还是老实呆在这里,我去会会他。”说罢,下了城墙披挂了,引了兵上马出城。

孽世雄在对面看见城门开处,出来一员小将,十四五岁,头戴一顶亮银狮子盔,身披一件亮银鱼鳞甲,圆脸庞,宝剑眉,皮肤白颀,二目有神,手中一对八卦亮银锤,胯下一匹宝马良驹,名叫蹄血玉狮子。身后旗上一个斗大的“裴”字。孽世雄喝问道:“来将何名?看来金墉果真没人了,派个小孩子出来送死!”裴元庆道;“我乃西魏王驾前,天保将军裴元庆便是。你这厮敢来犯我金墉,岂不是找死。”遂把锤往下一击,孽世雄举刀一当,就听仓的一声,把那刀打做两段,世雄拨马便走,被裴元庆赶上一锤打来,正中后脑,登时死在马下。裴元庆冲入阵中,锤到处纷纷落马,个个身亡。涿州兵马纷纷逃生,金墉将兵随后杀来,把世雄十万大兵,杀个干净。

罗玉在城墙之上,看裴元庆胜了孽世雄,还一直向南追去,也和马金兰一起上了马出城,望南去寻裴元庆,跑出很远,还看不到他,再回头连马金兰也不见了,再走几步,见裴元庆腿上中了箭,坐在地上,身边几个涿州兵已气绝身亡,罗玉忙下马看他伤势,元庆道;“不打紧,只是箭头陷在肉里了,”从靴子里取出一把八寸长的小剑递给罗玉,道;“你帮我拿出来。”罗玉看那伤口还在冒血,不敢下手,元庆道;“你转过身去,我自己来,”咬着牙自己挖出箭头,说声好了,罗玉拿出鲛帕给他包住伤口,看他疼的一头汗,埋怨道;“亏你还是将门之后,岂不知穷寇莫追的道理?这一箭岂不是多挨的?”元庆笑道;“杀的高兴,那还顾得上这些?”罗玉扶他上了马,说;“快回去吧,这会怕都在找咱们呢。”果然没走几步,看到马金兰等人来找他俩,大家一起回城去了。

过了几日,罗成秦叔宝回到金墉,知道裴元庆杀了孽世雄,罗成夺得武状元,众人都称贺不已。待裴元庆养好箭伤,却好到了罗玉生日,罗夫人一面在家中安排酒席,一面和罗成商量,要请舅母表兄表嫂来,再就是女兵营中一些女孩子,十五岁虽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将笄之年秦母一早便命表嫂张氏送了一身衣裳和一副首饰给罗玉,罗夫人正和表嫂说着话,罗玉带着马家姐妹,罗婵罗娟罗兰和那个投军的小女孩,还有几个女兵头目,说说笑笑地来了,罗夫人先叫她拜了父母祖先灵位,又给她看了舅母的礼物去给舅母磕头,罗玉只带了罗兰一人去,罗婵罗娟自去后面帮管家婆婆在花园里收拾。表嫂看罗夫人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由得赞道;“表妹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好嫂子,真是她的福气呢。”罗夫人道;“这倒算不得什么,嫂子不知道,玉儿妹妹以前在北平府,是何等的娇生惯养,金尊玉贵,十几个丫头婆子服侍着,莫说什么千金小姐,便是皇宫里的公主们,也未必有她逍遥自在,玉儿聪明懂事,是候爷和夫人的心肝宝贝,比她哥哥还多疼几分呢。”表嫂道;“女孩子本来是应该多疼些了,我也曾听你表哥说起过,姑父姑母家和一般的郡王候爷都不同的。”罗夫人说;“如今到了这里,妹妹也太可怜了,我们做哥哥嫂子的便有十分本事,也没法叫她再过一天以前的日子了。”表嫂说;“已经不错了,表妹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些呢!”说话间罗玉回来了,罗夫人叫她们去花园里先玩,就把酒席摆在那里亭子上,等表哥他们一到,便开始上菜。

却说裴元庆知道罗玉生日,不知道送些什么礼物好,又不好意思问别人,转来转去来到罗家门口,早被罗春看见拉到家里,厅堂上坐着叔宝,罗成和姐夫程咬金三人在吃酒,见他进来都怪他来晚了。咬金道;“元庆,你姐姐也在后面,你见了她再来。”元庆答应着去了,这里咬金有了些醉意,对罗成道;“老兄弟,你看我们三公子怎么样?”罗成微微一笑道;“元庆挺好啊。”咬金道;“叔宝,俺老程虽是个粗人,元庆可是将门出身,和令表妹年龄相貌倒都般配,就叫罗兄弟和我做个亲家,怎么样?”叔宝笑道;“咬金,你喝多了,”咬金摆摆手说;“没多,没醉。”罗成也笑道;“程大哥,你这话可是真的假的?”程咬金道;“当然是真的,”罗成道;“既是哥哥的真心话,小弟也跟你说句实在的,元庆自然是个好样的,只是我妹妹才刚刚十五岁,元庆也只比她大几个月,如今他们俩在一起教练女兵,心思都是在军营里,这话若说明白了,以后怎么在一起练兵?倒不如过个两三年,等他们长大些再说,如何?”叔宝道;“表弟说的有道理,到时候我和军师做媒,咬金你就放心吧!”罗成又说;“可有一件,以后若有人拿这件事嚼舌头,表哥是不会说的,程大哥,都在你身上,到时候休怪小弟翻脸不认人!”咬金听了,酒醒了多半,连连点头。罗成说;“表哥,程大哥,小弟从洛阳买了一匹马,你们来看看。”

三人起身来到后院,罗成命人牵过来,原来是一匹小白马。罗玉在亭子里也看见了说;“这不是哥哥的马吗?”罗夫人;“不是你哥哥的,是他从洛阳马市上买来给你做生日礼物的,”罗玉走下亭子,仔细看那马浑身雪白,并没一跟杂毛,马身不高,自己骑正合适,叔宝咬金看了都说是好马,金兰等人看了说;“玉儿,你骑上去试试啊!”罗玉从搬到兵营去住,只觉的兄妹俩渐渐疏远了尤其是罗成成亲后,更少回家每日埋头苦练武艺兵法,夜里累的躺下便睡,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伤心事罗成怕她累病,说过她几次,罗玉只是沉默不语今见兄长送她宝马正是自己渴望得到的不禁眼睛湿润了

第十二章 庆生辰金凤舞剑

探女兵营的马金凤一身男人打扮,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个翩翩少年,这些女孩子里数她话最多,这会见了罗成笑嘻嘻的说;“罗将军,上次赏我那一箭到现在还疼呢,也得送我点东西补补才好。”罗成笑道;“你想要什么?”马金凤道;“等我慢慢想好了再问你要,今儿是罗小姐生日,我先舞一回剑给诸位尽兴。”

说着脱了长袍,取了两口宝剑,走到空地上便轻轻的舞起来,两口宝剑,寒森森的就像两条白龙,上下盘旋。渐渐的越舞越快,只见冷气飕飕,寒光闪闪,一团白雪,只见银光不见人,众人看得眼花撩乱,都拍手叫好。金凤缓缓地收了剑,轻轻的走到众人面前,将双剑放下,气也不喘,面也不红。罗玉惊喜的说;“原来金凤有这样的本事,改天一定教教我。”

大家又各自归座,继续吃酒,罗玉平时不怎么喝酒,今日被金凤等人强灌了几杯,头晕起来,扶着罗婵去自己房中休息,罗婵仍回去照应,命两个小丫头在外面听唤。

女孩们都去花园闲逛,裴元庆看众人都散了,信步到罗玉住处看她醒了没有,那两个小丫头见他来了说裴将军来得正好,替我们看一会,我们去打水,等小姐醒了好洗脸。元庆在廊檐下看了回笼子里养的鸟,隔着窗子看见罗玉和衣侧卧在床上,不胜怯弱,和平时习武时大不相同

原来裴元庆初次见罗玉时看她天生丽质,与众不同,便时常留心于她,再往后在一起训练女兵,更觉她柔中有刚,聪慧能干,况她出身高贵,恐怕是皇家的公主们都难匹敌的。元庆有心与她亲近,而罗玉却总是回避他,元庆想起姐姐曾说过她未必看的上我们,不免心中有些失落。直到前些日子受了箭伤,又看她担心自己并非冷酷势力之人,弄得元庆莫名其妙,满腹心事无处倾诉,若不表白清楚如何甘心,想到这里取出那把小剑进屋放在罗玉枕边,转身出去了。

罗玉醒来看见那剑,认得是元庆之物,想他曾来到跟前看到自己睡姿,一点红晕从耳边起便飞红了脸。罗玉来了瓦岗这几个月,把常见的人都认识了,众人多数是兄长罗成的结义兄弟,罗玉便不肯怠慢,不论高低远近,见了都叫哥哥,更有原来北平府的张公谨等人,原是帅府旗牌官,与罗成来往甚密,罗玉不在家住,也不大见到他们。独这裴元庆与自己年龄相仿,少年英俊,又出身将门武艺超群,每日在一起训练女兵,耳鬓厮摩,习文练武,诸多不便,便有心回避他些。而元庆每每于她想起父母双亡,伤心郁闷时为自己开心解闷,心里倒过意不去,因此两难,也是心事重重。今见他将自己贴身宝剑送给自己,收还是不收?不仅为难起来。

且说第二日清晨,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天色阴暗仿佛黄昏一般,秋风阵阵寒意袭人。罗玉想起园中菊花芙蓉秋海棠等遭此风雨,提笔写下一首小诗;“花自飘零风自狂,

秋花落尽露成霜,

罗衾不奈秋风力,

雨滴竹梢助凄凉!”

方搁下笔,听得人报;“裴将军来了,”语音未落,裴元庆已走了进来,罗玉见了道;“这样的雨天,就穿这个来了?亏了衣裳倒还不湿。”元庆笑道;“我穿着蓑衣呢,刚进门脱在外面了!”看罗玉穿着紫色绣花短袄,下面浅黄曳地长裙,愈加显得白皙秀美,亭亭玉立,元庆赞道;“依我看,你穿这身衣裳倒比穿盔甲好看,”罗玉笑了笑说;“刚起来怪冷的,你一早跑来有要紧事麽?”裴元庆道;“没什么事,反正下着雨也没法干别的,在家里也是无聊,倒不如出来走走。可是这屋里倒清冷,该生个火盆了,不然等受了凉就晚了。”罗玉道;“我倒没觉得冷,我家住在北方,比这里冷的多,象今天这个天气,北平应该下雪了。”

罗玉说着,想起那年冬天下着雪跟哥哥去城外庄梁家玩,自己才十一岁,开心的不得了,如今庄姐姐成了嫂子了,那样的日子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了裴元庆看她不出声,知道她又想家了,便岔开话题,道;“幸亏昨天没下雨,不然大家都扫兴了,”罗玉听了,说;“你的那把剑,怎么放在我那里了?”元庆道声惭愧;“我不知道送你什么好,那把剑是我从小带在身上防身用的,帮了我不少忙,你若不嫌弃,只管收下就是了,”罗玉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敢收?那上面镶的宝石都是无价之宝。”说着取出来递给他,元庆说;“便是无价之宝,你怎么会看在眼里,这原是我一片心意,并没想到价值多少,你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了。”罗玉听他这么说只得留下,元庆欲言又止;“玉儿,我”罗玉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元庆刚要开口,就有罗府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头,打着伞给罗玉送吃的来,说;“夫人说了,天凉了,叫小姐多补补身子,这个是今儿才炖的山鸡炖香菇,银耳莲子粥,都烫着呢,小姐趁热吃些吧,”说着又放下一盒精致的点心,几样小菜。罗玉看了笑着说;“嫂子总是嫌我瘦,老想把我喂成大胖子,我的小白马要不高兴了。”

马金凤见罗府又有人送吃的来,早跟着进来,听罗玉这么说,忙说;“我不怕胖,都给我吃了吧,”笑嘻嘻的就要动手去拿,罗婵上来打下她的手,每样留出来一些,其余交给金凤说;“就你鼻子灵,哪一回不是你吃的最多?”金凤叫声冤枉;“我拿的多,可是吃的不多,她们都跟我抢呢!”罗婵笑道;“少跟我来这套,谁能抢的过你?你干的那些好事,只好瞒小姐,打量我不知道呢,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仗着自己的本事,进进出出的偏要翻墙头,把我种的花都给踩烂了。”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元庆在一旁看她们说笑,去案上顺手取了本书翻了翻,都是些剑谱枪法兵书之类,上面圈点注释的字迹倒都是罗玉的,看来她是十分用心来读的,中国兵书,虽然卷帙浩繁,但在流传中也多有散失。除战乱兵荒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统治者焚毁兵书,不准民间随意抄藏。罗玉这些书,都是以前罗成读过收藏的,来瓦岗时都带了来,元庆曾听罗府老家人说,罗家兄妹四五岁时尚未请先生入学堂,便都得母亲亲自教授了几本书,认识千余字了,罗家父子在幽州九郡拥兵数万,独掌生杀大权,天下众多反王争夺地盘,没有一个敢去幽州做乱,罗元帅夫妇有这两个才华出众的儿女,本来应该安享天伦之乐的,谁想乐极生悲,竟惨死幽州,怪不得罗玉一提起父母便泪流不止,如今不畏艰苦发狠习武练兵,怕是早晚要亲自报仇,元庆暗想这天仙般的女孩,被复仇的欲望占了全部心思,都快变成拼命三郎了,不觉十分可惜,今日拿宝剑暗中试探,你罗小姐竟一点不知不觉?难道我素日在你身上的心都用错了元庆自胡思乱想,理不出个头绪来,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愁滋味,忽抬头看到罗玉也正看他,仿佛亦有话要对他说,更惹的元庆想入非非起来,

金凤吃了两块点心,便要找乐子寻开心,看到元庆在一旁看书,便走过去道;“裴将军,你不来一点尝尝?挺好吃的。”元庆道;“我不大吃甜的东西,”金凤道;“这么难懂的书,你看着也不嫌头疼,”元庆道;“我不过闲着没事,随便翻翻,这都是罗小姐平时看的,”金凤说道;“什么罗小姐,我看再过些时候就变成裴夫人了,”罗婵刚把那送饭的婆子打发走,听到金凤这么说便笑起来,罗玉听了,上来就要捉金凤,“你不说话,也没人拿你当哑巴,吃着我的东西,还拿我寻开心。”金凤笑着绕着桌子转过去,嘴里还嚷嚷;“裴将军救命,你夫人要打人了,你也不管管,我的话再不会说错的,玉儿,你的脸怎么红了?”元庆站起来拦住罗玉劝道;“别闹了,你捉不住她的,”金凤见了,愈加放肆地叫了几声裴夫人,嘻嘻哈哈地跑出去了,罗婵也跟出去关上门

罗玉看元庆还挡着自己,说;“你不帮我去抓金凤,反来挡我的路,你放走了她,我只和你算帐,”挥拳向元庆打来,元庆伸手接住,反把罗玉的手握起来,说;“你的手这么凉,还是多穿件衣裳要紧,算帐倒不用忙,天早着呢,”罗玉用力要抽回,那里抽的动,红着脸只得说;“我的骨头要给你捏碎了,”元庆忙松开她,罗玉揉着手去椅子上坐了。

元庆从衣架上取了件斗篷给她披在身上,看她面色红润,说道;“也亏了有这个马金凤,才引你开心笑一笑,”罗玉啐了一口道;“什么亏了她,不过是耍贫嘴罢了,”元庆笑道;“你就真的做个裴夫人,看她还能怎么嚼舌头?”罗玉冷笑道;“她本来是个贫嘴的丫头,有口无心的,我才不和她计较,你说这话却是什么意思?难道看着我是随便叫人取笑的人么?”

元庆看她动了气,后悔把话说造次了,急的涨红了脸立在她身后解释道;“这不是要取笑你的话,原是我真心这么想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可你每天都在想着替父母报仇,把别的事都丢到一边了,我不敢跟你说,怕你生气,其实像你这样的人不太适合学武,罗婵说你小时候连只蚂蚁都不肯伤害,你真的愿意为了报仇去杀人么?”

罗玉皱了眉道;“你老打听我以前的事做什么?以前的那个罗玉已经死了!”说到死了两字时,眼睛又湿润了,元庆轻轻握着她的手说;“不,我能想象的出那时候你有多美丽多善良,现在也是,只不过你自己没觉得罢了,上次你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了两天两夜,把大家都吓坏了,玉儿,你就听我一句话,别再那么拼命了,你现在这个样子看着叫人心疼,罗大哥也总不放心,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仇恨,还有许多好东西咱们没见过没经过呢,你才十五岁,不应该就这么过下去,你这双手,只适合下棋弹琴,你却硬要去拿刀枪,罗大哥教你枪法的本意,也是为了你身体壮实些,以后你再心烦了,就跟我说说,别总是一个人愁闷,我愿意听你说话,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的这心事,从来也不敢说,怕你误会了我,今儿既然说出来,死了也甘心了!”罗玉听他一番肺腑之言,又羞又怕,不知道怎么答腔,只说;“你别说了,快走罢!”元庆慢慢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她,自觉心中畅快不少,仍旧披了蓑衣回去了,罗玉脸红心跳了半天,才渐渐静下心来。

第十三章 得萧后李密失人心

扬州英雄大会,炀帝见计不成,杨林又死,料必灭亡,下旨整治丹阳宫。宇文化及见天意丧隋,英雄四起,遂与诸将共谋篡位,令宇文成都连夜领兵入宫。把炀帝缢死,是日化及登基,即皇帝位。国号大许,封成都为武安王。唐王李渊,闻知宇文化及杀了炀帝,放声大哭,遥祭炀帝灵魂,开丧挂白。诸将皆劝李渊即皇帝位,李渊犹豫未决,适恭帝侑知天意在唐,遂禅位于李渊。李渊再拜受命,戴冕冠,披黄袍,升大殿。即皇帝位,是为高祖神尧皇帝。众臣朝贺毕,高祖下旨,国号大唐,改元武德。封世子建成为殷王,立为太子,次子世民为秦王,三子元吉为齐王,四子元霸为赵王,李靖为魏国公,马三保为开国公,殷开山为定国公,长孙无忌为楚国公。其余文武百官,各加封赏。废恭帝侑为谯国公。众臣一齐谢恩。

西魏王李密,闻炀帝被宇文化及所弒,自立为许帝,心中大怒。即与军师徐茂公商议,发下十八道矫旨,差十八员官,遍约各家反王,兴兵征讨反贼。俱齐集在甘泉关相会,如不到者,以反贼论。这矫旨一传,各路反王,果然兴师到甘泉关,惟有大唐李渊这支兵不见来,他却在宇文化及背后杀来,要抢传国玉玺,即着李元霸领二千骁骑,出潼关而来,成都提兵前往潼关迎敌不表。

宇文化及在江都闻十八路反王,合兵一百八十万,由甘泉关杀奔前来,心中大惊,只得留兄弟宇文士及守扬州,自己带了萧后与宫峨,连夜逃奔,入淮而去,这里众王子一到城下,宇文士及就开城投降。十八邦都元帅程咬金下令众将官无分昼夜,追赶宇文化及,违令者军法从事。众将只得星夜赶来。

众王子兵马昼夜赶来,追着化及,已是黄昏时候。大杀一阵,杀得那化及抛下家小,并金银宝贝,望紫金山而逃,萧后被窦建德所获,传国玉玺为李密所得,李元霸拒住山口,大叫道:“山上何人得了传国玉玺,快快献过来!”众将一齐杀去,李元霸大吼一声,冲入阵中,可怜一百八十万人马,遭此一劫,犹如打苍蝇一般。众王计点兵马时,止剩得六十二万。

西魏王李密在路思想,萧后天姿国色,未知下落。军士报说,夏明王窦老爷获得,李密暗暗派人将传国玉玺换了萧后来,谁知李元霸竟抢了传国玉玺,奔潼关而去。走到半路却被雷劈死了。这消息传到洛阳,王世充大喜道:“此子一死,吾仇可报矣!”就起兵十万,直杀至牢口关下寨。把关守将张方,忙写本章,差官入长安告急。高祖见本大惊,忙问众将谁敢去退敌?闪出秦王奏道:“臣儿不才,愿领兵前去。”高祖大喜,发兵十万,秦王带领马三保、殷开山,一干战将,行至牢口关,守将张方接入帅府,摆酒接风。次日秦王领兵出关,与王世充对阵,众将一齐杀出,王世充抵敌不住,大败而走。

西魏王李密自得了萧后,每日在后宫寻欢做乐,金墉众将俱都不满。转过年来天气渐暖,这一日罗玉去秦府看舅母,马家姐妹在营中教女兵习武射箭,却见一个太监领几个人进了大营,立在门口问;“你们这里谁说了算啊?”马金兰看来者不善,上前来问道;“不知公公有何指教?”那太监道;“咱家奉了萧娘娘谕旨,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女兵善使双剑,今叫她跟咱家进宫,娘娘要看她舞剑。”马金兰道;“真是不巧,裴将军和罗小姐都不在,还请公公先回去,改天再来。”那太监鼻子哼了一声道;“不用等他们,你只叫那会舞剑的女兵跟咱家走就行了。”金兰道;“没有裴将军的命令,谁敢放她们出门。”

那太监看金兰竟敢顶撞他,骂道;“裴将军是个什么东西,谅他也不敢违抗娘娘的旨意。”谁知裴元庆正好来到,听到有人骂他,再看是萧后身边太监,更没好气,上前去一个耳光,打得那太监鼻口流血,“小爷就是裴将军,你这奴才看仔细了,再敢到这里撒野,要你狗命!”喝命手下将他哄了出去。

罗玉回来知道了,先劝了元庆回家,叫人把这件事报知秦叔宝。却说那太监回去添枝加叶向萧后哭诉一番,萧后大怒,趁李密不在,亲自乘了车辇来到女兵大营,叫裴元庆和罗玉都出来,罗玉看势头不好,先叫人速去请叔宝罗成,自己先出来见了萧后。

萧后细细的打量了一回,道;“怪不得裴将军总爱往女兵大营里跑,原来这里有个大美人啊!”罗玉不卑不亢的道;“裴将军是奉了圣旨来这里操练女兵的,并不是为了罗玉才来的!”萧后道;“哎哟哟,罗小姐说话可是怪冲的,不过哀家倒喜欢你这脾气,刚才的事就不提了,听说你们这里有个会舞剑的女兵,叫她出来跟我进宫舞剑,给万岁看看。”罗玉道;“不是罗玉不肯放人,实在是兵营规矩,没有秦元帅的命令,谁也不许出营,望娘娘先回宫,等报知秦元帅来定夺。”萧后怒道;“谁不知道秦叔宝是你表哥,少拿他来吓唬我,你既不许她人去,就叫她在这里舞一回,哀家看了就走。”

马金凤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了,跳出来道;“姑奶奶学剑是为了上阵杀敌,不是叫人看着玩的,娘娘要看,去大街上看卖艺的舞去。”萧后道;“反了反了,你们竟敢如此顶撞哀家,亏了万岁还夸金墉女兵如何规矩,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群没教养的黄毛丫头,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给我拿进宫去!”

萧后手下士兵便要来捉金凤,金凤拔剑正要抵挡,叔宝赶到喝住众人。对萧后道;“这里不是娘娘来的地方,还请娘娘自重,且回宫去,这里本帅自会按军法处理,”萧后道;“秦叔宝,你若偏袒这些丫头,哀家可不依。”自上车回宫了。

不说罗玉安慰众姐妹,李密下朝不见萧后,正命人去找,看见萧后从外面进来,怒气冲冲,见了李密将叔宝等人如何无理,告白一番。李密半晌不开口,萧后道;“这些人如此无理,分明不把万岁放在眼里,臣妾受辱倒没什么,传扬出去,将来万岁如何号令众将?”李密道;“金墉众将多数都是秦叔宝结义兄弟,秦叔宝带兵深得人心,又有罗成暗中相助,不然他们当年造反,如何成功?隋炀帝五次围剿,越剿越多,如今城中几十万士兵多数是裴元庆从山马关带来的,再就是罗成的幽州兵马,少说也有几万,朕这个王位还是程咬金让给我的,若是得罪了他们,那些人可是翻脸不认人的,还是少去招惹他们,”萧后冷笑道;“陛下这个皇帝做的可真是窝囊,与其怕前怕后的,何不慢慢的以高官厚赂,在朝中安插自己人做心腹,再慢慢的削去秦叔宝等人的兵权,到那时谁还敢对陛下不恭?”李密闻听大喜,遂提拔王伯当、张公瑾、贾闰甫、柳周臣等人。

却说裴元庆回府又听到萧后去大闹女兵营,被叔宝劝退,吃过晚饭来看罗玉,见她独自在房中闷坐,知道她还在生气,便道;“外面明月皎洁,照的如同白天一样,天气也暖和了,咱们出去走走吧。”罗玉摇摇头,元庆又说;“你何苦又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再说都已经过去了,自己气病了倒不值,走吧,”元庆说着,来拉她的手,罗玉闪到一边道;“天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以后晚上就不要来了,你我也都不是小孩子,再这么动手动脚的,叫人看见了不好,”元庆满心要替她解闷,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忽然浇了盆冷水一般,裴元庆也是少年气盛的,哪里听过别人这么对他说话,忽的站起来,转身出去了,罗玉看他出了门,有些后悔话说的太直白了,又一想,你好歹还是男子汉,便听了几句也没有就生气的道理,难道我还要去叫你回来不成?赌气也去睡了。

叔宝见裴元庆几天不上朝,便问咬金道;“这几天见元庆没有?”咬金说;“没有,我也正要去看看他呢,”两个人散了朝来到裴府,见元庆在后院石凳上躺着,身边放着双锤,姐姐裴翠云却在一旁盘问他,咬金道;“元庆,是不是病了,怎么在这里躺着,”伸手摸摸他的头,元庆推开咬金说;“姐夫我没事,”叔宝说;“没事怎么不去上朝?”元庆说;“秦大哥,我累了,想歇几天,”叔宝笑道;“少跟我装,你还有知道累的时候?到底怎么回事,快老实交代,不然无病装病,我可要罚你了。”元庆道;“哥哥随便罚,反正小弟就这一条命,只管拿去就是了。”

叔宝和咬金对看了看,都没见元庆这么气过,叔宝逗他道;“你这条命,除了我表妹,谁还敢拿?是不是和玉儿闹别扭了?”元庆道;“我哪里敢和她别扭,她女兵营如今用不着我了,我这条命白给人家都不要。”便把罗玉赶他的事给说了一遍。叔宝听了,说;“亏了你还是个男子汉,就为了这几句话气成这样,表妹说的原也有些道理,不过说的太直了,你就受不了了,我看也没什么,晚上不让去就白天去嘛,难道当真以后再不见她了?”咬金呵呵笑道;“那可不行,叔宝,可是你要做他俩大媒人的,现在闹成这样,这事你可不能不管,也别太偏着令表妹了,”元庆纳闷道;“姐夫说什么呢?”

咬金便把去年要和罗成做亲家的事说了一遍,说;“当时罗兄弟说你俩还小,要过两年再说,不许别人随便提这事,是怕你俩不好在一起训练了,既然罗小妹怕人误会,索性挑明了定下来,叔宝你说呢?”叔宝笑道;“这要去问问表弟,只要他点了头,就直接完婚有什么不可?他若当初不乐意,怎么肯叫元庆每天和表妹在一起”咬金连连点头,元庆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心中暗喜,叔宝道;“元庆,你要想娶我表妹,还这么小心眼就不对了,何不去给她道个歉,以后见面也好说话。”元庆应了,叔宝自去找罗成商议。

第十四章 别罗玉元庆丧金堤

翠云埋怨咬金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商量?就自己做主了,你当那个小罗玉是好惹的麽?那个丫头不象你们看的那么简单,我怕元庆日后降不住她。”元庆忙说;“姐姐你别这么说,罗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再说她又不是妖怪,我降她做什么?”翠云冷笑道;“我看人再不会看错的,你没见她穿的戴的,屋子里摆的用的都是些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那样娇气的人,咱们如何养的起?”

元庆道;“姐姐你又不知道,罗玉穿的衣裳都是她身边那个丫头做的,外面当然买不到了,她屋子里的东西都是那个罗婵从幽州带来的,就她家以前的权势,有些稀世珍宝也没什么。罗玉现在住在兵营里,和那些女兵一起吃饭,一个娇生惯养的郡主能这样做已经很难得了,我是真的喜欢她,一定要娶她做夫人的,哪怕只做一天夫妻,死了也值得。”翠云啐了一口道;“当真你是迷了心窍了,说出这样没劲的话来,亏你还是大将军。找个会武艺的老婆,以后有你好看的,”元庆笑道;“谅她再怎么用功学武,也不是我的对手,姐姐放心吧。”翠云道;“你是被她的模样迷住了,我知道拦不住你,以后只别后悔就是了。”

谁知罗玉见裴元庆好几天不来兵营,更加生气起来,吩咐守门的女兵,若裴将军来了就请他回去,元庆又吃了顿闭门羹,只得回去了。

到了黄昏,罗玉听得人报罗将军来了,忙出来请哥哥进了屋,亲自倒了茶端给罗成,罗成道;“这些天怎么也不回家了你嫂子惦记你呢"罗玉说,"回去也没什么事,天晚了不愿意出门,白天又出不去"罗成问道,"元庆这几天没有来吗?”罗玉说;“没有来,”罗成道;“没来是怎么回事,你就没有问问?”

罗玉摆弄着裙子上的香囊道;“有什么好问的,他是个大将军,我不过是个副将,哪里敢去问他?”罗成叹口气道;“你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元庆拿这个压过你吗?这一年多元庆对你什么样,我跟你嫂子都看的明明白白的,怎么你自己倒糊涂着?当初你来瓦岗的时候老生病,还是元庆想的法子教你带兵解闷,你倒好,不谢谢人家也就罢了,反倒疏远起他来了,这放在谁身上会受得了?”罗玉委屈的道;“怎么我疏远他错了吗?嫂子你们拿我和元庆当小孩子看,别人可不是这么看的,与其被人说闲话,还不如离的远远的倒好,”罗成问,“谁说闲话了?”

罗玉便把萧后说的告诉了一遍,说;“萧后说元庆来这里是为了我,这话难道好听吗?”罗成摇头道;“你既然肯习武带兵,就不要怕人说三道四的,自己走的正,怕什么闲言碎语?”罗成喝了一口茶道,“何况去年表哥就要做媒,叫你和元庆订婚呢,”罗玉的脸唰的红了,罗成道;“当初我说你还小,挑明了你俩倒不好再见面,刚才表哥又来找我,说你和元庆闹别扭了,元庆气的几天没上朝,刚才到这里来是要给你道歉的,你怎么连大门都不让进?”

罗玉顾不得害羞,争辩道;“我不过只说了他几句话,他就气成那样,好几天不见面,等他想来了,我还不想见了呢。”罗成耐心的说;“元庆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要强的性子,给你拨了冷水,能来不知多为难呢,你倒好,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今日你给我说一句实话,你看元庆到底是甚么样的人?”罗玉低了头,说;“他本来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太冒失了,怎么看也象个小孩呀。”罗成笑道;“这也不算什么毛病,你自己做的事就都像大人吗?人家元庆好歹还比你大几个月呢!”罗玉不高兴的说;“哥哥,你怎么老向着他说话呀,我可是你亲妹妹呢。”罗成道;“就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才跟你说这些,别人我才懒的去管他,这婚姻大事为兄不勉强你,不过,将来你若嫁了别人,会把这一年多和元庆在一起的时候忘了吗?”

罗玉不语,半晌才说;“哥哥,那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别生气,你现在还想窦小姐吗?”罗成站起来,踱到窗前,“她现在是咱们的杀父仇人,想她有什么用?”罗玉说道;“哥哥第一次和我说起她的时候,是前几年了,害的我睡觉都梦到她好几回,从上次见了她,又饶了我一条命,就更忘不了了,我不信你会忘了她。哥哥,你怎么认识窦姐姐的?她长的比我梦到的还要好看呢!”罗成道;“是啊,若想忘掉一个人,怕是要花一辈子的工夫,算了,不提她了,这婚姻之事,还是要靠点缘分的,元庆是个难得的少年英雄,对你又体贴,再过几年会稳重些的,不过到那时候,可能就晚了,你可要想好了,你看当今乱世,要想安身立命,还是要靠一身本事,就算那些称王称帝的,自周朝以来,哪个不是靠打劫起家的?劫得好,称王称帝,劫得不好为匪为寇,何况世上没有不败之家,没有不败之国,咱家自祖父起在幽州赫赫扬扬几十年,现在还落的这么个结果,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罗玉轻声道;“哥哥,这可不象是你平时说的话。”罗成说道;“是,平时我是不会这么想的,更不会和别人说,为兄原来身为大隋燕山公,好强斗狠,你却不一样,女孩子还是找个好丈夫嫁了,过安稳的日子才好,我都有些后悔当初教你学武了,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也不过是过眼烟云。”罗玉道;“哥哥说的,也不全对,咱们既然生在乱世之中,就算想过安稳的日子,还要靠自己才是,如今天下反王们虽多,有几个为百姓着想的?那些真命天子谁知道在什么地方,能不能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呢?”罗成说道;“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怪我,当初没留在幽州,想自己学些本事,将来夺回幽州替父母报仇,你虽勤奋好学,到底也该爱惜自己身体,也怪我教你学武是忒严了些,上次从马上摔下来,看病的先生都说你醒不过来了,要真是那样,不是叫我后悔一辈子?”罗玉忙说;“哥哥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急着学成武艺回家,害你和嫂子担心了,”

罗成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和你嫂子替你操心是应该的,若是再叫舅母和表哥他们再为你担心,就是罪过了,还有元庆,在你身边守了两天两夜,连口水都没喝。报仇的事有我呢,你不要老惦记着,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罗玉看哥哥自己出神,道;“哥哥,天不早了,嫂子在家该惦记你了,快回去吧,我听你的话,不和元庆赌气了。”罗成道;“你果真听我的,明日去送送元庆,曹州宋义王孟海公兴师围困金隄,金隄关守将来金墉告急,元庆和表哥我们明日就要出征去金隄了。”罗玉答应了,送罗成出了大门,回房自去休息。

罗婵进来铺好床,笑道;“小姐,恭喜你呀,真应了金凤的话,要成裴夫人了。”罗玉上了床躺下,看着罗婵道;“我心里烦的很,你还这么说我,你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事的,”罗婵忙说;“小姐想什么我自然清楚,不过这倒是件大好事,好歹有公子做主呢,有什么可烦的?再说裴将军对小姐确是一片真心,这么长时间,谁看不出来?”罗玉不再言语,只顾想罗成刚才一番话,到了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打个盹,醒来梳洗完毕,金墉众将兵已出发多时了,罗玉上马出城快马加鞭,向前追去。

罗成却和元庆讲了,罗玉一会来送我们,走出了几十里还不见罗玉影子,罗成心中暗暗着急,裴元庆道;“罗大哥,你别生气了,她不来我也不怪她,等我杀敌立了功,回来再见吧。”话没说完,早看见一匹小白龙马,从后面飞奔了来,马背上罗玉披了素缎披风,和那马儿恰似一朵白云飘到众人跟前,并不停下,直接奔上一边的山坡,才停住马往这边张望

叔宝等人大喜,忙叫元庆快去,元庆牵着马上坡来到罗玉跟前,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了?”罗玉也下了马道;“我的马跑的快些,金凤她们在后面呢,”元庆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罗玉垂了头道;“你们把小事倒说大了。好好的为什么不来难道就为了拌几句嘴,就变成仇人了?”元庆忙说;“你说的原有道理,是我肚量小,听不得良言逆耳,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不和你赌气了。”罗玉默默地向前走了几步,说;“你去金隄杀敌,千万不要逞强贪功,遇事多动脑子想一想,象上次孽世雄围城,你若不去追那几个残兵败将,怎么会受伤?”元庆道;“我记住了,你放心吧,我走了,”罗玉看着他轻轻的说;“我在家等你平安回来,”元庆上马归队,边走边回头看罗玉还站在那里,元庆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那玉一般美丽女孩的身影已深深的装到脑海里,陪他去另一个世界

第十五章 罗小姐智取红桃山

众将去金堤退敌,却说罗玉回到金墉诸事无心打理,只等金堤传捷报,至晚刚朦胧欲睡,恍惚只见元庆从外走来,含笑说道:"罗大哥已答应了,等回去就给我们完婚,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我等大隋好汉,都是天上星宿下凡,今日我先回去复命,几年之后,罗大哥也是要回去的,到时候你不要只顾和人拼命报仇,须知生死各有天命,那把剑你不要离身,日后可保你平安,切记切记,”

罗玉正欲问个明白,外面打更声响将她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罗玉叫了声,“不好了,元庆死了。”便哭起来,罗婵睡在对面床上,听到她哭忙起来看时,罗玉满头虚汗,手却冰凉,罗婵坐在床边安慰道;“是做噩梦了罢?”罗玉哭着摇头,“是真的,是真的,我的梦都是灵验的,”罗婵道;“咱们刚来瓦岗的时候,小姐不是也常做噩梦吗,也并没有出什么事,是你担心他的缘故,裴将军他们那么多人在一起呢,不会有事的,”

罗玉看着那灯光忽明忽暗,梦里的一切清晰现在脑海里,哪里还睡的着,索性披衣起来,拿了本书默默看起来,心中却把那阿弥陀佛念了无数遍。罗婵也穿了衣裳陪她坐在一旁,看她泪珠一颗颗又落下来,自己也不禁伤心起来。

等至天亮,便有人来报说裴将军阵亡了,罗玉只觉心里一阵绞痛,头晕目眩,忙扶住椅子,众人听了想起元庆的好处,更兼银锤少年,英年早逝,莫不放声痛哭,只有马金凤不相信,亲自跑到裴府看时,见府门洞开,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金凤奔至灵前,痛哭一番,回来见罗玉时,已经被罗府人接回家去了。

原来罗成怕妹妹受不了,顾不得在裴府料理,先接罗玉回家开导一番,罗玉进门便问;“哥哥,元庆是怎么死的?”罗成犹豫的说;“他是开路先锋,比我们先到金堤,谁知中了孟海公的埋伏”罗玉猛摇头哭起来,“不是呀,是我害死他的,”罗成吃惊的问道;“玉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怎么会害他?”罗玉哭道;“他把自己护身的宝剑送给我了,所以自己才送了命的,”罗成道;“这都是江湖上那些游方道士编出来骗人的,咱们习武之人,不信那些鬼话,你是看佛经太多了,若真是靠护身符就能打胜仗,倒真成了笑话了,”

罗玉依旧哭个不住,罗成道;“这件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人死不能复生,元庆不在了,女兵们以后还要靠你带呢,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我了,”罗玉听了想起梦中元庆说的“过几年罗大哥也是要回去的”话,心里又刀绞一般,哭得更厉害了;“哥哥,你胡说什么呢?”罗成心想不这样说,怎么能止住你这一通哭嘴里却说道;“我想说,先死的人倒是有福的,自己解脱了,把痛苦留给活着的人,管他受得了,受不了,反正是看不到了。你从小就抄写佛经,这点道理还悟不出来?”罗玉听哥哥这么说果然忘了哭,细想起来,似乎有道理,又觉得不对,但也无话可答。罗成看她止住了哭,道;“你自己细想想,如今该做些什么,那些女兵还等着你呢,我也要去元庆家里看看。”罗玉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道;“哥哥你先去吧,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罗玉回兵营,带了马家姐妹等人去裴府吊孝,来至灵前一见了棺材,那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将下来,翠云小姐更是哭的死去活来,马金兰各劝了一回,叔宝叫她们回去了。

却说魏主李密,见没捉到孟海公,反折了裴元庆,欲责罚叔宝等人,两班文武,一齐跪下再三保奏,程咬金怒道;“猫哭耗子假慈悲,他倒比我们还心疼起元庆来,”叔宝道:“事已如此,说也无益。”咬金道:“秦大哥、罗贤弟,李密如今只知和萧妃寻欢做乐,那里管我们弟兄死活,我们还保他做什么?倒不如周游列国,到处为家,省的在此受他的气。”罗成道:“说得有理。”此时秦母、程母俱已去世,三人各各收拾车辆,带了家眷,就要起身,罗成叫了罗玉吩咐道;“表哥和程大哥我们要离开金墉,你也收拾收拾,和我们一起走吧。”罗玉道;“我那些女兵,怎么办?”罗成道;“把他们交给马家姐妹就行了。”罗玉道;“哥哥,我舍不得离开她们。”罗成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舍不得也要走。你快回去交代一下,明日咱们就要走了。”

罗玉闷闷不乐,回营见了金兰等人,落下泪来。金兰忙问怎么了?罗玉说道;“哥哥他们要离开金墉,叫我和他们一起走,可是我又舍不得你们啊,”金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罗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金凤说;“玉儿,当初我姐妹俩可是冲你才来的,你若走了,我们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一时间大家都听说了,都围了上来说道;“秦将军和罗将军走了,金墉哪里还有能打仗的人?”,“若大家就这么散了,白辜负了裴将军教我们这么久的本事,”“若是裴将军活着就好了,他准有办法,”七嘴八舌的乱说一回,都没了主意,罗玉心中一动,“元庆啊元庆,这些女兵是你为了我才带起来的,如今我罗玉不管是生是死,也要和她们在一起,”罗玉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一会就来,”

说罢飞马来找罗成,说道;“哥哥,她们都不愿意叫我走,我就带她们象金兰以前那样,出去找个山头占住,自谋生路罢了。”咬金笑道;“那不是又成强盗响马了?”罗玉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我姐妹们在一起就好,我们又不去做坏事。”

叔宝说;“表妹,我倒有个去处,太原李渊如今在长安做了皇帝,他的三女儿平阳公主,是一个真正的巾帼英雄,李渊在太原起兵的时候,平阳公主到处联络反隋的义军。这帮义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如果没有几分真本事,就是男人也镇不住他们,如今公主在长安听命,早晚还要出征,正是用人的时候,你何不带兵去投奔她?”罗玉道,“我又不认得她,唐王现在势力强大,谁知道人家肯不肯收留我们?”咬金大笑起来,“那位三公主的驸马姓柴名绍,和你哥哥我们是一起结拜的兄弟,你表哥是他李家的救命恩人,怎么罗兄弟没跟你说过吗?”

罗玉听了深感意外,看罗成时,还在犹豫,说,“你们虽然每日操练习武,却没上过战场打过仗,若跟随了平阳公主,倒还好些,只是这里离长安路途遥远,遍地是反王强盗,一千多人要去,万一路上粮草不够,或者有别的什么麻烦,你应付的了吗?”罗玉道;“哥哥,你们就和我们一起去不好吗?”罗成道;“这么多年,表哥我们只顾打仗了,如今有这空闲要到处游玩一番,你若要去投平阳公主,我们给柴驸马写封信,他会照顾你的,只是路上要千万小心,遇事多和金兰她们商量商量,若说起行军打仗来,金兰比你有经验,再叫罗春带几个家将送你们去。”罗玉高兴的答应了,回去告诉金兰等人,大家收拾了,预备第二日起程,有不愿去的,发给路费回家。

临行时,罗玉独自来到裴元庆坟前默默祈祷,“元庆,我们都要走了,将来不知能不能回来看你,你在天上有灵,保佑我们顺利到长安,以后天下平定之时,就是你我相见之日。”说罢,上马引了众人出城向西而去,守城的官兵见了,不敢阻挡,忙报知李密,李密碍于叔宝等人还在城中,亦不来问,由她们去了,谁知叔宝罗成和咬金也随后走了,更有不少将兵闻迅跟着走的,李密大怒,命人去追,索性连追的也不见回来了,直把李密气个半死不提。

罗玉出城和叔宝等人分手,引兵向西而去,这一天来到一座山脚下,罗玉命众人休息做饭,自己和金凤去前面问路,行了不远见路旁有个小酒店,两个人进去坐了,小二上来问;“客官要用些什么?”金凤道;“把你店里好菜好酒只管上几样来。”小二去不多时,拿托盘托着几样菜和一壶酒上来,金凤问道;“店家,这里是什么去处,要去长安该怎么走?”小二答道;“这座山叫做红桃山,客官要去长安,只管顺着大路走就是了,只是山上有山大王,需要小心些。”罗玉忙问;“他山上有多少人?”小二道;“大约千余口人,人虽不多,为头的大王却厉害,官府也派兵来剿了几回,也拿他无可奈何。”罗玉又问;“还有别的路通长安吗?”小二道;“有倒是有,不过要多两日的路程。”罗玉听了,和金凤吃了饭往回走。

金凤问;“玉儿,咱们走哪条路?”罗玉道;“咱们去长安投平阳公主,虽然有哥哥的信,不知道能不能在那里呆的习惯,我打算把这座红桃山打下来,万一在长安呆不下去,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你说呢?”金凤大喜,说;“好啊,不过这山寨易守难攻,恐怕不太好打,”罗玉笑道;“我自有办法,我们比他多一半的人马,若是连这小小的山贼都对付不了,还不叫人笑话咱瓦岗的女兵?将来还怎么上战场杀敌?”金凤听她说的胸有成竹,倒有些疑惑,回到兵营,和马金兰罗春等人商量,金兰十分赞成,罗春担心这些女兵没打过仗,怕吃亏,罗玉将自己的计策说了,道;“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试试的,”罗春知道她脾气,拿定了主意,不会轻易改变的,罗成不在,谁管的了她?何况她说的十分在理。只得点头同意。

次日清晨,罗玉在帐中吩咐罗春带三百人去附近村子征粮,金兰带五百人埋伏在左右,等山上有人马来抢时,截断他后路,自己带剩余人马,等他们下山后,去攻他山寨。调拨已定,对众人道;“如今咱们不比以前了,凡事都要靠自己,这一仗,是咱女兵初出茅庐第一仗,只许胜,不许败,有怕死的,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若是临阵时再逃的,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休怪我罗玉不念姐妹之情,定斩不饶!”那些女兵中原有些疑虑的,怕她年幼,安排不周会打败仗,听罗玉调拨的人马有条理,又有这一番话在前,人人都情绪激昂起来,应道;“我们一定按令行事,为瓦岗女兵扬威!”

原来红桃山上大王薛万春薛万彻兄弟,原是幽州帅府的副将,因幽州失陷,兄弟二人来到红桃山落草,闻报有人在村子征粮,不知是何处兵马,打听到只有三百人,引了五百喽罗下山来抢粮。谁知尚未得手,后面又有一枝兵马杀到,当先一名女将,手使一把大刀,兄弟俩一起来斗她,马金兰力敌二将,毫无惧色,手下兵士们混战起来,罗春罗素见了,却认得是他兄弟,忙劝开撕杀,薛万春也认出罗春,下马和他见礼,早有守山寨的喽罗跑来叫道;“大王,不好了,不知道哪来的兵马,把咱山寨给抢了,”

薛氏兄弟大吃一惊,罗春忙道;“二位不要担心,是咱家小姐到了。”将兵马合在一处,一起回山寨。见了罗玉,薛万春道;“末将闻知小姐随公子在瓦岗寨落脚,不知今日因何到此?”罗玉叹道;“一言难尽,李密自得了萧后,大失人心,瓦岗众将大多离开,如今我要带这些女兵去长安投平阳公主,还有这许多跟出来的人马,实在不方便,想在你山寨暂时落脚,等我去长安安排好了再来接他们,想不到是你们兄弟的地方。”薛万春道;“既然是这样,小姐也不必去长安,就留在这里,再去寻找公子和秦将军他们,凭公子的威名,再聚起幽州人马岂不容易?将来杀回幽州,不比在别人手下逍遥自在。”

罗玉道;“哥哥只是要追随表兄,我看他也不象以前那样心高了。当初幽州有几十万大军,他都不肯造反,倒是为了表哥才投了瓦岗,更别说现在了。”薛万春叹息一番,安排他们住了几日,罗玉只和马金凤,罗春罗兰罗素等几个人,辞了众人,往长安而来。

第十六章 秦王爷长安辨银枪

薛万春马金兰在红桃山招兵买马,扩大势力,只说罗玉等人,扮作贩马的客商,不一日到了长安,先找了客栈住下,次日一早去驸马府递上书信,谁知公主和驸马都去了皇宫未回。

罗玉和马金凤闲着无事,便在街头游逛,幽州自然也有繁华之处,罗玉虽在那里长到十四岁,实在没出过几次门,更不要说在街上闲逛了,在瓦岗时也很少上街,这会看什么都新鲜,金凤更是个好玩的,两个人骑着马,看商人做生意,看小贩吆喝,长安街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繁华景象,果然与别处不同。

正走着,见许多人赶着向前跑去,原来兵部尚书刘文静之女秀英,年方二八,在自家门外高结彩楼,要抛绣球选夫婿,正巧罗玉金凤赶到,刘小姐在彩楼上看到金凤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心内喜欢,竟将绣球抛向金凤,金凤在马上接住绣球大笑起来

罗玉忙道;“你还不快还给人家?”谁知早有刘府家人上前来牵住金凤的马,要她进府成亲。金凤笑道;“你家小姐眼花了,没看到我是有夫人的?”说罢指着罗玉道;“你小姐若肯在我夫人手下做二房,我就随你们进府。”那些家人信以为真,说道;“还请二位先进府,禀过老爷再做商议!”

金凤哪里肯去,拿马鞭子指着那家人道;“你以为我真想娶你们小姐,快放了手,绣球还给你们,请你们小姐再重新去选,本公子还有事,没功夫跟你们闲扯!”那家人道;“这话还请姑爷自个和老爷说去,小的们是奉命行事,做不得主的”。金凤大怒,骂道;“该死的奴才,我就没见过硬要拉女婿过门的。”举鞭就抽,那家人手上挨了一鞭子,刘府出来许多家将要捉金凤,罗玉见闯祸了,急着要脱身,只是没带兵器,拔出配剑来只是吓唬那些家人,并不敢伤害他们,一边叫金凤快跑

这时那些看热闹的都要逃命,乱烘烘一阵乱跑,哪里跑的动?刘家将趁乱砍倒金凤的马,金凤舞起剑来,刘家将纷纷后退,只听得一声娇喝;“住手!”从刘府出来一女将,一身红衣红裤,手拿一竿金枪,柳眉杏眼,怒气冲冲,正是刚才抛绣球的刘小姐,在彩楼上看到金凤不肯进府,还鞭打自己家人,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下楼取了兵器,要和金凤决斗,出了门喝退众家将,举枪向金凤刺来。

几个回合后,罗玉看刘小姐枪法纯熟,金凤要吃亏,跳下马来隔开她们道;“小姐只欺负她兵器短,你敢和我比枪法么?”刘小姐傲慢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本小姐不和无名之辈比武,”罗玉笑道;“真不巧,我们还真是无名无姓的,只怕小姐也未必能赢了我!”刘小姐打量了她一番,心想你丈夫都不是我对手,你还能高明到哪去?问道;“你的枪在哪里?”罗玉道;“本来今日上街是来闲逛的,谁知道遇上这种事?我的枪在客栈里放着没有带来,小姐可去叫人取来。”刘小姐哼了一声,“谁有那闲工夫等你,”命人取了一杆银枪给罗玉,“你两口子,等着家里来收尸罢。”

当下两个人战在一起,煞是好看,一个穿白一个穿红,又都是花季少女,生气勃勃,一杆银枪一杆金枪如白蟒离洞金龙出水,看的众人眼花缭乱,斗了几十回合,听到有人叫道;“秦王殿下驾到,二位小姐快快住手,殿下有话要问你们。”

罗玉和秀英一起停住手,看见旁边走来一位年轻的公子,头戴襆头,身穿绛红圆领锦袍,腰束玉带,目光炯炯,气宇非凡。正是大唐皇帝李渊的次子秦王李世民,在对面酒楼上吃酒,看到刘秀英和罗玉枪法高明,武艺不相上下,恐怕会伤了其中一个,才命人止住她们二人。

刘文静在府中等女儿消息,闻听她和人争斗起来,忙出府来看,秦王见了大笑道;“刘大人,你府上千金如此厉害,为何瞒着我们不教知道?”刘文静道;“殿下,小女自幼在外祖家长大,胡乱学些枪法,被惯的不懂规矩,前些天才回到家中,殿下休要见怪!”命秀英见过秦王。那秦王又转身问罗玉道;“这位小姐有些眼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使的枪法小王看着倒有些熟悉。”罗玉微微一笑;“这是罗家枪,秦王曾经见过吗?”

秦王沉思道;“罗家枪是幽州罗元帅家传的枪法,扬州考武状元的时候,曾见罗公子一竿银枪挑了四十多员大将下马,若是别人也有会使的,却到不了小姐这等火候,莫非小姐也是罗家人么?”罗玉应声是,便把来意一五一十告诉了秦王。秦王大喜,道;“平阳公主正在宫中陪伴父皇母后,小姐随本王进宫,就带你去见公主。”又叫秀英也一起去。罗玉只好叫金凤先回客栈等她。

秦王领了罗玉秀英进后宫朝见唐王,将二人本领来历奏明,窦皇后见了,心中甚喜,叫她们坐下,窦后道:“你两个和我的平阳公主倒像是亲姊妹,就收你两个做我的女儿,同公主结为姊妹,”平阳公主在一旁听了,微笑着将她两个拉到身边唐王龙颜大悦,就封二人为安阳公主,安平公主各赏银千两,绢百匹,都归在平阳公主麾下

秦王又问罗玉道;"不知妹夫是何方人士,何不叫来相见"

罗玉红了脸,回说;"哪里有什么妹夫,接住绣球的是我一个姐妹,平时就喜欢男子打扮,才和刘小姐闹了一场误会"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刘秀英也红了脸,一言不发

秦王安慰秀英道;"贤妹的婚事包在愚兄身上,"转身奏道;"父皇,母后,今十六弟元庆己长大成人,儿臣情愿做媒,令刘小姐和元庆结为夫妻李渊准奏,即刻宣刘文静进宫

柴驸马问罗玉道;"不知道秦恩公和罗贤弟他们现在何处"罗玉答道;"哥哥他们离开瓦岗就和我们分手了,他们只说要到处游玩,并不清楚去了何处,"秦王道;"李密如此对待功臣大将,必失人心,父皇何不下旨招集金墉众将,归附我大唐"唐王准奏,先是徐茂公,魏征来降唐,封徐绩为军师,魏征为洗马,那些金墉旧将,闻二人归唐,皆来归附。李密兵势大衰,手下只有王伯当、张公瑾、贾闰甫、柳周臣保护时值荒年,粮饷均无着落,心中十分着急。那洛阳王世充听了这消息,心中大喜,即密传将令,起兵来取了金墉,此是后话

第十七章 单雄信被招驸马

太子李建成回到东宫,齐王李元吉迎上前来,问道;"听说父王封了两位异姓公主,不知这二人是什么来历"

建成道;"这两个丫头倒都有些来历,一个是兵部尚书刘文静的长女,一个是原大隋靖边侯罗艺的女儿,燕山公罗成的胞妹,听世民讲俩人武艺都不寻常,幸好只是归在三姐姐手下,不然世民又添两个大将了"

元吉道;"刘文静可是世民的心腹之人,罗成秦叔宝以前在扬州和世民也是老交情,这回咱们是又多了俩对头了’建成道;“那倒不见得,这刘小姐的生母早就过世了,和现在的继母合不来,不然怎么会在外祖家长大?听说脾气任性,她父亲也拿她没办法。至于罗小姐,是来投三姐姐和姐夫的,碰巧遇到的世民,不见得就给他所用,她们年龄都不大,我看下点功夫,还是能把她两个拉拉到我们这边的。”

元吉点头道;“后宫的缤妃们若是有她们这样的本事,大哥还用担心世民争夺王位吗”建成道;“她们俩可不能和那些缤妃们比,不说别的,就她们这一身功夫,天下有几个女子能学得来先前以为隋帝的后宫网尽天下绝色美女,不想北方边陲之地竟也有这等天仙般的人物。那样的超凡脱俗,这模样是天生父母给的,那身本事难为她怎么学来的。我倒想看看她使起枪来是什么样的?”

元吉问道;“大哥说的哪个?”建成叹道;“你以后见了就知道了,咱们成日家说那些缤妃们是有一无二的,谁知送上门来的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出色,莫非除了皇宫外,民间还有许多这样的人儿不成?”元吉道,“大哥只是怜香惜玉,心慈手软,只靠这些人怎能敌的住世民?”

一语未了,又有几位王子公主来打探消息,有几个公主不服气,说三姐姐是父王亲生的,得宠倒还罢了,怎么父王随便就封别人做公主,那我们又算什么?建成道;‘父王可不是随便就肯封赏的,我看她们也配得上公主的封号。你们不服,找她们较量较量就明白了。只在我这里吵有什么用?”

罗玉秀英谢恩出了皇宫,秀英自回家去,平阳公主派人到客栈把罗春等人都接到驸马府,住了几日,罗玉打发罗平罗安回红桃山接来罗婵罗娟,于是每日和平阳公主或进宫陪伴皇后,或在府里习武射箭,公主问她些兵法,罗玉应答如流,公主夫妇甚是欢喜。

原来马金兰和薛万春已成亲了,二人到处打听秦叔宝等人的下落,却是单雄信抛弃了李密,来到洛阳,被王世充招为驸马。叔宝、罗成、咬金三人。游到洛阳,闻得单雄信为驸马,同来投他,雄信接见大喜,意欲奏知王世充,封他们官爵。但恐他们与唐家有旧恩,异日反复无常,反为不美,不如且款留在此,再作理会。便奏过王世充,将金亭馆改作三贤馆,供养他三人在内,逍遥安乐,暂且不表。

罗春知道了,就要去洛阳找罗成。临行前来告别罗玉;“平阳公主和柴驸马照顾小姐很是周到,罗春也放心了,只是怕遭别人嫉妒,不要说那些王子公主们,就是府里的下人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小姐哪里经历过?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姐自己多保重,实在不行,也去洛阳找公子去吧!”

罗娟嘴快说道;‘你要不放心就不要走了,只管罗嗦什么!”罗玉却说;“罗春哥说的有道理,我都记住了,你放心去吧,见了哥哥就说我在这里很好,叫他别担心,就把这封家书带去报个平安。”说着递给罗春一封信,罗春接过来收好,告辞去了。

第十八章 尉迟恭抢关劫寨

平阳公主自罗玉来了之后,只觉的弟弟妹妹们比以前来的勤了,自己倒生了疑惑,不知何意和柴绍说起,柴绍笑道;“依我看,他们是冲着罗玉来的,多半是来摸她的底细,罗玉新来乍到,就被封为公主,令弟妹们自然有不服气的。”

公主道;“不服气又怎么样?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这里欺负她。一个个的,没有别的本事,只会疾贤妒能,明争暗斗。这安阳公主以前也是娇生惯养的郡主,父王以前在太原的时候,势力还不如她家强大,若不是罗成为了朋友义气,造了反,这会子她还在幽州做她的郡主呢。岂不比在这里逍遥自在!”柴绍道;“公主说的甚是,我看她倒是温厚可疼的人,不象她兄长那样孤傲好强。既然投了我来,还请公主多关照些才是。”公主道;“驸马放心,我自有道理。”

说话间有侍女来报;“秦王殿下来了,”只见李世民领着几个随从走了进来,大家见过礼坐下,世民问道;“怎么不见安阳公主?”平阳公主笑道;“安阳公主在书房和令武他们看书呢,二弟找她有事吗?”秦王道;“听说罗将军秦将军他们在洛阳,三姐姐知道吗?”公主道;“是在那里,怎么了?”

秦王说道;“小弟想瓦岗寨五虎大将,王伯当已死,单雄信做了王世充的驸马,还有秦叔宝、罗成、程咬金三人,都在洛阳。小弟想叫安阳公主去请他们来保我大唐,姐姐意下如何?”公主道;“难为二弟常为咱大唐江山社稷着想,愚姐岂有不同意的!”说罢亲自引了秦王去书房。

原来平阳公主两个儿子,柴哲威和柴令武因先生有事不在,正在书房听罗玉讲故事,只听得罗玉讲道,一个喜欢吹牛的人,和几个商人一起入海去采珠宝。出海以前,他很有自信地说:我已向舵手学会了掌舵的口诀,不但背得一字不差,而且还能倒背如流呢!所以万一有什么危险发生,我一定可以应付得了,请各位放心!商人们听了都信以为真,大家安心地出发了。船行到大海中,舵手突然生病,没几个小时就死了。那爱吹牛的人,立刻自告奋勇接替舵手。不一会儿,船被卷入了漩涡,他虽然一遍又一遍念着掌舵的口诀,但是笨拙的双手却不知如何操作,船身就随着水流回旋,三两转后,一个急流终于打翻了船,船上的人也都葬身海底。会说不会做,又有什么用处呢?

柴令武笑道,怎么这个人就像我哥哥一样,背起文章来,一字不差。叫他做文章却做不出来,兄弟俩互相打趣一番,要罗玉继续讲,罗玉拿起笔来,写道;“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哲威看了,说;“我知道,这是东晋陶渊明的话,不过他既然这么好学,为什么不去做官,却要隐居呢?”罗玉道;“东晋王朝极端腐败,陶渊明的一腔抱负根本无法实现,加之他性格耿直,清明廉正,不愿卑躬屈膝攀附权贵,他又是不喜拘束的人,自然选择辞官归隐了。”

话音未落,秦王走进来笑道;“正有事要求妹妹呢,怎么好好的要归隐呢?”罗玉忙起身施礼,柴哲威柴令武也都起来让座。罗玉道;“秦王兄有话只管吩咐就是了,只要是小妹能办到的,一定不让王兄失望。”秦王道;“愚兄想让贤妹去洛阳,请秦叔宝,罗成,程咬金三位将军来长安,共保大唐,贤妹意下如何?”罗玉笑道;“这倒是一件公事,若只是家兄一人,罗玉去了就能劝他来长安,不过还有秦大哥和程大哥,罗玉去怕不太合适,王兄何不叫徐军师前去,他们原是结拜兄弟,就他们的交情,一定能请来保驾。”秦王听了大喜,说道;“贤妹说的有理,愚兄竟没想到这一层关系。”

平阳公主正和儿子看罗玉刚写的字,说;“这是安阳姑姑劝你们勤学用功的意思。”哲威道;“姑姑不喜欢打仗,为什么还要习武呢?”公主微笑道;‘习武并不一定就要打仗,北方人家,弓马是家家必备的,何况是安阳姑姑家。”秦王看了罗玉的字,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又见案上另有一篇临摹王羲之的行书《兰亭序》,字迹和罗玉的一样,便知亦出自她手,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又是位女子,书法造诣非同一般。这等境界,不是三两年练就的,想起那一日街头她和秀英比枪法,和现在判若两人,不由得又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原来妹妹也喜欢王羲之的书法"罗玉笑道;"小时候没学枪法,倒时常胡乱写几个字,《兰亭序》乃天下第一行书,只可惜没见过他的真迹"秦王沉吟道;"《兰亭序》原帖自然在他后人手中,迟早会见到的"

平阳公主看他二人聊的投机,悄悄带了孩子出去只见有人报,太子殿下到了。平阳公主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你们兄弟都跑来了?”命人安排酒席管待,李建成早看到秦王的仪仗在府前停放,进门果然见他迎了出来,兄弟俩寒暄一番,各怀心事吃了饭告辞去了。

却说这一日高祖驾临早朝,有雁门关守将王天化本章,奏曰定阳王刘武周封尉迟恭为先锋,宋金刚为元帅,结连了突厥曷娑那可汗,兵犯雁门关,高祖便问;“那位卿家可以领兵退敌?”一旁闪出太子和齐王道;“臣儿愿往。”高祖遂命点兵十万,与二王前去退敌。这边尉迟恭已连取雁门关,偏台关。

又赶到白璧关时,二王到了,上城一看,见那尉迟恭犹如灶君一般。领兵出城。却被迟恭鞭打枪挑,连丧上将数十员,杀败二王,抢了白璧关。宋金刚人马也到,尉迟恭即起身追赶二王。一夜之间,连劫他八寨,赶得二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幸喜宋金刚有令,着尉迟恭先取太原,尉迟恭只得带马回白璧关去了。

第十九章 秦叔宝复关扬威

闻报大怒,二王到殿下,俯伏奏说:“来将凶狠,一日一夜,被他夺了三关,劫了八寨,杀死上将数十员。臣儿画他形像在此,请父王观看。”高祖命挂在殿旁,两班文武见了形像凶恶,齐吃一惊。高祖问道:“此人如此厉害,众卿可有良策,退得他否?”闪出徐茂公奏道:“必须秦王前去,方可收服此人。”高祖准奏,着秦王领兵前去。秦王领旨出朝,来见平阳公主,说道;“大哥和三弟手下大将众多,尚不能取胜,还请皇姐辛苦一趟,同小弟一起去退敌。”公主答应了,奏明父皇,随秦王一起出兵。

太子李建成回到府中,饮酒消愁,人报安阳公主来了,太子妃道;“太子心情不好,谁也不见。”建成摆摆手,说;“请她进来。”叫太子妃退下。罗玉来到见过礼,建成问道;“妹妹是来看我的笑话么?”

罗玉摇头道;“太子哥哥怎么会这么想呢,罗玉不是那样的人,这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这尉迟恭确实凶猛。秦王去了,也不见得便能得胜。不过公主已答应和他一起出兵了。”建成不语,半晌才问道;“是三姐姐叫你来的吗?”

罗玉点头道;“公主正收拾东西准备出征,叫我来看看太子。”建成叹口气道;“你也要跟去吗?”罗玉应声;“是,我和秀英两个人都去。”建成看了看她,“你,打过仗吗?”罗玉答说没有,建成道;“这战场上不比平时比武,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你没什么经验,要多加小心,转告三姐姐和姐夫,请他们也保重,我就不去送他们了。”

罗玉答应了,犹豫的说;“其实太子哥哥当初有些轻敌,如果也请公主帮忙会好些。”建成苦笑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罗玉劝了几句黯然告辞回去了。

秦王领兵出城,和徐茂公说道;“此次出征,军师有多少胜算?”徐茂公道;“尉迟恭虽可智取,还要有大将才行,秦王和公主手下大将,恐难胜他,”秦王道;“孤王想天下英雄莫过于瓦岗五虎,王伯当已死,其余四人,都在洛阳王世充之处,孤王每次提起,军师只是含糊应付,如今俺家被黑将杀败,用人之时,难道军师还不肯替我图谋?”徐茂公道;“殿下不必着急,臣就去寻访,请他们来保驾就是!”说罢辞了秦王,扮做算命先生,往洛阳而去。

且说平阳公主要使罗玉秀英立功,令她二人各领兵五千先行,去攻打霓虹寨和黑风寨,二人得令,行至一处山前,天已黄昏,却是罗玉先安营扎寨,秀英随后赶到,手下士兵们争起地盘来。罗玉思索片刻,下令另找地方安营,马金凤等人便道;“是我们先来的,好好的为什么让给他们?天都快黑了,再去哪里找这么合适的地方?连自己人都怕,还怎么去打仗!”罗玉对她说道;“别人不知道我还罢了,怎么你也糊涂起来?你也知道都是自己人,若是先争斗起来,伤了和气不说,公主秦王心里会怎么想,趁天色还早,快去另找地方歇息,还是省些力气攻打山寨要紧。”

幸好不远就有一个村子,罗玉吩咐不许惊动百姓,就在村子旁边宿了一宿。次日一早急行军赶到霓虹寨,扎下营寨,传令休息十日。到了三更十分,悄悄起兵猛攻大寨,守寨的大将王龙正酣睡不醒,忽闻有唐军攻寨,手忙脚乱,被公主帐下的大将何飞虎结果了性命。

平阳公主闻报大喜,先记罗玉一功。秀英心中也暗暗佩服,二日后,亦取了黑风寨。同公主罗玉合兵一处。见秦王时,徐茂公已经请了秦叔宝和程咬金来到,罗玉不见罗成,忙问叔宝道;“怎么我哥哥没和你们在一起么?”程咬金应道;“罗兄弟本来要和我们一起来的。是你嫂嫂刚给你生了个小侄儿,只好先留在洛阳了。”

罗玉听了,又喜又忧。喜的是哥哥有了儿子,忧的是表哥和咬金都离开了,王世充岂不要难为他们?叔宝也有些歉疚,说道;“表妹放心,有单二哥在,会照顾他们的,等我们收复了三关,就去洛阳接表弟他们。”秦王大摆筵席,给二人接风。

次日大军直至白壁关,叔宝上马,单讨尉迟恭交战。此时尉迟恭已去马邑催粮了,有大将水生出战,被叔宝刺于马下。宋金刚闻得来将是秦叔宝,便下令闭关,不许出战。叔宝收兵回营。

尉迟恭压粮来到半路,被埋伏在那里的程咬金劫了去,咬金领了徐茂公的军令,并不恋战,尉迟恭追了半日,又转回原地,无可奈何,只好再去介休解来一万粮草。差人到白壁关通知宋金刚来接应。宋金刚得了文书,连夜点起一万人马,悄悄出关往介休接应。

正行之间,一声炮响,叔宝一马当先截住,马三宝等人随后赶上,杀了宋金刚,直奔白壁关,那关内众将那里是对手,被唐军杀散,叔宝等人迎了秦王进城。又往偏台关,雁门关而来,一夜之间,复了三关。平阳公主自引了娘子军往萎泽关而去。

且说尉迟恭解粮到了道上,又被程咬金放火连车辆都烧了,尉迟恭大怒,追又追不上,只好回介休县去。秦王就起兵到介休县下寨。尉迟恭出战,和秦叔宝大战数合不分胜负。秦王在阵前观看,甚爱惜尉迟恭,又恐伤了叔宝,便叫鸣金。使人进城说降尉迟恭,尉迟恭道;“要我降唐,除非刘武周死了,方再事他人。今若来逼,惟有死战而已!”秦王听了,心中烦闷。

刘武周闻得失了宋金刚,唐军又围困介休,随起兵来助战,走到半路,被手下要降唐的军士所杀。秦王又惊又喜,以手加额道:“此天赐我成功也!”将刘武周首级与敬德看了,敬德见了号天大恸,备礼祭献。随将首级用棺盛殓,安葬好了,遂开城降唐。秦王一见,爱敬如宾,即飞驰奏章,以报捷音。

秦王一路回兵,对徐茂公道:“孤想金墉大将,尚有罗成、单雄信,不知此二人可得归降否?”徐茂公道:“主公,那罗成要他归降容易;那单雄信要他投降实难。”秦王忙问何故。

茂公道:“那雄信与主公有仇。昔日圣上在楂树岗,射死他的兄长单雄忠,他誓死不投唐。那洛阳王世充招单雄信为驸马,封罗成为一字并肩王,此二人俱在洛阳。主公既想念二人,何不发兵竟取洛阳。王世充自灭了李密之后,得了许多地方,增了许多人马,声势非比昔日。今殿下若不除之,日后更难收拾。若能成功,既得此两大将,又得其土地,岂不是美事?”秦王大喜,吩咐三军取路往洛阳进

第二十章 王世充搬兵求将

日,兵到洛阳,扎下营寨。秦王问众将道:“那一位王兄出马,以建头功?”闪出尉迟恭道:“臣归主公,未有尺寸之功,待臣出马取这洛阳,献与主公。”秦王大喜。

尉迟恭提枪上马,领了三千铁骑,直抵洛阳城下,高叫:“城上军士,报与王世充知道,快挑有本事的将官出来会俺。”军士忙报入朝,王世充即集众将商议退敌。

单雄信提槊上马,出了城门,直抵阵前。看见对阵将官,一张黑脸,两道浓眉,好似烟熏的太岁,浑如铁铸的金刚,十分难看,两人通了姓名,单雄信被他将长矛架得一架,知他厉害,回马就走入城。

尉迟恭这一回高兴的,没处发泄,只在城外叫骂半日,方才回营。次日又来讨战,雄信却来三贤馆请罗成说:“有唐将讨战,甚是凶猛,还请贤弟退得唐兵,不枉你我结拜的交情。”罗成道:“单二哥说那里话?兵临城下,小弟自然出去退敌。”雄信大喜。

罗成提枪上马,出了城门,来至阵前,只见尉迟恭威风凛凛,罗成问道:“这黑鬼,可是尉迟恭么?”尉迟恭道:“然也。你也通个名来。”罗成道:“俺是洛阳一字并肩王罗成便是。”尉迟恭道:“原来你就是罗成。这些天就听秦王他们夸你了,什么破长蛇阵,倒铜旗阵杀杨林,夺状元,你来得正好,俺专待拿你去请功。”

就把长矛刺来,罗成把枪隔过,回手也是一枪。尉迟恭架住,罗成接连又是几枪,尉迟恭手忙脚乱,招架不住,被他刺下马来,叫声:“不好。”回头就走。雄信在城上看见,提兵杀出,那三千铁骑,被杀得人乏马倦,郑军打着得胜鼓回城去了。

尉迟恭杀得喘吁吁的败回营中,见了众人,叫声:“厉害!怪不得你们都要想他,这罗成我是战他不过的,还是请程将军去拿他吧。”众人都笑。咬金道:“若是我去,不但得胜,还要降服他来投顺。”尉迟恭暗想,你的武艺还不如我,且看你明日如何取胜。

再说罗成进城回府,夫人庄梁迎上来问道;“今日出战,可见到那些兄弟了麽?”罗成摇头道;“只有那个尉迟恭来,被我杀退了。”罗夫人一边帮他卸去盔甲,一边又道;“表哥和许多结拜兄弟都在秦王帐下为将,妹妹现在也是大唐的公主,万一和他们动起手来,可怎么好?”罗成答道;“你我夫妻在洛阳多蒙单二哥照应,若不替他出些力,实在过意不去,又想起昔日在山东贾柳店拜盟时的情况,大家又都是兄弟,不好动手,真是左右为难。”

罗夫人叹口气道;“当初你为了表哥,反了大隋,难道今日为了一个单二哥,再去给表哥为难麽?依我主意,不如归唐吧?”罗成听了,犹豫的道;“唐王父子办事顺应天理人情,出征军队秋毫无犯,比起王世充和他侄子王仁则来,不知强多少倍,投唐固然好,只是单二哥面上,过意不去。”罗夫人道;“这有何难?日后遇见他不与他交战,就是你周旋朋友之情了。”

罗成道;“自从有了通儿,这战场上撕杀我也有些倦了,归不归唐,没什么要紧,若真的离开洛阳,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去隐居,你说可好不好?”罗夫人笑道;“只怕你那些弟兄不肯就放了你。”夫妻二人说着,奶娘抱了罗通来,逗了一回孩子便睡了。

到了次日,程咬金来到城下讨战,罗成只得上马出城,二人假意战了七八合,咬金虚闪一斧,回马向北落荒而走。罗成随后赶去,咬金见周围没人,便劝罗成归唐,说了秦王许多好处,叔宝和众兄弟思念之情,罗成听了,闷闷不乐。

秦王等人盼罗成归唐,许久不见有动静,都心急起来,单雄信看唐军不着急攻城,渐渐放下心。相持了数日,这一日秦王升帐,和众将商议破敌之策,有士兵来报,安阳公主和安平公主到。秦王大喜,原来是平阳公主亲自驻守萎泽关,却令罗玉和刘秀英引了万余精兵来帮秦王打洛阳。

秀英听秦王等人说洛阳城被罗成一人拒住,很是好奇,这次出征,没遇到对手,便要会会罗成,罗玉道;“我是不敢和哥哥动手的,我的武艺都是他教的,我这里一抬手,他就知道出什么招数。”金兰也说;‘前两年挨过罗将军一箭,现在阴天下雨还疼呢!我劝你也别去找麻烦。”秀英心里越痒起来,一定要去,金兰笑道;“等你活捉了罗将军,就拜你为师。”

罗成闻得唐军中有女将叫阵,正不知是谁,罗春见了道;“这就是和小姐一起被唐王封为公主的,兵部尚书刘文静的千金,枪法和小姐不相上下,将军小心些。”罗成命罗素去应战,秀英看了道;“你就是玉儿的哥哥麽?”罗素喝道;‘少废话,擒你这黄毛丫头,何用我家将军出马?’说罢举枪便刺,秀英大怒,与罗素战了二十回合,回马便走,等他追来,掂弓搭箭射去,正中罗素护心镜,罗素一惊勒住缰绳。秀英圈马返回来要生擒,罗成见了,也回射一箭,却只射中她坐骑,秀英跌下马来,众人忙救了回去。罗成也不来追,收兵回去了。

秦王道;‘这是罗将军手下留情,不然妹妹早丢了性命!”又叹道;“罗将军若能保我大唐,才是百姓之福,大唐之幸也!”罗玉略一思索道,“小妹倒有个法子要哥哥归唐,只是要大军先撤退才好。”秦王依允。次日退兵攻打附近州县,那些守将见唐将厉害,纷纷不战而降。

罗玉却不带兵马来到洛阳城下,单雄信闻报,上城墙看时,外面果然已无唐军,开口问道;“我闻得贤妹投了平阳公主,今日因何到此?”罗玉在城下大声说道;“单大哥,你先让我们进去再说话。”单雄信看她身边只有罗兰和马金凤。金凤也叫道;“单将军,你不会怕我们三个来取洛阳吧?”说罢大笑。雄信命开了城门放她们进来。

罗玉道;“小妹这次是来看哥哥嫂子的,单大哥,你也知道,我还没见过小侄儿呢!”雄信道;“妹妹若肯舍了唐家替我郑国出力,愚兄求之不得,你们兄妹也好团聚。”罗玉道;“等见了哥哥再做计较。”说话间来到三贤馆,此时已改建为王府,罗成闻报迎出门来,罗玉忍住泪,勉强笑道;“哥哥在此,过的倒逍遥自在。如今有了通儿,何不回家乡一趟,父母泉下有知,也叫他们高兴高兴!”

罗成苦笑道;“我何尝不想回燕山?如今唐军大兵压境,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单雄信思衬片刻,说道;“回乡祭祖,乃是人之常情,只怕贤弟走了,唐军趁机来攻城,如何是好?”罗玉冷笑道;“只凭哥哥一人,就能敌得过十几万唐军吗?依小妹看,不用攻城,只需围困洛阳几个月,到时候缺粮断水,自己就困死了。倒不如趁现在尚未围城,去别处搬救兵,退了唐军才好。单大哥若是怕哥哥去投唐军,罗玉情愿留在这里,等哥哥回来。”

几句话说中雄信心事,不再开口。罗成道;“那怎么行,要走就一起走,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罗玉道;“有单大哥在,哥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管去和嫂子收拾东西,我不会有事的。”罗成不答应

雄信走后,罗玉苦苦劝了半天,又叫嫂子来劝,自己抱着罗通亲了又亲。流下泪来;“洛阳一战,秦王发誓不胜不回师,附近州县多已降唐,哥哥忍心叫通儿受战争之苦吗?”金凤也说;“有我和罗兰陪玉儿在这里,罗大哥只管去吧,我们三个总比你们好脱身。”罗成无奈,只好答应,嘱咐她们要小心,次日辞了雄信,带了庄梁母子,奶娘丫鬟罗春等家将十几个人离开洛阳。行不多远,却见叔宝,咬金等兄弟迎面而来,将他们请到唐营去了。

雄信闻得罗成进了唐军大营,勃然大怒,命人看紧罗玉等人,奏明王世充,发下四封请书并礼物,差官四员,往请曹州、明州、相州、楚州四家王子起兵,共助洛阳。

先说明州夏明王窦建德,是日驾坐早朝,见有洛阳王王世充差官下书。窦建德拆开看了与众将计议,唐军若得了洛阳,恐怕要来攻打明州,现在内外夹攻,救郑可以取胜。也可保自家平安,商议已定,打发差官去回复,就于次日领兵五万,带领大将苏定方、梁廷方、杜明方、蔡建方四员,往洛阳进发。女儿勇安公主闻得罗成已娶妻生子,抑郁成疾,留下和大元帅刘黑闼守国,此话不表。

曹州宋义王孟海公领兵先来到,相州白御王高谈圣,楚州南阳王朱灿,二路人马也相继来到营前。王世充即同单雄信出营来接,挽手入营,见礼坐下。王世充道:“小弟蒙诸位王兄不弃,来助弱国,不知列位王兄,有何妙计,退得唐兵?"孟海公道;"待小弟明日擒他便了。”

唐军军士探知消息,报知秦王,次日来到阵前,秦王道;“我自征讨王世充,与汝等何干?却越境而来,与我大唐为敌!”孟海公道;“你家依仗李元霸,取了长安,如今群雄各霸一方,为何又兴兵犯我等小国?”回头问道;“那一位将军前去讨战?”旁边闪出一员女将道:“大王,妾身愿往。”原来是孟海公二夫人黑氏,黑夫人手提两口刀,上马出营,来到阵前讨战。

咬金听见是女将,就说道:“小将愿去擒来。”茂公道:“女将出战,须要小心在意。”咬金道:“不妨。”即提斧上马,来至阵前,果见一员女将,即大叫道:“你是来寻老公么?”黑夫人大恐道:“唗!油嘴的匹夫,照俺手中的宝刀。”说罢,双刀并起,直取咬金。咬金举斧相迎,大战三十余合黑氏回马就走。咬金道:“正好与你玩耍,为何就走?”随后赶来。看看赶近,黑氏取出流星锤,回身一锤打来。咬金一闪,正中右臂。叫声:“不好!”回马逃回营中。

黑氏又来讨战,军士又报入营,茂公道:“如今何人前去出阵?”尉迟恭道;“小将愿往。”遂提枪上马,跑至阵前,看见女将,一张俏脸,黑得有趣,一时不觉动火,便大叫道:“娘子,你是女流之辈,晓得什么行兵?不如归了唐家,与我结为夫妇,包你凤冠有分。”黑氏闻言大怒道:“我闻你唐家是堂堂之师,不料是一班油嘴匹夫。”就把双刀杀来。尉迟恭举枪相迎。

两下交战,未及五合,黑氏就走。尉迟恭赴来,黑氏又取流星锤打来,尉迟恭眼快,把枪一扫,那锤索就缠在枪上。尉迟恭用力一扯,就把黑氏提过马来,回营缴令。茂公大喜,却令咬金做媒,叫黑氏与尉迟恭成婚。

第二十一章 马赛飞生擒咬金

秦王升帐,徐茂公道:“今日还有一个女将前来,尉迟恭一发捉了,一总赏你。”话未完,忽见军士报来,外面又有一员女将讨战。秦王道:“尉迟王兄,快去擒来,一发赐你成亲。”尉迟恭大喜,提枪上马,来至阵前。

看见女将生得千姣百媚,比黑氏更觉好些。原来那白氏,因黑氏被擒,不见首级号令,放心不下,就来打听消息,因叫道:“你这黑脸赋,好好送还我家姊姊黑夫人,万事全休,若道半个不字,教你性命难保。”尉迟恭道:“不要开口。你姊姊黑夫人,已嫁了我,你也嫁了我,来配合成双吧。”

白氏大怒,把枪刺来,尉迟恭举枪相战,战不上十合,被尉迟恭撞开枪,活擒过马,回营缴令。秦王大喜,又赐与尉迟恭完婚。军士得令,送至尉迟恭营中,黑夫人迎进后帐。白夫人初时不从,被黑夫人再三相劝,只得依允,遂与尉迟恭成亲。按下不表。

孟海公闻此消息,不胜忿恨,大叫一声:“罢了!”忽见大夫人马赛飞过来道:“大王不消发怒,待妾明日出阵,擒拿尉迟恭来,千刀万剐,与大王消恨便了。”孟海公道:“御妻,你须小心。”马赛飞道:“晓得了。”到了次日,就提起绣鸾刀,肩上系一个硃红竹筒,筒内藏二十四把神刀,一马当先,直抵唐营讨战。

小军飞报,又有女将讨战。秦王道:“为什么他们女将这样多?”咬金道:“主公,如今这个赐了臣吧。”茂公道:“你擒得来,就赐你。”咬金大喜,握斧上马,直至阵前,看见女将,比前日两个还胜百倍,心中大喜。马赛飞问道;“你就是尉迟恭么?”咬金笑道正是,马赛飞把刀砍来,战了三合,将肩上的竹筒拿下,发出飞刀,正中咬金肩上,翻下马来,被马赛飞擒住,用索绑缚,活捉回营。

王世充、孟海公见马赛飞得胜回营,不胜欢喜,就令军士把尉迟恭推进来。军士一声答应。就将程咬金推至帐前,咬金立而不跪。孟海公骂道:“尉迟恭,你自恃日抢三关,夜劫八寨,英雄无敌,谁想今日被孤家所擒?”旁边走出单雄信说道:“王爷,这不是尉迟恭,他叫程咬金。”孟海公便对马赛飞道:“夫人,你人也不认明白,混乱就拿。”赛飞道:“既不是尉迟恭,可把这厮监禁后营,待我再去拿尉迟恭来,一并处斩。”众王道:“有理。”就把咬金监禁后营。

再说秦王闻咬金被擒,十分忧闷。茂公道:“主公勿忧,臣料他不出三日,自然回来。”言未了,外边又报,女将在营外讨战。秦王问;‘哪位将军出战?”秀英应声而出,茂公道:“马赛飞的飞刀十分厉害,若再输了,恐怕失了我军威风,此番交战,要取胜非罗成不可。”

罗玉在洛阳城中,闻的活捉了程咬金,便来后营来看他,咬金正在囚车内大呼小叫,要单雄信放他出去。见了罗玉又说道;“如今我被捉,再没人敢和马赛飞交战了,”罗玉问道;“我家兄长,也害怕她的飞刀吗?”咬金道;“你在王世充这里,罗兄弟还怕他们伤了你,怎么肯出来与他为敌?”罗玉听了,回去和金兰商议,趁天黑出城送信给秦王,叫他们只管请罗成出战,擒拿马赛飞。她们在城中自会想办法脱身。

秦王得了信,亲自来找罗成要他出战,果然罗成为难道;“殿下也知道,我妹妹现在在洛阳城中,我若擒了马赛飞,王世充等人岂肯轻饶了她?”秦王笑道;“玉儿现在不只是你妹妹,她是大唐的公主,也是我妹妹啊,就是她叫我们来请你的。”

说罢,拿出信来,罗成展开看时,上面写道:“小妹广寒,拜书于兄长案前,大唐伐郑,乃民心所向,望兄勿以妹为念,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显神威于阵前,妹自和金凤罗兰在兄上阵时设法出城,此谨奉。”罗成看了,默然不语,不知她们有何办法离开洛阳。秦王接过书信,自语道;“原来玉儿字广寒。”

第二十二章 罗玉设计离洛阳

只得提枪上马,直到阵前。那马赛飞看见罗成少年英貌,不禁心猿意马,心中暗想:“这样俊俏郎君,与他同宿一宵,胜如做皇后了。”因问道:“小将,你青春多少?可曾娶妻么?”罗成道:“你问俺这个做什么?”

马赛飞道:“我看你小小年纪,不知交兵厉害,恐伤你性命,岂不可惜,故此问你。你今与我结为姐弟,共助孟海公,我和你自有好处。”罗成大怒,骂道:“贱人,你虽生得美貌,奈我罗将军不是好色之徒!”就举枪剌来。马赛飞被他骂了这话,也是大怒,遂举刀交战。

罗成使起银枪,如玉蟒离水,马赛飞招架不住,要取飞刀,哪里腾得出手,被罗成抢上一步,借势一提,就把马赛飞擒过来,回营缴令。茂公吩咐,监禁在后营。

那洛阳军士,飞报入营说:“马娘娘着罗成活擒去了!”孟海公听见,叫声:“罢了!孤家献尽丑了!”又叫道:“王兄,那马氏是小弟要紧的人,怎生救他回来?”王世充道:“如今可将程咬金去换马娘娘回来,谅他必定许允。”孟海公就问:“那位将军押程咬金到唐营去,换马娘娘回来?”单雄信应声愿往。王世充余怒未消,“这个罗成,孤王待他不薄,只说他回燕山了,为何又帮李家来与我为敌?”命单雄信将罗玉关在囚车里,明日再和唐军对敌。

罗玉打听得马赛飞被罗成活捉,王世充必要来害她,趁天黑将监视她们的士兵用药麻倒,换了他们的衣裳,正要出门,和单雄信走个对面,三人面面相觎,雄信心中早明白了八分,冷笑道;‘你们能耐倒不小,我再晚来一步,你们就不辞而别了,”罗兰上前一步,“单将军放她们走,你只管把我交给王世充,谅他还分不出谁是谁。若是不依,少不得和你拼命就是了,”罗玉将她拉到身后,“单大哥,秦王父子,勤政爱民,你难道不知得民心才能得天下的道理?王世充为人好猜忌,信鬼神,将要害之地都安排自己子侄把守,那些人又没什么本事,使的手下大将寒心,纷纷降唐,单大哥,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降唐吧,表哥他们都盼着你呢!”雄信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也要问你一句,要是窦建德现在在你面前,你会和他讲和吗?”

罗玉一愣,随即答道;“这不一样的,当初唐公李渊是误杀的单道大哥,而窦建德却是故意趁哥哥不在家,强占了幽州,杀了我父亲,”说到这里,咬牙切齿的恨道;‘我不杀了他,这一生都不会安心!”雄信叹道;“你们走吧,窦建德已经快到洛阳了。再不走就晚了。”罗玉吃了一惊,“单大哥,你呢?”雄信道;“不用管我,洛阳就是我的家,这里有我妻子,王世充待我也不错,你们就和咬金一起回唐营,只要把马赛飞放回来就行了。”罗玉听了,只得拜别了雄信,回到唐营,众人又惊又喜,就放了马赛飞回去。

原来罗成已将妻儿送到长安去了,罗玉便将窦建德也来助王世充的话给他讲了。要罗成一定借这个机会报仇。这日升帐,人报敌军叫阵,果然是明王旗号,罗玉按捺不住,就要上前迎敌,叔宝却抢先一步,来到阵前,窦建德后面苏定方、梁廷方、杜明方、蔡建方四将齐出,叔宝大战四将,全无惧怯,程咬金尉迟恭等人都来助战。杀了杜明方蔡建方,梁苏二人,保了建德逃回营

第二十三章 窦建德折将丧师

充看见窦建德战败,心中忧闷,窦建德道;“唐军大将俱都勇猛,须避开他们,用我铁甲军可以取胜。”次日交战,两边大将战了二十回合,窦建德便把鞭梢一指,引了铁甲军掩杀过去。那铁甲军,马带甲只露得四蹄,人披铠,只露著一对眼睛,刀枪不入。用箭射时,射不透他,唐军却被他乱箭射来抵敌不住,茂公忙令收兵,回营整点人马时,幸喜众将都在,有几个虽中了箭,好在不是伤在要害。兵士们中箭者不计其数。

秦王见了,愁眉不展,茂公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何必挂心?等再想办法破他铁甲军。”秦王道;‘我军攻打洛阳,本以为马到成功,不想他搬来救兵,令我军伤亡惨重,若再想不出办法,粮草不济,军心不稳。”罗成看秦王发愁,向前道;“这铁甲军前人也曾用过,破之不难,只是少些兵器,待我十日后,只须如此便可成功。”众人听了,都称赞不已。

十日一晃就到,罗成先叫步兵手拿带钩长枪埋伏在芦苇草丛中。又命张公瑾史大奈等人去敌军叫阵,许败不许胜,引他到草丛中。二人得令,且战且退,窦建德大怒,引了铁甲兵卷地而来。追至乱草丛中,只听里面忽哨响处,伸出许多钩镰枪来,先钩倒那甲马,上面人纷纷落下来,都被捆住。

王世充、孟海公领兵只接应了窦建德回城,手下将士,一半逃走,一半降了唐,众王爷惊魂稍定,窦建德道;“王兄休要害怕,我明州还有元帅刘黑闼,小女勇安公主镇守在那里,待我修书一封,令他们发兵到此,到那时再和他决一死战!”

谁知送信的人被唐军细作拿住,押到秦王大帐来。众人看了还未知好坏,罗玉先高兴起来;“这回该破洛阳城了!”秦王忙问;“莫非贤妹有了好计策么?”罗玉自觉失口,看了一眼罗成,摇了摇头。

秦王不好再追问,却私下里去找罗成道;“我看玉儿妹妹有了计策了,为何不明说?却看你的脸色?莫非将军有难言之隐?”罗成无奈,只得实言相告,“妹妹曾见过窦公主,大概是想假扮她的女兵骗开城门。”

秦王不解,“这好计策,怎么不直说?”罗成道;“殿下不必多问,窦建德是我兄妹的杀父仇人,就算不是为了大唐,也要杀他报仇,这几年来,妹妹就是为了报仇才一心一意习武带兵。可是窦公主也救过她一命,所以有些犹豫不决,殿下只管放心,攻破洛阳,只在这几日了!”秦王大喜,不再多问。

次日,罗成兄妹亲自去红桃山,薛家兄弟迎到山上,大家诉说别后之情,薛万春道;‘小侯爷要破洛阳,俺兄弟自会助一臂之力,只是在别人手下,哪里有以前在幽州为一方诸侯自在?等替罗元帅报了仇,俺们情愿跟侯爷杀回幽州如何?’罗成道;“我答应过母亲,此生不离表兄左右,他如今是秦王帐前大将,将来大有前程,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必一定去幽州呢?”罗玉罗兰和金凤见了马金兰更是亲热的聊了一夜。天亮时便挑选五百女兵直奔洛阳。

第二十四章 罗成奋勇擒五王

公已调齐众将,只等赚开城门,令尉迟恭、程咬金冲他左营,黑白二夫人和刘秀英冲他右营,张公瑾、史大奈、南延平、北延道等,冲他中营。众将得令,连夜点兵不表。罗成带领一万人马,埋伏在金锁山,等待五王到来。

罗玉挑个模样有些像窦公主的女兵,打扮成窦公主的样子,径直带兵来到洛阳城下,单雄信闻报,以为是窦公主来增援,便叫开城门,一面报与王世充窦建德等人知道

那些女兵,都是罗玉和马家姐妹在瓦岗寨严格训练出来的,个个团牌砍刀,刚进城来,早把四五个门军砍翻。郑兵喊道:“不好了,贼兵进来了!”雄信把槊来战,怎耐刘秀英尉迟恭等人团团围住,一人难敌众手,只得就擒。

王世充等人在城中只听唐营炮响,小军飞报进来道:“千岁爷,不好了!唐兵杀进城了!”众王大惊,一齐上马出来,只见营盘已乱。众王意欲寻路逃走,见四面都是唐兵,只得拚命杀出。忽遇张公瑾杀至,王世充挡住;史大奈杀来窦建德对定;南延平杀来,高谈圣抵住;北延道杀来,孟海公敌住;金甲、童环杀来,朱灿敌住;樊虎、连明杀来,苏定方、梁廷方对敌。

一场狠战,杀了些时,世充见势不好,叫声:“众王兄,速往明州运河吧!”五王一齐杀出,窦建德领头,齐往明州而去。被唐兵追赶三十余里,回头看时,只剩下残兵败将

原来罗玉进城找不到窦建德,却盯住苏定方追了下去,看看追上举枪便刺,定方回身隔过,罗玉此时恨不得生吞了苏定方,不免急噪了些,几个回合后,被苏定方卖个破绽,一枪刺中罗玉手臂,那竿银枪落在地上,幸好秀英罗兰等人赶到,定方不敢恋战,取路逃回明州

再讲五王带了残兵败将,行到一山,名唤金锁山,忽闻一声炮响,闪出一支人马,当头一员小将,挡住去路。大叫:“五王速速自绑,免我动手!”五王抬头一看,见是罗成,惊得魂不附体。窦建德道:“列位王兄,罗成虽勇,难道我们大家束手被绑?不若一齐拼命,与他交战,倘得过了此山,就有性命了。”众王道:“有理。”就一齐杀过来。遂把罗成围住在当中,拼命厮杀。

罗成把枪一架,指东打两,未及四合,罗成一枪,刺中孟海公腿上,翻身落马,被手下拿去。窦建德大怒来救,不料马失前蹄,跌下马来,也被拿去。王世充、高谈圣、朱灿三人着慌,欲待要走,被罗成赶上,一枪刺中高谈圣右肩,也被拿去,朱灿见高谈圣被拿,心中一发慌张,被罗成照肩一枪,跌下马来,亦被擒住。玉世充料不能胜,杀开血路,往前就跑。罗成急急追赶,王世充无处逃避,也被擒了。罗成令军士将五王解往洛阳城中,其余残兵,一半投顺了,一半逃回明州。

刘黑闼闻知大怒,即自称为后汉王,封苏定方为元帅,兵镇明州,窦公主闻的罗成生擒了五王,欲起兵来救,谁知还未发兵,却打听五王在压去长安的路上被火烧死了,只得暂且收兵

这里徐茂公率众将,破入洛阳,请秦王入城。单雄信宁死不降,已被斩首,秦王吩附:单雄信家小,不可杀害,一面出榜安民,盘清府库。不想公主闻得秦王破了洛阳,即以宝剑自刎而死。叔宝将他夫妻合葬在南门外,秦王就封他为洛阳土地,至今香火不绝。

第二十五章 尼姑庵罗玉遇明慧

升坐殿中,专候罗成回来。早有小军飞报道:“罗将军生擒五王,现在午门外候旨。”秦王叫:“宣进来。”罗成来至里面,朝见秦王,把生擒五王之事,说了一遍。秦王大喜,吩咐摆宴庆功。

次日茂公见秦王说道:“那五家王子,乃系钦犯,可下了囚车,着人先解往长安,听皇上发落,以显主公之能,众将之功。”秦王道:“是。”令叔宝将五王上了囚车,解往长安而去。

却说罗玉回营闻的罗成生擒了五王,心中大喜,再问时已解往长安去了,若回到长安,定然宽恕众王报不了仇了,不禁悲从中来,拉了罗成的胳膊哭道;"哥哥,你忘了爹娘怎么死的吗为什么不杀了窦建德报仇呢"罗成道;"两国交兵,不斩降者,怎能为了自己私仇随便就杀人呢窦建德在明州爱惜百姓,为人清正,比王世充强百倍,留着他们性命,也好叫百姓们传秦王殿下之恩,天下太平时节,也为时不远了"

罗玉听他说的句句有理,自己挨了苏定方一枪正没好气,一时忘了话之轻重,说道;"哥哥说的倒好,我早知道你的心思了,你是为了他女儿才不肯杀他的!"罗成听了气的直打战,咬牙问道;"你再说一遍!"抬手要打罗玉,罗春忙上前抱住罗成道;"不能打啊,小姐还带着伤呢!’罗兰金凤也赶忙把罗玉拉出去了

再看罗成气的,脸都青了转身对罗春道;"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罗春劝道;"小姐是一时糊涂,平时哪会这样说话等她自个慢慢想明白了,自然会明白将军一片苦心"

罗玉出了帐篷,径直上马出了大营,迎面遇到尉迟恭的两位夫人,看她边哭边走,叫道;"天快黑了,妹妹要到哪去"罗玉也不答话,催马就走,,黑白夫人正纳闷,罗兰金凤也骑马跟了出来却是罗玉的马快,哪里跟得上,早跑的没了踪影

徐茂公已吩咐次日班师,罗成看看天已黑了,还不见罗玉等人回来,不仅又担心起来一肚子火气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坐的住令人去告知了秦王,自己亲自带人去找秦王闻报,来女兵营里看时,只有马金兰薛万春夫妇守在那里,其余女将一个也不见了秦王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丫头们,倒都心齐安阳公主和众多女将都是打洛阳立了大功的,怎能丢下她们不管日后见了三姐姐和姐夫,也没法交代!"吩咐茂公等人次日先行,秦王也自带了人马天亮后到处去寻

却说罗玉一口气跑出老远,天渐渐黑了下来,下了马慢慢走着,一阵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冷战,看远处村庄里依然有炊烟缈缈,下意识的往怀里摸了摸,一文钱也没有却摸出裴元庆送给她的那柄短剑来月光下剑鞘上的宝石发出五彩的光来,十分好看拔出剑来看时,剑锋依旧正是睹物思人,想起瓦岗寨和元庆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却仿佛就在眼前,忍不住放声大哭,元庆呵,此时若有你在,肯定会替我报仇的,便报不了仇,我也不会如此伤心

罗玉抚摩着那剑悲悲切切哭了一回直哭的没了力气呆呆的坐在地上,方觉又冷又饿,伤口又疼身旁的白马忽然警觉不安起来,罗玉站起来往四下里看了看,几点绿光在不远处飘来飘去,不知是什么东西,罗玉再胆大,也不觉害怕起来这荒山野岭的,被狼吃了,怕是连骨头都不剩!想到这里连忙收好剑复上了马,沿着一条林间小径慢慢走去。

行不多远,模糊看到前面几间房屋。再走近些时,闻到一股香味,原来是一处尼姑庵。里面透出一点光来,罗玉下了马,轻轻扣下门,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尼开了门道;‘阿弥陀佛,施主一人黑夜到此,可有事麽?”罗玉忙道;“师父,我白天出来只顾贪玩,不想忘记了时辰,如今迷路了,可否在贵庵借宿一宿?”老尼道;“施主说哪里话来,只顾进来就是。”

罗玉牵马进了院子,将马栓在一棵枣树上,随老尼进了屋,罗玉在佛前拜了,老尼拨亮了灯,端来一碗斋饭放在桌上,“施主将就用些。”罗玉谢了,一抬手,不禁哎哟了一声。老尼忙问怎么了?罗玉道;“刚才不小心摔了胳膊,不妨事的,”老尼放下念珠,说道;“我这里有些草药,治跌打伤最灵验了"从里屋取出个小木箱放在桌上,又唤来一个带发修行的徒弟给罗玉包了伤口

收拾好了,老尼便吩咐那徒弟,"明慧,等这小施主用过斋饭,就叫她在你房中宿一宿明日送她下山去我先去睡了"明慧答应了,看罗玉吃了饭,和一个小丫鬟名叫抱琴的,端着油灯引了她到西厢房来罗玉借着灯光看这屋子床铺十分干净整齐,窗下案上设着笔砚,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靠墙设着卧榻,床上挂着绣花蚊帐

罗玉此时已困乏极了,见了床便要睡,明慧笑道;"你这个人倒不客气,也不问问我是谁就要睡我的屋子不许生人随便进来呢"罗玉和衣倒在床上应道;"困死我了,明日再请问小师父也不迟"明慧道;"你好歹把外边衣裳脱下来,看上边这么多血迹,把我的被子都弄脏了"

罗玉听了只好起来脱了衣服,好在伤口已经不疼,抱琴端了一盆水来叫她洗了手脸取了件衣裳给她披了,明慧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这伤明明是刀枪所伤,为什么骗师父说是摔伤的呢"罗玉笑问;"依你看是怎么回事"

明慧坐在她身边上下打量一番,"看你这打扮,还有你的白马银枪,不是行走江湖的女侠,就是能打仗的女将军,大唐的秦王殿下征讨王世充将近一年,听说他手下有不少女将,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其中一个,是不是"

罗玉见她竟看出自己身份,不觉十分惊讶顾不得疲倦,忙问道;"你一个出家人,又不出门,如何知道的这许多事难道你们不希望大唐伐郑吗"明慧叹口气道;"实不相瞒,家父乃王世充帐前的一名将官,为了一桩小事得罪了他侄子王仁则那王仁则心狠手辣,欲加害家父父亲觉察后,先将我送到这里来躲避,后来唐军就围困了洛阳,如今已经一年多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罗玉不解道;"既然是这样,你也不用出家啊,"明慧转过头道,"一言难尽呵哪个愿意一辈子呆在这里"

罗玉看她满面凄然,轻声问道,"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吗"明慧摇摇头,罗玉说道;"洛阳今日清晨已被唐军攻破了,这样,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城中寻找令尊如何"明慧忙问;"真的吗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呢"罗玉微微一笑,"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就在秦王手下为将,迷了路才到这里的"

明慧有些不信道;"怕没这么简单,你才多大,就带兵打仗既然是女将,怎么身边没一个随从之人"罗玉垂了头,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没骗你,我是赌气跑出来的"明慧笑道;"这更奇怪了,在兵营里和谁赌气呢莫非得罪上司了"

罗玉一阵心烦意乱,想自己离开军营出走,人们会不会在到处找她天明以后自己又该怎么办此时冷静下来,后悔不该那么说兄长明慧看她不说话,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罗玉摇头说不知道

第二十六章 李世民班师回长安

正说着话,只听大门外人叫马嘶乱成一片,抱琴慌慌张张跑进来道;"不好了,外面来了许多当兵的,不知道要做什么"明慧也紧张起来,从门缝里向外看,只见许多人举着火把,照的院子如同白昼为首一员女将,正问那开门的尼姑道;"可有个骑白马的女子来过吗"

那尼姑还未答话,又有个女将叫道;"这不是玉儿的马麽"罗玉推开门看时,正是秀英,金凤等人,摸黑找到这里,见罗玉从屋里走出来,都高兴的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问个没完秀英道;"罗大哥也来了,在后边呢"又搂着脖子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去给罗大哥认个错吧,也不怪他生气,那话是你做妹妹的说的吗’众人闪开,果然罗成站在那里后面跟着罗春罗素等几个家将罗玉只好上前低了头道;"哥哥,是我错了,我’

罗成摆摆手道;"不要说了,你没事就好,看害的这么多人担心你,深更半夜的睡不成觉,还不去谢过这些姊妹"秀英等人忙说;"我们自家姐妹,说什么谢字还是谢谢这里的主人吧"明慧此时已看呆了,罗玉对罗成说道;"哥哥,就是这位明慧师父给我包的伤口,还有一位老师父我忘了问法号了"明慧双手合十,答道;"师父法号智真"

智真也早披衣起来,看到这些人唬了一跳,只见一位年轻英俊的军官在面前拜了拜,口称;"师父慈悲为怀,收留舍妹在此,受我一拜!"智真忙问怎么回事,明慧解释说;"这位将军是刚才那个小施主的兄长,他们都是唐王帐前的将军师父你知道吗,唐军已经攻下洛阳了"智真拨着念珠,直念阿弥陀佛罗成命人取来银两酬谢智真推辞道;"无功受赂,实不敢当"再三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安排众人在大殿住了一宿

天色稍明,众人收拾了起身明慧拉着罗玉的手,依依不舍罗玉看她两眼含泪,心里也十分难过,便对她说道;"等我打听到令尊的消息,就叫人来告知你若有机会去长安,就到平阳公主府里去找我’明慧点点头,目送他们去远了,方掩了寺门

刚转上大道,迎面见秦王带人来到罗成下马谢罪,"都怪我管教不严,又劳殿下到此"秦王忙道;"这里又不是军营,罗将军何须自责若论军法,我这做主帅的也有责任,何况孤王也正想起少林寺棍僧曾救过孤一命"向两边看了看,说道;"前面那座山就是嵩山不知那些师父现在怎样了"罗成道;"既然如此,何不去少林寺走一遭"

正说着,又见一队人马到来,为首的却是秦叔宝叔宝见了秦王,跪在一旁,说道昨日压解着五王来到半路,宿在驿中,不想夜里失火,把五王全给烧死了秦王道:“既死不能复生,都安葬了吧!"罗成深感意外,看了看叔宝,又看罗玉,罗玉一脸惊讶,也说不出话来,听的秦王又叹道,"孤王听说窦建德有个女儿,唤做什么勇安公主,,甚是了得,知其父身亡,岂肯善罢甘休!"叔宝道;"五王尚且被擒,一女子有何惧哉"

罗玉冷笑道;"窦公主若在,恐怕难以生擒五王!"秦王哦了一声,"莫非贤妹曾领教过窦公主的本事吗"罗成道,"殿下休要听她胡说!还是快些去追上大军要紧"

大家一起上了马,马金凤便在后面和罗兰嘀咕道,"如今反王们多如牛毛,王子公主的也遍地开花,一抓一大把"罗兰只是笑并不答腔秀英听了,回敬道;"王子公主的,至少知道是男是女,比你这不男不女的怪物强多了!"金凤笑道;"谁叫有些人偏喜欢咱这样的,拿绣球往俺身上丢呢"

几个知情的女兵都笑起来,秀英笑骂着追打,金凤忙跑远了,一会又到罗玉身边,问道;"玉儿,你的仇人已经死了,怎么还不开心呢"罗玉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报仇是我最想做的事,我在瓦岗寨辛辛苦苦学武功兵法,就为了这一天,可是,"又叹口气说,"真没觉得有多高兴,反而觉得有些无聊"

金凤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罗玉说,"我和秀英还要回京城去复命金兰姐不愿去长安,咱们从瓦岗寨带出来的这些姊妹,都跟着她呢,秦王就叫他们守在洛阳了你替我想着,请金兰姐打听打听,王世充手下一个姓叶的将军,现在怎么样了,打听清楚了,就去昨儿那座尼寺里,告诉明慧小师傅"遂把明慧的身世交代了一遍金凤道,"这件事交给我了,我也要和姐姐留在洛阳,这么一座好城池,我还没逛够呢!等我打听明白了,再去长安找你"罗玉点头称好

第二十七章 众降将金殿封官

大军时,天色已近黄昏罗成正看军士搭帐篷,罗玉走来说,“哥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跟我到这边来。”兄妹俩找了个僻静之处,罗玉说;"哥哥,你不觉得五王死的有些蹊跷吗"

罗成看着天边的晚霞,应道,"怎么蹊跷了"罗玉冷笑道,"这个我没见到,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押解他们的士兵连一点点烧伤都没有,偏偏把那五个烧死了!"罗成摆摆手道,"天有不测风云,也许五王命该如此,你昨日不是还怪我没杀窦建德报仇吗这岂不遂了你的心愿吗?"

罗玉道,"可我是想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和他们撕杀不愿意暗地里下手,这肯定又是那个徐老道的主意,明着一套,暗里一套秦王都被他蒙在鼓里"

罗成回过头,对罗玉道;"难为你能想到这些,我问过表哥了,就是军师的主意,叫他斩草除根,为了江山社稷,不狠心是不行的,这件事,秦王也不见得不知道这官场战场远比你见到的险恶你虽用计取了洛阳,以后也不要再想着出征我实在不愿看你上战场"

罗玉道,"好吧,不过如果要打幽州,我是一定要去的"说到这里,向西望着自言自语说道,"一出来就是一年多,不知道罗婵罗娟她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嫂子和通儿,真想她们啊!"

不一日回到长安,众百姓扶老偕幼沿街观看,秦王入朝奏道;"臣儿赖父王洪福,所到之处,无有不胜今有归降众将,俱有莫大功劳,求父王一一加封官爵"李渊看了功劳簿,封秦叔宝为护国公,罗成为越国公,徐茂公为英国公,各赐府第,其余众将,俱都封赏

罗玉罗兰直接去驸马府,早见罗娟迎出来,抱住罗玉大哭,罗玉见她头上戴朵白花,忙问怎么了,罗婵姐姐呢罗娟哭道,"婵姐姐死了两个月了,盼小姐回来,盼不来,病了就没起来罗兰在后面听了也哭起来

三人进了屋,罗娟取出几件衣裳交给罗玉,"这是她给小姐做的两身棉衣,还有小公子的也是两身衣裳,两双鞋子,已经交给夫人了"罗玉再也忍不住,把衣服贴在胸前,泪流满面

几日后,柴绍夫妇也回到长安,罗玉便辞了他夫妻要搬到越国府去住,公主留不住,只得由她去了罗夫人早命人收拾好住处,专等罗玉回来

到了晚上,罗娟还忙着铺床叠被罗兰在一边插不上手,说,"差不多就行了,在外边行军时,那有这么麻烦的"罗娟道,"在外边什么样,我看不见,我若看见了,就要弄妥帖了才罢休!"罗玉坐在案边托着腮帮看烛光,听她两个说话,便说道,"兰儿说的对,打起仗来,命还没准丢了呢,哪里顾得上这些"罗娟道,"我不管,婵姐姐生前嘱咐我的,要我好好伏侍小姐"说着拭了下眼泪,索性把从幽州带出来的罗玉的首饰,穿过的衣裳甚至小时候的玩具刀枪都拿出来摆了一桌子

罗玉抚摩着这些东西,良久方开口道,"婵姐姐生的什么病,竟要了她的命呢"罗娟抽泣着说,"本来只是受了凉,柴驸马府里许多丫头婆子看她做的针线好,都央她做这些活计,姐姐要强,不肯休息也要做好病的就重了,又日夜惦记小姐,后来咳的药也吃不下去了,咽气前还跟我说,她辜负了老夫人,没能看到小姐出嫁,叫我以后千万别再离开小姐可是我跟着小姐出门,还不是添麻烦吗"罗娟一边说一边哭,罗兰劝道,"不要哭了,我不嫌麻烦,以后我们去哪都带着你"三个人说了半夜的话,外面进来个年长的女兵催着才睡了

一切安排就绪,李渊降旨令刘秀英和道王李元庆完婚那李元庆罗玉也见过,长相打扮和裴元庆一模一样,罗玉第一次见到他时差点叫出来,还以为是裴元庆活了虽然连名字都一样,性格却大不相同裴元庆在大隋朝排第三个好汉,人称八臂哪吒武艺超群人才出众可惜是天妒英才,死时只有十六岁这李元庆虽也会些武艺,看上去文质彬彬,倒像个书生

当下道王府布置的花团锦簇,喜气洋洋,一派富贵太平景象新人进了洞房,秦王亲自招呼王公大臣们就座饮酒众臣亦举杯庆祝秦王得胜还朝谁知尚未席终,秦王便觉腹痛难忍,不便惊动众人,只悄悄和尉迟恭回到自己府里,叫御医看时,竟是中毒的症状,忙服了解药吐了一回才渐渐止住疼痛

尉迟恭立刻就要带人去道王府查真相秦王叹道,"不必去了,孤王知道是谁下的手"尉迟恭急的直跺脚,"主公快讲,看俺叫他吃几枪了去,"秦王道,"今日是十六弟大喜之日,且过几日再说"

第二十八章 刘秀英出阁成婚

太子李建成和齐王元吉看李世民得胜还朝,手下将士如龙似虎,将来恐怕要夺取皇位,却听从谋士之言出此下策,不想秦王命大,逃过一劫。

李渊虽也有些觉察,怎奈都是亲生骨肉,并不追究看望世民时说道:“你们兄弟间不和,同在京师,积怨且深,你还是前往洛阳,为父划陕西以东归你主管,你可以建天子旌旗。如汉梁孝王故事如何”

世民垂泪辞道:“儿臣远离父皇母后身边,早晚不得定省问候"李渊道,"东西两都,道路不甚遥远。朕若思汝,即往汝处一见,又何必悲伤哀?”说罢,便上辇回宫。李建成和元吉得知后,说秦王府的人听到去洛阳,无不喜跃。恐怕以后不会回长安了。李渊听后中止了此事。

过了些时,有那罗府以前的家将门客,闻的罗成做了大唐的国公,都渐渐的投了来,罗成不禁大发感慨罗夫人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总不能叫他们拉家带口的跟咱们到处飘零如今既然稳定下来,岂有不留下的道理"遂安排众人居住在府中

众人皆感激夫人贤德无不交口称赞更有那新封的众将夫人们,互相登门拜访罗夫人迎来送往,周到大方大家熟识了些,都知道他家有位才貌双全的公主,再来就点名要见罗玉,罗玉的脾气,宁肯在自己房里看书,也不愿意出来应酬这些人勉强应付了几次,便借故去柴绍府里呆到天黑再回去

这一天还没出门,又有人跑来叫道,"来了一位王妃,夫人请小姐快去呢"罗玉一边赌气换衣服,一边恨恨的说道,"这些人实在没趣,有嫂子陪着还嫌不够,回回来了定要见我"

话没说完,只见秀英带了一群丫头婆**女太监来到院里,罗玉忙笑着迎出来拉住手说道,"我当是哪个王妃呢,原来是新娘子来了’秀英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天忙什么了,也不去瞧瞧我"回头吩咐随从在外面等候,只叫陪嫁的两个丫鬟紫云和含香一起进了屋

罗玉端详着秀英,说道,"气色不错啊,看来在婆家满顺心的,我是怕王爷不高兴,不然早去看你了"秀英哼了一声,"他不高兴的事多了,难道叫我看他脸色过日子。"气乎乎的把道王府的事告诉一通

原来李元庆房中早已有了两个侍妾,秀英过了门,依旧每日早起习武。王府的下人背地里抱怨服侍王妃辛苦,李元庆也嫌秀英每日早起习武扫他兴致。因此两人虽没吵架,都憋着一肚子气。

秀英道,“我花了十几年功夫吃了多少苦学得这套枪法,现在叫我丢了,不是要我的命吗?”罗玉劝道,“你的脾气也急了些,既然嫁了他,凡事就要替他多想想,不能和以前一样只顾自己痛快了。他家好歹是帝王之家,规矩体面还是要的。别的王妃也都不会武艺,”

秀英冷笑道,“他家的江山还没坐稳呢,倒和我使起规矩来。他又是庶出的王子,母亲只是个婕妤,拿什么和嫡出的王子们比?”罗玉道,“不说他家,你看我嫂嫂,我们小时候就认识,现在也是什么都听哥哥的。”秀英懊恼的说道,“我以为你会替我骂他几句解气,谁知你也如此世俗了。”

罗玉笑道,“我本来就是俗人一个,圣人都不能免俗,何况你我?”秀英笑道,"你既是俗人,将来也是要嫁人的,遇到这样的人怎么办是要武功还是要丈夫?"罗玉微微怔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也许我命好,他乐意看我习武呢!"

秀英听了,凑近看着罗玉的脸,"你说的他是谁姓什么"罗玉勉强笑道,"哪里有什么他,还不是给你闹的"秀英看她没了笑容,便不再问,略坐了一会起身告辞,罗玉送到大门口,罗夫人苦留叫吃了饭再去,秀英道,"谢谢嫂子了,我还要回家去一趟,下次再来打扰"说罢上了轿子去了

秀英的轿子一直抬进刘府大门内才放下,下了轿,妹妹桂英带着两个弟弟迎上来,挽住她胳膊,亲热的叫了声姐姐秀英从小在外祖家长大,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交情见她来接自己,也微笑着应了声,"妹妹,最近过的可好爹爹母亲都还好吧"桂英道,"都好,刚还念叨你呢,到屋里说吧!"

姐弟四个一起往后堂走,几个小丫头争着去报信,"大小姐回来了,"也有的叫王妃回来了刘文静和夫人马氏闻报也走出来,秀英上前施礼大家一起进了屋

刘文静说道,"不是一早就出门了吗,怎么现在才到家"秀英答说,"去越国府找罗小姐说了几句话"马夫人便问,"那个罗玉,破洛阳立了大功,听说秦王喜欢她呢,是不是真的"秀英道,"秦王已经有王妃了,喜欢又能怎样?”马夫人啧啧连声道,"杨广的公主都跟着秦王呢,罗玉比她还尊贵吗?"

秀英不耐烦道,"只顾说他们做什么倒不问问我过的怎样"刘文静道,"道王性情温和柔顺,能把你怎么样倒是你的脾气该收敛些,罗小姐本事不在你之下,平时也不出门,这才有个千金小姐的样子"

秀英笑道,"她这个样才是装出来的,您老没见她在洛阳的时候,把罗成气的要打她呢,她一口气跑到登封县去了,害我们找了一夜您倒叫我学她!再说了,人家她父亲敢和皇帝讲条件,您老人家敢吗"刘文静一时语塞,秀英趁机起身说道,"孩儿去妹妹屋里看看"说着拉起桂英一溜烟跑了

马夫人嘲笑道,"看看你这个宝贝闺女,这么没大没小的,也不怕人笑话!"刘文静摇头道,"罢了,谁叫她没有亲娘管教呢"马夫人道,"当初她外祖母怕我待她不好,接她舅舅家去,如今看来,还不如在我手里懂些规矩别的还好说,万一得罪了李家人可怎么好?还有你,眼里只有秦王,不怕太子裴寂等人给小鞋穿?"刘文静道,“兵权在我手里,他们能把我怎样?”

马夫人撇嘴道,“我劝你爷俩别忒狂了,小心有麻烦呢。你自以为功高,可是万岁却听信裴寂之言,授其高官厚禄,引为亲信,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刘文静只不在意

第二十九章 痴小妹洒泪断情思

送走了秀英,满腹心事的回至后堂见嫂嫂陪一妇人说话,那妇人打扮的珠光宝气,把罗玉上下左右仔细的看了一回,对罗夫人道,"我只听人说罗小姐大名,今儿一见,原来这么标致的模样,竟好像是画上的美人一般,这一举一动的,比皇家的公主们还气派"眉开眼笑的说了一回

罗玉早看出七八分,问嫂嫂道,"哥哥还没回来吗"罗夫人道,"还没有,大概去表哥那里了妹妹,这位是官媒薛嫂子,你坐下来说会话"罗玉说,"我还要出去,你们聊吧!"转身就往外走

那薛氏看罗玉不理她,自嘲道,"乖乖,小姐的脾气真是也难怪,小姐是秦王殿下的人,怎么会把我们看在眼里!"罗玉站住脚,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记住了,我姓罗,叫罗玉,我就是我,不是谁的什么人,万岁封我为公主,是我的造化,和他那些王子公主们没什么关系,除了我自家兄嫂,我只知道平阳公主和柴驸马,其他的人,就算是太子和秦王他们,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再跟我闲扯这些话,别怪我不客气"

罗夫人看她动了气,忙使眼色叫薛氏住了口,跟罗玉出了门,说道,"妹妹怎么了,人家好歹是官府的人,头一回到咱家来,便说错了话,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倒象咱欺负她似的"罗玉含泪道,"我知道你们看秀英出嫁了,也想把我嫁出去,到了这个年纪,早该离开你们了,你不用着急,我明日就搬出去!省的你们看了心烦!"说罢回自己房里去了

罗成回到家,看夫人两眼微红,问道,"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罗夫人不语,几个丫鬟也不敢说话,小罗通说,"姑姑也哭了"奶娘忙领着他出去了,罗成摆手叫丫鬟退下,问道,"是不是妹妹惹你生气了,你别跟她一样,这个丫头,我都不知道她整天想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罗夫人道,"是我不好,得罪了她是真"把官媒婆来的事说了一遍,不禁又流下泪来,"妹妹现在说话,真能叫人寒心,我是把她当自己亲妹妹看的,怎么会嫌弃她呢她小时候的样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变成这个脾气"罗成劝道,"你是嫂嫂,只好吃些亏了,我先替妹妹给你陪个不是,等明日再叫她来给你赔礼"罗夫人道,"我还没那么小气,你还是去看看她吧,她自己还委屈的什么似的呢"

罗玉一个人呆坐在窗前,听罗成进来,一动也不动,罗成在她对面坐下来道,’怎么你嫂嫂得罪了你,连哥哥也不理了"罗玉听了忍不住又哭起来,"嫂子并没有得罪我,都怪我,总惹你们生气,我还是搬出去算了"罗成问道,"你要搬哪里去"罗玉流泪道,"天下这么大,总有我容身的地方"

罗成半晌才开口道,"你现在本事大了,想怎样就怎样,我不拦你,只是这话要说明白了,做兄嫂的并没有半点要多嫌你的意思,要说今天的事,你嫂子也没做错什么,别人家的女孩子象你这么大的,大都出嫁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给我说清楚,再有人提亲,也好说话"罗玉抽泣着摇头说,"我不知道,哥哥,我真的没想过我只想一个人清净的过日子"

罗成看她伤心的样子,不忍再追问,但是这件事又含糊不得狠狠心又说,"你打算就这么过下去吗"罗玉点点头,罗成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元庆,可他已经不在了,当初在瓦岗的时候,不过是表哥和程大哥我们三个嘴上说说,并没收他家的聘礼这些你不用放在心上只当没有这回事"

罗玉抬起头来,仿佛不认得罗成,"哥哥,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问你,你现在还想窦小姐吗"罗成叹口气道,"你又提她做什么"罗玉说道,’我就是要问,我也知道你忘不了她,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逼我去做呢"罗成道,"是,我是忘不了,我又不可能娶她,可也不至于终身一个人生活啊"

罗玉惨淡的一笑,"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了,我打听过窦姐姐的消息了,她父亲死了以后不久,母亲也去世了,她一直在坟前守着呢"罗成道,’你不要学她,这样子到最后,吃苦的是自己!"

罗玉说,"我吃苦是自己乐意的,不会连累别人,哥哥,你把罗娟罗兰她们都打发了吧!她们也不小了,跟着我将来也没什么好结果"罗成说道,"前几天你嫂子还说没了罗婵,怕她们照顾不好你,还要再买两个丫头来给你使唤,这新的还没来,怎么先就打发了她们"

罗玉摇摇头道,"不要,谁都不要了,我好歹还有几个女兵跟着呢,要那么多人干吗早晚都有散的时候,不如现在就撒开手倒好"罗成看她说的坚决,便说,"这件事不忙,等以后慢慢再说,你自己的事也再好好想想,我和你嫂子说一声,叫她以后不在打扰你,你也不要再提搬出去的话了只顾自己说的痛快,不想想听的人心里什么滋味"

罗玉忍不住眼睛又红了,一头扑到罗成怀里放声痛哭,"我也不想离开你们,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们更疼我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秀英来,说她过的不如意,我还劝了她几句,可是我自己怎么也转不过弯来,顶撞了嫂"罗成安慰道,"没什么,你嫂子没见你发过脾气,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会怪你的,不说这些了,去吃饭吧

第三十章 贤夫人细语解夫君

日,罗夫人正在房中做针线,罗玉兴冲冲奔了进来,高兴的说,"嫂子,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罗夫人问,"遇到了谁这么高兴"

罗玉上前搂着嫂嫂肩膀说,"你猜猜看嘛"罗夫人说,"这可往哪猜,男的女的,老的还是小的"罗玉看她实在想不到就说,"就是在你家见过的那个扬州的孟姐姐呀"

罗夫人轻轻噢了一声,"原来是她!"罗玉说,"她都认不出我了,不过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还那么年轻,穿一件紫色的衣服,一点都没变,"

罗夫人道,’她过的还好吗’罗玉说,"看着还不错,我请她明天到咱家来玩呢嫂子你叫她在咱家多玩一会"罗夫人笑道,"还是你陪她罢,我怕她不定问些什么,惹恼了你,又拿我撒气"

罗玉不好意思的摇摇她肩膀说,"还生我的气呢,哥哥已经骂了我了,好嫂子就别生我的气了,我给你捶捶背"

罗夫人说,"我可受不了你的拳头,你这不是挺会说的吗,留着好听的给别人,到我这里就没好的了"罗玉笑了笑道,"那说好了,明天平阳公主的儿子生日,我得去她那里,你跟孟姐姐说,请她常来玩"罗夫人只得答应了

次日一早,孟小姐果然来了,还带了个和罗通差不多大的一个男孩,罗夫人叫丫鬟带他们去花园玩,这才坐下来和孟小姐说话

孟小姐说,"真没想到能在长安见到你,罗小姐记性好,只见过一次,就记住我了,恭喜你们成一家人了"

罗夫人说,"是啊,她小时候见的人不多,又是在我家认识你的,就记住了,"

孟小姐看看屋里摆设,羡慕的说道,"你有福气,朝中这些王公大臣们,就数越国公人才出众,又年轻,又不三妻四妾的你如今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有了儿子,多少女子做梦都想要的东西你都有了,不是吗

"罗夫人笑道,"好象是这么回事,不过他虽只娶了我一个,倒不是因为我有多出色,也未必心里只有我,我从有了通儿,身子就不怎么好,想给他纳妾来着,他只是不肯,他这个人对什么都很挑剔,就算是绝色美女也不见得看上眼我知道他有心事,问他又不说,问他手下那几个人也不说"

孟小姐道,"你这也是自寻烦恼,哎,你家这位妹妹也不小了吧,出落的花容月貌的,还没定亲吗"

罗夫人叹口气,"这些话我也就跟你说说,我家这个妹妹怎么跟他哥哥一样的脾气呢,他兄妹两个,仗着有些本事,只管自己痛快,都肯得罪人,前几天有提亲的来,也不给人家好脸色,弄的我都下不来本来今天要在家等你的,又有事出去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呢,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孟小姐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生意也不如以前了,我们小百姓,只求天下太平,不常打仗就好!’说话间孩子们回来,吃过饭孟小姐就告辞了

第三十一章 生日宴公主斗公主

公主今日单请兄弟姐妹,罗玉来到驸马府,只见厅堂上王妃公主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珠光宝气,丫鬟仆人穿梭般忙碌起来,罗玉把礼物交给柴令武,刘秀英悄悄把她拉到一边说,"今儿这酒可不太好喝,上一次秦王中了毒,就说是太子给下的,你可小心点’

罗玉说,"我又没得罪他们,难道还要害我不成"秀英说,"还用你得罪你这次回来,父王的赏赐都超过别的公主了,就差没赶上太子秦王和平阳公主,他们三个倒不会害你,就怕别的人会嫉妒,刚才我听他们商量要出你洋相呢"

罗玉笑道,’谢谢你的提醒,今儿倒要看看她们怎么对付我!"

只见丹阳公主举一杯酒来到面前,说,"二位姐姐,前些日子得胜班师,小妹不曾请你们,今日借花献佛,姐姐们饮了这一杯愿姐姐们为我大唐再立新功!"

秀英说,"妹妹此言差矣,这回攻破洛阳是二王兄的功劳,还是去敬他吧"

丹阳公主说,’二哥已经饮过了,这杯是敬姐姐们的"

秀英无奈,只得接过来喝了罗玉也勉强喝了一口,只觉辛辣无比,酒劲不小,看来是想把她灌醉

丹阳公主又把杯斟满,送到罗玉嘴边,"姐姐喝个双杯,图个吉利"

罗玉接过来放到桌上说,’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酒就免了吧"

丹阳公主一定要她喝,两下里僵起来,秦王过来说,"她的确不会喝酒,我来替她吃这杯"说罢端起来一饮而尽,丹阳公主不高兴的说,"不过喝杯酒而已,还能害了她,二哥你就这么护着!"

秦王把她拽到旁边说,"你平时挺懂事的,怎么学会难为起人来不看别的也要看三姐姐的面子,弄僵了怎么收拾快去你二嫂那里坐着去,不许再惹事!"秦王妃长孙氏忙过来领她走了

平阳公主微笑着招呼大家随便坐,"今日自家小宴,没有外人,弟妹们不要客气,只管尽兴才好"命人歌舞助兴

安定公主笑嘻嘻凑过来,向罗玉说道,"歌舞之舞和舞剑的舞是同一个字,看来两者没什么差别"

罗玉听了,看她姊妹都露出得意之色,要不理她们,恐怕还要上脸,便说,’字虽相同,意思可差的远了,比如三姐姐和秀英我们学武的,要跳舞也能学的来,只怕那会跳舞的学武艺就不容易了,妹妹若不信,咱们去外面试试如何"

说着抓住安定公主手腕轻轻一捏,安定公主顿觉疼痛难忍,李建成早看在眼里,若真的比武,就算罗玉让着她叫她赢了,也不免被人笑话遂上前分开两人,"你们要比武,等散了席去我东宫比试,今天都是来给孩子过生日的,都消停些,谁再找事,我就把她轰出去!"

安定公主哪敢再分辨,只得回自己座位,建成看罗玉不喜不怒,气势却压倒众人,说,"妹妹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快请坐吧"罗玉道声太子哥哥自便便和秀英坐下了

第三十二章 楚公子描绘女儿图

罗玉便催着嫂嫂打发罗娟等人,罗兰却发了毒誓,死也不肯离开罗娟悲泣道,"狠心的小姐,怎么只把我赶出去了"

罗玉硬着心肠,说道,"我的心事你知道,早晚没什么结果,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能耽误了你就算罗婵姐姐活着,也跟你一样要出去的,你看兵营里的人都是几年一选,几年一换,哪有常留下的道理哥哥嫂嫂也不亏待你,把你当妹子聘的,给你找的这个人,官职虽小,却是一方父母官,你嫁过去,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只管回来,我若有机会,也会去看你的"

罗娟听了,到了佳期含泪而去罗玉把原来身边的丫鬟们都发放了,把这院子布置成军营一般,和几十个女兵白天早起操练,夜晚轮流打更值夜

这日清晨,罗玉四处闲走,行至外书房,看到罗成在房前使枪,罗玉看了许久,见许多招数从没见过等他停下来上前问道,"哥哥起这么早,以前没见你使过这些招数啊,怎么还跟我留一手呢"

罗成看她来问,便放下枪在石凳上坐下来休息,说道,"这几招是我最近几天刚琢磨出来的,不适合女孩子使用,你若想学,就教给你,这学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用原来的办法对付敌人是不够的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把工夫都花在这上面,一员大将不只是凭武力去得胜,而是靠智谋等有时间教你行军布阵,你小时候就看过我的兵书,现在可会随便摆一个阵型吗"罗玉摇摇头罗成笑道,"说你只会纸上谈兵还不认帐"罗玉忙上前道,"那你现在就教我"罗成说声急什么,起身去了屋里

罗玉跟进去看罗春正收拾衣裳床铺便问,"哥哥,你和嫂子吵架了吗’罗成啊了一声转过身来,"没有啊,怎么这么问呢"罗玉说,"那你怎么一个人在书房睡啊"罗成伸手戳了一下她脑门,"这话也是你问的"

罗玉红了脸嘟囔道,"又不是问别人,怕什么"罗成道,"通儿总是给我捣乱,这里清静些我还要出去,你先回去吧"罗玉答应着,刚出了院门,见二门外一个小个子家丁跑进来道,"从洛阳来了几个人要见小姐"

罗玉跟他来到大门外,见一男一女牵着马等在那里,后面还停着一辆马车那女子见了罗玉出来,大声叫道,"玉儿,可见到你了!"

罗玉定睛一看,原来是马金凤,忙迎上去笑道,"原来是你来了,你怎么这么久才来还现了原形"金凤嘻嘻的笑道,"不过换了身装束,你这么说,别人还以为我是妖怪呢!"又指着那男的说道,"这是洛阳的楚云龙,还有一个人,"

说着对车子叫了声,"出来吧,玉儿在这里呢"罗玉拧着她手说道,’你小声点,别在大街上叫我小名"只见明慧从车里走下来,后面跟着抱琴罗玉又惊又喜,"你们都来了后面还有人没有"明慧笑道,"没了,就我们几个"

罗玉引他们一直来到后堂见兄嫂,这时罗成已从侧门出去了,罗夫人安排他们吃了饭,楚云龙道,"在下久仰安阳公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罗玉微笑着问道,"楚公子过奖了,我能有什么虚名值得公子这么夸奖"楚云龙道,"自从大唐秦王殿下攻破洛阳,城中便传说有洛阳之神暗中相助,你看,"从行李中取出两副画。

罗玉展开看时,一副上面画着一员女将,头戴银盔身穿银甲,手执一杆银枪,目似秋波,貌若天仙座下一匹白龙马,身后一队女兵,尽是白旗,白甲白袍,白缨白马另一副画上,一员穿红的女将,手拿金枪,后面女兵都是红旗红甲红袍,朱缨赤马。两副画上都写五个字"洛阳女儿图"

罗玉笑道,"这就是传说的洛阳之神麽是谁画的"楚云龙道,"是在下听众人传说描述画下来的,画完之后,金凤说她都认得,不是什么仙女,是秦王殿下帐下的两员女将,安阳公主和安平公主是她们设计取的洛阳,在下听了,想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就和她一起到长安来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公主和画上的人实在相似,"罗玉道,"我和秀英不过是侥幸骗开城门,少些杀戳罢了,哪有传说的那么神气再说也都不是洛阳人"又对金凤说道,"秀英已经和道王完婚了,等改日再见吧"

第四十八章 回济南巧遇秀英

上下打量着秀英,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孩子呢"秀英笑道,"孩子还能老在我肚子里已经生下来一个多月了"罗玉高兴的说,"是吗,是男孩女孩长的像你还是像他"秀英说,"是个丫头"

罗兰插嘴道,"还是闺女好,闺女跟妈贴心"秀英说,"前面有个酒店,咱们去那里说话,顺便吃点东西"大家一起进了酒店坐下来,秀英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罗玉说去山东,又问秀英,"你怎么没去找我哥哥"秀英说,"本来要去的,走到这里遇到几个强盗要抢我的东西,被我把他们大王给挑死了,他们就请我坐了头把交椅这些人虽没什么能耐,倒重义气,比京城那些人强多了"

罗玉罗兰对看了看,"孩子在哪呢,能让我们看看吗"秀英说,"在山上刚睡了,你们若不急着走,在这里住一宿,我把她抱来给你们看,咱姐俩也说说话"罗玉点点头,"好啊"

秀英问,"你怎么也不呆在长安了"罗玉叹口气说,"别提了,我哥哥去长安看望秦王,打算接我跟他一起回山东的,被太子回来搬救兵看到他,去紫金关杀敌了"秀英惊叫,"什么罗大哥去紫金关了"罗玉说是啊,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秀英说没什么,罗玉忧郁的道,"我也有点担心,他以前出征我没觉得担心过,可是这一次总觉得"两人都心照不宣,不再开口

秀英忽然说,"你把我家圆圆带走吧"罗玉没听明白,不解的问,"什么"秀英说,"我女儿,小名叫圆圆,我不想让她在强盗窝里长大,你把她带到济南去,交给罗大嫂抚养,嫂子不是早就想再要个孩子吗"罗玉忙说,"那么小的孩子,你舍得吗"

秀英说,"有什么舍不得的,她生下来就是奶娘带着,我也没空管她,想她了,就去济南找你们"罗玉劝道,"你可想好了,等她长大了不认得你怎么办你也该叫人去和道王说一声,他也一直担心你母子两个。"秀英说,"我没打算认她,你也不要和人说她父母是谁,教她也姓罗罢"罗玉还要劝时,秀英摆手道,不要说了,就这样吧我知道嫂子喜欢小孩子,不会亏待她的

第二日清晨,秀英领着奶娘和紫云来到酒店,将孩子抱给罗玉看,只见那女婴白白胖胖,正乖乖的吃自己手指头,抱在怀里只觉得软软的,罗玉不禁笑了,舍不得放手,就抱着她和奶娘上了车,同秀英道别

第三十三章 罗小姐一心敬佛祖

又聊了一会,楚云龙去客房休息,罗玉便带金凤和明慧去自己屋里说话

原来智真师父已病逝了,金凤打听的明慧的父亲也在虎牢关阵亡了明慧无可依靠,便听金凤所言,来长安投罗玉罗玉道,"那位楚公子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得他的"明慧笑道,"楚公子和金凤成了亲了"

罗玉点头笑道,"怪不得金凤变的斯文起来不早告诉我,楚公子要笑话我们了你们俩倒是真的龙凤呈祥了!"金凤道,"什么公子公子的,他不过是个闯荡江湖的剑客罢了就是剑法比我高明些不然谁会要他"

明慧道,"这一路上多亏了你们两位,不出门的人,真不知道行路难呢"罗玉道,"你们只管安心住着,正好和我做伴"金凤道,"我还要去他家乡去见婆婆,明日就走了,过些时候再来看你们对了,我们进城先去平阳公主府里去找你,说你搬到越国府来了,才又找到这里姐姐说秦王在这里受太子排挤,万岁叫他去洛阳立天子旗号,怎么又不去了"

罗玉冷笑道,"一山难容二虎,一国哪有两个皇帝的道理真这么做了,倒是催着他弟兄兵戎相见了!"金凤问道,"若他弟兄真的翻了脸,你们还是保着秦王去洛阳吧,等以后有机会再夺回长安’罗玉道,"看以后再说吧,也许真有这一天,只是我没这个劲头了,我只想呆在家里图清净,这些事有表哥他们呢,"金凤叹道,"说的也是,你我到底是女流之辈,这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厌了我现在也只想跟他回乡务农"

一夜无话,天亮后,金凤夫妇便告辞走了罗玉每日和明慧谈论佛经,历代人物明慧见她一把小剑从不离身,便知有缘故这日晚间上了床,看她把那剑放在枕边,遂拿起来看,问道,"这把剑是谁的"罗玉说是我的,明慧笑道,"和我还不讲实话,这剑上明明刻着个裴字"

罗玉不语,明慧自语道,“这个姓裴的是谁呢?”罗玉淡淡的说,“他已经死了!”明慧忙说,‘对不起玉儿,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罗玉缓缓的将裴元庆和她相识后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明慧叹道,“老天总是妒忌这些英才,早早的就招他们回去了。”

罗玉痴痴的问道,“你是说他去天上了吗?”明慧说是啊,好人都是要去天上的。罗玉心里一动说道,“他临死前托梦给我呢,说他是天神下凡,你知道是哪位神仙吗?”明慧道,“我想他绰号叫做八臂哪吒,也许就是哪吒三太子转世的吧。前几年许多英雄反王们,大概都是佛主降到人间来灭隋保大唐的。他们的使命完成了,就该回去交旨了。”

罗玉想起裴元庆说的话忽然害怕起来,“那有什么办法不让他们回去吗?哪怕晚几年也好,最好等我死了以后,他再走。”明慧不解的问,“还有谁?你怎么了?”罗玉的泪珠已掉下来,“不管是谁,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明慧忙劝道,“这好办啊,我们可以去求佛主”明慧还没说完,罗玉早跑到佛像前跪下了,口里念道,“弟子罗玉,自幼便尊母命,敬我佛,抄佛经。虽学了一些武艺,并不曾伤害一人性命,我佛慈悲,不要再带走我身边亲人。罗玉情愿终身侍奉佛主”

此时屋里静的出奇,明慧看她一脸虔诚,烛光下她的脸美的令人心碎,遂也在她身旁跪下来,双手合十,心里默默想道,这样一个善良可爱的美人,谁也不会忍心拒绝她的。明慧把她拉到一旁说道,“佛主面前不能乱讲的,你又不是出家人,怎能终身侍奉佛主呢?”

罗玉说,“那我也出家好了。我有这念头不是一两天了,小时候就经常看佛经,后来发生许多不遂心的事,就想出家了。”明慧道,“这可不是小事,你先和罗大哥商量商量。”罗玉道,“不,他不会同意的,我不教他知道。”明慧说道,“那就更不能了,出家可不是好玩的,我倒还想还俗呢”因笑道,“莫非是怕找不到好婆家?”

罗玉道,“我是认真和你说心里话,你不要笑,当初在瓦岗寨,我一心只想着学武将来报仇,辜负了元庆一片心,现在只想替他,还有我父母多做些好事,超度他们亡灵。”明慧道,“不出家也可以行善积德。先不要说这些了,都怪我惹起你这个想法。’罗玉道,“不关你的事,我这么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明慧忙劝她睡了。

第三十四章 冤明慧抱屈离罗府

罗成回到家,问罗夫人,“刚才见一个带发修行的尼姑,咱家没这个人,从那里来的,”罗夫人说是从洛阳来的,罗成道,“我想起来了,是在洛阳见过她一次,她是来找妹妹的吗?”罗夫人说是。

罗成皱了眉,“这个丫头,和什么人玩不好,偏和出家人来往。”罗夫人笑道,“不是来往,是常住呢!”罗成吩咐丫鬟请明慧来要问她话,罗夫人说,“出家人又怎么惹你了?你还是少管些罢,妹妹这些日子刚开心一点,再把她惹急了,又一场好气!”罗成沉吟片刻,又叫先把罗兰叫来,不要让小姐瞧见

那丫鬟去了一会,果然和罗兰一起来了罗成问道,"你小姐整日和那个明慧师父都做些什么"罗兰回说,"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弹琴下棋,谈古论今,那明慧又不会武艺,还能聊什么"罗成说,"你和别人不一样,和小姐一起长大的,心里自然想她好,你觉得她和尼姑交往有好处吗"

罗兰挠挠头说,"没觉得哪里不好,她们在一起说话,我有时候听不懂,恩,有一回说出家什么的明慧说要你同意才行"罗成忙说,"你这个傻丫头,怎么不早告诉我"罗兰一脸无辜的样子,撅着嘴说,"她们不过说说而已,难道还真的出家吗"罗成道,"你们小姐说的出就做的出,你回去用点心思,听她们还说些什么,偷空来告诉我,记住了吗"罗兰道声是,自回去了

过了些时候,到底不放心,当面和明慧说了一回,婉言请她劝罗玉打消入空门的念头,明慧听了,寻思半晌,对罗成说道,"罗大哥放心,我会劝告她的"

至晚间,对罗玉说道,"我和金凤来的时候,见城外有座寺院,明日想去那里上香,也许要过几日回来不必等我了"罗玉说,"好啊,我也许久没出门了,咱们一起去"明慧笑道,"罗大哥不愿你去这种地方,你就不要去了,"罗玉道,"管他呢,等他知道我早就回来了"

明慧勉强笑道,"玉儿,罗大哥和大嫂,是真心为你好,你不要惹他们生气,我能结识你们也不虚此行了"罗玉满腹怀疑的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好象在和我道别呢"明慧说你又多心了,到次日清晨,罗玉醒来时,明慧和抱琴已走了多时了

罗玉忙梳洗了,和罗兰骑马去城外找,哪还有她二人的影子盘查到罗成曾找她问过话,怒气冲冲的去上房问道,"哥哥,你都和明慧说了些什么怎么好好的她不辞而别了"

罗成也有些意外,"也没说什么,不过请她劝你不要整天吃斋念佛罢了"罗玉急的红了脸说道,"她是出家人,就是要吃斋念佛的,你说这些,不是要赶她走吗"

罗成不悦道,"我没赶她走,是她自己要走的你也是,非要和她在一起。"罗玉此时早昏了头,说道,"我怎么就不能和她在一起了那你原来还是幽州的副统帅呢,怎么和一群强盗结拜了兄弟呢"罗成用力一拍桌子,砰的一声,把屋里人都吓一跳,罗夫人看他兄妹的架势,料定是劝不住了,带了丫鬟们都出去

走到门外还听罗成大声说道,"表哥他们不是强盗,他们都是重义气的英雄好汉!"罗玉冷笑道,"不是强盗怎么会去截皇杠?他们重义气那你和嫂子困在洛阳的时候,他们在哪里"罗成缓了一口气,"那是尉迟恭抢关截寨,军情紧急,我叫他们先去解围的你不要老拿这件事衡量他们,"罗玉哽咽道,"你为了他们,把幽州都给丢了,可他们"

罗成看她哭了,便叹口气,“不能怪他们,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的,他们截的也是不义之财,遇到荒年还开仓放粮,瓦岗一带的百姓都称赞呢。算了,我也没想到明慧会不辞而别,你只要答应我不入空门,把她找回来就是了。”

罗玉抬起泪眼,“她好歹也算我的恩人呢,明慧现在也是无家可归,在长安无亲无故的,她们俩又都不会武艺,遇到坏人怎么办?”罗成说,“我这就派人去找,不过长安城这么大,去哪里找呢?若出了城,那就更不好找了。”罗玉忙说,“我带人去找,不信她能走多远。”

罗玉吩咐女兵四下寻找明慧,自己带了罗兰把长安城内外大小寺院寻了个遍,却不见明慧踪迹。心里暗想莫非她回洛阳了?又写信给马金兰,命人快马送去请她在洛阳找寻,亦不曾寻到。

第三十五章 敏罗玉意外救秦王

日,又来到城外,只见远远的从林子深处,一簇人马飞奔而来,为首的一个却是秦王李世民,带着弓箭,牵犬架鹰在此打猎。见了罗玉纵马上前问道,“妹妹也出来了?怎么不多带几个人?”罗玉笑道,“我又不打猎,带许多人做什么?我和兰儿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就去哪。”

秦王便问,“今日要去哪里玩?”罗玉说随便走走。秦王令众人拿了猎物先回城,只留下两个人侍卫,对罗玉说道,“离此不远,有我一处院子,此时满院桃花盛开,去看看可好?”罗玉点点头。

俩人并辔而行,果然见前面一座庄院,庄院后面一片桃花林。落瑛缤纷,芳草鲜美,罗玉惊喜道,“这么好的去处,莫非是世外桃源麽?”秦王道,“以后在城外玩累了,只管到这里歇息。”罗玉跳下马来,就地上捧起一捧花瓣,闻了闻抛向空中,有那看守庄园的人见他们到来,忙上来把马牵进庄去。

秦王吩咐道,“我和公主在此说话,你们在庄内等候,叫你们再来。”众人诺诺而退。秦王倒背着手,向罗玉问道,“妹妹家以前在幽州为一方诸侯,还稀罕这等景色麽?”罗玉道,“先父为幽州统帅,看重的是兵法武艺,不在这上面用心,家中虽也有花园美景,那时没觉得多好,现在想回去也难。今日见了这地方,倒象我家似的。”

秦王笑道,“妹妹不要伤感,这园子就送给妹妹了,庄里的人也归你差遣,索性把这里布置的和你家一样。权当回幽州了。”罗玉哎了一声,“无功受禄,我可不敢收。”秦王说道,“你破洛阳的功劳还小吗?区区一个庄园,何足挂齿?”罗玉摆手道,“父王赏我够多了,我只不过侥幸骗开城门罢了,王兄不要老提这件事。我想那时候每天和秀英在一起,恐怕以后再一起出征就难了。”

秦王道,“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亲兄弟姐妹,迟早也要分开的。”罗玉看他一眼,说,“我就没打算离开哥哥嫂子,除了他们,没别的亲人了,也不会有人对我更好了。”秦王微笑道,“傻丫头,将来你嫁了人,丈夫就是你的亲人啊,哪有在兄嫂家呆一辈子的!”

罗玉望着远处彩云,喃喃的道,“兄弟如手足,丈夫算什么?能比得上一母同胞的兄弟吗?”秦王说,“若是两情相悦,丈夫会比兄弟更爱你的,你看杨广为了王位把亲哥哥都杀了。对后宫的妃子们倒体贴。”

罗玉冷笑道,“要不他的王位也坐不长,也没得善终,为了江山骨肉相残,少不了老天报应,至于妃子们,不过凭姿色取悦于王,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自古红颜多薄命,又有几个能得终老呢?”

秦王道,“妹妹说的是,这番见解和长孙王妃倒有相似之处,你两个若是男儿身,能使满朝文武汗颜!只是她没妹妹这一身武功。”罗玉听他拿自己和长孙王妃相比,不再开口,看日色西沉,便道,“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王兄你呢?”

秦王正看落日余辉照在她身上,神态安详,仿佛观音一般,听到问话答道,“我也回西宫了,一起走吧!”说话间罗兰来转了几回,又按剑走开了,秦王道,“你家这个女将和你形影不离,我看她武艺也不在你之下。”罗玉说是啊,兰儿比我厉害多了,要不怎么哥哥总叫她跟着我出门。说着来到大路旁,叫人牵马。

只见从南边跑来一辆黑棚马车,眼看来至面前,罗玉下意识的把秦王往后拉了一下。那赶车人架车向他们冲过来,罗玉暗叫不好,把秦王挡在身后,车内发出几支冷箭,罗玉拔剑叮叮当当拨开几支,仍有一支射中肩头,疼的她吸口冷气,咬牙拔出箭来丢在地上,秦王忙扶住她道,“你没事吧?”罗玉说没事,你快进庄里去,车里跳出几个黑衣蒙面人,手举钢刀扑来

罗玉忍痛力敌数人,秦王大叫有刺客。也拔出宝剑应敌,蒙面人把他两个围在中间,眼看要得手,罗兰已赶到,舞动长枪,那些刺客近不得身,庄里侍卫们闻声都拿兵器跑来,那些刺客看来了救兵,都鼠窜而去,却追上两个跑的慢的,秦王叫先押进庄去,一面叫人请医给罗玉包扎。罗玉说不必了,罗兰早割下衣襟简单包住。罗玉向秦王说道,“今日之事,求王兄不要和别人说起,只当没见到我罢了。”言罢忍痛上马,和罗兰飞奔而去。

第三十六章 越国府罗玉密疗伤

城,天已经黑了,俩人悄悄从后门进了府,早有女兵报知罗成,说小姐回来了。罗成夫妇正逗孩子玩,见那女兵说完还犹豫着不走。罗夫人问,“你还有事吗?”女兵说,“我看小姐脸色不太好,好象生病了。和罗兰在屋里不知道鼓捣什么东西,去送饭还不叫人进去。”

罗成听了起身说我去看看,罗夫人说我也去,罗成道,“你先哄孩子睡吧,等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回来再告诉你。”言罢和那女兵来到后院,见房门紧闭,女兵叫道,“兰姐姐,将军来了,快开门!”罗兰答应着开了门

罗成命那女兵去歇息,进了屋却不见罗玉,问道,“小姐呢?”罗兰说睡下了。罗成问,‘今儿一天你们去哪了?”罗兰答道,“去城外了,”罗成道,“我给你说了多少回,早些回来,早些回来,你就是当耳旁风!”拿起桌上的药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罗兰低头道,“都怪我,没保护好小姐,叫她受伤了。”

罗成忙问伤在哪里,厉害不厉害?罗兰吞吞吐吐地说,“是箭伤,射中肩膀了,虽不是要害,可是箭头上好象有毒。”恨的罗成骂道,“还不早说!”掀起帘子进里屋去看,罗玉合上眼装睡,罗成喝叫罗兰请先生。

罗玉看他只顾盘问罗兰,只好扭过头来说,“哥哥,你别骂她了,是我嘱咐她不叫请先生。今天这事不能叫外人知道。我有明慧给我的药,不会有事的。”罗成道,“你懂什么,你们不知道药的厉害,若耽搁了,你这条命还要不要?还不快说出了什么事!”

罗玉将秦王遇刺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我嘱咐秦王了,不要对人说遇到我的事,也不必来看我。哥哥你说,是谁要害秦王呢?”

罗成默然不语。半晌才道,“你又不傻,还想不到是谁吗?”罗玉说,“秀英和我说过我还不信,他们亲兄弟真下的了手?”罗成说,"有什么下不了手的,这样的事还少吗远的不说,杨广做晋王时,进些谗言诋毁太子,弄得文帝猜疑太子,将太子废为庶人最终文帝和太子被杨广缢死你想不到事多了,以后少和他弟兄来往,不管将来谁坐了王位,你我只尽臣子的本分就是了你只安心在家养伤,不要再出去了,若有人问起来,只说受了些风寒,"

又叫罗兰去跟他拿药,方出了屋门,只见一个人影拐过弯去,罗成眼快,已看出身形仿佛是那个报信的女兵,低声问罗兰道,"你手下这些女兵们是哪里招来的,都熟悉吗"罗兰道,"熟悉啊,原来从幽州带出来的都被小姐打发走了,现在这些也有在瓦岗寨的时候招的,也有后来从民间挑的,怎么了"

罗成道,"没什么,小姐受了伤,你要多留心她们,看有偷懒闹事的没有,她们平常说些什么,你也要多个心眼,这里不比以前在幽州的时候了,没了罗婵罗娟,许多事情要靠你了"罗兰挺胸道,"将军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碰不了小姐一根毫毛!"

罗成笑道,"你先别吹了,今天不是在你眼皮底下受的伤吗"罗兰立刻红着脸争辩道,"我看小姐和秦王聊的挺热闹,就离的远了点,不然能叫那几个笨蛋得手"说着跟罗成取了药,自回去了

罗夫人还在等着听消息,听完罗成讲述了一番,忙说道,"我这里还有几棵上好的人参,还是从咱家乡带来的,给妹妹拿去用了吧"罗成知道这人参的价值,夫人生罗通时都没舍的吃,便说,"等明日你看她的时候带去就行了,你自己也留些,人参虽好,也不能多用,"

罗夫人道,"这有什么,本来就是治病救人的,不过这是上百年的野山参,能起死回生呢,给别人还真舍不得,"罗成看了她一眼,说道,"天不早了,你去睡吧,我在外边坐一会"罗夫人点点头说别太晚了,自收拾睡了,罗成一个人在屋里坐到三更才睡了

第三十七章 窦皇后后宫思罗玉

秦王回至宫中,将遇刺的事告知窦皇后,窦皇后大惊道,"什么人敢刺杀我儿"叫秦王把经过细细述与做娘的知道。秦王就把出城打猎遇到罗玉,然后保他受伤的事叙述了一遍

窦皇后道,"这么说,罗玉是儿的救命恩人了方才我午睡时做了一个梦,是一天神说你有难,遇到贵人可化平安,莫非应在她身上我平日里看她就好,你三姐姐也说她言语不多,心底明白,只是劝你们兄弟和好,不像那些人,只挑唆你弟兄不和,她又有一身好武艺,儿何不将她留在身边,为娘也少担些惊怕"

秦王忙奏道,"母后,罗玉已叮嘱儿臣,不教提救我的事,看来是不想和儿臣有什么纠葛,何况我们兄妹名分已定,她心里也未必有我"窦皇后道,"这丫头,就是心高,年龄也不小了,满朝文武就没有她看上眼的吗"

秦王苦笑道,"也不是心高,也许是以前受过伤害,今日说了许多孩子气的话,说丈夫不如兄弟,要跟她兄嫂过一辈子呢"窦皇后又问,"那刺客可说是谁指使的吗"秦王低头道,"母后想能是谁害我我出城打猎没几个人知道捉住的两个活口,都已经招了"

窦皇后说,我明白了,待我说与你父王,看他如何发落秦王无语,只得起身回西宫去了。

再说那几个逃走的刺客,趁天黑潜入城中,直奔太子府见李建成,把行刺不成的事报告一番,"没想到和二殿下在一起的那个年轻女子,武功竟如此厉害,小人们差点就得手了,又一个拿枪的过来,惊动了众人,只好作罢如此还折了两个弟兄,"

李元吉斥道,"你们这些废物,平日里只知道夸口自己本领,遇正事一些也干不了,不过是两个女人,能有多厉害分明是巧言令辩!"喝命拖出去打死吓的那几个人叩头大呼太子救命建成伸手止住,问道,"你们且说那女子什么模样,怎生打扮"

众人描述了一番,李元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罗玉!"建成道,"原来是她她怎么会和世民在一起怪不得你几个不是对手"众人不解,"罗玉是谁"建成道,"你们又不是没耳朵,如何不知道安阳公主的大名她助世民攻破了洛阳,如今三姐夫病重,府里的事交给她管着不少,父皇母后都高看她一眼,亲生的公主们倒靠后了"

李元吉道,"坏我们的好事,早晚先除了她,再对付李世民"建成道,"你就知道杀杀杀,还是先派人去打探打探,罗玉平时不单独跟他来往,我猜他们是偶然遇到的,"那几个刺客说,"她也中了我们一箭,便好了,也落下个残疾!"李建成一惊,"怎么,罗玉受伤了"

元吉不屑道,"大哥,你又心疼她了"李建成不理他,只叫几个心腹去罗府和西宫去打探,元吉还嘟囔道,"等做了王位,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偏在这个身上下功夫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空有一个好模样!"建成道,"你懂什么世民手下的人,只宜收买,不宜滥杀!"

一时间,去打探的人回来,说西宫没什么动静,罗府有家人说他家小姐今日得了风寒,在屋内发汗,不曾出门建成道,"奇怪,难道不是罗玉"元吉道,"也许是别人吧,世民认识的女人多,不过,"建成问道,"不过什么"

李元吉道,"大哥忘了罗玉的兄长是谁了,那个罗成诡计多端,敏感多疑,可不是好对付的,就算是罗玉救的世民,他也不会声张’建成点头,元吉又说,"我倒不担心罗玉,她一个没出阁的丫头能掀起多大风浪,倒是罗成,若是一心保李世民,够你我头疼的"

建成说,"三弟说的有道理,现有车骑将军薛万彻在我东宫,曾在幽州做过副将,看他能有什么计策能把罗家兄妹拉拢了来"

第三十八章 薛万彻东宫讲罗成

成命众人退下,等薛万彻来到,带进密室,问他罗家兄妹在幽州的为人处事那薛万彻虽勇猛,资质却有些愚钝,竟将他所知和盘端出

"我们老爷原是北齐燕山公,统雄兵十万镇守幽州,见北齐国破,不肯降隋,进犯河北冀州等地,隋军累战不克,只得颁诏招安,加封他为大隋靖边候,将幽州割与他管辖,独掌生杀大权,世袭此职公子罗成智勇双全,隋朝排他第七条好汉,十二岁便袭了燕山公之职,领兵镇守边关从没打过败仗,公子乃大孝的人,尊老夫人之命,为了保他表哥秦叔宝,才反了大隋,投了瓦岗义军因此丢了幽州,此后我便和哥哥去了红桃山落草至于罗小姐,幽州失陷时才十四岁,要拿帅印去号令众将应敌,老夫人怕她出事,不许她去,只好带三军去瓦岗投公子以后的事,就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李密,一起离开瓦岗寨,罗小姐还带着许多女兵,舍不得解散,都带来投三公主了"

建成听了,说道,"如此说来,罗成是个重义气的人了凭他的本事在我大唐做越国公还委屈了他,你转告他,若肯替我效力,将来亏待不了他"薛万彻应道,"太子的话我一定带到,不过罗将军似乎不在意仕途之事若不是因为小姐还没出阁,早就归隐江湖了"

李元吉说道,"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不图前程万里,那他图什么"薛万彻道,"罗将军十六七岁的时候,曾在战场上看中敌军一个女将,就是夏明王窦建德的女儿,勇安公主,府里家规,不许早娶妻,何况是敌军之女,元帅不允,公子也无可奈何,后来元帅战死,公子就另娶了夫人了"

建成道,"原来还有这回事,罗成看中的女人,一定不错"薛万彻道,"那还用说,那窦公主不论相貌还是胆识武艺,绝不在平阳三公主之下窦建德能在明州称王,也亏得她的缘故可惜和我家将军无缘若那时元帅同意了婚事,两家联手,这北方一带谁敢相争"

李建成又问道,"你家小姐也不小了,怎么还不许配人家"薛万彻道,"这个小将不清楚,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也不敢妄谈"李建成沉思片刻,命他去歇息,李元吉道,"不管怎样,只要他不和我们做对就好"兄弟俩也自去睡了

却说罗玉在府养伤,有人来访,罗夫人只推说遵医嘱,不令打搅她,都挡了回去罗玉倒落个清静,每日只和那些女兵们,或读书写字,或弹琴下棋,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伤口略好些,也舞枪弄棒,切磋武艺,仿佛回到少女时代只是偶尔感觉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心中烦躁不安,出来进去只是闷闷的

这一天秦叔宝夫妇来看她,罗玉刚把吃的药都吐了出来提不起精神靠在床头说,"不好了,我快要死了"叔宝道,"这大概是身上还有毒性的缘故,时间长了进了五脏,才存不住饮食药物"又对罗成说道,"这样下去,表妹怕是撑不了多久,怎么想法找个高明的药师来看看才好"罗成愁眉不展,"妹妹受伤的事,不敢声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等明日一定去找平阳公主请个御医来"

罗玉抬起头说,"不用了,哥哥,我不怕死,只是觉得有点遗憾,我再也回不了幽州了,不过你将来可以把我的骨灰带回去"罗成忙喝住她,"胡说什么呢,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出了屋门,叔宝也跟了出去,罗夫人和表嫂都抹起泪来,"你小小年纪,有病治病,偏爱说这样的话,叫我们做哥哥嫂子的怎么受得了"

罗玉勉强笑道,"好嫂子,我说错了,你们别跟妹妹一般见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说罢合上眼,罗夫人忙推她道,"你别睡啊,来跟我们说会话"罗玉一动不动,罗夫人害怕起来,哭着大声叫她名字,罗成和叔宝又都进来,罗玉微弱的说,"我没事,想睡一会,你们别吵我"

第三十九章 李药师登门治病

只得都出来,商议怎么找良医治病,正没个头绪,有家人来报,说魏国公李靖来访,罗成与那李靖不曾有过来往,平日却听说他云游四海,见多识广,遂出门相迎,见他道人打扮,后面跟两个小童,引入客厅

罗成道,"先生一向不在城中,不知去了何处"李靖道,"贫道在海外访友,今闻秦王被刺,所以回来相救见了二殿下毫发未损,方知是安阳公主替他挨了毒箭,今奉二殿下之命,来给公主疗伤"

罗成知他有妙手回春之术,大喜道,"有劳先生,随我去后面看看舍妹’来至后院,待把过脉后,取一药丸给罗玉服下,罗玉只觉神清气爽,一会功夫便从床上走下来,施礼拜谢李靖

李靖笑道,"还有一件事,公主知道了一定高兴,"唤过二童子来见罗玉,二童含笑立在一旁,罗玉仔细看了看,竟然是明慧和抱琴不禁又惊又喜,"你们怎么和魏国公一起来了找的我好苦啊!"上前和明慧拥抱在一起

李靖道,"贫道在郦山脚下遇到此二人,将她们收为弟子,采药炼丹,知你受伤,要跟来看你既是越国公不许公主出家,她两个宁愿还俗在此陪伴公主将来自有大好归宿’罗成忙谢了李靖,请去前厅吃茶

此后罗玉养了几日,不仅身体强壮,连那身上伤痕都不见了,更觉比以前显的肌肤如雪,神采奕奕依旧和明慧每日看书写字,只不再提以前那些话罗成也不来多管

这样过了大约一年,柴绍病逝平阳公主悲痛欲绝罗玉少不得每日去驸马府陪伴她帮着处理府里许多事务

这一天在家歇息,刘秀英独自急匆匆骑马到来,见罗玉和明慧摆弄草药,摇头道,"真服了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倒还有闲心弄这个!"罗玉不解的问,"出什么大事了"秀英叹口气道,"你还不知道秦王被打入天牢了!"罗玉吃一惊,"为了什么事下了大牢"

秀英道,"听道王说,昨晚秦王在后宫调戏妃子,被告到万岁那里了万岁震怒,要将他斩首,亏了秦叔宝,罗大哥他们求情,才关进牢里"罗玉说,"怎么可能秦王做出这种事,你信吗"秀英无奈道,"不信又有什么办法如今万岁气病了,不许有人再求情"罗玉低头不语

秀英又说,"圣上怕秦王手下大将造反,还把罗大哥他们革去官职,令他们离开长安呢"罗玉沉思半晌,说道,"伴君如伴虎,说的一点不假,纵有天大的功劳,也难逃这灭顶之灾,这样也好,总比丢了性命强,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也不回来了!"

秀英忙问,"怎么,你也要走吗"罗玉说是啊,哥哥他们都走了,我留下来做什么秀英默默不语,罗玉问,"你和道王,现在怎么样了"秀英道,"还能怎么样都谦让着点,凑合过呗"

罗玉点头,"那就好,时间长了,就知道各自的好处了"秀英起身道,"我要回父亲那里去,告辞了,你走的时候,千万记得告诉我一声"罗玉说知道目送她去了往前面院里来

罗成正和夫人说朝中发生的事,众将见旨意一下,个个收拾行李,各带家小回乡去了我们和表哥程大哥一起去山东同住,相互有个照应罗玉听了说,"我也回去收拾东西"罗成叫住她,让她坐下说道,"你就不要走了,柴驸马刚刚去世,秦王又出了这么大事,平阳公主心里什么滋味当初你来投靠她,她夫妻对你像亲妹妹一样,这个时候离开她,岂不说我们是无情无义的人吗"

罗玉听了,虽不开口,眼圈却红了罗成看她这个模样,又说,"算了,还是一起走吧,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罗玉忍住泪,说道,"哥哥,我不走了,还是留下来陪三公主,也好打听秦王的消息,将来你们来长安,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罗成问,"你真是这么想的"罗玉点点头,拭了拭泪,"你们走了,我就搬到三公主府里去住你以后来了,就去她家找我"罗成说,"这样也好,等我回去安排好了,过几个月就回来看你,你若有事,就和罗兰去济南找我们"商议好了,罗成等人次日起身往山东去了。罗玉便收拾了东西,带了罗兰明慧等人和那几十个女兵,都往平阳公主府里来

第四十章 刘黑闼兴兵报仇

公主听的罗玉引众人来到,忙迎出门来,问道,"妹妹不是要去山东吗怎么还没动身"罗玉苦笑道,"就是要去,也要来和姐姐道别,何况又不去了,哥哥他们走了,我还是留下来陪三姐姐"平阳公主一把搂住她,泪如雨下

到了晚上,两个人对坐,平阳公主幽幽的说,"妹妹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你现在年轻,不觉得怎样,到了将来会觉得孤独的!你看我,虽没了驸马,可还有两个孩子,看到他们,就觉的有盼头了"罗玉摇摇头,"我今生大概与婚姻二字无缘了"平阳公主叹道,"我听你柴大哥说过,你在瓦岗的时候,有过一个人,难道因他一生不嫁了吗"

罗玉道,"姐姐既然关心我,少不得给你说了,不怕你笑话,我那时候倒没觉得他哪里好,倒是他死了以后,经常想他的好处,连他跟我拌嘴赌气,现在想起来,也是因我而起,再想弥补,已经没机会了,我若另嫁了人,将来怎么去阴间见他"

平阳公主说,"傻妹妹,他若是真心爱你,不会计较这些的,只要你过的好,他会替你高兴呢"罗玉喃喃的说到,"我害怕,我不敢再和什么人亲近,对我好的人都不长寿,我会害死他们的,最后留给我的,只有一次次的痛苦和内疚"

平阳公主道,"怎么可能,不过是凑巧罢了,你怎么还信这些鬼话,是谁给你说的"罗玉说,"没人跟我说这些,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也许出家真是我将来的最好归宿等我赎了罪,下辈子就不会这么过了"

平阳公主说,"越说你越着迷了,人都说你聪明,我看你在这件事上就傻乎乎的也难怪,你以前认识的都是人中龙凤,再看这些凡夫俗子,自然不入眼了。”罗玉呆了一会忽然说,"姐姐,我想去看看二王兄"平阳公主说,"好,明日拿我的令箭去见了他,就说等父王消消气,我和母后再去求父王放他出来"

第二日,罗玉罗兰来到大牢门外,取令箭叫狱官看了,叫他领路去看秦王,那狱官为难的说,"太子有令,不许人探望二殿下"罗玉骂道,"该死的奴才,平阳公主亲自来你也这么说吗皇宫内外,公主哪里不能去偏你这里不许进,你以为秦王会在里面呆一辈子吗等他出来了,先把你们的脑袋揪下来!"狱官赔笑道,"小人不敢,只是公主见了秦王快点出来,不要叫小人担责任"

罗玉叫罗兰在外面等候,自己随狱官进门,来到一处,见秦王坐在那里看书,看罗玉进来,放下书站了起来,罗玉将些银两丢给狱官,命他去门外等候,秦王说道,"昨日尉迟将军来看我,说众将都被割去官职,回乡去了,妹妹怎么没和罗将军一起走

罗玉说,"我留下来陪三姐姐"秦王叹道,"姐夫刚去世,我本来也打算多陪陪她,谁知又出了这件事,只好麻烦你了"罗玉说,"我们倒没什么,倒是王兄你在这里要多保重"秦王说,"你回去和三姐姐说,有刘大人和徐茂公暗中照应,没吃什么苦头这里阴暗潮湿,妹妹回去吧,以后不用再来了"罗玉含泪告辞说,"三姐姐说,等父王消消气,就和母后求他放你出来兄千万保重!"

刚出了门,李建成迎面而来,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找到这里来了!"罗玉面不改色道,"二王兄是我们主帅,今日有难,来看看他怎么了"李建成拔出配剑架在她项上,"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罗玉咬牙怒道,"你杀呀,杀呀,若皱下眉头,我就不姓罗!"

建成颓然丢下剑,"世民进了大牢,你们就不能去我东宫吗我可以给你们更多荣华富贵我知道世民比我强,他平薛举,灭刘武周,打败了王世充和窦建德,父王也没亏待他呀,封他个万户侯,还不满足,我是太子,将来王位是我的,他不死心,落这么个下场!"

罗玉扭过头说,"又是王位,为了王位你们就不顾手足之情了吗你们不怕报应,就不替父王母后想想,就不怕弟弟妹妹跟你们学"建成道,"无毒不丈夫,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以后不要掺和这件事,再叫我看到你来找世民,绝不手软!"说罢扬长而去,罗玉叫了罗兰自回府

不想秦王入牢房和众将罢官的消息,传到明州刘黑闼那里。闻报大喜道,“我只当他李家永远横行天下,原来也有走散的时节!这时若不与孤主公报仇,更待何时?”遂带了元帅苏定方,点兵十万,望陕西长安进发。行到鱼鳞关,离城十里安营。

刘黑闼令元帅苏定方前去抢关。定方得令,提枪上马,领兵到城下,大叫:“城上军士,快叫守城将官,速速投降,万事全休。若道一个不字,立即屠城,那时悔之晚矣!”守城军士报进帅府,说:“明州刘黑闼领兵来,与窦建德报仇,有将在城下讨战,请令定夺。”

守关将军王九龙和兄弟王九虎,做了鱼鳞关总兵之职。当下王九龙闻报,便问:“众将,谁敢前去会战?”兄弟王九虎应声道:“小弟愿往。”遂出了城门,来至阵前,问来将何名?苏定方道:“俺乃明州后汉王驾前大元帅苏定方便是。你是何人?”王九虎道:“原来你就是苏定方,我听说你前在洛阳,后来不见了。只道是砍死,原来是怕死逃走,今日又来送死么?”

定方大怒,举枪刺来,王九虎把枪相迎,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败。定方心生一计,回马就走,九虎随后追来。定方放下枪,取出弓箭射去,正中九虎前心,跌下马来。定方下马,斩了首级,得胜回营,将首级号令营门。那败兵飞报入城说:“不好了!二老爷阵亡,首级号令营门了!”王九龙大惊,吩咐闭城坚守,遂差官上本往长安,见高祖告急求救。

第四十一章 刘文静惨遭灭门

高祖上朝,文武山呼万岁毕,黄门官奏道:“今有鱼鳞关总兵官,有告急本章,奏闻万岁。”把本章递上龙案,高祖看了大惊,便问:“众卿计将安出?”太子齐王,恐怕众臣保奏秦王,忙上前齐奏道:“父王,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臣儿不才,愿统大兵前往,务必生擒刘黑闼。如若不胜,甘受其罪。”高祖大喜,就命建成、元吉即日兴师。二王领旨出朝,到教场点兵十万,向鱼鳞关进发。

行到关下,总兵王九龙前来迎接,进了帅府,九龙摆酒接风。次日,二王同王九龙领兵出城,来到阵前,建成叫道:“刘黑闼,尔等何故兴兵犯我边界?如今速速退去,万事皆休。倘若不听,悔之晚矣!”黑闼大怒,回顾苏定方道:“快与我擒来!”苏定方大吼一声,一马冲出,举枪就刺。王九龙一马上前,举枪来迎,未及十合,被苏定方一枪,刺落马下。

建成大怒,拿金背刀来战定方,黑闼见了,使大刀来战建成。元吉摇动金枪,冲将过来,定方接住厮杀,大战十合,建成被黑闼一鞭,打中后心,满口喷血,伏鞍败走。元吉见建成着了一鞭,心中一慌,早被苏定方一枪,刺中了左腿,几乎落马。那建成一战大败,走入城来,闭门不及,被刘黑闼率兵一涌而进,只杀得尸山血海。二王失了鱼鳞关,败往紫金关去了。那刘黑闼得了鱼鳞关,出榜安民,养兵三日,杀奔紫金关来,离关五里安营,不表。

再说建成、元吉,领了败兵来到紫金关下。那把关守将,姓马名伯良,就是兵部尚书刘文静的妻舅,是个酒色之徒。闻知二王兵败回来,出城迎接。到了帅府见礼毕,摆酒接风。马伯良就请两舞女陪酒,建成道:“马将军,你倒会享受,只是你姐夫做人不好,往往与孤家作对。”

马伯良道:“姐夫眼里只有秦王,哪里把太子放眼里,时常喝了酒,要去大牢放出秦王来,立他为太子,”元吉道,“此话当真?”马伯良道,“不过是酒后失言,发些牢骚罢了,”建成道,“既如此,早晚是我心腹大患。”却发奏章,向朝廷点名要刘文静前来帮助破敌。

刘文静领旨,统兵到紫金关,秀英知父亲要出征,想要跟随而去,怎耐已有身孕,只得罢了。

刘文静领兵到紫金关,即着马伯良为先锋,连败数阵,文静大怒道:“如此无用将官,怎生镇守此关?”便上本入朝,把马伯良削职回家去了。

谁想马伯良哭诉姊姊马夫人,马夫人好言相劝,秀英冷笑道,"父亲做的对,若都像舅舅这样把关,大唐江山早就被人瓜分了!"马伯良怀恨在心,又惧怕秀英,不敢将她怎样,等她走了,喝醉了酒向刘府家人说刘文静嫌官职微小,心怀不满,借口为秦王洗冤要领兵造反却有曾被刘文静责打过的家仆,记在心中,竟向衙门去告发了高祖不察其事,一时大怒,忙点兵围住府门,把一门老幼杀尽,一面差官调回文静,即在路上将他处斩。

第四十二章 刘秀英暗离王府

府里,秀英正看紫云含香做针线,心中却惦记出征的父亲。李元庆眉头紧蹙走进来,欲言又止。秀英好不奇怪,问道,“你怎么了?转过来转过去的,看的我眼晕。”元庆把丫鬟们赶出去说,“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不要着急,岳父他,他出事了!”

秀英一把抓住他急忙问,“父亲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受伤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元庆拉她在椅子上坐了,握着手说,“都是你那个舅舅,说岳父要造反,被你家一个仆人听到,告到衙门了,你想裴迹素日和岳父不和,他能放过这个机会?在父王那里说了几句坏话,父王就把你全家”

元庆说不下去了,秀英心里一紧,“把我全家怎样了?你快说啊!”李元庆流泪道,“秀英,我已经尽力了,若是二哥在,肯定能保住你家老小,可如今已经把全家都,都抄斩了”

秀英哎呀一声晕了过去,李元庆忙将她抱到床上,过了半日才醒过来。秀英大放悲声,“冤枉啊,父亲从太原就一直跟随你家,东征西战,保你父做了皇帝,立下多少功劳,这些你家都忘了吗?他虽然手握兵权,何曾有过反心?今日就凭几句谗言,居然将我家灭门”

秀英想起家中弟妹尚未成年,二百多口人血流成河,心已经碎了。咬牙从床上跳下来,李元庆急忙拉住她,“你要做什么?”秀英道,“我要去找你父亲评理!我要把裴迹碎尸万断!快放开手,不然先砍了你!”元庆死不松手,“你先冷静冷静,圣旨已下,将你先软禁起来,等孩子临盆”秀英冷笑道,“怎样?等孩子临盆是不是连我也杀了?”秀英从墙上取下宝剑,递给他,“你这就动手,拿我人头向你老子请功去!”

李元庆跪在地上,“我知道岳父是冤枉的,你不要着急,慢慢我会向父王说清楚。”秀英道“说清楚了又怎么样?平反了又怎么样?他们还能活过来吗?”李元庆苦苦哀求,“外面已经有宫里的侍卫们把这里围住了!你容我想想办法,我不能叫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娘,秀英,你是聪明人,我求你了,千万不要做傻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好好活着,将来替全家报仇!”秀英手一松,宝剑落地。夫妻抱头痛哭。

李元庆刚来到前院,只见罗玉急冲冲赶来,劈头就问,“秀英呢?”李元庆引她到一旁说,“父王已经下旨,将她软禁起来了。”罗玉道,“什么意思?要软禁到什么时候?”李元庆扶住头,“父王的意思,等秀英生了孩子再把她”罗玉问,“把她怎么样?把她也杀了吗?”元庆痛苦的摇头道,“我实在没有办法保住她!我无能啊,我怕父王母后,怕大哥,怕二哥,我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罗玉说,“那是你不想保住她,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里,其他的事不用你管。我想办法把她带到城外去。”

李元庆往外面看了看,关上门狐疑的问,“那些侍卫,都是大内高手,你真的有把握?别再把你搭进去。”罗玉说,“你想法子先和秀英打个招呼,叫她有个准备。我明日多带几个人,”压低声音交代如此行事。李元庆点头同意了。

到了次日,罗玉果然带了十几个女兵来道王府,命两个女兵扮成送饭的丫鬟,进屋里却和秀英换了衣裳,将秀英带出来,留那女兵在屋里了。又叫秀英换了女兵的衣裳,一起离开道王府,径直出了城,紫云已带着行李马车在那里等侯多时了。

罗玉说,“秀英,你还是去山东找我哥嫂他们去吧,你这个样子,身边没人可不行。”秀英说,“我怕连累了罗大哥他们。”罗玉道,“不会的,你去了正好给他们带个信,就说我在这里很好,教他们不要担心。还有,如果再有什么动静,你们就去洛阳和马金兰他们反了吧。我在这里等你们消息,一旦起事,里应外合,只要保住秦王,还怕成不了大事?”秀英点头,两人洒泪而别。

第四十三章 赴长安罗成探妹

李建成和李元吉,指望刘文静来退敌,不想又被调回去杀了。只得挂起免站牌,任凭敌军叫骂,死不出战。一面催促朝廷尽快派大将领兵增援。

再说罗成同秦叔宝程咬金一家同住,不料叔宝因少年积受风霜,吃尽劳苦,得了吐血的病症;一日睡在床上,忽闻刘黑闼领兵犯境,刘文静被屈杀,想起秦王受罪天牢,不觉流泪哭道:“我主公呵,今生只怕不能见你了!未知你近来如何?”罗成道:“表兄,你若记挂二殿下,待小弟前往长安,探望主公何如?我也正好要去看看玉儿。”叔宝闻言大喜,忙爬起来说道:“多谢表弟替我此行。”

到了次日,罗成别了妻儿,又别表兄表嫂,并程咬金。带了罗春,扮做客商,往陕西大路而来。及到长安,天色已晚,先寻旅店住下,命罗春在此等候,独自一人来到驸马府。后面守门的女兵却认得是他,引他到罗玉住处,自回去了。

罗成进了屋,静悄悄不见一人,隔着珠帘隐约见罗玉睡在床上,罗成轻轻走进去,看她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不禁有些心酸。想起她出生时,自己正在书房读书,丫鬟们跑来告诉他,公子有小妹妹了,罗成还有些失望,因为自己想要个弟弟,以后可以在一起读书习武,在母亲房里看到妹妹睡在襁褓里,就像一个玉娃娃时,又开始喜欢她了,稍长大些,更显聪明美丽心地善良,养的小动物死了,都要伤心掩埋罗成每次出门或出征去辞母亲,小罗玉总是拉着他衣裳哭着要跟着去,罗成便哄她说等她会骑马就带她出门,罗玉胆小不敢骑马也不敢动兵器,听哥哥这么说才慢慢开始学射箭骑马

若不是幽州失陷,她还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帅府若不是去了瓦岗,也不会遇到裴元庆若不是小时候喜欢读书,也不会到现在还孤身一人若不学武艺,也不会离开唯一的亲兄嫂,留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罗成越想越内疚,看看罗玉还带着泪痕,伸手轻轻给她拭了一下

罗玉昏昏沉沉的,只觉来到了一座花园之内心中诧异道,"除了我幽州,还有这样的园子"看看又像是长安城外曾和秦王去过的桃花园正疑惑间,从那边来了两个人,不是自己的父母还是哪个罗玉忙跑过去,哭诉这几年的思亲之苦那两人却不睬她,只说,"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咱家来了"说着只顾去了罗玉要去追,却不见了那两人正独自在那伤心,又见裴元庆含笑走来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来跟我去见一个人,"拉着罗玉便走,罗玉身不由己,随他来到一处,但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檐,说不尽那黄金铺地,美玉作宫更见仙花馥郁,异草芬芳,真好个所在只见房中走出一个仙子来,衣袂飘舞,姣媚如花不是罗婵是谁罗婵笑道,"哪里找不到小姐,原来和裴将军在一起,公子在这里等你多时了!"说罢转身进屋,罗玉忙叫,"婵姐姐等等我!"大叫着醒了过来,见罗成正在床前看她,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呜咽着哭了

罗成听她梦中叫姐姐,忙摇摇她肩膀说,"哪有什么姐姐,是哥哥来看你了!"罗玉揉着眼,又仔细看了看说,"哥哥,真的是你吗"罗成看她有些神智不清,摸摸头有些发烫,知道她在发烧,忙说,"真的是我,我和罗春刚到长安,立刻来看你,罗春在客栈等着呢!"罗玉才明白过来,扑到他怀里哭起来,"你再不来,就见不到我了秀英全家都被抄斩了,原来跟秦王的人都投靠了太子,我去看他,太子还要杀我!"罗成安慰她说,"不会了,他不会有机会了,等你病好了,就跟我回山东去"罗玉抬起头问,"真的吗,那三公主怎么办"罗成说,"顾不了那么多了,公主在这里还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你在这里一个亲人也没有,咱们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不能再把你的性命搭进去"

罗玉立刻高兴起来说,"我没事,咱们明天就走吧!"罗成道,"急什么你怎么也要和公主交代一下,我也要去牢里看看秦王过几天你也好点了,再走也不迟"罗玉有些失望,"夜长梦多,我怕迟些走不了,这几天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罗成往外面看了看问,"罗兰去哪了还有明慧,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罗玉说,"兰儿刚才还在,大概看我睡着就出去了皇后也病了,公主进宫去侍奉皇后江南一带闹瘟疫,明慧跟李药师去江南了"

第四十四章 遇建成罗成出征

着,只听咣当一声,罗兰揪着一个人闯进来。口里骂道,‘吃里爬外的东西,今儿给我逮住了,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罗成忙问,“怎么回事?”罗兰一看是他,顾不得见礼,将来龙去脉说了一回。

原来罗兰揪着的这个人,就是在瓦岗寨收留的那个罗敷,开始时看她伶俐不怕吃苦,罗玉把她留在身边,谁知这丫头渐渐出落的有几分姿色,每日打扮的花红柳绿的,在人前能说惯道人后搬弄是非。罗兰早听罗娟说过,见她好几次在窗外偷听她们说话,因没什么要紧事也没在意,只训斥了她几句,这一回李代桃僵救刘秀英的事,原本瞒着她,谁知她竟打听到了,以为自己有了功,要去找人告发,要出门时被罗兰逮个正着。

罗兰骂道,“这几年小姐怎么对你的,你个没良心的,看我把你舌头割了,还去不去发贱了!”说着果然取出刀来,吓的罗敷哭着求饶,“我不是要去告你们,是想出去买点东西,”罗兰说,“放屁,都什么时候了,你出去买东西?这私自出门就该打!”罗玉扶着床站起来说,“算了,咱们过几天就走了,叫两个人看住她,把她带走再说吧。”又对罗敷说,“我这些姐妹都是自愿跟着我的,你若不愿意在这里,跟我说,想去哪去哪,我也打发走了不少,你偏又不走,要在背后使坏,叫我怎么容你?”

罗成说,“少跟她废话,”使个眼色,叫罗兰带出去了。罗成道,“幸好没出什么乱子,这回多亏了兰儿,”罗玉忽然想起来问,“哥哥,秀英去找你了吗?”罗成说没有啊,天不早了,我先回去,等明日看过秦王,后天就动身,你快些和公主说一声,罗玉点头。

天牢里,李世民听罗成说明来意,叹口气道,“怎么,你要把玉儿带走?”罗成说,“是,刘大人全家被抄斩,对她打击很大,妹妹看着很坚强,其实心里还需要依靠。病了有些日子了,也不见好,我想带她一起回山东,正好照顾她,殿下知道,我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想再教她受委屈了。”李世民暗然,“做兄长的都像你这样就好了,走吧,都走吧!”罗成拜别了,出了牢门回客栈吩咐罗春收拾行李,次日一早起身。

谁知李建成亲自回来搬救兵,再寻不到能征善战的大将,欲回宫时却见罗成进了客栈,心中大喜,遂回朝奏道,“今有越国公罗成,现在饭店住下。父王可颁旨一道,赐他原官,挂先锋印,前去灭贼,刘黑闼必被擒矣。”高祖允奏,即发圣旨来召罗成。那罗成在旅店,次早起身,要去叫罗玉一同去山东,忽有差官捧圣旨来到,召他做先锋,罗成没奈何,领旨谢恩,请军士稍等,叫了罗春一起到驸马府向罗玉说明。

罗玉罗兰早收拾好行李等他们到来,却见罗成脸色沉重说,“玉儿,哥哥不能和你一起走了。”罗玉只觉心里一沉,忙问,“出什么事了?”罗成说,“我已经接了圣旨,立刻要去紫金关退敌了!”罗玉听了差点晕过去,“你不是去看秦王了吗,怎么又跑到金殿上接圣旨去了?”罗成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看到我在这里,不过,这倒是夺回幽州的好机会!”

罗玉说,“不,我要你跟我去山东,不要去夺什么幽州了!”罗成说,“回幽州不是你的心愿吗?”罗玉说,“是,那是我以前的心愿,可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要你和嫂子通儿都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罗成道,“那是你的想法,我答应将来带你回幽州,就一定要做到!”罗玉看他心意已决说,“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紫金关!”

罗成说,“不,你还是回山东,你嫂子和表哥他们还不知道呢,你回去和他们说,我退了贼兵就回去。”罗玉的眼泪已流了出来,“我怎么跟嫂子说啊!”罗成忽然觉得生死离别似的,像小时候那样哄她说,“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还是那样动不动就哭,回去替我照顾你嫂子和通儿,等我这次回来,就再也不离开你们了!”罗玉哭着拉住他衣服不松手,外面军士来催,罗成只得上马往教场演武厅上,挂了先锋印,放炮起身。行到紫金关,同入帅府。

第四十五章 紫金关久别重逢

,二王升帐,众将礼毕。二王令罗成出阵,务要生擒刘黑闼、苏定方,罗成得令,提枪上马,来到阵前讨战。明州军士,飞报进营,说外边有将讨战。刘黑闼道:“那李元吉连日任我叫骂,只是不出来。今日想是有救兵到了,不知是谁,待俺亲自去会他。”遂提刀上马,出营一看,认得是罗成,叫一声:“罗将军,请了。孤与将军在扬州一别,闻得将军归了唐家,无罪被革。今日我兵杀到,无人抵敌,又来用你。眼见得唐家待人无情无义,日后太平,依然不用。我劝将军不如归了孤家,与你平分土地,有何不美?”

罗成大怒,把枪刺来,黑闼举刀迎敌,大战十余合。苏定方看见黑闼渐渐招架不住,遂暗放一箭射来。这里罗成一枪,正中刘黑闼,忽闻得弓弦响,罗成将身一闪,刘黑闼就逃回营去了。这苏定方的箭,正中罗成腿上,罗成拨出腿上的箭,回射苏定方,正中左臂,几乎落马。罗成本欲踹营,捉拿定方,因腿上疼痛,不便再杀上去,只得回营缴令。

二王问道:“罗将军今日出兵,可拿下刘黑闼么?”罗成道:“今日出兵,大败刘黑闼。正要擒他,忽被苏定方暗放冷箭,中在腿上,以此被他逃走。”元吉大怒道:“你昔日在金锁山,独擒五王,这些本事,到那里去了?今日要擒一个刘黑闼,为何不能?明明欺我不是你的主公了!”

罗成道,“我今奉圣上旨意,出征退敌,并无半点私心欺瞒殿下。”李元吉大怒,说罗成顶撞了他,吩咐左右绑去砍了。李建成忙拦住说,“不必多言,我知道罗将军为人,明日再战,拿下刘黑闼不迟”。

到第二日,罗成手执长枪,领兵杀到明州营内,如入无人之境。直杀得刘黑闼甲散盔歪,众将一齐上前救护。那罗成连挑上将一十八员,明州军抵敌不往,退下四十余里,方歇住脚。只见斜处冲出一队女兵,排住阵脚。中间一员女将,身穿锦绣白绫战袍,手持方天画戟,坐下青骢马。正是勇安公主窦线娘,罗成看见,忙收住枪,窦公主百感交集,问道:“燕山公,一别十二年,别来无恙?”

苏定方大叫,“公主,人家孩子都老大了,你还在这里傻等!何不今日报杀父之仇!”

窦公主不理他,和罗成默默相对,俱都无言。

十二年前,也是这样一副场景,窦建德在明州称王,领兵来犯幽州,被罗成杀退,却见窦公主殿后,当时两人都是十六七岁,对上二十合,不分胜负。罗成见线娘这枝方天戟,使得神山鬼没,点水不漏,不禁心生爱慕,线娘看他人才出众枪法高明,也自动了芳心,两个人四只眼睛,在马上不言不语,你看我,我看你,足有一两个时辰。此时虽还是战场重逢,哪还有当初的心情滋味?

窦公主催马上前,两人不紧不慢斗了几合,窦公主回马奔入一树林,罗成随后跟上,见她下了马,也下来走到她面前。窦公主泣道:"妾痴情待君一十二年,不想君果然冷心冷面,辜负了我这些年思念之苦,反将我父杀害”罗成道,“公主差矣,我罗成虽心冷口冷,却还知道好歹。当年只是把五王生擒,并没有伤害他们,他们是在压往长安的路上失火烧死的。公主义释舍妹之恩,罗成一直铭记在心。倒是你家若不取我幽州,事何至于此?”窦公主道,“诸侯之间相争,生死在天,过去的事是父辈们为了争夺江山一意孤行,我不怪你。我没想到你会为了一群结义兄弟造反!到如今也该为我做些事情了!”罗成道,“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万死不辞!”

窦公主仰起头说道,“我要你离开这里,跟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罗成断然拒绝道,“不行,那样我岂不成了逃兵?我的妻子孩子,还有妹妹,别人会怎么看她们?将来她们靠什么生活?”窦公主听他口口声声不忘自己亲人,不禁心生绝望,流着泪缓缓走了几步,罗成忙问,“你要去哪?”窦公主冷笑道,“我去哪里关你何事?我又不是你妹妹,又不是你妻子!”罗成道,“你不要在刘黑闼这里了,早晚唐军压境,要走就晚了。”窦公主道,“你就这么自信能嬴他?”

罗成说,“你若不在这里帮他,今日我就取了他首级!”窦公主道,“你还是那个燕山公,可他已经不是那个刘黑闼了!”罗成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比以前厉害了吗?”窦公主说,“你自己悟去吧!等你吃了亏,别怪我不来救你!”言罢,上马回阵,自收兵回去了。罗成也只好领兵返回紫金关。

第四十六章 淤泥河罗成捐躯

成问道,“罗将军今日出战,结果如何?”罗成答道,“今日杀进敌营,眼看活捉刘黑闼,被一女将拦住了。”李元吉道,“罗成,你就该连那女将一起擒来,不会打不过她罢!”罗成道,“虽是女将,却十分厉害,正好是我的对手。”李元吉怒道,“还敢瞒我,你和那女将定有什么纠葛,才不用心杀敌,”喝叫左右,军棍侍侯。

李建成说,“罗将军此事,定有难言之隐,先记下此过,将来将功补过。”令众将散了。

窦公主回营,刘黑闼苏定方忙上前迎接,“公主许久不曾出山,若非今日赶到,我等已被罗成生擒了!”线娘心想罗成心中只有自己妻儿,何曾替我想过!不教他吃些苦头,怎把我放在眼里?

拿定主意,开口道,“你们依我计而行,如此如此,务必要生擒罗成,活捉李建成和李元吉!”刘黑闼苏定方大喜,立刻去安排行事。派兵士扮成百姓混入城中,散布谣言,说罗成所以不肯替二王卖命,是因为二王设计陷害秦王下了大牢,又将他兄弟等人贬为庶民,因此心怀不满,若是秦王为帅,早就踏平明州兵营!

二王本来就对罗成有戒心,闻此言更不生疑,遂发一支金囗令箭,着人去召罗成去追杀敌兵。不擒住刘黑闼不许回城。罗成得令箭,跳起身来就走,罗春忙扯住道:“将军,眼见的是有人造谣,说将军心怀不满,太子才下此令。切莫中了敌军奸计!”

罗成道:“我自小心行事,就去也不妨。”说罢提枪上马,出了紫金关。罗春跟在后面领兵相随而出。那些明州人马,看见罗成,并不恋战都退下去。罗成追赶杀了半日,腹中饥饿只得回至城下叫关。

二王在城上问道:“刘黑闼与苏定方的首级可曾拿来?”罗成道:“不曾拿来。”二王道:“既无二人首级回来,又违我的军令了!回来要怎样?”罗成道:“千岁既要二人首级也不难,且开了城门,待俺吃饱了饭,稍稍歇息片刻再去出战,取他首级未迟。”二王大怒,吩咐左右放箭,军士一声答应,城上的箭,一齐射下。罗成看见,把马退去。忽见罗春走到马前,怀中取出面饼,与罗成充饥。

罗成把饼吃了几个,忽见苏定方一马跑到,大叫:“罗成,你有此功劳,二王待你如同冤仇。今日大获全胜,饭也没有得吃,我劝你不如归我主公吧?”罗成听了,又气又恼。催马上前,一枪刺来,定方把枪相迎,战了数合,回马就走。

罗成随后赶来,赶了廿余里,罗春跟到,大叫:“将军,你岂不晓得穷寇莫追的道理?方才明州兵败去,今苏定方又来交战,其中必然有诈,我劝将军不要追赶了,况二个奸王,一心要害你,不如早早回家去吧。”罗成听了,就住了马。

苏定方见罗成不追,他又回马,大声骂道:“罗成小贼种,你有能耐取得你爷老子的首级,方为好汉!”罗成大怒,又赶上去。苏定方在前,且走且骂,罗成随后紧紧追赶,足足又赶了二十里,不见了苏定方,一旁转过窦线娘,面带忧容,“罗将军,你已经输了!还定要丢了性命才肯罢休吗?”

罗成下马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怎的知道就是我输了?”线娘道,“你之所以没打过败仗,是因为你以前都是军中主帅,今日在小人手下作战,岂有不败之理?此其一,再者,你如今没了退路,只顾穷追苏定方,犯下兵家大忌!他已在前面布下陷阱,只等你到来。此是第二,第三,你已人困马乏,纵有三头六臂,怎敌的千军万马?”

罗成听她言之有理,问道,“依你应该怎样?”线娘道,“将军,刘黑闼与苏定方爱惜你人品武艺,情愿将幽州归还与你,你若肯离开唐家,我立刻派人去接你妻儿老小,线娘情愿在罗夫人跟前听她使唤,有我助你重霸幽州,你看可好?”

罗成喝道:“胡说,我今奉唐王旨意来此杀敌,岂肯背弃国家自行离去?”线娘也急了,“他李家对你有什么恩泽值得你这么维护?看我大军杀到无人抵敌,才来用你。又只凭几句谣言就信以为真!害你到这般田地还执迷不悟!眼见得唐家待人无情无义,不如趁早走吧!”

罗成道,“你这一番好意,罗成心领了,只是难以从命,”说罢复上了马,向前奔去。窦公主哭叫着,“罗成,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看他跑远了,忙追了上去。

罗成行不多远,又见苏定方在前面走,罗成随后紧紧追赶,足足又赶了二十里。到了淤泥河,忽见刘黑闼独自一个,坐在对岸,大笑道:“罗成,你今番却该死了!”罗成一见大怒,弃了苏定方,即奔刘黑闼,一马抢来,哄的一声,陷入淤泥河内。河内都是淤泥,并无滴水,只道行走得的,谁知陷住了马脚,不得起来。河边芦苇内,埋伏二千弓箭手,一声梆下响,箭如雨下。罗成叫道:“中了苏定方计了!”乱箭齐着,顷刻丧命。

第四十七章 窦线娘看破红尘

娘赶到,正看到这一幕。发疯似的夺过士兵手中枪连挑几名弓箭手下去。大骂苏定方道,“我只教你生擒了他,谁叫你射死他的?”苏定方离的远远的说道,“公主,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当年你放了他妹子,那个丫头扮成你的样子,明王我们才在洛阳吃了亏,不然天下早就是我们的了,你父亲也不会被火烧死!你还要留下后患不成?”

窦线娘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苏定方命人将尸首捞起,线娘上前将身上乱箭一一拔出。解下斗篷将他盖住。苏定方命众人退下,令女兵劝线娘回营。只见罗春赶来,见了主人尸首,放声大哭。线娘道,“人死不能复生,带你将军回家去吧!”罗春自买了一口棺木,盛殓主人。又寻辆马车,一路扶棺回山东。

窦线娘在淤泥河畔,坐到天黑才慢慢站起来。只觉寒风侵骨,掣出随身宝剑,将万根烦恼丝一挥而尽,苏定方要劝时已来不及,线娘道,“这回可遂了你的心了!”苏定方说,“公主何必如此?为了这个无情无义之人,不值得。”

线娘冷冷的道,“你还是这么看他吗?我看他却是最有情义的,他当初并未许过我什么,是我自己一味要等他。他便活着,也终究不是我的。苏将军,这么多年,线娘也明白你的心事。也是为了我,独身至此。可惜我的心已经随他去了,你好自为之!告辞了。”说罢上马绝尘而去。

后人有诗咏罗成

燕山出骄子,风流亦真情。

智绝勇兼备,倾国慕贤卿。

隋王列武场,持枪赴圣京。

弱冠英姿发,英气满长缨。

勇夺天下魁,四座群雄惊。

假借行香义,慷慨天下行。

易容破长蛇,孤身闯敌营。

妙计倒铜旗,隋灭入唐庭。

凌厉越万里,逶迤过千城。

日平五王乱,大唐四海赢。

复兴后汉役,毅弃春宵情。

心知去不回,诀别众群英。

身陷洛水泽,淡笑傲然声:

岂可叛家国,污浊后世名?

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

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

再说罗玉,别了平阳公主,和罗兰带了八个女兵往山东来。这一日行至一山脚下,从山上跑下来几十个喽罗,为首的一个,青面獠牙,手使狼牙棍,座下一匹枣红马,截住去路。罗兰笑道,“好久没生意上门了,这枪都快生锈了,且把这贼来磨枪。”说罢一马当先冲上前去,罗玉在后面叫,“兰儿不要伤他性命!”罗兰早把那山贼戳了几个窟窿,吓的众喽罗救了回去。

大家依旧向前走,行不多远,只听后面有人叫道,“前面可是安阳公主吗?”罗玉回头一看,只见一女将披着青色披风飞马追来,看看来到面前,那人飞身下马叫了声玉儿,果然是你!罗玉大叫一声,“秀英!”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第四十八章 回济南巧遇秀英

上下打量着秀英,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孩子呢"秀英笑道,"孩子还能老在我肚子里已经生下来一个多月了"罗玉高兴的说,"是吗,是男孩女孩长的像你还是像他"秀英说,"是个丫头"

罗兰插嘴道,"还是闺女好,闺女跟妈贴心"秀英说,"前面有个酒店,咱们去那里说话,顺便吃点东西"大家一起进了酒店坐下来,秀英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罗玉说去山东,又问秀英,"你怎么没去找我哥哥"秀英说,"本来要去的,走到这里遇到几个强盗要抢我的东西,被我把他们大王给挑死了,他们就请我坐了头把交椅这些人虽没什么能耐,倒重义气,比京城那些人强多了"

罗玉罗兰对看了看,"孩子在哪呢,能让我们看看吗"秀英说,"在山上刚睡了,你们若不急着走,在这里住一宿,我把她抱来给你们看,咱姐俩也说说话"罗玉点点头,"好啊"

秀英问,"你怎么也不呆在长安了"罗玉叹口气说,"别提了,我哥哥去长安看望秦王,打算接我跟他一起回山东的,被太子回来搬救兵看到他,去紫金关杀敌了"秀英惊叫,"什么罗大哥去紫金关了"罗玉说是啊,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秀英说没什么,罗玉忧郁的道,"我也有点担心,他以前出征我没觉得担心过,可是这一次总觉得"两人都心照不宣,不再开口

秀英忽然说,"你把我家圆圆带走吧"罗玉没听明白,不解的问,"什么"秀英说,"我女儿,小名叫圆圆,我不想让她在强盗窝里长大,你把她带到济南去,交给罗大嫂抚养,嫂子不是早就想再要个孩子吗"罗玉忙说,"那么小的孩子,你舍得吗"

秀英说,"有什么舍不得的,她生下来就是奶娘带着,我也没空管她,想她了,就去济南找你们"罗玉劝道,"你可想好了,等她长大了不认得你怎么办你也该叫人去和道王说一声,他也一直担心你母子两个。"秀英说,"我没打算认她,你也不要和人说她父母是谁,教她也姓罗罢"罗玉还要劝时,秀英摆手道,不要说了,就这样吧我知道嫂子喜欢小孩子,不会亏待她的

第二日清晨,秀英领着奶娘和紫云来到酒店,将孩子抱给罗玉看,只见那女婴白白胖胖,正乖乖的吃自己手指头,抱在怀里只觉得软软的,罗玉不禁笑了,舍不得放手,就抱着她和奶娘上了车,同秀英道别

第四十九章 为生计罗玉送宝

等人寻到济南历城县斑鸠镇,打听到秦叔宝住处,罗夫人和表嫂出门来迎进屋里道,“妹妹一路辛苦。”一边安排众人车辆马匹。罗夫人说,“这几间房子早就打扫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呢。”罗玉听了,扑通跪在地上,罗夫人倒吓了一跳,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罗玉含泪道,“哥哥没和我们一起回来,他领了圣旨去紫金关出征了!”罗夫人忙拉她起来说,“这有什么,又不是头一回打仗,等退了敌军不就回来了?”罗玉说,“都怪我,哥哥要不是去长安看我,就不会被太子看到了。”罗夫人说,“怎么能怪你呢?他都打了十几年了,战场才是他的用武之地啊。”

正说着,只听有婴儿哭声,罗夫人纳闷道,“是谁家孩子哭呢?”罗玉便把遇到秀英,托她抚养女儿的事告诉嫂嫂。罗夫人为难道,“咱家不比以前了,这孩子好歹是万岁的亲孙女,万一有什么差错,怎么担待的起?”

罗玉说,“秀英说就叫她随我们姓罗,不叫说她父母是哪个。”一边叫奶娘抱了李圆圆来。罗夫人见了,母爱之情油然而出,接过婴儿亲了亲,罗玉又说,“嫂子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咱家有了个罗通,就叫这孩子罗远吧。”

罗夫人说,“随便叫什么都好,嗳,秀英怎么不把她送回王府呢?”罗玉说,“若送回王府,她以后还能见得到吗?”罗夫人叹说,“可也是,可惜这孩子的命啊,唉!”

过了几日,罗玉在院子里教罗通打拳,见罗夫人身边的丫鬟拿了一包东西要出门,就叫住她问,“手里拿的是什么?要到哪去?”那丫鬟回头看了看,拉罗玉到一旁说,“夫人不叫我告诉小姐,您别说我是我说的,这些是夫人的一些首饰,叫我拿去当了呢。”

罗玉问,“什么是当了?是要卖了这些东西吗?”丫鬟说,“当了以后等有了钱还能再拿回来。”罗玉奇怪的问,“嫂子当这些首饰做什么?”

丫鬟做了一个要晕倒的姿势,“老天爷,小姐真是个不当家的,有钱花谁会去当铺呀。您看将军不在家,秦将军又病着,夫人有事找谁商量去?”

罗玉说,“我明白了,你把东西给我,不必去当铺了。”说着接过包裹,吩咐罗通自己去看书,“你父亲像你这么大,都认得几千字了!”一面叫罗兰带几个人把两只箱子抬到嫂嫂屋里。

罗夫人见了问,“这是什么?怎么都搬我屋里来了?”罗玉亲自打开,满满一箱的黄金白银,照的屋里都亮堂起来。罗夫人吃惊道,“你哪来这么多东西?”罗玉又开一箱,都是些奇珍异宝,猫眼夜明珠之类,有些连罗夫人都叫不上名字来。

罗玉说,“这些有的是罗婵从幽州带到瓦岗寨的,后来又带到长安,有的是万岁皇后赏我的,临来的时候,平阳公主又送了一些,总之不是抢来的,嫂子放心用吧。”

罗夫人说,“这些都是你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将来做嫁妆用吧。”罗玉笑道,“什么你的我的,在长安的时候,我们几十个女兵吃的用的不都是哥哥的吗?”

罗夫人叹口气说,“其实也没这么紧张,表哥家原来的房子不够住,在外边赁了两处院子。我们带来的银子在这里置办了些土地,还有这些跟来的人,都是跟随你父兄多年的,怎好抛弃了他们?到了这里不是这家孩子有病就是那家老人有灾,刚刚好了些,你又带了秀英的孩子来,我想着先预备着在手底下,以防万一。等过了冬,地里有了收成就好了。”

罗玉听了说,“好嫂子,我哪里想的到这些,真难为你了,我那里还有许多绫罗绸缎,一会拿来给大家做过冬的棉衣,这些你只管花,等没了我再想办法!”罗夫人笑道,“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办法赚钱?”

罗玉一本正经的说,“我来的时候,路上遇到几个贩马的商人,说我这匹马值上千两银子呢,我们北方的马贩到南方去卖,你说能不能赚钱?”

罗夫人笑道,“你这马买的时候花了近两千银子呢,你还美呢,普通的马也就值个几十两银子,你做生意,不把自己赔进去才怪!”罗玉不好意思的说,“我可以学嘛。”罗夫人说,“你哥哥不在家,你就消停点,别惹事就行了,有这两箱东西够咱们花几年了!”

罗玉站起身,看着窗外说道,“哥哥不知道怎么样了,嫂子,我想叫罗素罗安他们去紫金关看看。”罗夫人点头说,我也这么想,明日就叫他们动身。

第五十章 惊噩耗姑嫂同悲

日,姑嫂二人正掐指算罗素等人行程,也该有消息了。只听院门咣当一声被推开,罗春奔了进来,罗玉忙出了屋子,罗春见了大哭,“不好了,将军没了!”罗夫人也出来问道,“罗春,出什么事了?”

罗春道:“将军阵亡了,棺木在后面即刻就到。”说着外面一阵喧哗,姑嫂两个急忙来到大门外,罗素罗安已扶棺到来。罗玉在前只听后面咕咚一声,丫鬟们惊叫,“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

众人一阵忙乱,救人的救人,抬棺的抬棺,把棺木停在中堂,罗玉看众人跑来跑去,仿佛和自己不相干一般,异常冷静。此时程咬金闻知,走来大哭,罗春遂把二王相害的始末,细说一遍,话未说完,又有家将来报道:“程爷不好了!秦爷闻罗爷消息,大哭一声,就死过去了。”

咬金听了,连忙走来看叔宝。只见他家老小惊慌,幸亏咬金叫了数声,叔宝方才醒来,口叫:“表弟,都是我害了你也!”便哭个不住。就与罗成开丧,请僧人做道场追荐。

一直到了夜里,家里才渐渐安静下来,罗玉守在灵前,呆呆的看那香烛火纸,罗春走来劝道,“小姐,你都守了一天了,也去歇歇吧!”罗玉摇摇头,把手里的纸钱丢进火盆。罗春又说,“夫人起不来,秦将军也病着,您可不能再倒下,这一大家子人还指望你呢,你这样子太吓人,还是哭一场好受些。”罗玉叹口气说,“我这些年哭的还少吗?你还叫我哭。”罗春更担心起来,搓着手说,“那要不就去休息吧,等天明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料理呢。我叫他们分两班在这里守灵,你先去睡,我在这守着。”

罗玉问道,“你刚才说哥哥临死前见过窦公主了?”罗春说,“是,太子怀疑将军为了秦王才不肯取胜,窦公主劝将军离开紫金关,将军不听,结果中了苏定芳的奸计!”罗玉点点头说,“那么,他也没什么遗憾了,罗春哥,你说是吗?哥哥的心事,你比我和嫂子都清楚,”

罗春说是,他们认识的时候,都不过十六七岁,那时候要是成了亲,咱幽州就不会丢了,将军也不会死的这么惨!

罗玉的眼泪忽然开了闸一般,夺眶而出,“他们都太狠心了,爹娘,哥哥,元庆和罗婵,他们是最疼爱我的人,可他们都一个个离我而去,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伤心,我为什么要哭啊!”罗玉忽然觉得失去了最后的依靠,自己就像一棵小草被人连根拔起,从今以后再没人替她遮风挡雨,再没人容忍她的任性撒娇了。

罗春也哭个不住,罗玉还念叨着,“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知道哥哥是幽州的保护神,是他经常出征打仗,才有幽州的太平,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打败仗,为了他投奔瓦岗寨,我跟他赌气好几年,可是这一次,竟输的连命都没了,傻哥哥呵,你为什么不跟窦姐姐走呢?是怕嫂子我们没人管吗?妹妹明白你的苦心了,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你快醒过来呀”

罗玉放声大哭,直哭的左邻右舍无不凄徨,院子里更是哭声一片。罗兰罗春劝不住,直等她自己哭累了,昏沉沉睡过去才罢休。

第五十一章 李世民被赦出牢

刘黑闼射死罗成,又统兵来攻紫金关。却是罗成早安排好防攻城的策略,刘黑闼久攻不下,因没了窦公主,又因这十万大军,被罗成杀了将近一半,也要学王世充故事,差官聘请四家王子,共破唐兵。你道是那四家王子?一个是南阳朱登,就是南阳侯伍云召之子,当初承继与朱灿扶育的,故称朱登;一个是苏州沈法兴;一个是山东唐璧;一个是河北寿州王李子通;俱约即日兴师到来。

李建成和元吉,只得再回长安搬救兵,高祖闻罗成战死大惊。只见李靖出班奏道:“陛下,我国人才空虚,难以交兵,为今之计,可赦出秦王,往山东寻访秦琼等人前来,方可退得。”高祖闻言大喜道,:“依卿所奏。”即下旨赦秦王之罪,速往山东,寻访秦叔宝等人。

秦王从天牢出来,进朝奏道:“臣儿不敢前去。”高祖便问何故。秦王道:“上次罗成来看儿臣,说秦叔宝卧病在床,怎上的战场?”李元吉道,“二哥,你手下大将众多,难道只有秦叔宝能打仗吗?”秦王道,“众将徒立许多功劳,不能封妻荫子,反革他的官职,怎不叫人心寒?具我所知,兵部尚书刘大人含冤被杀,弟妹秀英母子下落不明,罗成将军也是被人陷害,才中箭身亡,今日用到他弟兄们了,谁还敢来相帮?”

高祖道:“昔日都是这两个畜生,起妒忌之心,将众人散去。如今秦琼、尉迟恭,不是不肯来,只怕两个畜生又要算计他。朕今降旨一道,着秦王将秦琼、尉迟恭与其余众将,招抚回来,官还原职。敕赐秦琼、尉迟恭鐧鞭,可上打昏君,下打奸臣。不论王亲国戚,先打后奏。这两个畜生,就不敢算计了!”秦王大喜,高祖又道:“刘文静是朕误听了小人之言,害了他满门,如今着你十六弟去寻秀英母子回朝,加封她为亲王妃,朕当面给她赔罪。罗成之妹是安阳公主,加封大将军,就请平阳三公主同你一起去山东,招回众将,定能退敌!”

秦王领旨,同平阳公主,李元庆和徐茂公带了五百兵,向山东进发。及到山东,徐茂公令人马扎在幽僻之处,与秦王换了便服,步行而来。行到秦琼门首,正遇程咬金,咬金请秦王等人到里面,见礼毕,秦王道:“孤闻罗王兄阵亡,他灵柩却在何处?”咬金道:“在后堂。”秦王道:“王兄前面带路,待孤王祭奠一番。”

程咬金领旨,忙去整顿祭礼完备,即引秦王等人来到后堂。秦王看见孝帏,不觉泪如雨下,上香行礼,哭一声:“罗王兄呵!孤家怎生舍得你?你有天大的功劳,不能享太平之福,为孤家死于战场之上。是孤家之罪也。今日孤家在此祭奠你,你英灵不爽,可来飨此微馨!”说罢大哭起来。

程咬金见他们哭得伤心,也就哭起来道:“呵呀!我那罗兄弟呵!唐家是没良心的,太平时不用我们,如今又不知那里杀来,又同牛鼻道人在此‘猫儿哭老鼠’假慈悲。想来骗我们前去与他争天下,夺地方。我想罗兄弟英雄无敌,白白误中殷齐二王诡计,死于万箭之下。呵唷!我那罗兄弟呀!”

罗夫人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在床上奄奄一息,罗玉领着罗通跪在床前苦苦哀求,“嫂子不想别的,只替通儿想一想,通儿已经没了父亲了,不能叫他再没有母亲。”一边叫罗通劝她吃饭,此时外面哭声一片,罗夫人心酸痛切,哪里还吃的下东西?

秦叔宝听得一片哭声,便问道:“今日为什么有此哭声?”家将道:“是秦王同徐茂公老爷,在此祭奠罗爷,故有此哭声,”叔宝听了,勉强爬起来下了床来见秦王。罗玉也走出来默默的跪在灵前答礼,秦王看她一身孝服,比前白瘦了许多,叔宝道,“主公今日到此,令臣喜出望外。”秦王看看罗玉,心生愧疚难以启齿。

徐茂公道,“罗贤弟如今被贼暗算,紫金关危在旦夕,万岁特赦殿下出牢,请秦贤弟,程贤弟前去破敌立功!”

叔宝说,“罗家兄弟为国亡身,可怜他妻小妹子,无人看管。臣因中表至亲,理当留家替他照管。主公要退明州之兵,可另寻别人去吧!”徐茂公说,“:“今日特奉圣旨前来相召,还要去召尉迟敬德。圣上有旨在先,仍恐殷齐二王相欺,敕赐你二人鐧鞭,上打昏君,下打奸臣。不论王亲国戚,皆先打后奏。劝你去吧!”程咬金接口道:“论理原是不该去,若封了鐧鞭,令先打后奏,这两个奸王,如照旧作怪,我就先打死他。圣上若敕封了我的斧头,我就砍他十七八段。叔宝就去吧!”叔宝不应。

只见里面走出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满身穿白,走到秦王面前,叫声:“我爹爹被你家害死了,要你偿命!”秦王便问:“此是何人?”程咬金说道:“就是罗成的儿子,叫做罗通,年纪虽小,甚有气力,真是将门之子,将来定是一员勇将。”秦王欢喜,伸手把罗通抱起,放在膝上,叫一声:“王儿,果是我家害了你父亲,孤家永不忘你父亲一片忠心!”便对叔宝、咬金道:“孤欲过继罗通为子,二卿意下如何?”叔宝道:“主公,这就是贵人抬眼看了!”口唤罗通走下来,向秦王拜了八拜。命人摆出酒来。

第五十二章 秦王山东访旧将

庆和平阳公主向罗玉打听秀英的消息,罗玉说,"已经给她送去信了,明日就该来吊孝了"李元庆大喜,看奶娘抱着罗远,不由说道,"若是秀英母子平安,孩子也该这么大了"罗玉说,"是啊,秀英也生了个千金跟我家罗远一天的生日"

李元庆听了,恨不得立刻见她母女,伸手要抱罗远,只见罗通飞跑过来推了他一下,差点把李元庆推倒,元庆叫道,"好大的力气!"罗通伸开双手说道,"不许碰我妹妹!"

罗玉忙喝道,"不许无理!"罗通满怀敌意看着元庆和平阳公主,悻悻的拉着奶娘走了

第二日清晨,刘秀英果然来吊孝,进门见了李元庆等人,吃了一惊李世民向她讲了为她家平冤昭雪的事,秀英泪流满面来到罗成灵前上了香,李元庆急着要见女儿,秀英看了看罗玉,罗玉微微摇头

秀英淡淡的说,"我已经把她送人了!"李元庆急忙问,"送给谁了我马上就去找回来!"秀英道,"自然要找个好人家养她,你我不配做她父母,找回来又怎么样京城我是不想回去了,难道叫她在一群响马之中长大吗"

李元庆道,"我对不住你母女,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你不愿意回京城,我们就到别的地方去住"李世民也劝道,"秀英,你就给我李家一个赎罪的机会,把孩子找回来吧我奏明父王,叫你三口去洛阳安家可好"

众人也都好言相劝,罗玉早抱着罗远来递给秀英,秀英接过孩子,亲吻女儿小脸李元庆还不敢信,"真是我女儿吗"就秀英怀中看那婴儿,平阳公主笑道,"不是你的是谁的,你看这孩子长的跟你一模一样"

秦王又提起往长安之事,叔宝咬金只得应承。秀英对李元庆说道,"我也要去紫金关,还是把孩子先留在这里吧"李元庆满口应承

平阳公主说,"二弟和秦将军,程将军去朔州请尉迟恭,秀英我们就从这里直接去紫金关了!"秦王说好,正收拾预备出门,只见许多人马到门前,都是原来被贬的众将,张公瑾,史大奈,尤俊达等人有知道消息的,有接到圣旨的,一齐到来

一时间整条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又好象众人给秦母祝寿时贾家楼结拜的情景纷纷嚷着要给罗成报仇,罗玉入嫂嫂卧室,对她说,"他们都要去紫金关杀敌,我怎好呆在家里嫂嫂若觉得身体没事,小妹就和他们一起走了"

罗夫人精神已好些,听她告别又伤心道,"你就不要去了,你再有个好歹,叫我怎么对得起爹娘和你哥哥"罗玉说,"嫂子放心,这回不会有人暗算我们了,我还要看着通儿长大成人,还要把咱罗家枪法传授给他,你们就等我平安回来吧!"罗夫人只得依允叫罗春等人都跟着她去,罗玉说,“罗春哥留在家里,有兰儿,罗素罗安跟我去就行了。”又叮嘱了罗通一番,收拾动身。

第五十三章 保江山大唐兴兵

民和秦叔宝等人到朔州请了尉迟恭,细叙始末,尉迟恭无奈,只得同两个夫人,别了邻里,随秦王起身,往长安进发。到了长安,朝见高祖。

高祖大悦,立刻降旨道:“今有刘黑闼兵犯紫金关,损兵折将,难以拒敌。朕思非卿二人,不能取胜,故特遣世民召卿前来,望卿等莫记从前之过。今朕赐卿鐧鞭,不论王亲国戚,如有不法者,先打后奏。二位爱卿,请即往教场点齐人马,督同众将,前去破敌立功,另有升赏。”叔宝、敬德奏道:“臣启陛下,此行必须要秦王同去,以振军威。”高祖准奏,就命秦王同去,即日兴师,前往紫金关而去。平阳公主等人接进城中。

此时山东唐璧以楚德为元帅,统兵五万先到。刘黑闼接进营中,见过了礼,刘黑闼道:“有劳王爷兴兵来肋,若灭唐家,愿与王爷平分天下,共掌山河。”唐璧道:“不敢,弟念昔日与窦千岁情谊,恨被唐家所灭,难得刘王爷与主报仇,兴兵到此,故尔拔刀相助。”刘黑闼连声相谢,即摆酒接风。

次日,唐璧与刘黑闼、楚德、苏定方等出阵,楚德来到关下讨战。秦王便问众将道:“那一位王兄出去会他?”叔宝道:“小将愿往。”遂提枪上马,开了关门,来到阵前,楚德摆动神钢叉,来战叔宝,战了八九合,被叔宝刺落马下,取了首级,回营缴令,秦王大喜,即摆酒庆功。

刘黑闼见了,心中不快。小军报道:“启王爷,今有南阳王朱登,上梁王沈法兴,通州王李子通三处人马,一齐到了。”二王大喜,出来接进营中,见礼已毕。刘黑闼道:“多承列位王爷,不辞跋涉而来弟心甚觉不安。”三位王爷道:“承蒙相召,本欲早候,乃羁迟时日,有负见招之意,望乞恕罪。”刘黑闼道:“不敢。”即将战败之事,一一说明,吩咐摆酒接风。

次日,众位王子升帐,刘黑闼道:“请问今日那位王爷出阵。”南阳王朱登应道:“小侄愿往。”四位王爷大喜。朱登提枪上马,杀气腾腾,威风凛凛,来到关下讨战。小军飞报进来:“启千岁爷,外边有一员小将讨战。”秦王问道:“那位王兄出去会他?”闪出程咬金道:“小将愿往。”遂提斧上马,开了关门,一马冲出。

来到阵前,看见朱登面如满月,眼若流星,年纪不下十八九岁,叫声:“好一个小将,快通名来,或者你是故交之子,我好手下留情。”朱登喝道:“你这丑鬼,休得多言,孤乃南阳王朱登是也。”咬金道:“呀,你叫朱登,不要走,照爷爷的斧吧。”当头就是一斧劈下,朱登把枪一架,咬金又一斧砍来。朱登大叫一声:“好一员勇将!”说未完,扑的又一斧,一连三斧,把朱登劈得汗流脊背,说声:“好厉害!”却待要走,不料第四斧就没力了。朱登笑道:“原来是个虎头蛇尾的丑鬼,就把枪劈面来迎。连战几个回合,战得程咬金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朱登趁势拦开斧头,扯出鞭来一打,正中咬金左臂。咬金便大叫道:“呵唷,小贼种,打得你爷老子好厉害!”回马便走,大败进关,来见秦王,连称厉害。

秦王又问,谁去迎敌?闪出齐国远道:“小将愿往。”遂一马冲出,与朱登交战,不上十合,也大败进关。次后史大奈出战,也败了。此时四王正在掠阵,见朱登少年英雄,不胜欢喜。末后尉迟恭出站与他交手,有百十余合,不分胜败。秦王看了叹道,“若有罗成将军在,何用得许多麻烦!”直杀得日色西沉,各各收兵。朱登回进营中,四王迎接,俱皆称贺,吩咐摆酒庆功。

尉迟恭回进关中说:“朱登年纪虽小,本事高强,一时难脱。待明日俺出去,必要擒他,才见手段。”叔宝道:“尉迟将军不可,我知他非别人,乃南阳侯伍云召之子。只因炀帝无道,其祖与父,忠心不昧,祖遭荼毒,父被逼迫,继与朱灿抚养成人,故名朱登。待末将明日出去会他,说他归降主公便了。”秦王大喜。

次日刘黑闼招齐人马,向紫金关前搦战,徐茂公招呼殷开山、马三保、段志贤、刘洪基等大将,一齐战住。那一场狠战,非同小可。直杀得阴风惨惨,怪雾腾腾。叔宝说服朱登降了唐,刘黑闼抵不住,退保洺州,秦王领兵围住。

罗玉来到淤泥河畔,只见芦苇丛中有祭奠过的痕迹,心中一动,留罗兰在此等候祭奠之人,自己随军至洺州,双方相持两个月,刘黑闼粮尽,率步骑两万南涉洺水出战。

第五十四章 罗玉遭遇石头阵

公主领精骑追击刘黑闼骑兵,把枪望后一招,千军万马直冲过来。罗玉和刘秀英引百余骑来捉刘黑闼,苏定方上前搭救,被罗玉和秀英两条枪拦住,秦王也在那里掠阵,看见苏定方一表人才,心中欢喜,叫一声:“苏将军,投顺了孤家吧。你们大势已去,如投顺孤家,不失公侯之赏。”

苏定方此时被罗玉秀英杀的丢盔卸甲,后面众将一拥而上,把苏定方团团围住。料想不能成事,就放下手中枪,罗玉哪里肯住手,挺枪刺来,平阳公主上前拦住,罗玉收不住枪,竟将公主刺于马下。

众将大惊,罗玉跳下马来哭着扶住平阳公主,公主面带微笑说道,“我的兄弟害了你兄长,今日我替他还你这笔帐,苏将军也是为了保自家主公,你们看我薄面,讲和了吧!”罗玉痛哭

公主又对秦王说,“所降众将,不要肆意杀戮,释放俘虏以招诱刘黑闼,将我管下众军,就交给安阳公主带领,你从今后待她如同待我!”秦王含泪答应,公主叫李元庆夫妇嘱咐,兄弟间同心对敌,共保大唐江山,切勿自相残杀!李元庆夫妇答应着,命人送公主先去疗伤。

大家乘胜追击步兵,决洺水,淹死黑闼军数千,斩杀万余,刘黑闼率残部逃走,唐军向北直追,尽复沦陷州县。饶阳刺史诸葛德威诱捉刘黑闼,举城降唐。刘黑闼及弟刘十善等被送往洺州,被李建成杀死。

众将纷纷回营,程咬金献上唐璧首级,尉迟恭献上李子通首级,朱登献上刘黑闼首级,苏定方献上沈法兴首级。其余众将,所献大将首级,不计其数。秦叔宝一一记明,上了功劳簿。秦王吩咐摆酒贺功,独不见罗玉等人。

原来罗玉领兵行至一处,乃往幽州必经之路,见几十堆乱石挡住路口。众人生疑,不知何意。罗玉站在高处见那石阵四面八方,皆有门有户。便下令安营。秀英说,“不过是一堆石头,就走过去何妨?”罗玉摇头道,“这堆石头非同一般,我看就像三国时诸葛亮摆的八阵图,小时候曾听哥哥讲过,里面机关重重变化无端,可惜不知怎么破解此阵。”叮嘱众人切勿轻举妄动。

一连几日,向本地人打探,有一猎户告诉众人道,‘此是十几年前,大隋燕山公罗成为防备明州夏王布下的石阵,闻的此阵可比十万精兵,只有人进,无人能出的来。”

秀英听了暗自后怕,问罗玉道,“原来是罗大哥弄的这堆石头,怎么连你也不敢进?”罗玉说,“我只听哥哥讲过许多阵法,却不知道怎么破这石头阵。”叫了罗素来问,罗素说只有罗春知道怎么进出,罗玉只得做罢

到晚上,罗玉还在苦苦思索破阵的办法。有女兵报道,“罗兰回来了。”罗玉忙叫快进来。只见罗兰领着一个人匆匆进了帐篷。罗兰道,“这位是窦公主身边的花将军,”罗玉一眼看出那人虽穿男子衣服,却遮不住女性苗条的身段,秀气的面庞。

罗玉请她坐下说话,花将军道,“在下花又兰,跟随公主多年,听说罗小姐要去幽州,定然要从此地经过,特奉公主之命,向小姐交代几句话。”

第五十五章 花又兰为民夜奔

在淤泥河畔祭奠的正是窦线娘,见罗兰在那里守了几天不离开,便叫花又兰去探问缘故。知道罗玉来了紫金关,料到她要为兄报仇,就叫花又兰随罗兰来见她。

花又兰说,“这石阵是罗将军十几年前摆下的,当时我家明王刚刚登基,兴兵攻打幽州,被罗将军打败,在此摆下石阵,名为八卦阵,按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每日每时,变化无端,可比十万精兵。若从死门而入,必死无疑,我家公主虽会破阵,却几乎陷在里面。公主想罗小姐未必知道这些,叫我来带你们经过这里。”

罗玉听她讲的头头是道,问道,“你们公主为什么要帮我呢?”

花又兰叹气道,“小姐若真的一点不明白,可问前些年跟随罗将军的家将。还有,唐军许多官吏,滥杀无辜,望小姐以百姓苍生为重,到了幽州管紧手下将兵,不旺公主此番所瞩。”

罗玉说,“窦姐姐现在何处,我想见见她。”

又兰答道,“公主现已身许佛门,不再见世俗中人了。”

罗玉嗟叹不已,看看花又兰,言谈举止,深可敬爱,问道,“你叫花又兰,前些年可听说过有个叫花木兰的吗?"

花又兰说,“花木兰乃先姊,刘武周兵伐中原,姐姐代父从军被窦公主所俘,与公主结为姊妹,后被曷娑那可汗要选入宫去,姐姐便自刎身亡了。”

此时天色已晚,罗玉就请花又兰在自己帐中歇了,次日一早,又兰带众军从八卦阵生门而入,转弯抹角,出了石头阵。又兰辞了罗玉飘然而去。

那些幽州守将,闻的刘黑闼身亡,纷纷不战而降。罗玉即传令晓谕军士:不许妄戮一人,不许搅扰百姓,违者立斩示众。城中百姓,只道唐兵来扰害地方。岂知安阳公主军法严明,抚慰黎民,井井有条。因此城中百姓各各欢喜,夹道欢迎。

第五十六章 罗玉又见北平府

行至帅府下了马,一步步走上台阶,抚摩着大门百感交集,十年了,终于回来了,可这里还是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家吗?雕栏玉砌今犹在,只是朱颜改。亲人们阴阳相隔,只有在梦里相见了,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秀英问道,“玉儿,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罗玉擦了擦泪,勉强笑道,“是啊,在这里生的,在这里长到十四岁。若不是被夏王占了,怎么会离开这里?”

秀英说,“恩,幽州是北方的军事重镇,交通中心,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隋炀帝征高丽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集结兵马、军器、粮储,是陆路的后方大本营。这里有他的行宫呢,还有长城,哎,你得好好带我转一转玩一玩。”

罗玉苦笑道,“你说的这些地方我都没去过,叫兰儿带你去吧。”

只见罗兰跑上来说,有秦王士兵来报,“平阳公主身亡。灵柩已运回长安。”罗玉同秀英急忙留贾润甫在此镇守,连夜赶回长安。

公主已丧多日,高祖叹道,“公主当初亲执金鼓,兴义兵以辅成大业,至有今日。不意反不得寿,先我而亡。”追谥平阳公主曰昭。以军礼来安葬。

秦王也留尤俊达为鱼鳞关总乓官,副将金甲、童环佐之;又留刘洪基为黄金关总兵官,副将樊虎、连明佐之;两处分兵丁十万镇守。六将领旨,自行打点守关。秦王带领众将,回到长安。

高祖驾坐早朝,秦王降旨封赏众将;

秦琼为护国公,赐双鐧,专打奸佞,尉迟恭为鄂国公赐鞭先打后奏。

徐茂公封英国公;程咬金封鲁国公;魏征授兵部尚书;朱登复姓伍,封开国公;苏定方封锡国公;马三保,段志贤、殷开山、刘洪基、尤俊达五将,皆封为国公;其余众将,亦皆封总兵。

已故罗成追赠越国公;已故刘文静赠太子太傅。安阳公主罗玉接管柴绍夫妇幕府,加封骠骑大将军,领原班娘子军。安平公主封王妃,随道王李元庆去益州任刺史。建麒麟阁,表扬诸将功勋。钦此。

黄门官读诏毕,众将山呼万岁,叩头谢恩,高祖起驾回官,不表。

李元庆夫妻去益州上任,和罗玉商议去济南接回罗夫人,再带着罗远去益州。谁知罗远搂着罗夫人脖子哇哇大哭,不叫他们抱。罗夫人也抱着她不忍松手,倒像生离死别一般。

秀英只得对李元庆说,“你看远儿离不开嫂子了,就把她留下吧!反正你我也要常回长安,就顺便看她有何不可?”李元庆应允,择日起身。

第五十七章 金凤举家赴长安

来几天,罗玉在驸马府忙的腿脚不停,柴哲威柴令武忧郁的看着她,罗玉说,"你们两个都不小了,是男子汉的,多学些本事,将来好接管府里的事物"哲威说,"姑姑,还是你管这些事吧,太麻烦了"

罗玉说,"我家还有个罗通呢,他母亲管不住他,我得常回去看看"柴令武说,"你别再教他武艺了,他比我小好几岁呢,这就快打不过他"

罗玉笑道,"那我也教你几招,就不用怕他了"令武高兴的叫道,"好啊,什么时候开始"罗玉说,"等我忙完这些,你们跟他一起学好不好"兄弟俩点点头,罗玉说,"那你们先去跟先生读书"兄弟俩答应着一起走了

罗玉轻轻叹口气,一女兵进来报,"有洛阳来的马金凤要见公主"罗玉忙叫声请,亲自跟着迎出前门金凤笑道,"上回来这里找你,你偏在越国府,这回去越国府找你吧,你又搬到这里来住"

罗玉摇摇头,"没办法,两边都没了人,来回跑吧!"一个劲叫累两人进了屋金凤说,"他李家这么多人都不用,偏偏用你,亏了他们放心叫你带这么多将兵,也算够意思"罗玉道,"有什么意思,还不是哥哥和三公主拿命换来的,他们才信的过我"

金凤说,"那也得有本事镇的住这些人,你看哪个是省事的"罗玉道,"柴大哥病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帮他们料理,好歹大家都熟些如今秦王也常来帮着我,不然真够人愁死的哎,你怎么有空来了"

金凤说道,"罗大哥出事的时候,我正养了一对双胞胎,又是大冬天,叫云龙去济南找你,说你去紫金关了,他只好又回来,我们去洛阳看姐姐,听说你们都得胜班师,就带孩子来看你"

罗玉忙问,"他们人呢,怎么没跟你一块来"金凤说,"罗大嫂留他们在那呢,我一会也回去了,你要得空,也一块回去,咱俩好好聊聊"

罗玉说,"我晚上就回去,你在家等我,我再叫人去把明慧请来,咱们好聚聚"金凤问,"明慧在哪里"罗玉说,"她拜了魏国公李靖为师,学医看病呢,"金凤惊道,"李靖是那个红拂女张出尘的丈夫吗

罗玉说,"是,怎么你认得他们"金凤摇头道,"不认得,听云龙说起过,我们怎么会认得这有名的大侠!"罗玉说,"说起来,魏国公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上回我中了毒,多亏他的药才治好了,不然活不到现在"

金凤叹道,"云龙常感慨不能得见这两个人,原来近在咫尺,可惜可惜"罗玉说,"有什么可惜的,他夫妻现在安州做大都督,你们就住在嫂子那里,早晚介绍你们认识就完了还有两个人,也和他们在一起,乐昌公主和徐驸马,你听说过吗"

金凤点头道,"听说过,就是那对破镜重圆的夫妻"罗玉笑道,"这夫妇两个,是有意思的人,不喜欢做官,却愿隐居山林,乐昌公主和秀英的婆母刘婕妤是异姓姊妹,我看他们与世无争的倒好,秦王有事,也要找他们商议"

金凤问,"秦王和太子关系怎么样了"罗玉压低声音说,"太子要把尉迟恭和程咬金也谴去外地做官,还送许多金银给他们,又招了许多亡命之徒养在东宫,长孙无忌和杜如晦催秦王先下手呢"

金凤道,"真动起手来,你怎么办"罗玉冷笑,"他兄弟自相残杀,关我什么事我答应三公主了,只管她两个孩子,其他的我也管不了!也不想管"金凤点头,起身告辞

第五十八章 越国府三友重聚

天已黄昏,罗玉吩咐备马去越国府。柴令武也要跟了去,罗玉说,“我今晚要住在那里呢。”令武说,“那我也住下,好跟罗通切磋切磋枪法,”罗玉笑道,“说的跟真的似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多厉害呢,还切磋武艺。”

说话间来到罗府下了马,早见罗通从里面一阵风似的跑出来,后面奶娘领着罗远追出来,罗玉喝道,“每次见你就知道乱跑,不会好好走路麽?跟你的人呢?”

罗通垂手站好说,“本来没跑的,听说姑姑回来了,就跑出来接你。”罗玉又问,“上回教你的招数可都练熟了?”罗通说,“早都练熟了,”罗玉说,“那字呢?写的可有长进了?去拿来我看!”

罗通撅着嘴小声嘀咕道,“回回来了先问这些,也不嫌烦。”柴令武笑道,“姑姑是严师出高徒,要把你培养成文武全才呢。”

罗玉抱起罗远,都往后堂来。明慧和金凤出来迎他们进了屋。罗夫人便叫传饭。金凤的双胞胎儿子和罗远差不多大,都不到两岁,就叫这些孩子们坐在一起,奶娘丫鬟们看着,有的喂饭,有的吃奶。令武和罗通坐一桌,罗春陪楚云龙在外面一桌,罗玉,明慧,金凤和罗夫人一桌,大人孩子鸦雀无声吃了饭,罗春陪楚云龙还在喝酒,孩子们都随便玩起来。

柴令武说,“前几天李承乾和李恪李泰我们几个比武,你猜谁胜了?”罗通说,“射箭谁也比不了李恪,拳脚嘛,数李泰吧,兵器当然你第一喽。”

令武说,“恩,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这回李承乾倒得了第一了。”罗通奇怪的说,“怎么可能?就他那两下子,准是你们都让着他。”令武说,“李泰说二舅给他请了个武林高手,武功才大有长进。不过我看和你们罗家枪比起来还差的远呢,等过几天,你教训教训他,别忒狂了。”

罗通说,“少来,我罗家枪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不是拿来比武的,你别叫我姑姑听见,不然又训我一顿。”

罗夫人招呼丫鬟们带孩子睡觉,罗玉和明慧金凤才凑近了聊了一宿。

明慧说,“师母红拂女原是隋末权相杨素的女官,乐昌公主乃江南陈后主之妹,国破家亡流落到杨素府中,和红拂各为左右领班,师父李靖当初为杨素府中主簿,和师母扮成商人离开长安闯荡天下。后来助万岁得了天下,现在在常州做大都督,乐昌公主和徐驸马破镜重圆,也在常州隐居。时常救济周围百姓"

金凤也把听来的传说说了一回,见罗玉一声不吭,问道,"你想什么呢,半天了也不说句话,"罗玉哦了一声,"我听你们说呢"明慧笑着说,"你看她人在这里,心不定飞哪去了呢"罗玉也笑了,"心也在呢,天不早了,都去睡吧,明天还一大堆事呢"于是三人各自就寝

第五十九章 公主府秦王借兵

天,罗玉在府中忙军务,李世民带了两个侍从便衣来访,只见府里长史,主簿各司其职,来往人等井然有序秦王不禁含笑点头

走到罗玉案前看她正聚精会神看公文,一旁放着饭菜还没动,秦王笑道,"妹妹辛苦,还没吃饭呢"

罗玉抬头看是他,忙起身让座,说,"倒还没觉得饿,王兄今日得空来这里走走"

秦王说,"是啊,又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了,我想前几年和妹妹在城外桃花园游玩,可又去过没有"

罗玉说,"后来发生许多事,哪里还有闲心去那儿,就是家里的花园都好几天没去了"说着洗手预备吃饭,秦王也坐下来,命人拿酒来,罗玉看他心事重重,早猜出几分,也不拦他,叫两边人退下,亲自倒了几杯说,"王兄慢饮"

秦王吃了几杯酒,问道,"最近可有军情战事吗"罗玉答说,"没有啊,天下太平,没什么大事"秦王道,"可是太子说突厥又犯我边境,要亲自领兵出征,还要把我王府的将士都带走!"

罗玉说,"这个我倒不清楚"秦王冷笑道,"你还不清楚,非要等他取了我的人头你才清楚吗当初在太原起兵的时候,父王只是优柔寡断,几番要退兵,是我坚持一气攻下长安!他许我将来继承王位,却整日听从后宫嫔妃谗言,不管大哥在京城发展长林军调走我许多心腹大将,我一再忍让,换来的是什么是他们得寸进尺!"

罗玉沉默不语,秦王猛喝了一杯酒又说,"我们一母同胞,以前我是很敬重大哥的,他对手下和蔼可亲,也立过许多功劳,没想到我弟兄竟走到这一步!"秦王说着抓住罗玉的手问,"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把你当亲妹妹才跟你说这些,我该怎么办"

罗玉说,"这些事,问问李药师他们,看他们怎么说,"秦王说,"他们敢说什么,都是明哲保身,再说也不在京城,能帮我什么"恶狠狠的看着罗玉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太子害死了你哥哥,你真的不恨他我知道罗大哥在你心里的分量"

罗玉挣脱他的手道,"你们兄弟间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何苦又来揭我的伤疤要不是你们弟兄不和,我哥哥怎么会"说到这里,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秦王扶着头,"对不起,玉儿,我只顾自己痛快,忘了你的感受!"

罗玉平静的说,"三姐姐死了以后,我就不恨任何人了,你不要提以前的事,你想叫我做什么"

秦王说,"我李家空有许多兄弟姐妹,没一个像妹妹这么有胆有识的!三姐姐带的虽号称娘子军,真打起仗来还是靠男人妹妹身边有不少身怀绝技的女将兵,我想挑一些扮成宫女,混进宫去做我的内应,有什么动静我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罗玉道,"她们哪里懂的宫里的规矩别再误了你的大事!’

秦王道,"不妨事,你现交代她们几句就行了,各个大门的守将我已经都打点好了,你就放心吧’

罗玉只得答应叫罗兰去办此事

第六十章 显德殿太宗登极

到了武德九年六月这一天,天下原本太平,李建成向父王启奏,要李元吉做统帅出征突厥要调李世民手下的大将尉迟恭、秦琼等一起出征,把秦王府的兵马都划归他管李世民终于听从长孙无忌等人劝告,决定背水一战,先发制人。

秦王向李渊告发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阴谋,李渊决定次日询问二人。

李建成获知阴谋败露,决定先入皇宫,逼李渊表态。

六月四日清晨,一切看起来都跟平常一样。李建成和李元吉汇合之后,从东边走近玄武门。让李建成比较放心的是,玄武门这个最重要的地点,守卫的常何将军是自己的人。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玄武门当值的常何将军,本来是自己的心腹,今天竟不知去向,正是李世民从太子阵营争取过来的常何,在这一天起到了关键作用。

秦王亲自带100多人埋伏在玄武门内。李建成和李元吉一同入朝,待走到临湖殿,发觉不对头,急忙拔马往回跑。李世民带领伏兵从后面喊杀而来。李元吉情急之下向李世民连射三箭,无一射中,还是李世民沉着,一箭射出,箭头穿过李建成的喉咙,李建成当场毙命。

这一箭,李建成猝不及防,他愣在那里,只听得一声弦响,接着箭头穿透空气,带着风声,直奔自己而来。就在一瞬间,李建成听到自己喉骨的破裂之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二弟李世民,这个自己的亲兄弟,这个自己的政治对手。在这一刻,他拉弓射箭,动作娴熟,潇洒而轻松。这是玄武门事变的第一箭,是由李世民亲自发出的,这第一箭就定了乾坤,解决了最主要的对头。

随着李世民的第一箭划破玄武门清晨浓重的空气,当他发出第一箭以后,自己也被这一箭吓呆了。大哥的眼睛,好像就没有眨过,一直圆睁睁地看着自己。他眼看着大哥喉咙上插着自己射出的那一箭,一声不响地从马上翻落,再就没有动弹过。

他的一母同胞的亲兄长,让自己这一箭彻底送走了。秦王慢慢放下箭,心中方寸已乱,竟然忘记了控制坐骑。当他终于醒过来的时候,马已经被树枝绊住,自己也被困住不能动弹。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受困的地点,正好距离李元吉很近。

李元吉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奔来,他取了李世民的弓箭,准备用弓弦勒死李世民。双方展开搏斗,千钧一发之际,尉迟敬德一边大喊,一边飞马赶到。李元吉一看敌我悬殊,转身逃跑,他想跑回武德殿。尉迟敬德当然不会放过,立即从他的背后开弓射箭。

这是玄武门事变李世民这边的第二箭,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箭。这一箭解决了李建成阵营的第二号人物。尉迟敬德和李元吉,是最擅长使用长矛的两个人,但是在最后决战时刻,竟然没有长矛,只有弓箭。当初,李元吉发誓要亲手杀掉尉迟敬德,他可能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这是李元吉人生的最后一个镜头。长箭带着风声,深深地穿进李元吉的身体,李元吉一头跌倒在地。

李世民和他的伏兵一起,迅速进入玄武门。东宫和齐王府的卫兵也赶到玄武门,开始攻打玄武门。和秦王的部队在玄武门外激烈交战,这些部将怎么也想不明白,宫里居然有许多武艺高强的宫女帮李世民撕杀

此时李世民的秦王府是没有设防的,东宫的薛万彻高喊要去攻打秦王府,守卫在玄武门上的将士非常紧张,因为那里太容易受到攻击了。这时尉迟敬德把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人头高高举起,让他们手下的士兵知道首领已死,继续作战没有意义。于是攻打玄武门的李建成、元吉的军队开始溃散。

尉迟敬德将二人的头割下示众,李建成的兵马才不得已散去。

这场流血事件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玄武门之变”。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事件!

李渊在宫中等着三个儿子,却听到外面乱成一片。正不知是怎么回事,尉迟恭已手持长矛带着人马涌了进来。他向李渊禀报说,李建成、李元吉阴谋作乱,已被秦王杀了,“秦王怕乱兵惊动皇上,特派我来护驾。”

李世民跪见父亲,将事情经过上奏。李渊大吃一惊,只好顺势应变,立李世民为太子。两个月后,李世民即皇帝位于显德殿,百官朝贺,改为贞观元年,史称唐太宗。尊高祖为太上皇,立长孙氏为皇后。文武百官,俱升三级开始了在位二十三年使大唐帝国空前繁荣的“贞观之治”。

罗玉听了罗兰等人描述玄武门兵变,慢慢的说,"大战来临,他竟如此从容,一箭就定了乾坤,除了说这是天意,还能怎么解释李元吉也是身经百战,关键时刻竟三箭都没射中,丢了天下,也丢了性命!"

第六十一章 秦叔宝兴兵定北

唐太宗李世民登了龙位,几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日临朝,有黄门官启奏道:“今有北番使臣要见陛下,现在午门外候旨"李世民说:“既有外邦使臣,快宣上殿来见寡人。”

黄门官领旨传道,“万岁有旨,传北番使臣进见了。”只见金殿外走上来那使臣,头戴乌纱帽,身穿大红袍,腰系玉带,手捧奏章,行了三叩九拜大礼,口称,“大唐皇帝陛下在上,外邦使臣周纲见驾,愿陛下万寿无疆。”

世民叫他平身,问道,“爱卿到朕驾前,可是进贡与寡人么?”使臣回奏道:“臣奉狼主赤壁宝康王之命,来与万岁下书信。请万岁亲自观看。”

李世民旁边侍臣接上龙案,只见上面写着,“唐朝皇帝李世民,杀兄灭弟篡夺王位,登基以来民怨纷纷,故我番邦兴兵问罪,若要我番兵不至,须要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世民看罢龙颜大怒,喝叫把使臣官绑出午门枭首,徐茂功奏道,"陛下,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请万岁放他使臣回去报个信去,说我国随后就来征服你们,"太宗喝道:“你快快回去,对那什么宝康王说,三月之内,我大唐天兵一到,定要取他首级国家,今日饶你狗命,快滚回去带个信给他!”周纲得了性命,自回国去了。

太宗便问道,“众位爱卿,谁去剿灭这些番贼?”护国公秦叔宝出班应道,“老臣愿往。”太宗道,“秦王兄,你明日就可在教场之内,把大小三军武职人们,操演半个月,演好了然后就可以发兵。”叔宝道:“臣领陛下旨意,下教场操演便了。”那秦琼出了午朝门,回到自己府中,发令与各府总兵官

转眼半个月就到,选了吉日就要发兵,护国公秦叔宝戎装上殿,在驾前挂了帅印。李世民亲赐三杯御酒与叔宝饮了。往教场而来,点齐二十万大队人马,命程咬金带一万人马为头站先锋,咬金得令,竟往河北幽州大路而行叔宝又命薛万彻护送粮草来往

那北番突厥白良关守将姓刘名方,日夜当心防备唐军到来,闻唐军来到自往关上观望

秦叔宝安营升帐,问道,"诸位将军,今出兵吉日,那一个出去讨战"一旁闪出尉迟恭道:“元帅,待小将出去讨战罢。”叔宝叮嘱将军小心尉迟恭一声:“得令。”上马提枪,挂剑悬鞭,直奔白良关下,刘方出城应战,没十个回合,被尉迟恭一鞭打下马来,唐军乘胜杀入关内,连破白良关,金灵川,银灵川三关,养马三日,又往黄龙岭进

第六十二章 屠炉女夜弃黄龙

黄龙岭守将,乃是一员女将,叫做屠炉公主,是狼主驾前屠封丞相之女,因她会提兵调将,善识八卦兵书。武艺又精力气又狠,所以狼主将她继为公主加封在此镇守黄龙岭

当下屠炉公主闻的唐军已破三关,心中暗想,唐军来势凶猛,若黄龙岭一破,木阳城就难保了,我需如此这般,吩咐五营八哨守关的官兵们,摆齐队伍,装载粮草,把关门大开,多立旌旗。公主带领众将,都往木阳城去见狼主不表。

唐军人马,这一天到了黄龙岭,但见关头上旌旗飘荡,并无兵卒,大开关门,吊桥不扯起,不知什么诡计,禀过元帅。秦琼冷笑说:“诸位将军,你们不要藐视此关之将无能,大开关门,兵卒全无,内中有计。你们须要小心进关,看他使何诡计。”

大小三军小心翼翼进关,并无机关陷阱,叔宝吩咐营中大排筵宴。次日清晨,传令发炮起行,往木阳城进发。

再讲木阳城内康王千岁,身登龙位,有左丞相屠封,右元帅祖车轮保驾,朝贺已毕,有番儿报进:“启上狼主千岁,公主带领本部番兵进城来了。”

康王听了大惊,命文臣武将迎进来,公主拜罢道,"南朝蛮子好不利害,倘然失利与他,破了黄龙岭,臣儿之罪也。故此传令诸将,反把关门大开,回来见父王,有个绝妙之计,叫南朝人马一个也不能回朝。”

康王说:“王儿有何妙计,捉得大唐元帅,其功非小。”公主说:“此计名曰空城之计。木阳城北四十里之遥,有座贺兰山,做了屯扎之处,把木阳城军民人等,多转移在贺兰山住了,留下一个空城,把四门大开,旌旗高扯,大唐人马进了城,我们把木阳城团团围住,不能出去,粮草一绝,岂不多要丧命。”

狼主心中大悦,说事不宜迟,令城中军民人等,尽行搬出到贺兰山去了。然后狼主部令数万人,竟退到贺兰山扎营。元帅当下调兵埋伏,暗中探听不表。

单讲大唐人马,离了黄龙岭下来,三天到木阳城,探子报道:“木阳城大开,不知何故。秦元帅忙问徐茂功道:“二哥,究竟那些番狗使的什么计?”茂公叫声:“元帅,此乃空城之计,引我兵进了城,那时就要围住,绝我粮草。此计不可上他的当,就在此安营在外。”

程咬金说:“徐二哥,又在此说混话,什么空城计不空城计,这班番狗,惧怕我们人多,多是逃跑走了。那里有什么计?不如及早进城,改换旗号,好班师回京请赏。”茂功说:“我岂不知这兵不厌诈。谁要你多言!”元帅传令大小三军,不必进城,就此安营。放炮一声,安下营盘。

第六十三章 程咬金长安讨救

三更,只听帐外一片混乱,军士飞报进来报,"不好了,营后着火了。正南上有二支人马,许多火箭射过来,三军营帐都被烧着了。”

叔宝听了叫了声:“阿呀,不好了!”引众将出营,但只见正南上有兵,东西二处也有人马,灯球亮了,照耀如同白日,火球。火箭。火枪,打一个不住,四边有数万人马杀来。唐兵心慌,三军受伤者不计其数。

茂功无法,只得传令,把人马统进城中,暂避眼前之害。

大小三军那里还顾得去收拾这些东西,只得都丢弃了,望城中逃命

外面元帅祖车轮大悦,吩咐大小儿郎,就在此把四门围住,不许放唐卒一人,违令者斩。一声答应,四支人马,将城围得水泄不通。放炮三声,齐齐扎下营盘。早已东方发白放亮。

贺兰山狼主御驾,同了屠封丞相屠炉公主,领了二十万人马,又是团团一围,真正密不通风

城内军士报道:“那番兵把四门围住了。”茂公说:“不好了,上了他当了。如今粮草不通,如之奈何?”尉迟恭道,"待俺出去杀了番狗,有何不可"上了马领兵出城。

尉迟恭却不是祖车轮对手,杀到三十回合败回到城来诸将无计可施,困在木阳城中,不觉三月,粮草渐渐销空。

茂功说:“我想起来安阳公主在娘子关守关,离此不远,命一个能人杀出番营,前往她那里讨救兵来才好。”叔宝道,"若能杀出番营,还是去长安搬救兵,表妹那里镇守娘子关抵御东突厥,那有闲人派这里来"

却说祖车轮和屠炉公主等人围住木阳城,城门只是紧闭

这一日城门忽然打开,程咬金带十几个人马出城射箭那些番将正惊疑不定,咬金等人又回城去了,接连几日,天天如此,番将看的厌了,再见他们出城便不防备只见程咬金飞身上马,后面众将一齐乱射,番将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程咬金独自杀出番营,直奔长安而去

路上非一日,来到京城,直奔金殿见天子,请万岁再谴大将解围太宗下旨,传令各王府众将公子在明日五更三点,进教场考二路扫北元帅。去木阳城解围杀敌。

第六十四章 小罗通勇夺帅印

别家,单讲越国府罗通公子,到了自家门首,滚鞍下马,进后堂见母亲,说道:“母亲,孩儿在教场中,闻得秦伯父被番兵围住在木阳城中,差程老伯父回来讨教,要各府荫袭公子,在教场中夺了元帅,领兵前去征番,所以回来说与母亲知道。明日孩儿要去夺帅印"

罗夫人道:“胡说,自从你伯父扫北去后,说一路上杀得番兵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地,接连打破他五座关头,尽不用吹灰之力,何曾说他被困木阳,你那里听来的?”

罗通说:“秦怀玉哥哥对我说的,他也要去考元帅救父亲,"罗夫人说:“我儿,你怀玉哥哥比你大好几岁,况他父亲又在木阳城,所以胆大前去,你年龄还小,枪法不精,又无人照顾,怎生去得?"

罗通说:“孩儿年纪虽轻,却得姑姑家传枪法精通,就是这一班哥哥,那一个比得上孩儿的本事来?若到木阳城,怕秦家伯父不来照管我么。况路上自有程伯父提调,母亲放心,孩儿一定要去。”

罗通说了这一番,往房中去了。罗夫人无奈,叫丫环外面去唤罗春进来吩咐道,"孩儿年幼无知,不懂战场厉害,你怎么想个法子,教他去不成罢了"

罗春略一思索,说这个容易,只消如此如此,瞒过公子,只消过了中午,公子就去不成了"夫人说:“到也使得。”吩咐丫环们,今夜三更时,静悄悄整备起来,丫环们奉命自去安排

次日一早,各府公子在校场比武,只不见罗通,原来被罗春等人用一些被单棉褥将门缝窗棂,捂的严严实实,密不透光,罗通虽聪明,到底年轻不知细情,还在房中睡着在床榻上翻身转来,望外一看,原来还漆黑一片,不免再睡一觉,只听远远鼓炮之声传来,连忙床上坐起身来,仔细再听,隐隐战鼓发似雷声

急得罗通心慌意乱,说:“不好了,为何半夜就在那里比武,我还困懵懵在此睡觉,只怕此刻元帅已然定下了。”连忙穿了衣裤靴子,走到门首,把闩落下,扳一扳房门,外面却被罗春锁在那里,罗通双手用力一扯,把一扇房门连上下门楹都扳下来,只见一片阳光照的睁不开眼气得罗通脸上变色,骂了一声:“回来再跟你们算帐!"牵过一骑小白龙驹,跨上雕鞍,把银缨梅花枪拿在手中,也不洗脸,竟望教场中去了。

罗春见了急忙进内禀道:“夫人,公子去了。”罗夫人叹道,"家门不幸,生了这样畜生,不从母训,由他去罢。”

罗通来到教场中,见秦怀玉胜了众人,正在那里要挂帅印,罗通大叫:“秦家哥哥,留下元帅来与小弟做罢。”程咬金在台上一看,原来是罗通,笑道:“这小畜生,我就知道瞒不住他,果然知道了。”

秦怀玉笑道:“兄弟,为兄年长,应该为帅;你尚年轻,懂得什么来。”罗通道:“哥哥,兄弟虽则年纪轻,枪法比你利害些,就是点三军,分队伍,掌兵权,用兵之法,兄弟皆通,自然让我为帅。”秦怀玉说:“不必逞能,放马过来,当场与你比武,胜得为兄的枪就让你。”

罗通攒竹梅花枪,紧一紧,直取怀玉,怀玉手中枪急架相还,二人战了四合,秦怀玉枪法虽精,到底还逊罗家枪几分,只得开口叫声:“兄弟让了你罢。”罗通大悦,说:“诸位哥哥们,有不服者快来比武。若无人出马,小弟就要挂帅印了。”

连叫数声,无人答应。罗通上前叫声:“老伯父,小侄要挂帅印。”程咬金说:“你看看自己身上,衣服都穿不整齐,像什么样,须要结束装扮,好挂帅印。"家将过来,取衣冠与公子装束

太宗大喜,就赐御酒三杯,次日带众小将出兵命苏麟。苏凤二弟兄先解粮草而行;咬金之子程铁牛领了三千人马为前部先锋,逢山开路,遇水叠桥;

后面罗通祭旗过了,放炮三声,摆齐三十万队伍,众小爵主保住了元帅罗通。程咬金老千岁,一同望北番大路而行。

第六十五章 罗仁私出长安城

罗府中还有一位二公子,年方九岁,名唤罗仁,乃罗春亲生的次子,生的俊眉秀眼,唇红齿白,使一对银锤,力大无比,都说他是裴元庆转世,罗夫人过继为二公子待他如亲生一般。弟兄情投意合因他本事利害,老在外面闯祸,城中多有人到罗府中叫冤所以夫人将二公子禁锁书房,不许出门,想来那锁岂能锁得住他不过怕母亲生气,不敢倔强

再有一位小姐罗远,便是前面书中所写,道王李元庆的女儿,刘秀英所生,却在罗府长大,因哥哥罗通出征去了北方,没人带自己去城外打猎游玩,就来书房找罗仁玩耍

罗仁见了她笑嘻嘻说道,"姐姐,哥哥去哪里了,好几天也不来看我"罗远说,"你还不知道,哥哥考了扫北二路元帅,领兵定北去了,"罗仁说:“他什么时候去的?”罗远说,"走了三天了"

罗仁说:“何不早告诉我,我要找哥哥去"立起身,把身上锁链扭断了,拿了两柄银锤往外就走罗远忙叫,"你快回来,母亲知道要打你了"罗仁那里肯听,出了门去了,罗远也跟着他跑出来

守门的家人一看忙报知夫人,罗夫人听见大骂道,"这一个个小冤家,简直无法无天,快叫罗春罗安去寻他们回来!"丫鬟连忙到外边传话。几个家将随即出门,四下去寻找

罗仁罗远也曾跟随罗通出城打过猎,这次没人跟着,竟都不认的路了正在那里东张西望,后面几个家将赶上来,叫声,"小姐,二公子,夫人生气了,叫你们快回去呢"

罗仁说:“你们要死呢还是要活?要死你们领我回家去,要活你们同我到哥哥那里去!”家将道,"二公子就是要找大公子,也同我回家取些盘缠来,行李也是要的,不然路上吃什么穿什么"

罗远便嘀咕道,"骗我们回去就出不来了"罗仁说:“既然如此,你们去拿了来,代我向母亲面前说一声,我在这里等你们。”众家将连忙进城,禀明夫人,罗夫人道,"也罢,你们带些盘缠,领了这两个小冤家随便那里走这么两三天,只说寻不见哥哥,带他们回来便了。”

家将得了夫人之命,收拾了行李盘缠,重又出城带罗仁罗远去寻找罗通。

第六十六章 罗仁祸陷飞刀阵

罗通领兵至木阳城,传令三军扎住营盘,屠炉公主闻报,跨上雕鞍,手提两口绣鸾刀,后面跟了二十四名番女,都是双雉尾高挑,望着营前来。

公主把马扣定,叫一声:“唐兵好好退了,暂且饶你这般蝼蚁之命。若然不退,我就要来踹你营头了!”罗通问道,"哪位哥哥出马去擒了进来"秦怀玉应声而出,与公主大战十余合,败下阵来

其余众将,武艺都不及怀玉,俱都面面相觑,罗通正欲亲自出马,却见罗仁等人到来,罗通大惊,说你们怎么来了,罗仁道,"我来帮哥哥杀敌,"罗通说:"兄弟先在一旁歇着,看愚兄擒这番婆来"罗仁说,"杀鸡焉用牛刀就叫小弟把那婆娘生擒了来给哥哥做夫人"

罗通叮嘱要小心,立起身来说:“诸位哥哥,兄弟们,随本帅出营去看看我弟擒贼。”众将应道:“是。”大家随了罗通出到营外,咬金也伸长脖子往营外看。罗远拉着他说道,“程伯伯,我也要去外面看打仗。”咬金吓唬她说,“你一个女孩子,小心溅你一身血,还是在帐篷里呆着吧。”

罗仁来到阵前,看那公主生的千娇百媚,倾国倾城,身穿锁子黄金甲,头上雉鸡翎高挑,如出塞昭君一样罗仁见了,不觉大喜说,"你乃一介女流,不晓得俺罗公子银锤利害,也罢,我看你长的还配得上我哥哥,待我擒汝回营,送与哥哥结为夫妇罢!"

公主听言,满面通红,怒道,"你这小孩子胡言乱语,想是活不耐烦了,照刀罢"望罗仁面上劈下来,罗仁叫声:“来得好!”把银锤往刀上噶啷一声响,架在一边,把银锤击将过来,望马头上打下去。

公主一看不好,把双刀用力这一架,火星迸裂,震的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心中想:“这孩子年纪虽小,力气倒大。若只管和他撕打,难以取胜,也罢!不如放起飞刀伤了他罢。”

公主拨马就走,罗仁正要去追,罗通忙叫,"兄弟快回来,小心暗器!"

话没说完,只见公主手中几把飞刀丢来,直取罗仁身体四肢,想罗仁出母胎才得九岁,哪晓得上战场有许多利害,举起双锤打飞几把,仍有一把飞刀刺中咽喉,可怜一位小英雄就此命丧黄泉

第六十七章 公主喜订三生缘

见飞刀砍死罗仁,不觉大放悲声:“哎呀,我的兄弟啊!你死得好惨!”急忙跨上雕鞍,发誓道:“我罗通今日不与兄弟报仇,不要在阳间为人了!”把两膝一催,气冲冲奔上来了。

公主抬头一看,只见营前来了一员小将,生的甚是齐整,但见他鼻直口方,一双凤眼两道秀眉,好似潘安转世,犹如宋玉还魂。头上银冠,身上银甲手中一杆梅花枪满面怒气,也不答话,举枪就刺

公主顿时心生爱慕,喝道,"唐将,留下名来!"罗通大喝道:“你且休问本帅之名。你这贱婢把我兄弟乱刀斩死,我与你势不两立!本帅挑你一个前心透后背,方出本帅之气。照枪罢!”嗖的一枪,劈面门挑进来。

二人战到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公主心中暗想,我生在番邦有一十六年,从不曾见有这等美貌郎君,这蛮子枪法又精,不要当面错过,不如引他到荒郊僻地所在,与他面订良缘,也不枉我来这世上一遭。

把刀虚晃一晃叫声:“小蛮子!果然厉害,本公主不是你的对手,我去了,休得来追!”

罗通骂道:“贱婢!本帅知你假败下去要发飞刀。我今日要与兄弟报仇,也顾不得了,我伤你也罢,你伤我也罢,今日拼个你死我活,本帅来也!”把枪一串,二膝一紧,追上前来。

那公主败到一座山凹内,带转马间,开言叫声:“小将军!不要急着报仇,我有一言相告,未知小将军尊意若何?”罗通说:“有什么话速速讲来,好与我兄弟报仇!”

公主道,“请问小将军姓甚名谁,青春多少?”罗通道:“你要问本帅么?我乃大唐二路平番大元帅罗通是也,今年一十四岁,你问这做什么?”

公主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罗成的儿子,我父名叫屠封,乃我国掌朝丞相。”想了一想难以启齿,又怕错过机会,只得开口道,“奴家叫做屠炉,今年一十六岁,看将军枪法精湛,武艺超群,意欲与小将军结成秦晋之好。况又你是干殿下,我是干公主,正是天赐良缘,未知允否"

罗通听言大怒,骂道:“好一个不识羞的贱婢!你如今伤了我兄弟,乃是我罗通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那有仇敌反订姻缘的!就算兄弟不死,也不希罕与你这番婆成亲!你休得胡思乱想,看枪罢!”

两人又斗十几回合,公主将刀架在一边,说:“罗将军!你是打不过我的,我对你说,你若肯允,俺家情愿投降,就领番兵退到木阳城,等你兵马一到,就里应外合,你救出众位老将军,先立了功,岂不消了我误伤令弟之罪?然后小将军差一臣子求聘我邦,岂不两全其美?你若不允,我把指头拿开,飞刀就要取你性命了!”

罗通斗不过她,已经快气疯了道:“呔!贱婢杀我弟之仇,不共戴天!你就斩死我罗通罢!”公主那里舍得斩他。

又开言叫声,"罗将军,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你若执意要报仇,惹急了我,先杀了你,你不但报不了仇,也解不了围,又绝了罗门之后,算你是一个真正大罪人也!将军休得执迷不悟,还请三思。”

公主这一篇言语,把罗通猛然提醒,心下暗想,"这贱人不知廉耻,亲口许姻,此番言语倒确确实实是真。我不如应承他,且去木阳城,杀退番兵,救了伯父,再与弟弟报仇也不晚

算计已定,假意说道:“承蒙公主美意,你既与本帅订了姻缘,已降顺我唐朝了,须把这两口飞刀抛在涧水之中,罗通方信公主是真心和我结为夫妻了。”公主说,"这有何难"便放下飞刀,抛在山凹涧水之中。

罗通传令,大小三军拔寨起兵,径往木阳城进发,就叫家将和罗远在原地等候

康王在城中闻得兵士报:“启上千岁!公主回军了。”

康王听报,等公主进了大营,公主道:“父王在上,那唐朝小将罗通邪法利害,臣儿飞刀都被他破了,所以难守此关,只得回来见父王。”康王听说,心中十分纳闷,只得与众将商议,唐朝救兵到此,怎生破敌

第六十八章 破番营康王奔逃

大唐人马到了木阳城,罗通抬头一看,果见番兵如山似海,围得密不通风,罗通吩咐大小三军到这边平阳之地安营。军士一声答应,顷刻扎下营盘。

罗通便叫:“程老伯父!如今待侄儿独马单枪杀进番营,叫开木阳城,见了秦伯父,同军兵杀出城来,听见炮响,要伯父领众侄儿攻进番营。正是外破内攻,不怕番兵不退。”咬金说:“侄儿言之有理,须要小心!”罗通道:“这个不妨。”

就把银铠扎束停当,跨上小白龙驹,提了梅花枪,出了营门,一直冲到番营。番兵把箭射来,罗通把手中枪舞的转盘一般,接着杀透三层营盘斩了番将二十余员,来到城外那祖车轮闻报,领了众将杀上前来罗通此时已筋疲力尽,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

屠炉公主闻的杀声震天,忙问道:“营外为何呐喊?”小番禀道:“启上狼主,只因外面有一南朝小蛮子,名唤罗通,十分利害,连闯三层营盘,如今在西城被元帅围住,将要活擒蛮子了!”

屠炉公主听见,心内暗吃一惊,暗想:“我把终身托他,叫小将军杀进番营,如今他在西城厮杀,一定人困马乏,况且祖车轮斧法精通,必然性命不保,不如出营前救护夫君,也表我一片真心为他。”

公主拿定主意,开言叫声:“父王!南朝这罗通骁勇异常,儿臣飞刀尚被他破掉,何况祖元帅!不如待儿臣前去助元帅一臂之力,捉了罗通。”康王大喜,说:“王儿言之有理,快快前去!”

公主上马,提了两口绣鸾刀,出了番营,冲到西城,叫道,"元帅,我来擒他!"大家闪在一边,让公主冲到祖车轮马前,只见公主一刀望祖车轮顶梁上砍下来。车轮不曾提防,要躲闪也来不及了,罗通见了,往车轮一枪刺个后背透前心

众番兵大叫公主反了,一哄而散,此时城中也得知消息,马三保,段志远,殷开山,刘洪基等人带兵杀出,里应外和,杀得番兵神号鬼哭

那番王叫声:“王儿,我自开国以来,未曾有此大败!今被唐军杀得片甲不存,元帅又遭阵亡。孤王在北番不能称王,倒不如献了降书罢!”屠炉公主道,"看他们来意若何。唐王起兵到贺兰山来,我们归顺。不来,我们也不要投降。”

第六十九章 蒙羞辱公主自尽

罗玉镇守娘子关,听说大唐与番兵交战,派人打探消息,回报说秦元帅被困,罗通挂帅领兵来接应,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罗家只他一棵独苗,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没了后代香烟喜的是他既能做了元帅,定是凭本事争来的,不枉自己苦心教他这几年心中不安,留下罗兰等人守关,自己带人马赶到木阳城番兵已退到贺兰山去了

程咬金去贺兰山招降,屠炉公主请到一旁,将与罗通私定终身,帮他解围之事说了一遍,咬金大喜,见了康王

咬金说:“狼主在上,臣来非为别事。只因吾皇万岁有个义子,名唤罗通,今年才一十四岁,才貌双全,文武俱备,还不曾订婚。闻得千岁驾下有位干公主,武艺出众。意欲与狼主结成秦晋,订就良姻,以成两国相交之好。未知狼主龙心如何?”康王听言大喜,"既蒙抬举,待屠丞相送公主到木阳城来,服侍殿下便了。”

咬金回到木阳城,讲了联姻的事,罗通道,"伯父,这贱婢伤我兄弟,还没报仇,怎么伯父要去说亲,我罗通稀罕他成亲吗"程咬金说:“你既不要娶她,为什么还在阵上与她订了三生,立下千斤重誓,不然那公主岂肯与你出力?”

罗通说:“这原是我哄他的。因要救伯父出城,与他假订三生的。”咬金说:“嗳,侄儿,为人在世,这忠孝节义都是要的。你既要与兄弟报仇,不该与他面订良姻。既订了姻缘,屠炉公主也有一番在贺兰山悬望。你若不去,这男子汉信义全无,如今为伯父的作主,你姑姑也在此,自然与你们完聚良缘。”

罗通道,"书上讲兵不厌诈,那贱婢活该信我,我不要娶她!"

罗玉道,"你程伯父说的对,两国相争,各为其主,就是伤了仁儿,也是误伤。你被祖车轮元帅围住,若不是屠炉公主焉能得脱此难,逃得性命?也算有恩与你,这恩与仇两下俱可抵销得来的了。程大哥只管去定下吉日,去接公主来和通儿成亲"

罗通听了,不敢再说,却收拾了罗仁骨灰,带了家将领着罗远,连夜赶回长安

到了吉日,程咬金只得保着送亲车辆,送到长安来,竟上金銮殿见驾,言说屠炉公主许配罗通一事,太宗降旨命送到越国府成亲

罗远见了花轿到家门,高兴的跑到书房说,"哥哥,新嫂嫂来了,母亲叫你快去拜花堂呢快点去换衣裳"说罢一溜烟跑了,门外公主已经下了车辇,众女兵和府里丫鬟拥入洞房,拜了天地祖先

罗通一心想着兄弟惨死之恨,见公主在眼前,怒发冲冠,恨不得一刀两段,喝道,"贱婢,还不快滚回贺兰山去!你把我九岁兄弟乱刀砍死,且看你帮我杀退番兵份上,饶你一命!只算将功赎罪,已经是我好意了,岂肯与你这不忠不孝的畜类番婆成亲?若还在我家中,就要与兄弟报仇了!"

公主道,"我怎么不忠不孝了,你倒说个明白"罗通说:“你身为番邦之将,食君俸禄,不思报答狼主之恩,反在沙场不顾羞耻,假败荒山,私自与我结亲,就为不孝;你大开关门,诱引我邦人马冲踹番营,暗为国贼岂非不忠?”

公主闻听此言,又气又愧,不觉悲从心起,眼内纷纷落泪,想道罗通原来是个无义之辈,我不该卤莽从事,心向大唐。如今反成话柄,到来反驳我不忠不孝。罢了!叫了声:“罗通!你当真不纳我么?”罗通说:“我大唐绝色才子却也多的是,经不得你看中了一个,也为内应,这座江山怕要断送在你手里了。”

公主听见暗想:“他这些言语,分明是在羞辱我了。想我活了一十六岁,那里受过这般谗言恶语,如今被他拿住把柄,往后还有何面目见人。罗通啊,罗通!我屠炉公主看错了人,就要丧在你手中,今日冤死,少不得来日与你索命!”

把宝剑抽在手中,往颈上一抹,可惜一员情义女将,一命归天去了。罗通见公主已死,跑到外面游玩去了

第七十章 违圣意罗通罢官

几名丫鬟进房来一看,只见鲜血满地新娘已气绝身亡慌忙出了房门来报知罗夫人

夫人大惊,命人寻到罗通,请叔宝绑上金殿请罪太宗大怒,"我把你这小畜生千刀万剐才好!你不喜欢公主,只消去别处便罢,不该把他逼死,可怜一员有情女将,冤死你手!校尉们,与朕推出午门斩首!”

咬金连忙闪出班来叫声:“刀下留人!”说道:“陛下龙驾在上,臣罪该万死!”太宗说:“程王兄,罗通违逆朕心,理该处斩,为甚王兄叫住了?”

咬金说:“陛下在上,罗通抗旨应该处斩。只是他上次挂帅扫北的时候,他母亲叮嘱老臣说:‘罗氏一门为国捐躯,止传罗通一脉,倘有差迟,罗氏无后。万望伯父照管。叫孩儿平安回来臣便满口应承,故此弟妹才肯放他去的。虽这小畜生不如法度,有违圣意。万望陛下念他父亲罗成功于社稷,看臣薄面,留他一脉。臣好回去见罗家弟妹之面。”

太宗说:“既然王兄保奏,赦他死罪。”咬金说:“谢主万岁!”传旨赦转罗通。罗通连忙跪下说:“谢父王不杀之恩。”

太宗怒犹未息,说:“谁是你的父王!从今后永不容你上殿见朕。削去官职,到老不许娶妻。快快出去,不要在此触恼寡人!”罗通领旨退出午门

早有那一帮弟兄知道,来罗府相探,柴令武说,"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你,敢做敢当,官职没了就没了,你别往心里去,等有机会再立新功,还愁没官做"罗通说,"我倒不在乎什么官职,如今一心在家中侍奉母亲,倒也自在,哎,你不是新任的卫州刺史吗,怎么还不去上任"

柴令武说,"巴陵公主不愿意离开长安,所以没去上任,你这次去北方,见到安阳姑姑没有"罗通说见了,令武说,"我好几年没见她了,也想去看看她,姑姑就是姑姑,躲开这里远远的,省了多少是非口舌!"

罗通听他话里有话,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令武摇头不语

等众人散了,才说,"李承乾如今喜好声色,宠幸太常乐人称心,当着二舅的面乖巧的很,回到东宫为所欲为我看他这个太子快当到头了!"

罗通说,"谁做太子都跟咱们没什么关系"柴令武说,"怎么没关系若是明白人大家都好过些,若是个糊涂虫做了王位,谁也别想高兴"罗通说,"反正我是无官一身轻,管不了那么多"令武笑道,"恐怕你清净不了"

罗通一头雾水道,"我说你把话说明白点好不好什么我清净不了什么意思!"令武向左右看了看问,"你家罗远去哪里了"罗通说,"进宫找高阳公主玩去了"令武笑道,"怕是去找李恪去了罢"

罗通叫道,"你不要胡说,她才多大,和谁不是玩,父王母后杨妃娘娘都喜欢我家罗远,才叫他们随便来往"柴令武摇摇头说,"不是这么回事,皇后出嫁的时候才十三岁,你家罗远也差不多这么大了,我看出来,她喜欢李恪,不是普通的兄妹那样"

第七十一章 唐太宗下旨赐婚

只是不信,等罗远回来,见她满面春风,光彩照人,个子已经比母亲还要高些,罗通想起柴令武的话,心想女孩子真是变化快,怪不的令武说她喜欢李恪,他们俩站在一起倒满般配的

罗远叫声,"哥哥,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金子吗"说罢哈哈大笑,罗通说,母亲来了罗远忙咬住嘴唇,垂手站在一旁,这回轮到罗通大笑,罗远说,"你耍我不理你了"说着转身去母亲房中

罗夫人见他兄妹都回来,便叫传饭,罗远说,"孩儿在宫里吃过了,母亲哥哥你们慢用,我去洗澡了"罗夫人说,"这么凉的天还洗澡,小心别着凉"罗远说,"不会的,很快就好了"

罗夫人说,"这丫头,知道爱美了"罗通想了想,把柴令武的话讲给母亲听,罗夫人听了,说声不好罗通纳闷道,"什么不好我看他俩在一起挺好的李恪虽是庶出的王子,可他母亲是隋朝的公主,那些王子里面,就数他最像父王"

罗夫人更加不安起来,叫罗通吩咐道,"你如今在家中无事,明日去益州跑一趟,送封信给益州刺史道王李元庆,请他夫妇快到长安来一趟,我有要紧事找他们商量

罗通不解的问,"他们不是姑姑的好朋友吗,母亲找他们什么事"

罗夫人犹豫再三,说,"你也不小了,又领兵做了回元帅,就对你说也无妨,远儿其实不是你亲妹妹,她是李元庆夫妇的长女,名叫李圆圆,还没出生时,她外祖家因被人诬告谋反被高祖灭门,她母亲怀着她流落到一个山贼那里,后来遇到你姑姑,把她送给我抚养,后来他夫妻去益州上任,远儿不认得他们,就留下来了你这么一说,她和李恪是堂兄妹,万一认真起来弄个非他不嫁,岂不糟糕你快把她父母请来,就商议快些找个婆家嫁过去,省的夜长梦多!弄出事来!"

罗通听了吃惊不小,次日果然动身去请了刘秀英来秀英说,"嫂子养她这么大,就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看着办就是了,"罗夫人说,"我怎么也要跟你们招呼一声,你和玉儿,一南一北,都离的远,我有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万岁是她亲伯父,就请他赐婚可好"

秀英点头,进宫见驾李世民御笔一挥,封李圆圆为晋安公主,就许配当朝丞相房玄龄长子房遗直为妻

第七十二章 李圆圆出城寻兄

人看罗远的终身大事已定,不禁想起罗通婚事,秀英也要等罗远完婚再回益州,就叫罗通去娘子关去报知罗玉,看她能不能也回家一趟

罗通领命,只带了罗兴一人,拜别母亲上路奔河北而来至晚在客栈歇了

罗远悄悄跟随而至,见他们进了客栈,也牵马走进来,那店主人见了,伸长脖子往后看,罗远说,"后边没人了,你先给我打扫一间干净的客房,就把些饭菜端来在这里吃再把我的马喂些好料和水’说着丢下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店主人喜的忙收起来,殷勤的服侍她坐下

几个吃饭的客人也扭头往这边看,罗远旁若无人的只顾自己吃,有个半醉的客人端着酒杯在她对面坐下,搭茬道,"小妹妹,自己出来的你家是哪里的"

罗远不吭声,那人说,"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行走,不怕遇到坏人吗"罗远已吃饱了饭,站起来要去客房,那人一把拉住她说,"小美人,别急着走,来陪我喝杯酒,"一边几个客人开始起哄罗远大怒,一抬手,那人脸上早挨了一耳光

店主人忙上来劝道,"各位客官,这小妹妹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各位高抬贵手,权当给小人一个薄面,叫她走吧"

那人挨了一耳光,那里肯听上前就要抓罗远,罗远后退一步,飞起一脚踢中那人腹部立刻蹲了下去,众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小女孩还有两下子怪不的敢一个人出门来

那个挨踢的捂着肚子叫道,"给我把这小丫头抓起来,看我怎么收拾她!"众人围上来,就要动手,只见罗远一顿拳打脚踢,把这些人打的鬼哭狼嚎把店主人都吓呆了

却说罗通正在房中洗脚,听见外面一片混乱,叫罗兴去看是怎么回事,罗兴去了一会跑回来说,不好了,小姐跟到这里,和几个混蛋打起来了罗通顾不得擦脚,趿拉着靴子出来看,几个人卧在地上呻吟,店主人急的直搓手,口里说,"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罗远见了罗通,委屈的叫道,"哥哥,他们欺负我,你把他们丢河里喂鱼去"罗通哭笑不得,“你以为这是打仗啊,随便就杀人,谁叫你出来闯祸的母亲知道吗”

罗远摇摇头,罗通只得取些银两交给店主人,叫他请人给这些人疗伤又把罗远领到房中,问道,"你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出来要去哪里"罗远说,“我要跟你一起去找姑姑”

罗通说,"去娘子关不比在长安城外,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来回得一个多月,你要告诉母亲一声啊,还有秀英姑姑,她们不见你还不急死!"

罗远说我给他们留下信了,罗通无奈,只好叫她在里间睡了自己和罗兴在一张床上挤了一宿

第七十三章 娘子关罗玉劝侄

日清晨在客房吃了早饭,,罗通又劝罗远回去,罗远说你再罗嗦,我就自己去不缺胳膊不少腿的,还怕找不到姑姑吗

罗通从没听她用这样的口气说过话,罗远似乎变了一个人,自从知道自己不是罗夫人亲生的,脾气变的怪怪的见了刘秀英也不理和房遗直定了婚更是动不动就发火,罗通只得叫罗兴回去送信,就说小姐跟我去姑姑那里了,叫他们别担心,过些天就回来

兄妹俩在路夜宿晓行,十几天后来到娘子关,娘子关是长城的著名关隘,有万里长城第九关之称城堡依山傍水,居高临下,山险沟深,形势险要东城门洞上方镌刻“大唐娘子关”五个大字。罗玉闻报亲自出迎,将他兄妹领进帅府

罗通说,"侄儿奉母命,来请姑姑回家,一来妹妹要出嫁,二来秀英姑姑也在长安,母亲说你们好几年没见面了,趁此机会聚一聚’罗玉笑道,"此事不急,你们先在这里玩两天,我安排好就去"

到夜晚,罗玉留罗远在自己房里睡了,来问罗通道,"你母亲好好的,怎么只教你两个来了"罗通说,"母亲只命我来给姑姑送信,妹妹是自己跑出来的"

罗玉道,"远儿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吗她要嫁到谁家去"罗通说,"就是知道了她不是母亲生的,变的怪怪的,非要跟我来找您万岁下旨,将妹妹许配房玄龄的长子房遗直了"

罗玉点头道,"你看远远对这门婚事还满意吗我看她可是一点都不开心"罗通说,"我听柴令武说,妹妹原来喜欢吴王李恪,可他们是堂兄妹啊,母亲就叫我快给秀英姑姑送信,才急着给定了婚,其实远远还小呢"

罗玉又问,你和屠炉公主怎么样了罗通说那贱人被我骂了一顿,自觉羞愧,自己抹脖子了罗玉说,"你这孩子,说你什么好呢可惜了这么一员女将怪不得万岁不许你再娶,如今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叫我罗门绝后吗"

罗通不语,罗玉叹口气说,你又丢了世袭的官职,将来靠什么养家你父亲”罗玉说着又停住了。

罗通看着烛光,轻声说道,“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不到四岁,都快忘了他什么模样了,别人说起自己父亲的时候,我和远远只有听着的份。这种滋味是别的孩子体会不到的。我不愿意别人用怜悯的眼光看我,不过我总算做了一回元帅,就丢了官职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叫我娶一个仇人做妻子,我做不到往后远远出嫁了,我就和母亲离开京城,到山林隐居去"

罗玉说,"通儿,你可不能这么消沉下去,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姑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把咱罗家枪一代代传下去"

第七十四章 慈姑母良语慰罗远

苦笑道,"万岁都不许我娶妻,怎么传给下一代"罗玉说,"这个等你回去的时候,我写封信你带给他,他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罗通忙说,"姑姑不用求他,我早看透了,帝王是最无情的,再有天大的功劳,也丢到脑后了!小时侯他认我做义子,不过是看父亲为国捐躯,收买人心罢了!"

罗玉说,"不,不全是这样,通儿,你还年轻,许多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同样是欺父杀兄,杨广不听忠言,好大喜功,贪慕虚荣以至落个被臣子缢杀的下场,可太宗皇帝能虚心纳谏,登级这几年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算是有作为的皇帝了,他和长孙皇后感情很深,对儿女来说,也是一位好父亲。你这次被免去官职,只当做人生中一个经历吧,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这倒是磨练你的机会。”

罗通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些心里话,连母亲都没跟她说过,怕她伤心,姑姑比她坚强多了,才跟你说了这半宿,通儿记住姑姑的话,等有机会再上战场,一定立功为咱家光宗耀祖!”

罗玉点头说,“这就对了,你歇着吧,明日起来让我看看你枪法练的怎么样了。”罗通应声是,送罗玉出了门。

罗玉回到自己房中,见罗远已经醒了,坐在床上抱着双膝自己出神。看罗玉进来问道,“姑姑你去哪了?”罗玉说,“找你哥哥说几句话,远儿,这里夜凉,你把被子盖好。”说着自己也上了床,挨她坐下,拽过被子盖住腿。

罗远说,“姑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地方太荒凉了。”罗玉微笑着说,“我喜欢北方啊,站在长城上,看雄关隘口锦绣江山,别有一番气派。”

罗远羡慕道,“姑姑真是女中豪杰,这么年轻在这里把守娘子关,天底下没第二个了"罗玉道,"怎么没有平阳公主是第一个在此镇守娘子关的,此关原名苇泽关,就是她来了以后才改叫娘子关的她去世以后我才接过来的"

罗远说,"平阳公主有柴驸马帮着,姑姑就靠自己一个人,姑姑我问你个事,你别生气,你怎么一直没嫁人呢"罗玉笑道,"没人肯娶我呗,男人一般不喜欢我这坏脾气,你母亲没跟你说过吗"

罗远说,"母亲说你在长安的时候,说媒的都快把咱家门挤破了,姑姑一个也看不上’罗玉道,"嗳,你母亲说的太过火了哪有那么多人"罗远说,"原来我也不太信,这次见了姑姑就信了,不提别的,姑姑长的跟仙女一样,就凭这一个容貌,不知道多少男人想娶走呢"

罗玉说,"远儿,你记住姑姑的话,女人千万不能拿相貌做资本,再美的容貌也有消失的时候,到老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也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凡事能靠自己的就靠自己,你现在还小,也许不会明白我的话,将来长大些想起来,会慢慢明白的"

第七十五章 慈姑母良语慰痴远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罗玉说,"你呢,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从家里偷着跑出来"

罗远说,"我不想呆在家里了,我在家里长这么大,忽然说我是别人家的孩子,姑姑,你说我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们虽然是我亲生父母,可对我来说只是陌生人啊这件事还没适应过来,又叫我嫁给房遗直,我不想嫁人,我还想像以前那样生活,和伙伴们读书,写字,跟哥哥出城打猎他们不答应,我就偷偷跑出来,不回去了"

罗玉皱了眉说,"是早了点,她们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起这些事来了"罗远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姑姑,你留下我吧,哪怕做个女兵也好罗玉说,"你先住下,等我把事问明白了再说别的恩,你没别的事瞒着我吧"

罗远忽然哭起来,罗玉忙说,"远儿,你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吗"罗远越发委屈的扑到罗玉怀里大哭,罗玉抚摩着她的头,等她哭够了,才柔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罗远抽泣着看着烛光说,"姑姑心里真的没有过心上人吗要是没有,你不会理解我的’

罗玉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捧起她的脸认真的说,"姑姑也是从你这么大过来的,我能感受到你现在的心情,我就是为了一个人,才独自活到现在的!"

罗远抬起泪眼问道,"是真的吗那个人是谁啊他现在在哪"罗玉默默无语,为了可爱的侄女,只得将过去的事简单说了几句罗远又一次哭的昏天黑地,罗玉说,"你既然知道吴王是你堂兄,就该把心收回来,放到房遗直身上吧"

罗远哭道,"他怎么能跟李恪比我不可能喜欢他的"罗玉幽幽的道,"远儿,这婚事不是只凭两个人互相喜爱就能结合的,还牵扯到两家的门第,父母的看法和你们的缘分,你要明白做父母的只会希望儿女们过的好,不会害你们的"

罗远一边哭,一边说,"我知道她们是为我好,也知道我亲娘这些年受的苦,可是这些事来的太突然了,我受不了也没人问我心里想什么"

罗玉替她檫着泪说,"姑姑知道远儿想什么,远儿是好孩子,信得过姑姑,把心里话都告诉我了,就先在这里玩几天,不过既然圣旨已经下了,想再改变恐怕不易,房遗直我也没见过,他父亲房玄龄身处宰相之职,是大唐的良相,万岁很器重他,想来他儿子也错不了姻缘都是前生注定的,不是哪个人随便就说成的"

罗远含泪道,"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还不如自己过一辈子,可惜我没姑姑这身本事,不然也躲的远远的倒干净"罗玉劝道,"一个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呢,好了,天都快亮了,远儿睡一会吧我出去看看他们换岗了没有’

第七十六章 慈姑母良语慰罗远

转了一圈回来,见罗通已经起来了,看他使了一会回罗家枪,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罗通兴奋的问道,"姑姑,我的枪法和父亲比起来怎么样"

罗玉说,"不怎么样,咱家枪法传到你父亲那里,他自己又琢磨不少新招数,用的出神入化,没人会达到他那个境界了"

罗通本以为姑姑会夸他几句,结果却泼了一盆冷水,心想也是,自己连个屠炉公主都打不过,不禁懊恼的丢下枪罗玉笑道,"怎么泄气了你练到这火候也不错了"

罗玉往屋里看了看说,"远远醒了没有"罗通说醒了,自己跑出去看长城了罗玉寻到南门,正见罗远爬在城墙上往下看,罗玉忙说小心,罗远回过头说,"姑姑,这里风真大啊!"

罗玉说,"回去吃饭吧,一会叫人带你们去看看点将台,避暑楼还有瀑布"

兄妹俩在娘子关玩了几天,罗通要回去罗远说,"哥哥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走了"

罗玉说,"你们先都回去,以后想来的时候再来玩,不然你娘她们该着急了"罗远撅着嘴说,"姑姑偏心,只替哥哥着想,不管远远的死活"罗玉喝着水差点呛出来,"你这小没良心的,我这几天都没管你哥哥,就陪你说话了,还说我偏心怎么叫你回家是害你吗"

刚说完,有人来报,"长安来人接公子和小姐了’罗玉叫引他们进来,原来是罗府两个家将和两个婆子,四个人见了罗玉拜了,说,"小人们奉了夫人之命,来接公子和小姐,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请小姐立刻起程,回京完婚"

罗远听了,一百个不愿意,罗玉取出一对玉如意送给她说,"姑姑有事不能回去看你出嫁,送你这对如意,希望我家远远婚后夫妻和睦,称心如意"

罗远接过如意一言不发,罗玉又交给罗通两封信,一封公文,"公文带回去交给兵部,这两封,一封给你母亲,一封直接给万岁"又把罗通叫到一边说,"我看远远情绪有点不对劲,你路上小心些,别叫她一个人呆着,知道吗"

罗通说记住了,姑姑放心吧,我们走了罗玉点头,看他们下山

第七十七章 遭婉拒罗远轻生

罗通六人在路,罗远只在后面磨蹭,罗通催了几次说,"你这么个走法,得什么时候才到家"

罗远急了便哭,"你再催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索性站在小桥上一步也不走,罗通无奈,怕她真做出来,好言劝了几句,每天走不了百十里地,终于再有一天就到家了

晚上在客栈歇了,罗通取出罗玉送他的兵书在灯下看的入神,罗远悄悄在门口站了半天问道,"哥哥看的什么,这么入迷"罗通回头说,"吓我一跳,你怎么还没睡"

罗远摇头说睡不着,罗通起身叫她坐下,罗远不坐,忽然紧紧抱住罗通,"哥哥,我真的不想回家,我嫁给房遗直会死掉的,你带我走吧,到一个没人认得我们的地方去"

罗通的汗都下来了,"远远,你是我妹妹呀,怎么能这样呢快松开手!"

罗远不松手,"我不是你亲妹妹,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不是你亲妹妹,我就不会喜欢李恪了,我今天才想明白,万岁不许你取妻,就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

罗通说,“你既然知道我不能娶妻,就不该有这个想法,快回去睡觉吧,别胡思乱想了”罗远说,“你就不能不听别人的吗我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皇帝能把我们怎么样”

罗通说,“你也替母亲想想,这叫她怎么在长安呆下去”罗远说,“我们把母亲一起带走,她不会怪我们的”罗通都快没了耐心,“不行,不行啊远远,这件事不能这么做!咱明天就到家了,你快回去睡吧”

罗远慢慢松开手,木然的回到自己屋里

罗通一夜未眠,天刚发亮,一个婆子在外面问,“小姐在屋里吗”

罗通忙出来,“没有啊,她不是和你们一起睡的吗”那婆子说,“一醒来小姐就不见了,店里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还以为在公子屋里”

罗通忙吩咐快叫罗兴罗平起来跟我去外面找,你们在这里等着,万一小姐回来千万别叫再她出去了

那婆子听了连连答应,罗通出门正看到店伙计扫地,问道,“小兄弟,看见我妹妹没有”

伙计说,“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小姑娘吗”

罗通忙说是啊,穿红衣裳的那个,她去哪了伙计说我刚见她去那边了说着伸手一指,罗通道声谢,早跑出好几步去

第七十八章 刘秀英受女冷漠

没几个行人,罗通找了几条街也没找到,忽然想起来,进城的时候路过一条河,心里一紧,飞跑过去看,几个人站在桥上指指点点,顺他们指的方向一看,河边站着一个红衣少女,不是罗远是谁

罗通稍稍松一口气,只听那几个人议论道,"那是谁家的孩子,在桥上站了半天,又到河边去了,不会要寻短见吧,看着点,别出什么事,这么小的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罗通下桥走到她身边,轻声说,"远远,跟我回去吧,你看桥上那么多人往这看呢"罗远喃喃的道,"回去,回哪去"罗通说,"先回客栈,吃了饭再走几十里就到家了"罗远捂住耳朵,"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罗通说,"远远,你别叫我为难了好吗你不回家,我怎么向母亲交代"

罗远冷笑道,"原来你是怕没办法向家里交代才劝我回去,那好,我就跟你回去,省的他们跟你要人!"说着快步走回客栈。

罗通自悔说错了话,又一想管他呢,先把她骗回家以后再解释。

罗府大门外张灯结彩,到处装扮的喜气洋洋,皇亲国戚来来往往。罗通等人从后花园角门进来,见了罗夫人,罗夫人只当他们赶不回来,正急的上火,看他们回来方松了一口气。秀英凝视着罗远,刚要开口说话,罗远转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到了晚上,秀英来到罗远房中,丫鬟们都退了出去,罗远没好气的问,“你来做什么?”秀英说,“圆圆,你明天就要出嫁了,还没跟我好好说过话,我想跟你聊聊。”

罗远一扭头,嘀咕道,“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你又不是只生了我一个,益州还有你两个孩子呢,你回去跟他们聊吧。”

秀英并不生气,说,“我看的出来,你不高兴这门婚事,你还小,本来没打算立刻叫你过门的,可是我想亲眼看你出嫁,你的事办完,我就要回益州了。”

罗远哼了一声,“你还是只想着自己,根本就不想我心里什么滋味。”

秀英说,“女人早晚都要走这一步,房丞相夫妻会关照你的,遗直我也见了,挺斯文的一个孩子,你们成了亲以后,一起去益州,叫你父亲看看好吗?”

罗远不说话,秀英无奈,只好退出去了。

第七十九章 花烛夜新人悲伤

天一早,花轿到门,罗远头也不回上了轿,罗夫人和秀英哭的眼都红了,罗通护送到房家,等到了吉时拜了天地,吃过喜酒,罗通去洞房辞罗远道,“妹妹,你若没事,我就回去了。”

罗远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罗通和房遗直尴尬的对看一眼,说,“遗直,我家远远还小,你多担待她些,我回去了。”房遗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叫她受委屈的。”

罗通回府向母亲禀明送亲的事情,罗夫人叹口气,“总算完了一桩心事,你姑姑叫你送给万岁的信可送去了?”罗通回说还没有,公文倒送走了。罗夫人说,“你秀英姑姑明日进宫去辞行,就请她带去吧。”罗通道声是,把信交给刘秀英。

天已经黑了,宾客们大都告辞房遗直送走最后几个好友,满心欢喜来到洞房,却见罗远独自坐在床边落泪,遗直关了房门,走近床边轻声问,"想家了吗不要哭嘛,过几天回去就见到他们了"说着取出手帕要替她檫泪,罗远站起来躲到一边,咬牙说道,"你离我远点,不要碰我!"

房遗直一愣,随之笑了笑,自己在外间睡了罗远心想这人还算知趣,不然先叫你尝尝我的拳头

第二日,秀英进宫见了太宗,把信交给他,李世民认得是罗玉的笔迹,打开看了递给秀英,"这么多年罗玉都没求过朕,这次为了她侄儿,也不顾矜持了"

秀英接过信来说,"是啊,她罗家就靠这点骨血传宗接代呢,罗通是个好孩子,就算做出没王法的事来,王兄看在他父亲为大唐立下的功劳份上,就许他成个家吧"

李世民道,"你们就都这么心急,朕不过是想试试他的耐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将来再立新功好免他这宗罪,你们做长辈的先沉不住气了,朕已经下了圣旨,难道还收回来不成既然如此,传程咬金来,慢慢给罗通寻门亲事,可恨罗通把一个绝色公主逼死,就叫他找个丑陋女子配他便了杀杀他的傲气!"

秀英点头,"这样也好,"李世民道,"远儿嫁到宰相府,你只管放心,朕的侄女和亲生的公主一般,谁敢欺负她"秀英道,"虽然王兄宠爱她,也不要失了规矩,免的被人耻笑"

世民说,"远儿比朕的高阳公主乖巧多了,她们俩从小在一起玩的投机,我倒想着叫她姐妹都嫁到房家,还象以前那样整天在一起既是姐妹又是妯娌,亲上加亲"秀英说有王兄亲自安排她们的事,我和元庆都省心了

李世民说,"你们夫妻也辛苦,在益州一呆十几年,替朕解了后顾之忧啊!"秀英寒暄几句起身告辞

第八十章 信流言公子验妻

似箭,转眼过了年,罗远身为房家长儿媳,表现的贤惠孝顺,每日早晚去公婆面前定省,帮婆婆料理家务,不仅房玄龄夫妇喜欢,连下人们都称赞少夫人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罗夫人闻得这般也自高兴

却说这一日房遗直和朋友饮酒,酒过三巡,都有了醉意,说起长安美女,一位冯公子便讲,"若说起来,越国府就是个美人窝,不说老的小的两位公主,就连使唤的丫头们都一个比一个漂亮哎,忘了是房公子的亲眷了,听说尊夫人的姑母安阳公主,当年是长安城第一美人,如今在长城镇守娘子关,手下的女兵个个都有真功夫,天下有几个女子比得了她的"

又有一位王公子说,"那离的太远,谁也没见过,再说都三十多岁了,房公子成亲前,在下倒见过少夫人,经常和越国公去城外打猎现在才知道是圣上的亲侄女,万岁钦封的晋安公主,的确与众不同"

房遗直闷闷的说,"天下最难做的事就是伴太子读书,做公主驸马,你们哪里知道其中的难处"冯公子笑道,"少夫人贤惠是出了名的,莫非还有令兄不满意的吗"

房遗直猛喝几杯酒,那几个人看他势头不好,都不再说话,房遗直脚步踉跄的回到家,直奔罗远卧房罗远头一天受了风寒,正盖着厚厚的被子发汗,几个陪嫁的丫头看她睡了,都出去自便遗直进屋拴上门,一把将被子掀到一边,罗远惊醒问道,’你要做什么"

遗直恨恨的道,"做你丈夫该做的事!"说着动手来解罗远的衣裳,罗远挣扎着叫丫鬟,一个也不应,房遗直道,"你叫也白叫,我早命人把她们支开了!"可怜罗远虽会些拳脚,此时病中四肢无力,心里又羞又怕,竟叫房遗直得了手,一阵痛楚,身心俱痛顿时昏了过去

房遗直看着褥子上鲜红一片,傻了眼,曾风闻罗远和罗通有些不清白,现在看来,都是些无稽之谈,房遗直悔恨不已,抱起罗远流泪呼唤她

罗远慢慢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悲愤满腔,骂道,"畜生!你给我滚开!"抬手打了他一耳光

房遗直跪在床前,自责道,"远远,你随便打,我对不住你,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求你别气坏了身子,我房遗直下半辈子再有对不起你的事,情愿挨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罗远直挺挺躺在床上,喃喃的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房遗直起来小心翼翼给她盖好被子,一步一回头出了门

第八十一章 接女儿罗母痛心

程咬金,奉了圣旨给罗通做媒,听说史大奈家有个丑姑娘,将近二十还没出嫁,那史大奈当年也是从幽州跟随罗成一起在山东结拜的弟兄,闻的咬金要把罗通说给他做女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摆手说,"程兄,小弟为了这个闺女嫁不出去,整天发愁,你就不要再来取笑了!"

程咬金说谁和你开玩笑了?你若不信,随我去金殿见驾,看万岁怎么说!遂把罗通逼死屠炉公主,万岁不许娶妻的缘故告诉一番,史大奈为难道,"既是如此,小女不禁貌丑,脾气也不好,恐怕服侍不好公子"

咬金说,"那里还轮到他嫌好道孬的罗通虽倔强,却最听他母亲的话,此事就包在老程身上回去交旨也"

罗夫人闻说是史大奈之女心中甚喜,管不得许多,选下吉日,就要过门命人先去宰相府去接罗远谁知去的人空车回来,报道,"小姐病的厉害,来不了了"罗夫人满腹狐疑,我前几天亲自去看她,差不多就好了,怎么又厉害了命罗通亲自去接

罗通领命来到房府,见过房夫人,房夫人叫家人引他去看罗远进了门,只见罗远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憔悴不堪罗通大吃一惊,忙上前问道,"妹妹,你怎么了,怎的病成这样了遗直呢"

罗远并不睁眼,咳了几声,喘着气说道,"不必管我,你们只当我死了!"

罗通追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和我说,回家对母亲说去"吩咐丫鬟给她洗脸梳头收拾好了,两个丫头搀着她下床,罗远虚弱的两腿直打颤,罗通一弯腰把她横着抱起来,只觉一点分量都没有,出了二门把罗远放到车上,辞了房夫人径直回到罗府

罗远的屋子,罗夫人一直安排人每天打扫,以备她回家时来住,这一回见她连路都走不了,不禁大放悲声,"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病成这样了天杀的房遗直,我女儿病成这样,怎的不来告诉一声"

把罗远全身摸了一遍,找不到伤口,只得搂在怀里,哭一声苦命的儿,骂一声房遗直,我女儿嫁到你家时,是什么模样再不去接她,怕要死在你家了!

罗通候母亲哭够了,劝道,"母亲先叫妹妹歇歇,等过几天再去他家问罪不迟"罗夫人止住泪,打发人去请御医来看病,回房叫罗远的陪嫁丫鬟小青来,问怎么回事

小青临来被罗远叮嘱不要告诉夫人,只是经不起盘问,只好吞吞吐吐的说,"那天看小姐睡了,有个老妈妈叫我去帮她描绣花样子,我想小姐一时半会醒不了,就跟她去了,回来的时候,见姑爷从屋里出去了,小姐就"

罗夫人止住她,"你不必说了,我已经明白了,回去好好服侍小姐她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小青答应着去了

第八十二章 越国府罗远养病

一早,罗远昏睡中听得外面鼓乐喧天,惊问丫鬟怎么回事小青道,"今儿是公子大喜的日子,花轿到了,所以吹奏起来"罗远听了,咬着手帕不出声,泪水顺着面硖流下来,一会功夫把被子都浸湿了

第二天,新娘来看罗远,进门啧啧连声,天底下竟有这么标致的人儿,亏了妹妹还病着,不然把画上的仙女都比下去了!

罗远勉强坐起来,说,"嫂嫂请坐,恕小妹病的不是时候,不能起来给哥哥嫂嫂道喜"史夫人问道,"妹妹生的什么病可要快些治好,小小年纪,留下病根就麻烦了,"

罗远道声嫂嫂说的是今儿觉的好些了,说着又咳喘起来,史夫人忙替她捶着背,说,"你哥哥,我叫他一起来看你,他就是不来,只管一个人呆坐着,来了客人也没心思陪人家母亲说他几句,索性跑出去了"

说着扶罗远躺下,"妹妹歇着吧,我晚上再来看你"罗远叫小青送她出门,小青回来撇嘴道,"可惜了公子,娶这么个丑八怪!"罗远沉下脸来说,"有你这么说主人的吗人的模样是天生的,我看嫂子的脾气倒好,能叫母亲省心就行了"

皇宫里,高阳公主把罗远生病的事告诉父王,"父王乱点鸳鸯谱,把姐姐嫁给房家,您看房遗直把我姐姐害成那样了您快叫她进宫来养病吧万一姐姐有个好歹,怎么向十六叔交代啊"

李世民道,"你小孩子懂什么小夫妻吵架没什么大不了,他们都年轻,等过几年摸清楚各自的脾气就和睦了,你十六叔也是我做的媒,不是过的好好的吗"

高阳公主撅着嘴说,"这下可好,没人跟我玩了"李世民道,"你那么多兄弟姐妹,还嫌没有人玩"高阳公主说,"我就喜欢跟远远姐姐玩她骑马骑的可棒了,别的姐妹谁比得了她"李世民道,"那好办,父王把你也嫁到房丞相家去,和你姐姐在一起玩一辈子"

高阳公主只当他说笑话,悻悻的到后宫去找李恪愤愤的说道,"三哥还有心思钓鱼,我可是连吃鱼的心思都没了"李恪只管看河里的鱼竿,"你看,你一来把我的鱼都吓跑了谁又惹你了"

高阳公主说罗远生病了,都是房遗直害的,李恪说,关你什么事,她有父母兄弟,你操的什么心高阳公主还不罢休,骂罗通窝囊,自己妹妹给人欺负成这样,也不管管又追问李恪道,"三哥,要是有人这么欺负我,你管不管"

李恪笑道,"你不欺负别人就够了,谁活的不耐烦,敢来招惹你"高阳公主发愁道,"父王要把我也嫁给房家呢,怎么办"李恪笑道,"这不正合你的心意吗又可以每天跟罗远一起捉弄人了,你们俩在一起,不把宰相府搅的天翻地覆才怪!"

第八十三章 房夫人拒旨吃醋

公主紧蹙眉头说,"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玩了,罗远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点以前的样子也没有了,我前几天去看她,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她见了我一直哭,三哥,你也去看看她吧,她还在罗家养病呢,不管怎么说,她是咱李家的姊妹"

李恪问道,"那你知道她生的什么病"高阳公主说,"我看她一个劲咳嗽,大概是受凉了罢"李恪说,"不,她得的是心病,没药能治的除非,"高阳公主忙问除非什么李恪道,"我不过胡乱说说,你不要问了"说着收起鱼竿站起来高阳只得作罢

罗远在家休养几日,身体渐渐好起来,这一天和小青在花园散心,只见满园春色,花香袭人罗远触景生情,想起小时候在这里玩耍的情景,再不会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年龄了,叹息一番说,"咱们回屋去吧"刚走几步,一个小丫头跑来说,房家来人要接小姐回去呢,罗远听了,问夫人怎么说的

小丫头笑着说,"夫人把他们打发走了,说小姐还没好利索,叫他们过些天再来"罗远松了一口气,回自己房去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史香云安排好座位,对罗夫人说,"母亲,叫妹妹一起来吃吧"罗夫人命丫头去请罗远,一会丫头自己回来说,小姐说她不饿,不吃饭了

史香云说,"那怎么行,刚好一点又不吃饭,瘦的风都能刮跑了"罗夫人叹口气说,"不用管她,她那里有锅灶,小青她们自己做了吃吧"又问史香云,通儿呢

香云说一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罗夫人早看出他兄妹变化,都有意躲着对方,只是不清楚什么原因摇头说,"都不吃,倒省饭了"虽这么说,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半碗就放下筷子

罗通此时正和秦怀玉,程铁牛,柴令武等人喝了一天酒,都有了七八分醉意,柴令武道"宫里皇后病重,巴陵公主说她父王要把高阳公主立刻嫁给房遗爱,给皇后冲冲喜,也许就好了,"秦怀玉说,"只听说过娶媳妇冲喜的,原来还有嫁女儿冲喜的"

柴令武笑道,"这是皇后怕自己挺不住,耽搁了公主的婚事,才急着给他们办了,罗通,这回你妹妹可有做伴的了高阳公主和罗远从小就在一起玩,又都嫁到宰相府,哎,你们听说没有,房丞相这么能干的人,却有个惧内的毛病,有一回万岁赏他两个美人,都被房夫人赶出来了,万岁生气了,说要么领美人回府,要么饮下毒酒,房夫人性子刚烈,宁肯喝毒酒也不许丞相纳妾,结果你们猜怎样原来那坛里装的是晋阳清源的食醋,酸的房夫人眦牙咧嘴,女人吃醋吃到这份上,也真算得上极品了"说罢和程铁牛哈哈大笑

罗通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柴令武说你喝的不少了,没见你这么喝过酒,一天了也没见你说几句话,那个,罗远还在你家住着吗

罗通说在,令武说,"我出来的时候,见房家派人去接她,这会多半回婆家去了,房遗爱成亲,她这个做嫂子的怎么也要呆在婆家"又说了一会,天已经黑了,大家各自回府

第八十四章 越国公直言明母

回到家,脚步踉跄奔至母亲房里,罗夫人忙叫他躺在床上,一边埋怨,"你上哪去了喝这么多酒"罗通不答,问道,"妹妹走了吗"罗夫人一时摸不着头脑,"走去哪里"

罗通说她婆家不是来人接她了吗罗夫人说,"没有,我叫他们过几天再来接"罗通痛苦的捂着头说,"您别放妹妹回去,她早晚会把命都丢在房遗直手里,"罗夫人说,"不可能,远远是万岁的亲侄女,房遗直有几个脑袋敢害她"罗通道,"这次害的还不够吗我再晚去几天接她,怕是已经没命了!"

罗夫人说,"你喝多了,净说些胡话,回你屋里睡觉去,你媳妇来问了好几趟了"罗通下了床,扑通跪在母亲面前,把从娘子关回来时,罗远要和他私奔的话讲了一遍

罗夫人大吃一惊,说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说怎么你两个回来谁也不理谁,原以为是长大了,都成了家的缘故谁知道还有这么回事,你呢,答应她了吗"

罗通摇摇头说,"答应她我们就不会回来了,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她还那么小,被我拒绝后死的心都有了我在河边找到的她,万一她真的寻了短见,岂不是我害死的"

罗夫人安慰他道,"通儿,你没错,你做的对,要真的跟她一起走了,将来怎么做人只是可怜了远儿,她虽不是我亲生的,这些年可是把她看得跟你一样,现在这么遭罪,为娘的心里也不好受啊如今只求你们各自过的好好的,我这做娘的才安心"

过了几天,房府又来人接罗远,说二公子成亲,请少夫人快回去罗远满面委屈,又没办法发作,罗夫人劝道,"按道理也该回去看看,你去了住几天,娘再叫人去接你"又吩咐丫鬟们好生服侍小姐,不要离开半步,罗远才含泪上车

行至宰相府,罗远下车拜了公婆,替母亲兄嫂问候过,来到自己卧房,触动心事,仍有余悸

天还没黑,罗远叫丫鬟们都守在屋里,点起十几枝蜡烛,把屋里照的白昼一般,也不宽衣,斜靠在床头看着烛光出神,听见外面人说大公子回来了,吓的一哆嗦,小青更麻利,从墙上取下镇房宝剑来拿在手里

房遗直进门看她主仆这副架势,转身去了书房罗远还不敢睡,叫丫鬟们轮流守在屋里,防贼一般把门窗都锁了,才稍稍放心,刚刚睡着,忽然又惊醒哭叫起来,小青安抚一回才又睡了

次日房遗爱和高阳公主拜堂成亲,人都羡慕房丞相,娶了两个公主做儿媳高阳公主哪把房遗爱放在眼里,当夜就把他赶出洞房

第八十五章 祭皇后罗玉回京

,长孙皇后崩于立政殿,太宗失声痛哭以后入后宫,再也听不到皇后的规谏了在外地为官的大臣们纷纷回京祭奠

这日临朝,黄门官报,"娘子关守将安阳公主到京,现在午门外侯旨"太宗闻报,忧郁多日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忙说"快宣上殿来见寡人,"黄门官领旨,罗玉款款走上金殿,只见她内穿细铠甲,外罩素战袍,肌肤如玉,容貌如花神态端庄,飘飘若仙,不只有倾国倾城貌,还有侠义报国心

当下罗玉拜见太宗,太宗下了龙椅,走下金阶牵住罗玉的手同上台阶,吩咐左右看座文臣武将拜见公主,太宗道,"御妹长年镇守娘子关,甚是辛苦,理当设宴席接风"罗玉起身奏道,"皇兄免了,臣妹此番来京祭奠皇后,自思王兄失去一位良佐,哪里还有心思饮酒"

太宗叹道,"朕痛失皇后,乃大唐之大不幸也"宣布退朝,叫罗玉随他入后宫取出皇后所写《女则》,乃是长孙皇后采自古代妇人得失事,撰写而成太宗道,"皇后此书,足以垂范百世!她才三十六岁,去的太早了,怎不使朕悲恸万分!"

太宗言罢又失声痛哭,诉说结发二十余年来皇后的贤良谦恭一番真情流露,丝毫不避讳什么罗玉坐在一旁看他哭的伤心,拿过一方手帕递过去,太宗连她的手一起握住说,"你不要回娘子关了,只有你能接替皇后的位子,掌管后宫替朕分忧朕这就下旨,另外寻人去镇守娘子关!"

罗玉吓了一跳,随之说道,"王兄差了,罗玉是父王封的公主,怎能做得母仪天下的皇后北方边陲才是我要呆的地方,后宫现有许多嫔妃,侍兄多年,就选一位贤德之人立为皇后有何不可况且皇后尸骨未寒,王兄方才还念念不忘,怎么说着就忘了刚才的话了"

太宗道,"朕一时冲动,想起你和皇后许多相似之处,脱口而出,妹不要怪罪怪寡人没福,虽没了皇后主持后宫,尚有御妹保我边陲,不恋温柔富贵,朕赐你尚方宝剑,长城各关各门,河北幽州一带众将官,均听御妹调遣,违者先斩后奏!"

罗玉接过宝剑谢恩出宫,径往越国府来早有人报知罗夫人说安阳公主回来了,现去金殿见驾罗夫人忙叫罗通带人在大门外等候,直等到下午才见罗玉到来一家人刚进了门,罗远也闻讯赶了来,全家团聚,罗夫人喜极而泣叫史香云拜见姑姑罗玉忙拉起香云,看她虽模样平常,却举止稳重,命人拿来礼物送她说,"你嫁到我家来,不曾见过面,这些只当姑姑送给你的见面礼"

香云接过来给罗夫人看了才收下,罗玉一手拉着香云,一手领着罗远对罗夫人说,"嫂子这回可没心思了,只等着儿女们孝顺吧"又问罗远道,"遗直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罗远脸上变了颜色,支吾道,"他出去了,没有在家"罗夫人忙接过话来,"以后有的日子见呢"叫她们进屋去说话

第八十六章 探姑母罗远回府

晚饭,罗夫人催罗远回家罗远说,"我和婆婆说了今天不回去,等姑姑走了再回家"罗夫人还要说什么,罗玉道,"嫂子,就叫远儿住几天吧,我也怪想她的"罗夫人只好作罢

罗远现住的是原来罗玉的院子,罗夫人吩咐人另外再打扫一处客房,罗玉说不必了,我带来的都是女兵,就和远远住一起好了收拾好了,罗玉叫罗远先睡,我去和你母亲说几句话,罗远说,"姑姑,我也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呢,你快点回来"罗玉答应了,来到嫂嫂屋里

罗夫人叫她坐下,一个劲叹气,罗玉道,"嫂子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你看我大老远来了,不是这个撅嘴,就是那个要哭,到底怎么回事嘛"

罗夫人问谁要哭了罗玉说,"远远呀,你刚才硬要她回婆家,我看她都快哭了"罗夫人发愁道,"就是为了她在婆家不顺心,才搅的一家人不安生!"

罗玉忙问怎么了罗夫人说她不是咱家的孩子,现在又出嫁了,我不愿意让通儿和她走的太近,他们一起去了一趟你那里,就有风言风语说他们路上怎么怎么样,说的跟真的似的,远远不喜欢房遗直,还就在家里住着不肯走,真愁死我了

罗玉说,嫂子是明白人,听外人胡说什么我看这两个孩子都挺好的,不会做那种事的,罗夫人说,"通儿也跟我说了,他们没怎么样,可是人言可畏,你信我信,人家香云会信吗她也看出点苗头来,倒没说什么,我怕时间长了弄出乱子来,还有,房遗直的弟弟娶的是十七公主高阳,这个丫头从小就霸道,亏了她和远远还算合的来,不然远远在房家更呆不下去了"

罗玉道,"这姻缘的事,我最没谱了,我离的远,也管不了许多,嫂子自己多留心吧,要不叫通儿到我那里去如何"罗夫人说,"那他媳妇呢,总不能跟你们去守长城唉,过些日子再说吧"

罗玉劝了几句,回到自己院里,罗远见了一头扑到她怀里罗玉抚着她头发说,怎么了,你看你都有婆家了还像个孩子哎,不是要跟我说话吗,怎么不说了

罗远说,我想说我活够了,都没人待见我,亲爹妈从小就不要我,母亲现在也不高兴我回来,哥哥我们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在一起玩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罗玉忙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出了嫁的女孩就应该常在婆婆家,你母亲是为了你们小两口着想,你看有几个做丈夫的高兴自己媳妇老住娘家的"

罗远不说话,眼泪却缓缓流下来,罗玉说,怎么了远远他对你不好吗罗远摇摇头,说,"是我自己不好,惹急了他,姑姑你别问了,你累了一天,快休息吧,我明天就回去了"

罗玉说这样,你回去跟遗直说,请他到咱家来,我想见见他,罗远问姑姑你要跟他说什么罗玉笑道,我就说,你敢欺负我侄女,就把你抓起来修长城去罗远扑哧一声笑起来,露出一点小白牙,罗玉又说,我这么乖的侄女嫁给你,不说好好捧着哄着,还惹她不高兴,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罗远不放心的问,"姑姑,你真这么说他呀"罗玉笑道,"傻丫头,这么实在,难怪人家要欺负你,你跟高阳学的凶一些就好了,人啊,不能太软弱了"罗远说,"我拿什么跟高阳比她是父王亲生的公主,房遗爱怕她还来不及呢"

罗玉摆摆手说不怪这个,把自己当年和李家的公主们暗斗的事讲了一遍,说现在谁还敢找我的麻烦

罗远听了入了迷,姑侄俩聊了半宿,罗玉说天不早了,快睡吧,记着我的话,明日请遗直来见我

第八十七章 房公子醉酒纳妾

天罗远回家,路过书房,看到房遗直在里面看书,硬着头皮走进去,遗直忙站起来,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罗远说,"你今天有空吗我姑姑请你到我家去"

遗直问道,"哪个姑姑是昨天从娘子关来的那个安阳公主吗"罗远说是,遗直说,"她找我有什么事"罗远说也没什么事,姑姑难得回京城一趟,就是想见见你。

遗直说,我一会就去,听父亲说你姑姑写一手好字,算得上文武双全,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你呢,跟我一起去吧说着来拉罗远的手,罗远忙往后躲开说,"我刚从家里回来,就不去了,"

两个人在房里说话,房遗直的书童走出去,见小青在外面等着,还直往里面看,就取笑道,"青姐,人家两口子说话,你在这里偷听还偷看,是不是眼馋了,要不咱俩也亲热亲热去"

小青哗啦一声拔出配剑,指着他喝道,"再废话,信不信姑奶奶把你舌头割下来!"吓得那书童一溜烟跑了

罗远从书房走出来问道,"你又吓唬谁呢"小青呸了一声说,那个嚼舌头的,被我骂跑了

房遗直换了衣裳,只带一个小厮骑马往越国府来。此时京城许多人知道罗玉回来,纷纷前来拜访有曾经在娘子军呆过的部将,还有柴令武,秦怀玉,程铁牛等晚辈,一时间门庭若市,热闹非常

有守门的家将看房遗直来到,忙上前接过缰绳,引他到后堂,罗玉正和令武等人讲这几年在长城守关的故事,见家将领进来一位年轻公子,斯文儒雅风度翩翩,罗通在旁边说,"姑姑,这就是房遗直"

大家都站起来让座,遗直拜倒在地,口称,"姑姑在上,受小侄一拜"罗玉忙叫罗通扶起来,大家一起坐下,罗玉笑道,"你们兄弟都去外面逛逛,等会再来,我要和遗直说几句话"众人听了都退到屋外,屋里只剩罗玉,遗直和两个女兵

罗玉问道,"房丞相和夫人可好"遗直谦逊的答道,"家父母身体还算康健,谢姑姑问候"罗玉说,"令尊在朝中人称良相,想来治家亦有良方,我家远远嫁到贵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替她多包涵些"遗直说,"远远在我家,深得父母喜爱,比我这做儿子的还要多疼些"

罗玉笑说,"那就好,你们小两口也要互敬互爱,不要伤了和气,远远比你小好几岁,心眼又实,若有人说她不好了,你只管来告诉我,她在我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别人的话也未必肯听不过要是有人欺负她,我知道了是不依的"

遗直也笑了,"哪里有人欺负她"罗玉说,"没有最好了,姑姑祝你们夫妻和睦,白头到老"遗直说,"谢姑姑吉言"罗玉吩咐女兵,叫罗通他们进来陪姑爷说话,一定要留他吃饭再走

遗直在罗府一直呆到天黑才回家,见了罗远道,"你姑姑真是名不虚传,说起话来点滴不露,厉害厉害"罗远忙问,"你还没领教她枪法的厉害呢她跟你说什么了"遗直笑笑说,"你想知道吗过来告诉你"

罗远坐着不动,遗直凑上来抱住她,罗远躲不及,涨红了脸说,"你喝多了,快睡去吧"遗直哪里肯放手,"我清醒的很,我要你跟我一起睡远远,我想你等你快两年了,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罗远挣扎着道,"是你自己找的,你为什么不多给我一点时间,两年前那天下午,我死也不会忘的!"遗直道,"你是我的夫人,我那样做错了吗"

罗远说,"你根本就是在报复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上孝敬公婆,下关心兄弟,连下人们都称赞我,你家上上下下我没得罪过谁,我也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为什么那样对我!"

遗直说,"是,那回是我错了,是我轻信别人谣言才那样对你,可我已经向你认错了,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我还指望你给我生儿育女呢"

罗远冷笑道,"休想,你找别人生去吧!"遗直一愣,松开手,咬牙恨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别后悔"冲着门外叫道,"小青,你给我进来,我知道你在外边听着"

小青只得走进来,遗直道,"你整天带着剑做什么防备我吗你主子都说了,把你赏给我了,快给本公子宽衣,服侍我睡觉"

小青红了脸不敢动遗直喝道,"听见没有,惹急了我,教你们都死在我手里"罗远想不到他会来这么一手,骂道,"房遗直,你敢动她试试"

房遗直借着酒劲拉过小青就亲,小青对遗直倾慕已久,半推半就假叫,"小姐救我"罗远冷笑道,"你自己没长手"说罢跑出屋去任凭他两个缠绵一夜

第八十八章 两姐妹相府夜谈

一口气跑到后花园,把几个看门的老婆子吓了一跳都跟在她后面走过来,罗远说,"你们忙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我站一会就走"婆子们都退下去

罗远仰望夜空,只见一轮明月高挂,四周静悄悄的,几滴泪珠滚落下来自思我是怎么了他有了小青以后就不会再纠缠我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小青背叛了自己吗我该怎么办由着他们这样下去,还是把小青赶走

罗远想起姑姑曾经说过的话,女人不能拿美貌做资本,也不能太软弱,心里慢慢平静下来,我要是认输了,就不是罗家的女儿,房家的长儿媳!我不仅要好好活,还要活的扬眉吐气拿定了主意,转身回到自己院里小红小翠迎上来说,"小姐去哪了,叫我们好找"

罗远吩咐把琴给我取来,就放在院子里,焚起一炉好香,独对着那清风明月,弹奏一番似诉平生无限事,别有幽愁暗恨生

一曲未了,只见几个侍女手提宫灯引着高阳公主到来高阳道,"我一听就知道是姐姐在弹琴,姐姐好兴致,这么晚了还不睡"

罗远道,"我的屋子都被人占了,上哪睡觉去"高阳公主惊讶的问道,"谁这么大胆,敢占姐姐的屋子"罗远叹口气道,"这也怪不得别人,是我让给他们的"高阳公主越听越糊涂,罗远说,"谁叫我嫁来两三年,没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呢’

高阳公主说,"那也不能任凭一个丫头这么猖狂,姐姐太好脾气了,难怪还受丫头的气!"喝命自己丫鬟把那贱人给我拉出来

罗远说,"我自己都不生气,你又何苦来闹你真跟我好,就陪我说说话不要去理他们"高阳公主说,"那就请姐姐到我家里去,咱姐妹俩也许久没在一起说话了"罗远说,"不太好吧,这么晚了,二弟你们也该休息了,还是明日再聊吧"

高阳公主说,"他敢管我,借他几个胆子!"拉住罗远的手往自己院里来姐妹俩进了屋,罗远问,"二弟呢"高阳公主道,"他不在这里睡,咱姐俩命苦,被父王卖到这里守活寡,"罗远笑道,"这话怎么说’

高阳公主道,"不是吗父王把你我嫁到宰相府,不是为了拉拢房玄龄吗他才不管咱们姐妹过的什么日子哎,姐姐,我前几天进宫见父王拿着一封信看,你猜是谁写的"罗远说我怎么知道

高阳叫丫鬟们退下,凑到罗远耳边说,"就是你那个罗玉姑姑写的"罗远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知道这封信是姑姑求父王许我哥哥娶妻的"

高阳摇摇头说不是这么简单,我猜父王和罗玉姑姑关系绝对不一般,罗远忙说你不要乱猜,我姑姑不是那样的人,高阳说我知道罗玉姑姑是女人中的女人,她在父王心中的位置绝不比皇后差我奇怪她怎么没进宫做妃子呢父王把李建成和李元吉的王妃都抢到后宫了,怎么把罗玉姑姑一个这么美貌的干妹妹倒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呢

罗远说,"这个不是咱们做女儿的该管的,你省点心吧"高阳叹口气说,"我就是闲的慌,三哥去江南上任了,我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你看他房家弟兄三个,没一个成器的姐姐,咱们明天还是出城打猎去吧,我好久没出去玩了"罗远说我姑姑过几天就要走了,我想回家去陪陪她,高阳说那我也去你家,罗远说好啊

第八十九章 房夫人后堂训子

天一早,罗远去婆婆房里请安,陪笑道,"母亲看我的小青怎么样"房夫人说,"那丫头心灵手巧,模样也标致,不只她好,你家带来的那几个丫头都不错"

罗远说,"遗直也这么说,我想我们成亲好几年,没有半个儿女,孩儿心里愧对房家祖先,不如把小青给遗直收在屋里,也好延续香火后代"

房夫人转过身叫声,"我的儿,难为你有这等心胸,只是我房家家规,不许男人纳妾,况且皇后才没了几个月,国丧时期,就更不能这么做了"

罗远心想我倒忘了这么一回事,又说道,"母亲教训的事,遗直无后,做妻子的在家里外面也抬不起头,求母亲过些时候给他们圆房,也好减些儿媳的罪过"

房夫人道,"这件事过些时候再说,你也养好身子,自己生一个才好"罗远应声是,退了出来见遗直正要进门

房遗直一觉醒来,见小青睡在身边,一时竟忘了昨晚的事,只记得梦中似乎听到凄凉悦耳的琴声,忙推她问,"你怎么在这里你小姐呢"

小青早就醒了,怕惊动了他才一动不动,听他这么问不觉委屈的道,"你自己做的好事,倒来问我!"

房遗直满面通红,起身穿了衣裳奔上房来,只见罗远从屋里出来,正走个对头,罗远不理他,径直去了遗直进了门,房夫人见了发起火来,"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像个宰相家的公子吗头不梳脸不洗,连个衣裳都穿不好,亏了你媳妇还替你操这份心!"

遗直以为罗远来告自己状,听着又不像,问道,"她都说什么了怎么替我操心了"房夫人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自己没出息,反叫媳妇来跟我要小老婆,远儿好歹是万岁的亲侄女,这几年在咱家谁不赞她好这么好的小媳妇跟你还不知足,倒惦记她的丫头,你还有脸来问我!"

房遗直看母亲发怒,也不敢分辨,只好听了一回骂,心想罗远啊罗远,你个丫头学会动心眼了,大清早叫我挨一顿骂,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罗远早和高阳两个出门去了罗府,遗直找了一圈没找到,房遗爱纳闷问道,"大哥,你大清早转来转去找什么呢"

房遗直没好气的说,"别问我,管好你自个就行了!省的高阳公主回来找你麻烦!"房遗爱说,"我不是好好的吗一大早的就训人哪来的这股子邪火"

遗直回到自己院子,小青迎上来,遗直道,"你怎么没跟她出去"小青怯怯的说,"小姐叫我留下服侍公子,不叫我干别的了"遗直冷笑道,"她还真是贤惠起来了我倒落了一身不是"叫小青端茶来喝,又拿起书来翻了两页,看不下去问道,"你小姐是李家的郡主,怎么送给罗家了"

小青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他一番,遗直说,"她现在回家,见了罗通是什么样的"小青说,"还能怎么样,谁也不理谁呗"

遗直哼了一声,"那就是心里有鬼!"小青说不是,他们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一刻也没离开过小姐,遗直恨恨的道,"那她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小青说,你别看小姐老实巴交的,其实脾气大着呢,我们夫人说她发起火来跟她亲娘一样一样的,不信你问问,道王现在益州,家事国事都听王妃的

遗直说,她不只脾气大,野心也不小,今天我又领教她一手,她那么恨我,却在我父母面前卖乖,全家上下都说她好,我倒成了恶人了,我看这点倒像你家那位姑姑,没准就是她教的

小青听了想笑又不敢笑,"那你可有的吃亏了,我们那位姑奶奶带兵打仗都不输给男人,跟她动心眼,死路一条,我劝公子还是跟小姐和好吧,你只要不去惹她们,她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第九十章 李飞燕暗施毒计

问道,“你说怎么个和好法?”小青说,“等小姐回来,你我都给她陪个礼,她就不会再计较别的。”遗直说,“赔礼倒没什么,就怕更纵容了她。”

小青说,“小姐的脾气我最清楚了,以前年龄小,受了委屈只会哭,现在大了些,知道反抗了,到底本性纯良,只要不惹她,她也不会去惹事的。”遗直说道,“你这小蹄子,原来也是欺软怕硬,摸透你小姐的脾气了,才敢跟我这么着!”两个人商量定了,只等罗远回来。

谁知等到天黑,只高阳公主回来了,说大嫂要住几天,等姑姑走了再回来。遗直和小青只得作罢。

过了几天,罗玉进宫辞行。太宗皇帝率文武百官亲送出宫。罗远罗通一直送出城几十里,罗玉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们都回去吧,回去好好孝敬母亲,有空带着香云,遗直去我那里玩,”又抱了抱罗远,“姑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是房家的长儿媳,在婆家总不能像在自己家一样,再耍小孩子脾气就不好了,好生服侍公婆,有个做嫂子的样子,弟弟弟妹们就都尊敬你了。”

罗远点头,看着她们渐渐远去,还站着不动。罗通说,“远远,咱们回去吧。”罗远也不说话,催马往回走,罗通问道,“这几天怎么没见小青跟你出来?”罗远没好气的说,“她死了!以后别再我面前提她。”说着催马快跑起来。

罗通心中纳闷,回府打算问小红小翠,谁知都回房家去了,罗通又找家里跟她们相好的丫头,问了一回都说不知道,只得暂且放下这件事。

此后一段时间,大家相安无事,罗远一早去帮婆婆料理家务,晚上回来只在西厢房休息,也不使唤小青,也不理房遗直。

光阴似箭,转眼三公子遗则也娶了妻,就是李世民六弟荆王李元景之女李飞燕。那李飞燕颇有心计,见两个嫂嫂都是李家亲女,显不出自己地位,又观他们夫妻都没子嗣,便想仗着自己已有身孕,好在房家占上风。这日忽见小青小腹隆起,分明是有了三四个月身孕,打听明白缘故,挑唆高阳公主道,“咱家大姐姐也太软弱了,竟叫丫头挺着个肚子在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成什么体统?”

高阳公主有自己心事,哪里有心思管别人,说道,“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李飞燕冷笑道,“姐姐是尊贵的公主,在皇宫里说一不二,在这里恐怕没说话的份了。你看婆婆只听大哥大嫂的,就算是他们的丫头生个儿子,怕不是房家长孙,将来梁国公的爵位恐怕是那个孩子的了。”

高阳公主问道,“依你想怎么办?”李飞燕发狠道,“怎么也不能叫他抢在前头添儿子。若是大姐姐生的倒还罢了,一个毛丫头,哼,休想!”高阳公主道,“你爱怎样怎样,别跟我商量,劝你年纪轻轻,下手别太狠了,日后有报应呢。”

却说罗远这一天回来,小青跟进来咕咚跪在面前,流泪道,“小姐救我啊!”罗远冷冷的道,“你现在混的比我都强,还有什么要求我的?”小青哭道,“三少夫人老叫我去她那里听使唤,上回赏了些吃的东西,肚子疼的厉害,肚里的孩子好歹是大公子的骨肉,小姐要拿他性命,小青不皱一下眉头,可是别人要害他,我不答应,如今只等小姐一句话,是留是杀,只管下手!”

罗远道,“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去求大公子救你母子吧!”小青道,“少夫人们都是皇家的公主,不要说公子,连老爷夫人也不敢把她们怎么样,只有小姐有胆量跟她们争执,小姐看我服侍这么多年的份上,救救我们,小青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罗远心早就软了,沉默半晌,说,“你起来,以后再有人叫你去,就说我有活叫你做离不开,若硬要你去,去老夫人房里告诉我,咱家里有现成的锅灶厨具,你自己做着吃,不要再吃别人的东西,我倒要看看她们有什么能耐折腾下去!”

小青连磕几个头,从地上爬起来,只见房遗则屋里丫鬟来叫小青,说,“你还磨蹭,少夫人叫你快去呢,都要发火了!”罗远道,“哪个少夫人要她去啊?”丫鬟说,“是三夫人。”罗远发话道,“三夫人没人使唤吗?为什么非来叫她?”

那丫鬟看罗远脸色不好看,忙赔笑道,“奴婢只是来传话,不知道为什么事。”说罢转身跑了。一会端了一碗参汤送来说,“我们夫人说小青这些日子辛苦了,给她喝碗汤补一补。”罗远道,“回去谢谢你们夫人,就说她喝下了。”

那丫鬟还不走,意思看小青喝下去,罗远喝道,“还等什么,难道怕我喝她的汤吗?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明日给她送碗去!”那丫鬟吓了一跳,急忙走了。罗远叫小青把那汤倒了,洗净了碗叫小红送了去。

第九十一章 李圆圆盛怒查凶

天,罗府有人来接罗远,说罗夫人病了,请小姐回去看看别人听了还好,小青先要跟着去,房夫人说,你就不要去了,小心动了胎气小青只好留下来

罗远进门果然见母亲躺在榻上,面容消瘦,罗通夫妇正服侍她吃药,罗夫人见了罗远,推开药碗,问道,"是哪个多嘴的又告诉你了"罗远忙笑道,"是女儿多日没来,想母亲了自己回来的"

罗夫人垂泪道,"你们真心孝敬我,给我生个孙子外孙,叫我也高兴高兴,也不白养你兄妹一场!谁知道你们都想什么,成家好几年了,一个孩子也没有,真叫我闹心!"

罗远罗通香云都低了头,罗通道,"母亲,这种事强求不来的您先吃药,养好身子活个一百多岁,还愁见不到孙子外孙"罗夫人守着儿媳不好再说什么,吃了药睡下

香云悄悄拉了罗远出去,问道,"听说你家小青有了几个月了,怎么你倒没怀上呢"罗远说我怕生孩子疼,香云听了目瞪口呆,罗远说嫂子你回去歇歇吧,母亲这里我来侍侯,香云说,"那你今天不回去了"

罗远说,"我过几天等母亲好了再回去"香云说了声那就辛苦妹妹了,转身回自己房去罗通从屋里走出来,看香云走远了,问道,"你嫂子跟你说什么呢"罗远道,"没说什么,你也回去吧,我来服侍母亲"丢下罗通自己进了屋

罗夫人原也没什么大病,见罗远衣不解带服侍自己好几天,又心疼起她来,自己慢慢下了床,催她去休息,罗远稍稍松口气,刚回自己屋里,只见房府有人来到,说少夫人快请回去,家里出事了,罗远忙问怎么回事,家人说,那个小青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流产了!

罗远吃了一惊,忙辞别母亲回房家来进门先去婆婆上房,一屋子丫鬟婆子看她来了,让出路来,床上躺着小青,见了罗远失声痛哭,房夫人也在一旁哭道,"家门不幸,眼看都五个月了,老天爷又把我孙子拿走了"

罗远看房遗直在外间站着发呆,上前问道,"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还有脸在这里呆着!为什么不去查怎么回事"遗直说,"怎么查这屋里人多手杂,往哪查去"罗远道,"我问你,今儿一早都什么人来过小青吃的饭都是谁弄的,过了几个人的手把这些人都叫来,不信查不出来!"

房遗直说,"小青这几天都是跟着母亲吃的,也没来什么人,"罗远说这好办,把母亲身边的丫头们都分开关起来,一个一个审,遗直不敢,罗远冷笑道,"你对付我的那些本事呢拿出来呀人家把你儿子都害死了,你倒怕起来了,我不管母亲高兴不高兴,就要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吩咐管家,叫他带人把房夫人身边几个丫头婆子都带出去,分开关起来,一一回明从昨晚到今早上做了些什么都有谁看见排查一番,说的有道理的就放出去,最后只剩一个小丫头,见了这阵势先吓的抖起来

罗远叫她到自己跟前来,柔声问道,"你老实跟我说,到底在小青饭里做手脚没有我知道你小孩子没这坏心眼,是谁叫你这么干的说了实话我便饶了你,不然,把你送到衙门里先挨一顿板子!再要了你的小命!"

小丫头咕咚跪在地上哭叫道,"少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是药,三少夫人那里的丫鬟来说是保胎开胃用的,叫我放在小青姐姐的饭里,还不叫人看见,说我要不听话就乱棍打死,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求少夫人饶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罗远的肺都快气炸了,强压怒火问道,"我替你做主,在三夫人面前,你还敢照实这么说吗"小丫头含泪点点头,罗远叫人看住她,带了小红小翠,直奔房遗则院子,房遗则见大嫂怒气冲冲来到,起身施礼,罗远问,"飞燕呢"李飞燕从里屋走出来道,"姐姐,我在这里,找小妹有什么事吗"

罗远看她一脸得意之色,劈头问道,"我家小青的事,有人招了是你指使干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飞燕懒洋洋的坐在床榻上,说,"我当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件事,是我干的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为了姐姐你吗姐姐真想看到那丫头爬你头上去"

罗远说,"我家的事不用你管,你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啊,怎么下的去这手!"飞燕满不在乎的说,"做下人的,敢勾引主子就是罪,我看姐姐心软下不去手,才替你出头,不谢谢我还罢了,倒说起我来了,真是不知好人心!"

罗远冷笑道,"你别说这么好听了,打量我是傻子,不知道你的小算盘你是怕你大哥有了儿子继承公公的爵位!是不是!"一句话道中飞燕心病,干脆撒泼道,"我就这么想了,就这么干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罗远道,"我不把你怎么样,我只要你跟我进宫向父王去评评这个理!"说着上前拉住飞燕胳膊就往外拖

罗远小时候学过些拳脚棍棒,原有些力气,飞燕吓的忙叫房遗则,遗则早惊呆了,听见老婆叫他才醒过来,跪在地上道,"大嫂不要跟她一般见识,看她也怀了孩子份上,饶她这一回罢,"

罗远那里肯听,拖到门口,只见院子里也乌压压跪了一群丫鬟婆子,都求大夫人放手,正闹着,管家婆找来说宫里太监来传万岁口谕,请晋安公主李圆圆立刻进宫

第九十二章 李元庆后宫认女

听了,松开李飞燕往前院来,那太监见了,施礼道,"小人奉万岁口谕,请公主即刻进宫!"罗远问道,"公公知道父王找我什么事吗"太监说不知罗远只得跟他到宫里去

李飞燕怕她真的告自己,等到高阳公主回来,求她去宫里打探消息,高阳公主训斥她说,"你既然做了,就不要怕,早知道这样胆小,还不如当初老实点,又害我跑一趟!"

罗远坐马车走的慢,和高阳公主一前一后都到了后宫,太宗见了高兴起来,"朕的公主们都来了,恩,怎么你姐妹俩都撅着嘴,莫非是驸马欺负你们了吗"高阳公主撒娇道,"他们哪里敢,父王为什么只叫姐姐来,没有叫我呢"

太宗道,"就是你姐姐的好事来了,"姐妹俩正纳闷,见父王对后面叫了声出来吧,孩子们都来了

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三十七八岁,龙眉凤目,鼻直口方,少许胡须,罗远见了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自己好象和他有什么紧密的联系,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单盯着我看呢,他的眼神慈祥又和蔼,有一些像皇帝伯父

罗远忽然捂住嘴,太宗说,"圆圆,你不认得他吗他是你父亲啊!"

李元庆早忍不住,一把抓住女儿,好象她会忽然消失一样,泪流满面叫道,"圆圆,快叫我一声父亲那!"罗远挣脱他的手,闪到一边,大声说,"我父亲早就死在淤泥河里了!"

李元庆忙说不,"圆圆,你说的是罗通的父亲,孤王才是你的亲生父亲那!我跟你母亲都活的好好的,你母亲在益州想你想的都快疯了,我这次来,就是接你去益州的"

罗远哭道,"你们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把我送给别人现在又想起我来了,我不去,哪儿也不去!"李世民也劝道,"圆圆,当初是你祖父误听了坏人的话,才使你爹娘分离,把你送给了罗家抚养,今日好不容易父女团聚了,你就不要再计较这些了,我们圆圆现在是房丞相家的长儿媳,未来的梁国夫人,谁见了不夸奖几句,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呢"

罗远想想这些年受的委屈,哭得泪人一般,李元庆将她搂在怀里,父女俩抱头痛哭李世民叫高阳公主劝他父女坐下,高阳公主拜了叔父,也坐在一旁,李世民说,"你姐妹俩一会回去,圆圆明日去辞你公婆和罗家夫人,跟你父亲去益州玩几个月再回来,今日就先设宴庆祝你父女团聚!"

第九十三章 赴益州罗远探母

听他们提起罗家,想起从小和罗通一起长大,如今罗仁战死沙场,自己出嫁后,府里更显人烟稀少,早没了往日的欢乐热闹,难怪母亲要生病,不禁又一阵心酸,向李世民奏道,“父王答应孩儿一件事,儿就随父亲去益州。”

世民忙问什么事?罗远流泪道,“罗通哥哥为了给弟弟报仇,违背圣旨杀了屠炉公主,丢了爵位,孩儿斗胆请父王赐他原职,也不旺罗夫人抚养女儿一场!”

世民叹道,“我儿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朕答应你,罗通是朕的义子,依旧封他为越国公,封你嫂嫂为越国夫人,好了圆圆,这下满意了吧?”罗远破泣为笑。

过了几天,收拾好行李,辞别公婆,带了小红小翠来到越国府辞行,罗夫人哭个不住,罗远说道,“孩儿不过去那里玩几个月,很快就回来了,母亲不要伤心。”又对罗通夫妇道,“哥哥嫂嫂保重,小妹去了。”

香云追出门叫道,“妹妹早些回来呀!”罗远上了车,向众人挥挥手,洒泪而别。

益州为三国时蜀国故地,周太王时定名为成都。隋唐时期,成都经济发达,文化繁荣,佛教盛行。成为全国四大名城之一。贞观年间在城北修建了建元寺,号称“川西第一丛林”。

李元庆等人行了数日,到了益州城外,早有人先行至帅府报知王妃,刘秀英带了一双儿女亲出大门外迎接,两边军士家将肃然站立。

马车停住,两个丫鬟掀起布帘,罗远走下来,只见她一身素净打扮,青缎披风,白绫素裙头上一枝银步摇,杏眼桃腮,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

秀英将她一把抱在怀里,李元庆也下了马说,“进去说话吧,有你母女亲热的时候。”

一家人进了帅府,秀英叫李嫒李成拜了姐姐,罗远忙起身拉起来,都坐在秀英身边,秀英说,“我把我的圆圆丢在长安快二十年了,前几年你出嫁的时候,你弟弟妹妹都还小,没带他们去,难得今日全家团聚,我的儿,为娘想你想的苦啊!”

李元庆打断她的话说,“孩子刚到,你先别提这些事,叫她好好歇歇,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秀英忙拭了拭泪,叫李嫒带她去后面休息,李嫒住处东边早打扫好一处院子,安置了罗远等人,李成说,“我原以为二姐姐长的像母亲,今儿见了大姐姐,才是最像母亲的。”

秀英吩咐道,“你大姐姐来也住不多久,你们都好好的陪她说话,爹娘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李成答应了,果然和李嫒每日陪伴罗远在花园游玩闲逛,或出城打猎,或看书写字,下棋弹琴。只是偶尔看她自己发呆,甚至流下泪来,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一天,姐弟三个从城外回来,见母亲房中摆了许多美味佳肴,奇珍异果。李成高高兴兴剥了一颗荔枝放到嘴里,秀英从里屋出来,训道,“你姐姐还没吃呢,先便宜你了。”罗远忙说,“还有许多呢,妈叫弟弟吃吧。”

李嫒乐呵呵的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做这么多好吃的?”又对罗远说,“姐姐不知道,咱爹妈平时小气着呢,我们平时都吃不到这么多好东西!”秀英说,“你们猜,谁猜出来谁先吃。”三个人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

秀英问,“圆圆,你也想不起来吗?”罗远有些尴尬的摇摇头。秀英爱怜的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啊,这么多年,没人替你想着吗?”罗远笑道,“原来罗家母亲每年都想着给我过生日,出嫁以后,许多事不顺心,连我自己都忘了,”

第九十四章 辞父母圆圆返京

说,“姐姐,你不会连自己多大都忘了吧。”罗远眼睛红红的说,“没想到,您还想着我生日”秀英含泪说,“傻孩子,我是你亲娘啊,你是我第一个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儿的生日是娘的苦日子,怎么会忘了那一天!二十年前,我连命都快保不住了,逃到一处强盗窝里生了你。”

李成问,“妈怎么去那种地方生姐姐?”秀英叫她姐弟坐下来,向他们讲诉那一桩冤案,你们祖父高祖皇帝听信谗言,把你外祖父全家灭门,我当时怀着你大姐姐,才暂时逃过一劫,后来幸亏你罗玉姑姑和你父亲想办法救我出了王府,本来想去山东投奔你罗家妈妈,路上一群强盗抢我行李,被我一枪挑死了,我就留在那里生了你姐姐,后来,罗玉姑姑路过那里去山东,我就把你姐姐交给她带给罗夫人抚养。

李嫒听了,伤心的问道,“您为什么不带姐姐一起去呢?”秀英说,“一来山上没了主,二来我怕连累罗大嫂他们,又不愿意你姐姐在强盗窝里长大,就把她送走了。”

罗远一头扑到秀英怀里,声声叫着母亲,“孩儿错怪你了,罗家母亲和姑姑给女儿解释许多回,儿只是以为她们骗我,是为了叫我对你好,如今女儿长大了,再也不会叫母亲伤心了。”秀英也哭道,“我苦命的儿,这些年为娘想你想的都要疯了,”李嫒李成也都跟着哭起来。

秀英说,“你们俩出去看你父亲回来没有,我跟你姐姐说几句话。”李嫒李成都起身去了外面,秀英问道,“圆圆,你跟娘说实话,这几年怎么没怀个孩子呢?遗直和你不好吗?”

罗远放声大哭,把婚后的委屈,以至前些天小青流产的事统统哭诉一遍,秀英听了气的浑身直颤,后悔自己忒性急了,害女儿吃够了苦头,若当时不急着把她嫁人,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

秀英道,“都怪我,怕你和李恪陷的太深了,才急着把你嫁到房家,这样,你也不要回去了,就留在这里,我叫你父亲报知万岁,不跟他房家过了,在益州给我儿找个好人家,咱娘俩也好常见面。”

罗远摇摇头,秀英问道,“怎么了,这年头,夫妻过不到一起分开的多了,没什么希奇,你们又没有孩子,还有什么忌讳的?再好好想想,不要着急。”

又住了些天,长安忽然快马来报,房夫人病危,请少夫人快快回京,秀英闻报,对送信的人说,“我女儿这几天身上不好,不能回去,还要在这里养些时候才能上路。”

罗远得了消息,出来跪在秀英面前道,“不管怎样,婆婆对孩儿还是极好的,女儿还是先回去看看,以后还会再来的,在益州这些日子,是孩儿过的最开心最难忘的日子,爹娘为了女儿的幸福,什么都可以舍弃,女儿回去等婆婆病好了,再来看您二老。娘,你就放我走吧!”

秀英无奈,只得给她预备行李,罗远不用车辆,只和小红小翠简单装束了,李元庆点四名家将,护送她们回京。

收拾停当,都上了马,李嫒李成送到城外,说姐姐一定要回来啊,罗远应道,我等你们来长安玩,依依不舍的招招手,然后快马加鞭,直奔京城而去。

第九十五章 换太子李恪离京

房夫人从罗远走了以后便病倒了,看看眼前几个不争气的儿子媳妇,更加重了病情,一心只想罗远的好处,到后来饮食都不想进,房遗直无奈,只好派人去请罗远回来。

小青好了以后变的少言寡语,高阳公主每日去城外不知忙什么事,李飞燕即将临盆,房夫人身边只有遗直守在那里,眼看母亲奄奄一息,遗直既心疼又无奈。

终于盼到罗远回来,风尘仆仆奔到婆婆床边,房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见了罗远吐出一个字,好,便咽气了。一时间屋里丫鬟仆人哭声一片,房玄龄没了夫人,好象没了主心骨,房遗直只好和管家商量着操办丧事。

这边刚出殡,皇宫里又出了乱子,太子李承乾和汉王李元昌,候君集等谋反,被废为庶人。太宗欲立吴王李恪为太子,遭长孙无忌反对,只得作罢,转立七子晋王李治为太子。

高阳公主回府,大骂长孙无忌,发誓要替吴王讨个公道,罗远听不过,开口道,“吴王从来没有争储之心,你这么闹,会给他带来麻烦的。”高阳公主问道,“三哥有没有争储之心,姐姐怎么知道的?他和你说了吗?”罗远起身说,“信不信由你,婆婆刚去世,我劝你也收敛些,不要老往外面跑。”

高阳公主原有心病,听她口气似乎知道些什么,忍气回到自己院里,李飞燕跟了来说,“你看她现在狂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婆婆没了,还有公公呢,哪里就轮到她当家了?”

高阳公主咬牙恨道,“我看她以前对我三哥好,以为她会替三哥说话呢,倒教训起我来了!索性大家闹一场,谁还怕谁不成?”

李飞燕正惟恐天下不乱,有高阳公主出头,省了她的事了,只是抓不住罗远一点把柄从哪里闹起来

这一日,房夫人娘家远房侄子成亲,来房府报喜,罗远按例送去一百两银子,高阳公主道,"如今没了婆婆,下一代人还是要来往的,就多送他一百两又有何妨咱家也看不到少这百十两银子!"

罗远道,"不只是银子多少的缘故,怕的是坏了规矩,这一回多拿一百,再有这样的事又该拿多少倒叫别的亲戚说我们不分远近亲疏了也趁的别家不好看"

高阳公主无话可答,罗远说,我不过是按例行事,这进进出出的都有帐房记着帐呢,你要想改,回明了公公再添上就是了

管家进来道,"吴王殿下来了"姐妹俩都站起身,只见李恪孤身一人便装来到门前,高阳公主上前拉住他胳膊,罗远叫人倒茶,李恪说,"妹妹们不要忙了,我来跟你们说一声就走了"高阳公主忙问,"三哥要去哪"

李恪道,"我明日就回江南了,来跟你们道个别,你们有机会去江南,千万记得去我那里看看"高阳公主失声哭起来,"三哥,你为什么不去和父王说,留在京城呢!"

李恪笑道,"留在这里有什么好处我离开远远的倒好,省的他们整天防备着我"高阳说,"我也跟你走,这里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李恪说,"不行高阳,你的家在这里,父王也舍不得你离开,你替我在父王面前多尽些孝吧"又对罗远说,"妹妹小时候就有胆有识,现在掌管宰相府,高阳和飞燕有什么不对的,只管说她们,不要由着她们的性子胡来,叫外面人笑话!"

罗远说,"三哥放心,我都记下了"李恪起身告辞,高阳公主哭个不住,罗远送李恪出门,见左右没人,李恪说,"高阳的事,你知道吗"罗远说,"听说过一点,怎么了"

李恪低声道,"那个辩机和尚被选入玄奘法师译场翻译佛经,以后不会再和高阳来往了,她也不和别人走动,你抽空多陪陪她好吗"

罗远苦笑道,"三哥,人的性格都是会变的,我和高阳也都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了,现在在一起说话都不对乎"

李恪说,"那就各自保重吧,你现在还好吗"罗远咬着唇低下头,"不好也得过呀,’李恪说,"远远,你生活的太压抑了,别太委屈自己,罗通在家里吗"

罗远道,"他出征去西边了问他做什么"李恪道,"没什么,随便问问,我走了"罗远目送他去远了才回来,高阳还在屋里哭泣

第九十六章 袭爵位遗直被污

也默默坐在一旁,想起小时候兄弟姐妹们在一起快乐的生活,现在都各奔东西,成家的成家,出嫁的出嫁,就算见了面,也不像以前那样亲热了,不禁也掉起泪来

高阳公主抬起头,自言自语的说,"人人都羡慕帝王家,王子公主们尽享荣华富贵,有谁会知道我有这一腔怨恨无处倾诉!无处发泄"

罗远说,"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高阳公主凄凉一笑,"姐姐呀,你还不如我呢,我至少还有这几年的好光阴值得回味,你呢,连这些回忆都没有,你和罗通都是正人君子,做不出这丢人现眼的事来,我可管不了这么多,我只求今生活的快乐,我希望他能跟我一直这么过下去,可是他丢不下他的佛经,他的抱负实现不了,我也难过,只好离开他,现在想见他一面都难了"

罗远说,"我若是他,宁肯丢了一切,也要和心上人厮守在一起!"高阳公主道,"要不我们是女人呢,男人是不会为了心上人丢下事业前途的,哪怕你是高贵的公主!"

正说着,丫鬟来报,"三少夫人生了位小姐,请公主去看看吧"罗远和高阳都往房遗则院里来

只见乱烘烘人来人往,罗远忙问怎么了有接生婆说,"不好了,别再是大出血!"罗远和高阳都没生过孩子,看接生婆惊慌的神色,就知道很严重,高阳小声道,"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

罗远道,"别这么说,快救人要紧"众人忙乱一通,总算保住了性命

半年后,房玄龄也去世了,房遗直承袭其梁国公爵位和偌大门庭,只是力不从心高阳公主嫌他夫妇懦弱,挑唆房遗爱分家,房遗爱不敢违背高阳的意思,向兄长说了,结果被遗直骂了一顿高阳大怒,跑到皇宫里,告房遗直心怀不轨,太宗查后,知道是高阳任性胡为,将她训了一顿。

房遗直闷闷不乐,对罗远说,"好端端一个家,被公主搅的没个安静时候,不如把爵位让给二弟,你我也图个清净"

罗远冷笑道,"我不怕,她闹我也闹,她虽是父王的亲生女儿,也不能坏了规矩,你怕她你去对父王说,我这个梁国夫人做不做的也没什么要紧,家里这一堆事我已经做够了,白操了许多闲心,也没人说个好"

遗直果然进宫奏明太宗,太宗不允,安慰他一番,又叫了罗远来,鼓励他夫妻齐心协力,行为世范,仁爱传家,把房丞相家规家训传下去才不负你父对你的期待啊!房遗直无奈,只得谢恩回府

却说官府这一日捉住一个小偷,缴获的赃物是一个嵌满珠宝的玉枕,审问一通,那小偷招认是弘福寺内一个沙门的房间里偷出来的,这个沙门就是辩机和尚。

如果小偷盗去的是香炉或文具,那么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盗窃案,但这豪华艳丽,贵族女子专用的玉枕却和高僧没有一点关系。御史台立刻召辩机询问。

起初,辩机态度强硬,坚不吐实,但在巧妙而又严格的审问下,终于无法隐瞒,招出这是高阳公主亲自赏给他的东西。

事情既然关系到唐太宗的爱女高阳公主,问题就不简单了。官方经过调查,很快就知道了,高阳公主下嫁房玄龄之子房遗爱后不久,即和辩机发生了密切关系,而且已经持续**年之久了

此时辩机已经为了翻译佛经中断了和高阳的来往,没想到公主临别时送他的玉枕成了**的凭证。御史的奏文送到唐太宗的手里,太宗怒发冲冠,咬牙切齿,立刻下诏,将辩机处以腰斩的极刑。

刑场设在长安西市场的十字路口,那里有一棵古老的柳树。围观的百姓听说这一次能看到难得一见的腰斩极刑,个个兴奋异常。而且,罪人又是平时高傲神气的佛僧,三十岁左右就被视为高僧俊才,又是和已婚女人,天子的千金偷情破戒的和尚。这就更撩拨起他们莫名的兴奋。

当时的佛教以大乘为主,且仅属于知识阶层,是贵族文化的一部分。对一般百姓来说,过分高雅、难解。为求生意兴隆,全家平安或治愈疾病,一般市井小民们都依靠巫术一般的东西。民众对于身份高的人有悲惨的结局,时常报以掌声,以发泄平时的怨气。

辩机处刑时,汹涌而来的群众不断吼叫、揶揄、嘲笑,担任刑场警卫的军士,几乎喊破了喉咙,忙着整顿秩序。

深受玄奘、道宣等其他大乘佛教界高僧期许的才俊,年轻而有学问的僧人辩机,在群众的怒骂和嘲笑里,受尽难以名状的地狱之苦,在惨叫声中气绝身亡。

第九十七章 斩辩机高阳疯狂

斩了辩机仍余怒未息,又处死高阳公主身边十余名侍女,并永不许公主进宫,责令房遗直夫妇严加看管。

罗远独自来到高阳住处,房遗爱刚要说什么,罗远向他摆摆手,遗爱退到一旁。罗远敲了敲门,“高阳,我是圆圆姐姐,开门啊。”

过了半晌,门呼啦一下打开来,高阳公主形容憔悴站在门内,让罗远进去随着又关上门。

屋内一片阴暗,罗远打开一扇窗,高阳叫道,“关上他!”罗远犹豫了一下,高阳扑上来咣铛一声关上窗户大笑,“让你们看,看,看我的笑话,我一个背叛丈夫的女人,终于得到报应了,你们都高兴了吧,高兴了吧!”

狂笑之后接着大哭,为什么男人能随心所欲娶三妻四妾,我堂堂一个公主却只能守着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过日子!我遇到辩机是上天可怜我,他是佛祖派来拯救我的佛,你为什么那么残忍杀死他!就为了维护皇家所谓的尊严杀死他!父王,你以为把女儿嫁给丞相的儿子才会幸福吗?你错了,你错的事太多了,你不该把李治立为太子,他自己一点主张都没有,将来登上王位,也不过是长孙无忌的傀儡!我三哥,你经常说三哥才是最像你的儿子,父王啊,你好糊涂啊,大唐的江山来之不易,就要断送到你自己选的继承人身上了!我笑,我笑,我要活着看到这一天,你们,你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我高阳不后悔,如果再从头来一遍,我还会和辩机好,只有他才是真正懂我的人,辩机呵

高阳公主一阵哭一阵笑,罗远冷冷的说,"你不要替他难过了,如果他咬紧牙不招供,你们会有这样的下场吗"

高阳公主发疯似的叫道,"不许你说他,我不信是他招认的,肯定有人在背后陷害他,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多少人嫉妒他的才华,嫉妒他的艳福,嫉妒他的一切!我去找父王,我要去找父王,把这个人揪出来千刀万剐,给我的辩机偿命!"

高阳公主说着冲出门外,罗远喝道,"你进的去皇宫吗你现在还进的去皇宫吗父王早就下旨永不许你进宫了!"

高阳公主一下子泻了气,捂住脸哭起来罗远扶起她来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人你听我的,该吃饭的吃饭,养好身子再提别的事,等父王过些时候消消气,我去求求他,他不过是在气头上,为了护卫房家的面子才这么做,再说公公婆婆都去世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高阳公主叫了声姐姐,抱住罗远,泪已流干,只剩下无力的拥抱

第九十八章 崩太宗公主寻衅

太宗自辽东战役回来时,便一直调养,再加上高阳公主这一件事,竟至卧床不起,贞观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六日,驾崩于骊山顶峰翠微宫含风殿,享年五十二岁。

太子李治即位,是为唐高宗,时年二十二岁。高阳公主重新获得了自由,为太宗送葬的时候,高阳公主连一点悲哀的表情也没有。她开始疯狂的报复,四处去寻找年青俊俏的和尚,专与这些和尚寻欢作乐。一时间房府进进出出的净是些光头僧人把个房遗直夫妇气的也快疯了

这一天,罗远想起快到婆婆忌日了,便叫房遗直去跟房遗爱说,叫他夫妻收敛些,高阳公主听到他兄弟说话,举着酒杯出来道,"房遗直,你少来这里教训人,敢跟本公主来摆大哥的谱,嫌我们丢人,你两口子搬出去,现在就搬出去!"

遗直不理她,只训遗爱说,"房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看看你们把家里弄成什么样了!"高阳公主道,"你是看我们快活眼馋了,我问你,我姐姐嫁给你这么多年,你碰过她吗你敢碰她吗你们兄弟白担个驸马的虚名,连个平头百姓都不如!哈哈哈哈"

高阳公主呵呵大笑,遗直骂了声不知羞耻,转身要走,高阳公主伸手拉住,说道,"骂的好,骂的好,你比你兄弟厉害,冲你敢骂本公主,来,我敬你一杯,"说着举起酒杯便灌遗直忙甩开她,匆匆去了,高阳公主还在后面叫,"你跑什么,我又没吃了你,干脆把姐姐也叫来,咱们一起喝个痛快,你们是亲兄弟,我们是亲姐妹,也便宜不到别家去!"说罢又大笑

房遗直一肚子闷气回到自己院里,罗远问道,"你跟他们说了吗’遗直说,"以后别再管他们的事,随便闹去吧!"罗远又问,"母亲的周年,你打算怎么操办"遗直道,"你自己看着办就成,不用问我"罗远说,"到时候别挑我的毛病,别嫌我办的不周到"遗直说,"你就是天底下第一个会办事的,谁还能挑出你的毛病"说着叫小青来换了鞋出去了

第九十九章 为报复荆王谋反

间到了房夫人周年忌日,罗远头一天已命人打扫干净宗祠,摆好供品画像今日一早,打开大门,二门,大厅,内厅,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等亲友来齐,一起去城外上坟烧纸

回来时已近中午,家中早设下酒席,众亲友相互礼让入席房遗直兄弟在外面招呼各位驸马,朝中大臣,罗远和李飞燕在里面照应女眷们,只高阳公主在自己院中不曾出门

吃过饭,亲友们大都告辞散去,只剩下丹阳公主和驸马薛万彻,荆王李元景,和几个晚辈柴令武巴陵公主等人

薛万彻前几年随太宗攻高丽,屡立战功,以有怨言遭贬谪亦对太宗不满李元景有些醉了,见这几个皇亲国戚都不是外人,又都对太宗所立新皇李治心存轻视便对这些人说,"孤王前些天曾做一梦,梦到天上日月近在咫尺,伸手便可握住,不知有何征兆"

李飞燕忙说,"父王喝多了,又说胡话"柴令武便笑道,"高阳公主认得许多高僧,何不请他们来解释是什么意思"

房遗爱听了,引这些人到自家院子,高阳公主见了正要发作,见后面跟着叔父李元景,姑父薛万彻,只得命人打开门,请他们进来,遗爱把刚才李元景说的话对她讲了,高阳公主叫智勖和尚即刻掐算吉凶

智勖装模做样问卦焚香,算了一番,神秘的道,"此乃天子之兆也,"众人心照不宣令武道,"我们请梁国公夫妇也来商量商量"高阳公主冷笑道,"就他们俩那点胆量,不吓破胆才怪!"

此时罗夫人因罗通不在家,命史香云来房府送礼,香云见这些人鬼鬼祟祟都往房遗爱院里去了,对罗远说,"你看他们商量什么事去了,怎么不叫着你"

罗远说,"管他们呢,只要不碍我的事,我就不打听"香云说,"你不打听怎么知道什么事万一他们算计你呢"罗远说,"我有什么好算计的顶多就这一套诰命夫人的行头,谁喜欢要尽管拿去"

又问香云道,"哥哥又来信没有整天在外面东征西战的,他也不想家!"香云道,"他倒没来信,昨儿可新科文武状元都到咱家去了"罗远纳闷的说,"谁,新科状元,他们是哪里人咱家怎么会认得他们"

香云道,"母亲说你们小时候见过面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从洛阳来的,姓楚,说他们母亲跟咱姑姑是好姐妹前些年到咱家来过"

罗远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们六岁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候姑姑还没去娘子关,唉,看人家兄弟,竟双双考上状元了"

香云说,"你哥哥和你都不在家,也没怎么招待人家,母亲说过些天叫你去他们府上回访呢"罗远点点头说我记住了

第一百章 吐真言夫妻分手

了嫂嫂,小青和管家指挥家人收拾东西,洒扫庭院房遗直累了一天,躺在床上休息罗远说,"你倒还躺的住,你兄弟们背着你都打自己的小算盘呢,单把你撇出来了"

遗直装睡不说话,罗远叹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遗直道,"他们不过惦记我这个爵位,我早就想好了,干脆让给二弟,万岁已经许我任汴州刺史,过几天就去汴州上任,我眼不见心不烦凭他们折腾到天上去吧"

罗远吃了一惊,埋怨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遗直索性坐起来,“还商量什么我知道你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头,干脆躲开他们图个清净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后天就动身,叫小青留下看守院子”

罗远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带小青去汴州吧,我留下看家"遗直也沉默半晌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罗远平静的说,"这些年我也一直劝自己试着接受你,毕竟你是我丈夫,是我第一个男人,可是我做不到,我管不住我的心,我不想再欺骗自己,遗直,你看在我在你家这些年操劳的份上,就放过我吧"罗远说着,泪水悄悄滑落

遗直摇摇头说,"远远,你是被你自己骗了啊,我知道这些年支撑你的是什么,是对罗通的思念,可是你错了,你喜欢他的时候还那么小,不过是小孩子那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觉得好,等你得到了他,就不会象现在这样感到珍贵了!我们成亲那天,在洞房里看到你哭,我没有强迫你,就是想让你慢慢了解我,想你会有那么一天喜欢我,可是我等了半年,你连一句话都不肯给我说,有哪一个做丈夫的能守着心爱的妻子长期受她的冷漠我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你那么固执竟拒绝我十几年!"

罗远擦下泪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我现在对谁也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生活"遗直冷笑道,"你还在骗自己,你绝对没有放弃他,也许他也在等你,他是胆小鬼,就算喜欢你也不会主动说的,他长年在外打仗就是为了躲避你,或者躲避他那位丑八怪老婆!罗通,哼,不过是一介武夫,怎么会懂得你的心"

罗远咬牙切齿道,"不许你这么说他!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为了给兄弟报仇,违抗圣旨杀了番邦公主,你敢吗他十四岁挂帅出征你以为是凭的什么,一身蛮力吗我和他单独去娘子关走了一遭,他为了保住我的清白才不肯和我私自逃走!不然哪里轮的到你来侮辱我!"

罗远说到动情处,泪流满面,"我就是要等他,就算他不要我也要等他!我不求别的,只要能常常看到他,想着我们小时候曾经愉快的时光,就足够我回味一生了!他若永远不回来,我就服侍母亲一辈子,替他尽这份孝心!"

遗直终于妥协了,“好吧,我成全你这一片痴心!我在汴州等你,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就去那里找我,你多保重!”

罗远叫了小青进来,交代几句,把诰命夫人的凤冠霞披印绶等取出来送给她,小青哭着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叫道,"小青不离开小姐,我跟您走,你去哪里我跟到哪里!"

罗远不禁一阵心酸,"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比我大两岁,这些年咱们亲姐妹一样,虽有些摩擦,总比外人强,你替我好好照顾大公子!以后回来,这个家就是你的了!"

第一百零一章 听倾诉罗远动情

着接过东西,看罗远简单收拾下行李,上车去罗府只得也准备准备后天起程

高阳公主正嫌他们碍眼,见他夫妻各自离去,暗自高兴,更没日没夜与那些僧人鬼混,或与李元景薛万彻等人密谋政变一事

却说罗远在家住了几日,罗夫人疑惑,问她遗直上任一事,罗远推说还要等几天再走,不想家人忽报说罗通等人回来了

罗夫人闻报等了许久不见他来,又询问来报信的人,说是秦叔宝元帅阵亡,都去他家守灵了到了天黑才见罗通回家来,见了母亲,跪在地上哭了一回诉说表伯父死因

罗远一句也没听进去,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比上次走的时候更显得成熟冷静了,身为罗家独子,他并没有因此受到娇惯,姑姑严苛的家教让他使人感到平和安静,温润如玉,而在战场上他经常使人感到锐气逼人

他不再是那个容易冲动的,为了报仇逼死将要成为他妻子的少年,他现在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将,对亲人重情重义,对敌人冷酷无情,他的眼睛令喜欢他的人感到温暖,令害怕他的敌人感到胆战心寒!

眼下他在哭自己的表伯父,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并不影响他英雄好汉的形象,反而令人觉得他血肉之躯更加完美罗远心想,无情的未必就是真豪杰

罗远呆痴痴只管自己胡思乱想,竟没听到罗通在招呼她,顿时脸上飞起红云,心中砰砰乱跳,这种美妙的感觉从来就没有过她强迫自己定下心来,规规矩矩叫了声哥哥,幸好天已经黑了,没人注意她的表情,不然可就麻烦了

罗夫人催他们去休息,这次史香云红了脸先退出去了,罗通并不回卧房,在书房洗了澡,换了一件白缎绣花长袍,信步走到花园来,夜风吹来,衣裾飘飘,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此时的他没了穿盔甲的英武之气,而是多了几分书卷气息

罗通取出一只羌笛轻轻吹起来,在外多年,养成了这个习惯,没人的时候吹一曲,聊解寂寞思乡之愁羌笛的声音常给人以虚幻迷离、动人心魄的感觉,这枝笛子还是去长城的时候姑姑送给他的,北方边塞军队中的兵士几乎人人会吹,虽然上不了大雅之堂,却深受大家喜爱现在吹起它来,是为了唤一个人出来

果然,罗远闻声也到花园里来,罗通停下吹笛,两个人默默相对,他们都将近而立之年了,不会再象十几年前那样,冲动贸然的说出什么令人难堪的话来

罗通开口问道,"你不打算回去了吗"罗远摇摇头说,"我在这里住着,就像回到小时候,哪里也不想去了"罗通叹口气说,"恐怕母亲又要发愁了"

罗远追问道,"你呢也打算这么过下去吗如果我还象十几年前那样要你跟我走,你还拒绝我吗"罗通说,"你还是那个小孩子脾气,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想什么就说什么!"

罗远道,"是,不过我只是在你面前才这样,外面的人谁不夸我贤惠,知书达理,谁会想得到我会厚颜无耻的要和自己兄长私奔!"

第一百零二章 后花园香云神伤

说,"远远,你别这么说,你在我心里,还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善良你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你知道从战场上回来的人,最需要什么吗"罗远顾不得自己发泄,忙问道,"是什么,不是最需要和亲人团聚吗"

罗通说,"从战场上回来的人,最需要象你刚才那样发泄情绪了!当一名将军看到自己的士兵倒下去的时候,看到人们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的时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转瞬间就没了!那种心情是没见过的人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的!"

罗远说,"你们不是打了胜仗吗"罗通说是,不过这战事旷日持久,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秦伯父战死了,还有许多,许多数不清的军士,有的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罗远安静的在一旁听他诉说,"你想说什么只管说,我听着呢"罗通道,"象我们这样的人,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罗远道,"我替你说,你们活着的人,更应该珍惜以后的时光,尽情享受生活,’罗通神情依旧凝重,罗远摇摇他胳膊说,"哥哥,你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怎么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你高兴一点嘛,不要想那些事了,说点高兴的,你还记得吗有一年夏天,夜里闷热的很,我和小青睡不着,就到花园里来玩,荷花池里的水真凉啊,谁知道你也想到这个好地方,偷偷在后面吓唬我们,害得我第二天发烧"

罗远的一句你还记得吗把兄妹俩带回少年少女时代,那是多美好,多令人怀念的时光呵,可惜太短暂了!罗通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接下来说,"是啊,把你吓病了,我也被母亲关在书房,好几天不许出去现在想起来,好象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

多少年了两个人没这么开心的聊过天,竟忘了时间已是午夜了,正说笑着,一点灯光慢慢移动进花园里来,史香云带着两个丫鬟寻到这里,见他兄妹说的正热闹,笑道,"都这么晚了还没聊够,已经半夜了,园子里凉,你不怕冷,妹妹怎么吃的消快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说着叫丫鬟拿过披风给他两人披上,罗通道,"你先回去,我把妹妹送走就去秦伯父家了,怀玉哥哥还等着我呢"香云听了,咬住唇不出声,罗远说,"哥,这么晚了,等天亮再去吧,我也不用你送,你和嫂子一起回吧"

罗通索性不管她们,自己去书房了,罗远尴尬的劝香云说,"嫂子,你别生气,哥哥刚才说他们打仗死了许多人,心里难过,所以才这样"

香云说,"他心里难过倒跟你说,把我当什么人了妹妹能劝他高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是傻子,知道他的心思,都在妹妹身上"

罗远一时无话再说,两个丫鬟也都不敢劝,香云转身慢慢回房,留下罗远一个人良久才去

第一百零三章 请故交罗通设宴

刚放亮,罗通辞过母亲要去秦府,走到大门外,只见几个人在门外下了马,为首的一个,二十出头,中等身材,披一件深蓝斗篷,浓眉俊眼,英俊潇洒。罗通问道,“这位公子,来我府上要找谁?”

那人打量罗通一番道,“你是罗大哥吗?”罗通说是啊,我是罗通,那人拜在地上道,“小弟李成,从益州来,奉家父李元庆之命,来京城拜见罗伯母和罗大哥,顺便看望姐姐。”

罗通忙扶起他来,请进府去见母亲,又叫人去唤罗远,罗远刚刚起床,连忙梳洗了到后堂,姐弟俩见了面,李成说,“姐姐一走就是好几年,母亲又想你呢,叫我来接你去益州团聚。”

正说着,又有人来报,“新科状元楚留颜,楚留帅兄弟求见。”罗通一时没听明白,问道,“谁?新科状元?”罗夫人忙说,“就是你金凤姑姑家的那两个双胞胎儿子,今年都考中了文武状元,前些日子到咱家来过,你没在家,大概是听说你回来了,这不又来了,你可得好好招待人家。”

罗通忙说声请,亲自迎出门。这里李成问罗远说,“听说姐夫去了汴州,母亲以为你也跟去了,我去那里找了一回,才知道你还在京城,姐,你怎么没和姐夫走呢?”

罗远看罗夫人在佛前上香,拉了李成到自己屋里说,“我和房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那个家我也呆不下去,就搬回来住了"

李成说,"你怎么不去益州呢你和姐夫都这样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罗远沉默不语

李成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差点忘了大事,"看屋里没人,压低声音说,"前几天,六伯父去益州,跟父亲商量说他和高阳公主,薛驸马,柴驸马,房遗爱等人要谋取皇位,立他为王母亲说他们成不了大事,除非是吴王哥哥要争王位,咱们外边的亲王们才肯帮忙,母亲不放心你,怕他们成不了事连累了你,那可都是要杀头的罪名!所以叫我先来把姐姐接走"

罗远说,"弟弟,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我不打算去益州"李成不解的问,"我真不明白,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莫非"李成狐疑的道,"莫非你是为了罗大哥吗"

罗远说,"也许是吧,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我真的不想离开"李成说,"可是罗大哥他有妻子啊,你们可是兄妹的名分那他是怎么想的把你放在什么位置"

罗远摇头说不知道,我不要什么名分,也不要什么颜面,我只要能每天看到他就足够了李成着急的说,"傻姐姐,你这样到老了怎么办将来你会一无所有的!"

姐弟俩正说着,前面来请吃饭,罗通坐了主位,楚家兄弟一左一右,李成坐在下首,罗远坐在一旁看他们喝酒楚留帅笑道,"我知道远远姐有些酒量,这里又没有外人,也过来喝几杯吧"

罗远笑了笑说,"你们喝吧,我在这里看着"说着拿起银酒壶给他兄弟斟酒,"你弟兄都是好样的,都得中了状元,我先敬你们一杯!"

天寻仙道

白云飘飘,碧蓝相映。朦胧之中记得有人曾说:

天的那边,是神仙们的地方!

朦胧之中又有人回应:我要当神仙!

儿时的向往,却在多年后实现,却直到那时才发现:

原来,自己的梦想,仍然在天的这边!

而今,梦想实现,仍然………

迎潭望月,却只见水中弯月,

扶椅观天,却何来叹息连连?

以着加倍的努力,执着的信念(↓):

闯荡修真界,混迹校园间,肩负重大使命,依旧洒脱七界!

《天寻仙道》将会是一本玄幻穿越修真与现代校园修真的结合体,文体的创新皆在读者的支持,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第一百零四章 受牵连兄妹逃亡

兄弟忙都站起来,一饮而尽,罗通说,"你们不要客气,坐下喝吧,"李成便问,"两位状元哥哥现居什么官职我们益州正少哥哥们这样的人才,若有心去,定有兄长的用武之地!"

楚留颜笑道,"到底是小王爷思贤若渴,我弟兄要不是已归在长孙太尉门下,定为小王爷效劳"李成皱了眉问道,"你是说国舅长孙无忌吗"楚留颜点头称是

李成便不再做声,罗通道,"今日咱们兄弟相会,不谈别的事,来喝个一醉方休!"四个人一直喝到下午,楚家弟兄告辞回去

李成又提起叫罗远回益州的事,罗通也说,"远远,你和弟弟回去吧,你也该去孝敬孝敬父母了以后想回来了就回家来看看"

罗远忧郁的说道,"我去了,他们会叫我再嫁人的我哪也不去,下半辈子就守着母亲过了"李成无奈,在长安玩了两天告辞回去了

不久,房遗直不知因何事回京,高阳公主早就图谋他的封爵,进宫污告遗直对她无礼,遗直忍无可忍,也上书列举房遗爱与公主的罪状,并说:“他们恶贯满盈,恐怕牵累到臣下的家门。”高宗令长孙无忌审问其事,又得到房遗爱与公主谋反的证状。

一时间长安城中家家关门闭户,长孙无忌兵分几路,要把这些眼中钉一起拔掉。

楚留颜便装飞马奔至越国府,从后门进来直奔罗夫人上房,急急说道,"不好了,高阳公主他们要谋反的事,被长孙无忌发觉了,圣上下旨让他查问此事,平时和他们走的近的都有嫌疑,罗大哥和远姐也难逃厄运,伯母快叫他们出城躲一躲,长孙无忌已经发兵,就要来到了,小侄不敢耽搁,就此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罗夫人惊的魂飞魄散,急忙叫他两人来,叫他们快快离开,不管去哪里先躲一躲罗通跪在母亲面前不肯走,罗夫人厉声道,"你要不走,我立刻碰死在这里!为娘还没有老的不能动,有你媳妇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罗夫人有些语无伦次了,又说,"你媳妇也一起走,你们都不用管我!"香云含泪道,"我不会骑马,反而拖累了他们,还是留下来陪伴母亲"对罗通说,"你照顾好妹妹,不用惦记家里"把几件衣裳和些许银两包起来递给他催他们快走

罗远哭道,"嫂子,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们"香云道,"向来谋反的事,牵连的人众多,也不是咱一家,等避过风头就没事了!"

兄妹俩只得拜别了,从后门刚出去,楚留帅已带兵把越国府团团围住,喝命不许放走一人,自己下了马进来见了罗夫人道,"伯母休怪,小侄公务在身,要带越国公和梁国夫人回去交令,请伯母把他们叫出来,省的这些兵士弄脏了府第"

罗夫人沉静答道,"真是不巧,他兄妹两个今日去寺院烧香还愿,还没回来,有劳将军少等"楚留帅说,"这个恐怕小侄难以向上司回话,请伯母允许小侄搜一搜,也好回去交差"罗夫人道,"将军请便!"

楚留帅装模做样搜了一回,回来对手下道,"他们真的没在府里,我们回去,禀明太尉去寺院寻找"说罢告辞离去

第一百零五章 宿荒山花好月圆

间,李元景,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高阳公主、巴陵公主一同落网,长孙无忌还不满意,他最忌恨的人还没有一并剿除这个人对李治的王位造成的威胁最大,只是没有证据,无法下手

这天夜里,长孙无忌秘密提审房遗爱,追问还有什么人参与了谋反,房遗爱求生心切,说吴王李恪素与高阳公主来往甚密只这一句,足以把李恪也拉下水来

二月初二,高宗诏令将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处斩,李元景、李恪、高阳公主、巴陵公主一并赐其自尽。高宗流着泪对身边的大臣说:“荆王是朕的叔父,吴王是朕的兄长,想求他们不死,可以吗?”

兵部尚书崔敦礼认为不可,于是将他们处死。吴王李恪临死,骂道:“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良善,宗社有灵,当灭族不久!”

二月初三,江夏王李道宗,驸马都尉执失思力,均因与房遗爱交结串通而获罪,流放到岭南

二月初六,将与李恪同母的弟弟蜀王李愔废为平民,安置在巴州;房遗直贬为春州铜陵尉,薛万彻的弟弟薛万备流放交州。罢除房玄龄在太宗庙陪祭的殊荣。

再说罗通罗远两人,出了城快马加鞭跑出几十里,到了一处岔路口,罗通说,"远远你看,这两条路一个是往北走的,通到山西河北,一条是往西南的,你要去益州,我就送你去"罗远想也不想说,"我不去益州,我们到娘子关找姑姑去"

罗通说好吧,不过咱们不能走大路了,也不能住客栈,只能在外面过夜,这么冷的天,你受得了吗罗远说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天气

两个人顺着小路来到一家小客栈吃了点东西,又走了几里,天便黑下来了沿着山路找了一处背风处,在一块青石板上坐下来,罗通将两匹马栓在一起,从包袱里面取出一件貂皮斗篷披在罗远身上,罗远就势扑到他怀里,瑟瑟发抖罗通低下头问,"怎么了还冷吗"罗远喃喃的说道,"你抱紧我就不冷了"

罗通犹豫了一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天上一轮明月冷清清的挂在那里,仿佛在同情的看着他们,四周一点动静也没有,罗远闭上眼听着他心跳,抚摩他的胸膛,他的肩膀也很宽,这里足以让她觉得有安全感,这是她多年来一直期待的感觉,现在来的还不算太迟

他们不是容易冲动的少年少女了,可是他们实在还都年轻,理智虽然存在他们的脑子里,又有什么呢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这里是远离京城远离俗世的荒山野岭,命运给了他们单独在外的空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罗远忽然搂住罗通的脖子,"你亲亲我,亲亲我,你再拒绝我,我立刻死给你看!"罗通略迟疑了一下,呼吸变的急促起来,一丝淡淡的幽香吸进肺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下头一阵狂吻,罗远软绵绵的躺在他怀里,任凭他把自己的泪水都吻到嘴里

罗通慢慢把她平放在青石板上,仿佛一个孩子面对心爱的玩具,舍不得去玩弄,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她罗远抓住他的胳膊,快掐出血来,终于他们融合在一起,原来人间还有如此美妙的感觉,罗远觉得自己幸福的快晕过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避春雨村姑留客

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云彩里,再出来的时候照的地上更加明亮了罗远躺在青石板上一动不动,虽然上面铺着厚厚的皮衣,可是她的后背还是咯的有点疼,罗通拿过斗篷把她包起来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别睡着了,这里太冷,咱们起来走走吧"

罗远不想走,动都不想动一下,也没觉得冷,反觉得有点燥热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坐了一夜,天还没亮,罗通便硬把她拽起来赶路,罗远撅着嘴边走边打哈欠

真是夜晴没好天,昨晚那么亮的月色,以为今天天气晴朗,谁知走着走着竟下起小雨来,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虽然下着雨,走起路来也不觉得冷,只是小路泥泞难行肚子也饿了。

罗远靠在一棵树干上休息,擦着脸上的雨水,罗通走上一高处向前看了看说,"远远,再走几步,前面有几间草房,咱去那里躲躲雨再走"

罗远哭起来叫道,"我的脚疼死了,一步也走不了了’罗通牵马过来,背起她走到草房前,敲了敲木门,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开了门,惊讶的问道,"你们找谁"

罗通忙说,"小妹妹,我们是过路的,想在你家避避雨再走,好吗"那少女还没答腔,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汉说道,"快进来吧,谁出门还带着房子不成"

罗通进屋把罗远放在一张矮凳上,解下斗篷晾在一边,蹲下来就要脱她的小马靴,罗远忙缩回脚,罗通道,"怎么了你不是脚疼吗脱下来我看看"罗远羞的满脸通红,罗通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难为情!"说着一下掳掉靴子,扯掉袜子,只见右脚都磨破了,疼的罗远直吸冷气

那少女端来一盆温水叫她把脚泡在里面说,"这水里有草药,晚上再洗一次,等明天就好了"罗远感激的道谢,"小妹妹,谢谢你啊"

少女嫣然一笑说,“你们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弄些吃的东西去。”说着去了屋后,罗通和那老汉闲聊,原来老汉姓赵,和孙女小倩相依为命,打猎为生,小倩已经十七岁了,已经定了亲,再过一个月就要出嫁了。

罗远洗好脚,拿袜子擦干,穿上靴子一瘸一拐的倒掉洗脚水。小倩扶住她说,“姐姐去我炕上坐着吧,等饭好了我端过来你吃。”罗远进了里屋,看屋子虽然简陋,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炕上几床崭新的被褥,大概是准备的嫁妆。罗远倒下想躺一会,谁知一合眼就睡着了,小倩端着碗进来,看她睡了,取过新被子给她盖在身上。

罗通一边和赵老汉说话一边往外面看雨停了没有,赵老汉捋着花白的胡须说,“这样的雨,没准要下几天呢,就算不下了也没法上路,山路难走的很啊。”

又问罗通他们要去哪里,怎么不走大路呢?罗通说要带妹妹去河北走亲戚,赵老汉眯起眼道,“我猜你们不是一般的人,你那匹马可是战马,灵性着呢,有骑战马去走亲戚的吗?你们刚才淋湿的衣裳,其实都不透水,抖抖就干了,那可是城里的铺子都买不到的好料子。”

罗通刚要解释,听罗远在屋里叫哥哥,忙起身进去看她,问她脚还疼不疼?罗远说我以为你出去了,罗通苦笑道,“我能到哪去?外面下的更紧了,咱们今天走不了了。”罗远发狠道,“下一年才好呢,”罗通笑笑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还有精神骂天?真的下一年吃什么?闷也闷死了,天快黑了,我去外边看看怎么过夜。”

罗远一把拉住他,爬到他背上说,“不要你走,你就在这里睡,不然我就哭,哭的你们都睡不着!”小倩掀起布帘看他们这样连忙退出去,罗远跟出来,小倩说你们怎么这样啊?他不是你哥哥吗?

罗远说,他不是我亲哥哥,不过我都叫了二十多年了,想改也改不了。小倩不信,罗远说是真的,我等了他二十多年,家里父母不同意,我们就跑出来了。

一番话触动了小倩的心事,伤心的哭起来,这下轮到罗远奇怪了,问她怎么了?原来小倩也和未婚夫逃走过,回来那人却变了心,另娶了别家的女子。小倩只好要远嫁到别村了。

说完担心的问罗远,那个大哥哥,会不会也要离开你啊?罗远勉强笑道,“也许会吧,不过他不会因为别的女人离开我。”小倩看她说的很自信,羡慕的说,“是呢,姐姐长的比我们这里最好看的新娘子还好看,叫人看都看不够,我都嫉妒死了。”

罗远说,“单凭容貌是抓不住他们心的,女人还是不要太美貌了,比我长的好的美人多了,也没见有什么好结果。”想了想,把手腕上一对金镯子褪下来塞给小倩,“这个送你做嫁妆吧。”

第一百零七章 错上错远吞苦果

全黑了下来,吃过晚饭,小倩告诉爷爷要去和邻居小莲做伴,悄悄对罗远说,"你们在我屋里睡吧"又从柜子里翻出珍藏的一对大红烛点燃起来,顿时小茅屋里多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罗通一天一夜没合眼,很快睡着了,罗远躺在他身边,呆呆的看着跳动的烛光,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神思遐想罗通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搂住她,摸到她脸上湿漉漉的,探起身问道,"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罗远摇摇头说不知道,拿起罗通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说,"我心里乱的很,我怕一睡着你就不见了,刚才做的梦就是这样梦到你自己走了"

罗通将她搂紧说,"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这个时候我怎么会离开你"罗远问道,"那以后呢以后也不离开我好吗"罗通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罗远撒娇道,"不,就要你现在说,什么时候也不离开我"

罗通推开她坐起来道,"这我可做不到,我不可能将来每天都守着你"罗远一下子失望到极点,"你就说一句又有什么就当哄我高兴不行吗"

罗通说你又犯傻了,居然喜欢听这些骗人的话罗远的泪大颗大颗落下来,罗通说你要是后悔了,我就送你到益州去,秀英姑姑他们才是最爱你的人,远远,我真的做不到每天守在你身边,我将来还要去战场,那里才是我要呆的地方

罗远抽泣道,"你现在已经没官职了,也没人会叫你去杀敌的"罗通说,"我会从一名士兵做起,建功立业,重震我们罗家家风!你好好想一想,明天要去哪里我好去送你"

罗远咬牙切齿骂道,"罗通,你是混蛋,你是个大混蛋!我看错你了!我白等你这么多年,"罗通一愣,下了床一边穿衣一边说,"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等天亮我就送你去益州"说着开门出去了,气的罗远抱着被子哭了一宿

小倩清晨回来,见罗远在屋里哭,问她话也不说,只得去问爷爷赵老汉说大概是小两口吵架了,一个半夜就出去了,一个在屋里哭了一宿

小倩寻到小河边,见罗通坐在一块石头上,浑身都湿透了小倩拿伞遮住他问道,"大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呢"

罗通指着地上说,"我捉了一条鱼,麻烦你拿回去给她熬点汤,她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小倩说你也回去吧,你的衣裳都湿透了,再不换下来要受凉的

罗通道,"她现在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她,你不用管我,我过一会再回去"小倩说,那我也不管,除非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吵架,你们都这么大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大姐姐哭的好可怜啊

罗通沉默半晌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大唐的公主,先皇太宗皇帝的亲侄女,她小时候进出皇宫比我还随便,几百口人的宰相府,她也有能力治理的井井有条,连那些男人们都自愧不如!她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完全可以去益州继续过她的公主生活,可她却为了我,来到这荒山野岭!"

小倩说,"那你更应该对她好一些呀,怎么还惹她伤心呢"罗通道,"她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全部押在我身上,她可以忍受别人的欺凌,却害怕失去我,她的爱太沉重,我承受不了,万一我有一天离开她,她会崩溃的!

小倩揉揉眼说,"那你就别离开她不就完了"罗通说不可能,我不可能整天守着一个女人碌碌无为的生活!就算是最心爱的人也不行!我就是要让她冷静冷静,叫她明白,没了我她自己也要活下去!

小倩说,那你就直接跟大姐姐说呀,她是明白人呢罗通苦笑道,"这时候的女人最糊涂了,我跟她说了,她反倒骂了我一顿"

小倩说,"大哥哥,我去劝劝她,把你的心里话告诉她好吗你们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我能觉得出你们的爱有多深,都在替对方着想,才出了误会

第一百零八章 情中情玉生怒火

着,提着鱼回到家,进里屋对罗远说,姐姐你看,大哥哥给你捉鱼去了,他说你两天都没吃饭了,叫我给你熬汤喝呢

罗远问道,"他现在在哪你把鱼丢给他,我不吃他的东西!"小倩说,姐姐你别生气了,大哥哥是好人,他不是故意气你的,他真的是替你的未来着想呢他说你为了他,把自己的父母兄弟和荣华富贵都抛弃了,可他不过说了一句实话,你就骂他,他只好先躲出去,等你消消气再回来见你

罗远道,"他真是这么说的吗"小倩说是真的,骗你我不得好死!罗远一阵心酸,泪却早流干小倩说,大哥哥的衣裳都淋湿了,我叫他进来换衣裳好吗

罗远不说话,小倩出来向罗通摆手叫他进去,自己去后面煮鱼汤罗通换了衣裳,回头看罗远眼都哭肿了,不禁心疼起来,走到她身边,罗远委屈的说,"你以前怎么能哄我了现在反而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肯说!"

罗通笑了笑,"因为以前你是妹妹呀,现在,你是我的女人,我总不能哄你一辈子,那也太累了!"罗远破啼为笑说,"那我还是做妹妹的好"罗通说现在后悔也晚了,捏着她下巴说道,"再也回不去了,还是给我做老婆吧,你昨晚骂我什么来着,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说着把罗远按在床上挠痒痒,笑的罗远求饶道,"改了,哥哥饶了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罗通看她脸绯红,不禁动情,压在她身上狠狠亲了一回

泪珠又从罗远眼角流出来,罗通吻到嘴里说,"远远,你不要总是哭好吗你一哭我的心里就乱了,我答应你尽量不离开你,你也要答应我,万一有一天我离开你,你要像以前在长安那样坚强的生活,等着我回来,这样不论我走到哪里也能放心了"

罗远含泪点点头说,"我以后再也不问你那些傻话了"罗通把她拉起来说,"你看看你,头也不梳,脸也不洗,加上昨晚上骂人的样子,简直就像个泼妇"

罗远笑骂道,"你才是泼妇呢,我恨死你了!"说着举起枕头丢过去,罗通躲到外面,小倩正端了鱼汤放在桌上,罗通冲里面叫道,"出来喝汤了,再不出来我可喝光了!"

长安城太尉府里,长孙无忌听楚家兄弟说罗通罗远在逃,楚留帅说,"他们也许和这桩谋反案真的没关系"长孙无忌道,"你们刚到京城来,知道些什么罗远为什么不和房遗直去汴州上任罗通在外好几年,偏偏他回来的时候这些人要谋反!罗通向来与柴令武行走的紧密,谁能保的住他没参与这件事我宁可多谨慎些,不能叫他们漏网!这两个人只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娘子关罗玉处,再一个就是益州李元庆处"

吩咐他兄弟分头去这两个地方去追捕,见机行事,顺便查看外邦的亲王大臣们对杀害吴王李恪有什么反应

兄弟俩领命,分头带了五百号兵丁出发长孙无忌又命府里几个官吏一同前去

先说楚留颜,行到娘子关求见罗玉元帅罗玉此时刚得了李元景等人谋反不成的消息,又牵连到罗通罗远不知下落便猜出这些人来的目的和他两个有关吩咐升帐,两边将士俱都披挂了威风凛凛立在那里楚留颜和太尉府孔大人进大帐来,说明来意罗玉淡淡的说,"他们不在我这里,若来了,我就把他们送回长安听候发落"

孔大人自持长孙无忌的权势,傲慢的道,"虽如此说,下官难以回去复命,还请罗元帅让我们搜一搜,也好回去交差"

罗玉冷笑道,"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以为这是长安城吗,由着你们狗仗人势,想搜就搜本帅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要想搜查,叫长孙无忌亲自来搜!"

孔大人没想到会碰这么个钉子,指着罗玉道,"你好大胆子,长孙大人是奉旨命下官来此搜查,你敢拦着本官"向外面一招手,带来的兵丁们拥进帐来,罗兰在一旁见了,喝道,"反了你们,都给我拿下!"

众军士顿时刀剑出鞘,把这些人围起来,孔大人毕竟是文官,见这阵势,吓得手都抖了,颤声道,"罗玉,你敢造反,敢害朝廷命官!"

罗玉道,"你算什么东西,到我这里来撒野就算是皇帝亲自来了,也要叫我一声姑姑再讲别的事!你们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不说替圣上分忧,替百姓解难,整天挑唆着大臣们,拉帮结党,营私舞弊!高阳公主他们,图谋王位,咎由自取吴王殿下有什么错你们把他也杀了!"

罗玉越说越气,喝命拿我的尚方宝剑来,先把这狗奴才脑袋割了,再去京城向万岁请罪!吓得孔大人瘫在地上楚留颜忙跪下道,"元帅息怒,小人们实在是不得以才来此行事,孔大人一时糊涂,冒犯了元帅,还请元帅手下留情,放我们回去!"

罗玉看他有些眼熟,叫罗兰押那些人下去,问道,"你叫什么跟着长孙无忌多久了"楚留颜答道,"小将姓楚,洛阳人士,家母马金凤,与罗元帅是旧相识"

第一百零九章 衡利弊国舅罢兵

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金凤的儿子,你不是还有个兄弟吗"楚留颜答声是,"兄弟去了益州找罗通哥哥他们了"说着把在长安给罗通报信的事讲了一遍

罗玉下了台阶说,"这么说多亏了你帮忙,他们才逃出京城,你是我罗家的大恩人啊"说着要拜谢楚留颜,楚留颜忙道,"我们自家人,应该的罗通哥和远姐他们真的没在这里吗"

罗玉忧虑的说,"真的没有,我也在担心他们呢!"楚留颜说,"大概他们去益州了,不过姑姑最好还是找找他们,万一被官府的人捉住可就麻烦了长孙无忌正要趁这个机会排除异己,滥杀无辜呢"

罗玉骂道,"长孙无忌不得好死,先皇这么看重他,他却把李恪给杀了!你们兄弟也早做打算,不要做他的帮凶"楚留颜点头称是罗玉叫罗兰取出银两交给他说,"你在京城替罗通他们上下打点打点,毕竟他们不是主犯,又没什么证据在长孙无忌手里"楚留颜接过银子告辞

罗玉一面派人去小路四处寻找罗通罗远,一面叫人去长安接罗夫人和史香云

再说去益州追捕的那些人,比楚留颜他们更倒霉五百号人全被刘秀英扣在王府里,扬言道,我女儿若好好的还罢了,若有个三长两短,把你们都活埋了给她偿命!又把长孙无忌骂了一通,果真一直等到罗远的消息才放他们回去

长孙无忌见众人都空手回来,楚留颜兄弟直说罗玉李元庆等人兵多将广,又都手掌兵权,万一把他们逼急了,恐怕敢和朝廷抗衡,他们一南一北相互接应,天下可要大乱了,而且征高丽的薛仁贵元帅也和罗通是生死之交,知道罗通有难,岂有不帮之理,一路上听的许多人议论吴王之死,俱都对太尉不满罗通罗远不过是有谋反的嫌疑,又没什么证据

长孙无忌权衡一番,只得罢了,将罗通消去官职,责令搬出京城,此时罗玉派来的人已经到了,罗夫人和香云收拾了行李细软,带了家将丫鬟们都奔娘子关而去

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一大早,赵老汉听见屋外老鹰觅食的鸣叫声,拿了弓箭出门,只见一只苍鹰在上空盘旋,赵老汉忙弯弓搭箭,一箭射去,毫毛未损,赵老汉自叹年老力微罗通走出来,接过弓箭说,"我来试试,"一箭射中老鹰头部,栽了下来

赵老汉一阵惊呼,"好箭法!"小倩忙跑到屋里叫罗远,"姐姐,你快起来看,大哥哥一箭就把老鹰射下来了"罗远懒洋洋的翻个身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还能一箭双雕呢,这不过一只老鹰而已"小倩呆了半晌,只好出去了

罗通进屋叫罗远起床赶路,罗远说,"再住一天不行吗"罗通说不行,你再不起我可自己走了

罗远只得磨蹭着起来梳洗,把一头长发盘在头顶,拿簪子别住,穿上小马靴,披上银色斗篷,走到外面,耳朵上水滴形羊脂玉坠子随着她行动轻轻摆动,欲加显的秋波流动,光彩照人,哪里还有半点邋遢样子

小倩和几个来玩的女伴看呆了,正惊叹她的高贵典雅,美丽动人罗远捧着一件大红皮衣交给小倩说,"小妹妹,打搅你好几天,我也没带来什么好东西,你把这件衣裳收下吧,冬天穿着又轻又暖,外面买不到的"

小倩忙推辞道,"姐姐送我一对金镯子,小倩已经承受不起,怎能再要你的东西,大哥哥也给爷爷许多银子,够我们花一年了"罗远一定要她收下罗通早喂饱了马,拴好行李牵到屋前,两个人上了马,小倩叫道,"姐姐有机会一定再来呀"

罗远微笑着向她招招手,小倩看着他们去远了,还站在那里呆了许久

第一百一十章 娘子关合家团聚

两人行了几日,遇到罗玉派来寻找他们的家将,罗通得知京城有人去娘子关追捕过他们,料道那些人也会去益州,就叫家将去益州报给李元庆夫妇知道,不要担心他们自己先和罗远回娘子关见了罗玉

这一天罗通在房中看书,罗玉进来一把夺过去道,"你还有心思看书!"罗通莫名其妙的站起来道,"怎么了看书也错了"罗玉道,"远远刚才晕倒了你知不知道"

罗通忙问,"她在哪,我看看去!"罗玉喝道,"你给我坐下,你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儿又想起她来了!"罗通纳闷道,"我到底犯什么错了这么训我"

罗玉恨道,"远远怀孕了,你敢说不是你的错"罗通抬脚就要往外走,"我看看她去"罗玉拉住他说,"她这会睡了,先生说她很虚弱,要好好调养,不然怕保不住孩子,你呀,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盼来个孩子,怎么不好好待她"

罗通说我真的不知道她怀孕,她本来就不怎么吃东西,罗玉道,"你还有脸说,我根本就没见你管过她,远远这几天夜里自己偷偷哭,我还以为她想自己爹妈了,原来是你捣的鬼,等她醒了,你把她带你屋里来,好好待她,你母亲和香云那里,我去跟她们解释她们大概明天就到了"罗通连连称是等罗远醒来,抱着她到自己屋里,放在床上,罗远拿被子盖着脸,羞的不敢看他

第二天,罗夫人等人果然到了,罗玉吩咐罗通罗远先不要出来安置好住处,罗夫人打听他们的下落罗玉干脆的说,"他们做了对不起香云的事,被我赶走了!"

罗夫人和香云对看一眼,香云道,"姑姑,他们去哪了"罗玉说我也不知道,他们自作自受,谁知道去哪了远远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跟他好,现在怀着孩子,看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香云惊讶的问道,"怎么他们都有孩子了"罗玉说是啊,不然我还不知道呢,前两天远远晕倒了我才知道,跟着通儿受罪去罢!

香云咬住嘴唇不说话,罗夫人刚要开口,罗玉对她摆摆手说,"嫂子你别管,不要只顾心疼自己儿子,让媳妇受委屈"

香云想了半晌才说道,"姑姑,你把他们找回来吧,我知道妹妹身体不好,她好歹怀的是罗家的骨肉,万一有个闪失,会把自己和孩子的命都搭进去"

罗玉忙问,"你可想好了你见了他们不生气"香云摇摇头说,"我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们离开长安那一刻,我就料到了妹妹这些年,一直在等他,不惜和房家断了关系,我成全他们"

罗玉含泪抱住香云道,"没想到你这么就原谅他们了,姑姑有私心,为了罗家的后代,才许他们在一起,只是太委屈你了"香云擦擦泪道,"我也有私心呢,姑姑,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能叫我一声娘吗"

罗玉连忙点头,"能,不但要管你叫娘,还要交给你来抚养这个我说了算’香云说那你快去把他们叫来呀罗玉向外招招手,一个女兵引着罗远走进来

香云的心砰砰的跳,只见罗远穿着素净,白皙瘦弱,令人心生爱怜慢慢走到香云面前两眼含泪跪了下去香云忙扶住她说,"妹妹快起来,不要这样,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拉着她来到罗夫人面前,罗远跪下叫了声娘,罗夫人再忍不住,抱住她大哭,"儿啊,娘是怕委屈你,才不愿意叫你跟着他,你这样跟着他,连个名分都没有,将来要后悔的呀!"

罗远哭道,"女儿不后悔,只要他不嫌弃我,就算他什么都没有,我也跟他一辈子"母女俩抱头痛哭一场,罗玉和香云慢慢劝住,才都止住了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警粗心一场虚惊

罗通进门要脱鞋上床,罗远推他道,"嫂子来了,你去她那里睡吧"罗通说,"胡说,我这么多年都没碰过她,有了你更不要她了"罗远道,"我不管你碰不碰她,反正你别在这里睡了"

罗通说,"你弄错了吧,这可是我的屋子"罗远说,"你的屋子怎么了,我叫你出去你就要出去,"说着还用脚踢他

罗通抓住她的脚说道,"你想造反哪别以为有姑姑给你撑腰我就怕你,"把罗远按倒,凑上去听她心跳"我听听说的是不是真心话"罗远笑道,"听见没有"罗通说,"你别动,我听到儿子说话呢,他不让我走,"罗远说,"胡说,他还没拳头大呢,就会说话了"

罗通一本正经的道,"不是他说的,那就是你说的,我在那边看书,你就当我不在这里好了,有事也别叫我"说着真的坐到案前去看书

罗远一觉醒来,见他还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书,在床上坐了一会,觉得有些饿了,本来因为怀孕胃口不好,晚饭没吃什么东西,这会饿的有些心慌,自己披衣下床,在铜盆里洗了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甜的发腻想倒些水喝,偏偏壶里没了水,犹豫了一下,开门去外面倒水,不想半夜台阶上有露水,滑倒在地上,手里的水壶也掉了

罗玉带人夜巡正巧走到这里,听到动静忙进来看,见罗远坐在地上,吓了一跳,大声叫罗通,罗通拿着书跑出来说,"你怎么出来了"

罗玉骂道,"你干什么去了,她出来你都不知道"罗远委屈的说,"我饿了,想喝点水,壶里没有了,就出来倒水,原来地上没这么滑呀"罗通埋怨道,"该吃饭的时候不吃,半夜三更又找东西吃,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呢,摔坏了吧"罗远听他这么说便哭了

罗玉道,"她还敢叫你你看看你这张脸,你用什么功呢啊想考状元呢"罗远忙拉着罗玉袖子说,"姑姑,你别说了"罗玉更火了,"你怕他,我可不怕他,再不说他两句,更拿你不当,你跟我走,去我那里睡,让他一个人看个够!"

说着叫女兵扶着罗远走了,剩下罗通一个人没了兴致,只得自己睡了

第二天一早,罗通蹭到罗玉屋里,讪讪的问道,"姑姑,远远没事吧"

罗玉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在铜镜里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关你什么事你又有工夫来看她了"罗通笑道,"姑姑这么忙,我怕她给你添麻烦,还是把她还给我吧"

罗玉说,"给你好说啊,你领她回去,一日三餐你哄着她吃,半夜再加一顿,她吃多少你吃多少!让你也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屋里几个女兵吃吃的笑,罗玉又说,"远远长这么大,吃的穿的用的,缺少过什么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竟叫她饿肚子,你还记得她原来的样子吗再看看现在,瘦成什么了幸好没摔多厉害,万一摔坏了,你母亲这么多年盼来的孙子,还能保得住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罗通连连称是,罗玉说,"你把她带回去,好好照顾她,想要什么去我俸禄帐上取银子,你到山下给她买去,千万别再出乱子了"

罗通笑道,"您不怕把她惯坏了"罗玉说,"不怕,远远的脾气,我最清楚了,我倒想惯她呢,她不是会装腔做势的人,她要能生个儿子,我还把她当菩萨供起来呢,你管的了吗"

罗通说管不了,罗玉也笑了,说她在里屋躺着呢,你等她吃了那碗莲子粥,就带她回去吧

罗通掀开帘子进去,见罗远呆呆的看着窗外,本来没哭,看罗通进来眼睛又红了桌上放的粥还没有动罗通握住她的手说,"我真的没看见你出去,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呢"

罗远委屈的说,"你都说了不让我叫你,可我真的饿了,饿的睡不着,那个点心我吃不下去,就想喝点水,我也想吃饱饭,可是吃饭的时候老想吐,一口也吃不下去"

罗远说着哭了,"我怕你说我娇气,不敢叫你,就自己出去了,我不是故意的,"罗通紧紧搂着她说,"傻子,谁说你是故意的了我跟你说句玩笑话你也当真,"把眼泪给她擦干,端起碗来喂她吃了半碗粥,抱着她回到自己屋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盼孙儿罗母惜女

几个月平安无事,罗远在众人呵护照料下,养的白白胖胖,肚子也渐渐显出怀来,不好意思再出门,每日只在自己院子里和几个丫鬟做针线刺绣,或教几个女兵识字

这天罗夫人拿一包裹婴儿衣裤被褥来交给罗远,罗远红着脸接过来说,"妈这么心急,还不到时候呢"罗夫人捶着肩说,"到时候算做就来不及了,我先赶出来,省的到时候瞎忙"罗远忙请她坐下,替她捶着肩说,"您老人家非要自己做,请人做不一样用吗"

罗夫人道,"我可不想让我孙子穿别人做的衣裳"罗远心里一沉,摇着母亲肩膀撒娇道,"您怎么知道是孙子,那要是女孩呢"罗夫人说,"要是女孩,就跟你一样,娘也喜欢,不过,不管是男是女,过两年还要再生几个,我们罗家人少,你看通儿都没个兄弟姐妹,你们多养几个孩子,将来孩子们也有个照应"

罗远用力捶了几下说,"您就不怕我受苦"罗夫人拉过她说,"你这孩子,使劲捶我做什么女人生孩子有什么苦的"

罗远想起李飞燕生孩子的时候,差点送了命,不禁有些害怕罗夫人站起来说,"你越是害怕就越疼的厉害,放心吧,到时候,娘守着你,给我闺女壮胆"说着摸摸罗远的脸"你别老在家里闷着,找你嫂子说说话,她在家里也没事做,那件小兜肚上的花还是她绣的,比你的手还巧呢’

罗远说,"我这样子怎么出门呢您叫嫂子来找我呀"罗夫人叹口气说,"这也没几步远,我看她是有意躲着通儿,不愿意见他你这么说了,我就叫她来找你"说着便走了

罗通从外面回来,见罗远摆弄石桌上放着的衣物,问是谁做的,罗远答道是母亲拿来的,又问罗通说,“你今天去哪了,回来这么早?”罗通说去帮罗兰收军粮了,说罢捏着一件小夹袄在罗远肚子上比量着说,"这么小的衣裳,能穿吗哎,刚生下来的孩子多大呀"罗远说,"我也没见过,反正就几斤重,母亲做的,还能不合适拿过来吧你,别比了,离生出来还早呢"

史香云轻轻推开院门,见他两个在一起站着,没有进去,他们俩一个穿白,一个穿粉,站在一起显的那样的般配,仿佛菩萨身边那一对金童玉女,身后一棵石榴树开满火红的花朵,映的人脸也红红的,香云叹口气转身回去了。

罗远不时看看院门,罗通说你一个劲看什么呢?罗远说,“嫂子说来找我玩,怎么还没来呢?”罗通听了便走到屋里去洗澡换衣裳,罗远见他放在案上一封信,拿起来看时,上面写着征东辽大元帅薛仁贵,命一个叫周青的人来请罗通去帮他们摆龙门阵。罗远看了,沉思片刻,仍将信放回原处。

夜已经深了,罗通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一个劲翻身。罗远也不理他,听他折腾了半宿,罗通终于忍不住了,扳着罗远的肩膀问道,“刚才那封信,你看了没有?”罗远说看了,罗通忙问,“那你让不让我去啊?”罗远脆生生的说不让!

罗通扫兴的道,“你这么明白的人,怎么变糊涂了?薛元帅我们在一起征战这么多年,真是出生入死的好弟兄,他来请我帮个忙,你也不叫去。”

罗远冷笑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大唐的越国公吗?朝廷那么多大将是干什么吃的?不去请他们帮忙,倒来叫你?”

罗通嬉皮笑脸的说,“我不是比他们厉害吗?他的龙门阵摆的再好,没大将防守也是白搭,我去了,过几个月就回来,我保证在你生孩子以前回来。”

罗远说你休想,就不让你去,罗通懊恼的嘟囔道,“还不如不让你知道呢,不如自己偷偷的去,你想拦也拦不住。”

罗远呼的坐起来,“你敢,你敢偷偷走了,永远也别回来见我!”罗通看着屋顶叹口气,“就没有一点余地了吗?”罗远说,“有啊,除非你带我一起去。”

罗通咧下嘴说,“你去那里做什么?生孩子去呀?还不够照顾你的”罗远说,“我不想要孩子了。”罗通忙爬起来吓唬她说,“你说什么呢?敢害我儿子,不想活了?”

罗远说,“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敢掐死他。”罗通不耐烦的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不去了还不行吗?真是最毒妇人心,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请罗通周青识美

天一早,罗通起来在院子里使了一回枪前几天比枪法居然输给罗兰,被姑姑一顿好骂,罗通自己也纳闷,在战场上很少遇到对手,怎么总是输给女人呢

琢磨了几天终于明白了,女人要用兵器取胜,靠的是快,准,狠或者是一两样绝技,要想胜她们,先防守,等她们力气耗的差不多了再出击,取胜就有把握了,想到这里高兴起来,放下枪进屋去擦汗

此时正是夏季,罗远只在腹部盖了一件薄薄的纱衣,雪白的肌肤身体大都露在外面,罗通早忘了昨晚的不快,忍不住在她肩上亲了一下,罗远睁开眼说,"我心里有毒,身上也有毒,你要活就离的远一点"

罗通看她一脸娇嗔,心里痒起来,笑道,"有毒也要吃一口,你还说我,你自己说的是什么居然要掐死孩子,是当妈的说的话吗你以前也答应过我,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也过的好好的,怎么又忘了"

罗远说,"我那时候没有孩子呀,你走了,我生孩子怎么办"罗通说,"我在家又能帮你什么忙有母亲和姑姑照顾你还不行吗"罗远说,"不行,她们和你不一样,我头一回生孩子,害怕,你在我就不怕了"

罗通还要说什么,只听外面有人叫罗兄弟,罗通出来看时,原来是周青让他进来坐在石凳上,周青说,"罗兄弟,商量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动身"

罗通为难的道,"商量不通啊,好话说了一大车,她死活就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周青说,"你以前怎么出征了,什么时候变的怕起老婆来了"

罗通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现在是一介草民,手里又没了兵权,她不想让我去冒风险周青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怎么能计较这些呢再说就按薛元帅和你的私交,你也该去帮这个忙,对不对你不要管她,就跟我走了,她还能把你追回来"

罗通犹豫不决,周青说,"不止薛元帅,程老千岁,和尉迟老将军,秦怀玉,程铁牛他们可都等着你去呢,去晚了,怕他们顶不住,被辽兵破了龙门阵可就遭了"

罗通说,你再等等,我去找我姑姑劝劝她,周青鄙夷的道,"你真是变的婆婆妈妈的,就拿了枪跟我走,谁还拦的住你不就一个女人吗,头发长见识短,也值得你你你,"周青说着停了下来,罗通回头一看,罗远站在屋门口,正看着他们

从罗夫人和香云来了之后,无微不至照顾罗远,几个月下来,养的罗远肌肤丰泽,雪白粉嫩,此时眉头微蹙,穿一件粉红纱衣,更显的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妩媚风流,人间少有

周青住了口低下头,罗远下了台阶,也不招呼他们,自己出去了周青偷眼看那一袭粉红飘然离去,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随她飘过,令人心旷神怡才抬起头来说,"怪不得你不愿意去呢,原来娶了这么好看的老婆,难怪你这样的英雄也过不去美人关哎,我说的话,她没听见吧"罗通道,"就你这嗓门,聋子都能听见"

周青啧啧连声,京城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我们薛元帅在山西老家娶的柳员外家的小姐,俺们都说柳小姐是绝色佳人,跟你家这位小弟妹一比,就差的远了不过,人家薛大嫂知书达礼,催着薛大哥去投军立功名,不像你家这位小弟妹,不叫你出门

罗通说你再等我两天,我再说说她,你没看出来她怀着孩子呢,不然不会拦着我周青切了一声,"女人生孩子有什么了不起人家薛大嫂也是自己带着俩孩子过了十几年,才等到薛大哥衣锦还乡,你这位小弟妹也太娇气了又不缺吃不缺喝的,还有人服侍着,我看她就是想趁有孩子降住你,要真是给她降伏住,你这辈子就算完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明大义罗远放行

到了中午,罗通留他吃了饭,周青回客房罗通到母亲院里来罗夫人靠在树阴下凉榻上乘凉,见他进来说,"远远在香云屋里呢,你把她领回去睡一会天热,白天又长,都去歇一会儿"

罗通拿起扇子给母亲扇着,罗夫人说我不用你扇,快把她领走,屋里头热着呢,她刚才又没怎么吃饭,时间长了受不了你回去给她洗两个桃子吃

香云从窗户里看到罗通来,对罗远说,"妹妹,他来找你呢,你快出去吧"罗远头也不抬,哼了一声,"理他呢,就不出去"

香云问道,"他惹你生气了"罗远说,"姐姐不知道,昨天有个人来,要他去辽东帮着摆什么龙门阵,我不让他去,今儿一大早那个人又找上门来,还说我的坏话,叫他偷偷走,不叫我知道,我在屋里都听见了"

香云说,"你可不能放他走,他们走了就没时候回来,说是几个月,恐怕一年也回不来"罗远想了想说,"我就是怕这个,才不愿意叫他去,姐姐你歇着吧,我问问他那个讨厌的家伙走了没有"说着,出了屋,也不看罗通,直接进了母亲房里

罗通忙放下扇子,跟她进了屋,罗远说你跟着我做什么回去陪你那个兄弟吧罗通笑笑说,兄弟哪有老婆好啊,我把他赶走了罗远悻悻的要上床,罗通拉住她说,你跟我回去睡吧,这屋里热你又没吃饭,回去给你洗桃子吃

罗远打着他的手说,你别动我,你手上那么多汗,看着就饱了,你跟那个人走吧,我也不回去了,就在母亲这里睡罗通说我又没答应他,他们说我怕老婆就随便说去吧

罗远叹口气说,你们真以为我离开男人没法活吗这么多年我一个人都过来了他们出身贫苦的人,没有别的出路,指望着靠打仗靠科举获取功名利禄,博个封妻荫子你我都是从高官富贵人家出来的,仔细想想,那些荣华富贵给我们带来些什么当皇帝的说翻脸就翻脸,你纵有天大的功劳,也逃不出那些阿谀小人之手,从古至今,多少英雄好汉不懂的进退,到最后丢了身家性命!这次要不是楚家兄弟给我们报信,你我恐怕还在大牢里呢,我长了这么大,只觉得这些日子过的快活,你要是为了兄弟意气去帮他们,我不拦着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要为了建功立业去拼命就是了

罗通说,其实我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去挣一套功名回来,给你,给没出世的孩子一个见面礼,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认为他的父亲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既然你不稀罕这些,我去还有什么意思说罢领着罗远回自己家来

夜风习习吹来,罗通坐在院子里取出那只羌笛,轻轻吹起来,罗远默默走到他身边,把手放在他肩上,罗通放下笛子,扶她坐在自己腿上,"你怎么出来了"罗远说,"我知道你想念战场,想念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反正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想去就去吧"

罗通笑道,"这回真是你的心里话吗"罗远认真的点点头,罗通说那我真走了,你可别哭,你一哭我腿就软了,上不去马罗远说我不哭

罗通紧紧搂住她,"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你的话是说完了,我的心里话却还没跟你说"叫了声妹妹,眼泪流了下来

罗远长这么大只见他哭过一次,就是秦叔宝去世的时候,小时候习武摔那么厉害都没哭过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了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你再这样我可要笑话你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诉衷肠两情相悦

说,"你是我最亲的亲人,我不怕你笑话我,我真的没有你勇敢,不然不会让你等我这么多年,从姑姑把你抱到咱家里来,你就应该是我的,可是我却亲自把你送到别人家里做新娘我回到家,想着你会在洞房里哭,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我是个胆小鬼,不敢带你走,让你受了这么多年苦,可他是你丈夫,我能把他怎么样在外面的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罗远早已泣不成声,"你别说了,别说了"罗通说,"你听我说完,没想到,因为这一桩谋反的案子,我能因祸得福,竟然拥有了你,我要满足你曾经的愿望,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去砍柴,打猎,一样能让你生活的幸福!"

罗远勉强笑道,"我现在就很幸福啊"罗通摇摇头说,"我不想在这里住,一看到穿盔甲的士兵,看到烽火台,一听到战鼓响,就有上战场撕杀的冲动,不去了,哪里也不去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罗远哽咽着说,"也许每一个女孩子都有喜欢自己兄长的经历,我也是,小时候,什么都想学你,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稍长大些,知道不能和自己的亲哥哥好,只好去找高阳李恪他们玩,李恪的长相性格和你太像了,所以我才喜欢他

可是命运好象在捉弄我,他却是我的堂兄,你却不是我的同胞哥哥,我还没来的及反应,皇帝伯父把我许给房遗直,你又因为逼死屠炉公主不许娶妻,我就要逃,想躲在姑姑这里不回去,可是你非要带我回家

现在想起来,你那时候拒绝我是对的,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在外面谋生家里的大人们怎么抬头做人我就想认命了,我太天真,想用自己的勤劳懂事,小心翼翼的换来在房家干净的一席之地,保住自己的贞洁,可是他却不肯放过我"

罗远说到这里搂着罗通的脖子放声大哭,"我怕呀,我到现在都不敢一个人睡觉没有人会来救我,我只有靠自己,靠想着你在房家呆了十几年,我羡慕高阳,她不顾一切和自己的心上人相好,我却不敢,终于我等到这一天,等来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可是你又要走"

罗通又重复着说,"不走了,就算要走也带着你,咱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好吗"罗远点点头,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只听院门外母亲叫道,"通儿,你又欺负远远了,怎么又把她惹哭了你个不懂事的,快开门!"

罗远忙说,"母亲,他没欺负我,是我刚才看见一个东西跑过去,吓哭的"母亲说,"那也是他不好,黑灯瞎火的,不说睡觉去,在院子里呆着干什么"罗远说,"这就去睡,您老人家回去吧"母亲唠叨着走了

罗通吐了吐舌头,抱着她进屋,罗远说,"我真有点想我娘了,以前我还恨过她,把我送人,现在我自己也要当妈妈了,才懂的她的难处,不是万不得以,谁会把自己的亲骨肉送给别人呢"

罗通笑道,"送的好,不把你送给我家,我怎么能认得你"罗远瞪圆好看的杏眼说,"你又想挨掐了"罗通说,"不想挨掐,你瞪那么大眼干什么我是想等孩子生下来,咱们一起去益州看秀英姑姑,不,看我的岳父岳母大人,好不好"

罗远说,"你真的不跟那个人去辽东了吗"罗通说,"不去了,我舍不得你"罗远问道,"他说的那个薛元帅,是不是传说白虎星转世的那个穿白袍的大将军"

罗通说,"你怎么知道的"罗远说,"我在长安听人说的,是二伯父的应梦贤臣,勇猛的很,说他饭量很大,十几岁了还不会说话,就是咱父亲去世那年忽然开口说话了,也许真和咱家有什么联系呢"

罗通道,"那又怎么样"罗远说,"你还是去帮帮他吧"罗通道,"你虽然这么说了,姑姑和母亲恐怕也不许我去薛大哥从一个普通百姓做到这一方统帅,凭的是自家本领,不像我们这些世袭祖宗爵位的公子们,不懂的民间百姓疾苦我想学他,靠自己的本领去争取一个封号或者功名,毕竟我是男人,要不是你现在怀着孩子,我一定会去帮他就算只为了兄弟情义,也要去帮他"

罗远说,"你只管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用管我,硬把你留下,你也不会开心,你不开心,我也难过,母亲和姑姑那里,我去说,你把那只笛子给我留下,想你的时候,我看看笛子就权当看到你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伤离别寺院求佛

人商量好了,罗远去和罗玉一说,果然碰了个钉子,罗玉说,"先把我摆的七星阵闯出去,再去帮人家保守龙门阵"

命罗兰为首,和另外六个人摆成北斗七星的阵势,变幻无端,奇妙异常罗通在外面看她七个转来转去,身法步形倒也看的明白,只是曾领教过罗兰的罗家枪,深得父亲真传,几十年来练的出神入化,比姑姑使的还要神出鬼没

罗玉见他不动,问道,"怎么害怕了"罗通笑道,"小侄要保的是几万人的大阵,就破了这个七星阵又有什么意思"

罗玉说,"为你一个人,难道要调我许多人马不成我这七个人代表七只队伍,你不用战胜她们,只要进去后能在半个时辰闯出来就算你赢了"

罗通应声是,提枪闯进阵去,只见他声东击西,忽南忽北,一杆梅花枪舞的人眼花缭乱,看不到人影,只听见兵器当当响声,终于有一个人露出破绽,罗通忙跳出阵形外面来

罗兰大笑道,"几日不见,公子枪法大有长进"罗玉微微点头道,"果然有长进了,我知道你还有个轻敌的毛病,把这个毛病改了,去统领兵马就有几分胜算了"罗通得意的说,"姑姑忘了,我也在战场呆了许多年,也曾做过元帅,你今天又想起来考我了"

罗玉说,"你又来了,你第一次挂帅可是亏了那位番邦公主,才侥幸与大唐讲和,还有,我能替你照顾远远的衣食起居,却挡不住她想什么,在她心里,我们许多人加起来也顶不了你一个,你最好在她生育前赶回来,哪怕等孩子出生后再回去呢,不要只顾在外面逞强忘了家里有人惦记你’

罗通说是,回房告知周青次日动身晚上收拾行李盔甲,罗远恨不得把四季衣物都包起来给他带上,罗通说不用带那么多衣裳,一会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扶着她躺下,把手放在她肚子上说道,"小宝贝,跟爹爹说几句话,爹爹明日就要走了,你陪着母亲,一起等我回来,不要惹她生气呀"

罗通忽然觉得有一条小鱼从手掌下面游了过去,惊喜的说,"哎,他动了,他听到我在跟他说话了,远远,你感觉到了吗"罗远笑着点点头,罗通把头凑到她耳边说,"我真舍不得走了,真想亲眼看着他来到这个世上’

罗远说,"他来了,你叫他什么名字还是先给孩子起个名吧"罗通坐起来说,"这可要认真想一想"走到案前翻了翻书,都是些兵书,回头对罗远说,"我的孩子要文武双全,如果是女孩,就叫罗文,男孩就叫他罗章,你说好吗"

罗远不说话,罗通看她流下泪来,轻轻的说,"你说过我走的时候不哭的,怎么又哭了"罗远说,"我管不住自己,明天你自己走,我不送你了"

第二天,众人送他们下山,果然不见罗远的影子,回到屋里也没看到她,找了半天才在城墙边看见她扶着女墙,正向下山的路上眺望,哪里还能看到罗通的影子

罗夫人叫罗远挪到自己屋里去住,罗远不肯,一定要在自己房中等罗通回来,罗夫人只好和香云搬到她院里来住

到了夜里,罗夫人睡了一觉醒来,见罗远还在桌前写着什么,问她写什么催她去睡罗远应声睡了第二天天一亮,又跑到城墙上,向罗通离开的地方眺望

这样过了一个月,天气渐渐凉了,罗夫人不教她再出去,罗远丢了魂似的,坐卧不安饭也没心思吃,罗玉说,"嫂子,你这么关着她,得关到什么时候,不如趁天还不算冷,带她去山下走走,山下有座寺院,去替通儿许个愿吧"

罗夫人说,"我这些日子就忙活她了,倒忘了在长安的时候,在送子观音佛前许过的愿,如今远远怀着孩子,也算菩萨显灵,遂了我的心愿,明日就去寺院去烧香,保佑她母子平安"

第二天,罗夫人和罗远,香云三人各乘一顶小轿,带了两个小丫鬟,罗玉又命八个女兵跟在左右,往山下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听讲经罗远心安

正逢八月初一,寺院里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婆媳三人在门前下了轿先在正殿上了香,又把偏殿的大小菩萨都拜了遍,罗夫人在客房休息,罗远,香云去听寺里高僧讲经文佛法

只见地面蒲团上坐满了听讲的人,罗远站着听了一会,觉得肚子发紧,旁边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妇把自己的椅子让给她坐,罗远道了声谢坐下来,那少妇悄悄问道,"你有了几个月了"罗远说快七个月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少妇说,"你刚才一进来,风吹起来你的斗篷,我就看出来了,这会又捂肚子,就更差不了,你以前来过吗"罗远说没有,少妇说,"你现在来就晚了,应该怀孩子以前来,准能保佑你生个儿子现在都长成人形了,想改也改不了了"

罗远笑道,"我倒没在乎他是男是女,只要能平安落地就行"少妇说,"你是不在乎,可是你婆婆会在乎的"罗远说,"我婆婆也说了,只要是我生的,她都喜欢"少妇羡慕的说,"你真有福,摊上个好婆婆,你是头一回生孩子吗"

罗远说是,少妇说你比我大好几岁吧罗远问你几岁少妇说十八岁了,姐姐你呢罗远笑而不答,让她猜,少妇说我看你怎么也得二十多岁了,罗远刚要说话,一个丫鬟走来叫她们,老夫人要回去了

罗远向那少妇告别,少妇说我十五还来呢,姐姐你也来吧,我们好好聊聊,罗远点头说我一定来

回到家,罗远安静了许多,夜里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一早,发现怎么也穿不上鞋了,罗夫人看她脚面肿的老高,按一下一个坑,半天也没起来。只好先找出罗通的鞋先穿上。

罗夫人叫了罗玉商量道,“远远的腿脚肿的厉害,她的年龄生孩子也大了些,我怕到时候不好生,先找好接生婆给她看看,还有,要不要给秀英去送个信,看她能不能来一趟?”

罗玉问道,“嫂子,远远今年二十几了?”罗夫人叹口气说,“哪里还有二十几岁,她是你哥哥去世那年出生的,过了年就三十了。”

罗玉哦了一声,“我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原来这么大了,唉,我们都要老了。”

罗玉便命人去益州送信,一面去山下县城里找有经验的接生婆。

不久,去益州送信的人回来,交给罗玉回信,说那里西部有战事,王妃来不了,信中说,婆婆和姑姑比做亲娘的还要疼她,不来也放心。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一大早罗远起来梳洗打扮,穿上香云给她赶做的新鞋,对母亲说还要下山去寺院,罗夫人说,“不行,不能再出去了。”

罗远说,“我都跟那个女孩说好了,今天都去那里上香。”罗夫人说,“说好了也不行,你没听接生的说吗?随时可能就生了,万一在路上一颠簸,临盆了怎么办?”

罗远说,“哪有这么巧嘛,才七个月多一点,怎么就会生呢?我骑马去,一会就回来了。”

罗夫人直摇头,“说着怕颠簸,你倒要骑马,今儿说什么也不能去。”罗远撅着嘴的坐在一旁,抹起眼泪来。

香云忙说,“妹妹,你看我替你去好不好,我见过那个女孩,就去给她说一声。好吗?”

罗远看了看母亲,罗夫人说,“就让你姐姐替你跑一趟吧,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都是通儿惯的你,我让你姑姑把他叫回来,我不替他缠你了。”

罗远站起来搂着母亲脖子撒娇道,"您也惯我了,姐姐你们都惯我了,"对香云做个鬼脸说,“那就麻烦姐姐辛苦一趟,看她有什么话跟我说。”香云笑着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受煎熬罗章出世

走了以后,罗远看母亲带丫鬟收拾过中秋的东西,摆放水果供品,趁机溜出来跑到城墙上,只看到蜿蜒巍峨的长城和满山遍野的树木。心中思念罗通,走了一个多月了,今日佳节,是否也在想我呢?又想那个在寺院遇到的女孩子,要跟我聊什么呢?

回到家,又挨了母亲几句训,怪她到处乱跑,正说着香云回来了,罗远忙追问一番,香云说见到女孩了,她叫陈秋萍,要跟着我来找你呢,她丈夫跟着,说等你生了孩子再来看你,人家小两口回家过中秋去了。

罗远听了信以为真,便丢下这件事,回里屋睡觉去了。

香云悄悄拉母亲到院子里说,“那女孩根本就没去,我听寺里人说,她嫁了三年没有怀孕,被婆婆赶回娘家了,我怕妹妹难过,就编了几句哄她过去就完了。”

母亲叹口气说,“难为你替她着想,远远这孩子心眼实,不管怎样哄她在家呆几个月,平安生下孩子再提别的事吧。”

又过了一个月,罗远开始觉得不好受起来,总觉得好像有个东西顶着胸口,腰酸腿疼,坐着也不是,躺着也不舒服,外面北风开始刮起来,院子里树叶也快落尽了,屋里点起火盆,不冷,就是有些闷。

拿起笔来画了几笔,又丢下去看香云给孩子做虎头鞋。罗远挺着大肚子,双手扶着腰,香云看了笑起来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倒像个大将军,”

罗远叫道,“烦死我了,你还说笑话,将军有我这样的吗?这孩子怎么还不出来呀,外面这么好玩,他非在肚子里呆着。”

香云笑着说,“肚子里暖和呀,咱宝贝才不傻呢。”

终于到了这一天,吃过早饭,罗远一站起来,觉得身下呼啦有水流出来,裤子全湿了,母亲看她站着不动,忙问怎么了,罗远看香云和两个小丫鬟在屋里,不好意思说,拉着母亲进里屋小声说,"我的裤子湿了,是不是孩子要出来了"

母亲忙问,"肚子没疼吗"罗远说昨天夜里疼了一会儿,咬咬牙挺过去了,没有叫您母亲帮她换了衣裳,吩咐她不要出去叫人去请接生婆

不一会,来了两个接生婆,进屋放在桌上一个包袱,打开来,露出剪刀,钳子等物,吓了罗远一跳,"娘,她们怎么还带着剪刀啊!"母亲解释说,"孩子身上有根脐带跟你连着呢,生下来要剪断的,傻孩子,这都不知道,你别看这些东西,到里屋去吧"

罗远松了口气,心想我还以为是剪肚子的呢在屋里听她们商量把那些家什用开水煮煮,预备开水,草纸,棉褥,罗远再无知,也明白有一份罪要受了,忽然想起罗通来,开始有些后悔放他走了

香云进来看她揉眼睛,安慰道,"妹妹,别害怕,咱请的都是有名气的接生婆,你就放心吧,要不去我那屋走走"罗远刚站起来,只觉得肚子一阵疼痛,捂着哎呦起来,一阵一阵疼痛袭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疼的也越来越厉害罗远咬住唇强忍着不叫出来

到了下午,接生婆进来叫香云出去,对罗远说,"少夫人把下边衣裳脱下来,让我看看"罗远看着两个陌生婆子,不肯脱接生婆等的不耐烦,索性自己动手把她裙子解下来,又把裤子褪下来,叫她躺在榻上,把冰凉的什么东西伸进体内看了看,罗远**着下身,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等待宰杀的羔羊,屈辱的眼泪流了下来不管你是尊是卑,是美是丑,只要是想要孩子的女人,都少不了这一关

那两个婆子看了一回,说还要等一会,把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出去了,罗夫人忙进来看她,罗远还没来的及告那俩人的状,一阵令人无法呼吸的巨痛使她哭叫起来,"娘,我受不了了,太疼了"

罗夫人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快好了,再等一会就好了,你趁不疼的时候吃点东西,好长力气,"香云端着一碗粥进来,罗远勉强吃了半碗,那无边无际的疼痛又来了

天黑了下来,罗玉也来到了,在外间屋走来走去,她能指挥千军万马打仗,却没办法减轻侄女的一点痛苦

罗远在床榻上,一会躺下,一会双手撑着上半身坐起来,两只脚来回蹬的新褥子都破了,露出来里面的丝绵,头上青丝也散乱开来,贴在满是虚汗的脸上

接生婆又进来,在她肚子上按了一回,罗远尖叫,"别按了,求求你们别按了,"接生婆到外面对罗玉说,"胎位不太正,得有些麻烦"罗玉问,"有什么办法吗"接生婆说顺不过来,少夫人要多吃些苦了

罗夫人听了,腿先软了,罗玉忙叫人扶她到外面去罗远在里面撕心裂肺般叫娘,罗玉顾不得忌讳,进去看她,罗远一把抓住她的手喘着气说,"姑姑,我快不行了,你把哥哥叫回来吧"

罗玉说,"已经去叫他了,远远,你再坚持下,很快就好了,"罗远断断续续的说,"你去叫她们把我肚子剪开,把孩子拿出来,姑姑,我真的受不了了"说着慢慢合上眼手臂也垂下下去,吓的罗玉忙叫人接生婆忙了一通,无奈的问,"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罗玉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问题要回答,自以为果断的她也犹豫起来,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没了哪一个能向亲人们交代如果可以替代,我情愿拿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她母子平安,可这又怎么可能呢接生婆催她快拿主意,罗玉咬着牙说,都要保!!!保住她母子生命,我给你们万两黄金!

两个婆子为难的对看一眼,看罗远又苏醒过来,只要疼不死,还要继续承受这没有穷尽的痛

天渐渐亮了,又经历了无数次死去活来,一个男婴伴随着初升的太阳,折磨够了他的母亲,来到这个未知的世上

一声婴儿啼哭,满屋里人都振奋起来,接生婆高兴的出来道,"生了,生了,恭喜老夫人,添了个胖孙子,母子平安!"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抑郁莫名恐惧

人喜极而泣,把孩子抱在怀里看了又看,亲了又亲叫罗远道,"远远,你看看孩子了吗"罗远此时只想着终于解脱了,再不会被痛的死去活来,眼都没睁一下罗玉摸了摸她的脉搏,轻声说,"没事"大家都到外屋去

接生婆兴奋的显摆自己的见多识广,"小公子是两只脚先出来的,这叫做踏莲而生,将来前途无量啊!看这小模样,天庭饱满,周周正正的,必是大福大贵的人"

罗玉命人重赏接生婆,虽没有万两黄金,也够她们在县城置一处大宅院了两个婆子发了一笔财,欢天喜地的去了

罗玉又吩咐从自己俸禄里取银两请三军吃酒庆贺,自己和嫂嫂领全家大小祭拜祖先

罗远一觉醒来,只觉**涨痛,香云在一旁看她醒了,把温在火炉上的红枣粥喂她吃,罗远一边吃一边流泪,香云忙劝道,"妹妹,月子里可不能伤心呀,会留下病根的"

罗远听了,索性放声大哭起来,香云放下碗,手足无措的站了一会,看她越哭越伤心,自己也心酸起来说,"我知道你想他回来,姑姑已经派人给他送信去了,路上怎么也要走几天是不是你等着,我把孩子抱来你看看"

香云把孩子放在她枕边说,"你看,他长的多像你啊,长大了肯定是个小帅哥,你当妈妈的应该高兴呀"

罗远看着身边折磨了自己一天一夜的儿子,没有一丝笑容香云尴尬的说,“宝贝折磨妈妈太久了,看都不愿意理咱了。”

一连几天,罗远茶饭不思,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窗户,门窗都关的紧紧的,什么也看不见,罗玉进来看她,往自己手上呵着暖气说,"还是这屋里暖和,远远,外面下雪了,你想什么呢"

罗远说,"我想出去看雪"罗玉忙说,"那可不行,外面冷着呢,你闷了吧,姑姑陪你说会话看看,你这几天又瘦了,怎么又不吃饭了"罗远说,"我胃疼,不想吃"

罗玉说,"你这个毛病,早就有了吧"罗远说,"十多年了,天一冷就不行,"十多年了,她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只有她自己知道,罗通最了解她这个病根,可是他现在不在他在的话,会把她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她吃,她会忍住疼痛咽下去

罗玉抚摩着她的脸说,"这个胃病要靠平时好好养才不会犯,越不吃饭疼的越厉害,姑姑喂你吃点鸡汤好吗这个时候养不好,以后更不好办了"

罗远点点头,吃了几口,太油腻,全吐了出来罗玉忙给她擦干净,看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羌笛,是自己送给罗通的,便说,“前几天给通儿去送信的人回来了,东北大雪封山封路,他们没找到地方又回来了,北方的冬天长着呢,远远,你好好养着等通儿回来,不然他回来看你这么瘦,该埋怨我了。”

罗远说,“他不会回来了,他不要我了。”罗玉忙说,“傻话,他没走的时候,你们两个好的叫人看的都嫉妒,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又给他生了儿子,谢你还来不及呢,他敢不要你,我把他脑袋揪下来,唉,你这孩子,瞎想什么呢?”

罗玉又说,“孩子有两个奶娘喂着,你就放心吧,能吃着呢。比刚生下来的时候胖了。远远,姑姑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出去嘱咐罗夫人和香云,远远心思太重,你们想着多劝她多陪陪她。

罗远在屋里躺着,听外屋众人看孩子的说笑声,勉强支起上身,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又倒在床上,喘息了一会儿,外面说笑声停了下来。

香云抱着孩子轻轻拍着,罗远披头散发从屋里出来,站在她身后,仿佛幽灵一般,香云一回头吓了一跳,“妹妹,你怎么起来了?”

罗远伸出手抱过孩子,小罗章正睡着,罗远看着他,眼泪一颗颗落下来,掉在孩子脸上,好象是孩子哭的。香云说,“妹妹,把孩子给我,你回去躺着吧。”

罗远听了把孩子抱在胸前说,“不,他是我的,”香云忙说,“我知道是你的,等你养好身子就给你,哎呀,不能那样抱孩子,会闷着他的,”香云要接过孩子,罗远不肯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香云叫道,“娘,你快来呀,妹妹把孩子抢走了。”

罗夫人和两个奶娘进来,掰开罗远的手把孩子抱过来,小罗章的脸都闷紫了,哇哇大哭,气的罗夫人刚要数落她们,罗远哭着要孩子,两个奶娘拦着把她搀到里屋,一时间大人哭孩子叫,乱成一团。

罗夫人叫香云把孩子抱到另一间屋子,罗远又失魂落魄的走出来,看不到孩子,要往外面去找,可怜她这时候哪里挣扎的过那两个奶娘,又被她们拽回屋去,索性把她关在屋里挂上锁。

第一百二十章 思罗通罗远疯狂

打不开门,在屋里发起疯来,把桌上的玉器花瓶都打翻在地上,还不解气,把桌子也掀翻了,罗夫人忙开了门,见她坐在地上,正拿着一花瓶碎片要划自己手腕

罗夫人吓的差点晕过去,急忙抱住她大声叫人,一边放声大哭,"我的儿啊,你这是干什么呀娘不是不叫你抱孩子,是你看不了他呀,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你要了我的老命喽!"

罗远在母亲怀里挣扎着叫,"还我的孩子,你们凭什么抢我的孩子我去找哥哥,叫他回来打你们"说着站起来往外就走,门外站着两个丫鬟挡住她,罗远骂声,"滚开!"罗夫人说,"不能叫她出去,远远,你生了孩子才几天,不能出去呀,你听话,等你出了月子,娘还带你去寺院烧香去好吗还带着孩子,去找那个你想见的女孩现在不能去,外面下着雪呢"

罗远转过身来,罗夫人拉着她上了床,罗远折腾了半天早没了力气,一泄气躺下便睡了,罗夫人给她盖好被子,想想她小时侯聪明灵秀的样子,摸着她冰凉的手老泪纵横

罗玉闻讯赶来问,"远远怎么了"罗夫人伤心的说,"我看这孩子要毁了,疯疯癫癫的折腾了半天,还要拿碎瓷片切自己的手,你看看,把手都扎破了真后悔不该叫通儿走,他在家里,远远不会闹这么厉害,闹起来也降的住她"

罗玉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仿着通儿的笔迹写一封信,等她再闹就给她看看,"罗夫人说能行吗罗玉无奈的说试试吧,没别的办法

黄昏的时候,罗远醒过来,似乎忘了刚才的乱子,看看四周,问母亲道,"我刚才看见哥哥回来了,怎么又不见了"母亲一边给她拢着头发,一边说,"是梦里看见的吧你不好好吃饭,他生气就走了"

罗远忙说,“我饿了,正要吃饭呢。”

小丫鬟便端来饭,罗远刚吃饱,听到罗章的哭声打个愣,问母亲道,"谁家的孩子哭呢"

罗夫人担心起来,"远远,你不记得了吗"罗远摇摇头,摆弄手里的笛子,罗夫人试探着问,"这笛子怪好看的,是谁给你的"

罗远说,"我哥哥给我的,他去打仗了,叫我在家里等他,我不会吹笛子,不过我会弹琴”

说着要起来去拿琴,罗夫人忙按住她说,"我听过你弹琴,好听着呢,今儿可晚了,你看外面天都黑了,你睡觉吧,明天再弹给我听"

罗远刚睡醒,没一点困意,在被窝里玩了半天笛子,又吃了块点心才睡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情切切千里传书

来的日子,罗远一阵明白一阵糊涂,明白的时候吵着要出去找罗通找孩子,糊涂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像几岁的孩子,顽皮捣乱,拿笔在墙上乱画,然后看着自己的杰作大笑,看烦了把挂的画都扯下来丢进火盆里,有一次差点烧到床上的被褥,新被子也被她撕的咬的一条一条的

罗玉造的那封假信,她居然一眼看出是假的,撕的粉碎撒了一地骂她们是骗子,说这里不是她的家,她家住在一个大花园里,家里有她哥哥,她哥哥去打仗了,她就被人骗到这里来了

罗玉哭笑不得,劝她,"别等了,你哥哥在外边娶了老婆,不回来了"罗远便傻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出了一身汗,口水流出来也没知觉,罗玉拧她的脸也不叫疼

罗玉害怕起来,去请军医来看,军医说是忧虑愁思过度引起的,又是产后得病,若不抓紧治好,发展下去有可能真疯了嘱咐要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不要说她敏感的话又开了药方,叫她按时吃药

熬好了药,罗远说药里有毒,不肯吃罗玉让她看着自己喝了一口,说你喝了药,你哥哥就回来了,罗远乖乖喝完了,坐在那里等罗通回来

转眼过了年,罗通真的来信了,是随大军压运粮草的车辆出来的两个士兵,说罗通在龙门阵脱不开身,叫他们送来两封信,一封平安家书,一封专门写给罗远的

罗玉高兴的亲自送去,交到罗远手里,":喏,这封信可真是他专门给你写的,快看看吧"

罗远颤抖着双手打开信封,展开看时,开头写着"远远爱妻"几个字,眼泪早流了下来,罗玉摸摸她的头走开了罗远继续往下看

远远爱妻,见字如面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的孩子应该出世了吧你我分别已经半年多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想你,想你要独自承受生育带来的痛苦,对你柔弱的身体是一种极大的考验啊,可是我却不能守在你身边,给你一些安慰和鼓励

这些还只是身体上的痛苦,更让我担心的是你的精神,还记得吗我们离开长安的那个夜晚,我就从心里发誓不会再让你受苦,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以为我不离开你左右,便是幸福,我说将来不可能每天都守着你,你急了,还骂了我,后来虽然经过小倩的解释,我们重归于好,我明白你也只是为了让我哄你,希望听到几句安慰的话罢了

你曾经是那么坚强,也许是以前受过太多伤害,自从跟了我,变的脆弱起来,把自己的一切寄托在我身上,怕失去我,怀了孩子以后更是这样,我尽我的可能,使你开心,那几个月是我们最难忘最幸福的日子,花前月下,低声私语,什么话不说呢

我确实愿意和你相依为命直到老死,离别前那一晚,已经决定带你离开了,而你为了我心中那一份难舍的情怀,同意我去辽东

我现在一切安好,你知道吗,因为有了你和孩子,我觉得自己更勇敢更有智慧了但我不会因此变的胆小怕死战争是残酷的,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为了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说了这么多,还有许多心里话说不完,你可以自己慢慢体会,保重身体,唉,不知道有胃病的你,能安然度过这个寒冬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假行香罗远出逃

的一封书信,写的委婉情长,罗远看罢,大哭一场,自此不再发疯发狂看屋里被自己糟蹋的乱七八糟,母亲为自己操劳的憔悴不堪,平添了许多白发,悔恨不已

夜深了,罗远坐在桌前想给他写回信,写了几次都不满意,放在蜡烛上烧了,托着腮看着烛光,想他最后写的那几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他回不来,我见不到他,除非,除非我去找他,罗远为自己这个念头兴奋了一下,然后认真打算起来

先,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出远门,我从明天开始,坚持学些拳脚武艺,一来身体健壮,二来出门也可以防身,有小时候学过几年的功底,重新学起来不算太难等学的差不多了,天气也该暖和了

再有,母亲和姑姑肯定不让我去,不能让她们知道,给她们留封信,趁她们不注意溜出去,娘子关关卡重重,我可以骗她们下山去烧香,然后再逃走

拿定了主意,罗远熄灯睡觉第二天早饭,多吃了一碗粥,慢慢舒展手臂腿脚,才发现自己身体真的糟透了,多站了一会便累的心慌,罗夫人见了,叫她去休息,罗远答应着进了里屋歇了一会,仍旧甩着手走来走去

过了几天,渐渐的有了些力气,偷偷的在屋里打几趟拳,热了一身汗罗夫人纳闷这么冷的天气,她却这么热,不过看她气色好了,吃的也多了,也不理会别的

天气渐渐回暖,罗远跟母亲去了一趟寺院,只见风景依旧,不见了去年的那个人

罗远一边和几个女兵学武练拳,一边暗地里积攒些银两,等待机会离家出走

这一天见香云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看花,母爱之情油然而生,伸手要抱他,小罗章一扭头不睬她,香云忙说,"小乖乖,是你亲娘要抱你呀,你快去吧,"把孩子递过来,罗远紧紧抱住孩子,泪水夺眶而出

罗章在她怀里挣扎着要找香云抱,香云说,"天也暖和了,妹妹要自己带就自己带吧,你娘俩也该亲热亲热了"罗远摇摇头,把孩子还给香云

罗玉早看出罗远变化,叮嘱罗夫人,不要大意,罗夫人说,"她现在又不疯傻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罗玉说,"不疯不傻的,学些武艺做什么我怕她要私下去找通儿呢嫂子别忘了,远远可是从家里溜出去过好几次了"

罗夫人说,"那我问问她,"罗玉摆摆手说,"不必问,她若没这个念头,反倒提醒了她,你只多留心就是了"

这一天,罗远对母亲说要下山去置办些首饰衣裳,暗中把自己平时戴的首饰和积攒的碎银子带在身上,又贴身带了一把匕首母亲吩咐早回来,叫两个丫鬟陪她一起去又给她买东西的银子

三个人下了山,罗远吩咐轿夫先去寺院,命丫鬟在殿前少等,自己进去上了香,从后面出了大殿,奔出大门外,两个轿夫正在树阴下休息,谁想着她出来这么快,罗远见一匹枣红马拴在树上没人看,偷偷走过去解开缰绳,飞身上了马,向东跑去

那枣红马的主人是一书生,来庙里进香,叫书童在外面看着马,谁知道书童去厕所的功夫,马被人偷走了,主仆二人忙打听什么人盗走的,罗远的轿夫还指给他们看,说偷马贼往东边跑了

再说两个丫鬟,在殿外等了半天不见罗远出来,进去找了一回也没看见,只好出来,看轿子还在,问轿夫看见少夫人没有轿夫说少夫人不是和你们去里面了吗四个人又里里外外寻了半天,一个轿夫说不好,刚才那个偷马的穿的和少夫人一样的斗篷,不会是她吧

丫鬟没好气的说,不是她是谁老夫人出门时还交代不要离开她一步,现在倒好,跑了半天了还都不知道!

轿夫说我们怎么知道她会骑马还跑的那么快,根本没看清什么模样她平时出门不是都坐轿子吗四个人只得返回山上,向罗夫人请罪,罗夫人顾不的抱怨,急忙找罗玉商议把她找回来

罗玉笑道,"我说什么了,这丫头早就盘算好了,嫂子还不信"吩咐自家女将罗嫱,带四个女兵沿路寻找,找到劝她回来,若实在不肯回家,你们就送她去东辽见公子一面再回来罗嫱得令立刻起身罗玉又叫人去寺院赔失主马匹不提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赴辽东中途遇险

罗远一口气不知道跑出多远,看界碑已是幽州地面,下马在路边小摊上买了点干粮吃了,坐在树林里休息,本来只想坐一会,不想竟打起盹来此时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野外多的是蚊虫蛇蚁,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游了过来,盘在她小腿上咬了一口

罗远痛醒,看到毒蛇差点吓死,一边叫救命,一边取出匕首把那蛇割成两段,幸好一樵夫在附近砍柴,听到呼救赶来看了,拿绳子在她膝盖处系紧,就用匕首在伤口上割了一刀,把毒血挤出来,疼的罗远出了一身汗

樵夫说,"小娘子,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罗远说,"谢谢大哥了,我这就回家,"说着咬牙站起来,就要上马,樵夫说,"你一个人,又被毒蛇咬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罗远说,"我家远着呢,不麻烦大哥了,"牵着马趔趄着走了两步晕倒在地上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床边好几个男女老少看她醒了,都欢呼起来,那个救她的樵夫也在一旁,这时候过来一位少妇,问道,"姐姐,你还认得我吗"罗远一时想不起来,少妇说,"你忘了,去年在寺院里我们见过一回面"

罗远恍然大悟,"原来你家在这里住啊"少妇说,"这里是我娘家,就住在隔壁,听说张大哥救了一个过路的女子,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罗远说我要去找我家相公,他在东北薛元帅那里打仗呢对了,你叫陈秋萍是吗去年八月十五,我姐姐替我去寺院见你了,说你和丈夫回家了,他也跟你来了吗

陈秋萍说我根本没去呀她认错人了吧,我从见了你那一回,就没再去过罗远道,"大概是我姐姐怕我不信,骗我的,你在娘家住了多久了"

陈秋萍说,"从去年来了就没回去,他家不要我了"罗远忙问为什么秋萍说,我嫁到他家三年没有怀孩子,就把我赶出来了’罗远惊讶的问,"还有这样的事"

旁边一个上年纪的老婆婆说,"这种事多了,谁家愿意娶个不能生孩子的媳妇"秋萍说,"姐姐你胆子真大,你要去的路上有许多强盗呢,你不怕吗’

罗远说我等一会趁天黑走,天亮了就找地方睡觉,不会遇到的樵夫说,"不只有强盗,夜里外面有狼群,有时候还进村里来找东西吃呢"

秋萍又问你家宝宝好几个月了吧,是男孩女孩,罗远甜甜一笑说,"是男孩,长的也像我,"秋萍一脸羡慕,"姐姐真有福气,你出门不想他吗他离开你行吗"

罗远说,"他生下来就跟着我姐姐呢,也不找我,不然我真出不来"秋萍说道,"你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别人看呢等他长大可不和你亲了"

罗远看了看外面,天已经黑了,对秋萍说,"我要赶路了,小妹妹,等我回来再和你聊"秋萍睁大眼睛说,"你真要夜里赶路啊"罗远点点头,就要下床,只觉腿上伤口疼痛,不禁哎呦一声

樵夫说,"小妹妹,你这样走太危险,等天亮我送你一程吧’秋萍也说,"是啊,姐姐,你去我家住,我家只有母亲和弟弟,弟弟去县城读书,不在家,走吧"说着搀着罗远起来,樵夫牵着马送过来,把马拴在院子里树上,告辞回去了

也是合当有事,罗远进秋萍家,被本村一个无赖孙大旺看见,孙大旺打听明白罗远来历,是个过路的单身女子,见她穿戴打扮不俗,又有一匹马,便起了坏主意

第二天一早,罗远收拾好要上路,秋萍说,姐姐长的这么好看,这身打扮出门也显眼,不如换件我母亲的粗布衣服,少惹点麻烦罗远说正是呢,我也打算买件衣裳的,还没来得及,婶婶有现成的更好取出银两来给秋萍,秋萍忙推辞道,"一件旧衣裳,能值几个钱姐姐收起来自己路上用吧"

罗远见她坚持不收,又拿出一只金簪子给她说,"那些银子,你送给张大哥,替我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将来我还会报答他的,这只簪子你留下作个纪念吧"秋萍才收了,送她出门,依依不舍的分手

罗远刚走到村口,几个无赖拦住马叫她下来,罗远问什么事一个便说,"你这匹马哪来的"罗远说是我自己家里的,一个便起哄怪笑,孙大哥,她说是她家的马孙大旺说,这马是我家前几天丢的,没想到今天送上门来,哥几个把她拉下来,几个无赖上来抢过缰绳,把罗远拽了下来

两个无赖牵了马就跑,剩下两个互相挤挤眼,对罗远说,"你敢偷马,没准还敢偷别的东西,把衣裳脱下来,叫我们翻翻,"罗远骂道,"混帐!我的东西都在马上拴着呢,你们快给我牵回来,不然我去县城告你们!"孙大旺说,"呵,你还挺厉害,去告啊去告啊"

罗远抬脚就走,孙大旺在后面扑上来抱住她绊倒在地上,罗远挣扎着从怀里掏出匕首狠命一捅,孙大旺大叫一声,捂着胸口滚到一边,另一个无赖尖声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在地里干活的人们闻声跑来,见孙大旺浑身是血,旁边一美貌女子手里拿着血淋淋的匕首站在那里,那个无赖说,你们看着别叫那小娘们跑了,我去叫人,说着飞也似回村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县衙门圆圆获救

的人们见杀了孙大旺的竟是个柔弱的女子,都吃了一惊,孙大旺在乡里横行霸道,无恶不做,人们早对他恨之入骨,就有胆大的对罗远说,"小大姐,你还不快跑,在这里等着被抓吗"

罗远道,"我的马被他们抢走了,我腿上也有伤,走不动"说话间,村里里正领着庄客们来到,看了现场尸体,取了凶器,找来一辆马车押着罗远去县城衙门

秋萍听到消息,一直跟在后面到县城来,知县升堂命衙役带众人上堂,里正告明事情原委,说这过路的女子杀害本村村民一案,听审的人们一片哗然,谁也不信这弱女子能杀了身强力壮的无赖

知县啪的一声拍了下惊堂木,"那女子,抬起头来,你为何要杀了孙大旺,从实招来!"

罗远道,"小女子怎敢随便杀人是他们几个合伙抢走了我的马,又抢我的东西,一时失手,误伤了他"

知县喝道,"说的轻松,你既有本事杀人,一定不是良家妇女,莫非是太行山上的女贼吗"

罗远道,"小女子说什么,大人也不会相信,请大人问问这些见到的村民,是何原因,使我行凶"

知县传证人上堂,几个人七嘴八舌说在地里干活,见孙大旺要非礼这女子,反被误杀也有和孙大旺好的几个无赖说这过路的女子在村里偷马,被大旺发现,这女子武艺高强,绝非等闲之辈,求大人明查

知县沉吟片刻,传令退堂,明日再审叫人把罗远关在单身牢房到了晚上,知县命心腹带她到后堂,见罗远虽穿粗布衣服,却遮掩不住天生丽质,绝世容颜

知县和颜悦色问道,"你姓甚名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跟本官讲明白,本官看你不是寻常百姓,你祖上是哪里人士"

罗远心想我真说出来,吓死你,你也不信,说,"小女子老家在山西太原,娘家姓李,婆家姓罗,因我丈夫随军打仗,一年不回,要去看他,不想在这里遇到麻烦"

知县来了兴趣,"本官也是太原人啊,你且说你祖父父亲是哪个"罗远心中暗笑道,"家祖姓李名渊,乃大唐高祖皇帝,家父李元庆,现任益州刺史,兵马大都督"知县一拍桌子,"大胆,你敢冒充皇亲国戚,愚弄本官"

罗远鄙夷道,"我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知县又问,"你且说你丈夫是哪个"罗远道,"说起我丈夫,原来整个幽州都是他家的,就是大隋燕山公罗成的儿子,十几年前扫北的大元帅罗通!"

知县有些呆了,分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看她举止气派,娴静文雅,定是出身豪门贵族,口气不软不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若是民间女子,怎会编出这些话来

知县正犹豫着,心腹来报,"娘子关有人来要见老爷"知县不耐烦的道,"就说老爷睡了"心腹道,"老爷,这来的可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不见不好吧"

知县只得命人先把罗远带下去,亲自出门迎接,只见一员年轻女将带着四个女兵走进来,那女将抱拳施礼道,"小将罗嫱,奉我们公主之命,来接少夫人回家,大人快请她出来吧"

知县一边还礼,一边说,"下官这里只有犯人,没有什么夫人啊"罗嫱道,"就是大人白天审问的那个女子,不是关在大人这里吗"

知县狐疑道,"那女子是什么人"罗嫱道,"大人既然在堂上审了一回,怎么没审明白她是当今圣上的堂姐呀,因为高阳公主谋反的案子牵连到她,没了公主的封号,恐怕也比大人你的命值钱!"

知县这才知道罗远说的的确是实话,暗自庆幸没有胡来得罪她,还有些不明白,"这和娘子关罗元帅有什么关系"罗嫱不耐烦的道,"少夫人是我们公主的侄媳妇,还不明白吗,快去请来,我们要走了"

知县应声马上叫人去请罗远,罗嫱拜在地上道,"小将来迟,夫人受惊了,夫人昨日离开,元帅立刻派我姐妹五个追寻夫人,不想追过了头,今日返回听人说一位过路的女子杀了村里的无赖,想到定是夫人所为,来到县衙,就请夫人跟我们暂住客栈,元帅吩咐,若夫人不肯回家,就送去辽东见公子一面再回去"

罗远扶起罗嫱道,"辛苦小将军了,只是这案子还没了结,知县大人怎么收场"知县忙说是啊,请诸位就在客房将就一宿,等明日下官结了案子,给诸位送行压惊!罗嫱冷冷的道,"不知道大人要怎么结案呢"

知县连连做躬道,"此案定是孙大旺贪图夫人财色,起的歹心,不想夫人胆大艺高,孙大旺弄巧成拙,害了自家性命明日升堂,夫人无罪释放,孙大旺咎由自取,自取灭亡,就叫他家人自行安葬"

罗嫱说这还差不多,知县忙命人请她们去歇息不提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中军营通远相见

升堂,此案已轰动整个小县城,来看的人不计其数,知县宣判完毕,众百姓一片欢呼也有猜测罗远身份的,也有跟着看她出衙门的,罗嫱等人围着罗远不许生人靠近,就在门口上了马,秋萍挤进人群,大声叫姐姐,罗远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秋萍含泪道,"我不放心姐姐,昨天就跟来了,在县城找熟人替姐姐说话,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事了"罗远跟她告别说,"多谢妹妹了,我回来的时候,一定去你和张大哥家专门拜访你快回家吧,我走了"罗嫱赶散众人,催马赶路

一路无事,终于寻到征东大军驻扎处,罗嫱取出令牌,六个人畅行无阻找到中军帐篷,求见薛元帅

谁知薛仁贵等人都在龙门阵中未回,有偏将引她们到罗通帐篷里休息,命人去阵中报信

罗嫱几个在营中到处闲逛,罗远坐在榻上,心里想着就要见到他了,不禁神思痴迷,心跳不已,耳中倾听着外面声音,良久没有动静,慢慢的睡着了

罗通回来时,已近黄昏,在帐外下了马,进来见罗远睡了,轻轻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脸庞,比去年分别的时候瘦了许多,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摸了摸她的额头,热的烫手,叫了她几声,罗远没一点反应,罗通把她全身摸索一遍,捏到腿上,罗远呻吟了一声,罗通仔细一看,伤口已经发炎了,小腿肿的快有大腿那么粗了

罗通急忙叫来军医,收拾好伤口,罗远还没苏醒过来,罗通把罗嫱找来责问怎么回事怎么让夫人受伤了罗嫱说我们不知道夫人腿上有伤啊,她也没说啊,就把罗远逃出来,误杀无赖,在衙门找到她的经过讲了一遍,说夫人不象是受过刑的样子

罗通只得叫她们退下,自己端来一盆温水,解开罗远的衣裳,拿湿手巾在她头上,身上,腋下,轻轻擦拭,到了半夜,罗远才慢慢睁开眼,意识到自己衣裳敞开着,吓的蜷缩起身子,哭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罗通见她这样,心酸的叫了声,"远远,是我呀,你看看,看看我是谁"罗远抬起头,咬着自己的手,含着泪说,"是哥哥。"

罗通把她抱在怀里,问道,"你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治好呢再耽搁下去,你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罗远脸上,居然有些得意的神色,“是被蛇咬的,我怕罗嫱她们叫我回家养伤,就没让她们知道,哥哥,你怎么哭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疼。”

罗通想着她原来见到一条小毛虫都吓的尖叫,现在被蛇咬了,讲的这么轻松,“你不疼,我疼,远远,我心里疼啊,你怎么丢下孩子偷跑出来了?”

罗远仰着脸看着罗通说,“我想你,想得快疯了,她们不叫我抱孩子,说我不会抱,孩子都不认得我了。哥哥,你知道吗?我生他的时候,都快疼死了,不,是疼死过去好多次了,我听到你在叫我,又醒过来的,接生婆问姑姑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姑姑说都要保,我才和孩子都活了下来,可是她们不叫我抱孩子,我就把屋里的东西都摔碎了,她们没告诉你吧?”

罗通亲着她的头发说,“摔的好,敢欺负我老婆,抢我们的儿子,等我回去找她们算帐去,远远,你饿了吧?”罗远摇摇头,“不饿,我想喝水。”罗通说你坐好了,起身倒了一杯水,罗远得了甘露一般一口气喝光了,一连喝了三杯,才不要了。

罗远说,“你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你,等天亮了该做什么事情就做去,我在这里等着你,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罗通说不会,两个人一起躺下,罗远枕着他的胳膊,一脸满足,“我以为你会怪我偷跑出来的,哥哥,你真好,没有怪我。



罗通捏着她耳垂说,“怎么会怪你呢,我们分开快一年了,你吃了这么多苦,我心疼还来不及呢,除了你,没有谁家的女人能找到这里来,就是元帅夫人也没来过,现在不知道多少弟兄嫉妒我呢。”

罗远笑了,说,“那我留在这里行吗?我能帮你洗衣服,我也能骑马送信。”罗通道,“你不想孩子吗?”罗远说想,可是我也想你呀。

罗通劝道,“远远,你住几天就回去好吗?这里不是女人呆的地方。”罗远打了个冷战,紧紧抱着他说不,我回去还会发疯的。你们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罗通说我也不知道,从大隋朝就开始攻打高丽,几十年了都没打下来,你说要打到什么时候?

罗远叹口气说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打了突厥打吐蕃,打了吐蕃打高丽,就没有安静和平的时候,罗通笑道,“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不过就算不打仗,边疆也要有兵马镇守的,天快亮了,睡一会吧,你的头又烫了,一会熬点药喝,退了烧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悲往事罗远轻生

昏昏沉沉睡去,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迷迷乎乎听到外面有人大声说话,“罗将军,昨夜里快活!”又听罗通说,“胡说,她病着呢,都烧糊涂了。”

那人大笑道,“糊涂着才好下手,明白着倒不好意思了。”又有一个人说,“我说什么了,你家这小弟妹就是娇气,来了就生病,还不肯在家老实呆着,我当兵这么多年,头一回见有跑军队里来找丈夫的,啧啧,你还给她端药"

又有人说,"周大哥眼馋了,我看周大嫂也快来了"周青说,"我家那口子,出了门就转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罗家弟妹看着斯文瘦弱的,有见识,胆子也不小"

又有几个七嘴八舌的说要看看罗远,罗通说你们等着,我看看她醒了没有,端着碗进来,见罗远撅着嘴坐在榻上,忙笑着说,"你都听见了,他们要看看你呢"

罗远说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别叫他们进来,我腿疼,没办法起来,不想见人罗通说没事,你只管坐着,他们都是我兄弟,不会计较这些礼节的,说着替她拢好头发,系好衣裳,冲门外说进来吧

罗远满脸通红,扭过头去,外面进来几个穿盔甲的将军,也有叫嫂子的,也有叫弟妹的,都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罗通说,"你们自己找地坐,远远,先把药喝了吧"端着药碗凑到她嘴边,有一个小将便说,"行了哥哥,别刺激我们了看你两口子好的"

罗通笑道,"我又没去请你来看,刺激你那根神经了你们现在看着我侍侯老婆,回去见了自己家的,兴许还不如我呢’

众人说笑一回,都出去了,一会又进来几个,一会儿一伙,人多了,就有说话不靠谱的,把罗远逗哭了那些人见她哭了,都不好意思的退出去,罗通便劝她,"你看你还要留在这里呢,人家说几句玩笑话,你也哭半天,要留下来,还不每天哭几场"

罗远咬着牙说,等我好了,谁再说我我就打他们,罗通笑道,"你打的过他们吗"罗远说,"我打不过,还有你呀,你帮我打"罗通忙摆手说,你别说小孩子话了,叫他们听见又笑话你

正说着,外面又有人叫罗兄弟,罗远忙推罗通说,别叫他们进来了,罗通说是怀玉哥哥来了,迎出帐外,秦怀玉和程铁牛走进来,怀玉笑道,"远妹真不愧是女中豪杰,罗玉姑姑的高徒,竟找到这里来了,伤好些了吗"

罗远说好多了,谢谢哥哥惦记着,程铁牛嘴没遮拦,粗声大气的说道,"远远妹妹,你怎么不去找房遗直,却来这里找你哥哥呀"

怀玉忙喝道,"别胡说八道,远远早和房家没关系了,"一边拖着铁牛出去了,罗远咬住自己的手,浑身颤抖,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罗通紧紧抱住她安慰道,"铁牛哥哥直肠子,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你也知道他的脾气,没什么恶意的"

罗远摇摇头说,"不,他说的对,我还是房家的儿媳妇,我虽然没和房遗直在一起,可名分上还是他妻子,我是个坏女人,坏女人!"

罗远抱着自己的头,失声痛哭,罗通也哭了,"远远,你别这样好吗只要我们自己觉得幸福,就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

罗远绝望的叫道,"可是我在乎!一年多了,我不敢出门,不敢见人,我怕别人问我丈夫是谁,我想把以前的事都忘掉,可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不可能抹去的,不可能忘却,总会有人记得那些事,我一想起这些就感到痛苦,就想立刻去死,死了就解脱了,解脱了"

罗通说好吧,我也不想忍受这些世俗偏见了,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只能陪你一起去死,说着抱起罗远出了帐篷,把她放在马鞍前,自己也上了马,催马奔出大营

第一百二十七章 程铁牛误解旧事

许多将兵看他们骑一匹马出去,善意的哄笑吹哨,秦怀玉出来问怎么回事众人指着背影说罗兄弟两口子骑马出去了,怀玉暗叫不好,命人备马去追

铁牛傻乎乎的问,哥哥,你上哪去怀玉喝道,"你还问,都怪你胡说,想把他们逼死吗你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给远妹陪罪!"说着纵马带人去寻找他们

众人摸不着头脑,周青说,"这小弟妹又犯什么脾气了铁牛,你怎么得罪她了"程铁牛说什么弟妹,她是罗兄弟的妹妹呀

大家忙说她不是罗大哥的媳妇吗,我们都逗了她一天了,不可能是他妹妹呀铁牛说恩,不是他亲妹妹,是从小抱到他家养大的

众人越听越糊涂,周青说,"铁牛,我问你一句,你说一句,这小弟妹的生父生母是谁"铁牛说,"是皇帝的叔叔婶婶,益州的兵马大都督,道王李元庆夫妇"

大家点点头,说原来还是位郡主,铁牛说,"小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以为是罗兄弟的亲妹妹呢,她出嫁的时候才知道,是李元庆的女儿,在罗家长大的,太宗皇帝喜欢她,还封她什么公主,嫁给房丞相的大儿子了"

周青问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啊"铁牛说,"十几年了,罗远出嫁的时候,也就十二三岁,出嫁以后老是回娘家住,以后罗兄弟也娶老婆了,"

周青说我明白了,准是他们婚姻都不如意,所以他俩好上了铁牛抓抓脑袋说,"不会吧,这些年罗兄弟就没在家呀"

周青说是没在家,他一直跟我们在外面打仗,不过我看的出来,他心思很重,经常一个人坐着想心事,后来回京被割去官职,我去娘子关请他的时候,罗远正怀着孩子,不叫他来,我还说他怕老婆,说实话,他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我看的出来,罗远依恋罗通,到了离不开的程度,才会不顾一切找到这里来,她腿上的伤就是在路上被蛇咬的,那么娇气的人,为了心上人,竟变的这么坚强

铁牛说她才不娇气呢,小时候经常跟着我们出城打猎,跟个假小子一样,还喜欢跟高阳公主捉弄我们,嫁到房家以后,得了一场大病,差点要了命,从那以后就像变了个人,房家大事小事都听她的,你们知道宰相府多少人吗,高阳公主也是房家的儿媳妇,整天横行霸道的,就是不敢惹她,没想到罗远在罗通手里就成软面条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周青点头叹道,“也就她敢这么麻烦罗通,换了别的女人,就罗兄弟那脾气,没准一脚踢飞了。你看罗通待她就跟哄孩子一样,”周青说着,又摇头又点头。

只听有个人咕嘟咽了下口水,小声说道,“罗大哥家的小媳妇这么好看,谁舍的下脚踢,心疼还来不及,除非傻子才下的去脚。”

铁牛接过来说,“那可没准,罗家兄弟前些年还把一位绝色的番邦公主给逼死了呢。”把罗通扫北那点事都给抖了出来。众人听了啧啧称叹。

周青又说,“那个罗远比去年见到的时候瘦多了,气色也不太好,去年在娘子关见过她,那才叫好看呢,铁牛,她原来的丈夫怎么了”

铁牛说房遗直受高阳公主案子牵连,贬到青州去了,不知道罗远为什么没跟他去,却和罗通去娘子关了

说了半天,大家都听了个大概,他们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他们爱的真挚深远,也有了孩子,这在当时观念开放的大唐朝,实在算不了什么,可罗远是奉旨成婚,还没有和房家断绝关系,不是她不想,是房遗直还对她回心转意抱着幻想

周青说,你刚才说他们什么了怎么一起出去了秦大哥还要去追他们,铁牛说我就问了罗远一句,怎么不去找房遗直,却来找你哥哥呀

众人一阵摇头,周青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傻啊,看不出来他们这么亲热,要是兄妹俩能这样吗准是罗远生气了,他们才出去的,怪不得罗远经不起几句话,刚才几句玩笑就把她惹哭了,你这么问她,不定心里怎么想呢,不会想不开吧不然秦大哥追他们干什么

铁牛说不会吧,罗远没这么小心眼吧周青说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的我看大家还是都去找找吧,别再出什么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释情怀夫妻恩爱

罗通一口气跑出几十里,来到一条小河边,见河岸边芳草青青,野花朵朵,低头对罗远说,"你看这里好吗"罗远正闭着眼贴在他胸前听心跳,听到问她睁开眼,点了点头说,这里真美啊!

罗通下了马把她抱下来放在草地上,将马拴在树上,这时路上走过几个穿红着绿的少女,手里拿着针线绸缎什么的,说笑着乞巧节如何如何过,渐渐走远了

罗远问道,哥哥,她们刚才说过什么节罗通说快到七月初七了,她们商量怎么过节呢罗远哦了一声,说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罗通在她身边坐下说,只要你想过,就能等到那一天,罗远盯着他说,你后悔了,不想跟我一起死了

罗通拉着她的手说,我不后悔,远远,只要你叫我去死,我立刻就去,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死,太自私了,我们是解脱了,活着的亲人怎么办?父亲去世早,母亲辛辛苦苦养我们这么大,还没来得及报答她老人家,你父母知道你这么死了,心里什么滋味?还有姑姑,对我们恩重如山,期望我们生活的幸福孩子怎么办?我从小尝够了没有父亲的滋味,想到自己的孩子也要和我一样,这么小就没了父母,死的不甘心啊,我还没有见过他,还没有见过我们的孩子

罗远放声大哭,“可是我活的太痛苦了,你只想着他们,不替我想一想。”罗通说我早就想好了,也早就跟你说过,你再等我几个月,等我们打了胜仗,我就带你离开,我们两个人,去深山老林里住,我去打猎,砍柴,一样能养活你,好吗?”

罗远抽泣着说,“你舍得军营吗?如果又有人请你出山,你还会离开我的。”罗通说,“到那时候,咱们的章儿就长大了,他可以在家陪你,恩,咱们多生几个孩子,你在家教他们武艺,将来咱们全家都出山,那才是真正的罗家军呢。现在不行,孩子还小呢,你要在家照顾他。”

罗远痴痴的幻想着,问道,“真会有那一天吗?”罗通说,“会有的,章儿都好几个月了,一转眼就会跑了,你不想让他多个弟弟妹妹吗"

罗远想起生罗章的时候受的疼痛,真的不想再去尝试了,罗通看出她的心思,说,"我知道你生章儿的时候多吃了不少苦,第二个孩子就不会疼这么久了"

罗远擦擦泪说,我不怕疼,我也不怕死,我就是怕你离开我我看不到你,饭都吃不下去,夜里睡觉总是做噩梦,我怕你在这里受伤,怕你被人

罗远不再说,罗通抚着她头发说,我知道你整天担心我,这里那么多兄弟,自己家里的亲人不是都跟你一样吗?咱们离开也不过是暂时的,牛郎织女每年只有一天在一起,我们比他们不是要好的多吗你想见我的时候不是就见到了吗

罗远说我可是偷跑出来的,还在路上杀了个人,罗通笑道,"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罗远看着快要落山的夕阳,轻轻叹了口气罗通说,"远远,咱们回去吧天快黑了"罗远说不,"我想死没有死成,心里不高兴我不回去"

罗通笑了笑,扭头看见一枯树枝在草地上,灵机一动,装作惊慌的叫道,"哎呀,那边一条蛇游过来了"吓的罗远顾不得腿疼,慌忙爬起来,抓住罗通问在哪呢罗通指着树枝说那不是吗

罗远惊魂稍定,看了看说那不是树枝吗,你吓唬我,呜呜的哭了,罗通忙说,是我看错了,罗远恨恨的说,你是故意的!我就不回去

罗通只得作个揖说我错了,行了吧一会真的有狼要出来了,说着把马牵过来,把罗远举起来仍放在鞍前,上马回营

行不多远,遇到秦怀玉等人来找他们,众人看罗通高高兴兴,罗远眼泪汪汪,不知道怎么回事,也都不敢问

吃饭的时候,罗通把饭菜端进帐篷,罗远赌气脸朝里面躺在榻上,看也不看罗通拿起她受伤的腿,仔细换了药,扳着她肩膀说你还生气呢罗远委屈的说,"你知道我刚被蛇咬了,还吓唬我,"罗通说你死都不怕,还怕蛇咬吗

罗远刚要说话,罗通摆摆手,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别说话,外面有人偷听,你看我非逮住他不可"穿上鞋悄悄走到门口,罗远捂着自己胸口,看他出了帐篷,就听一个人讨饶的声音,"哎哟,哥哥下手轻点,耳朵快揪下来了,"

罗通笑骂道,"谁叫你来偷听的想要耳朵就快说"那人说,"没人叫我来,是小弟想听哥哥嫂子说悄悄话,自个来的,"罗通说胡说,我看见好几个人跑了,都是谁,快说快说

那人说,"你先松手,疼死我了,真倒霉,单把我给逮住了,"罗远听到一阵脚步声跑远了,罗通嘟囔着说算你们跑的快,进来把椅子挡在门口

罗通吹灭了灯,躺在罗远身边说,这下清净了,罗远早把刚才吓唬她的事给忘了,说他们怎么这样啊罗通笑道,"在外面打仗的兄弟们,长年见不到一个女人,见我有这么个好看的媳妇找来,不眼红才怪"说着动手解罗远的衣裳,罗远合上眼,依偎在他怀里任凭他爱抚自己。

过了一会,罗远呜呜的哭起来,罗通忙低声问,“你怎么了?”罗远哭道,“你不喜欢我了”罗通捧着她的脸亲吻着说,“没有啊,远远,我,我是怕你再怀孩子,身体吃不消。你看你比去年瘦多了,反正咱们已经有了章儿,过几年等你养好身子,再要不好吗?”

罗远越发大声哭起来,罗通抬头看了看外面,有火把的光亮往这边移来,大概是夜巡的士兵。低下头问道,“有人过来了,远远,别哭了好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罗远抽泣着说道,“章儿,是香云姐姐的,生下来就跟着她,我想抱抱他,他都不找我。”罗通沉默片刻说,“这都怪我,我这辈子欠她的,也欠你的,就让她带着吧,等孩子长大了,会知道你是谁的,恩,过几年咱们再要一个。”

罗远仰起脸来说,“我这就要,我都三十岁了,不想再等了。”罗通答应着,附到她耳边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每天夜里我都梦到你,远远,我想你。”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俏罗嫱军营射箭

里天亮的早,罗远刚睡着,就听到报晓的鼓响,罗通已经穿好了衣裳说,"我要出去了,远远,你再睡一会吧"伏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罗远趁机搂住他脖子不松手,罗通说,"我叫罗嫱一会给你端药来,天热,你的腿别包着了,晾着点倒好的快"

罗远看他出去,怕有人进来,也起身穿好衣裳,一瘸一拐的走到外面,却见两名士兵拿着兵器守在帐外一动不动。大概是罗通安排他们来的。

远处几个士兵在练射箭,轮流射了几次,都没射中,一旁姓冯的将军急了,挨个训了一顿,罗嫱正从那里过,听那冯将军骂的不堪,便开口道,"你倒是给他们做个样子啊也好叫人家跟你学嘛"

冯将军见是个年轻女子多管闲事,便说,"我教不了他们,听你的口气倒象个行家,来射一箭怎么样"罗嫱哪把他看在眼里,激他的火道,"好啊,不过没有好处我可不干,我若射中了,你给我什么"冯将军轻蔑的道,"你要射中了,我叫你声师傅,"

罗嫱说,"有你这样的徒弟,我还闲丢人呢!"接过弓箭,瞄准靶心,一箭射中红心众人喝声彩,罗嫱丢下弓箭要走,冯将军忙问,"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罗嫱笑了笑说,"我不想说,你自己打听去吧"说罢,去给罗远送药冯将军果然打听了一回,原来是跟罗夫人从娘子关来的女将,暗自称赞道,"我以为娘子关是一群母夜叉在那里守着,原来还有这样的美人,箭法高明,武艺也很差不了"把心事对周青讲了,请他牵牵红线

周青又向罗通打听罗嫱年龄生辰,罗通也说不清楚,问罗远,罗远也讲不明白,只知道罗嫱已经订婚了,未婚夫也是娘子关守将,也是正五品官职,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而冯将军只是六品官职

冯将军失望之余,又瞄准那几个女兵,几个女兵正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在一起形影不离这几天在军营中被男兵们骚扰的心烦意乱,无处发火,商议好了要耍他们一下,倒霉的冯将军正好送上门来

黄昏时候,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冯将军向那几个女孩子搭茬道,"你们娘子关有多少女兵女将"一个叫银环的女兵答道,"都算上也就千余人罢"冯将军说,"就凭千余人镇守娘子关吹牛吧"

银环说,我说的是女兵有千余人,还有几万男的呢,冯将军哦了一声,又问你们元帅也是女的吗银环说是啊,就是你们罗将军的亲姑姑啊冯将军说一个女人能镇的住这些人吗

银环说我们元帅是高祖皇帝封的公主,一品骠骑大将军,军纪严明,不只镇的住这些人,就连别的关隘守将也都服她管,她还有太宗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呢不信问问你们薛元帅,见了她也要先行礼

冯将军笑道,"这么说你们元帅和先帝交情还挺深的"银环皱了眉说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有点别扭呢"

金环在一边不耐烦的说,你别理他,狗嘴里还吐的出象牙来冯将军也急了说,你怎么说话呢金环一字一顿的说,我说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在这里磨牙的功夫,不如干点正事去!就这德行,还想打我们罗嫱姐姐的主意

冯将军跳起来道,"我怎么不干正事了"金环也跳起来叫道,"你干什么了在这里说了半天废话,就是正事吗"

旁边众人看了忙过来劝开他们,只听远处一声炮响,大家惊疑间,有人来报,说有敌军夜袭金环对冯将军挑衅道,"你有本事,活捉几个敌军过来,也叫我姐妹们佩服佩服你!"

冯将军还没开口,只见罗嫱飞马跑来,跑到近前一勒缰绳,那马扬起前蹄直立起来,"金环银环,你们快随我去寻找夫人,"金环忙问,"夫人去哪了"罗嫱说,"将军到现在没回来,夫人刚才听说有敌军夜袭,自己骑马出去找他了"

第一百三十章 勇罗通英雄救美

罗远在大帐里等罗通回来吃饭,久等不来,听到炮响,出来看时,见军士们拿着刀枪防备敌军劫营,不禁担心起罗通来,焦急的来回走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上马出去找他

罗嫱等人随后赶来,六个人到了一处高岗上,只见火把照的地面通明,两军将士混战在一起,杀声震天,羽箭乱飞,却看不到罗通眼看唐军要败退,冯将军带人赶来助战,和那边主将交手,斗了几个回合,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敌军大将叫道,"给我冲,薛仁贵他们都在龙门阵里,这里没几个能打的!"

罗嫱看冯将军要招架不住,金环说,"这家伙,只会讲废话,该用他的时候,就这点本事"罗嫱吩咐道,"你们保护好夫人,我去帮帮他"说罢,取枪在手,冲下山岗,挥动金枪,连挑三员敌将下马,救了冯将军,唐军士气大震,跟她冲杀过去,斩了无数敌兵

冯将军要乘胜追击,罗嫱忙说,“穷寇莫追,小心有埋伏,等天亮再做计较。”冯将军听了便站住脚,称赞罗嫱武艺高强,“你们娘子关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罗嫱笑道,“我是最笨的一个,也是最丑的一个。”罗远催马过来赞道,“嫱儿,你真厉害,咱们回去吧。”

罗嫱应声是,叮嘱冯将军等众将严加防犯,防备敌军卷土重来。罗远骑马往回走,没有找到罗通,闷闷不乐。问罗嫱道,“你知道他们摆的龙门阵在哪儿吗?”

罗嫱说知道,就在那边沙滩上,我来了就去看过了,金环说那就是龙门阵啊,我怎么看着像条四脚蛇阵呢?不过用的人倒不少,得六七万人吧?他们不去攻城,摆这么个玩意做什么?

罗嫱说要打别人先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只想着打胜仗,还要想着打败了怎么办?龙门阵易守难攻,移动起来也容易变幻阵形。

银环说,那么多人,怎么来回调遣?罗嫱说你没看见远处有一座高台吗?就是在那里指挥的。罗远说等天亮我也要去看看,罗嫱说好啊

罗远就叫她们都在自己帐中歇息,刚睡下,又听远处杀声传来,罗嫱跳起来说我出去看看,你们陪着夫人,不要跟着了说罢出了帐篷

罗远几个人坐着等到天色微明,不见罗嫱回来,都上了马到昨晚去的地方找她,只见一些士兵在那里打扫地面,问了他们才知道,夜袭的敌军撤退时遇到领兵来救应的秦怀玉,又撕杀了一阵,天亮才散,罗嫱跟他们去龙门阵了

罗远听了,也往龙门阵方向来,一路上只见尸横遍野,可以想象的出夜里交战的多激烈罗远虽见过些世面和战场,看了也觉得心惊肉跳更加惦记罗通安危

走了半天,银环指着前面说快到了,好像有敌军在破阵,咱们别往前去了罗远停住马,见前面人山人海,战旗飘飘战鼓声传来,令人振奋激扬,热血沸腾,心中有上前撕杀的冲动

罗远忽然明白了罗通为什么会舍得离开她,不顾一切来这里了只要是不怕死的热血男儿,都会到战场上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和理想,何况他是名将之后,罗家枪传人呢

罗远正想着,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响,罗远骑的马惊了,扬起前踢直立起来,差点把她摔下去,然后没命的狂奔,敌将见了下令放箭,薛仁贵在高台上见了忙问是谁,罗通暗叫不好,冲下台来,上马抄近路赶上她,把她提起来放到自己马上,返回本营

罗远还以为自己被敌将给抓住了,刚要挣扎,见是罗通抱着她,不禁又惊又喜紧紧搂住他的腰

罗通下了马,把她丢到地上,沉着脸责问道,"谁叫你跑这里来的"罗嫱连忙上前扶起来,薛仁贵早听人讲明白缘故,连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罗通说,"你们回去收拾东西,明日就回娘子关去!"罗远被他摔的身上正疼,听他守这么多人说自己,站在那里哭了

程咬金闻讯赶来说,"侄女,别理他,你住着你的,我看谁敢撵你走"

罗通看他来说情,转身走开了罗嫱自责道,"都怪我,忘了给夫人换马,早换了战马就没事了"罗远拉着罗嫱说,"咱们回去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度七夕海誓山盟

回帐把自己衣裳包好,就要出门,罗通进来拦住她问道,"你上哪去"罗远说,"我去找罗嫱,现在就回娘子关!你放开我"

罗通将她拥入怀中说,"不行,你这么走,我不放心,远远,对不起,我不该守那么多人说你,可是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跑那里去了你差点就没命了你知道吗刚才吓坏了吧"

罗远委屈的说,"我骑的要是战马就不会被吓到了,我等了你一夜不回来,担心你,罗嫱还帮你们退了偷袭的敌兵,这些你都忘了,就想着骂我"

罗通说,“你不知道我看你的马惊了有多担心,我自己不怕受伤不怕死,可我受不了你有危险,你在这里我放不开手脚去杀敌,再住几天再走好吗刚才把你摔疼了吧”说着把她手里的包袱拿过去

罗远恨道,“使那么大劲摔我,都快把我摔碎了!”罗通笑道,“你是泥捏的啊摔哪了,我看看来给你揉揉”

罗远推开他的手说,"我不用你揉,你让我打一顿,也摔你一回让我出口气!"罗通说,"随便你怎么摔打,我不还手就是了"罗远推不动他,双手掐住他脖子,罗通笑道,“你这是打人还是挠痒痒啊敢跟我动手,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只手就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到榻上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清晨下了一场小雨,罗远叹口气说,"这是牛郎织女又哭了,一年三百六十天,只有区区一天在一起,除了伤心还能有什么倒不如不见的好"见罗通还不起床,问你怎么还不走

罗通说今天哪里也不去,在家里陪你,远远,过了今天就回去吧,母亲和姑姑在家里该惦记你们了罗远看着外面的雨,自言自语说道,“人生聚散离合,生离死别,相聚的时候高兴一回,却不想分别的时候会更凄凉,分别的时候悲痛欲绝,其实想着下一次相见,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罗通笑道,"有道理,我看你快看破红尘,修炼成佛了"罗远接着说,"就算生死离别,也没有什么可伤心的,真有缘分的人,来生还会在一起的"

罗通从后面抱住她轻声说,"我不相信有什么来世,今生能够得到你,我已经知足了,若真的有来世,还要和你在一起,远远,你呢"

罗远一字一顿的说,"我愿意生生世世和你做夫妻,我回去以后,每天吃斋念佛,赎我此生的罪过,求佛祖保佑我来世还能遇到你,到那时候,你还会认得我吗"

罗通点点头说会的,我们可以凭这只笛子相认罗远说,“那我们同一天死去好吗这样就能同时再回到这个世上了,还有,有你在阴间陪着我,我就不害怕了”

罗通说好,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看着小雨渐渐止住了

第二日一早,罗远罗嫱等人收拾好起程,罗通,秦怀玉,周青,冯将军和众多将兵送出十几里,众将返回大营,罗通和秦怀玉又送出十里,罗远停住马说“哥哥,你们回去吧,不要再送了”

秦怀玉叮嘱路上小心,回去替我向婶婶和姑姑问好罗远答应着,深情的看着罗通,有了那一个生死约定,还有什么好伤感的现在离开,过不多久还会再相见的,罗远说我们走了,一抖缰绳,带头快跑起来,罗嫱她们也道了声保重,紧随她离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刘秀英赴关探女

夜宿晓行,又路过陈秋萍家,秋萍居然在村口等她们,见了她们来到高兴的叫道,"我知道姐姐还会来我家的"引她们进了家门,罗远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到呢"

秋萍娘说道,"这个丫头着了魔一样,每天在村口等你回来,我说你们也许不走这条路了,她还跟我急,说你一定会从这里过,还真给她等来了"

秋萍问,"姐姐,你见到姐夫了吗"罗远微笑着说见到了,他们的战场我都去看过了秋萍有些后悔的说,我真想跟你们一起去,罗远说那里没有什么好玩的,要不你跟我去娘子关玩吧正好看看我儿子见了我儿子,就差不多知道他父亲长什么样了。

秋萍娘忙说不行,秋萍的姨妈已经给她做媒,过几天就要嫁到县城去了,罗远惊讶的说是吗妹妹,恭喜你啊秋萍咬着唇不说话,等母亲出去才说,给人做小老婆,有什么可喜的

罗远劝道,"不管做什么,只要两个人高兴就好"秋萍说,"他有好几个老婆孩子了,不在乎我能不能生育,自然是高兴的,姐姐,我羡慕你和姐夫,就凭你不顾危险跑这么远去看他,我就能感觉到你们有多要好,能配的上你的男人,肯定是人中龙凤,他既然让你这么挂心,肯定他也只喜欢你一个,唉,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人呢"

罗远道,"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想和他每天在一起,可是他做不到,倒不如你们整天在一起的好"

说着话,村里许多人来看杀无赖的侠女,罗嫱叫银环金环堵在门口,不许人进罗远站起来告辞说,我们要走了,妹妹,出嫁的时候告诉我,我来送你,秋萍送她出门,罗远还要到救她的樵夫家去,秋萍说他家里没人,去走亲戚了,我跟他说一声姐姐来过了

又上马行了几十里,回到娘子关,先去见了罗玉,讲了去辽东的经过,罗玉重赏罗嫱五个人,叫她们去休息。罗远回到家中,看着这个曾经有她喜怒哀乐的小院,现在看上去那么亲切,母亲正在院子里逗孩子玩,见她走进来,欣喜的招呼道,“远儿,你回来了!”

罗远紧走几步,跪在母亲面前含泪道,“娘,女儿不孝,让你老人家担心了。”母亲忙叫她起来,香云也从屋里走出来说,“妹妹回来了,见到他了吗?”

罗远说见到了,然后把去辽东的经历给她们讲了一遍,母亲听她讲述直念阿弥陀佛,香云自叹不如,说道,“这样的事除非是妹妹才做的到,”罗远说,“姐姐,我又见到那个在寺院认识的女孩了。”香云不好意思的说,“你怀着章儿的时候,我没敢告诉你实话,怕你难过,就撒了个谎。”

罗远拉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去年闹的乱子也够多了,害的你们替我操心。”母亲说,“你心里明白就好,这次去看了他,就没心思了,好好在家呆着看孩子。”

罗远恩了一声,抱过孩子亲了亲。

好景不长,过了几天,罗远起床时一阵恶心,有了一次经验,知道是又怀孕了,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遂了自己的心愿,忧的是又要出不去门了。

母亲见了,高兴的拜了祖先拜菩萨,罗远在家老老实实呆了两个月,又开始嘀咕心烦,要去山下烧香。

母亲因为她从辽东回来后,不肯吃荤,怕她养不好身子,不愿意叫她信佛,说,“你怀着孩子,去解闷玩一玩也好,该吃什么吃什么,有我每天吃斋念佛,保佑全家平安,你就不要吃斋了。”

罗远嘴上答应着,就是不吃肉,连鸡蛋也不吃,母亲无奈,不知道她又犯什么脾气,好在已经是秋天,各种水果成熟,多买些来当饭吃,又特地从草原买牛羊来给她挤奶喝

却说益州刘秀英,听李成说姐姐和罗通在一起,不肯回来后来娘子关又有人送信说罗远快要临盆,秀英又离不开,直到现在脱开身,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准备了礼物,带了李成的媳妇,几十家将随从,往娘子关来

罗玉闻报,亲自接下山来,见了就叫亲家,秀英笑道,"少跟我套近乎,我来找你算帐的几年不见,学会贫嘴了!"

两个人拉着手上山到后堂坐下,秀英叫随从搬过礼物,罗玉笑道,"你这是送我的呢,还是给远远补送的嫁妆"秀英道,"你还好意思管我要嫁妆,我把圆圆给你家当闺女的,你骗她成了你家媳妇了,这笔帐怎么算"

罗玉忙摆手笑道,"我可没骗她,远远可是心甘情愿给我家做媳妇的,不信你问问去"果然罗远听说益州有人来,跑过来看,见是秀英来了,叫了声娘,一头扑到她怀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诉亲情母女同榻

紧紧搂着女儿,泪如雨下,罗玉劝道,"你娘儿俩,应该高兴才对嘛,来都坐下,"秀英叫李成妻见过姑姑姐姐,罗玉忙扶起来叫她挨着罗远坐下

秀英说,"我一路上听从长安来的人说,当今圣上因为冤杀了李恪,四海不平,打算给他平反呢,还有许多受牵连的人也要给原来官职,我回去叫你父亲进宫奏明万岁,你们还是搬回长安去住吧"

罗玉皱着眉说,"我怎么听说李治现在宠幸武媚娘,还要废掉王皇后呢如果是这样,他还有心思给这些人平冤昭雪"

秀英说,"也许是李治为了收买人心,定下的计策,不过对我们来说,倒不是什么坏事"

罗玉冷笑道,"那也未必,李治为人懦弱,什么都听长孙无忌的,长孙无忌不支持他废掉皇后,他自己若有这个主意,肯定是武媚娘挑唆的,一个君主若是听后宫妃子的话,我看离天下大乱不远了,与其回长安做官,还不如我们在外边逍遥自在"

秀英说,"你说的也是,我又何曾稀罕什么官职,不过圆圆在你家,都有孩子了,无名无份的,和房遗直也没撇清关系,到底是我一块心病,我想趁这个机会,把这个心思给了结了,他们当年是奉旨成婚,现在只有李治能让他们脱开关系,以后她跟着你家,我就不管了"

罗玉笑着说,"随便你怎么折腾,我也不在乎这些,反正圆圆哪里也不能去,你想带她走,可没那么容易"

秀英也笑了说,"我这是多操的闲心,本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家不在乎,我有什么好说的我闺女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这个总是你的不好"

罗玉忙说这个也赖不上我,她好好的吃起素来,我有什么办法秀英说你躲的倒干净,就是吃素,也和你家的人有关系,圆圆,你跟娘说,是怎么回事罗远说不想吃就是不想吃,没为了什么事

罗玉看天色不早,命人设宴招待贵客,叫人请嫂嫂和香云来,又叫奶娘抱着孩子也来,秀英见了罗章,心肝宝贝的抱着亲了一回问他父亲哪里去了,罗远说去辽东了

晚上,秀英母女同榻,秀英抚摸着女儿的脸说,“圆圆,你气色不太好,不是生病了吧”罗远推开她的手说,“没有,娘,你又这么说,姑姑她们该伤心了,我挺好的,就是又怀了孩子,不想吃东西,才这个模样的”

秀英纳闷的问,罗通不在家,你这个孩子哪来的罗远忙说看您想哪去了,我前些日子找他去了,秀英忙问,什么你去辽东了

罗远说是啊,您大惊小怪做什么秀英说,那么远的地方,你怎么去的罗远调皮的说您猜猜看,秀英说,你姑姑她们不会让你到那里去,准是你自己偷跑出去的

罗远惊讶的说道,"您可真神啦,一猜就中"秀英爱怜的抚摩着她说,"你那点小主意,能瞒得了我,我看你姑姑也太惯着你了,由着你任性胡来"

罗远得意的把去辽东的经历吹嘘了一通,秀英半天不说话,罗远自己说的没趣,问道,"娘,你想什么呢"

秀英道,"你这么不要命的去找他,图个什么就为了再要个孩子吗"

罗远说不是啊,我就是想看看他,想看看他在外面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秀英说,“远远,这里冬天太冷,你跟我去益州过冬吧”罗远说“不,我要在这里等他,万一他回来了呢,见不到我怎么办”

秀英不屑的说,那就让他也等等你,等不及他就会去益州找你的,你不会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吧

罗远说我怕他回来找不到我着急

秀英道,"你以为他象你一样这么傻,男人,哼!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现在年轻,他喜欢你,说不定哪天在外边见到别的女人,就把你丢脖子后面去了"

罗远急了,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丢下我的秀英说我不信,除非你跟我走,叫他去益州接你我才信

罗远忙说姑姑也不会放我走的!

秀英说,你是我的孩子,我想带走就带走,她凭什么拦着,大不了等你生了孩子给她家送回来就完了,太便宜她家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把我闺女变成她家媳妇了

罗远说这可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愿意的当初长孙无忌要抓我们的时候,哥哥带我逃出来,要送我去益州找你们,我不想去,就跟他来娘子关了。

秀英沉默片刻,说,“你姐弟三个,娘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房遗直没什么好结果,倒不如当初直接嫁给罗通,唉,怎么那时候就没想到呢”

罗远嘤嘤哭起来,秀英忙问怎么了罗远说那时候他不能娶妻子啊!我跟他从家里来了一趟娘子关,回去路上叫他和我一起逃走,他说怕你们担心,都不肯带我走说我太小,不能离开家,他也等了我十八年,我不想再错过了!

秀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们都等了这么多年了

罗远含泪点点头说,“娘,他真的心里只有我,这么多年,我能感觉到他在外面的时候也在想我,我不想去益州,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秀英问,"那他要是不回来呢"罗远坚定的说,"他不回来,我就等一辈子,我还有两个孩子呢,总比香云姐姐强多了"

秀英叹口气说,"我也不是非要你走,你怀着孩子,怎么受的了长途外出既然你们这么要好,娘替你们高兴,你姑姑和婆婆又都这么疼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猜你吃素也是为了他,是吗"

罗远说是,我吃素拜佛求他平安回来呀他在战场上太危险了。我去的时候遇到敌军夜袭,死了好多人!

秀英说这个不一定要吃素才灵,只要你心中有佛,佛祖就会保佑你们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遇秋萍寺院算卦

俩聊了一宿,天快亮了,罗远才睡了秀英给她盖好被子,走到外面,信步转了转,见罗玉也起来了,正在那里练枪法,秀英拍手笑道,"好枪法,比我强多了,这么多年,我都懒的练了"

罗玉笑了笑说,"你有儿子帮你,我可指望谁呢’秀英说,"你侄儿不和儿子一样吗你怎么不把他留在身边,却叫他去辽东呢"

罗玉说,"人各有志,我不想勉强他,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就是我后来教出来的这些孩子,谁学成以后想离开,我也不拦着,强扭的瓜不甜嘛"

秀英说你这里的将才不少,也该找个能帮你的,到底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罗玉笑道,"我有这么大年纪了吗没觉得忘了自己多大了"

秀英笑道,"你真不象这么大的,我看不像是圆圆的姑姑,倒像是她姐姐,你比我看着年轻多了,我都有白头发了"

罗玉说,"是啊,我们都认识三十多年了,想想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自家门口丢绣球招女婿,我回去还和金凤说,这个办法不好,万一被白胡子老头抢到可怎么办呢"

罗玉说着笑起来,秀英笑道,"那就嫁给老头呀,我不会反悔的"罗玉说这么多年我就没顾的问你,怎么想起来用那个办法找女婿呢

秀英叹口气说,"我从小在外祖父家长大的,小时候整天和表弟在一起,玩的很开心,可是舅舅嫌我舞枪弄棒的,不像个女孩子,怕我嫁给他儿子,早早的给表弟订了婚,我就跑回自己家了,我后妈要我嫁给她娘家侄子,那个笨蛋,什么也不会,我就说我要自己找女婿,就在家门口搭个彩楼,却碰到你们搅了我的好事"

罗玉听的笑弯了腰说,"你是因祸得福啊,不是我和金凤,你怎么能嫁到李家当王妃"秀英撇撇嘴,哼了一声,"谁稀罕什么王妃这么多年,我不帮着他,凭他能在益州站住脚"

罗玉叹道,"人啊,谁能看的透将来的事看着挺好的一对,偏偏成不了,看着不合适的,倒能凑合一辈子!"

秀英说是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不过我们圆圆和你家罗通可真够犟的,两个人不吭不响的等了这么多年,硬是等到一起了,你我做长辈的,可不能再把他们分开了

罗玉说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他俩在一起呢,两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心里想什么我都清楚,就是圆圆这些年身子不太好,你劝劝她,不要再吃素了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秀英说,"我问她了,她吃素就是为了保佑罗通在外面平安,我劝她了也不听,随她去吧"

秀英住了五六天,要告辞回家,抚着罗远的脸说,"等罗通回来,带着孩子一起去益州玩,不要送我了,听你婆婆和姑姑的话"罗远哪里肯听,一直跟到山下,看他们去远了,像个没娘的孩子一样,站在那里哭成个泪人

罗玉亲自送出十里,回来见罗远还在那里站着,说道,"这里风凉,你去那边寺院里歇一会,我回去叫人抬轿子来接你"留下金环银环陪着她

三个人慢慢走进寺院,只见陈秋萍从大殿里出来,罗远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

秋萍打扮的珠光宝气,没了原来的清秀样子,见了罗远也高兴的叫道,"姐姐,我又见到你了"罗远端详着她说,"差点没认出你来,你都嫁到县城了,还想着到这里来拜佛"

秋萍兴奋的说,"要来,一定要来,姐姐,你知道吗,我怀孕了啊"罗远睁大了眼,问道,"真的啊"

秋萍擦了擦眼泪说,"是真的,我昨天知道的,今天就来这里拜菩萨,好几年了,背着个不能生育的黑锅,现在有他们后悔的姐姐,菩萨真的会保佑好人的"

罗远说是啊,我现在也吃素,求菩萨保佑我丈夫早点回来,她们劝我吃肉,我就是不吃,怕菩萨怪罪我秋萍忙说是啊,只要能遂自己的心愿,不吃肉有什么

秋萍又说,"姐姐,你想知道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吗’罗远说当然想知道了,秋萍说,"寺里有个会算卦的和尚,算的可准了,就是那位讲佛法的静友师父,你请他去算算吧我带你去"

几个人来到后院佛堂,在后面听了一回讲,罗远心中暗想,怪不得越来越多的人信佛呢,听他们讲佛法,心中的确觉得有了希望和寄托,怪不得高阳公主会喜欢辩机,是因为他能使自己看到希望再看眼前这讲课的和尚,二十多岁,俊朗飘逸,声音沉稳浑厚,象是修行多年的,我怎么觉得他有些眼熟呢他分明就是那个被腰斩的辩机嘛

罗远只顾看着那和尚想心事,静友和尚一抬头,见一位美貌的少妇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忙又低下头,匆匆结束了讲课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清净地高僧论病

的人陆续散去,秋萍拉着罗远上前双手合十道,"师父,能给我姐姐算一卦吗"静友和尚起身还礼道,"施主要算什么"

秋萍笑道,"您先算算我姐姐是什么人,再算她想要知道什么"

静友微微一笑道,"这位施主乃是金枝玉叶,且身怀两个月身孕,不知贫僧可算准了"

秋萍忙问,"姐姐,师父说的是真的吗你又有喜了"

罗远暗吃一惊,难道这和尚真有神机妙算的本事自己怀孕被一陌生男子看出来说出来,总觉不好意思,红了脸对秋萍说,“咱们走吧。”

秋萍仍追问,“是不是真的啊?”罗远只好点点头

秋萍催静友和尚继续说,静友道,“施主虽然有喜,夫妻却不在一处。”秋萍忙说是啊对啊,就是要问师父,她丈夫什么时候能回来?

静友问她丈夫去哪里了秋萍说去辽东打仗了,静友沉吟片刻说,天机不可泄露,道了声失陪,转身出去了。

秋萍等人只得出来,来接罗远的轿子已经到了,两个人依依不舍的道别。

罗远回到家,想着和尚说的话,闷闷不乐。大家以为她思念秀英,也都不在意。

过了几天,罗远又去寺院,独自去寻静友和尚,取银两酬谢他上次的卦,请他务必再算算罗通的归期。

静友说这个要看手相才能算的准,罗远犹豫了一下,伸出右手叫他看,静友握住她的手,见她小手白皙细嫩,十指纤纤,柔若无骨,竟忘了算卦,看着罗远的脸发起呆来。

罗远看他已失态,忙抽身跑出来,心里还砰砰乱跳。金环见她满面潮红,忙问怎么了,罗远支吾着说看到一个老鼠,吓了一跳。

稳下神来,还是不死心,叫金环和她一起进去,那和尚也不再提看手相的事,罗远急切的问道,"师父,求你给我算算吧,天再冷我就出不来了"

静友道,"施主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别的就不要打听太多了"罗远着急的说我身体很好啊,就是惦记他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有时候觉得心慌吃不下东西夜里也睡不好。

静友说这就是了,怀着身孕不思饮食,已经是病了,施主暂且请回,待贫僧想个法子先治好你吃不下饭的毛病再说别的,阿弥陀佛。

罗远只好又回去,想着天越来越冷了,母亲肯定不叫她再下山,更觉胸闷。

静友和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说的一点都不假,可惜了这么一位绝色女子,命不久矣。”

却说罗玉见罗远精神不振,渐渐消瘦,怀罗章时不是这般模样,请军医看了,只说是忧虑所至,罗玉劝她道,“辽东你也去了,也见到通儿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罗远说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寺院里的和尚明明知道,就是不告诉我。

罗玉问道,“哪个寺院呢,是山下哪个吗?”罗远说是。罗玉说,“我去给你问问,不过你可不许自个发愁了。你问的哪个和尚呢?”罗远说了,罗玉随即带了两个女兵下山。

寺院僧人有认得罗玉的,连忙报知方丈,说罗元帅便衣来访。方丈迎出来请进大堂,动问道,“元帅公务繁忙,今日有空来鄙寺不知有何指教?”

罗玉说,“听说贵寺有一位叫静友的师父,我想见见他,”方丈忙命人去叫静友,静友进门施礼,立在一旁。

罗玉问道,“前几天可有个孕妇来找师父问卦吗?”静友答道,“是有个施主来问过贫僧。要算他丈夫归期,元帅如何知道的?”

罗玉说她是我侄儿媳妇,从你这里回去,精神不振,瘦了许多,你既能掐会算的,算出什么来,怎么不告诉她实话?

静友说就是瞧出来夫人有些病症,只是不好直接对病人说,今日元帅到此,贫僧自然实言相告。

罗玉轻轻哦了一声,问她得了什么病?静友道,“据贫僧看来,少夫人不只容貌天香国色,倾国倾城,还是个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聪明忒过,则不如意事常有,夫妻分离,导致思虑太过此病是忧虑伤脾伤心所致,平时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因是孕中,被反应掩盖了病情,误了治疗的时机,若是怀孕前就用药治起来,此时或许痊愈了,如今既是把病耽误到这个地位,也是应有此灾依我看来,这病尚有三分治得吃了我的药看,若是夜里睡的着觉,就更好了。”

罗玉说我知道她有胃疼的毛病,入冬必犯,所以瘦了,原来还有这些不好,还要请教师父,这病与性命终久有无妨碍"静友道,“人病到这个时候,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吃了这药也要看医缘了依贫僧看来,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只要临盆时熬的过去,就可望全愈了。元帅是聪明人,贫僧不必再多说。”

罗玉便不再问,起身告辞。回家去看罗远,罗远在里屋呜呜的哭,问她话也不说,又见嫂嫂也在外面哭,罗玉说,“你娘俩怎么了,怪冷的天闹什么?”

香云把她拉到一边说,“母亲是好意,见妹妹瘦了,前几天偷偷在她饭里掺了点碎蛋黄,她没吃出来,今儿可又掺了点肉汤,给她吃出来了,哭了半天,把饭都吐了,母亲又心疼又生气,也伤心呢。”

罗夫人哭道,"我是哪辈子造下的孽障,叫我今生遇到这么个不懂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她不管老的小的,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叫罗玉道,"你快把通儿叫回来,把他老婆孩子都带走,我不替他操这份闲心了,剩我一个人倒清净!"

罗玉忙劝道,"嫂子,你气糊涂了,远远是你闺女啊,真把他们赶走了,你还不是又要心疼你等着,我说她去,一会叫她给你赔礼"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圆圆泪尽归天

又进屋看罗远,虽不是嚎啕大哭,却抽抽噎噎,气噎喉堵,满脸通红。一头虚汗坐在那里,比大哭还觉厉害罗玉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远远,谁告诉你信佛就是一点肉都不吃的"

罗远吐出一口气说,"信佛的人都这样啊"罗玉说道,"你知道吗,佛陀在世的时候,接受人家的供养,人家给什么就吃什么,所以佛教是不吃素的,佛经里着重大慈大悲,就是不要找人家的麻烦,麻烦别人,有失慈悲心你现在怀着孩子,本来就吃的少,现在快到冬天了,蔬菜水果也没了,靠什么养身子你听姑姑的话,吃点三净肉,菩萨不会怪罪你的"

罗远半信半疑的问,"真的吗"罗玉爱怜的道,"傻孩子,这些都不懂,还信佛呢,告诉你啊,姑姑小时候就是因为身体不好,看的抄的佛经多了去了,比出家人领会的都明白,不信问问你婆婆,你呢,只是信佛,又没打算修炼成佛,吃点肉没关系的,等生了孩子以后再吃素也行啊你看你都瘦成什么了,为了吃素万一生了病,倒不好了"

罗玉又说你为了这个和母亲闹别扭,菩萨就能原谅你吗你说吃素是为了保佑通儿在外面平安,可他要知道你身子这样能放心吗

罗玉看她有些动心,又说,"你要不信我的话,可以自己看看书啊,看把你娘给气的,也没吃饭,说实话,这么多年,你娘替你操了多少心那,她年轻守寡,就你和通儿两个孩子,她心疼你才偷着往饭里掺肉的,你要说她为了自己孙子,姑姑可不愿意听,你生了章儿以后发疯的那些日子,她不放心别人看着你,一冬天都没脱过衣裳睡过觉,她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呀,你还想叫她怎么样你哥哥小时候挨过她的打,可碰过你一指甲吗亲娘能比她还疼你吗"

罗远哭道,"姑姑,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罗玉眼睛也红了,说,"你等一会吃了饭,给你娘说一声,她就高兴了,好吗"罗远哭着说,"我不是故意要吐的,是真的吃不下去"

罗玉说,"差点忘了,我刚才去你说的那个寺院了,静友师父说,等过了冬,通儿就回来了,他说该担心的是你的身子,再这么下去,生孩子怕吃不消,说不定通儿能赶在你临盆前回来呢还给你开了药方,等熬好药吃了,就能吃下饭了"

罗远点点头,吃了几副药,胃疼的轻了些,人却依旧一天比一天瘦了

过了年进了二月,罗远便早产了,人也一度昏迷生下来的女婴只有当初罗章的一半大,哭声又小又细好在还能吃奶,竟慢慢养活了

又过了几天,罗远已经滴水不进,罗玉来看时,罗夫人坐在她床边哭,见罗玉来了,起身到外面去罗玉摸着罗远的手,冰凉枯瘦,眼泪不禁也流下来

罗远睁开眼,叫了一声姑姑,罗玉忙答应着,擦了擦泪罗远递过那只羌笛来,罗玉问要做什么罗远微弱的声音,说道,"你把笛子还给哥哥,我等不到他来了"

罗玉此时心如刀割,说远远,天暖和了,通儿就快回来了,你自己给他呀罗远喘了口气,"我等不到他来了,我看到菩萨来接我了,踩着金莲花,好美啊,我以为我这样的人会去地狱的,怕阴间的小鬼欺负我,所以想要哥哥陪我同一天死去,现在不用了,你告诉他,让他好好活着,我去天上了那里没人欺负我"

罗玉哽咽着说,你哪里也不能去,远远,你要等他回来呀我已经派人叫他去了罗远脸上现出一丝笑容,"姑姑,谢谢你收养了我,三十年前,你把我抱到咱家,我才能遇到母亲和哥哥,这么多年,远远不懂事,没少让你们担心,我和哥哥在一起虽然只有几个月,这些日子却是我今生最难忘最幸福的时光,我不后悔,如果有机会重新让我选择,我还会来到咱家的"

罗玉已泣不成声,罗远还在喃喃的说着什么,罗玉忙凑到她嘴边,听她叫着孩子孩子,罗玉大声叫香云,嫂子,你们快把孩子抱来

香云先抱着罗章跑进来,凑到床边说,"妹妹,孩子在这里呢,章儿快叫妈妈呀"罗章哭着叫着妈妈,罗远再也说不出话来,恋恋不舍的看着儿子,慢慢合上双眼

罗夫人和奶娘抱着罗文也进来,见此景扑到罗远身上嚎啕大哭,香云也抱着罗章在一旁哭起来

罗玉慢慢坐到椅子上,这是她失去的第几个亲人了父母,兄长,元庆,罗婵,他们都比自己大,为什么晚辈的侄女也早早的离开呢苍天啊,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叫我的亲人们一个一个离开我!难道还没有惩罚够我吗

罗兰轻轻走进来,拉住她的手,罗玉也紧紧拉住她,还是兰儿好,陪我过了近四十年从来没有离开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告永别罗远托梦

远在辽东的罗通,在罗远去世这一天,精神恍惚,魂不守舍至晚早早的睡下,仿佛看见罗远走进帐来,忙问道,"远远,你怎么又来了这么晚了也不带个人"

罗远流泪道,"哥哥,我要走了,你我夫妻一场,特来和你道别,小妹原想着和你白头到老,可是自己身子不争气,虽然又给你生了个孩子,却把我的命搭进去了,我这一走,后会无期,望哥哥看在两个没娘的孩子份上,多保重身体,妹在九泉之下,保佑你父子早日团聚"

罗远言罢,转身离去,罗通要去追她,却好象被定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大叫一声远远,从梦中醒来,方知是梦

罗通自思不信鬼神妖邪,只是这梦做的蹊跷,难道远远她真的没命了吗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她说又给我生了个孩子,算了算我们才分开七个月多点,怎么就生了要知道生孩子能要她的命,当初还不如不要孩子

想她刚怀章儿的时候,反应剧烈,吃不下一点东西,怕人说她娇气,饿着肚子忍着胃痛一声不吭

想她夜里不敢吹灯睡觉,常从梦中惊醒,看着烛光直到天亮

想她心里背着房家媳妇的阴影,痛苦不堪

想她思念自己远在益州的亲生父母,为了我不能回到他们身边

想她小时候那么活泼可爱,那么喜欢骑马出去玩,可在娘子关的时候却把自己关在家里,院门都不出

想她上次来的时候,比以前瘦了许多,她把自己的肉体灵魂全交给了我,而我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了她

听罗嫱说她生孩子的时候胎位不正,几乎要了她的命,生了章儿以后,有一段时间疯疯癫癜,直到收到我的信才明白过来,问她的时候,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有人抢她的孩子,整天怕的要命远远这样的身体,这样的精神,怎么能再一次承受生育的痛苦,怎么能再继续忍受孤独!

罗通越想越害怕,心中默念道,"远远,你不能死,不能死啊!我还没有实现你的愿望,还没带你离开所有认识我们的人,我还要带你去游山玩水,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我不能没有你啊!"

罗通思来想去,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回家去看看,起身走到帐外,二月东北的大地依旧是冰天雪地,若回去,最快也要走两个月

一连几天,罗通郁郁寡欢,秦怀玉问道,"兄弟是不是病了"罗通摇摇头,周青笑道,"他能得什么病,除了相思病还是相思病,准是想弟妹了"

怀玉说,"你别胡说,他以前不这样,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罗通说,"你们都是我哥哥,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前几天梦到远远来给我辞行,说她不好,我担心她,所以才这样"

怀玉忙说,"那你还是回去看看吧,一出来就是两年,孩子都一岁多了,也没见过面,你收拾下马上回去,我去给薛元帅说一声就行了"

周青也说,"我跟你一起去,是我把你请来的,还要把你交到弟妹手里才放心"

罗通感激的说道,"多谢哥哥们体谅小弟,小弟回去看看,家里没事随着就回来"

和周青收拾了行李,牵马上路,说不尽一路艰辛,到娘子关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院子里,奶娘抱着罗文喂奶,罗章见了,也凑上去,奶娘笑着叫他吃另一个,罗玉正好进门看到,把罗章拽到一边说,"你怎么跟妹妹抢奶吃你这么大都能吃饭了,以后不许再吃奶了"

香云忙把罗章抱在怀里说,"章儿还不到两岁呢,再吃些时候吧"罗玉说,"不行,他要吃也给他吃牛羊奶,你们别太惯孩子了,没事带他找别的孩子去玩,别老呆在家里,这样对他不好再过几个月把他交给我,就该学些拳脚了"

香云不敢再说,转身刚要进屋,见院门开了,罗通和周青风尘仆仆,一脸疲惫走进院来,香云呆了半晌,才想起叫罗章,"章儿,你看看谁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痛娇妻罗通祭奠

也惊讶的问道,"你回来了我叫银环带人去给你送信,你见到她们了吗"罗通摇摇头,抱起罗章紧紧搂着亲着,问道,"妈妈呢"

罗章竟也由着他亲吻,指着香云叫了声妈妈罗夫人从屋里闻声走出来,罗玉忙上前扶住她,招呼周青,"都进来歇歇吧"

罗通进屋一眼看到供着的罗远灵位,证实着自己梦的真实,屋里响起低低的抽泣声,罗通红了眼问道,"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葬她"

罗玉擦擦泪说,"已经停了一个月了,家里有老人孩子,天也越来越热"

罗夫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苦命的儿,满屋的大人孩子都跟着哭起来,罗通把孩子递给香云,走进里屋,屋里收拾的整整齐齐,依旧是原来的摆设,只是墙上依稀有划过的墨痕,衣架上也没了罗远常穿的衣裳罗通走到床边,抚摩着罗远的枕头被褥,泪流了下来

罗玉跟进来说,"这间屋子,一直给你留着,我看你还是别在这里睡了"

罗通擦了擦泪说,"我到她坟上去看看"

罗玉也不拦着,亲自带他来到后山罗远坟前,这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花香鸟语,肃静祥和

罗通跪在坟前,手抚着墓碑痛哭道,"远远,我来迟了"

罗玉取出那只羌笛交给他,缓缓的把罗远从辽东回来后,吃素,拜佛,算卦,吃药,早产,去世经过给他讲了一遍,说,"远远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这么多年,能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就算你在家里守着她,早晚也是这个结果,她说她是菩萨来接走的,让你放心好好活着,天上不会有人欺负她的"

罗通摸着墓碑上的字,"罗门李氏爱妻圆圆之墓",双手在地上挖了个坑,将那只羌笛埋起来

周青说,"原来弟妹早就有病,真不该来把你叫走我那时候还说她娇气,冲她敢单身去辽东找你这份胆量,就是女人中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比不上她!"

罗玉劝他们回去吃点东西,罗通说,"你们都回去吧,我再呆一会"罗玉不放心,叫周青先回去,自己在一旁看着他,见他一头碰在墓碑上,把头磕破了,顿时鲜血直流,连忙拉他道,"你干什么呀"

罗通放声大哭,"姑姑,她在里面会害怕的呀,我要进去陪她"

罗玉一边拿手帕按住他头上伤口,一边说,"你傻了吗你去找她了,孩子怎么办你娘这几年身子也不如以前了,她怎么办你还想不想叫他们活了还有香云,这么多年,你对的起她吗还要让她替你养老人孩子吗"

罗通痛苦的摇头,罗玉说,"远远最不放心的就是两个孩子,已经没有母亲了,还要让他们没父亲吗,通儿,姑姑知道你和远远互相爱的有多深,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想随她去,可是不行啊,人这一生,都要经历生死离别的,远远在你前面走了,是她的福气我这一辈子送走了多少亲人,你知道吗你祖父祖母,你父亲,还有两个和他们一样爱我的人,我也想一死了之,可是想想还没把咱家枪法传给你,还要把辛苦带起来的女兵们继续带下去,只好活下来了,你是咱罗家枪唯一的传人,将来要把枪法教给章儿,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啊咱们罗家的男人只能死在战场上,不能这么不声不响的死在家里,你知道吗"

罗通呆呆坐在地上,罗玉说,"你想好了,要不让周青自己回辽东,你就不要去了,留下来照顾你母亲和孩子,香云也苦了这么多年,你也该陪陪她了"

只见香云带着孩子,拿着纸钱香烛之类的东西来到坟前,对罗章说,"来,咱们给妈妈送钱,告诉妈妈,爹爹回来看她了"罗章却不理会她,走到一旁去摘野花

"踏莲而生"的他,还不到两岁,已经看出和同龄孩子的不同,八个月就会说话,经常自己翻书,他身上继承着父母容貌性格的特点,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帅哥,有时候任性,有时候乖巧,有时候坚强,有时候软弱只要好好培养,将来肯定是个文武双全,能超过父辈的英雄

奶娘抱着罗文在后面跟来,罗玉接过来放到罗通怀里说,"看看你女儿,你还舍的去死吗这孩子不够月就生下来了,还没个小猫大,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越长越好看了,你看像不像远远"

罗通看着怀里的女儿,好象是另一个罗远,现在他父子团聚了,罗远也应该看到了吧

过了几天,周青告辞要走,罗通要和他一起走,去辞罗玉说,"姑姑说的对,咱罗家的男人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我想好了,还去辽东,破了高丽再回来,母亲和孩子,只好要姑姑多照顾了"

罗玉含笑道,"好啊,我暂时替你照顾她们,你可不要等他们长大了再回来,到时候他们不认得你,可不关我的事"

罗通也笑了笑,去罗远坟前添了些新土,摘几朵鲜花放在墓前,默默祈祷,"远远,我要走了,你等我下次回来,以后就守着你,哪里也不去了,你保佑我们早些攻下高丽,早日回来见你"

罗通又挨个亲了一回孩子,和周青策马扬鞭奔辽东而去

第一章 惜外孙王母接孤女

省武功县城外的一条大道上,两辆装饰精致的香车慢慢移动着,从十几名随从的打扮来看,车内应该是位官宦人家的夫人或小姐,只见这两辆车来到城内王县尉家门前停住,后面车上两个丫鬟先下了车,然后走到前面那辆车旁掀起帘子,一位十三四岁左右的女孩子走出来

那女孩浑身穿素,长的十分秀气,只见她推开丫鬟的手,轻盈的跳下车来,对着车内说,"奶娘,我们到家了"

门外王家的仆人见了,急忙往里面送信,"刘小姐来到了,快去报给老夫人,夫人知道"院子里几个丫鬟一阵乱跑,有进去送信的,有迎出门外的,引着刘小姐主仆到后堂去

王老夫人见了,将刘小姐搂在怀里叫道,"我的乖英儿,想死你外祖母了,"看秀英头上还戴着一朵小白花,不禁流下泪来

一旁的张夫人忙劝道,"英儿刚来到,还是让她先歇歇吧,您老人家也别伤心了"王老夫人听了,便叫秀英见过舅母,张夫人拉着秀英仔细端详着说,"两年不见,英儿长成大姑娘了,在太原还过的惯吗"

秀英答道,"还好,不过我还是喜欢咱们这里"王老夫人叹口气说,"当初你娘非要跟你爹去太原上任,这下把命丢在那里了,连最后一面我也见不着"

王老夫人说着又哭了,张夫人又劝了一回,叫丫鬟带秀英去休息,秀英站在廊下,只觉脑后生风,忙一闪身,只见表弟王俊卿扑了个空,正撞在柱子上,秀英上前一拧他胳膊,笑道,"敢偷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俊卿忙讨饶道,"下回不敢了,姐姐饶了我吧,我还以为你把武艺丢下了呢,你下手还这么重,疼死我了"

秀英放开手说,"我丢什么,也不会丢下武艺,你想欺负我,再学几年吧!"俊卿说我哪敢欺负你,我是怕你在太原受别人的气,姐,你以后还回去吗

秀英叹口气说,"我哪里也不想去了,可是我也不能在你家住一辈子呀,"王俊卿笑道,"为什么就不能在我家住一辈子"凑进秀英说,"我有办法让你在我家住一辈子,"秀英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俊卿揉着胳膊说,"我不敢说,怕你又打我"秀英看他认真的表情,不禁红了脸,转身回房去了

且说这一天,秀英和表弟在后花园练习枪法,王俊卿啧啧称赞道,"英姐,这两年,你的枪法大有长进啊!"

秀英嫣然一笑说,"是吗我也觉得自己厉害了,我在太原拜了名师呢不只枪法,还学了些兵法谋略什么的"俊卿道,"你一个女孩子,学这些东西干什么"

秀英叹口气说,"杨广昏庸,如今十八家反王造反,害的百姓民不聊生,我回来这一路上,见了许多难民乞丐,有朝一日,我学成武艺要救百姓出苦海"正说着,只听远处战鼓声响,秀英奇怪的问,"这是哪里又打仗呢"

王俊卿说我也不知道,两个人一起往张夫人屋里来,俊卿的父母正谈论说,太原留守李渊前些日子起兵,正往长安打来,他的女儿李三娘子在鄠县响应他,招收了一支几万人的队伍,攻占了鄠县、周至,又来打我们武功县了

秀英兴奋的跳起来,"好呀,父亲在太原的时候,就常和李渊裴寂等人商议起义的事,现在终于南下了!我也要去投李家的三娘子"

张夫人忙说,"你小孩子家,人家不会要的,再说现在反王们众多,他们不见得就能成大事,弄不好要丢了命的!"

秀英说,"我不怕,李渊的女儿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张夫人说,"人家都二十多岁了,你还小呢,如今还是在家里先把本事学好,再去干大事也不迟"

秀英只得答应着到外祖母房里去了,张夫人对俊卿的父亲叹道,"你家这个外甥女,和她父亲一样的脾气,胆大心高,早晚闯出祸来!"嘱咐王俊卿看着点你表姐,千万别叫她出门,这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好歹,怎么跟你姑父交代

俊卿说,她要想出门,我可拦不住她张夫人说,你看着她,实在劝不住,还是让她回太原吧,这孩子太叫人操心了俊卿的父亲说,"姐夫现在正随唐公李渊军南下,说不定就快打到长安了"

秀英在家中听说李三娘子打败了隋将屈突通,又过了些时候,李渊主力渡过黄河进入关中,同女儿合兵一处,由李世民率领很快就攻克了长安。

秀英再也忍不住,要去长安寻找父亲,还没出门,有刘文静部下找上门来,说老爷新到长安,许多事情要做,叫小姐在舅舅家耐心等等,等安排好了再来接小姐

王俊卿看秀英兴高采烈的样子,闷闷不乐秀英问道,"天下眼看就要太平了,你怎么倒发起愁来了’俊卿说,"你以后要回长安住吗"

秀英说是呀,我父亲在那里,我当然要回自己家的不过,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你也可以去找我呀俊卿鼓足勇气说,"那不行,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秀英笑道,"那除非你也去长安"俊卿说不,我要让你给我做妻子,你等着,我现在就跟母亲说去说着拔腿就走,秀英顾不得害羞,急忙叫他回来

俊卿哪里肯听,一直奔到母亲屋里,见了母亲跪在地上道,"娘,姑父就快来接表姐了,若回去她继母会欺负她的,您想办法把她留下来吧!"

第二章 创帝业李渊登基

人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俊卿道,"娘,我不愿意让英姐走"张夫人说,"她是刘家的孩子,早晚也要回自己家的她继母原来不过是她家的丫头,生了两个孩子才扶正的,怎么会欺负她就算有人欺负她,还有你姑父呢,哪里轮的到你来操心"

俊卿含泪道,"您不留住她,我就去找祖母,她老人家不会放表姐走的"张夫人拉他起来劝道,"儿啊,为娘知道你的心思,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喜欢你表姐,我都知道,我早就给你们算过卦,英儿只比你大几天,你们俩八字不合啊,不能给你当媳妇,你祖母也知道这件事,不会依着你的"

王俊卿失声痛哭,张夫人说,"你父亲已经给你订下一门亲事了,明年就完婚,以后不要再提你表姐了,知道吗我看她的心思也不在你身上,你姑父随李渊打下江山,将来李渊登上王位,他就是大唐的开国功臣,肯定要给你表姐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你父亲不过是县里的小官职,咱家配不上她呀"

俊卿忙擦下泪说道,"姑父没有这些门第之见的,我从现在开始发奋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再娶她不行吗"

张夫人耐心的说,"不行啊,孩子,知县大人早就看中你,把他家二小姐许给你了,你父亲在他手下做官,不答应不行啊,那位小姐我也见过,挺好的,你就踏下心来跟她过日子吧"

俊卿摇摇头说,"我不会喜欢别的女人了,哪怕她是天仙呢,也替不了表姐在我心里的位置"张夫人叹道,"你这孩子,怎么说也不听,你表姐整天舞枪弄棒的,下手没个轻重,你怎么就看她顺眼呢你别老垂头丧气的,叫你父亲看见又教训你"

王俊卿默默回自己房里,拿起书来却看不下去,丢下书去找秀英,谁知秀英去了祖母屋里,俊卿等了半天才见她出来,秀英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屋去"

俊卿看四周没人,急切的说,"英姐,我和母亲说了咱俩的事,她不同意,说已经给我订了婚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秀英冷笑道,"你是个男子汉,自己不拿个主意,倒来问我怎么办你订了婚关我什么事我又是你什么人用得着来问我吗"

俊卿说,"我没你有胆量,也没你主意多,你给我出个主意,我都听你的"秀英说,"不用,你还是听舅舅舅母的话吧,他们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养老送终呢!"

秀英说罢,转身走了丢下王俊卿一个人呆了半天

过了年,李渊登基做了皇帝,刘文静被封为鲁国公,任兵部尚书,陕东道行台左仆射手掌兵权,风光无限,遂派人来接秀英回家

刘文静之弟刘文起亦官居散骑常侍,同兄长在长安为官,文静原来侍妾马氏封为鲁国夫人,马氏的娘家兄弟马伯良,官拜将军,领兵镇守紫金关

却说这一日刘文静下朝回到家,马夫人递给他一张喜帖,是已故夫人王氏的娘家侄子王俊卿大婚,来请他们赴婚宴的

刘文静说,"我那天有事,去不了,你带着秀英他们去就行了"马夫人道,"秀英已经说了,她也不去"文静纳闷的问道,"英儿不是和俊卿很聊的来吗平时经常走动,怎么她表弟有喜事倒不去了"

马夫人说,"老爷说的都是以前的事了,你想想秀英上次从王家回来,提起过他家吗"刘文静说,"大不了是小孩子闹别扭,你说说她不就完了’

马夫人撇嘴道,"我哪里敢说她,大小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的话她未必就听,更不要说我了"刘文静道,"岂有此理,不听父母的话,那她听谁的"马夫人说,"大小姐有自己的主意,不是妾身多嘴,大小姐人大心也大,老爷恐怕也管不住她"

刘文静说,"我这几年忙着国家大事,顾不上管她,她又没了亲娘,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只要是为了她好,就照你的心意去办"

马夫人忙说,"俗话说的好,女大不中留,大小姐今年也十五岁了,老爷不在家的时候,常有人上门提亲,妾身问过老爷几回,老爷只是不答腔,不知道老爷心里是什么打算"

文静道,"在太原的时候,就有人找过我,要给英儿做媒,那时候她母亲病重,就没有再提这件事,如今她母亲没了,怎么也要守孝三年,过两年再说吧"

马夫人说,"妾身的意思,先支应着说媒的,有合适的老爷先留心,不见得马上就有合适的"刘文静说,"英儿的脾气,你也知道,什么事都要自己拿主意,你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马夫人冷笑道,"这都是老爷惯的,别的小事还罢了,婚姻大事怎么能由着她胡来万一闹出什么笑话,老爷怎么在朝中做官"

文静沉吟着,马氏趁机夸了一回自己娘家侄子,这几年不仅人长的帅了,学问也高了,又孝顺又懂事,上回来了,和咱家大小姐见过面,俩人倒都有些意思就等老爷发话了

刘文静点点头说,"亲上加亲,倒是件好事,你先不要着急,等我再想想"马氏忙说,"妾身的意思,也不是立刻就让他们完婚,不过是想先订下来,省的再有人来提亲"

文静恩了一声,起身到女儿院子里,秀英正同两个家将讨论枪法武艺,说到高兴处,牵过马来练骑射,一旁站着马夫人所生两个孩子,刘桂英刘国辉姐弟。两个人呆呆的只顾看着大姐骑马射箭,竟没看到父亲来到面前。

刘文静问道,“你们俩怎么不跟大姐学学武艺?”姐弟俩一阵摇头,一个说不敢,一个说怕疼,宁愿绣花写字,也不愿意学武艺。

秀英看到父亲来了,催马跑过来,一个鹞子翻身,跳下马来,刘文静微笑着叫声好,说,“快过来歇歇吧。”旁边丫鬟早搬过来椅子,父女们坐下。

刘文静说道,“英儿,刚才听你母亲说,你有些日子没去舅舅家了,你外祖母想你呢,过几天你表弟成亲,跟你母亲去吃喜酒吧?”

秀英说,“孩儿不想出门,等过些时候再去看外祖母。”文静说,“这样不好吧?你小时候和表弟在一起玩,怎么连他的婚礼都不去?知道的说你不想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闹别扭了呢。”

秀英不说话,刘文静忽然想起什么,看着她问道,“英儿,你不会是”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孩子,叫他们去找母亲,又命丫鬟们退下,才又问秀英,“你年龄也不小了,你觉得舅舅家的大表兄怎么样?”

秀英已猜出父亲来意,故意问道,“我舅舅家只有一个表弟,哪里又冒出来什么表兄?”刘文静说,“不是那个舅舅,是你马家的舅舅,你们不是见过面吗?”

秀英道,“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文静说,“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没了亲娘,又不肯和别人说心事,若随便将你许配人家,怕你不愿意,为父知道我儿的脾气,凡事要自己拿主意,你有什么心里话,只管告诉爹爹,爹爹不想看你受委屈。你若有心跟马家的表兄,就定下来,等你孝期满了,嫁了过去,也算完了我一件心事。”

秀英心中暗骂马夫人,都是你捣的鬼,谁会看上你那个笨蛋侄子!嘴上却说,“爹爹既然为孩儿着想,少不得和您说了,孩儿的婚姻大事,马虎不得,我只要找个武艺比我强的,别的什么倒不打紧,求爹爹给女儿做主。”

第三章 丢绣球小姐招亲

静又询问几句,辞了女儿回房,马夫人忙上前问道,“大小姐可应允了?”文静把秀英的话讲了一遍,说,“你侄儿若有意,就叫他来和秀英比试比试。”

马夫人一阵摇头说,“老爷也不劝劝她,就由着她胡闹。”文静说,“我倒赞成秀英这个法子,如今大唐刚刚开国,正是用人的时候,找个有能耐的女婿,正好给我做帮手。”

马夫人说,“难道只有武将才是人才吗?”文静说,“乱世之中,当然要靠武力才能得天下,你见有几个读书人能取天下的?就连万岁的几个儿子都能征善战,我的女婿不能比他们太差,令侄若是武艺比不过秀英,可以去考文科状元,若考中了,我不管秀英愿不愿意,就把女儿嫁给他。’

马夫人无奈,回家和兄长侄子一说,竟不敢来和秀英比武,只得罢了。

秀英越发得了意,每日只在花园带众家将丫鬟们高谈阔论,习学兵法。

马夫人看自己儿女,不仅容貌比不上秀英,连行动都畏畏缩缩,更不要说别的了。丈夫宠爱长女,将来这一份家业,不定落到谁的手里,思来想去,挑唆刘文静远嫁秀英。

秀英无奈,禀过父亲,选了黄道吉日,在大门外搭起彩楼,刘小姐要亲自选夫婿,一时间轰动长安城,王孙公子,城中富豪久闻刘小姐大名,都来看热闹,只见刘秀英一身红衣,站在彩楼上,仿佛仙女下凡,冷冷的看着下面那些凡夫俗子。

众人一阵惊呼,都以为刘小姐武艺高强,定是威武雄壮的,想不到是位娇俏的妙龄少女,容貌出众,举止大方。

眼看吉时已到,秀英接过丫鬟紫云手中的绣球,走到栏杆边,下面人群骚动起来,争着往前挤,秀英看到远处一英俊少年,骑在马上正往彩楼上看,那少年腰悬宝剑,英姿非凡,一定是位行走江湖的好汉

秀英心中暗道,“我因继母逼迫,想出这个办法找女婿,想不到真有我看着顺眼的送上门来,这岂不是老天眷顾我麽。”

想罢嫣然一笑,把手中彩球用力抛向那少年,那少年接住绣球哈哈大笑,旁边一白衣少女似乎有些着急,对他说了句什么,刘府家人上前请那少年进府

少年笑道,“你家小姐眼花了,没看到我是有夫人的?”一指身边白衣少女,说道,“你小姐若肯在我夫人手下当二房,我就随你们进府。”

家人信以为真,说道,“这话还请姑爷自己和老爷说去,小的们奉命行事,做不得主的。”说着就要牵他的马,少年大怒道,“你以为我真想娶你家小姐?绣球还给你们,请你们小姐重新去选!”

家人不肯松手,手上挨了他一鞭子,守在门外的家将见了,拥上前来要捉那少年,秀英在楼上看他不肯进门,还鞭打自己家人,随即下了绣楼,取了杆金枪奔出门外,喝退众家将,挺枪向他刺来。

几个回合后,那少年已招架不及,秀英正要捉他进府,那白衣少女隔开他们说,“小姐只欺负他兵器短,你敢和我比枪法吗?"

秀英上下打量着那少女,见她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生的冰肌玉骨,超凡脱俗,身披素缎绣花斗篷,如同出水芙蓉一般,世上竟有长的如此完美的人,不禁令人心生嫉妒,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也会使枪吗?

秀英看这俩人打扮不俗,不知道什么来历,长安城藏龙卧虎,高手云集,也不能小看他们。又一想你丈夫都不是我对手,你还能有多厉害?若打伤了你,可惜了这么好一个模样,随即傲慢的答道,“本小姐不和无名之辈比武!你们是什么人?快通个姓名来!”

少女笑道,“真是不巧,我们还真是没有名姓的,只怕小姐也未必能胜了我。”秀英道,“你的枪在哪里?”少女说道,“本来今天是出来玩的,没想到遇见这样的事,我的枪在客栈里放着呢。”

秀英暗想,原来不是京城中的人,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命人递给她一杆银枪,喝声看枪,一招神龙摆尾,直取对手咽喉。

第四章 战罗玉双封公主

女甩掉斗篷,迎着秀英一过招,秀英心中暗暗吃惊,那女孩一杆银枪使的滴水不漏,招招取人要害,秀英不敢轻敌,把平生所学尽数用出,勉强和她打了个平手。

斗了几十回合,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众人都看呆了,耳边只听有人叫道,“秦王殿下驾到,二位小姐快快住手,殿下有话要问你们。”

俩人一起停住手,只见人群开处,走来一位年轻公子,二十岁左右年纪,身穿圆领锦袍,腰束玉带,气宇非凡。此人正是大唐皇帝李渊的次子秦王李世民。

此时刘文静在府里等候女儿消息,闻听她和人争斗起来,忙出府来看,秦王见了哈哈大笑道,“刘大人,你府上千金如此厉害,为何瞒着不叫我们知道?”

刘文静忙施礼道,“殿下,小女自幼在外祖家长大,被惯的不懂规矩,胡乱学些枪法,不过玩耍罢了,让殿下见笑了。殿下如何也在这里?”

秦王说,“孤王正在贵府对面的酒楼上吃酒,见两位小姐武艺不相上下,恐怕失手受了伤,这才叫人出来止住她们。”刘文静忙唤过秀英见过李世民。

秦王转身问那白衣少女道,“这位小姐看着眼生,不知从何处来的,使的枪法倒好象从哪里见过。”少女微微一笑,答道,“殿下听说过罗家枪麽?”

秦王沉思道,“罗家枪是幽州罗元帅的家传枪法,前两年,隋朝靠山王杨林,在扬州考武状元的时候,曾见罗公子一杆银枪挑了四十多员大将,若是外人也有会用的,却到不了小姐这等火候,莫非小姐也是罗家人吗?”

少女点头说是,“民女名叫罗玉,从西魏李密处来,幽州罗元帅正是先父,我有兄长罗成和表兄秦叔宝的书信,来京城投奔平阳三公主,不想公主和驸马都不在府中,原想先回客栈的,谁知路过这里,惹恼了刘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秦王大喜,说道,“小姐原来是罗元帅的千金,失敬失敬,平阳公主和驸马正在宫中陪伴父王母后,小姐随孤王进宫,带你去见他们。”

又指着刘文静父女说,“这位是我大唐兵部尚书刘大人,这位是刘大人的千金。”刘文静忙说,“小女乳名唤作秀英。”

秦王便叫秀英也一起进宫。见了李渊,把两人本领来历奏明。一旁窦皇后见了,十分欢喜,叫她们坐下说,“你两个和我的三公主倒像是亲姐妹,就收你俩做我的女儿,和公主结为姊妹。”

平阳公主听了,微笑着把她们拉到自己身边,李渊大悦,就封两个人为安阳公主,安平公主,赏了银两绸缎,就归在平阳公主麾下。

秦王又问罗玉道,“不知妹夫是何方英雄?”罗玉红了脸,答道,“哪里有什么妹夫,接住绣球的是我一个小姐妹,平时喜欢男子打扮,所以和刘小姐闹了一场误会。”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秀英也红了脸,一言不发。

秦王安慰秀英道,“贤妹的婚事包在愚兄身上。”转身奏道,“父王母后,今十六弟元庆已长大成人,儿臣情愿做媒,令刘小姐和元庆结为夫妻。"

李渊准奏,即刻宣刘文静进宫。柴绍问罗玉道,“不知秦恩公和罗贤弟现在何处?”

罗玉答道,“哥哥他们离开瓦岗就和我们分手了,说要到各地去游玩一番,倒没说去什么地方。”

秦王说,“李密如此对待功臣大将,必失人心,父王何不下旨招集金墉众将,归附我大唐?”

李渊点头称是,一时刘文静来到,向他说明结亲之事,文静谢恩,同秀英一起回家。

第五章 刘秀英后宫订婚

家,秀英问父亲道,“那个罗玉到底是什么来历,好象她哥哥跟秦王殿下,柴驸马都很熟。”

刘文静说,“罗小姐的父亲,原是北齐的燕山公,大隋又加封为靖边候,统领几十万人马,镇守河北幽州燕山一带,独掌生杀大权,世袭这两个爵位。前几年听说罗元帅公子罗成,就是罗玉的哥哥,帮瓦岗的义军破了杨义臣的铜旗阵,去了瓦岗寨,夏明王窦建德就趁机攻下幽州。”

秀英说,“我早听说过罗家枪天下无敌,今天领教了一回,也不过如此。”

文静摇头道,“罗家枪一百单八式,罗小姐顶多学了七成招数,而且力度也不够,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学到这个地步也够难为她的了,要看罗家枪还是要看罗成,他在大隋朝排第七位好汉,十二岁便袭了燕山公的爵位,领兵镇守东北,胡人闻风丧胆。有他在,谁敢进犯幽州?他若不是投了李密,窦建德也占领不了幽州!”

秀英叫声可惜,“他家为一方诸侯,这么大权势,为什么还要造反?放着公候的爵位,却和一帮草寇来往!”

刘文静说,“这个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罗家和山东的秦琼大概是什么亲戚,所以罗成才肯帮秦叔宝等人造反,万岁登基前去太原路上,被杨广追杀,那个秦琼曾救过他的命,他母亲六十大寿时,万岁派柴驸马去拜寿,在那里结识许多江湖上好汉,其中就有罗成。”

秀英还是不解,罗成为什么会和这些人来往,不惜丢了自己封地和世袭的爵位。看罗玉的相貌,绰号冷面寒枪的罗成应该是位美少年

秀英正胡思乱想,听到父亲说,“你既然和罗小姐都被皇后收为义女,以后你们就是姐妹,她新来乍到的,你见了她客气些,不要怠慢了她。”

秀英答应着,刘文静说,“没想到秦王做媒,把我儿许给道王,总算完了我一桩心事,你往后出门,不要再骑马了,也要顾些皇家的体面。”

秀英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回自己闺房。过几天坐轿子出门,竟在大街上遇到李元庆,那道王见是未婚妻的轿子,命人把仪仗退到一旁,让秀英先过去,秀英偷偷掀起一点轿帘,见李元庆生的白皙英俊,温文尔雅,不禁心内暗喜,悄然放下帘子。

想到他家号称大隋第一好汉的李元霸,虽然是皇后亲生的,长的尖嘴猴腮,和雷公一样,生怕李元庆也那个模样,这下见了,真要感激天地神灵,送给我这样的丈夫

第六章 闻战事随军出征

这一日刘文静回府,向家人说起定阳王刘武周封尉迟恭为先锋,宋金刚为元帅,接连了突厥曷娑那可汗,兵犯雁门关一事。太子和齐王领兵去退敌,却被尉迟恭抢了三关,劫了八寨,万岁又派秦王殿下前去救应。

秀英问道,“父亲看秦王去了,能敌的过那尉迟恭吗?”刘文静思忱片刻说,“尉迟恭虽然勇猛,有徐茂公随殿下前去,大可以智取,不过也要有大将才行,二殿下已请了平阳公主和驸马一起去退敌。”

秀英忙问,“那罗玉肯定也要去了?”文静称是,“公主正要借此机会看罗玉的本事,听说罗小姐不只枪法高明,论兵法也有一套,还写得一手好字,秦王都称赞她的书法呢,这个你可要跟人家多学学。”

秀英道,“难道只有她会领兵打仗吗?孩儿想好了,也跟她们一起出征,定要和罗玉比个高低!”

刘文静说,“你现在是道王的未婚妻,将来过了门就是皇家的王妃,不要老想着和人争斗,比自己强的人,就多和人家学着点。”

秀英撇嘴道,“您老人家说的好,您比裴寂裴大人哪里差了?万岁还不是高看他一眼。”

文静不悦道,“你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个说话的口气以后也要改改,没大没小的,也不怕人笑话!”

秀英笑嘻嘻的说,“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只是女儿说的十几年大实话,现在要改也改不了了。”

马夫人因秀英和李家亲王订了婚,不敢再招惹她,既然她自己愿意上战场,总比在家呆着强,遂也劝刘文静说,“大小姐想去外边见见世面也好,省得将来王爷小看她,人家李家的公主都能去得,咱们如何落后?”

刘文静只得点头,叫四名家将保护小姐一同前去,秀英又带了紫云含香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一个是秀英奶娘的女儿,另一个是管家的女儿,从小和秀英一块长大的,亲姊妹一般,跟着秀英多少会些武艺,刘文静叮嘱一番,送出城外,和秦王,平阳公主,罗玉等人往山西而来。

将到山西,平阳公主命秀英和罗玉各带五千人去攻打霓虹寨和黑风寨,两人得令,行至一处山前安营扎寨。却是罗玉先到,秀英随后赶来,手下士兵争起地盘来。

只见罗玉手下女将罗兰带人四处传令,另找地方安营,秀英一时觉得有些没趣,含香说,“管她呢,咱们现成的早歇一会。早打下来黑风寨是正事。”

谁知次日天还没亮,便有人来报,说罗玉一大早急行军赶到霓虹寨,要养兵三日。含香便道,“起个大早赶路,还能有力气去劫寨。等你养好了,人家也准备好了。”

秀英说,“你懂什么,她是怕敌军夜间来偷营,趁早安营,好做防范。我们到了黑风寨也要小心些。”众家将也连连称是,夸小姐想的周到,秀英皱了眉头说,‘父亲叫你们跟着我来帮我打仗的,有我想不到的,你们只管说,只说好听的,等吃了亏就晚了。”

第二天秀英行到黑风寨扎下营寨,又闻报罗玉忽然半夜三更悄悄起兵攻打霓虹寨,霓虹寨守将王龙正酣睡未醒,被平阳公主的大将何飞虎结果了性命。

秀英听了,心中暗暗佩服罗玉,幸好这黑风寨并无大将把守,两天后,也被秀英等人硬攻了下来。

平阳公主闻报大喜,此时徐茂公已经去洛阳请了秦叔宝和程咬金来,趁尉迟恭去马邑催办粮草,一夜之间,唐军复了三关,刘武周被部将所杀,尉迟恭无奈,只得降了大唐。

第七章 破洛阳女兵显能

要去攻打洛阳,平阳公主和他兵分两路,带罗玉,秀英等人收复了萎泽关。

萎泽关地处山西、河北两省的交界处,人称万里长城第九关。这里山险沟深,形势险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罗玉站在城墙上,自言自语的说,“再往东走一点,就要到家了。”

秀英接着说,“是啊,我也在太原呆了两年呢,就只没来过长城。哎,玉儿,幽州的帅府在哪里?”

罗玉答道,“在蓟县,我也第一次上长城来。”秀英问道,“你这么喜欢家乡,怎么还去瓦岗寨呢?”

罗玉说,“说来话长,前几年表哥他们在山东造反,被杨林摆长蛇阵围困,他们来请我哥哥去帮他们破阵。后来李密做了皇帝,又南下要去捉杨广,被东岭关的大元帅杨义臣摆的铜旗阵挡住,杨义臣又来请哥哥帮他保守铜旗阵。母亲要哥哥帮着表哥,结果哥哥助表哥破了铜旗阵,怕父亲怪他,不敢回家,只好去了瓦岗寨,窦建德就趁机占了幽州。害的我家破人亡!好在我命大,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姐姐,把我给放了,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

罗玉说着,一脸悲愤无奈,秀英忙劝道,“不要难过,等大唐慢慢扫平天下,幽州一定会拿回来的。”

马金凤笑道,“玉儿,你又来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一提起幽州来,还这个模样。”秀英挖苦金凤说,“都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就好了。”

金凤说,“本来嘛,我巴不得到处走走呢,老在一个地方呆着还不把人闷死。”又指点着秀英笑道,“别忘了我差点就是你老公,以后跟我说话客气点,再这么说我,我告诉你家那位王爷去!”

秀英脸微微一红,说道,“你去啊,就算他知道了,敢把我怎么样"

金凤笑着说,"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那竿枪使起来六亲不认,没准把你家的王爷也挑了呢"

罗玉也忍不住笑起来,“你又胡扯,秀英再不认人,还能打自家丈夫吗?”秀英嗳了一声,“你们就等着瞧,这会儿拿我寻开心,我也保佑你们找个厉害婆家,看你们到时候还能笑的出来。”

几个人正说笑着,有女兵来报,说平阳公主请她们商议军事。

原来秦王带兵攻打洛阳,被罗成拒住。秦王希望他能归唐,罗成却碍于单雄信的面子,左右为难,两下僵持了几天,徐茂公只得派人来请罗玉,叫她劝罗成降唐。

平阳公主说,“你们两个一起去,罗将军若不愿意归附我大唐,也不必勉强,只要能劝他离开洛阳,就算你们的功劳。”

俩人答应了,点了一万精兵出发。不一日兵到洛阳,和秦王等人相见了,听众人讲了前几日战况,秀英跃跃欲试,要会会罗成。

罗玉说,“我可不敢跟哥哥动手,我的武艺都是他教的,我这里一抬手,他就知道出什么招数。”马金兰也说,“前两年挨过罗将军一箭,到现在阴天下雨还疼呢。我劝你也别去找麻烦”

秀英听了,一定要去试试,马金兰笑道,“等你活捉了罗将军就拜你为师。”

秀英引军出营,直到阵前点名要罗成出战,大家怕她有闪失,都在后面跟了来,只见城门开处,出来一员小将,秀英打量一番,问道,"你就是罗玉的哥哥吗"

那小将喝道,"少废话,擒你这黄毛丫头,何用我家将军出马!"说罢举枪便刺秀英大怒,与他战了二十回合,回马就走,取出弓箭射去,正中那人护心镜那人一惊,忙勒住缰绳,秀英催马上前正要活捉,从敌军处飞来一箭正中坐骑,战马负痛,把秀英跌下来,大家忙赶上来救了她回去

秦王见了叹口气说,"这不亏了罗将军手下留情,秀英才能平安回来"又叹道,"罗将军若能保我大唐,才是百姓之福啊!"众将都你看我,我看你,一筹莫展

罗玉见秦王发愁,上前说道,"王兄不必烦闷,待小妹进城去劝哥哥离开洛阳可好"秦王闻听大喜,忙问罗玉要带多少人马

罗玉摆手道,"不用什么人马,我只和罗兰两个人去就行了不过要大军先撤退才好行事"秦王一一应允,次日撤军攻打其他州县

过不几天,果然见罗成带了家眷出城,秦叔宝等人忙请入军营中,秀英纳闷的问,"罗大哥,玉儿她们呢"

罗成苦笑道,"那丫头非要我先出来,自己和罗兰,金凤留在城中了"秦王忙问道,"王世充不会难为她们吧"

叔宝道,"我想不会,有单雄信单二哥在,不会为难她们的"

再说单雄信在城中,只说罗成去了家乡,谁知他进了唐营,不禁勃然大怒,命人看紧罗玉三个人,发书信搬请救兵

唐军细作探明消息,报知秦王,次日来到阵前,见曹州宋义王孟海公叫阵,两个夫人出马,都被尉迟恭生擒了去

次日孟海公皇后马赛飞亲自出马叫阵,程咬金看尉迟恭得了两员女将,早有些眼馋,看这马赛飞比那两个还要美貌,忙禀过秦王也要去生擒来做夫人。

紫云在秀英身后低声道,“看这些人这点出息,见到个女人魂都没了。”大家看程咬金和马赛飞交战,没三个回合,被马赛飞的飞刀砍中胳膊,活捉了去。

秦王问道,"如今再要哪位将军出战,去拿的马赛飞来"秀英应了一声,就要出大帐徐茂公拦住她说,"马赛飞的飞刀十分厉害,要取胜非罗成不可"

秦王也怕伤到秀英,不许她去又惦记罗玉在洛阳城中,恐怕罗成出战,王世充会对罗玉下毒手,急的秦王坐立不安

徐茂公说道,"殿下不要忧虑,依臣所看,安阳公主今晚定有消息送来"秦王半信半疑,徐茂公解释说,"和安阳公主在一起的那个马金凤,武功一般,轻功极好,飞檐走壁对她来说,如行平地"

秦叔宝也接过来说,"是啊,表妹和金凤形影不离,她们在一起商量好了,就会来给我们送信"

大家都守在秦王帐里,没一点困意,到了三更十分,果然有军士领着穿着夜行衣的金凤来到,交给秦王一封信,简单交代几句,随即返回洛阳城

天色微明,秦王亲自带了众将去请罗成擒拿马赛飞,罗成看了金凤送来罗玉的亲笔信,上马来到阵前,只几个回合,就把马赛飞捉了过来。

过不多久,罗玉罗兰金凤和程咬金一起回到大营,原来单雄信已请了窦建德来共破唐军,罗玉三人正要逃走,被他撞上,罗玉一番实话打动了单雄信,就把她们和程咬金都放了回来,条件是把马赛飞换回去,众人已经觉得十分万幸,立刻放了马赛飞回去。

那窦建德正是罗家兄妹的仇人,罗玉跟在罗成身后,嘱咐他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报仇,秀英看她急的冒火,就说,“玉儿,你放心,我们都会帮你的。”

果然罗成用计破了窦建德的援军,几家反王高挂免战牌,派人去明州请窦建德的女儿来增援,那送信的人被唐军细作拿住,罗玉假扮窦公主,骗开了洛阳城。

第八章 出闺房秀英完婚

拥进城中,先捉了单雄信,那几家反王杀出了城,往明州逃走,被埋伏在半路的罗成全都捉住罗玉寻不到窦建德,盯住苏定方追了去,秀英和金凤罗兰等人忙跟在她后面赶来,看她被苏定方刺中手腕,苏定方见有人来,不敢恋战,取路逃回明州

罗兰跳下马来,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罗玉包了伤口,秀英说,"玉儿,你的马跑的太快了,我们都追不上,再晚来一步,你可要吃大亏了"

罗玉没报了仇,反被仇人刺了一枪,正没好气,答道,"这回给他跑了,早晚我非亲手割了他脑袋!"回头对罗兰说,"不知道哥哥那里怎么样了,跑了苏定方,要是能捉住窦建德也叫我出口气"

说着话大家回到城中,众将正传说罗成已经生擒了五家反王,罗玉惊喜之余,又听说徐茂公吩咐,把五王压去长安了,罗玉急忙寻到罗成,哭道,"哥哥,你为什么不杀了窦建德报仇呢"

罗成道,"两国交兵,不斩降者,怎能为了私仇随便杀人"罗玉已急昏了头,忘了轻重大小,说,"你说的倒好听,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他女儿才不肯杀他的!"

罗成听了气的脸都青了,抬手要打她,秀英等人忙把罗玉拉了出去,罗玉出了帐篷,径直上马哭着出了大营

秀英和罗兰金凤也都上了马去追,那罗玉的马却是一匹宝马,日行千里,几丈宽的山涧都能一跃而过,早跑的没了踪影

大家找到天黑,遇到随后赶来的罗成,也带着许多家将士兵点着火把从四处聚拢了来,大家沿着一条小路上山,寻到一处庵堂,罗兰兴奋的叫道,"我听到小姐的马在叫了"

紫云笑道,"你耳朵真厉害,谁的马都能听出来"罗兰认真的说道,"你不信我记得小时候跟哥哥姐姐在草原上放马,我都能听懂马儿们在说什么话后来跟师父到处卖艺,就凭这个耳朵帮他赚了不少银子呢"

紫云摇摇头说,"你马上的功夫我见识过,没人比得上,说能听懂马说话,可有点过了。”

金凤已经敲开了门,众人一拥而进,只见院子里一棵树上栓的正是罗玉的小白龙,罗兰得意的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那开门的小丫头见了许多穿盔甲的官兵进来,吓了一跳,忙跑进西边厢房去。罗玉却从屋里走了出来,众人看她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的询问一番。

秀英搂着她脖子低声说,“罗大哥在后面呢,也不怪他生气,你做妹妹的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快去认个错吧。”

罗玉只好走到罗成跟前认了错,罗成道,“你没事就好,看看害的这么多人睡不成觉,还不去谢谢这些姊妹。”

秀英忙说,“我们自家姐妹,还客气什么?还是谢谢这里的主人吧。”罗成已叫罗春取来银两答谢庵主智真师傅。

一夜无话,天亮后返回洛阳路上,李世民亲自带人来找,秦叔宝也赶来报说五王已失火烧死,大家虽都有些疑惑,别的不打紧,窦建德是罗家的大仇人,罗成脸上看不出什么,罗玉一脸惊讶,却高兴不起来。

秀英问道,“玉儿,你的仇人已经死了,怎么还不开心呢?”罗玉说,“我也不知道,我想和仇人在战场上撕杀,拼个高低,他这么死了,倒没意思了。”

马金凤道,“管他呢,反正没了仇人,总是件好事。咱们在洛阳好好玩玩,就快到牡丹花开的时候了,我几年前就想来,姐姐就是不让我来,这回可要看个够。”

秀英说,"洛阳何止牡丹甲天下,少年名士也多着呢,没准这里就有金凤的小女婿"金凤笑道,"我说你什么都要还过来,不用我出手,这次回去就有人管你了”

罗玉接过话说,“我和秀英还要回京城复命,跟平阳公主会合,以后有机会还会来的,你玩够了就去找我们吧?”

金凤点头,罗玉犹豫片刻,又说,“金凤,你替我回瓦岗看看吧?我昨晚跟哥哥说了,他不让我去。”金凤答应一声,“我明白,玉儿,你放心吧,我替你去看看他。”说罢,大家互相告别分手。

这里紫云悄悄告诉秀英道,“听罗兰说,她们小姐在瓦岗寨的时候,差点就和一个叫裴元庆的成亲了,结果那个裴元庆死在金堤关,葬在瓦岗寨。罗小姐大概是叫金凤替她去瓦岗上坟。”

秀英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看她总是心事重重的。我倒听说过裴元庆这个人,跟罗小姐倒是天生一对,可惜他们竟是这么个结局。”秀英摇了摇头,想起李元庆来,不知道和他能不能白头到老呢?

秦王率大军班师回长安,高祖龙颜大悦,封赏众将,各赐府第,过了一个多月,择了吉日,下旨让李元庆和秀英完婚。

一大早,罗玉就赶到鲁国府,看着秀英戴上凤冠,穿上喜服,尽显雍容华贵,同四个陪嫁丫鬟一起辞别众亲友,洒泪上了花轿。

第九章 度良宵夫妻私语

婚礼是大唐皇室开国后第一件喜事,虽然形势还不稳定,却也不曾马虎操办,道王府布置的花团锦簇,喜气洋洋,一对新人拜过花堂,入了洞房。

秀英坐在塌上,头上的盖头被揭开,只觉的眼前一亮,身边站着穿大红礼服,曾经看过一眼的少年亲王李元庆,把手里拿着的红盖头递给宫女,欣喜的看着自己娇羞的新娘。

洞房里看的人连声赞叹郎才女貌,一直闹到天黑才都散去。秀英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在一个地方坐这么久,看屋里只剩两个丫鬟,扶着床头站起来走了两步,觉得腿都麻了。

李元庆在外面送走了宾客,进来见她揉自己的腿,忙近前扶着她问道,“你怎么了?”那两个丫鬟笑着出去,反掩上门,秀英红了脸说,“我的腿麻了,这半天了,也没看到紫云。”

李元庆笑道,“不用叫她,我来给你捶捶。”说罢抱起秀英横放到床上。洞房一刻值千金,夫妻恩爱甜蜜,自不必说。

次日一早,便有管家婆在门外叫,请王爷王妃进宫见驾。随后进来两个侍妾,先服侍李元庆起来穿了衣裳,又来请秀英起床更衣。秀英看那两人和别的丫鬟打扮不同,想起夜里李元庆熟练的动作,不禁又羞又恼,索性拿被子蒙住头。

两个侍妾对看了一眼,只得又一起叫道,“奴婢恭请王妃起床更衣。”秀英只装作没听到,一动不动。李元庆早猜出三分,摆手命她们退下,搬着秀英肩膀问道,“你又怎么了?再不起来,父王要怪罪我们了。”

秀英说,“我昨晚受了凉,头疼,不想动,你自己去吧!”元庆笑道,“胡说,刚才还好好的,这会装病,你不怕被判个欺君之罪?”

秀英呼的掀开被子,瞪圆了杏眼说,“你去呀,去告我装病,看看你家能把我怎么样!”李元庆刚得了如此美貌娇妻,喜爱还来不及,哪里肯得罪她,见她发火,忙捂住她的嘴,看了看门外说,“你小声点,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一边说着,一边拿过衣裳帮她穿。紫云也进来服侍她梳洗完毕,夫妻俩一起坐车进宫。

至晚回府,管家领一群家仆在大门外迎接,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秀英就要起床,李元庆拉住她问道,“你上哪去?”

秀英捏着自己手腕说,“这几天没怎么活动,骨头酸呢,我起来转转。”

元庆搂着她不松手,“昨天在宫里呆了一天还不嫌累?再睡一会,我知道你要起来习武,你一个千金小姐,不学琴棋书画,却学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

秀英只好又躺下,说,“我小时侯读书,就羡慕那些能征善战的女英雄,后来随父亲在太原住了两年,北方人家竟是户户都有学武之人,我母亲身体不好,不想让我像她那样经常生病,才许我学的。谁也想不到我能练到这程度。”

李元庆恩了一声,“你继母对你还好吗?”秀英说,“还算不错,不过,继母哪能和亲娘比呢?”李元庆呵呵笑起来,秀英忙问道,“你笑什么?”

元庆笑道,“我在想你丢绣球招亲的样子,真是轰动长安城啊,可惜我没看到,二王兄和我说起你来,笑的前仰后合的。我说这么厉害的女人,我可不敢要,他说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不能便宜别人,一定要嫁到我们李家。”

秀英红了脸,掐着元庆的手道,“你敢笑话我!好孩子就应该便宜你家吗?罗小姐不好吗?有本事把她也嫁到你家来。我就服了你们!”

元庆笑道,“那可说不准,看二哥的意思,罗小姐早晚是他秦王府的人,不过他们罗家人看着都有些冷冰冰的,不见得就买他的帐。”

秀英冷笑道,“天底下好女子多了,都便宜了你家不成?”李元庆得意的说,“是啊,将来整个江山都是我李家的,区区一女子,何足道哉!不过--”

李元庆坐起来说,“自从这次攻破洛阳,大哥就有些不自在,和二哥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只要是人才,都拼命往自己府里拉拢。”

秀英问道,“你父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他有些包庇太子,听我父亲说,太原起兵就是二王兄的主意,来取长安的路上,父王一度要退兵,幸亏二王兄坚持,才一举拿下京城,按功劳,自然是二王兄的多,只是废长立幼,于理不通,依我看,他们少不了一番争斗,他们俩若争起来,你帮哪个?”

元庆说,“你父亲和二哥关系不一般,他们在太原就亲密的很,我如今娶了你,自然听岳父的。”

秀英哼了一声,“我问你的意思呢,你倒听他老人家的。”

李元庆握着她的手说,“这样不好吗,不说这些了,秀英,从洞房里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秀英想起他那两个侍妾,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给他一个后脑勺,这李元庆简直就是条蛔虫,立刻猜到秀英在想什么,凑到她耳边说,“我知道你讨厌那两个人,以后我不理她们就是了。”

秀英不语,半晌才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还没那么小心眼,一来就把你的人赶走,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是觉得,大唐的江山还没坐稳,就贪图享受,容易令人灰心呢,你看太子和秦王他们,哪个不求贤若渴的,往自己府里网罗人才呢。”

第十章 探秦王结识杨妃

庆叹口气说,“我拿什么和他们比?大哥二哥都是皇后生的,我母亲连皇妃都不是。”秀英忙转过身来说,“那个叫你和他们比出身了?皇后生的儿子就都是好的吗?我看有的还比不上你呢。”

秀英说着看了看窗户,坐起来道,“不跟你说了,”穿好衣裳走到外间屋子,紫云和含香已经起来在梳头,王府的几个丫鬟还没起来,见秀英出来都慌忙从被窝里爬起来,秀英皱了皱眉,出了屋门。

紫云跟到外面,从兵器架上取下枪来,双手递给秀英,秀英接过来就在院子里使了一回,方觉得神清气爽,此时天色刚刚发亮,放下枪回到房中梳洗。

李元庆也起来了,正听管家报说,王爷成亲那天,秦王殿下亲自操持的婚礼,回去后有些不舒服,王爷是不是前去看望看望?

李元庆说,“昨儿进宫没见到二哥,我还以为他去和那十八学士商议国事去了,原来是身体不好,秀英,你跟我一起去吧?”

秀英答应着,吃罢早饭,起身去秦王府。

秦王妃长孙氏闻报,和杨妃一起将他们迎进卧房,秀英一眼看到李世民躺在床榻上,脸色蜡黄。

李元庆忙上前问道,“二哥哪里不舒服?请御医看过了吗?”

长孙王妃答道,“看过了,也没什么要紧,不过是前天回来的时候,受了点凉,你们大喜的日子,又喝的多了些,回到家就吐了。”

元庆不信,问世民道,“二哥的身体一向强壮的很,这几年南征北战的,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样的饭没吃过,也没病的躺下来,怎么在家里反倒生病了?”

李世民勉强笑道,“人有旦夕祸福,谁保的住常没事?我歇几天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说话间,又有许多文武大臣们前来探望,杨妃轻轻拉了一下秀英的袖子,秀英会意,随她出了卧室。

这杨妃乃是隋帝杨广之女,李世民攻下长安,将她纳为次妻,已生一子,取名李恪。李恪出生后既被封为长沙郡王,是李世民第三个儿子。

秀英赞道,“嫂子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宝贝儿子,看着孩子,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杨妃笑了笑,一边吩咐人倒茶,一边说,“我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公主,能有个立足之处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有什么烦心事?二殿下和王妃可怜我,在府里呆的还算顺心,只是比不得妹妹,有一身好本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秀英原来对杨广深恶痛绝,今天见了他女儿,温柔美丽,楚楚动人,堂堂的前朝公主,只在秦王府里做个侧妃,不禁动了同情心,忙说道,“嫂子是千金之体,小妹哪里比得上,不过是贪玩罢了。”

杨妃问道,“和妹妹一起去洛阳的,有位姓罗的小姐,听说这次回来,她得到的赏赐比亲生的公主还要多,二殿下回来,也经常称赞她,可惜我没见过。”

秀英点头笑道,“罗小姐才是女中豪杰,容貌出众,枪法高明,以她的功劳,多些封赏并不为过。”

杨妃叹道,“妹妹的心胸豁达,明白事理,道王府有了你,十六弟可省心了,便是下人们有你这样的主子,也是他们的福气。”

秀英道,“嫂子过奖了,嫂子哪天得空,带恪儿去我们家走走,散散心。”

杨妃含笑答应着一定去登门打扰,秀英起身告辞,回到上房,李元庆仍和那些大臣们讨论秦王病情。长孙王妃请她去长子李承乾屋里等候,秀英辞道,“二王兄身体不好,小妹就不多打扰了,嫂嫂和元庆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长孙王妃苦留不住,只得送她出来,秀英上车回家,正好路过越国府,吩咐人停车,进去见了罗夫人,罗夫人忙命人去叫罗玉,秀英笑道,“嫂子不用叫她,我去看看她在家里忙什么。”

罗夫人说,“你来的正好,再晚来一会,她又要出去了。”叫丫鬟带路,引了秀英等人去后花园。

罗玉闻报迎出门外,笑嘻嘻的说道,“我当是哪位王妃驾到,原来是你。”一面拉着秀英进屋,一面吩咐人倒茶,秀英看她穿一身出门的衣裳,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整天家出门,就是不去看看我!”

罗玉哎了一声说道,“我倒想着去瞧瞧你,又一想,你们燕尔新婚的,我冒冒失失的去了,怕你家王爷不高兴。”

秀英也哼了一声说,“他不高兴的事多了,我在他家还别扭呢,嫌我早起练习枪法,嫌我没他那两个小老婆会服侍人,看着吧,我非把他那两个小老婆打发远远的,叫他找不着。”

罗玉忍住笑,劝道,“你怎么变成醋坛子了,没了这两个,他还能再找别的,男人嘛,不是都这样吗?你的脾气也急了些,才过门两天就挑人家的毛病,既然嫁了他,就替他多做打算,不能和以前一样,只图自己高兴了,人家好歹是位王子,要的是规矩和体面,我看别的王妃也都不学武艺的。”

秀英说,“他家的江山还没坐稳呢,和我使规矩,哼,你都不知道他府里,乱七八糟的,我不重新安排一下,怎么住的下去?那些下人们,有的仗着是从宫里出来的,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谁肯听我的话?”

罗玉说,“你就是想改规矩,也和王爷商量着办,你看我嫂嫂,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她出嫁前也是自由自在的大小姐,现在还不是什么都听我哥哥的。”

秀英道,“我就佩服罗大哥,马赛飞那样才貌双全的美女看上他,他都不动心,唉,真羡慕罗大嫂。”

罗玉笑道,“羡慕也晚了,你下辈子再给我当嫂子吧!”

秀英懊恼的说,“你也会耍贫嘴了,我给你说了这半天,以为你会替我骂他几句,想不到你也这么世俗了。”

罗玉笑道,“我本来就是俗人一个,圣人都不能免俗,何况你我?”

秀英也笑道,“你既然是俗人,将来也要嫁人的,要是你丈夫也不喜欢你舞枪弄棒的,你怎么办?”

罗玉微微怔了一下说,“也许我命好,他乐意看我习武呢。”

秀英忙追问,“他是谁?姓什么叫什么?”罗玉推她道,“哪有什么他,都是给你闹的!”

秀英见她脸上没了笑容,便不再问,略坐一会便起来告辞,罗玉送到前院来,罗夫人留秀英吃了饭再走,秀英说,“谢谢嫂子,我还要回家去看看父亲,改天一定来讨饭吃。”

说罢上了车,想李元庆恐怕还在秦王府,遂吩咐赶车往鲁国府来。

第十一章 回刘府尊父教诲

车,早看到自己弟弟妹妹们迎上来,还有叔父家几个姊妹,大家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秀英行至后堂,刘文静问道,“怎么一早出门,到这时候才进家?”

秀英见众人都在眼前,便不提秦王生病的事,答道,“去越国府找罗玉说了几句话。”

马夫人满脸堆笑,答茬道,“听人说,秦王殿下很喜欢那位罗小姐,是不是真的?”

秀英道,“喜欢她的人多了,我看太子也有这个心思,不过他们都是有王妃的人,不见得就买他们的帐。罗家人都傲着呢,多少人上门给罗玉提亲的,都没答应,真服了罗成,也不怕得罪人,也不管管他妹妹。”

马夫人啧啧连声说,“太子的东宫和秦王府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杨广的女儿在秦王府里,也只是个偏房。罗家多大的能耐,竟这么大的架子。”

秀英不耐烦的说,“只顾说他们做什么?,倒不问问我过的怎么样!”

刘文静说,“道王性情温和,能把你怎样?倒是你的脾气,该收敛些了。你还说人家罗小姐无法无天,你出嫁那天,她来送你,我看她说话做事倒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秀英笑道,“她这个样儿才是勉强装出来的,您老不知道,在洛阳的时候,把罗成气的要打她呢,她一口气跑到登封县去了,害我们找了一宿,再说了,人家父亲敢跟皇帝讲条件,您老人家敢吗?”

刘文静一时语塞,秀英忙趁机说,“孩儿去妹妹屋里看看。”站起来拉着刘桂英等人一溜烟跑了。

马夫人嘲笑道,“看看咱家大小姐,都嫁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难为李家王爷怎么容忍她。”

却说秀英出嫁后第一次回家,妹妹们围着她,七嘴八舌向她打听皇宫的规矩礼节,秀英耐心给她们讲了一番,约她们去道王府里去玩,趁人不在,问父亲知不知道秦王病倒的事。

刘文静捻着胡须说道,“这件事满朝文武都知道,我如何不晓得?不但知道二殿下病倒,还知道他这病是怎么得的。”

秀英说,“刚才女儿和元庆去看二殿下了,说是我们成亲那天喝的多了些,又受了凉才生病的,是不是这样?”

刘文静冷笑道,“哪有这么简单,殿下经常领兵出征,什么时候病倒过?我只对你透个底,据太医讲,殿下的酒杯被人做了手脚,是中毒的症状!幸好用药及时,才保住性命!”

秀英吃了一惊,“谁这么大胆,敢害二殿下?”刘文静忙示意她低声,“我儿如今是李家的人,礼节上的问候下就罢了,不必管太多。”

秀英皱着眉头道,“殿下是在我府里中的毒,我不管谁管?这么下去,谁还敢去道王府?”

刘文静说,“这件事不是冲着你们两个来的,你就不要多事了,就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自然还有王爷出面做主。”

秀英撇下嘴说道,“就是他管教不严,才出了这样的事,我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早晚还有轮到我头上的时候呢。”

文静说,“儿啊,你小小年纪,不知道轻重厉害,王府里许多人是得罪不起的,王爷的管家,伴读的太监,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你们的举动行踪,万岁皇后都了解的请清楚楚,你平时说话千万要小心,记住没有?”

秀英沉默不语,新婚的喜悦之情已荡然无存,原以为李元庆性格懦弱,要他听自己的话不难,听父亲一嘱咐,开始觉得这王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怪不得秦王的杨妃行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可她是偏房侧妃,自己好歹是明媒正娶的妃子,难道也不能当家做主吗?

第十二章

王府,天已经完全黑了,李元庆独自一人坐在屋内,听人报说王妃回来了,等秀英进门,问道,“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秀英见他面带不悦,看屋里没人,施礼道,“回王爷,妾身未得王爷允许,私自便回了娘家,还请王爷恕罪。”

李元庆看她装出来的惶恐样子,不觉好笑,故意板着脸问道,“王妃就只去过鲁国府吗?据本王所知,不只去过这一处吧?”

秀英心里暗吃一惊,想不到他竟如此了解自己行踪,想起父亲说的话,不禁有些后怕,索性在他对面坐下来道,“王爷既然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李元庆走到她身边,轻轻托起她下巴来说,“我知道你去找罗玉了,怎么不请她来咱家里玩?”秀英并不躲闪,迎着他目光说,“我还真这么说了,她说怕你不高兴,不敢来。妾身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先来请爷的示下!”

李元庆笑道,“你出去这一趟,回来倒学乖了,你真那么怕我吗?昨儿可还跟我瞪眼睛呢。”

秀英推开他的手,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一边摘掉头上的首饰,一边说,“下次不敢了,我累了,要去睡觉,叫紫云陪你说话罢。”

李元庆从后面抱住她,亲吻她的脖颈,嘴里低声说,“我不要别人,只要你!”摸索着解她衣裳,他刚冒出的胡须蹭到秀英的皮肤,令秀英顿时血脉贲张,转过头去迎合他的唇,李元庆得到妻子的配合,更加兴奋起来,抱起她放到床上动作起来。

一番云雨之后,秀英闭着眼面色绯红,李元庆在她耳边悄悄的说,“哎,你真的比前两天乖巧了。刚才看你有点不高兴,谁得罪你了?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秀英睁开眼,看着体贴的丈夫,不忍拒绝他的好意,娇声说,“就是你得罪我了,人家出去串个门,回来还要看你的脸色。”

李元庆说,“这能怪我吗?咱俩一起出去的,你也不说一声,就自己先走了。”

秀英说,“我请二嫂转告你,她没跟你说吗?还有,你叫那么多人跟着我,烦死了。”

李元庆笑道,“人多了还不好吗,你出门没人跟着,出了事怎么办?”

秀英一扭头,“哼,就凭他们?能保我平安?真是笑话!”

李元庆掰过她的头说道,“不只为了安全,还为了皇家的体面,你一个亲王妃,总不能一个人出门吧,好了好了,往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被父王怪罪就行了。”

秀英盯着他问道,“父王每日操劳国家大事,哪有功夫管这些小事?就是你不放心我,想知道我去哪里,所以才叫人跟着我!”

李元庆忙说,“这可真是冤枉我了,跟你出门的那些人都是管家安排的,就是我要出门,也要听他的安排。”

秀英冷笑道,“你是这个家的主人,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亏你还是位王爷!我倒没看出来他把你的王府治理的多好。”

李元庆坐起身来说,“秀英,我没办法啊,我从小就听他的,再说他的话也都有道理,他是母后安排来的,你要是不喜欢,禀明母后,让他回宫里去就是了,不过,以后这个家可就靠你操劳了。”

秀英把头靠在他胸前说,“算了,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思就够了,我不想多事。”

李元庆道,“我就知道,你是明白人,你今天回家,家里人都还好吗?”

秀英说好,“都好,其实我父亲也嘱咐我,要守你家的规矩,可我总觉得有些不习惯,元庆,万一我冒犯了你父王,或者得罪了管家,你怎么办?”

李元庆说,“我当然会替你说好话,为你求情了。呵呵,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惹他们生气?”

秀英说,“那可说不准,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塌实。”

李元庆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难为你的。”

过了两个月,秀英怀孕了,只好丢下武艺,不再早起习武,也不出门游玩,只在家中将养身体,却总盼着有人来陪她说话。

罗玉来过几次,再没了踪影,再有弟弟妹妹来看她,说起话来,道是罗玉生病了,等李元庆回来问了才明白,原来罗玉和秦王在城外桃花园遇到刺客,罗玉为了救秦王,挨了毒箭,虽然已治好了伤,罗成也不许她再出门。

秀英听了,便要去越国府看她,李元庆说,“罗玉受伤的事,并没几个人知道,对外面都说是受了风寒,你就不要去了,二哥的事,一桩跟着一桩,这么下去,不定要出什么大乱子,你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太子哥哥也不是好惹的,得罪了哪个也吃不了兜着走!”

看秀英脸色不好,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你没事吧?”秀英站起来说,“我有点难受,”话音未落,一阵恶心,却没吐出什么来,李元庆忙喊紫云倒水,一边扶她躺下,一边问,“要不叫御医来看看吧?”

秀英摇头说不用,“你不要大惊小怪的,我躺一会就好了”。

李元庆笑咪咪的看着她,秀英皱着眉说,“你看我难受高兴是不是?”

元庆拉着她的手说,“这是什么话?我刚想起来一件事,三姐姐说咱们要是添个女儿,就给她做儿媳妇。”

秀英哦了一声,“你想要女儿吗?”

第十三章 遭灭门秀英含冤

庆说,“恩,我们先要个女儿,再要个儿子。”

秀英说,“你想的倒美,我若生不出儿子来呢?”

李元庆笑道,“没儿子可不行,前天母亲来看你,说她在后宫请人算过了,你就是儿女双全的命,不过--”

秀英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李元庆想起生母刘婕妤说的,秀英五官清秀,有福贵之气旺夫之相,只是此生多有磨难,若能闯的过去,定能帮助丈夫成就一番事业。

话虽这么说,秀英到底有什么劫难,元庆心里没底,他本人没什么远大理想,只想有个安稳的家,有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孩子。

太子和秦王他们为了皇位明争暗斗,他躲的远远的,不想牵扯进去。谁知秦王哥哥给他做媒,硬把他的心腹兵部尚书的女儿嫁给他为妻,听说刘小姐有一身好武艺,他有些不情愿,可是在洞房看到秀英的时候,心里却开始喜欢她了,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吧?婚后这两个月,他们互相了解体贴,他有些离不开她了。真想就这么和她一起平安过一辈子,不要有什么磨难,也不要什么大福大贵

秀英看他不说话,又问道,“你想什么呢?”

李元庆回过神来,说,“没什么,你歇着吧。”

秀英不高兴的说,“你有事瞒着我,我躺不住,想去花园里看看,你去叫紫云来跟我去。”

李元庆忙说,“那你小心些,三姐夫这几天病的厉害,我去他那里看看。”

秀英叹道,“这么一员虎将,年纪又不大,也拿着病没办法。”

过了不久,柴绍竟病逝了,李元庆守灵回来,告诉秀英说,罗玉每天在驸马府帮平阳公主料理事情,等忙完这阵子就来看她。

谁知这件事刚完,后宫的妃子告秦王调戏她们,李渊盛怒之下,也不明查,把李世民拿进大牢。又将他手下大将秦叔宝,罗成,尉迟恭,程咬金等人革去官职,众将都带了家眷返回家乡。

却说明州刘黑闼,得了这个消息,打着为窦建德报仇的旗号,起兵10万,来攻打鱼鳞关,鱼鳞关守将抵挡不住,向朝廷告急。

这日李渊上朝,同众文武大臣商议派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去退敌,不料两人没解了围,反而丢了鱼鳞关,退到紫金关挂起免战牌,任凭敌军叫骂,死守不出。

那紫金关守将马伯良,却是刘文静内弟,就是马夫人的兄弟,是个酒色之徒,招待二王子在关内吃酒,酒后失言,说刘文静和秦王殿下关系甚密,说这次秦王坐牢,实在冤枉,早晚要救他出来。

李建成大惊道,“如此说来,刘文静是我心腹之患!”马伯良自觉失口,忙劝道,“姐夫不过发牢骚罢了,哪里敢和太子殿下做对。”

李元吉发狠道,“刘文静依仗手里有兵权,不把我弟兄放在眼里,如今世民也在大牢,我看还有谁来救他!”

随即向长安点名要兵部尚书刘文静前来解围,又造谣刘文静趁领兵在外,意图谋反,李渊因刘文静和自己宠信的裴寂不合,竟借此机会下旨将刘文静和其弟刘文起一起满门抄斩!

刘秀英因惦记父亲出征,在家中心神不定,只见李元庆进了门,将丫鬟们都赶了出去,便问道,“谁得罪你了,回来就拿丫头出气?”

李元庆一把抓住秀英的手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秀英啊,你不要着急,岳父他,他出事了!”

秀英心里一惊,急忙追问,“我父亲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受伤了?”

李元庆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岳父领兵去紫金关,不知道谁说他要造反,父王正在气头上,就把他”

李元庆说不下去,秀英心里又一紧,催他道,“把他怎么了,你快说啊!”

李元庆含泪道,“秀英啊,我已经尽力了,我求了父王半天,还是把,把你家抄斩了!”

秀英哎呀一声昏了过去,李元庆抱着她叫了半天才醒了过来,秀英放声大哭,“冤枉啊,我父亲从太原就跟随你家,东征西战,保你父王做了皇帝,他虽手掌兵权,何曾有过反心!今日就凭几句谣言把我全家灭门!”

秀英咬牙站起身,李元庆忙扶住她,“你要干什么?”

秀英推开他道,“我要去找你父王评理!我要把那些造谣生事的混蛋揪出来碎尸万段!你快放手,不然别怪我无理!”

李元庆哪肯松手,“你先冷静冷静,秀英,宫里的侍卫们已经把这里围起来了,你出不去啊,父王已经下旨把你软禁起来,等孩子出世再”

秀英冷笑道,“把我怎么样?是不是等孩子生下来把我也杀了?好啊,你这就动手,动手啊!”说着从墙上取下宝剑递给他,“你这就动手,拿我人头向你老子请功去!”

李元庆紧紧抱住她说,“你容我想想办法,我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娘,我知道岳父是冤枉的,你不要着急,我会慢慢向父王解释的。”

秀英说,“解释了怎么样?平反了又怎么样?他们还能活过来吗?”秀英不敢想家中亲人们血流成河的惨景,心都要碎了。

李元庆又重复说,“你容我想想办法,秀英,你是聪明人,千万不要做傻事,你好好活着,将来给全家人申冤。”

秀英听了,手中的宝剑当啷掉在地上,夫妻俩相拥痛哭。

第十四章 李代桃僵离王府

阳光又从窗子外射进来,秀英已经忘了自己在屋子里呆了几天了,丫鬟每天来送了饭就离开,不敢和她答话,陪伴她的只有腹中的孩子。

我可怜的孩子啊,我该拿你怎么办?若把你生下来,你没有亲生母亲会幸福吗?你父亲也不来看我了,干脆我们母子一起去阴间算了,那里有我的亲人,你的外祖父母,他们才是最爱我们的人。

屋门被悄悄推开来,紫云闪身进来随即关上门,跪在秀英脚下痛哭,“小姐,你受苦了!”

秀英木然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紫云哭道,“王爷请在这里看守的侍卫们喝酒,叫我拿银子偷偷给看门的,才放我进来,小姐,你耐心等等,等万岁消了气,王爷和三公主再去求他撤掉这里的侍卫。”

秀英冷笑道,“这可能吗?我若能活着出去,先找李渊去算帐!”

紫云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外面有人偷听着,小姐不要再提报仇的事,你要相信王爷,他这几天也吃不好,睡不好,急的都上火了。”

秀英说,“是吗?他对我有这么上心?”

紫云点点头说,“是啊,我留心着呢,咱们没来的时候,他不是有两个侍妾吗,小姐嫁过来以后,真的没再理过她们。这几天王爷都是一个人睡的。”

秀英自言自语的说,“时间长了,谁保的住他能一直这么下去,男人,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说到这里忽然抓住紫云的手,“紫云姐姐,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求你一件事,你替我去照顾他,只有你守在他身边我才放心,将来我丢了性命,我的孩子就靠你来抚养了!”

吓的紫云连连摆手,“不不,这可使不得。”

秀英盯着她道,“怎么使不得?老天若可怜我,叫我生个儿子,我的孩子就是他的长子,就算他将来再娶别人,他的爵位也是我儿子的,我的孩子才不会被人欺负,你把孩子带大,就是孩子的亲娘,等他长大告诉他,不,什么也不要告诉他,只要他好好的活着,我就放心了。”

秀英一番话,大有临死托孤的意味,紫云痛哭道,“小姐你不能死啊,王爷正想办法救你呢。”

秀英漠然道,“他这个人,没什么主意,经不住别人几句好听的话,说不定过些天就把我忘了,紫云姐姐,你和含香都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你们两个商量着办,只要能让他对我的孩子好,我死也值了。”

紫云听了,流着泪去了,第二天又来送饭,面带喜悦悄声对秀英说,“刚才罗小姐来了,和王爷商量,明天她带几个女兵来,叫一个女兵穿丫鬟的衣裳来送饭,小姐就和那个女兵换了衣裳,混出王府去!”

秀英并不惊讶,只说了句,“这样能行吗?”

紫云说,“能行,罗小姐胆子大,还去大牢里看过秦王呢,太子和皇帝知道了,也没把她怎么样,王爷叫我先给小姐透个信,小姐心里好有个准备,还叫我先收拾好行李,出城去等你们。”

第二天,果然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兵进来送饭,一个关上门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个麻利的脱下衣裳示意秀英和她换着穿了,倒在床上蒙头睡觉,秀英便跟在另一个后面低着头出了屋门。

那派来的皇宫侍卫们,并没几个见过秀英,李元庆又刚请他们吃了酒,看守一个孕妇,何用多操心,都没看出这李代桃僵的法子。

两个人来到客厅,李元庆正焦急的向外张望,见她们进了门,顾不得罗玉在旁边,一把抱住秀英说,“这下好了,你跟罗小姐出城,去山东躲一躲,我过些时候就去看你,秀英,你多保重!”

罗玉说,“我怕夜长梦多,秀英,咱们快走吧,被人看出来就麻烦了。”夫妻俩只得洒泪而别。

到了城外,紫云一身男装,坐在一辆马车上等在那里,罗玉下了马,对秀英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身边没人可不行,去山东找我哥哥嫂子,他们会照顾你的。”

秀英道,“我,怕连累罗大哥他们。”

罗玉说,“不会的,你去了,正好给我带个信,就说我在这里很好,叫他们不要担心我,还有,如果长安再有什么动静,你们就去洛阳和马金兰他们反了吧,我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一旦起事,里应外合,只要保住秦王,一定能成大事!”

秀英点头,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分手。

第十五章 赴山东路遇山贼

催马上了大路,问秀英道,"小姐,山东离这里太远,要不咱到武功县舅老爷家去吧"

秀英苦笑道,"我的傻姐姐,你以为咱们还是去走亲戚吗母亲和外祖母都没了,我去还有什么意思?舅舅胆子也小,去了反吓到他们,再说那里离长安太近,恐怕走漏了消息,还是去山东吧"

紫云说,"我怕小姐身子吃不消,特地铺了厚厚的褥子,我把车慢点赶,你要是累了,就躺下来,反正天不冷,夜里咱就睡车里吧你的枪我也装车上带来了"

秀英不语,半晌才问道,"紫云,你知道我父亲葬在哪里吗"

紫云掀起车帘看了看她说,"小姐放心吧,老爷的后事,王爷都安排好了,你看包袱里那么多银两,都是王爷给的,我嘱咐含香,叫她好生服侍王爷,劝王爷安心等小姐回来"

秀英想着成亲不到一年的丈夫,生活了不到一年的王府,我还能再看到他和他的家吗

随着车子的摇晃,秀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紫云和人说话的声音,"我们有急事要赶路,不知道前面还有没有客栈"

秀英睁开眼,天已经快黑了,又听外面乱遭遭的,一个陌生的声音答道,"客栈倒是有,恐怕住不下许多人,还有,前面那座山上有强盗,大家结伴走,人越多越好"

秀英把帘子掀起一点看时,原来是一伙做生意的商人,大约有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朴刀等防身的兵器,押着几车货物,一个年长的骑着马,正和紫云说话,"这位公子要去哪里"

紫云说,"在下要和妻子去东边走亲戚,大哥若不嫌弃,就带我们一起过了那山可好"

那客商说,"好好,我们正好也去东北,等会你们就在我帐篷里睡"

紫云说,"不用麻烦,我们在车里睡就行了"又问那人贵姓,那客商说免贵姓杨,紫云道声谢,叫声那就打扰杨大哥了。

那客商吩咐众人找了块空地停下来,燃起一堆篝火,就地烧水做饭,吃了饭,伙计们有的搭起帐篷,有的索性就睡在车下面

紫云将马拴在树上,钻进车里,拿出点心给秀英吃了,看看外面只剩两个看守货物的人,对秀英说,"赶了一天的路,要不要下来走走"

秀英摇摇头,"我刚才在车里睡了,你累了一天,快歇歇吧"

紫云打个呵欠,"真困了,小姐有事叫我"倒下就睡着了

秀英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夜没合眼,好在一宿无事,天亮起程,果然见一座巍峨的大山出现在眼前,杨大哥嘱咐大家要小心,趁一早赶紧过去。

众人都不再说话,静悄悄的只听到马蹄声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眼看过了大山,杨大哥松了一口气说,“这下应该没事了。”

话音未落,只见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大汉敞开衣裳,腆着肚子迎面走过来,看到杨大哥的货物,拿手里的钢刀指着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杨大哥忙拱手陪笑道,“是小人没卖出去的几张兽皮,过了一个热天生了虫子,没人要。”

一个大汉便问,“这些麻袋里都装的这个吗?”

杨大哥说,“出一趟远门,怎么也要给家里老婆孩子捎回点小玩意,也没什么稀罕东西。”

大汉指着秀英的马车说,“你这不是带着老婆吗?”

杨大哥急着离开,取出几串铜钱说道,“这车里的人,小的也不认识,大哥辛苦,这几个钱送给几位大哥买酒吃。”

那大汉接过钱呵呵笑道,“你这爷们倒知趣,像个跑江湖的。”一摆手,几个人闪出路来,放了他们过去。

杨大哥连声说,“日后几位去东北,小人一定好好招待!”命伙计们抓紧赶路。

谁知走不多远,从山上跑下来几十名喽罗,吆喝着留下买路钱,把众人团团围住。

杨大哥看那几个醉汉也在里面,忙上前道,“几位大哥,小人这一趟生意实在是亏了本的,大哥们就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

那醉汉便对为首的一个骑马的山贼叫道,“二哥,我都看了,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叫他们滚蛋吧!”

那山贼道,“你他娘的喝了一夜,还能分出好坏来?东西不值钱,这几匹马还不值几两银子?”

喝命小喽罗去牵马,又催马来到秀英车前道,“这里面是什么?把帘子掀起来看看。”

紫云忙跳下来答道,“是小人家眷,生了病正在里面发汗,大王还是不要看了吧。”

那山贼哪肯相信,拿手里长叉挑开车帘,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坐在里面,吩咐手下,把这辆车给我抬到山上去。

此时秀英正在车里暗想,这里离长安不远,天子脚下,居然也有人大白天在此劫财,只听紫云哀求那山贼高抬贵手。几个喽罗过来把她拉到一旁,就要卸车轮,秀英掀起帘子走到外面,一脚把一个喽罗踢出老远,那喽罗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大吃一惊,看秀英站在车辕上喝道,“你们这些强盗听着,快快给我闪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为首的山贼看的心痒,怪笑一声,催马过来要抓秀英,反被秀英揪下来把胳膊拧到背后,按在车上动弹不得,山贼大叫道,“哎呀,好凶的小娘们,你们还不快给我抓住她!”

小喽罗们都缓过神围了上来,秀英喝道,“谁敢靠前,我就把他掐死!”紫云也拔出宝剑,架在那人脖子上,山贼大叫,“你们别乱动,都闪开!”

求秀英道,“小人有眼无珠,姑奶奶饶了我吧!”

秀英说,“你叫他们退后,放我们过去就饶你狗命。”

山贼忙照办了,秀英等大家走远了,才将那贼丢到地上,催马车赶路。

那山贼吃了亏,不肯罢休,命喽罗去请大大王下山,自己带几个人跟在秀英车后,杨大哥见了,担心的说,“那些强盗怕是去搬救兵,这下可麻烦了。”

秀英满不在乎的说,“他有能耐搬来天兵天将,我就怕他!”

杨大哥道,“真没看出来,姑娘年纪轻轻,倒有些力气,不过也怕对付不了许多强盗。”

只听一个伙计惊慌的叫道,“不好了,那些人又追来了!”

大家都惊得跑起来,秀英说,“你们不要怕,杨大哥,你若信得过我,把你的马给我骑一下,叫你们看一场热闹!”

杨大哥听了,果然下了马,把缰绳递给秀英,秀英取过金枪纵身上了马,那些喽罗们簇拥着一员红脸穿盔甲的小将来到面前,刚才那个山贼叫道,“大哥,就是那个小娘们,害小弟出丑。”

红脸小将骂声,“你还有脸说!看我把这婆娘擒住给你当压寨夫人!”举起手中大刀向秀英砍来,秀英闪到一旁,回身也是一枪,和那山大王战了几个回合,卖个破绽,把那大王挑下马来。

第十六章 黄龙山王妃落草

大王见了,命小喽罗们一起上,大大王忙叫道,“不要打了,我都不是对手,你们快闪开!”一面在地上拜道,“女侠武艺高强,俺兄弟甘拜下风,不知女侠肯听俺一句话麽?”

秀英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讲来,我还要赶路。”

大大王说,“俺弟兄两个原是本地猎户,我叫张龙,兄弟张虎,在此打家劫舍,实在是不得已,前几年乱世之中,各处乱兵逼的我们活不下去,只得和些村民在此黄龙山落草为寇,劫些过往的客商,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唐公在长安称帝,俺们弟兄原想着去投军,又怕本领低微,混不出名堂来,今日遇到娘子,可否给我弟兄指条明路?”

秀英笑道,“我正要和大唐做个对头,你们却要去投他,他李家的江山难道不是打劫来的?你们兄弟易招贤纳士,多聚起些人来,先把这附近村镇占住,屯粮养兵,再做别的打算。”

张龙连连点头说,“小人也这么想过,只是附近还有不少人混这碗饭吃,除非娘子这样的本事才降的住他们。小人看姑娘马上功夫娴熟,又有这一番见解,一定是在军营带过兵的,既然要和大唐做对头,何不留在这里,俺弟兄情愿奉姑娘为山寨之主。”

不等秀英开腔,紫云忙说,“我们还要去山东走亲戚,留你这里算什么?”催秀英快走。

秀英却有些动心,对紫云说,“我将来要为全家报仇,若借此地招兵买马,拉起许多人来,倒是个好机会。”

紫云道,“哎呀,糊涂的小姐,你知道这些强盗安的什么心?要是故意骗我们上山呢?这不是明摆着往火坑里跳吗?还是快些去山东找罗大哥他们吧。”

杨大哥也说,“这些山贼野蛮成性,杀人放火抢夺民财,很难改过,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姑娘千万慎重啊。”

秀英却拿定了主意,“大哥不知道,我和唐朝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能侥幸活着逃出虎口,就是要为全家人报仇,不然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急的紫云直挠头,“小姐啊,你不看看自己,再有两个月孩子就要出世了,你自己的身子都要人照顾,怎么为家人报仇?我们还是快去山东,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别的事罢!皇帝再不好,王爷可是惦记着你呢,临出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照顾小姐,求求你快走吧!”

秀英道,“你不要提他,他若是真在乎我,早舍下他的王府跟我一起出来了!我说了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你自己去山东吧!”

说罢下了马,随那张龙上山,紫云哪里放心,只好也跟在后面上了山。杨大哥等人自整理车辆离去。

秀英看这山寨,两下高山环绕,包着一座聚义厅,厅前一片平地,中间只一条路能上关来;山势险恶,易守难攻。三道关上摆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走几步便有喽罗守在路旁,惊讶的看着他们。

秀英问道,“你这山上总共有多少人?还有你说的附近还有像你们这样的,为什么不合在一起壮大势力?大家聚在一起也好抵御官兵。”

张龙答道,“我这黄龙山有六百多口,别的山寨也都差不多,都是靠打劫些过往客商生活,谁敢和官府抗争?”

秀英说,“这么说来,若官府来捉拿你们,岂不要束手就擒?你们兄弟听我的,过些时候去山下村子里掳些钱粮来放在山寨里,官军来时,好和他们对峙。”

张龙大喜道,“一切听从女侠安排!”命小喽罗摆酒庆贺,斟满一碗酒双手来敬秀英,紫云接了过去说道,“我替小姐喝了,张大哥,你不介意吧?”

张龙忙说,“你们自便,不知你们和大唐皇帝有什么冤仇?”

秀英道,“一言难尽,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张龙点头称是,吃了饭亲自引她们去山后休息。

此时天已近黄昏,张虎早按捺不住,要拿闷香去下手,张龙拦住他道,“到嘴的鸭子还怕她跑了不成?这两个女人有些来历,还是小心些好,你看她身边那个丫头,把她的饭都先尝一遍,没准也提防着我们。”

张虎道,“我这一柱香下去,她还提防个屁,早睡死过去了,咱哥俩一人一个,还等什么?”张龙说,“你不要乱来,我要和她做长久夫妻,有她在这里,没准真能把山寨兴旺起来。”

张虎说,“大哥,你没见那是怀了崽子的婆娘,又不清楚她的来历,听她的口气,要跟唐朝皇帝做对,咱哥俩加起来未必是她对手,留着是个祸害,不如玩过了就--”

张虎说着伸手做了个砍的动作,张龙还在犹豫,张虎看天已黑了,悄悄来到秀英住处,凑近窗户舔破窗纸往里偷看,见秀英躺在床上休息,紫云刚收拾好行李,上了另一张床,吹熄了灯。

屋里顿时一片漆黑,张虎点燃闷香,从窗户里伸进去,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敲了敲门,并没半点动静。张虎大喜,忙叫张龙道,“大哥,那俩小娘们都睡死了,还不快来乐呵乐呵。”

张龙不放心,又敲门道,“小娘子,睡了吗?我有事找你们商量。”一推门,竟然开了,这俩美人睡觉居然不栓门,张虎开心的叫道,“没准这小美人看上咱哥俩了。”

摸索到秀英床边,一掀被子,床上却是空的,正纳闷着,脖子上一凉,没明白过来就见了阎王。

张龙黑咕隆咚的只听兄弟一声惨叫,吓的愣在门口不敢乱动,屋里亮起灯光,只见兄弟倒在地上血泊中,已经断气了。

张龙忙跪在地上讨饶,“女侠饶命!饶命啊!”

只见秀英提着宝剑冷笑道,“我若饶了你性命,自己就没命了!你们这点小把戏,也好意思拿出来使。”

紫云站在张龙背后说,“还跟他废什么话,快送去找他兄弟吧。”

张龙一个劲讨饶,惊动不少喽罗跑来探看,秀英道,“也罢,叫你死个明白,告诉你,我是大唐兵部尚书刘文静的女儿,因一件冤案李渊将我全家灭门!本来只是路过此地,谁知遇到你们兄弟起这黑心,我本不想杀人,怪只怪你们居心不良,倒叫我有了安身之处!”

一剑结果了张龙性命,门外看的喽罗们一哄而散,秀英叫道,“你们不要怕,不关你们的事,愿意走的只管走,有留下的点起火把来,都到聚义厅上去!”

众人一阵乱跑,也有拿刀枪来打算给张龙张虎报仇的,看秀英的气势,没敢动手。秀英坐在虎皮交椅上,命小头目取点名册来,把喽罗们一一过目,仍令他们各守其职,又取自己所带金银赏赐众人。

第十七章 痴表弟难忘旧情

过了一个多月,秀英起早贪黑,把这山寨治理的井井有条。不但新修了房屋粮库,还兼并了其他两家山贼。

紫云提心吊胆的刚松了一口气,看着秀英沉重的肚子,又找了两个刚上山来的小喽罗,给他们几吊钱,让他们去山下村子里找接生婆和奶娘。

小喽罗接过钱,喜的叫声,“紫云姐姐,请接生婆用不了这么多钱。”

紫云说道,“这是给你们的跑腿钱,找来合适的人我再另外给她,不过,你们要找干净利索的奶娘,知道吗?”

小喽罗连连点头,又神秘的对紫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姐姐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紫云笑着问什么事?小喽罗看左右没人,压低声音说,“前两天,我们哥俩听这里的几个老的说,要趁刘小姐生孩子的时候造反呢。”

紫云吃了一惊,忙问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要造反?

小喽罗说,“刘小姐对我们好是好,就是太严了点,上回我早晨起的晚了些,她就叫人打了我几棍子,有不少人挨过她的打,都恨她呢。又都害怕她武艺高,所以想趁她生孩子的时候出口气。听说这里原来的大王就是她杀死的。真不明白,姐姐你为什么那么死心塌地侍侯她?”

紫云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不了解她,其实小姐是个苦命人,她母亲死的早,父亲又因为一桩案子被人害死了,她丈夫胆子小,不敢留她在家里,所以才怀着孩子流落到这里,小姐从小就争强好胜,她想把这山寨治理的和军队一样,才对你们严了些,你想,万一和敌人打起仗来,你也来晚,他也来晚,还能打胜仗吗?你们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这里的山大王想欺负她,她才把他们杀死的,你们看她劫来的财物,不是分给穷人们很多吗?

小喽罗听着直点头,

紫云又说,告诉你们啊,她丈夫是京城里的大官呢,说不定过些时候来接她和孩子呢,到那时候,你们就不是强盗了,恩,就是大唐的军人,你们别听那些人的话,好好学武艺,有谁想害她,除非先把我的头割下来,你们劝着那些想造反的人,不要动坏心眼,对一个产妇下毒手,将来有报应的!等小姐生了孩子,好好请大家吃一顿喜酒,再每人置办一身新衣服。

小喽罗应声高高兴兴的去了,紫云方觉得有点后怕,思索万一有什么不测风云,有什么办法才能应付过去?

没想到一切顺利,秀英在半夜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婴,紫云安排那两个小喽罗守着院门,山寨的大多数人还在梦里,竟没听到孩子啼哭的声音,等大家得到消息,天已经大亮了。

秀英看着身边的女儿,说不出心中是该喜还是忧,儿啊,我指望你是个男孩,将来我教你武艺,或许能为我复仇出一点力,你一个丫头,能给为娘做点什么呢?

紫云打发走了接生婆,才顾的上抱起婴儿仔细看,惊叹道,“哎呀,多美的小郡主,小姐快起个名吧。”

秀英一声不吭,紫云自顾说道,“圆圆的小脸,圆圆的大眼睛,叫李圆圆吧?小姐你看,她睁着眼看什么呢?”

那奶娘羡慕的说,“是呢,真没见过这么俊的娃娃,我女儿长了一个月才这么胖,才会睁开眼,也没这么白。”

紫云说,“是吗?你女儿多大了?”

奶娘说,“刚满月就送人了。”

紫云惊讶的问道,“为什么送人?”

奶娘无奈的说,“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多了养不起啊。”

紫云点点头,看奶娘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担心李圆圆没奶吃,把给秀英炖的鸡汤先叫她喝了一碗。回头对秀英说,“要不把小郡主送回王府吧?没准王爷正找她呢!这山上风大又冷,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过冬呢?”

秀英摇摇头说,“若是个儿子,人家也许还稀罕,丫头嘛,还是呆在亲娘身边的好。”

紫云还要再说,只听院门外一阵喧哗,秀英坐起来要下床,紫云忙按住她道,“小祖宗,你要干吗?”秀英说我出去看看,紫云把孩子递给奶娘,按着她说,“你不能出去,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两个小喽罗见紫云出来叫道,“姐姐,这个人说是小姐的亲戚,把他带山上来了,还硬要见你们,跟他说了今天有事也不听。还想往里面闯!你看看认不认得他?”

紫云怎么也想不到王俊卿会找到这里来,怔了半天,王俊卿高兴的叫道,“紫云,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

紫云揉了揉眼睛说,“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王俊卿甩开小喽罗,奔到紫云面前抓住她胳膊急切的问道,“她在哪儿,她还好吗?快带我去看看她!”

紫云已经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俊卿放开她要进屋,屋门却被上了栓,俊卿把门拍的山响,“秀英,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开门,我说几句话就走!快开门啊!”

紫云上前拉着他说,“你别这么大动静,看吓到孩”

俊卿回过头,“孩子?谁的孩子?秀英的?”

紫云点点头说,“昨天半夜才出生的,你来的真不巧,先去别的地方歇一会,等我劝劝她,不会叫你白跑一躺的。”吩咐喽罗带他去休息,俊卿却不跟他们走,站在院子里看着屋门发呆。

紫云敲敲门叫道,“奶娘开门,让我进去。”秀英在门后说,“你让他回去,我不会见他的!”

俊卿扑到门前声泪俱下,“秀英,你叫我找的好苦啊!我听说了姑父的事就去道王府去找你,他们说你也被害了,我不信,打听了两个月才找到这里,我已经把县里的职位给辞了,你跟我走,我们去江南做生意,我会象亲生父亲一样疼你的孩子!表姐!开门啊!”

良久,秀英才开口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别人可怜,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你还是回家吧!”

俊卿急忙说道,“这不是可怜你,是我自己想完成自己的心愿,我从小就喜欢你,小时侯,咱们俩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都怪我懦弱,不敢对你说心里话,你我才分别开,我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俊卿在门外哀求半天,哭的那几个喽罗都眼红了,紫云擦擦泪劝道,“表少爷,你还是先回去吧,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认准的事,不会更改的,再说他们小两口并没什么不好,王爷也惦记她娘俩呢,怎么会随便就跟你走?你还是趁天亮下山吧!”

俊卿摇头道,“我不信她有那么狠心,都不肯见我一面,怪我自己无能,不能替她家人报仇,我走了,走了。”

俊卿说着,神情恍惚着往外走,紫云忙叫小喽罗跟着看他上哪去,直到第二天,小喽罗才回来报信,说他在山下坐了一夜,天亮后去山脚下一个寺院出家了。

第十八章

天,秀英正和几个头目商议屯粮过冬的事,有人来报说,“有几个人压着两辆马车从山下路过,看样子车里装的都是金银财宝。”

一个头目便带了几十个喽罗下山,秀英叮嘱道,“只取他钱财,切勿伤人性命!”

那头目应声而去,工夫不大,满身带伤狼狈逃回来,“哎呀,那个黄毛丫头好厉害!”

秀英忙问怎么回事,有跟去的喽罗诉说一番,“过路的一共是十个女人,都骑着马,一个拿枪的把大哥刺伤了,要不是跑的快,恐怕命都保不住!”

秀英吃了一惊,问她们什么打扮,哪里的口音?

喽罗指手划脚的描述一回,为首的一个和小姐你的年龄差不多,穿一件白斗篷,拿一杆银枪骑一匹白马,那个刺伤大哥的,穿着蓝斗篷,小圆脸,另外八个好象是当兵的,都带着腰刀佩剑,这伙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反正不像是商人。

秀英急忙追问她们往哪走了?命喽罗随她下山,取了金枪奔到山下上马去追,追了不远,喽罗指着前面说,“就是她们,好大的架子,伤了人还慢悠悠的走,小姐快给大哥出气!”

秀英高声叫道,“前面可是安阳公主吗?”

那披素缎斗篷的少女听到,回头一看,惊喜的叫了声---秀英!跳下马飞跑过来,秀英也下了马,和她紧紧抱在一起。

过了半晌,秀英才松开手说,“我听他们回山一说,就猜到是你,你这是要到哪去?”

罗玉叹口气,“唉,一言难尽!我哥哥来长安看秦王殿下,打算接我也去山东,谁知道被太子回来搬救兵看到,挂了先锋印去紫金关杀敌了,你不是去山东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又把秀英上下打量一回,“你的孩子呢?”

秀英笑道,“孩子还能老在我肚子里?已经生下了一个多月了。”

罗玉高兴的道,“是吗,是男孩还是女孩?像你还是像他?”

秀英说是个丫头,罗玉连连点头,“那准是个小美女,她在哪,让我看看呀?”

秀英说,“你要不急着走,就在这里客栈住一天,我明天抱她来给你看,咱们也好说说话。”

罗玉恩恩的点头问道,“你怎么成了山大王了?”秀英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回,罗玉直叹气,“这样也好,如今边关有战事,朝廷也顾不得招安你们了,等我哥哥打了胜仗,或者秦王殿下出了大牢,会替刘大人平反,接你回京的。”

秀英冷笑道,“我不稀罕再做他家的王妃!只可惜我女儿,要在这强盗窝里长大了。”

秀英心里忽然一动,对罗玉说,“你把她带走吧,把她交给嫂子抚养,嫂子不是早就想再要个孩子吗?”

罗玉忙说,“这么小的孩子,你舍得吗?你不想她吗?”

秀英说,“有什么舍不得?她生下来就是奶娘看着,我哪有工夫管她?以后我想她了,就去山东找你们。”

罗玉犹豫的说,“我从长安出来的时候,道王托我打听你们的下落,我看还是把孩子送回他父亲那里吧?”

秀英坚决的摇头,“不可能,送回去我以后就见不到她了,你不用担心,就叫孩子姓罗,也不要和人说她父母是谁,我知道嫂子喜欢小孩子,不会亏待她的!”

罗玉不好再劝,第二天,果然见秀英带着奶娘来到客栈,把李圆圆抱给罗玉看,李圆圆乖乖的正吃自己的手指头,罗玉看的不禁笑了,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就抱着她同奶娘一起上了车,和秀英道别。

秀英看她们走远,低下头想到,我现在没了任何牵挂,定要找机会搅乱他李家的江山!便杀不了李渊,也叫天下人知道,我刘家的人还没有死绝!

谁知过了没多久,竟见到罗玉派来报丧的人,罗成阵亡了!秀英仔细询问一番来人,原来是太子李建成,怀疑罗成故意不肯取胜,陷害致死!

秀英坐在交椅上,心里一阵隐痛,想当初攻打洛阳时,罗成的风采压倒众将,这样智勇双全的帅才都含冤而死,还有能征善战的人吗?还有敢出来带兵的人吗?看来大唐的江山真的要易主了

第十九章 刘秀英山东吊孝

扮成客商,连夜赶到济南历城县,只听镇上百姓纷纷议论罗成之死,又说昨天京城来了几个不明身份的人来吊孝,今天又有许多人来。

秀英在门外下了马,立刻有人过来引她去灵堂,刚一进院子,迎面走来一个人,正是丈夫李元庆,秀英暗吃一惊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元庆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无伦次的说,“秀英,你果真来了,我找你找的好苦!这么长时间你也不给我通个信,岳父的冤案已经平反了,你跟我回家吧,还有,二王兄也从牢里出来了,三姐姐也来了,咱们的孩子在哪呢?”

李世民平阳公主等人也走过来,秀英看了看罗玉,咬牙道,“我已经把她送人了!”

李元庆忙追问,“送给谁了?我现在就去要回来!”

秀英面无表情的说,“当然是送给好人家养她,京城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去了,难道叫孩子也和我一起做强盗吗?”

李世民在一旁赔礼说道,“秀英,是我家对不住你,父王已经后悔误杀了刘大人,你看我的薄面,把孩子找回来吧。”

罗玉早抱过李圆圆来递给秀英,李元庆惊喜的叫道,“真的是我女儿吗?”

平阳公主笑道,“不是你的是谁的,你看这孩子长的跟你一模一样。”

李世民大喜道,“今晚就设宴庆贺十六弟全家团聚。”

秀英忙说,“算了吧,有什么值得庆贺的,我先去给罗大哥上柱香。”

李元庆听了把孩子抱过去,罗玉引她来到罗成灵前上了香,两人相对默默无言。

半晌,秀英才问道,“二王兄他们,不会是只为了吊孝而来吧?”

罗玉说是,“他们来请表哥和程大哥去紫金关退敌。”

秀英冷笑道,“亏他们还说的出口,我父亲,你兄长都被他家害死了,还好意思再来叫人替他家卖命!”

罗玉叹口气道,“也不能这么说,当初若是秦王殿下带兵,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万岁已经封表哥为护国公,上可以打昏君,下可以打奸臣,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何况,我想和他们一起去紫金关,给哥哥报仇!”

秀英黯然道,“你至少还能杀仇人出气,可我该怎么办呢?”

罗玉安慰道,“你有丈夫有孩子,一家三口平安过日子就好了。我家里也有个小侄儿,回来以后,只教通儿学罗家枪,也不和他提什么仇人仇人的。”

秀英说,“那他

第二十章 李元庆益州赴任

李世民领兵出征,几个月后收复北方失地,擒获刘黑闼,收降苏定方,不幸平阳公主也在此次战役中身亡,因前面书中已经写过,就不再重复交代。

大军凯旋班师,高祖封李元庆为益州刺史,兵马大都督,秀英为行军元帅,命他夫妇就离京去益州上任。罗玉也因罗通袭了越国公之职,将他母子接到京城。仍住在原来的越国府。

秀英夫妇亲自去越国府接李圆圆,要带她去上任。谁知李圆圆从山东来到京城,水土不伏,又发烧又腹泻,谁也不让碰,只让罗夫人和奶娘抱,李元庆舍不得女儿,硬把她抱过来,李圆圆在父亲怀里挣扎着哇哇大哭,罗夫人看了,心疼的直掉泪。秀英只好和李元庆商议,让孩子留在京城,等长大些再来接她。

益州乃隋唐时期全国四大名城之一,经济发达,文化繁荣。此时益州刺史乃隋文帝杨坚的第四个儿子---越王杨秀,因见大势已去,献城降唐。

到了李元庆等人大军进城,才知道大唐派来接管益州的王爷王妃,是一对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夫妻,又闻得他们军纪严明,来时所到之处秋毫无犯,百姓扶老携幼沿路焚香礼拜。杨秀只得先接入城中,交割府库钱粮,更换大唐旗号。

到了夜晚,李元庆称叹蜀道之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若不是杨刺史献城降唐,要攻打下来实在不易,秀英便道,“依我看,杨秀献城是出于无奈,未必把我们放在眼里,还是小心些才好。”

李元庆说,“我已请他做蜀郡太守,原来大将虽各守其职,过些时候给他们涨些俸禄,有了好处,谁还肯作乱?”

秀英说,“他既然是真心降唐,为什么不献出益州地图?蜀地千山万水,道路崎岖,我们新来乍到,不熟悉地形,万一杨秀反悔,我们拿什么对付?”

李元庆觉得她说的有理,忙问她有什么好办法,秀英道,“我们以静制动,严加防范,看他动静就是了。”

元庆点头依允,过不几天,有人飞报,南方有蛮兵犯境,杨秀便道,“南蛮将兵凶猛,时常扰乱边境,王爷可领兵亲征,以壮军威!”

李元庆还没开口,秀英抢先说道,“王爷乃益州之主,岂能轻举妄动!有我带领人马,同太守一同去退敌就行了!”

杨秀轻蔑的看她一眼,“这战场上撕杀,非同儿戏,还请王妃三思再后行!”

秀英正色道,“军中只有元帅,没有什么王妃!我乃大唐天子钦封的行军元帅,杨太守不肯听我调遣,只好按军法处置!”

杨秀忙抱拳解释道,“下官只是考虑元帅安全,并不敢违背号令。”

秀英微微一笑,“那就好,明日就请杨太守把五万大军所需粮草筹备好,再把去南方的行军路线给我讲一讲,依杨太守看,要哪位将军做先锋好呢?”

杨秀捻着胡须思忖片刻,转身指着一人说,“这位韩将军可做开路先锋。”

秀英应允,随即调兵遣将,三日后出征。杨秀看她调拨人马,动止有法,回府对心腹诸将道,“我以为李渊只顾派儿子媳妇来管益州,如今看来,他夫妻俩虽然年幼,倒有些本事,尤其那刘秀英,以前肯定带过兵,你们没我的话,不许轻举妄动!”

原来益州西南部,许多少数民族聚居,名号繁杂,三国时蜀国丞相诸葛亮曾平定南方。隋唐以来,西南地区分为“乌蛮”、“白蛮”两大派居民。如今这些南蛮时常骚扰大唐边境,李元庆夫妇来时,李世民叮嘱要尽量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可借他们的兵力去抵抗吐蕃,不过也不能总是退让,免得养成气候,与大唐作对。

几个月后,秀英平定了南蛮凯旋班师,李元庆松了一口气,自此,夫妻俩在成都,事无大小,都亲自从公决断。四川百姓安居乐业

第二十一章 李世民长安登基

似箭,转眼到了武德九年,京城忽然传来急报,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被李世民在玄武门杀死,两个月后,李世民登基坐了皇位。

益州王府里,李元庆叹气道,“二哥到底还是先下手了!”

秀英又有了几个月身孕,正看紫云做小孩衣裳,听丈夫叹气,便说道,“不管怎样,二哥登了皇位,你做兄弟臣子的,总该去长安朝见新皇。”

秀英说着扶着腰站起来,“好几年没回去了,正好去罗家看看女儿,我这些日子总是惦记她,如今益州安定太平,你把孩子带回来吧,父王刚退下来做了太上皇,也劝劝他只管保重身体,不要再操心别的事情了。”

李元庆有些意外的看着她说道,“你真的不恨父王了吗?”

秀英淡淡的说,“都过去好几年了,他再不好,到底是你父亲,先父的脾气也倔强了些,算了,不说这些了,紫云别弄衣裳了,先去给王爷收拾行李吧。”

李元庆忙说,“对对,我后天就动身,你在家里也小心,就不要出门了,我把军务安排好再走。过不了两个月就回来了。”

不久,李元庆回到成都,秀英已经又生了一个女孩,李元庆顾不得旅途劳累,先来卧室看妻子女儿,秀英见他没带回李圆圆,忙问为什么。

元庆说,“你不用担心,孩子在罗家挺好的,长的又好又壮实,二嫂如今是一国之母,掌管后宫的皇后,经常接她去宫里玩。”

秀英说,“我远离京城,就是为了躲开那些人,你反倒喜欢女儿到宫里去!”

李元庆看妻子满脸不高兴,忙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我李家的血脉,怎能脱的了这一层关系?下次再去的时候,一定把她带回来就是了。哎,对了,那个罗玉要去镇守娘子关了,要我跟你说一声。”

秀英有些意外,自言自语道,“她到底还是不肯进宫,也是和我一样,一定要离开京城,回到北方去”

说着抬起头,看着丈夫说,“那就更应该把孩子带回来,一个罗通就够罗大嫂操心了,罗玉一走,罗大嫂哪里管的住孩子们。”

李元庆想着在罗家见到女儿的时候,李圆圆跟着罗通读书习武,形影不离,听说有人来接她走,本来挺乖的小女孩立刻大发脾气,非要罗通和她一起走,等出了城一看没有罗家的人,哭的那叫一个凄惨,李元庆哄不住她,只好又把她送了回去。李元庆好不容易见了女儿一面,都没听到她叫一声父亲,不禁叹了口气。对秀英说,“我去歇着了,你也休息吧。”

看了紫云一眼,走了出去。秀英道,“我看他有话要跟你说,你去问问他有什么事,别说是我让问的。”

紫云答应着,也出了门,一会回来,悄悄告诉秀英说,“王爷说,万岁新登基,不仅赏了他许多财物,还赏了两个美人,王爷说您正在月子里,怕您生气,才没和您说,叫我先安排她们住在府里。我问过跟王爷去京城的人,的确是万岁赏的,别的大臣们也有的赏美女了。”

秀英淡淡的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要说他是亲王,就是那些做生意的财主,谁家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是万岁赏赐的,谁敢不收下?我这几年没心思管家里的事,有什么事你看着办就是了。”

第二十二章 道王妃智平叛乱

紫云抱着孩子要去别的院子躲避,秀英叹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

随即点了十名家将几十个女兵,来到正前门,只见大门紧闭,府中主簿长吏幕宾等人正争论自己意见,看秀英出来,都围上来乱糟糟吵成一团。

为首的一个主簿道,“元帅,事不宜迟,杨明就要攻进来了,刚才下官在墙头与他们说,不管有什么话,等王爷回来再说,他只是不依,这可如何是好?”

秀英一挥手,说,“等我当面去问他,你们不要吵了。”人群后面,看到吴少华已经披挂好,牵马等在那里,秀英微微点下头,登上梯子。

外面黑压压一片叛军,正搬着一条大横木准备撞门,杨明骑在马上,一眼看到墙头上的秀英,高声叫道,“刘元帅,快快命人打开大门,只要老实交出王府和帅印,我等绝不伤害无辜!”

秀英喝到,“杨明!我大唐对你父子不薄,你为什么要造反"

杨明反问道,“什么不薄!我父子在益州几十年,被你们不费一刀一枪就取走了,却叫我们听你们调遣,父亲心中愧对大隋列祖列宗!含恨而亡!你识相点,交出帅印还罢了,不然杀进府去,玉石皆焚!”

秀英道,“杨明,你年纪轻轻,不要听别人挑唆,不说你得不了帅印,就算你得了帅印,号令了三军,能敌得过大唐的千军万马吗?你父亲若在世,定然不会叫你走这条路。你听我说,快快收兵回去,王爷回来,我只字不提,只当没这件事!”

杨明气急败坏叫道,“你少拿他李家吓唬我,他李世民是个什么东西,杀死同胞兄弟,早晚遭报应!他李家就没一个好人,你那李元庆有什么能耐,还不是依靠你在成都呆了这几年,元帅若跟了我,一鼓气杀到长安,我做了皇帝,一定立你为皇后,如何?”

秀英登时火冒三丈,只想跳下墙头,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又一想,还是先稳住他,故意思忖片刻,假意道,"你等我下去再想想。"

杨明的一名手下提醒道,“将军,她这是缓兵之计,别上了她的当。”

杨明轻蔑的看着大门,笑道,“这点计策本将军还能看的出来,我数十下,她若不出来,就下令攻进去!”

果然,还没数到十,大门洞开,叛军们大都呵呵笑起来,可惜笑容还没舒展开,高墙上嗖嗖的一阵冷箭呼啸而来,叛军没一点防备,顿时倒下一片!

杨明大吃一惊,他以为刚生了孩子的刘秀英不说束手就擒,也会没了主意,没想到她居然反守为攻!杨明一愣神的功夫,从大门里面跑出几匹战马,马上的人,全副披挂,手舞钢枪向人群里冲来,叛军纷纷后退。

杨明忙大叫,“快拦住他们,千万别放出去!”

可惜已经晚了,杨明眼睁睁看着几个人杀出重围,喝叫士兵撞门。眼看大门就要撞开,秀英命大家退守二门,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大门开了,没来的及撤退的家将转身和叛军厮杀开来。

秀英急忙招呼文官们去后花园,谁知后院门也被撞开,涌进叛军来,只见刀光剑影,人声撕杂,好在府里众将士们训练有素,大家保护着老幼妇孺,且杀且退。

忽然屋顶上有人看到吴少华领人来到,兴奋地大叫,“大家不要怕,咱们的援军到了!”

秀英站在假山上,看着叛军纷纷抱头鼠窜,吴少华带着韩将军来到跟前,拜倒在地,“小将来迟,王妃受惊了。”

秀英跳下来,微笑着扶起他,“多亏将军来的及时,不然王府要被这些叛军铲平了。”

少华也说,“就是韩将军报给我们知道的消息,否则,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秀英点头,“难得将军一片忠心,没和杨明他们同流合污,待我禀明王爷,绝不亏待了将军!”

韩将军推辞道,“小将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杨明已被小将生擒活捉,听从元帅发落。”

秀英吩咐先关押起来,韩将军犹豫了一下,躬身低声说道,“小将以为,留下杨明后患无穷,不如斩首示众,也叫其他余党绝了念想。”

秀英惦记紫云和女儿,顾不得多想,就说,“就依将军,斩了吧!”

第二十三章 刘太妃离京赴益州

却说李元庆,在京城朝贺新皇登基,忽然闻报杨明造反,不禁大吃一惊。禀明新皇要立刻返回益州平乱,李世民也是大怒,就调拨大军助他铲平逆贼。

谁知刚出了京城,又有急报称叛乱已经平定,杨明被擒李元庆只得回城交回令箭,去后宫看望生母刘婕妤。

刘婕妤见了儿子,垂泪道,“你父王今日虽尊为太上皇,却被新皇轻慢,我等卑贱之人,更是生不如死。”

李元庆劝道,“母亲不要伤心,儿子有心接母亲去益州安享天伦之乐,只是父皇尚健在,母亲怎好离开?”

刘婕妤道,“你父皇身边,新人众多,也不差我一个旧人。新皇对你,也甚是器重,若能去求他一道圣旨来,我便能离开后宫。”

李元庆答应着,告辞母亲,起身去找李世民。

益州帅府,刘秀英听说王爷回来了,迎出房外,只见李元庆身后的一乘小轿,下来一位中年贵妇人,却是婆婆刘婕妤,秀英眉头一皱,转身又回到屋内。

李元庆见她这样,心中自然不快,吩咐人先把母亲送至别院,进屋看秀英站在窗前,也是脸色不悦,先问道,“你怎么了,身上还不好吗?”

秀英反问,“你把女儿接到哪里去了?”

元庆说,“我一到京城,就去罗府看孩子,谁知道罗玉带罗通他们去洛阳游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秀英,我母亲在后宫,孤独寂寞,我就带她一起回来了,是我不好,没跟你打个招呼,不过你也太无理了,理都不理她老人家。”

秀英自知理亏,仍嘴硬道,“就只王爷是有父母的,我就是大街上捡来的,你又去看父母,又去看兄弟,谁又来惦记我的死活!还好我命大,不然王爷这会看到的不过是尸首罢了,你倒先来埋怨我无理。”秀英说着哭了起来。

李元庆看她伤心,忙扶住她双肩安慰道,“我不过说几句话,你就哭成这样,我何尝不担心你?听到杨明叛乱,就立刻赶回来了,你且讲讲,怎么捉住他的?”

秀英擦擦眼泪,把平乱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已经把杨明斩了。”李元庆若有所思,嗯了一声,坐在榻上。

秀英说,“本来应该等王爷回来处置他的,谁知道韩逊那么心急要杀他,韩逊原来还是杨明的部下呢。这次又亏了他来给我报信,我都有些糊涂了。‘

李元庆点点头,‘万岁的意思,也是斩草除根。杨秀父子在益州一向奢靡骄纵,杨广在位时,他就有反心,他父子若不死,必成后患,如今他是飞蛾扑火,自寻灭亡。”

李元庆说着,站了起来,对秀英说,“太守还在前面厅堂等我,我去看看,你好生养身体。”

秀英点点头,送他出了门,问当值的女官,“王爷这次回来,都带了些什么人?”

女官答道,“和王爷同来的有太妃娘娘,一名太监,两个宫女,还有万岁赏赐王爷的两位美人,一共六人,连行李都送到后院了,这些箱子是王爷的行李和圣上赏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请王妃过目。”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呈上来礼单。

秀英看了,挑选几件珠宝命人送给太妃,其余送到库房,吩咐女官,太妃吃穿用度和自己一样,不许怠慢。

等晚饭做好,已经是掌灯时分,秀英不见李元庆回来,便披了衣裳,带两个女兵来到前院,只见厅堂里,李元庆独自坐在灯下看什么东西,看到秀英进来,问道,‘你不在里面休息,出来做什么?”

秀英说,“妾身备好晚餐,给王爷和太妃接风洗尘,这么晚了,王爷明日再看吧。”

李元庆伸手扶她在自己身旁坐下,一边把自己看的东西递给她,秀英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成都众将官弹劾韩逊的文书,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罪状,最严重的一条,是韩逊查抄杨秀王府,中饱私囊,贩卖其奴仆,得赃款某某两黄金。

秀英把文书往案上一丢说,“这不可能,韩将军随我出征南诏各国,一向冲锋在前,死都不怕,怎么会贪图这些东西。”

李元庆道,“请问王妃,是谁让他查抄杨秀府地的?”

秀英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让他先把杨秀王府封了,又没让他抄家。

李元庆敲着书案说,“就这一条违抗军令的罪状,就够要他人头的。我已经命人先将他下了大牢了。”

秀英沉默半晌,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置他?”

李元庆说,“那要等明日审问明白了再说,估计他是难逃一死。”

秀英忙说,“韩逊虽然罪该万死,王爷看在他这几年为大唐立下不少战功的份上,饶他不死,让他戴罪立功可好?”

李元庆说,“秀英,我们能在益州站住脚,保的一方平安,靠的是什么?他犯下如此十恶不赦之罪,你还替他求情?你一向军纪严明,怎么能留下这样的人。”

秀英没想到以前温顺的丈夫这次态度如此坚决,明知他说的有道理,还是心中不平,说,“他是我帐前的将军,要处置也要交给我来处置。”

李元庆听她言语,心中不禁平添几分醋意,“你在我跟前如此维护另外一个男人,就不怕我---不怕我寒心吗?”

秀英听了,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跳起来叫到,“我刘秀英虽是女流之辈,蒙太上皇看重,教我统帅这益州二十八郡兵马,知道恪尽职守事态轻重,就算替韩逊说情,也是做主帅的分内之事,我若做了半点亏心事,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着拿起案上宝剑,往手指一划,顿时鲜血滴了下来,李元庆吓了一跳,忙凑上去看她伤势,一面大声叫人来包扎伤口,秀英一把推开他,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道王妙语解心事

李元庆见妻子受伤,一边心疼,一边后悔自己乱说话,怕秀英再发飙,只得独自在书房睡了一宿。清晨起来处理了一些公务,先往母亲住处来。

刘太妃初来投靠儿子,先被儿媳来了一个下马威,心里惴惴不安,又见儿媳派人送她礼物,才稍稍安心,这会见了李元庆进来,把秀英送她的东西给他看。

李元庆说,"秀英是习武带兵的人,有时候礼数不周,母亲不要责怪她,以后要什么东西,只管跟我说。不要像以前在宫里,看别人脸色。”

太妃点头,“这里一切都好,只是万岁赏你的两个美人,不要冷落她们,秀英粗心,不会服侍人,让她两个去服侍你。”

李元庆忙摆手说,“我身边自然有人服侍,母亲不必操心。”说罢告辞出来,看到董美人迎面走来。

那董美人乃是苏州人士,生的娇美温柔,见了李元庆,垂首施礼站在一旁,等他出了院门,转身去太妃屋内,却被陈美人赶上来拽到西厢房。

陈美人掩上门,神神秘秘的问,“你知道吗,王妃昨晚上抹了脖子了。”

董美人吃了一惊,捂着胸口看了看门外,低声问道,“你不要乱说,王爷刚从这里出去,王妃若寻了短见,他怎么会来这里?”

陈美人说,“府里都传遍了,还能有假?你猜他们为什么吵架?”

董美人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劝你也不要到处打听闲事闲非,他们夫妻吵嘴,与我们也没什么好处。”

陈美人撇嘴道,“妹妹当真是心如止水,我却不像你这样,你看看这王府,还没乡下土财主家的宅院大,想这益州乃天府之国,不至于这么寒酸吧,你看看这些吃的,粗茶淡饭,你咽的下去?我不信府里人人都吃这个。’

董美人说,"别人不知道,太妃娘娘也是这些,我们还是入乡随俗吧。‘

陈美人嘟囔着,“王爷王妃,就只有两个女孩,省下许多钱不知道留给哪个。”

董美人暗笑道,“你就省省心吧,一会见了太妃,千万不要提王妃寻短见的事,知道吗?”

陈美人点点头,说我还没那么嘴快。

李元庆来到自己住处,掀起珠帘进了卧室,见紫云正给秀英梳妆,秀英只穿一件浅红露肩襦裙,坐在梳妆台前,一头长发垂到腰际,乌黑油亮。李元庆示意紫云出去,接过她手里木梳,一边梳头,一边搭讪道,“懒虫,睡到这时候才起来。”

秀英不理他,李元庆又问,“你的手还疼吗?我看看。”说着扔了木梳,拿起她的手来看。

秀英用力抽回手要站起来,李元庆一把抱住她,咬着耳朵说,“我知道韩逊救过你的命,你替他说话,无非是出于江湖义气,可我就是见不得你对别的男人好,秀英,我的好王妃,不要生气了,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我绝不还手。”

第二十五章 青城山上遇神仙

到了傍晚,夫妻俩去给太妃辞行,太妃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便不再开口。董美人看着他俩牵手离开背影,轻轻叹道,“秀色可餐,英气逼人。”

陈美人没听清楚,问道,“妹妹自己念叨什么?”

董美人说,“王妃真的是绝色佳人,和王爷是珠联璧合的天生一对。”避开太妃又说,“你早上还说王妃抹脖子了,明明人家好好的,小两口又如此恩爱,你这会有什么好说的?”

陈美人哼了一声,“我不过是听来的罢了,两口子吵架,又和好了也未可知。你说王妃是绝代佳人,我看未必,她脸色黄黄的,灯下看不清楚罢了。”

董美人只顾自己想心事,陈美人自己叨叨,“依我看,妹妹你才是绝色,又会画画,又会刺绣,王妃是舞枪弄棒的人物,将来少不了你来服侍王爷。”

看看董美人没反应,又接着说,“高公公说,隋朝的那个越王杨秀的王府,比我们王府大十几倍,里面有一座散花楼,还有许多美景,如今已经被查抄了,以后搬到那里去就好了。在这里住下去,非闷死我不可。”

再说李元庆夫妇,只带几个随从便衣出行,一路上查看庄稼长势,了解风土人情,秀英看丈夫认真记录,不禁十分好笑。走过了都江堰,来到青城山下。

这青城山为中国道教发源地,海拔一千多米,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丹梯千级,曲径通幽,有“三十六峰”“八大洞”“七十二小洞”“一百八景”之说。

秀英走上几步台阶,便觉气喘吁吁,心慌腿软,李元庆回头看她一头虚汗,问怎么了?秀英摇头说,“这样的路,以前一口气上下几个来回也不觉累,今天觉得嗓子发干,浑身没劲。”

李元庆牵着她手,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走到上清宫,已经快虚脱了,秀英坐在石凳上休息,李元庆信步走进上清宫,一会走出来,高兴的对秀英说,“我们来的真是时候,有神仙在里面呢。”

秀英问,“是哪里的神仙?”

李元庆说,“你可听说过一位叫孙思邈的仙人吗?”

秀英点头,说,“我家就是京兆人,如何不知道?”

原来这位称为仙人的道士,就是后来被誉为药王的孙思邈,李世民几次欲封他爵位,仍被孙思邈拒绝了。

李元庆说,“我以为他在深山老林隐居,原来在这里悬壶济世,七十多岁的高龄了,容貌气色、身形步态皆如同少年一般,你进来看看。”

秀英起身同他一起走进上清宫,只见一须发全白的老道士坐在蒲团上,口中念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工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

俩人听了,俱都点头赞叹,李元庆小声说,“一会请这老神仙给你把把脉。”

秀英说,“我又没病,请他看什么?”

元庆说,“这天气又不热,你出汗把衣裳都湿透了,还说没病。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再下山。”

秀英只好听他安排。晚上果然把了脉,李元庆和那神仙聊到半夜才回房。

第二天一早,随从女兵端来一碗汤药请秀英喝,秀英皱眉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元庆在一旁解释说,“昨晚老神仙说,你是气血两虚,所以易烦躁出虚汗,我想也是这样,你刚生了嫒儿才二十多天,这些天又没好好调养,幸好天气不冷,喝几服药慢慢就好了。”

秀英不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药呢,哎呀,太难闻了,快端出去。”

李元庆接过药碗,端到她嘴边说,“再不喝我就灌了,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秀英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一口气喝完了,连着漱口,擦着嘴巴问,“什么药这么难吃?把药方拿来看看。”

李元庆说,“药方还在神仙手里,你吃几天哪里不舒服再调换,只管放心,我还能害你不成。”

秀英叫到,“还要吃几天?!我们不是今天就要下山了吗?”

李元庆拉着她的手说,“秀英,你听我的话,好不好我们难得出来一次,在这里多住几天,你这身体再不好好调养,将来要有大麻烦的。”

一边说着,一边亲吻她额头,秀英低声嘀咕说,“我就不信这老道士的神丹妙药就这么灵验,若不灵验,这苦水白喝了,看我不来砸他招牌。"

住了几天,下山回成都,秀英回头看那青城山说,“山中方一日,地下已千年,我们住了这几天,不知道家里什么样了。”

果然,刚进城,便有军情急报,因大唐发生玄武门之变,政局不稳,东突厥伺机入侵,攻至距长安仅40里的泾阳,京师震动,大批难民涌入成都。



第二十六章 开城门王爷救黎民

李元庆立刻和大将军梁建方去城楼上查看,秀英回府,先唤来少华询问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发生。得知韩逊已被斩首,查抄的财物缴获大半,韩逊手下几个副将天天来求见元帅。

秀英又问紫云,太妃那边怎么样?紫云答道,“太妃每日念佛,两个美人,一个董美人给小郡主做了一只婴儿枕,绣工精致,不是我们蜀绣做工,又要了一些丝绸针线,说要给王爷王妃做衣裳。陈美人闲时到处游逛,有时候帮董美人做活计。”

秀英听了,看了看女儿,外面有女兵报到“几位将军要见元帅。”

秀英思索片刻,随那女兵来到前院军机处,张,王,李,赵等几个副将气急败坏叫道,“元帅,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趁你不在,他们已经把韩将军给斩了、”

秀英说,“就算我在府里,你们以为我能挡得住王爷杀韩逊吗?”

张将军问,“元帅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秀英说,“韩逊之罪,罪该万死,谁也救不了他,王爷开恩,没有追究你们的罪过,已经是万幸了,难道,你们的双手都是干净的?”

众人相互对看一眼,王将军又说,“我弟兄们随元帅出生入死,平了南蛮,又平了叛乱,拿点东西,有多大错,便有过错,不至于杀头,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秀英拍案喝到,“你还说,我刘秀英一向军纪严明,待你们不薄,你们反倒趁我生育做出这种事来,害我和王爷几乎翻脸,如今圣上才刚登基,突厥趁机作乱,王爷一心救济百姓,已经去城外安排众将安置难民,你们现在吃的大唐俸禄,不替王爷分忧,却来这里胡搅蛮缠,是要逼我大开杀戒,还是要杀我替韩逊报仇?”

众将面面相觑,不情愿的跪下道,“末将不敢。”

秀英缓和了口气说,“事已至此,我会求王爷厚待韩逊妻儿老小,你们各自回营,听从调遣,你们看得起我,我自然会向王爷多说你们好处,各位将军,等朝廷退了突厥,我自会给你们请功。”

众将只得谢过元帅,退出王府,一边还嘁嘁喳喳猜测他夫妻是否真的翻脸,听说还真是吵到动了刀子,才觉得心情顺畅。看来元帅还是肯卖力维护我们弟兄的。

李元庆在城楼上,看到城外黑压压一片难民,拖儿带女,拉家带口到了城门,城门却关了,外面哀声一片,李元庆吩咐开城门,放百姓进城,太守阻拦道,“王爷,难民里面,难保没有敌军奸细,万一混进城来,后果不堪设想,还请王爷三思。”

李元庆说,"我等先是大唐臣民,然后才是益州刺史,兵马大都督,朝廷有难,无辜百姓遭殃,岂能坐视不管,”叫守城大将立刻开城门。

太守又说,“我们成都城内,人口已经四十多万,再来许多难民,没地方安置,祸事肯定少不了。”

李元庆坚持道,“将原来杨秀王府收拾出来,先安置部分难民,安排众将,旗牌官分班沿街巡逻,以防万一。"

又有参将禀道,“韩逊才被斩首,恐怕有其部下不服,这些人仗着有些军功,刘元帅抬爱,没人敢管,若趁机作乱,如何是好?”

李元庆抬手示意那参将住口,“王妃若敢纵容他们,一并军法处置!”

众人得令,大开城门,难民蜂拥而入,李元庆督促太守搭建粥棚,开仓放粮,一直忙到半夜才回府。

秀英也是得知突厥来势汹汹,已经攻至泾阳,长安兵力不过数万,必定抵挡不住突厥大军,看李元庆回来,疲惫不堪,只得先服侍他睡下,自己连夜调兵遣将,增援长安。

不过几日,李世民在渭水怒斥颉利、突利二可汗背约。空府库赠予颉利可汗金帛财物,以求突厥退军,并与之结“渭水之盟”,突厥兵于是退去。

突厥虽退,难民仍在,不免骚扰当街店铺,太守不胜其烦,打发众人各回故乡。更有许多难民喜爱成都经济发达,文化繁荣,竟留下不走,就在城内学习印刷,造纸,纺织等业,以求温饱。

道王府也来了几个投奔的人,刘太妃表妹,在家乡寡居,逃难来投奔表姐,太监高公公亲侄,也来投奔,秀英只好将那两位美人搬到自己院里。

董美人每天忙着刺绣,陈美人酸溜溜的挖苦她,“妹妹真会做事,这么快就巴结上王妃的人了。”

董美人并不生气,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过打发光阴罢了。紫云姐姐说我绣的比那些绣娘好看呢。”

陈美人说,“你这个傻丫头,别人给你几句好话,你就累死累活的,人家干活有工钱的,你呢,整天白忙活,替他人做嫁衣裳。你说打发光阴,你才十六岁,真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董美人抬头看看上房,脸上泛起一片红润,低头继续做活,陈美人凑到她耳边说,“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王爷,王爷年轻,又帅气,可惜是个惧内的,看都不看咱们一眼,这些天也不知道忙什么,也不来看王妃那母老虎了。”

董美人听她管王妃叫母老虎,噗嗤笑出声来,“姐姐你这话叫人听了去,要割舌头的。”

第二十七章

此时天气已经是九月中旬,天黑的早了,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掌灯时分,收拾了手里活计,只听外面一声声喊王爷回府,先看到刘秀英急匆匆走进来,直接进了上房,李元庆随后跟来也进了卧室,陈美人忙招呼董美人低声说,“有好戏看了,两个都喝的不少,走路都走不稳了。”

秀英进屋换了衣裳,坐在榻上,李元庆凑上来说,“我又没说别的,你又生气,跑那么快,也不等等我,真拿你没办法。”一边说,一边坐下摇头。

紫云端过醒酒汤,秀英吩咐,把汤放在那里,让那两个美人服侍他。站起来走进女儿卧室睡下。

紫云忙把跟随秀英的女兵叫到一旁,问怎么回事。女兵说,“刚才王爷和王妃在军营犒劳三军,喝到半醉了,一个舞剑的小孩机灵的,王爷夸了他几句,大家就起哄要他给王爷做义子,王爷没说什么,回来路上问王妃吃药没有,王妃说这几天忙的忘了吃,王爷就不高兴,说王妃不懂他的心,不吃药还喝酒,还说是为了王妃好,王妃就急了,说王爷别有用心,然后就跑回来了。”

紫云听了,心里暗骂那些蠢货,叮嘱那女兵不要出去乱讲。叫她请董美人过来,服侍李元庆喝了醒酒汤睡下。

紫云笑道,“王妃累了,只好请美人在此辛苦一晚。”

董美人羞得满面通红,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把裙子上挂的玉佩捏来捏去。

及至屋内没了动静,偷眼看看,已经没人,只有李元庆满身酒气睡在那里,董美人把层层幔帐放下来,端起蜡烛放在床头,仔细看他的脸。

这王爷只有二十四五岁年纪,正是青春好年华,眉目清秀,鼻直口方,此时睡得正酣,那模样让人看了不禁想入非非,董美人从没这样靠近一个青年男子,而眼前这位,是自己的丈夫?还是主人?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都掌握在他手里,要是离他太近,会不会被王妃骂,自己是真心喜欢他们夫妻两个的,可是他们俩总是吵架,吵完架又很快和好,真是小孩子一样。

董美人就伏在李元庆床榻边,呆呆地看着他胡思乱想,王妃叫我今晚服侍他,怎么个服侍法?一会他醒了怎么办,王妃就在隔壁,一点动静就能听见,会不会在偷看我?想到这里忙回头看看,身后只有几只蜡烛摇曳的燃烧着。

李元庆忽然翻了个身,嘴里叫着秀英又睡了,董美人叹口气,他心里只有王妃,他的结发妻子,听太妃说,王爷成亲前,身边有两个侍妾的,婚后被王妃赶走了,我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看来我只有看看他的份了。

不过,能够每天看到他,也是一种幸福,我要给他做几身漂亮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我环抱着他一样,这样想着,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元庆听到打更的声音醒过来,觉得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坐起来见身边趴着一个美人,想了半天,想起来,酒后话多,又得罪了秀英,叫这个小丫头睡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她又去哪里了?

我就不信,你真的肯让别人陪我睡觉,想到这里,推醒董美人,去给我端水来喝。董美人正做着美梦,揉着眼睛站起来,腿麻了差点摔倒,李元庆喝了水,吩咐道,“过来给我宽衣”。

董美人紧张起来,双手抖了半天,也没解开腰带,李元庆只好自己脱了外面衣裳,问道,“王妃到哪里去了?是谁叫你来的?”

董美人答道,“王妃在隔壁郡主屋里,紫云姐姐让我来服侍王爷。”

李元庆笑道,“你这笨手笨脚的,我不用你了,回去睡吧。”

董美人惶恐跪下哀求,“贱妾知错了,请王爷恕罪。”李元庆看她诚惶诚恐的样子更觉得好笑,故意问道,“你错在哪里了?”

董美人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答话,秀英披着衣裳走进来说,"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把孩子都吵醒了。”看董美人跪在旁边,又嘟囔道,“

第二十八章 董美人巧手绣地图

秀英忽的坐起身来,瞪圆了杏眼说道,“我说嘛,你老是催我吃药,就是别有用心,今日果然如此,总算说实话了,我才不跟你试呢,最讨厌吃药了。”

李元庆也大发牢骚,“我就是盼生儿子,又有什么错?寻常百姓家都拜送子观音,何况我一个李姓亲王。”

秀英双手捂住耳朵,假装听不到,李元庆看她这样,故意说,“你不肯跟我生儿子,我找董美人生去了。”

说着要起来,秀英一头扑到他怀里,“不行,我不让你去找她们。”

李元庆说,“那你也太不讲理了,你听我的话,权当是为了我,吃一段时间老神仙给的药,好不好?”

秀英委屈的呜呜哭起来,好不伤心,李元庆忙拍拍她后背安慰她说,“我逗你玩的,又没真的去找她们,别哭嘛。”

秀英不说话,只是泪如泉涌,一会便把李元庆胸前弄湿一片,李元庆抚着她秀发叹了一口气说,“你要不想吃就算了,我们还年轻,以后日子长着呢,也不在乎这一两年。”

秀英止住哭声,想想婆婆也是每天拜送子观音,成亲好几年,自己只生了两个女儿,又不许丈夫纳妾,简直就是李家罪人,不禁又是一阵心酸,妥协道,“你别说了,我吃还不行吗。”

李元庆说,“其实我也不信有这么灵验的药,或许就是骗人的,药里加了人参当归,吃一些没什么坏处。”

夫妻俩相拥而眠,天色微明,李元庆起身穿衣去公干。他一心效仿诸葛孔明,勤勉谨慎,大小政事必亲自处理,自然冷落了娇妻美妾。

再说那董美人,半夜回到自己房内,陈美人听到动静,趿拉着绣花鞋跑过来,盘问董美人如何服侍王爷的,听她说只在床榻边趴了半宿,只是不信,董美人说,“没事骗你做什么,王爷醉的不省人事,连他的手都没碰一下。”

陈美人说,“只怕你这小蹄子心口不一,我来验验便知真假。”说着要动手脱董美人裤子,吓得董美人躲在墙角叫道,“你疯了,再闹我叫人了。”陈美人**攻心,把董美人推到床榻上,要学男人做事,被董美人挣扎一掌打在脸上,悻悻的回去了。

秀英虽然每日吃药,精神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天气越来越冷,更懒得出门。李元庆忙于公务,有时候就睡在书房或军机处,夫妻俩同在一处,倒有许多天没见面。

看看已近新年,刘太妃也很久没见孙女,这一天天气尚好,让奶娘抱了李暧来,逗了一会孩子,表妹沈氏看了羡慕,便说,“表姐真是好福气,儿子孝顺,孙女乖巧,过几年再填个大胖孙子,享不尽的天伦之乐,荣华富贵。”

刘太妃其实也就四十多岁,被表妹说中心事,叹口气说,“我那儿媳身体不好,吃了那么多天药,我看还没以前精神头好,要抱孙子谈何容易。”

沈氏说,“王爷身边,美女如云,还没一个能生养的?”

刘太妃忙摆手让她住口,教奶娘抱了孩子回去,关了房门低声说,“你以后说话多加小心,这里到处是秀英的耳目,传到她那里可不得了。”

沈氏不以为然,“刚说了表姐有福气,怎么怕起儿媳妇来了。”

太妃说,“你不知道,我这媳妇,可不同寻常,她当年是万岁做媒,嫁给庆儿,嫁过来就把庆儿的人赶走了,在王府里说一不二,到了这里我以为会收敛些,谁知道比以前还厉害,两口子吵架,十回倒有九回是庆儿先认输,她又会武艺,能带兵打仗的人,偏偏庆儿还夸她率真,不做作,由着她性子胡来。幸亏是生了两个闺女,要生个儿子,更要捧天上去了。”

沈氏听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心态,“女人带兵,整天跟一群男人在外面瞎跑,能有多率真。”

太妃拨弄佛珠说,“我管不了许多,只多求菩萨保佑全家平安吧。那两个美人倒每天来请安,秀英能让她们住在那边已经不错了。”

秀英此时闲的无聊,信步走进董美人房内,董美人正坐在案前画画,见秀英进来,急忙起身跪下参见王妃,秀英扶她起来,拿起画来一看,不禁笑了,“这个画上的美人怎么看起来有些像我啊。”

董美人又咕咚跪在地上,贱妾大胆,就是照着王妃模样画的,想绣几扇屏风送给王妃。

秀英让她起来说,“这里没外人,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依我看,你绣这些东西不过是些玩物摆设,我知道你原是苏州绣娘,手艺高超,还曾听说三国时期,吴国有刺绣高手绣《列国图》,在方帛上绣出五岳、河海、城邑、行阵等图案,绣万国于一锦之说,你可做的了这活计。”

董美人点点头说,"妾也曾听说过这典故,愿意试试,只是没有地图做样子。”

秀英说,“我以前常常行军打仗,逢阴雨天气,地图便淋湿了,没办法再看,你若能给我绣一副益州地图,就方便许多。地图我明日让人给你送来,你要多少帮手可以完成?”

董美人说,我只要一个帮我穿针引线的丫头就好,每一针都要自己亲手来绣。

秀英看了看外面,问道,“陈美人去哪里了?”

董美人答道,“陈姐姐和紫云姐姐还有奶娘带小郡主去太妃那边了,我不用她做帮手。”

秀英看旁边支着绣案,那针如牛毛,线如细丝,没有好眼力,针孔都看不到,不禁赞叹绣工精细,董美人说,我们苏州,家家养蚕剿丝,户户都有刺绣收入。

秀英看天色不早,叫她不要只顾干活,王爷在前院,你去看看侍候他的人有没有偷懒,顺便把换洗的衣服拿回来洗晒,董美人答应着出去了。

第二十九章

董美人来到前院军机处,被门口侍卫拦住,“美人请止步,王爷在里面商议要事,诸人不许进去。”董美人壮着胆子问,“王妃娘娘让我来拿王爷衣服,你们也敢拦着?”

侍卫说,“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请美人稍等,一会再来。王爷的衣服也不在这里,在那边书房,”

董美人只好返回,看到书房亮着灯,走进去看时,房内没一个人,靠墙床榻上放着换下来的衣服,收拾好衣服,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居然有几处美图,就着烛光看起来。

李元庆进门见她捧着一本书看,轻轻咳嗽一声,董美人竟没听见,元庆只好退出来回自己卧房,秀英却不在屋里,问值班女兵说,“王妃去花园了。”

秀英因为将近新年,思念自己已故父母,教人在花园设下香案供品,独自拜祭一番,心中默念爹娘啊,你们可知道,女儿虽贵为王妃,过的并不开心,丈夫对我也渐渐冷淡,女儿还小,不能陪我解闷,我虽有一身本领,到此时也是无可奈何。

李元庆想起来,秀英每年这时候都要去花园拜祭父母,可怜她全家被自己父亲抄斩,到现在远离家乡,有不顺心时,没人倾诉,自己虽一向怜爱她,又怎么解开她思亲心结?

远远的看到竹林里一盏宫灯忽明忽暗,一定是她在那里,李元庆走近看时正是秀英,蹲在那里低声呜咽,腊月天气,潮湿阴冷,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呆了多久,李元庆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秀英抬起泪眼看看是他,站了起来。

李元庆掂起香,对着香案拜了三拜,“岳父岳母在天之灵,小婿不才,让令爱受委屈了,您二老放心,我李元庆再不会辜负秀英,若再惹她伤心,必不得好死。”

秀英忙捂住他的嘴,“好好的,发这毒誓做什么?”

李元庆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我不知道逼你吃药,你会这样难过,这些天没得空陪你,你这气色还不如以前,我们不吃那药了。”

秀英说,“你不要儿子了麽?”

李元庆说,“我这几日也想明白了,我家倒是兄弟多,玄武门兵变,亲兄弟相互残杀,父王如今在后宫被轻慢,所谓君臣父子,也不过如此,我不要学他们,万岁他要我做一日益州刺史,我便做一日,哪天不高兴,不让我做了,我就孑然一身做闲云野鹤去,那时候,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秀英听了,不禁悲喜交加,依靠他怀里发誓道,“君若不离不弃,妾必生死相依!”

夫妻二人相互依偎,李元庆说,“这里太冷,我们回去吧、”

秀英点点头,两人牵手并肩慢慢走着,秀英说,“我让董美人去陪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元庆笑道,“那个傻丫头,自己在书房捧着一本书看,都没看到我,你以后不要让她去我那里了。”

秀英说,“这个丫头倒是蛮痴情的,你这一身衣裳都是她做的,她心里有你,你就收了她在房里,我也省点心。”

元庆说,“她自然是好的,只是我不知道怎么,看到她就想起我们家圆圆,怎么下得去手?”

秀英笑道,“我们圆圆才六岁,哪里像她了?”

元庆说,“反正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秀英说,“那就让陈美人去陪你。”

元庆忙摆手说,“这个更罢了,简直就是我仇人。”

秀英也纳闷,怎么成你仇人了?

元庆说,“我说了,你不许笑,我小时候,和李元霸一起玩,他抢我的东西,带我那宫女反倒说我不好,那陈美人就长的和那宫女一样一样的,我恨不得踹她两脚,还用她陪我。”

秀英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元庆忙摇摇她,“都说了不许笑,你看你还笑。”

秀英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肚子说,“那你更要收了她,不就正好报仇了?”

元庆笑骂着,"你这嘴也是我仇人,就先收了你。”

一边说一边挠秀英腋下痒痒,秀英忙讨饶,王爷,我改了,再不说了。

第三十章 王府上演步步惊心

今年入夏以来,益州多地有不同程度水灾虫害,庄稼虽不至于绝收,但是减产是看得见了,李元庆把灾区跑了个遍,回到成都时,雨又下起来了。

太妃生病也卧床不起,李元庆紧锁眉头,站在屋檐下看那雷雨肆虐,秀英走过来,默默站在旁边,元庆说,“秀英啊,今年年景恐怕不太好,我要盖一座寺院,一来保佑百姓安居乐业,二来保佑母妃早日康复,三来”,转过身对着秀英说,“三来保佑我们孩子平安落地。”

说罢走进屋,拿起笔来写了六个大字,“川西第一丛林”,秀英问,“不是盖寺院吗,怎么写这几个字?去年退突厥,长安库府几乎被搬空,留下亏空还是我们补的,哪里还有银子盖寺院?”

元庆说,“太平盛世,更需要安定民心,这笔银两,一定要花,我自然有办法筹银两,地方也选好了,汉朝眉州司马董常的故宅,就在那里建成寺院,朝廷也在旧战场各地建造寺院,大兴译经的事业,将来或许要去天竺取经呢。”

秀英点点头,双手捂住肚子,元庆忙问怎么了,秀英说,“天气有点闷热,我怕孩子也闷呢。”

元庆扶她坐在榻上,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动静,秀英笑道,“王爷听到什么了?孩子还不会动呢。”

元庆拿起团扇给她扇着说,“我们那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这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要守着你。”

秀英轻轻叹口气,“只怕到时候,王爷身不由己。反正我也习惯了。”

元庆看屋内没人,问紫云去哪了

秀英说,“我让她帮董美人绣地图去了,这个董美人,让她不要太着急,就是不听,她起早贪黑的也不歇歇,大热的天,她那单薄的身子,真怕累病了。”

元庆说,“是呢,我起的就够早了,她比我起的还早,夜里回来,她屋里还亮着灯。”

秀英说,都怪我,随便说了一句,她就认真起来,这会雨不下了,我叫她出去走走。

时光如流水,转眼入秋,刘太妃身体渐渐好了,董美人却病倒了,咳嗽发烧,请了几个郎中军医看过,倒渐渐重了,几个上年纪的婆子说怕是得了女儿痨,要传染人的,禀过王妃,要董美人搬出院子去。

秀英说,“我不怕,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还能要了命不成?她又没在我屋子里,你们值当的如此大惊小怪。”

婆子便说,“王妃虽然不怕,肚子里还有小王子是要怕的,万一传染上怎么得了?”

秀英无奈,只得由着她们把董美人抬到侧门一间门房里,到了晚上不放心,催紫云说,“你平时和董美人最亲密,她生病了没人管,如今天凉了,你去看看她要什么东西,别再受凉厉害了。”

紫云答应着,提着灯笼拿些衣服来到门房,只见董美人一个人睡在榻上,只盖着薄薄一床被子,屋内没有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霉味,阴冷潮湿。

董美人听到门响睁开双眼看是紫云,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咳嗽几声说,“我就知道,姐姐会来看我的。”

紫云看她几天功夫,瘦成皮包骨,不禁流泪道,“美人是怎么了,病的这样厉害,吃药都不管事,王妃叫我来看看你,你想要什么尽管给我说。”

董美人喘气道,“我到此时,倒真的有几句话要和姐姐说,你且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偷听。”

紫云忙起身去外面看了一看,回来说,“你尽管说,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董美人说,“我这病,是从心上得来的,吃药全不管用,姐姐,你知道吗,陈美人近来老往太妃那里跑,你知道她去做什么?”

紫云说,“太妃前些日子生病,她自然是去服侍太妃去了。”

董美人摇摇头,“我那一日,也去给太妃请安,没看到她,心里纳闷,就去后边找她,谁知道她竟然和人在做苟且之事!”

紫云大吃一惊,"真有这样的事?你看清楚了没有?”

董美人又咳嗽一通,似乎五脏都要咳出来,喘息半天,哭着说,“再不会有假,她听到动静,把我也拖进去了,我拼命挣脱出来,又不敢跟人说,姐姐若不信,问问太妃身边那两个宫女,大概她们就是知道也不会说,一定是被人收买了。”

紫云问,“那个男人是谁?”

董美人摇摇头,“姐姐不要问了,我董秋娘十五岁进宫,十六岁就随王爷来到这里,王妃待我如亲妹妹,王妃如今有了身孕,若知道了,岂不要动了胎气?姐姐你也不要声张,若是那陈氏以后收敛改过,也就罢了,若是她旧行不改,再告诉王妃不迟,我只恨自己无能,病成这样,没法再绣地图,辜负了王妃一番期望。”

紫云说,"这倒不怕,以后病好了,再接着绣,我还来帮你。”

董美人声音渐渐微弱,只怕我这病好不了了,紫云忙说,“你才多大,就说这样丧气的话,她做贼的还好好的,你先怕成这样,误了性命,岂不让她们高兴?你只好好养病,早点好了,搬回我们院子去。”

说着把衣裳披在她身上,又端些热水热粥喂她吃了几口,关好门回上房。

秀英仍在房内没睡,见紫云回来,问董美人好些没有,紫云说好些了。秀英不信,说,“请医吃药都不见效,难道这一会就好了?她本来就生的单薄柔弱,病情不加重就不错了,你去看她,她可说什么没有?”

紫云说,“美人只说对不起王妃,没有绣完地图。”

第三十一章

隔壁传来李暧哭声,秀英皱了眉说,“暧儿也发烧了,这些日子家里生病的真不少,也不知道王爷在外面怎么样,董美人病的这么厉害,要不要告诉他一声,我这心里烦闷的很,有点不踏实,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问紫云说,“她们把董美人抬到哪里去了?”

紫云说,“在侧门那间门房里,平时侍候美人的小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她一个人在那里躺着。‘

秀英骂道,“这些该死的奴才,那地方是美人住的吗,府里那么多空房子不说去打扫出来,平时偷懒也罢了,美人都这样了,还不上心服侍,若是在军营里,我早拿鞭子抽他们了。”

秀英吩咐两个心腹女兵,去陪侍董美人,若有个好歹,拿你们是问!

忽然想起来,又问,“那个陈美人去哪了,有些日子没见她了。”

紫云说,“陈美人在太妃那边。太妃前些日子生病,大概去服侍太妃了。”

秀英哼了一声说,“太妃已经康复了,她还在那里干嘛,没好处她能跑那么快?就显得她孝顺,肯定是说我坏话去了。”

紫云心里砰砰乱跳,生怕秀英觉察到什么,果然,秀英吩咐,把吴少华叫来问话。

秀英问,“这些天,有没有趁太妃生病闹事捣乱的?去年突厥人造反,我看在高公公侍候太妃多年的份上,留他侄子在府里,跟他叔叔做点差事,这个人人品怎么样?”

少华答道,“这个人还算勤快,和其他人也合得来。”

秀英说,“我有你们两个在府里替我操心,踏实许多,那个太监是宫里出来的,看着老实,其实是老奸巨猾,笑面虎一只,我刚嫁到王府的时候,吃过他的亏,幸好王爷没责怪我,我那糊涂婆婆,不分是非曲直,你们给我盯紧了,别叫那太监算计了我们。”

少华单膝跪倒,口称,“小人蒙王妃重用,管理王府,愿肝脑涂地,以效犬马之劳!”

秀英点点头,说,"我身子不方便,王爷不让我出门,外面有什么风声都听不到,有什么风吹草动,少华多打听着,立刻告诉我,你们下去休息吧。

少华向紫云使个眼色,一前一后退出来,出了院门,找个僻静地方,少华问,“你可听到太妃那边什么消息没有?”

紫云问怎么了,少华说你真不知道?紫云说,“我平时在这边侍候王妃和小郡主,哪有功夫打听那边的事?”

少华看了看周围,悄声说,“守门的侍卫说,太妃生病这些天,高公公的侄子高士连几乎天天都去那里找他叔叔,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

紫云若有所思点点头说,“原来是他!”

少华问,你知道这事

紫云说,“我也是听说的,告诉你也好,给我拿个主意,那个陈美人,也老往太妃那边跑,有人看到他们在一个屋里了,少华哥,你说要不要告诉王妃知道?我怕王妃知道了生气,动了胎气不好,你说呢"

少华说是,我们现在又没证据,那小子找死,王爷的人也敢动,你先不要声张,等我捉到他们,暗暗的下手罢了,刚才听王妃那么一说,那个太监也不是好惹的,待我想个万全之策再动手。”

两个人商量好了,各自回房休息。

原来那个太监高公公,就是李元庆的管家,李渊称帝,封元庆为王,在长安赐了王府,元庆那时候还是少年,刘太妃为人懦弱,胆小怕事,那王府竟然是高公公说了算,后来秀英嫁了过来,和那太监明里暗里抢王府大权,没得到便宜,秀英父亲被抄家问斩,那太监正得意,没想到李元庆居然冒着欺君之罪,和罗玉设计放走了怀孕的秀英

第三十二章 李元庆内宅缉凶

董美人半夜咽气,两个女兵天明才发现,慌忙跑去告诉紫云,紫云来看的时候,董美人遗体都凉了。紫云不禁放声大哭,再也瞒不住秀英,只好回去慢慢告知与她。

秀英和奶娘正哄李暧吃药,李暧摇头不肯张嘴,哭闹挣扎不止,秀英抱着她,被她一脚踢到肚子,就觉得有点疼痛,又听紫云说董美人不好了,一口气奔到门房,看到董美人遗体,便觉得身下一热,心想不好,一下子坐在地上,旁边有眼尖的看门婆叫到,“不好了,王妃流血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秀英抬回上房,急忙叫郎中,秀英自身难保,无暇顾及其他,自有王府管事的把董美人草草下葬了。

元庆出门还没一个月,家中娇妻美妾一伤一亡,心急火燎赶回来奔到上房,幸好秀英平时习武,身体比较强壮,胎儿也有几个月,只见了一点红,并无大碍,只静卧养胎,元庆看到还是满腔怒气,一抬手,打了紫云一巴掌,“怎么服侍王妃的?”

紫云跪在一边不敢抬头,身后侍候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秀英见紫云挨打,忙央求丈夫说,“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走的急了些,秀英对不住王爷,没照顾好美人”

元庆哪里听得进去,转身出了房门,喝叫侍卫进院,拔刀逼着挨个盘问原因,连值班女官,女兵侍卫,看门的,打水的一个不放过,敢哭的,答不上来的,立刻拉出去打。

一时间弄得王府人人自危,元庆折腾好几天,弄明白原因,董美人患病身亡,秀英受惊差点流产。把送董美人去门房的婆子赶出府,把陪美人那两个女兵各打了二十军棍才罢休。

去董美人坟上看的时候,只孤零零一个坟头,有元庆心腹何大人看他悲恸痛哭,解劝说,“美人匆匆下葬,一切太简陋了些,隋朝越王杨秀也有一董姓美人,十九岁病亡,杨秀立碑刻传以表哀悼,后人多有凭吊者。王爷何不将美人重新装殓,或追封侧妃,美人泉下有知,也是欣慰。”

元庆沉思片刻,说,“美人既然已入土为安,就不要再打扰她了,她在世时,也不看重这些,命都没了,还要那些虚名何用?”回府吩咐在董美人的房间立上牌位,每天专人打扫上香。

王府这一场变故,渐渐平息,陈美人看风声已过,依旧去太妃那里逍遥。紫云尊董美人遗嘱,若她改过,便不计较以前过错,少华那边,也不见动手,倒助长了陈美人威风。

太监高公公,见王府现任管家不过是强盗出身,王妃心腹,早看少华不顺眼,只是少华做事滴水不漏,在王府人缘也好,寻机诬陷他,总是不得手。

当年欺李元庆年少,在王府颐指气使,旁若无人,没想到这王爷娶了个敢做敢为的王妃,小两口要自己当家做主,丝毫不顾及他总管的面子。

王爷也不再听他随意摆布,为了救自己妻儿,冒着欺君之罪放走软禁的秀英,如今他夫妻好事多磨,苦尽甘来,在这天府之国做一方霸主,天高皇帝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起当年在长安,风光多少倍。多少富贵权势握在手中。

高公公被留在长安,每想起他们在益州快乐,恨不得立刻飞来,重掌王府总管大权。

王爷孝顺,接太妃来益州颐养天年,这次和太妃一起来到,被单独安排住处,府里凡事插不上手,更没人理会他一个阉人,落差之大,难以安心,必要搅乱他们幸福和谐生活。

直接下手不太可能,根本接近不上,有机会硬碰硬也不亚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那就先从他们身边人下手,王爷恩宠董美人,陈美人备受冷落,怀恨在心,趁太妃生病,让侄子与她交好,干柴烈火,陈美人欲罢不能,对太监言听计从,害死了董美人。

这些天王府内宅被李元庆查的鸡犬不宁,高公公好不高兴,假惺惺向太妃说,“王爷为了一个美人,搅得整个王府不得安生,王妃自己也曾经落草当过强盗,还把强盗带进府里当管家,这事好说不好听,要是让万岁知道,以后还敢委以重任?”

太妃本来就胆小,听他这么一说,叫了元庆来,问道,“你那管家,是哪里来的?年纪轻轻,做事不周全,我那日出门烧香,他在外面和人喝酒打架,冲撞了菩萨,所以家里最近那么多事,依我看还是找个老成的管家才好。”

元庆说,“他原是黄龙山上的军师,秀英当年落难,在山上多蒙他照应,后来受了诏安,编入我大**队,秀英信任他,才叫他在府里做管家,母妃既然说他做事不周到,我就去说他几句,以后注意就是了。’

太妃说,"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强盗若能改过,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如今朝廷已经不是你父王当家,万一有什么差池,万岁怪罪下来,如何担当的起?你这些年只是宠爱你那王妃,惯得她无法无天,怠慢了我事小,误了你的前程性命,如何是好?府里能人甚多,就不能换个人来?”

元庆沉默不语,太妃又说,"秀英如今有身孕,行动不方便,常把那个管家叫进卧室商议事情,难道你非得等出了事再后悔?”

元庆腾的站起来说,“秀英不是那样的人,母妃不要听外人闲言碎语,我那卧室服侍的人多,能出什么事?”

太妃冷笑道,“人多倒是真,可惜都是秀英心腹,那个紫云老大不小了,也不嫁人,谁知道安得什么心。”

第三十三章 夫妻各悲绰美人

元庆倒背着手,慢慢踱回自己住处,脑海里想起从长安回来那天晚上,秀英替韩逊求情,自己吃醋说了她一句,她居然拿刀划破手指发誓。性情刚烈到这程度,容不得一点瑕疵。她现在卧床养胎,不能受刺激,等以后慢慢再给她商量,削减少华的事情罢了。

母妃那样说秀英,真是笑话,难道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都没有分开,现在一切稳定下来,还能为了几句闲话闹别扭?肯定是母妃被人蛊惑了。

进了院门,那些女官侍卫纷纷低头,屏息止气,生怕他找茬打人,秀英半躺在榻上逗李暧玩,元庆说,“你怎么坐起来了?”

秀英说,“整天价躺着,也怪烦闷的,又没有多大事,跟孩子玩一会就睡了。”

元庆抱起女儿亲了亲,让奶娘带出去,问秀英,“身上好些没有,多吃几服药好好调养调养。”

秀英恩了一声,问道,“董妹妹的后事,都忙完了吗?”

元庆说,“我回来都已经下葬了,还有什么好忙的。”

秀英急忙说,“那怎么行,那些人要会做事,不至于要她的命了。都怪我,让她绣地图给累病的,王爷,你一定要好好安葬她,请僧人超度亡灵,不然我于心不安。”

元庆看她深深自责,拉起她的手说,“你不必太难过,就算你不让她绣地图,她也会绣别的东西,闲不住的,她虽然担了个美人的虚名,跟了我一年多,还是女孩身子,我不想让她沾染世俗习气,你若不安心,我已经叫人在她房里立了牌位,想她就去上一炷香,岂不比念经来的干净?”

秀英听他替董美人精心安排后事,赞她冰清玉洁,可知董美人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他是爱她的,如果没有我,他们会在一起,而不会有今日遗憾,我若是死了,他也会这样体贴我吗?

元庆一席话,肺腑之言有感而发,说完又后悔,怕秀英误会,见她掉下泪来,将她拥入怀中。

元庆最爱的还是秀英,但是完美的人生总是人人都喜欢的,他看不上那些妻妾成群的纨绔子弟,朝三暮四,醉生梦死。他想要的生活是一妻一妾,一儿一女,他全心全意爱她们,奇怪的是,他纳妾的目的不是为了新鲜或者好色充门面,就是想看看秀英有什么反应,或者想看看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有多么重要。他太在乎她了。

没想到秀英见他亲近董美人,竟然一蹶不振,痛苦不堪,独自跑到后花园哭泣,直觉得人生灰暗,活着再没意义,平时霸道的她伤心至极,极度抑郁。元庆发誓以后再不让她伤心,那美人,洁净如仙子,就让她质本洁来还洁去,只是她走的太急了,竟没见到最后一面

董美人秋娘,十七岁便香消玉殒,元庆感觉她就像自己最喜爱的一件无价之宝,还没舍得欣赏把玩,就忽然被人打碎了,打碎了。

这一切,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刚才说话没走脑子,和秀英说了那么多心里话,又惹她伤心了,只好紧紧抱住她,她以前生气会瞪眼睛,和他吵架,那样还好哄些,现在什么都不说,就自己默默落泪,她还怀着孩子呢。

元庆回过味来,忙告诉她说,‘上回说的盖寺院的事,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动工,等你身体好了一起去看看。‘

元庆站起来,给秀英盖好被子,“你早点睡吧,我去书房了。”

元庆走出房门,看了看董美人的房间,里面一片漆黑,已经不会再有灯光透出来了。他很忙,没有时间再像今晚这样思念她,等梦中再相会吧。

她生病后,去世前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没人告诉他,她应该有话要对他说的,她那样柔弱,独自睡在那黑漆漆的坟墓里,怎样捱过这漫漫长夜?

秀英独自躺着,听着他脚步声渐渐远去,想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他还在怀念董美人,可是我才是你妻子,我们成亲的时候有过誓言,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而为了这誓言,两个人努力争取着,哭过笑过,分别过,团圆过,误会过,和解过,直到董美人出现。

他喜欢董美人,那天夜里就看出来了,虽然他们没在一起,可是秀英给你们机会了,让她负责元庆起居,衣食住行。是元庆自己说的,看董美人像自己女儿,不忍下手。要保全她女儿身。

还要我怎样?秀英这次真的是自顾不暇,才使美人孤独死去,草草下葬。我刘秀英对敌人冷酷无情,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真的没有恶意啊,哪怕她是我的情敌,我已经准备好接纳她了,可是,她就像温室一朵娇艳的花,受不得一点点伤害,一阵秋风,就把她吹落了

既然这样,我还是要对她的死负责,毕竟是她死了,而我还活着。菩萨保佑,让她早日安息吧,困了,睡了,明天起来再替她祈祷吧。秀英昏昏沉沉睡着了。

第三十四章 刘王妃计拿淫贼

高公公本意,并非叫元庆家破人亡,只是想重任王府总管一职,在太妃跟前念叨几句谗言,指望把少华赶跑,便叫侄子不要再招惹陈美人。

陈美人每日独守空房,哪里甘心,无奈这王府深似海,进的来,出不去,太监话里话外暗示她去勾引少华,陈美人竟听从了。

秀英修养两个月,天气已近入冬,这日少华来向她禀告,要求紫云为妻,秀英纳闷,晚上趁没人,叫紫云来问道,“好好的,少华忽然要求你为妻,你心里可有此意?”

紫云低头不语,秀英柔声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若有人欺负你,我自然会给你做主,你一声不吭的,叫我怎么拿主意?到底答应不答应他?”

紫云红着脸点了点头,秀英更觉奇怪,问道,“我以前问过你,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服侍王爷,也不愿意嫁别人,今日怎么痛快就答应少华了?紫云,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这王府里,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你若有事瞒着我,不要怪我不念多年的主仆情分!”

紫云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说,“王妃息怒,我说了,王妃一定不要生气,自从上回王爷在府里查董美人死因,深怪少华管家不严,虽然没撤了他管家一职,却没让他管过什么事,还另派了一个管家,这倒还罢了,那个陈美人,总是趁没人时候,调戏少华。少华单身,怕有阴谋殃及王妃,就和我商议,我们俩成亲,那个陈美人就无从下手了。”

秀英点点头,说,“这么说,你不是自愿的了?少华怕什么阴谋要殃及我?”

紫云意识到自己失言,愣了一下,秀英不容她犹豫,逼问道,“还不快说?”

紫云无奈,只得说,“陈美人行为不端,少华怕有人背后指使她,上回王妃提醒他提防高公公,结果少华发现高公公的侄子经常去太妃那里和陈美人私会,陈美人勾引少华,估计就是高公公挑唆的。”

秀英不动声色问,“你们说的这些,有多长时间了,可有证据?”

紫云摇头说,“他们做的,很是谨慎,早在太妃生病的时候,就被董美人发现了,美人死的冤啊,就是看到他们苟且吓病的,美人生前跟我说过,叫我不要声张,怕王妃知道动了胎气,还有,美人要给陈氏一个机会,若她知道悔改,就饶过她这一次,若还不改过,再告诉王妃也不迟。如今看来,那陈氏不禁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少华又被王爷训斥,只好先想了这个办法,暂且摆脱陈氏纠缠。”

秀英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不早给我说?你一个姑娘家,不知道厉害,万恶淫为首,但凡沾了这个字的,再回不了头,你还指望她悔改?我若早知道了,断不能让董美人丢了性命,这淫妇,若叫王爷知道了,又得闹个天翻地覆,岂不让外人耻笑?你起来,去把少华叫来,我有话问他。”

一会少华来到,秀英问王爷换了什么人来管家?

少华说,“是王爷自己身边的心腹之人。”

秀英冷笑道,“王爷还真是聪明,也罢,只要不是那太监的人就好,可恨那个陈美人,亏她祖上还是官宦人家,居然如此厚颜无耻,王爷知道了,还不剥了她的皮。”

秀英说,“既然你们两个都乐意,等我告知王爷,就选个吉日,给你们办喜事,只是董美人刚刚去世,不好大操大办,只好委屈你们了。”紫云少华磕头拜谢王妃。

秀英吩咐说,“我暂且让那贱人多活几日,那个太监侄子,现在何处?”

少华说,高公公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侄子这些日子没来。

秀英又问,“我那婆婆,可知道陈美人做的这些丑事?”

少华回话说,“太妃每日吃斋念佛,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有人告诉我,高公公知道王妃曾经在黄龙山落草的事,要拿这件事做文章,小人怕王妃吃亏,先知会一声,王妃自己多加小心。”

秀英咬牙恨道,“我为什么落草,他心里难道不清楚?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的了,好不好闹个鱼死网破,大家都干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只给我如此这般,”交代少华一回。

却说陈美人,发现自己月事没来,惊恐万分,找高公公问万全之策,高公公见少华不上套,弄些打胎药给陈美人,吃了几服药,没什么效果,元庆又安排自己心腹做管家,并没要用他的意思。正想着什么办法把陈美人灭口能不留痕迹,见王妃那边来人,命陈美人去城外寺院烧香。

陈美人不知是计,王妃有令,不敢不从。上车出了城,走到一僻静处,见太监侄子高士连在路边站着,心里吃了一惊,他如何在这里?正想着要不要和他答话,四周一片喊声捉贼,一群府兵从树林里冒出来,把陈美人和那高士连一起,捉回王府。

第三十五章 清王府秀英产子

秀英在府里得了已捉到陈美人消息,立刻带一队侍卫来到太妃院内,喝叫关了院门,叫把太妃身边宫女,太监,大大小小所有侍候的人,全部拿下。分头关押,单独审问,吓得太妃和那沈夫人抖成筛糠一样。

秀英说,“太妃管教不严,高公公和外面贼人串通一气,偷盗府里财物,今日被我贼赃俱获。太妃以后要小心在意了,不要再惹出这种事来!”说罢甩手离去,吩咐少华再安排人来服侍太妃。

此事做的十分周密,元庆在外竟丝毫不知晓,到了晚上,有看守陈美人的女兵来报,陈美人要求见王妃。紫云忙说,“王妃不要去,那陈美人肯定没好话,眼看身子要临盆,还是在家里养着吧。”

秀英吩咐女兵说,“先饿那贱人几天,我看她还有力气找我说话。”

一会又想起来,难道我还怕她不成,看她死到临头,有什么好说的,拿了一只皮鞭,来到关押陈美人地方,叫打开房门,陈美人披头散发扑过来,被女兵拉住,扯着嗓子叫道,“刘秀英,你为什么害我?”

秀英说,“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你勾结高士连,偷了我府里许多珠宝财物,我已经把你人赃俱获,你还嘴硬。”

陈美人叫,“你血口喷人,是你设计诬陷我,让我去城外烧香,栽赃陷害,我要见王爷!”

秀英笑道,“你以为王爷会开脱你?你害死了董美人,他不把你凌迟就便宜你了,还敢见他、”

陈美人拼命挣扎,“我没有害她,她自己病死的,与我无关!”

秀英喝到,“你那奸夫都已经招了,你还嘴硬,她若不是看到你们苟合,安能吓得生病,你平日里就经常欺负她,以为我不知道?董美人临死前已经留下话了,看你和她一起是王爷美人,若是改过,就替你隐藏,你反而趁她生病,侮辱虐待她,致使她抱恨离世。你不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勾引少华,你好歹也是出自官宦人家,居然如此歹毒无耻!那太监是利用你,你这蠢货,死到临头还不知。”

秀英说,“我已把太妃身边所有人都抓起来审了一遍,难道,这些人都存心和你过不去,合伙诬陷你?”

陈美人自知事已败露,疯狂大哭,“刘秀英,你仗着自己是正室王妃,霸着王爷,不许我们接近,你可知道我每日怎么过的,我也是女人,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害的!”

秀英骂了一句厚颜无耻,“你既然怕寂寞,当初为什么要进宫,若没进宫,又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和王爷结发夫妻,情深意重,岂是你能理解的?我们两个,成亲以来经历多少磨难,吃了多少苦,才在这益州站住脚。王爷洁身自好,一心为民,不亲小人不近女色,董美人那样的绝色,王爷也没将她怎样,哪会要你这贱人!”

陈美人呵呵大笑,“刘秀英,你别得意,我就不信你那王爷今生只爱你一个,我只愿你再给他生十个八个丫头,看他还能爱你多久,哈哈哈哈哈。”

秀英大怒,举起皮鞭用力一抽,陈美人惨叫一声,皮开肉绽,几乎晕倒。秀英喝叫女兵,还不送她上路?送她个全尸,拿了白绫勒死了陈美人。

秀英回到卧室,腹痛难忍,到了凌晨,生下一个男孩。

元庆得了消息,立刻赶回来,喜悦之心溢于言表。拉着秀英的手,“我们有儿子了,秀英,你还好吗?”

本来秀英以为儿女都一样,都是十月辛苦怀胎,一朝痛苦分娩。被陈美人昨夜一诅咒,自然也是盼儿子来争一口气。不敢想象,万一被说中,再生个女孩,元庆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爱她,他虽然说过君臣父子,也不过如此,可心里还是想要儿子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看丈夫兴高采烈的样子,微微笑了笑说,“妾昨日把太妃的人都关起来了,还没向王爷请罪。”

元庆哪还理会那些,抱着儿子说,“你只管养身体,其他的事交给我好了,秀英,我们等孩子满月,好好庆贺一番。”

秀英看他高兴,未置可否,说,“王爷还没给孩子起名呢。”

一句话提醒了元庆,轻轻放下孩子,去查李氏皇家家谱,给儿子起名曰,询。小名就叫做成儿。

秀英怕他趁儿子出生,要做好事,不肯杀生。万一再放了太监等人,必留下后患,此时若追问,显得自己咄咄逼人,正想着怎么说这件事,外面有人来请,元庆起身出去了。

第三十六章 秀英提审杀人犯

原来李世民接受了代州都督张公瑾的建议,决定出击东突厥,以雪往年在渭水与突厥结盟之耻。欲派兵部尚书李靖,华州刺史柴绍、灵州大都督薛万彻等为各道总管,统率十几万军队,分道出击突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出银子的事情,哪次也少不了益州成都府。

那兵部侍郎和李元庆在前厅聊了一天一夜。无非是请王爷提防南诏和吐蕃,下官回长安向圣上给王爷邀功之类。

元庆回房给秀英说起此事,秀英叫道,“我的王爷,你也太好说话了,今年收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答应那么多粮食,都拿去给朝廷做了军粮,我们军队吃什么?”

元庆笑道,“你真不愧是我的兵马大元帅,我还没说什么,你先就心疼了,顶多寺院先不盖了,粮食虽然收成少了,我蜀锦产量大增,能应付的过去。”

秀英说,“一座寺院能省出多少东西来,若是灭了突厥还好,若灭不了,和亲难道不要银子?”

元庆不高兴了,“大军还没出征,你先盘算好和亲了。秀英,你也是能征惯战的人,怎么会这么想。”

秀英叹口气,“我现在有些厌倦厮杀的日子了,看惯了民不聊生,兵荒马乱,生离死别。只想守着你和孩子,还有我们圆圆,等天暖和了,接了她来,罗大嫂也不来信,也不知道孩子长多高了,像你还是像我。”

元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额头有点烫,应该是发烧了,秀英闭着眼,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元庆忙说,“别哭啊,我知道你想孩子了,明天就叫人去接她,好不好?上次去京城就打算带她回来的,真的是罗玉带她去洛阳游学了,没在京城,明天派人去看看她们有没有回京。”

秀英摇摇头,哭道,“我对不住的,何止我们女儿,生她的时候,正在黄龙山上当强盗,也是这样冷的天,不是亏了紫云和少华,我们母女早没命了,哪里还有我的今天?王爷前些天打了紫云,骂了少华,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比打我还要难过,没有报答他们就算了,你就这样对待我的恩人,由不得叫我心灰意冷。”

元庆见妻子哭成泪人,说的句句是实情,心里也有些后悔,给她擦擦眼泪说,“是我看你病了,心里着急才打了她一下,我也是知恩图报的人,你想要我怎么做呢?要不给她陪个不是?”

秀英说,“你是王爷,陪不是她哪担得起少华跟我说了,要娶紫云为妻,王爷叫人把他们婚事办了就好了。”

元庆说好,等询儿满月,就给他们完婚。

秀英又说,“孩子满月,王爷也不要大操大办,我们在益州一向勤谨节俭,为了儿子大办满月酒,毁了声誉不好。”

元庆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就依你,只怕那些人知道了,来送礼怎么办?难道不让他们进门?询儿出生,要上报朝廷的,想不大办都难。”

秀英说,“我只要全家人平安,其他不管,这会头疼的厉害,想睡一会。”

元庆等她睡下,又摸了摸她的头,刚才哭了一身汗,倒没那么热了,给她盖好被子,叮嘱侍女好生侍候王妃,走了出来。

迎面正看到太妃来看孙子,元庆请她进了东厢房,说秀英母子都刚刚睡下,母妃这里坐着。太妃也不敢跟儿子提秀英抓她身边人的事,坐了一会就走了。

贞观四年,李世民出兵征讨东突厥,颉利兵败被俘,东突厥灭亡。李世民在国内厉行节约、使百姓休养生息,终于使得社会出现了国泰民安的局面。

秀英许久不摸刀枪,这天带两个孩子来花园玩,李询看母亲舞枪,自己也在旁边东一下西一下比划,逗得旁边侍女笑个不停。

元庆站在远处看秀英,穿一身大红紧身衣裤,身材依旧苗条匀称似少女,舞起长枪,一招一势流畅无滞,身法矫健又不失美感,与身后翠绿的树叶相互映衬,恰似万翠丛中一点红,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令人看了赏心悦目。元庆看她收住招式,走上前去。

两个孩子看见父亲,一起跑过来,元庆抱起李暧,李询只好转身扑到母亲怀里。

秀英便说,“王爷以前总是盼儿子,现在有了儿子,又疼起闺女来了。”

元庆亲了亲女儿,笑道,“儿子长多大,还是我们的儿子,女儿就不行了,再大点我就不能抱她了,再大点,又该找婆家了,想想真是舍不得。趁现在还小,好好跟爹爹亲热亲热。”

秀英打抱不平说,“不行,哪有这么偏心的父亲,我们询儿不乐意,两个一起抱。”把李询也塞给他,自己在旁边拍手看笑话,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元庆说,“今天看公文,雅州芦山县有个案子好生奇怪,一名十三岁女子,杀死一个壮汉,你说奇怪不奇怪?”

秀英听了说,“不会是冤案吧,人命关天,王爷可要看仔细了。”

元庆说,“那女子已经供认不讳,卷宗也没有破绽,若是我盖了大印,秋后就要问斩了。”

秀英沉吟片刻说,“先不要盖,把那女子送到我这里来,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我从小习武,那么大的时候也没杀过人,她倒比我还厉害。若是真的,这女子绝不是普通人家孩子。”

几天后,秀英正看那女子卷宗,女兵来报,那女子已带到,秀英让带进来,只见一名穿囚衣的少女拖着枷锁脚镣慢慢走上台阶,低着头跪在地上。

秀英打量一番,那女子虽然只有十三,已经是成人身材,秀英问,“下跪那女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杀入?”

第三十七章

少女答道,“民女叫赵琦,家中只有母女两个,那个无赖欺负我家没人,经常上门骚扰,民女忍无可忍,就杀了他。”

秀英说,“你不是还有哥哥吗,难道他不管你们?你杀入的凶器可是宝剑,是哪里来的?”

赵琦说,“民女自幼学过一点剑法,哥哥出门跟人做生意,没有在家。”

秀英又问,“你们既然被骚扰,应该先去县衙告状,为什么就要杀入?”

赵琦说,“衙门里的人,又不能常在我家守着,街坊邻居都不敢管。”

秀英说,“你小小年纪,知不知道杀入要偿命的吗?你就不怕砍头?你家哥哥知道吗?”

赵琦说,“杀人偿命,民女无话可说。哥哥现在在家中照料母亲。”

秀英见她对答流利,毫无惧色,不禁暗暗称奇,说,“你的剑法在哪里学的?你哥哥也会吗?这卷宗上写的,你们是几年前才在卢山县租房住,怪不得他本地人欺负你们。你家原籍是哪里人?”

赵琦摇头不肯说,旁边女兵吓唬说,“快老实讲,不然惹怒了王妃,要挨板子了。”

赵琦说,民女只求一死,早早解脱。

秀英沉思片刻,叫女兵把她的枷锁去掉,给她洗澡换衣服,一会把她带后院来,我要看她舞剑,站起来先回后院了。

那赵琦不知所措,女兵忙推她,还不快谢过王妃,王妃爱惜你,能让你活命呢。

赵琦满脸懵懂的问,王妃是谁女兵笑道,傻子,就是刚才上边坐着的那个问你话的。

赵琦还问,“王妃是做什么的,怎么能救我活命?”

女兵们嘻嘻哈哈取笑她,“小屁孩什么也不懂,坐牢坐傻了。以为她县太爷是当家的呢。”

一边闹着,一边给她洗澡换了衣服,带她来见王妃。秀英看她洗的干干净净,换了女兵衣服,看上去还是一团孩子气。

秀英笑道,“你舞一回剑我来看看,舞的好呢,就不用杀头了,舞的不好,还把你送回牢里去。‘

赵琦信以为真,拿起剑来舞了一回,虽然不是多熟练,和普通女兵也差不多少。叫她先和那些女兵一起住下了。

晚上元庆回来,看她托腮沉思,问道,“你想什么呢?”

秀英说,我在想今天见的那个女孩,有些眼熟,记不清什么时候见过了。

第三十八章 赴长安王妃探女

秀英因为以前对婆婆不甚恭敬,自从上回把婆婆身边服侍的人全部换掉,把婆婆吓得得了一场病,心里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现在自己孩子渐渐长大,心态平和许多,对太妃的态度也好了些,只是太妃溺爱孙子,自己若再不严加管教,不知道将来长成什么样子。

和元庆提起这件事来,元庆说,“我早就留意,给询儿找一位博学多才的老师,只是一般人恐怕管不住他,皇姐南昌公主的驸马苏勖,在京城文学馆为十八学士,请他来教询儿几年,就请皇姐一起来益州住些时候。”

原来南昌公主的母亲也是李渊的婕妤,在后宫和元庆母亲相处很好,太妃来益州后,两个人一直有书信来往,所以元庆和南昌公主也比其他兄弟姐妹走的近些。

秀英说,“既然这样,苏学士只为了询儿来这里,未免大材小用了,不如再多选些孩子,一起教也好,那边杨秀王府一直空闲,收拾出来改成书院,叫询儿和其他孩子一起读书,不许他泄露身份,王爷看可否?”

元庆笑道,“王妃用心良苦,你若舍得,我自然也舍得,孩子小时候吃点苦不算什么坏事,你还要谁家孩子伴读?”

秀英说,“我们王府,门客管家,幕僚家将的孩子都可以去,普通百姓家,有些资质的核查后也可以去,叫孩子多接触些人,有什么不好,还分什么三六九等"

元庆点头,着手改建书院。

几个月后,百花潭书院改建完毕,李洵此时虽然只有几岁,已经认得几千字,诗词曲赋、历史典籍过目成诵,那些比他大的都不如他,又跟母亲学了几招拳脚,跟父亲学了名家书法,更是目中无人,以为自己书院第一,要不是母亲经常打压他傲气,不叫他任性张扬,早称霸书院了。

这一年,北方又有番邦犯境,秦叔宝带兵被困,二路元帅罗通夺得帅印,年方十四,带兵去解围。秀英听说罗通洞房花烛夜,逼死了屠炉公主,被李世民革职不许娶妻。

秀英这天正在府里看女兵训练,外面来报,京城有人送信,要面见王妃。秀英出去看时,一位少年站在书房外等她,秀英一眼就认出来,这少年就是罗通。

罗通见了秀英,抱拳施礼,口称姑姑,“侄儿奉母亲之命,请姑姑尽快去京城一趟,有要事商量。”

秀英让他进书房坐下,问道,“你母亲有什么要紧事要找我?”

罗通看了看周围,秀英会意,让侍女退下,罗通说,“侄儿前些时候才听母亲说,妹妹罗远,是姑姑的亲生女儿,妹妹小时候经常进宫和三王子李恪,高阳公主等人一起玩耍,现在大了些,母亲怕他们是堂兄妹,以后有误会,所以想告诉妹妹身世,让我来请姑姑去商议。”

秀英微笑着说,“圆圆出生就跟着罗大嫂,我这个做母亲的,到没怎么管,就让嫂子自己跟她说就是了。”

罗通说,“母亲说,这些年,两位姑姑都见不到面,借这个机会,请你们聚聚,姑姑尽快动身,侄儿回去,还要去娘子关请我家姑姑。”

秀英何尝不想见自己女儿,只是来益州后,各种事情一件一件没完没了,没能抽出空来,这次一定要去了。

李暧李询听说母亲要去京城,都要跟着去,元庆说,“你们母妃就是去接你姐姐,回来就见到了,小孩子在家乖乖等着。

李暧就打听,为什么姐姐不和我们一起住?元庆说,“你姐姐从小就跟着罗家伯母,罗伯母没有女儿,比我们还疼她,现在长大了,要还给我们了。”

李暧鬼精灵,担心姐姐来了,会不会影响自己地位,问道,“姐姐来了住在哪里?”

元庆立刻猜到她小心眼,逗她说,“就住在你屋里,好不好?”

李暧说,“我屋子太小了,住不下许多人。”

李询在一旁听不下去了说,“真小心眼,你不会自己搬出去,让姐姐住你房间?”

李暧反问,“你怎么不把房间让出来给姐姐住?却让我搬,父王,弟弟老跟我过不去,前天还把我的风筝弄坏了。”

李询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一只风筝而已,这个也值当告状。

元庆听他姐弟俩拌嘴,说,“好了好了,你们没大没小的,吵来吵去成何体统?父王来给你们玩一会投壶游戏,和扔绣球一样。”

李暧追问道,“什么是扔绣球?”元庆不由笑起来,想起来秀英曾经投绣球招亲,可惜自己没看到,李世民提起来秀英就笑的前仰后合的,那场面一定够火爆的。不敢跟孩子说,万一被秀英知道,非发飙不可。

一路上,秀英幻想着,母女相认,一定好好说说这些年思念她的苦处,万一女儿哭的厉害,我要好好安慰她,把她带回益州,弥补这些年亏欠她的母爱。到了京城罗府,秀英见到李圆圆,才知道自己错了。

李圆圆虽然才十二岁,已经出落的超尘脱俗,亭亭玉立,比秀英还要高一些,见了秀英一声不吭,罗夫人在一旁说,“远儿,这是你亲生母亲,快叫一声娘啊。”

秀英忙说,“嫂子不着急,圆圆还不认得我,过几天熟悉了,自然就叫了。”

罗大嫂叹口气说,"这孩子,还没小时候懂事,越大脾气越犟了。”

第三十九章 建元寺夫妇烧香

一连几天,李圆圆总是躲着秀英不见面,秀英只好先进宫面圣。

长孙皇后已备好宴席招待秀英,李世民问过益州现状,十分满意。酒过三巡,秀英说起要接女儿回益州,长孙皇后说,“我们做父母的,什么时候都是为了孩子着想,圆圆在长安长大的,就和我的女儿一样,你这时候来接她,也是为了她将来打算吧,何不请万岁在长安给她找个人家,或许比去益州还要强些。”

秀英还在犹豫,是不是太早了点,孩子还小,还没和她父亲商量,李世民已经提起笔来,大笔一挥,封李圆圆为晋安公主,配给丞相房玄龄长子遗直为妻。

秀英无奈,只好谢恩接旨。回到罗府,告诉罗夫人,罗夫人就叫罗通去娘子关给罗玉送信报喜,请她回来和秀英相聚。

罗通前脚出门,后脚李圆圆也不见了,急的大家找了一回,有人看到她自己骑马出城了。

罗夫人一边叫人出城去找,一边安慰秀英,圆圆小时候经常和罗通出城打猎,也学了一些防身功夫,罗玉也曾经带他们去洛阳游学,这次大概也去娘子关找罗玉去了。

秀英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本来打算来接女儿的,这下直接嫁人了。母女俩还没来得及亲热,还没说说悄悄话,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按说万岁降旨完婚,是莫大的荣耀,这丞相府,也不是随便就能联姻的,嫁给他家长子,圆圆就是未来的梁国夫人,一品诰命。看起来是好事,可是,女儿啊,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不高兴呢?

第二天,有跟罗通的家人回来说,小姐跟公子去娘子关了,让大家不要担心,几天就回来。

李世民已经包办了李圆圆嫁妆,罗夫人还是张罗许多,这些,能弥补圆圆心中的缺憾吗?

出嫁前一天,罗通才和李圆圆回来,秀英再顾不得别的,只想和女儿说几句话,来到李圆圆闺房,近乎哀求的说,“圆圆,你明天就要出嫁了,还没跟我好好说说话,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不起你,你到底想什么,告诉我啊,你若是不乐意这门亲事,早跟我说,我拼了命抗旨也不会难为你,可是你一句话也不跟我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让我怎么做?”

李圆圆哼了一声,自己嘀咕了一句什么,秀英没听清,接着说,“女人早晚都有走这一步,你出嫁以后,和遗直一起去益州,让你父亲看看好吗?他前几年来长安接你,你去洛阳了,没有见到,这些年心里也惦记你啊。”

李圆圆依旧不抬头,也不说话,秀英黯然退出房去。

第二天,李圆圆头也不回上了花轿,秀英抱憾回了益州。

元庆回府,知道秀英没带回来女儿,回房看她的时候,秀英一个人坐在案前,抱一坛子烈酒猛往嘴里灌。元庆一把夺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喝成这样。”

秀英流泪说道,“女儿没了,她嫁人了,这些天根本不理我,她小小年纪,心太狠了,一句话都没跟我说。”秀英放声大哭。

元庆抱住她,摇着肩膀问,“她是我们的孩子,你不是去接她了吗?谁让她嫁人了?”

秀英哭道,“都怪我,进宫见万岁,提了一句要带孩子回来,万岁就直接降旨,把女儿嫁给房丞相的儿子了。”

元庆心中暗暗发恨,王兄啊,王兄,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没点头,你就把我女儿嫁出去了,这不是为了拉拢房玄龄,拿我女儿做交易吗,看秀英哭的撕心裂肺,痛心疾首,我好后悔,当初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就好了,我们娘俩死也死在一处。

元庆看她哭成这样,怎么能再埋怨她,只得安慰她说,“孩子还小,不明白你的心,以后长大了,就懂事了,会来看你的,都怪我当年无能,让你母女受苦了。”

秀英抬头看着丈夫的脸说,“我只觉得被人摘了心肝一样,心里好痛,她那么小,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去找谁哭去?”

元庆说,“不会,房丞相家规甚严,房夫人虽然泼辣,谅她也没胆量欺负我的孩子。”

秀英说,“小夫妻的事,公婆如何管得了,那个房遗直,比圆圆大好几岁,又饱读诗书,这种人要是使起坏来,圆圆哪里应付的了。”

元庆听了不禁笑起来,“我看你是担心过度了,我们不也是万岁做媒成亲的吗?成亲前谁也没见过谁,是不是?现在哪里不好了?”

秀英默默不语,半晌才说道,“若他俩像我们这样,是圆圆的造化了,也算我这些年没白吃苦,我现在也想去拜佛念经,替女儿祈祷一番罢了。”

元庆忙说,“正好,我那建元寺已经落成,明天就去那里看看吧。”

次日一早,夫妻俩带两个孩子,韩琦等几个女兵,数十名侍卫一起去城北新建的建元寺,这建元寺规模宏大,林木葱茏,天王殿观音阁等一应俱全,号称川西第一丛林一点也不为过。

然而,秀英上了香,心中还是觉得隐隐不安,直觉告诉她,有人在暗暗注视她。

其实这一点不假,寺里善男信女们,数他们引人注目,大唐亲王和王妃,益州兵马大都督和行军元帅,成都头号人物,来到这寺院烧香,又不叫闲人回避,不被人注目才怪。

秀英夫妇转了几处建筑,带孩子在客房休息。韩琦和几个女兵拉拉扯扯一起去方便,那几个女兵方便完毕也不等她,先都跑回去了,韩琦独自走到一处角门,忽然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把她拉了进去。

第四十章 王妃寺内遇故人

韩琦正要喊叫,被那人捂住嘴急切的说,“琦儿,不要叫,是我!”

韩琦稳住神一看,惊喜的叫道,“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韩枚警惕的看了看外面,低声说,“你去投案以后,我安顿好母亲,打算去衙门替你,谁知道你被提到成都来了,求人打探了一回,说这里的王妃把你要进王府了,你知道吗,当年就是她丈夫杀了我们父亲,害的我们家破人亡,如今他们就在这里,我要杀了他们给父亲报仇。”

韩琦吓了一跳,“哥哥,你千万不要动手,王爷王妃身边那么多侍卫呢,你根本近不了身。”

韩枚说,“那就你动手,我来接应你。”

韩琦忙摇摇头,“我不,王妃饶了我不死,留我在府里,教我习武写字,待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我下不去手。”

韩枚抓住妹妹肩膀用力晃着叫道,“你混蛋,这点小恩惠算什么你忘了这几年我们受的苦了,到处被人欺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不敢动手,我自己去。”说着就要出门。

韩琦死命拉住他,哭道,“求求你了,哥哥,你这样不是去送死吗?你等我,等我想想,这里动手不行,等我以后找机会好不好。”

韩枚忙问,“你有什么机会?他们回了王府,就更没机会接近了。”

韩琦反复说,“你容我想想,我再想想。”

韩枚本来这次没有打算立刻动手,他打听到妹妹被王妃传进了王府,以为不会有好下场,可是今天见到她开开心心,活蹦乱跳的,那王妃肯定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了,为什么还对她那么好?

他认定父亲是含冤被杀的,父亲曾经效力隋朝亲王杨秀,杨秀性情暴烈,甚至生剖死囚,取胆为乐。父亲不齿他为人。

唐朝王爷夫妇来了以后,仁爱治军,父亲为了他们战场厮杀,平定叛乱,反落了个被斩首下场。父亲以前手下那几个副将,被调离成都,屁都不敢放一个,他看不上他们,他要亲手报仇,可是谈何容易。

他见过李元庆到这里来过几次,便在寺院找些差事做,借机行刺,可是他身边侍卫众多,一直没机会,没想到妹妹居然就在王妃身边跟随,还阻拦他报仇,更激起他怒火来。

妹妹还小,不知道是王爷杀了父亲,还对王妃感恩戴德,可是我接近不了他们,只有让妹妹动手,妹妹不怕死,替他去衙门顶罪,为什么这时候又退缩了?她既然要等机会,就让她想想,报了仇立刻离开这里。

那些女兵看到韩琦失魂落魄的样子,取笑她是不是得罪菩萨了。韩琦说,刚才差点踩到一条蛇,吓得脸都白了。

秀英夫妻这时候已经休息一个时辰,起身带了孩子回府。到晚上屋里没人,秀英对紫云说,“我今天在寺院看到一个僧人,好像是我表弟王俊卿,你说这可能吗?我们在黄龙山的时候,他去找过我们,后来不是说出家了吗,怎么又到这里来了?你让少华再去寺院打听一下,问明白了回来告诉我。”

紫云劝道,“依我看,还是算了吧,就算真的是他,又能怎么样?”

秀英说,“我舅舅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为了我当了和尚,我问问怎么了?也不知道舅舅舅母他们还在不在,谁家还没个亲戚往来。”

紫云说,“若是常走动的亲戚,自然没什么,我们在这里十余年了,一向没什么亲戚,忽然冒出一个表弟来,又是个出家人,王爷岂不疑心?”

秀英说,“我只叫你问问,又没说要认他,你就说那么多教训我。”

紫云笑道,“我哪里敢教训王妃,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年闹出来的闲事还少吗,王爷你们一吵嘴,我这心里就揪的紧紧的,生怕惹怒了王爷。不是我多嘴,从满朝文武到平头百姓,做女人的,哪个不是看着丈夫脸色过日子的?王爷对王妃已经很包容了,就不要再生出事来了。”

秀英默默不语,紫云自回自己家去,她和少华成亲后,就住在王府侧门一处小院里,打发两个儿子睡下,和少华说起秀英的心思,少华说,“王妃有此心结解不开,早晚还要生出是非,我明日去寺院问明白,让那王家公子离开就是了。”

紫云说,“他们表姐弟,小时候非常要好,后来是王家公子先定亲,负了小姐在先,小姐生在乱世,从小习武,自己要有一番抱负,所以要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婿,后来被继母逼迫出嫁,投绣球招亲,阴差阳错嫁给了王爷,这十多年风雨坎坷,走到现在不容易。谁知道那王家公子痴情到这地步,为了小姐竟然出家了,如果真的是他追到这里来,小姐心里哪里过意得去?你见了他,问问他什么意思,能不让他们见面最好,我就怕再生出是非,若被王爷知道,非闹出人命来不可。”

少华说,“那还不简单,就直接跟王妃说,她看错了,不是她表弟就完了。”

紫云笑道,“这就是你的好主意?你当王妃是傻子?她看过的人,基本没错,十有八九就是王公子。要是还没消息,自己亲自去问也做的出来,所以我觉得还是让王公子离开这里最好了。”

少华点头称是,第二天就去那寺院,回来对紫云说,“一点没错,就是那王公子,现在法号虚静禅师,被寺院请来译诵佛经的,这王公子倒是真有学问,恐怕住持不肯放他走。”

紫云听了,暗暗担心,幸好秀英没再提起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

再说韩琦,听哥哥说,王爷王妃是杀父仇人,虽然不信,却留心打听查阅当年案子,的确是因为父亲私自查抄杨秀王府,纵容手下哄抢财物被斩的,找机会告诉哥哥,韩枚哪里肯信。

第四十一章 苏婉儿随母入川

韩琦说,“我已经打听明白父亲的那件案子了,的确是他目无王法,以为王爷软弱可欺,没想到王爷虽然仁爱治军,却不徇私枉法,那起案子,差点连王妃一起处置了。”

韩枚冷笑道,“结果还是没处置是不是?父亲就是被他们利用了,白白送了性命,他们夫妻依旧自在逍遥,这手段不怎么高明,也就骗骗你这小孩子。”

韩琦又说,王爷为人勤谨低调,住的王府,比杨秀的小很多,府里连个舞女乐班都没有,他们夫妻恩爱,也没有其他妃妾,对太妃也很孝顺,这样的人,我不信他们故意陷害父亲。”

韩枚恨到,你是被他们洗脑了,也罢,你不肯动手,我也不强求,我拼死也要砍他们一刀,以解我心头之恨。

韩琦苦劝说,“哥哥,你这是何苦?我们女兵,每月有几钱银子和几百个铜钱零花,我攒了下来,没舍得花,你拿去孝敬母亲。将来我或许能上战场,若能立功,还有奖赏,我都给你攒着,以后你拿去娶嫂嫂,就这样一家人好好过下去,好不好?”

韩枚一抬手,把妹妹递过来的银钱打落在地上,“你还打算给他们卖命?我不稀罕他家银子,以后也只当没你这个妹妹!”说罢抬腿自己走了。

韩琦伤心的哭了一回,只好返回王府。

韩枚走过王府门前,见门外许多侍卫站岗,戒备森严,只见从王府里面出来一伙人,簇拥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上了马,原来是小王爷李询,要去书院读书。

韩枚跟着他们一路走到百花潭书院,只有两个人跟着李询进了书院,其余在外面等候。韩枚认得这书院,原来就是杨秀王府。看在心里,我杀不了李元庆夫妇,砍他们儿子一刀,也够他们受的。

回到寺院,把那木柴权当仇人,狠狠劈了一通,听见后面有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回头一看,原来是寺里的虚静禅师,虚静禅师说,“你这孩子,我在旁边看了半天,你劈柴像劈人一样,面露杀气,到底心中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说给我知道,替你排解出来,方能六根清净。”

韩枚放下斧子,双手合十说,“师父是出家人,要六根清净,我一个凡夫俗子,吃五谷杂粮,有喜怒哀乐,心里无法清净。”

虚静说,“佛以慧眼看世界,世间万物都要靠心去领会其中奥妙之所在,明白其中一分道理,就能看破一分烦恼。佛不仅有喜怒哀乐,而且悟透了喜怒哀乐。一切的喜怒哀乐在佛看来都是平常,佛的眼里喜怒哀乐是智慧。不同于你们凡人。”

韩枚笑道,“这么说,师父是真的看破红尘了,敢问师父是半路出家的,还是自幼念佛?”

虚静说道,“贫僧幼时也曾毁僧谤道,后来皈依我佛,所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早日回头,早日解脱。”

韩枚依旧追问,“那么师父是为了什么出家的?”

虚静不高兴说,“我是看你这孩子有心事,来开导你的,你反而盘问起我来了。”

说罢拂袖而去,韩枚心想,这和尚肯定也是有心事,还来开导我。

虚静回禅房,坐在蒲团上,手指拨弄佛珠,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十多年了,以为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牵挂,谁知道居然又在这清净之地看到她,和她的丈夫,孩子。

恨她太无情,在黄龙山把他拒之门外,这些年只当她死了,一心向佛不打听她下落,可是,佛啊,你就是这么庇护你的弟子的吗?

就让她那样出现在我眼前,她和丈夫手牵手在寺院游玩,他们看对方的眼神,都像新婚夫妇,充满了深情与甜蜜,十几年了,她一点没变,不,她变了,变的更加有韵味,岁月待她如此多情,让她依旧笑靥如花,她是真的幸福吗?应该是真的,不然,那俩孩子怎么来的。她贵为亲王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在益州,没第二个女人能盖过她,女人有这些,是极限荣耀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十年修行毁于一旦。虚静泪水流下来,他知道秀英肯定也认出他来了,不然不会回头看他。她敢前来相认吗?还是不要了,她有丈夫,万一被误会了,他们都会有麻烦。

思念她的回忆,停留在童年,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她随父亲去了太原,再见到她,已经是及笄之年了,可恨父母各种借口,无缘娶她。舍下了吧,只要她幸福,我还有什么可求的?想到这里,虚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看起佛经来。

贞观年间,虽然国泰民安,西南仍有部分南蛮反叛,秀英又有孕在身,李元庆就叫她在成都留守,亲自同右卫将军梁建方去剑南平叛。

父亲不在家,母亲又整天批阅公文,李询在学堂真是玩闹个痛快,和家将家几个孩子,爬散花楼,游百花潭,射箭骑马,斗草掐花,只差没拆了学院。

这一天正在学院读书,家里来人请他回府,说是姑母南昌公主携女来益州探亲,王妃让他回去陪客人,李询跟先生告了假,回到家,公主已经到后院了,还带来母亲张婕妤,和太妃拉着手,亲热的说不完的话。

李询给长辈们行了礼,公主叫自己女儿苏婉儿和他相见。那苏婉儿比李询大一岁,李询就拜了一拜,口称姐姐,

秀英说,“皇姐来的不巧,我们王爷去剑南了,秀英公务在身,恐怕没时间陪伴皇姐,请皇姐见谅。”

公主笑道,“难道这里不是我的娘家?还要你们陪。我知道你是有职位的,益州的半壁江山还指望你帮王爷挑着,不比我们闲人,你只管忙你的,我们在这里玩几天就回去了。”

第四十二章 游寺院李询失踪

公主又拉着李询夸道,“我们驸马也见过询儿,说这孩子聪明,是可塑之才,喜欢的不得了,可惜你只有这一个儿子,不然我把询儿带我家去了。”

公主只顾自己说笑,太妃接过话来说,“我就这一个宝贝孙子,谁也不能带走,倒是把你家婉儿留给我们做媳妇倒好。”

公主只是笑,说道,“只怕询儿看不上我们,询儿,你要不要娶我们婉儿做媳妇?”

李询被她们说的红了脸,看了看母亲。

秀英倒没想到公主这么能开玩笑,忙说,“孩子们还小呢,懂得些什么,你们这么一闹,以后不好意思在一起玩了,婉儿过来,你是和嫒姐姐一起住呢,还是跟你母亲一起住?”

苏婉儿也羞红了脸,拉着李嫒说悄悄话。听舅母问话,便说,“婉儿和嫒姐姐住一处。”

秀英听了,一边叫人摆宴席招待贵客,一边安顿张婕妤住在太妃处,另外打扫院落安顿南昌公主。

到晚上,秀英向公主打听李圆圆婚后生活,公主说,圆圆在相府深得房夫人喜欢,超过另外两个儿媳。平时帮夫人料理家务,井井有条,而且小小年纪,博闻强记,算起帐来,都不用算盘,连账房都自叹不如。这一点,像她父亲了,我记得十六弟少年时候,也是读书过目不忘,几个王兄都不如他。

秀英笑道,“皇姐这样夸我们王爷,是说我配不上他麽?”

公主也笑道,你们俩是天生一对,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妙不可言,所以将这益州治理的太平昌盛,万岁说起你们夫妻来,也是赞叹夸奖,说把益州交给你们比交给别人放心。

不管公主说的是恭维话还是真心话,反正听得人心花怒放。第二天,秀英传令太守及各将官旗牌官,加强城内防务,拿出紧急公文来,说,“这可不是我吓唬你们诸位,王爷现在在剑南平乱,恐怕成都城内有奸细趁机作乱,特意发加急情报来叫我提防,城内那些做生意的,不管是南诏,吐蕃,波斯等外地人,还是我们本地商人,都给我盯紧了,奸细们惯会扮成商人和出家人行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报给我知道,若贻误了军情,王爷处置这个可从不手软。”

众将得令,分头去行动。秀英坐在前厅指挥,安排府里家将女兵陪公主母女城内城外游玩。

这一天,秀英见李询回来的早,问道,“怎么你没有去陪婉儿表姐去玩?”

李询不屑说道,“她有姐姐陪着正好,两个人看谁娇气,还嫌我们府里花园小,我请她去书院玩,她又嫌那里人多,说要让那些人全部回避才去,切,我才不稀罕她去呢。”

秀英就说,“你是主人,这么大了,还要我教你怎么待客吗?她们在这里又住不长,你忍耐几天,不要让人家笑话咱们失礼。”

李询说,“都说要客随主便,哪有让主人为难的?母妃,父王什么时候回来?”

秀英笑道,“怎么,想你父王了?”

李询在母亲身边坐下说,是啊,我都一个多月没见他了,母妃,我想去剑南找父王,替他平定叛乱出一把力。

秀英摸摸儿子的头,叹口气说,“询儿真的长大了,知道心疼父亲了,可惜你现在上战场还太小,还是多学点东西是正事。”

李询说,学院里的先生们讲的我早都懂了,《诗经》、《礼记》早背过了,没什么好学的,拳脚也没人能赢得了我,母妃,你教我枪法吧。

秀英点点头说,“母妃最近有点忙,让韩琦先教你几招,儿啊,你能吃得了那苦吗?”

李询坚定的说,我能,母妃放心,孩儿绝不半途而废。

秀英笑道,“枪法再好,也只是个当兵的料,做大将军,要有勇有谋,所以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将来让你从兵士做起,自己拼个功名如何?”

李询说没问题,秀英说,书房里有兵书,你有空可以多看看,不懂的问我,等你父亲回来,带你去长安拜名师学艺。母子俩说着话,苏婉儿李暧她们回来了。

秀英问道,“婉儿,在这里玩的开心吗?”

苏婉儿乖巧的答道,“婉儿玩的很开心,暧姐姐每天陪我玩,肯定累坏了。”

李询心想,你们出门不是坐轿子就是乘马车,有什么好累的,连马都不敢骑,陪你们玩最没劲了。

太妃那边来人说,明日要和张婕妤去建元寺上香游玩,请王妃准备准备,秀英便问三个孩子,你们去不去寺里玩?

婉儿娇滴滴的说,母亲让我去,我就去。李暧说,婉儿去我就去,李询笑道,“你们去,我就不去。你们不去,我就去。”

秀英忙喝道,“询儿,不得无理,好好跟你姐姐们说话。”

李询低头不敢再说,秀英说,“明日就罚你陪姐姐们去寺里游玩,不得怠慢。”

李询尊了一声是,两个女孩相互看了一眼,都捂着嘴巴笑了。

第二天一早,太妃公主等人上车去建元寺,秀英派一队侍卫一队女兵随车保护,叮嘱李询不要淘气,

到了黄昏,还不见他们回来,秀英走出大门,看到一名侍卫飞马来到,见了秀英在门外,跳下马跪在地上报道,启禀王妃,大事不好,小王爷不见了!

第四十三章 韩琦城外救幼主

秀英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那侍卫说,太妃她们在寺院玩了一天,下午准备回来,却不见了小王爷,寺院里里外外找遍了,没有人影,如今都在寺院等王妃去处置。

秀英听了,立刻命人点起几百精兵赶到寺院,天已经全黑了,太妃公主急的一个个哭天抹泪,秀英安慰她们说,“我知道询儿藏在哪里,你们不要担心,先回府里去。”

秀英看她们车辆走远,命人点起火把,命令把这寺院给我围起来,不许放出去一个,下马进了大门,寺里住持迎上来叫声阿弥陀佛,佛门净地,王妃大兵压境,菩萨要怪罪的。

秀英没好气的质问说,“我儿子在你这里丢了,不来这里要人,往哪里要去?还请长老行个方便,让我来搜一搜。”

住持说,方才已经把寺里寺外都搜过了,没人看到小王爷。

秀英说,“我昨日已经命人告诉住持知道,太妃和公主要来这里游玩,让你务必把寺里戒严,不许闲人进入,你若照我的话做了,我儿子怎么会不见?如今我说就是你们搞的鬼!难道冤枉你了吗?”

住持只是念佛,说小孩子淘气,自己跑回家也有可能。秀英正要发火,有刚才报信的侍卫低声告诉秀英,我们刚才来的女兵里面少了一个韩琦,寺院里少了一个劈柴的。不知道和小王爷走失有没有关系。

秀英便问住持道,“有劳长老把寺里的闲杂人等都叫出来,我要问话。”

住持只得把众人都叫出来,站在天王殿前,秀英叫拿花名册来,挨个点名,点到最后,少了一个韩枚,秀英看到这名字,立刻想到韩琦,十有八九,这个韩枚,就是韩琦的哥哥。

秀英只觉得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万一孩子落在他手里,会有生命危险,韩琦啊韩琦,我留下你性命,让你跟我在王府当差,一向对你不薄,你如何联合你哥哥害我孩儿。

秀英问道,“这个韩枚,现在哪里?”

有和韩枚一起打杂的说,过了晌午就没见他,兴许去砍柴了。又有人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砍柴,平时天黑前就回来了。

秀英又问,韩枚平时和谁走的最近?是谁将他留在寺里做事的?你们可知道这人的底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言语,秀英大怒,喝到,“既然你们都不肯说,来人,给我把这里僧人,闲人全部带回衙门审问。等上了大刑,看你们说不说。”

士兵们得令跑进寺院,拔出腰刀把和尚们团团围了起来,人群骚动大家都往后躲,闪出一个虚静禅师来站着没动,口称阿弥陀佛,王妃肝火过盛,是时候吃药调理了。

秀英一看,正是表弟王俊卿,那日和丈夫一起在寺里游玩,看着像他,这回见了,敢这样跟我说话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秀英紧握剑柄,咬牙问道,“你这和尚,少说废话,莫不是你把我的孩儿藏起来了,要骗去拐卖不成?”

虚静躬身答道,“贫僧不敢,只是看王妃只管向我出家人施威,若小王爷真的被人拐卖,恐怕这时候已经出城了,王妃手下人多,何不往远处找寻,或许寻到些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秀英听了,暗自思衬,他说的有些道理,留下少数士兵守住寺院,其余大部分分散开,连夜往四面八方寻找。住持方才松了一口气,对秀英说,“夜里天寒,请王妃去客房等候消息。”

秀英丢了儿子,心急如焚,哪里静得下心来,只是肚子里还有两个多月的胎儿,刚才骑马颠簸的已经有些不舒服,这会恶心想吐,一边惦记儿子安危,怕那些士兵不卖力,一边惦记丈夫在剑南出征,我却没看好孩子。知子莫若母,询儿虽然淘气,却从不做出格的事情,现在不打招呼就不见了,肯定出了什么事,若不是有了身孕,我早亲自出去寻找孩子了。

秀英要强,自以为没什么事能够难倒她,当年随平阳公主北伐刘武周,随秦王东征王世充,来益州后征服南诏,什么时候退缩过,害怕过?可是现在牵扯的东西太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让她施展不开手脚,既愤怒,又焦急,又委屈,恨不得立刻上马飞驰一番,解解心中郁气。

虚静看她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要把和尚全部抓走,这会见她自己在房内哭起来,原来貌似凶恶的人,心里脆弱却如此不堪一击,女人就是女人,关键时刻就是沉不住气,看她哭的悲切,似乎受了莫大委屈,虚静不禁动了怜悯之心,只是这半夜三更,门口有女兵站岗,不便靠近,只得远远的看了叹气。

天色微明,出去寻找的人陆续回来,什么也没找到。秀英一夜未眠,憔悴不堪,听了没有儿子消息,几乎崩溃。虚静在外面守了一夜,正在想怎么安慰她才能不令人疑心,忽然有士兵来报,小王爷自己回王府了。

秀英听了,瞬间有了精神,顾不得搭理和尚们,上马飞奔回家,只见李询浑身血迹斑斑正被太妃公主等人围着七嘴八舌打听失踪原因,李询看到母亲回来,一头扑倒秀英怀里,哭道,“母妃,快去救韩琦,她快被人杀死了。

原来秀英夫妇在益州,虽然做事顺天意得民心,却也没少得罪一些权贵,土豪地主,不法商人,俱都有怨言,这些人只是损失些利益,还不足使其叛乱。

前几天秀英下令提防奸细,那成都府衙门派出众多捕快搜查客栈酒店,青楼妓院,不免有借机敲诈勒索的,韩枚常在身边藏着匕首在城里转悠,被捕快当成奸细抓进衙门,幸亏寺院出面把他保了出来,花了不少银子,韩枚把这笔账,又算到秀英头上。

这一天,寺里住持说次日有太妃来寺院烧香,要在寺里戒严,韩枚心想小王爷李询或许也会跟来,正好趁机下手,新账老账一起清算。

太妃们游玩半天,晌午都在客房休息,李询小孩子精力旺盛,叫韩琦教他枪法,韩枚在柴房看妹妹和那小王爷说说笑笑,两个人还动手动脚,不禁火冒三丈。恨妹妹没心没肺,叫她到一边训斥了几句。

第四十四章 小王爷断失火案

李询看一个寺院劈柴的训斥他家女兵,警告韩枚少管闲事。韩枚故意挑衅,问李询敢不敢出去和他决斗,李询哪里把他放在眼里,跟着韩枚从小门出了寺院。

韩琦恐怕李询年纪小,会吃亏,拿起长枪跟在后面叫他回寺院,又怕人知道韩枚是她哥哥,不敢叫人,一直跟出老远,李询和韩枚开始动手,一来二去,李询到底年幼,被韩枚一脚绊倒按在地上,掐住脖子要下杀手,韩琦见他哥哥发狠要置李询于死地,忙用力推开他,叫李询快跑,李询倒是蛮讲义气,死活不肯丢下韩琦,三个人扭打成一团。

也该韩枚倒霉,正好碰到路过此地的捕快,见他们三个打架,又认得韩枚是寺院刚保释出去的有前科,要抓回衙门去,韩琦一看衙门的人要抓她哥哥,拿起长枪拒捕,和那些捕快动起手来,虽然韩琦得秀英真传学了些枪法,却抵不住捕快人多,打来打去,被捕快一刀砍倒在地,兄妹俩一起被捕。

李询在旁边看他们打斗,要跑回家去搬救兵,谁知道心慌走错了路,走到天黑城门已经关了,在门洞里蹲了一宿,第二天城门一开,才奔回王府。

秀英听儿子哭诉,叫她快去救韩琦,心里想,我刚下令严查奸细,韩琦兄妹就撞枪口上,现在向衙门要人,怎么开口?若不去要人,儿子心中过不去,先命人去衙门打探一下消息,又安抚了李询一回,叫他洗澡换衣服。

到了下午,打探消息的回来告诉秀英,韩琦兄妹暂时被关押,还未过堂,韩琦伤势较重,昏迷不醒,太守知道是王府的人,已经关照看管的官媒好生看护,韩枚伤势较轻,先挨了一顿板子。

南昌公主看李询没事,秀英又忙于公务,住了几日要回京城,秀英苦留不住,亲自送出城外,又派侍卫一直护送公主等人回京。

李询在家惦记韩琦,催促母亲去衙门接她,被秀英训了几句,你以为衙门是随便进出的吗,他兄妹两个胆大包天,敢跟捕快动手,我若去说情,你父王回来知道了,连我一起责罚。

秀英虽然这么说,还是派人去府衙打听案情进展,韩枚已经招供,连上次杀芦山县无赖的也是我,与妹妹无关,谋杀小王爷的也是我,因为有杀父之仇,至于不肯束手就擒,就是看不惯某些捕快作风,横竖都是一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那太守借坡下驴,就放了韩琦,把韩枚下了死牢,公文送到王府。人命案子,王爷都是亲自复核,以免冤杀无辜。秀英看了公文,沉思片刻,只见韩琦几乎连走带爬的进来跪在面前,磕头都破了,哀求王妃救救他哥哥。

秀英不悦,说,“你家哥哥犯下弥天大罪,死不足惜,我留下他的命,还让他接着害人不成?”

韩琦哭道,“韩琦愿替哥哥抵命,留下哥哥回家照顾多病母亲,哥哥若没了,母亲也活不成,韩琦愿意粉身碎骨,报答王妃恩情。”

秀英生气的说,“我已经对你家做的仁至义尽了,当年替你父亲求情,已经惹恼了王爷。好心把你母子安顿回家乡,你哥哥不仅不感恩,反倒恩将仇报,来害我儿子。你小孩子不知轻重,以为女子进了牢房,都像你这样清清白白的出来吗?哪个女囚犯了死罪,不是在牢里受尽凌辱,生不如死?你还敢叫我救你哥哥!”

秀英说罢,起身回房了,韩琦痛哭,几个女兵拉起她来回了营房。

李询因为平时和韩琦意气相投,这次又舍命救他,要回报韩琦,每天老老实实读书习武,趁母亲高兴,探探口风,秀英已经松口,韩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刺配千里之外荒蛮之地受苦,如此结果,已经令韩琦感激万分,视李询为恩人。

经过了这次事情,秀英担心儿子安全,抓紧教他十八班武艺,长枪短剑,棍棒弓箭,一一亲自传授。

这一天刚刚睡下,有女兵来报,说城门失火,不知原因,火势仍在蔓延,秀英立刻起来穿了衣裳,骑马带人赶到南城门,太守已经指挥众人救火,忙乱了几个时辰,总算扑灭了大火。

秀英连日劳累,又折腾这一晚,回到府里腹痛难忍,流血不止,天色微明,不幸流产。

李询一早起来给母亲请安,看屋里侍女们忙乱,母亲躺在榻上流泪,忙拉着秀英的手,问道,“母妃,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秀英看到儿子,忍不住失声痛哭,“询儿,你弟弟没了。”

李询听了,摸不着头脑,说我没有弟弟啊,紫云忙把他拉到门外,悄悄告诉他,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不是你弟弟吗?

李暧也过来给母亲问安,紫云说你们小孩子,不能进去,去太妃那边玩去吧。姐弟俩刚出了院门,有人来请问王妃昨晚失火怎么处理。李询问明原因说,我母妃病了,没法到前厅去,我跟你去看看。那报信的女兵听了直摇头,紫云也说,王妃生病了,改日再处理公务。

王府前厅,左边站满了主簿,谋士等文官,右边站着一群武将,等候王妃出来议事,谁知没等来王妃,等了半天出来一位小王爷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众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要问我母妃的,只管告诉我也一样,不要耽误了大事。”

李询身后,有女官宋若仙,官拜三品女尚书,因为有才学,李元庆尊其为先生,帮他整理公文之类,见李询煞有介事问话,不禁笑出声来。下面居然就有人问李询,昨晚城门失火,请小王爷追查守城将士责任。

那宋尚书身穿一件紫色官服,要看李询怎么处理,也不给他出主意,只见李询拿了一只令箭丢下去说,“哪位将军去把那守城门的给我拿来?”

第四十六章 道王府禅师施针

秀英自从小产后,吃药调理依旧出血不止,一个多月下来,四肢无力,头晕眼花。元庆派人去青城山请孙思邈,不想已经外出云游去了。有徒弟开了药方,吃了也不见效。眼看着秀英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愁得元庆寝食不安。

晚上在书房批阅公文直到夜深,宋若仙还在旁边陪着端茶点灯,元庆叫她先去睡,若仙委婉的劝道,“王爷每天忙到这个时候,不曾说累,妾怎敢先去休息,王爷以武侯为榜样,为国事和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原是好事,只是太不爱惜身体,万一累病了,这些事情交给谁来做?来日方长,做长远打算,倒不如早些休息倒好。”

元庆笑了笑说,“除了王妃,你是最懂我的人,只是这一次,你也猜错了,我虽然勤奋,还不至于废寝忘食,是因为王妃病了很久,总不见好,我心里烦躁,想睡也睡不着。”

若仙点头说,“王爷和王妃情深意重,自然放心不下。”

元庆放下手里公文,想起新婚之夜,秀英娇羞可爱的神情,又想起她生气的时候,蛮不讲理,和他对着吵嘴,惹急了他又退让讨饶,泪光闪闪楚楚可怜。替他出头和那太监斗智斗勇。夫妻俩心有灵犀配合默契,齐心协力在益州施展抱负,这些年,这些事,点点滴滴,叫他难以忘怀。

元庆动情,对若仙说,“我们成亲的时候,她才十七岁,我十八,到现在十几年了,谁也离不开谁,她跟着我,没过几天清净日子,反倒因为能干要强,替我挡了不少事,吃苦受累,才惹了这一场病,万一,万一这次真的治不好她,我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说着用手扶着头摇了摇。

若仙看他沉默半晌,疼爱娇妻之情,溢于言表,心想我若是王妃,有王爷这般体贴疼爱,便为他死了也心甘情愿,可惜我都没为他去死的福气,轻轻叹口气说道,“王妃的病,看起来就是普通女子常见的产后失调,若是总不见好,或许有什么说法在里面,王爷是不是去寺院上上香,或许能好转也未可知。”

元庆听了,也点头说,“只好这样了,有病乱投医,也顾不得别的,我明日就去各处寺院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她快些好起来。”

第二天,李元庆果然亲自拜遍了城内寺院,许下愿心,若能得爱妻痊愈,愿舍重金给寺院修整庙宇。最后一天,来到建元寺。

元庆在佛前上了香,想想秀英病情还是不见好转,不禁有些灰心,说道,“佛祖若能显灵,使得民间没了苦难病痛,也就不要什么郎中先生了。”

旁边敲木鱼的僧人听了,深觉此言逆耳,因为不认得是王爷,开口道,“众生有病,皆因不能断了贪嗔痴,人生而有身,吃五谷,尝百味,辛苦劳作,寒暑逼迫,有七情六欲,必然会生各种病。佛祖能解心理上诸多病患,不调引起的病还需医者来治,檀越看上去尚年轻,不知为了何人求福?”

元庆说为了家中妻子,僧人说,我寺院有位虚静禅师,医术高超,能治各种疑难杂症,何不请他给尊夫人瞧瞧?

元庆听了,见了虚静和尚,把症状讲了一遍,说吃了不少药,没有效果。

虚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若吃药不见效,只有针灸按摩艾灸或许能有效了。王爷找一个女子来,我教给她如何给王妃治疗。”

元庆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便说,医者治病,何须许多忌讳,若再等她学会,又耽误许多时间,还怕穴位找不准,就请禅师随我一同回府,治好了王妃,定有重谢。

虚静连连推辞,元庆知道他怕担责,又要避讳男女嫌疑,放下话说,“你只管放开手脚去治疗,若治好了,是你的功劳,若治不好,本王也不怪你,还送禅师回寺院来。”

虚静不好再推辞,回房收拾东西,有那多事又胆小的就说,师兄不要去,若治不好王妃,恐怕有性命之忧。

虚静笑道,“若能死在王妃手里,便是做鬼也风流。”众人听了,都摇头散开。

进来王府,元庆请虚静在后面稍等,自己先去和秀英说一声,路过董美人门外,心里思忖,我那时候若在家里好好陪伴,她也许不至于病死。现在秀英又患病,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叫她步董美人后尘。

刚进了卧室,只听见砰的一声响,一只药盏连药一起被秀英丢在地上,侍女们忙着收拾干净,自从王妃生病吃药,发无名火摔了无数金杯玉碗,干脆换成铜质药盏了。

元庆在床边坐下,看秀英脸色苍白,没一点血色,笑道,“你怎么又把药给扔了?”

秀英四肢无力,看到丈夫来了,垂头闭眼梦呓一般说道,吃了多少都不管事,以后再也不吃了。

元庆忙说,“这回不用吃药,我又请了一个出家的禅师来,请他给你扎几针疏通血脉,兴许就能好了。”

秀英摇头拒绝,“我就是病死了,也不让和尚道士们近身。”

元庆握住她的手劝道,“你这是何苦?你真的舍得丢下我和孩子们?”

秀英不语,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元庆抚着她脸庞说,“秀英,我不能没有你,想看你快点好起来,想看你穿一身红衣服骑马打猎,你穿红色最好看了,我们很久没一起出城,等你这次病好了,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城外打猎,你只躺好别动,让那禅师扎几针,我就在外边等着,求求你了,听我的话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扶她躺好,叫侍女请禅师进来,吩咐侍女好生侍候,自己退出房外等候。

说也奇怪,扎了几天针灸,秀英竟然慢慢止住血好了,元庆高兴之余,请禅师再多扎几天,秀英已经认出给她扎针的是王俊卿,只是没开口说话。

这一天,王俊卿在三阴交用针,看秀英紧闭双眼,脸上已经有些红润,被子下面露出珠圆玉润的一截小腿来,粉红白嫩脚趾微微颤动,俊卿看了心痒,忍不住在她脚上捏了一下,被秀英飞起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慌忙爬起来跑出去了。

两个侍女没注意,只看到和尚没起针就跑了,秀英自己把针拔出来,吩咐侍女,以后不用再扎了,请王爷把那个和尚打发回去。

元庆不知缘故,秀英羞愤说,“那个和尚不老实,你快叫他滚回去。”

第四十七章 禅师再修来生缘

元庆不以为然,说,“医者治病救人,只要他能治好你的病,碰几下怕什么。依我再让他拿艾草给你灸一灸才好。你平时不爱多穿衣服,寒气积滞体内,所以才病了那么长时间。早爱惜一些身体,早好了,又多挨那么多针。”

秀英哭笑不得,问丈夫说,“你真的一点不在乎别的男人给我治病?”

元庆笑道,“我没别的好处,就是气量大,他治好了你的病,就是我们的恩人,我还没好好谢谢他,你就把他打跑了。”

秀英没好气的说,“不用谢了,王爷既然气度大,我就告诉你,我三十年前已经和他一张床上睡过了。”

元庆听了好奇,忙问道,“三十年前你才几岁?怎么认得他?”

秀英故意卖关子,说,“王爷不是不在乎吗,还打听什么?”

元庆笑道,“我从没听你说起过小时候的事情,看来有不少故事,快说来听听。”

秀英看着窗外,缓缓的说道,“这个和尚是我表弟,是我舅舅家的独子,小时候常在一起玩的,后来我随父亲去了太原,再回到武功县老家,都长大生分了。舅母嫌我是女孩子习武,脾气倔强,给表弟订了知县家的千金,我也丢绣球招亲嫁给了王爷,再后来落难黄龙山,他去找我,被我拒绝了,他就出家当了和尚。已经十几年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来到这里。”

秀英说起这些往事,表情十分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元庆听了却感慨万分,说,“既然是你表弟,我明天就请他来家里叙叙旧。”

秀英摇摇头说,“算了吧,我现在只在乎你和孩子,他既然已出家,出家人四大皆空,没什么好聊的。”

元庆说,“我在寺院许过愿的,等你病好了,一起去还愿,不然以后求佛不灵了。”

第二天一早,拉着秀英一起来到建元寺,俊卿已经是人去屋空,衣物行李都不见了。问了几个僧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元庆猜测,是不是怕我知道了会降罪与他,所以才躲起来?

秀英说,“他倒是不怕死,也不怕事的,不然哪敢去给我治病。”

元庆看了看四周说,“要不我派人去找找他?”

秀英未知可否,只见一个小和尚走过来交给秀英一个盒子,说,“虚静师父说,如果王妃来寺院就交给她,若是没来就找个地方把这盒子埋起来。”

秀英打开盒子看时,里面放着一只已经断成两截的玉质九连环,正是小时候经常和俊卿一起玩的玩具,俊卿订婚后,秀英把那些玩具扔的扔,砸的砸,回了自己家。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这个被秀英砸坏了的九连环,留在身边十几年。

元庆还在盘问那个小和尚,虚静师父还说了些什么?小和尚说,师父说,他现在没有什么可牵挂了,他以后去各地行医普济众生,以修来世。

元庆追问道,修来世修得什么?小和尚说,当然是求今生未了的遗憾,来世再续缘分。

元庆醍醐灌顶般大彻大悟,回头看秀英哭了,忙又问小和尚,师父什么时候走的?小和尚说一早就走了,这时候已经出城了。

元庆就要命人出城去找,秀英拦住他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是亲生骨肉,都未必能一辈子守在一起,还是早散了倒好。”

元庆怕她又想起李圆圆来伤心,便不再开口,拉着她回府了。

秀英身体逐渐康复,元庆就和她商量,给长安上奏章减免剑南一带税负的事,又说我们王府也要消减些开支,现在天下太平,你也不用上战场,养着些女兵没什么用处,是不是就解散了?

秀英说,“上次婉儿来,就笑话我们王府寒酸,还要怎么减?那些女兵,年龄大的都打发她们或嫁人或回家,就剩下几十个了,我好不容易教会她们学武艺,现在就散了,我不甘心。况且如今均田制,女子没有田地,她们又不会什么手艺,回去如何生存?再说,虽然府兵都归了折冲府,哪个亲王府里没有留几百名士兵?还差我这几十个。王爷说天下太平,北边西突厥和高句丽,一直战事没断,西边吐蕃来攻打我们益州也是有可能的。”

秀英这话说了没多久,松州州官截住吐蕃松赞干布去长安的求婚使者,松赞干布借机发二十万大军进攻松州,李世民派侯君集,执失思力,牛进达等为各道总管,打败了吐蕃军。后来松赞干布率部退出党项、白兰羌及青海地区,遣使谢罪。因复请婚,李世民将文成公主嫁给了松赞干布。

秀英暗自庆幸,幸亏把李圆圆早早嫁出去了,不然被送去和亲,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心里想念女儿,丈夫儿子都去了松州,等他们回来,就去长安接李圆圆。

这一天李询从松州回来,告诉母亲,父王还要过些时候才能回来,秀英看儿子长的已经像个大人,能随他父亲到处奔忙,深感欣慰。只是有一样不好,李询到哪里去都带着一个韩琦。以前儿子年龄小,没看出哪里别扭,以为韩琦心细又会武艺,跟李询出门能好生照看他,现在李询身高几乎和韩琦一样,两个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虽然韩琦出门都是一身男装,又比李询大好几岁,穿着一件圆领绛红色长袍,身材苗条,肌肤如雪,看上去却像十几岁美少年,几年来两个人每时每刻在一起耳鬓厮磨的,吃饭睡觉都不知道避讳,外人看不出来韩琦是女儿身,有知情的知道小王爷整天带个穿男人衣服的美女到处转,不议论才怪。

想到这里,秀英不禁皱起眉头。

第四十八章 将军府李询赴宴

韩琦深知自己性命是王妃留下的,做女兵的时候,勤奋努力以图将来报恩。后来服侍李询,更是尽心尽力恪尽职守,眼里只有小王爷。

怎奈李询房中,除了管事女官,还有几个大丫鬟,如意如霞等人,趁李询不在的时候,排挤韩琦,故意找她麻烦,所以韩琦倒乐意随李询外出,虽然辛苦,却能游山玩水,不必看谁脸色,小王爷对她格外关照,亲密无间,超过如意等人。

现在回到王府,韩琦一边怕王妃不悦,一边怕如意等人吃醋,一边又怕李询疑心,每天过得是纠结郁闷,一举一动如履薄冰,生怕招来是非。

眼看小王爷渐渐长大,似乎知道了一些男女之间的事,虽然还没做出格的事,万一哪一天提出来我该怎么办?拒绝他怎么可能,自己这卑微身份,能在他身边陪侍已经格外开恩了,顺从了他,王妃就算不在意,如意她们还不吃了我。

李询才回成都,立刻就有几个以前同窗得了消息,请他吃饭接风洗尘,李询欣然前往,依旧带了韩琦和几个侍卫一同去将军府赴宴。

这几个同窗,都是成都府官员的子弟,做东的是三品怀化将军之子孙飞虎,另外两个是折冲府都尉郑和,王君,还有两个教坊司的官妓,薛鱼儿,霍小玉,在一边弹琵琶唱曲助兴。

众人听李询把这次出行经历讲了一遍,都夸他见多识广。酒过三巡,郑和说如此吃酒,容易喝醉又没意思,不如投壶决胜负。孙飞虎说,文人们玩的把戏,没劲透顶,我们去后院骑射助兴。

几轮骑射下来,依旧是李询箭无虚发拔得头筹,同郑和王君三个人把孙飞虎灌得酩酊大醉,叫那两个官妓也来骑射,薛鱼儿嚷道,“将军拿我们寻开心,我们若会这个,不在教坊司看人眼色了。听说王府里有女兵女将,都能骑射,何不请小王爷叫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王君笑道,“不必特意去请,这里就有现成的,不知道小王爷肯不肯赏脸。”

李询看了看韩琦,一口回绝说,“天色不早了,我回去还有事,改日再请诸位吃酒。”说罢告辞回去了。

郑和这里对王君说,你真是喝多了,他的玩笑也敢开。王君不以为然,不就一个女人嘛,多看几眼还能少一块,怕别人看就藏在家里,何必带着出去到处招摇。就算穿着男人衣裳,谁还看不出来?小王爷就是小王爷,玩女人都比我们花样多。

郑和笑道,“别的女人也罢了,这个韩琦,来头不小,王妃的高徒,有真才实学的,所以常在小王爷身边保驾。你以后说话要小心了,我们这位小王爷不比以前小的时候,人长大了脾气也见长。惹恼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大家闹翻了都不好。”两人又聊几句各自回家。

李询回府,先去给祖母母亲请安,只见秀英拿着一封书信在看,原来是李元庆回来路上知道绵州地震,直接去绵州了。

秀英叹气说,“我还打算等你父王回来,去长安接你姐姐呢,这下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李询说,“这个简单,我去长安也一样接回来。”

秀英说,“你这个大姐姐,脾气倔强,出嫁的时候我去看她,她都不理我,你父亲去接都不一定能来,何况你一个孩子?”

李暧在母亲身边撒娇说,“母妃整天想大姐姐,暧儿在眼前都看不见。”

秀英笑道,“你又小心眼吃醋,你大姐姐从生下来没和我在一起呆过几天,都快二十年了,你们也没见过她,如今她出嫁好几年,再不接来,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见到了。”看李询喝的满身酒气,叫韩琦扶他回房去睡。

李询回房洗了脸换了衣裳反倒清醒了,坐在书案前叫了两声韩琦,如意答应着过来说,“被子都铺好了,请小王爷歇息。”

李询不耐烦问道,“我叫韩琦你没听见吗?快叫她过来。”

如意哼了一声说,“她这会不知道跑哪疯去了,小王爷有事吩咐我就是了。”

李询听她口气,对韩琦不满,若坚持叫韩琦,如意气不忿儿,就说,“那好,你把我从松州带回来的那几本书拿来。”

李询的文房四宝书籍武器都是韩琦经手保管,如意不知道那些书放在哪里,又认不得几个字,一时愣住。李询还故意催她快去拿来,如意只好在书架上乱翻一气,不知道他要哪一本。只见韩琦拿托盘端着一杯蜂蜜水来双手递给李询,李询接过来一饮而尽。如意没好气的叫韩琦拿书,一边嘟囔道,不是从来不吃蜂蜜吗,怎么她拿来的就肯吃呢。

李询看她这样,故意气她,“本来就是不爱吃蜂蜜,这次去松州听一个老军医说的,蜂蜜能解酒,所以琦儿每次等我酒后给我吃一点解酒,是不是琦儿?”

韩琦正在书架边找书,刚拿起一本,被如意抢过去,暗暗撕去一页,拿去递给李询。

李询一看自己新书少了一页,骂如意怎么不小心,如意假意喊冤,又不是我弄的,是韩琦给我就这样的。

韩琦听到跑过来一看,好好的一本书,很明显刚刚被撕掉了一页纸,自己心中有数,刚才拿的时候还是好的,怕李询着急,忙说,这本我看完了,丢了的一页,或许能记个大概,说着拿起笔来,凭着记忆,居然想起大半,都抄了下来。

如意倒没想到韩琦有这本事,偷偷把撕掉的书页扔进外间纸篓,被李询跟过来一把抓住胳膊骂道,“好大胆子,敢弄坏我的东西。”用力一甩,把如意摔倒地上踢了一脚,就要叫外边值班女官把如意带出去,如意跪在地上求饶,韩琦如霞也忙过来替她求情,李询看韩琦抄的基本不差,才悻悻的去睡了。

第四十九章 孙思邈妙手回春

连日来秀英在前厅处理公务,心不在焉,思想不能集中,幸好宋若仙在旁边及时校正,李询也来帮忙,总算没出什么乱子。

这一天刚吃了早饭,跟随李元庆的侍卫急匆匆的回来报道,王爷在绵州救灾,忽然被巨石砸中头部,昏迷不醒。当地医师没有办法,只好送回成都来救治。

秀英听了如雷轰顶,看到丈夫被抬进来,人事不知,不禁大放悲声,李询看母亲悲痛欲绝,不能自抑,只好自己做主,吩咐人寻良医救父亲。

如此过了三日,元庆还是昏迷不醒,秀英几乎绝望,众多百姓聚集在门外,感念王爷这些年在成都主政,令百姓安居乐业,现在又为了救灾受伤严重,都跪倒祈福,愿王爷快些苏醒。

一个个医师来到,又一个个无效而返,秀英心中希望一次次升起,一次次希望又破灭,心中备受煎熬,几天水米未进,趴在元庆身边昏昏沉沉,听到李暧叫她,睁开眼看看,李暧手里捧着一碗粥,跪在地上哭着求母亲吃饭,秀英接过碗放在一边,抱着女儿心酸,泪却早已经流干。

李询忽然急匆匆走进来问道,“母妃,外面有个叫孙思邈的老道士要给父王看病,要不要让他进来。”

秀英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问是谁?李询又重复了一遍,秀英还是不信,李询扶她出门看,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白须老道士手持拂尘站在门外,正是十几年前给自己把过脉的老神仙孙思邈。

秀英喜出望外,跪在地上求神仙救丈夫,孙思邈含笑说道,“王妃请起,山人素闻王爷爱民如子,尊师敬道,今日有难,特意赶来救他。”

说罢进门看了元庆,在正筋穴、正宗穴、正士穴、三重穴、镇静穴、正会穴施针,一炷香功夫,起死回生,元庆缓缓睁开了眼。

李询李暧见父亲醒了,一起拜谢神仙,孙思邈摸着胡须,叮嘱病人要静养,告辞飘然离去,秀英知道留不住神仙,叫管家去各处道观散财以谢神仙救命之恩。

元庆虽然苏醒,头痛欲裂。看秀英时,有些陌生,恍如隔世。离开家的时候她还是青丝乌发,红颜不老,这时候看她仿佛老了十几岁,秀英伏在他身边给他擦脸喂水,隐约看到她头上已经有了几根白头发。元庆拉住她的手,满腹话无从说起。

秀英柔声说,“你不要着急说话,神仙说了要多静养,外边的事有我和询儿,只管放心。”

元庆笑了笑,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吓坏你了吧。”

秀英看他醒来首先担心是否吓坏自己,说道,“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担心我,你都睡了好几天,再不醒过来,我熬不过去,也跟你一起去了。”

元庆抚摸她的脸说,“你真傻,我们都去了,孩子怎么办?你忘了我们约定的,还要一起去做闲云野鹤吗?”

秀英忍不住唏嘘说道,“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要你活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元庆笑道,“不会,我这不是还在嘛,将来一定陪你到地老天荒。”

秀英泪奔,真心感觉生离死别,真的没有自己了断来的痛快。

几个月后,元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对秀英说,“这回大难不死,最放不下的是母妃和你,还有孩子,两个小的常在身边还好,圆圆是只有小时候见过,这么多年,对不起她,我去长安接回来,全家团聚,再有磨难,也没什么遗憾了。”

秀英说,“还是我去吧,你才痊愈,不要长途奔波。”

元庆坚持亲自去接女儿,秀英只好给他打点行李,十几天后,果然带了李圆圆回来,秀英闻报,带李询李暧接出大门。

秀英看她比上次见到,又长高不少,拉住她的手回房,李圆圆也不再拒绝,顺从的跟着秀英进了屋,女官指点李圆圆拜了父母,李询李暧拜了姐姐,秀英仍旧拉着李圆圆不放手,说,“我的儿,我把你丢了将近二十年,这些年想的我好苦,今日全家团聚,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这里才是你的家,府里有什么好玩的,你只管随便玩耍,没有喜欢的,告诉我去外面买,过几天让你弟弟妹妹带你去城里城外到处逛逛。”

李圆圆仍是拘谨,应了一声是,低头不再说话。李询开口说,“我以为二姐长得最像母妃,现在看来,还是大姐姐更像母妃多点,怪不得母妃每天念叨大姐姐。”

李暧看姐姐虽然是京城来的,又是相府儿媳,只是相貌出众,穿着一点不华丽,两个一起来的丫鬟也是打扮朴素,行李也很简单,不禁有些同情她们,便不计较李询说姐姐更像母亲,对李圆圆说,“姐姐晚上去我那里住吧,我有个小玩意送给你呢。”

李圆圆微笑说好,李询说,“你有什么好玩的能送姐姐,我听说姐姐小时候也能骑马射箭,改天我们出城去打猎才好玩。”

李圆圆笑道,“兄弟是哪里听来的,我很久没骑马了,更不要说射箭。”

李询说,“上回苏婉儿来的时候说的,说你小时候游历过不少地方,北国江南和东都洛阳,这些地方我还没去过,”

李圆圆有些敏感,问道,她还说我什么了?李询笑道,自然都是夸赞姐姐的好话。

秀英听她姐弟三个说话,叫她们先去见太妃,对元庆说,你看出来了吗,孩子在相府好像过得并不如意,她出嫁好几年了,也没个孩子,你接她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元庆没敢和秀英说,李圆圆临来的时候,去给养母罗夫人道别,哭的生离死别一样,李圆圆两个妯娌,一个是李世民亲生女儿高阳公主,一个是亲王李元景之女,李圆圆身为大嫂,不知道能不能让两个弟媳以礼相待。

第五十章 别父母圆圆返京

李圆圆在王府住了一个多月,把王府内外众人都认识了,只有母亲院内三间偏房不曾进去,据说里面曾经住过一位美人,后来十七岁病逝,每天专人打扫上香,弟弟妹妹也都不许进去,不禁非常好奇。

又有几个年长多嘴的女官背后议论,说李圆圆气质高雅大气,兰心蕙质,比李暧漂亮,有几分像那死去的董美人,很像是王爷和美人生的孩子。

秀英竭尽全力要让李圆圆玩的开心尽兴,见她总看那三间房子,索性叫人打开门,让她进去看看,李圆圆进屋见靠墙摆着香案,墙上挂着父亲亲手画的美人画像,画上的美人温柔甜美,果然和自己有些仿佛,屋内打扫的干干净净,另一间摆设一副绣案,丝绸下面盖着一副没绣完的地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父王母妃相知相爱多年,王府居然没有一个侍妾,母妃虽然强势,不至于一个也容不下,富庶百姓尚有三妻四妾,父亲只有一个去世的美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李圆圆回到母亲房中,托腮仍想着那美人和地图是个什么故事,听到母亲在计算什么账目,脱口而出说出得数,秀英甚是诧异,又问她几个数加减乘除,李圆圆居然略一思考,立刻有结果,秀英重新计算一遍,分毫不差,惊奇之余,问李圆圆为什么能算那么快,李圆圆笑道,就是平时帮婆婆经常记些账目,记得多了,不用想,得数自己就从脑子里冒出来了。

秀英打趣她说,“你婆婆肯定没少存私房钱,既然她肯让你记账,那是对你放心,婆婆既然对你很好,那遗直呢,对你怎样?”

圆圆说也好,秀英叫屋里侍女们退下,拉她坐在身边问道,你们既然相处的好,为什么这些年没个孩子呢?

圆圆低头不说话,秀英抚着女儿的头,轻声问道,“是不是你们两个身体不好?”李圆圆又摇头,秀英说,那就奇怪了,倒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不喜欢你?或者外面有别的女人?

李圆圆哀求母亲不要再问了,秀英说,我若不管,还有谁来管?要是你对不起他,我无话可说,若是他对不住你,我要找你婆婆好好说道说道。

李圆圆哭起来,说,“是女儿不好,不愿意和他亲近,所以没孩子。”

秀英说,“我和你父亲成亲的时候,也是谁也不认得谁,一起过了二十年,到现在谁也离不开谁,怎么你们就不能这样呢?”

母女两个说着话,李询来约姐姐去城外打猎,李圆圆忙洗洗脸,和李询一起出去。回头叫李暧,李询笑道,“二姐姐是淑女,不会跟我们一起出去玩的。”

李暧一个人无聊,去书房找父亲,拉着元庆胳膊撒娇道,“姐姐和弟弟骑马出去了,不和我玩,暧儿不敢骑马,父王您陪我玩投壶。”

元庆说,“不要无理,没看到我这有客人吗?”

李暧这才看到那边坐着两父子,父亲的心腹谋士何大人和他儿子何润钦,父子俩给李暧施礼,口称郡主,元庆笑道,正好何公子无事,陪我女儿去花园走走可好?

那何公子听了,对着李暧作了揖,李暧看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父亲又催她快去,只好起身还礼,跟他一起出去了。

到了黄昏,李询姐弟一起尽兴而归,李圆圆笑道,“韩琦箭法比弟弟还要高明,弟弟,借她陪我几天可好,再住几天我就回长安了。”

李询大方的说道,“姐姐喜欢她就带你家去也没问题。”圆圆笑个不住,说李询言不由衷,“她若离开了你,谁督促你读书?君子不夺人所爱,三天后,原人奉还。”

谁知还没到三天,长安就有人来接李圆圆,说老夫人病危,请少夫人火速回京。

秀英这一个多月,刚看到女儿开心笑脸,不肯放行,对来人说,“我女儿身体不好,没法赶路,过些日子再回去。”

李圆圆听了,跪在秀英面前求放她回家,说,婆婆对女儿是最好的,现在病重,一定要赶回去侍奉她老人家,女儿在这里时候虽短,父王母妃舐犊之情,圆圆终身难忘,等婆婆病好了,再来看望您二老。”

秀英看女儿诚恳可怜,只好答应,送许多财物给她打点行李,元庆选几个家将,护送她们回京,次日一早,圆圆拜别父母,一行人上路,李询送出城外十里,姐弟俩洒泪而别。

李询回城,问韩琦都陪姐姐做什么,韩琦说,我们聊小时候的事啊,郡主和我差不多大,却比我聪明的多,小时候读过的书都记得一字不差呢。而且算账真是快,她就凭这本事,在相府里帮老夫人料理家务,下人们都服服帖帖的。

李询笑道,“那你们俩是惺惺相惜,怪不得在一起聊不完的话。”

韩琦平时想的,是自己父亲被斩后,颠沛流离的生活。幸好有哥哥在,他宁肯自己吃苦,也要孝敬母亲,抚养妹妹,韩夫人也是出身书香门第,有见识的女人,曾经规劝丈夫不要以身试法,不想韩逊还是惹下杀身之祸,夫人只得带儿女离开成都回丈夫老家。

谁知道世态炎凉,那些经常受丈夫恩惠照顾的亲戚,看他们出了事,不禁不帮忙,还欺负她孤儿寡母,韩夫人又不想依附娘家,母子三个流落到雅州,夫人替人养蚕织布,也要让儿女读书。韩枚那时候已经十多岁,不忍看母亲昼夜劳累,仗着自己会些武艺,给商人运送货物,替地主看家护院,帮母亲减轻负担,因此韩琦并没吃什么苦头,每天读书写字,跟韩枚学些拳脚枪法。兄妹两个名为兄妹,情同父女。

如今自己身在王府陪侍小王爷,哥哥却在远方牢房受罪,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来,悲痛万分。李询深知她心思,无奈自己没有能力帮她,只好在她伤心的时候安慰一番。

李询也是喜欢韩琦蕙质兰心,冰雪聪明,一起读书习武,获益匪浅。所以出门也带着她,游山玩水,寻师访友,以求博她一笑。

第五十一章 登朝堂李询封爵

护送李圆圆的家将们回来,报知元庆已经将郡主送回相府,只是丞相夫人在郡主回去当日就病逝了。

李询知道后,自告奋勇要去长安吊孝,秀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许他去。元庆却说,询儿已经快十五岁了,还没去过长安,也该去各位宗室家族走动走动了,何况京城还有我道王府地,到了京城就住那里,上次去松州,已经才华初现,对退吐蕃颇有良策。这次去长安,少不了进宫面圣,带司马王大人同去,凡事不可自作主张,先和王大人商议了再行事。

李询一一应承,元庆给他带了益州兵部鱼符,交给王大人保管,依旧带了韩琦和十几个侍卫动身启程。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到处莺飞草长,花香鸟语,春意盎然。空气中飘散着淡淡花香,一行人骑马缓缓而行,欣赏这如诗如画的风景,不像去吊孝,倒像是春游一样。

李询回头看看韩琦,还是一身男装,再看那路边踏青的也有盛装美女,和伙伴嬉笑着追逐玩闹,凑到她身边说,“琦儿,你要是穿裙子,可比她们好看多了。”

韩琦正看远处一片杏花,听见李询和她说话,笑道,“我若穿着裙子,骑马就不方便了。”

李询忙说,“那还不简单,来坐我马鞍前面。”说着就要动手抱她过去,韩琦红了脸,低声说了一句,不要胡闹,这么多人看着,快些赶路吧,催马向前跑去。

走了几日到了长安,尊父亲叮嘱,先去驸马府看望姑母南昌公主,公主见了李询,喜出望外,哪里还肯放他走,就叫他们都住在府里,一边嘘寒问暖设宴款待,一边叫苏婉儿来和他相见。

公主说,“你姑父现在魏王府里做司马,还没回来,晚上再见吧。”

公主说的这个魏王,就是李世民第四子李泰,李泰喜好儒学,善于写文章,深受李世民喜爱,在王府设置了文学馆,驸马苏勖劝李泰学习古代贤王那样招揽宾客写书。李泰于是就上奏章撰写《括地志》,一时间贵族子弟都来攀龙附和,门庭若市,开支超过太子李承乾。

《括地志》此时已经完成,收藏到秘阁,苏婉儿悄悄告诉李询,那个李泰,是个大胖子,走不动几步路,上朝都要坐着轿子去,这两年仗着万岁溺爱心怀不轨,到处拉拢朝中大臣皇亲国戚,你见了他可要小心了。

李询笑道,“我来长安是来吊孝的,又不在这里呆多久,怕他做什么。”

婉儿说,你们李姓王子里面,我父亲最看好你了,可惜你不在京城,这回来了,没准明天万岁就会召见你,那个李泰还不像苍蝇一样跟过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有圣旨来召李询上金殿,公主和婉儿替他打扮一回,上朝面圣,李世民看李询少年英俊,气质不凡,不知道文采如何,命他当朝做文章,李询来的时候,早有准备,洋洋洒洒写下几大张,就当前大唐对高丽,吐蕃,南诏等外邦相处各抒看法,字体是书法家欧阳询楷书,自幼年就跟父亲学的书法,十年用功,不同凡响。

李世民看他年龄虽小,文章写得文笔流畅气势豪放,书法造诣很深,众王子之中,英气秀出。看完大喜,夸李询天资上智,气韵中和。

随即封李询为东安郡公,寿州刺史,封邑二千户,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李询谢恩下金殿,公主母女就在殿外等候,一起回驸马府。苏驸马设宴庆贺李询封爵,就请魏王李泰作陪,李泰李询聊得很是投机。

李询次日去相府吊孝,回来先打发王大人带封爵册书回成都报喜,找机会问李泰说,“王兄现任魏州刺史,愚弟想向王兄要此处一个犯人,不知可否?”

李泰深感意外,“兄弟要谁?这个犯人和你什么干系?”

李询笑道,“不过是小时候的同窗,犯了罪,发配到那里,已经好几年了,这个人叫韩枚,出身将门,有些文韬武略,不在愚弟之下,若在牢里呆一辈子,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所以想请王兄帮忙,放他出来,送到边疆从军,让他为我大唐效力。”

李泰也笑道,“这个容易,等我写个折子,你就拿着去魏州衙门要人,不过,兄弟没跟我说老实话,这个人到底是你什么人?让你如此上心?”

李询无奈,只得告诉他一个大概,李泰摇头叹道,“兄弟你是我李姓王子,早晚要世袭亲王爵位的,什么样的美女不能到手,何苦为了这一个费那么大心思。苏婉儿若知道了,不知该作何感想。”

李询忙问,“这个关她什么事?”

李泰笑道,“你还不知道?苏婉儿难道早晚不是你媳妇,我们公主姑母不是前几年在益州,就看上兄弟你了吗?你令岳父也常跟我夸你,说小时候教过你读书,在益州有神童之誉。这回在朝堂大显身手,已经名扬天下,婉儿表妹嫁给你是早晚的事。”

李询说,“那都是小时候说着玩的,王兄何必当真。”

李泰一边给他写折子,一边说,真假来日就可辨别分晓,这次父王没有试兄弟的武艺,不然还要封你个柱国大将军,来拿好,把盖了大印的折子递给李询。李询谢过回到驸马府,又住了几天,告辞要走,公主又留下住了几天,李询告辞出了京城,一直往北行去。

韩琦纳闷,问他去哪里,李询说,我们去魏州走一趟,顺便办点事。到了晚上住进驿站,悄悄告诉韩琦说,我们去魏州把你哥哥从牢里救出来。

韩琦吃惊,问道,你怎么救他?李询说,我已经有了魏州刺史的手谕,提一个犯人,举手之劳而已。

韩琦听他说的轻巧,追问怎么回事,李询实言相告。韩琦说,“你刚刚有了爵位权势,就做这样的事,不怕被人在万岁面前参一本?前天还说太子和魏王互相诋毁,寻对方短处,你这样做,不是授人把柄吗?万一被魏王利用,岂不是自毁前程?”

第五十四章 为儿女谈婚论嫁

李询去了一件心事,高高兴兴回到县城,沿街游玩。韩琦却兴致不高,推说累了,先回客栈,叫人烧水送到房间,关了房门仔仔细细洗了澡,换上裙子,打开梳妆盒,轻描娥眉,略施粉黛,梳洗完毕,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听到李询在外面叫她开门,韩琦睁开眼一看,天已经黑了,起来开了门,李询进来问道,“你一个人在屋里做什么呢,也不去吃饭。”

韩琦点亮蜡烛说,“刚才回来睡了一觉,还没觉得饿,你先去吃吧。”

李询就着烛光看她,穿一件红色窄袖短衫,下边青色曳地襦裙,显得身材修长,亭亭玉立。出门这些天,每天看她穿一身男装,都快忘了她穿裙子什么样子了。韩琦被他盯着看的脸红发热,说,“又不是没见过我穿裙子,有什么好看的。”仍旧倒在床上接着睡。

李询反身插上门闩,紧挨着她躺下说,你不吃我也不吃了,一会饿了就把你当饭吃掉。韩琦捂脸娇笑,李询心痒起来,两个人如胶似漆纠缠在一起。

俩人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年,今日水到渠成,终于修成正果,都是平生第一次。一个美玉无瑕,一个英姿勃发,缠绵一宿,各自尽兴,胜过新婚夫妻,第二天起来,启程去洛阳。

再说秀英夫妇,听王大人回来告诉李询在朝堂被封东安郡公,拜寿州刺史,十分高兴。王大人又说南昌公主和驸马有意选小王爷做东床快婿,叫我回来问王爷的意思,还说小王爷自己已经下聘礼了。他们就等着这边花轿去接了。

元庆听了哈哈大笑,秀英追问,询儿哪来的聘礼?王大人说,万岁赏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小王爷都留给公主了,想来是无意之举,公主的玩笑话罢了。

秀英不再说话,王大人走后,元庆说,“秀英,我们就按皇姐的意思办吧,询儿的生辰八字,皇姐早看过了,想必是和婉儿相契合的。还有一件事,何大人前几日请人来提亲,要娶暧儿做儿媳,你看何公子怎么样"

秀英不高兴的说,“王爷都有了主意了,还问我做什么"

元庆笑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嘛,孩子们都长大了,这些终身大事也该定下来了。”

秀英说,“询儿的婚事,我做不了主。暧儿的事,还是过几年再说吧,我舍不得她嫁人。”

元庆起身走到她身边劝道,“暧儿已经十六岁了,也不小了,我也舍不得孩子呀,做父母的,早晚都要替他们打算这件事,还是早些放手的好,再说又没有嫁出成都城,出嫁了还能常回来看我们。”

秀英听了,仿佛女儿已经离开她,眼圈已经红了,元庆抚着她双肩安慰道,“就算孩子们都走了,不是还有我陪你吗?”

秀英哽咽说,“我是怕暧儿和她姐姐一样,婚后不如意怎么办?”

元庆忙解释说,“不会的,暧儿跟何公子认识很长时间了,两个孩子常在一起玩,都有意思了,要不你去问问她,她若不愿意,我怎么会勉强她?圆圆当时没在我们身边,没办法替她打算,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秀英,我们暧儿是有福气的,虽然没她姐姐长得好,也没姐姐聪明,但是以后肯定比圆圆生活的要幸福。”

秀英听了,仍然不能释怀,对元庆说,“既然王爷已经都想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想让暧儿在家多呆几个月,多给她置办嫁妆,我才安心。”

元庆笑道,还用你说,嫁女儿何必那么着急,要急的是何大人他们,是不是?秀英不禁破涕为笑,说,“娶媳妇我们也不急,偏偏皇姐要急着嫁闺女,留着询儿也不让他回来。”

元庆说,“询儿才十五岁就封了爵位,比状元及第还要光彩,只要他不惹事生非,在外面多玩几天也没什么。”

秀英说,“都说知子莫若父,王爷还不放心儿子吗?”

元庆说,“询儿到底还年幼,从小生长在王府,民间百姓艰难看不到听不见,多在外面走走,长点见识也好,就怕他在京城结交些皇亲国戚,不三不四的人,做些叛逆之事,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所以我叫王大人跟着他,约束他一些,没想到他先把王司马打发回来了。”

秀英笑道,“我知道他离开家,就要生是非,幸好这几年我叫韩琦跟在他身边,时常管住他不让他做出格的事,现在询儿长大了,韩琦估计也管不住他了。”

元庆说,“既然这样,还是早成家的好,婉儿也是知书达理的孩子,不会看着他瓷意妄为。”

秀英挖苦他道,“若能靠媳妇管住他,儿子也太窝囊了,也算你我无能。”

元庆笑道,“当年我们成亲以后,我不是也听你的吗,现在哪里无能了。”

秀英笑着说,“你还说,你听我话的都是小事,大事才不肯听我的话呢。”

元庆感慨岁月如梭,转眼我们的孩子也都要成家了,拉着秀英的手说,“人生难得一知己,我能娶你为妻,相伴到老,今生没什么遗憾了。”

秀英微笑着靠在他怀里,夫妻俩一起享受这甜蜜温馨时光。

第五十五章 黄颖解说遗传学

李询在洛阳,寿州等地转了一夏天,游遍各处名胜古迹,天气已渐渐凉爽,心满意足踏上归程。这一趟出行,功名佳人一起收获,心中好不得意。

韩琦却是离成都越近,越是闷闷不乐,担心回去以后,王妃问起来出行见闻,怎么答话。眼看再有一天路程就到成都了,李询突发奇想,要寻找一处农家小院住一宿。

天色已近黄昏,刚走到一处小村落,路边一个抱孩子的村妇大声叫韩琦,韩琦认出那村妇是曾经一起在王府做过女兵的祝姐,忙答应了,下马和她说话。

那祝姐和韩琦同岁,前几年在王府里和韩琦交情最好,后来王府把年龄大的女兵都放回原籍,嫁到这个西平村来,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这会刚做好饭,抱着孩子出来看地里干活的丈夫有没有回来,遇到李询等人路过,看着随从里面一个像韩琦,试着叫一声,没想到真的是她,高兴的说,“真的是你啊,你们这是去哪了?”

韩琦看这祝姐,当年也算个美人,现在穿一身粗布衣裳,拖儿带女,身体发胖皮肤粗糙,笑着说,“正好,我们今晚赶不到成都,小王爷要在村子里找个地方住一宿,去姐姐你家怎么样”

祝姐忙说,“我家乱七八糟的,房子又小,哪里能让你们贵客住,你们跟我来,黄颖也在这个村里呢,她家房子多,院子大,也干净,我带你们去她家住。”

李询和众侍卫也下了马,跟着祝姐走到一处小庄院,院子里有十几间房屋,花草树木郁郁葱葱。主人出门做生意,只有黄颖和两个丫鬟,还有看门的一对老夫妻在家。

那黄颖出来拜见了李询,韩琦犹豫说,你丈夫不在家,我们那么多人来打搅不太好吧?

黄颖笑道,他若知道了你们这些贵客来,高兴还来不及,巴不得跑回来亲自招待呢。安排好住处,叫祝姐先回家哄睡了孩子,回来和她们说话聊天。

黄颖看着灯下换了女装的韩琦,赞到,“琦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当年我们几百个女兵,只有你留在王府,又跟在小王爷身边,管着他衣食住行,权势不小,你是最有福气的。”

韩琦摇头说,“我每日服侍小王爷,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哪有你自己做当家主母的好?”

祝姐也说,“俗话说,相府门头七品官,你跟在小王爷身边,怎么也算个五品了,你们都比我强,我婆家只有几亩薄田,勉强混个肚子饱。”

黄颖说,“谁还比谁强多少,做商人虽然有几个钱,却被人看不起。我倒觉得都没有以前在王府当兵的时候快活,姐妹们一起踢球,习武,太平盛世又不用上战场,每个月还有零花钱,那时候真是不知道什么是愁。可惜王妃把我们都给遣散了,也不再招女兵。”

韩琦笑道,“你现在衣食无忧,又有人服侍,有什么好愁的。"

黄颖皱了眉头说,“祝姐没跟你说吗,我丈夫都四十多岁了,我不过是他外边养的小妾,都不敢带他家去,他是商人,眼里只有钱,现在图我年轻,没准哪天玩腻了就把我给卖了。”

韩琦听了低下头,把面前盘子里的葡萄一粒粒揪下来捏着玩,祝姐忙说,“看你想哪去了,将来有了孩子,扶正了也不是没有的事。”

黄颖怨恨说道,“他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我娘家没钱没势的,哪里就轮到我了。"

祝姐说,既然走了这一步,就凑合过吧。将来的事,谁能看得到呢。

黄颖看韩琦低头不说话,意识到她可能多心,忙解释道,我们嫁了人,把以前学的东西都当饭给吃了,不像琦儿,学识渊博,武艺高强,是个大才女,可以做小王爷伴读。就算离开王府,自己也能混口饭吃。

韩琦笑道,“我们做女人的,再有本事,有哪个能自己做出一番事业的?何况我一个笨女人。你们发愁将来,我也愁呢。”

祝姐点头说,“说的很是,王妃能耐也不小了,有真才实学,能带兵打仗的人,没王爷撑腰,也是没有用武之地。”

黄颖盯着韩琦看,问道,“你有什么好愁的?小王爷以前总是黏着你,现在长那么大了,还是离不开你,琦儿,别跟我说你们一点事没有,我们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韩琦顿时飞红了脸,问道,“你看出什么来?”

黄颖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看你脸都红了,你没跟他睡过才怪,将来做了少妃,享受荣华富贵,不要忘了祝姐我们。”

韩琦满面羞惭,忽的站起来说,“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们,说几句贴心话,你只扯这些没用的取笑我,我回房了。”一边叫两个侍卫送祝姐回家。

黄颖拉她回房坐下,说道,“这会就你我两个人,还不说句掏心窝的话?你我是同命相连,我那个商人,只是贪财好色,所以我的将来不如你。小王爷不一样,他对你是一片真心,绝不是只贪图你美貌。琦儿,你将来的日子比我有盼头。”

韩琦黯然道,“那又怎样?小王爷现在对我好,将来娶了少妃,难保不会变心。若娶个脾气好的,我的日子还好过些,若是个脾气暴躁的,要了我的命也未可知。”

黄颖附到她耳边说,“女人嘛,都是母凭子贵,你早点给他生个儿子,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韩琦摇头说道,“庶出的孩子,就算是长子,将来也免不了受气,你知道我原是个死囚,能活着就是天大的恩典了,哪敢痴心妄想和他有孩子等他娶了少妃,我就服侍王妃去。”

黄颖惋惜的叹道,“你才二十出头,就打算这样混到老?琦儿,你这么做可真是太傻了。我要是你,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跟他生个孩子。我家那位,和原配生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很聪明,反而和小妾生的个个聪明伶俐,将来这份家业,不知道便宜了谁。你再看看道王府,王爷和王妃都是聪明能干的人,所以小王爷姐弟三个,都随他们父母,个个漂亮有才气。李家王室贵族血脉,不是哪个女人随便能得到的,我劝你啊,一定和他生个孩子,将来指望这个孩子,够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了。”

韩琦听她说的不无道理,怎奈自己身为侍婢,身不由己,又随便闲聊几句,告辞回房休息。

李询独自一人,早等的不耐烦,见韩琦回来,不高兴的发牢骚,几个女人有什么好聊的,直说了这半夜。

第五十六章 李询王府说太子

韩琦一边摘下头上钗环,一边说,“被褥早就铺好了,你困了就先睡嘛。何必等我到这个时候?”

李询说,“你这些天总是弄几个香囊挂帐子里,压在枕头下边,熏得我头疼,能睡着才怪。你知道我不喜欢药香,还整天带身上。”

韩琦说,这些香囊可以提神醒脑驱虫蚊,这个天蚊虫还不少,不然夜里咬的睡不着觉,还得整宿替你赶蚊子。

李询笑道,“别人用也罢了,你姓韩,整天弄这些香,叫我想起韩寿偷香来。你是不是也有什么缘故在里面?”

韩琦已经洗漱完毕上了床,说道,没有什么缘故,明日到了家,你就不用闻这些味道了。

李询看着她问道,“琦儿,我看你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不想回家?”

韩琦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只香囊闻了闻说,“这些香囊虽然是我自己做的,里面的东西都不能带进府里去,明天起来都倒掉罢了。我们俩的事,还是到此为止,回去以后,还像以前那样好了。”

李询听了,心里很是不爽,说,“那我做不到,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煮熟的饭还想变回生米去。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还是刚才黄颖她们说你什么了?”

韩琦忙说,“没有的事,我又不是小孩子,她们说什么,都是好心,我也不见得就往心里去。你对我的好,我更是死了也忘不了。只是你越是对我好,回去被府里许多人看到,未免招人嫉恨,我们回去还是像以前那样,就是你体贴我了。"

李询不屑道,“你也太小心了,谁敢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韩琦笑道,“现在没有,就怕以后有了,你也不敢护着我了。”

李询何等聪明,立刻知道她说的是谁,躺下不再说话。韩琦看他扫兴,心想若这样各自疏远了倒好,将来省下多少麻烦。

过了半晌,李询才开口说道,“你是故意叫我为难,我要是说今晚就带你远走高飞,你跟我走吗?”

韩琦毫不犹豫说,不!那我们成什么人了?我不是卓文君,你也不要学那司马相如。为了我让你丢了父母前程,我自己都不会饶恕自己。

李询又说,你是知道我的,不喜欢夸夸其谈,胡乱许诺你什么,将来的事,走到哪一步,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只放心,我不会看你被人欺负的。

韩琦听了,不再说话,想想这几个月两个人恩爱,将来没有结果也值了。

第二天起来,取出银两酬谢黄颖,黄颖坚决不收,韩琦说,“我既然拿了出来,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你若不肯收下,把这银子转送给祝姐,她的日子过得有些艰难,我另外再送她一份,你一起给她,我们姐妹一场,我是真心想帮她一把,你给她说明白了,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才好。我就不去跟她道别了。”

黄颖点头答应了,接过银两,目送他们启程。

下午时分,终于回到王府,先去上房见父王母妃,元庆秀英正商量李暧婚事,见儿子回来,赏赐了侍卫们,让他们去休息,才细问李询这些天所见所闻。

李询看屋里没别人,就说太子李承乾患了足疾,万岁命杜正伦、孔颖达等十余位老臣每日往东宫,与太子谈论治国的策略,恨不能让太子立刻听他们的,可惜事与愿违,太子压力太大,在万岁和老臣们面前循规蹈矩,回东宫却宠幸一名十几岁的太常乐人,被万岁知道后收来杀掉,太子称病已经几个月没上朝。

魏王李泰主编的《括地志》完稿后,万岁赏赐他的财物超过太子,李泰亲口对我说过,太子曾暗杀过他,幸而没有得手,恐怕他兄弟将来要拼死争一下王位了。

元庆问道,“这些事你是听谁说的?”

李询回父亲说,“这些事连长安百姓都知道,姑父是魏王府里司马,他也是这样说的,还能有假?”

秀英看丈夫脸色凝重,忙叮嘱李询说,“他们兄弟的事,你不要去跟着掺和,自古谋逆都是死罪,你没我的话,不许再离开成都。你二姐婚期已经定下来了,下个月完婚,你先帮我把她婚事忙完。还有,你和婉儿的婚事也要快些定下来,省的夜长梦多。”

李询听了,看了看韩琦,嘀咕一句我才不稀罕娶她。秀英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询儿。”

李询笑道,“没说什么,孩儿从寿州带回些特产,正好给二姐做嫁妆。”

秀英点头说道,东西不值什么,难为你有这份心,你去见过太妃,韩琦留下,我有话问你。

元庆听她留下韩琦问话,也起身和李询一起去见太妃。

秀英把韩琦上下打量一番,在外面游玩几个月,不禁没晒黑,反而出落的更加超逸脱俗了,微笑着问道,“这些天,你跟着询儿辛苦了,他在外边,没惹什么祸事吧?”

第五十七章 回成都韩琦受责

韩琦早已经盘算好,释放她哥哥的事情公主和魏王都知道,早晚瞒不住王妃,不如早说了,落个心安。就把李询金殿受封,苏驸马设宴庆贺,结识魏王,然后求魏王得了手谕,去魏县释放韩枚,路上公主派人跟踪被李询察觉,把那俩人打发回去,等等事件,一一和盘端出。

韩琦跪下流泪说道,“韩琦蒙王妃看重,叫我陪侍小王爷身边,不敢有半点隐瞒,也曾私下想了,怕小王爷犯了王法,可是实在不忍心让哥哥再受苦,就随他去了。千错万错,都是韩琦不好,求王妃只责罚韩琦一人,不要惩罚小王爷。”

秀英早料到,李询把王司马先打发回来,一定瞒着家里有事情要做,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听韩琦痛痛快快就招出来,又惊又怕,惊的是李询小小年纪,为了一个韩琦胆大妄为,目无王法,不计后果,做出这样事来。怕的是李询有了把柄在李泰手里,万一被他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秀英强压怒气,说道,“我只说询儿年龄小,怕他做事不周全,所以让你常跟着他,看着他点,没想到,你也是为了一己私利,由着他徇情枉法,我要你何用?这回是私放犯人,下回你们还敢劫牢房了!一旦被圣上知道,我看你有几条命能救他!”

韩琦不争辩,只是磕头。秀英看她诚恳可怜,缓了一口气,说道,“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幸好有公主在中间协调,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以后不要再由着他乱来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瞒着我的?

韩琦听到脸红心跳,拜在地上不敢抬头,说道,“小王爷现在长大了,韩琦愚笨,侍候不好他,总惹他生气,求王妃让我去别处当差,不敢再服侍小王爷了。”

秀英冷眼看她红了脸,心中早猜出几分来,说,“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我那傻儿子,为了你,这种事都做的出来,你还不死心塌地跟着他,好好报答他?你们两个不是一条心吗,现在要离开他,你自己跟他说去,我不做这恶人。”

韩琦听了好不为难,秀英没好气的说,“你还不起来,收拾他的东西去他的东西,如意她们都不敢动,我就想,当年要是没留下你,他这几年怎么过呢。还是你辛苦些,再服侍他几年,等他娶了媳妇,你就可以轻松些了。”

韩琦只好起身谢过王妃,回李询房间整理带回来的行李等物品。

如意自从上次撕书被李询踹了一脚,不敢再找韩琦麻烦,帮着她收拾一回,韩琦把从长安带回来的胭脂香粉之类,分给她们每人一份,如霞羡慕说道,什么时候也带我出门逛逛才好呢,我长这么大,都没出去过王府几回。

李询恰好一脚迈进来,接过话说,有不怕冷的,过两个月跟我去西岭雪山玩。如霞忙说,我不怕冷,小王爷带我去。

李询笑道,好,就带你去,现在派你一件事,你带两个人,去院子外面把门上那幅匾额摘下来。如霞纳闷地问,挂了好几年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摘掉,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李询住的园子,自己取名叫做芙蓉园,亲自写了大字做成牌匾挂在院门上,这次在长安城外看了大名鼎鼎的皇家园林芙蓉园,占地三十顷,周回十七里,再看自己的园子,只有几亩地,怕外人看见笑话他,所以要摘掉。

如霞等人不知道缘故,韩琦明白他的意思,先笑了起来,说,这会儿天都黑了,还是明天再摘吧,再说,门上没有牌匾也不好看,先做一个新的来,接着挂上去才好。

李询就发牢骚说,“父王母妃总是要节俭,放着那边百花潭花园行宫不让住,散花楼不许上,看看长安城里那些五品官员的府邸,都比我们王府宅院大,真是叫我郁闷。”

韩琦劝道,“王爷王妃自然有他们的道理,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我是深有体会的。所以现在看这些也淡了。”

如霞听的云山雾罩的,说,“琦姐姐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李询笑道,“给你说句能听懂的,去给我打洗脚水来。”

如霞也笑道,“这句也听不懂。”

李询取过宝剑吓唬她说,“我这几个月没在家,你都懒成这样了,还不快去?”如霞看了宝剑一眼,忙一溜烟跑出去打水了。

李询拔剑出鞘,试了试剑锋,对韩琦说,“琦儿,我们学武这么多年,现在真的没用武之地了,在金殿上考的是文章,在江湖上走了几个月,也没遇到半个贼人强盗,这宝剑都要生锈了。”

韩琦一边铺着床,一边说,“这样不好吗,贞观之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较之隋朝乱世,强多少倍,百姓安享太平盛世,不是人人都向往的生活吗?哪怕让刀剑生锈,也不盼大动干戈。”

李询收起宝剑,说道,“我们今天刚到家,孙飞虎就叫人下帖子,约我明天去他家吃酒,还说他得了一个南诏美人,会跳孔雀舞,会使苗刀,已经打败许多将军了,点名要跟你比武。”

韩琦一口回绝说,我不去,她既然会使刀,去衙门当差好了。

李询说,“我也很久没看你舞剑了,很想看你和他那个美人比试比试,不过,苗刀是我们汉人常用的兵器,既能当刀,又能当枪,比宝剑杀伤力大,你要是用宝剑就吃亏了,还是用长枪有把握。”

韩琦不耐烦说道,“都说了不去,还只管啰嗦,快点睡觉吧,一会外边女官大人们该催我们了。”

李询洗完脚上了床,仍黏着韩琦,叫她明天一起去。如意等人退出外间休息,韩琦说,“我学武艺不是为了和人争斗的,也不是叫人看着玩的,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告诉王妃去。”

李询看她生气的样子娇嗔可爱,把她按倒床上压在身下,低声问道,“你在外面什么都听我的,回家来就和我作对,是不是要把我们两个在外边做的好事都告诉我母妃?”

韩琦脆生生说是,已经全部告诉王妃了。我们就等着挨罚吧。李询猜不透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懊恼的碰了下她的头说,“那你真是傻到家了,我母妃怎么说?”

韩琦挣扎着推开他,坐起来说,王妃答应我,再找个人来替我服侍你,我就可以去别的地方。

李询心里一沉,问道,“你要去哪里?”

第五十八章 小王爷直辩苗女

韩琦凄然一笑,说道,“我能去哪儿,府里女兵都解散了,我离开这屋,只能去下边做粗活了。”

李询自以为对她很是体贴了,为了她不惜代价远赴魏州,救她哥哥出苦海,平时金银财物让她随便花,随便用,不想她今天说出这番话来,难道就因为勉强她明天去比武?

李询扳着她肩膀问,“我这些天总看你有些不对劲,你到底是怎么了,去做粗活都不愿意呆我身边。”

韩琦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累了,有些不舒服,明天真的不想出门,天不早了,还是先睡吧。”说罢回自己床上躺下。

李询怅然若失,也只得独自睡下,翻来覆去想韩琦为什么忽然变了性情,以前最爱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再怎么缠她也没恼过,更不会搬出母妃来吓唬他,女人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看韩琦还没醒,自己穿了衣裳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自己小院虽然不大,离家几个月还是有些怀念那温馨的感觉初秋季节,芙蓉菊花等已开的姹紫嫣红,仔细赏玩一番回到卧室,如意如霞侍候洗了脸,韩琦还是躺着没起床,用手臂遮住脸。

李询不死心,拿开她手臂问道,“你真的不去?我可自己走了。”

韩琦睁开眼叮嘱说,我真的不能去,你去了也要小心,南疆苗族女子惯会用蛊下毒,没药可解的。

李询笑道,“你既然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嘛。”

韩琦说,“我又不是神仙,去了也没办法对付他们。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害你,不过忽然想起来嘱咐你一句,你怕了就不要去了。”

李询不屑说,“我怕了他们才怪,我大唐律法养蛊害人是要砍头的,孙飞虎敢知法犯法,才是活够了。再说那些都是传言而已,难道你见过什么蛊虫?”

韩琦说,“毒虫本身不可怕,怕的是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汉武帝晚年的巫蛊案,牵连致死的好几万人,想想就可悲。”

李询听了,更加好奇说,你等着,我去会会她们,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蛮子,回来告诉你。

说罢去上房给父母问了安吃过早饭,只带了管家吴少华的儿子吴刚和几个侍卫直奔将军府。孙飞虎亲自迎出门外。

进入后堂,先给李询贺喜,说,“在下早听说小王爷在金殿上封了郡公,准备等你回来庆贺,等了几个月才得了消息,说昨天到家。怕被别人抢了先请你,所以每天派人去王府打探消息,一回来先请到我这里来,果然被我等着了。”

李询笑道,“虎兄太心急了,我昨晚刚得了你的信,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什么事这么要紧,这么着急见我。”

孙飞虎啧啧连声说,“我前些天去梓州看一个生病的亲戚,得了一怪病,请了多少郎中都看不好,结果一个卖药的苗族女子给他治好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李询不以为然说,“苗族聚居的山区药物多,功效好,他们那里天气又热,尤其善于解毒防瘟疫,没什么好稀奇的。”

孙飞虎连连点头说,“就是这样,我想我们大唐军队里缺少这样人才,就把她请来了。”

李询问道,“你不是说她会使苗刀的吗,怎么又成卖药的了,我倒是真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孙飞虎命侍女去请,功夫不大,跟在侍女身后来了一个二十多岁苗族女子,头上一块蓝布头巾扎头发,颈上和手腕脚腕戴着许多银饰,身穿一身蓝布小褂长裤,赤脚穿一双草鞋,最显眼的是肩膀上蹲着一只猴子。

这女子生的浓眉大眼,肤色稍黑,身材丰满,看上去和成都城内其他苗族女子没什么两样,孙飞虎叫她见过李询,说,“好药多长在悬崖峭壁,凡人无法攀越采摘,阿蝶姑娘训了这只猴子去悬崖边就能摘到手了。她的药引子也都是些蝎子蜈蚣之类。”

阿蝶笑嘻嘻说,“就是以毒攻毒的意思,孙将军,是哪位美女要和我比试刀法啊?”

李询含笑道,“是我身边一个丫头,不过她武艺也寻常,听说你会用苗刀,先吓病了,不敢来和你比试。”

阿蝶饶有兴趣问,“噢,不会这样胆小吧,孙将军说她能文善武,闯过江湖见过世面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生病,不知道是什么症状呢?”

李询说,“就是看着她嗜睡没精神,胃口也不太好。”

阿蝶上下打量一番李询,说,“是你贴身的丫头?请大夫看过没有?”

李询说没有,她自己说没事,大概是这些天在外面奔走累的。

阿蝶笑嘻嘻说道,依我看,不会是有喜了吧?

孙飞虎刚喝了一口茶,听阿蝶说这么一句,噗嗤一口喷出来,差点呛到,忙喝住她,不要胡说八道!

李询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苗女如此心直口快,抬手示意孙飞虎不要阻拦,让那阿蝶接着说。

阿蝶笑着说,“我既然敢说,当然是有道理的,小王爷身上有一丝香气,是麝香的味道。”

李询不以为然说,你错了,是刚才来的时候路过花市,沾了一点桂花的香气。

阿蝶摇头说,“我几岁起就摆弄各类药材,鼻子是最管用的,你身上带的不是花香,是上等麝香的香气,用麝香的女子,若不是要避孕,就是为了流产。”

李询听了,想起韩琦最近常戴香囊,囊中的确有麝香等药材,又不肯出门见人,难道真是为了避孕?心里暗恨自己粗心。自己私房有事,差点被外人知道,对阿蝶说,“我们俩刚从外面游玩了几个月回来,都是一样的毛病,难道我也有喜了?”

阿蝶笑道,“我又没见到本人,不过瞎猜而已,小王爷不要见怪。”

李询说道,我们汉人,多用麝香防腐防蛀,将字画用麝香封妥,可长期保存。闺阁中用麝香,也不过是用作香粉或者熏衣物被褥而已,你居然能联想到坠胎。看你年纪轻轻的,莫非你用过或者你们苗族女子都这样用麝香?

阿蝶虽然是苗女,在益州各地行医卖药已经有几年时间,知道一些汉人贵族生活习惯,看李询是十几岁孩子,生的又白皙俊美,故意取笑他玩耍,本意是炫耀自己医术,试探他有没有房事,没想到反被李询羞辱,只好解释说,“这麝香价格不菲,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我是最近几年才听汉族郎中们说的。我们苗人常用的是草药,茯苓桔梗,首乌杜仲之类。

李询冷笑道,“恐怕还有各种毒虫吧?”

第五十九章 道王妃为女备嫁

孙飞虎看他两个争论的气氛有些紧张,忙打岔说,“阿蝶姑娘化外之人,心直口快,冲撞了小王爷,实属无心之举,我备薄酒一杯,姑娘求小王爷恕罪吧。”

李询不依不饶说,“我还敢吃你的酒?谁知道酒里有什么东西,这样不懂教化来历不明的人你都敢留在家里,吃坏了肚子事小,要了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蝶争辩说,“我怎么来历不明了,我家就住嶲州附近西洱河畔,姓杨,我们苗女单纯善良,每每被你们汉人辜负,为了自保才养些虫子,若是去害人,自己也会没命的。”

孙飞虎连连称是,养蛊苗女,最终逃不过孤,贫,夭的命运,所以阿蝶姑娘现在不养虫子,而是悬壶济世,卖药为生。

李询听了,不好再说什么,问飞虎道,“怎么没见郑和王君他们两个?他们不知道我回来吗?”

飞虎说,折冲府正秋季招兵,预备冬季训练,都忙着吧,我也很久没见他们了。

李询看阿蝶站在一边神情尴尬,拿起一只桃子扔向她肩上那只猴子,那猴子一跃而起,接住桃子,躲到一边啃起来,阿蝶顿时喜笑颜开,叫道,“阿依,还不去谢谢小王爷。”

李询看她倒是不记仇,心里惦记韩琦,要告辞回府,孙飞虎因为他刚才说怕酒里有毒,不敢留他吃饭,只好送他出门。

回来对阿蝶说,“姑娘太敢直言了,我们这小爷虽然年纪不大,但脾气古怪,说翻脸就翻脸,整个成都都没人敢拿他开玩笑,你一个生人就这么说他,幸好你是个女的,他不好意思太计较,吓我出这一身汗。”

阿蝶满不在乎,说道,“一个小孩子,脾气恁大,就算得罪了他,他奚落我一回,也算扯平了。你说叫我来和美人比武的,原来是侍候他的一个丫头,说的那么厉害,居然都不敢露面,白叫我等那么多天。”

飞虎发誓说,没骗你,骗你说话闪舌头,小王爷每次出门韩姑娘都跟着,这回没来,或许真是病了。

阿蝶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告辞了。”

飞虎忙问,是不是我怠慢了姑娘?都怪我多事,不该请你见他,惹得大家都不痛快。

阿蝶唤来那猴子仍旧蹲在肩上,说道,“将军多虑了,阿蝶山野粗人,不为别的,因为在江湖中流浪很久,要回家乡去看看。蒙将军收留款待多日,阿蝶感激不尽,以后有缘再来相见。”收拾了行李,道了一声后会有期,扬长而去。

李询回到王府,先去上房见母亲,秀英正盘点平时不用的珠宝首饰,把收藏首饰的几只箱子放地上打开,窗外阳光照在那些珠宝上,熠熠生辉,五光十色,反光照的屋里亮堂堂的,十分好看。

李询抓起两枚玉佩,轻轻一碰,叮咚作响,声音悦耳动听,说道,“母妃又不戴这些东西,整天在箱子里锁着,不如给我拿去玩得了。”

秀英说,“这个到了你手里,没几天就变碎片了,也不知道是你弄坏的,还是韩琦弄坏的,这些年你们俩糟蹋我多少好东西,还不如给我儿媳妇留着呢,这又不是铜钹,你敲它做什么?你每次去见孙飞虎,不到天黑不回来,怎么这次回来这样早?”往外边看了看又问,“韩琦怎么没跟你出去?是不是她又惹你了。”

李询把玉佩放回原处说,“不是,郑和王君他俩没空,只有飞虎我们两个,没什么意思,所以就回来了。母妃,我父王去哪了?”

秀英说,“他去安排给边关驻军送粮草棉衣的事,快入冬了,许多事要忙,正好躲开我。”

李询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父王为什么要躲开母妃。”

秀英命侍女们退下,说,“如今我们大唐国富民强,不比武德年间刚来益州的时候,我就想给你姐姐多准备些嫁妆,谁知道你父亲还要按以前老规矩,不叫多置办,怕下边官员效仿,引发奢靡之风。还要你姐姐过门以后,孝敬公婆,侍候丈夫,不要拿郡主身份压人一头,你听听,这是叫你姐姐给他家当丫头麽,我养了十六年的闺女,舍不得叫她受一点委屈,倒去听人家使唤。”

李询边听边笑,说,“母妃偷偷给姐姐嘛,这些嫁妆真的不多,别叫姐夫家的人小看我们。”

秀英拿过一只精致雕花的香木盒,从里面取出一颗绿色夜明珠,让李询看了说,“这颗珠子,虽然价值连城,也比不上夫妻和睦,所以我也不管他了。在我眼里,什么猫眼珍珠,玛瑙翡翠,不过都是石头罢了,库房里一堆呢,可怜我两个女儿,都这么简简单单的嫁了。”

李询忙说,“姐姐们都嫁了,还有询儿孝敬你们。”

秀英哼了一声说,“你不叫我生气就是好的,还指望你孝敬,你这几个月在外边做的好事以为我不知道吗?”

李询心虚,站在秀英身后给她捶背,岔开话题说,“母妃当年出征去过南诏,那些蛮子粗俗野蛮,母妃是怎么收服他们的?”

秀英说,“他们才不会服我们汉人管制,这么多年了,一直骚扰我大唐边境,你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李询说,“没什么,不过觉得传说中,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说的有些太神的,不见得是真的。母妃,那些南蛮会不会使妖术?”

秀英笑道,“哪有什么妖术,那都是编出来吓唬人的,仗着他们地形熟悉,训些毒蛇猛兽,虚张声势罢了。当时我也有些顾忌,怕中了他们的奸计,幸亏”,秀英说着,站起来走到窗前。

李询追问幸亏什么?

秀英叹口气,说,“你现在长大了,说给你听也无妨,那时候和南蛮初次交战,没有经验,先吃了一回败仗,幸亏韩琦的父亲,他原来是隋朝越王杨秀的手下,久经沙场,懂得许多战南蛮的战术,我才没有吃大亏。可惜他一时糊涂,居功自傲,私自查抄杨秀王府,被你父王给斩了。我念他当年有功,才留下韩琦在府里,看她聪明好学,为人又谨慎小心,叫她跟着你这几年。罪臣之女,你父王看到她就不自在,怎么今天偷懒没跟你出门?”

李询回道,“她昨晚上不舒服,我没让她跟着。”

秀英斜了他一眼说,“有病早看早吃药,你都把她哥哥从牢里放出来了,她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李询看母亲又扯到这件事上来,忙跪下求饶,“母妃,询儿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秀英恨铁不成钢,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为了她能做出这样事来,都不敢叫你父王知道。只愿你心口如一,知错就改,以后再敢胡来,我立刻把韩琦赶出去!”

李询唯唯诺诺,才知道韩琦真的把这件事告诉母亲了。

晚上回去,把如意等人赶出去,冲着韩琦大发脾气,韩琦正拿着绣花针绣花,横下心说,“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告诉王妃的,这回怕了吧,还不打发我离开这里?”

气的李询骂她忘恩负义,韩琦说,“错了就是错了,不告诉王妃,你以后还会再犯,我心里记得你的好处,并没有忘恩负义。”

李询只得自嘲说,“你倒是公私分明,是我平时小看你了,早知道这样,不管你哥哥的事了,害我被母妃训了半天。”

韩琦只顾穿针引线刺绣,说,“从来是忠言逆耳,你想想今天见了苗族美女,就不生气了。”

第六十章 王府丢失夜明珠

李询看屋内没人,靠近她身边说,“哪有什么美女,孙飞虎一向眼光不高,街上卖菜的婆婆都能看成美女,那蛮子不过是个跑江湖卖草药的,满口胡说八道,我们家的女孩子决说不出那样话来,幸亏你没去,不提她也罢。你早上还说不舒服,这会怎么又做起活来了?”

韩琦说,“郡主就要出嫁了,我绣个荷包送给她。”

李询说,“我们从洛阳带回来那么多瓷器,玉器,挑几件送给姐姐不省事吗,点灯熬油的做这活,太费眼了。”

韩琦低头不紧不慢的忙活,说,“买来的东西,总觉得没有诚意,还是亲手做的才好,你去那边坐着,别在这里挡着我干活。”

李询想起阿蝶说的话,想问韩琦,又怕她生气,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了半天,韩琦不耐烦,问道,“我看你真是中了那个南蛮的毒了,啰里啰嗦的,到底想说什么?”

李询笑道,“你早上说不舒服,我特意去找郎中问过,你猜他们说什么?”

韩琦看他一脸坏笑,定然不是什么好话,仍旧低头做活不理他,李询凑到她耳边说,“他们说若是女人有这些症状,多半是有喜了。”

韩琦拿针的手一颤,把手指一下扎出血来,疼的吸了一口气,含到嘴里吮干血滴,李询见了,忙拉过她的手看,替她吹了吹,韩琦抽回手愤然说,“我就知道你没好话,你出去一天,就学了这个回来笑话我吗?”

李询忙说,“不是,我笑话你做什么,笑你不就是笑我自己吗?不过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不舒服,你别生气,当我没说。”

韩琦咬住嘴唇,半晌问道,“说了就是说了,怎么能当成没说?你一向敢作敢当的。我问你,若真的被他们说中了,你打算怎么办?”

李询不知所措,说,“那还能怎么办,有了就生下来呗。”

韩琦又问,“你才多大,就想当爹了,你可曾想过,你又没成亲,早早的弄个孩子出来,让公主和婉儿小姐怎么想?王爷和王妃的颜面往哪里放?这里上上下下许多人,怎么看我们?”

李询这才觉出事态严重性,并没那么好玩,还真没听说谁家娶妻前就有孩子的,怪不得韩琦自从和他同床后,心事重重,精神不振,原来每天提心吊胆过日子,自己只知道高兴,从没想过这些,不禁惭愧万分。仍分辨说,“我从没想过要娶苏婉儿,我有你就够了。”

韩琦叹道,“这是什么话?千万不要叫别人听到,不然我罪孽更重了。我一个死囚,蒙王妃器重,能侍候你这几年,比离开王府的黄颖她们强多了。你只要心里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这种话,不要总挂在嘴上,有你这句话,我死了也瞑目了。”

感叹一番,看李询不说话,收拾了手里活计,起来去铺被子,李询从后面抱住她轻声说,“好姐姐,你替我想的这么多,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我好,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是我不知好歹,刚才还跟你发脾气,你不要再偷偷用药了,太伤身子。我明天去和母妃说,我去给边关押运粮草,再不缠你了。”

韩琦点头说,“你知道就好,只是郡主就要出嫁,你躲出去不好,天也凉了,何必跑那么远去受罪,家里事情也多着呢。”

李询称是,两个人各自上床歇息。

李询做了一宿噩梦,一会梦到阿蝶肩上盘着一条大蛇,吐着红红的信子。一会梦到韩琦满身是血奄奄一息。从梦中惊醒几回,再睡不着,想起来看会书,又怕吵醒韩琦。翻来覆去,熬到天亮,头昏脑涨洗漱了,往上房来。

秀英房内乱的一团糟,原来是昨天李询看过的那颗夜明珠不见了,秀英紧锁眉头说,“你父王昨晚在书房睡得,没有回来,我夜里没听到一点动静,外间屋里侍女们也没听见动静,那颗珠子就放在梳妆台上,门窗都关的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呢?”

秀英并不是心痛丢了无价之宝,而是后怕,万一是被人盗走了,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王府侍卫们形同虚设,盗贼是什么来头,什么目的,一无所知。

李询仔细查看一番,窗户虽然关着,却没栓严实,从缝隙里能钻进来小猫小狗一类的动物,可是这院里并没养猫狗。

秀英也说奇怪,不像是冲着钱财宝物来的,因为还有几颗其他颜色夜明珠,都在一处放着,并没有丢失,窃贼只偷了一颗,好像是在嘲笑主人粗心,又或者是在炫耀自己技术高超。

李询从窗纱上捏起一根细黄的毛发,像是动物身上的,立刻想到阿蝶的那只猴子,能用一只爪子拿住桃子,这颗夜明珠没有桃子大,晶莹剔透,夜间发光最是好看,或许被小动物们拿去当球玩耍也有可能,一面和母亲说了,命人在府内寻找,一边叫人去把孙飞虎叫来。

秀英把昨晚值班侍卫,女官们都问了一遍,都说没看见。一会孙飞虎来到,李询问他阿蝶昨晚有没有出门,孙飞虎说,你昨天前脚刚走,她后脚也告辞回家乡了。

李询说,“你说巧不巧,她刚离开,我家就丢东西,不是我多心,我看这个阿蝶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多半是因为我昨天得罪了她,所以故意叫猴子来我家捣乱,若是些金银之类,普通珠宝也罢了,这颗夜明珠是万岁赏赐我父亲的,价值连城,全国也没有几个,万一流落民间,为祸不小,所以必须找到,哪怕是用银子去换回来。我先请母妃不要惊动官府,你去城门那里问问,看她有没有出城,我换了衣裳随后就到。”

飞虎连声说是,“我常看她训猴子,苍鹰之类,不曾多想过。若真是她拿的,追回来便罢。若不是她拿的,也可以落个清白。”

李询笑道,“难道只有她会训动物野兽,我们打猎用的苍鹰猎犬,是白养的吗。去年在城外打猎踩坏了庄稼,父王把我的白鹘锁住,大概飞不起来了,叫猎师牵几只猎犬来,不信找不到那颗珠子。”

孙飞虎应声去了,秀英叮嘱李询不可伤人性命,找到更好,找不到也要尽快回来,免得我担心。

李询答应着,回自己房里换出门衣裳,韩琦听到消息出来正要去找他,李询吩咐说,你不要去了,孙飞虎和我带人去,不定几天回来,天气冷了,别冻坏了你。

第六十一章 飞虎出城追盗贼

韩琦哪里放心,也换了衣裳穿了长靴跟他一起出门。孙飞虎匆匆赶来说,“问了守西城门的士兵,说今天一早的确看见一个苗族女子出城,背着竹筐,因为有猴子在里面,所以有些印象,不知道是不是她。”

李询说,“这就是了,她昨天离开你家,今天才出城,肯定昨晚在我家附近转悠,她一个女人,没有帮手,又没骑马,走不了多远,可恨她都不换一身打扮,招摇过市,故意气我。我们快去追,没准一会就能赶上她。”吩咐侍卫牵着猎犬在前面带路,自己和飞虎韩琦上马在后面跟随。

韩琦便问,她为什么要气你?

孙飞虎笑道,“不怪阿蝶,是我多事,看阿蝶姑娘会使苗刀,和韩姑娘你正是对手,想看你二位交手哪个厉害,谁知道你昨天没来,她就说了几句疯话,得罪了小王爷,小王爷说了她几句,她就趁半夜取走夜明珠,引咱们去追她。”

韩琦诧异问道,“她真有这么大能耐,能在王府盗走珠宝?我只听说过会飞檐走壁的高人,从没见过什么样子,难道真有这样异人,这回真要见识见识。”

李询说,“你听他胡说,那个蛮子是经常在山上采药习惯了,才翻山越岭和走平地一样,想进王府弄走宝珠还差些火候,是她训的猴子偷走的。我想是凑巧我母妃屋内有夜明珠发光,才给拿走玩去了,估计她也不知道价值几何,就是显摆她有能耐,故意做些手脚戏弄我们。等我逮住那只猴子,非剁了他爪子不可,看还敢不敢偷东西。”

韩琦无奈说道,“早给你说过了,不要惹异族女子,她们会妖术的。孙将军,你胆子太大了,竟然敢留她住在家里。你家没丢东西吗?”

李询取笑他说,“他巴不得阿蝶把他也偷走呢,就是太沉了,扛不动。”

飞虎讪讪的咧嘴笑了,一行人来至城外,放眼望去,田野里一片金黄,正是青稞成熟季节,农夫们在地里忙着收割粮食,田间地垄有儿童追逐嬉戏,捉虫捕鸟。

侍卫手里牵着的一只猎狗撒欢,挣脱铁链冲到田地里,差点撞倒玩耍的小孩,侍卫忙唿哨一声,叫回猎犬,回大道继续搜寻赶路。

一口气走出二十多里地,也没看到阿蝶踪影,李询勒住缰绳,往四周看了看说,“一早就出城的话,差不多走到这里了,怎么还看不见她?”

孙飞虎指着前面一处路边酒家说,“或许她走的快,咱们去那边问问,顺便歇歇吃点东西,早上出来的急,还没吃饭,这会肚子饿了。”

众人一起来到酒家门外下马,在外面草棚下面矮凳上坐了,韩琦拿起一只蒸饼,掰成一块一块喂那两只猎狗,一边说道,“你们吃饱了,快点去找宝贝啊,这回不是叫你们去追兔子,而是去追猴子,你们不要弄错了。”

李询心想,我们一起十几个人,又有马,又有猎狗,后边还有一辆拉野外住宿物品的马车,目标太大,万一被阿蝶看见躲了起来,荒郊野外的,想找到她好比大海捞针。

又或许她害怕了,把夜明珠丢掉,那两只猎犬,出了城被花香迷惑了气味,更没处去寻找了。

想到这里,对孙飞虎说,“我们人多,恐怕她看见了躲起来,还是分开走比较好,我和韩琦在前面走,你们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好了。”

飞虎正啃着一只鸡腿,忙伸直脖子咽下去说,“那可不行,总共就这几个人,再分开来,万一有个闪失,回去没法跟王妃交代。”

李询笑道,“区区一个蛮女,何足道哉,我们一直这么走,追不上她怎么办?”

飞虎摆手说,“追不上就回去请王爷下令,封锁各地交通要道,严加盘查过往行人,她还能插翅膀飞了?”

韩琦喂完了猎狗,过来说,“刚才还说她会飞檐走壁,万一从小路走了,我们上哪里找去?被追的急了,把宝珠毁掉,岂不白费心思。”

李询思索片刻,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刚才问过酒家,说这几天收粮食来往的人多,没注意过路的都有什么人,我们再往前走走,天黑前再找不到,只好请官府帮忙了。”

众人重新上路,走了没多远,猎狗忽然冲着旁边树林狂吠起来,李询眼快,看到一只猴子飞快的从树林中窜过去,爬到一辆带棚马车上,车辕上坐着两个苗族女子,左边那个正是他们要找的阿蝶。

李询心想怪不得没看到她踪迹,原来进了村子了,喝命侍卫,“把这两个人连车都给我带回城里去!”

孙飞虎忙拦住说,“小王爷不要着急,我们来找宝珠的,要人也没什么用,”转身对阿蝶说,“姑娘玩笑开大了,怎么昨天半夜闯进王府去了,如今还请你还回珠子,我们好回去交差。”

阿蝶跳下车来,抖着手里马鞭说,“你这话我听不明白,谁半夜闯到王府去了,又是谁看见我拿珠子了?”

李询叫孙飞虎,“不要和她废话,先带回去再说。”

飞虎忙说阿蝶,“姑娘快点交出来,把小王爷惹急了,我也保不住你。”

阿蝶冷笑道,“我昨天从你家出来,直接出城在阿娇那里住了一宿,今天打算一起回家乡,哪里去过什么王府,是不是,阿娇?”

阿娇也从车上下来帮阿蝶说话,李询说道,“你还撒谎,守城的士兵已经看到你是今天一早出城的,你说昨天就出城,来人,给我搜!”

侍卫们一拥而上,把车上行李草药翻了个遍,虽然有一些金银珠宝,却没有那颗夜明珠。

阿蝶见搜查她的东西,扑上去要阻拦,大声叫到,“你们凭什么翻我的东西?”

李询没找到宝珠,心里来气,说,“就凭你一个卖药的,能有这么多贵重行李,就够你去衙门挨板子的,你在我益州到处行骗偷窃,今天被我抓个现行,还不认罪!”

孙飞虎看拦不住他们,急忙叫韩琦,“韩姑娘,你还不快说句话。”

韩琦在一旁看了,不能确定夜明珠是否真的在阿蝶手里,就是把阿蝶带回去,还是没有宝珠下落,对李询说,“你们离远一点,让我来问问她。”

李询看没有找到夜明珠,只得吩咐韩琦说,“我猜夜明珠就藏在她俩身上,我叫人绑上她们,你去搜一搜。”

韩琦劝道,“万一没在她们身上,我们怎么回头?你先带侍卫们后退,我先问问她。”

李询叮嘱她要小心,命侍卫们退到一边。韩琦下马走到阿蝶跟前,抱拳施礼说道,“姑娘受惊了,我先替小王爷给你赔个礼,请问两位姑娘,刚才是从哪里来的?”

第六十二章 韩琦暗斗杨阿蝶

阿娇向来对益州境内公子哥们没什么好感,看韩琦骑得一匹宝马良驹,马背上配的金鞍玉镫,连人带马装束豪华气派,从没见过,没好气的过来说道,“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爱从哪来就从哪来!”

阿蝶看韩琦打扮和李询差不多,头戴金冠束发,身穿圆领锦袍,足蹬鹿皮马靴,一身男人装扮,却遮不住女性窈窕身材,看容貌更是天姿国色,令人自惭形秽,说话行动又彬彬有礼,柔声细气,气质优雅温和,让人恼不起来,李询刚才那么凶,却肯听她的话,退到一边去,心里已经猜出她就是孙飞虎说的那个李询的侍女了。只是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像行伍之人。

阿蝶火气先去了几分,答道,“我和阿娇在益州行医卖药多年,积攒了些财物,要送回家去给父母养老,却被你们说成贼赃,给我翻得乱七八糟,还讲不讲理了。”

韩琦道歉说道,“的确是王府昨晚丢了一件宝贝,若找不到,我们做下人的要被责罚。小王爷体恤我们,查来查去,说只有你有这本事拿了去,若真是姑娘拿了,求你还给我们,我出重金酬谢。若真的没拿,我也只好回去挨罚了。”

阿蝶还没说话,阿娇先抢白一句,“什么宝贝,不就是一个好看点的破石头吗,能值几个钱,有你们这么讹人的?”

阿蝶看她说漏了嘴,只好说,“实不相瞒,的确是我拿走的,我虽然不知道那颗珠子价值多少,但是来自亲王府,猜测它肯定不是寻常之物,不然你们也不会追来。只是这颗珠子现在不在这里,我师兄已经带回嶲州了,你若想拿回去,敢不敢跟我去嶲州走一趟?”

韩琦略一思忖,爽快的答应说,“好,只要你说话算数,能拿回珠子,我就敢跟你走。”

阿蝶强调,“你一个人去,不要让那些臭男人跟着。”

韩琦笑着答应了,去告诉李询,李询不许,说,“谁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你不能跟她们去。”

韩琦说,“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她们,我已经答应她了,若是反悔岂不叫她笑话咱们?我和她无冤无仇,不至于要害我。”

孙飞虎也说不行,还是把她们带回成都,让她师兄拿了珠子来赎人最好。

韩琦说,“她哪里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要带回城肯定少不了一番打斗,你说她武艺高强,动起手来恐怕会两败俱伤,还是我去试试吧,你们先回去好了。”

李询听了,说,“我跟你一起去,看那俩蛮子能捣什么鬼,让飞虎带侍卫先回城。”

阿蝶高声喊道,“商量好了没有,爱去不去,我们不等了,阿娇阿依,我们走。”

韩琦急忙赶过来,跳到她们车上,阿蝶赶车上了大路,回头看李询他们在后边跟着,皱了眉头说,“怎么他们还跟着?”

韩琦解释说,“我去哪里他都跟着,不用理他们,咱们走咱们的。”

阿娇奇怪问道,“他是你什么人,为什么总跟着你?”

韩琦笑了笑,并不说话,阿蝶酸溜溜的说,“还能是谁,她男人呗,估计怕她借机跑了,所以才跟着。这小屁孩年龄不大,脾气不小,心眼又多,难为你怎么缠他。”

韩琦说,“你知道他难缠,还跑他家去捣乱,别人躲他都躲不及,你却在太岁头上动土,现在惹来了麻烦,还不知道将来怎么收场。”

阿蝶叫屈说,“还不是因为你,你昨天跟着他去孙飞虎家就没事了,干嘛在家装病,我随便说了几句,你男人就奚落我一回,我要不耍些手段,他怎么把我看在眼里,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韩琦笑道,“怎么绕来绕去,绕到我身上来了?我再给你赔个不是,阿蝶,你不要和他一样,他虽然长那么高的个子,真的只有十五岁,他哪里得罪你了,你跟我说,千万不要跟他赌气。”

阿蝶叹口气说,“我也没那么小心眼,我看你这么一个大美人,那么好的脾气,怎么跟他当侍女呢,你是怎么到王府里去的?”

韩琦避而不谈,反问阿蝶,你一个单身女子,不在家乡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不和人作伴,却和猴子毒蛇为伍,难怪叫人起疑心。

阿蝶得意的说,“你也害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要下车找你男人去?晚了可见不到他了。”

韩琦说道,“有什么好怕的,我这一条贱命又不值钱,你别以为能拿我左右他。”

阿蝶挥鞭催马,说道,“我还真不信,我看他挺在意你的,跟了我们老半天,看我变个戏法耍耍他们。”

韩琦看她爬进车内找什么东西,放话说,“你果然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我就怕了你。若是那些装神弄鬼,移花接木的小把戏,趁早收起来,别在我眼前显摆。我虽然才疏学浅,破你的法术还是绰绰有余的。”

阿蝶听了,一屁股坐在车里,半信半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韩琦嘲笑道,“这些幻术,根本就是我们汉人祖先们发明的,什么意念取物,撒豆成兵,我都会些,就是被你们养的各种毒虫咬了,我也能解毒,不信你就试试。”

阿蝶和阿娇对看一眼,不知真假,看韩琦也是二十岁出头,和她们差不多大,敢单独跟她们回嶲州,莫非就凭的是艺高胆大。

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本领和谁学的,你师傅是哪位前辈?”

韩琦看她俩不信,说道,“这些何须特意去学,我们蜀人都会,你们不知道三国时候的诸葛孔明吗,七擒孟获的故事总听说过吧。谁的法术高一些,你心里不明白?就说我朝武德年间,南诏各国入侵我益州边境,带兵平乱的就是我们王妃,小王爷的母亲。

阿蝶不屑说道,“武德年间你才多大,也是听来的罢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韩琦说,“你不信,回去问问上点年纪的老人,二十年前的事,应该都知道。”

说话间,马车渐行渐远,天色也暗了下来,路上行人也少了,赶车的阿娇问道,“阿蝶,前面好像没有村落了,我们去哪里打尖住宿?”

阿蝶说道,“天还早呢,再往前走走,找个有水的地方住下,一会儿去地里拣点青稞烧着吃。”一边说,一边从包裹里拿出几个熟鸡蛋,在韩琦眼前晃了晃,问道,“敢不敢吃我的东西?”

韩琦道了一声谢,接过鸡蛋剥皮,一连吃了三个,阿蝶啧啧叫道,“你全吃了吧,一会跟你男人去要钱。”

韩琦满不在乎,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说道,“吃你几个鸡蛋就心疼了,你不把珠子还给我,早晚吃到你倾家荡产。”

阿蝶笑嘻嘻的说,“我说那个小王爷那么喜欢你呢,你这小模样长得好看,脾气也讨人喜欢,我把你拐到嶲州,卖给寨主当老婆,总不会亏本。”

第六十三章 宿荒郊化敌为友

韩琦笑道,“你真的卖了我,我会叫你们人财两空。”

阿蝶盯着她脸庞看,夜色下虽看不清楚,想来也是一副不嗔不怒,不温不火的表情,第一眼看到她,给人一种纨绔子弟,华而不实的印象,这一路上聊起来,发觉这丫头并没有那么简单,孙飞虎只撺掇我和她比武,定然有她的过人之处,问道,“你就那么死心塌地替他家卖命,以你的本事,到哪里不能混碗饭吃,干嘛在王府听人使唤?”

韩琦毫不迟疑说道,“王妃对我有再生之恩,我的本事,也多数是在王府里学的,如今王妃叫我服侍小王爷,此生只有他负我,我是不会负他的。”

这丫头竟然如此忠义和痴情,阿蝶感叹道,“你们汉人信仰佛教,就是这么害人,什么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侍二夫,多少英雄美女因此丧命,真是害人不浅。”

韩琦说,“你错了,我们汉人自古讲求忠义两全,这和宗教无关。我佛慈悲,与人为善,你们苗族信奉鬼神巫术,也不是叫害人的吧"

阿蝶点头说是,“神灵只是给人消灾减难,惩处坏人,保佑好人,可惜总是有不懂事的冒犯神灵,不可救药。”

韩琦笑道,“你半夜去王府偷东西,就不怕冒犯神灵吗?”

阿蝶轻蔑的撇了下嘴,说,“我要是想偷,能在一夜间把王府搬空,区区一颗珠子,不过拿来玩玩罢了,没准还会放回去,谁知道你们兴师动众追来,乱翻我的行李,我就不给,拿你来换也不给。”

韩琦听她意思,夜明珠就在她手里,什么师兄拿走,再放回去,只是掩人耳目而已。刚才没翻到,一定藏在她身上,那颗珠子有鸡蛋大小,她能藏在哪儿呢?

赶车的阿娇停下车,说道,“前边有一条小河,过了桥旁边有座龙王庙,阿蝶,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

阿蝶跳下车,月光下看那龙王庙,不过是一间石头砌的小屋,已经废弃很久了,四周长满杂草,进去好歹能挡住点夜风,便答应了,叫韩琦也下来,把马拴在树上,喂了草料。

李询骑马追上来,叫韩琦说,“我们就这么叫她牵着鼻子走不是办法,难道你真要跟她们到嶲州去?”

韩琦看阿蝶阿娇拾柴准备打火做饭,招手叫李询下马走到旁边,低声说,“我刚才试探她一下,夜明珠十有八九就在她身上,她就是有些气不忿儿,并没打算占为己有,等我再给她说些执意不还的后果,尽量让她自己交出来。实在不行,等她一会睡着了,我想法子把珠子弄到手就回去了。”

李询打断她的话说,“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万一被她发觉,拿你出气。你不能跟她俩一起过夜。我已经叫侍卫搭好帐篷,你去我那里睡,我叫侍卫夜里轮流看着她们。”

韩琦坚持要试一试,就算被她们发现,为了一颗偷来的珠子,不至于要我的命。再说你们就在附近,她俩跑不了。孙飞虎不是说阿蝶治好了他夫人的怪病吗,治病救人的女人,我不信她能有多坏。

李询只好答应,嘱咐她说,你眼睛里就没有坏人,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夜里有什么不好,记得叫我一声,千万不要独自冒险,还有,你不要吃她们的东西,我在路上买了点吃的,一会给你送去。

韩琦笑道,“我已经吃过她的东西了,并没有中毒啊。”

恨得李询埋怨道,“你倒是心大量宽,知不知道我担心你一路了?要不是看着孙飞虎面子,早把她抓回去了,弄得这会儿在荒山野岭过夜。你若有个好歹,我非得生吞了他不可。”

“知道知道,”韩琦一边说,一边替李询整理下衣裳,说,“你夜里睡觉也要小心,别着凉,最迟到明天早上,再拿不到珠子,随便你怎么处置她。”

阿蝶已经点着了火,就着火边烤糍粑和面饼吃,瓦罐里有泡菜,拿出来下饭。眼里看着韩琦李询俩人站在不远的地方说话,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却是十分亲密的样子。

阿娇逗她说,“你看人家小两口亲热是不是眼红了,快点把珠子还给他们,叫人家小两口回家团聚去吧原本就是一个玩笑,闹成这样,没办法收场了。要不是孙飞虎说情,韩姑娘出面,你我早被他们抓回成都牢房了。现在留下韩姑娘,小王爷又不放手,这些人跟着我们,还睡不睡觉了,你就不怕他们趁半夜捣鬼?”

阿蝶咬一口饼子,含糊说道,“怕个鬼啊,地里有连夜收粮食的农夫,有什么好怕的,是她自己要跟着咱们去嶲州的。哎,我说珠子没在手里,他们居然都信了,你说他们是不是都够傻的?”

阿娇撇嘴说,“我看未必,你别得意太早了,刚才乍一见韩姑娘,以为她就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呢,听你和她说了这半天话,我觉得她不止长得好,人也聪明和善,不见得真是上了你的当,她是在想办法怎么化解这次争斗,阿蝶,你听我的,把珠子还给他们吧。你胆子越来越大,亲王府都敢闯,你再固执,到处树敌,我可不敢跟你作伴了。”

阿蝶听了,有些动心,猴子阿依窜过来,阿蝶给她一只饼,说道,“阿依,你的意思呢?你拿来的珠子,要不要还给他们?”

阿依吃到饼子,高兴的直点头,阿蝶无可奈何地说道,“那好吧,珠子还给他,不过韩大美女我得带走卖几个钱,不然忙活一天,我太亏了。嘻嘻,我叫那个李家小王爷选一个,看他要珠子还是要美女。”

“神灵保佑,”阿娇念了一句,“你就作吧,你卖了韩姑娘,小王爷还不跟你拼命。”

韩琦走过来,正好听到自己名字,问道,“你们说我什么?”

阿娇笑道,“阿蝶想通了,打算把珠子给你了。”

韩琦听了觉得有些意外,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她们旁边坐下说,“是吗,那太好了,我就知道阿蝶会还给我们的,我去找小王爷,请他重赏你们二位。”

阿蝶狡黠的眨眨眼说,“我不要奖赏,要他拿你来换,答不答应?”

韩琦笑道,“你要我做什么,我只会吃饭,又不会干活。我劝你啊,不要得寸进尺,小王爷刚才还怪我拦着他,要把你抓回成都呢。我真不明白,你一个行侠仗义的人,又不图财物,现在惹了一身麻烦,脱不开身,到底图个什么呢难道非要闹个两败俱伤你才开心?”

阿蝶往火堆添了几个树枝,妥协道,“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你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孙飞虎说你我武艺不相上下,我们两个比试一回,你若能赢了我,我就把珠子还给你。”

韩琦摇头说,“你误会了,我不过是个侍女,根本不会什么武艺,你在益州呆了那么久,不知道我朝是以文治国吗?贞观以来,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除了武将士兵,普通人学武没什么用处,孙飞虎这么说,无非是想叫我出丑,他看一场热闹罢了。我一个奴婢,只知道服侍小王爷,向来没有争强好胜的心。阿蝶你是聪明人,我该说的都说了,能做的都做了,只想让珠子物归原主,我们好回去交差,你也好放心回家乡,将来见了面,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若再这么僵持下去,不是我吓唬你,小王爷耐心有限,再把他惹急了,我真救不了你了。”

第六十四章 夜明珠失而复得

阿蝶冷笑道,“我心里倒想交你这个朋友,只是我还了珠子,你那位小王爷就肯放了我吗?我折腾你们一天了,他早恨不得生吞了我才好。”

韩琦忙说不会,我们以前秋冬季节出城打猎,经常在外边过夜,他平时在家虽然是娇生惯养的,出门在外却能吃苦。你放心,我拿了珠子,立刻叫他们连夜撤回成都去,绝不再骚扰你们。

阿蝶说,“那倒不必,我和阿娇赶夜路,轮流在车里睡倒安心。你们追来,我也不怕。”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巾解开,随着一头长发放下来,跟着掉下来一只荷包,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颗珠子来,捏在手里把玩说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叫你们穷追不舍?”

韩琦笑道,“你给我,我讲给你听。”阿蝶满腹狐疑的递给她。

韩琦接过来看了说,“我也是听说的,这颗夜明珠乃是稀世珍宝,是当今万岁赏赐给王爷的,王爷王妃向来不玩这些宝贝,平时都在箱子里锁着,最近郡主要出嫁,王妃要给她准备嫁妆,就把这些东西翻了出来,随手放在梳妆台上,就这么凑巧,被你得手拿了去。幸好只拿了这一颗,小王爷猜到是你捣鬼,没惊动官府,亲自带人来追,你要是多拿了,惊动了官府出面,你这会怕是在牢里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蝶姑娘,以后可不要再鲁莽行事了。”

阿蝶阿娇听了,想想这一天因为珠子闹得不可开交,嘴上不说,心里暗中感谢李询。韩琦起身说,“我要请小王爷看看是不是府里丢的那一颗,你们稍等片刻。”

阿蝶叫道,不带你这么讹人的,我就这一个,不是也没办法再弄一颗出来给你了。

韩琦笑着去找李询,把珠子拿给他看。李询正在帐篷里整理铺盖,接过珠子仔细看了,点头说道,“就是这一颗,她这一会功夫就想通了?琦儿,你真能干,你是怎么说服她的?”说着高兴的抱起韩琦在原地转了几圈。

外边侍卫禀报,那两个蛮子要赶路,要不要拦住她们?

李询吩咐侍卫,拦住她们,折腾我一天,这会害怕了想跑,没那么便宜的事。

韩琦急忙叫侍卫,让她们走吧。回头又劝李询说,“我答应她们了,还了珠子就没事,随她们去吧,不要去拦她们了。”

孙飞虎闻讯走过来,也说追回宝珠就好,等回去,我替她们给王妃赔罪。

李询说,“都是你惹得这一场麻烦,差点把韩琦骗到嶲州去,叫我丢了夫人又折兵。”

飞虎作揖讨饶说,“韩姑娘是用的缓兵之计,哪会真的跟她走?我不过是看那个阿蝶太狂傲,想请韩姑娘教训她一下,谁知道姑娘不动刀枪棍棒,就把宝珠拿回来了,在下佩服佩服。”

李询笑道,“你别以为几句好话,就想蒙混过关,琦儿,那个蛮子阿蝶怎么想通的?”

韩琦坐在貂皮垫子上,揉着肩膀说,“她哪里会想通,还要把我拐跑卖了呢。我给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连唬带吓的,讲了一番道理,可没少给她费口舌,估计那个阿娇也说她了,怕你们半夜捣鬼,才肯把珠子拿出来。”

飞虎听了哈哈大笑,“你们俩在一起,到底谁卖谁还不好说。”

李询说,这些跑江湖耍把戏的人物,什么下流手段都使得出来,琦儿心地善良,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哪里是她的对手?所以我不放心你和她俩呆在一起。

韩琦接着说,“再跟她走下去肯定是她卖了我,她鬼主意真是多,你猜她把珠子藏哪了?哈哈,你们准猜不到,她把夜明珠装在荷包里,拿头巾包在头上了,怪不得刚才没翻到。我坐她那马车,颠的我浑身散了架一样,还不如骑马舒服,先躺一会再说。”

飞虎听她要休息,退出帐篷去。李询把夜明珠托在手心里,对韩琦说,“这夜明珠发光是越暖和越亮的,你看,我的手指纹都照得清清楚楚,若是夏天,还会更亮。美玉配美人,你戴着最合适了。等我向母妃讨过来,给你镶在凤冠上,好不好?”说着,把夜明珠放在韩琦胸前。

韩琦说,“这不是郡主的嫁妆吗?我平时穿戴用的东西几乎和郡主一样了,你再弄个宝珠来,难道叫我压郡主一头?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再说,我也不喜欢戴许多首饰。”

李询说,“父王总是说玩物丧志,连我都不许玩,更不会给姐姐,宁肯把这些宝贝锁起来不见天日,母妃才拿出来一天,就被阿蝶偷走了,可见这颗珠子有些邪性,不过,我觉得你能压的住它。“

韩琦拿出手帕把夜明珠包起来,塞到李询怀里,说道,“我才不要这个,你也少在这些东西上费心思。快点睡会吧,明儿一早还得赶回去呢。”

李询心中一直深爱韩琦,却不能给她一个名分,想用这些东西补偿她,可是她恪守侍女本分,不肯越雷池一步,越是这样,李询越是觉得有愧于她。看着她和衣而卧,不胜娇柔怯弱,心里念叨,韩琦啊韩琦,你一片苦心处处替我着想,我将来如何安置你呢?

再说成都王府里,李元庆回府得知夜明珠被盗,大吃一惊,追问来龙去脉,秀英轻描淡写敷衍他几句。

元庆说,“我们在这里住了二十年,没听说过谁家卧室被盗过,这盗贼竟敢来王府行窃,且不说他盗走的是不是无价之宝,他能得手,而没被巡夜的侍卫发觉,一定是个高手惯犯,等捉住他定要严惩不贷!”

说完起身要派人去追查此案,秀英急忙拦住他说,“询儿已经和孙飞虎去追了,还是先等等他们的消息再说。”

元庆皱了眉问道,“询儿去追了?他知道盗贼来历吗?”

秀英只得告诉他,询儿怀疑是孙飞虎结识的一个卖草药的苗族女子弄走的,昨天询儿去飞虎家玩,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她就训了猴子来把夜明珠盗走了,这女子医术高明,治好了飞虎夫人的怪病,所以在他府里住了些时候,我猜测她也是开玩笑罢了。

元庆摇头说,“有这么开玩笑的吗,他们小孩子不知道轻重缓急,你也由着他们胡来,这次偷走夜明珠,下回还敢偷官印了。”

秀英看丈夫急躁的走来走去,说,“都怪我大意了,没有把东西收好,实在没想到能在家里丢东西,还是丢的宝珠。”

元庆着急说,“你以为我是心疼珠子吗?夜明珠再名贵,有询儿的安全重要吗他去追盗贼你就不担心?就算追到了,那贼会老老实实给他吗?看来少不了一番争斗。”

秀英沉默一会,说,“有飞虎和韩琦带着十几个侍卫一起去的,还有两只猎犬,我觉得应该没问题,顶多就是空手而归。”

元庆听了更来气,“别提他们两个,飞虎他父亲辛辛苦苦,常年在外镇守南疆,他在家游手好闲,不思进取。还有那个韩琦,整天跟着询儿,到处招摇游逛。以前询儿小,她能在身边照料,现在询儿长大了,每次出门还带着她做什么?你不怕别人说我们儿子是好色之徒?”

秀英被丈夫没头没脑训斥一回,心里不痛快,辩解道,“王爷说盗贼的事呢,怎么怪到韩琦身上了,这几年询儿一直是她侍候的,怎么今天就不行了?你也说是儿子长大了,喜欢韩琦又怎么样,总比去外边沾花惹草好吧?”

第六十五章 被禁足蓉儿传书

元庆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秀英说,“我倒宁愿他去外边沾花惹草,也比在家里宠幸这样的女人强。”

秀英接过书信一看,封皮上写着玉门关字样,却不是公文,只是一封家书,看元庆满面怒气,心里冒出一丝不祥预感。拆开看了,原来是韩琦的哥哥韩枚,从玉门关写给李询的信,请他转告韩琦,特赦后到玉门关投军,一切顺利,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做到兵曹参军,叫他们放心等等。

元庆说,“这肯定是韩琦跟着询儿去长安,鼓动他做的好事!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一个婢女,挑唆主公做这徇私枉法的事情,谋取私利,你还护着她。”

秀英心里暗恨这两个小冤家,放了韩枚也就罢了,还叫他往这里送什么信,这下直接落到王爷手里,想瞒都瞒不住了。王爷本来就因为韩琦是韩逊的女儿,总看她不顺眼,我每每在他耳边说韩琦的好处,他才勉强答应让韩琦在儿子身边服侍,现在闯出祸来,少不得还得我替他俩担着。

想到这里,秀英说道,“这并非全是韩琦的过错,她那天回来就跟我说了,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想来是询儿平时受她照顾,顺便和魏王殿下提了一句,魏王也想结交询儿,就答应了。法外留情,特赦囚犯,也不是只有我们做过,朝廷都经常大赦天下来祈福。韩枚已经坐了几年牢房,应该早就悔改了吧。看这信上写得,他也的确有些本事,我等询儿回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往后不再犯也罢了。”

元庆愕然,“原来你早就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他们敢胡作非为,还不是你惯得!你打算怎么教训他们,是不是不痛不痒的说几句完事?不叫他们长长记性,哪里记得住,我猜丢夜明珠的事,十有八九也和韩琦脱不了干系,你等他们回来,先把他俩分开关起来,没我的话不许放出来,以后不许韩琦再去服侍询儿。”

秀英看他气头上,不再多说。到了第二天下午,李询回来,兴高采烈的讲完拿回夜明珠经过,秀英把韩枚的来信丢给他看,说,“夜明珠的事暂且放下,这件事你父王又知道了,叫我把你们两个关起来等他处置。”

李询急忙说道,“这不关韩琦的事,是我的主意,母妃只关我好了。”

韩琦也跪下说,“与小王爷无关,王妃只罚我。”

秀英看他俩抢着认罚,不禁好气又好笑,“你们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替别人挨罚呢,我劝了一回也没用,只好先按你父亲的意思办。”

叫女官把韩琦带到李暧院子里,关在侍女住的一间偏房里,韩琦心甘情愿受罚,清心寡欲闭门不出,要了针线每天做女工。

李询被关在秀英卧室隔壁,听到父亲回来的声音,也不见叫他出去训话。忍耐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又听到父母都出门了,看来又得关一天,不禁心烦意乱,逮住送饭的侍女蓉儿,问她韩琦在干嘛。

蓉儿答道,“韩姐姐在屋里绣花。”

李询懊恼的说,“她倒能静下心来,还有心思绣花,我这么关着,觉得还不如打一顿来的痛快。”

蓉儿听了,咯咯笑起来,一边摆放饭菜,一边说,“才关了一天你就忍不住了,当初为什么要犯错呢。”

李询说,“你懂什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挨罚心里也高兴,就是一个人吃饭太闷了,你去把这个白果炖鸡给韩琦送去,看着她吃完再回来。”

蓉儿啧啧叹道,“你都不能出去了,还有心思惦记她,韩姐姐哪吃得完一只鸡,今天吃不完,是不是我就得住那儿了?”

李询笑道,“反正我母妃没在家,你就在那里陪她说话,别叫她总低着头干活,再和我姐姐说一声,请她好好照看韩琦,等我出去再谢谢她。”

蓉儿也笑道,“等你出来,郡主大概已经出嫁了,你追到她婆家谢她吗?”

李询拿筷子点着蓉儿说,“我吃饭呢,没功夫跟你闲扯,你这丫头也敢和我贫嘴了,还不快去。”

蓉儿只得提着食盒去了。过了好几个时辰才回来,递给李询两本书说,“韩姐姐叫我去你们住的芙蓉院里,拿来这两本书请你看。还说以后不用给她送吃的,你这里有的,她那里都有。”

李询接过书来看了,不过是平时常看的史记,顺手翻了翻,命蓉儿研磨,提笔在纸上写道,聚时欢喜别时愁,蜡炬有泪一夜休,此时思卿不见卿,纵读诗书意难求。

写完把纸夹在书里,叫蓉儿给韩琦送去。这回功夫不大,蓉儿就回来了,仍旧拿回那本书,李询刚要翻开看,听到母亲回来的声音,急忙先把书藏在枕头下面。

秀英刚才去前厅查那封信是谁送到王爷手里的,宋若仙答道,“是值班主簿和公文一起送来的,大概是他看错了,我看见是写给小王爷的信件,挑出来放在旁边,被王爷看到拿走了。那个送信的人已经回去了。”

原来那个送信的士兵,来的时候被韩枚叮嘱要把信亲手交给李询,不要叫王府其他人看到,谁知道等了十几天也没见到李询,打听到他离家游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得请那主簿代收,请他转交给李询。主簿放了几天忘了这事,夹在公文里呈上来,落到元庆手里。

秀英只好嘱咐宋若仙,下次再有这个人的信,你放好了不要让王爷看到,直接给我或者给询儿就行了,若仙遵命。

秀英回来看李询老老实实在屋里看书,吩咐蓉儿开门,说,“太妃几天没见你,刚才问你呢,你现在去给太妃请安,不要提你父王罚你的事,一会再回这屋里来。”

李询应了一声是,出门去太妃那里,早看到姐姐李暧和几个侍女在太妃身边说笑,李暧见他进来,拿团扇遮着嘴巴,笑道,“弟弟,你做了什么好事,又被父王禁足了。”

第六十六章 忍头痛元庆教子

李询给太妃行过礼,反问道,“姐姐消息就是灵通,你既然知道我又被罚,怎么不去替我求情?”

李暧笑道,“你这出门就惹祸的毛病,屡教不改,我哪敢掺合进去,本来想亲自去谢谢你送我的瓷器呢,谁知道这回连韩琦也关了起来,你那芙蓉园群龙无首,就剩十几个丫头了。”

李询也笑道,“正好,我正想去找姐姐,求你好生照看下韩琦,别把她饿瘦了。”

李暧忙摆手说,“这个我可担不起,她只是被母妃关在我那里,胖了瘦了与我无关。我看她倒是自得其乐,真的不多走一步路,也不多说一句话。”

李询转身求太妃,“祖母,韩琦本来就有些呆,把她这么关下去,会变成傻子的,那样的话,以后谁来跟我出门?”

太妃说,“你这孩子,前几天从长安回来,你父亲还夸你争气,这才几天功夫,又犯了什么错,把侍候你的丫头也连累了,她是你母亲的徒弟,不去求你母亲,倒来求我。”

李询懊恼说,“就是这次连我母妃说话也不管用了,才来求您老人家,韩琦每天跟我一起习武的,现在关在屋里,恐怕武艺都荒废了。”

太妃说,“一个女孩子,学不学武艺不要紧,不识字也不要紧,要的是性情和顺,等你父亲来了,我替你说说,你也不要总是指望这一个丫头,难道没了她,你就不出门了?”

李询忙连声称是,“祖母说的极是,她也常常说太平盛世习武没用处,现在专心学做针线活呢。”

李暧也附和说,“这个倒是不假,我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在屋里忙着做活呢,而且,韩琦的才学,通今博古,文武双全,我是从心里佩服的。”

李询得意的说,“强将手下无弱兵,那是我教得好。”

李暧拿团扇对着他扇了两下说,“你就吹吧,你手下也并不都是才女,我看如意她们也就平常,韩琦那样的,一千个丫头里面也挑不出一个来,她的书法剑法都比你高明,她又经常跟你出门,比那些识文断字的女官们都有见识,我觉得给她一个五品的女官做都有点屈才。只有一样不好,针线活做的一般。”

李询忙说,“她就是给你做的针线,姐姐嫌不好,就不要让她做了。”

李暧笑道,“就是做的不好,也是她的一番心意,我是不会嫌弃的。”

姐弟俩说说笑笑,在太妃那里一直呆到掌灯时分,才一起去上房。

元庆已经回来,知道秀英又拿太妃当挡箭牌,把李询放了出去,气的靠在外间卧榻上头疼,秀英知道他自从上次在绵州受伤后,一着急头疼病就犯,正站在旁边替他轻轻地揉着。

元庆看到孩子们进来,坐直了身躯,叫她姐弟坐下,问李询说,“你这次去长安,得了爵位回来,我和你母亲还高兴了几天,以为从今以后你能修身齐家,然后可以治国平天下,谁知道你有了权势更加无法无天,在外边胡作非为,我把你关在屋里,是叫你反省反省任性妄为的后果。"

看女儿也在,不好说别的,只把平时教训儿子的大道理再重复一遍,又因君子远其子,不亲教其子,总觉得词不达意,秀英看他精神恍惚,以为他头疼加剧,叫孩子们先回去了。

元庆自己揉着太阳穴说,“我一心想把询儿培养成栋梁之才,这几年费尽心思,请了多少先生教他,总是事与愿违,他不停的给我闯祸惹麻烦,虽然有些小聪明,也没用在正道上。现在长大了,胆子也越来越大,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约束他。我看万岁对太子也是用心良苦,物极必反的道理,谁都懂,又有几个做父亲的能做的恰如其分。”

秀英见他为了儿子头疼,笑道,“自己的儿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什么好犹豫的?圣人的办法不见得适合我们,我岂不知溺爱孩子的后果,刚才真的是太妃问起他来,我才教询儿出去给太妃请安的,我知道刚才暧儿在这里,你有些话不好说,询儿就在隔壁,你有什么要说的,过去就是了。”

李询这时候正拿出藏在枕头下边书来,翻开看里面夹着的韩琦回信,凑到烛光下看上面写着,男儿若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诗书。妾为女子习针线,亦无欢喜亦无忧。

蓉儿铺好被褥,过来请他歇息,见王爷进来,退出门外侍候,李询急忙起来见过父亲。

元庆拿起信看了,只见字体娟秀,问是谁写的,李询不敢隐瞒,说是韩琦写的。

元庆甚感意外,没想到韩琦被禁足,不仅能平心静气做针线,还能劝导李询读书上进,这字写的也不差,看来秀英喜欢她,是有一些道理的。拿起书来看,只是一本史记,问道,“她平时也是这么劝你的吗?”

李询说是,一边请父亲坐下,一边说,“韩琦虽然小时候没了父亲,但是有兄长呵护,能够读书习武,修身养性,所以性情柔顺,平时只劝我用功读书,陪我习武。”

元庆把书放下问,“所以你就去魏州把她哥哥放了出来,叫她开心?她若是个男子,你还会这么做吗?”

李询跪下回话,“孩儿的确循私废公了,愿受父亲责罚。”

元庆叹口气,“你这孩子,每次都是明知故犯,罚过了接着再犯,根本就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罚你又有什么用。你长这么大,我都没打过你,指望你多读圣贤书,长大了自然会懂做人的道理。你前几天回来还说太子宠幸乐人,被万岁收来杀掉,我以为你会吸取他的教训,怎么你反倒学他宠幸侍女?又说魏王有意谋取皇位,评论起他们来,你比谁都明白,到了自己这里,还不是都丢到脑后。”

元庆叫他起来坐在身边,说道,“我和你母妃在益州呆了二十年,凭的是什么?还不是为百姓鞠躬尽瘁,为朝廷竭尽全力效力,万岁才放心叫我们手握兵权,镇守这兵家必争之地。你看江夏王李道宗,为大唐立了多少功劳,却因贪赃入狱,道宗俸料甚高,宴赐不少,足有余财,而贪婪如此,使人嗟叹惋惜!还有汉王元昌,身为梁州都督,也是徇私枉法,如今恨万岁责罚他,依附太子东宫,图谋不轨。你这次去长安,我怕的就是被他们拉拢利用,你却为了一个侍女去求魏王,那韩琦的父亲若不是贪赃,他兄妹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儿啊,你叫我这个做父亲的好不为难,怎么说你才明白我一片苦心呢?”

李询看父亲为了自己痛心疾首,操心费神,心中惭愧,说道,“询儿不孝,让父王操心了,以后再不做这样的事了。”

第六十七章 试新衣郡主待嫁

元庆说,“你这话我听了不止一遍,到底以后怎样,看你的表现了。但愿你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话算数,自己也好生想想我今晚说的话,你暂时还在这里住着,没事不要出门。”

说罢回到自己卧室,秀英迎上来,一边替他宽衣,一边问道,“王爷都说孩子什么了,他可听进去了?”

元庆不觉灰心,无奈的说道,“每次说他都听进去了,满口应承,过不几天还是我行我素,这孩子,说了不听,打他又下不去手,我是拿他没办法了。”

秀英笑道,“我的儿子我知道,若再敢叛逆我来打他,我想他才十五岁,没出过远门,没经历过什么大事,这次去长安见了世面,未必还把韩琦当美女,现在已经把他俩分开,或许过几天就把她忘了,我叫蓉儿和芹儿去替换韩琦,你看可好”

元庆倒在床上说,“恐怕没那么简单,询儿是重情重义的孩子,韩琦服侍他这几年,尽职尽责,哪会随便就忘了?我刚才看那丫头给询儿写的信,竟然是劝他读书的意思。要不是她哥哥这件事,她有这些见识,又能写能画的,还跟着询儿倒比别的丫头强。询儿做的错事,无非是打猎毁了庄稼,和这次私放囚犯,他知道讨魏王手谕,就是追查起来,也不是多大过失。我不过是要管的严一些,防他将来铸成大错,才把他关起来反省反省。夜明珠的事,还不是孙飞虎惹出来的。”

秀英感叹道,“难得王爷替两个孩子说句公道话,你要把儿子关多久?”

元庆说,“暧儿下个月就要出嫁了,还能不让询儿去送送姐姐?等忙过了暧儿的事,叫他每天跟我去前厅办公,学些治理地方州郡的办法,省的老是出去乱跑。”

秀英看他又捂住头,担心的问,“头还疼吗,明天叫医师看看吧?开点药吃几天。”

元庆摇摇头,握住她的手说,“老毛病了,没事。我们等暧儿出嫁了,再去京城皇姐那里下聘礼,明年把婉儿娶进门,过几年把王位让给询儿,我们就可以去游山玩水了。”

秀英听了,替他盖好被子,柔声说道,“那你更要保重身体啊,还是吃点药调理下吧。”

元庆笑了笑说,“听你的,你说吃我就吃。”

秀英说,“太妃的身体倒比前几年壮实了,等她老人家六十大寿,咱们好好操办热闹一回。”

元庆微笑,“你现在对这些事也开始上心了,秀英,你的心思变的越来越细致了。”

秀英叹道,“到了这个年纪,总想为老人多做点事,我们也该孝敬孝敬太妃了,这些年她虽然有人服侍,却没几个说知心话的人,暧儿再出嫁,她那里更冷清了。早把婉儿娶过来也好,太妃前几年见了婉儿就喜欢的不得了,最近常念叨她,来了让她多陪陪太妃,人多也热闹。”

元庆合上眼,嗯了一声。秀英起身,带了几个管事女官出了院门,在府里各处转了一圈,嘱咐值夜的侍卫们要用心,才回去睡了。

李询虽然没出门,却每日差蓉儿去韩琦那里来回传信,蓉儿回来兴高采烈的说,郡主在试穿新嫁衣,如何如何热闹,衣裳如何如何华丽,首饰如何如何精致。看李询不感兴趣,又说,“韩琦姐姐不知道和谁学的梳头,给郡主梳了一个飞仙髻,真是和仙女一样好看,郡主说,要拿两个侍女跟你换她呢。”

“不换,”李询忽然用力拍一下书桌,砰的一声,吓了蓉儿一跳,“给十个也不换。”

蓉儿急忙闭了嘴,李询一肚子邪火没处撒,冲着蓉儿嚷道,“你爱凑热闹,就留在那里别回来了。”

芹儿端着饭菜刚要进门,听到李询叫嚷,吓得差点失手掉在地上,蓉儿双手接过来放在案上,请李询用饭。

李询自诩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可是自从和韩琦分开以后,每天脑海里想的都是她,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茶饭不思坐卧不安,怕她闷坏了身体,每天叫蓉儿给她传递消息解闷,谁知道竟然是多此一举,她有各种法子自娱自乐我在这里害单相思,饭都不想吃,她却在别处依旧快乐欢喜,比在我身边还开心,真是可恶至极。

李询心里烦恼,看蓉儿和芹儿在旁边站着,说道,“她们乐她们的,我们乐我们的,等我吃了饭教你们俩写字。”

紫云推门进来问道,“刚才是什么动静,王妃在隔壁都听见了,叫我过来问问。”

蓉儿忙说,是我不小心踢倒了凳子,差点摔一个。

紫云责备道,“你这丫头总是毛手毛脚的,下次要小心了。”

蓉儿诺诺连声,李询站起来凑到紫云身边低声说,“云姨,我这些天都快闷死了,你叫吴刚来找我,我有话问他。”

紫云笑道,“小王爷有话告诉我,我带给他就是了,这里哪是他来的地方。”

李询说,“我可是把他当兄弟的,母妃也拿他当干儿子,怎么不能来这里"

紫云解释说,“以前他岁数小,常带他进内宅来玩,现在长大了,自然要回避些。况且他这几天没在家,跟他父亲出去了。”

李询顺口问去哪了,紫云说,“上回从玉门关来的那个给你送信的人说,要去雅州把韩琦的母亲接到玉门关去,少华不放心,去看看有没有接走,如果没接走,好给她送过冬的物品,若是接走了,以后就不用去看她了。”

李询急忙示意她小点声,“别叫我母妃听见。”

紫云笑道,“你以为王妃还蒙在鼓里?没有她的话,少华哪敢去关照韩夫人,王妃看韩琦这几年在府里勤奋懂事可人疼,特意吩咐少华去的,少华原来和韩琦的父亲关系还不错,看韩夫人每天想女儿怪可怜的,还打算求王妃把韩琦还给她母亲呢。”

李询听了,心里不禁恼火,恨管家多事,叫道,“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你千万别叫管家开这个口,我正打算抽空带韩琦去看她母亲呢。”

紫云叹道,“你现在还不是为了她挨罚?忘了王爷为什么关你了,还敢替她打算,我看你是不想出去了。”

第六十八章 府兵衙役大斗殴

李询挠挠头,说道,“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为了她,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了?”

紫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李询笑道,“那是你们看错了,我对韩琦好,一多半是意气相投,其次是她服侍我好几年了,向来规规矩矩,小心翼翼,没祈求过什么,我为她做点事并不多。再说她虽然有才有貌,成都之外,全国各地,她这样才貌双全的美女多得是,我还不至于为了她不顾前程性命。”

紫云点头说,“小王爷能这么想就对了,我这就去回王妃的话,把韩琦给郡主带走,陪嫁到何家去。”

李询听了哭笑不得,“云姨,不带这么耍人的,我的人为什么给姐姐带走?”

紫云笑道,“刚才王妃正盘算,给郡主陪嫁八个侍女,挑来挑去,还差一个,加上韩琦正好。

李询跺脚说,“府里那么多侍女,要多少挑不出来,为什么非要我的?”

紫云不置可否说,“说了半天,你还是舍不得她。”

李询眉头一皱,说道,“不是舍不得,是她有时候发呆,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又不会看人脸色,给了姐姐没准倒惹她生气,还是我来调教她的好。求求你了,云姨,哪怕多关我几天,千万别叫我母妃把她送人。”

本来紫云就是随便试探他几句,看他认真起来,摇着头出去了。李询怅然若失,胡乱吃了几口饭,拿起书来假装看书,心里猜测紫云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秀英看紫云进来,把刚才试探李询的话说了一遍,秀英笑道,“亏你怎么编的出来,倒把我那傻儿子的真心话套出来了。”

紫云说,“我看小王爷这些天瘦了,看着叫人心疼,王妃要小心,别把他闷出病来。”

秀英不以为然的说,“哪有那么娇贵,男人要安家立业,不吃点苦怎么行,况且韩琦早晚还是要给他的,不过,王爷的意思,要等他成亲以后再给他。”

紫云说,“既然如此,我觉得还是先给他吃个定心丸的好,小王爷到底还小,用情太深的话,这么罚他,比皮肉受苦还难受。”

秀英叹气说,“我也没想到询儿对韩琦这样用心,那个丫头到底大几岁,倒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在暧儿那边关着,老老实实地做女工。你是知道的,王爷不喜欢她,这又闹出来一回她哥哥的事,能答应以后让她留在询儿身边已经不错了,我也没办法再迁就他们两个。”

说罢,起身吩咐侍女,王爷晚上要宴请宾客,你们小心侍候。

转眼到了吉日,李暧洒泪拜别父母,上了花轿。李询看那几个陪嫁侍女里面并没有韩琦,这才放下心来。自此每天随父亲去前厅办公,晚上依旧回芙蓉园歇息。

天气逐渐寒冷,折冲府开始训练士兵,储备战马、帐幕,兵器等类。

这一天训练完毕,天上开始下起小雨,几个小头目凑到一起去酒楼吃酒,一言不合,跟邻桌一伙人打起架来,不想那伙人里面有亲戚在衙门里头当差的,闻讯带了捕快赶来,把那几个头目暴打一顿。头目们都是有田地的富家子弟,哪里吃过这样的亏,狼狈逃回折冲府,添枝加叶向果毅都尉哭诉一番。

都尉也吃了些酒,看自己手下挨打,不禁火冒三丈,立刻上马带了二百士兵赶到酒楼,骂道,“不是爷爷们辛辛苦苦保卫城池,哪有你们在此吃酒快活。”喝叫士兵动手打砸,一时间弄得半条街店铺纷纷关门,行人乱哄哄抱头躲避。

酒楼老板告到府衙,太守得知,派下属去折冲府理论,折冲都尉却不在府里。太守等了一宿,天一亮,直奔王府,狠狠的把折冲府参了一本。

元庆听了,问众文官武将如何处理,众人七嘴八舌,有说折冲府不对的,有说衙门先动手的,元庆下令,把两边带头闹事的先抓起来,派人去调查事情经过。

李询在旁边暗暗思忖,身为折冲都尉的郑和难辞其咎,这家伙总是心慈手软,辖制不住手下副将,这回闹出事来,够他喝一壶的。

退堂后,刚走到书房,外面侍卫来报,说郡马请小王爷赴宴。李询秉过父母,带几个侍卫来到何府。

何润钦早已经等在大门外,见李询来到,亲自接过缰绳。李询跳下马,寒暄道,“姐夫太客气了,这么冷的天,在家里等我就好,何必出来受冻。”

何润钦引他去后堂,请李询上坐,李询笑道,“姐夫再这么客气,我可回去了。”

侍女奉上香茶,李暧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说道,“你姐夫请你吃饭,也不挑个好天气,这样的天,吃点热乎的才好。”吩咐侍女多点几个火盆,多烧热汤,把酒烫的热乎乎的,把菜肴索性放在热水上温着。

李询说,“姐姐从小就怕冷,饭菜凉一点都不敢吃,我吃凉的也没事,还没到腊月呢,不是太冷。”

酒过三巡,何润钦问道,“我听说昨天南街一个酒楼被折冲府的人给砸了,小王爷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询说,“那个砸酒楼的副将是才提升上去的,大概是吃了一点酒,被手下用激将法激将,才去砸的酒楼,本来不是多大的事,找人说和下,赔几个钱就好了。谁知道太守没找到折冲府的郑和,今天一早直接告到我父王那里去了。这下弄得满城风雨,影响恶劣,两边都有苦头吃了。”

李暧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李询看着她说,“别人不知道,姐姐还不知道?父王经常说,乱世重宽容,弛世用重典。他们这么胆大包天,敢带着士兵去闹事,就是太平日子过得太舒服了,纯属没事找事。”

何润钦又问,“折冲都尉郑和是不是故意躲出去的?

李询摆手说,“他前些日子,就是姐姐你们成亲的时候,跟我说过,这几天要去外边储备战马等军用物资,确实不在府里。”转身笑道,“姐夫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何润钦说,“是一个朋友托我打听打听,这个酒楼有他的本钱在里边。”

李询说,“父王不许自己家人参与公事,姐夫还是少管这些事情,酒楼的事不大,有进展我会叫人来告诉你。要怕的是折冲府都尉,手下士兵酗酒打人,恐怕要换下去几个将军了。”

说话间,李暧吩咐侍女,安排李询带来的侍卫们吃饭,问李询说,怎么韩琦还在我那里住着吗?也不跟你出来了。

第六十九章 驯烈马李询受伤

李询慢慢放下手里的酒杯,何润钦看他变了脸色,忙打岔说,“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快叫兄弟吃饭吧。”

李暧笑道,“我弟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才不会往心里去呢。”

李询闷声说了一声是,吃罢饭,告辞回家。何润钦歉然说,“今天晚了,就不留小王爷了,改天早些来,我府里有新来的苏州舞女,叫她们给你表演助兴。”

李询笑道,“姐夫好雅兴,小弟欣赏不了这个,父王平时也只爱山水书画,不太喜欢歌舞,所以家里也没养这些人。”

李暧也起身打算送他,李询拦住她说,“外边冷,姐姐不要出去了。”

李暧母性泛滥,恨不得亲自送弟弟回家,一边亲手替他系好斗篷,一边叮嘱路上小心,回去替我问父王母妃好。李询答应了,何润钦一直送到大门外,看他们走远了才回去。

秀英刚从太妃那里回到上房,见他回来,问道,“你姐姐在家还好?”

李询回道,“一切都好,姐姐叫我替她问父王母妃好。”

秀英自嘲说,“你姐姐有了公婆丈夫疼爱,现在是乐不思蜀,她还记得问我这个母亲。”

李询笑道,“母妃是想姐姐了,明天叫人去接她嘛。”

秀英叹口气说,“我还不是怕她路上受凉,还是我哪天去看她吧。只要他们小两口平平安安的,好好过日子,我见不见的,有什么要紧。你大姐几年都见不到一回,也这么过来了。”

李询解下斗篷扔给侍女,坐在母亲身边安慰她说,“大姐比二姐身体好,母妃只管放心。您也不要总惦记她们,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秀英抚弄着儿子头发,仍旧唠叨,“别人家兄弟众多,你只有这两个姐姐,这里又没有什么亲戚走动,你父王已经叫人去长安下过聘礼了,明年把婉儿娶过来,家里就热闹了。”

李询听了,心里不自在,拉着秀英胳膊问道,“母妃,我非得娶她吗?”

秀英反问道,“怎么,你不喜欢婉儿?”

李询不置可否,“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上回去长安,在她家里住着,看她倒是没小时候那么娇气了。”

秀英说,“人家是书香门第,不比我们习武的人,女孩子自然娇惯些的。婉儿的才学,亲族里的女孩子们里头也数得着,他父女能看上你,自然在他们眼里,你也是出类拔萃的。”

李询不以为然,“就怕她嫁过来会后悔。母妃,我这回路过山东,见到滕王叔父了,看人家的行宫,那气势规模,我们王府简直没法比。”

秀英打断他的话,“那就不比,滕王去山东才几年,就横征暴敛,大兴土木,民愤极大。你父王常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们不图流芳百世,也不能在百姓口中落个骂名。”

李询无奈,问道,“我父王还没回来吗?”

秀英说,“刚才回来了,说了一句折冲府副将带兵砸酒楼的事,不知道谁又找他,去外边书房了。询儿,郑和不是折冲府的都尉吗,这个砸酒楼的副将是谁任命的胆子也太大了,我们治军这么多年,就没出过这样的事。”

李询说,“我也不知道,原来那几个我都认识,这个是新提拔上来的,还没见过。”

秀英说道,“如今太平盛世,百姓丰衣足食,各级官员多有趁机搜刮民脂民膏敛财的,你父王要借这件事查折冲府有没有贪污受贿的,免的兵部来找麻烦。有人弹劾郑和趁筹备战马中饱私囊,你没搀和这些事吧?”

李询笑道,孩儿从长安回来,一直在您这里关着,哪里出去过?

秀英冷笑道,“做这些事何须你亲自去,你若有心,必定有人争着替你跑腿。”

李询不禁委屈,“孩儿如今也是有封地的,哪会贪图这几个钱,即便贪财,也是取之有道。”

秀英赞叹说,你真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天不早了,回去睡吧。

李询出来上房回自己院子,路过李暧住处,只见院门紧闭,里面传出侍女们笑声,隐约听到一声韩琦姐姐等语,不知道她们又做什么游戏,李询踌躇片刻,最终没有敲门,转身惆怅的离开。

没过几天,砸酒楼事件已经查清,降级的降级,革职的革职,郑和降了一级,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折冲府领兵,真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李询自告奋勇去操练新兵,元庆等不到兵部派来新都尉,只得先从帐前派一名参将和李询一起去了。

转眼过了新年,孙飞虎也去校场凑热闹,要从战马里面挑一匹好马来骑。谁知道挑了半天也没挑到称心的,不是嫌这一匹牙口不好,就是嫌那一匹毛色不佳。

郑和看他扫兴,把战马贬的一文不值,便说,好马倒是有,就是性子烈,不让生人骑,怕你降不住它。边说边叫士兵牵过来。

飞虎见了大喜,夸口说,就没有我降不住的烈马,任它多大脾气,到了老子手里一样训的老老实实地。接过缰绳跳上马背。

那马被飞虎骑到背上,长嘶一声,前蹄跃起,狂奔飞驰,功夫不大就把飞虎甩下来,落在地上摔断了胳膊,不是李询跑过来拉住缰绳,几乎踩到肚子。李询牵住缰绳接着跳上去,最终制服了烈马,下来的时候却崴伤了脚腕,立刻肿了老高,郑和急忙叫军医包扎了,送他们回家养伤。

这事却瞒不住太妃,拄着拐杖搀着侍女来到李询卧室,看着他脚腕缠着绷带坐在床上,不禁着急上火,把元庆秀英一顿数落,“他小孩子不知道轻重,你们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不在家呆着,跑校场去驯马,大正月里,摔成这样,真是做孽。眼看就要娶媳妇了,这可如何是好?菩萨保佑,快点叫我孙儿好起来。”

唠叨半天,问李询要什么吃的,李询笑道,“祖母不要担心,脚伤不耽误吃饭,养几天就好了。”

太妃说,“你这孩子也是,这些天在外边吃不好睡不好的,自己找罪受。伤筋动骨一百天,千万不要下地走路,可不能大意,留下病根,将来老了受罪。”看李询直打哈欠,嘱咐侍女们好生侍候,慢慢走出卧室,问秀英说,“以前侍候询儿的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怎么不在这里?”

秀英解释道,“韩琦去暧儿那边了。”

太妃皱眉说,“暧儿都出嫁了,她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叫她回来侍候询儿?”

秀英看了看元庆,含糊着答应一声是,搀扶着太妃回房。

第二天,李暧那边看院子的女官来报知秀英,韩琦知道小王爷受伤,从昨天到现在一天一夜了,滴水未进,一口饭没吃,只在屋里流泪。

秀英心烦,说道,“询儿只是崴了脚,又不是什么大病,她来添什么乱,教她该干嘛干嘛去。”

第七十章 芙蓉园情意绵绵

女官遵命回去,过了两天,又来报说韩琦还是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秀英叹口气说,“她倒是真有志气。”

问元庆道,“王爷,再这么下去,要出人命了,你不可怜这个丫头,总要心疼儿子吧。把他们分开也有几个月了,这些天询儿在城外练兵,辛辛苦苦,瘦了许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又崴了脚,没法出门,在家里闷着心烦,太妃看他受罪也上火,总嫌侍候他的人不尽心。这一家子老老小小,都折腾病了,可叫我照料哪个?”

元庆心里何尝不心疼儿子,只是作为父亲,要为儿子前途打算,不能太娇惯他。至于韩琦,王府对下人虽然规矩甚严,也不能眼看她绝食寻短见,听秀英这么说,妥协道,“我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打算等询儿成亲以后再叫韩琦回去,既然出了这件事,就叫她早些回去嘛,我可不是可怜他们,是询儿最近表现的确不错,这些天他在军营以身作则,军队风气大有好转。折冲府众将士,我们都督府官员们也多数人赞誉他,也难为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了。”

秀英说,“是呢,等出了正月,就把婚期定下来,到时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却说李询在芙蓉园养伤,伤的虽然不重,心情却烦躁郁闷,被女官们盯着不准下地,觉得坐也不是,躺着也不是。蓉儿如意等人以为他伤口疼,都小心翼翼的服侍,大气不敢出。李询和她们说些训练士兵的事,无异于对牛弹琴,外面值班的女官们虽然识文断字,也是个个循规蹈矩,不苟言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李询只得自己看了一会书,正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外面说笑声,“韩琦姐姐回来了。”一个说,“我还以为你跟郡主走了呢,哎呀,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又一个说,“你总算回来了,快进去看看小王爷吧,他的脚肿的那么高,先生说伤到骨头了。”

蓉儿芹儿迎出去,又簇拥着韩琦进来,见过了李询,韩琦轻轻掀开被子看了看,又轻轻盖上,问李询道,“还疼吗"

李询摇摇头,看韩琦两眼红肿,满面憔悴。蓉儿说,“刚才送韩琦姐姐来的女官大人说,她三天没吃饭了,先叫她吃点东西。”

大家七嘴八舌问韩琦为什么不吃饭,只见她蹲下去伏在床边呜呜哭起来,虽然不是放声大哭,看着她双肩微微抖动,似乎强忍悲伤,无声饮泣。蓉儿等人劝说拉她也不肯抬头。

如霞端着一碗热粥过来,李询叫她放在旁边说,“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会再劝她吃。”

众侍女们都退了出去,李询伸手拉她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韩琦抬起头来,抽抽噎噎说道,“我听她们说你从马上摔下来,不能动了”

李询安慰她说,“你听她们胡说,她们故意逗你的。我不过崴了一下脚,你现在看到了,真的没事,可以放心了吧?快过来,别哭了。”

韩琦顺势站起来靠近他,两个人紧紧相拥,抱在一起,李询不禁一阵心酸,问道,“是母妃叫你回来的吗”

韩琦哽咽着点点头,李询爱怜的责怪道,“你真傻,几天不吃饭就为了回来看我?过来,先让我好好看看你。”

韩琦低头仍旧抹泪,李询说,“琦儿,你脸色这么差,先把那碗粥吃了,不然一会凉了。”

韩琦摇头说,我一口也吃不下。李询拉住她的手,说道,“你这么熬下去,生病了谁来管我?我跟你说,这几天没把我气死,蓉儿如意她们什么都不懂,说句话都能给你岔到八百里以外去,多费我多少口舌,我都不想支使她们了。”

韩琦听了破涕为笑,说道,“是你越来越难侍候了。”起身去端粥,只觉得一阵晕眩,几乎摔倒,李询忙扶她躺在自己身边,盖上被子,喂她吃了几口粥,看着她睡着了,仍旧拿过书来看。

没看几页,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蓉儿进来点亮蜡烛,把韩琦的换洗衣裳拿进来放在小床上,看到她在李询大床上酣睡,刚要开口,李询向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扰,蓉儿只得往炭盆里加了几块炭,转身出去了。

韩琦这一觉,睡到半夜才醒来,朦胧中感觉有人在试她鼻息,睁开眼见李询正低头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睡?”

李询低声答道,“快三更天了,我看你是晕过去了,正打算掐你人中呢。”

韩琦想了想说,“刚才有点头晕心慌,这会好多了。你的脚要不要换药?这么坐了几个时辰,腿麻了吧?”

李询说,“等天亮了再换药,我这几天睡够了,还没觉得困,琦儿,我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想跟你说说话。我们分开以后,叫蓉儿给你传话,开始你还给我回信,后来怎么不理我了?”

韩琦认真的说,“你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你,就足够了,为什么让别人传话?若是两情相悦,心里相互牵挂就好了,何必整天在一起厮守着,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呢?”

李询附到她耳边说,“恩,我就乐意每天都能看到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校场带兵吗,就是故意要累一些,晚上才好睡觉,不然夜里想你想的睡不着。”

韩琦听了,不知是悲是喜,勉强笑道,“看你这点出息,也不怕别人笑话。”

李询把头埋在她胸前说,“除了你,没人敢笑话我,他们都夸我带兵有方呢。只有你把我贬的一文不值。你刚才哭成那样,还好意思说我。”

两个人深更半夜窃窃私语,如胶似漆缠绵恩爱,互诉别后相思之情。窗外疏梅筛月影,帐内双栖卧鸳鸯。天色快亮了,才又一起睡着。

韩琦休养两天,精神转好,每天衣不解带,精心料理李询起居饮食,闲暇时候谈论诗书武艺,下棋猜谜,晚间则同床共枕,较之以前更觉亲密无间。秀英和太妃每天来看,见他俩气色都不错,也不来多管。

转眼过了二十几天,李询已经能下地走几步,只是受伤的脚还不敢用力,韩琦扶着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两个人累的一起倒在床上喘气,正互相取笑,只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进来。

韩琦出去一看,蓉儿正从西厢房里气冲冲的走出来,原来是如意正在里面和几个侍女悄悄的说,王府这边派媒人去长安下聘礼,给了苏家千两黄金,万两白银,无数绫罗绸缎,珍珠翡翠。羡慕之余,捎带着说了韩琦几句闲话,被蓉儿路过听见了,闯进去和她们吵了几句嘴。

蓉儿出来看见韩琦,说道,“姐姐还不去撕她们的嘴?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在这里嚼舌头。”

韩琦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我都不在乎,你何苦跟她们计较?”

第七十一章 试真言韩琦遭虐

蓉儿说,“我听到她好几次在背后说你了,这回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竟一点不生气,我的姐姐,你都快修成神仙了,我告诉小王爷去。”

韩琦急忙拦住她说,“千万别告诉他,他若是知道了会打人的,如意那小身板,哪吃得消他的拳头,你是好心,我心里领情就是了。”

虽然这么说,韩琦还是闷闷不乐。回到房中,李询已经坐在棋案前,兴致勃勃的拿棋子当士兵摆布八卦阵,看她进来问道,“刚才谁在外面嚷嚷”

韩琦胡乱掩饰几句,坐在他对面,听他讲述排兵布阵之法。李询独自指手画脚,口若悬河的说了半天,看韩琦手托香腮看着棋盘没一点反应,用手指敲了两下棋盘,“你又走神去了,想什么呢?”

韩琦打个寒战,回过神来,应声道,“没想什么,我听着呢,你接着说。”

李询皱眉说道,“你都开始敷衍我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琦急忙站起来解释道,“我没有敷衍你,实在是听不懂你讲的这些阵法,所以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询盯着看她垂下头,说道,“我以前说什么你都会认真听,哪怕有听不懂的地方,都会仔细问我,不是刚才这样子。算了,我也不喜欢勉强人。琦儿,你变了,现在有自己的主意,有了心事也不跟我说,把这棋子收起来吧。”

韩琦慢慢的收拾棋子,见李询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是不是该回那边去了?”

李询听了,不禁恼羞成怒,一口恶气涌上心头,仍面不改色说了一句,“原来你在想这个,又不是我把你叫来的,想去想留,不必问我,悉听尊便。”站起身来,韩琦忙过来扶住他,被李询一把推开,一瘸一拐的走到床前躺下了。

原来韩琦自幼饱读诗书,立志将来要学那些前朝奇女子,或母仪仁智,或贤明贞节,怎奈命运不济,沦落到王府成了侍婢。幸好与小王爷相知相守,只可惜两人身份悬殊,恩爱之余,聪明的她,不敢奢望能和李询相伴到老,拿定主意,要审时度势,给自己留条退路,免得将来有人搬弄是非,招来众人嫉恨,不得善终。

她在长安见过苏婉儿,婉儿大家闺秀,端庄随和,自己小心侍候,或许以后能和睦相处。如意嘴贱小人物,更不放在心上。她最担心的是李询变心,自己比他大好几岁,再过几年年老色衰,难保他不改初心。如今他好事将近,大婚在即,还是恋我不肯放手,跟他说了多少次,只求心有牵挂,不求长相厮守,刚才索性试探他一句,惹他恼火,赌气睡觉去了,韩琦此时只觉进退两难,留不得,也走不得,后悔刚才那样问他。

李询自然也有自己心思,从小到大,见过的女孩中,包括李暧苏婉儿,无论相貌才情,没有赶得上韩琦的,更兼韩琦性情柔顺,善解人意,甚合李询心意,恨不得每时每刻把她带在身边。去年从外边游历回来,韩琦有意疏远他,李询知道她有苦衷,虽然没有勉强她,一颗少年骄傲的心却备受煎熬。这次因为脚伤又和她重新相聚,以为再不会分开,看她刚才心不在焉敷衍着,又要离开他,不禁由爱生恨,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丝毫不去想苏婉儿嫁过来,韩琦留在这里是个什么处境。

两个人原本亲密无间,这会儿各怀心事,一个在床上躺着,一个在榻上坐着,屋内静的落针可闻。韩琦看他翻了个身,一脚把被子踢到床下,落在脚踏上,忙走过去拾起来,拍打两下,重又盖在他身上。

李询又要掀开,韩琦忙按住他哀求说,“快盖好,别着了凉,刚才的确是我走神了,你别生气。”

李询自言自语说道,“我但凡有点气性,早被你气死了,哪容得你如此嚣张"

说着爬起来,把韩琦推倒,一边扯她衣裳,一边恨道,“都是我惯得你,你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在姐姐那边每天高高兴兴的,回来就愁眉苦脸。你给我听着,以后不许跟别人说笑,就是姐姐也不行,你给我老实在这里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狠狠的把韩琦蹂躏一回。韩琦听他发狠,心里不寒而栗,挣扎不过他,又不敢叫人,只得忍气吞声任凭他发泄一番。

蓉儿在外面收拾好洗晒干净的衣裳,正打算拿进来,转过屏风,看到床上放下幔帐,里面传出气喘呻吟声来,顿时脸红心跳,急忙抱着衣裳退出来,坐在门槛上,心想怪不得如意背后说韩琦闲话,这大白天俩人就那样折腾床笫之欢,还不知道夜里怎么疯呢。

李询发泄一番,丢下韩琦蒙头睡觉,韩琦怕被人看到,起来重新梳妆完毕,坐在窗前发呆。看看天色渐暗,忽然想起来衣裳还没收,走到外间,见蓉儿已经收齐叠好,抱着衣裳在门外坐着,问道,“你怎么不把衣裳拿进去?”

蓉儿看她罗裙绣袄穿戴整齐,头发纹丝不乱,只是洁白润泽的脖颈上,模糊有一点红,像是牙咬过的痕迹,便说道,“刚才拿进去了,没看到姐姐,又抱出来了。”

韩琦听她话里有话,不禁羞愧难当,接过衣裳进屋放好。点起蜡烛,坐在棋案边,拿出棋子琢磨刚才李询摆的阵型。

李询一觉醒来,看到韩琦聚精会神研究摆阵,烛光下,她的侧影美得让人心碎,想起来往昔情分,她的好处,后悔刚才对她施暴。悄悄起身走到她身后抱住她,亲吻着脖颈问道,“刚才弄疼你了吧?”

韩琦侧身说,“刚才你不是在睡觉吗,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摆的八卦阵?”

李询看了大喜,“就是这个,琦儿,我就知道你比我聪明,等过几天你跟我去军营,教士兵们演练。”

韩琦说,“八卦阵适合步卒应对马军,我们益州多山,摆石头阵对付敌军更加可行。”

李询连连称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半天,韩琦累了,起身倒在自己小床上歇息,李询看她绝口不提刚才受虐的事,怕她有心结,跟过去坐在床边摸索她。韩琦知道他是道歉的意思,被他摸得痒痒的,伸手啪的一声,打了他的手一下,嗔怪一句,“还没闹够?快睡去吧。”

第七十二章 驸马府王妃赔罪

李询看她果真没在意,才放心去睡了。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秀英忙着操办儿子婚事,遣媒人去长安南昌公主驸马府商议吉日,做媒的是王府官员,奉命去了,回来报说皇宫里出了大事!

原来是太子李承乾,因为忌惮深得父亲宠爱且怀有谋嫡之心的胞弟魏王李泰,在试图暗杀失败后,遂与汉王李元昌、城阳公主的驸马都尉杜荷、侯君集等人勾结,打算先下手为强起兵逼宫,结果事情败露。李世民心痛无奈之下,只得将其幽禁别室。

官员说,“公主的意思,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先把婚事缓一缓,免得宗亲们误会。”

秀英称是,命他退下,看元庆眉头紧蹙,恐怕又要头疼。李询知道了,并不关心是否影响自己婚期,只想太子谋反,或许魏王有机会成为太子,不敢对父母说,回房对韩琦讲了讲,只见韩琦沉默片刻,捂着胸口站起来,干呕着往痰盂里吐酸水。

李询取笑道,“他们做的这些的事固然可恶,不至于把你恶心成这样。”

韩琦摆手说道,“我看魏王不见得就能入主东宫,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有时候越是盯得紧的越不能得手,那冷眼旁观的反而能得逞。”

却说主持李询宅院事物的女官,看出韩琦反常,去禀告王妃,说韩琦月信超过半月未至,人也厌食反胃,不知何故,启禀王妃知道。

秀英听了,命那女官不准说给其他人知道。次日吩咐紫云,“你把韩琦带到你那里,找几个可靠的人给她把脉,看看是什么毛病,不要声张,不要告诉先生她是什么人。”

紫云遵命,带韩琦回去,晚上又带回来复命,说,“找了三个先生给她看了,都说是喜。”

秀英看韩琦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说道,“你不要怕,暂且还去暧儿那里去住。”吩咐两个心腹侍女好生跟她去侍候。

回头对紫云说,“这事难办了,原以为去长安定下日子成亲,娶了婉儿,万事大吉。谁知道出了太子谋反的事,婚事只得往后推迟,若是推后几个月,韩琦的肚子不等人,到时候被公主知道,岂不要恼我们这两个小冤家,又给我出难题,你快帮我拿个主意。”

紫云试探着问道,“王妃的意思,是要留下这个孩子"

秀英毫不犹豫说,“那还用说,不管韩琦是什么人,那孩子是我孙子,多少人想盼都盼不来的。”

紫云略一思忖,说道,“若是把韩姑娘送在别处去养胎呢?”

秀英立刻否定说,“那怎么行,送出去我不放心,倒弄得外人都知道了。”

紫云又想了几个办法,秀英都说不妥。紫云技穷,只得苦笑,“还是求王爷拿个主意吧。”

秀英发愁说,“我还怕教他知道,早晚瞒不住他,少不得先投石问路,试试王爷的意思。”

挑个元庆高兴的时候,秀英说,“昨儿可听人说了个闲事,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还没成亲,贴身丫鬟先有了身孕,因为未婚妻家里有权有势,不敢得罪,倒把那个丫鬟给卖掉了,你说可恨不可恨?”

元庆最近被太子,汉王谋反的事烦心,不知道又要牵连多少无辜性命被斩,听秀英这么说,答道,“他要攀附权贵,自然要做亏心事,卖掉亲生骨肉,少不得将来遭报应。”

秀英连连称是,称赞王爷慈悲心善,元庆被她夸的心虚,怀疑秀英另有所图,秀英笑着把韩琦怀孕的事说了一遍,强调元庆要当祖父了,请他拿主意,如何处理。

元庆知道自己上当,叹口气说,“要是放在以前,我饶不了你们,这件事毕竟有违常理,和太子谋逆比起来,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只要皇姐不怪罪,我没什么好说的。”

秀英看他点了头,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说,“皇姐那里,我亲自去请罪,等我多备些礼物,多说好话罢了。”

等秀英到了长安,太子的事已经查明,李承乾被废为庶人,李元昌赐令自尽,杜荷、侯君集等人尽皆伏诛。

公主见秀英前来,迎入后堂坐下,公主遗憾太子被废,魏王也遭贬,东宫无主,万岁焦虑,不禁愁容满面。秀英趁机跪倒在地上说,“皇姐已经很难过了,可惜秀英又要叫你再添烦心。”

公主惊诧,忙问怎么回事。秀英乞退左右,公主命侍女们退下,秀英说道,“都是我管教不严,你那侄儿做的好事,让侍候他的一个丫头怀孕了,我刚知道,立刻把那个丫头关起来,来这里请罪,不管如何,都是我们对不起皇姐和婉儿,求皇姐恕罪。”

公主呆了半晌,问道,“是哪个丫头这么有福气,能怀上询儿的孩子?”

秀英说,“皇姐见过的,经常跟着询儿出门的那个韩琦,去年跟着询儿来长安,还在你府上住了些时候。”

公主微微点头说,“那个丫头确实不错,询儿有眼光,只是你们做的这事,也太叫人难堪了。”

秀英忙说,“本来我想把那个丫头打发出去,婉儿嫁过去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你那牛脾气的侄儿,对那个丫头十分上心,不肯放手。我私下也在想,她怀的是李家骨肉,舍不得打发她,只好厚着脸皮来求皇姐,饶恕他们。”

公主问道,“这事有多久了,怀了几个月了"

秀英诚实的答道,“才一个多月,我们王爷平时管教询儿也很严,看他迷恋那个丫头,就把他们分开了,谁知道询儿正月里崴伤了脚,在家里养伤,那个丫头知道了,不吃不喝哭了好几天,我怕出人命,就叫她回去侍候询儿,结果出了这样的事。”

公主忽然想起来,“上回询儿来长安,求魏王释放囚犯,好像就是为了这个丫头吧?”

秀英说是,询儿就因为这件事,被他父亲关了好长时间不许出门。

公主沉思片刻,说道,“我倒没什么,就怕婉儿介意,等我问问她的意思,她若不在乎,我做母亲的,也不管那么多。”

秀英拜谢,请公主在婉儿面前多说好话,公主扶她起来,叫她稍等,秀英点头站起来,觉得膝盖都快咯碎了。

公主在女儿闺房,把事情缘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常常夸赞你舅舅家教严,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因此退婚,你们苏家世代书香门第,恐怕人耻笑。若依旧如期完婚,又怕我儿心里委屈,婉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婉儿早听丫鬟说,益州的王妃来了。以为未来婆婆亲自来催婚,含羞等待消息传来,没想到是这样的事。她曾无数次憧憬婚后生活,和李询琴瑟和谐,鸾凤齐鸣,如今看来都成南柯一梦,他心里早有别的女人,而且只是个侍女,婉儿羞愤难当,落下泪来。

公主看女儿哭了,一边骂李询可恶,一边劝道,“既然你心里委屈,我就去和你舅母说,这门亲事就算了。”

婉儿哭了一会,哽咽道,“您别说了,我心里乱的很,您让我想想。”

公主忙说不急,我儿慢慢想,我先去安排你舅母住下。

秀英塌下心住了几天,不知道婉儿怎么想,拿些银钱笼络驸马府众人,又求公主要亲自面见婉儿,婉儿只推辞不见。秀英仍每天站在她院门外等候。公主看她虔诚,不觉好笑。催女儿说,“你婆婆那么霸道的人,被你折腾这几天了,毫无怨言,你倒是快拿个主意,好叫她回去,免得你舅舅在家担心。”

婉儿撅嘴说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谁叫她养个不省心的儿子了。”

虽然这么说,心想父亲是魏王府里司马,魏王在太子被废之后,也被贬成东莱郡王流放均州,父亲也被降职陪魏王去了均州。太子谋反一事,牵连许多皇亲国戚丢了性命,果然成败只在一瞬间。

道王舅舅远在益州,手握兵权,却从不参与这些事。他们没有隐瞒丫鬟怀孕的事,亲自来赔罪,还算诚恳。李询一向心高,看中的侍女,一定不比我差。哦,对了,就是他身边穿男人衣服的那个,去年来我家住了几天,跟着李询形影不离,果然好模样,好身材,难怪李询对她动心。

就算没这个丫头,他和我成亲后再纳妾,我也无可奈何。他们全家对那个丫头那么好,那么我若成全了他们,他们肯定会对我更好。

婉儿赏识李询才华胆识,他去年才十五岁,能在金殿上笔试获封爵位,得圣上和大臣们夸赞,这是其他王子没有过的荣耀,换成别人,早吓破胆了,我不嫁他,还能嫁谁?况且我和他早已订婚,他家又下重金聘礼,令我颜面有光,我何必因为一个丫头坏了自己终身幸福?

第七十三章 苏婉儿出阁完婚

婉儿思来想去,对母亲吐露心声,不愿毁婚约,惟愿婚礼上,不要看到那个韩琦出现。

公主对秀英转达了婉儿意思,秀英欣喜万分,就定下八月完婚,告辞公主,抓紧返回益州布置新房。

再说李询,从太妃那里回房不见了韩琦,蓉儿说,韩琦被王妃那边女官大人叫走了。李询以为母亲又叫走她询问自己作息的事,自己最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怕她去告状,只想魏王什么时候晋封太子。

等了半天不见韩琦回来,悄悄去上房打探下消息,韩琦居然又去姐姐那院里去住了,李询急忙赶过去,两个侍女拦着说王妃吩咐,不让小王爷见她,被李询一手一个,推了个趔趄。

进屋看到韩琦躺在床上,拿被子蒙着头,李询掀开被子,看她双手捂着脸,问道,“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起来跟我回去。”

说着动手拽她,两个侍女又过来拦着说,“小王爷千万别动手,韩姑娘有喜了,王妃吩咐,不让她出这个院子,也不让你见她。”

李询听了,不能理解有喜的含义,就是怀孕了?可是看起来,她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也不想自己要做父亲了,该怎样承担责任,只想为了这个又要分开觉得不值。

把侍女赶出去,对韩琦说,“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琦儿,你一个人在这里多闷得慌,还是跟我回去吧。”

韩琦看他急赤白脸的,坐起来无奈的说,“你没听她们说吗,王妃不让我出去。”

李询不信,说你又拿母妃吓唬我。肯定是你又告我的状了,才不叫你回去的。

韩琦忙说,“我没有告状,你不信去问问。”

李询问道,那你要在这里住多久?

韩琦摇头,黯然说道,“我也不知道,要是不要这个孩子,一个月就没事了,要是留下他,恐怕得一年了。”

李询挠挠头,看不见孩子在哪,不知道是留还是不留,韩琦看他犹豫,不禁悲从中来。想起来听人说的,十几年前,王爷的一个美人怀了孕,被王妃拿鞭子活活抽死了,不由得胆战心惊,怕自己也是这个下场,顿时泪流满面。

李询忙问,“那你想怎么样,我听你的,别哭啊。”

韩琦强忍泪水,勉强说道,“我哪里做得了主,我自己的命都是王妃的,她说留下就留下,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李询腾的站起来,“我去找母妃,一定要把孩子留下来,也要把你留下来。”

急匆匆赶到上房,只见秀英和紫云在说话,李询稳住神,施过礼,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母妃打算怎么处置韩琦?”

秀英冷冷的说道,“你先不要管她,先想想你自己怎么对你父王交代吧。”

李询心里忐忑不安,想想韩琦刚才绝望无助的样子,扑通跪下哀求母亲,“我自己做的事,自然会去跟父王交代,要打要罚,毫无怨言。只是要求母妃,不要伤害韩琦和孩子。”

秀英恨道,“你说的轻巧,留下她,你姑姑会同意吗?你这么做不是打婉儿的脸吗?”

李询一摆头,说道,“她爱嫁不嫁,反正我也没想娶她。”

秀英骂道,“不懂事的孽障,你倒有理了?你不娶她,以为你父王不会打你,”秀英顺手拿起拂尘就要打,紫云急忙拦住,叫李询,“小王爷怎敢顶撞王妃,还不快认错。”

李询看母亲发火,只得讨饶,“母妃息怒,是询儿错了。”

紫云忙告诉他,王妃一开始就说要留下她母子两个,正想办法怎么告诉王爷才能保全她们,你倒在这里添乱,还不快回去?

李询听了,心里窃喜,磕头谢过母亲。秀英说,“你还算有担当,知道替她求情,等我找机会告诉你父王,看他怎么说,你也先别高兴太早。”

李询忙说,“只要母妃点头,父王再不会难为我们,韩琦还在那边提心吊胆的等消息,我先去告诉她一声,母妃,云姨,你们早歇息。”

秀英叮嘱道,“你只能看看她,不许留在那里过夜。”

李询答应着,早站起来一溜烟跑回去,兴高采烈的把好消息告诉韩琦,韩琦仍担心王爷会不留情,李询安慰她说,“你放心,父王才不会害自己孙子。”

韩琦忧郁,说道,“万一是个女孩呢?生下来会不会把我们赶出去?”

李询发誓说,“不会,母妃最喜欢女孩子了,父王若真赶你出去,我就带你母女一起去寿州上任,我不信离开王府,还养不活你们。”

韩琦喜极而泣,这才放了心,李询替她擦干泪,说,“你好好在这里养着,我不能留在这里,这就回去叫蓉儿过来陪你。”两个人卿卿我我温存半晌,李询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秀英从长安回来路上,就盘算要为儿子隆重举办婚礼,一来为了讨婉儿欢心;二来韩琦有孕,也要为她添置侍女,奶娘,厨娘,接生婆等人,算计着孩子大概新年前后出世,还要添置各种婴儿用品;三来太妃明年六十大寿,喜事一件接着一件,令人精神爽朗,越想越高兴。

等到了成都,已经列出几大张购物清单,派府里官员管家,去苏州采买乐人乐器,去剑南买酒,去给太妃聘尼姑念佛,去洛阳购置古董屏风,在花园里种植奇花异草,养些仙鹤鹦鹉,修整假山池塘,每天花钱如流水,挥金如土。

元庆看不下去,说了一句过于奢靡,被秀英一句话顶了回去,“我跟着你俭省半辈子了,不能在太妃和孩子们身上再省,没现盖一座行宫就算好的。”

忙碌一夏天,到了八月,王府里张灯结彩,提前接来苏婉儿住在太妃那边,到了吉日举行婚礼,李询苏婉儿拜了花堂,入了洞房。婚礼繁琐,合卺交杯,不一一赘述。

次日起来,女官引新人去拜父母,苏婉儿拜过公婆,女官请她坐下。韩琦早在旁边等候,走过来拜少妃,婉儿忙站起来,拉住她的手,看她明眸皓齿,安静沉默,腹部已经明显隆起,自己的丈夫,被她捷足先登先怀了孩子,虽然有心理准备,这会儿看到她的大肚子还是有些不爽,这会儿有公婆在上面看着,不敢拿她怎样,自嘲道,“快快请起,我竟该叫你一声姐姐才是。”

韩琦惶恐不安,口称不敢,又要下拜,婉儿拉她坐在身边。问她一些闲话,韩琦小心翼翼回答,秀英看她俩和睦,心中欣慰,吩咐摆饭。

王府连摆三天酒席,又有孙飞虎等人请李询去外面吃酒,苏婉儿把芙蓉园里上上下下侍候的人挨个过目问询,问起韩琦的来历,都不敢说。婉儿不悦,陪嫁丫鬟南珠把如意拉进来,如意趁机大倒苦水,说韩琦是狐狸精变得,勾魂摄魄,把小王爷迷得神魂颠倒。

婉儿说,“你这是牢骚话罢了,她若是那样的人,我婆婆先容不下她,我问你她是怎么到府里来的,又是怎么在小王爷身边的?”

第七十四章 见少妃韩琦受辱

如意想了想,说,“韩琦原来是个死囚,不知道怎么被王妃看中了,留在府里当女兵,那几年府里有几百个女兵,她枪法最好,还会舞剑,小王爷经常去看她舞剑,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好上了。少妃还记得前几年来这里的时候,小王爷在建元寺失踪的事吗?就是被韩琦的哥哥骗走了,后来她哥哥被发配到魏州去了,韩琦那次受伤不轻,差点没命,小王爷可怜她,留在身边,惯成现在这样。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跟着小王爷出门玩,花钱大手大脚,买一堆没用的东西,堆了一屋子了,偏偏小王爷拿她当宝贝。我看她是脑子有毛病,最能糟蹋东西,拿着整匹的绫罗绸缎做手帕荷包,这要是别人这么做,小王爷早骂人了。韩琦还经常数落小王爷,小王爷以前调皮,做点错事,她说了,小王爷听了便罢,不听就去告诉王妃,弄得小王爷又怕她,又恨她,就是不舍得打她。如今有了身孕,还不知道怀的是男是女,住在郡主那边,比当年郡主没出嫁的时候还娇贵,前些日子,郡主也怀孕了,回来住了几天,和她吃住在一起呢。我看她怀孕以后倒老实多了。或许怕少妃嫁过来教训她。”

婉儿不理睬这些,问道,“韩琦是死囚,你知道她当年犯得什么罪吗?”

如意摇头不知,婉儿心想,婆婆胆子真大,居然让一个死囚在儿子身边呆着,这个韩琦还真是有些来历,我要摸摸她的底细,吩咐奶娘,找府里年长的女官,慢慢打听,奶娘说,“你们都说那个韩姑娘长得好,我看她就呆头呆脑的,看见花就跟花说话,看到鸟和鸟说话,见到人倒闷声不响,还没有如意机灵,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婉儿笑道,“奶娘错了,如意是小聪明,韩琦才是大智慧,说她大智若愚也不为过。”

奶娘打听很久,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婉儿更加好奇,想来王爷身边的女官宋若仙应该知道,她是三品女尚书,位高权重,不敢去问她,紫云也应该知道,她是王妃心腹,不一定会说。婉儿想来想去,闲着没事,派人把韩琦叫来,当面问问。

功夫不大,韩琦来到,跪在地上拜见少妃,婉儿背对着她,似乎没有听到。韩琦大着肚子,跪在没铺垫子的雕花玉石地面上,咯的十分难受,南珠看不过去,提醒婉儿,韩姑娘来了。

婉儿才转过身来,叫南珠扶起韩琦,仔细看她,头戴花冠,身穿罗裙,耳中明月珠,脚上金羽鞋,肌肤如雪,貌美如花。虽然二十出头,看上去举止娴静,神态娇憨,只像十八九岁,婉儿看她穿戴不俗,大着肚子都这么好看,看着就来气,可惜你就是天仙下凡,也要在我手下听使唤。

婉儿叫她坐下,问道,“你是几岁来到这里服侍小王爷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韩琦答道,“来的时候十三岁,家里只有母亲和哥哥。”

婉儿又问,“我听说,你来的时候,是戴着枷锁的犯人,是王妃特赦你无罪,留在府里当女兵,你那时候是犯了什么罪?”

韩琦暗自思忖苏婉儿的意思,避重就轻答道,“是我小时候会些剑法,和一个邻居比试着玩,误伤了他,所以才被关押。”

婉儿含笑说道,“你喜欢舞枪弄棒,怪不得母妃喜欢你,等会儿舞给我看看。你哥哥为什么也犯了事,被发配到魏州去了?原来你家人都坐过牢,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呢”

韩琦忍辱低头说,“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不记事。”

婉儿说声可怜,轻轻摇着团扇,问她有没有读过书等等一些闲话,天色已晚,也不提叫她回去的话。

李询从外面吃酒回来,见过母亲,先去看韩琦,得知韩琦被苏婉儿叫走,急忙赶回芙蓉园,婉儿和韩琦已经吃过饭,仍然坐着闲聊,见他回来,一起站起来。

放在以前,李询进门,韩琦先侍候他洗脸换衣裳,未免伴着有些小暧昧或小动作。现在有了苏婉儿在旁边看着,不敢动手,南珠和如意上前服侍他换了衣裳,李询和婉儿坐下,韩琦站在地下听使唤,端过茶水捧给少主少妃。

李询眉头一皱,说韩琦,“你没事跑这里来做什么,天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婉儿软绵绵的说,“天才刚黑,哪里晚了,她在这里侍候不应该吗"

李询听苏婉儿话里带刺,心里不痛快,说道,“这里那么多人侍候你还嫌不够,非要去叫她来使唤,你是什么意思?”

婉儿看看他,又看看韩琦,说,“没什么意思啊,我不过叫她来说几句话,能有什么意思?母妃吩咐我,让我要善待韩琦,与她和睦相处,我整天见不到她,怎么和她相处知道的,是她眼里没我这个少妃,不知道的,倒像是我这里容不下她似的。”

李询听婉儿把母亲搬出来压他,看着韩琦低头站在那里拘谨不安,不知道她在这里呆了多久,累不累,饿不饿,苏婉儿有没有欺负她,各种担心和心疼,说道,“以后相处的日子少不了,现在先叫她回去。”

婉儿刚要说什么,蓉儿和那边女官提着灯笼来接韩琦,说,“姐姐出来那么久,也不叫我们一声,快回去休息吧。”

李询训斥蓉儿说,“你还知道来找她?再叫我看见你不跟着侍候,小心我拿鞭子抽你。”

婉儿看他急了,也不再说话,蓉儿也不敢吭声,和那女官一起扶着韩琦回去。

李询吩咐如意,给我收拾行李,我明天去均州。婉儿奶娘说,“新婚还不到一个月,小王爷最好不要出门。”

婉儿便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李询说,“我去看看魏王,他去年帮过我的忙,现在被贬成郡王,流放均州,我去看看他,给他送些我们剑南的美酒。”

婉儿笑道,“他帮你什么忙了?”

李询不理她,嘟囔一句,明知故问,拿本书在案边坐下看书。婉儿也挨他坐下说,“我跟你一起去。”

李询翻着书说,“你在家呆着,不要跟着我。”

婉儿看他无动于衷,说,“我父亲也在那里陪着魏王呢,你小时候,他还教过你读书,你做女婿的不看他老人家,我做女儿的不能不去看看。”

李询这才想起来,略带歉意说道,“我替你去问候一声就是了。”

婉儿叹道,“成王败寇,说的一点也不假,如今晋王入主东宫,成了太子,谁还会想起他们来,想当年,魏王在延康坊编撰《括地志》的时候,多少王孙公子去依附,如今也只有你才会想起来去看看他们。”

李询看她有些伤感,说道,“自古多有锦上添花者,能雪中送炭的却没几个,我没别的好处,就是重感情,讲义气,受人滴水之恩,总想着要涌泉相报。”

婉儿说,“我出嫁的时候,父亲特意从均州赶回来,我看他都有不少白头发了,他这么多年在魏王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还有你,”

李询笑道,“关我什么事?”

婉儿恨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知道,韩琦怀孕的事,都没敢告诉他老人家,他若是知道了,非得气的大病一场。”

李询不以为然,说道,“为什么要气病?姑父气性太大了,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我若是对韩琦始乱终弃,难道你们就高兴了?”

婉儿哑口无言,她素闻李询善辨,这会儿领教到了,明明就是强词夺理,他辜负了我一片芳心,他倒振振有词,十分有理,倒显得我心胸狭隘,果然淑女和无赖相争,是要吃亏的。算了,我不信他能爱韩琦一生一世。

所谓妻不如妾,是不是我太矜持了?他虽然和我互敬互爱,总觉得夫妻之间缺少一点激情,他和韩琦在一起的时候肯定不是这个样子,婉儿想着想着自己红了脸,我也不要做淑女了,我要把他从韩琦身边抢回来,转身看南珠铺好被子,问李询说,“你明天要出门,还不早睡吗?”

第七十五章 少年意妻美妾娇

李询放下书说,“你跟着我就不去了。”

婉儿悻悻的质问道,“你以前每次出门都带着韩琦,怎么就不能带我呢?”

李询笑道,“你是少妃,从一品的诰命夫人,怎么能和一个丫头比?”

婉儿恨道,“我就是吃了这个名分的亏了,才便宜了你们。也罢了,我把这名分让给她,让她在家里守着,我跟你出门到处玩去。”

李询想不到苏婉儿来这一手,有些意外,忍不住笑道,“你以为跟我出门很好玩?在外边赶路,没准就赶不到客栈驿站,就睡在荒山野岭了,缺吃少穿的,你受的了那苦吗?”

婉儿挺胸昂首说道,“韩琦能受的苦,我都能受的,明天你就教我骑马。”

李询看着她,和平时矜持神态不同,与韩琦相比,另有一番妩媚风流,这会儿劲头十足,可爱神态,令人血脉喷张,她是我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此时新婚未满一个月,夜深人静的时候,还等什么?一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缠绵恩爱起来。

次日起来,苏婉儿果然换了一身男装,叫人把马牵到后花园。李询扶她上了马,教她握紧缰绳,踩稳马镫,苏婉儿只觉马背很宽,双腿根本无法用力夹紧马背,摇摇晃晃要掉下来,李询跃上马背,在她背后牵住缰绳,慢慢催马前行。

苏婉儿有丈夫在后边保护,放下心来。俩人共骑一匹马,耳鬓厮磨,肌肤相亲,这意境感受,绝对和对着坐在屋里谈诗饮酒不一样,怪不得他以前不喜欢我,看来我从今往后要投其所好,照他的心意做事了。婉儿后悔昨天羞辱韩琦,惹得他生气,以后对韩琦好一点,他也会高兴,婆婆也会敬重我的。

李询在她耳边嘱咐说,“不要走神,看着前面的路。”

婉儿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走神了?”

李询说,“你东张西望的,连前边的路都不看,不是走神是什么?要不是我在后边,你早掉下来八回了。”

婉儿听了,索性松开缰绳,迈过腿,侧坐马背上,转身勾住他脖子,娇声说道,“我有些累了,头也有点晕,我们回去吧。”

李询跳下马,把婉儿抱下来,一起回房换了衣裳。南珠给婉儿梳了一个孔雀开屏髻,发上珠翠环绕,金步摇,玉搔头,尽显富贵华丽。轻描眉,淡施粉,扯扯李询衣裳问道,“看我画的好不好看?”

李询这会儿开始惦记韩琦,扫了她一眼说,“好看。”

婉儿起身,两个人一起去上房请安,却没看到韩琦身影,原来秀英特意嘱咐韩琦安心养胎,不必每天来定省。

婉儿今天精神焕发,心情愉悦,对李询说,“我昨天对她有些过分,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意,我们去看看她。”

李询说,“她才不会往心里去。”

婉儿不信,拉着他一起去了,果然看到韩琦在廊下一边喂鹦鹉吃食喝水,一边看侍女们在院子里扫落叶,神态怡然自得,优哉游哉。见他们进来,放下勺壶,迎上来刚要施礼,婉儿紧走几步,拉着她进屋坐下,嘘寒问暖,问长问短。韩琦受宠若惊,不知道苏婉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叫蓉儿快倒茶。

苏婉儿自顾说了半天,冷了场,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递给韩琦说,“我空手而来,没带什么礼物,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你拿着自己戴或是送人,不要嫌弃。”

韩琦不敢接,看了看李询,李询说,“少妃一片好意,你就收下吧。”韩琦才双手接过来,谢过少妃。婉儿见李询看着韩琦欲言又止,说道,“我还要去太妃那边请安,你们坐着不要动,我先走一步了。”

韩琦急忙起身要送她,被婉儿按住不让动,只得目送婉儿出了屋门。

李询看她仍低头摆弄那只玉镯,说道,“我送你多少珠宝首饰,你也没这么稀罕过,她一只镯子能值几个钱,你就拿着当宝贝。”

韩琦笑道,“就是因为是她送的,所以才稀罕,你送一座金山来,我也不稀罕。”

李询骂了一句没良心,“一只镯子就把你收买了,哪天她把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钱。我正打算去均州一趟,想问你要些什么东西好捎回来,你既然这么说,什么都不给你买了,只给我儿子买。”

说着凑过去摸她肚子,韩琦依偎在他怀里,悄声说,“他这几天在里面老动弹,一点也不老实。”

李询笑道,“不会是在里面打拳吧,这么淘气,肯定是个男孩,我来嘱咐他几句话。”说着把韩琦抱到床上躺下,把耳朵贴她肚子上听了听,说道,“微儿,你慢些动手,别把你母亲弄疼了,等你出来,爹爹陪你玩。”

韩琦问道,“你叫他什么?微儿?”

李询说,“是啊,是父王给他起的名字,不管男孩女孩,都叫微儿。”

韩琦笑问出处,李询说,我也不知道,父王喜欢看些周易之类的书,许多讲究,我没在意。

韩琦轻轻念叨着,李微,微儿。两个人温存半晌,李询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知道吗,我昨晚又把她当成你了,弄的我在梦里找了你半宿,以为你不要我了。今晚在你这里住好吗?”

韩琦摇摇头,说,“我现在这样子,没法侍候你,你每天晚上来看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多保重,不要和少妃吵架,不要睡得太晚,也不要老往这里跑。”

李询答应着,还是不肯离去,韩琦催他,快走吧,太妃在那边等你呢。李询恋恋不舍的走出门,又转身回来问道,“我过几天去均州,你想要点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韩琦笑道,“我真的想不到还缺什么,你看着随便买点就好了。”李询答应着去了。

天气转凉,苏婉儿受凉咳嗽发烧,最终没和李询一起去均州。韩琦挺着大肚子来看她,女官怕传染给胎儿,没让她进门,只隔着窗户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

过些时候,李询从均州回来,告诉婉儿,岳父和魏王都好,并没有因此消沉,叫她放心。婉儿说,“魏王留下《括地志》,纵然失意,他的聪明才智也当青史留名,为后人称赞。你的才情不输于他,何不也写点东西,我帮你抄写下来,印成书籍,不图流芳百世,留给儿孙后代看看也好。”

李询推辞说,“父王母妃经历那么多,也没写成书籍,我有什么好写的?”

婉儿笑着说,怎么没有,你小时候做的歪诗,我还记得几首,我念给你听。

李询忙捂住她的嘴,“还嫌我丢人不够,快给我咽回去。”

婉儿笑弯了腰,说道,“这些东西,现在拿出来看看真的很好玩,你不写,我找韩琦去,你们两个这些年也没少写东西,我前几天在她那里看到了,她都留着呢。”

第七十六章 逢新年李微出世

李询起身往外走,说,“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到时候别说是我写的,我去校场了。”

折冲府又到了冬季练兵修整的时候,李询去辞别母亲要去练兵,秀英说,“孩子就快出生了,你老实在家呆着,哪里也不要去,万一再崴了脚,谁顾得上管你。”

李询只得返回去看韩琦,没想到婉儿已经在那里和她说写书的事,韩琦也赞成,拿出他两个这些年写过的诗稿和文章给婉儿看。

婉儿看那些诗稿杂文保存完好,点点滴滴记录着他们这几年的成长,恩爱,误会,相思,努力和精彩,还有许多文章,讲解排兵布阵之法,天文地理知识,甚至苗族风俗习惯,厚厚一沓,再继续写下去,几十卷都写不完。

李询拿起几页看了,是去年被关禁闭的时候韩琦写的,自己并没有看过,原来我在那边想她的时候,她也在想我,想到她白天在人前欢笑,夜晚独自流泪,默默写下这些刻骨铭心的爱和不能长相厮守的隐痛和遗憾。

苏婉儿更是看着看着,眼圈红了,明白了他们真的不是苟合,而是爱的非常真挚,非常不容易,明白为什么我稍微对韩琦凶一点,他就不痛快了,他是豁出命去爱护她的,我竟然妄想取而代之,多么可笑,婉儿本性也有些多愁善感的,想着想着掉下泪来。

韩琦看她流泪,急忙要收起来,说,“这些拿错了,我这就去烧掉。”

婉儿摆手说,“没事,是你写的太好了,你不要丢掉,我一定要把这些东西整理好,只是要修改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韩琦忙说,怎么会呢,我的东西,连人都是少妃的,何况这几张纸。

婉儿说,这样,诗稿杂文那部分我来整理,那些写天文地理,排兵布阵的文章,你来整理。以后肯定还会写,再慢慢添上去。

韩琦笑道,“我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这些都是小王爷想出来或者摘抄的,叫我替他抄下来装订成册收藏好,还没跟他去操练过。”

苏婉儿感叹诗稿写的好,只是太过于哀伤了。往后翻了翻,也有写的含蓄浑厚的,也有写的别致风雅的,字体都一样,竟分不出到底是他俩谁写的,当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婉儿吩咐侍女把诗稿搬回芙蓉园,转身也跟了出去。李询伸手戳一下韩琦脑门,责怪道,“你傻不傻,这些东西也给她看?”

韩琦摸着头,说道,“少妃是我主母,又不是别人,要我的命都会给她,再说她能帮你出书,多好的事,你还埋怨我。”

李询无奈,叹气道,“琦儿啊琦儿,你真是对人一点防范的心都没有,那些稿子是我写给你的,你给她看合适吗?”

韩琦笑嘻嘻的说,“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里还有几张你写的,我都没好意思往外拿,好在我多数都是仿你的字体写的,估计她也分不出来。她若问你,你就说是我抄别人的。”

李询松一口气说,总算没有傻到家。韩琦把手中仅剩的几张诗稿收好,问道,“你不是去校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询说,“母妃怕我再受伤,让我等孩子出生后再出门,”摸了摸韩琦的大肚子,“我都有些不耐烦了,他什么时候出来?”

韩琦双手扶着腰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奶娘说或许要到正月了,我也巴不得快点生下来,腰酸背痛的,夜里都睡不好觉。”

奶娘说的一点没错,除夕之夜,王府众人守岁,处处灯火通明,前厅正敲鼓吹笙驱妖,吃团圆饭。韩琦听着鼓声阵阵传来,肚子震的疼起来,弄的奶娘和接生婆一宿没敢离开她卧室,结果天亮又不疼了。到了初一下午,又开始一阵接着一阵疼痛,女官便去报知王妃。

秀英笑道,“这孩子,倒是喜欢凑热闹,难道今晚就要见面吗?”亲自来韩琦住处指挥侍女们准备接生。王妃驾到,都不敢怠慢,侍立左右听从吩咐,有条不紊端水送巾。只听到接生婆指挥声,韩琦疼到无法呼吸,也并没叫出一声,子时刚过,顺利娩出一男婴。

众人拜贺王妃,早有人去报知王爷,元庆也正在上房等候消息,先赏赐了接生的众人。李询看了儿子,又要进产房看韩琦,被女官拦住不许进。苏婉儿有婆婆在这里,也只得跟来侍候,看着婆婆抱着李微爱不释手,夸赞了孩子几句。

秀英对她说,“孩子已经平安落地,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也回去了。”叫李询陪婉儿一起回去,李询回芙蓉园打了个盹,天刚蒙蒙亮,又跑去看儿子。

苏婉儿独守空房,看着烛光发呆,想想他三口此时幸福甜蜜,心内酸楚。南珠打发走了李询,披衣坐在婉儿旁边说,“天还早,少妃再睡一会儿。”

婉儿苦笑道,“我哪里睡得着?我以为原谅了他们,他们会感激我大度贤惠,从此无忧。谁知道这苦果还没尝够,他们欢天喜地的,有谁在乎我的感受?我看着那孩子,实在喜欢不起来。是不是我心胸太狭隘了。”

南珠劝道,“依我看,小王爷和少妃也是十分恩爱的,明年也生一个小公子,何必羡慕她?”

婉儿说,“你不懂,我不是羡慕她有了儿子,是羡慕她占据了小王爷的整个心。他们那些诗稿杂文里面,字里行间,情真意切,儿女情长,再难有人插足进去。他对我,不过是应付罢了。”

南珠说,“小王爷是有情有义的人,王爷王妃也都是明白人,不会坐视不管,任凭他专宠一个侍女,冷落正妻。”

婉儿暗自思忖,我是不是把李微抱过来亲自抚养?不知道他们怎么和外人说这孩子的生母是哪个。亲王府长孙竟然是庶出,韩琦身份卑微,难入宗谱。把那孩子落在我名下,是不是皆大欢喜?可怜我堂堂苏大小姐,曾经是多么骄傲自信,如今竟然走到想方设法讨好丈夫的地步。

苏婉儿想到的问题,李询此时也正犯愁,听侍女们叫韩琦姐姐,十分逆耳。

这一天趁母亲高兴,试着问道,“母妃,韩琦已经给我生下儿子了,是不是给她一个名分,也好叫她体面一些。”

秀英皱眉问道,“她还不够体面吗,她那里上上下下侍候的侍女有几十个,吃穿用度也几乎和婉儿一样,就差个称呼了。你处处替她着想,可想过婉儿的感受吗?婉儿才是你妻子,你应该替她打算,多陪陪她才对。韩琦不仅不能给她名分,你以后还要离她远一点,免得让下人们以为,有了主子的孩子就可以一步登天,为所欲为!”

李询默默无语,意识到自己已经伤害了两个爱他的女人。一个为他生了孩子依然还是奴婢身份的韩琦,一个为他不顾一切改变自己的苏婉儿。我该怎样爱护她们才对得起她们一片痴心?

秀英虽然这么说,还是问了元庆一句,替韩琦讨封,被元庆一口回绝。秀英说,“我不是为了别的,就怕微儿满月的时候,人家问起孩子母亲来,说出去不好听。”

元庆说,“那就不要做满月,除非让婉儿抚养孩子,落到她名下。”

秀英不肯,怕婉儿对孩子不好,要亲自抚养李微。不让做满月,就趁太妃六十大寿,热闹一番,全副仪仗排出几里地,浩浩荡荡去建元寺上香祈福,回来在府里大宴三天,每日笙歌燕舞,散财舍粥。

韩琦自知对李微的抚养问题无权干涉,能每天去王妃那里看看他已经心满意足了。闲下来无所事事,依旧整理那些书稿,摘抄经典字句。

这一天随苏婉儿出门,回来在大门外下了车,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回身一看,原来是上次在西坪村遇到的祝姐,走过去笑着问道,“姐姐怎么有空找我了?”

祝姐把她拉到一边悄悄说,“我在这附近等你好几天了,见你真是不容易,你知道吗,黄颖出事了!”

第七十七章 念旧情韩琦惜黄颖

韩琦看了看门口,苏婉儿已经进了大门,忙问,“她出什么事了?”

祝姐说,“她丈夫的货船去南边进货,回来的时候在河里翻了船,听说都是贵重货物,急的她丈夫生了一场大病,他家大儿子说他父亲这些年的积蓄都在黄颖手里,结果在她家翻了一回,什么都没有,说黄颖勾结情夫算计他父亲,要把黄颖卖掉换钱给他父亲治病。”

韩琦问道,“那你找我做什么?去她娘家告诉她家人啊。”

祝姐叹口气说,“黄颖的父亲好赌,当年就是输了钱,把黄颖卖给那商人做妾的,他们哪里管的了这件事?”

韩琦为难的说,“恐怕我也管不了许多。”

祝姐不信,“琦儿,你的心肠最好了,前年送给我那么多银两,我家多置了几亩地,还翻盖了房子,现在过得比以前好多了。你能看着黄颖被卖到青楼做奴婢去?”

韩琦苦笑道,“姐姐高看我了,我不过也是个奴婢,送给你的那些银子是小王爷的,我以前拿着他的银子随便花,没人敢说什么。现在有了少妃,不敢再任性妄为,少妃这会儿肯定在找我,我得回去了。”说罢塞给祝姐几两散碎银子,跑回王府。

苏婉儿已经在芙蓉园换了衣裳等她,看她慌慌张张跑进来,问道,“你刚才在外面跟谁说话?”

韩琦答道,“是以前在一起当女兵的祝姐姐,正好遇到了,说了几句闲话。”

婉儿听了,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们这些女兵,还都经常联系?”

韩琦说没有,这些姐妹们都嫁人了,平时谁也见不到谁,也有几个嫁的近的,我这两年没出门,也见不到她们。

婉儿问,“女兵们,都是些什么人呢?”

韩琦说,“都是些贫苦百姓家的女孩,十二三岁的女孩子,送到这里来,省些家里的开销,每月还能得几钱银子和几百个铜钱,等二十岁回家去,王妃还给不少盘缠做嫁妆。”

婉儿微微点头,笑道,“母妃怎么没把你嫁出去呢?”

韩琦只得据实相告,“我十三岁来的,只当了两年女兵,就来服侍小王爷了。”

婉儿屏退左右,命她坐下,追问她服侍李询的往事,韩琦红了脸不肯说,婉儿拿团扇托起她下巴,看着她眼睛说道,“你都给他生了儿子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了你写的那些书稿,知道你不是轻薄的人,不会妖媚惑主,对小王爷也不是随意迁就。我就是琢磨不透,什么样的人家,养出你这样的女孩,性情温和,又有才学有见识的呢?”

韩琦答道,“奴婢的母亲,也认识几个字,从小教我读书写字,看过列女传,教我学古人贞顺节义,嘉言懿行。”

婉儿微笑着问,“你都学了哪位古人?”

韩琦说,“韩琦愚笨,最喜欢缇萦还有谯国夫人。”

婉儿轻轻摇着团扇,叫她接着说。韩琦说道,“我若早生几年,学缇萦救父,也不至于先父身首异处,可惜我那时候只有几岁,不能替他顶罪。”

婉儿看她痛苦流泪,讲述父亲被斩,家破人亡,骨肉分离,遭人欺凌之苦。婉儿听了,赞叹她的孝心勇气,问道,“你不恨王爷王妃吗?”

韩琦摇头说,“母亲只说父亲糊涂,从没跟我说过要恨谁。我哥哥杀了欺负我的无赖,我替他顶罪进了大牢,被王妃知道了,留我在这里当女兵。王妃待我不薄,我心里感激她,只想着报恩,哪会恨她?”

婉儿想起自己父亲也因魏王觊觎王位被贬,感叹世态炎凉,人生悲欢。看天色已晚,叫韩琦在这里等她,自己去上房请安回来,对韩琦说,“今晚小王爷不回来了,你在我这里睡吧,你既然是将门之女,经历坎坷,又比我大几岁,我有些事要请教你。”

拿起那些书稿,问韩琦当时写的时候,是什么背景,什么心情。还有的分不清是李询写的,还是韩琦写的,又指出几首写名胜古迹的几处疏忽谬误之处,一一修改,字字推敲。

到了二更时分,两个人一起洗漱宽衣上了床,婉儿在灯下看韩琦比生产前略丰满了些,再增一分嫌肥,再减一分则瘦,凝脂般的肌肤,隐约看到肩上一道伤疤就像美玉有瑕,令人惋惜,忍不住问道,“这道伤疤是怎么回事?”

韩琦笑了笑说,“这是前几年在建元寺和捕快打架的时候砍伤的。”

婉儿听了十分惊愕,韩琦见她吃惊,忙解释说,我说着玩的,是小时候和人比剑法误伤的。少妃不要害怕,我还是回去睡吧。

婉儿平时只看韩琦温顺呆萌,不想她还会和人打架,心想,几乎忘了她出身将门,会枪法剑法了,难道你还敢砍我不成?仍叫她一起躺下睡了。

还没睡着,听到李询回来的声音,韩琦翻身就要起床,婉儿按着她小声说,“你不要动,看他回来说什么。”自己也合了眼装睡着。

李询习惯每次回来先去看韩琦,被她催促再回芙蓉园来,今天晚了,怕她已经睡着,直接回来进了卧室,分明看到自己床上有两个人躺着,南珠在旁边笑道,“这下没小王爷睡得地方了。”

李询问道,“里面那个是谁?”伸手就要掀被子,被苏婉儿拦住说,“你不是不回来了吗我找了个伴陪我睡觉,你又回来了。”

韩琦也揉着眼睛坐起来说,“我还是回去睡吧。”

李询看是她在里面,好多意外,“你们俩捣什么鬼,怎么睡到一起了?”

婉儿就说叫韩琦来一起修稿子,天晚了就一起睡了,调侃李询道,“我以后就留她在这里住了,你是跟我们挤一挤呢,还是去书房睡?”

李询本来喝了一点酒,打算回来就睡的。这会儿见了她俩只穿胸衣,半卧被子里,千娇百媚,春光无限,不禁心驰荡漾,恨不得立刻跳上床左拥右抱睡在她们中间,又一想怕被她们取笑,按捺住心猿意马,故意板起脸来说,“两位姐姐都是天仙神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以为我不是柳下惠,不能坐怀不乱乎?”

说着把南珠赶出去,自己倒在小床上去睡。苏婉儿看他不好意思上床,捂着嘴巴吃吃的笑,韩琦不放心,还是起来替他宽衣解带,脱了靴子盖好被子,才上床睡了。

次日醒来,婉儿和韩琦已经起来梳洗完毕,婉儿笑道,“夫君真是正人君子,连自己妻妾都不碰一下,我和韩琦快惭愧死了。你是不是嫌我们长得丑"

李询接过韩琦递过来的衣裳穿上,说道,“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你们今晚再这么捉弄我,看我不挨个收拾你们。”

婉儿连称不敢,“不是故意捉弄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回来。我一会儿让韩琦教我舞剑,再去花园骑马,你要不要一起去?”

李询说,今年春季天旱,很久没下雨了,你们不出门,不知道地里庄稼都旱成什么样了,还有不少受了虫灾,我要跟父王去城外看看庄稼。

婉儿点头说,我们昨天倒是出去了,看到不少人在庙里求雨呢,看来旱情不轻啊。

韩琦便问,小王爷会不会到西平村去呢?

李询问她有事吗?

韩琦把昨天祝姐的话说了一遍,说,“不知道黄颖现在怎么样了。”

李询说,我恐怕走不了那么远,可以派人骑快马去打听一下,晚上就有消息了。

果然,晚上回来,告诉韩琦,黄颖被卖到一个歌妓家做厨娘,每天在厨下烧火做饭干粗活。

韩琦听了默然无语,李询问道,“怎么,同情心又犯了?她出嫁前也在自己家做这些事的,不算受苦。”

韩琦说,“我知道,她当年心高气傲,发誓要嫁到富裕人家,再不要回娘家,谁知道风光了没几年,绕了一圈,又是这样的结果。”

李询说,“就是怪她自己眼空心大,遇人不淑,才落个这样下场,像祝姐那样,找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也好过给商人做”

李询忽然想起韩琦的处境,急忙改变口气说,“这样吧,我再叫人去看看她,问她想不想来我们这里做点事。”

韩琦犹豫说道,“恐怕王妃不会答应,黄颖的为人,不如祝姐诚实可靠,我也看不透她,还是算了吧。”

李询抚弄着她的脸说,“琦儿,你没有以前爱笑了,整天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婉儿欺负你了?”

韩琦忙说,没有,少妃对我很好,昨天还在一起吃饭,怎么会欺负我。

李询盯着她看,似乎要看透她心事。韩琦躲开他炙热目光,催他回芙蓉园。

第七十八章 位卑求雨泽众生

过了几天,韩琦在自己房中看书写东西,听到外面侍女说小王爷来了,起身迎出门外,只见李询抱着李微走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奶娘侍女。

李询走到屋门口,回头吩咐,你们在外边等着,进屋把李微交给韩琦,说,“母妃和少妃去姐姐家了,我知道你没看够微儿,抱他过来给你看一天。”

韩琦惊喜之余,紧紧抱着李微,就像半夜里捡到金元宝一样。乐极生悲,一会儿又泪如泉涌,李询一边替她擦泪,一边劝道,“我是为了叫你高兴,才把孩子带来,不要哭了。”

韩琦看着怀里的孩子,只有三个月大,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她,粉嫩的小脸,肉嘟嘟的小嘴巴,这么可爱的宝贝,生下来刚满月,就被抱到王妃那里。自己虽然每天能看到他,众人面前,不敢过于亲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奶娘女官们轮流抱他。母子连心,他的每一声啼哭,那是一种怎样的牵肠挂肚。这会儿抱在自己怀里,聊解平日思念之苦,把李微亲了个够,感激的看了看李询。

李询在旁边看着儿子,说,“你看,微儿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韩琦含泪带笑说道,“还是不要像我,他长大了会嫌弃我的。”

李询打断她的话,“他敢,他敢嫌弃你,我来教训他。你看,我父王也是庶出,太妃以前在宫里只是四品婕妤,现在父王母妃多孝顺她老人家。”

韩琦想想的确如此,抱着孩子喜笑颜开,李询说,“还有一件事,我已经问过母妃了,她说可以让黄颖留在府里,黄颖当女兵的时候认识不少字,后来跟那个商人也常看账本之类的东西,宋大人那里正好缺一个人,叫她去那里听使唤吧。”

韩琦逗着怀里的孩子,已经十分满足,听他这么说,又觉得于心不安,说道,“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我稍微问一句什么,你就当成正事来办,王妃若知道了,又要嫌我挑唆你。”

李询笑道,“这回母妃倒没说什么,她还记得黄颖曾经是女兵的队长,能带几十个人呢。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把孩子抱来了。”

韩琦点头说,“我也知道,你替我去争名分了,我自己都想不到的事,你都能想着去做,虽然没有要来名分,我已经十分满足,以后快不要这样了。我此生能遇到你,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再不奢望别的东西。还求你以后把心思放在少妃身上,我才能安心。”

李询胡乱答应一声,说,“你快看,微儿笑了。”韩琦看着孩子笑脸,又看看李询,说道,“这一笑起来就像你了。”两个人看着孩子说说笑笑,幸福甜蜜。

没一会儿功夫,李微挥着小手蹬着小腿哭起来,韩琦站起来抱着他轻轻拍着来回走,外边奶娘提醒,小公子大概是饿了或尿了。李询便叫她进来给李微喂奶换尿布。

李微吃着奶睡着,奶娘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韩琦仍坐在床边看着孩子,叹口气说,“睡醒这一觉该送回去了。”

扭头见李询在书桌旁翻看郭璞注本的《山海经》,走过来悄声说,“我算计着,过几天就有雨了。”

李询拍着《山海经》问道,“你就学这里面的办法求雨?越来越能耐了。我看还是叫人去修渠挖沟来的可靠些。”

韩琦笑道,“那就看看,是我求雨来的快,还是你挖渠来得快。”

李询说,“你整天看这些荒诞不经的书,都快魔障了,以后还是跟着少妃多出去走走的好。”

韩琦称是,“少妃去看郡主,多半是她快要生了,我算算,差不多还要十几天。”

李询合上书,说道,“越说越来劲了,你怎么不算算生男生女呢?”

韩琦一本正经说,“郡主怀的是男孩,我早算过了。”李询皱了眉问,“你还知道什么?”

韩琦合掌于胸前说,“我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再愿天下父母都安康,还愿四季风调雨顺,更愿少妃早生贵子,愿小公子将来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李询看她虔诚,不好打断她,李微却好像听到了祝福,醒过来,呀呀哭了两声。韩琦急忙跑过去抱起他来。

说也奇怪,韩琦那天的祈求竟一一应验,过了几天,下了一夜的雨。久旱逢甘霖,人人兴奋不已。又过几天,李嫒平安生下一男婴。再过些日子,苏婉儿也怀孕了。

韩琦心想事成,比谁都高兴,住在芙蓉园日夜辛苦侍候苏婉儿,毫无怨言,倒把李询冷落一边。

这一天趁苏婉儿午睡,来尚书院内看看黄颖,黄颖比刚来的时候气色好了许多,见了韩琦问道,“怎么今天有空了,不用侍候少妃吗?”

韩琦坐在树荫下的台阶上,说道,“少妃刚睡着,我偷空跑出来看看你。女人真是不容易,她比我那时候吐得厉害多了,赶上现在天气又热,今天一天了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黄颖坐在她旁边,看着她酸溜溜的说,“上回你路过我家,还说不会跟小王爷有孩子,这才两年多,小公子都快会满地跑了。”

韩琦吃吃笑道,“没有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黄颖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拨弄蚂蚁,说道,“你不好好看自己的孩子,倒去侍候别人。”

韩琦说,“小公子在王妃那边,用不着我侍候。”

黄颖叹气说,“我这辈子,是没福气当母亲了。”

韩琦搂住她肩膀安慰道,“我生了他又怎样,又不管我叫娘,还不如你呢,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黄颖说,“女人的福气是熬出来的,将来小王爷袭了王位,还能亏待了你?”

韩琦说,“那可说不准,将来的事,谁料得到?我比他大好几岁呢,到那时候肯定嫌我老了。我看宋大人这些年独自一个人也蛮好的。”

黄颖冷笑道,“人家是三品女尚书,王爷的女人,位高权重,王妃都高看她一眼,谁比得了?”

韩琦忙四下看了看,见四周没人,小声说,“你别乱讲。”

黄颖哼了一声说道,“我亲眼看到好几回了,半夜三更的,她还和王爷在书房呆着。王妃不见得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除非普通百姓家,祝姐家那样的男人,守着一个老婆过一辈子,她两口子倒是十分恩爱。就数我倒霉,碰到一家子没一个好人。”

韩琦劝道,“那也不怪你,过几年再找个好人家,一样再嫁嘛。”

黄颖说,“再过几年,都快三十岁了,还能找谁?谁还会要我。”

韩琦看她满腹怨气,话不投机,说回去侍候少妃了,起身告辞。

苏婉儿早就醒了,明明肚子饿的咕咕叫,看到吃的就恶心。屋内闷热潮湿,两个侍女一直给她打扇还是嫌热,从凉榻上坐起来,觉得衣裳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叫韩琦给她弄水洗澡,南珠说,“韩琦姐姐出去了,我来侍候吧。”

话音刚落,韩琦急匆匆的赶回来,手里拿着几个李子,对婉儿说,“宋大人那院里结的李子这么大了,我捡了大的摘了几个,刚才在井水里洗了洗,少妃尝尝。”

婉儿微笑着接过来,看那李子红的发紫,已经熟透了,刚要往嘴里送,被奶娘劈手夺过去,“这个不能吃,会滑胎的。”

第七十九章 小王爷戏小观音

韩琦忙解释说,“没事啊,我那时候也吃了,医书上也没这样写。”

奶娘说,“少妃身子弱,比不得姑娘身强力壮,还是谨慎些好。”

韩琦默然站在一边,婉儿看她尴尬,说道,“琦儿是好心,见我吃不下饭,让我吃李子开胃的,又吃不了几个。”拿过李子咬了一小口,酸的倒牙,硬着头皮咽下去了。

韩琦接过剩下的李子说,“少妃还是不要吃了,我去看看烧好水没有,先洗澡吧。”

说着走出外间来,听到奶娘在身后嘀咕一句,没安好心。韩琦站了一站,走了出去。

婉儿阻止奶娘说,“妈妈不要乱说话,韩姑娘不是那样的人。不就是一个李子嘛,太小题大做了。”

奶娘说,“我活这么大年纪,就没见过谁家的奴婢穿得和主子一样的,一个使唤丫头,仗着生了小王爷的孩子,在这里指手画脚。公主来信说了,少妃如果在这里不顺心,她就亲自来找王爷王妃说话问罪。”

婉儿责怪道,“妈妈太多事了,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韩琦虽然得宠,并未恃宠而骄,她这些天辛辛苦苦照顾我,你还嫌她不懂事。”

奶娘说,“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本来在别处住着,知道少妃有喜了来凑热闹,谁知道是好心还是恶意?”

婉儿心烦意乱,说道,“好了好了,我叫她回去就是了。”

等韩琦弄好洗澡水,婉儿含笑对她说,“你这些天辛苦了,我也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小王爷这几天没来,你暂且去那边看看他,自己也休息休息。”

韩琦何等聪明,立刻知道被人进了谗言,心中有数,谢过少妃,收拾衣裳妆奁,回自己住处。

回去洗了澡,天色已近黄昏,命人把凉榻搬到院子里,半躺在上面乘凉。仰望天空,已经有几颗星光闪烁,问蓉儿说,“今天初几了?”

蓉儿答道,今天初六,明天就是乞巧节了。

韩琦自嘲道,“怪不得我现在不太会做针线活,原来是小时候没有拜过织女。”

蓉儿笑道,“姐姐虽然不擅针线,却能写字作诗,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你的才情,虽然没拜织女,或许拜了文曲星了。”

韩琦看着草丛里飞来飞去的萤火虫,想起小时候,跟在哥哥后边扑捉萤火虫,装在纱袋里,那光能抵得上一只燃烧的蜡烛,不禁童心大发,吩咐蓉儿取纱袋网兜来,一起去后花园捉了一袋,拿五彩丝线系住,挂在房间里。

李询回来,见她在屋里萤光下看书,旁边烛台上却点着几只大红蜡烛,笑道,“琦儿越来越有雅兴了,只是有画蛇添足之嫌。你怎么不在那边侍候少妃了?"

韩琦站起来让他坐下,说,“少妃几天不见你,让我回来看看你在忙什么。”

李询让她猜,韩琦想了想说,“我猜你去雪山避暑去了。”

李询说不是,去雪山几天功夫哪能回来?

韩琦又猜了几回,李询都说不是,转移话题说,“少妃这些天害喜吃不下饭,天气又热,又不敢用冰,我正琢磨怎么才能让她多吃点东西呢。”

李询哼了一声说,“她都把你赶回来了,你还替她着想?”

韩琦便知道他刚才去过芙蓉园了,不再吭声。李询笑着说,“谁叫你上赶着去巴结她了,不老实在我这里呆着,这回碰了钉子,知道我好服侍了吧,你上回做的桂花糕那么难吃我都吃了,要是婉儿尝了,肯定都喂猫了。”

韩琦听他嘲笑个不停,恼火说道,“你说够了没有,再说我走了。”

李询故意逗她,“走啊,你这些天不管我,我也活得好好的,我这里也不用你服侍,你爱去哪去哪。”

韩琦看他仍然取笑她,气噎胸口,忍不住转身落泪说,“我若真走了,这辈子决不再回来!”

李询看她哭了,忙过来一把抱住她说,“我说着玩的,哪会真舍得让你走,你又认真了。”

韩琦哭道,“别人说我骂我,我都不在乎,就是你不能说,你真的赶我走,我都没脸活了。”

李询看她哭的伤心,后悔自己刚才过分,赔礼说,“以后再不说你了,再说你就拧我嘴。”

韩琦依旧不能释怀,悲戚道,“自从我进了王府,一直心怀感恩,勤恳谨慎,想报答王妃的再生之恩,报答你的知遇之恩,现在有了小公子,为了让他将来看得起我,不以我为耻,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们,谁知道总是被人误解,说我没安好心,别人说我也罢了,你也这么笑话我,我在这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韩琦感叹做人难,声泪俱下,李询好言安抚半天,看她止住哭声说道,“看你哭这一身汗,走,我们一起洗澡去。”

韩琦嘟囔一句,“鬼才跟你一块洗。”推开他上了床。拿起枕边纸扇扇着风问道,“你还没说,这些日子忙什么去了"

李询坐在床边说,“父王经常头疼,有道士说吃他们练得金丹能缓解头痛,长生不老。还说万岁也在吃他们练得丹丸。宋尚书说不知道效果如何,还是吃草药好。母妃也坚持让父王吃孙思邈开的草药方子。她们都这么说,父王就把道士打发走了。”

韩琦赞道,“是哦,有病吃草药就好了,我也觉得仙丹不可靠,好人都能吃坏了。”

李询说,“好人谁会吃那个,自从去年太子和魏王出事以后,万岁愧对列祖列宗,得了一场大病,还要以死谢天下,的确是身体不好,才开始吃丹药。”

韩琦叹气,“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不可强求。等我们到了那个年纪,或许也会乱服药。”

两个人沉默半晌,李询忽然说,“上次我抱了微儿来,你说的风调雨顺什么的,说了好多,为什么没有祈求天下太平,不动刀兵?”

韩琦笑道,“因为天下已经太平了呀,怎么了"

李询揄揶的说,“你那次祈福碰巧都应验了,我在想,如果打仗的话,你能求来大获全胜,岂不省事?”

韩琦问道,“哪里要打仗了?”

李询说,“万岁要亲征高丽,隋朝炀帝征了三次高丽都没得了便宜,不知道我朝会不会马到成功。”

韩琦连忙摆手说,“我可没那能耐,若有那本事,早就飞走了。”

李询捏着她腮帮说,“任你飞到天边去,也跑不出我的手心。你绰号小观音,我就是专门降你的如来佛祖。”

韩琦捂脸,“那都是黄颖她们乱叫的,叫我扮观音和她们斗法玩。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快别亵渎佛祖了,小心遭报应。”

李询看她害羞,凑到她耳边说,“女菩萨,再给我生个女儿可好?”一边说,一边动手动脚。

韩琦笑着推开他的手,“你知道我是菩萨,还敢调戏,再动手动脚,我真的飞走了。”

李询问你飞哪去?韩琦说,“我去找卫国公李靖,学些文韬武略,呼风唤雨,将来好助你管理寿州。”

李询说,“卫国公七十多岁了,身体欠佳,明年征高丽恐怕都去不了。”

韩琦点头叹道,“那我猜测,如果没有他,征高丽难以取胜。”

李询说,“我去找父王,向朝廷请命出征高丽。”

韩琦说,“少妃怀孕呢,你怎么能去打仗?再说我们益州西南那些蛮子也总是骚扰边境,我估计过不了几年也有一仗要打。”

第八十章 苏婉儿义释韩琦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是夜深时候,一起收拾了上床休息。

转过年来,苏婉儿生下一男婴,取名李征。秀英也抱过来和李微一起抚养。

这一天风和日丽,秀英正在院子里抱着李征晒太阳,看奶娘领着李微满院子追着仙鹤跑,笑的直不起腰来。元庆正好回来,微笑着看她们玩了一会,弯腰抱起李微进了屋。

秀英跟着走进来,把孩子交给奶娘,听元庆告诉万岁出征高丽,无功而返。

秀英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卫国公出奇制胜的气魄,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

元庆也说道,“卫国公自从为我大唐效力,立下赫赫战功。南平萧铣、辅公祏,北灭*厥,西破吐谷浑,运筹帷幄,著有多部兵书。他虽然在战场上勇猛善战,叱咤风云,却性情沉厚,不善言辞,真乃大智若愚之人。可惜年事已高,不能再上战场,可惜可惜。”

秀英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有年轻后生再现才华的。”

元庆称是,“此次出征高丽,有一员小将,名叫薛仁贵的,英勇无敌,名扬军中,万岁提拔他为游击将军。”

秀英点头赞叹,元庆又说,“嶲州都督刘伯英又发公文,说松外诸蛮暂降复叛,骚扰边境,不胜其烦。我想奏明圣上,把梁将军从剑南调回来,先去平复南诏诸国,以绝后患。”

秀英说,“朝廷大军刚刚出征高丽,依我看还是等两年再去平定松外不迟。”

元庆摸摸李微的头说,“再等下去,我们都老了,微儿征儿都能带兵了。”

秀英笑道,“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将来保家卫国就看他弟兄的了。”

元庆说,“自从有了这两个孩子,询儿做事也沉稳许多。”夫妻俩一人抱着一个孙子,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贞观二十二年,刘伯英再上书,奏明松外之乱,李世民下诏书,派右卫将军梁建方挂帅,发巴蜀十三州官兵讨伐南蛮。

韩琦得知李询要随军出征也要跟去,被李询拒绝,软磨硬缠了一番,李询缠不过她说,“只要母妃点头,你就跟着我去。”

韩琦立刻去找秀英,跪求要随小王爷出征,秀英训斥道,“他是去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带着你算怎么回事?”

韩琦振振有词,“王妃当年训了几百名女兵,难道不是为了上战场?如今这些姐妹们都各自有了归宿,枉费了王妃一番辛苦栽培。韩琦不敢说比她们都强,论起武艺至少不会给王妃丢脸,求王妃给我一个机会,在小王爷身边做个小卒,绝不会拖累他。”

秀英听她这么说,不禁感叹一番,说道,“恐怕你这几年也把我教你的枪法都忘干净了。”

韩琦说,“王妃说过,将在谋而不在勇,兵法亦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韩琦愿为减少杀戮出征,辅佐小王爷收服诸族南蛮。”

秀英笑道,“好大的口气,此次出征,梁将军挂帅,询儿不过是个副将,还要听折冲府郑和的调遣,还有其他各路刺史亲自带兵,哪有你说话的份?”

责令苏婉儿把她带回去严加看管,不许随便出门。婉儿坐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忙站起来去拉韩琦回去,韩琦跪着不动。婉儿叫李微李征一边一个去拉她起来,兄弟俩一个四岁,一个三岁,使出吃奶的劲儿拉她,憋得小脸通红,韩琦怕孩子们摔倒,只好站起来跟着婉儿回芙蓉园。

三天后,征南大军已出发,韩琦听到出征炮响,呆呆的望着门外,怅然若失。

晚上和婉儿同榻,两个人辗转反侧,都睡不着。

婉儿看着头顶上蚊帐,说,“出征的官兵们,风餐露宿,缺吃少穿的。西南荒蛮之地,蚊虫肆虐,小王爷也跟着这样受苦,我担心他的身体,不会生病吧?”

韩琦说道,“前几年吐蕃松赞干布攻占松州,小王爷和我已经领教过吐蕃的彪悍野蛮了,他身体倒没问题,我担心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又年轻,恐怕手下士兵不服他管。”

婉儿忙问,“万一士兵们不听他的指挥怎么办?”

韩琦笑道,“士兵们不受约束,自然有军法处置的,少妃知道吗,这次出征,兵分八路人马,一共有十几万人,只粮食每天就得吃多少?这些蛮子惯会下毒,吃了他们做过手脚的水,没有药解毒的。”

婉儿说,“那岂不是不用交战就死定了?”

韩琦说,“军中自然有先锋扫清行军障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婉儿赞到,“琦儿,你知道这么多,倒像是久经沙场的人。”

韩琦说,“先父曾是隋朝越王杨秀的帐前将军,常和这些蛮子交战,保了大唐以后,也随王妃出征过,我哥哥也跟父亲出征过,都是他告诉我的。”

婉儿叹道,“平常人家的女孩子,谁会记得这些,反正我看到有人打架或流血就腿软。”

韩琦忧虑梁建方前些年在剑南镇压叛军,若不是有王爷督军,要冤杀多少无辜百姓。这次他统领十余万大军,西南战场准又是哀声遍地。

婉儿知道韩琦是王妃的得意弟子,来到王府以后和李询一起重点培养的,才情谋略不输于李询。虽然是婢女,性情婉约做事大气。她和李询有了儿子,王爷王妃怕我介意,压制她身份,却在物质方面补偿她,阖府上下,谁不把她当侧妃看待。

李微虽然只有四岁,像他父母一样聪慧,已经认识千余字。李征小一岁,已看出智力不如李微。虽然王爷王妃一样疼爱两兄弟,我也要有自知之明,以免将来失意。王妃把韩琦交给我看管,我该使出主母身份管教她呢,还是纵容她去找李询?

这几年了解了韩琦,与李询情真意切,相辅相成,就像是天作之合一对小夫妻。我若成全了他们共患难同进退,自己的处境会不会更尴尬。

婉儿思来想去,长叹一声,问道,“你和一群男人一起行军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韩琦笑道,“这要看你怎么想了,从古至今,生在乱世的女子参与战争的,数不胜数。就是我朝虽然是太平盛世依文治国,崇尚侠义作风的大有人在。侠士们轻财好义,不拘小节,不乏带着红颜知己到处游走江湖的,谁会盯着别人一点小事去看。”

苏婉儿也曾听说过,卫国公李靖和红拂女张美人的故事,虽然欣赏他们,却不敢效仿。还听说京城里传来消息,高阳公主和一个和尚私通,事情败露和尚被腰斩,万岁气的抱病卧床。问苍天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随。想到这里问韩琦说,“你等天亮了出发的话,能追的上小王爷吗,还有,你认得出征的路吗?”

韩琦肯定的说,“一早就走的话,天黑前就能追上他们了。他们又不是急行军,两天顶多走出一百多里,我那匹宝马,能日行八百里呢。至于走哪条路,可以问路上的百姓嘛。”

婉儿下了决心,说,“好吧,你先睡一会儿,睡醒了收拾衣裳,等天亮,我送你出城去找小王爷”。

韩琦听了,兴奋的就要起来收拾行李,婉儿按着她说,“天还早,你不要心急,还要答应我两件事。”

韩琦忙催她快说,婉儿黯然说道,“我不知道你有多大能耐,敢独自去从军。你记住我的话,劝小王爷不要贪功冒险,一定要和他一起平安回来。战场上刀箭无眼,万一遇到不测,不要怪我放你走。还有,你们将来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我这个傻子。”

韩琦发誓不忘少妃相知之情,担心问道,“万一王妃怪罪怎么办?”

婉儿苦笑道,“母妃知道了,顶多唠叨我几句,我只听着不争辩罢了。”

韩琦谢过少妃,好不容易打个盹,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婉儿已经命人备好马车,把韩琦的长枪佩剑藏在车内,两个人一起坐车出城。韩琦就在车内换了衣裳,下车把换洗衣裳包好拴在马鞍上,拜别了婉儿,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第八十一章 一骑红尘追三军

苏婉儿看她走远,仍旧上了车,命随从慢慢的赶车返回王府。

秀英见她一个人回来,问韩琦呢?

婉儿支支吾吾,说街上人多,和韩琦走散了。秀英说,“她那么大人了,走散了不知道自己回来吗?”

婉儿手指缠着手帕不吭声,秀英看她神色不定,问道,“婉儿,你是老实孩子,不会说谎,快告诉我,她到底去哪了?”

婉儿犹豫片刻,咕咚一声跪下回答,“儿媳大胆,让她去追小王爷了。”

秀英心里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佯装吃惊说道,“她敢私自出门,不辞而别,好大的胆子。来人,快去给我追回来。”

婉儿急忙跪着向前爬了几步,拉着秀英衣裳,哀求道,“母妃息怒,是我让她去的,婉儿不放心小王爷出征,让韩琦去了,好叫他们互相有个照应,母妃不要去追了,要打要罚,只管罚婉儿吧。”

秀英训斥说,“出征的将士们多了,谁家没有妻儿老小惦记?若都像你们这样,军队成什么样子了,还怎么行军打仗?”

婉儿说,“韩琦不一样的,她是母妃的徒弟,小王爷的伴读,能文能武,只会给军队帮忙,不会添麻烦的。”

秀英问道,“你这么纵容他们,就不怕韩琦得了势,反过来压制你?”

婉儿摇头说,“我不怕,只要她做的事对小王爷有好处,我就想帮她去做。”

秀英听了感慨万千,走上前去扶起婉儿说道,“我那询儿何德何能,叫你们两个这么不顾一切的替他打算。”

婉儿动情说道,“婉儿嫁过来五年了,这几年和小王爷相敬如宾,从没红过脸,父王母妃待我也像亲生女儿一样,婉儿心里都明白。韩琦和小王爷相识在前,受母妃恩惠,学得了一身本事,能高瞻远瞩,行军布阵,她誓死追随小王爷,立志辅佐他有一番作为,并非为了男欢女爱,我哪有拦着她的道理"

秀英叹道,“难为你能这么想,我的儿,询儿娶了你,是他的福气。有你这样懂事的儿媳,也是我的福气”。

不提秀英婆媳说话,却说韩琦挥鞭纵马,疾驰赶路,天近黄昏,追上一队辎重尾军,却不是李询郑和的旗号,问清楚李询行军路线,赶上他带的队伍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队伍驻扎在一条小河边,伙夫们正埋锅造饭,士兵们搭盖帐篷和瞭望哨。李询和孙飞虎郑和三个人举着火把四处巡视一遍,刚回到帐篷,有侍卫来报,成都王府有人来给小王爷送东西。

李询吩咐带进来,火光下只见韩琦身披一袭青缎斗篷,怀里抱着个包袱走进来,孙飞虎见了哈哈大笑,对郑和说,“老郑,这回你认输了吧?”

李询一看是她,并不惊讶,先不理韩琦,问飞虎笑什么?

飞虎笑道,“我昨天就跟老郑打赌,说韩姑娘肯定要追来,他还不信,跟我吹胡子瞪眼打赌,这回韩姑娘真的追来了,他要输给我三天口粮,我看你这三天怎么过”

李询摇头笑道,“你先别高兴太早,她还回去呢。”

看韩琦青巾束发,腰悬宝剑,英姿飒爽,问道,“你大老远的追来,给我送的什么好东西?”

韩琦看飞虎郑和都在,不好拿出来,故弄玄虚说道,“这个是王妃给我的锦囊,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

李询问道,“是母妃让你来的?”

韩琦称是,李询沉吟片刻,吩咐道,“你把东西留下,我叫吴刚带人送你去后边那个村子里休息。”

韩琦忙说,“不用了,王妃说,让我留在这里,跟着你们去讨伐南蛮。”

李询不信,“你骗谁呢?母妃会叫你孤身一个人来这里?准是你自己偷跑出来的。”

正说着,侍卫送饭进来,李询说,“我这里吃的东西都是按人数分下来的,士兵每天两升粟米,我也一样,现在离成都不远,粥里还有些肉和菜,再往西走,就只有馒头饼子了,你吃惯了上等稻米,肯定咽不下这些东西,今晚凑合一顿,明天一早你就回去。”

飞虎忙说,“我去叫伙夫给韩姑娘单做一些饭来。”

李询拦住他说,“不管是谁,都不能随便开小灶坏了军规。”

郑和说道,“我们几个每人少吃一口,就够韩姑娘的了。”

飞虎打着哈哈对郑和说道,“你已经没有饭了,少来充好人。三天口粮从这一顿开始都给我。韩姑娘,来,你吃我的饭,我吃老郑的,叫他在旁边看着咱们吃。”

韩琦听了,一边笑,一边看案上果然只有几碗粟米粥,粥里有些碎肉和菜,也仅够他们果腹,并没多余。解开自己带的包袱,拿出一只蒸饼说,“我带着干粮呢,你们吃你们的。”说罢,叫吴刚端一碗热水来,把饼子掰碎了泡着吃。

李询看她吃的香甜,估计她一整天只顾赶路,没有吃饭。把自己的粥放在她面前,韩琦只尝了一口,就说吃饱了。

郑和看了,赞叹道,“韩姑娘平时看着娇气,到了这荒山野岭,还真能吃苦。”

飞虎说,“那是,你还没见过她使枪呢,几个壮汉也近不得身。”

韩琦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都好几年没拿过枪了,能不能拿得动还不一定。你们快吃饭吧。”

飞虎招呼郑和说,“老郑,我看韩姑娘的面子,便宜你了,跟我们一起吃吧。”

吃过饭,飞虎郑和回帐休息,韩琦才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手帕打开,里面包着一枚龙凤呈祥图案的玉佩,李询一眼便认出是订婚时送给苏婉儿的信物,婉儿随身佩戴从没离开过身边,韩琦说,“少妃让我把这个带给你,叫我劝你不要贪功冒险,平安回家。”

把苏婉儿送她出城经过讲了一遍。李询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琦儿,你明天还是回去吧。我们这次出征十几万人马,收服南蛮,马到成功,志在必得。你一个女人跟着行军,实在不方便。”

韩琦说,“你不用管我,我这几天在家里根本睡不着,在这里给你洗洗衣裳也好。你们不说,没人知道我是女的。”

说着拿过随身带来的牛皮毡铺在地上,解下斗篷铺在牛皮毡上,把包袱当枕头躺下来,看着火把渐渐熄灭了。

帐篷里刺鼻的油脂燃烧的气味还没消散,此时四月天气,睡在地上虽然不冷,地面坑坑洼洼不够平整,只隔着一层牛皮毡,咯的身上十分难受。

李询躺在木板搭成的简易行军床上,看她翻来覆去折腾睡不着,犹豫要不要叫她过来一起睡,只见她翻身坐了起来,刚才吃了一碗白水泡面饼,这会儿有了便意,问李询茅厕在哪。

李询暗笑,说道,“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茅厕,出去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了吧。”

韩琦知道他看自己笑话,叫她知难而退,早点回家。心想我既然要跟你行军,还能被这些小事难倒?站起来披上李询的衣裳走出帐篷。

外面夜风吹来有些凉,空地上篝火依然燃烧很旺,在外行军,挖个坑就是茅厕,防止传染瘟疫,勤快点的就地掩埋。更多的是随地大小便的,后边军队就在这些排泄物里穿行。

幸好这会儿吴刚还没睡,问他要了一只瓦盆,反身回帐篷小解完毕,端出来倒掉。吴刚又端来清水叫她洗了手脸,劝道,“琦姐,你还是回家去吧,军队真不是女人呆的地方。”

韩琦示意他离帐篷远一些,说道,“我能不能呆下去,就看你的了。我出来的时候,少妃嘱咐我,要我好好照顾小王爷,我若怕吃苦回去,少妃怎么看我?你也知道,以前小王爷出门,都是我跟着的,现在他去打仗,我在家里哪里放心的下,你说呢?”

吴刚连连点头,“那你想要什么只管吩咐我,我就在旁边帐篷里,叫我一声就听到了,姐,你快去睡吧,一会儿三更做饭,五更就出发了。”

韩琦叮嘱他喂饱自己的马,返回帐篷,见李询睡在地上,忙推他起来,李询让她去床上睡,两个人争了一回,吴刚在外面小声叫到,“姐姐,夜里凉,给你被子。”

韩琦出去接过被子问道,“这是谁的被子?”

吴刚说,“姐姐放心,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新被子,你只管用,我和他们挤一挤就行了。”

韩琦推辞说,“你还是拿回去自己盖吧,夜里睡不好,白天怎么赶路?我有衣裳盖着就好了。”吴刚坚持给她,转身回去了。

韩琦让李询起来,把被子铺在毡子上,半铺半盖躺下。李询坐在旁边劝道,“琦儿,你还是回去吧,天越来越热,你吃不好睡不好,熬病了倒叫我担心。”

第八十二章 李询妙计夺县城

韩琦嗯了一声,李询又说了几句,看她没反应,原来已经睡着了,只好替她掖好被角也去睡了。

初夏季节天亮的早,五更出发的时候,道路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李询找了半天没看到韩琦,心想莫非她没打招呼就回家了?

问吴刚看到她没有,吴刚往旁边指了指,李询这才看到韩琦穿了士兵的盔甲骑在马上,自己没认出来。

又走了几天,食物渐缺,粥里已经没了肉和菜,就算身上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吃。李询指望她嫌行军太苦太累自己回家,谁知道她每天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白天一起行军赶路,晚上就在李询帐篷里歇息。路过村庄,吴刚就弄些鸡蛋煮了给她吃,看到鸟窝就掏鸟蛋,看到小溪就捉鱼,再挖些野菜煮了吃,偶尔捉到一只野鸡野兔,高兴的欢呼雀跃,炖熟了大家一起解馋,倒是苦中有乐。

越往西走,道路越崎岖难行,看看快到嶲州,有传令兵来报知,茂州都督张士贵在嶲州城外遭遇南蛮,双方各有伤亡,其他雅、邛、眉等州刺史也曾遭南蛮袭击,梁元帅令寿州刺史李询,折冲府都尉郑和就地安营扎寨,然后去嶲州城内议事。

此时嶲州辖越嶲、可泉、苏祁、邛部四个县,越嶲、可泉县已经被南蛮占领,两个县令都逃到嶲州城内,各路领兵刺史将军接到帅令陆续进城,听嶲州都督刘伯英痛述南蛮作乱,攻城抢粮,百姓苦不堪言。嶲州也被围城数日,梁建方大军来到才驱散群蛮,城内已经没了粮食。

梁建方安抚了嶲州守将,拿军粮散粥救济百姓,雅州刺史秉道,“大军长途跋涉,已经粮食短缺,再接济许多百姓,恐怕军中要断粮了”。

众人听了,议论纷纷,有的支持雅州刺史不愿放粮,有的说为了稳定民心,也要给百姓粮食。

梁建方看李询不开口,问他的意思,李询说道,“诸位大人有没有粮食我不知道,我那里还有些余粮,再说就快到麦收季节了,过几天后边自然还有粮草送来,还愁没粮食吃?我们远道而来,不熟悉地形,还要靠当地百姓引路,民心不稳,如何打胜仗?李询不才,愿意身先士卒,去收复失地。”

建方称是,命众将官回营修整一天,加强警戒,后天听号令讨伐南蛮。

刘伯英看李询年纪轻轻,官拜寿州刺史,胆大直言,梁建方对他又格外关照,留下来向梁建方打听李询背景,说,其他带兵将领我差不多都认识或有耳闻,都是益州下属州县官员,这个李询最年轻,寿州又不在益州管辖之内,一名四品刺史,在元帅帐前听令,何以让元帅如此看重抬举?

建方笑道,“大都督,你没听到他姓李吗?”

刘伯英说道,“姓李的多了,未必都是皇亲国戚。”

建方说,“大人不知,他的确是皇亲,万岁的亲侄子,益州都督道王爷的儿子,他还有个身份,五年前万岁在金殿上钦封的,正二品的东安郡公,将来袭了王位,那就是从一品的嗣道王。你我虽然是三品大将军,却都比不得他。”

刘伯英恍然大悟,“原来真是位王子,看着他就与众不同。王爷真舍得,且不说他会不会打仗,叫小王爷来这不毛之地受苦,就够振奋人心的。”

建方不以为然,“万岁和太子都亲征高丽了,何况小王爷?其他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你我心中有数就罢了,哪敢叫他临阵杀敌?这一路上,小王爷和士兵们同吃同住,路过村庄秋毫无犯,军纪严整,大有当年王妃带兵之风,后生可畏,将来前途无量啊。刚才雅州刺史说军粮不够吃,一定是有人克扣军饷,先查清楚这件事最要紧。”刘伯英称是告退。

再说李询等人回营,天已经黑了,韩琦听他们讲后天发兵讨伐南蛮,问道,“不知道梁元帅怎么拿下那两座县城,硬攻的话,伤亡肯定小不了。”

孙飞虎轻蔑的说,“哪里用攻城,围住他几个月就出来投降了。”

韩琦笑道,“刚才还说缺粮食呢,围城几个月,他们固然没了吃的,我们也得消耗多少粮食?”

李询沉思道,“这些蛮子头脑简单,可以智取,若是等元帅号令,恐怕他们已经有了防备,或者走漏了消息。”

韩琦说,“我们十几万大军到来,他们肯定已经得了消息,加强警戒了。”

李询来回踱步,分析道,“南蛮肯定要来增兵送粮,不知道他们什么时间来,走哪条路。”

郑和说道,“这个派出眼线去探明消息,明日就知道了。”

到了次日下午,果然得了消息,南蛮主将杨峰亲自带兵增援,由流马道而来,前军三千人已经出发渡过泸水,明日就能到达越嶲边界。

李询听了,对郑和说,“我有一计,可以赚开城门,只是没有元帅号令,不能调兵。”

郑和听了他计策,认为可行,说道,“你就依计而行,半夜出发,我去元帅那里去要令箭。只是小王爷一定要小心。”

传令士兵立刻休息,二更天悄悄动身,李询飞虎带五千人马从小路急行军越过县城,埋伏在道路两边,把那来增援的三千蛮兵消灭一半,混战中逃走一些,剩下的全部缴械投降。

李询命士兵换上蛮兵甲胄,打着他们先锋的旗号,沿着他们行军路线继续前行,韩琦忙着帮军医给伤员包扎伤口,见他过来说道,“逃回去的那些蛮子,很快就会带主将追来,我们还要赶回去骗开城门,带着俘虏走不快,不如把他们放了吧。”

李询点头,把俘虏们好言安抚一番,劝他们不要与大唐作对,再被我遇到绝不轻饶,俘虏们感恩拜谢而回。

只见孙飞虎压着蛮兵先锋走过来说,“这小子想跑,被我跟上逮住了,其他人都能放,这个得留着回去请功。”

韩琦看那先锋腿部流血,走过去替他包扎,从伤口处撕开裤腿,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小腿来,分明是女人的腿,韩琦抬头仔细看那先锋的脸,容长脸面刚中有柔,似曾相识,思索片刻,惊叫道,“你是阿娇?”

飞虎急咧咧的说道,“什么阿手阿脚的,我差点被他的飞刀砍了,你还替他包伤口。带回去凌迟了他方解我心头之恨!”

韩琦不理会飞虎,只管问道,“你是不是阿娇?我是韩琦啊。你忘了,前几年,我们在成都城外见过面,还有阿蝶。”

阿娇扭过头去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阿娇。”

韩琦叫李询过来,认一下是不是她,李询急着赶回去赚开县城,吩咐先带回去再说。

韩琦不死心,让她骑自己的马一起赶路,一边问道,“你若是阿娇呢,我看你当年还我夜明珠的份上,先给你松开绑。若不是阿娇,回到大营,那些人怎么对付你,我可管不了。”

阿娇冷笑道,“败兵之将,要杀要砍悉听尊便。”

飞虎说道,“韩姑娘,别跟她废话,现在就遂他心愿,直接砍了得了。”

韩琦笑道,“现在杀她为时尚早,等我穿了她的衣裳,扮成她的模样去骗开城门,再杀也不迟。”

阿娇听了骂道,“你们这些奸诈小人,有本事明刀明枪的来,背地里算计姑奶奶,算什么本事?”

韩琦揄揶道,“这是兵不厌诈,你既然敢带兵,这点计策都看不出来?”

阿娇仍破口大骂,被飞虎拿一团破布塞住嘴,再骂不出声。气的阿娇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李询把阿娇手下两个女兵盘问一回,原来南蛮众酋居住泸水以西,有十余万户几十万人口,有酋长蒙和,主帅杨盛位居西洱河畔,这次带兵增援的主将杨峰是杨盛的侄子,阿娇的丈夫,阿娇以前在益州呆过几年,自以为熟悉地形,带兵先行一步,没想到被李询打了伏击,生擒活捉。

李询听了,知道杨峰很快就追上来,催促大家抓紧赶路,到了越嶲城外,韩琦已经换了阿娇衣裳,打着她的旗号叫开城门,那守城南蛮并不疑心,开门放他们进来,李询不费刀枪,得了越嶲县城。

第八十三章 晓利害杨峰投降

再说郑和,连夜去嶲州讨要令箭,梁建方听说李询已经半夜发兵去伏击增援南蛮,大吃一惊,怕李询出意外,急忙调大军配合,全面出击,一鼓作气,生擒了杨峰,夺回失地,十几万大军把蛮兵赶过泸水对岸,杀获千余人。

此时五月天气,酷热难当,唐军在泸水边安营扎寨,帐篷里热的蒸笼一样,已经有不少士兵中暑,有参军说道,“南蛮已被我军赶过泸水,如今天气炎热兵困马乏,可以班师回去了。”

刘伯英道,“若此时班师,蛮兵必然趁机追赶,前功尽弃。必须要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梁建方说道,“我大唐万岁乃是一代明君,我奉皇命讨伐南诏各国,只为了诸蛮臣服大唐,怎能滥杀无辜,把他们斩尽杀绝?”

刘伯英说,“若如此后患无穷,大军将来撤退,他们必然又造反。”

梁建方说,“我自然会叫他们心服口服,再不会反。”

叫人带杨峰来帐前,说道,“我大唐自开国以来,已经有三十余年,先皇高祖皇帝和当今圣上,待你等不薄。早在贞观四年,西域诸国君主在长安请求吾皇为“天可汗”,意为天下总皇帝,维护各国和平,商人们贸易往来,各有益处。吐蕃,突厥都争相求我朝公主和亲。你们区区西南小国,竟敢屡次冒犯我大唐边境,此次发二十万川兵来讨伐,还不快快投降?”

原来杨峰得知阿娇被唐军生擒,领蛮兵预备和李询拼命决一死战。结果寡不敌众,也被生擒活捉,大唐军队收复失地,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幸喜阿娇安然无恙,那个韩琦每日陪伴她左右,美酒佳肴,真诚相待,劝他夫妻以百姓苍生为念,不要与大唐作对。

阿娇被关在唐营,早就惦记家中儿女,归心似箭。韩琦知道她儿子和李微同岁,都是为母之人,说起话来,便多了不少话题,循循善诱窃窃私语,无所不谈。阿娇更是一聊起孩子,眉飞色舞,侃侃而谈,早没了以身殉国的志气。几天下来,两个人已经亲密的像亲姐妹,韩琦又安排他夫妻见了面,阿娇便叫杨峰投降,早回家去。

此时杨峰见了梁建方劝降,跪倒在地,愿意归顺大唐,带大唐使臣去招降众酋长,建方应允。

有茂州都督张士贵,嶲州都督刘伯英为首的主战派便说不可,蛮夷化外之人,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一定要打到他们巢穴,再晓以利害招降不迟。

文官们主和派便说派使者招降可行,南蛮巢穴,地势复杂,山獠凶猛,如今有此泸水之险,将船只尽拘在南岸一带,沿岸构筑土城楼墙,我军难以渡河攻其巢穴,不如随杨峰同去,便不肯投降,也能摸清对方地形,以便将来进攻。

双方争论半晌,争持不下,建方命改日再议。

李询回到大帐,见韩琦在里面拴绳子晾衣裳。她这些日子给中暑的士兵送丸药,洗衣裳,每天忙碌到深夜,提一盏灯笼到处巡营查看,询问病情。

士兵们看她虽然穿普通士兵衣裳,分明是个年轻美貌女子,她用自己洁净的双手,清洗伤员流脓的伤口,洗涤病号们污浊不堪,散发着汗臭的衣物,对屡教不改随地小便的熟视无睹,对骂骂咧咧发牢骚的士兵们好言相劝,还对那第一次离家出征的新兵关怀备至。士兵们从吴刚和李询的侍卫们口里打听到她的身份,惊讶之余,莫不感恩戴德,视她为神仙,看到她都开始收敛粗俗行为,都背地里叫她做李夫人。

韩琦开始接近那些士兵,洗他们衣服的时候,恶心的一天没吃东西。李询眼看她随军这一个多月瘦了许多,担心她的身体,又催她回家,她咬牙坚持下来,把士兵们当亲兄弟一样爱护。这会儿偷空和阿娇去小溪边洗澡回来,顺便把衣裳也洗干净了,晾在帐篷里面。又热了一身汗,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淡蓝色纱衣都贴在身上,看到李询进来,拿过刚洗净的手巾让他擦汗。

李询看她坐在行军床上,把乌黑油亮的长发放下来垂在胸前,发梢还滴着水,韩琦拿过芭蕉扇对着发梢不停的扇着风。

李询忍不住说道,“你不拿毛巾擦一擦,这样扇到半夜头发也干不了。”

韩琦满不在乎说,管他呢,先凉快一会儿再说。

李询问道,你这几天,整天和那个阿娇在一起,你觉得让她夫妻俩回去劝降,有多大胜算

韩琦思索片刻,说道,“那可不敢说,我这几天故意让她看我们粮草丰足,军纪严整,沿着泸水岸边驻扎十几万大军,排出去有几百里,他们敢进攻,就是以卵击石。他夫妻俩又不傻,倒是诚心降唐。就怕河对岸那些蛮子不是这么想的。”

李询说,“我昨日随元帅观看对岸,那些蛮子为了避暑,竟然把营寨驻扎在树林里,泉水边,若能用火攻,立刻大功告成。”

韩琦急忙说道,“那怎么行?这天干物燥的,火势一旦烧起来,难以控制。南蛮虽然可恶,不是罪大恶极,就算你求胜心切,也不要用火攻,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李询笑道,“若是叫你当主帅,这样指挥,肯定总跟着你吃败仗。”

韩琦心里矛盾,仍然缓缓的摇着芭蕉扇说道,“不管是什么人,都是父母生养的,上次出击,杀了上千南蛮,尸首都带不回去,就随便掩埋了。我们虽然伤亡较小,那阵亡的士兵,家里的父母妻儿,该有多伤心,一辈子的痛。像我这样的多数人,是不喜欢战争的。我若是元帅,不图功劳,一定要给他们机会,尽最大努力,让敌我双方握手言和。”

李询说了一句幼稚,韩琦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让阿娇夫妇回去劝降吗?我和他们一起去,我不信南蛮都是好战的,像阿娇这样的,就被我说服了。”

李询沉下脸问道,“你以为那些蛮子都像阿娇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说服不了他们呢?”

韩琦果断说,“到那时候再打也不迟。”

李询转身哼了一声,“估计那时候你已经没命了,还说不迟。”

韩琦争辩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便斩了我一个,能有多大损失?”

李询看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想起来母亲对他说起过,初次见韩琦的时候,她穿一身囚服,要替兄长抵命,神态天真可爱无所畏惧。以为那时候她年纪小,不懂得生命可贵,才视死如归。如今她已经二十多岁将近三十,谈论生死仍然态度决绝,毫不留恋这花花世界,滚滚红尘。难道她真是转世的菩萨,不惧生死吗?此时站在她面前,只觉得心中失落隐痛,忍不住问道,“你就这样去了,就不想想我,不想想微儿吗?”

韩琦楞了一下,手里摇着的扇子停了下来。缓和下口气说道,“我随便说说罢了,我已经和阿娇结拜为姊妹,她不会害我的。”

看李询脸色十分难看,放下扇子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依偎在他胸前柔声说道,“我的命是你的,你不叫我去死,别人谁也拿不走。”

李询双手环抱着她的芊芊细腰,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喃喃的说道,“答应我,不要死在我前面。”

韩琦嗯了一声,梦呓一般说道,“你也不要丢下我。”

两个人紧紧相拥,李询已经拿定主意,和韩琦一起去招降诸蛮。

梁建方得知不同意,要派其他人去出使南诏各国,李询坚持要去,杨峰阿娇也发誓保证他两个安全,建方只得多派人保护,选吉日送他们过河。

那驻守对岸的蛮兵见了杨峰回来,带来许多唐兵,正要动手拿下,被杨峰喝住,说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不许加害。”

命人传我将令,带使者去各处诏安,不许抵抗。自己亲自带李询韩琦去见蒙舍诏酋长蒙和,那蒙和早有依附大唐,称霸南诏之心,接受诏安做了县令。

建方带大军陆续过河,多数部落蛮酋看唐军大兵压境,杨峰都抵挡不住,只得前来归附唐朝,还有少数居住偏僻山林的依仗地势险要负隅顽抗,其中就有杨峰的同宗姐妹杨阿蝶。

第八十四章 韩琦出使桃花庄

韩琦从阿娇口中得知,阿蝶自幼父母双亡,被巫婆骗去学习巫术养蛊,代价是终身不能嫁人。阿蝶长到十四五岁,情窦初开,向往山外的世界,和阿娇结伴偷跑去益州,游山玩水,行医治病。

她医术高超,豪爽义气,半行医半行善,几年来治好的病人不计其数,也结交了不少江湖豪杰,剑客侠女。阿蝶深感治病救人比谋财害命开心的多,有意留在成都附近长久居住,谁知道遭遇李询,受他奚落嘲笑,闹出一桩夜明珠事件。

回到家乡,阿娇嫁给了杨峰,阿蝶就在他们山寨附近依山傍水买了一住处,叫做桃花庄,进庄需走一段夹山小路,行十余里地,平坦之处,便是数亩桃树,中间数间木屋,周围种植松柏大树,一条小河穿林而过。

阿蝶本欲从此隐居山林,与花鸟作伴,鱼虫为朋。不曾想,杨峰一战溃败,夫妻俩都被唐军活捉。众多弟兄从嶲州逃回来,哭诉唐兵来势凶猛,斩杀上千弟兄。阿蝶得知,一面命人去西洱河报知杨盛,一面集结周围诸蛮首领,山獠野人,计划强渡泸水去解救他夫妻俩,谁知还没出兵,杨峰竟然亲自领了唐军过了泸水来招降,愤恨之余,阿蝶退守桃花山,要誓死保卫家园。

这几年阿蝶在桃花庄依旧行医,结合汉人针灸疗法,治疗顽固疾病,手到病除,在苗寨远近闻名,被众蛮奉为圣姑,此时她一呼百应,召集数千人在山庄,对抗唐兵。

韩琦听了阿娇讲述,就要和她一起去见阿蝶,阿娇说,“阿蝶这小蹄子,最近几年在庄里修行炼药,脾气变得古怪,还是我先去探探她的口气再说。”

阿娇要杨峰一起去,杨峰不敢,怕阿蝶骂他降唐,阿娇只得只身前去,时间不长,回来说,“不要管她了,果然骂了我一回。”

此时洱海地区部落林立,互不役属,其中有六个较大部落,称为六诏。分别是: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已经有四个降唐,其余几十个小部落也纷纷降唐,只剩下主帅杨盛和一些零散小部落还在依仗地势险恶对抗唐兵,梁建方一边忙着招降众多部落,一边把负隅顽抗的部落追赶进深山老林,困在山里,无暇顾及这里。

李询韩琦等人在桃花庄外杨峰家中住下,商议如何招降圣姑阿蝶,杨峰说,“阿蝶这山庄,三面环山,背靠悬崖,进山只一条盘山小路,山上有獠兵防守易守难攻,还是不要管她,由她自生自灭吧。”

韩琦说,“梁元帅既然带兵攻到这里,没有退回去的可能,你们不要指望唐兵和以前一样,因为天气炎热瘟疫爆发而退兵,这次发川蜀十几万大军来,有足够的粮草和药物,一定要收服所有部落对抗的蛮兵,这时候不劝阿蝶降唐,等梁元帅来了,恐怕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转身对李询说,“我和阿蝶相识一场,不愿意看她走绝路,我想去见见她,当面和她说清厉害,劝她早点归唐。”

李询一口回绝,说道,“万一她不同意,反把你扣下当成人质怎么办?”

孙飞虎郑和也说不妥,韩琦自信满满,“我带着礼物,只带几个人去,以诚相待,她不会把我怎么样,就算说服不了她,扣下我不让回来,将来你们进攻,也可以里应外合,拿下桃花庄。”

李询看着她,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既然信心十足,有那么大能耐,何必要里应外合?一个人就能拿下了,我这里没人去配合你。”说罢拂袖而去。飞虎郑和看他俩相争,对着做个鬼脸,都退了出去。

韩琦碰了个钉子,并不往心里去,和阿娇带着孩子去寨子外面散步。此时天已经黄昏,阿娇走着走着停下脚步,蹲下对着地上一个小洞看了看,折下一根树枝挖了挖,挖出一只知了猴,放在树枝上爬着递给她儿子。

韩琦知道他们平时烧煮着吃各种虫子蛇鼠之类,早见怪不怪,看着远处桃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微风吹来,十分凉爽,沿着山上那条盘山小路,走到尽头就是桃花山庄,可惜路口有獠兵把守,山顶不高,隐约看得到有旗帜飘扬,问阿娇说,“阿蝶在这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阿娇说,“没有了,阿蝶其实也怪可怜的,她阿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阿爹去山上砍柴,也掉下猎人挖的陷阱摔死了,她师傅在她去了益州以后也没了消息,她有几个同门姐妹,都跟着她在桃花庄呢。”

韩琦好奇,问道,“她真的不能嫁人吗?她师傅都不在了,谁还管她?”

阿娇笑了笑说,“不是管不管的问题,是她师傅要她做巫术传人,对她下了毒咒,若是她出嫁或者对某个男人动了心,那个男人会不得好死。”

韩琦听了,不禁打个寒战。阿娇笑道,“你不是有本事化解吗?她又没对你男人动心,你怕什么?你们汉族男人都看不起女人,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女人逞强。你家那个小王爷刚才守那么多人说你,要不要我来替你教训他一下?我家阿峰就不会那么说我。”

韩琦急忙摆手说,“他是不愿意我去冒险才那么说的,并不是看不起我。你说的那么邪乎,我才不信,你们有这能耐,天下早就是你们的了,还用投降。”

阿娇满不在乎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老祖宗们传下来的东西,总有他的道理。你们汉人生病了,不是也有喝符水的吗?”

韩琦说,“我可没喝过,我们士兵生病都是吃草药的。阿娇,阿蝶受的这毒咒,有办法化解掉吗?”

阿娇说,“应该远离这里就没事了吧,所以阿蝶跑到益州去,可惜在益州呆了好几年,也没遇到能让她动心的人,只好又回来了。她要是和我们一样有家有孩子,早和我一样投降了,哪至于独自和你们对抗。”

韩琦问道,“阿娇,你想不想帮帮阿蝶”

阿娇说当然想了,她和杨峰是同宗,就是我的小姑子,你有什么好办法帮她?

韩琦说,“我们小王爷,惯会出奇兵制胜,我怕阿蝶久不出来,他会发兵强攻桃花庄,到那时候两败俱伤,我们要在他发兵之前,说服阿蝶降唐,”

阿娇连连称是,愿意和韩琦一起去说服阿蝶。说道,“五年前我看他蛮听你话的,几年不见,脾气又见长。”

韩琦笑道,“那时候他还小嘛,还能听我几句话,现在都是我听他的。”

阿娇取笑道,“就不能惯男人这些臭毛病,你这么说,他未必会叫你去,你回去得多吹吹枕边风了。”

韩琦听了,看天色已黑,和阿娇分手,各自回到自己木屋。

服侍李询洗漱上了床,韩琦对他诉说阿蝶不幸,请他同意自己去桃花庄。

李询余怒未消,怪她自作主张得寸进尺,命她去外面柴房去睡,翻身给她一个后脑勺。韩琦信誓旦旦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凑到他耳边小心赔话说,“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李询沉默半晌,皱眉说道,“我真后悔让你留下来,既然你一定要去,我就陪你走一趟。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敢干涉军务,立刻给我回成都去!”

韩琦谢过小王爷,次日一早,带了吴刚等十几个侍卫,都换了本地衣裳,架了一只苍鹰传递消息,随阿娇一起进山。守山口的蛮兵认得是阿娇,开寨门放行。

行至半山腰,转过弯来,已看到山下一片桃林,迤逦下了山,大家下马步行,眼前出现一小溪,只见几个妙龄苗女赤裸着上身在溪水里洗浴。

李询一看,立刻转过身去,命令侍卫们也转身不许偷看。

那些蛮姑看见他们这群人并不回避,仍旧嬉闹着边洗边说笑,韩琦虽然知道南蛮风气豪放不羁,这女子光天化日之下赤膊洗浴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蛮姑们身材丰满,肤色细腻光滑,嘻嘻哈哈的互相向伙伴撩水,胸前一对乳房颤颤巍巍,扬起的水珠在阳光照射下,形成一弯彩虹。

第八十五章 闹分歧询琦别离

韩琦虽然也是女儿身,看到这样情景也不觉脸红耳热。李询不肯再往前走,命令大家都回去。

韩琦忙解释说,“他们风俗是这样的,我们只当入乡随俗罢了,眼看就快到了,还是接着走吧?”

李询听了,更加恼火,“你要入乡随俗,也和她们一样?可真是心无旁骛,我没你那么大气度,你若还去了,不要再回去找我。”丢下韩琦自顾往回走去。

吴刚跟着他走了几步,回头看见韩琦站着不动,忙回来劝道,“姐姐快回去吧,为了这些人惹小王爷不高兴,不值当的。”

阿娇已经过了小溪,回头催促道,“怎么又回去了?到底还去不去?”

韩琦不再犹豫,对吴刚说,“我好不容易说服阿娇一起来这里,哪能半途而废?你跟小王爷回去,替我多说几句好话,等我说服了阿蝶,马上回去找你们。”

吴刚无奈,只好把肩上苍鹰擎在手里,递给韩琦说,“这只老鹰是在成都打猎的时候常带着的,姐姐留着,有什么事情,把他放回去找我,我立刻带人来接应你。”

韩琦谢过他,接过苍鹰,看着他匆匆去追李询。阿娇退回来走到韩琦身边,纳闷问道,“他们怎么回去了?”

韩琦斜了一眼仍在洗澡的蛮女,懊恼道,“还不是因为她们。”

阿娇恍然大悟,哈哈笑道,“你家那位还是太嫩了点,见不得这个。你昨晚没跟他说吗?”

韩琦悻悻的说道,“我哪知道会遇到这些人?这下可好,他嫌这里不通教化,叫我也回去,不然不要我了。”

阿娇笑嘻嘻说道,“不怕他,他不要你,我再给你找一个好的。”

韩琦气恼说道,“你再胡说八道,我也回去了。”

阿娇忙拉住她,一起踩着石头过了小溪,穿过桃树林,来到木屋前,高声叫到,“阿蝶,你看谁来了?”

过了半晌,阿蝶才懒洋洋的从屋里走出来,不耐烦的说道,“你又来做什么?我忙了一宿刚睡着,你就来叫魂"

阿娇把韩琦推到她面前说,“我给你拐来一个美女,拿去炼仙丹吧。”

阿蝶看了半天穿苗族衣裳的韩琦,没认出来。韩琦摘掉头巾,微笑着抱拳施礼说,“不速之客,远道而来,圣姑不要见怪。”

阿蝶已经听阿娇说过,睁大眼睛仔细辨认,“你是韩琦?”

阿娇忙说,“是啊,韩姑娘特意来看你,本来带着礼物呢,小王爷一起来的,他半路上有事先回去了。”

阿蝶说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必带礼物?韩姑娘千金之体,肯屈尊到这里来,阿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说罢请她们进屋。

韩琦在外面就看到屋顶插有虎图腾的旗帜,进屋看到挂着猴子图案的锦旗,前面摆放着供品。少数民族多数供奉一些蛇,鼠,狼,鹰,牛羊之类的动物,认为它们能给自己和族人带来吉祥和财富。

韩琦对那猴子图像拜了一拜,赞赏这里风景如画,世外桃源一样。阿蝶请她席地坐下,便说,“这也正是我的本意,世外隐居,与世无争,谁知道你们竟然打到这里来,搅乱我的好日子。”

韩琦趁机说道,“其实只要你一句话,隐居生活还可以继续啊,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阿蝶冷笑道,“可惜晚了,你们杀了我那么多兄弟,就这么算了”

韩琦说道,“当然不能这样算,你若同意降唐,这些死去的弟兄就是我们的士兵,我们会给抚恤的。”

阿娇也帮腔说道,“是哦,梁元帅早下令,厚葬那些弟兄了,还给他们家人不少财物。阿蝶,你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阿蝶反唇相讥,“哪里是我计较?是你们不知道轻重,发兵去侵犯大唐边境,又没骨气,才打了一场败仗,就一个个投降,倒来说我计较!”

阿娇争辩道,“你在深山老林呆着又没出去看看,你知道唐军来了多少人吗?杨峰还不是为了保全大家性命才投降的。再硬抗下去,还不是损兵折将,死的更多。”

阿蝶咬牙恨到,“六诏酋长都瞎了眼,推选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人做主将,到现在败局没法收拾,剩下的部落首领都聚在我这里,打算去西洱河与杨盛会合,卷土重来,你倒来帮着唐兵说话!”

韩琦忙说,“你不要怪阿娇,是我让她来的,至于卷土重来,阿蝶你还是好好想想,不要孤注一掷,到时候悔之晚矣。”

阿蝶还没搭腔,门外闯进几个首领高声叫到,“什么人在这里花言巧语鼓动圣姑投降?快把她捆起来!”

阿蝶见是酋长孟优等人,立刻从旁边取过钢刀握在手中,喝到,“我看谁敢动我朋友!”

孟优上下打量韩琦,说道,“她分明是唐军奸细,前来劝降的,哪是什么朋友?”

阿娇也跳起来挡在韩琦前面,韩琦来的时候,为了表示诚意,没带佩剑,心想如何空手夺刀。那只老鹰不安的轻拍翅膀,警惕着盯着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人。

阿蝶凛然叫到,“以礼相待的,都是我朋友,她一个单身女人,就算是奸细,能把我怎么样?你们在我这里撒野,就是和我过不去!你们敢动她,先问问我手里这把刀!”

孟优还要争论,只见刚才在溪水里洗澡的那几个蛮姑蹭进来,打着哈哈连拖带拽的把孟优等人拉出去了。

阿蝶把钢刀咣当一声丢在地上,韩琦思忖,我以为只要说服阿蝶,就可以收服桃花庄所有人,看来没那么简单,孟优等人,有兄弟在上次交战中丧命,不是几句话就能劝降的。

阿蝶看韩琦不动声色,知道她见过世面,不怕这些凶神恶煞,出于礼貌,问了一句,“韩姑娘不要怕,你大老远来了,先住下玩几天,阿娇,你陪韩姑娘四处转转。”

阿娇答应着,发牢骚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除了山就是树。人家益州来的,会稀罕这些?”

韩琦笑道,“各处有各处的风景,我看这里就不错,吃仙桃喝泉水,神仙过得日子。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干脆留下来和阿蝶作伴得了。”

阿蝶便问她这话什么意思,阿娇说,“李家小王爷不让她来,说她来了就不许回去了。除非把你们都带到唐营去。”

阿蝶噗嗤笑了,“骗谁呢,那李家小王爷舍得丢下她?我看是他们两个用的苦肉计罢了。我就扣下你们,看他们敢不敢来攻打桃花庄。”看着韩琦说,“我倒真没想到,你会跟着军队来这里,”

韩琦说,“世上没有想不到的事,也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事在人为嘛。”

阿娇说,“你留下来我回去怎么交代,你家小王爷回去肯定要找杨峰的麻烦,怪我带你来这里,我得回去看看去。”

韩琦笑道,“现在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阿娇叹道,“我真是上了你的当了,害得我有家不能回。也罢,我们该说的也说了,阿蝶也不听我们的,我们还是回去吧,你家小王爷不要你,你就跟着我家杨峰过得了。”

韩琦碎了一口,“呸,亏你还是将军夫人,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阿娇笑道,“是真的,杨峰总夸你,说人家李夫人巴蜀美女长得好,脾气也好,巴不得你找他去。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韩琦红了脸,追打阿娇,要拧她的嘴。阿娇躲在阿蝶身后仍取笑道,“谁叫你长这模样,男人见了没有不爱的,怪不得你家那位不放心你出来。”

韩琦跺脚说道,“我要是知道你这么没正经,才不跟你出来。”

阿蝶拦住她们,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都有男人疼了,一个个都跟贫嘴泼妇似得。”

那老鹰看韩琦追打阿娇,扑打翅膀要攻击阿娇,韩琦忙按住它,问阿蝶要肉来喂它。

阿娇看那鹰大口吞吃生肉,吃惊说道,“你这身力气武艺,都难叫人近身,还弄个这么凶的老鹰来吓唬人。”

韩琦得意笑道,“怕了吧?看你还敢捉弄我。我这毛毛养了十几年了,每次打猎都带着他,几十斤重的猎物都能抓起来飞走。”

阿娇忙点头称是,“我信,说他能带你飞起来我都信。”

阿蝶刚才听到她们说小王爷三个字,脑海里出现的还是五年前那个金冠玉带,锦袍绣靴的美少年形象,心里莫名其妙荡起一丝波澜,那个气势咄咄逼人的少年现在才刚二十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一定比那时候成熟多了,他既然到我这里来了,为什么半路回去呢?

说话间外面天阴下来,随后一阵狂风骤至,把外面竹竿上晒着的兽皮蛇蜕吹落地上,箩筐也被吹翻,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韩琦阿娇急忙出去捡了起来拿进屋去,然后关好门窗。

阿蝶抬头看看北边天上,墨似得乌云遮住了半边天空,狂风吹来,飞沙走石,仿佛有妖怪要来。阿娇在屋里喊道,“你还不进来,等着被大风刮跑啊。”

阿蝶回头嘱咐道,“你陪着李夫人,不要出来,我去山上看看。”说罢冒着砸下来的雨点跑远了,阿娇着急说道,“这妮子作死,这样的天气上山,也不披个蓑衣,淋成落汤鸡事小,雨下大了能把石头冲下来,砸伤了怎么办。”

韩琦猜测,她是不放心山上站岗的蛮兵,阿娇说,“可不是嘛,阿蝶就是被那些家伙忽悠了,孟优那些人,早把妻儿老小送到吐蕃去留下退路了,才不会跟她卖命。有了好处跑的比谁都快,看打不过就跑了。”

再说李询,看韩琦不跟着回来,怒气冲冲回到杨峰家中,飞虎郑和见了,不知道缘故,偷偷问吴刚,吴刚就把进山遇到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郑和叹气说道,“这回韩姑娘作大了。”

飞虎说,“没事,那个阿蝶我知道,虽然有仇必报,不是下死手的人,再说有杨夫人跟着,应该过几天就能回来。”

郑和悠悠的说道,“我不是担心韩姑娘,是担心小王爷,他最恨被人要挟了,万一那些人拿韩姑娘来跟他讲条件,你说是个什么后果?”

第八十六章 递消息放飞猎鹰

吴刚发愁说道,“我也怕这样,我劝了,他们都不听我的。小王爷这回是真生气了,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郑和吩咐道,“不敢说也得说,不然韩姑娘就算能活着回来,也得被小王爷扒层皮。”

吴刚只得回房去,走到竹楼下面,想起来李询还没吃饭,又反身去灶房端饭,来到竹楼上见他在通风的竹楼上坐着乘凉,似乎已经消了气,吴刚放下饭菜,垂手站在旁边。

李询说,“我这里不用侍候,你去歇歇吧。”

吴刚答应一声,说,“北边乌云快上来了,看来得下一场大雨,我不怕累,就是担心我姐,怕她被人骗了。”

李询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也是她自作自受,三天之后,她若不回来,我就发兵攻打桃花山。”

吴刚忙摆手叫到,“千万不要打,万一伤到我姐姐怎么办?她一定会回来的。”

李询斜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吴刚挠头说,“我琦姐是好人,好人都有好报。她肯定能说服阿蝶一起来。”

李询忍不住笑道,“你跟她倒真像一对亲姐弟,说话语气都一样。她是女人,这么说话不奇怪,你一个大男人,也这口气,听起来实在有些好笑。”

吴刚认真的说,“琦姐的母亲是好人,所以她也是好人。我爹以前常去看韩夫人,回来就跟我娘说,韩夫人要强,不肯收下银两和衣裳,实在推脱不了,收下了,都帮了孤寡老人和要饭的小孩,自己织布赚钱吃糠咽菜过日子。我娘说,韩夫人为人可敬,她知道女儿的处境,不想花女儿的钱。琦姐知道了,就在我家哭一场,很想去看看她母亲,可惜一直没去。她就想行善多做好事,盼着有一天能和家人团聚。”

李询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阴云密布起风了,说道,“做好事积德行善,也要量力而为,我早打算带她去看她母亲了,后来不是被他哥哥接走了吗,所以没有见到。她现在胆子越来越大,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还不是怕她冒险丢了性命?这些年我对她什么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吴刚说,“我当然知道,小王爷对琦姐最好了。琦姐心善,不想看到有人受苦受伤,所以才要去招降阿蝶,那些士兵都念叨她的好处,说她是菩萨心肠,刚才还有人问我打听她的下落呢。谁敢动她就是找死。我把猎鹰留给她了,她有事的话,会放回来送信的。”

李询知道韩琦因为常去管家那里打听她母亲消息,和他一家人都十分亲近,每次出门回来都给吴刚带些小礼物,吴刚也把韩琦当亲姐姐,常跟她说些心里话,最见不得她受委屈。这会儿看他认真替韩琦求情,故意说道,“好吧,我看你的面子,就不跟她计较,只要她平安回来,我什么都不提。你现在去传我命令,天气不好,注意警戒,防备南蛮偷袭。”

吴刚看自己说话管用,高兴的答应着去了。李询心想,桃花山有阿蝶暂时不能攻打,那就去附近搜寻,看有没有漏网的部落,不知道他们的主帅杨盛现在有什么计划,是想纠集部下反攻,还是想偷跑去吐蕃?

和这些蛮子交战后才发现,他们刀法纯熟,身体强壮,短兵相接我军容易吃亏,这次虽然仗着人多战胜了他们,我军伤亡也较重,我要根据南蛮刀法特点,另外独创一套刀法对付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到这里,取过笔墨纸砚,描画刀法雏形。

六月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刚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停了一两天,又接着下了起来。被雨水冲下去的石块,被大风刮断的树枝布满小路,使得本来就崎岖不平的山路更加难走。

阿蝶从山上巡哨下来摔倒好几次,四肢皮肤刮伤无数,刚爬起来,又踢到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钻心的疼,穿着草鞋的脚立刻冒出血来,几个陪同的姐妹互相搀扶着,趟过小溪回到木屋,下了几天雨,溪水暴涨,已经没过膝盖快变成河了。

阿娇见她们回来,端来一盆温水让阿蝶洗脚,韩琦也抱过来药箱放在她身边,阿蝶打开箱子,取出一只葫芦,倒出来一种黄色药粉洒在伤口上,立刻止住了血。

韩琦问道,“你这是什么药?止血止痛比金疮药都灵。”

阿蝶笑道,“你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

韩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外面雨小了,舀了半瓢麦粒去外面喂鸡,阿蝶换了布鞋倚在门口,双臂抱在胸前说道,“你又拿我的好粮食喂鸡,感情不是你种出来的。”

韩琦笑嘻嘻说道,“是啊,你的粮食喂你的鸡,正合适嘛。”

阿蝶说道,“你倒蛮有道理,说的是没错,粮食和鸡鸭都是我的,可惜把它们喂肥了,都没影了。你来了以后,我的鸡少了好几只,都被你那只老鹰给吃了。”

韩琦抓起一把谷子,蹲在地上,那些春天才孵出来的毛茸茸的小鸡就在她手里啄食,韩琦一边说道,“我家毛毛才没吃呢,都是被黄鼠狼半夜里叼走的。”

阿娇也走出来,替韩琦打掩护,“我倒没见别的吃鸡,看到几个人偷偷的在山洞里烤着吃了。我说李夫人,你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又喂鸡又养鹅的,打算长住下去?”

韩琦拍拍手站起来,说道,“不住也没办法,我来的时候夸下海口,要和阿蝶一起回去,现在她不跟我走,我回去了,不让我进门怎么办?”

阿蝶笑道,“我的饭可不是白吃的,你这么糟蹋粮食,一会儿又要吃桃吃鸡蛋,一会儿又要烧热水洗澡,又不给我挑水劈柴,在我这里住下去,我亏大了。我养不起你,叫你家小王爷拿粮食来把你换走,不然我真把你卖了。”

阿娇接过话来说道,“阿蝶越来越抠门了,你这里几千号人吃饭,还差她一个。”

阿蝶说,“没错,我就是不爱做赔钱的买卖,没你们这些人,我的粮食几年都吃不完,孟优他们虽然带了粮食来,也撑不了几个月。”

韩琦听她意思,桃花庄缺粮了,看来传说能让粮囤满仓的巫术也是假的,她要想什么办法弄粮食呢?

阿娇说道,“既然连吃的都没了,不去投降还等什么?”

阿蝶冷笑道,“难道*不要吃饭?他们的粮食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下了这么多天雨,泸水涨了不少,他们就算有粮食也运不过来,等打起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你们先别得意,等我快饿死了,也先把你们俩掐死,好跟我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阿娇看了一眼韩琦不再说话,过了几天,躲开监视她俩的蛮姑,悄悄对她说,“我刚才装睡着,听她们说,郑和带兵去别处招降了,山外只留下不多唐兵,孟优打算今晚偷袭唐营抢粮,万一小王爷他们没防备,被他们偷袭了怎么办?”

韩琦心里一惊,立刻又稳住神,问阿娇说,“你确定这消息准确吗?”

阿娇肯定的说,“千真万确,蛮姑里面有一个和杨峰是亲戚,我问她了,她说是真的。还叫我想办法告诉杨峰,叫他小心。”

韩琦沉思片刻,问阿娇说,“我倒有办法送消息,就是这里没有笔墨纸砚,怎么能让他们看明白呢?”

阿娇四处看了看,说,“我常见阿蝶用石头在石板上计数写东西,可是这些东西不好带身上。”

韩琦一眼看到香案上摆放的馒头等供品,上面染着五颜六色的颜色,图个吉祥好看,心里有了主意。

取出手帕铺在竹榻上,手指蘸着染料写了“今晚偷袭,小心提防”八个字,看看已经到了酉时,把那手帕牢牢系在老鹰腿上,放它飞走去带给吴刚。

回头叮嘱阿娇,“今晚阿蝶他们肯定会倾巢出动,这会儿阿蝶不在,多半是去准备了,一会儿你要小心,不要吃她们的饭菜。”

阿娇疑虑问道,“怎么,她还真敢毒死我们俩?”

韩琦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不下毒,弄些*在里面,我们还不随便让他们摆布?万一真拿咱俩逼迫小王爷他们束手就擒也未可知。一旦打起来,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阿娇平时看韩琦傻得可爱,这会儿不免觉得她有些多心,又不得不佩服她思维缜密,问道,“你那只老鹰,能把信送到吗?”

韩琦肯定的说,“能!我们出去打猎的时候经常让它传信,你放心吧。”忽然捂着头说,“我头好晕,先去躺一会儿。”

阿娇以为她是紧张所致,并不往心里去,见蛮姑送饭来,想起韩琦的话,本想不吃,又怕她们疑心,只好吃了一点,蛮姑看她一个人吃饭,问道,“李夫人哪里去了?”

阿娇指了指里屋,说,“她头晕,早睡着了。”

蛮姑四下看了看,又问道,“那只老鹰怎么不见了?”

阿娇说,“你们又不喂它,不定飞哪找食去了。”

蛮姑虽然怀疑,没阿蝶的主意,也无可奈何,只得收拾了饭菜。阿娇故意问道,“李夫人没吃饭,剩下这么多,你把她那份吃了吧。”

蛮姑忙推辞说不敢,怕阿蝶骂她偷吃,阿娇问道,“阿蝶这会儿又不在,她去哪了。”说着站起来要出门,蛮姑急忙拦住她说,圣姑一会儿就来,请杨夫人稍等,说罢退了出去。

天色渐暗,阿娇点亮油灯,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心中暗想不好,这饭里果然有毒,幸亏没有多吃,看了看韩琦还躺着装晕,摇摇晃晃走过去拉她说,“你是装的,我是真晕,起来让我躺一会儿。”

韩琦翻身坐起来,低声埋怨道,“刚才跟你说了,不让你吃饭,你就是不听,这可怎么办?”

只见阿娇指着墙角说道,“这屋里怎么这么多人?”

韩琦吓了一跳,问道,“哪里有人?明明就咱们两个,你别吓唬我。”

第八十七章 杨阿蝶夜袭唐营

阿娇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出现一望无际的大海,大海深处云彩绚烂,晃得她睁不开眼,她仿佛坐在船上左摇右晃晕的想吐,咕咚一声倒在竹榻上,伸手在半空中乱抓一气。

韩琦不知道她中了毒还是中了邪,急忙喊人救命,门外跑进来两个蛮姑,看了阿娇样子,相视一笑,满不在乎的说,“没事,这是刚才吃了菜的缘故”。

韩琦质问道,“她人都这样了,你们还说没事,你们在菜里放什么了?”

蛮姑笑道,“菜里除了盐,没放什么啊。”

韩琦摇晃着阿娇,掐她人中唤她醒醒,蛮姑看了笑的前仰后合,指着阿娇解释道,“这多半是刚才吃蘑菇吃的中毒了,你把她掐破了也不管用,杨夫人吃的不多,躺一会儿自然就好了。”

韩琦满腹狐疑追问道,“你骗谁呢?吃蘑菇能吃成这样?”

蛮姑嘲笑道,“真是少见多怪,我们这里的人,哪个没中过蘑菇的毒?为了吃它,送命的人每年都有。”

韩琦不信,“你们既然知道蘑菇有毒,为什么还要吃它。”

蛮姑说道,“就是舍不得那样的美味嘛,越是有毒的东西越好吃,李夫人,你尝一尝就知道了。”

韩琦鄙夷的向地上啐了一口,说道,“我才没那么贪嘴,既然你们敢吃有毒的蘑菇,那肯定有解药,快拿出来给她灌下去。”

蛮姑双手一摊说,“这个还真是没有解药,你放心,真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韩琦无奈,只得拿手巾给阿娇擦洗一番,盼着她快醒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猎鹰不会放回来,不知道吴刚有没有收到消息,他们做好准备没有。本想趁天黑和阿娇一起逃出去,她现在这样,怎么逃呢?丢下她不管?这样的事可我做不出来。

交战以后怎么办?李询能对付这些人吗?阿蝶他们若战败,肯定回来先收拾我,那倒没什么,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万一小王爷被他们偷袭成功,他会不会有危险?韩琦心里惦记李恂安危,想来想去,心里焦虑,恨不得立刻飞到李询身边。

再说阿蝶,带领蛮兵偷袭唐营,趁天黑悄悄的潜到营盘附近,只见营门大开,两边高高的挂着灯笼,照的门前十分空旷明亮,并没见一个人影。

阿蝶暗自心想,前几年偷王府夜明珠,府内府外隔不长时间就有官兵巡逻一次,外面很难有人能接近王府,所以教猴子进去才得了手。如今他们来这里出征打仗,这样情况是故意唱的空城计,还是被他们得了消息提前有了准备,做了埋伏若是走了消息,万一中了他们的计策,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低声传令众人撤退。孟优摩拳擦掌正要偷袭,不肯撤退,说道,“半夜三更的,肯定是都睡了,俺们来都来了,哪能白跑一趟,多少抢点粮食再走。”

说罢跳起来,举起砍刀高呼一声,“**受不了咱们这里水土天气,早病倒一片,弟兄们,跟我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阿蝶急忙和几个姊妹阻拦一番,哪里拦得住?蛮兵们一个个挥着武器,怪叫着跟着孟优冲了进去。

刚跑进大门,忽然嗖嗖嗖,不知何处飞来许多冷箭,瞬间放倒一片蛮兵,孟优躲闪不及,被射中了左眼,疼的他嚎叫一声,伸手把箭拔了出来,顿时血流满面。

耳边只听到一阵战鼓声响,从四面八方乌压压冲出来许多唐兵,蛮兵头目慌忙搀扶孟优撤退,后边蛮兵不知什么情况,仍旧向前冲击,互相踩踏,死伤无数。阿蝶顾不得许多,带人杀开一条血路,救出孟优,且战且退。

杀退一拨唐兵,喘息片刻,先给孟优包扎了眼睛,孟优恨道,“这准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唐兵有了准备,我们才吃了大亏,害得老子丢了一只眼。”骂骂咧咧要回去查到是谁走了消息,非得千刀万剐了他。

阿蝶清点了一下人数,带来的两千人,只剩了几百个,其余的不知死活。偷袭不成,反损兵折将,阿蝶发怒道,“这能怪谁?都跟你说了,他们已经做了埋伏,你不听啊,折了这么多弟兄,我还心疼哪。”

孟优瞪圆那只好眼,说,“圣姑不是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本事吗?怎么不使出来?你就是看上那个姓李的小白脸了,要讨好他,不肯使出本事来,宁可自家兄弟吃亏。”

阿蝶听了,疯了一样扑上去,照着孟优脑袋左右开弓抽了几个耳光,骂道,“怪不得让你眼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看上他了?”随从姐妹急忙拉开她,劝道,“有话还是回去好好说,小心**追上来。”

孟优捂着脸,不敢还手,骂道,“看我回去先收拾了阿娇和姓韩的那个小娘们,没准就是她们走漏了消息。”

话音未落,后面马蹄声,呐喊声,地动山摇一般响起来,李询亲自带兵追了来,只见他全身披挂,骑一匹宝马,手拿一杆金枪,一枪一个,挑飞了几个蛮兵,催马往阿蝶这边冲过来。

阿蝶举刀相迎,两个人过招,跟随李询的骑兵们横冲直闯,杀得蛮兵们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杨峰飞马赶到,举起火把高喊道,“不要打了,请小王爷高抬贵手。阿蝶,你还不快快求饶,把李夫人和阿娇送出来?”

阿蝶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肯听,手舞苗刀力敌数人。李询和她打斗几个回合,不能取胜,丢下她催马直奔庄内,又有接应的蛮兵从山上冲下来,乱哄哄混战一场,只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再说韩琦,好不容易弄醒了阿娇,两个人略施小计,把看守她们的蛮姑骗进来放倒,捆绑起来,堵住嘴巴,锁在屋里。换上她们的衣服,悄悄的趟过了小河,迎面看到来了几个受伤的蛮兵,急忙躲在旁边草丛里。指望他们走过去再逃走,谁知道伤兵越来越多,两人只好在草丛里弯腰摸索着前行。

阿娇低声说,“这肯定是小王爷得了消息,阿蝶他们吃了亏,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样了?”

韩琦皱眉说道,“既然打了起来,一定是都有伤亡,我们还是小心点,快些走吧。”

此时杨峰见李询不在,一边阻止唐兵伤了阿蝶,一边苦劝她投降。阿蝶杀了半宿,又困又乏,浑身血迹斑斑。把大刀拄在地上,愤然看着缴械投降的手下蛮兵,说道,“你不要高兴太早,我已经吩咐过了,如果偷袭失败,先杀了韩琦阿娇,来祭奠这些弟兄。”

话音未落,只听有女子声音高声答道,“阿蝶,你这如意算盘没打好,我们俩都活着出来了。”

这时候已经天色微明,众人一看,说话的正是阿娇,和韩琦两个人满身泥污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阿蝶暗恨自己大意,恨孟优等人不听指挥,以至于现在满盘皆输。

一群**举着武器慢慢包围上来,韩琦急忙紧走几步,高声阻止他们伤害阿蝶。

李询从庄内搜索一番,没找到韩琦,原路返回,看到韩琦阿娇都平安无恙,拉住缰绳下了马,和颜悦色说道,“杨阿蝶,你手下那些兄弟没了退路,再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就等你一句话,便可归顺我大唐。只要你们不再侵犯我边境,你们仍旧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等我回禀了元帅,还要重赏你们,你看如何?他们的性命可都在你手里了。”

阿蝶看看身边只剩下几个姐妹,一个个狼狈不堪,伤痕累累,仍然握紧武器对峙**,再打下去,可能连个囫囵尸**留不下。咬住嘴唇沉思片刻,说道,“好吧,我去跟他们说。只是,希望小王爷说话算数,不要反悔。”

李询应允,杨峰见阿蝶答应降唐,欣喜万分,命人牵马过来,送韩琦和阿娇先回去。

第八十八章 韩琦冒险探山洞

吴刚高兴的牵马跑过来,叫道,“琦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多亏你让毛毛带回来消息,小王爷连夜调郑将军赶回来,咱们才得了胜,不然可被她们算计惨了。”拍着马背,把缰绳递给韩琦说,“快上马。”

韩琦忙对他摆摆手,见过了李询,请求跟随兵马一起去招降蛮兵。李询上下打量她一眼,裤腿鞋子上都是泥,还有一只裤腿被挂了一个口子,说道,“你还是先回去换了衣裳休息休息,这里的事不用你管。”

阿娇也说,“是啊,李夫人,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杨峰他们好了。你看看,那边乌云上来,又要下雨了。”

韩琦说道,“山上还驻扎了不少蛮兵,上山的小路,有毒蛇蝎子横行,苍蝇蚊子成团,瘴气浓重。小王爷需下令,不要让士兵随便上山。”

杨峰忙说,“李夫人说的是,山上瘴气十分厉害,需口含薤叶芸香方可避开毒气。”

李询问道,“你说的可是离蕊金花茶?”

杨峰称是,“此物可解毒避瘴,只是近年来采摘过多,只深山老林里才有了。”

李询也曾听**说过,薤叶芸香植株极为稀少,生长于崇山峻岭之间,有专门进山采集者,往往空手而回,其采集难度超过采集人参,实是可遇而不可求。唯有药农偶得,视为上天恩赐。来到这里,士兵多有误食野菜中毒的,军医四处寻找这薤叶芸香,并没发现一片叶子。想到这里说道,“既然山上有蛮兵,此山上瘴气应该不重,他们不怕瘴气,我们更不怕。”

阿娇说,“小王爷此言差矣,当年阿蝶就是看中这里人烟稀少,悬崖峭壁草药多,才在这里住下来,她也经常去外面采药,制成各种药丸,山上士兵虽然没有薤叶芸香解毒,可能有其他药材解暑防毒。我见她每天煮几大锅汤给山上的人喝,汤里有草药和五谷杂粮,解暑又解馋。”

李询说,“这个容易,她既然答应降了我们,自然会帮我们收服这些蛮兵。”

说话间,郑和骑马匆匆赶来,凑近李询低声说道,“我军运送粮草药物的船只在泸水翻了船,天气炎热,士兵们中暑的,腹泻的十分严重,梁元帅下令,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再难也不许占用本地人粮食药物。”

李询点头,看阿蝶走在前边,边走边吆喝来助战的蛮兵放下武器,郑和劝道,“此地危险,军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小王爷速回大营,我自会带人跟随阿蝶去交接俘虏。”

李询说道,“你一夜急行军赶回来,又困又乏的,还是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杨峰听了,对他们说,“你们都回去,山上的路我都熟悉,山上的士兵首领我也多数认识,我去招降最合适。”

李询答应了,叮嘱道,“阿蝶虽然肯降,孟优等人这会看不到人,他们躲在暗处,小心提防他们耍花招。”

杨峰应了一声是,叫阿娇和韩琦也回去。阿娇忧心忡忡说道,“我也担心孟优找阿蝶的麻烦,哪能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好歹要陪她回家里去看看。”

韩琦也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阿娇,我们一起去。”

阿娇说道,“李夫人还是先回去吧,省的小王爷担心。”

韩琦已经跑到阿蝶身边,手握佩剑,警觉的观察四周。阿蝶和姐妹们慢慢的往庄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吆喝蛮兵们投降。

忽然有人高呼,“着火了!”

众人紧走几步,只见庄内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阿蝶的十多间木屋已经熊熊燃烧起来,阿娇眼看许多药材兽皮等物品付之一炬,惋惜的说道,“好可惜”

韩琦看阿蝶面无表情望着那火光,歉然道,‘阿蝶,真对不起,我会帮你重新’

阿蝶抬手阻止她说道,“不关你的事。”

话音未落,有唐兵慌慌张张跑来报,“不好了,孟优放火烧了房子,钻进山洞里,追他的时候不知道从哪爬出来许多毒蛇蝎子,咬伤了不少兄弟。”

杨峰忙说,“快叫军医带治咬伤的药来,”

有副将应声回道,“药材前几天就没了,将军,先把伤员送回去再想办法吧,您看那边。”

杨峰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天上,乌云压顶,暴风雨将至,正想要不要下令撤退,头顶上一个炸雷,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大家纷纷就近找避雨的地方,韩琦站在凸出来的岩石下面,皱眉说道,“若治疗不及时,恐怕伤员性命保不住。”

问阿蝶说,“这附近哪里还有药物可以采摘,我带人去寻一些来。”

阿蝶轻蔑的笑道,“现成的药材倒是有,就怕李夫人你不敢去拿。”

韩琦毫不犹豫,说道,“只要你的药能治好伤员,哪里我都敢去。”

阿蝶点头,“很好,”指着木屋后面悬崖说道,“从那里盘下去,五丈开外有个山洞,我的药材,粮食,金银珠宝,这么多年积攒的全部家当,都在那里了,你想要的什么东西都有。”回头看着韩琦问道,“你敢不敢去拿?”

韩琦在桃花庄住了这些天,已经把阿蝶的底细摸得差不多,知道她的确有这个地方藏宝,但是,此处决不会只有这一个进出口,从悬崖边用绳索顺滑下去,十分危险,万一坠落深渊,定然粉身碎骨,必死无疑。

韩琦还没开口,杨峰和阿娇忙对阿蝶说道,“这地方如此危险,李夫人去不得。”

阿蝶冷笑道,“我能去得,她如何去不得?想要我的东西,又不敢犯险,难道让我下去取来送给你们?别做白日梦了。”

只见吴刚手拿蓑笠走过来,自告奋勇说,“我替李夫人去。”把蓑笠递给韩琦,“姐姐,我替你下去,你把这个戴好,在这里等我。”

韩琦急忙推他说,“那怎么行,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别在这里凑热闹逞能,快去小王爷那里侍候去。”

吴刚大大咧咧说道,“姐,你忘了,我爬树上房可是家常便饭,我让这些蛮子看看,别以为只有他们会飞檐走壁。”

阿蝶抱着手臂,看了看吴刚矮瘦身材,说道,“我这洞里的东西,是专门给李夫人准备的,也只有她才能打得开。”

韩琦听了,看看雨下的小了,招呼众人来到悬崖边,早有人找来绳索,一端系在大树上,一端抛下悬崖。

阿蝶双手拿住绳索,用力拽了几下,估计能经得住体重,对韩琦说,“别说我故意算计你,我先下去给你带路,你来不来,随便!”说罢,顺绳索慢慢盘了下去。

韩琦紧了紧衣袖,腰间别了一把匕首,跟着就要下去,急的吴刚直跳脚,眼看她顺绳索下了悬崖边,也抓住绳索跟了下去。

第八十九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

阿蝶顺着绳索下到洞口,看韩琦也攀沿下来,伸手拉她进了山洞。把绳索系在洞口一颗小树上,只听吴刚大声叫道,“姐姐,等等我。”一个鹞子翻身,也翻进了山洞。

韩琦打量一下四周,光线十分暗淡,并看不到什么粮食药材。脚下坑坑洼洼,凸起的石头也不光滑,隔着马靴硌的脚生疼,洞口长满了荆棘,划伤了皮肤,火辣辣的刺痛,看来这里很少有人来。

跟着阿蝶一步步往里走,地势越来越高,转过一个弯,不知道哪里透出一点光线,视野变得开阔了,果然看到地上堆满了麻袋,一堆一堆的,小山一样高,不用说,里面装的都是粮食。

阿蝶拍着麻袋说道,“李夫人,你要的粮食,药材都在这里了,随便拿吧。”

韩琦陪笑道,“我们来的这条路肯定运不出去的,你好人做到底,再指给我一条好走的道路,把粮食运出去。等我们的粮草一到,一定加倍奉还。”

阿蝶打断她的话,说,“你先别忙着运粮食,我问你,昨晚偷袭的消息,是不是你送出去的?”

韩琦还没说话,吴刚先否认,“不是我姐姐送的消息,是我们军师,能掐会算,料到你们会偷袭,所以提前做了防备。你们不是也会占卜吗,为什么那么明显的埋伏都看不出来?”

阿蝶瞪了他一眼,说,“我问李夫人呢,用你多嘴。若不是孟优不听我号令,强闯军营,何至于惨败,如今家破人亡。你们先别得意,西洱河还有杨盛的五万精兵驻守在那里等着你们,看你们缺粮短药还能撑几天。还想我送你们粮食,简直痴心妄想,你们两个,就在此自生自灭吧!”

阿蝶说罢,转身紧走几步,没了踪影。吴刚要去追,韩琦拦住他说,算了,这里地形复杂,你我追不上她的,还是我们自己去找出口吧。

又问吴刚,“我们军队,现在是什么情况?”

吴刚说,“运送粮食的船只在泸水翻了船,剩下的粮食,只够喝几天稀粥了,野菜蘑菇什么的也都快吃光了。不少士兵喝了桃花庄的水,嘴眼歪斜,腹痛腹泻,可能被人下了毒,药材也没了,只好眼巴巴等死。再这样下去,军心涣散,不得不撤兵了。”

韩琦点头,向阿蝶刚才去的方向摸索着走去,吴刚紧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左拐右转,爬上去跳下来,凡有开阔处,便堆满粮食药材,另外还有许多上了锁的木箱,大概里面装的是贵重物品。

吴刚惊叹道,“这么多东西,运到咱们军营,够用许多天了。”走了半天,来到一开阔处,韩琦忽然说,“好像不对啊?”仔细一看,竟然是刚才出发的屯粮处,吴刚唉了一声,白走了半天冤枉路,竟然回到老地方,失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韩琦略一思索,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拔出匕首,割开麻袋,包了一包粮食,说道,“咱们在走过去的地方撒了粮食,就不会走错了。”又叮嘱吴刚说,“此处藏那么多东西,很可能有人或者机关保护,我们小心点。”

吴刚忙站起来,接过手帕,边走边撒粮食做记号。不知道走了多久,隐约听到有流水的声音,夹杂着有人说话。

两个人屏息止气,放慢脚步,听到一个男人大声叫道,“真是笨到家了,连个火都打不着。”

韩琦听出好像是孟优的声音,紧靠着一块凸出的巨石藏身,探出头偷偷看去,只见一条小溪旁边放着几只瓦罐,几个身材魁伟的男人来回搬动茅草,预备点火做饭,虽看不清楚模样,但是听声音可以肯定不是自己人。

那几个蛮兵,一边抱怨柴火潮湿,不好点燃,一边轮流点火。孟优骂骂咧咧坐在旁边石头上,骂道,“该死的杨阿蝶,讨好唐军那个小白脸,不肯拿出真本事,不是老子跑得快,早被活捉了,等我碰到她,非得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来解我心头之恨。”

一个蛮兵说,“也不能全怪圣姑,她是被杨夫人蛊惑了,才不肯下杀手。”

孟优叫道,“你知道个屁,就凭阿娇几句话,能蛊惑她?阿蝶降了**,说不定带他们来这里捉我们,你,还有你,去外边看看,刚才在水里下了药,我看还有哪个命大的敢来这里追我。”

蛮兵得令,出去看了看,回来说,“外边雨下大了,没看到什么人。”

孟优点头吩咐道,“我们快点烧饭,吃饱了睡上一觉,等天黑混出山庄再做道理。”

蛮兵说道,“这里有吃有喝的,倒比外边安全,出去万一碰到唐军,怕是性命难保。”

孟优说,“梁园虽好,不是久居之处,听说唐兵有火药,能炸开洞口的石门,果真如此,我们没有藏身之处了,还不如早出去,联络弟兄们,卷土重来。”

那蛮兵四处看了看,说道,“我曾来过这里送过粮食,那边大概还有出口。”

孟优说,“我自然知道还有出口,那出口在悬崖峭壁上,谁能爬上去?”

蛮兵叹气说,“就算我们逃了出去,这地方已经被**知道了,弄开了石门,这里的好东西,全便宜他们了。”

孟优冷笑道,“他们休想得到一粒粮食,我们走的时候,放一把火烧了这个山洞,也不能便宜他们!”

蛮兵大惊,说道,“这可是圣姑多年的心血,她积攒的宝贝,还有配制的许多救命的丸药仙丹,都在这里呢。”

孟优说,“我如何不知道这是阿蝶的全部家当,一会我们走的时候,能拿多少拿多少,也管不了许多了。”

一边说着,一边看煮熟了饭,几个人吃了一回,东倒西歪靠在柴草边呼呼睡了。

孟优等人说的这些话,被韩琦和吴刚躲在石头后边偷听个明明白白,听他们鼾声响起,吴刚低声说,“姐姐,趁他们睡熟,等我过去都结果了他们。”

韩琦摆摆手,示意他退后,小声说道,“没有十分把握,不能动手,他们人多,又熟悉地形,万一惊动了他们倒不好了。你我一宿没吃东西,打不过他们,先找点东西吃。”

吴刚听了,悄悄的往后退,刚才来的时候看到粮堆旁边有大大小小的许多葫芦,可能装的是吃的食物,两个人摸索回去,拿起一只葫芦晃了晃,里面沙沙作响,拔掉塞子,倒出来一把葡萄干。又拿过一只小一点的葫芦,倒在手心里看,圆圆的,黄豆大小紫褐色的药丸,闻了闻,一丝奇异的香气吸入肺腑,顿时神清气爽。

另外还有陶罐里装的蜂蜜,美酒,晒干的野菊花,莲子,枸杞,虫草,人参等物,吴刚拿起一条萝卜干,尝了尝,咸香可口,说道,“怪不得阿蝶要来这里,这洞里冬暖夏凉,又通风,又有泉水,还有这么多好东西,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千金不换嘛。”

韩琦暗想,我在桃花庄住了这么久,有时候几天见不到阿蝶,大概她就是来此处闭关,这会儿或许就在不远处盯着我们,若她想置我们于死地,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孟优等人的目的,她也应该知道,绝不会让他们得手。我若先攻击孟优,需防她背后偷袭,如今暂且不动手,看他们行动如何,再做道理。只是外边不知道这里情况,硬闯进来的话,倒是催着孟优毁掉这些粮食了。

想到这里,对吴刚说,“兄弟,你我两个人,恐怕保不住这些粮食,你从刚才来的洞口还爬上去,告诉小王爷这里的情况,请他不要硬闯山洞,让他派人埋伏在孟优进来的地方,等他们开了石门再全部拿下。”

吴刚说,“万一孟优他们放火呢?你怎么办,还是我们一起出去报告小王爷。”

韩琦说,“这里存了不少柴火,我怕他们先放火烧了东西再逃走,可惜了这些救命的粮食和药材,我留在这里可以和他们周旋一阵。”

吴刚听了连连摇头,“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韩琦劝了半天,吴刚就是不肯自己走,韩琦只好和他一起来到洞口,找那根系在小树上的绳索时,却发现绳索不见了。

第九十章 动干戈柳暗花明

韩琦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吴刚也傻了眼,这下俩人都出不去了。忍不住骂道,“哪个该死的把绳子弄没了,叫爷爷我怎么出去送信?”

韩琦猜测,十有八九是阿蝶收了绳索,她截断了我的后路,居心叵测。但是也未必是坏事,她不会看到自己辛苦积累的家当付之一炬,又不出现阻止孟优等人,我也只好以静制动,静观事态发展。想到这里,拉着吴刚找了一黑暗隐蔽处,藏了起来。

再说杨峰和阿娇,在悬崖边避雨等韩琦吴刚回来,看看雨下得小了,走到大树旁,拽了拽绳索,觉得并不沉重,高声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慢慢的把绳索收上来,好像短了不少,仔细看尾端整齐新茬口,像是被刀割断的。

正不知如何是好,郑和带人赶过来说,“我又去孟优钻进去的山洞看了看,洞口有一扇石门挡住了,你们知道怎么打开吗?”

阿娇拿着绳索让他看,说道,“我猜这个山洞,有两个出口,阿蝶李夫人现在和孟优在一个山洞里面,而且,绳子不知道被谁割断了,难道他们在里面遇到了?孟优他们人多,恐怕阿蝶和李夫人凶多吉少。”

郑和听了,立刻命人去报知李询,一面问跟随阿蝶的苗姑,如何打开石门,苗姑们都说不知道,据说这山洞是天然形成的,洞里有山泉有野果,闹饥荒的时候,救活不少灾民,后来阿蝶在此处开荒种粮,指挥獠兵安装了石门,用来储存粮食。

不一会儿,李询骑马架鹰赶到,阿娇也找来石锤,预备砸开石门,李询让她闪开站在旁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并没什么动静。把那只苍鹰擎在手上,抚摸它的背,指着悬崖方向,念到,“去那边找吴刚。”用力往上一送,那苍鹰展翅飞走,在悬崖峭壁间鸣叫着来回飞翔。

吴刚在洞中,正躲在暗处打盹,隐约听到鸣叫声,急忙跑到洞口,看到苍鹰飞过,高兴的挥手叫道,“毛毛,我在这里。”

一边回头叫韩琦,“姐姐,毛毛来找我们了,小王爷来救我们了。”一边脱掉上衣,系在树枝上,举起来摆动,那老鹰看到信号,呼啦啦飞过来,落在洞口。吴刚双手抱起来,过来找韩琦,刚走两步,只听到韩琦疾呼道,“兄弟小心!”

一只利箭呼啸而过,正射中那老鹰胸口,也多亏这老鹰挡住利箭,才救了吴刚一命。吴刚看老鹰落地哀鸣,急忙蹲下查看它伤势,叫了两声毛毛。韩琦跳出来把他挡在身后,听到孟优高声喊道,“算你小子命大,来人,继续放箭,射死这些蛮子。”

韩琦急忙拉起来吴刚,躲在石头后面,孟优等人看不到目标,举着弓箭腰刀,吆喝道,“快点出来受死,省的老子动手费事。”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逼近了来。

吴刚为了爬绳索方便,没有带武器,举起一块石头,等孟优靠近,狠命砸了过去,孟优躲闪不及,正砸中肩膀,哎呀一声,差点摔倒。韩琦快步上前飞起一脚,踢飞了他手里腰刀,举起匕首刺向他咽喉,孟优就势倒地滚到一边,后边蛮兵从他身上跳过来,一手举盾牌挡住韩琦的匕首,另一只手挥刀就砍,吴刚劈手把他手里的腰刀夺了过来,舞起钢刀呼呼生风,逼得那孟优等人连连后退。

韩琦也趁机捡起来孟优失落的腰刀反击,不给对手喘息机会,喝叫孟优去开石门,孟优等人招架不住,且战且退到刚才烧饭的地方,借着尚燃烧的篝火,才看明白对方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又认得韩琦是唐军奸细,住在桃花庄,蛊惑阿蝶投降,又是她送消息给唐军做埋伏,才导致如今惨败几乎送命,怒气冲冲怪叫道,“弟兄们,砍了这俩蛮子,烧了这些粮食,我带你们从别的洞口逃出去。”

蛮兵们听了,都回过神来精神一震,疯狂反击,孟优躲在一边,抽出燃烧的柴火,就要点燃堆放的粮食麻袋,韩琦吴刚力敌数名蛮兵,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孟优走到粮堆旁边放火,忽然一只猴子跳到孟优肩上,对着他脑袋一阵乱挠,孟优吓了一跳,丢下柴火,抱头驱赶猴子。

只见阿蝶从粮堆上边跳了下来,大声喝到,“都给我住手!”

蛮兵们知道阿蝶厉害,都放下钢刀,拜在地上,口称圣姑。

那猴子阿依提着竹筒,浇灭了柴火,窜到阿蝶肩上。阿蝶看了看众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叹道,“我本在此隐居,与世无争,如今却被你们害的家破人亡,就剩下这点东西了,还要给我烧光。”转身对韩琦说道,“阿蝶佩服李夫人的勇气,为了普通士兵甘愿冒险到此寻药觅粮,只要你能劝唐兵不对我族人大开杀戒,我情愿把这些粮草药材白送给你们。”

骂孟优等人道,“没用的蠢材,连个女人和孩子都对付不了。”

孟优直着脖子叫道,“圣姑,你若肯出手,她们还能活到现在?这会埋怨我,早干什么去了。”

话音未落,只听咣的一声巨响,众人吓了一跳,原来洞口的石门十分坚固,李询等人找了一回机关,没能打开,听到里面打斗的声音,拿石锤砸了几下石门,纹丝不动。

李询说道,“阿蝶经常带人来这里运送粮食,不可能开门耽误那么长时间。”看那几个蛮姑目光游离躲闪,知情不说,恨不得一口生吞了她们。

里面打斗激烈,再不进去救应,怕韩琦吴刚要遭毒手,此时天色已黄昏,命令士兵分散开,点燃火把扩大搜索范围,李询仔细查看洞口每一块石壁,终于发现一处杂草掩盖的石壁比较光滑,看来此处常有人攀登才磨光滑的,顺着凸起的石壁爬上去,一人多高处,有一个狭窄的小口,仅容一名身材瘦小的人才能钻进去。

一名蛮姑见他们发现了入口,忙上前说道,“我来给你们带路。”阿娇骂道,“你早干什么去了,你快进去,我随后跟来。敢耍花样,一刀劈了你。”

原来这石门背后,有石条顶住,所以在外面打不开,需要一瘦小身材的女人从小洞钻进去,从里面挪开石条,才能打开石门。孟优也是让手下一名十几岁蛮兵先进来开的石门,才躲在这里暂时安身。

洞里的韩琦听到巨响,知道是李询打不开石门,便对阿蝶说,“既然如此,就请圣姑打开石门,放我的人进来。”

孟优恶狠狠的诅咒道,“阿蝶,你若放唐军进来,那些死了的弟兄阴魂都饶不了你,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守在洞口,进来一个砍一个。**没粮,熬不了几天就得退兵,到那时候召集弟兄们卷土重来,嶲州还是我们的。”

阿蝶犹豫片刻,问韩琦道,“你真的做得了主,不叫唐兵伤害我族人?”

吴刚说,“我姐姐随军几个月了,士兵们都听她的话。况且,门外就有你们的人,杨将军和夫人,总不会害你们。”一边说着,一边跑去开石门。还没搬开石条,听到一蛮姑叫道,“圣姑在这里吗?”

吴刚抬头一看,一苗族女子从上方小洞露出头来。忙握紧钢刀,喝到,“什么人,在这里喊叫?”

那蛮姑摆手说道,‘莫动手,杨夫人在后面来救你们呢。’跳下来说道,“把这石条挪开,就能打开石门了。”

和吴刚一起把石条移到旁边,打开了石门。孟优看唐军涌入,大势已去,只得先缴械投降。李询喝叫士兵把阿蝶孟优等人全绑起来,韩琦忙上前拦住,说道,“多亏了阿蝶,才保住这些粮食,求小王爷让她自便,不要叫人难为她。”

李询心中信不过这些南蛮,但是手下士兵需要药材,阿蝶储存的这些药材大有用途,还需要她指点使用,便说道,“既然如此,先叫她医治我们士兵,将功补过。”

阿蝶听了,冷笑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却不知,我何过之有?”

李询说道,“我先礼后兵,招降与你,你不肯归降,此其一:其次,你偷袭我军营,若不是我提前埋伏,几乎遭你暗算。第三,你没有主动献粮,骗韩琦来此山洞要挟我,若不是我断了你后路,你怎肯归降?如今韩琦替你求情,留你性命,还不快把药物献出来?”

吴刚走过来说,“就是这样,姐姐和我刚进来,她就把绳子割断了,害的我们没法出去,差点把命丢在这里,要不是毛毛挡住我,我早死在那边了。”指着孟优告诉李询说,“就是他,把毛毛一箭射死了。”说到这里,吴刚呜呜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扑上去要打孟优,韩琦一把拽住他,让他去寻那猎鹰尸体。

李询听了,仓啷啷拔出佩剑,要斩杀孟优。韩琦急忙按住他的手,劝道,“小王爷,休要听小孩子气话。”又劝阿蝶说,“圣姑慈悲为怀,先救我士兵,来日一定报答大恩。”

阿蝶抱着手臂,满不在乎说,“我若不肯救呢”

阿娇一步抢过来,说“你这死丫头,就是嘴硬,不救别人,还不救我吗?我的好妹妹,我刚才也被蝎子蛰了,还吃了你的煎蘑菇,拉肚子一天了,快跟我来。”回头叫那几个蛮姑,一起拉着阿蝶找药去了。

第九十一章 吴刚结识俏师妹

李询这里命人绑了孟优和那几个蛮兵,押回军营严加看管。杨峰也指挥大家搬运粮食,韩琦便把刚才孟优要放火烧粮食,被阿蝶挡住,打伤了孟优手腕,说给他们听,求他不要把阿蝶当敌人。

李询心里自然是惦记韩琦安危,才对阿蝶不满,现在看韩琦只受了一点轻伤,悬了多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仍说道,“她若老老实实交出药物,我就饶她一命,再敢耍花招,叫她立刻毙命。”杨峰也说,“多亏了李夫人跟阿蝶进来周旋,不然,这些粮食药材,全被孟优烧没了。”

郑和看着士兵们运粮食,过来说道,“这里存的东西还真不少,够我们对付些时候,等和梁元帅碰个头,一举作气,攻下西洱河。”

李询叮嘱说,“先不要想那么远,山上还有獠兵驻守,如今断了他们的供给,不定什么时候下山来捣乱,这些獠兵下手残忍,一定要严加防范。”

杨峰说,“这个小王爷尽管放心,有我在,按时给他们吃的,慢慢的收服他们就是了。”

韩琦便去寻阿蝶阿娇,只见阿蝶坐在柜子上,看着阿娇拿着那些葫芦找药丸,翻找了半天,不知道哪个是治蜇伤,哪个是治拉肚子的,见韩琦也过来找药,说道,“来的正好,你去找一辆马车,把我这几只箱子装上,送我出桃花庄,再给我去西洱河的过关令箭,其余这些,都是你的了。”

韩琦为难的说道,“阿蝶,你没看到刚才小王爷的样子,我能保全你性命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些东西再值钱,毕竟是身外之物,你先帮我们治好士兵的伤,我一定送你一匹快马离开这里。”

阿蝶笑道,“你们又不是没有随军医士,这里有的是药,何必要我帮忙。”

韩琦说,“再等他们鉴定完你的药,又耽误很长时间,病重的人熬不了这么久,阿蝶,圣姑,求求你,发发慈悲吧。”

阿蝶略一思忖,说,“好吧,你家小王爷早像你这样求我,哪会耽误这些功夫。你们跟我来。”

大家一起走出山洞,阿蝶举着火把,在草丛里找寻一会儿,薅了两把不知名的野草,就在手里揉碎了,敷在阿娇伤口上,阿娇只觉得清凉止痛,肚子好像也不难受了。

韩琦仔细看了看那野草,有点像附子,又像乌头,也摘了一些,交给运粮食的士兵,带回去让军医鉴别后医治。

韩琦笑道,“圣姑果然名不虚传,手到拿来,药到病除。我们还有吃了桃花庄的水中毒的人,有什么办法解毒?”

阿蝶说,“那得看看是什么症状再下药,这现成的草药,都有毒性,需要提炼以后方能治病,不然倒是害人了。”

阿娇便说,“你那些葫芦里,不是练好的丹药吗?”

阿蝶否认说,“不是,你们汉人中,道士们最喜欢炼仙丹,以求长生不老,这冶炼的药丸刚硬如铁,疗效不明,如何吃得?从古至今,吃仙丹致死的人不是小数,而且,都是帝王居多。你们现在的皇帝,五十岁了吧,也在服用天竺国的丹药,我看离去西天也不远了。”

韩琦看了看山洞那边,幸好李询还没出来,听不到这番话,忙打断她的话,“先不管这些,我们回山洞歇一会,等天亮了再说吧。”

夏日天亮的早,众人休息功夫不大,也就打个盹的功夫,外边已经看得见人影,一起回到阿娇家,吃了点东西,阿蝶又催韩琦拿令箭要走。阿娇劝道,“你现在孤身一个人,何苦到处飘泊,就住在我家里,也好有个依靠。”

阿蝶摇头说,“我是不会在这里呆下去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几个师妹都在呢,自然有办法生存。你不必管我。”

韩琦也说,“我说过要替你重整家园,就一定做到,不想回桃花庄,就去别处再盖一处竹楼,你选好地方,我叫人去山上砍竹子帮你盖起来。”

阿蝶看着她,问道,“先不忙这个,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孟优?”

韩琦说,“他若是悔过,不再与我军作对,保住性命是没问题的。”

阿蝶点头,大家都几天没睡好,各自回房休息。

吴刚抱着那苍鹰尸体,在山后小溪边挖个坑埋葬了,摘一捧野花摆在坟前,坐在地上对着那老鹰的坟头说道,“毛毛啊毛毛,我们一起从成都出来的,可惜你今后葬在这里,再也回不去了。”正唠叨着,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问道,“小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吴刚回头一看,是阿蝶的一个小师妹,骑在一头小象背上,来这里给小象洗澡,吴刚站起来拦住他,说道,“我的毛毛埋在这里了,看好你的象,别踩到他。”

那师妹哦了一声,说,“你这老鹰,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有灵性呢,我来超度他吧?”

一边说,一边从象背上跳下来,双手合十,盘腿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吴刚对这些蛮姑,都有戒备之心,看这个小师妹十四五岁,眉清目秀,虔诚礼拜,心中略有些好感,等她念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师妹说,“我叫阿满,”指着小象说,“她叫小白,她可爱干净了,需要每天洗澡。”

小白走到小溪边,低头用长鼻子吸了水,仰天喷洒,一甩头,喷了吴刚一身水。阿满咯咯笑起来,说道,“小哥哥,你的衣裳湿了,脱下来洗洗吧。”

吴刚把袖子擦了擦脸,鄙夷的说道,“我才不跟你们一样,大白天在野外脱衣服,没羞没臊。”

阿满忽闪着大眼睛,天真的解释说,“我们这里都这样啊,有什么好害臊的。我也听阿姐说过,你们的风俗和我们不一样,我也想去益州看看呢。”说着,脱掉草鞋,挽起裤腿,站在溪水里,拿起竹筒灌了满满一筒水,往小象身上浇水冲洗。

吴刚笑道,“那还不好说,等打完仗,我带你去益州玩。”

阿满摇摇头说道,“我要去呢,也是跟着阿姐去,可是阿姐说,你们汉人骗子太多,她这辈子不会去益州了。”

吴刚咬牙恨道,“她倒是想去,我要是在益州看到她,非得弄死她。你阿姐冷酷无情,简直不像个女人,还说我们骗子多,她把我和我姐骗到山洞里,又把绳子割断了,我们差点死在里边,要不是毛毛挡住我,那里边埋得就是我了。你跟着她,只会学害人,将来也没男人敢要你们。”

阿满忙说,“不是你说的那样,阿姐是好人,我们这里方圆几百里的病人都来找她看病,有时候都不要钱也不要东西,阿姐是圣姑,是老天派来保佑我们平安的。”

吴刚嗤笑道,“什么圣姑,不过是故弄玄虚吹牛罢了,她要是圣姑,我姐姐还是菩萨了呢。你都多大了,一口一个阿姐叫她,什么都听她的,你自己没主意吗?”

阿满反问道,“你不也是吗?你也不小了,怎么也听你姐姐的话?”

吴刚不置可否,看着那小象转移话题说,“我不跟你抬杠,这象牙不错,哪里能弄到几根带回家去,也算没白来一趟。”

阿满掰着手指说,“这有什么难的,阿姐的箱子里面,象牙,牛角,鹿茸什么都有。不是都被你们搬走了吗?”

吴刚哼了一声,这地盘本来就是我们大唐朝的,别说这些东西,连你们都是我大唐臣民,东西到了我们手里,叫做物归原主。阿满并不在乎什么地盘,臣民,忿忿不平的说,“阿姐说,给我们每个姐妹做一把象牙梳子,还没等做呢,就被你们搬走了。”

吴刚笑道,“象牙的梳子不好,容易折断,我送你一把桃木梳,不仅疏通经络,还驱鬼辟邪。”

阿满撇嘴说道,“桃木梳我们也有,有什么稀罕?”说着从头发上拿下来给吴刚看。

吴刚看她取下木梳,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披散开来,稍嫌瘦小的衣裤紧贴在身上,越显的少女纤细的腰身曲线优美,一举手或弯腰,露出小腹和腰间雪白的肌肤来,令人想入非非,吴刚慌忙扭头看往别处。

阿满拿着木梳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看什么呢?”

吴刚忙收回目光,说道,“果然是好木梳,哎,我帮你梳头吧。”

阿满点头答应了,“使得,你阿姐上回给我梳的头发才好看呢,叫什么飞仙髻,你会不会梳?”

吴刚只得说,“我只会给你梳通顺了,不会盘头发。”

阿满笑道,“那我不用你了。”自己顺手挽了几下,把头发笼到头顶,穿上草鞋,整理下衣裳,吆喝小象回家。吴刚忙说,“歇一会再回去吧,家里也怪热的。”

阿满叫那小象卧下,自己仍然骑坐在它背上,说道,“我先把他送回家去,阿姐说一会烤竹鼠吃,叫我早回去呢。”

吴刚摇头说,“还说你姐姐是圣姑,随便杀生吃肉,我们佛教出家人不吃荤腥的。”

阿满叫小白站起来往家里走,仍回头对吴刚说,“那是你们没吃过,一会儿我拿来给你尝尝,你就不那么说了。”

吴刚忙说,“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啊,你可千万别骗我。”阿满咯咯笑着答应着去了。吴刚心想,她真的拿来竹鼠肉,我也不能白吃她的东西,她若不来,我也不能饿着,刚才看到树林里有锦鸡飞过去,羽毛十分好看,不如拿弹弓打下来,送给她得了。想到这里,回去拿来弹弓,不大功夫就打中一只,拿丝线系住脚,坐在树林里等候阿满回来。

韩琦帮军医治疗病号伤员,忙到天黑了才去李询住的竹楼,李询独自坐在竹案前,昏暗的油灯下,照见案上一碗稀粥,能照见人影,韩琦紧挨他坐下,问道,“我们有了粮食了,为何还煮这么稀的粥。”

李询斜了她一眼,说道,“韩姑娘拿命换来的粮食,果腹就好,多食罪过。”

韩琦听他口气,还对她执意去桃花庄劝降阿蝶的事情耿耿于怀,只得赔笑道,“你还生气呢,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我能活着回来,多亏了吴刚兄弟,你看,他怕你吃不饱,让我拿这个来给你。”

说着,从竹篮里拿出一截竹筒,拿匕首撬开,一股米香肉香弥漫开来,香气扑鼻,递到李询手里,李询仔细看那竹筒饭里还有竹笋红豆等物,问道,“他从哪弄来的?这是什么肉?”

韩琦说,“阿蝶的山洞里面,什么吃的用的都有,那些箱子里,还有象牙珠宝什么的。我让杨峰他们清点了数目,将来都还给阿蝶吧?她积攒的这些东西,多数用来治病救人的。这竹筒饭是阿蝶的师妹做的,刚才吴刚他们俩在山后弄了一天,你尝尝。”

李询皱眉说道,“没听说过这些东西也能治病,这个阿蝶出尔反尔,已经认输肯降了,还不老实交出粮食,骗你去山洞差点丢了性命,你还替她说话,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我看她贼心不死,不定又耍什么花招,你给我盯紧了,别让她钻了空子。”

韩琦若有所思,说,“我知道了,她说要去西洱河,阿娇不放心,留她多住几天,等几日天晴了就让她上路吧,”

李询又发牢骚说,“这鬼天气,衣裳洗了都晾不干,弄得身上痒痒的。”

说着,伸手去挠后背,韩琦忙帮他脱了衣裳,端起油灯看他后背起了一片湿疹,不叫他再抓挠,找军医要来七草舒,捣烂了涂在背上,安慰道,“连着敷几天药就好了,你着急上火,也容易起这个。”

李询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说,“你这些天没点消息,我能不急吗?要不是飞虎吴刚他们给你求情,我早踏平桃花庄了。人家别的将军收服南蛮,都立了多少战功,我倒像是来走亲戚,在这里耽误这么长时间,你误了我立功,该怎么罚你?”

韩琦倒在他怀里,双手搂着他脖子,狡辩道,“靠杀戮立功,不要也罢,你和我想的一样,咱们尽最大努力,能招降的招降罢了。你还记得几年前在松州和吐藩的那一战吗?还有我们这次在泸水一战,缺胳膊少腿的,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战争太残酷了。”

李询不屑说道,“那也怪他们自己,不自量力,敢和我大唐作对。不说这些了,你把我的衣裳拿过来。”

韩琦问他干嘛李询说,“这光着膀子怎么出门?还没去巡哨呢。”

韩琦抚摸着他肩膀,把耳朵贴在他胸前,低声叹道,“你也瘦了不少,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温存半晌,起身收拾好床铺,说道,“有我呢,你只管放心休息,我带吴刚和飞虎去转一圈就好了。”

李询叮嘱了一番,韩琦一一答应了,下了竹楼巡视了一番,仍回来陪他一起睡了。

第九十二章 杨阿蝶驱邪治病

次日一早,李询醒来走到窗前,看东方刚刚发白,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看来今天不会下雨了,再修整几日,就可以拔营出寨,进军西洱河了。正想着,只听大门外乱哄哄人声嘈杂。

韩琦早就已经醒来,看李询还在身边沉睡,怕把他吵醒,所以躺着没有动弹,过了一会儿,见他睁开眼翻了个身,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腰上,柔声笑道,“天不早了,我去打洗脸水。”轻轻挪开他的手臂,跳下竹榻来穿上衣裳,拿着铜盆刚要下楼,听到动静也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情况,才要下楼去问,吴刚咕咚咕咚跑上来,说道,“南边那个寨子里,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说是得了癔症,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家里人抬着来这里找圣姑看病。看门的士兵不让他们进来,就嚷嚷起来了。”

韩琦问道,“杨将军和夫人知道吗?”

吴刚说,“他们应该也被吵醒了。”

李询略一思忖,吩咐吴刚,传我的令,众将兵各司其职,不许胡乱走动,吴刚答应着去了。李询问韩琦道,“你听说过这种病吗?”

韩琦微微点下头,说,“体弱的人,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找上身,借她的身体说话,我小时候有一次跟着母亲哥哥赶夜路,就撞客到了,发烧不退,郎中也治不好,后来请一位僧人治好的。这个老妈妈发病,大概是最近打仗死了那么多人,中了邪,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

李询说,“他们南蛮,也会装神弄鬼,我军在此地驻军日久,怕有人借机乱我军心,琦儿,你盯着阿蝶和她那几个师妹,防备她们作乱。”说罢,下楼去找郑和孙飞虎商议计策。韩琦也随他下楼,去门口打探消息。

阿蝶已来到门外,见那妇人脸色蜡黄,嘴边带血,面目狰狞,咕咕哝哝说着听不懂的当地语言,手舞足蹈忽而大声呼叫杀人,害人等语,几个壮汉都按不住她。

阿蝶吩咐将病人抬进来,守门的士兵拦住他们不让进,此时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阿娇赶到说道,“让两个人抬着病人进来,其余人等都散开,在此滞留的,以妨碍军务处置。”众人听了,各自走开,也有离的远些听消息的,议论纷纷。

阿蝶叫把病人抬到屋内,洗手焚香,烧了纸钱,看着韩琦说道,还请李夫人把我那个紫葫芦拿来,才好救人。众人目光齐刷刷都看着韩琦,韩琦忙跑去拿来葫芦,阿蝶接过来,取一粒紫金丹给患者灌了下去,半炷香功夫,那妇人便不闹了,虽然还不睁眼,倒像是睡安稳了。抬她的两个儿子跪倒地上拜谢阿蝶。

阿蝶问他们为何发病,原来这妇人前些天去树林里捡柴火,看到几具人的骨骸扔在那树林深处,而且骨骸上面血肉新鲜,分明是刚死不久,被人剔去皮肉,妇人受了惊吓,回家就发高烧,几天下来,水米不进,神志不清,打听到这桃花庄有圣姑妙手回春,医治各种疑难杂症,才来此求医。

阿娇说道,“怪哉,前几天交战,死了不少人,莫非是埋掉的尸首,被野兽刨出来了?”

那病人的儿子环顾四周,看屋内只有自己族人,低声说道,“我听人说,唐军来我们这里打仗,都不带军粮,抓了俘虏,就生吞活剥,心肝五脏都吃个干净,剩下骨头还给我们,那几具骨架,就是他们吃剩下的扔在树林里。”

阿娇忙打断他,“简直胡说八道,我这里驻扎的唐军,每天都是吃粟米粥,里边顶多一点点牛羊肉,孙,李二位将军和士兵吃的都一样,哪里有什么人肉?”

韩琦学着他们本地口音,问道,“听说来的话,本就可疑,分明是有人造谣中伤唐军,居心不良。”

那汉子说道,“反正大家都这么说,我们寨子里,胆小的都不敢出门了,据说他们军医,还用小孩眼睛做药引子,有孩子的,能跑的都跑了,没跑的,夜里睡觉,把孩子锁柜子里面,怕被人偷走。”

阿蝶不置可否,包了几包药给病人儿子,叮嘱回家后,每天按时煎服。那汉子谢道,“来的匆忙,没带银钱礼物,下回来一定补上。”

阿蝶笑道,“我这里宁愿架上药蒙尘,也不愿世间多病痛。区区几包药,不足挂齿。”

那弟兄俩千恩万谢,抬着母亲走了。

韩琦便对阿娇说,“此事非同小可,我去告知孙将军,一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是真是假,几日便可知晓。”

孙飞虎,李询和几个副将正商议军情,韩琦推门进来,把阿蝶看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飞虎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吭声。

韩琦看他们神情,根本无动于衷,难道那个南蛮汉子说的是真的?而且,李询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怪不得刚才他听说是癔症,就抓紧来找孙飞虎商量,想到这里,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李询看她变了脸色,叫飞虎他们散了,拉着韩琦回到竹楼,坐在竹榻上说道,“我说了多少回,不要跟我来这里,既然来了,就老实在军营里呆着,你就是不听,还说什么也不怕,这回吓着了吧?”

韩琦自以为见过几回血腥场面,没什么可怕,还是禁不住浑身发抖,紧紧抓住李询的手,说道,“我知道前朝有天灾人祸的时候,百姓没吃的,饿极了,会人吃人,可是如今是大唐盛世,贞观年间,大军出征并不缺少粮草,为什么还要吃人?”

李询轻描淡写,说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那戊边的将官,向来有剔肉还骨的习惯,不然如何震慑那些蛮兵?如今我大唐国家强盛,尚有不知死活的南蛮,藩兵来犯边境,自古弱肉强食,不收服他们,被吃的就是我们了。你在桃花庄这些天,不知道押运粮草的船过不了泸水,士兵们没有吃的,把野菜都吃光了,多数士兵都是喝稀粥等待粮食,并没有侵占半点本地人的粮食财物。”

韩琦垂下头,半晌说道,“我和阿蝶阿娇她们讲了这么多天,我们大军是仁义之师,还说将来把她的东西都还给她,出了这样的事,谁还肯信我?”

李询不屑说道,“你压根就不该和她们掺和,非要去招降阿蝶,最后还不是刀枪相见才制服她们?还差点丢了你的小命,既然这样,你就在这里呆着,不要理她们了。”

韩琦沉默不语,李询起身说道,“我去军营里看看,一会儿叫吴刚给你送饭来,你看,我这些天画的对付南蛮的刀法,哪里需要改进一下,或者和吴刚比划比划,等我回来,一起教士兵操练。将来进攻西洱河,还有一场恶战要打,会用到的。”

韩琦点头答应了,看了一会图纸,听到竹梯咯吱咯吱响,吴刚端着托盘送饭来了,问他道,“阿娇她们,没说我什么吧”

吴刚把饭菜放到竹案上,说,“姐姐何必在意她们?保重自己身体要紧,”

韩琦说道,“小王爷不让我出去了,外边有什么动静,你记得来告诉我一声。”

吴刚应了一声是,“我一会去找阿满打听打听,她什么事都给我说。”

韩琦看着他,说道,“兄弟,我们将来得胜班师,要回成都的,你不要和那个女孩子走的太近。”

吴刚笑嘻嘻的说,“我不接近她,怎么帮你打听消息?”

韩琦白了他一眼,“我宁愿蒙在鼓里,也不要你骗人家女孩。”

吴刚叹口气说,“我可没有骗她,不过是觉得和她聊得来,这世上的苦命人真不少,阿满是前几年阿娇从嶲州城外捡回来的小乞丐,那时候才十岁吧,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多大,后来又跟阿蝶在桃花庄住了几年,倒学了不少东西,阿蝶弄得那些药,她差不多都会弄,还会做许多好吃的,对了,她还会训大象,训猴子。姐姐,等打完仗,我们把她带成都去吧?让她侍候你,侍弄你院子里那些花草,怎么样?”

韩琦皱了眉,问道,“你都说了,她是个苦命人,你应该劝她在家乡找个意中人,一起白头偕老,岂不比去成都侍候人强”

吴刚说,“那她这辈子也离不开这鬼地方了。穷山恶水出刁民,她们几个姊妹,宁肯一起过日子,也不随便嫁人。”

韩琦说道,“她们将来怎样,有阿蝶给她们打算呢。我问你,那些蛮子传说我们军人拿他们俘虏当干粮,还说用他们的孩子做药引子,是不是真的?”

吴刚笑嘻嘻打岔,说道,“姐姐,你也够厉害了,拿这种事下饭,不觉得恶心?”

韩琦吃了一口饭,满不在乎的说道,“别说提一句,就是这会儿眼前摆着几块人肉,我也吃得下饭。”

吴刚啧啧称赞,“我就佩服姐姐你,一点不矫情。其实你这饭里的肉,就是人肉”

韩琦听了一阵恶心,急忙吐了出来,又喝水漱口,吴刚看了哈哈大笑,“我逗你玩的,还真信了,牛肉人肉都吃不出来。”

韩琦笑骂着拿起笤帚要打他,吴刚急忙讨饶,一溜烟跑下楼去了。

剩下的饭也没胃口再吃,放下汤勺,擦拭一回李询的盔甲,洗干净他换下来的衣裳,独自一人躺在竹榻上,心想,既然都是听说的,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造谣,挑拨我军和南蛮关系,看来以后再想招降南蛮,不容易了。

第九十三章

桃花庄南边这一带有个寨子,叫做祝家寨,地势险要,沟壑纵横,有一部落几千口人住在这里,却不像阿蝶那样隐居不参与世事,也不象杨峰杨盛兵多将广,去骚扰大唐边境,攻城抢粮。为首的寨主叫祝延,五十多岁,跟前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有田有粮,家大业大,妻妾成群,奴仆遍地,风调雨顺的年头收成好,也养不少壮汉看家护院。听说大唐发兵十几万来定边,杨峰一战溃败,已经降唐,众多部落首领酋长也纷纷投降,连被尊为圣姑的阿蝶也未能幸免,急忙召集儿子们商议如何应对唐军。

这祝寨主虽然有些谋略,几个儿子却都不成器,每日只知道寻欢作乐。好在还有一个义子,名叫祝松的,跟在身边出谋划策,能文能武。祝松说道,“孩儿已经打听明白,唐军此次来势凶猛,志在收服我等外族,不会赶尽杀绝,只要我们献出家财粮食,应该不会难为我们。”

话音刚落,那兄弟三人便嚷嚷开来,无非不肯舍财受贫,骂祝松吃里扒外,勾结唐军霸占他家财产。

祝松被骂,只得改口又说,“若听几位兄长的,对抗**,也须联合西洱河杨盛一起抗击**,不然单凭我一己之力,难以保全合家大小,和这寨子几千口人。”

祝延捻着花白的胡须,摇晃着脑袋听完他们的意见,说道,“唐朝派军队来我们这里争抢地盘,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一回是得了便宜回去的?这一次虽然来的人多了些,我看也是虚张声势,这些汉人吃不得苦,在我们这里呆不长。蒙和杨峰他们,不过是避其锋芒,暂且投降唐军,等他们撤退,这一带还是我们的天下。想白得我的家产,休想!大郎,带你俩兄弟和护院的家丁,告知寨子里的各家各户,准备好家伙,听我号令,击鼓为号,鼓一响,立刻去寨门集合,有违令者,全家赶出祝家寨,永远不许回来。”

弟兄仨得令,一起出去传令,站在院子里,吆喝家丁备马,出了门分头去了。祝寨主又吩咐祝松说,“我儿说的也有道理,单凭我一寨之力,难以对抗唐军,需得联合附近部落首领,一同抗敌,你准备些礼物,去他们山寨走一趟,好歹说服他们,一旦交战,立刻来救应。”

祝松答应一声,刚转身要走,祝延又喊他回来,问道,“我才听说,前几日树林里有一妇人看到几具人骨架骷髅,我寨中可有人口失踪的吗?”

祝松说道,“寨子虽没失踪人口,也闹得人心惶惶的,父亲一问,我倒想起一个主意来,我们可以宣扬此事就是**干的,寨民听了,正好仇恨唐军,我军士气必定大增。”

祝延点头,说道,“蒙和杨峰等人这么快就投降**,不能小看唐军将领,你可扮成病人,也去找那圣姑看病,找机会说服他们,里应外合,打他个措手不及。”祝松应声而去。

过了几天,祝松回来,回禀祝延道,“孩儿已打听明白,驻扎在杨峰家的唐军将领,名叫郑和,两员副将,一个姓孙,一个姓李,还有一名女将,据说是李将军的夫人,是她说服杨峰夫妇投降的,又深入桃花庄,鼓动圣姑和孟优翻脸,他们从中坐收渔利。这么一来,他们粮草充足,估计下一步就要对我们山寨下手了。”

祝松说罢,赞叹驻扎在杨峰家的唐军军纪严整,并不骚扰当地人,那三位将军年纪也都不大,却是治军有方,不愧是仁义之师。

祝延冷笑道,“我儿年轻,只看这些表面功夫,但凡有仁义之师,仁义在前,怎能打得胜仗?我猜杨峰是被他们假仁假义给拘住了,他整天看这些异族在他家吃住,心里会没想法?”

祝松忙连声说是,杨将军并非甘心降唐,不过是一时大意,被**俘获,以妻儿要挟,不得已才降之,今年春季干旱,地里收成不多,最近天气暴雨连连,河水暴涨,**粮草运不过来,我们可以趁机假扮**抢粮,我族人必然拼死反抗,那时候父亲振臂一呼,一定有万人响应。

祝延恶狠狠的捏住手里的竹杯,发誓让**有来无回。父子俩嘀嘀咕咕计划反唐,直到夜深才睡了。

小树林里,郑和正带人掩埋那几幅被割去皮肉的骨架,周围成团的苍蝇不时撞到人的脸上,一股腐尸般恶臭袭来,熏得大家一阵干呕,纷纷跑开拿衣襟扇风,也有脱下上衣的,挥舞着衣裳驱赶苍蝇。郑和站在高处,手搭凉棚看远处祝家寨,并没一个人影,连大路上都看不到一个人。最近双方交战,有年轻后生跟杨峰去打仗,见他降了**,有回自己家的,也有投奔其他部落的,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其他老弱妇孺,都不敢出门。前几日郑和去祝家寨招降,还没走到,就被李询喊回去,说有人要偷袭营地。如今阿蝶已经收服,没了后顾之忧,下一个目标,就是祝家寨了,据打探到的消息,寨主已经做了防御,看来要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晚上和李询飞虎说起这件事,飞虎说,“我看杨峰的意思有些含糊,不愿意发兵去打祝家寨,若是我们自己起兵,地形不熟悉,恐怕中了埋伏。”

郑和说,“我也怕他出尔反尔,这些南蛮,反反复复降了又反,反了又降,怪不得刘伯英要把他们斩尽杀绝,这样来回折腾,实在令人心烦。”

李询道,“刚才传令兵又来传梁元帅令,叫我们按兵不动,等待粮草到来,我想我们又不缺粮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攻打祝家寨也无妨,既然他们有了防备,我们趁夜间下雨发兵,他们以为下雨,我们不会出击,一定会放松警戒,祝家寨,唾手可得。”

三个人仔细分析祝家寨兵力,地形,胜券在握,商议定了,各自回房休息。

李询回到自己竹楼,没看到韩琦,独**黑坐了一会儿,听到她和楼下侍卫们打招呼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楼梯响,韩琦手里拿着一支红杏树枝走上来,一边点灯一边吟道,“问千山万水何以为兵,道四面八方红杏先锋。”就着灯光看见李询坐在竹榻上,把手里的树枝插在陶罐里,笑嘻嘻说道,“爷回来了,也不叫人给你点个灯,就黑咕隆咚的一个人坐着喂蚊子,刚才我用艾草熏了一回,应该没咬你吧?刚才在房后摘了一些杏子桃子,在井水里冰着,我给你拿来尝尝。”

李询摆手说道,“你先别忙,刚才你念叨的什么?再给我念一遍。”韩琦想了想,才回过味来,原来李询字问道,方才那两句词开头的字就是李询的字,忙赔笑道,“是我失言了,随便念了两句,竟冒犯了你的名讳,真该打。”说着拿起蒲扇,坐在他身边殷勤的给他扇着。

李询看她穿一身当地人衣裙,说道,“你这一天天的,忙的见不到人,都做了些什么?”

韩琦收起笑容,说道,“我跟着阿蝶学行医啊,这几天找阿蝶看病的人真不少,有一个祝家寨的小伙子,看起来红光满面蛮壮实的,也来看病,我就留心偷偷跟着他,他看完病没立刻走,和杨峰在一起聊了半天,也没听清楚他们说的什么,反正他们鬼鬼祟祟的,不像是好事。”

李询微微点头,“阿蝶给他开药了没有?”

韩琦说开了药了,不过是些清热泻火的药,吃不吃也无所谓的。我想,祝家寨离这里只有几十里地,前些天孟优偷袭军营,打散的蛮兵多数都跑到他那里,最近又有谣言对我军不利,我怕有人纠集这些人趁机反扑,是不是提醒郑将军一声?早作准备。

李询便把刚才郑和他们商量攻打祝家寨的事说了一遍,韩琦说道,“兵书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我们对祝家寨的了解,知之甚少,若没有杨峰相助,很难取胜,我看杨峰有些摇摆不定,万一他倒戈相向,后果不堪设想。”

李询笑道,“我以为你又要去祝家寨招降呢,难得你有心,看出些端倪来,你提醒的是,明日我就对郑将军说,叫他多防备。”

韩琦也笑道,“梁元帅不让轻举妄动,就是怕我们腹背受敌,我去桃花庄招降阿蝶,是因为之前对她有所了解。至于其他人,比如孟优那样的,去招降不是自讨苦吃么?”

李询伸手揽她在怀里,叹道,“果真是我的贤内助,不,不止内助,简直就是军师嘛,琦儿,还得辛苦你,盯紧阿蝶阿娇她们,有什么反常,立刻告诉我。”

韩琦依偎他怀里,表白道,“能为你做事,是我的福分,说什么辛苦呢,我只盼着早些收服这些南蛮,好回去见少妃,和两位小公子,在家的时候不觉得怎样,出来这些天,真想他们呢。”

李询抚着她后背,安慰道,“快了,等我们的粮草一到,全面出击,直捣西洱河,捉了杨盛,我们就可以班师回去了。”

第十九十四章

祝松在校场训练刚回房,三哥祝桦便溜了进来,“四弟,听说那个桃花庄的圣姑,岁数不大,手下几个师妹个个长得像天仙,你去了,见到她们没?”

祝松只得回道,“见了,也不过如此,哪有什么天仙的模样。”

“她们比你三嫂如何?”

“没有三嫂标致。”

“我不信,你什么时候再去,我们一起去看看。”

祝松正色道,“三哥,她们已经降了**,和我们是对手,是敌人,就算你看上了她们,又能怎样?”

这祝桦曾在嶲州越嶲县求学呆过几年,学过不少汉人书法歌舞,可惜没用在正道上,仗着有家财万贯,每日结交些狐朋狗友,吟酒作诗,寻花问柳,如今唐军大兵压境,不去思考如何应对,却垂涎阿蝶的几个师妹,趁机要下手占有。此时他穿一件汉人常穿的长衫,手拿一柄折扇,一边徐徐扇着,一边说道,“杨阿蝶白担个圣姑的好名声,自己不嫁人,还拦着师妹不让嫁人,可惜了这几个小美人,我得去救她们出来,莫要辜负了这青春好时光。”

祝松嗤笑道,“三哥此言差矣,圣姑早有打算给师妹们安排归宿,是师妹不愿意离开她,原来她们在桃花庄居住,那是世外桃源,又有杨峰阿娇罩着,没人敢去打扰。如今她们都归降了**,不知道阿蝶怎样,师妹们肯定都要安排婚姻的,不知道将来哪个有艳福的能娶了她们。三哥你早有妻室的人,还是少打她们的主意。那个阿蝶不会让师妹给人做妾,你就算得了手,如何安置她们?”

祝桦清了清喉咙,说道,“咳咳,我说过要纳了她们吗?没有,我的意思,四弟你还没婚配,我是去替你说媒的。”

祝松忙说道,“多谢三哥好意,小弟心领了,如今唐军压境,离我们只有几十里地,小弟只想如何对付**,哪有心思想这些。”

祝桦眼珠一转,收起折扇问道,“兄弟有了对付**的计策了吗?我有一计,可以生擒**将领。”

祝松哦了一声,拱手道,“愿听哥哥妙计。”

祝桦说,“杨峰投降**,无非想借他们力量重霸泸水这一带,只要他不出手帮唐军,这事就好办。我带了礼物去给兄弟提亲,就请唐军将领作陪,假装归降他们,等把他们灌醉了,再全部拿下。兄弟你就趁天黑带人埋伏在后边,等我发了信号,就来接应,唐军没了将领,还不束手就擒,我们趁机杀他个人仰马翻,你看此计如何?”

祝松沉吟片刻,说道,“好倒是好计策,只是,用了这美人计,那几个女孩以后如何找婆家,恐怕要误了她们终身大事。而且,杨峰那人还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为我所用。”

祝桦拍手道,“不妨不妨,我现在就去找父亲,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那祝延听了,竟然十分赞成,祝松再有能力,不是亲生的,最近几年外面生意几乎全靠他经营,田地也靠他打理,连家务琐事也要他经手办理,未免有大权旁落之忧,私下里对他留着防备心,如今亲生儿子要出头办事,若能成功,可消弱祝松一些权利,岂有不应之理,说道,“此计可行,然须得如此这般才可马到成功。”

和祝松祝桦爷三个细细研究了一番,选了良辰吉日,备了厚礼,祝桦祝松各骑一匹高头大马,带了几十名训练有素的家丁,来杨峰家提亲。杨峰接到家中,和阿蝶阿娇商议,将哪个师妹许配给祝松,阿蝶说要师妹自己拿主意,回房召集师妹们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姐妹在一起呆了这几年,比亲生骨肉还要亲密,你们也都长大了,前几年我就托杨夫人给你们找婆家,一直没有如意的,如今桃花庄房屋已毁,我也无心重建,安排好了你们,我便孑然一身,云游四海去了。”

别人还没说话,阿满先哭起来,拉着阿蝶的衣裳哭道,“阿姐,阿满不想嫁人,也不愿意离开你,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

阿蝶抚弄着阿满的头发,叹气说,“阿姐也舍不得你,你是姐妹里年龄最小的,也知道你这些日子,整天和那个吴刚在一起玩,他若肯真心对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怕你将来随他去了益州,孤身一人,会被人欺负,须得他在我跟前发个誓,一辈子对你好,我才放心把你交给他。”

又对其他姐妹说,“你们若有中意的心上人,现在就可以走了,阿姐已经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一份嫁妆,俭省些,可以够你们半生花费,至于这个来提亲的祝松,我前些天给他看过病,杨将军以前也见过他,人品还靠得住,哪位妹妹有心跟他,尽管和我说,或者和杨夫人说,若能成了亲事,有杨夫人做主,以后像亲戚一样走动,我也放心了。”

阿彩便说,“阿姐,你不是说,男人都靠不住吗?现在怎么又催我们嫁人了呢?那个吴刚还是汉人,阿满跟了他,你真的放心?”

阿蝶笑道,“那是阿姐以前遇人不淑,有些偏见,说的气话,好男人还是有的,阿姐真心希望你们和自己心上人白头偕老,恩爱一生,你们好好想想,明日再回复我也不迟。”

阿彩又说,“阿姐你又何必去别处云游呢,就在这里找个姐夫,我们姐妹还在一起过不好吗”

阿蝶说,“我的事,你们是知道的,我这辈子,注定孤身一人,不会有伴了。”

姐妹们一起聊了一宿,天快亮了,才各自散开。

吴刚听了阿蝶要给师妹找婆家的消息,跑去竹楼上找韩琦,说道,“姐姐,我要娶阿满。”

韩琦早知道祝家寨有人来求亲的事,暗中命人监视他们举动,是否别有用意,过了一宿,并没什么动静,此时站在窗前往外边看动静,轻轻哦了一声,回头对吴刚说不行。

吴刚忙问,为什么不行?

韩琦没好气的说,不行就是不行,没那么多为什么。我早跟你说过了,不要和阿满太亲近,你不听,居然还想娶她。

吴刚争辩道,“姐姐,你对她有成见,还是对她的身份有成见,你还不如阿蝶开明,阿蝶都答应了,你倒不同意。”

韩琦说,阿满孤身一人,没什么亲人,自己做的了主,你呢,你家中有父母的,他们会认她这个儿媳妇吗,如果你父母不同意,你把她带回去怎么安置阿满?

吴刚嘟嘟囔囔说道,“带回去再说嘛,爹娘肯定会喜欢她的。”

韩琦哼了一声,你若没办法给她幸福,趁早别惹人家。你若盼她好,应该劝她在本地找个婆家,好过去成都。

吴刚不死心,软磨硬缠一番,韩琦死不松口,气的吴刚掉下泪来,李询正躺在竹榻上睡午觉,听他姐弟俩争论半晌,吵不出个结果,起身走到吴刚身边踢了他一脚,说道,“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闹脾气掉眼泪,快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烦人。”

吴刚挨了一脚,呜呜的哭着,说道,“您还说我,您那时候为了我姐”

李询急忙打断他,“你姐怎么了?那个什么阿满,能跟你姐姐比吗?”韩琦听了暗暗偷笑。

吴刚还要分辨,李询不耐烦,说道,“算了,就依你,把阿满带回去给你当媳妇,行了吧,快滚开,别在我这现眼。”

吴刚听了喜笑颜开,忙谢过小王爷,一溜烟跑下楼去了。韩琦看李询出面答应了,不好再说,低头不吭声,李询却来数落她,说道,“你也是,这好事为什么不成全他们,非得拗着脾气来,惹他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韩琦说道,“你觉得是好事,我没觉得是好事,从来婚姻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满不明不白的跟了吴刚,又是异族,管家和云姨未必肯认她。”

李询说,“那有何妨,做不了妻子,就做个妾侍,也不委屈她。”

韩琦冷笑道,“这就是你的好主意?人家好端端的女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人做妾了。”

李询听她话里对此不满,反问道,“怎么,让阿满侍候吴刚,她还吃亏了不成?自古成王败寇,她们不过是降了大唐的草寇,让她们自行婚配,已经是看杨峰的面子特别给的恩典,就算卖给别人做丫头,或者赐给士兵,谁还敢说个不字!你是给阿满打抱不平,还是自己心里不平,安心给我过不去?”

韩琦沉默不语,李询看她不说话,也觉得自己有点冲动,独自下楼去了。

韩琦自己坐了半晌,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是哦,她努力维护阿满,好像维护当年的自己一样,当年蒙王妃开恩,免了自己死罪,这再生之恩此生是报不完了,唯有将这条命还给王妃。和李询纠缠这么多年,哪怕有了孩子,自己这卑贱身份仍然改变不了。他说的的确有道理,是我一时想不开,和他顶嘴,只好等他回来认个错罢了。虽然如此,只要有一点希望,我就要说服阿满,留在本地,不去成都。

抽空找阿满,劝她慎重,不要随便离开家乡,说道,“我们汉族,婚事都是父母做主的,没有父母之命,私自成亲,只能做妾室,吴刚还小,没有功名能力,哪里养的了你,回家去还要听父母的,阿姐怕你去了成都以后后悔,不如现在各自分开,再寻良缘。”

阿满天真的歪头理顺发辫,忽闪着大眼睛,说道,“可是,小哥哥已经在阿姐跟前发誓,会一辈子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的。我自己能干活,养蚕种地我都能干,不用他养我。”

韩琦耐心说道,“这两个人过日子,没那么简单,不是看着好就好的,你为了他,能改变自己生活习惯吗?吴刚跟着李将军,学了不少东西呢,比如,他会写字,你能看懂吗?”

阿满笑着说,“我不懂,但是我可以学呀,阿姐,小哥哥平时教会我很多你们的汉字了,你看,这个念大,那个念小。”

韩琦听了哭笑不得,看来阿满的决心不小,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努力求学,问道,“你会写自己名字了吗?”阿满摇头,韩琦问她姓什么,阿满也说不知道,韩琦叹口气,在地上写了三个字,说道,“你既然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就随阿蝶姓杨吧,杨小曼,叫这个名字,好吗”

阿满高兴的说,“好好,真好听,我有名字了,我去告诉小哥哥,阿姐,谢谢你。”说罢跑去找吴刚了,韩琦只得苦笑看着她跑远,默默祈祷他们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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