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狂枭 - xp1024.com
《乱世狂枭》


第一章 死了也不消停

“轰轰轰!”伴随随着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声,李铭的身子被翻滚的气浪直接推到了高空,鲜血怒喷,断肢残臂,眼见是活不了了。

那可是绝对强劲的c4炸弹,而且串联在一处的,这种爆破之威,即便是精钢打造的人也定要被炸的粉碎了。

“死,到底是一种什么形态,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李铭身在空中,他已经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做痛,甚至于已经不知道哪里痛了,因为他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

闭上眼睛,然后是一片黑暗,李铭死了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铮!”一声金属交击之声响在耳畔,震得李铭的耳鼓生疼。

“丫的,我都死了,还不让我消停?”李铭这时候有种跳起来骂娘的感觉,不管咋说,自己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特工,虽然说死了,可总也不能这么受虐吧?

“耳朵疼?”李铭陡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瞬间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因为刚才浑身疼痛的感觉虽然存在,但弱了很多,这感觉真真切切的存在!

李铭慢慢睁开双目,眼前白光闪动,晃的李铭眼皮一阵颤动。眼光迅速朝周围扫视了一遍,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白光是从一个身穿紫色衣衫,面罩黑纱之人手中而来,那是一柄明晃晃的三尺长剑。

此刻剑尖所指,正是他的心窝,而适才的金属交击声,却是他身侧,一个身穿白色衣衫,手持长剑之人,迅疾出剑格挡开来剑所致。

“六殿下,快逃。”李铭身旁的人大吼了一声,长剑在他手中挽起了一朵剑花,已向紫衣蒙面人冲了过去,但与此同时,李铭却是见到,更多的白光闪动,十多柄长剑,分散开来,一起朝着他这边招呼了过来。

“我擦,老子这是来了什么地方?演古装戏么?”李铭心里一阵无语。可那明晃晃的刀剑,每一招都是奔自己要害招呼过来,上面丝丝寒气,让他分明能感觉的到,根本不是啥演古装戏,而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李铭心中虽是疑惑,但身子却条件反射一般就地一滚,让开纷纷攻击来之剑。

攻击者眼见一击不中,身影在原地稍微愣了一下,再次挥剑追来。

李铭心中恼怒,身为特种兵的他,居然被几个剑客逼迫到这个地步,真是窝囊!天性中的血性已被激起,身子一挺,长身而起,脚步向前,拳头已经挥舞了出去,虽说掌中没有兵刃,但出手如风,一击必杀的招数却熟极而流。

三五个动作之后,已有两人当胸被他踹了出去,还有一人被他硬生生扭断了脖子,瘫软在地。

见到李铭凶悍如此,众人纷纷退避,“点子硬,大家一起上!”

李铭却是大声吼道,“挡我者死,来吧,龟孙子们。”自己都还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居然就遭受到这么多人的追杀,真是恼火。

李铭脚步快捷的向前奔去,掌中却多了一柄夺来的长剑,左右挥舞,剑光闪烁之下,连续刺死两人,其威风凛凛的样子,当真是有点儿大唐游侠的意思。

蒙面人俱都震惊,脚步忍不住节节后退,眸中闪过惊惧之色,他们想不明白,一个平日懦弱至极的人,此刻为何会陡然发威。

“哼!”一棵大树后,幽灵般闪出一人,身材魁梧,脸上亦是黑纱罩面。

那人脚步在地上连续闪动,只眨眼功夫,便来到李铭跟前,掌中一柄大刀,寒光一闪,直奔李铭头顶砍下。

李铭心中一惊,从对方出手角度,速度上看,绝对是一流高手。

此时想要闪避已是不及,只得长剑横着向上招架,两件兵器发出“铮”地一声轻响。

李铭身子巨震,陡然后撤,脚步刚刚退后,对方长刀再次袭来,一个闪烁,已经是砍向他的脖颈。

再次招架,但力量难以与对方相抗,兵器交锋下,李铭身子竟被这一刀之威横向轰出了一丈有余。

连续的攻击令李铭身子颤抖不已,这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体,似乎承受不了强大的震荡,胸口起伏下,一口鲜血怒喷了出来,眼前一黑,居然噶娘的似乎是要晕倒

擦他姥姥的,刚刚清醒不到五分钟,难道又要不明不白的挂掉?李铭在晕倒的瞬间,已经看到那蒙面人的长刀朝着自己胸口劈来

但,长刀距离李铭胸口不足三尺的时候,白光一闪,似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长刀来势,李铭快要闭上的眸子中,闪过了另外一个白衣的人的身影,似乎还有一道微弱的声音,“没死,撤!”

这些不过是浮光掠影的惊鸿一瞥,剩下还有什么,李铭便全然不知了。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李铭感觉自己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铮,铮铮!”一阵琴音钻入耳鼓,时而如泉水叮咚,时而如山间流泉,时而恰玉珠落盘,快时似金戈铁马,悠扬处如**呢喃。

“老子是不是到了仙界,咋还有这么好听的音乐?”李铭心里想着,可眼睛却没有睁开,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还是在做梦,更或者说,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去了天堂或者地狱。

“六殿下,醒了就睁开眼睛,干嘛眼珠子乱转不肯睁开,我们家小姐可是等了你足足有三个时辰了。”一个百灵鸟一般的女声在李铭的耳边传来。

听到这话,李铭不禁一怔,心里暗暗想着,树林里面有人喊自己六殿下,这时候又有人在喊六殿下,难道说的是自己?

李铭心中满怀疑惑,眼皮子猛地一张,终于睁开了双目。入眼处,棚顶是粉红色的,稍稍转动眼眸,帷帐亦是锦绣镶边,粉红幔帐,并且他能够清晰的闻到,鼻端一阵阵幽兰之香传来。

身上柔软之极,稍稍抬头,便见一床秀被盖在身上,转睛看向屋中,见摆设古朴精致,这分明是古代女子的闺房。

心中惊异,刚要准备起身,却不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传来,然后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屋外传来:“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了大批兵马,说见到有杀人的凶犯逃进我们府邸,要进来搜查。”

第二章 宽衣解带

“是哪里的兵马?”外面的琴音戛然而止,一个轻柔的声音问道,语气虽然平和,但却在平和当中,有着一份威严。

“听说是兵马司的人,而且大皇子也派人过问这事了。”那个女声怯怯的说道,听声音很是有些紧张。

“让管家挡住他们,再派人去宫里,让爹马上回来。”柔柔的女声沉寂了片刻,然后说道,语气坚定而有力。

先前的女声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听脚步声,是向着北侧而去。

李铭在房间里面听的很是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似乎真变成了什么六皇子,这还真是有些奇怪,不过不论如何,自己在这里,是受到保护的,也便放下心来。

正在李铭心里想着的时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音在门前传来,轻柔的声音在门外问道,“紫衣,六殿下怎么样了?”

被这一声惊醒,李铭这才注意到在床边不远处,坐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孩子,脸蛋圆圆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此刻正盯着李铭在看。

听到屋外小姐问话,女孩子看向李铭的眼光一闪,立刻回答道,“六皇子已经醒过来了。”

“是么?你怎么没叫我?”话声中,房门被一个人推了开来,充足的阳光立刻便从门外洒进屋来,在地上铺满了一层金黄色。

门口那人背着光线走进来,李铭的眸子看过去,但因光线被挡,难以看得清晰,所以他暂时没有看清,走进来白衣绿裙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

“六殿下,你醒了?到底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走进来的女子轻声问道,同时她的脚步也在向前轻移莲步,如春水之上的一叶扁舟般轻盈。

李铭迎着光,从床上支撑起上半身,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张开了嘴巴,眼珠子这时候差不点就掉了下来。

映入李铭眼帘的女子,极美,美到李铭有种不敢仰视的感觉,大而明亮的眸子,高挑的身材,细细的腰身,凸凹有致,显得异常妖娆多姿。

李铭彻底惊艳了,以他一个现代人的眼光而论,眼前的女子,简直算得上是顶级美女了。

“六殿下,小姐跟您说话呢,您怎么了?”此刻在李铭身旁不远处的紫衣开口了,语气里面虽是恭敬,但眼神中却透露着一股子的嗔怪之意。

“啊,啊,那啥,我,我刚才在想如何回答这位小姐!”李铭明显有些失态,他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因此张口结舌,结结巴巴的说道。

“紫衣,你出去守着,另外你告诉厨房,我要沐浴,给我准备浴桶,以及一切洗浴的东西。”此刻站在李铭身前的女子开口了,语气平缓,而且带着无可逆转的坚定。

紫衣听到了这话,不禁愣了楞,小姐现在要沐浴?可是六殿下还在这里啊,虽然心中满怀疑惑,但她仍是乖乖领命去了。

“六殿下,你受惊了,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女子低头仔细看了看李铭,有些幽怨,语气带着一丝疑问。这个六殿下,平日里吃斋念佛,难道连自己都忘了?

李铭心里这个无语啊,本来自己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美女,但看对方眼神与神色,自己应该是认识她的,因此轻咳了一声,“那个,我先被打晕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李铭有些讪讪的道。

那女子仔细看了看李铭,然后幽幽叹息一声,脸上闪过一抹怜惜与难过之色,轻柔的坐在床边,“六殿下,您叫李从嘉,当今圣上李璟的第六子。我叫周娥皇,小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了,那时候你总喜欢叫我周周的,六殿下难道忘记了么?”

李铭皱了一下眉头,他的确不认识眼前的美女,但听对方这么说,眼眸中闪过疑虑,自己的青梅竹马,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自己是李煜?那不是南唐后主么?自己居然附身到李煜身上了?

李铭还在疑惑,紫衣却推门而入,“小姐,东西准备好了,您可以沐浴了,不过您真打算在这里沐浴?”

“送到这里来,平时我都是在这里,当然现在也在这里?”女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娇羞,眼神不由偷偷瞟向李铭。

紫衣愣了一下,眼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李铭身上。六殿下还在这里,小姐怎么能这样?六殿下躺在小姐的床上,这本来就很不合规矩了,若是小姐还在这里沐浴,天啦,那传出去还了得?

“让你放到这里就放过来,还不赶紧去?”小姐似乎生气了,眼神中带着嗔怪说道。

紫衣无奈,转身去了,不多时,已有人将洗浴的木桶送了进来,并将周小姐平日沐浴用的东西都放在了一旁。

“好了,今天我沐浴不用任何人伺候,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小姐沉吟一下说道。

紫衣稍微沉思了一下,她现在有些明白了,小姐这是打算用这样的手法保护六殿下。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对这个窝窝囊囊的六殿下如此看好。

李铭这时傻愣愣的看着他们对话,心中一阵翻江倒海,他此刻已经能完全确定,自己的确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南唐乱世,自己穿越到李煜身上,是福还是祸?

紫衣已经退去,周小姐站起身子,走向木桶,伸手在木桶里面试了试水温,秀眉微蹙,在微微升腾的蒸汽中,她转过身子,柔声道,“倘若我等会真的要在这里沐浴,你可不准偷看。”

李铭听了这话,身子僵硬了一下,脑子瞬间有些短路,眼珠子扫过木桶,心脏狂跳了起来。美女沐浴图,那该是何等的绮丽的风光呢?

李铭虽然不停的点着头,但眸子里却是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

李铭,哦,或许应该说是李煜,反正不管咋说,他的灵魂是来自于现代,他没有古代时期那种真正的男女大防,再说了,苦哈哈的特种兵生活,让他守了好多年的童子身,这样的**对于他来说,可是太大了些。

见李铭不曾回答自己,周大小姐微蹙的秀眉上扬了一下,她以为李铭没有听明白,正待再说什么,却不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

“滚开,别挡着老子的路。”此刻一个声音骂骂咧咧说着。

而后,便好像是有人被推倒在地,接着便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那边是小姐的闺房,你们去不得。”

然而,嘈杂的脚步声,并未因苍老的呼唤声而停下,反倒是更加快速的向着这边而来。铠甲声,兵器的撞击声,靴子在青石砖地上踩踏的声音,响成一片,不多时已经接近了周大小姐的闺房。

周大小姐神色已显慌张,陡然转过了身子对李铭急急说道,“他们已经来了,我要开始沐浴,快转过身去,不准偷看!哦,对了,你把幔帐放下来,这样即便是有人开门,也看不到你。”

李铭这才知道,周大小姐原来是想用这样的办法抵挡外面来人进屋搜查。

在古代来讲,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都很是犯忌了,而现在这个周娥皇居然能为自己做到这样,这也着实难为她了!

李铭在思忖的瞬间,周娥皇已经帮李铭放下了幔帐,然后转身走向浴桶,在浴桶旁开始宽衣解带。

躺在柔软的床上,仍是愣愣的李铭,此刻从半透明的幔帐能够看到,外面曼妙的身姿,来回晃动,似乎已经将衣衫尽数脱掉,只剩下了肚兜然后一个美妙的**轻柔的迈进了浴桶。

李铭的神经这时候彻底亢奋了,一个美女在自己的眼前宽衣解带,悠然沐浴,这简直太香艳了,如果能够一窥其貌,一亲香泽,那绝对是人间最爽的事情了。

第三章 南唐乱世

心里这样想着,李铭就有冲动,伸手将眼前的幔帐掀开,便在此刻,外面周小姐再次开腔了,“六殿下,我知道您是君子,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利用这种方法帮您脱险,望您能尊重我。”

听到周大小姐这话,李铭本已要伸出去的手,竟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这是不是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儿?”李铭心里很是无语,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自己偏生不能一饱眼福。

就在李铭心里胡思乱想之际,门口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便听到一个粗豪的声音在说话,“各处都给我搜查仔细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随着这人的一声吩咐,其余人大声答应着,然后便各处开始搜查起来。

“不行,这里不能搜。”紫衣在外面出言拦阻了起来,声音急切,听声音,她已经靠在了门上,拦阻来人进屋搜查。

“让开,不要阻挠我们办差。”粗豪的声音响在门外不远处,并且大有将紫衣推开的架势。

“什么人在外面?”正在浴桶里面沐浴的周小姐却是开了口,声音变得异常冰冷。

“小姐,兵马司的人要进来搜查,我都说了,你在沐浴,他们不相信,还想闯进来搜查。”紫衣这时候在外面大声的说着,语气很是有些嚣张的意味。

“兵马司?难道兵马司就要乱闯女子闺房,并且还是在女人洗澡的时候闯进来么?那明天让我爹去跟陛下问问,兵马司是否有这权利?”女子用冰冷的声音,淡然说着,虽然这话并非是冲着粗豪声音说的,但矛头却是直指对方。

“哼!周大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别为难我们,既然你在沐浴,我也不难为你,尽快穿好衣衫,让我们进去搜查即可。”粗豪的声音在外面的说道。语气里面带着霸道。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紫衣,看看他们有没有陛下的诏书,即便他们有兵马司的文书也没用,我们家可不是贫民百姓家,岂是他说搜便搜的,等我爹回来,你立刻去回禀一声。”女子在浴桶当中大声的说着,是声色俱厉。

“对,你的诏书呢?”紫衣的声音有些得意,仿佛抓到了对方的把柄一样!

“没有诏书,我们兵马司抓人,用不着诏书,让开。”粗豪的声音有些怒了,他奉命而来,连一个听说只剩半条命的废人都抓不住,那可是丢人丢大发了,而且回去也没法和上面的人交代啊。

紫衣此刻已经被外面的男人推到了一旁,汉子已经在用手不断敲打房门了,看样子,若是周大小姐不出去,他真有硬闯的意思。

“狗奴才,你要是进来,我保证你活不过明天太阳升起。”浴桶当中的周大小姐此刻真急了,秀眉紧蹙,厉声呵斥道。

外面的男子听了这话,不禁一怔,他倒也并非傻子,虽说为人比较粗犷,但该精细的地方他也绝对不会马虎。

周宗周大人,乃是当朝大司徒,先帝在位时虽然受到朝中势力排挤,但本朝陛下却是对之礼遇有加,可以说是本朝重臣了,也正因此,来搜周家其实也是顶着不小雷来的,此刻屋子里面是周宗的长女,京城尽人皆知的色艺双全的才女,倘若自己真贸然闯入,弄不好还真得担很大干系。

想到了这里,汉子手脚停下,站在门外,沉吟了一下,冷笑一声,“周大小姐真是厉害,既然你不让我进去搜查,那也由得你,我这就回去禀报,请了诏书再来。”

汉子说完,已经转身,大踏步离开了房门,站在了院子当中,大声吩咐手下,回兵马司回禀兵马司堂官,看看上面的意思。不过这边却是差人将周府团团包围,不准放出去一个人。

汉子并非鲁莽之人,适才推门的时候,早已留意到屋中动静,他已听到屋中有水声,那必然是屋里人真的在沐浴中,既然如此,自己贸然闯入,人头定会不保。

“六殿下倘若一会儿他们真的闯了进来,你也只能只能躲进我的浴桶当中,稍事躲避一下了。”此刻沐浴中的周大小姐压低了声音说道,语气里面有着一份小女儿家的羞涩。

李铭早已听到刚才的一切,心中早已掀起了惊天巨浪,很显然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堂堂一个皇子,居然还这样窝囊?那么到底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要弄到这种地步?

“听父亲说,朝中派系之争已经愈演愈烈,你已经避开权利之争,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还要对你下手。”此刻浴桶当中的女子忽然感慨的说道。

“周,周小姐,我想问下,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代,什么时候?”李铭这时候镇定了下,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周大小姐愣了一下,而后终于是长长叹口气,“看来你的确是被嗑坏了头,连现在是什么年代都不知道了?那我们南唐的国号你总该记得吧?”

“啥?南唐六殿下?”。李铭听到这话,不禁浑身一震。若先前还只是猜想的话,那么现在李铭敢确定了!自己竟然是重生到了五代十国时期的南唐,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真成为了南唐李后主,李煜。

李铭是一个特种兵不假,但他精于历史,对历史上的各种军事事件更是了如指掌,关于五代十国,南唐这一时期的历史,他更是知之甚详,此刻陡然听说自己成了南唐李后主,心中的不可思议与不安立刻袭上心头。

正在李铭,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李煜,正想到这里,忽然门外一阵大乱,然后便听到一个声音大声喊道,“给我把门撞开,什么沐浴,都是骗人的。”

第四章 鸳鸯浴

嘈杂声中,一众人已经来到了门前,带头那粗狂的汉子一把将站在门口看守的紫衣推到一旁,对着屋子里面大声喊道,“周大小姐,我给你半柱香时间,希望你穿好衣服,赶紧出来,让我们进屋搜查,不然我们就只能得罪了!”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嚣张。”周大小姐也怒了,这人说话不但嚣张,而且还有着那么点儿的不屑,自己若是真听了他的,别说是救不救李煜的问题,起码这口气她也忍不下来。

“兵马司巡检,马德亮。”马德亮站在门口,一手握着长剑的剑柄,另外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房门的门框上,他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够将房门推开,不过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做,原因无他,他明白,如果太过无理,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没有诏书,你们这些人带人闯府,我爹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周大小姐大声说道。

“大司徒乃当朝大员,若知道我们此来是搜查凶犯,也必定能够配合。”马德亮淡然的笑着说,有了这个理由,他现在笃定了心,自己不管如何也要进入屋中搜查。

周大小姐听到这话不禁哼了一声,正想要说什么,却不料门口马德亮身后却忽然闯来一人,用力一脚踹在了房门之上,怒吼道,“开门,老子偏要搜查,再不开门,烧了你的房子。”

这一脚踹过,屋中两人心中都是一惊,周大小姐眼光此刻落向了李煜所在的床上,咬了咬唇,终于放低声音,对床榻之上的李煜道,“六殿下,请你屈尊,来我这里躲避一下。”

此刻床榻上的李煜心中早已纷乱,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既然自己是六殿下李煜,为何要怕别人搜查,即便是自己杀了人,可那也说啥都是正当防卫不是?又为什么要躲起来不出去呢。

而且按照他所熟知的历史,李煜身为六殿下,其大哥虽然跋扈,李煜一直都采取的是隐忍策略,又怎么会有大殿下派来的人跟自己作对,这方面他真是很想不通。

心中疑惑,本待闯了出去理论,可想想,自己刚刚来到这个时代,想要理论,却又找不到什么好的说辞,更不知道这时候的局势,若强行出去,一来坏了周大小姐的名节,二来也或许会真的陷自己于死地,无奈之下,只好起身,快速掀起幔帐,走下床榻,来到了浴桶旁。

此刻,屋中蒸汽升腾,周大小姐在浴桶当中的身躯若隐若现。

李煜走过来的时候,已经见到其身处浴桶当中,高高的发髻露在浴桶外面,雪白的双肩与浴桶平齐,看上去极为的香艳不可方物。

看着李煜来到浴桶前,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周大小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娇俏的面容一红,而后伸出白如莲藕的手臂,柔滑的小手抓住李煜的手臂,“快点儿,不然就来不及了。”

听到周大小姐的话,李煜如梦初醒,顾不得心中那份惊艳与心底的胡思乱想,慌忙向着浴桶当中迈去。

浴桶很大,足可以容纳三人同浴,此刻李煜身上还有衣衫,但他也不及细想这些,已经是迈入了浴桶当中。

浴桶当中的水温很是适中,并不如何热,但李煜却仍是觉得很热,因为心中有种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感觉,导致他血液加速,心跳骤剧,体温也就随之升高了很多。

而且,当他真正进入水中之后,立刻碰触到了周大小姐裸露的小腿。

周大小姐的脸更红了,不过好在在蒸汽中,倒也遮掩了不少,她并没有剧烈的躲避,身子动了动,小腿稍稍弯曲起来,然后她轻声道:“一会儿进来人,你躲到水里去,我不让你出来,你千万不要出来。”

李煜答应了一声,还待说什么,却听得门口处刚才那人大声吼道,“大小姐,机会可是给你了,你自己不把握,老子这就进来了。”

话声中,那人飞起了一脚,直接踹在了房门上,这一次力度之大,直接将门轴踹的折断,在“咔嚓“一声中,房门终于是被这人踹开,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已经闯进了周大小姐的闺房当中。

屋中两人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周大小姐本待再次出声拦阻,但却因对方出脚太快,没有来得及出声之下,对方已经夺门而入,与此同时,她在一惊之下,条件反射般将李煜的头按了一下,直接令得李煜埋头于沐浴的水中。

此刻的李煜虽然身体还是当年那个懦弱少年,但他现在身体里面却是住着李铭,这可是一个身经百战,具有超凡身手的特种兵了。若非如此,想要在水中潜伏时间长,那是不可能的。

此刻李煜埋首于水中,感受到一股水流没了自己的头顶,鼻子与嘴里此刻都进了一些温水,慌忙中连忙闭气,与此同时,他睁开了眼睛。

李煜睁开眼睛,并非是故意的,从军入伍多年,特种兵所拥有的习性,下水之后必定睁开眼睛,观察四周情况,以确保自己的安全。眼睛睁开,他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眼前的事物。

虽说屋中的光线并不太好,水中的光线有些幽暗,但因为房门此刻已被踹开,屋外的光线陡然冲入房中,水中的光线也加增了一些,令得他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眼前,那曼妙的身姿,洁白如玉的躯体。

周大小姐的身子,已经一览无余的暴露在了他的眼前。一眼看过去,李煜就再也挪不动眼光了。

而此刻,房门处闯进来的汉子,双手放在胸前,大踏步走了进来,身上的铠甲发出“铮铮”之声,令得屋子里面显得异常的沉闷。

“大小姐,果然是在沐浴,不过末将仍是要搜查一下你的闺房,还请大小姐不要见怪。”男人向着浴桶中的周大小姐深施一礼说道。

此刻周大小姐早已是气的花容失色,七窍生烟了。

她正在沐浴,在她想来,这些人即便是想要搜查,也得通过自己的父亲,让自己穿了衣服出去才能进来。而若是自己父亲回来,一旦知道六殿下在自己的屋子里面,那是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些人搜查的。

她可当真没料到,眼前的这家伙,丝毫不管不顾,竟然破门而入,硬闯自己的闺房。

“你,你这是死罪。”周大小姐此刻被气的花容失色,身体不断的颤抖。

“那得是我什么也搜不到的情况下,若是我搜出了凶犯,大小姐,不单单是你要遭殃,即便是周司徒大人也是逃不掉干系的。”那人冷笑了一下,然后大踏步向着周大小姐的闺房内部走去。

第五章 闯入闺房

眼见汉子走向闺房里面,周大小姐的秀眉越皱越紧,厉声道,“倘若搜查不出,我必定让你人头落地。”

李煜虽在水下,听到这话,心中也是凛然,其实他早应该想到,眼前女子姓周,很有可能便是历史中所记载,李后主正妻大周后。

关于大周后的传闻很多,无论正史,还是野史,对于这个女子与李煜的记载都香艳异常,但今日当真身处南唐,且化身李煜,亲见大周后,他才真正领略到,这女子并非想象中那般弱质纤纤。

闯进屋中的汉子听到这话,猛地转头,铃铛般的眼珠子转了转,对正在浴桶当中的周大小姐狞笑道,“周小姐,别以为自己老子有点儿权利就作威作福,爷们儿我可不怕你,等我抓到了凶犯,看你有什么话说。”

话一说完,也不理周大小姐再说什么,转身直奔里屋而去,看样子,他不找到要找的人,绝对是不会退出房间去。

汉子在屋中翻找半晌,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皱着眉头走了回来,不管不顾的站在浴桶不远处,对周大小姐问道,“人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刚刚汉子走向屋里时,李煜已经抬头看向桶外,却又被周大小姐按了回去,此刻汉子走回来,问自己将人藏到何处去了,她不禁冷笑了一声,怒道,“什么人?这是我的闺房,哪里可能有男人在,你辱我清白,等爹回来了,我一定要讨个公道。”

汉子听了周大小姐的话,脸上一阵变色,他虽然理直气壮,说是进来搜查,但没有查到任何人,那么也就等于把自己陷于死地当中了。

周宗当朝大司徒,其权利未必最大,但却也算是一等大臣,以其权势,自己又怎能与之抗衡。

汉子在正没理会处,外面的马德亮却是喊了起来,“张领队,找到了什么没有,如果找到了,立刻带出来。”

屋中汉子听到这话,脸上更是尴尬,本想还继续在屋子里搜查一番,但这里终究是女子闺房,因此只能讪讪的走了出去,嘴里却对周娥皇道,“别让我抓住把柄,不然我一定要你这小娘皮的好看。”

直到汉子走出房间,紫衣从外面关上房门,李煜这才将头伸出水面,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若非他身体当中是特种兵的李铭,恐怕闭气这么久,早已因缺少氧气而溺毙了。

见到李煜上了水面,周大小姐的脸此刻红的更厉害,李煜在水下,刚才可没老实,可能是因闭气过久,李煜都伸出了手,握住周大小姐小腿,不断的摩擦,这让周大小姐心神一阵摇荡。

“他,他们为啥非要搜查我出来?”李煜这时候深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等爹回来再说,哼,刚才那个混账,我一定要让他死。”周大小姐的秀眉微蹙,刚刚被其他的男人看到了自己洗澡,这可是奇耻大辱,她又怎么能够放过他们?

正在两个人说话的当口,外面却传来了紫衣的声音,“小姐,他们出府了,但还是把我们府邸包围着,不允许任何人出去。”

“老爷还没回来么?”周大小姐皱了一下秀眉,然后看着李煜。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吩咐人去通知老爷去了。”紫衣在外面回禀说。

周大小姐无奈的叹口气,她知道父亲最近朝政繁忙,家里出了这等大事,父亲依旧没有回来,总是没有一个主心骨啊!

“咳咳我我出去吧。”李煜这时候已经站起了身子,不过身上**的,看起来很是狼狈,不过他刚刚站起身。顿时他下面那个大玩意翘起来正好对着周大小姐的脸,这一下子周大小姐脸更红了,因为她能够清晰的看到,站起来的李煜,某个部位明显产生了变化,凸起了一大块。

头转向一旁,羞涩的道,“你,出去吧。”

李煜也感觉到有些尴尬,赶紧从浴桶当中如同逃跑般逃了出去,只是身上的衣衫单薄,而且**的,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紫衣,去给六殿下拿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周大小姐看着怔愣的李煜,不禁也是有些莞尔,虽然不知道李煜到底伤的重不重,反正她觉得,眼前的这个李煜,似乎比之从前好像某些地方有些不同了。

紫衣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只是屋子里面的两个人此刻更觉得尴尬无比,刚刚在浴桶中的肌肤相亲,令得两人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了。

屋子里面一下子沉寂了下去,李煜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站在那里心里纷乱的很。

而周大小姐,想着刚才的事情,心中有甜蜜,也有着一份的恼怒。

正在两人想着各自心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娥皇,到底怎么回事?”

“是爹回来了。”周大小姐听到这个声音,大为兴奋,浑然忘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坐在浴桶当中沐浴,一下子站起来说道。

而这样一来,她全身完全暴露在了空气当中,李煜本来正凝望门口方向,此刻陡然发觉周大小姐的动作,不禁一怔,那美妙的**,现在几乎是一丝不挂啊,李煜眼珠子差不点从眼眶里面掉出来。

周大小姐此刻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立刻又坐回了浴桶当中,目光立刻扫向李煜,而她的脸这时候红成了火烧云。

李煜这时候已将头转向了一旁,他当然明白,这时候是周大小姐最尴尬的时候,他转过了头不去看她,让周大小姐能缓解一下。

“爹,等下我出来跟你说。”周大小姐坐在浴桶中,红着脸对外面已经走到门口的父亲说道。

说完这话之后,她红着脸对一旁站着的李煜道,“六,六殿下,您转过身去,我,我。”

第六章 瞒天过海

听到周大小姐的话,李煜立刻转过身子,背转身子对周大小姐说道:“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周大小姐听了李煜的话,缓缓在浴桶当中站起来,“不准回头看,我起来了。”

李煜点头,他向着里间屋走去,笑着道,“我不看,你放心吧。”

周大小姐擦干了身子,然后麻利的穿好衣衫,这才长出口气,不过在穿衣服的时候,她的眼光一直盯着李煜的身影,生怕他真的会转过身子看自己,若是那样,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幸好,李煜一直没有转过头来,因此她穿好了衣服,对屋子里面的李煜道,“好了,我穿好了,六殿下,你在屋子里面等会儿,我去跟爹说说。”

李煜答应了一声,在紫衣送来衣服之后,他在屋子里面将衣服换上,而周大小姐则是走出了房间,去找周宗去了。

“娥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兵马司的人说我们府里面来了凶犯?”周宗此刻站在门外,见到周大小姐走出来,连忙询问道。

“不是什么凶犯,是六殿下,他在城外被人袭击,晕倒在树林里面,我把他救了回来,但那些人偏偏说要搜查凶犯,我想应该是想要捉拿六殿下,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周大小姐简略的说了一下情况给周宗知道。

周宗听到这话,眼光一闪,点点头,“我去见见六殿下。”周大小姐会意,立刻转身,推开房门,跟周宗一起走进了房间。

李煜已经将湿衣换下,坐在了房中桌旁。见到周宗与周大小姐进来,连忙站了起来。

眼前的周宗看起来年纪并不甚大,样子也不过四十多岁。白面无须,行动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给人一种颇为沉稳中带着飘逸的感觉。

李煜脑海里还有些这个人的印象,想来也算是熟悉的人之一。而按照李铭所记忆的历史,周宗其人很有才学,以陆游之大才,都能够对其褒扬有佳,可想而知周宗的才能与为人了。

“六殿下可安好么?”此刻周宗已经来到李煜身前,抱拳问道。

“托大司徒的福,有小姐的庇护,我还安好。”李煜连忙躬身回答,他此刻已从在震惊中醒转过来,打定主意要在这个时代好好生存下去,毕竟自己这也算是又有了一次生命。

听了李煜的话,周宗点点头,然后与李煜分宾主坐了,吩咐侍女给李煜倒了一杯茶,“六殿下可知道,追杀你的人是什么人么?”

“不清楚,那些人黑巾蒙面,看不清楚是什么长相,更谈不上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李煜叹口气,摊手说道。

“哦?那他们追杀殿下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话?”周宗皱着眉头问道,他当然能猜想到是谁下的手,但无凭无据的,根本没办法针对对方。

现在的李煜,根本就不是一开始被追杀的李煜,那时候他刚刚灵魂穿越而来,他又怎么能够知道,当时李煜被追杀的时候,对方曾经说过什么呢。

“什么也没说,上来便被追杀了。”李煜摇摇头,回答的很干脆。

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不管咋说,他当时穿越来的时候,的确是一清醒上就被追杀的状态。

周宗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他自然明白,敢刺杀皇子的人,在南唐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他们既然敢动手,根本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周宗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个六殿下,毕竟是圣上的血脉,既然娥皇将他救了出来,在自己府上断然是不能出事的。

想到这里,周宗站起来对李煜道,“暂时已经算是没有事了,但兵马司的人仍在外面包围,现在出去,还是有危险的。既然如此,老夫便让事情更复杂一些好了。”

周宗是个聪明人,他虽然并不太看好眼前的李煜,将来的帝位,眼前的这人也未必能登上,但既然他已经来到自己府邸,而且跟自己的女儿共处一室,这事情倘若传了出去,一定有损自己女儿的名节,也正因此,他必须要保护李煜周全。

“周大人打算如何做呢?”李煜这时候倒是有些好奇,周宗打算如何做。

“既然他们围住我的府邸,不让人出去,那么我便让人进来,看看到时候,这些进来的人,他们让不让那些人出去!”周宗笑吟吟的说着,然后站起身子,又转身对李煜道,“六殿下,既然他们已经不再搜查,你可以去前厅坐坐,一会儿会有不少人前来赴宴,六殿下也可跟大家见见面。”

李煜虽然身上有伤,但总体来说,伤势并不是很重,他昏迷不过是因为刚刚穿越而来,身子虚弱,并且李煜本身体格并不算太好,故此才会晕倒,让周大小姐救回了府邸,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听到周宗的话,李煜点点头道,“好,我也想跟众位大人见面谈谈。”其实,李煜心里清楚,目前自己所处的地位很是微妙。

虽然自己表明了不是皇位的争夺者,但因为身为皇子,总会有人觉得自己碍眼,想要除掉自己,这样推算,先前的搜查看起来也是有些理所当然的了。

而对于现在的这个身子是李煜,而灵魂却是李铭的李煜而言,他熟知南唐历史,故此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些事情,改变一些什么。

若是按照历史发展,自己将来一定会登上帝位,若是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那岂不是要和历史上的李煜一般丧权辱国,最后投降北宋,最后饮恨而亡?这是他不想见到,也不想去做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么与朝臣相见,探一探各位官员的口风,这也是他此刻必须要做的事情。

周宗点了点头,两人向着前面客厅走去,而周大小姐自然是留在了自己的闺房。

将李煜送到客厅,周宗马上就去安排这次宴会去了。

而府邸外面兵马司的人,能够拦阻陌生人进出,但周宗他们却是说什么也拦阻不了,不能拦,也不敢拦,故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了府邸。

周宗离开府邸不久,便陆续有官员造访周家,在大约一个多时辰当中,竟有三十余人来造访周宗。这些人无一不是朝中大员。

这些人来世,说的明白,不单单是来拜访周宗,而是因为六殿下此刻在周府做客,六殿下有话,让他们来周府品茶畅谈诗文。

第七章 初露锋芒

夜色如水,周府客厅。此刻已是高朋满座,各府官员都以被告知六殿下在周宗府内,请他们过府一来是跟六殿下见见,二来最重要的是,周宗说,让他们来品尝一下自己得到来自于云南大理的好茶叶。

虽说此刻南唐地处之地距离云南不算太远,但说到好的茶叶,其所需要的功夫,以及采摘时机,炒茶的地点与火候,都是有极多讲究。

周宗刚刚来到大厅,便见屋中人等正自议论纷纷,见他进来,侍中徐玠陪着笑脸迎了上去,抱拳道,“大司徒好雅兴,请我等过府品茗,真是少见。”

周宗其实并不如何喜欢眼前这人,但面上却表现的很是热情,伸手握住对方一只手,两人携手揽腕走向厅中,“徐大人,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我同殿为臣,分属同僚,而且私下我们也算是朋友,请你们喝茶,这不过是小事而已。”

徐玠微微一笑,放开周宗的手,坐到自己座位上,这才开口说道,“听下人说,六殿下在您府上,不知大司徒何时也有雅兴跟这位搅合到一处了。”

徐玠其人诡辩的很,兼且善于察言观色,对于今天的事情,其实他也看的很是有些明白,府外的那些人,围困周府,这等大事,他又怎能看不到呢?

其他的官员此刻也都静静听两人对话,对于周宗,他们当然是不敢得罪,而对于徐玠,他们也不好得罪,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不论他是何等样人,既然来到我府里,便是我的客人,更遑论他身为皇子。而我等乃为臣子,徐大人,刚刚的话可是有些轻佻了。”周宗笑吟吟的说着,不过眼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周宗的客人中,李煜的身份比你们都要高。

徐玠听了这话,立刻会意,因而打了个哈哈,“大司徒说的不错,六殿下乃是皇子,我等身份自然不能与他相比,不知六殿在何处,我等也好跟他见礼。”

周宗见对方转舵转的很快,唇边泛起一丝微笑,心底却是不以为然。

李煜在朝中地位并不高,这一点他早已知晓,况且大皇子极为好胜,猜忌心更甚,因之李煜避政不出,只是读书写字,或者参研佛学,故此外间对他纨绔的称呼倒也并非虚言。

“去将六殿下请来,我们给六殿下请安。”周宗笑着对家仆道。按照礼数,他们都应该前往恭请的,但周宗明白,此刻李煜一定是由自己女儿陪着,若是真与众人同往,必然会引起他人非议。

家人去请李煜,周宗对其他下人吩咐道,“告诉厨房,烹好的茶端上来,一会儿好让六殿下,以及在座各位大人品尝。”

下人领了吩咐,转身离去,不多时已开始上茶,当然,上座给李煜留了下来,茶水端上,放在了李煜该坐的地方。

茶已经摆上,李煜已从偏厅走了过来,刚刚他在偏厅闲坐,周大小姐换过了衣衫,带了丫鬟紫衣过来相陪。

听说周宗请他去大厅品茗,李煜不禁心里莞尔,“这个周宗,还真有点手段,看来今日的事情还真是有些意思了,自己来到南唐时间不多,但却是要见这南唐朝中大臣了,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改变历史上李煜的命运。”

甫一踏入房中,李煜便闻到了一股茶香。

“好茶,上好的云南大叶茶,周大人真是有心了。”李煜不等众人起身行礼,他已经开口说道。

对于李煜能够一口喊出茶的名字,众人倒也并不如何稀奇,这位六殿下不熟政事,但却对琴棋书画,佛经典籍很有研究,能够闻茶香而知其名,这点末技人们倒是非常相信他是有的。

“六殿下一向可好,我们给六殿下请安了。”此时徐玠当先走了过来,对着李煜深施一礼,显得很是恭敬。

但,李煜却能够从对方施礼之后的眼光中,感受到一份嘲弄与不屑。

此时此刻的李煜,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李煜了,见到这样的一人给自己施礼,心中很是不爽,但脸上仍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这位大人免礼,我这个六殿下其实徒有虚名,仅是一个闲云野鹤,各位不用拘礼了。”

李煜很是谦恭,并且扶了一把施礼的徐玠,显得格外热情与不拘礼法。

徐玠是个很能察言观色的主儿,这时见李煜这样的神态,知晓对方心中有数,但却并不点破自己,他心里倒是有些忐忑了。

六殿下在整个的南唐当中,算得上是一个异数,平日里并不如何与群臣结交,人们都觉得他懦弱无能,更没一点儿皇子的飞扬跋扈,这反倒是令人们感觉他不是做大事的人。

但从刚才他的态度上看,却是令在场的人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各位请坐,这是在周大人家府中,我也是客人,大家不要立什么规矩了,我跟你们一样,要叨扰周大人的这杯好茶。”李煜笑着说道,然后向众人摆手,示意众人落座。

李煜心中早已计较,今日必定要展现一下手段,让这些人看看,总不能如历史上的李煜那般被人看轻了。

至于说能够闻出来茶香,知道茶叶是云南大叶茶,其实道理很简单,李煜曾经当特种兵的时候,有很多训练,其中更有着一种辨别植物气味,其中便有茶叶的味道,而所谓云南大叶茶,其实就是现代的普洱茶,但年代在南唐时期,其茶名还没有叫这个。

此李煜并非彼李煜,两个了灵魂的不同,经历的事情不同,故此他自然知道,,普洱茶的来历,也因此他并未叫出普洱茶的名字,因他明白,普洱茶这名字,这些人根本不知道。

众人此刻都已落座,周宗笑呵呵的道,“六殿下,你真是太谦虚了,再怎么说,你也是皇子,我们在这些臣下对您恭敬是应该的。”

李煜转头看了一眼周宗,自己既然是李煜,那这位可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啊,“周大人,我们都是客人,那就不用有什么高低之分,况且我又怎么能够喧宾夺主呢?”

周宗哈哈一笑,然后伸手一让,“六殿下先请品茗。”

李煜点点头,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盖碗,掀开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水在舌尖与喉间轻轻流淌过去,令得李煜眉头陡然皱了一下,然后立刻舒展开,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喜色。

第八章 暗剑藏锋

“极品的云南大叶茶,而且是银城所产,其味甘醇,齿颊留香,这茶当真是好的很。”李煜将茶杯轻轻放下,语气里面有着一份向往。

现代的制茶工艺,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对于品茗,前生没事儿的时候,李煜偶也喜欢来上一壶。

但南唐时代的茶叶,竟有这等制茶工艺,并且味道甘醇可口,简直让人悠然神外,茶一入口,他便知道,这茶绝对不是现代制茶工艺能够比拟的。

见李煜这般说,周宗脸上泛起笑容,他当然知道,六殿下是品茶高手,记得他儿时,就曾来自己府邸品茗,今日喝到这茶,样子很是兴奋,他倒也并不稀奇。

其他人见李煜这般样子,不禁也都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各位,请,都说了别拘束,我现在跟你们一样,都是周大人的客人,各位随意,别看着我了。”李煜轻轻一摆手,让大家喝茶。

徐玠等人互相对望一眼,各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口之下,众人不觉眸子间也闪过一抹诧异与惊艳之色。

这些人在南唐都是有身份地位的,虽不及周宗,但也算是朝中重要贵胄,好茶他们当然是不会缺,故此对于品茗一道也都有着不菲的功力。

此刻喝了一口,便觉刚才李煜所说并非捏造,不禁也都是大为赞叹。

“此等茶叶虽好,味香则香矣,但色泽却是并不如何清爽,未免美中不足。”此刻座位中一个年近五旬的官员忽然开口,看他服饰,应该是朝中御史大夫一级的人物。

御史大夫,此官职早见于秦朝,乃全国监察与执法长官,其职司算是不小的,而且其权利仅次于宰相,名列三公当中。

李煜倒也能从对方座位看出来一些其官职大小,但却说不出来其官居何位,也正因此,他的眼光落向了一旁的周宗身上。

周宗见李煜眼光看过来,不禁哈哈一笑,“这位是当朝御史大夫褚青泽大人,六殿下久不与朝中官员私见,应该是不认识的。”

周宗的话为李煜解围了,他微微一笑,向着褚青泽微一点头,“原来是褚大人,真是失敬,关于茶之颜色,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以新茶而言,色泽浓重,并无大碍,只是或许下人冲茶时急了些,头道茶没有倒尽便烹煮了第二道。”

听到李煜的话,褚青泽倒是找到了由头,用食指轻敲茶杯盖,淡然笑道,“六殿下,以你对茶道的研究,如此浅显的事情,竟然是没品出来,这倒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其话语中带有不屑与轻视,李煜当然是能听出来,但此刻的李煜再不是从前不问世事的那个六殿下。

李煜微微扬起头,脸上仍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端起茶杯,轻轻又喝了一口,这才放下,慢条斯理道,“褚大人,这您老便有所不知了,茶之一道,讲求用心,这便与各位为朝廷效力也是一般,虽是有头道茶在茶中,将茶色染的浓重了些,但因其保留了茶之原味,比之尽数将头道茶倒掉,味道还要原滋原味,因此其味道悠长,能更显其中味美。”

这一翻言语说完,他眼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见人们没有说什么,他轻咳一声,续道,“各位大人便如同是茶,天下便如同是壶,烹茶之时,自然是要留有各位的真性情,倘不如此,又怎能有我南唐基业,更遑论日后的雄图霸业,而这烹茶之人,便乃我的父皇。”

李煜侃侃而言,将面前的人隐喻成了茶,却也将茶隐喻成了当今朝廷,虽未说出来朝政如何,但其言语却轻描淡写的点明,朝中个人各有私心,未必如最初时候一般,有着各自的真性情。

褚青泽倒是不想,眼前的六殿下,词锋犀利,轻描淡写下化解了自己的发问,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徐玠此刻却是将话头接了过去,他端着茶杯,笑道,“六殿下说的好,但茶道亦要讲求中规中矩,不能乱了其规矩,倘或乱了茶道的规矩,那便难以品出茶之真谛,不知我说的,六殿下是否同意?”

徐玠的话分明另有所指,李煜当然明白,他眉头稍稍上扬了一些,招手让仆人继续上茶,一边笑着道,“徐大人说的倒也有理,这没有规矩的确难成方圆,但规矩是人定的,自盘古开天以来,规矩都是由人自己定的,暂不论眼前的局势,单说秦之一代,始皇帝又如何?还不是他一人一言而定天下?规矩定了,自然便有了真味,况且只要是好的,比之原先的规矩好,茶的味道好,又有何不能变,又为什么要墨守成规呢?”

李煜侃侃而言,语惊四座,他的话,人们大概都能听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人们也在心中有了另外一翻的解读。

不墨守成规,那么是不是代表,眼前的六皇子,实际上的二皇子,真的打算有所作为?难不成之前的那些行径都是掩人耳目?

关于这一点,没有人能想明白,更不能以他刚才说的话作为凭证,但他们也有了一定的感觉,眼前的六殿下,好像变了另外一个人,甚至于没有见过李煜的人,心中也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跟传闻中的李煜截然不同。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场,周宗却是在此刻站起身来,拍了两下手,对众人道,“各位,今日茶会就此结束,我为众位准备了上好的茶叶,每人一斤,各位带回府中慢慢品尝,倘或哪位觉得没喝够,不妨跟老夫说,我会派人送到府上。”

周宗这么说,等于下了逐客令,短暂的一次小聚,就此结束,人们自然是也不会再做停留,毕竟六殿下在这里,刚才他们也领略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场,而此刻,他们也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起身离开,众人对六殿下告辞,更是跟周宗寒暄了数句,这才离开周府。不过,六殿下在周宗府邸的事情,也因此传扬了出去。

第九章 杀鸡儆猴

周府后堂中,李煜坐在那里,神情有些黯然。自己竟然到了古代,不用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穿越,或者说是重生。

那么,自己以后的路要如何走,这是他现在最头痛,也是最迷惘的。

曾经听人说过,历史是不能改变的,那么自己重生而来,历史是否真的能因自己而改变么?如果可以,那最好,但改变不了,那他可就悲催了,历史上的李煜,老婆被人睡了,自己也是玩没命了啊!

正自胡思乱想中,周宗走了进来,边走边笑道,“六殿下果然高明,今日语惊四座,令众人哑口无言,当真佩服的很。”

“周大人,我这也是没办法,人家骑到了头上,我总不能一声不吭吧?”李煜苦笑摇头,一脸的无辜。

“六殿下太谦虚了,以你的才学,当真要做点什么事,应该并不难,只是看殿下是否愿意了。”周宗眼眸直视李煜,眸子中精光闪烁,如同要刺透其心扉一般。

见到周宗的神色,李煜好没来由的心中一紧,他从对方的眼神中能够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凌厉,这种目光,即便是在从前部队当中,首~长的眼光,也不曾有眼前这位自己未来的老丈人犀利。

“我可不成,现在每日我都在诗书琴瑟中度过,心中早已没了其他的念想,况且朝中有皇叔与大哥打理,我这闲人又有什么可做的?”李煜仍是苦笑,右掌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拍敲着道。

“话不能这么说,六殿下现在风华正茂,难道真的能甘心屈于人下?”周宗笑吟吟的说着,也不顾及君臣之礼,坐在了李煜的身旁说道。

听着未来老丈人的话,李煜心头一阵悚然,看来周宗这老狐狸,从今天自己的表现里面,看到了某些东西。

虽说跟自己未来老丈人说了倒是没有什么,但人心难测,既然自己能来到南唐,那么世间的事情,什么都是有变数的,人心隔肚皮,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李煜想到这里,叹口气,手掌磨蹭着茶杯壁,摇摇头,“周大人,我真是有心无力,再说现在已经有人在追杀我了,倘或我真的有什么想法,必然受到更大的凶险,现在我只能安分守己。”

李煜说的很是谦恭,令人看不出来任何破绽,而周宗还是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的狡黠,但他并不点破,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既然六殿下有这样的心思,我也不多说了,只是进屋搜查的人,好生无礼。而且殿下与小女在浴桶中又肌肤相亲,这两件事,得要慎重处理一下才是。”

听到这话,李煜心里一紧,刚才的事情,的确是周大小姐将自己救下,而进入屋子搜查的人,刚才也当真嚣张的很,而在古代,这种伦常礼法必须要讲的,因此周宗的话,他当然也是明白其中的含义。

“周大人,刚刚大小姐将我救下,我自然是非常感激,只要大人成全,我愿对周大小姐负责。”李煜丝毫不隐瞒自己心中的意愿。

周大小姐的确是美极,他心中早已垂涎不已,此刻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能放过?

周宗当然明白李煜的心思,他虽说暂时还无法完全看透李煜,但他总觉得,眼前的男子,似乎与之前的李煜判若两人,但到底是哪里不同了,他也说不明白。

轻轻咳了一声,周宗叹口气,“小女跟殿下的事情,圣上之前也提到过的,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目前最关键的是,要对刚才强闯小女闺房的人进行处理,不知殿下有什么好提议?”

周宗不说自己如何去处理,反而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李煜,这分明就是在试探他是否有决断的能力。

李煜当然明白,他眉头稍稍一皱,本是不想出任何主意,但想想,这也是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至少自己想要让周宗为自己所用,那自己必然要展现一点儿手段才行。

无论到了那里,实力才是证明一切的最好手段。

李煜沉吟片刻,“他们是兵马司的人,论理他们搜查凶犯是无可厚非的,但也正因此,他们不该强行搜查,闯入大小姐房间,故此治罪是不成问题的,但关键的问题在于,杀一人能达到敲山震虎的作用才是难事。”

“哦?难在何处?”周宗饶有兴趣的看着李煜问道。

“弃卒保车,这是通常用的手法、所以杀了这个小卒并不足以具有威慑力。”李煜似乎已经成竹在胸的说道。

“如何才能更具有威慑力?”周宗平静的问道,似乎他早就有了定见,所以并不如何觉得惊奇。

“具体要看周大人的了,我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李煜微笑着说道。

听了李煜的话,周宗的眸子中闪过精芒,不过却是一闪而没。

烫手的山芋被李煜甩了回来,他倒是没想到,眼前的六殿下,竟有这样的城府,以自己是摆设的话,将事情拦住,最后办事情还是自己刀,这等于是让自己当这个出头鸟。

谁都不愿意得罪人,尤其是在官场上,这已经是不成文的定律。即便是以现在的情况,周宗虽然生气,但能不动用自己的力量去除掉敌人,他仍是不希望自己动手。

但,眼前这位六殿下,却似乎并不买账,直接将这事情原封不动的推了回来。

虽说周宗觉得有些郁闷,可终究试探出来李煜现在的状态,他觉得眼前的李煜比之从前,精明了很多,无论是从他处事态度,以及气质上,李煜几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不知道六殿下有什么好提议,即便是我动手,也总得有个方向,以便能达到最佳效果。”周宗笑吟吟的说着,语气平缓无波,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小子看起来越来越滑头,但这却也正好令他更觉得有些欣慰。

倘或今天之前,周宗或许还不会觉得如何,但自己女儿已经被李煜看了个光光,而且还同浴水中,这话若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若是李煜真的能有一点作为,自己女儿许了给他,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李煜见周宗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愤怒,心里也自稳当不少,沉吟之后道,“周大人可以先向父皇禀明此事,另外要求彻查凶手一事,对擅闯府邸的人进行严惩。谁进了屋子,谁便要出来负责,不过要稍微大一点的鱼才行而且杀头不足以泄愤,那就凌迟好了。”

第十章 互逞心机

听了李煜的话,周宗的眉头不禁一皱,他倒是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李煜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以李煜这样人品,常与诗文为伴的人,一般情形下,是不会有很多戾气,且即便有所动怒的时候,他也未必有如此激动,出言便存杀伐之心。

其实,李煜本来也并非是嗜杀之人,即便是在前生,身为特种兵,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出手杀人。

但,今日的事情却大为不同,自己将来的媳妇被人看到了沐浴,这口气他又怎么能不出呢?况乎想要震慑人心,自必是要以雷霆手段来做,因此他才会说出这样一翻话。

“看来六殿下也恨透了那些人。”周宗笑了起来,点头微笑,示意他接受了李煜的说法。

事情基本已定,李煜便打算回宫了,对于他来说留在宫外,的确是有些危险,回到皇宫当中,虽说未必保险,且暗流汹涌,可再怎么说,也不能一直留在周宗的府邸当中。

听说李煜要走,周宗自然是起身相送,他一来是要去皇宫见驾,将今日之事禀明圣上,另外一点,他怕李煜出门有事,因此必然是要护送他回宫的。

一行人出了周府,刚刚来到府邸之外,兵马司的人便围拢了过来。

“怎么?你们兵马司的人还在这里?”周宗这时站在最前,眼光冷冷的逼视着围拢过来的人马说道。

见周宗出来,马德亮的脑门子上立刻隐现了汗珠,他心中清楚,今日之事很不妥,以周宗在朝中势力,小小兵马司根本不放在他眼中,既然没在府中搜查出人来,现在他已回府,自己这些人想要做什么,已是无从下手了。

但,上面早已下了严令,必须要抓住凶犯,故此他们不敢稍有退却。

至于说之前硬闯周大小姐闺房之事,马德亮心里却是丝毫不惧,反正又不是自己闯的,论罪也追究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心中有了一些底气,自然说话也就硬气了很多,他躬身行礼道:“周大人,卑职奉命行事,不敢懈怠,我们是来捉拿杀人凶犯的。”

说到这里,马德亮的眼光却是在李煜身上扫来扫去。今日凶犯的形貌图早已放在手中,现在看到李煜,他眼光中立刻是闪过精芒,因他已经锁定,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图中凶犯。

“哼!老夫府中岂能有凶犯,你等不可乱说,毁老夫清誉,我这就进宫面圣,讨个说法。”周宗一脸怒色,大踏步向前走去,丝毫不将眼前这些人放在眼内。

“给我拿下。”此刻马德亮却是不肯放过李煜了,他心中早已憋足了劲儿,既然今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说不得只能破脸,反正这是上面的意思,自己不过是奉命办事,捉拿凶犯只要成功,那便一切好说了。

听到马德亮的吩咐,一众军兵立刻涌将上来,刀枪并举,对着李煜威逼过去。

“大胆,你们想掉脑袋?”此刻周宗陡然转过了身子,瞪向马德亮,眸子中精芒闪烁,一副阴冷脸色,大有你敢动他,你死定了的样子。

马德亮一愣,倒是想不到,周宗会这样,自己不过是抓一个凶犯,即便是跟着周宗出来的,他也不认为,周宗会因此拦阻,况且既然是要破脸,自然不能管那么许多。

“周大人,此人乃是杀人凶犯,我们奉命而行,您老可别怪我们。”马德亮这时候也寒了脸,自己官职虽然比周宗小,可说到底,不论是当朝一品,还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反正现在势成骑虎,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放肆,他乃是当朝六殿下,你竟然敢对六殿下不敬,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周宗虎着脸,眼眸冷芒四射,他还真是觉得,自己小觑了眼前的这个兵马司的小官。

陡然听到周宗如此说,马德亮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

李煜,作为此刻南唐的六殿下,名声的确在外,别的不说,其诗文的确是好的,不单单是民间士子知道,即便是官场与贩夫走卒,也是知道,南唐六殿下的诗文乃是当朝佳品。

当然,李煜其人,很少有人见到,一来他是皇子,自不会到处乱走,二来他躲避党争,常常遁于朝野闭门不出,因此认识他的人倒是寥寥无几。

此时周宗说眼前之人便是李煜,南唐六殿下,马德亮又怎能不惊。

俗话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但是否当真如说的那般好听,就要看当政者是何等心思了。

心中有了忐忑,马德亮不禁退后了两步,而后仔细打量李煜,看了半晌,他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摸出了一轴画,展开之后,向着周宗道,“可六殿下和凶犯实在太相似啊,周大人请过目。”

李煜一声不出,完全让周宗处理,此刻见马德亮拿出了一轴画递给周宗,他不禁好奇,走上几步,看向画卷,看了两眼便认出,画中人的确与现在自己的容貌有八分相像。

周宗此刻也在看画像,看了几眼,皱起眉头道,“画中人的确与六殿下有些相似,但这并不能说明杀人凶手便是六殿下,倘若你们不信,现在六殿下正好要回宫,你们大可以跟了去。”

周宗心里也是有他的打算,既然这些人不知好歹,跟自己顶撞,那也正好,自己带了他们去皇宫,一并将自己女儿的事情处理了。

马德亮自然不知周宗心思,但他此刻也已经觉得事情有所不妥,既然眼前之人真的是六殿下,那么若自己当真杀此人,而后上面将事情推到自己等人身上,自己这些人又有谁能躲过大难?

此刻周宗如此一说,马德亮心中念头转动,为确认周宗所说真伪,只能跟其前往,因而点头答应,“既然周大人如此说,卑职等只好从命。”

见到周宗三言两语套住马德亮,李煜心中大为佩服,他明白,周宗已经定了心思,要对眼前这些人下手,尤其是擅自闯入周大小姐闺房之人,更是要凌迟处死,看来一会儿就会有好戏看了。

第十一章 初见便宜老爹

“砰!”一声闷响传自大殿下的寝宫。

“杀个废人都能失手,这帮人平时的威风都哪去了?”大殿下李宏冀此刻看着地面上,已经四分五裂的杯子,眸子中闪过凌厉之色。

“大殿下,此次出手的人都是一等侍卫,平日训练有加,并非庸手,想来此次失手必定是有原因的,听回来的人说,李煜似乎深通武技,看来他这些年并没有闲着。”站在李宏冀身旁,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衫,年纪约三旬的男子淡然笑着说、。

“哼!老六果然深藏不露。”李宏冀眯缝起了眸子,似乎眼前浮现出了李煜清秀且带有稚气的样子。

“而且,听说六殿下此次逃去周宗府上,以茶论道,虽不曾论及朝政,但却有锋芒外露之意,大殿下不可不防。”男人笑了笑,挥手让进来收拾屋子的侍女退下去,这才开口说道。

“郑先生,你有什么高见?”李宏冀没有接口对方的话,反而是问了一句似乎很模糊的问题。

“高见是谈不上,大殿下运筹帷幄,其实比臣下英明的多,但我总觉得,自己动手,不如假人之手来的更妥帖,毕竟您跟六殿下乃是手足情分,倘若被人知道,这名声不是很好。”郑先生轻轻在屋子里面走了两步,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平静的说道。

李宏冀沉吟了起来,眉头微微皱了皱,而后眸子看向房门处,叹口气,“郑先生所言极是,此次行动失败,想必老六必定会严加防范,看来我还得想其他方法啊”

李宏冀的话说的轻描淡写,话语落入郑先生的耳中,令他心底不禁也是一颤。

大殿下李宏冀,为人如何,郑先生清楚的很,他存了如何的想法,外人虽不得而知,但他却深悉其中三味,如今他说出来这样平静的话,分明已经有了主意,自己一个幕僚身份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房间,留下仍是沉思中的李宏冀。

正在大殿下沉思的时候,李煜与周宗却是已经走进了皇宫。

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马德亮一众人等,却是被皇宫守门军卫扣留在了皇宫之外。

说是扣留好听点,若是认真说,他们是被直接软禁在了皇宫门首的一个小屋子里面。

当然,这事儿是周宗与李煜同时办的,并且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要有证有据。

“周大人,圣上请您跟六殿下进去回话。”此刻一个年老的太监来到周宗与李煜身前,手里的拂尘晃动一下,然后马尾搭在左臂的臂弯处说道。

看着这个老太监,李煜心中一阵无语,还真是娘娘腔,说话的神态与腔调,让人真是受不了。

周宗倒是没觉得如何,他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朝服,而后看了一眼李煜,“六殿下,您不用去换了衣服再来么?”

李煜听了这话不禁一愣,然后想到,去见皇帝,必须要穿戴朝服,自己这般样子前去,肯定是不成的,因此苦笑一下,“周大人,我去换是身衣服就来,您稍等。”

周宗笑了笑,他觉得有些奇怪,李煜看起来精明的很,但为什么在礼数方面却似乎欠缺了一些往日的温文尔雅。

李煜此刻有些乱,自己的府邸在何处,宫内如何走,他还真是摸不到头脑。

不过幸好,身旁的老太监此刻笑着对他说道:“六殿下,这边请,老奴带您去换衣衫。”

老太监叫刘胜全,乃是禁宫中太监首领,常年伴在李煜父皇左右,很是得宠。

此刻他带着李煜来到了一处宫殿,躬身道:“六殿下,里面便是更衣的地方,您请进更衣吧。”

皇子虽说都有自己的府邸了,但因经常出入宫闱,所以常有将自己的衣衫放在宫中,临时更换的时候,故此处乃是皇子更换朝服衣衫所在。

李煜走入屋中,见屋中有宫女在,本要说自己需要换衣服,却不想宫女很是麻利的将他需要换的衣衫拿过来,服侍他换了衣衫。

此刻的李煜,从前还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穿好了衣衫,向宫女道谢时,宫女却是诚惶诚恐的躲向一旁,连连称不敢。

李煜无奈,只能走了出来,回头看了看这处更衣之地,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万千。

帝王之家果然不同,连更衣的地方都要弄偌大的一所宅子,这也就难怪,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逐鹿天下,称王称帝了。

更换好衣衫的李煜,跟随周宗一同走向自己如今便宜老子唐中主李璟所在的宫殿,一边走,李煜一边观察路径,以他特种兵特有的经验,很快就记录下来了眼前的道路。

来到殿前,刘胜全先进入殿中回禀,不多时便转了回来,向二人点头说道:“二位请,陛下让二位进殿回话。”

李煜与周宗听了这话,连忙走向大殿,不等二人推门,便见两个小太监推开大殿的门,让两人进入殿中。

此刻的李煜还是头一次进入帝王家的宫殿。

倘或说他看到过皇家宫殿,那也不过是在前生的电视里面,亦或是去所谓的故宫看到过。

但,今日看到的,却的的确确是这个时代的皇宫殿堂,乃是南唐最高权力机构的庙堂所在。

步入大殿,便觉一股威严的气息从上面侵袭而来。

虽说宫殿之内不见如何富丽堂皇,雕梁画栋,但金漆彩画的柱子,帷幕长飘的帘幕,令李煜感觉眼前的宫殿,如同是在梦中一般。

庄严肃穆中的宫殿,带给了刚刚来到这个年代的李煜以极大的震撼。

“臣,周宗,见过陛下。”此刻周宗在品级台下躬身施礼,而后俯身拜倒。

李煜见到这样的情况,不禁有些手足无措了。

品级台,乃是大臣亦或者是王孙贵胄向主上行礼参拜的地方,虽然知道如此,但李煜却并不知道应该在那里进行参拜,毕竟他是刚刚来到这里,对于一些规矩,他还是不太明白。

幸好,此刻上面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算了,你们都免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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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赐予极刑

听了上面的话,李煜心头不禁一松,连忙躬身回答道:“多谢父皇。”

李煜的灵魂虽非真正的南唐人物,但他却也知道,这种场合应该这般回答。

起码,前生看电视剧的时候,这种对白还是看到过的。

周宗此刻也已经起身,“谢陛下。”

“从嘉,这段时间又去哪里了?不在自己府邸好好读书,又在哪里厮混去了?”上面浑厚的声音,稍带威严的问道。

从嘉乃是李煜最初用的名字,李煜当然知晓,熟知历史的李煜,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被问住呢?

“回父皇的话,儿臣去游历了一翻,写了一些歪诗,而最主要参拜了一些佛家圣地,祈福我朝可以一统天下,父皇能万寿无疆。”李煜回答说道,

唐中主听李煜如此说,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点头说道:“不错,你很有孝心,只是不知你为何与周司徒一同进宫呢?”

听到李璟问了这话,李煜心头一凛,他深知皇家之事并非与寻常百姓家相同,一句普通的问话,里面或许都有着无穷的玄机。

“儿臣回到京都,恰逢周大人邀请朝中众位大人饮茶,儿臣好茶,因此去了他府邸叨扰,喝了几杯茶回来。”李煜很是平静的回答,脸上却是有着一份因喝到好茶陶醉的样子。

直到此刻,李煜也没有抬起头,正视坐在上面,那个自己现在的便宜老爹到底是啥样。

而他的回答似乎令唐中主李璟很是满意,他轻咳一声,“胡闹,各位大人品茗,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难道你府上的好茶少了么?下次不要如此胡闹了。”

“是,儿臣记住了。”李煜立刻回答,他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训斥,反而是一种很委婉的维护。

“周司徒,你刚刚离去不久,为什么又要求见寡人?”李璟转而向周宗询问道。

“回陛下的话,臣刚回到府中,却是见到有人搜查府邸,听说是兵马司的人来搜查凶犯,臣自然竭力配合,但却不料,其中有人私闯臣之长女闺房。”周宗侃侃而言,并且眼眸中闪过凌厉之色。

听到周宗如此说,上面端坐的李璟不禁也是一愣,他倒是想不到,这当朝一品大员的家里,在自己没下旨的情况下居然也会被人搜查,并且还闯入了他女儿的闺房,这是何等样的人,有如此大的胆子。

李璟正要开口想询问,却不料,周宗此刻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璟不明就里,不过是被人搜查一下,虽说闯入了他女儿闺房,但作为当朝一品,这样的做派岂不是让人可发一笑了么?

李璟将目光转向李煜,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还没待李璟开口询问,一旁的李煜却是接口了。

他躬身施礼,对着上面自己的便宜老子恭敬的道,“父皇,儿臣也为周大人喊冤啊。若只是搜查也就罢了,但那些军士竟然强行闯入了周大小姐的闺房,当时周大小姐正在闺房当中沐浴。

且他们闯入之时,周大小姐的丫鬟早已告知小姐在屋中沐浴未出,但搜查的军兵并不听劝,强行闯入。”

听到这里,周宗的哭声不禁更高,似乎想到了伤心处,哭声比之刚才更甚,这让坐在上面的李璟大为头痛。

而此时的李煜,则是心中有些好笑的站在一旁,等着看更精彩的热闹。

“周司徒,从嘉说的可对?”李璟脸有怒色,但现在则是极力压制着。而且看到周宗这样,他有些无奈,李璟虽说算是马上皇帝,征伐疆场尚且不怕,可对于哭了的男人,他可是感觉有点棘手。

再则,他刚刚听李煜这般如此的一说,心头不禁也是火起。

以官职而论,大司徒相当于是朝堂当中的丞相,其权利之大,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而如今不但家中被抄,而且女儿沐浴中被人闯入,这等羞辱的事情,也难怪他会掩面而哭了。

李璟越想越来气,愤怒的一拍桌子,怒道,“兵马司这是做的什么事情?他兵马司谁给的权利搜查周司徒的家?”

李煜此刻低头不语,他觉得这时候不适合说话,也没必要说话。

而周宗听到李璟如此问,稍止悲声,哽咽道,“兵马司的人说,他们即便没有旨意,也是可以搜查的,小女也曾问过他们旨意的事情,但他们以无旨意仍可搜查为由,在明知小女沐浴中,仍进屋搜查。”

周宗所说,大部分都是实情,但关于旨意一节却是并未说的那么准确,甚至有添油加醋之意。

然而,不管如何,目前情况已经很清楚,在没有旨意的情况下,兵马司擅自闯入周府搜查,这本就是不对的。

李璟听到这里,声音再次提高了八度,用力的一拍桌案,怒道,“兵马司的人,何其大胆?要造反了不成?他们领的是谁的命,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周宗此刻仍在抽泣,他哽咽道,“臣不知。”

一句话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你是主子,你来查,反正我受了委屈,你看着办吧。

李煜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一阵感慨,当真不愧是老狐狸,厉害到了一定程度。

李璟听周宗如此说,眉头不禁一皱,心中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但他不动声色,立刻向着外面喊道,“来人,给我传兵马司赵晨祥来。”

外面值日的太监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便去传人了。

周宗此刻从痛哭中好转过来,但声音仍是哽咽,“陛下,赵大人毕竟位高权重,从大局考虑,还请陛下不要太过于为难赵大人,只是那进屋之人需要严惩不贷。”

周宗这招亦算是以退为进,说的轻描淡写,但却又悲悲切切,令李璟不得不为其做主,而且还心生怜悯。

做父亲的,女儿受了委屈,这等时候,又岂会不悲伤呢?

“爱卿,你心里想要如何处理此事,不妨说说。”李璟皱了一下眉头,平日里看着很是平和的周宗,此刻竟然涕泪横流,让他心里好没来由的也是一阵难受。

周宗是他提拔任用的,李璟之父,南唐烈祖李昇当年将周宗贬官降级,是李璟登基之后重新起用,他与周宗君臣之间的关系非常默契,若非如此,周宗又岂会有今日的显赫地位。

今日周宗受到了这等委屈,李璟怎能坐视不理呢?

“陛下,兵马司其他的人我无权说,也不能说,既然是公事,陛下自有定论,至于说闯入小女房中之人,我想请陛下恩准,赐予极刑。”周宗抬起了头,眸子闪过精芒,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十三章 暗刀子杀人

兵马司主事赵晨祥,此刻正急急向宫中赶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坐在轿子中心头烦恶了半晌。

不说别的,单单说被周宗告了一状,那滋味可已经是相当不好受了。

上面有话,让自己办事,他这个兵马司的主事,怎么敢不照做,况且不过是缉拿一名凶犯,这对于兵马司来说,应是小事一件,可偏生事情闹的似乎有些大了,竟然弄到了周宗的府邸去,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不过,现在最令他担心的,却并非是这些事,而是现在陛下找自己,不知到底周宗如何咬了自己一口,这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的人马去了周宗的府邸,到现在也没有人回来回禀一声,到底搜查出来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更是他忧心忡忡的事了。

轿子很快来到宫门前,下了轿子,快步向宫中走去。

有太监见他脚步匆匆,连忙上前打招呼,闻问明了来意,立刻带着他向宫中而来。

赵晨祥来到殿前,走入殿中的时候,虽不曾抬头,但他已经知道,殿中周宗已经在了。

“臣赵晨祥,给陛下请安。”赵晨祥躬身行礼,然后跪倒磕头。

李璟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浑厚的道,“赵晨祥,。你可知罪?”

李璟没有让赵晨祥起身,而且问了这么一句,这分明已经有了责怪之意,赵晨祥为官也已多年,他怎么会体会不出陛下的行径与话中的含义。

“臣不知所犯何罪,请陛下明示。”赵晨祥深吸口气,终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了这么句话。

“赵晨祥,你派兵缉拿凶犯,我姑且不论对错,但你纵容手下,去往周司徒的家中搜查,可曾请旨?难道一品官员的府邸,是你说搜就搜,而且在明知女子沐浴,还要闯入女闺房擅自搜查,你是领的谁的命?”李璟大为震怒,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龙椅,怒声说道。

李煜此刻站在一旁,虽一直低着头,未曾抬头看自己的便宜老子,但他仍是用余光扫到了他的身子。

从身形上看,这位南唐中主很是健壮,此刻一怒之威,李煜感觉的确是有着王者的风范。

而下面跪着的赵晨祥,李煜却是从他进门便看了个仔细。

此人身材中等,穿着官服,看样子乃是武将风范,但从他的眼神与行止上看,必定是奸狡善变之辈。

此刻听到这君臣二人的一问一答,李煜心头对这个赵晨祥的印象也便更加了解,此刻听李璟点到正题,李煜不禁打点起精神仔细听他们接下来的话。

“臣不知,臣只是让部下前往捉拿凶犯,结果他们一去不回,臣实在无能,请陛下降罪。”赵晨祥说的很是冠冕堂皇,但任谁听,他都是将责任推到了自己部下的身上。

“哦?这么说,你一点责任也没有了?”李璟不怒反笑,冷冷的说道。

“臣有失察之罪,请陛下治罪。”赵晨祥跪在地上,口中却是如此说道。

听到赵晨祥的话,李煜心里一阵无语,这小子还真是厉害,把自己的罪名弄到了最低,即便是李璟降罪,也不过是小罪而已,而他的部下便被他整体抛到了九霄云外,这样的人物,也算是心狠手辣了。

李璟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赵晨祥,心中虽然怒极,但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稍作沉吟,李璟开口说道,“周爱卿,那些去你家搜查的人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就在宫门外,我已着宫卫将他们留在宫门外,待陛下降旨以做处理。”周宗此刻已经恢复了过来,向李璟叩头说道。

李璟叹口气,他知道,事情虽然简单,但却不能轻易草率行事,毕竟牵涉到兵马司,以及周宗,故此沉吟之后,让太监拟旨,着令刑部立刻着手调查。

一来是查实周府中的事情,二来则是对缉拿的凶犯进行捉拿。

旨意下了,李璟叹口气,对周宗说道,“周爱卿,此事虽然不繁复,但仍需审理,希望你能谅解,外面的那些人,我已经吩咐下去下狱,你回府等待消息即可。”

周宗点点头,他倒是明白李璟这么做,也是在堵旁人的嘴,起码来说,不能以现在自己一面之词作为论定。

周宗很冷静,他并非是那种激进的人。

旨意已经拟定,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李璟正想让众人退出,而李煜也正想向李璟禀报,自己被人追杀等等事情,却不想,外面却是传来说了太监的回禀声,“启禀陛下,大殿下有事求见。”

听说大殿下有事求见,李璟沉吟了一下,挥手对赵晨祥道,“你下去,自己去刑部,我就不让人抓你去了。”

李璟说的轻松,但这也正说明了,他根本不怕赵晨祥会逃走,况且赵晨祥也不会逃,即便是入罪,恐怕他的罪名也不会如何大,因此逃走这样的事,他如此精明之人是做不出来的。

赵晨祥叩头站起,退出了宫殿,向着宫外行去。

行过大殿下的身旁时,他苦涩一笑,虽说罪名不大,但他深知,即便如此,自己以后的仕途可就未必那么好走了。

大殿下扫了一眼赵晨祥,然后转身随着一旁出来招呼他的小太监走进了大殿当中。

大殿下来到殿中,抬眼望去,却是见李煜与周宗都在殿中,他不禁微微一笑,而后上前两步,向着上面躬身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说完话,大殿下李弘冀已经跪倒磕下头去。

李煜此刻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的大殿下,心中思潮翻涌,其实他早已听到了,捉拿自己的命令,有一部分或许就是大殿下下的,那么也就是说,他也很希望自己成为杀人的凶犯,甚至于死掉。

李煜正自感叹的时候,上面端坐的李璟却是轻咳一声,开口问道,“弘冀,有什么事情要见为父?”

“回父皇的话,儿臣今日得到池州军报,军中缺少军需,且士气低落,儿臣唯恐军中有变,故特来向父皇进谏。”李弘冀说的很是诚恳,看起来当真是忧虑军情。

“哦?奏章我还没有见到,你是如何知晓的?”李璟有些惊奇的问道。

“回父皇,儿臣在军中有好友,我们经常书信来往,偶尔得知的,想必奏章应该很快就会到父皇手中。”李弘冀侃侃而言,很是风范。

“哦?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处理?”李璟皱了一下眉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李弘翼心中咯噔一下,揣测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依儿臣之意,最好是派一名皇子前往,押送大批军需,以及银两以安定人心,这样一来可以鼓舞士气,二来令军中士卒知晓父皇关怀士卒,也好令将士用命。”李弘冀侃侃而言,大有他已经想好一切对策,只等李璟批准自己的说法一般。

第十四章 骑虎难下

李璟沉吟良久,深深吸口气,问道;“既然早有定见,你是否已有人选了?”

“儿臣来时已经想好,此事非六皇弟前往不能办成。”李弘冀说着,目光有意无意扫向李煜。

打从李弘冀走入大殿开始,李煜便一直在打量眼前的这位大哥。

李煜前生对李弘冀的印象并不如何好,现在来到南唐,亲见了这位历史中很是有些戏剧性的人物,他倒是有些惊奇于此人的形貌了。

李弘冀个子中等,身形很是魁梧,脸上却是有些瘦削,眉目间光芒闪烁,颇为灵动,唇上浓重的一抹黑胡,颌下胡须成三角状。

这位大殿下的样子很是有些令人能联想到奸臣,这让李煜心里一阵无语,“难道当真是面由心生?这大殿下还真是一副奸样。”

心中想着,那边李璟却是提出了反对意见。

“从嘉年幼,且威望不足,再则他身上没有武力,难以承担重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李璟沉吟片刻说道。

“父皇,玉不琢不成器,六皇弟从小聪颖,虽武艺不算出众,但父皇乃马上皇帝,子嗣怎可无能,这一次的锻炼机会很是难得,再说是在我南唐境内,料想也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因此儿臣还是希望父皇能够给予六皇弟一次机会。”李弘冀慷慨陈词,真的好像是一个为自己兄弟争取机会的好兄长。

甚至于现在的李煜都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位大哥,到底是在陷害自己,还是在帮自己了。

听李弘冀这般说,李璟眉头皱的更深了,良久之后,他转向李煜:“从嘉,你觉得皇兄所说是否有理,你是否愿意前往?”

李煜刚刚听到李弘冀的话,早已心中忐忑,不用太仔细想,李弘冀的主意一定是有所目的,自己倘若答应,必定落入其圈套中,但若不答应,却又显得怯懦。

正想着的时候,李璟便已发问,心中一紧之下,连忙躬身道:“父皇,儿臣无德无能,长久以来都以诗书为伴,不问朝政,更兼常常礼佛吃斋,实是不懂政务,若强行让儿臣前往,实在是怕耽误了军国大事,还请父皇三思。”

李煜推脱的很是委婉,既没有说不去,也没有答应前往,反而说自己不参与朝政,早已如同方外之人一般,这样的回答,巧妙且不易产生摩擦,倒也算是回答的中规中矩。

在场几人谁也没有料到,李煜会回答的如此圆滑,不禁都侧目看他。

众人见他神色不变,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都心底有些纳闷,这小子似乎脱胎换骨了。

当然,现在的李煜也真算是脱胎换骨了,现在虽无锋芒外露,但却仍是有泰山压顶不变色的样子,这是一般人不能做到的。

李璟也是多日不见这第六子了,今日见到,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这小子何时变得如此沉稳练达了。

“从嘉,这乃是你皇兄一翻苦心,难道你一点也不领情么?”李璟右掌轻轻在龙椅之上轻拍数下说道。

“儿臣多谢皇兄好意,但从嘉深知自己难为重用,非能担当得起重任之人,还请皇兄多多体谅,请父皇令选贤能。”李煜仍是轻声回答,虽然语调平缓,但却也显示出了他宠辱不惊的那份镇定。

李弘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冷芒,他笑了笑,上前两步,来到李煜身旁,与李煜肩并肩站了,笑道:“兄弟太谦了,听我手下人说,见你于林中演武,颇有侠士之风,堪比大将,这份能耐,难道不足以担当此重任,不足以为父皇分忧么?还是兄弟你另有他想?”

这话说的很是巧妙,一来点破李煜会武,且还很精妙,二来则是直接切中要害,说李煜不想为父亲办事,这以明显是有逼迫李煜表态,且在父亲面前揭破李煜实际本领之意。

皇室当中,勾心斗角,一字一句都大有学问,况且倘若当真有意隐藏自己一些什么,一旦被揭破,即便是没有他心,但却也会被隐晦的说成有心藏私,或许便成了日后的一些把柄。

关于这些,现在的李煜还不是太明白,但他深知历史,知道眼前的这位大皇兄绝非善类,每一句话或许都是针对自己的要害而来,因此他深吸口气,脸上泛起了灿烂的笑容,“皇兄谬赞了,小弟那点儿微末武技又岂能与真正的武者相比,我的本事也不过花拳绣腿,不值一提,倘若当真有本领,为父皇分忧,为朝廷效力,那也是从嘉之愿。”

李煜回答的很是中正,一丝不苟,他并没有说自己不会武功,但却把功夫说成了不值一文的东西,而又表明心迹,这也就是说,他现在有其心而无其力了。

听着两人争辩,李璟叹口气,摆摆手,道:“算了,你们不用争了,这件事情押后再议,又不急于一时三刻,现在我也累了,要回宫休息,你们都去吧。”李璟的这话算是给李煜解围了。

李煜眼光扫过一旁的周宗,见他脸色如常,丝毫不见异样,不禁心中无语,这老狐狸,竟然一语不发,只看着我们两人耍猴戏,还真是沉得住气。

心中想着的时候,上面李璟却是已经起身要走了,李煜连忙随着周宗与李弘冀跪倒磕头,随后也是起身,准备离开大殿。

不过,李煜在起身之际,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扫了一眼上面自己的那位便宜老爹,这一眼看过去,倒是让他也大为惊叹,这位唐中主的确是帝王之风。

李璟的长相的确很不错,额头宽大,双目有神,虽然年岁不小了,但却颇为矍铄,鼻直口方,颌下短须,看起来颇有一股帝王贵气,这般气度,比之李煜前生所看不少电视剧、电影里面,李璟的扮演者强似百倍。

一眼看过,李煜立刻转身,跟随周宗与李弘冀走向殿外。刚刚步出宫殿之外,李弘冀便凑了过来,对周宗笑着道:“周大人,看你气色不佳,难道有什么心事?我那里有上好的龙井,愿否同去品评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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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对弈争锋

“大殿下的美意,臣心领了,但小女受惊,臣需回府照料,且时光不早,不敢打扰大殿下休息。”周宗委婉拒绝,脸上浅浅带着笑意。

李弘冀皱了皱眉,并未强求,反而转头向李煜微笑:“不知六弟可有雅兴,过府一聚,你我兄弟品茗对弈一翻。”

这是什么?这是挑衅,更是挑战,是居高临下的一种蔑视。

倘或换做从前的李煜,当然会畏首畏尾,不敢接招。

但今日之李煜,却早已脱胎换骨,灵魂换做了他人,又岂会怕了他。

“大皇兄有请,小弟怎敢推脱,况乎品茗对弈,亦是人生一大乐事,小弟当然愿意奉陪。”李煜眉头一轩,扬起头来,唇边泛起浅笑,神色间颇有怕你何来,去便去的意味。

李弘冀倒也没料到,这平日懦弱,被人看轻的六弟,竟是一口应允了自己。

李弘冀心中奇怪,多看了眼前的年轻男子两眼。

对于自己这位六弟,李弘冀倒真是有些摸不透了,按照他的记忆,过往当中,李煜儿时便懦弱无能,骑马摔下来,不曾有任何伤势便哭个昏天黑地,长大之后,朝堂之上出了状况,虽与他无关,他也要闭门谢客,唯恐殃及池鱼。

但今日答应的这般爽快,当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其实李弘冀并不知晓,李煜此刻心中也憋足了劲儿,从今之后,再也不会忍气吞声的活在南唐朝廷当中。

周宗见两人商量停当,微微一笑,他心中雪亮,却并不多说,只是抱拳向两人一礼,“臣告退,愿二位殿下尽兴。”

周宗的话一语双关,李弘冀与李煜两人当然心中也是了然,微笑向着周宗点头告辞。

周宗转身离开,自回府中不提。

此刻李弘冀笑吟吟的一拉李煜右手,亲热道:“我们走,你可是有日子不曾过府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李煜走向宫外,上了自家马车,赶奔自己的府邸。

当李煜踏入大殿下府邸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有些明白,古代宫殿的奢华。

倘或说帝王君主的宫殿奢华,他倒并不如何觉得奇怪,但走在大殿下府中之时,他才真正的领略到,什么叫富贵不如帝王家。

亭台水榭,雕梁画栋,各处景色都如李煜前生园林风貌,即便是以他见识过的那些故宫之流,尚且不如这位大殿下府邸之一二。

李弘冀并不歇步,一路带着李煜穿堂过院,来至自家大厅当中。

吩咐人等去烹茶,而后搬出了棋具,置于大厅小桌之上。

“来,你我兄弟先对弈一局。”李弘冀拉着李煜坐了,然后用手指着面前桌上的棋具说。

李煜低头看时,见桌上所放棋秤,乃上好的红松木所制,纹路纵横交错,共分十九路。

再看棋子,乃上好的玛瑙所制,最为难能可贵的是,棋子色泽光鲜不说,单以工艺而论,其大小规格,绝对是均称无比。

这副棋秤棋子,倘或放在李煜重生前,他估计少说也得价值上千万。

心中感慨之际,李弘冀却是微笑开口:“六弟,素知你平日琴棋书画样样皆能,这对弈一途,我可并不擅长,不若兄弟你饶我几子如何?”

古时对弈,讲求几种对弈方法,其中有敌手棋、饶子棋、先两棋、位尊棋。

如今的李煜虽非原来的李煜,但少年时代,他也学过对弈之道。

他古时之弈也颇有些了解,此刻听李弘冀想要让自己饶子与他,不禁心中怒极。

虽说李煜盛名之下,棋艺很是高超,但以李弘冀之能,又岂能水平不济呢?

古时对弈,白先黑后,若是饶子棋,则相反,黑先白后。

李弘冀棋力真实如何,李煜并不知晓,但不用想也知道,以其心机之深沉,为人之诡辩,只怕这番话还有弦外之音。此刻饶子,不过是试探自己,以此警告自己,不要妄图有争胜之心。

怒极反笑,李煜轻轻拿过黑子,笑吟吟道:“皇兄太谦了,岂不闻长幼有序,当然是皇兄先请。”

李煜说的轻描淡写,语气平和,谦恭的紧,但李弘冀却也能从字里行间,听出一些端倪来。

争锋并非在于先手,有些事情也是同样的道理,以棋而言其他,这正是李煜现在想要表达的意思。

李弘冀何尝听不出来,微笑着端起仆人放下的茶壶,给李煜斟了一杯茶,摆手让仆人退下,意思是说,两人对弈品茶,不用任何人伺候。

仆人自然心领神会,退了下去。

而后李弘冀这才开口:“看来不论如何,我都是先手,六弟你可是要小心了。”

李弘冀语带双关,轻轻捻起白子,点落在自己边角星位之上。

李煜淡然一笑,同样捻起一子,点在对角星位上,端起茶盏,浅尝一口,笑道:“香茗入口甘甜留齿,果然好茶,棋道与茶道相同,久而知其味,纵横争其锋。”

李煜也是一语双关,点明自己虽是后落子,但输赢胜负还是未知之数,尤待进一步的征伐。

李弘冀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反而是捻起棋子,落于一旁的另外一角星位上。

李煜点头,同样亦是如此,点子于李弘冀落子的对角星位之上。

此时,古时对弈的座子制的布局已经摆好。

李弘冀扫了李煜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捻子落下,开始攻伐了起来。

围棋之道传于尧舜,兴于盛唐,其中攻伐之道多于休闲娱乐。

此刻兄弟二人于十九路棋盘之上,征伐起来,黑白子相间而动,如同两军对垒,攻守之间,各见其长。

李弘冀攻伐迅猛,棋路狠辣,招招紧逼,大有雄霸中府,杀李煜于弱势的样子。

李煜沉着应战,周旋在李弘冀的攻伐之间,虽有些捉襟见绌,但却也是步步为营,败势未成。

两人厮杀了有一个时辰,仍是胜负未分,茶水却也已经喝了有五六壶。

中盘对弈,两人额头似乎都有汗珠隐现。

李弘冀虽说心机深沉,但却无法突破李煜的攻守兼备,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正在两人极力想要争胜之时,外面却是传来了仆人的回禀。

“大殿下,外面有宫里的公公求见,有圣旨要宣。”

听到仆人回禀,李弘冀眉头皱了一下,放下手中棋子,看了一眼也是额头见汗的李煜,笑道:“既然宫里来人了,你我便一同出去接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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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给你点颜色

听了李弘冀的话,李煜点头,放下手中棋子,站起身来,陪同李弘冀一同出门接旨。

宫中来的太监叫张德柱,人长的倒是挺精明。

此刻他手捧圣旨,见李弘冀与李煜一同出来,脸上不禁浮现出献媚般的笑容,抢上几步,躬身行礼,道:“给两位殿下请安了。”

说完话,双膝一弯,似要跪倒见礼。

李弘冀微微一笑,上前两步,伸手虚扶一把:“张公公客气了,您手中有旨意,便如圣驾亲临,何必行此大礼。”

张德柱倒也并非真跪,见李弘冀虚扶了一下,忙身子向后让开,笑道:“大殿下这可是折杀了奴才,既然这样,我可就放肆了。”

“哪里话,张公公请宣旨吧。”李弘冀微笑点头,示意张德柱宣读旨意。

太监虽为下人,但那也得看是谁身边的太监。

俗话说的好,狗仗人势,即便是以李弘冀的地位,见到自己父皇身边得宠的太监,也是要有一份谦让。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官场与后廷之中的关系,李弘冀可是看的很清楚,他想要成就大事,每一个环节都不能疏忽大意。

张德柱此刻已展开旨意,大声宣读了起来。

见张德柱宣读旨意,李弘冀与李煜慌忙跪倒听旨。

旨意上大概的意思很明确,赞扬李弘冀提出的建议,让李煜前往池州押送银两与军需,并且褒扬其可以笃守兄弟情义,为自家兄弟着想,日后必定能为南唐建功立业等等。

旨意最后,让李弘冀明日上朝议事,商谈近日军机事宜。

旨意宣读完,两人本待站起,张德柱却是一摆手,阻止了两人动作,他微笑着从身后小太监手里拿过另外的一份圣旨,眼眸转向李煜,尖着嗓子,道:“六殿下,陛下也有旨意给你,既然您也在这里,那就顺便一道接旨吧。”

听到刚才的旨意,李煜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刻听张德柱如此一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旨意上写的很明确,着令李煜前往池州押送银两与军需用品,三日后便启程离京。

旨意最后,也让李煜明日上朝,具体事宜明日朝堂之上再做计较。

李煜两人领旨,站起身子,李弘冀却是转头看向李煜,微笑道:“六弟,恭喜你了。”

李煜此刻心中早已暴怒,脸上却并未流露,只是淡淡一笑,摇头叹息:“皇兄抬爱,父皇信任,看来我只能领旨前往,这一次的功劳可也有皇兄的一份。”

“为兄不敢居功,只要兄弟能够顺利押送银两与军需赶到池州,平安归来,我便开心了。”李弘冀微微一笑,当真如兄长般拍了拍李煜的肩头说。

李煜心里一阵恶心,这人太虚伪,简直虚伪的让人感觉他彻头彻尾的是个伪君子,比之前世看的《笑傲江湖》里面的岳不群都要虚伪几分。

“多谢皇兄的祝福,小弟一定一路顺风,平安归来。”李煜坦然一笑说。

张德柱见两人闲聊起来,眉头不禁也是皱了皱,忽然尖了个嗓子,对李煜道:“六殿下,明日还需上朝,不妨早些回府休息,不要打扰大殿下休息了。”

张德柱这么说,也是有其深意的。

他为人算是精明,看出来两人之间的交锋,他并不看好李煜,且对这个传之已久的六殿下不放在眼里。

他来到李弘冀的府邸,想着大殿下必然会盛情款待,但有了李煜在场,自己便不能放开了玩,因而对李煜说了之前的一番话。

此刻的李煜何等样人,听到这话,脸上陡然一寒。

别看他对李弘冀有所保留,那是因为其还没有足够实力,撼动对方,若撕破了面皮,对人对己都不好。

但,一个奴才,竟敢对自己指手画脚,安排自己的事情,李煜又怎能忍得?

缓缓转头,眸子在张德柱的脸上扫过,淡然道:“张公公此言差矣,这里是皇兄府邸,别说我逗留一会儿,倘或我愿意,住下来又有何妨,难道我的去留还要张公公来指手划脚?”

“这倒不敢,只是陛下有旨,六殿下明日需早早进宫面圣,倘若耽误了时辰,那可别说奴才没提醒您。”张德柱说的很是谦虚,但任谁都能从其话语中听出来,他对李煜的不屑与鄙视。

李煜笑了,而且笑的很灿烂,就如同是春天里的桃花般灿烂。

“皇兄,请问奴才可以顶撞主子么?”李煜眸子转向李弘冀,淡淡的道。

“当然不可以。”李弘冀摇摇头,他自然清楚,李煜想要说什么。

张德柱的确是自己想要拉拢的对象,但尊卑有别,他对李煜这等态度,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若是传了出去,自己不帮自家兄弟,这脸他李弘冀也是丢不起的。

“那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李煜说着,转身便走,看样子像躲避什么,又好像是要找什么。

李弘冀没明白李煜的想法,张德柱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而两人都站在庭院中,怔愣的看着李煜转身进屋去了。

一旁的仆人,以及张德柱带来的小太监,此刻面露惊异之色,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等事情。

李煜的行动,有些怪异,他们想不通,但却想知道后面将要发生什么。

正在众人猜测的时候,李煜却是搬出来了两张椅子,分别放在自己与李弘冀身旁。

“皇兄请上座。”李煜伸手让座。

李弘冀愣了愣,无奈的苦笑看向张德柱,最后仍是坐了。

李煜见李弘冀坐了,自己也坐下,转而问李弘冀,道:“借您府中家人一用可否?”

李弘冀迟疑了下,点头答允。

李煜微笑转向李弘冀府中仆人,道:“将张德柱给我拿了。”

此语一出,震惊全场。

张德柱,那可是南唐中主李璟的贴身太监,别的不说,单以权利而论,虽不及当朝一品,但在某些事上,他的一句话,却也能顶得上众多大臣。

如今李煜竟要一众人等拿下他,这是何等惊人之举?

见仆人怔愣,李煜眸中精芒一闪,厉声道:“难道都要造反么?给我拿了。”

李煜的一声怒喝,仆人再次一惊,转头看向李弘冀,见他不出一言,似是默许了李煜的做法,因此一拥而上,擒拿张德柱。

“你们敢,我是奉旨钦差。”张德柱怒吼了起来,身子向后急退,似要躲到自己身后小太监的人群中。

“怎么不敢?你以奴欺主,胆大妄为,今日必要给你点颜色看看。”李煜一拍椅子扶手怒喝一声。

第十七章 长亭送别

张德柱被抓住了,那些他带来的小太监自然被推到一旁监视了起来。

仆人已将张德柱推到李煜面前,双膝跪倒,头按得几乎贴了地皮。

“你是父皇身边近臣,我也不打你脸面。”李煜说着,一摆手,示意仆人取来廷杖,而后说道:“今日先打你八十板子,也好让你记住,尊卑有别,少要在主子面前放肆。”

张德柱此刻满头大汗,心中虽有不服,但想想,以六皇子的地位,即便再如何不济,也的确与自己有君臣之分。

悔恨之情油然而生,本待求饶几句,却不想李煜早已命人堵了他的嘴,打起板子来。

八十廷杖尽皆打在了张德柱的臀部,这顿板子抡过之后,张德柱的两片半月便红肿高大,血染中衣了。

板子打过,仆人站开。

张德柱就那么趴伏在地,几乎是奄奄一息了。

“抬了你们张公公回宫,倘或父皇问起,你们便如实回奏,不用隐瞒。”李煜脸上仍是带着微笑,那样子像极了一个谦和的长者。

但他今年,其实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而已。

李弘冀一直在冷眼旁观,他心头却也有些诧异与震惊了。

李煜,作为南唐六殿下,素有才子之称。何尝见他如此威风八面,动用私刑打人,但今日自己算是大开眼界了

刚刚李弘冀不出声,其实也是想看看,自己这位六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却不料,他当真敢杖打张德柱,丝毫不给其留有颜面。

不过李弘冀倒也很高兴,李煜得罪的人越多,他越是高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弘冀很明白这个道理。

张德柱被抬走了,回宫之后,他无法交旨,事情必然会传入李璟耳中,这一点李弘冀与李煜都心知肚明。

而更重要的一点,李煜的行为,更会传为今日京中街头巷尾的谈资。

一个懦弱皇子,寄情于诗书琴瑟的才子,竟会忽然成了辣手之人,这等消息,这等做派,又岂会不令人们津津乐道呢?

张德柱离开李弘冀府邸之后,李煜也告辞离开了。

但,对弈的那一盘,李弘冀却是留了下来,他戏言与李煜:“待皇弟归来,你我再将此局终了,定个胜负。”

李煜自然没有异议,他明白李弘冀已经走到了自己前面。

让自己前往池州,当中是否有所阴谋,他现在无法判别,但不论如何,此行凶险必然是有之的。

而两人之间的博弈,从棋秤至真实中都拉开了序幕。

李煜回了自己的府邸,虽说他并不知道自己府邸所在,但有了李弘冀府邸中的马车送行,自然很快回到府中。

李煜的府邸不算小,但冷清异常,这可能跟他本人原来的性格有关。

兼且平日闭门礼佛,更不喜他人打扰,因之府中下人并不如何多。

回到府中已是入夜,折腾了这么久,李煜也觉困乏,吩咐下人明晨早些喊自己起来,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李煜梳洗过后,早早便上朝听宣。

当然,李璟自不会追究李煜打了张德柱的事情。

奴才被主子打了,即便是打的不对,那也白打,况且李煜说张德柱以奴欺主,这顿打还算是打的轻了。

李璟朝堂之上,鼓励了李煜良久,让他押送银两与军需前往池州,朝堂之上,许多朝臣纷纷赞同,带头的人自是李弘冀。

而徐玠等人也纷纷赞同,大大鼓吹了一顿兄弟情深,要李煜多加历练等说辞。

李煜自然知晓,此事已推脱不得,只得领命前往。

李璟怕李煜难以担此重任,故又派了朝中武将汤宏,带领五千军士随李煜奔赴池州犒赏三军。

汤宏官职不高,职司镇守京驿北门,本无上殿面君的资格,但因此事被朝中臣工推荐,便有了机会踏入宫门,见了李璟。

李璟嘉勉几句,告知此行的重要性,令其保护李煜前往池州。

汤宏自然不敢违令,心中感激圣恩,给了自己一个大好立功机会,因而辞了圣驾,与李煜一道出了宫后,大为恭谨听从李煜安排。

李煜虽心里很是不爽,但却也没有办法,因而命汤宏安排军士在校场集结,两日后准备启程。

安排好了军队事宜,李煜在散朝之后,找上了周宗。

周宗掌管户部等多个部门,此次李煜前往池州所需,必须由周宗拨款拨发军需。

周宗见李煜眉头深锁,不禁笑道:“六殿下看起来忧心忡忡,是否担心此行安危?”

“几千人马在侧,我倒并不如何担心,只是有些时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李煜苦笑摇头,一时没把住门,冒出来了一句前生时候常说的俏皮话。

周宗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想想,倒也明白了他话中含义,因而笑道:“六殿下万安,南唐境内倒也算是平静,虽有盗贼,但却未必敢动军中之物,兼且汤宏将军身经百战,定会保护殿下周全,押送之物妥帖。”

李煜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周宗清点银两、货物。

点查清楚后,李煜命汤宏将所需东西装车,派专门人手拉往校场,准备两日后动身,赶往池州。

之后的两日,李煜忙于点查银两、军需。

虽说他并不如何熟悉这等事物,但很快熟悉上手,倒也是做的头头是道。

两日之后,进宫拜别了李璟,李煜带了五千军士,押送银两与军需,自京驿出发,浩浩荡荡开出城门,启程赶赴池州。

此时正值六月天时,微风轻送,太阳在高悬空中,虽说并不太热,但却也有种令人烦躁的感觉。

一行人马正自行走,尚未过十里长亭,忽听前面一阵“铮铮”琴音声响,却是有人于长亭之上抚琴送别。

琴音绕梁,虽在千人队伍中,李煜仍是听得真切。

琴声悠悠传来,似可解艳阳之燥热,清心头之郁结。

马蹄得得,李煜很快来自长亭之旁,举目望去,却见长亭之内,一袭白衣的周大小姐,坐于亭中,纤纤玉手轻抚琴弦,正**香抚琴。

周大小姐见李煜已立马亭前,不禁停了手中弹奏,缓缓站起,对李煜稍稍一福,轻声道:“殿下此去池州,望可一路顺风,妾略备薄酒,送君远行,望早日凯旋归来。”

第十八章 兵凶战危

听闻周大小姐一翻话,李煜心头一阵温暖。

长久以来,生活于枪林弹雨中,特种兵的生涯,令前生的他历尽生死,尝尽离别。

从未曾有过一个女子,如周大小姐般温柔体贴。

轻柔的话语,如同是春风拂面,艳阳之日,暖透了李煜的心。

翻身下马,李煜快步来至长亭之前,抱拳一礼:“周小姐太客气了,此行并非行军打仗,只是押送银钱与军需前往池州,定会很快归来。”

“此去路途不近,殿下一切保重。”周大小姐眼波流转,纤纤玉手已从亭中案几之上,取过酒盏,递到李煜手中。

李煜接过酒盏,仰头喝了,微微一笑,道:“小姐放心,李煜归来之日必定到府上与小姐言欢,今日一别,望小姐保重。”

李煜说的很是干脆,颇显武将风骨,只是他心里却是早已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了,但表面却不露半点柔情之意。

想要当好军中主帅,不单单是要有清醒的头脑,更要给军中做好表率,这一点李煜深知其中道理,故此言语中并不拖泥带水。

看着李煜英俊面容,回想他往日行止,周大小姐倒是很有些诧异于李煜的表现。

但,仔细想想,被自己救回来之后,李煜似变了另外一个人,其行径颇有些不同,这让她释然了不少。

毕竟现在的李煜,比之从前,要好上不少。

李煜回身上马,带了军队启程,长亭送别不过是当中的小小插曲,或许有不少人都不知道这亭中佳人是谁,但在李煜心中,却已经燃起了对今世更多的向往与期盼。

队伍缓缓前行,赶奔池州的路径并不近。

池州城濒临大江,为江左之要冲之地,以李煜前生对历史的了解,池州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有志曾载:池州之城,临瞰大江,为金陵上游之地,当吴越直冲。又载曰:池之为郡,在江南实要会地;控引荆、襄、襟带吴越,有石城可居,长江可凭。

这两段记载,已足见池州之重要,李煜更加明白,南唐位于江左,池州为金陵之门户,倘或池州失守,则金陵危矣。

李煜前世记忆犹在眼前,南唐之覆灭,与池州之失守大有关系,如今自己领兵前往池州鼓励士卒,这其实是件好事。

但,事情总都是有两面性的,有好自然便有坏,倘若自己不能完成任务,所要面临的责任则大的很了。

路途遥远,李煜不敢托大,吩咐了下去,每日只行五十余里便即安营。

虽不是很了解古代行军打仗的策略,但凭着多年特种兵经验,李煜深知,兵贵神速,却不能之过急,兵疲则懈怠,故此要求士卒养足精神再继续行军,这才是最关键的。

天气炎热,军士自然不希望行军过速,因而汤宏虽开始想要跟李煜说起此事,但因六殿下责任不小,自己不好开口。

不想李煜却极为体贴士卒,这倒是令他心中大为赞叹。

前三日行军风平浪静,没有丝毫问题,因天气炎热,故此李煜下令,早晚行军,白天安营休息,躲过最热的时候,士卒行军也便快速与舒爽了不少。

第四日下午,军队启程,继续前行,此时距离金陵城已经有三百里左右距离了。

一行五千人马,浩浩荡荡正行走间,忽有探子来报,前方有数十根大树拦路,军队再行半个时辰,必然难以前行。

听了探子回报,李煜眉头一皱,眸子中精芒闪烁了一下,转头看向汤宏。

汤宏听了探子回禀,心中也是凛然。

赶奔池州的任务,虽说并非是行军打仗,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派一名皇子前往。

汤宏此行担子不轻,一来要押送银两军需,二来要保护六殿下周全,因之他听到回禀,见李煜看向自己,立刻吩咐道:“传我将令,右军轻骑五百,迅速赶奔前方,清除阻碍。”

说完这话,见李煜看向远处士卒,没有搭话,他立刻又传令道:“左军五百,护住中军,其余四千人马,做战斗准备。”

前面有了阻碍,这分明是冲着他们来的,既然有人胆大到想要对官军动手,那么其实力必然不弱,故此汤宏立刻严阵以待了起来。

李煜没说什么,但他的神经却紧绷了起来。

李弘冀的影子,此刻在李煜的脑海里面转了几转,但很快便隐没了。

李弘冀极力推荐李煜前往池州,表面看起来是为他好,但骨子里面是什么,李煜自己再清楚不过。

现在出了乱子,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便是李弘冀。

五百轻骑已经前往清障,大队缓慢前行。

五千人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李煜心里也是颇为紧张,毕竟自己还是头一次真正的参加这种冷兵器时代的肉搏战,他多少有些不习惯。

但奇怪的是,人们预计的厮杀却并没有发生,清障队伍清理完了障碍,返回告知李煜与汤宏之后,五千人继续前行,却并没有遇到任何敌人。

此事不单单李煜奇怪,即便是汤宏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经验而论,有了阻碍,必然是有人想要突袭己方军队,但恰恰相反,敌军毫不见影子,这不免令人有所失望,更是令人有些心神不宁。

没有敌人突袭,自然仍是按照李煜的命令前行,一路上倒也是风平浪静,行了大约有半月有余,终于临近了池州城。

前面探报已回来告知,再有百余里地便是池州城,人们的心这时候终于落到了实地。

一路行来,有了大树拦路的事情发生,警戒之心一直在人们心中萦绕。

直到此刻,人们才放松了心情,毕竟距离池州城如此近,怎么可能会有敌人突袭抢夺他们所押运的东西呢?

李煜的心也放下不少,只是前世作为特种兵的他,此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危险似乎越来越近,并非像现表面那样已经安全了。

大队仍在前行,就在李煜这种感觉越发强烈的时候,陡然,右侧天空之上,划过了一道粉色的痕迹,然后便是一声尖锐的响箭穿空而起。

随着这一声响箭的出现,前后与左侧也同时出现了同样的响箭,喊杀声陡然响起。

第十九章 夺命三箭

何为四面楚歌,或许这就是吧。

李煜心中暗暗思忖,但他神色却丝毫不变。

“汤将军,你来分派,一定要护住银两军需。”李煜坐在马上,神色镇定,一字一顿的道。

汤宏此刻脸色却是有些变了,他从军多年,阵仗经历无数,从敌军的呐喊中,他已能分辨出来,四面包抄而来的敌军,至少有万人之多。

敌强我弱,己方弱于对方一倍兵力,且是被合围之势,这种情形下,想要保住所押运的东西,可能性很颇微。

但,此刻汤宏却见李煜神色如常,不见丝毫慌乱,以他一名皇子之尊,竟在万马军中不见惊慌失措,这份气度,已足见其胆识与魄力了。

有了李煜的命令,汤宏心中也有了底,更见李煜丝毫不惧,汤宏更加添了几分信心。

此刻战也得战,不战也得战,既然如此,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就此认输。

汤宏心中念头电转,已大声下令:“中军一千人护住押运之物,其余四千人,四方守护,军队快速前进。”

命令下达的很简单,执行命令的士卒尊令而动。

片刻间已经列队齐整,向着池州方向快速移动起来。

四面敌军皆为骑兵,此时已掩杀而来。

这些人清一色,黑色衣衫铠甲,面上罩了面罩,看不清真实面目。

铁骑长刀,纷纷斩落,向着李煜所部展开了疯狂的厮杀。

片刻间,厮杀声,兵器交击声,马嘶声,惨叫声响彻了这一片地域。

因距离池州城尚有百里之遥,这些突袭之人倒也不怕被池州来援所破,因此尽情掩杀,看样子是想一鼓作气将李煜所部尽数歼灭。

突袭之人与李煜所部并没有任何语言接触,上来便是掩杀,因此场面一度快速混乱了起来。

虽然中军一千人守护其中,但因兵力终究不及对方,且来敌皆为骑兵,掩杀之间很是迅疾,来回冲锋令人防不胜防,骁勇善战之态已经表露无遗。

小半个时辰,李煜所部仅仅挪动了不到五里,而死伤人数已经达到千余人。

眼见己方不敌,汤宏红了眼睛,掌中长刀向前一挥,转头对李煜大声道:“六殿下,末将出去掩杀一阵,你守住中军即可,我必全力护殿下脱困。”

不待李煜答话,他已催马而出,带着自己百十余名护卫,冲杀进了敌阵。

汤宏武力不弱,刀马纯熟,长刀挥舞间,已斩杀数名敌军。

李煜端坐马上,眼见敌军势大,己方早已难以抵挡,队伍已经逐渐溃散,心中也是暗自着急。

汤宏虽是骁勇,终究一人之力难以抵挡大军突击,这样下去,必定全军覆没。

李煜眉头深锁间,转头看时,陡见左翼旌旗晃动,一名大将立于马上,正自指挥黑色军马掩杀过来。

“擒贼擒王。”李煜心头冒出来了这么四个字,因而迅速取下弓箭。

弯弓搭箭,前把如推泰山,后把引弦如满月,单目吊准了对方咽喉,陡然一松后手。

箭去如流星赶月,弓弦声仅是轻轻一响,雕翎箭便闪电般射出,直取远处将领咽喉。

黑袍将军正自指挥军马掩杀,在他想来,己方兵马二倍于敌方,掩杀几个来回必然完胜,因此心情并不如何紧张,只是按照早已商量好的策略,指挥军兵来回掩杀突击。

陡然听到远处一声弓弦响动,下意识里猛地转头,却见一点寒星迎面而来。

想要躲,却已不及,只能尽量向右侧身,掌中令旗挥舞而起,希望抵挡来箭。

箭势极快,劲道强劲无匹,黑袍将军刚刚侧身之时,箭已射至,重重射入他右肩之上。

李煜虽说不算太会射箭,但因知自己重生来到南唐,原来特种兵的那一套固然有用,但冷兵器时代,仍要以本时代的武器为主,因此这两日他专心练习骑射刀马功夫。

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一箭射过之后,见对方将军并未落马,他并不失望,左手持弓,右掌在身后取箭,连续又射出三箭。

黑袍将军中了一箭,右肩剧痛,咬牙看向箭矢来路,见李煜再次搭弓引箭,心头火起,大声怒吼一声,命令自己身侧军兵,向着李煜的方向掩杀,势要斩杀李煜于马下。

但,李煜这一次的弓箭射来,却是比之刚才还要迅疾,强劲。

三箭齐发,一取对方咽喉,二取对方双肩。

三点寒芒迅疾而至,防不胜防。

黑袍将军哪里想到,对方会三箭齐发。

寒星一闪已到眼前,身子刚刚一闪之下,左肩中间,接着便觉面目一痛,一直雕翎直接贯穿黑色脸罩,了他右眼之上。

惨叫一声,黑袍将军令旗落地,翻身落马,眼见是不活了。

右侧敌军见主将落马,立即大乱,纷纷前往救援,而此刻汤宏也发觉右翼有变,立刻挥军掩杀过来,希望从右翼冲出血路赶奔池州。

其余三面敌军见右军失利,发了一声喊,加大冲杀,铁骑长刀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掩杀更急。

李煜箭矢奏功,心中胆气一壮,弓箭收起,一挥手从一名军兵手中取过一条长枪,双掌一抖,枪杆一阵颤抖,他大声道:“跟我掩杀一阵。”

身为特种兵的他,前生不曾有过这种万马军中的经验,今日见到这种万人攒动的场面,本是心中有些震惊,但刚刚射落一名敌将,信心倍增,一时激起了他胸中热血,因而提枪在手,率领本部掩杀而出。

李煜虽不太会这种骑马打仗的本领,但有其特种兵的底子,其反应,以及身手都敏捷异常。

长枪所指,敌军纷纷落马,李煜带了一支队伍横冲直撞,一时间敌军挡者披靡,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敌军乃是四面包抄而来,军中四名主将,此刻一人被李煜所射杀,剩下的人见李煜骁勇,因而两名主将拍马舞刀而来,不多时便拦住了李煜的去路。

见有敌将拦住去路,李煜掌中长枪一晃,怒吼声:“哪里来的大胆贼人,敢对官军出手。”

第二十章 银子没了

两名敌将拦住李煜,互相对望一眼,并不回答李煜所问,各自举起掌中长刀,向着李煜当头劈砍过来。

长刀霍霍,在日光中闪烁而来,其上寒气逼人,耀眼之极。

李煜见对方并不搭话,刀锋所指直奔自己招呼过来,心头怒极。

长枪一抖,迎上两人兵刃,左右逢源下,荡开敌将兵刃,而后右脚一带马镫,座下马匹向右一转,他掌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长剑,挥舞之下,已是刺入其中一名大将心窝。

枪里加剑,乃李煜这两日练习最勤快的功夫。

冷兵器时代的征伐都靠刀枪兵器,若自己没有这等功夫,恐怕战阵中难以保全自己性命,因此李煜靠着自己特种兵的习武经验,练会了这一手绝技。

剩下的一名敌将见李煜厉害,不禁心中发寒,拨马便走,口中却是打了一声极响的呼哨,而后令旗空中一晃,命令军兵撤退。

李煜连杀两名敌将,心中胆气更壮,掌中长枪一抖,便要追去,却是被此刻掩杀而来的汤宏拦住。

“六殿下,败兵不可强追,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护住东西,赶奔池州。”

回头看了看浑身是血的汤宏,又见敌军果然是纷纷撤离,李煜心头怒火与被激起的厮杀之心这才平息了一些。

但,被敌军围困厮杀良久,自己这边折损的军卒颇多,李煜仍是咽不下这口气,因而看了看远处逃走的敌将,见他距离自己已有百米左右。

牙齿咬了咬,陡然右臂一甩,将掌中长枪如同标枪般抛掷了出去。

长枪在空中化作了一条蛟龙,快如闪电般追上那名逃走的敌将。

敌将何曾料到,背后敌人会陡然抛掷长枪袭击自己,况且长枪颇长,古时能够抛掷长枪于百米之外的人并不多,此刻李煜坐于马上,若是抛掷长枪必然需要惯力,以及其臂力强劲。

故此于百米之外,不闻弓弦之声,敌将也便放心大胆的撤退,不虞有人偷袭。

长枪在空中划了一道极为优美的抛物线,最后终于是极准的刺入敌将后心。

敌将惨叫落马,眼见是不活了。

敌军四名主将,此刻仅剩一人,见李煜骁勇之极,己方三名将官阵亡,已知不能再战,军心早已涣散,因此将令下达,快速撤退,因此一时间敌军极快撤走。

眼见敌军撤离,李煜这才长出口气,心中不禁也是后怕。

倘若刚刚不大振神威,恐怕最后必然落个全军覆没。

汤宏此刻看向李煜的眼神却是大有不同,按照他原来的想法,六殿下即便是有些本领,恐怕在万马军中也未必能够有所作为,弄个不好还要自己保护。

但,此次敌军撤离,却是全赖六殿下出手,从这一点他已能看出,六殿下的功夫,比之自己不可同日而语,因而汤宏打从心底开始佩服李煜了。

见浑身是血的汤宏看着自己,李煜苦笑一声,拍了一下手,道:“行了,赶紧点查东西,看看是否有所损失,受伤的弟兄赶紧包扎,我们需要立刻赶奔池州。”

汤宏听了李煜的话,这才从怔愣中缓过来,点头领命,立刻回身查点货物银钱,并且让军卒打扫战场,清点损失人数。

这一场战斗下来,死伤近两千人,但货物却是没有损失。

东西没有损失,李煜的心也算是放下不少,吐出了一口浊气,李煜见队伍重整,立即传令赶奔池州。

此地距离池州不过百里,一行人急急赶路,大约傍晚时分已是来到了池州城下。

池州,在李煜的记忆当中,南唐时期,置节度使,当时实际名为康化军,辖下管制贵池县。隶属中央管辖,编制却是为军制,而治所为鱼贵口。

此刻他们所到的池州城,其实便是鱼贵口。

兵临城下,李煜命人前去城头喊城,让此刻驻军将领出来迎接大队。

镇守鱼贵口的将领乃是卢绛。

李煜得知在此镇守之人乃是卢绛,心中大为欣喜。

深知历史的李煜当然知道,卢绛乃南唐忠臣良将,其韬略与学识都是极好的。

此刻卢绛尚未真正得到重用,虽说镇守此处,但却不过是因池州有了空缺,他身为沿江巡检,暂时在此带兵镇守。

能够与南唐名将一见,李煜很是高兴,至少李煜认为,此人堪为大用,日后必定能成为自己左膀右臂,故此打定了主意结交卢绛。

卢绛已得了禀报,朝中派人前来犒赏三军,领头之人乃是当今六殿下,因而列了全队出来迎接。

卢绛年纪约在六十左右,但看起来精神矍铄,不见任何苍老之态。

卢绛见李煜立马于队伍前面,赶忙翻身下马,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向着马上的李煜深施一礼:“六殿下远路而来,臣迎接来迟,请殿下恕罪。”

李煜见卢绛给自己施礼,连忙滚鞍下马,上前两步,一把扶住了,用力拍打了一下对方肩膀,道:“老将军免礼,你为我南唐镇守门户,劳苦功高,乃南唐柱石,从嘉不过是小儿一名,怎能受得起将军大礼。”

李煜说的很是谦恭,不见丝毫倨傲神色,这令得卢绛大为感动。

南唐建国时间不长,但皇室中人安逸日久,其腐朽气息也便越是严重。

且不论皇室中人,即便是朝堂之上的那些显官贵胄,见到官阶比其小的,亦是趾高气扬,何曾向李煜这般低声下气,且谦恭不倨的。

“六殿下谬赞了,老臣只是尽一份心而已,况臣最喜水战,能在此处镇守,不敢居功。”卢绛连忙谦虚了起来,他年纪已老迈,不再如年轻时轻狂豪侠。

李煜微微一笑,拉了卢绛的手,道:“老将军不用这般客套,我们一同入城。”

卢绛点头,然后吩咐城中军卒接引大军入城休息。

两人一边走,李煜便将此次前来的事情说了,最后说到刚刚遇袭之事,卢绛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在他管辖地域,竟出了这等乱子,自己却丝毫不知,这可是大大打了他一记耳光。

在卢绛心中思忖着,如何查出伏击李煜,劫掠官银军需之人来路,也好给六殿下一个交代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池州府衙之内。

两人刚刚坐定,却是不料汤宏一步迈了进来,看他神色惶急,额头之上大颗汗珠滚落,一进到屋子,都不及给李煜行礼,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六殿下,不好了,我们,我们押送的银子,没了。”

第二十一章 负荆请罪

陡然听到汤宏此语,李煜脸色大变!

两人带领五千军兵赶赴池州,一路上小心翼翼,不曾有过丝毫懈怠,即便是在万马军中,也不曾有过怠慢。

好不容易押送银两与军需进入池州,银两竟不翼而飞,怎能不令李煜深感震惊?

霍然站起身子,李煜急问:“怎么回事?刚刚遇伏之后,不是查点过么?银两军需都不曾缺失,为何不足百里之地,银两竟没了?”

“末将也不明白,遇伏之后,点查银两时,末将在旁督促,不曾见有任何异常,但刚刚入库交接时,却发现所载箱子中银两不翼而飞,因此急急来禀明殿下,请殿下亲往查看定夺。”汤宏满头大汗,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这趟差事是他与李煜两人一同负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汤宏虽为副手,但因李煜丝毫没有经验,故此自己便成了此次出京押送军需的主要负责人。

殿下出来历练,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主要的责任还是在他汤宏。

况且,皇家处事常常会弃卒保车,以六殿下的地位而言,即便他再不对,仍是皇子之尊,他一名小小武将,又如何能跟皇子相比呢?

也正因此,他心头惶急,方寸已是乱了。

眉头深锁,深深吸口气,李煜沉吟半晌,向前走了两步,对一旁的卢绛道:“卢将军,我们去看看,此事大有蹊跷。”

卢绛此刻也已起身,凝眉道:“在我管辖之地,出了这等事情,末将难辞其咎,殿下莫急,我们先去看了再议。”

李煜颔首,立刻与汤宏、卢绛一同向着卸车的地方赶去。

城内仓库在府衙西北角,此处相对僻静,且守卫森严。

一行三人来至仓库,李煜快步来至货车前,向着货车里面观望。

木箱盖子此刻已经被军兵打开,里面湿漉漉的一片,银子却是不翼而飞。

伸手到箱子里摸了一把,收回手时,李煜眉头是深锁了起来。

汤宏与卢绛两人见李煜深锁眉头,不知他发现了什么,凑过来看时,却见李煜手掌上,薄薄的一层银白色。

“这,这是什么?”汤宏脸色苍白的问。

“是银子,只是被人动了手脚,银子都化成了银水,从一旁的孔洞,在车辆颠簸中流淌出去了。”李煜叹口气,眸子中精芒闪烁,目光游弋在四周的军兵身上。

李煜何许人也,其灵魂乃是重生而来,虽说他现在相信世间有鬼神之说,但以眼前的事而论,他却不信银子不翼而飞乃是鬼神所为。

刚刚他摸了一把,手上沾满湿漉漉的银白色东西,他稍稍闻了一下,已经断定,那是王水的味道。

前生身为特种兵的他,对于化学物理都是相当熟知的。

银的分子属性是金属中最活跃的一个,虽然分子稳定,但在特定的情况下,是会被溶解掉。

此刻箱子中有了王水的味道,他相信,这一定是有人在箱子中放了强力的硫酸物质,导致银子大量溶解,进而成了银水,流淌出了箱子。

只是,李煜现在有一个问题有些解释不开,那就是硫酸的腐蚀性相当强,一旦与其他物品接触,必然会导致物品被溶解,或者以百姓的语言来说,是会烧坏东西的。

然而,眼前的箱子,以及运载物品的车辆,却是丝毫无损,仅仅是银子被溶解掉了,这是李煜最惊奇之处。

“六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卢绛此刻也凑近了过来,看向李煜的手掌,惊异莫名的问道。

“我们军中一定有奸细,在装载银两的箱子里动了手脚,放入了大量的酸性药物,致使银两变成了银水。”李煜无奈的摇头说道。

李煜这时候没办法给这两个古人解释,若说一大堆的化学公式,恐怕这二位就要如同听天书了。

李煜即便是这么解释,二位武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在他们心目当中,银子只能够拿去利用炉火熔炼,怎么可能就在箱子当中,以药物熔化开,变成银水。

见两人眼中都有迷惘之色,李煜叹口气,转身问身后军兵:“所有箱子都这样么?”

“是的,六殿下。”一名正自卸车的军兵回答道。

出了偌大的事情,整个押送银两军需的人们,此刻都有种莫名的恐惧。

李煜从那军兵的眼中便看到了恐惧,那是一种敬畏鬼神般的恐惧。

阴冷的一笑,李煜抬起头想了想,而后唤过一名军兵,用手指着后面大队的军需用品,道:“过去看看,里面的军需是否好完好。”

军兵领命,快步走向后面军需车队,仔细翻查了一阵,而后急急赶了回来,一脸惊恐道:“六殿下,不好了,军需都被虫子给啃得不成样子了。”

听了这话,李煜的眼角跳了一下,虽说他早已想到,银子既然都化成了银水,军需物品也应该所剩无几。

但当听到确切的消息后,李煜仍是心头震荡了一下。

而汤宏与卢绛则是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身为武将的他们,何曾遇到过这等事情,银两与军需物品可以被劫走,但却不可能不翼而飞,军需更不可能快速的被虫蚁啃光。

“行了,东西都搬出来,放在阳光下面晒晒,虫蚁都打死,军需物品没有完全毁掉,都装回箱子里面,也不用搬进仓库了,就这么原封不动的放回车上。”李煜沉默片刻,而后下达命令道。

军兵领命,分头行动去了。

“六殿下,您看此事如何处理?”汤宏此刻满头大汗的问。

“没办法,只能回京请罪去了,不过事有蹊跷,我们必须要查实详情,将奸细找了出来,一并带回去交差。”李煜脸色凝重的说道,而他的眸子则是在四处游走不定。

听闻李煜如此说,汤宏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回京请罪,他们两人罪责都是不小,李煜身为皇子,有可能大事化小,但自己又如何呢?

李煜似乎看出来他心中所想,不禁一拍他肩头,笑道:“别担心,事情都有我担着,况且此行出事一定是针对我的,与你无关。”

第二十二章 计中计局中局

李煜的话令汤宏心头一颤,李煜是主子,他要把事情全都承担过去,这份胸襟与气度,在当今朝堂上,那些皇子当中,应该是没有的。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是君臣之分。

他汤宏不过是一个小小武将,以李煜皇子之尊,为保全自己无罪,将他汤宏卖出去,那是绝对可行,且很容易的事情。

但,李煜却要完全承担,这便显现出了他胸襟之大,待下之宽厚了。

“不,殿下,你我两人同行,责任我要担挡大部分,不能让殿下蒙冤。”汤宏挺了挺胸膛,脸上现出坚毅之色。

此次的事情,不用说李煜也知道是谁做的,心中早有定见,只是没有真凭实据,无法揭露对方诡计,因而他才说回京之后自己来承担罪责。

此刻见汤宏这般样子,微微一笑,回身对卢绛道,“卢将军,借调你一万人马,将此处团团围住,我要清点人马,缉拿奸细,不知是否可以。”

李煜这话说的很轻,只有在场三人能够听到,其余人等都无法听见。

“当然可以,在我管辖地界出了这等事,我难辞其咎,殿下尽管吩咐,只要末将能给办到的,必定竭尽全力。”卢绛躬身行礼,态度谦恭。

卢绛虽性子有些桀骜不驯,但一来年纪大了,二来刚刚听到李煜愿意独自一人承担罪责,他对李煜的印象从原来,只觉得李煜很是宽厚,变成了觉得李煜很是仗义,颇有一些军中武人的豪气,因此现在比之刚刚对李煜的态度还要好了很多。

李煜点头,而后命汤宏传令下去,所有押运银两与军需的军卒,必须留在原地待命,不得乱动,且很快他们就会有下一步的行止。

汤宏领命,立刻传了将令下去,命所部军队原地待命,不得私自行动。

军中人等领命之后,大为奇怪,现在出了这等大事,六殿下竟然不说如何处理,反而要原地待命,这与一般的军中将领处理方式大为不同。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李煜便与卢绛三人回到了府衙之中。

刚刚落座,李煜便挥手命卢绛府中仆人退下,关闭好房门,他这才叹口气,对眼前两人道:“二位将军,此事干系颇大,我们三人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给朝里面一个交代,倘若没有交代,回去之后,我与汤将军必受重责,而卢将军也难逃责罚,因此我们三人现在必须要通力合作。”

“这是当然。”卢绛一拍胸膛,虽说他年纪老迈,但声若洪钟,体魄魁梧,看起来很是有一股军人彪悍,威武不能屈的样子。

汤宏点头,脸色虽是苍白,但此刻却因刚刚李煜的话而有了一些信心。

“六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我们一定尽力去办。”汤宏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

“立刻着手,弄来三百辆大车,车上装载好货物,便说是银两与军需,只说是我们怕路上出事,因而以商队名义押运而来,损毁的那些银两与军需不过是当中的三分之一而已。”李煜不假思索的说道,语气坚定而有力。

“这倒是可以,但六殿下此计到底用意何在,不妨说与我们两人知晓,也好让我们心里明白。”卢绛毕竟年岁较大,办事很是稳当,因而问李煜此计的目的。

李煜微微一笑,手指在身旁案几上轻轻叩了两下,这才道:“路上我等遇伏,敌人并未接触到押送车辆,乱军之中,无人留意是否有自己人下手,因而现在银两与军需全都毁损,敌人此行并非单纯的劫财,其目标为何你我都不清楚。

但有一点却很明了,他们这样做,我与汤将军必然无幸,即便不死于军中,亦要死于朝堂,既然如此,若再有一批银两军需押送而来,自然奸细必定通风报信,以得到上面指令,是否继续下手,因而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李煜前生乃是特种兵,虽未参与过大规模的征伐战斗,但轮到兵法,他所学可是比之眼前两人要多了很多。

眼前两人听李煜这般一说,眼眸中不禁都闪过一抹佩服之色。

有人损毁银两与军需,应早已定下计谋,劫掠不成便毁掉所有押运之物,这已很明显是针对李煜两人。

而又有谁会如此做,不用说出来,两名将军心中也都有了个模糊的影子。

“六殿下所说极是,我这便去安排。”卢绛听了李煜所说,虽未如何详尽,但已然明白整个计划的重点,因此起身离座,匆匆出去安排了。

见卢绛离开,汤宏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对李煜轻声道:“六殿下,你觉得卢绛是否可靠?”

“哦?汤将军怎会有此一问?”李煜倒是没料到,汤宏会问了这么一句。

“我等遇伏之地,距池州不过百里之遥,我们酣战良久,池州怎会丝毫不知?”汤宏皱着眉头分析道。

“汤将军放心,卢绛为人很是忠贞,绝对不会做出劫掠银两,损毁军需之事,况且他并无害我们的理由。“李煜立刻为卢绛回护。

其实,李煜并不太熟知卢绛为人,但纵观卢绛的平生,他年轻时代虽然有些胡闹,但从军入伍之后,为人豪爽,即便是以北宋之能,最后也不曾当真收服了卢绛归顺。

以此推测,卢绛不是那种施展阴谋手段之人,李煜才会有方才的评语。

“话虽如此说,只是末将觉得,在此地出现上万铁骑,他身为本地领兵大将,竟丝毫不知情,这有些说不过去,若不是他失察,便是他知晓此事而并不阻拦。”汤宏说的很是委婉,但话中之意很明显,他是在说卢绛有可能便是出兵伏击自己这边的罪魁祸首。

李煜轻轻摇头,淡然一笑:“汤将军多虑了,卢绛非糊涂之人,我观其形貌,必定日后大有作为,他此刻镇守江边,日后我军北伐之时,他必是我朝勇将之一,他的为人,我相信。“

李煜侃侃而言,将汤宏的意见都给驳了回去,最后他只说了几个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汤宏仔细品味李煜话中意思,良久之后,也放下了一些对卢绛的戒心。

便在此刻,卢绛已是从外面回来,一脚门外一脚门里,他便大声道,“六殿下,一切都已准备停当,只等鱼儿上钩了。”

第二十三章 狐狸尾巴

不知刚才屋中两人对话,卢绛是否听到,李煜倒是神色坦然,汤宏却是有些面皮发烫。

汤宏刚刚在说卢绛的不是,此刻见对方走进屋来,心中好没来由的跳了跳,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卢绛了。

李煜微微一笑,抬手让座,“卢将军请坐,我们只需等待即可,您安排的人手,可曾吩咐下去,让他们多多留意,是否有人想要混出城去?”

“已经吩咐过了,若是有人想要脱出包围,便由得他去,待到他将要出城的时候再行捉拿。”卢绛点头回答,眼光有意无意扫向一旁的汤宏。

汤宏早已坐立不安,见卢绛看过来,连忙低头饮茶,将对方眼神躲开。

“那就好,此事干系重大,即便是我们回去领罪,也得有个明确交代,否则朝廷不会干休。”李煜微笑着说道。

虽说出了这等大事,李煜却仍是云淡风轻,不见丝毫慌乱,比之武将出身的汤宏尚且要稳当很多。

“六殿下放心,臣已安排妥当,绝对不会耽误事,更不劳汤将军多心劳力。”卢绛冷冷一笑,眼眸扫过汤宏,眸子中的寒意颇浓。

见卢绛这般神色,李煜立刻想到,他刚刚必然是听到了两人对话,此刻这般说,也是有意说给汤宏听的,因而笑着打圆场,“卢将军,我们行军多时,还不曾进食,不若你安排了酒菜,我们三人痛饮几杯,也好等那宵小自投罗网。”

听李煜提到吃饭,卢绛不禁一怔,这才想到,六殿下来到自己府衙也已半日,自己还没真正款待他,连忙告了个罪,起身出去,吩咐下人立刻整治酒席为李煜两人接风。

不多时,酒席摆上,卢绛让李煜坐了首席,自己与汤宏两人左右相陪。

“六殿下,此次前来辛苦了,虽说银两与军需尽皆被毁,但殿下的盛情,军中将士感激不尽,这杯酒末将先干为敬。”卢绛说完已是仰头一饮而尽。

“卢将军过誉了,此次押运银两与军需前来,没有安全到达,致使将士们空欢喜一场,这是本人的不是,但请将军与将士们放心,回京之后,必会请父皇多派银粮,犒赏三军。”李煜端起了酒杯,仰头喝了,这才缓缓说道,语气里面充满了信心与坚定。

卢绛为人很是洒脱豪爽,听了李煜的承诺,哈哈一笑,拿起酒壶,在李煜酒盏里满满斟上,端起酒杯,“那就要六殿下多多费心,军中将士用命,只要银粮跟得上,我卢绛可以保证,长江不丢,我南唐门户固若金汤。”

“有卢将军这话,我与六殿下回京之后,必定将此事周旋到底。”汤宏此刻也被激起了豪气,虽说刚才他曾怀疑卢绛,但此时见卢绛豪气干云,心中疑窦早已尽去,故此端起酒杯与卢绛碰杯而饮。

卢绛本也不是小气之人,适才在屋外,的确听到君臣两人对话,心中虽对汤宏有所不满,但见他此刻豪气干云,很是热情,心中不快也自消散,举杯与对方碰了一下,仰头喝了。

三人这顿酒喝的倒是爽利,李煜本便是海量,况且此刻他们所喝之酒并非前生那种高度白酒,因之喝下去并不见任何不适,故此频频举杯与二将痛饮。

酒至半酣,三人正自准备秉烛而饮,忽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很快便有一人推门而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帅,六殿下所带军卒中有五人杀出包围,向着城南而去,他们身手极好,我恐城门守卫难以拦阻,特来禀报。”

三人听到此语,手中酒杯几乎同时顿住,而后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

“走,拿了这帮灰孙子去。”汤宏首先拔剑前行,直奔房门而去。

此刻汤宏酒喝了不少,心中早已恨透了军中奸细,因而提剑而出,大有挥剑将那想要逃走的奸细斩于剑下的架势。

李煜与卢绛互相对望一眼,急急跟了出去,“汤将军,切莫激动,先拿了活口再说,若能查问出来是何人主使,你我责任也便小了很多。”

汤宏酒精上脑,本想着冲出去斩杀个痛快,陡然听到身后李煜所言,脚步不禁一顿,头脑清醒了一些,“全凭殿下吩咐。”

李煜微笑,走上前来,拍了一把汤宏肩头,回身看了看卢绛,轻声道,“将军可否命令城南所有住户,将家中灯烛点燃,城门口放上三把太师椅,我们三人立即赶去,看他们如何闯关。”

卢绛年轻时本是个能闹的性子,此刻听李煜这般说,眸子中闪过促狭之色,年轻时爱闹的性子油然而生,哈哈一笑,吩咐手下军兵前去按照李煜所说办了。

李煜三人出了府衙,上马疾驰,直奔城南而来。

来到城南的时候,此处正自乱着。

五条汉子手中拿了钢刀,正自左右突击,因被卢绛手下军兵围住,难以突出,一时间纠缠在了城南之地。

“停手。”奔至城下,李煜率先大声喊了一句。

众多军卒听了李煜的喊话,抬头看去,见卢绛与李煜三人并辔而来,慌忙退后,虽不再进攻,但却将五人团团围住,不令他们能够突围而出。

李煜三人下马,快步走向前来,此刻已有军校过来,搬过三张椅子放好,让三人落座。

李煜大马金刀的坐在中间主位,眸子从五人身上一一扫过,冷笑道,“五位看起来身手不错,从仓库位置一直冲杀到这里,当真勇武的很了。”

“李从嘉,今日要杀便杀,吃肉张口,爷爷们不怕你。”当先的汉子手中钢刀一摆,一副今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架势。

“哦?看来你们还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李煜抿着嘴唇笑道。

“当然,做了便不怕,怕了便不做,既然被你们发现,我等死便死了,又有什么好怕。”又一个汉子开口,脸上青筋暴露,看起来他刚刚已经杀红了眼,这时更是凶神附体一般。(ps:合同到了,已经改为a签状态了,放心收藏,各位兄弟姐妹,老作者新书,人品有保障,完本过五六本书了!)

第二十四章 独战五凶

李煜被直呼其名,对方又声言不怕他,更是一副凶狠模样,这倒激起了他胸中豪气。

“的确是汉子,连死都不怕,那不妨说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破坏此行押运之物。”李煜淡然笑着,却已起身,一步步走向五名汉子。

卢绛本待拦阻李煜,生怕他会受伤,但却被一旁的汤宏拦住。

卢绛自然不知李煜身手,见汤宏拦住自己,眉头皱起,有心发作。

“卢帅,六殿下自由分寸。”汤宏轻声说道,语气诚恳,而且他看向李煜的眼神中闪过钦佩之意。

卢绛见汤宏眼色,再见李煜一步步走去,稳如泰山,心中倒也放下不少。

“放屁,老子死便死了,怎么会卖主求荣。”当先的汉子眉头拧了起来,掌中钢刀横在胸前,眼神不措的盯着李煜,似怕他突然袭击。

李煜于万马军中斩杀上将首级,他们五人已然亲见,此刻见李煜独自走来,虽说五人自觉武力不凡,但震慑于李煜所显示的身手,一时间倒没敢轻举妄动。

李煜已立于五人丈许之地,双手抱拢在胸前,眼光一一在五人身上扫过,轻声道:“人生有生死有命,但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你们五个不觉得便如此死了,很是冤枉么?”

“少要啰嗦,只管动手,不必惺惺作态。”当先的汉子已经不耐,被困良久,他们深知耽误的越久越是难以逃脱,此刻既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必再与眼前之人罗唣。

“既然你们如此想动手,不妨我们赌上一局,倘若你五人联手,可以将我击败,我命人放你们出城,此事再不追究,有什么罪我一人顶着。”李煜微笑着,看他的样子,根本未将眼前五人放在心上。

五人互相对望一眼,均觉此事可行,即便李煜身手再好,五人联手,对付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应该不算难事。

一眼看过,五人一般的心思,迅疾闪动的身形,已是将李煜困在核心。

连眼睛都没有眨,李煜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双臂舒展开来,放在身侧,这才慢悠悠道:“卢将军,让人准备好绳子,等会绑人。”

李煜说的轻描淡写,似这五人早已趴在地上,让他随意擒拿一般。

五人心中愤怒不已,倘或李煜命众多军兵一拥而上,他们败于寡不敌众,也不会觉得郁闷与耻辱。

但,偏生李煜一人出战,言语中丝毫不将他们放在心上,若不是对方极强,便是一个傻子。

五人同是这般想法,互相打了个眼色,便已挥刀直上,刀光闪烁下,已是攻向李煜上中下三盘。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饿虎怕群狼。

这五人功夫实是不弱,以他们的身手,即便放逐于江湖之上,亦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高手,此刻同时进攻一人,自然配合默契之极。

刀光在火把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明亮,虽不如白日时熠熠生辉,但却也有夺人二目的效果。

李煜似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此一招,陡见对方五人出手,身子忽然动了,一个旋身,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直冲了出去,身子带着一股狂风撞入了其中一个汉子怀里。

初时卢绛还为李煜捏了一把汗,他从军多年,对武者了解颇深,眼前五人功夫,他早已从步法身形上看了出来。

但,此刻陡见李煜身形晃动,一下子便撞入了其中一个汉子怀里,他的心一下子就放到了肚子里。

这一撞绝对是有讲究的,若是角度,位置,速度拿捏不好,不要说撞入对方怀中,恐怕身子刚刚一动,便已成了五人刀下的亡魂了。

这一撞之力颇大,虽看起来如同李煜喝多了,晃悠之下撞入其怀中,但这一撞却力量十足,仅仅一撞之下,那汉子身体便被李煜横了身子,撞入怀里的肩头直接撞的飞了出去。

李煜肩头所撞之处,是那汉子的下颌,用劲之巧,力量之大,都已经超出了他人想象之外。

汉子身躯被撞出丈许,身形拿捏不住,已是摔倒在地。

身子一个打滚,本想麻利的站起来,却是不想,一旁早已埋伏下了人手,上前将他以长枪逼住,迅速上来人,下了他掌中武器,紧紧绑了去。

五人中已是被擒一人,其余四人心头巨震,掌中钢刀停顿在半空,几个呼吸之后才算是缓过神来。

李煜此刻却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其他动作,他笑眯眯的看着剩下四人,淡然说道:“如何?是继续打下去,还是你们扔了兵器就此认输?”

四人互相再望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他们已经看出了惊恐与绝望。

绝望,是的,那正是人面临绝路是所有的眼神,他们彼此之间有着默契,在对望一眼后,纷纷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掌中钢刀陡然挥舞起来,向着李煜招呼过来。

李煜身子一闪,躲开四人攻击,刚想继续制住一人时,却不料四人身子都是一晃,然后掌中钢刀脱手落地,四人唇边尽皆渗出血水,而后纷纷摔倒在地。

眼见四人摔倒,口中流出黑红色的血水,李煜大惊,因他已想到,四人必定口中有**包,眼见被俘,自行咬破毒包,自杀了事,省得挺刑不过,泄露了机密。

心中凛然,猛地回身去看已擒下的那人,刚一张口,想要让那些看管俘虏的军兵,撬开那人嘴巴,将毒包清除。

却不想,转头看时,那人却早已低头气绝,口边亦是流淌出黑红色的血迹。

李煜本待捉拿活口,问出口供,亦或者问不出来,也好带回京中,交给李璟处置,起码自己可以脱得一些干系,却不想这五人性子刚烈,早已存了不成事则自尽的念头。

五人已经气绝,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即便是卢绛也愣在一旁。

从军入伍多年,这等悍不畏死,死而不屈的刺客,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算了,既然他们已经死了,就不要糟蹋他们的尸体了,好生将他们尸体安葬,人死如灯灭,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李煜感慨的一叹,缓缓走向远处府衙方向。

第二十五章 笼络人心

李煜此刻有些落寞,其实他早应该想到,死都不怕的人,很有可能会有某种自杀手段。

曾身为特种兵的他,对于口中藏毒的伎俩并不陌生,只是想不到,在这个时代,竟也有这等自杀方式,这倒是让他对这个时代的人物有了重新评估的反思。

看到李煜落寞的背影,汤宏与卢绛心中不自禁的也泛起了一股压抑感。

当汤宏与卢绛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回到府衙的时候,李煜已喝的有些微醺了,他摇晃着身子,站在天井,手中酒壶倾倒向口中,灌了整整一大口,这才哈出酒气。

大有狂态的吟哦道:“城池俱坏,英雄安在?云龙几度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唐家才起隋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疾,也是天地差!迟,也是天地差!”

李煜此刻大有狂态,心中郁结之下,想起前生所熟知的元曲,不禁吟哦起来,抒发此刻心情。

听到李煜大声吟哦,颇有狂态,卢绛喝了声彩,“好词,当真是好词。”

李煜听得卢绛所言,转过头来,见卢绛与汤宏并肩行来,不禁笑着摇头叹息。

李煜自是清楚,这并非是词,而是元曲,但此刻尚未有宋金,何来元代,故此元曲一说更不可能,因而笑答,“不过顺口胡诌而已,卢将军见笑了。”

卢绛走将过来,取过李煜手中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抹去唇边酒渍,“好便是好,六殿下大才,此词说的甚好,看历代兴衰,王侯将相,又有几人长久,你我这般倒也爽利。”

汤宏走来,取过卢绛手中酒壶,仰头也喝了一口,而后竖起拇指,向李煜道:“六殿下果然做的好词,听闻六殿下所做之词多为靡靡之音,但今日看来,六殿下并非传言中那般,末将今次算是领教了。”

听了二将之语,李煜心中一动,他熟知历史,知道武人性情都颇豪爽,自己若想有一番作为,免不得要与这些武人为伴。

况且李煜自身亦是武人出身,虽前生为特种兵,与古时武人不同,但征伐疆场,建功立业,这倒大抵相同。

想到此处,豪气一起,哈哈一笑,搂住两人肩头,道:“二位说的好,李煜无才无能,生于皇室,长于温床,不经风雨洗礼,今日与二位将军相熟,更与汤将军于万马军中同生共死,今日有幸与二位把盏,当真人生快事,来日李煜倘或有所成绩,必当与二位将军更尽一杯酒。”

李煜言出豪迈,已是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虽说的很是隐晦,但卢、汤二人虽为武将,但心中却不糊涂,两人互望一眼,知道这位六殿下此刻竟是有了争雄之心,只是不知日后会有何等局面。

李煜发了豪言,心中郁结一扫而空,回身又取了一壶酒,与二将痛饮,饮至午夜,三人才尽兴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李煜早早起身,跟卢绛打过招呼,便与汤宏两人带了军马,一同押运着所剩毁损军需,回奔京城请罪。

临行之时,卢绛对李煜说了,他必然上奏朝廷,此次事情大有蹊跷,李煜所部受到严重攻击,且是在自己管辖之内出的事,自己亦有责任,请求朝廷降罪。

李煜本是不愿让卢绛上表请罪,但卢绛执意不肯,李煜想要阻拦却也不能,只可作罢。

李煜一行三千多人急急赶路,不多日便已遥遥可见京城所在。

汤宏端坐马上,不禁感慨不已,“六殿下,此行虽时间不长,但却经历风雨,殿下是做大事之人,罪责不可加于殿下之身,故末将请殿下将此行罪责加诸于末将身上。”

听闻汤宏此语,李煜眉头一皱,怒道,“汤将军,这是什么话?人活于世,岂能畏刀避剑,大丈夫坦荡荡,绝对不能做出不义之事,你我此行分属同僚,并非君臣之分,若你独自担当,让我如何面对天下人,而你汤将军又把我李煜看做何等样人了、。”

李煜此刻疾言厉色,大有发飙的架势。

见李煜急了,汤宏脸有愧色,翻身下马,在李煜马前躬身施礼:“末将知错,我只是想令殿无过错,也好在朝堂之上挺胸为人,不令朝臣有丝毫微词。”

李煜大笑,下马扶了汤宏,“将军何出此言,人谁无过,倘若丝毫没有过错,便难以称之为人,你我此行虽有罪责,但罪不至死,况且若将军一人承担,必然会受军法处置,我来承担,以我皇子之尊,必可避重就轻,你我都平安无事。”

汤宏心中感激,对眼前的六殿下有了更深的认识,心中依附之心已是兴起。

两人上马重新前行,不多日便来至京城。

李煜归来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而且早已有人将他们此行消息透露出去,一时间京城当中议论纷纷。

李煜与汤宏自然不知,因而带了军马来至校场,将军马驻扎好了,李煜这才与汤宏两人赶奔皇宫前去见驾。

李璟此刻也已得了回禀,知道六子回京交旨。

此刻听说李煜与汤宏求见于宫门之外,他坐在寝宫中才沉吟良久,叹口气,“出去告诉他们,明日早朝再来见驾。”

领旨之人便是被李煜打的张德柱,他领了旨意,来到宫外,见李煜与汤宏在宫外等候,不禁皮笑肉不笑的凑了过来,轻咳一声,“陛下有旨。”

说完这四字,他便停顿了下来,眼光盯着李煜两人,那意思很明显,你们得给老子跪下接旨。

李煜见是张德柱出来传旨,知他必然有所刁难,见他停顿不语,知他要自己二人跪拜接旨,无奈之下,只得与汤宏一同跪了接旨。

张德柱这时候慢条斯理的再次轻咳一声,心中想着:“你不是牛么?还不是要跪在爷的面前。”

心里想着,可嘴里却不敢说,慢悠悠的宣旨:“陛下有旨,着令李从嘉、汤宏,回府休息,明日早朝再来见驾,一切事宜朝堂之上再议。”

其实李璟并没有这么多的说辞,但张德柱为了让李煜多跪片刻,故此声音拉的很长,语速很是缓慢。

第二十六章 风雨欲来

听了李璟的旨意,李煜与汤宏互相对望一眼,心中不免忐忑。

倘或李璟现在召见他们,或许事情还好办,毕竟李煜与父亲相见,详细诉说前因后果,李璟得知后有所决断也便了却了此事,但将此事置诸于朝堂之上,朝臣同议,则未必会有好事了。

想不接旨,却已不成,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叩头领旨,站起了身子。

张德柱脸上仍是带着笑容,向李煜躬身行礼道,“六殿下万安,此行可否顺利?”

其实他早已知晓李煜此行结果,这时候问将出来,不过是想扫李煜的脸面而已。

李煜淡然一笑,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侧过了脸来,“张公公,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顺利也好,有乱子也罢,不是你能管的,况且内臣干政,可是大忌。”

李煜说话的语气,以及神态,谦和的很,如春风拂体,但语中含义却森寒之极。

张德柱听了这话,脸色陡然一变,他当然知晓,内臣干政,必定会被处以极刑,若是这话传到**,或者被李璟听到,即便自己是他身边得宠的内侍,恐怕也是难逃罪责。

心中惊惧,张德柱脸上却不表露,身子向旁侧了侧,陪笑道,“六殿下说的哪里话来,我不过是关心六殿下此行的安危,随口问一句而已,六殿下此语可是严重了。”

李煜微微一笑,也不多说,拉了汤宏便走,一边走一边口中道,“张公公,朝政的事情,最好少来过问,免得惹火烧身。”

张德柱没有回话,站在原地,眼眸冷冷的看着李煜离去的背影,见李煜已经走的没了影子,这才在地上重重啐了一口,口中嘟囔着,“什么玩意,不过是个垃圾而已,早晚是要被弄死的货,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李煜当然不知道张德柱的心思,更加没有看到他恶毒的表情,现在他所担忧的是,明日早朝会是何等情形,李璟又会如何处置自己。

心中没底,也便没了精神,与汤宏分开之后,一路回了自己府邸。

回到府中,仆人见李煜归来,纷纷来请安。

李煜却是没精神应对,吩咐了管家,让他仍是按照平日的规矩做,不要让人来打扰自己休息。

管家领了吩咐,自然告诫全府人等,不要打扰六殿下休息,另外知会了门房,如有人前来拜会李煜,一概挡驾。

其实这些方面,管家早已做的熟套了,李煜从前便是如此,在屋子里面一钻便是几日不出屋。

况且,管家也听到了风声,六殿下此次可能有了**烦。

主子有了麻烦,仆人自然也是不好受,因此管家吩咐下面,做了饭菜,自己亲自送了过去给李煜,让他吃了之后好好休息。

李煜本是想去周宗的府上走一遭,但想想明日的事情,心情便没了,因而此刻坐在厅中喝茶,心头翻来覆去的想明日之事。

管家端来酒菜,李煜稍稍吃了些,便回房睡了,一觉睡到天光渐亮。

起来梳洗之后,也不吃饭,直接牵马出了府邸,直奔皇宫而去。

朝会一般分为大朝与常朝两种,自五代以来,朝会有所变动,大朝时皇帝会亲自接见所有群臣,进而商讨国家大事,听取臣工意见。

平时的常朝,则是由内阁大臣一级的一、二品大员,进入内殿,然后与皇帝进行小型会议的朝会。

会议过后,宰相等人出了内殿,再向其余臣工传达帝王旨意。

若是小型会议时间过长,超过朝会时间,则臣工便可散朝自去。

今天的早朝便是大朝,李煜来自宫门前的时候,见众多臣工正自向着宫内行去,他本是可以骑马而入,毕竟他身为皇子,这项特权他还是有的。

不过想想,今日来参加朝会,自己骑了马匹进去,必定会惹来众多人等侧目,因此他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宫门前的侍卫看管,这才摸黑进入了皇宫。

早朝时分天色并未大亮,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李煜熟知历史,他当然明白,上朝的时候,一般臣工入朝,必然要经过一段很长的黑暗,走到宫殿前,整队,听传,这一阵忙乱下来,才是早朝的正点。

但,也便是这摸黑入朝的规矩,导致很多人在摸黑中走错路,撞到人,甚至于有人会因此掉入御河而溺毙。

当然,以李煜的身份,他入朝自有人给他举灯引路。

李煜前面一个小太监,已经点燃了宫灯,挑灯而行,向着上朝的大殿行去。

宫灯挑起,李煜四处观望,见有不少人已是凑近了过来,这些人当然便是传说中那些“借光上朝”的臣工们了。

此刻已经有人认出李煜,见他身穿朝服,缓缓前行,吏部侍郎钱之行凑了过来,“六殿下万安,您这是从池州回来了?”

“嗯,昨日刚刚入京。”李煜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底不禁一紧。

“此行可还平安?”钱之行迎着李煜的眼光看过来,似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李煜眉头稍稍上扬,点头道,“还好,虽说不上平安,但却也是全身而回。”

李煜与朝中臣工并不是很熟悉,这位钱之行,他也是在周宗府邸见过,因此倒也能叫出来他的名字。

钱之行微微一笑,便不再说,只是脚步稍稍向外挪动了几步,与李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哦?这不是六殿下么?今日上朝来的好早。”此刻徐玠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父皇召唤,怎敢怠慢,徐大人来的倒也不晚。”李煜微笑着与徐玠搭话,只是心中暗自警惕。

徐玠为人历史上评价极为诡辩,且主张立东宫为太子,也就是说徐玠乃是大殿下的人,自己若是不加警惕,必然会有所损失。

李煜早非过往之李煜,因此警惕之心很重,一边走一边与徐玠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半晌之后,终于来至大殿之前。

第二十七章 唇枪舌剑

早朝李璟来的很早,他今日精神看起来虽不是很好,但仍是大踏步上高台,坐在了龙椅之上。

下面臣工人等见陛下落座,不禁一起山呼万岁,齐齐跪倒磕头。

李煜虽不太习惯,但入乡随俗,既然自己的角色是李煜,自然也要做个十足,因此跪下磕头之后,跟众人一同等待李璟吩咐。

李璟端坐龙椅之上,眼眸从左至右,又自右向左看了几遍,这才沉声道:“众卿平身。”

众人觉得奇怪,平日上朝,陛下这句话说的一定很快,但今日不知为何,竟说的极为拖曳。

众人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头都低下不敢抬起,眼眸低垂,皆做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之状。

即便是李煜,在这种有些压抑的场合,也只能低头不语,心中怦怦跳动,不知自己这位便宜老爹到底有什么事情,今天竟然弄的这般沉重。

李璟沉默良久,这才开口:“李从嘉何在?”

李煜听到李璟单单喊了自己名字,不禁心中也是一跳,,眉头稍稍上扬,心中想着,不论如何,今日也要挺过去。

心中思忖之时,已出班跪倒,口中道:“儿臣在,父皇一向可好,儿臣给父皇请安。”

李璟向下看着李煜,良久才开口:“从嘉,你前往池州,事情办的如何?”

“回父皇的话,儿臣与汤将军前往池州,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但行至池州百里之地,突遭伏击,折损两千人马,后至池州城内,银两不翼而飞,军需损毁大半。”李煜不动声色的回答道,语气平缓,不见丝毫胆怯。

听了李煜所言,李璟在上面重重一拍龙椅扶手,怒道:“我命你二人押运银两与军需前往池州犒赏三军,你们竟是将银两弄丢,军需损毁,这等过错难以饶恕,左右人来,将李从嘉拿下,推出午门斩首。”

听了李璟所言,一旁军士一拥而上,便来拿李煜。

李煜却是抗声道:“父皇且慢,儿臣有下情回禀。”

“讲。”李璟一摆手,命左右人等放开李煜,让他继续说下去。

“此行的确是儿臣的不是,失察之罪儿臣当领,但银两不翼而飞,乃是有人动了手脚,经儿臣查实,于池州百里之内遇伏之后,装载银两箱子之内,被人下了极强力的酸性物质,导致银两液化,流淌出去,军需之物被人放入蛀虫,毁损殆尽,儿臣得知此事,于池州城内布下陷阱,捉拿五名奸细,本待带回京城交由父皇发落,却不想奸细服毒自尽,此刻所有证物都在校场当中,望父皇明察。”李煜侃侃而言,面上丝毫不见惊惧之色。

其实,李煜心中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都死过一次了,若是这一次当真被砍头,那岂不是在不到几个月之内,连续死了两次?

死的滋味,并不咋好,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难道真的那么失败,要连死两次这么惨,这才是最悲哀的。

听了李煜所言,李璟沉吟半晌,终于在一盏茶的时间后,抬起头来,眼眸在李煜脸上扫过:“理由呢?为何敌人不劫掠财物,反而要把东西损毁?”

李璟所问,正是最关键所在。

“儿臣不知。”,李煜摇摇头,一脸茫然之色。

李煜何曾不知,只是他没办法说,因他毫无证据可言,即便是说了,也是无济于事,因此他只能推说不知。

“父皇,六弟此行虽是失了银两与军需,但我看其中必有隐情,况且银两岂会变成银水流淌出去,蛀虫又岂会在百里之内便将军需啃得几乎殆尽。”此刻李弘冀却是出班施礼,大声对上面的李璟说道。

李弘冀所言,其中颇有些向着李煜所言,但仔细品品,其话中漏洞百出,偏生点出百里距离的漏洞,这隐隐似在说李煜撒谎。

“大殿下说的对,以臣愚见,六殿下必然是损失了银两与军需,谎称银两与军需莫名丢失损毁。”徐玠此刻也踏步向前,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说道。

两人这般说法,已是几乎将矛头都直指李煜。

李璟端坐在龙椅之上,眉头深锁起来。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秉性,他了如指掌,但此刻所有的事情都对李煜不利,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况且李璟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因此他沉吟不语,只看下面的动静。

“那也未必,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二位并没有亲见证物,又怎么能说不可能?再说,六殿下此去并非一人前往,身侧有五千军兵,倘或有何异动,必会有人知晓,我看此事应查个清楚才好。”周宗亦出班禀奏,语气坚定异常,他明显是站在了李煜一面。

“大司徒,有些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所谓证据,也不过是六殿下一面之词,他们远路从池州而来,又有何证明,那些东西并非是他们捏造而来的?”徐玠并不买周宗的账,直接将他的话顶了回去。

“徐大人此言差矣,既然是证据,况且是几千人一同押运的东西,必然是会有众多官兵亲眼所见,我们大可仔细盘问,自然可查知甚详。”周宗冷笑一下,眼眸扫过徐玠与李弘冀。

他眸子中的精芒闪烁,分明是在说,你们这是在故意为之,想要诬陷李煜。

“周大人,查案的事情应交给刑部,况且不论如何说,皇弟的确是丢失了银两军需,这罪责是说什么也躲不开,逃不了的。”李弘冀此刻倒也是并不客气了,直接点在了主题之上。

“罪有轻重,事有缓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东西是如何丢失与损毁的,追究罪责,此乃末节。”周宗并不买大殿下的账,直接将李弘冀的话顶了回去。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众多国家要员为了李煜之事开始了辩论,而阵营泾渭分明,一时间将朝堂之上弄了个乌烟瘴气。

而此刻,身为当事人的李煜没有说话,李璟也微微眯缝着眼睛听着,他也没有说话。

两人都在倾听混杂的辩论声,似乎此时与这对父子丝毫也不发生关系一般。

“静一静,都给我闭嘴。”陡然一声断喝传自大殿的角落,那声音很是清亮,令得在场所有人都怔愣的看向声音所发出的地方。

第二十八章 波澜再起

那里坐着一个人,年近五旬,浓眉大眼,形貌威武,看起来颇有武人雄风、

此人端坐在那里,刚刚一言未发,大殿当中众人似都忘记了,在那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此人乃李璟三弟李景遂,乃李璟于当年所立皇太弟。

见众人目光都投向这边,李景遂缓缓站起身子,眸子扫过已经停止议论的众人,冷笑道:“各位,此地乃禀奏,议事之地,并非菜市场胡闹之所,难道你们连最基本的尊卑都不分了么?”

李景遂乃是皇储,以其皇太弟的身份,早已册封为王,如今身为皇太弟,身份超然,权利仅在李璟之下,其威严自不必说,而他刚才所言,也正说中了刚刚众人的表现。

朝臣们心中不禁惴惴不安起来,一个个低下头去,李景遂却是转身面向上面的李璟,躬身道:“陛下,臣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景遂但说无妨。”李璟微微一笑,他对这个三弟很是宠爱有加,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立他为皇太弟了。

李景遂见李璟答允,躬身道:“臣弟认为,从嘉此行的确罪责难逃,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若命其弥补之前过错,将所押运官银挣了回来,并且齐备军需,若他能够完成此项任务,便算是将功折罪,两相抵消,若是完不成,皇兄可再降罪不迟。”

李景遂身为皇太弟,本可高枕无忧,但李弘冀却蠢蠢欲动,朝中势力日渐归附,因而李景遂审时度势,希望以李煜牵制李弘冀,以达到朝中权利平衡。

“陛下不可,国以法而治,倘若有法不依,则天下大乱矣。”徐玠此刻却是抗声而言,大有与李景遂分庭抗礼之势。

李景遂回过头去,眸子在徐玠脸上扫过,冷笑道:“徐大人刚刚说的还不够么?难道小王所言错了么?以罪而论,并非死罪,我南唐刑典当中,可有此项,可治李从嘉一死?”

李景遂此言一出,在场群臣不禁默然。

“不错,齐王所言极是。”此刻群臣中已有人附和起了李景遂。

李景遂平日很喜诗文,南唐一代他的诗文极为流行。

且他行止颇有文人雅士之风,虽带兵打仗,但却仍未褪去其文人风雅之势。

虽说他为人纯厚,但身在要职,被李璟封为皇太弟,朝中众人却习惯称其为齐王,且也正因此,其地位极高,若李璟百年归老,他必登基为帝,故此倾向他的朝臣大有人在。

此刻李景遂一言既出,自有朝臣开始附和鼓嗓,开始对李景遂之言开始追捧。

李煜此刻站在原地一直未动,听众人鼓嗓半晌,又见李景遂为自己开脱求情,心中不自禁的感激不已。

虽知对方未必完全为了自己,不论如何,李景遂还是帮自己说话了,这份情,李煜算是记在了心里。

朝中众多臣工都已倒向李景遂一边,令得李弘冀与徐玠一众人难以下台,一时间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了僵局。

终于,上面高高而坐的李璟拍了一下龙椅扶手,轻咳一声,道:“行了,都不要争了,事情我已听的明白清楚,众位卿家所言都有道理,但李从嘉所犯之罪责,我南唐刑典当中没有,况即便有罪,亦是活罪,既然如此,朕便罚他前往京城之外,三十里之外的山上闭门思过,不得旨意不得下山。”

李璟此言一出,便算是将李煜的罪责定了下来。

众人听到这个判决,各自心中雪亮,李璟其实也并未想要真的斩了李煜,只是当时情况特殊,他不得不摆摆样子而已。

李煜听得李璟这般说,心头大石终于落地,慌忙跪倒向上磕头:“儿臣谢父皇不杀之恩。”

“非是我不杀你,众多臣工为你求情,我便饶你这一次,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不但要闭门思过,更是要在一定时间之内,制定策略,将损失之银两军需尽数补上。”李璟盯着下面的李煜,一字一顿的说道。

李煜磕头领命,心中却是想着:这下可好了,让自己把银子跟军需补上,这种活计自己还真是有些干不来。

毕竟现在的李煜,前生是特种兵,让他想办法补贴上损失,这可是有些难为他了。

但,先保住性命,后面的事情才好着手去办,即便是不能完全办成,起码日后也有个托词。

李煜心中宽慰,正自高兴已经脱险,却不料,刚刚一直不曾开口的李弘冀却是再次开口:“父皇,需要一定时日才好,池州乃南唐门户,若将士无有军饷以及军需用度,恐怕军心思变,那样对朝廷极为不利。”

李璟沉吟半晌,对李煜道:“弘冀所言不假,朕便给你三月时间,补齐所损失财物,若三月期限之内,你不能补齐所损失之物,不但要领原来的罪责惩罚,更要治你个欺君之罪,你可听清楚了?”

听李璟如此说,李煜心头一阵无语,这便宜老爹也太狠了吧?让自己三个月就把那些损失的银两与军需尽数补齐,他当自己是财神爷么?

想归想,李煜现在却是不敢讨价还价,毕竟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煜领了旨意,站到一旁,而后朝中众人开始朝会,所说之事都是军国大事,李煜听的头有些大,心里想着,看来当皇帝,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有趣。

一个时辰之后,朝会已近尾声,便在此刻,人群中却是有一人提高了嗓音,道:“陛下,刚刚六殿下之事虽然已经完结,但与六殿下一同前往池州的汤宏,他身为带兵将领,出了这等乱子,应军法从事才对。”

词语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朝臣们纷纷转头看去。

说话之人乃是兵部黄革,黄侍郎。

此刻黄侍郎已经步出人群,双手抱拳,躬身施礼,对上面端坐的李璟说道。

李璟皱了皱眉头,心中很是不满。

李煜之事已经完结,黄侍郎刚刚却是不提汤宏之事,现在眼见朝会将要结束,这家伙却是跳出来搅局,当真是可恶至极。

而此刻李煜,也已将黄侍郎在心里骂了个底朝上。

“冷锅冒热气,你属癞蛤蟆的么?跳到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李煜心里大骂不已,但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随机应变,不论如何,今日李煜铁了心,自己现在暂时无事,但却也要保得汤宏无恙。

第二十九章 皇叔的心

“黄爱卿,兵部的事情,你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李璟虽是有些不待见黄侍郎,但朝堂之上,他既提出汤宏的事情,李璟也只能在朝堂之上与群臣同议了。

“汤宏陪同六殿下同往池州,六殿下经验不足,臣下当能理解,但汤宏身为武将,押运钱粮,应多加留神,出了这等事情,其应负全责,臣认为汤宏应处以极刑。”黄侍郎侃侃而言,似旁若无人。

听了黄侍郎之语,一众文武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李煜已经轻判,并无太大责罚,此刻黄侍郎却是咬住汤宏不放,将事情再次推到风口浪尖,这岂不是也将李煜推到了前面来了。

“这么弄似乎有所偏颇,对汤将军极为不公。”李煜此刻却是抗声说道。

汤宏陪同李煜前往池州,鞍前马后很是辛苦,况且此行发生之事并不怪汤宏,因此李煜力挺汤宏,帮其脱罪。

“六殿下,此行你与汤宏都有在责任,你有失察之责,汤宏则是押运不利,其应全权负责的。”此刻徐玠再次开口,他见李煜回护汤宏,心中早已憋的一把火再次被点起,故此出言拦阻李煜为汤宏求情。

“都不要争了,既然从嘉的罪责已经从轻,汤宏也便不要太过,毕竟此行都有责任,命汤宏前往兵部交接,将他暂时革职,着令他与从嘉一同弥补此次过失,待此事过后,再行定其行止。”李璟端坐在龙椅上,眉头深锁,淡然的说道。

李璟此语一出,在场所有人也便停止了纷争。

李煜终于算是保住了汤宏,整个朝会下来,他算是完胜,但最头痛的事情却在后面,要如何弥补之前的损失,这才是最关键的。

朝会终于散了,李煜出了皇宫,牵回坐骑,上马慢行于回府的路途上。

蹄声得得,李煜正自走间,忽然后面有人喊他。

“从嘉,慢行。”声音传自李煜身后,而且听起来很是浑厚、

李煜微微转头,便见后面一乘大轿快速而来,轿帘掀起,轿中之人正自向他挥手。

见轿中之人乃是皇叔李景遂,李煜忙将坐骑稍稍带住,然后躲向一旁,让李景遂的轿子与自己坐马平行而行。

“皇叔,小侄朝服在身,且在闹市当中,小侄不便下马见礼,皇叔莫怪。”李煜在马上抱拳施礼,态度很是谦恭。

刚刚在朝堂之上,李景遂帮了李煜好大的一个忙,这份人情,李煜算是记下了。

不论李景遂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他都帮了李煜,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煜是有恩必报之人,既然对方没有给自己带来危险,反而帮了自己,以此而论,李煜便要感激对方了。

“不妨事,从嘉,老大最近气焰越发嚣张,能避则避,不要与其正面冲突。”李景遂微笑着对马上的李煜说道。

李煜点头受教,马上躬身,道:“今日多谢皇叔求情,不然小侄必然无幸。”

“说的哪里话,你我叔侄一场,你父皇也并非真想杀你,我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对了,你若是今日有空,不妨去我府中坐坐,我们好久不曾谈论诗词了。”李景遂微微笑着说道。

李煜点头答允,他知晓,自己的这位叔父,文采风流,颇有雅士之风,平日里很喜舞文弄墨,其诗文倒也的确是好的。

“至于你去山上闭门思过,那只是个形式,散朝之后,我去跟你父皇说了,你白天在山上思过,晚上便可回去府邸,至于有事的时候,只需去你父那里说一声即可。”李景遂微笑而言,语气很是平和纯厚,不见丝毫霸道凌厉之气。

当然,李煜对于眼前的皇叔也是有戒心的,不为其他,在他熟知的历史当中,李景遂乃是皇太弟,其权利颇大,但他后来唯恐李璟有所疑心,因此推掉了皇太弟的封号,这才有了李弘冀成为太子。

但,不论如何说,成为一代君主,这必然是最大的诱惑,李煜觉得,此刻的李景遂应该仍是保有争胜之心,并非如历史中所言,心中惴惴,最后自行推出爵位,即便是他自己提出,恐怕也是其中有所隐情。

见李煜答应了,李景遂这才让轿夫加快速度,向着自己府邸赶去。

轿子走出了一段距离,他却是又从轿子的小窗户探出了头,对后面马上缓行的李煜道:“今夜我府中有诗会,若是你有雅兴,不妨一同过来热闹热闹。”

李煜微笑点头,向着李景遂挥挥手,才大声道:“今晚我有事情,若是叔父有兴致,下次诗会,小侄一定前往。”

李景遂点头,他知李煜文采是好的,只是今日他的确应该没什么心思前来赴会,因此也便不再勉强,一笑之后缩回头去,坐着轿子自行回府了。

李煜见李景遂的坐轿远去,心中一阵感慨,他这位皇叔,为人倒是颇为纯厚,但论起才能,诗文倒是好的,只是论到领兵打仗的才华,的确是不及李弘冀。

李弘冀为人虽是诡辩,且阴冷之极,但他也的确是有所才华,单论军事方面,在南唐他这一代人中,纵观历史,李弘冀的确是有些军事天才。

心中的念头不过一转,而后、想到自己要如何弥补此次前往池州的损失,心里不禁又有些乱了。

马儿在街道上缓缓而行,沉吟良久之后,李煜仍是决定,先行赶奔周宗的府邸,一来是看看周大小姐,二来他心中此刻已是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但想要做好,必须要有周宗的帮助才行。

心中已有想法,的马儿跑起来也就快了很多,不多时已是来到了周府门前。

周府门前的仆人见李煜到来,忙不迭下了台阶,接过李煜手中马缰,其中一个高个子的仆人笑道:“六殿下,老爷还没回来,您应该是跟他一起上朝的,怎的老爷不曾回府?”

“应该就快了,你进去帮我通禀大小姐一声,便说李从嘉求见小姐。”李煜抱拳笑道。

能够对仆人这般客气,在当今南唐朝廷之中,恐怕李煜算是第一人。

第三十章 名牌香烟

仆人答应了一声,已是有人进入府内去通传。

李煜则来到周府偏厅,等待周大小姐过来与周宗回府。

周府仆从知六殿下与小姐关系很好,且老爷又与李煜颇为亲近,故此早早有人端上茶点招待。

李煜喝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周大小姐便翩然来到偏厅。

“殿下平安归来,当真令人欣喜。”周大小姐此刻来至李煜身前,稍稍道了个万福说道。

“有劳小姐挂怀,此次前往池州算是有惊无险。”李煜他叹口气,神色间颇有些黯然。

想自己重生来到南唐,第一件大事便没有办成,这不能不说,是他极为遗憾的一件事。

周大小姐笑了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纤纤玉手端起一杯茶盏,轻捻杯盖:“六殿下,听闻此行很是不顺,银两丢失,军需损毁,这等事情应该并非偶然才对。”

“的确如此,只是无凭无据,查无所查,只能认了。”李煜摇头叹息,一脸苦相。

“朝廷如何处理的?”周大小姐秀眉微蹙,眸子中闪过晶亮的神采。

“父皇着令我与汤将军,三月之内弥补损失。”李煜不无感慨的说着,他心里其实很是有些摸不着头绪,虽有了一些大概的想法,但还必须要落实到实处去。

周大小姐点点头,她虽说极有才智,但想在三月之内弥补上偌大的财物,她也是束手无策。

“六殿下可有好的办法,短时间内积累财富?”周大小姐皱眉想了良久,终于还是想不出来办法,因而问起了李煜。

“想法倒是有的,但必须要大司徒回来之后,与他商量过后才好定下来。”李煜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到茶几上才回答、。

“六殿下,有什么事情要跟老夫商讨?”李煜的话音方落,门外便传来了周宗的声音,而且很快,周宗便来至了厅堂之内。

周宗此时刚刚回府,朝服尚未换过。

见周宗走入房中,屋中两人慌忙站起,周大小姐微笑走了过去,挽住了周宗的手臂,娇笑起来:“爹,您老回来的真慢,六殿下都等您好久了。”

“这不是跟一堆老狐狸聊了一会儿么,事情都出在六殿上,所以回来的晚些,你先下去,我跟六殿下好好谈谈,看是否有办法帮他渡过难关。”周宗拍了拍周大小姐的手背,轻声柔语的对女儿说道。

周大小姐微笑点头,她清楚父亲要与李煜商讨事情,自己一个女儿家在这里不方便,因此转身离去,回了自己的闺房。

周宗见周大小姐回房,微笑着让了李煜坐了,自行回了房间,换过衣衫,这才来到大厅当中。

周宗落座之后,微笑向李煜:“六殿下此行池州,当真凶险异常,虽说回来有惊无险,但弥补损失之事,却也并非易事。”

李煜深吸口气,沉吟了一下:“现在已有一些想法,来此便是想听听周司徒的意见。”

“六殿下请说。”周宗点点头,他知李煜很是有些头脑,自往池州之前,周宗便感觉到眼前的六殿下,似乎换做了一个人。

“我有心弄一些从来无人弄过的东西进行售卖,并且以纸制货币代替如今的金属货币,进而聚敛财富,估计用不了三个月,就能将损失弥补上来。”李煜微笑而言,语气平缓,但却充满信心。

听李煜这般说,周宗的眼眸中闪过迷惘,毕竟他并非是经历过现代经济的人,对于李煜所说纸制货币,亦或者说售卖的问题都不是很明白,因此大为困惑的看着李煜,希望他能解释的清楚一些。

当然,李煜知道周宗会听不懂,只是他没办法把一些关于经济学,甚至于银行货币学的东西讲的那么明确,因此他只能以最简单,最有直观性的话来解释。

“只需我们制作纸币,以纸币来套取百姓手中的白银,进而达到相应的财富积累。”李煜解释说。

周宗听了李煜后面这句话,沉吟片刻,抬起头,盯着李煜的眸子:“这么说,等于是用纸张换取白银,但百姓们会同意么?”

“若以朝廷名义作,百姓会同意,而且这种货币形式只要我们官府承认,并且在兑换白银的情况下,多给予百姓纸币,且给予一定利息,则百姓一定能受到百姓欢迎。”李煜侃侃而言,信心十足的道。

周宗听到这里,眼眸眯缝了起来,沉吟良久,“这办法的确是可行,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否能同意,若是更改货币模式,必然需要陛下同意,所以我觉得有些困难。”

“这只是我一个想法而已,另外一方面,我打算制造一些手卷烟卷,供应给吸烟的人。”李煜微笑说道。

李煜所说烟卷,其实是他在现代重生之前抽的那种,在南唐时期,虽有抽旱烟的人,但烟卷在那个年代却是绝无仅有的。

“烟卷”这个名字落入周宗的耳中,他不禁睁大了眼睛,如同是看怪物一般盯着李煜。

因周宗搞不懂,到底何为烟卷,这名词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就是,不用烟袋锅,或者是烟杆就能抽的那种烟。”李煜说着,用手比划着烟卷的样子,那意思是告诉周宗,这种东西非常时髦,相当实用。

然而,周宗仍是搞不明白,他有些迷惘的看着李煜,眼前的这位六殿下,到底脑子里面在想什么,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到底他是如何想到的。

李煜苦笑不已,周宗不懂他当然理解,看来也只能把实际的事情做出来,有了实物,这位当朝宰相级的老古董才能够开窍。

“大司徒,劳烦您帮我准备一些车辆,我想去购买一些烟草,制作一些烟卷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东西了。”李煜微笑而语。

周宗点点头,他满头雾水,也的确需要看到实物才好明白李煜所说,因此答应了李煜的所请,很快吩咐了人手下去,弄了大车,前去采购烟草,以及李煜所需的各种物品。

第三十一章 宫闱疑云

金陵城南,青龙山之巅。

李煜此刻正站在一处平坦之地,面前是一个已经搭建好的手工作坊。

“行了,把这些已经打包好的烟卷弄到店里面卖,记住,一包烟最低一两银子。”李煜摆手,命仆人将已经弄好的烟卷搬运下山。

李煜上山已经有七天了,七天之内,作坊搭建好,烟卷已经制造出来了一批,而且汤宏也跟随在他身边,给他当了工头。

“这批烟卷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好价钱。”汤宏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眼光扫过已经搬运下山的那些烟卷。

“放心,一定可以,对了,让你特制给父皇的烟卷,弄好了没有?”李煜看了看身边的汤宏,唇边泛起微笑。

“弄好了,已经在打包了,上面写了特供字样,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否喜欢抽这种东西。”汤宏犹疑的说道。

“应该可以,这东西新鲜的很,而且工艺上我可是下了大工夫的。”李煜搓搓手,一脸的兴奋。

“六殿下,看来你在这里一点也不寂寞。”此刻周宗却是从山下走了上来,看他满头大汗便知,他没有让从人抬了自己上来,而是徒步自行爬上来的。

“周司徒,给你拿去的烟卷,抽了没有?”李煜微笑向周宗打着招呼。

“抽过了,这东西还真不错,味道挺香的,而且可以舒缓紧张情绪,似乎里面有药材成分,若是长久抽下去,虽或许成瘾,但必定能舒缓情绪,令人保持冷静心态。”周宗答着话,已走到李煜的身前。

“今天这么得闲,来看我做烟卷么?”李煜挥手让汤宏去继续监工,把弄好的特工的烟卷弄好,准备送去宫中给李璟尝尝。

“六殿下,借一步说话。”周宗皱了一下眉头,见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因此低声对李煜说道。

见周宗神色有异,李煜点头,拉着周宗走到远处树下,停住脚步:“有什么话,周大人您就直说吧。”

“朝中有人指责你,本应面壁思过,却是弄起了买卖,陛下已经知道了此时,有些恼怒,但仍未发作,六殿下,不知你想如何处理?”周宗皱着眉头,轻声对李煜说道。

“让我三月之内补上损失,却又不让我做任何事,那岂不是等着被砍头么?”李煜心里怒极,只是面上仍云淡风轻,淡然道:“算了,大司徒请回,您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只管做您该做的,事情我一力承当,另外一点,我要送去皇宫的烟卷,一定要您亲自送给陛下品尝,不可经由他人之手。”

周宗点头,他当然知道李煜的心思,因而转了身去,在汤宏那里命人取了两包烟卷,自行下山,给李璟送烟卷去了。

烟卷这种东西,本是李煜前生所熟悉的东西,他当年可是绝对的烟民,他相信,不用多久,京城里的人,一定会纷纷喜欢上这种烟卷。

李煜所料没错,在大约半个月的时间里,京城大街小巷,有些银钱的人,都买了几包烟,而且抽的很是舒坦。

就连一些王公大臣,也都买了不少,纷纷赞不绝口。

只是,好景不长,宫中却是传来了一个消息,李璟抽了李煜所送烟卷,竟然一病不起。

消息传到山上,李煜大为震惊。

送消息来的人是周大小姐。

本来周宗想要亲来,但周大小姐却说自己想要出来散散心,直接来告诉李煜此事,并且李煜此刻正在风口浪尖上,周宗前来不是很好,因此周大小姐亲来告诉李煜这个消息。

看着周大小姐的容颜,李煜的心神都似醉了一般,但他却并没有忘记,这次送给李璟烟卷的人是周宗。

“似乎有些不妥,送去烟卷的人是你爹,恐怕这其中有些不妥。”李煜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爹也是这么说,只是并没有查出来烟卷当中有什么不妥,因此宫中暂时没有对爹下手。”周大小姐皱起了秀眉,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有些不知所措。

凝眉想了想,李煜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去找皇叔,让他亲自过问一下,如今的局面,应该是有人故意捣乱。”

朝中王公大臣,依附于李景遂的人不少,毕竟他乃是皇太弟,在权利中心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嗯,爹也这么想的,只是现在府邸周围似乎来了不少暗探,爹行动不便,因此一直没有去找齐王。”周大小姐小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捻着,神态多少有些娇羞。

“你先回府,我这边下山去一趟,找皇叔商量一下,是否能够进宫给父皇瞧瞧,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李煜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李煜明白,烟卷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若说李璟出了状况,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下了手脚,在他吸入自己的烟卷之后发病,这便似乎是因抽了烟卷而造成一般。

周大小姐本不想走,但听李煜说的郑重,知道不能耽误李煜正事,因此悻悻告辞而去。

周大小姐走后,李煜立即换了衣衫下山。

当然,李煜知道身边一定有密探跟踪,只是他现在并不怕有人跟踪自己。

一路从山上下来,在山下驿站弄了马匹,直奔城中而去。

很快来至李景遂府邸前,李煜经仆人通传,进入了李景遂的府邸。

来至大厅,见李景遂坐在厅中,忙上前请安:“皇叔在上,小侄给您磕头了。”

李景遂一把拉住了李煜,笑哈哈的道:“你小子别跟我玩虚文,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来找我。”

李景开门见山,丝毫不见拖泥带水,这让李煜心中颇为高兴。

“皇叔,父皇最近两天身体不适,您应该知道吧。”李煜被李璟按在了椅子上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当然知道,而且听说你跟周宗都有干系。”李景遂眸子闪烁了一下,微微笑道。

听李景遂直奔主题,李煜便也不绕弯子了,探手在怀里取出自己所生产的烟卷摸出来,递到李景遂的面前:“皇叔,您尝尝,是否有问题。”

李景遂愣了一下,接过烟卷,抽出一支,在鼻子下面闻了下,不禁眼眸闪出了精芒:“好,这个比外面卖的还要好。”

第三十二章 进宫探查

“当然,这乃是我特制的贡品烟卷,外面是买不到的。”李煜笑吟吟的拿过火石,给李煜点燃。

“不错,的确好的很。”李景遂悠然的向后靠了靠,眯缝起眼眸,神色间颇为自得。

|“皇叔,父皇身体不适,为人子臣,小侄必要进宫探望,只是父皇有旨,命侄儿闭门思过,若是我此刻贸然入宫,必定会触怒父皇,不知皇叔是否可以带小侄入宫,向父皇问安,探望父皇病况。”李煜眼眸盯着慢慢升腾的烟雾,口中缓缓说道。

李景遂眯缝的眼眸此刻并没有张开,神情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听了李煜的话,良久没有开口,直到一根烟吸尽,他将烟头掐灭在一旁,这才喝两口茶,慢条斯理的道,“从嘉,皇叔也要听命于你父皇,虽说散朝的路上我跟你说了不少,那是在宫外,若去了宫中,还是有些不妥。”

听了李景遂的话,李煜眉头皱了皱,正想再说什么,却不料李景遂话锋一转,却是有了转折。

“不过,我违一两次旨意,我想皇兄未必会怪罪我,算了,谁让你是我最喜欢的侄儿呢?跟我来吧。”李景遂说着,已是懒洋洋的起身,向着自己房间走去,看他的样子,是去换朝服了。

李煜心中无语,这位皇叔真是个老狐狸,先把困难说了出来,然后再答应自己,这分明是在卖人情。

但,这份人情李煜还必须要擎着,因为他必须要入宫看看,李璟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李景遂换过朝服,吩咐下人备轿,而后带着李煜出了府邸。

李景遂上轿,李煜上马,一行人直奔皇宫而去。

李景遂身为皇太弟,自然是有特权,进入皇宫不用下轿,因此很快一行人便来到皇宫里面。

今日并非上朝,李煜也便骑在马上,跟随李景遂一同入宫。

李景遂入宫之后,先找的是大总管太监,问了李璟现在在哪个宫中休息。

知晓了地方,他这才从轿子里面钻了出来,让李煜下马之后,带着李煜,向着李璟下榻的宫中行去。

李璟所在,乃是钟皇后的寝宫。

钟皇后乃李煜与李弘冀、李从善等人生母,其性情谦和,为人节俭,但因李煜等人成年之后,并不在宫中常住,因此时间久了也便似乎有些生疏了。

距离寝宫挺远,李景遂命李煜在殿外等候,自己却是走到殿前,召唤了太监出来,命其告知李璟,自己前来探望。

太监进去不久,出来让李景遂入内。

李景遂回头望了李煜一眼,意思是告诉李煜,等在殿外不要动,一会儿便来召唤他。

李煜会意,站在殿外等候,时间不久,有太监走出寝宫,传旨让李煜入内。

李煜接旨,进入了钟皇后寝宫自之中。

来到寝宫之内,李煜却见七弟李从善、妹子李芳仪皆在宫中。

李煜灵魂乃穿越而来,本是不识这两人的,只是前些日从池州归来,上朝之时,李煜曾见过李从善,散朝之时,也曾打过招呼,因而相识。

至于李芳仪,这小女生长的很是俏丽,李煜上次入宫辞别李璟,前往池州之时,曾在钟皇后寝宫见过一次,倒也算是认识了一下自己的这个妹妹。

其实,李煜对这两人倒是熟知的很,李从善为人糊涂,胸无大志,每日里只知玩乐,若非如此,南唐大将林仁擎也不会因他而被历史上的李煜中了反间计所毒杀。

至于李芳仪,李煜记得,历史当中,这位妹子曾为两个皇帝的妃子,一个是赵匡胤,另外的一个则是辽国的国君。

也正因此,李煜对李芳仪倒是很有些同情,甚至于说,他有些对这个看起来很是可爱的小女生心生怜惜。

李煜此刻已经来到寝宫床榻之前,见李璟半躺在床榻上,脸上苍白,双唇干涸,大有病入膏肓的样子。

若非李煜熟知南唐历史,恐怕他都会认为,李璟此刻已经药石无用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李煜说着,已是拜了下去。

“起来吧,**之中,只论父子。”李璟深吸口气,勉强从自己的牙缝里面挤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儿臣此行,一来是探望父皇,二来想看看父皇病况,希望可以将父皇的病治好。”李煜向前跪爬了半步说道。

“哼,还不是你弄的好东西,给父皇抽了,令父皇变成这个样子。”此刻李从善在一旁煽风点火了起来。

“七哥,别乱说,六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他的那些烟我也抽过了,我怎么就没事呢。”李芳仪听到李从善的话,立刻跳出来给李煜鸣不平了。

“好了,不要吵了,还嫌我不够烦,病的不够重么?”李璟大声咳嗽了两声,对正自争论的兄妹说道。

听到李璟这般说,兄妹二人都停住了争论,眼光却是看向了一旁的李煜。

李煜眉头皱了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他的眼光却是落在了李璟的脸上。

李煜前生是特种兵,并非是大夫。

但,他前生的祖父乃是中医,父亲也是学中医的,到了他这里,虽然并非如何太过精通,但却也有个半仙之体。

此刻他看着李璟的模样,心中念头转动,又向前跪爬了半步,“父皇,可否让儿臣为您号脉,看看您到底患的什么病症。”

“算了,御医都束手无策,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李璟叹口气,摇摇头说道。

“儿臣略通医道,很想为父皇分忧,若不能帮父皇号脉,儿臣必难以安心。”李煜跪在那里,大为激动的说道。

其实,这不过是他装出来的。

这便宜老爹,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李煜还是看不透,而且最主要,李煜觉得,李璟病的很奇怪,因此他想要查探一下。

“皇兄,你便让从嘉看看,不论如何说,这都是他的一片孝心。”李景遂在一旁敲着边鼓,为李煜求情。

李璟此刻浑身无力,早已是有些支撑不动,甚至于现在他连吃饭都吃不进去,因此听到李景遂的话,只能微微点头,同意让李煜为自己号脉。

第三十三章 谣言

李煜手指轻轻搭在李璟手腕处,平心静气的为李璟号脉。

李煜的中医水平还算是过得去,从军多年,在特种兵当中,他这项技能也算得上是极高的,利用中医手法,为同伴疗伤多次,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经验。

良久之后,李煜拿开手指,皱起了眉头,“父皇,您脉象平和,并非是患有大病的征兆,只是气血不足,似乎吃了什么阴冷的东西,导致气血两亏,精气不足,只需要进补即可,这两日最好出房走动一下,多晒晒太阳。”

李煜诊断出来的问题其实并非这些,在脉象上,李煜已经查知,李璟是被人下了阴寒之极的药物。

但,李煜心里明白,这种药物并非是服用的,或许仅是以呼吸传播的,也正因此,查无实据,根本没办法说明真相,因此李煜才会有刚才的说辞。

听李煜这般说,李璟皱了下眉头,他其实并不太相信李煜的诊断。

太医院的太医都无法诊断出来病因,并且对症下药,以李璟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皇子,又怎么可能诊断出李璟的病因呢。

“从嘉,你的诊断不会错么?”李景遂在一旁颇有疑问的盯着李煜问。

是他带李煜入宫的,诊断错了并不打紧,但若是李煜开了方子,李璟吃错了药,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儿臣敢确定,父皇之病并非大病,父皇正在春秋鼎盛之际,怎会有大病缠身呢。”李煜磕头说道。

李煜虽不知对方下的是何等药物,但他却清楚一点,对方所下药物并非是想要李璟的性命,只是想将罪责推到自己所生产的烟卷上,进而打击自己。

听了李煜所言,李璟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神情,眼眸扫过一旁的李景遂,轻声道,“三弟,你如何看?”

“臣弟觉得,从嘉的话也未尝不对,皇兄大可一试,况且依从嘉之言,似乎不用吃什么药物,既然如此,并无大碍。”李景遂颇有信心的说道。

李景遂虽然心中打鼓,不太相信李煜所言,但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了。

李璟微微点头,他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因而深吸口气,,转向李煜道:“好,我便听你所言姑且试试。”

李煜连忙磕头,谢过李璟信任之情。

李煜在房中呆了一段时间,见没什么大事,便告辞准备离开皇宫。

李煜刚刚向外走去,却是被李芳仪叫住了。

“父皇,我跟六哥出去转转,好久没有听他讲故事了。”李芳仪向着李璟施礼说道。

李芳仪与李煜关系颇好,此时宫中人等尽皆知晓,因此这时候李芳仪提出来要跟李煜同行聊天,自然旁人并不奇怪。

“去吧,别太胡闹了,都是大姑娘了,行事要有些分寸。”李璟看着李芳仪,口中轻缓的说道。

李璟共有三女,李芳仪乃是次女,而她也是李璟最钟爱的。

“知道了父皇,您好好休息,听六哥的话,他的方法一定好用。”李芳仪临走还不忘力挺李煜一句。

李璟微笑点头,看着李芳仪跑过去,拉了李煜的手走向了寝宫之外。

李芳仪年纪其实并不是算大,此时尚未到十二岁,不过因为女子比男子要早熟一些,因此看起来已经是个大姑娘的样子了。

来到殿外,李芳仪悄悄在李煜耳边说道,“六哥,你说父皇的病真是那么简单么?”

李煜颇为惊奇的回望了一眼李芳仪,他觉得这个妹妹冰雪聪明,而且人样子也长的颇为好看,因而微微一笑,“若不如此,还能有什么?”

“能不能是有人故意下毒?”李芳仪侧着头,盯着李煜的眼睛问道。

听了李芳仪此语,李煜心头不禁一跳,这小丫头明白的事情也太多了吧?

这句话李煜不知李芳仪是猜测的,还是她看到了什么,因此只能打了一个哈哈,“怎么可能?宫中都是父皇的近臣,又有谁有胆子给父皇下毒,你别乱说,这等事情,可不是乱说的。”

李芳仪嘻嘻一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低下头,想了想,“六哥,你跟周大人府上的周姐姐是不是很好,为什么有很多谣言,说你跟周大小姐房中同浴。”

听了此语,李煜不禁一怔,而后心中大怒。

自己与周大小姐的确是屋中同浴了,只是没有人看到,现在谣言却是传了出来,这不能不令李煜恼火。

李煜本身倒是无所谓,作为男人,有一些艳闻,他并不觉得如何纠结,但周大小姐便自不同了,一个女儿家,被传与男人同浴,这是大大损其名节了。

“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李煜拧着眉头,看向李芳仪,眼眸中凌厉之色一闪而没。

“我是听宫女说的,至于她们是从哪里听到的,我也不太清楚。”李芳仪震慑于李煜方才的眼神,将头转了过去,看向路旁的树木。

李煜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收敛心神,重新变得平和起来,只是心里仍是怒极。

“根本没有就这样的事,芳仪你不要听旁人胡说,我的确是跟周大小姐交情匪浅,但并非外间传说的那么不堪。”李煜叹口气,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道。

“六皇兄,有人造谣,自然是有人想对付你,你的烟卷很不错,听不少太监说,现在城里面大卖,估计你很快就能将损失补上了。”李芳仪见李煜恢复原先神态,转过了头,看向他,幽幽的说道、

从小李煜便是她的偶像,原因无他,这位六哥颇有文采,人又长的不俗,自然便成了这女孩子芳心中的偶像。

李煜点点头,他自然明白,李芳仪所说的确不假,但现在最关键的是,一来要查出来是谁对李璟下毒,二来便是要将外面的谣言灭掉,不然周大小姐的名节可就毁了。

“行了,我要办事去了,你在宫里听话点,等皇兄有空再来看你。”李煜转头对李芳仪说道。

“六皇兄,上次你说,带我放风筝,可是一直没去,你别骗人哦。”李芳仪拉住了李煜的袍袖,有些撒娇的说道。

“放心,六皇兄何曾骗过你。”李煜微笑着摸了摸妹子的头顶,爱怜之情溢于言表。

第三十四章 假烟风波

李煜离开了皇宫,临走前答应了李芳仪带她去放风筝,这才算是摆脱了小女生的纠缠。

刚刚来到宫外,却是见一个山上的工头奔了过来,急三火四的道,“六殿下,不好了,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冒出来了好多与我们竞争的烟草。”

“什么?”李煜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一般,怔愣的看着眼前的工头。

“千真万确,是汤大人让我来通知您的。”工头满头大汗,用手擦着头上的汗水说道。

“查清楚了没有,那些烟卷是不是我们生产的?产地是是什么地方?”李煜皱着眉头问。

“产地不清楚,但是今天早上便已经有大量的烟卷冲入市,并且价格比我们低了是三成。”工头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息说道。

“低了三成?”李煜心中有些震惊了、

烟卷被人仿制,这是他早已料到的事情,但没想到竟然仿制的这么快,竟还没有月余,便有人仿制了出来,而且还是大批量生产的。

这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看样子,来势汹汹,想要将自己的烟卷生意给弄垮,令自己这第一桶金挣不到手。

唇边泛起了冷笑,李煜一摆手,“走,带我去看看那些假货。”

工头会意,立刻转身,带着李煜向集市走去。

金陵城,历史名都,以李煜的历史知识,他早已熟知金陵城的每一代的历史。

秦淮河,那是著名的所在,而在南唐时代,这里的商业繁华区,也便建在此处。

来到秦淮河旁,远远见见到集市从这头延伸到那头,其整体集市的规模,令人不禁咋舌。

进入集市,工头用手一指不远处的商家,“六殿下,整条街现在几乎家家都有烟卷出售。”

李煜皱了一下眉头,点点头,然后向着商家走去。右手边第一家店铺,匾额上写着:同济油粮。

这分明是以家贩卖五谷杂粮的店铺,但此刻在店门口处,却是有一个长条桌案,上面摆放着成包的烟卷。

烟卷打的包装很是漂亮,与李煜他们所做几乎相同,但是仔细看,却是有极细微的地方不同。

李煜仔细看了看,而后又看了一下烟卷后面的标价牌。价格的确是比李煜他们所生产的低了三成。

“老板,给我来一包烟。”李煜用手指着一包散开的烟卷说道。

“爷们儿,这烟比别的地方便宜不少,来一条吧。”老板胖墩墩的,这时候从店铺里面钻了出来,脸上挂着极为献媚的笑容。

“别,我还不知道好抽不好抽,抽过了再说。”李煜从腰里摸出了散碎银子放在了长条桌子上说道。

老板很是精明,见李煜衣着光鲜,必定是个有钱的主儿,因此笑吟吟的不出声,拿过了一包烟,递到李煜手上,陪笑道,“您老抽抽,保准您喜欢。”

“成,我这就抽一支。”。李煜也不客气,打开包装,抽出来一支,看了看烟的制作工艺,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才将烟放在嘴上叼了。

老板人很精明,见李煜抽烟,立刻将火石拿了过来,给李煜打火点上。

稍稍吸了一口,李煜微微眯缝起了眼眸,品了一下之后,睁开眼睛,将烟直接扔在了地上,“这是假烟,与前两日的烟大为不同。”

“爷们儿,这烟可是新品种,是刚上市的,您抽着不惯,慢慢就好了。”老板倒是会说,直接将假烟说成了新品种。

李煜是何等样人,他抽烟卷可是有年头了,别说是他这样的烟,即便是在前生,如果有假烟入口,他一样能品出来的。

“我说是假烟便是假烟,我问你,这烟是从哪里进的货?”李煜问的这句话,才是他最终的目的所在。

听李煜这般问起,老板的脸色变了变,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肥胖的脸颊一端,冷声道,“要买便买,不买便请吧,我这里不是回答问题的地方。”

听老板这般强势,李煜倒是笑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灰尘,笑道:“老板,要知道假烟与真烟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就这种烟,别说抽了,恐怕抽的时间长了,会抽死人的。”

李煜这么说,其实是吓唬老板,这种烟并没有太大的毒害性,即便是有,也是长期积累出来的。

但,这个时代的人并不知道烟卷的真正含量,因此更加不明白其到底是否有毒,这时候听李煜这般一说,老板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

“混账,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在这里搅局?”此刻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自李煜身后。

听到这个声音,李煜缓缓转过了头去,看向了身后。此刻李煜身后,站着十来号人,看样子都是地痞模样。

当先的一个人身上穿着马甲,两条胳膊露在外面,上臂之上,肌肉跳动,看起来是把打架的好手。

“是你说我是野小子?”李煜笑吟吟的看着对方,脸上丝毫不带凶戾之色。

“说的就是你,敢在这里捣乱,是不是不想混了?”汉子并没有将李煜放在眼里,在他想来,眼前的这人,顶多是个富商家的公子哥,自己收拾他,还不是手到擒来么。就算出了事,后面还大老板了。

李煜微笑点头,此刻已经将身子也转了过来,面对身后十余人,淡然笑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敢叫我野小子,那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在这里如此嚣张,又是依仗了谁的势?”

“这是我们雷爷,金陵城你打听打听去,我们雷爷还用依仗谁的势力,,即便是衙门口的公差也得对雷爷恭敬几分,你小子赶紧跪下磕头。”当先汉子身后,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开口对李煜吼道。

“还真是够威风的,你知道我是谁么?”李煜微笑着说道,而此刻他的脚步却是已经向前移动了过去。

“你不就是个野小子么?”雷爷身后又一个混混嘲笑李煜道。

着小混混的话一出口,其他人也跟着哄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是占尽了上风,眼前的年轻人,要么夹着尾巴逃跑,要不就是被他们打个半死。

第三十五章 波涛汹涌

“哦?既然这么说,我若是野小子,你便是说当今南唐皇后与人私通,生下了我这个皇子来,是吧?”李煜笑吟吟的说着,语气平缓,丝毫不见怒意。

“就是那么回事,你就是”大汉身后一个小**没有听清楚李煜的话,便已经开口,但当他反应过来,李煜话语里面意思的时候,嘴张的老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十来个人,就那么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那里,眼眸盯着李煜,他们心中此刻已经惶急的不知所措了。

谁会想到,李煜以皇子之尊,竟然会来到集市闲逛,更谁会想到,自己刚才竟然骂他是野小子,这样一来,不就等于指认李煜的生母,钟皇后与人私通,这样的罪名一旦成了,杀头那是轻的,恐怕会被凌迟。

想到这里,即便平日嚣张如雷大爷这样的人,此刻也已经是震惊的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眼眸看着李煜出神。

“怎么?刚才不是还很理直气壮,嚣张的很么?”李煜笑吟吟的说着。

“你,你个混账,你要是皇子,我就是皇帝了。”雷爷此刻缓过来神了,他有些不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当今皇子。

一名皇子,轻易是不会出来闲逛的,而且最主要,以皇子之尊,想买东西,又岂会自己亲自来挑呢?

“成啊,还真敢骂我。”李煜又笑了,不过这次笑过之后,他的身子却是动了,雷霆出招,不过盏茶功夫,眼前十多人便被他都打的摔倒在地了。

李煜看着地上的十来人,回头对工头道,“去,通知衙门的人,把这些家伙给我抓了,就说我说的,送去刑部,把他们刚刚说的话告诉衙门,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工头领命,已是转身去找人了。

此刻店铺老板早已吓的浑身乱颤了,他刚刚也听到了李煜的话,知道眼前这位一定大有来头,他自己说是皇子,看样子或许是真的。

“老板,这等次货就别卖了,坑人的事情做多了,会有报应的。”李煜冷笑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另外的店铺。

当然,刚刚那位老板立刻让伙计将门口的烟卷全都收了起来,他心里想着:即便是赔本,这东西也不能卖了,省得得罪刚才那位爷。

李煜在这条街上走了一圈,发现大多数的店铺中的烟卷都是次货,而且比自家生产的的确是低了三成,这样的现象,他知道,在前生叫做不良竞争,亦或是说,市场已经被假货充斥满了。

想到这里,李煜心头的烦恶不禁涌了上来,看来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一样,只要是能够牟取暴利,一些无良商家都是会不择手段的去做。

李煜看完了整个市场的情况,来到了周宗为他所特意开设的店铺里。

进入店铺,掌柜田泽便迎了上来。

“六殿下,听说你刚才在集市口威风的很。”田泽笑吟吟的让李煜进入屋子里,沏上茶之后说道。

“也不过是教训一下那些地痞,只是眼前的事情的确有些棘手,你有什么高见?”李煜问田泽说道。

“六殿下,恕我直言,现在的情况对我们的确很不利,若是想扭转这样的局面,我想您应该立刻降低烟卷的价格,平衡市场。”田泽很是专业的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成,那样岂不是说我的烟卷跟他们的质量一样了,而且最主要的是,那样一来,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就很难以实现了。”李煜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办法。

“若不用这样的方法,只能够是继续创新,让他们无法效仿。”田泽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李煜皱着眉头想了想,而后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说道:“不错,的确有道理,我现在就回山上去,哦,对了,你这样,把价格继续给我抬高一层,而且我们运送过来的烟卷包装上,你要加上我们店铺的招牌印章,如果没有,立刻让人去刻一枚回来。”

“成,我这就让人去办。”田泽答应的很痛快,转身就找人去按照李煜的办法去办了。

当然,单单是印章不足以令产品与其他家的不同,李煜另外让田泽在印章上动了手脚,而这却是其他人想要效仿却效仿不了的。

李煜离开了秦淮河的集市,他要回去研发新的烟卷品种,而与此同时,大殿下李弘冀的府邸中,他正自抽着买自李煜店铺中的烟卷,对身旁的郑先生冷笑道,“想不到老六的确是有些手段。”

“大殿下,现在的局面对我们很有利,只是六殿下没有任何反击,这倒是很奇怪的一件事。”郑先生皱着眉头说道。

“别急,老六的性子我了解的很,他不被逼到一定程度,是不会出手的。”李弘冀将烟灰弹在了一旁的茶碗里,脸上现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六殿下很有心计,而且并不容易冲动。”郑先生分析道。,

“他的确不容易冲动,但那是因为,我们没有戳中他的软肋。”李弘冀喷出了一口烟,看着眼圈在眼前消散。这才说道。

“周家大小姐,算是他的软肋吧?”郑先生轻轻抚摸着一旁的椅子背,轻声慢语的说道。

“当然是,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心思弄这些,我看他现在一定在焦头烂额的在想,如何抬高自己烟卷价格的事情吧。”李弘冀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说道。

郑先生微微点头,他当然明白李弘冀所说的意思。

“周大小姐的事情,他必然也会想,如果我们再点一把火,或许他就会爆发,到时候就有好戏了。”郑先生轻轻晃动了两下羽扇,很是悠闲的说道。

“郑先生,你果然神机妙算,早已算到李煜会因为这两件事焦头烂额,现在看来,他距离爆发也已不远。”李弘冀将烟头掐灭在茶碗里面,伸了个懒腰笑道。

“看来六殿下有难了,我想,如果让父皇更恨他一些,是否会更好一些呢?”李弘冀搓搓手,一副阴谋在逐步实施,想要看热闹的样子。

第三十六章 仿制雪茄

青龙山峰巅,烟卷手工作坊。

李煜正自低头在看手边的材料,边看边研究新型烟卷。

李煜心中的新型烟卷,其实不过是他在前生所抽过的雪茄。

对于烟的历史,李煜早就知道,传说烟草是从明代万历年间传入本土,但也有野史传闻,烟草传于本土的汉代以前。

但,雪茄这种烟草,却百分百传自前生欧洲了。

李煜皱着眉头,仔细研究烟草成分,在众多的植物中,选择能与雪茄成分相似的进行匹配,然后以晒干的烟草叶包裹,点燃了尝试其味道。

几经尝试,终于李煜在一些烟草当中,找到了几味与雪茄味道近似,且烟草叶子可以包裹烟草的烟叶。

尝试过味道之后,李煜立刻吩咐人,找来了汤宏。

“老汤,去按照我写的配方,弄这些香料回来。”李煜将手里的方子递给了汤宏。

汤宏接过方子,看看了一遍,诧异的看向李煜、

“这些,可以放在烟草里面?”

“当然可以,不过需要调配,你只管去弄,回来我自有道理。”李煜摆手让汤宏去购买他所需的材料。

汤宏走后,李煜伸了个懒腰,刚想休息下,却是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六殿下,池州有信到。”外面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样子有些焦急。

皱了下眉,李煜长身而起,接过了仆人手里的信笺、。

吩咐仆人退下,李煜拆开信封,展开观看。

信是卢绛所写,信中言道,其已经上奏朝廷,将此次的事情详尽说明,且要求朝廷降罪。

信的前面很简略,但后面却是说了一些李煜不太清楚的事情

看过了信,李煜将信直接点绕烧毁,这才长出口气,走出了作坊。

暮色此刻已经笼罩山峦,夕阳西下,天空一片火红。

李煜站在山巅,眼光落于远处金陵城,心中涌起了一股豪气。

“既然来到南唐,身为李煜,千古之下定不能让李煜之名被世人所轻视。”

正自感慨间,身后已是传来脚步声,听声音,应是汤宏回来了。

“怎么样?东西买来了?”李煜头也不回的问道。

“已经吩咐下去,很快东西就会送上山。”汤宏站在李煜身后不远处,恭声回答道。

“去取了纸笔来,我要写点东西。”李煜仍是没有回头,但眼眸却是在暮霭当中闪烁出了精芒。

汤宏觉得眼前的六殿下,有些深不可测了,虽说一路同行,直至此刻,他越发觉得六殿下骨子里面有那么一份桀骜不驯,这是他从前所不曾见,也不曾听说的。

转身去给李煜拿了纸笔,并且搬来了一张小桌,放在了李煜不远处。

听到汤宏召唤,纸笔等物已经齐备,李煜这才回头走到桌旁,落座之后,抄起纸笔,挥毫而就。

李煜所写,并非是诗词一类的东西,而是一篇地地道道的传单。

南唐时代,还不曾有传单这一说,但李煜现在所写,便是这类的东西。

写完之后,将笔放好,转头对身后的汤宏,道:“拿去让人抄写,越多越好,起码要上万张,明日清晨之前,将这些写好的纸张散播于京城大街小巷当中。”

听李煜这般吩咐,汤宏的眼珠子差不点掉下来,手里拿着纸张,有些无奈的苦笑:“六殿下,别说上万张,我看连三千张都未必能写出来。”

听了这话,李煜不禁一怔,旋即想到,此刻乃是南唐时期,并非是北宋之后的时期。

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曾有调版印刷术,想纯以人工的方法,弄出来上万张的传单,恐怕很难。

沉吟片刻,摆手让汤宏先退下,他拿起了纸笔,迅疾的开始了画图。

印刷术,按照李煜前生的记忆,应该追溯到先秦以前。

那时候并非是雕版印刷,而是图章大行其道,后来逐渐演化成为了一种比较方便印刷术。

印刷术应从隋唐时代最为流行,尤其是在佛家当中用处更大。

以李煜前生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最原始的雕版印刷术,并不如何难,因此他挥毫疾书,不多久,一个很是简单的雕版印刷,凸版的印刷版面图便被他画了出来。

唤来汤宏,让他找匠人连夜赶工,将这块雕版印刷的模板先行制作出来。

汤宏看着这个图纸,心中大为惊奇,不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六殿下有吩咐,自然赶忙下去找人连夜赶工。

弄完了这一切,李煜觉得有些困乏,想要回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下,刚刚起身,便见身后站了一个女子。

“你怎么来了?”李煜诧异于眼前的女孩子,一脸错愕。

身后站的正是皇妹李芳仪。

“听宫里人在传,你下午去了秦淮河,好像你的烟草生意出了问题。”李芳仪俏生生的走了过来,两只手挽住了李煜的手臂,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憨之态。

点点头,李煜叹口气,在已经有些昏暗的山峰上,轻轻抚弄了一下李芳仪被吹的散乱的头发,轻柔道:“是出了点问题,不过没有那么糟,你这大晚上的从宫里面跑出来,小心被母后责骂。”

“不会的,我跟母后说了,来你这里看看,她还说,如果晚了,让你送我回宫呢。”李芳仪扬起了脸,看向李煜的眼睛。

从李芳仪看来的眼眸中,李煜看到了一种落寞与孤独。

李芳仪从小被养在深闺,比之寻常家的大家闺秀还要寂寞,也因而她更是孤独寂寞。

想想她历史中的一生,李煜对眼前的这位妹子,由怜惜而转为了疼爱,他心中涌起了要保护她的一股情愫。

“挽不回西斜月,咽不了漫长夜,一曲尽秋歌,叶落蕊残花谢,痴也痴也,却恨未逢相谢。”

李煜口中不自禁的吟哦起了一手小令,这是他年少时曾经偶得的一首词。

听到李煜口中吟哦,李芳仪的身子不禁一颤,因这支小令并非此时应有的韵律,而且意境深远,已深深打入了她幽寂孤独心扉之中。

第三十七章 夜探佳人(求收藏)

皓月当空,月影婆娑。

李煜与李芳仪并肩坐在山巅。

面前有酒有菜,这是汤宏刚刚送来给两人的。

举起了杯子,浅尝一口,李煜笑对身边小妹:“怎么样?这样喝酒,是不是很有情调?”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李芳仪扬起了头,轻轻嗅着山间的空气,看着月影,口中轻轻说道。

李煜点点头,他能想象到,一个女孩子,十多岁了,仍是在深宫之中封闭着,若非是有自己这样一个兄长,他想出宫,或许都很难。

只是,李煜现在有些奇怪,这位小妹是如何说动母后,让他出宫探看自己的。

“我有些奇怪,你是怎么说动母后的。”李煜侧头,有些稀奇的看着李芳仪,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我跟母后说,你近日生意不好,心情不佳,而且外面传说你跟周大小姐的事情很多,想出来探寻下,另外我是跟周大司徒一起出来的,所以母后准了。”李芳仪腼腆一笑,靠在了李煜的肩膀上说道。

感受到妹妹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一股血浓于水,温暖的亲情流淌在了李煜的心间。

亲情,这对于前世今生的李煜来说,似乎都颇为奢侈的一个词语。

前生的他,身为特种兵,家中的父母早亡,亲戚更没有什么走动。

今生的他,虽贵为皇子,但亲情却似乎薄如纸张。

只有此刻,他才在眼前的女孩子身上,找到了那一份亲情。

“一定不能让历史重演。”李煜心中暗暗发誓。

已经入更。李煜起身,让仆人收拾了这里的酒菜,亲自送李芳仪回宫。

马车上的李芳仪已经有些困倦,可能是上山的时候累着了,就那么安静的睡在了李煜的身旁。

进入皇宫之后,李芳仪有专门的太监宫女送回自己的寝宫,李煜便不用心去送了。

坐着马车向回走,李煜心中却是忽然想到了那个救了自己性命的女子,周娥皇。

周大小姐不单单是就了他李煜的性命,更是他心目中的女神。

脚下轻轻踩了一下,马车停在了路边,李煜轻轻走下,吩咐马车自行回山,自己却是徒步而行,向着周宗的府邸而去。

如此良夜,应是会佳人于月下的好时机。

脚步匆匆,已是来到周宗府邸后墙外,见四下无人,身子轻巧的向上一跃,已是抓住了后墙的墙头,稍稍用力,便攀爬到了墙上。

后院静籁无声,李煜捻起一块碎瓦,轻轻抛下墙头。

听了片刻,见没有犬吠之声,这才轻身向下一跃,跳到了墙内。

周大小姐的房间在何处,李煜极为熟悉,此刻身在周府之内,身形展动,快速向着周大小姐的闺房潜了过去。

闺房中,灯火已熄,不闻丝毫声音。

心中有些忐忑,但来都来了,怎么也不能就此退了回去。

心中想着,已经是轻轻推了一把周大小姐的房门。

房门已是从里面插上了,李煜轻推两下,并没有推动,凝神想想,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般大户小姐的闺房分为两进,外面是丫鬟所住,小姐的卧房应是在里间屋,那么若是这时候李煜就此从正门进去,必然会惊动外面住着的丫鬟紫衣。

捏了一把冷汗,李煜蹑手蹑脚的来到屋后,看了看紧闭的窗户,他微微一笑,从自己贴身的靴子里面取出了一柄匕首,窗棂中,轻轻拨动,不两下,便将窗子拨弄开了。

窗子一开,李煜拢了目光向里面看去。

周大小姐已经安寝,幔帐早已落下,屋中淡淡的幽香自屋中传了出来,涌入了李煜的鼻端。

轻轻嗅了下,不禁有些陶醉,想到那日,两人同浴的情景,李煜心中一阵荡漾。

身子一动,已经轻巧入屋,回手轻轻将窗子关闭。

来自床前,低头看向了幔帐里面的周大小姐。

月光中,周大小姐睡的很熟,长长的睫毛轻微的颤抖,唇边泛起一丝甜甜的笑意,似乎她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佳人在前,心中有些激荡,李煜不禁低下了头去,轻轻在周大小姐的额头亲了一口。

两世为人的李煜,对于这种事情,还是看的比较开放的,不过怕惊动周大小姐,所以他仍是选择了比较保守的亲吻地方。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周大小姐睡的很轻,在他亲在了她的额头上时,她已惊醒。

“谁?”周大小姐惊醒之后,已是做出了她能够做到,最快速,最激动的反应。

“噤声,是我。”李煜此刻被周大小姐的表现吓了一跳,立刻举手示意周大小姐不要惊呼,并且身子侧了过来,让月光尽量将自己的面容展示在周大小姐的眼前。

周大小姐此刻也已经看清楚了李煜的脸,诧异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你,怎么是你?”周大小姐惊异的看着李煜,眼眸中闪过迷惘与诧异。

“想你了,来看看你。”李煜唇边泛起了坏坏的笑意。

“你这人,真是的”周大小姐还待说什么,屋外紫衣的声音却是说传了来:“小姐,怎么了?”

看来刚才那一声短促的惊呼,仍是惊动了外面的小丫鬟。

“没、没事,做了个噩梦,你睡吧。”周大小姐苦笑着面对李煜,口中却这样安慰起了外面的紫衣。

“用不用我给您冲杯参茶,那样就不会做噩梦了。”紫衣仍是不放心,在外间屋已经披衣下地,似乎准备来周大小姐这边看看了。

“都说不用了,你赶紧去睡觉,我也睡了,别打扰我。”周大小姐声音有些不悦了起来,这令外面的紫衣倒是停止想要进屋查看的脚步。

“那,小姐,我去睡了。”紫衣深知小姐脾气,因此也不勉强,退了回去,自去睡了。

“你来这里,要是让人看见,我,我们可怎么办?”周大小姐有些含羞的低下头,轻声对李煜说道。

李煜自然知道,周大小姐言语中所指为何,不禁一笑:“放心,没有人跟踪我,现在外面的谣言很快就会没有了。”

第三十八章 闺房私话(求收藏)

“那也不成,大半夜的,你跑到我闺房里,这,这如何是好?”周大小姐身子向后缩了缩,口中这般说着,只是眼眸中,却并没有真正的慌乱与惊恐。

“这我不是想你了么,今天心情不大好,想找你聊聊。”李煜用手挠着后脑勺,有些讷讷的说。

本来是想偷香窃玉的,可谁成想,见到了周大小姐,却又有一种难言的拘束感,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啥好了。

看着李煜尴尬的表情,周大小姐唇边不易察觉的泛起了一丝微笑。

“你这人真是奇怪,大半夜的跑了来,只管说些疯话。”周大小姐心中甜丝丝的,但口中却并不那般说,反而嗔怪了起来。

“哪里是疯话了,我说的是心里话。”李煜挠着后脑勺,嘴里嘀咕道,而且身子却是更靠近了床榻,眸子中精芒闪烁,似有狼的光亮在眸子中闪烁不定。

“六殿下,您是君子,我,我沐浴你都不曾看过我的。”周大小姐感受到了李煜的眼光,立刻出言阻拦李煜过来的行动。

李煜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涸,心里好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

“我,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李煜说着,已经上了周大小姐的床榻,并且伸出大手,握住了周大小姐露在外面的纤纤玉手。

周大小姐挣扎了一下,但却没有从李煜手中挣脱开,她红了脸儿,低下头,就那么让李煜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有什么,殿下您就说,这样多羞人。”周大小姐没有抽回手,转过了头去,不敢与李煜对眼光。

周大小姐本是非常豁达的一个女子,但即便她再如何豁达,古时候的女孩子,被人半夜闯入深闺,在自己的床榻上,拉住了手儿,那份娇羞绝对是溢于言表的。

看着娇羞无限的周大小姐,李煜心头猛地一跳,真想上去狠狠亲上一口。

但理智告诉他,周大小姐并非是随便的女子,若是自己当真那般轻薄她,恐怕这位未婚妻真的是要被自己激怒的。

握着佳人的小手,李煜心头澎湃不已,深吸口气,轻声道:“周大人这两日还好吧?”

“还好,只是深有忧色,想来是因为陛下中毒的事情烦心。”周大小姐轻描淡写的说道。

李煜皱了下眉头,对方虽说的轻松,但他却明白,所谓忧色,那自是周宗深为送去烟卷而感到不妥。

唇边泛起了一丝冷笑,他的心此刻已经回到了纷乱的朝堂之上。

感受到李煜的手动了一下,而且见他眼眸闪烁,知他正在想事情。

“没什么,你放心,爹自有他的办法。”周大小姐柔声安慰起了李煜。

“很快就没事了。”李煜的眼眸中凌厉之色一闪而逝。

周大小姐看到李煜的样子,心头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李煜的样子,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见到的。

李煜此刻已经从儿女私情中缓过来,他轻叹了一下,舒展子,轻轻道:“我先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

李煜这句话可是大有深意,所谓有空再来看你,并非是白天来,而是晚上仍如此出入周府。

周大小姐即便是冰雪聪明,也不曾料到,李煜这句话当中的一语双关。

李煜离开了周大小姐的闺房,从原路退出了周府,而此刻天色已是三更之后。

当李煜回到山上的时候,天色已经灰蒙蒙的,远处天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而也便是此刻,金陵城之内,却是在酝酿着一场不小的风波。

“六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您的办法果然好用,一万张您写的东西,很快就弄好了,我怕不够,又多弄了五千张,现在已经在京城大量撒了出去。”汤宏双眼通红的站在李煜身前,有些嘶哑的说道。

看着汤宏,李煜唇边泛起了微笑。

这个人果然好用,不但听话,而且办事一板一眼,绝对是一丝不苟的完成自己所说的任务。

这样的人,自己用起来才真正的得心应手。

“好,既然这样,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这一晚辛苦你了。”李煜拍了一把汤宏的肩头,很是温暖的说道。

汤宏点点头,挠了挠头,有些神秘的凑了过来,在李煜的耳边轻声问道:“六殿下,马车回来了,您老去了哪里乘凉?”

“管你屁事,赶紧回去睡觉。”,李煜听了汤宏的话,不禁一阵无语,这厮竟然盘问起自己半夜去了哪里,看来他也相信了外面的传言。

被李煜骂了一句,汤宏讪讪的笑了下,转身逃了。

跟六殿下厮混了这么久,汤宏早已知道,这位六皇子丝毫没有架子,虽然办事一板一眼,但平时却是也愿意开个玩笑什么的。

若非如此,汤宏也不会说刚刚的那些话了。

看着汤宏离去,李煜不禁苦笑,看来周大小姐跟自己的关系,还真是有些**,有些缠杂不清了。

“管他呢,反正她早晚是自己老婆,想那么多根本没用,现在要想的,就是那些被撒出去的传单,今天会在京城起到怎样的效果。”

李煜心想着,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见时间尚早,便一头躺倒在了床榻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正自梦到自己与周大小姐同乘一骑,奔驰在城郊,两人肌肤相亲,很是相得,正想伸头在身前的周大小姐脸颊上亲一口的时候,忽然一股大力,竟是将他从马背上生生拽了下去。

猛地睁开眼睛,口中本想骂一句娘,但眼前人影一晃,汤宏却是站在了他的面前。

“六,六殿下,城里出了大乱子,有人说大殿下要造反,还有人说,很快军队就会兵临城下。”汤宏脸色有些苍白,看样子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因此急急赶来通知李煜。

“谣言,都是谣言而已。”李煜摇摇头,翻身坐起,一脸的笑容说道。

“怎么可能?外间这一早晨都传的沸沸扬扬了。”汤宏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传说未必就是真的,没有传说也未必是假的,且看朝廷如何处置吧。”李煜伸了个懒腰,不过这时候他的心情却出奇的好。

第三十九章 民众的力量

李煜并不惊奇于汤宏的表现,传单上其实仅仅是写了一些关于大殿下与军中人物的来往细节,更多的却是一些外界传闻而已。

这样的一份东西,落到民间,自然会以讹传讹,被无限放大开去。

至于说会传成如今这个样子,其实跟李煜也是分不开干系的。

在传单里面,李煜使用了藏头诗的方法,横着念的一段文字,竟然是形成了对大殿下的一些谣言根本。

只是,这些细节的地方,汤宏又如何能想到呢?

汤宏想不到,却又不代表着人民大众想不到,也正因此,京城里面此刻已经人云亦云,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几日街头巷尾的传闻很多,先是李煜的传闻,然后便是李煜与周家大小姐的绯闻,再然后是李煜在秦淮河畔的传闻。

但,这些并不足以令京城百姓们担忧,因这些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然而今天的这份传单,却是打破了京城的宁静,令偌大的金陵城陷入了恐慌与谣言的氛围中。

“砰!”一声闷响,传自大殿下的寝宫。

那昨夜被他宠幸的宫女,连衣服都没有穿立整,便已经是惊慌失措的奔出了房门。

“混账,这是那个混账东西弄出来的?”大殿下将手中的传单奋力揉捏成一团,咬牙切齿的砸在地面上,而后用拳头重重的擂在了身旁茶几上。

“殿下请息怒,暂时不知,不过我们正在调查!”郑先生此刻站在大殿下的面前,看着没有穿上外衣的大殿下,一脸凝重的说道。

“若是被我抓到这个散布谣言的人,我一定将他生吞了下去。”李弘冀眼睛里面似要冒出来火一般,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或许此事与六殿下有关。”郑先生轻摇羽扇,一脸凝重的说道。

“老六?他有这样的手段?”李弘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郑先生。

“京城除了他,现在还有谁敢与您一争长短,况且毫无征兆的便有这等传闻,看起来六殿下是嗅到了什么风声。”郑先生眯缝起了眼睛,在朝阳初露的时候,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不会是他,有可能是李景遂那个老狐狸。”李弘冀咬牙分析道。

“难说,不过大殿下,此刻不是发怒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将谣言降到最低。”郑先生头脑很是冷静,首先提出了事情的根本所在。

郑先生的话似触动了李弘冀,他麻利的穿好衣衫,与郑先生一同向外走去,口中道:“需要派人去收缴那些东西么?”

“收缴是一定要的,但不能销毁,一定要拿给陛下看。”郑先生提点李弘冀道。

李弘冀皱起了眉头,他有些错愕的看着郑先生,似乎觉得他是在往火坑里面推自己。

“有些事**盖弥彰,若是相反,则变成了物极必反,你自己拿去给陛下看,自然便说明你心中无愧,也便将此局解了。”郑先生脸上仍是带着笑意,态度很是平静。

李弘冀深吸口气,他终于明白了郑先生的意图,由不得对自己的这位谋士更加信赖与倚重了几分。

正在李弘冀为传单的事情头痛之时,齐王府邸里面却是传来了李景遂爽朗的笑声。

“老大有难了,这招太阴损了些,真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六的手段。”李弘冀靠在椅子里面,一脸的兴奋之色。

“看来王爷今天很高兴。”一个身穿官服,看起来身居朝堂要职的官员站在李景遂身边,一脸的恭顺样子。

“老大要出丑了,这一局即便是被他解了,我看他也是在劫难逃,若是有心算计他,他逃不掉的。”李景遂阴冷的笑了笑,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而后吹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只是不知陛下会如何想,而大殿下又会如何做。”那官员躬身笑道,语气颇为谨慎平缓。

“平治,你看着吧,老大肯定会自己把那些东西拿给皇兄看,这招开始的时候或许有效,至于后来如何,只能静观其变了。”李景遂眯缝起了眼睛,轻轻用手指敲打着自己的椅子扶手,一脸的幸灾乐祸。

今天最高兴的,自然是李煜,因为城中的谣言再也不涉及自己与周大小姐了,因为今天金陵城内,最大的新闻便是大殿下的事情。

吃过早饭之后,李煜并没有下山,而是老老实实的在山上开始配制起来汤宏已经给他备齐的香料。

这些东西被李煜投入了烟草之内,他要利用这段时间,将新品种的卷烟弄出来,提高自己生意上的收入。

三月之期并不长,若是达不到预期的目标,自己仍是要领罪的,因此李煜倍加勤快。

李煜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一天之内,他已经将所有的香料都溶入了烟草当中,并且第一批的仿制雪茄已经出炉。

尝试了两支,倒是似模似样,味道虽与真正的雪茄略有不同,但抽起来倒也有了一些味道。

而最大的特点,点燃之后,若是不故意掐灭,烟头是不会自行熄灭,更不会持续燃烧殆尽。

这一次的配料,李煜全都是自己作的,也正因此,他不虞会被仿制了。

此刻月已西斜,李煜长出口气,看着第一批雪茄包装好,便等着明日运送下山,给他带来更大的一笔收入之时,汤宏的身影便映入了李煜的眼帘。

“京城出了什么事情?”李煜看着快步走来的汤宏,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那些,传什么来着,都被大殿下的人收集走了,看样子他们是想要销毁那些传单。”汤宏有些紧张的说道。

“哦?行动很快,我倒是小觑了他们的能量。”李煜眯缝起了眼睛,凝望着空中的朗月,唇边泛起了微笑。

“六殿下,如果他们销毁了那些传单,我们要不要再印制一批?”汤宏皱眉问李煜,他觉得现在的李煜很是看不透,自己撒下去的东西被人收集走了,他却是一点儿也不紧张。

“不用了,他们是否派人打探是谁散发的那些传单了?”李煜幽幽的问道。

第四十章 朝中有旨(求收藏)

“有倒是有,只是没有查出来。”汤宏很是自傲的挺了下胸膛,毕竟这件事他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撒传单的时候,他可是找的心腹人去做的,而且不少传单,都是通过一些小孩子散发出去的,因此不虞被人查出来。

李煜笑了笑,轻轻拍了一把汤宏的肩膀,轻声道:“他们不会销毁那些传单,只会将它们送入皇宫,交给父皇查阅,借此来打消父皇对他的疑虑之心。”

听了李煜的话,汤宏即便再如何驽钝,也已经明白此时的关键所在。

拧起了眉头,汤宏看向一旁的包装箱子,笑道:“六殿下,看来你今天的成果不菲。”

“何止,今天的收获很大,或许很快我们就会重新回到京城里面,不用在这里餐风露宿了。”李煜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口中轻松的笑道。

“希望如此,殿下,您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办。”汤宏很是大包大揽的说道。

“你去弄,一定要把这些货的价格标注成五两银子,这些东西的材料,以及烟草可都是最好的,若是一支卖不到五两银子,我们可就亏本了,到时候没钱赔给周大人,你就得去他家当马童了。”李煜笑着打趣起汤宏来。

汤宏涨红了脸,讷讷的没说什么,只是回身去干活,心里却是想着:既然六殿下这么说,这批货一定要一支卖到七两银子以上才行。

这一夜李煜睡的很踏实,他已经放开怀抱了,打从重生来到南唐,此刻他是最有成就感,也是最为放松的一天。

前生的死亡,以及今生的纷乱局面,都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但,从今日开始,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终于是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天空,他不会再让这片天空从手指缝溜走,他要把握住每一个机会,不会再让敌人击倒。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李煜所下榻的屋子中时,他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李煜也恰逢此刻悠悠醒转了过来。

“谁,进来说话。”李煜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已经是从床榻上翻身坐了起来。

“六殿下,山下来了一位公公,说是来传旨的。”外面一个工坊里面的工人低声回禀说道。

“哦?告诉他,我这就洗漱出去接旨。”李煜在屋子里面回答。

那人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李煜坐在床边,想了想,此刻有人来传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件事真的成了,若是真如预料中的那样,自己今天可是有好戏看了。

麻利的穿衣洗漱,然后匆匆来到屋外。

此刻迎着朝阳,一位年纪不大的公公站在远处,看样子他来的时候已经不短。

这小太监李煜不曾见过,但能够前来传旨,身份必然不算低,因此李煜紧走两步,来到小太监身前,笑着道:“小公公贵姓?”

自来皇家的规矩,即便是太监身为传旨官,身份虽然不同,但仍是没有皇子首先跟太监打招呼的道理。

因此,这时候小太监见李煜先行打招呼,忙不迭的向一旁闪了闪,客气的道:“不敢,奴才姓王,单字一个利,乃是陛下寝宫的一个值日太监,六殿下无需跟我客气。”

李煜微微一笑,他虽不知宫中众多规矩,但却也明白,这些太监平日里最喜欢的是银钱,而不论大小太监,若是能在主子的面前得到宠信,自然是非常的飞扬跋扈。

这小太监看样子,应该是去到李璟身边不多时,还不曾有那种极为跋扈的嚣张样子,自己或许能够拉拢一下,以便日后也好有所用处。

李煜前生看的历史书颇多,对于宦官这个看起来地位很低下的职业,并不觉得歧视,甚至于他有些时候都在想,若是历朝历代不曾有太监这个职业,是不是历史要改写多少个来回了。

但,太监的存在,为历史又带来了太多的变数。

也正因此,见到这个似乎尚未成气候的小太监,李煜便有了接纳,然后利用的想法。

“王公公,请屋里坐,不忙宣旨。”李煜笑吟吟的说着,伸手让小太监屋里坐。

“不了,上谕很急,需要立刻回宫交旨。”王利摇摇头,神色有些焦急,看起来这趟差事的确很急。

李煜皱了下眉头,而后也不多言,让小太监开始宣旨、。

李煜跪下接旨,小太监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将李璟的旨意大概说了一下。

李璟下的是口旨,意思是让李煜立刻进宫,有重要的事情。

李煜叩头领旨,起身之后笑道:“王公公此行辛苦了,请进屋饮茶,我换了衣衫便跟公公入宫。”

“六殿下快些,陛下等的甚是焦急,奴才也好交旨。”王利点点头,他虽不愿意多做停留,但仍是按捺住了性子等待李煜更衣。

李煜回转了身子,吩咐手下人,去取了三千两的银票,这才转身出来。

“王公公,我们可以启程了。”李煜微笑对已经喝了一杯茶的王利道。

王利已经等的颇有些不耐,见李煜出来,连忙站起身子,跟了李煜一同走出作坊,上了李煜的轿子。

轿子启程,向着皇城方向而去。

“王公公,这是些见面礼,数目不多,你先收了。”李煜将袖子里的银票褪了出来,叠着交到王利的手里。

王利没料到李煜会给自己银子,慌忙向外推着,口中连连道:“不成,六殿下,奴才无功不受禄。”

“收下吧,宫里面需要打点的地方多,我跟你也算是一见如故,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李煜笑着强行将银票揣入了王利的衣衫里。

太监已经不能称之为完整的男人,本已是有些轻贱自己,在皇宫中以奴才自称,在外面狐假虎威,倘若有人假以辞色,自然是好,若是不然,无权无势的倒也罢了,若是遇到机灵懂事的,很容易便在宫中兴风作浪。

而太监以没有了其他所求,既已成了这般样子,对钱财也便有了极大的偏好。

第四十一章 交锋(求收藏)

王利并不例外,对于钱财,他亦是颇为看重。

但虽说心中想要,却又不能太过明显,因此推拒不成,也便面上颇有难色的收了。

见王利收了自己的银票,李煜笑逐颜开,拍着王利的肩膀,“王兄弟,俺俩年纪差不多,以后你也别喊我六殿下,我也不喊你王公公,我们不如换个称呼好了。”

“这这不成。”王利一脸惶急。

银子收了倒也没什么,最多以后帮眼前的六殿下办些事情,但这称呼,他是说什么也不敢改的。

“你不用紧张,当着别人的面,我们仍是这般称呼,私下里,我跟你论下年龄,便以兄弟相称好了。”李煜仍是坚持,非要王利说出自己的年纪来。

王利拗不过李煜,终于报了自家年龄。

王利小了李煜一岁,便成了弟弟,而李煜让其喊自己兄长,这样一来,不但在经济上与王利有了利害关系,更是从情分上,拉进了不少。

皇城远远在望,李煜拍着王利的肩头,“老弟,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可泄露,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六,哦不,是大哥,小弟自然不会忘记,当着别人称呼六殿下。”王利眸子中闪过知遇的感激与结交了一位皇子的兴奋。

皇城已到,两人不再交谈,毕竟此地已经是皇宫,若是被人听去他们两人的对话,即便是无妨,却也是不妥。

下了轿子,王利带着李煜在宫中穿行。

李煜自然对皇宫很是熟悉,但却不知父皇在何处下榻,因此由王利一路指引,很快便来到了乾宁宫前。

“六殿下稍等,奴才去交旨回禀一声。”王利向李煜一躬身说道。

李煜点头,没有说话,此刻他与王利两人即便关系再好,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王利转身入内,不多时便回转了来,向李煜一招手:“六殿下请进,陛下让您进去。”

李煜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走入宫中。

屋里面人不多,仅仅是李煜与周宗,大殿下,以及几名朝中大员。

见到李煜走进来,李璟的脸上稍稍泛起一丝微笑。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身体大好,儿臣颇为欣慰。”李煜躬身施礼,身躯跪倒下去,给李璟叩头。

李璟坐在龙榻上,摆摆手,“起来吧,现在不是朝会,不用太过拘于礼法。”

李煜谢恩站起身子,眼波流转下,将屋里面的人都扫了一遍。

李璟此刻脸色并不好看,刚刚一笑,不过是因为李煜当真治好了他身上的病症,因此见到李煜,有了一丝欣慰之感。

“到底怎么回事,你虽没有明确指认从嘉,但从你们的言语中,有不少地方的矛头都是指认,是他在散布谣言。”李璟拧着眉头,一字一顿的说道,语气有些生硬,更有些恼怒。

李弘冀并没有出声,他的眼光却是扫向了一旁的徐玠。

徐玠身为朝中屈指可数的大员,从立场上看,他是大殿下一路的,虽说平日里与大殿下过从不密,但每每有事,他必然第一个跳出来。

但今天的徐玠却是闭口不言,其实并不是现在他没说话,自从入宫到现在,他都一语未出,只有其他另外两人附和着大殿下说了一些,其余的人都保持了缄默。

见没有人说话,李璟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眼眸凌厉的扫了扫众人,最后眼光落在了李煜的身上。

“从嘉,你说说,到底这两日京城里面的纷乱恐慌,是否是你搞出来的?”李璟盯着李煜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道。

李璟的眼光,给予了李煜一定的压力。

但李煜脸色不变,眸子中仍旧清澈,他淡淡的一笑,。躬身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一直在山上赶工,进行卷烟的生产,如今外面假烟泛滥,以次冲好的现象频频出现,导致儿臣的真烟销路不佳,因此儿臣特意出产了一种更好的烟草,此刻已经开始销售了,故此儿臣根本没有时间去弄其他的事情,请父皇明察。”

李煜说的很是真诚,甚至于脸上都带着一股的诚惶诚恐,生怕别人会把他当成真的嫌疑人一般。

李璟皱了下眉头,其实他心里也不无怀疑,只是见李煜这般样子,他倒也犹豫了起来。

“弘冀,谣言中说你与军方有所关联,并且私通军中首脑,大有接纳为家臣之举,这可是真的?”

见无法从李煜那里问出来什么,李璟转头看向了李弘冀,似想从他这个方向问出来些什么。

其实,聪明不过帝王家,以李璟之聪明,他自然知道什么是重点、

“绝对没有此事,若有此事,儿臣不会亲自收集了京城之内所有的谣言纸张,拿给父皇您看了。”李弘冀躬身回答,但他的眼光却是扫向了一旁的李煜,眸子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阴冷。

“是么?真的没有其事?”李璟眸子中闪过一抹冷厉,他盯着下面的李弘冀,传遍逐渐泛起了一丝冷笑。

李弘冀并没有抬头,但他从李璟的语气中,以及李璟深邃的目光笼罩中,感受到了一份从所未有的阴冷感。

“你我名为君臣,实为父子,知子莫若父,你的心思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某些事情不要做的太过分。”李璟阴冷着脸,坐在不远处,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中的森冷,即便以李煜的沉稳,此刻也是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李弘冀此刻有些诚惶诚恐了,他不知父皇为何出言如此凌厉,他觉得自己亲自将那些不利于自己的东西拿给父皇看,便已经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但在眼前看来,情况却并未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

“儿臣惶恐,但不知儿臣所错何处,还请父皇明示。”李弘冀很聪明,他头脑清晰,知道必然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因此只能摊开了说,希望李璟可以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李璟冷笑一声,伸手在自己身旁拿起一份奏章,用力摔到李弘冀的身前,冷然道,“你自己看看。”

第四十二章 道高一尺(求收藏)

李弘冀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的奏章,神色间有些沮丧。

虽然看不出来奏章是谁写的,但他敢确定,必然是从池州方面而来。

李弘冀很聪明,以其在军事才能上的智慧,并不难猜出,必然是军方出现了问题,才会导致有了现在的情况出现。

弯下腰,将奏章拾起,轻轻翻开看去,见里面所书尽是自己在军中好友的名字,而且其中有些地方还详述了自己何时与某将官相见,并且有何来往。

奏章详尽的让李弘冀有吐血的感觉,脸色此刻变得异常苍白。

抬起了头,看向前方的父皇,眸子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悲苦。

李弘冀明白,今日的事情会令父亲对自己有了极大的戒心,这种戒心是君王对臣子,亦或者说是对想要篡位者的一种忌惮,一种敌视,甚至于一种仇视。

皇子不得与军中人过从甚密,这已是皇家不成文的潜规则。

李弘冀此刻犯了大忌,也正因此,李弘冀此刻心中已是惶急了起来。

恨,自然是相当的恨了,但表情上,他不敢带出丝毫。

“看过了,你有什么话说?”李璟坐在上面,脸色有些铁青。

李弘冀无声的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一切的算计都落空了。

原来认为自己会因为送来大量的谣言传单,便可以顺利过关,但此刻看来,对方这一击却是连环而出,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自己不承认与军中之人相熟,此刻被揭开了老底,这等于是谁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老大的耳光,如同自己当真有了篡位夺权的心思。

双膝一软,已经跪倒在地,连连向上叩头,口中道:“父皇,儿臣并无他心,与各位将交好,不过是因为军政方面我与他们有所联系,因此才会有了众多接触,请父皇明察。”

李璟何尝不知李弘冀因军事才能颇强,领兵打仗是把好手,也因此很受军中将士爱戴。

但,帝王之家,最怕的是什么,李璟心中最清楚,故此心中难免极为躁动。

“空来风未必无因,你贵为皇子,应知晓分寸,奏章与这些东西,并未说明你必定有什么,但事到临头,朕也不得不详查一翻,你暂且回府,交出所有兵权,以及所管事物,听后朕的旨意。”李璟微微皱起眉头,声音中略带疲惫的道。

京城动荡,人心不安,此事若不平息下去,恐怕会殃及朝政,故此李璟必须当机立断。

李弘冀一脸沮丧,此刻他已知自己无力回天,起码父皇此刻已经下了决心裁撤自己所有的权利。

回头狠狠扫了一眼李煜,又对身后徐玠等人深深望了一眼,而后无奈下叩头:“儿臣领命。”

李弘冀是聪明人,自然知晓,李璟不曾将他直接投入大牢,这已经算是父子情意在了,若是换做一般朝臣,只怕此刻已经收监,或者直接退出午门斩了。

李弘冀退了下去,其神色黯然,心中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看着李弘冀退出,李璟眸子在眼前众人身上扫过,“徐玠,传我一道旨意,着令兵部黄侍郎,立刻调整布防。”

“臣领旨。”徐玠低头回答,语气中有着一份谨慎。

“周司徒,立刻传旨下去,着令京城有司衙门,消弭城中恐慌,不能让百姓一直恐慌下去,造成人心动荡。”李璟继续吩咐说道。

“臣领旨。”周宗躬身领命,向着李璟一拜。

“从嘉,你的办法很好,我现在已经基本恢复,没想到你虽不学无术,这一次让你撞对了。”李璟淡然的笑着,虽口中这般说,但眼中却是有赞赏之意。

“儿臣侥幸而已,只要父皇身体康复便好。”李煜忙躬身行礼,口中谦虚。

“你的烟卷弄的不错,只是朕抽了几次便得病了,后面便不曾再抽!以后你多送些来,劳累的时候可以缓解疲劳,倒是不错的方法。”李璟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儿臣领旨。”李煜忙躬身回答,想了想,接着道:“儿臣生产了一批新型烟草,不知父皇是否尝试一下?”

“哦?新型烟草?”李璟饶有兴趣的看着李煜。

“是的,是一种燃烧不快,味道比之正常烟卷要香很多的烟卷,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李煜再次躬身回禀。

“拿来一试。”李璟点点头,他觉得李煜虽然有些不务正业,但这方面李煜所弄出来的烟草,他倒也抽的不错,更因这一项生意,看起来可以积累不少的银钱,自然他也就放任李煜去弄了。

“陛下,烟草有毒害人身的作用,经过一些太医院太医的研究,这些烟草所出来的厌烟雾会导致人身体受到伤害,故此臣认为,应立刻停止烟草的生产与售卖。”此刻朝臣队伍中一人站了出来,躬身向李璟进言。

李煜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侧脸扫了那人一眼,见此人是朝中尚书令丁谨。

丁谨为人并不张扬,平日里少言寡语,但只要说出来的话,必然是有其自身道理,故此李璟对其倒也是倚重的很。

此刻他出言弹劾李煜所生产的烟卷,倒是令得李璟一怔,而后扫了一眼李煜,“丁尚书令,你所说之事可有根据?”

“经太医院太医提炼研究,烟草当中有一种颇为奇怪的物质,将此物放在动物食物中,动物食之,不过几日便会暴毙,故太医说此物乃是毒物,不可长期抽。”丁谨侃侃而言,看样子的确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听了丁谨之言,李璟眉头深锁,看向李煜,那意思很明显,你的烟草到底还是毒品,你是不是也有不臣之心。

李煜虽不是特殊了解朝中政务,少与朝臣会晤,但听其对方所言,必定是早已准备好了要抨击自己,因此立刻身子一矮,已经跪倒,叩头道,“父皇,烟草当中的确是有一些毒素,但经过儿臣的多次测试,烟草中的毒素只是小量,对于小体积的动物有所伤害,因其是提炼凝聚,故此会产生作用,但若是用在大型动物身上,便不会有任何伤害,且这种毒素会随着身上汗水渗出体外,并无伤害人的可能。”

第四十三章 秦淮风月(求收藏)

听了李煜所言,李璟眉头稍稍舒展,而后转头向丁谨:“着令太医院太医,尽快将提炼出来的东西喂食给牛羊一类的动物测试,看其反应是否良好。”

丁谨想不到李煜会有这么一说,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沉吟一下,终于是忍住,领命退了下去。

李璟没了事情,遣散众人,自行休息了。

退出宫中的时候,李煜与周宗走在一处。

“周大人,父皇近两日病情有所好转,你这边也没什么了吧?”李煜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兵部方面有消息,据说劫掠你押运物资的那些人,应该是池州附近的军防,若是你下次前往池州的路上,一切都要小心。”周宗大有深意的对李煜诉说。

“多谢周大人,对了,我生产的烟草已经派人送去了府上一些,周大人尽管品尝,若是抽好了,让下人去我那里取。”李煜微笑着提起了自己新生产的那些烟草。

“不知道放到集市上是否能卖得好价钱,若是能尽快达到你所需的银两,那便是最好了。”周宗淡然一笑,他对这种东西并不太喜欢,故此也便没有太在意。

“应该是可以的,这种烟卷外面的人即便是想要仿制恐怕也是不成了。”李煜微笑而语,表情上有着一份自傲。

“那就好,我要先回府了,六殿下若是有事,可以派人去通知我。”周宗说着就想快步离开。

周宗倒并非是故意躲开李煜,而是因为近日京中谣言四起,说自己女儿与李煜有染,这事情他必然也是要避嫌的,况且一名皇子若是真跟自己的女儿成亲了还好,若是不曾有婚约,若是当中传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对日后情势发展那是大大有损。

见周宗要离去,李煜当然了然,因而一笑,拉了一把周宗,“周大人,我与令嫒之间的事情,外间传闻我已知晓,不过现在外面的传闻应该已经停止了,因大殿下的事情,已经够京城里面的人烦心了。”

听了李煜所言,周宗一愣,旋即明白,这些事情的确是李煜所为,看起来这位六殿下的心机之深沉,绝对不是自己能想象到的了。

“六殿下,您与卢绛关系很好?”周宗直言不讳,丝毫不绕弯子的问了一句。

“还算不错,毕竟这次的事情把他也牵扯在内了。”李煜微微一笑,口中说的云淡风轻。

周宗会意的一笑,而后与李煜拱手告辞。

虽说李煜的话不错,京城之内现在已经不再如何传他与周大小姐的事情了,但这避嫌还是要避的。

看着周宗匆匆离开皇城大门,李煜苦笑了下,这位未来老丈人还真是油滑,丝毫的错事与嫌疑都不愿意担。

“六殿下,怎么再次发愣?”此刻李煜身后却是有人出声询问。

怔愣了一下,李煜转身看去,见身后一个三十开外的男子站在那里,袍服满身,正是方才宫中所见几位大员其中之一。

此人姓杜,乃是刑部的杜之行。

“杜大人还没有回府?”李煜微笑的迎了上去,态度很是有些亲热。

这些时日,李煜倒是学会了不少朝中的虚与委蛇,运用起来虽不算得心应手,但也是似模似样。

杜之行笑了笑,躬身一礼,而后站直了身子,“六殿下,是否有雅兴去秦淮河一游?”

“哦?杜大人有此雅兴?”李煜倒是想不到,这位平日跟自己丝毫没有联络的杜大人会忽然邀请自己前往秦淮河游玩。

“臣听闻六殿下诗文俱佳,秦淮河更是一个好去处,风景如画,在我金陵城内从古至今都是盛景,何不趁着此刻天光尚早,去河边一游,等到晚间,你我登舟把盏,倒也是一场风月佳事。”杜之行微笑而言,一副很是风雅的样子。

李煜稍稍皱眉,这人看起来迂腐,酸溜溜的感觉让人不舒服。

但李煜却能够从对方的眼光中看出来有些东西,那是一份有意的靠近,想要攀上自己的这条线。

李煜在朝中此刻并无势力可言,今日见有人主动攀附,倒是心里一动。

虽说杜之行这人并不如何好,但多结交一个人倒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因此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了杜之行的建议。

秦淮河,对于这地方李煜了解的不算太多,从历史上他了解的虽不少,但论到真正尽观秦淮之貌,如今的李煜倒是没有过。

此刻李煜两人已至秦淮河畔,站在秦淮河的边缘处,李煜远远望去,一脉河水蜿蜒而去,河水轻轻荡漾,如同一弯玉带,自脚下流淌过去。

“景色当真是美的很,平日里倒是没有见这般景致。”李煜深吸口气,感受着河风拂面,大有陶醉之感。

杜之行知道李煜乃是才子,颇有文风,今日相邀他来秦淮河的确是有跟这位六皇子结交的意思,此刻见李煜很是陶醉,不禁笑了起来,“六殿下,夜间的秦淮河更见美丽,你我不妨现在就上画舫,慢慢品酒观景。”

李煜自然知道秦淮河夜景极美,从历史典籍,或是小说当中,他都曾见过赞美秦淮夜景之美,画舫之令人心动之处。

“好,既然这样我们登舟。”李煜爽快的答应了。

杜之行很快便找到了一处画舫,与画舫上的人交涉了一翻,便邀了李煜登上画舫。

画舫之上原有一些歌姬人等,却是都被杜之行打发下了船,穿上此刻只留下一名艄公,以及一名小厮伺候两人酒菜。

画舫船头此刻已经摆放上了一张小桌,李煜与杜之行对面而坐,酒菜陆续摆放上来。

杜之行举起酒杯,微微一笑,“六殿下,臣敬您一杯,今日与六殿下同饮于秦淮河,是臣的荣幸。”

李煜当然知道,对方是因为看到刚才的一幕,感觉到事情应是自己而为,因此才会有意攀附自己这位皇子的,若是自己仍平平无奇,对方仍是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好脸色,毕竟自己是个无用的皇子,谁又会上赶着来攀附呢。

第四十四章 美女邀约(求收藏)

李煜与杜之行坐在画舫上,边饮酒边赏景。

这秦淮风貌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对于李煜来说,他虽前生是特种兵,但骨子里面却有着一份风雅格调,因此这时候见了这般美景,不禁也是大为陶醉其中。

此刻月上柳梢头,秦淮夜景已显现其风貌。李煜坐在船头,不禁心中感慨。

古人常以诗词咏颂秦淮之美,今日看来,秦淮河果然是美不胜收,尤其是夜间的秦淮,看起来更见其神秘与美丽。

“金陵古形胜,晚望思迢遥。白日余孤塔,青山见六朝。燕迷花底巷,鸦散柳阴桥,城下秦淮水,平平自落潮。”

李煜此刻不自禁的吟哦了起来,这是他前生会的一首元代诗人傅若金所做的《金陵晚眺》,此刻吟哦出来,倒也是极为应景。

对面而坐的杜之行,此刻听到李煜口中吟哦,不禁心中一动,细细品味下,不禁拊掌大笑,“六殿下大才,这首诗果然写的妙,定能流传千古。”

陡然听到杜之行这般说,李煜不禁一愣,旋即想到,自己竟然是窃取了傅若金的诗作,这当真是有些让他无奈了。

若是以后仍有元代,那傅若金不知道又会做出来何等样的诗词来吟诵这秦淮河了。

“不过是信口而来,当不得真的。”李煜连忙谦虚。

“六殿下,您这首诗不但应景,而且还非常的工整,当真是妙句,而且我觉得,这首诗若是填了,唱出去,必定能流传千古。”杜之行颇为兴奋,挥手将小厮唤了过来,让他取出了瑶琴,至于一旁小几上,两手轻轻拨弄一下,而后慢慢将刚才李煜所吟哦的诗句填上了曲子,唱了出来。

杜之行的嗓音很不错,此刻手上拨动琴弦,不多一会儿便吟唱了起来,而且声音借着水上的风传出很远。

歌声悠悠,给这眼前的秦淮河更凭添了一份诗意。

秦淮河上,此刻灯火通明,许多画舫纷纷游于其上,看起来极为的美丽,更将这秦淮河点缀的极为瑰丽。

杜之行正自弹唱间,忽地远处也是一阵琴音,并且顺着风声,也是飘来了一阵弹唱歌声。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

这是一首唐代诗人杜牧所做的《泊秦淮》,意境深远,不但唱出了秦淮河的风貌,更是将对国家的忧思。

听到对方唱了这么一首诗,杜之行的歌声不禁也渐渐停了下来,而此刻不远处,一艘画舫缓缓荡了过来。

画舫上灯火比之李煜这边画舫要明亮些,此刻船头之上站了两人。

一眼望去便知他们是主仆。

两人皆是女子,站在前面的女子身穿鹅黄色衣衫,外面套了一件白色裙纱,看起来飘逸的很。

此刻她正自看向这边,迎着灯火,李煜看的分明,这女子的样貌极为美丽。

淡扫蛾眉,眼波流转,俏生生的一张脸蛋,吹弹可破,瓜子脸上淡淡的有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很是迷人。

小姐美貌,而他的丫鬟也不丑,此刻站在小姐身后,也正自望将过来。

“不知方才那首诗,是哪位公子所做?”画舫靠近,画舫上的小姐轻启朱唇问了一句。

声音虽不高,但却很清晰的传入了李煜与杜之行的耳中。

“方才的诗作乃是我家六公子所做。”杜之行在一旁微笑回答,而且把六殿下改成了六公子。

这样称呼免去了一些麻烦,而且将此行的李煜身份隐藏了起来,这样便于他们更好的与对方接触。

女子听闻杜之行的话,稍稍愣了一下,转眼看向李煜,见他正自盯着自己在看,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那也不过是一瞬间事,见李煜看着自己,女子轻咳一声,再次轻柔开口,“请问公子,此诗可有名字?”

惊艳于女子的容颜,李煜直到此刻才从惊艳中缓过来,他微微一笑:“当然有名字,这叫做金陵晚眺。”

“好名字,公子大才,不知是否愿意与小女子一同游河,共赏这秦淮美景?”女子微笑着邀约,看起来丝毫没有了方才的矜持与害羞。

“小姐邀约,在下两人怎能推却,只是不知小姐芳名”李煜微笑回答,语气中不见丝毫拘束。

女子微微一笑,轻柔道,“小女子洛倩儿,金陵人士,今日偶来游河,不想与公子相遇,当真有幸。”

这洛倩儿落落大方,不见丝毫羞涩不安,可见她应是见过大世面的,因此李煜微微一笑,便欲接二女来自己画舫。

却不想便在此刻,远处却是飞也般划来两艘快艇,艇上之人此刻大喊道,“洛倩儿,今天你还想逃么?”

顺着声音看去,一艘快艇之上,一个汉字掌中摇橹,飞也似的向着这边而来,看那架势,竟似要过来擒拿洛倩儿主仆两人。

见了这架势,李煜眉头不禁一皱,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一旁的杜之行却是脸上变色,对方女子是什么身份,他并不知晓,摇橹而来的人是谁他更是不晓得,但此刻身在秦淮河中,自己不会游泳,一旦出了事情,自己死了倒是小事,若六殿下遭逢不测,自己一家老小可都要跟着陪葬了。

心中有了惊惧,脸色自然难看,他有些不安的看向洛倩儿主仆。

此刻洛倩儿主仆两人脸色如常,并不见如何慌张。

“二位公子,很是对不住,今晚看来难以与二位一同赏景了,这帮缠人的家伙又来了。”洛倩儿秀眉微蹙,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他们是什么人?”李煜倒是神色如常,仍是安坐于船头,丝毫不见慌乱。

“一群无赖,已经纠缠了我半个月了。”洛倩儿淡然一笑,似乎对于这事情并不太放在心上。

“哦?那姑娘为何不报官?”李煜愣了下,随后问了句。

“报官是没用的,官家与他们都勾结在了一处。”此刻洛倩儿身后的丫鬟开口不屑的回答了李煜的问题。

第四十五章 出大事了(求收藏)

听了小丫鬟的话,李煜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官府都管不了,那这京城之内,到底是谁说话算?

正自思忖间,两支快艇已经临近,其上一名汉子已是跃起,落在了洛倩儿主仆的画舫之上。

“洛倩儿,跟我们回去,别废话。”汉子瞪着眼睛,一脸怒色。

“凭什么跟你们回去?我又不是你们什么人。”洛倩儿此刻脸色也已寒了起来,眼角眉梢不易察觉的显露出了一份傲然。

“不过是一个歌姬而已,胆子倒是不小。”汉子脸色愈发难看,只是不知为何,却并未伸手来拉洛倩儿。

“少要胡说,我们小姐不是歌姬。”丫鬟听了这话先是不干了,一脸怒色,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洛倩儿身前,一副想要拉人,先过她那一关的架势。

汉子笑了,那是轻蔑的笑。

“滚开,小丫头片子,跟爷们耍横。”汉子怒意已经遏制不住,眉梢上扬,看样子马上就要动手。

“狂妄,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两个弱质女流,要不要脸?”李煜坐在船头,猛地回头,汉子凌厉的眼光落在了李煜身上。

“小子,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分水帮的事,惹怒了爷们儿,直接扔你下河喂王八。”汉子脸孔紧绷着,眸子中精芒闪烁,看样子是说的出办得到。

“你被王八咬过?若非如此,怎么会这么有王八之气呢?”李煜笑嘻嘻的说着,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找死。”汉子听了李煜之言,心头火起,虽见李煜与杜之行衣着光鲜,似非一般人可比,但他的心中早已存了怒火,此刻更是被李煜一骂,更是怒火攻心,因而一步迈过了画舫,直扑李煜而来。

见汉子扑来,李煜眉头一皱,坐在那里并没有挪动分毫。

汉子此刻已扑到李煜身前,右拳前冲,腰身下塌,这一拳打的是李煜的顶门“百汇”。

李煜唇边泛起冷笑,左掌陡然上扬,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已是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稍稍一拧,在不到一息之间,竟是硬生生将对方汉子的拳头拧的翻转过来。

汉子吃痛,用力后拉,希望拽回拳头,但不想李煜此刻却是陡然松手,右足飞起,踹在汉子两跨之间,借势之间,汉子的身躯已是飞离了船头,一头栽到了水中。

说来很慢,但其时却快逾闪电,两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汉子便已是翻身落到了水中。

两艘快艇之上,众多汉子见画舫上的汉子落水,纷纷怒骂,已是有人纷纷跃起,直接落向李煜他们所乘画舫之上。

李煜眼中精芒闪烁,身子陡然站起,身形连续展动之下,只听得一连串惊呼与身躯落水的声音。

眨眼间,十来个壮汉都已落水。

“分水帮,我看你们是落水帮,回去告诉你们帮主,洛倩儿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情,让他来找我算账。”李煜立于船头,双手叉腰,一副天是王大,我是王二的架势。

李煜倒也并非是无的放矢的逞威风,他一来是看不惯眼前这些人,二来在朝堂之上,虽说将李弘冀弄了个灰头土脸,但终究难消心头恶气,这帮家伙既然惹上了头,他自不会留情,直接发泄一些胸中的恶气。

落水的汉子们已经纷游回了快艇,他们自知不是李煜对手,刚才被李煜打下画舫,伤势都不重,心头虽有气,但却不敢继续上前。

第一个被李煜打下水的汉子,此刻站在船头破口大骂了李煜几句,自觉无趣,狠狠瞪了李煜这边画舫一眼,而后向着洛倩儿这边画舫放起了狠话。

“洛倩儿,你行,有种你们都别走,我这就去找人来,看你们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汉子说完,已经挥手,带着人马向来路狂飙而去。

挨打了自然是要回去搬兵,况且洛倩儿乃是帮主钦点的,这事情必须要回去有个交代。

望着汉子远去的背影,李煜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本待继续停留在此地,却不想一旁的杜之行已是大为惊慌。

“六公子,分水帮人多势众,若一会儿来了大批人马,你一人之力难以抵挡,我们还是赶紧上岸,找了人马围剿他们。”杜之行脸色有些苍白拉住李煜。

李煜皱了下眉头,本想不听杜之行的建议,但此刻洛倩儿却是开口了。

“公子仗义出手,小女子这里多谢了,只是此事与公子无关,若连累了公子,小女子也是过意不去,我们还是尽快上岸吧。”

李煜闻言点点头,他虽是不想,本待在这里好好打一架,但仔细想想,两人所言也并非无理,因此答应了洛倩儿,两艘画舫很快便靠向了岸边。

上岸之后,李煜刚想说什么,却见洛倩儿轻移莲步走了过来,深深道了一个万福,这才开口“小女子再次多谢公子的恩情,只是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休息,且“分水帮”的人一会儿定然会前来生事,因此二位应速速离去。”

见对方已是不愿多留,李煜只好微笑点头“不知姑娘住在何处,我们日后可还有相见之日?”

李煜并非是贪花**之人,但遇到了美女,他这从现代重生来的灵魂里面,一直都有着泡妞的想法,因此不由得升起了想要与眼前女子结交的念头。

“奴家每日必到秦淮河画舫之上,若公子有雅兴,来日不妨来此,奴家煮酒相迎,与君同醉。”说完这话,洛倩儿转身便走,看样子她的确是有些急了。

见洛倩儿离去,李煜心头一阵怅然。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不好了,出了大事了。”就在李煜回过头,想要去跟杜之行说话的时候,汤宏却是一步迈到了他眼前。

“出了什么事情?”李煜见汤宏神色惶急,当真似出了什么大事,因而眉头微微一皱。

汤宏张口刚要说什么,却神色一变,向着一旁的杜之行扫了一眼,眸子中疑虑之色浓重,竟是缄默不言了。

杜之行何其聪颖,见汤宏这般样子,脸色虽是不好看,但却也并未发作,只是向李煜一抱拳“六殿下,臣告退了。”

杜之行其实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当真来了强悍之极的帮众,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够抵挡得了。

李煜微笑与杜之行做别之后,眼光落到了惶急的汤宏身上。

“宫中有人传出来消息,您的扇子与汗巾,此刻都落到了宫中储秀宫当中,那里可是嫔妃姜才人住的地方啊。”汤宏急急而言,语气中充满了惊慌失措。

第四十六章 暗藏杀机

“来人,立即将李从嘉给我捉来。”愤怒的李璟用力拍着桌子,脸上青筋暴露,恼怒之意已经达到了顶点。

宫中人等噤若寒蝉,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李璟此刻的暴怒,是这些年当中从来没有过的。

年轻时候的李璟经常发脾气,这些年似乎因为年纪渐长,人的情绪也渐趋稳定,因而很少发怒了。

但今日的李璟,的的确确是怒了,而且一怒冲冠,简直是不可遏制。

不为别的,只因今日他前往姜才人寝宫,无意间发现姜才人宫中多出了两样东西。

宫闱之中有时候的确是很乱,自唐代以来,宫闱中的丑闻频频传出。

但南唐历代君主对**的要求颇为严格,因此极少有丑闻传出。

李璟对于此事极度反感,也正因此,今日发现了这事情,震怒之间,已经是把姜才人重责了一顿,并且在逼问其那两样东西是从何而来。

“大殿下,您这事情做的有些鲁莽了。”李弘冀的府邸中,郑先生眉头微皱,似对李弘冀所做之事颇为不赞同。

李弘冀阴冷着脸,眸子闪过一份绝然“错便错了,老六欺我太甚,此事你不用管了。”

郑先生长叹一声,他自然明白,以李弘冀的性子,必然有仇必报,被李煜这一次弄的方寸大乱,全盘计划都已落空,他若是不出手报复,也便不是李弘冀了。

此刻,夜已深沉,但注定这一夜是不宁静的一夜。

金陵城,周宗府邸外,此刻布满了军兵,火把照耀下,身穿盔甲的京城守备冯伦一步步来到周府前。

“叫门。”冯伦脸色凝重的吩咐。

周府的府门很快被叫开了,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仆人出现在了门里,他一脸惊诧的看向外面“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周司徒的家。”

“我们奉旨来找六殿下,速速开门。”冯伦脸上带着寒霜,他此次前来,手里有着圣旨,自是不怕周宗阻拦。

老仆人脸上闪过骇异之色,半晌缩回了脑袋,在门里大声道:“你们等着,我去回禀司徒。”

听脚步声,他已向后院奔去,看他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周宗此刻正在饮茶,刚刚喝了不少酒,头多少有些沉。

老仆人闯进屋子的时候,周宗刚刚放下茶杯,见老仆人风风火火的样子,他皱了下眉“什么事这么慌张?”

“外、外面来了大批人马,说是要找六殿下,不知出了什么事。”老仆人头上已有汗珠,焦急中带着惊疑。

“无妨,去开了大门,让他们进来,就说六殿下在我这里,只是已经喝的人事不省,让他们稍等,我这便将六殿下唤醒。”周宗轻叹一声,站起了身子,向内堂走去。

看着周宗的样子,老仆人心里倒是稍稍放下一些,走出厅堂,向着大门走去。

李煜此刻的确在周府,而且已是喝的酩酊大醉。

当冯伦见到李煜的时候,他仍似乎神志不清,满身酒气,嘴里仍是在嚷嚷着要继续喝。

“冯大人,六殿下酒醉多时,尚未醒酒,不若您进屋喝杯茶,等六殿下稍稍酒醒之后,您再与他一同入宫。”周宗笑吟吟的盯着冯伦在说,只是语气虽然客气,但那份不悦却早已写在了眼眸中。

“多谢周大人,皇命在身,末将不敢耽搁,这便带了六殿下回宫交旨。”冯伦躬身向周宗行礼,样子很是恭敬,但眉宇间的不屑却也表露无疑。

周宗身为朝中重臣,对下面的情况掌握的算是全面,这冯伦与兵马司主事赵晨祥是拜把兄弟,上一次搜查李煜便是赵晨祥所辖的兵马司。

赵晨祥弄了个灰头土脸,这一次却是冯伦前来,看来他觉得这一次一定能够帮自家兄弟扳回些颜面,因此很有些嚣张的意味。

“既然如此,冯将军便护送了六殿下先行入宫,老夫随后便来。”周宗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转身回进府中,更衣去了。

冯伦脸上闪过一抹不屑,看了一眼仍是摇摇晃晃的李煜,吩咐人等上前将李煜扶了,然后抬到轿子中,直接起身回奔皇宫。

李璟说是要捉拿李煜,但冯伦却知道,终究他们乃是父子,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李煜绳捆索绑,因此仍以殿下的礼节,将李煜以软轿抬入了皇宫。

李璟此刻已经等的很是焦急,心头的怒火仍没有平息。正自恼火之时,外面传来了回禀之声。

“回陛下,冯伦将军回宫交旨,已将六殿下带到。”一名小太监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对李煜回禀着。

“带进来。”李煜脸上冰冷一片,眸子中闪过了肃杀之意。

李煜是被人扶进屋子的,他此刻仍是满身酒气,神智似乎仍不清醒。

“六殿下,赶紧给陛下见礼。”一旁的小太监轻声的呼唤李煜,似希望他别再触怒已经震怒的李璟。

李煜此刻眯缝起了眼眸,扫了一眼坐在上面的李璟,忽然咧嘴笑了,抬起手来,大声道,“父皇,刚刚喝了周大人家的一坛子好酒,现在酒意正浓,你我父子再喝一些如何、”

李煜醉态可掬,怎么看都不似装出来的,这令李璟的愤怒被点绕达到了巅峰,他重重的一拍椅子扶手,大声怒吼一声,“李从嘉,你可知罪?”

“儿、儿臣不知醉,儿臣还要喝。”李煜答非所问,看起来当真是醉的不行了。

听到李煜回答,李璟更怒,站起了身子,快步走向李煜,似想要出手打他,却不料,李煜忽然身子一斜,竟是张口在扶着他的小太监的臂弯旁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见到这般情形,李璟不禁一怔,他倒是真没料想,李煜是真醉了,此刻见他呕吐,那自不会是假的了。

心中诧异,退后两步,掩住了鼻子,连忙摆手“带出去,让他醒醒酒,成何体统。”

李煜被带下去醒酒,有人麻利的开始收拾屋子,而便在此刻,周宗在宫外求见。

第四十七章 皇子醉酒

周宗来到宫中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收拾停当。

李璟坐在那里正自生气,见周宗进来,脸色稍稍和缓。

“周爱卿,深夜入宫,有何事情?”李璟仍是沉着脸问道,虽说是在盛怒之下,但对周宗仍是保持了应有的客气。

周宗一躬身,跪倒给李璟叩头之后,这才跪着道,“陛下,不知六殿下有什么不当之处惹了陛下生气,难道是老臣与六殿下饮酒过度,令陛下震怒么?”

周宗这话大为不尽不实,其实他心中雪亮,早知现在出了什么事。

只是,皇家的事情,即便你知道,也要装作不知,这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

李璟当然不希望外臣知道此事,因而听了周宗此问,不禁一怔,他却是不知,李煜喝醉是在周宗府内。

此刻听周宗这般一说,叹口气,勉强笑道,“没事,只是这不肖子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与周卿家无关。”

周宗心中暗笑,但却也不去戳穿李璟,他淡然一笑,“陛下,这几日六殿下每日都来我府中饮酒,大醉之时颇多,白天便于山上生产烟草之类的东西,依臣所想,他应该没办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周宗并不不将事情点破,但口中所说,却是在为李煜开脱了。

听闻周宗所言,李璟一怔,旋即摇摇头,阴冷了脸孔,摆手示意周宗不要继续说下去。

“都说了,此事与卿家无关,你也就休要再说。”

见李璟不买账,周宗淡然一笑,向上叩头“陛下,岂不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六殿下为人如何,品性怎样,您比臣了解的多,望陛下三思而行。”

周宗所言并没有提什么事情,但这番话却是说的中肯之极,虽说李璟此刻仍是有些听不进去,但仔细想想,的确如周宗所言,李煜平日行为应不会如此糊涂。

虽心中早已动摇,但口中却并不放松,“如果周爱卿没其他事情,这便回去休息吧。”

李璟对周宗这已算是最大的忍耐,也是最大的宽容,倘或换做其他朝臣,只怕此刻已经乱棒打出了。

周宗自是有自知之明,因而见李煜下了逐客令,立刻叩头辞了出来。

周宗离开,李璟沉吟良久,这才深吸口气,呼唤太监,“去看看,李从嘉好了没有,如果好了,让他前来见朕。”

李煜其实并没有喝的那么多,他的确是喝酒了,只是以他的酒量还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

但,若非如此,又怎么能够闯过今夜这一关呢?

有人陷害他,以唐朝初期“宫门挂玉带”的方法陷害他,那么想要躲过这一劫,必须要先示弱于人,绝对不能硬顶李璟。

去往周宗府邸是最佳的方法,有朝中重臣担保,更兼自身烂醉如泥,自不会做出其他的事情了。

他身上的酒气不过是在衣服上早早洒上了酒水,导致浑身酒气。

而刚刚呕吐出来的东西,也都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在自己胃里强行挤压出来,摆出了样子给李璟看的。

李煜再次来见李璟,他已变得诚惶诚恐了。

“儿臣知罪,请父皇惩罚。”

“你自称有罪,可知所犯何罪?”

“儿臣不该饮酒无度,不但伤身,更加有碍皇子身份,这一点请父皇降罪,儿臣从此之后滴酒不沾。”李煜深深磕头下去,看样子不但诚惶诚恐,而且还颇为懊悔。

听了李煜所言,李璟心里怒极,但脸上此刻却不再表露出来,“哼”了一声“惩罚是要的,只是我想问你,这些日子,你除了应我的旨意入宫,可曾还有其他时候入宫?”

“没有父皇旨意,儿臣不敢入宫半步,这几日白天都在山上思过,生产烟草,夜晚常去周司徒家与其饮酒。”

李煜回答的很是真诚,虽说他这几日没有真的去周宗家饮酒,但他也的的确确是没有未奉旨便入宫的时候。

李煜的回答与周宗相同,这让李璟心中更减了一份疑虑。

沉吟片刻,唤来小太监,命其去宫门处取了值日记事本,希望从其中找到李煜进入皇城的次数。

当然,记事本里面自然是没有李煜擅自入宫的记录,这让李璟心中更是断定,李煜的确是被冤枉的,但冤枉他的人是谁,李璟是否知道,即便是知道,他又会如何?这一点他自己甚至于都不敢去想吧。

李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看着一身疲惫的李煜,李璟倒是心软了些,想来自己这第六个儿子,每日饮酒伤身,且游手好闲,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因而皱了下眉头。

“从嘉,父皇这里有一样事情,要你去办,若是办的好了,所有的责罚都免去,若你做不好,二罪归一。”

“儿臣领命,请父皇明示。”

“北方政局动荡,为父恐边防出现问题,因此想派你去江边驻守巡视,不知你是否愿意前往。”

李璟说的这个事情,其实便是在池州一带的长江,以此为界,南唐的大门就在那里,一旦失守,其后果不堪设想,也因而,修建工事,准备军需等等,也便成了如今朝廷的重中之重。

听了李璟的话,李煜微微点头,其实他也想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大殿下一次次的出手,令得李煜颇为难受,因而能够躲开一段时间,那自然是好的。

见李煜点头答允,李璟立刻唤来太监,拿了纸笔,将诏书写下,交给李煜。

“你临走的时候不用来辞行了,省得麻烦,你可以即日启程。”李璟淡淡的看着李煜,脸上再无丝毫表情。

通过此次的事情,李璟多少看明白了一些事,尤其是现在,李煜听从自己安排,同意前往边防巡江,这便等于是他暂时退出朝政之争,也因此让李璟对李煜看的更深了一些。

至于说姜才人那里,李璟此刻早已死了那份追查之心。

一来是查的太过火,会弄的满城风雨,对皇家的威严有损,二来以李煜的为人,以及近两日的接触,李璟认为李煜不是糊涂到那种地步的人。

至于陷害李煜之人,李璟也不想深究,若是深究下去,或许比现在还要烦心,甚至失望。

正因此,李璟饶过了李煜,更是让他远离朝政之争。

李煜离开皇宫的时候,他的衣衫尽皆湿透,其实说起来,他并非是一点不怕,因他知道,一旦让统治者觉得自己有不臣之心,或者是碰触到了某些逆鳞,其结果不言而喻,必然会在这个朝廷中,国度里被抹杀。

第四十八章 民风彪悍(求收藏啊)

李煜此次离开金陵,身边并没有带太多人。

因与李煜一同受罚,故此汤宏也便一同前往了长江。

当然,汤宏的随行是李煜向李璟提出的,毕竟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行事上要方便很多。

李煜此次离京相当于是被发配,因而并没有什么人送行。

“六殿下,一路多多保重,朝中的事情你不用挂怀,有老臣在,朝中不会有什么大事。”周宗坐在轿子里,脸上带着微笑。

“金陵城已经开始使用银票了,先以商人为先,朝中各处也已经通用,若是可以,不妨延伸到各个州府,这样国库会更充裕一些。”李煜并没有接周宗的话头,反而是谈起了政务。

“六殿下放心,你的办法很好用,备受商人青睐,用不了多久就会普及,”周宗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李煜,他一直都看不透,眼前的年轻人,心里到底有多少新鲜玩意。

只是,他明白李煜提起这个的用意,只是他却不想向那个方向说。

周宗不提,李煜却不能不提,因他想象得到,自己一走,这烟卷生意,必然会变成国有的产业了,那么自己辛苦弄起来的卷烟厂可就付诸东流了。

“周司徒,卷烟厂你可要为我保留。”李煜笑吟吟的说着,语气里面那份淡定与狡黠暴露无遗。

周宗叹口气,李煜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只是他心中雪亮,一旦李煜离开,李弘冀若是不染指卷烟厂,那才是怪事。

无奈苦笑,周宗只能点头答应。

除了周宗前来送行,京中竟无一人来送,这也便能看得出来,李煜此刻的确是达到了那种被人冷落到不能再冷落的地步。

“人情比纸薄。”李煜心中想着,他与周宗告别之后,与汤宏两人带了十余名军兵,启程赶奔了池州方向。

李煜前往长江巡防,第一站他要去的便是池州。

虽说李璟不曾要求他在何处巡防,只说是长江巡防,但李煜心中清楚,最关键的还是池州。

一路上倒也平安,不曾遇到任何险阻,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池州地界,很快来到了上次来的城池之前。

抬头看着城池,李煜心头感慨万千。

上一次来虽说大有风险,途中大战一场,幸亏自己奋勇出手,斩杀敌将之后脱出重围。

但,当时的那份爽利、热血,却不是今日冷冷清清来的这种感觉。

深吸口气,呼吸了一下此地的空气,李煜胸中的热血似乎再一次被他点燃。

“想要彻底击败我,没那么容易,老子可是重生过来的,死过一次的人,虽然珍惜生命,但却也要在这片天地间打拼出来一份属于自己的东西。”

心中有着豪言壮志,的马儿却是并不曾停留,很快便进入了城池。

进入城池,很快便来到卢绛的府衙前。

汤宏下了坐骑,快步来到门首,向门前军士通报之后,很快卢绛便大笑着迎了出来。

“六殿下,这是那阵风,把您吹到我这里来了,来之前怎么不让人扼送个信,让我提前安排一下。”卢绛说着,已是来到李煜马前,躬身一礼就要拜倒。

李煜见卢绛风采依旧,不禁哈哈一笑,翻身下马,一把拉住了卢绛的手臂“老将军,何必这样,我这次来可是跟你抢饭碗的。”

听了“抢饭碗”这三个字,卢绛不禁一怔,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李煜口中的意思。

见卢绛怔愣,李煜哈哈一笑,拉住他的手,一边向府衙之内走去,一边将此次离京来此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李煜说到关键之处,卢绛不禁大怒,刚刚坐下来的身子不禁跳了起来,用手指着京城方向破口大骂“什么东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别让老子看到你,看到你一定拧下你的头来。”

李煜苦笑,这位卢绛的确是有些虎劲儿,只是他也清楚,卢绛也不过是痛快痛快嘴,倘若当真去了京城,他已年迈,经历颇多,那是不会如此鲁莽的。

“我们都饿了,弄点儿吃的吧。”李煜笑着拦住卢绛想要继续骂下去的势子,捂着肚子说道。

卢绛一愣,哈哈一笑,立刻吩咐人开席为李煜等人接风。

席间,卢绛问起李煜此行的想法,李煜脸上深有忧色。

“此行说是巡江,但我知父皇不单单是想让我巡查,应该还有督建一些工事,并且治理一下长江水域的一些问题。”

“陛下应该是这个意思,只是六殿下,不是我泼你冷水,你的想法很好,但有些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卢绛听了李煜所言,脸上泛起为难之色。

“哦?这有什么难的。”李煜见卢绛眉头深锁,似乎颇为忧色,因此开口询问。

“六殿下,你不在此处,对于池州这边的情况了解不深,时日久了便会知晓,此地民风彪悍,治理河道倒不是问题,但提到修筑工事,恐怕要难以实施。”卢绛皱起眉头,端着酒杯,大发感慨了起来。

“还有这等事?”李煜皱了下眉头,颇有些不解的看着卢绛。

“六殿下,你不知道,长江流域这里的渔民很是彪悍,不单单是以武力见长,更是更有帮派之间的勾连,别说是寻常官家,即便是以我这等军队出动,也无法真正弹压。”卢绛深吸口气,喝干了酒杯里面的酒,一脸无奈的摇头叹息。

听了卢绛的话,李煜沉吟了起来。

这是他第三次听到帮派的问题了,前两次是在京城,第三次是在眼前的池州。

第一次的那个帮派,似乎并不如何庞大,而第二次在秦淮河上听说的那个帮派,却似乎在京城颇有些威望。

但,不论这两个如何嚣张,似乎都不如眼前卢绛所提出的这个问题严重。

以长江为凭借,聚众拉起帮派,即便以军家的势力都要束手无策,这是何等的力量。

沉吟良久,李煜的眸子中却闪过精芒,提高了嗓音“民之根本不可动摇,战而保国才是男儿本色,我不信他们会真的与官军对抗,卢将军,这事情交给我李从嘉去办,我一定将这些帮派拉到军中效力。”

第四十九章 军心十思变(求收藏)

来到池州已经三天了,李煜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招安的书信已经发了下去,但丝毫动静都没有。

别说没有回信,就连送信的人都没回来。

本是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变成了一场笑谈,这不能不令本是信心满满的李煜有些动摇了信心。

正自想要出去找卢绛再商量一下的时候,房门却是被人推开了。

“六殿下,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军中出事了。”汤宏一步迈了进来,神色间有些焦虑。

“出了什么乱子?”李煜皱了下眉头,盯着汤宏问。

“刚刚我去校场,发现不少军士躁动,好像是有人在鼓动军队哗变的样子。”汤宏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此事卢将军知道么?”李煜愣了一下,直奔主题的问了一句。

“卢将军出城巡视去了,应该还不知道这种情况。”汤宏喝了一口李煜递上来的茶水,这才把话说完。

|“走,我们去看看。”李煜深知军队哗变的危险。

作为一支队伍,若是不团结,必然会生出事端,而最主要的就是,队伍一旦哗变,大大打击士气,对日后的行军打仗有着深远的影响。

而从另外的一个方面,则是可影,一个带兵官的水平。

倘若一个主帅无法统领自己手下的军兵,则其便是一个不称职的将领,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卢绛是一个很不错的帅才,这一点李煜清楚,但为何现在会出现这等事情,他并不清楚,因此需要亲自去看看。

校场距离李煜所住并不算太远,骑马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已到了。

马匹来到校场里面,李煜翻身下马,而此刻他便已经看到校场里面乱成了一团。

有些军兵想要离开,却又有着一部分人不允许他们离开,一时间气氛极为紧张,大有一触即发,就在校场大打出手的架势。

“汤宏,去给我擂鼓。”李煜皱起眉头,一步迈上了将台。

汤宏见六殿下大有威严的神色,也不迟疑,快步来到一旁校场的大鼓旁,拿起鼓槌,猛地向着战鼓擂动起来。

鼓声咚咚,开始的时候倒也没有人注意,但时间稍长,鼓声密集了起来,首先是距离战鼓近的人首先不出声,然后便是其他人纷纷看向擂鼓的方向。

鼓声隆隆,战鼓一响,便预示着有事情,而战鼓并非是随意敲的,多少下,打多少通,都是有明确的讲究的。

如今汤宏敲鼓是以聚将鼓为标准,因此每一通鼓打的都是极为的密集,而且声音极大。

众多军士此刻已经凝神看向将台上,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眼光凌厉的看着台下。

人们不再争吵,也不再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将台上的年轻人,因为其中有些人认出了李煜,这位当今南唐的六殿下。

见汤宏擂鼓有效,李煜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而后向着汤宏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再打了。

汤宏看到李煜摆手,立刻停止了战鼓的擂动。

见汤宏不再擂鼓,李煜面向所有的军士一抱拳“各位军兵兄弟们,你们有认识我的,有不认识我的,我接下来就报一下我的名字与身世。”

李煜站在将台上,虽觉得现在自己有些不伦不类,但他却清楚一件事,今天的哗变必须要阻止。

“我叫李从嘉,乃是当今天子的六儿子,有人喊我六殿下,你们也可以喊我老六,六哥,或者是六弟,反正我排行在六。”李煜笑着对下面的士兵侃侃而言。

“我不知道兄弟们为什么要走,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想弄兵变,我只想问各位一句,你们的家是不是在南唐,你们是不是我南唐的子民?”李煜提高了嗓音,用自己最大的嗓音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此刻的李煜才真正意义上明白,为什么人类会利用麦克风。

面对眼前校场几万人的场面,没有个能够令所有人听到的麦克风,他觉得真是一种遗憾,更是一种无力。

不过,李煜的话人们还是大半都听到的。

“六殿下,我们不是哗变,我们只是不服气,为什么朝廷不给我们发粮饷,我们吃两当兵,为的就是保护南唐,但现在连我们的口粮都供应不上,我们为什么还要守卫南唐?”此刻一个年近四旬的老兵站了出来,冲着台上李煜大声喊着。

李煜眉头微蹙,稍作沉吟,向那老兵投去询问的眼光“朝廷有粮饷发过来,怎么可能会没有你们的军饷呢?”

“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发粮饷了,若是这么下去,我们这些人还不如回家种地去呢。”此刻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站了出来,气愤的大声喊着。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说,朝廷不管我们了,那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就是,还不如回家,起码还有娘们陪着,娃儿围着,总比在这里饿着肚皮,没有粮饷的强。”

军兵里面开始再次议论纷纷,这是几万人的队伍,有一半以上的人这样说,一时间校场便如同开了锅一般,再次乱了起来。

汤宏见了这种场面,不禁再次擂鼓,令校场再次平静。

李煜拧起了眉头。

当然,李煜不会认为卢绛会克扣军饷的,因卢绛是一个非常懂得用兵之道的人,他绝不会刻薄自己手下军兵,克扣他们的粮饷放入自己的腰包。

那么,既然不可能是卢绛,却又会是谁,竟然胆大到克扣军兵粮饷。

心中想着,在校场当中没有了纷乱之后,他提高了嗓音问“没有发到粮饷的,是军中哪位将军的部署?”

“我是陆将军手下的兵。”

“我是李将军手下的兵。”

一时间整个校场再次乱了起来,纷纷报出自家将军的名号,而这些人神色颇为愤怒,看样子的确是因为被克扣了军饷,对朝廷,对整个的军队有了极大的反感。

见到这般情形,李煜的眸子猛地一收缩,他有种预感,这些克扣军饷的将军,或许是另有所图,而且看样子,现在这些位将军,似乎都躲了,给自己与卢绛来了一个“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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