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楚侯 - xp1024.com
《临江楚侯》


楔子 玄中离音

“中离,你盯着玄音道长看得太投入了吧。”

“……回父王,孩儿……孩儿是看重她的武艺。”

“看重她的武艺?既然如此平日你见别人练武何以却躲着走?对这个姿色出众的女道士就看个不停,既没有你大哥的忠厚,又没有你二哥的天赋,连个最低级的功法都练不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纨绔之辈?”

“爹爹,你别动不动就训三哥一顿了嘛,我都听不下去了……”

“……”

时值正午,阳光洒在一间宏大的殿宇之中,屋内人声鼎沸,穿着官服和道服的人群分列两旁,一名身着道服的绝美女子正在中央演练武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让人神驰目眩,而内行也都能看出,这一招一式不但美观,而且暗含精要武艺,已然是一流高手风范。

原来这是武当派和楚国王室的一次会见,武当派是位居楚地的巨派,长期和楚国王室保持友好关系。这次就由一名武功出色的女道士玄音带队来对楚王室进行会见,而楚王楚元靖,就带着他的三儿子楚中离,以及小女儿楚千千前来接待。楚王久闻玄音天赋异禀,请其演练武艺,于是就有了大殿中的那一幕。

而楚王,一直不得意他的三儿子,基本上看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非得挑毛病骂上几句不可,现在看楚中离看玄音道长看得那么入迷,忍不住又骂了几句。连她的女儿楚千千都听不下去了,觉得父王骂得太过分。

楚中离听父亲这么说,苦笑了一下,自己活了十八年,这样的话没少听,谁让自己天生就是个练武的废物呢?再次看了下大殿中央的玄音道长,她年纪比自己也不过大了几岁,就有着这么好的武功,能以一介布衣和楚王直接谈话,受尽尊荣,相比之下,自己显得太渺小了。再次看着玄音道长的风姿,只觉得一股苦痛自心中弥漫开来。自己离她的距离,似乎变得那么遥不可及。父亲说得对,自己确实是很倾慕她,但那又如何呢?这个世界还是要凭实力说话,自己顶着个废物的头衔,就因为是楚王的儿子,她就能喜欢自己?或许还会鄙视自己这种“纨绔子弟”呢。

随着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玄音道长展示完了自己的武艺,向众人盈盈鞠了一躬,动作依然优雅,向着众人从容说道:“多谢众位,让楚王见笑了。”声音美妙动听。

楚王也轻轻拍掌示意,说道:“玄音道长好武艺,本王也是开了眼界了。刚才道长送来的那批讨伐魔族获得的天材地宝,已经送到后面估完价了,价值应该不低,不过都是值得的。过一会就可以差人把钱送到武当,道长还可以再验证一下数目是否准确。”

玄音道长施了一礼,说道:“武当与楚国上百年来互为凭依,休戚与共,一次钱物交换岂会有错?小道虽初次经办此事,却十分信得过楚王,不必再行查证,直接差人送往武当即可。却还有一件事更为重要,乃是小道受掌门师兄之托,特地前来与楚王商议。”

楚王听她言辞从容得体,心中欣赏赞叹,笑着说道:“何事?道长但讲不妨。”

玄音说道:“掌门师兄曾对我说,武当和楚王室多有交往,往昔楚王室的王族,来武当接受修炼的也时而有之。在这一代,掌门师兄还希望在楚王的几位儿子中收一个弟子,认真培养,好促进武当和楚王室之间的联系。不知楚王如何考虑?”

楚王沉吟道:“其实玄希掌门早就对我说过此事,不过我长子楚中乾乃是太子,今年也三四十岁了……次子武昌公楚中坤位高权重,担任上将军,在楚国和周国的边界手握重兵,这也没有可能……”

玄音听楚王沉默不语,说道:“小道听说您还有个三儿子,姓楚,双名中离,不知此言确否?”

楚中离听到玄音般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不禁心中摇动了一下,随即紧张的情绪又泛了起来,以自己的天赋,怎么可能被她挑中,徒然受辱罢了。想到这里,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在楚中离正在难堪地思考的时候,只听他父亲楚王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是有,不过我听说贵派收弟子,以天赋为先……”

说到这里,楚中离就听见旁边的一些贵族子弟发出小声的笑,这笑楚王应该是听不见的,但自己听得清清楚楚,就像一根根钢针扎自己的心一样。自己这么多年来,作为楚王一个最没用的儿子,受到了数不清的嘲讽,但都没有这次令他这么难受。

玄音微微笑了一下,白皙的脸上浅浅现出两个梨涡,说道:“既然是楚王的儿子,天赋稍微低点也没关系。这是三分遗传,七分天命的,楚王也不必太过挂怀。”说到这里,只见大家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一位少年,自己就也随着看去,那位少年相貌英俊,脸庞棱角分明,像被削过一般,两道剑眉更是英气非凡,却低着头,脸上泛起潮红。脖子上挂着一个挂坠,是个奇形怪状的石头,看上去就不是寻常之物。于是向着这位少年走去。

楚中离见殿中寂静无声,又听到脚步声,就抬起头来看看,见到玄音向着自己走了过来,自己很是倾慕玄音,可自己在她面前感到太卑微了,现在看她走过来,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你就是楚中离吗,为什么这么害羞?”玄音见到这位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好奇和关注地看着他。

“我……我……”楚中离不敢正视玄音的眼睛。“我就是……”他一紧张,话都说得零零落落的了。

玄音看他眼睛中布满血丝,问道:“你眼睛怎么有些血丝呀,是没休息好嘛?”

楚中离支支吾吾地道:“我……这几年一直这样……只能看书……用眼太多了……”

“嗯。你爹爹说你天赋不高,我来给你把把脉吧,我们武当派有一招是可以用把脉来测天赋的。”玄音说着,就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楚中离的手,把那只手拉到身前,用另一只手去给他把脉。

楚中离看着玄音把那只手伸了过来,他可没想到这名自己心中倾慕的女子竟然会主动拉自己的手,就感到一只柔软而光滑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提起,其实自己并不是什么内向的人,但是面对玄音这么做,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他本来皮肤就白,现在整张脸成了一块红布。

玄音见他这样子,觉得有些好玩,不禁笑着对他说道:“这么爱害羞啊,是因为我是女孩子吗?”然后把手指搭在他手腕上给他把脉。

楚中离原本还想说两句,见她已经把上脉了,就闭口不言了。楚中离原本还想说两句,见她已经把上脉了,就闭口不言了。这时他也瞥见玄音的手背上有一个血红色的印记,有半个手背那么大,形状如同燕子一般,只是棱角更加分明,有强烈的延伸感。在莹白如玉的手背上有这么一个印记,显得反差更加明显。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所有眼睛都在注视玄音给楚中离把脉。

这脉把下来,只见玄音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却渐渐锁了起来。嘴中低声说道:“这……这……怎么会……”把楚中离的手慢慢放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她带来的一些道人还问:“怎么样了?”她眉头紧锁,就是说不出话来。一位性急的道人跳到旁边,又给楚中离把了下脉,吃了一惊,大声叫道:“这哪是什么‘天赋不高’呀,这压根就没天赋啊!”

玄音听到那道士说这话,急道:“哎呀,别这么说,或许是楚王的儿子天赋异禀,跟世俗的显示不一样,你我二人道行都不够,探测不出来而已。”频频给他使眼色,心想你少说两句不行吗,一点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道给人家留些脸面。

那道士却以为玄音不相信自己,张着个大破嘴嚷上了:“啥天赋异禀呀,这小子明显就练不了任何功法,连咱武当山砍柴烧火的老大爷都没有天赋这么低的啊!”

这话一出,场上爆发出无数阵笑容,然后没多久就停息了。突然爆发出笑声是太好笑了忍不住,没多久就停息了也是楚国的各大贵族要给楚王留脸面,硬憋回去的。

“你!”玄音彻底拿他没办法了,再看楚中离,死死咬着自己嘴唇,两只手攥的紧紧,额头上青筋暴露,心中也觉得十分不忍,这少年究竟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命运真是对每个人都不公平。

“就是这样。”楚王说道。“之前就测过了,他的天赋是‘戊’,确实无法修炼任何功法,这次道长再测一下,又给验证了。既然如此,收徒之事只好作罢。”

“唉。”玄音叹了一口气。“也只得如此了。”

楚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还有一个女儿,名叫楚千千,今年十四岁,天赋还过得去,不知道可不可以收她?”

玄音沉吟道:“天赋虽然合适,不过这回掌门师兄说得是收您的儿子,女儿嘛……就……”

“女孩子怎么啦?”楚千千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人群。“女孩子就不能学武了?你不也是女孩子吗?”

“住嘴!在道长面前不得造次!”楚王见楚千千上前反驳,佯装对她发怒。

“没事没事。”玄音把楚王劝住了,上前一搭楚千千的脉,说道:“不错呀,甲下的天赋。把她带回去,掌门师兄应该也会欢喜。”

楚中离听到妹妹被玄音欣赏,作为哥哥很替她高兴,但这也反衬出他自己的无能,心中怎能不难过。

“我几位师兄年纪大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拜在我门下吧,咱们都是女子,也好相处。你身份特殊,不用受道门之戒,名字还叫楚千千,修个几年,就可以回来了。当然你要是想一直留在武当,也随你的想法。”

“哇?真的?我能拜你为师啦?刚才我就特别佩服你呀!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楚千千乐得手舞足蹈,一边说一边跪下给玄音磕头,头磕得特别实在,从地面上发出几声脆响。

众人也都上前祝贺楚王,祝贺她女儿拜得名师,虽然他们没说那种类似“四个子女三个都有出息之类”的话,暗地里的意思也差不多。楚中离听着心里还是不好受,本来是武当派要收自己的,结果却为妹妹做了嫁衣裳。虽说兄妹感情好,自己不会计较这个,可是自己日后的日子却更加艰难了,被人鄙视的资料又多了一项。

玄音和大家寒暄的时候,却偶尔把目光转过来看楚中离一眼,严重露出歉意和关切的目光,这令楚中离感到好受多了。

大家又寒暄了一阵,玄音说道:“既然此件事情已了,小道就和派中众人一同告退了。千千,你在家收拾几天就前往武当山吧,别拖太久。”

楚千千点了点头。

楚王说道:“明日就是楚国的贵族少年们的成人典礼了,道长不多留些时日吗?”

玄音说道:“多谢楚王盛情邀请,小道还急着回去复命。”

楚王点了点头,说道:“那玄音道长且去吧,替我向掌门玄希真人问好,愿他早日突破天境。”

“谢过楚王,掌门师兄定会十分领情的。”玄音又施了个礼,就转身去了。

楚中离就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心想,如果有些话今天不说,可能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了。于是鼓起勇气说道:“等等。”

这句话一出,玄音的脚步停止了,转过身去,楚中离走上前,来到她的身边。众人寂然无声,诧异地看着他,因为他之前已经成为“焦点”了,所以大家对他格外关注,不知道他这个“没有天赋”的少年究竟要对玄音道长说什么话。

玄音静静看着他,等待着他说他心中的话。

“我想让你认识我。”这回楚中离没有结巴,用尽了全部勇气,坚定地说出了他心中想说的话。

玄音轻轻笑了一下,对楚中离说道:“我已经认识你了呀。你叫楚中离,是楚王的三儿子。”

楚中离说道:“我是想让你明白。我虽然练不了任何功法,也无法修炼,但那都是天生的,这并非是我的本意。在武功的方面,我确实是不如他人,但我早晚会有一天,用其他方式去打动这个世界,就像你刚才打动我一样。用我的成就,来回报你刚才的舞姿。”

这番话说出之后,全场也没有人再露出嘲笑的笑容。这是楚中离的心声,这炽热的心声是会打动人的。

玄音点了点头,上前用一只手搭住他的肩膀,凝视着楚中离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大家口中的纨绔子弟。你说要回报我的舞姿,我很开心,我相信你,你会一舞惊天下。再过多半年应该就是令尊的七十大寿了,届时郢都一定还会有宴会,我会来参加的,到时候咱们还会见面。你可一定要让我刮目相看哦。”

“一定!”楚中离眼中泛着泪花。

“好!我这就走了。”玄音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说道:“我认识你了,你是楚中离,是个敢与命运抗争的人。再见。”

“再见。”楚中离望着她的背影,远远地送出这两个字。

这时候,却突然从旁边跑出一个人,向着玄音跑去,那人满脸麻子,嘴里露出两个大牙,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楚中离认出来了,那人名叫昭庆,年龄跟自己差不多,自己平时就很讨厌他,他出现在玄音身边更令他讨厌了。

昭庆张着一口焦黄的牙齿,对着玄音说道:“玄音道长,我叫昭庆,我们昭氏家族,那可厉害啦,是楚国三大家族之首,我爹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令尹昭成!我们家是富可敌国的,咱俩认识一下呗?嘿嘿……”说到后来,乐得表情都扭曲了。

玄音皱了皱眉,说道:“我很忙,先走了。”根本不理昭庆,直接抬腿就走。

“别走啊,说两句话嘛。”昭庆还要上去纠缠,玄音冷哼一声,袖子向着昭庆隔空拂了一下,这一下是用袖子拂的,袖子离着昭庆还隔空有好几尺远,但这一袖子挥出,昭庆直接向后飞去好几丈,重重摔在地下,疼得吱哇乱叫。

玄音连看都没看,率领着武当山人众走远了。

第一章 废柴侯爵

夜凉如水,月光静静洒在宁静的万物之上,也洒在了楚中离的身上。

现在本来是楚国贵族们欢宴一堂,分武当山送来的天材地宝的时候。楚中离却一个人待在外面,他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又想起了自己这十八年的经历,心中真的是五味杂陈,只露出不经意的一声声叹息。最后又想到玄音离开时候自己和她互相说的那几段话,脸上才露出了微笑。

他折了一段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些文字。

是诗。

他没有骗玄音,他虽然因为天赋的问题,武功不行,却把其他的许多能力都锻炼得很好,包括文字方面的能力。但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大争之世,是不会有人重视这些的。因此他也很少对人显露过,往往都是自己写在沙地上,然后再自己用脚抹去。

他因为练不了武,所以别人修炼的时候他都只能看书,现在眼睛就不太好了,在月光下写完了这些字,就觉得眼睛很酸涩了,一边揉眼睛周边一边思考着那些文字。却感到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过头看去,是妹妹的那张笑脸。

“哥哥。”楚千千对着他笑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楚中离说道。

“又写诗了吗?我看看。”楚千千走上前去看他在地上写的那些字,楚中离和自己的妹妹一直很好,也不拦着她。楚千千一边看一边念:

“相逢乐,相逢苦,相逢北郭和南浦。相逢一瞥飘然去,似明月之逢流云,怅不能交语而已惊奔;如朝露之逢旭日,为一瞬之微温兮遂已倾毁其身……”

看可以,但这一念出来,楚中离也不好意思了,没等她念完,拿脚就把诗给抹了,强笑道:“乱写,乱写,没啥值得看的。”

“真好……”楚千千喃喃自语道。随即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长久的安静,竟然有一股尴尬从这对兄妹当中蔓延开来。

“哥哥……”

“嗯?”

“你……你怪我吗?”

楚中离听了之后,注视着妹妹,说道:“怪你?你为什么这么说?”

楚千千咬着嘴唇说道:“本来……武当派是要收你的。结果反倒是我去了,你还被大家笑话一通,我当时为自己而高兴,但后来想想,真的是不顾你的感受,你心里一定难受的很……”

楚中离听了之后也大为感动,轻轻搂住妹妹的肩,说道:“放心吧,哥哥不会怪你的。我练不了武功,这是我的命,怎么会迁怒旁人。你到了武当山,以后成就更高,哥哥该为你开心啊。”

楚千千听了之后露出笑容,说道:“嗯,我就知道三哥最好了!”

正在二人攀谈之时,却听到一声吐痰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又是那个麻脸的昭庆来了,他今天看楚中离跟玄音聊得那么好,也想上去搭讪,结果被玄音给推开了,大失面子,估计是来找茬来了。只听他用拉得长长的猥琐语气说道:“哟,今天不是跟玄音道长聊得那么投缘吗?晚上分天材地宝的时候怎么没去呢?是不是你用不着啊?”

楚千千怒道:“你今天挨揍挨得爽不爽啊?”

昭庆说道:“挨揍又能如何,也就是小爷我,现在就好了。我说楚中离啊,明天就是贵族成年大典了,咱们年纪相仿的楚国贵族,要说这些年来的成就,还可能测测练功进度,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去啊,也让我们再开心开心。”

楚千千大怒,就要跟昭庆对骂,楚中离拦了下来,说道:“这人是来找茬的,没必要理他,咱们走吧。”

楚千千点了点头,说道:“哥哥说的是,咱们新鞋不能踩了臭屎。”于是楚中离就拉着楚千千,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楚中离刚走出几步,就听见昭庆装成细嗓子说道:“哎呀,楚王的儿子天赋异禀,你我二人道行都不够,探测不出来而已。”明显是模仿今天玄音给自己把脉时说的话。

又听他用粗嗓子说道:“啥天赋异禀呀,咱武当山砍柴烧火的老大爷都没有天赋这么低的啊!”自己学完之后,又自己哈哈哈的乐了半天,乐得前仰后合,一张麻脸不住地扭曲。

楚中离的脚步突然停下了,把双手攥得紧紧的,冷冷地说道:“昭庆,你小子真是够贱。”

楚千千也猛地转了过去,指着昭庆骂道:“我警告你,你最好注意点,就算我哥哥天赋不高,那也是楚王的儿子。你敢惹他,别到时候诛你九族,把你剁碎了喂狗?”

“楚王的儿子?”昭庆咧着大嘴。“楚王的儿子怎么了?楚国三大家族昭、景、屈,哪个比你楚王族要弱?只不过国王是让你们楚王族的人当而已,我们昭氏可是三大家族之首,真要是惹了我们,谁诛谁的九族还不一定呢!”又说道:“我爹令尹昭成也就比你爹楚元靖地位低了一点,论起权力来也差不多,按理说来,我跟你楚中离也应该是平级的。再加上小爷我这身本事,日后肯定能有个功名,而你楚中离,最多不过是个富家翁罢了。以后见到我,没准还得叫声‘庆爷好’呢,哈哈哈哈哈。”说到后来,因为激动,吐沫星子不断地从嘴里迸出来。

楚中离实在忍无可忍,看见旁边地上有块石头,就捡了扔了过去。昭庆是修炼者,见状立刻召唤出了一个气盾,石头在气盾上反弹了回去,反而砸到了楚中离的脑袋上,殷红的鲜血从额角上流了下来。

“你敢伤我哥哥,我跟你拼了!”楚千千大喝一声,就向着昭庆冲了过去。昭庆连忙一溜烟地跑了,一边跑还一边说:“这可不怪我啊,谁让他拿石头砸我的!”其实昭庆心里,也不是对楚王室一点都不怕,他对楚中离的找茬,也仅仅敢限于在口头方面的,反正这个没证据,说了就说了。但是实实在在把楚中离打得流血,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所以面对冲过来的楚千千,只有撒丫子就跑了。

楚千千跑到一半,又转头看了看她哥哥,只见楚中离捂着额角,就停止了追下去,跑到楚中离的近前。只见血从楚中离的指缝中流出来,流到了他的脸颊上、脖子上、他项链的那颗奇怪的石头上……

楚千千又是心疼又是痛恨,说道:“哥哥,我去找父王,一定要给你讨回公道!”

说罢转身就要去,却被楚中离拦住了。

“别。”楚中离喘息着说道:“这事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甚至有可能导致楚王族和昭氏进行冲突,我不能因为自己让国家出现动荡。日后找个机会,我自己报复回去就是了。”

楚千千点了点头,说道:“那……那我给你找个医生去,你这样一直流血不行。”

楚中离说道:“也不用,现在大家都在聚会,如果去找医生,必然惊动大家,结果还是一样,我自己想个办法止血就好。”说着走了几步,蹲下身来,在刚才自己写字的那片地上,抓了一把土按住自己的伤口。过了一会儿,把大部分土都拿了下来,脑袋上虽然还有血迹,但血已经不流了。起身笑着对楚千千说道:“妹妹,你看,这样不就好了吗?”

楚千千看着他蹲下身子拿土给自己伤口止血的情景,不禁觉得鼻子酸酸的,几滴泪从脸上淌了下来。上前抱住了楚中离,哭着说道:“哥哥,你总是这样,以大局为重,自己受了多少委屈都往肚子里咽。这么好的一个人,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平?让你一点修炼能力都没有,导致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要那么难为情……”

楚中离任妹妹抱住自己,用手轻轻地拍她的后背。楚千千哭得更起劲了,楚中离也咬住嘴唇,两行清泪从眼中流下。

等楚千千哭完之后,楚中离对楚千千说道:“没关系,妹妹,明天的成人典礼我不去了。”

楚千千说道:“不去也可以,明天虽然会有封爵仪式,但是你的爵位和封地绝对也少不了,只是不在会上封而已。”

楚中离道:“嗯嗯,那明天我就去东皇太一庙看看吧。整个楚国,可能就那里没人去了。你也好好收拾收拾,准备去武当山吧。到时候好好听玄音道长的话,可别因为想家而哭鼻子哦。”

楚千千伸了伸舌头,笑道;“我才不会为了想家而哭鼻子呢。倒是某人,可能会因为想我师父玄音而哭鼻子吧……嘿嘿嘿……”

“你这丫头……”

两人闹成一团,明月仍旧照亮了整个天空,为地上的人们洒下应有的光辉。

第二章 东皇太一

第二天,楚国贵族成年典礼。楚中离没有参加。

楚中离走进一个破庙,刚一进去就感到迎面而来的灰土,扑簌簌掉了他一身,楚中离呛得咳嗽了几声,心里却感到异常的安定。楚国都城附近,现在绝对不会有人到这里来,自然就没有人去问他“你为什么不去参加今天的贵族成年典礼?”

不要说今天不会有人来了,就是一年到头,来这里的人都未必有一个,现在的世俗势力都拜人皇伏羲,哪有人拜什么东皇太一啊,如果不是当初楚中离出生的时候,东皇庙正好出现了异象,还产生了一块石头——就是楚中离脖子上挂的那块,使得楚中离和东皇太一有了某种特殊的羁绊,楚中离都不会知道有东皇太一这个神。

他走进去,只觉得那个地方都呼吸不畅,尘埃多了,眼睛也不舒服了。太阳从到处都是破洞的板壁和天花板上透进来,照得神像上的蛛网十分清晰。东皇太一神像到处都是蛛网,看起来像乞丐的一个个补丁。面前的供桌积满的尘土堆起来都可以种花,而且供桌只有左边的两条腿是好的,右面拿了几块石头垫上。

楚中离一见,不禁哑然失笑,这哪是什么东皇庙啊,这连贫民窟都不如啊,心里也不禁起了物伤其类的感觉。对着东皇太一神像说道:“东皇前辈,听人说你曾经是人间的最高神,但现在却受人冷落至此,若你也有感觉,一定很难受吧?”又看了看这积满了灰尘的蛛网和神像,心想,反正在这待着也没事干,就帮着收拾收拾又有何妨?

他要去把神像和供桌擦一擦,却发现自己什么抹布之类的都没带,无计可施之际,叹了一口气,心想,既然自己都要擦了,现在发现自己没带家伙又不擦,这未免太没意思了些。一看天气也不冷,自己外面穿着个大衣,也没什么用,于是把外面的大衣解下来,团成一团当作抹布,往供桌上一擦。这一下,把一大堆土推了下去。

楚中离又擦了几下,把供桌擦了个干净,又站在神像面前,把东皇太一像上的蛛网和积尘都给擦掉了,这回东皇太一神异非凡、威风凛凛的形象才显露出来。他干完了这一切,就坐在地上休息,他可不是修炼者,没有能量加成,只要是修炼者,哪怕是最低级的凝气期,都可以用元气辅助自己做许多事情,但他只是一个平凡的身体,所以把这个神像一擦就出了不少汗。

坐在地上看东皇太一像,觉得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之前被积尘所覆盖,但是把积尘扫除之后,还是会现出自己的本真来,或许人生也是这个样子的吧?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有好多话要倾诉,把这个自己擦了的东皇太一像也当成了知己,对着他说起话来。其实也是自言自语,只是为自己的自言自语找了一个心灵上的寄托。

“东皇前辈,你说人生为什么这么多苦难?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当然……我似乎也没有资格去怨天尤人,至少我现在还衣食无忧,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为填饱肚子而挣扎的人呢。但我觉得,无论是这些人,还是我,又或者是所有人,都是一样……人总是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或者得到之后,自己才发现,原来自己心中一直希望的并没有那么好……”

楚中离说到后来,因为情绪调动,语音也有些哽咽了,说道:“东皇前辈,如果您真的能灵验的话,希望您能保佑我,让我别再受到命运的捉弄了。”说完之后,跪在东皇太一像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那个奇形怪状的石头项链也随着头颈的低下而触到了地上。

忽然,楚中离只觉得眼前一花,从旁边出现一个全身赤裸的人,比正常人巨大的多,几乎有神像那么大了,但是长得却平平无奇,就是大众脸,而且似乎还是半透明状态的,看上去十分古怪。

那赤裸男子把神像拦腰抱起,掼在地下摔成几半,又上去一顿乱拳,把神像砸成无数碎屑,之后又用脚在上面蹦跳着踩踏,把东皇太一像踩成了无数粉末,之后又手臂一挥,生起一阵风,风卷着所有的粉末,飘散在神州大地之中。

“你……你是谁?”楚中离这一下吃惊可不小,颤声问道。

“我就是你拜的那位。”赤裸男子声音平板,淡淡地说道。

“你就是……东皇太一?”

“我是叫太一。”

“你怎么把自己的像砸了?”

“那不是我的形象,那只是你们以为的我的形象。这个形象也不是我的形象,只是我为了让你理解而变化出的形象。不信你看。”那男子又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头巨大的公猪,发出哼哼的响声。哼哼了几下,又变回赤裸男子。说道:“你看,如果我跟猪说话,就会变成这种形象,一头雄壮的猪王。”

“是啊……真神奇……不过人是要穿衣服的,你这形象我有点接受不了啊。”

“好吧。那我还是变成你们心目中那敬仰的形象,也好让你看着顺眼一些。”说着又摇身一变,变成了刚才砸碎的那个神像的形象,神异非凡,威风凛凛。

楚中离舒了口气,这回看着确实顺眼多了。

“那您的真实形态是什么?”

“在这个世界,我没有形态。”

“无形……?”

“在你们这些低级生命形态的人眼里,我确实是无形。但那只是以你们的理解能力,无法理解我的存在状态而已,你只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

“你为什么不说话?”东皇太一问道。

“我在等您说话。”楚中离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嗯,好。我之前被伏羲打成气质,一直漂泊无依,直到你出生的那天,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于是弄出了一个异象,就进入了你项链里的这块石头里。一直跟了你十八年,这几天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导致我终于能以这种半透明的形象出现了,你明白了吗?”

“我……好像明白了。但有太多问题没有明白,比如你为什么被伏羲打成气质?”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当初,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尘埃。我称这个世界为尘埃世界,我想装点一下这个世界,于是就创造了水,结果水和我身上的能量共鸣,产生了天,天又和我身上的能量共鸣,产生了地。天和地之间又产生了温度和流动的空气,也就是风和火。最可笑的是,我创造的物质的能量竟然都反而比我强。天地竟然诞生了他们的高级物种——神明,而地水火风这四种物质,又诞生了万事万物,再到后来,这世界就不受我控制了。

在神明中有一个最厉害的,叫做伏羲,他和女娲一起创造了一个自认为的高级物种,叫做人类。伏羲还为人类创造了‘情’和修炼体系,这些创造,已经可以确定伏羲在人类中的绝对影响力了。被尊称为‘人皇’。我东皇太一的影响力却越来越低。当时除了伏羲女娲之外,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神明,其中有几个神明受到我的影响,成了我的小弟,就是东君、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山鬼、河伯这八位。其他的全成了伏羲的小弟……”

楚中离听着,暗暗觉得好笑,他不但变化出能让自己理解的形象,连说话也是根据自己能理解的词汇来的,“小弟”这词汇都出来了,不过东皇太一人缘还真不怎么样,伏羲有着那么多神明做“小弟”,东皇太一竟然只有八个。

“……后来和他们的矛盾越来越大,就打了一架,我寡不敌众,就被他们打成了气质。我那八个小弟,河伯山鬼和那两口子都是小神,全死球了。东君、云中君、大司命、少司命也被打成了气质。不过我也没让他们好受,在即将失败的时候,我用尽全部力量,向其他世界发射了这个世界的坐标。其中有一个世界,叫做影世界,影世界的高级物种叫做魔,对这个世界很感兴趣,于是将这个世界的天捅了一个大窟窿,十万魔将,亿万山精野怪从那个窟窿,一齐下来,火燃烧而不灭,水泛滥而不息……那场面老壮观啦!”

“原来第一次神魔大战竟是这么来的!现在世界上的那些残存魔族,也是那次事件的产物吗?”楚中离说道。

“自然是,伏羲在魔族入侵中也被打成气质,女娲用自己的身体补天,直接死了。其他神明也死了不少,至于那些人,更是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世界上到处都是人类的残骸,最后死了十之八九,打了几千年,才在一个叫姬轩辕的带领下把魔族的入侵给控制住。那个姬轩辕就是现在周国尊奉的始祖。”

“这……未免有点卑鄙吧?”楚中离听他的描述,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卑鄙?这个词我不太懂,我查一下什么意思哈。”东皇太一以手扶头,头上光文流转,一闪而过,突然显出大彻大悟的样子。

东皇太一笑着说道:“哦,原来卑鄙就是指不受道德约束的行事风格啊。谢谢夸奖啊。我确实是卑鄙。”

楚中离听他还笑,感觉非常无语,看来神的思维方式和人确实不一样啊,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跟他抬杠,还是继续听他说吧。

“所以,我和伏羲都是飘魂状态过了几千年。现在就看谁能先恢复力量了,我是创世神,比伏羲能量要强得多,但伏羲是人皇,这世界就成了他的主场,他恢复的速度有可能比我快,我现在醒过来,他有可能都恢复肉身了。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打败伏羲,夺回我在这个世界的绝对控制权。”

“嗯……虽然你暴露坐标这个事做的不太地道,但这个世界原本是你创的,夺回来也是理所应当。只是我帮助你的话,你会给我什么好处?”楚中离说道。

“你练不了功,是因为你的天赋在目前伏羲的这个修炼体系里属于最差,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能跟你建立特殊的羁绊,因为我东皇太一这个原始神的修炼方式本来就跟伏羲不同。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用我的方式进行修炼,并全程指导你,保证比那群废物人类要强得多。之后修炼成一个东君、云中君那样的小神,应该没多大问题。”

听了最后几句话,楚中离瞳孔都放大了。这世界的修炼天赋分为十三级,分别是甲上、甲中、甲下、乙上、乙中、乙下、丙上、丙中、丙下、丁上、丁中、丁下、戊。自己的天赋就是戊,什么都学不了,这种人在整个世界都是极其少见的,甚至之前只在理论中出现过。

天赋决定着升级和学习功法的快慢,以及学习功法的上限。甲上可以修炼到最高的十二阶,乙上就只能修炼到九阶,丙上就是六阶,以此类推。戊,就是学不了。

这个世界中,功法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都有自己的特色,功法分为一阶和十二阶。一个功法在一阶的时候哪怕再普通,修炼到了高阶之后都是极其惊人的。一个最普通的拳击功法,升到十阶那也是北斗神拳。

这是招数方面的,而运用招数,以及提升自己体质的则要依靠能量,能量一般依靠修炼而产生,修炼者的等级共有九级,分别是:

凝气,聚精,炼神;识道,归朴,玄通;幻星、揽月、追日。

前三个属于“人”境、中间三个属于“地”境、后三个属于“天”境。再往后,就是不可知境界了。

一般来说,能达到人境“聚精炼神”的都属于高手了,而地境的高手,在整个世界里都是财富,甚至对一个国家来说,地境高手的数量一定程度上反映国力。而天境的,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屈指可数,连见过的人都没有几个。

当然,这是普遍的修炼体系,对于佛势力和魔族,则自有他们各自的修炼体系。

在之前,楚中离只要天赋能有个丙、等级能达到炼神,都高兴的不得了。结果现在却告诉自己自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怎么能不让他欢呼雀跃?

“好啊,我答应。那你……怎么能让我开启修炼?”

“我之前就一直沉睡在你脖子上的东皇石中,这十八年来,咱们的能量互相感染,你让我醒了过来,我也在你体内种下了‘东皇之力’,在刚才,我已经把你的东皇之力全部激活,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楚中离盘腿坐地,用心去感受身体中的变化,果然感到丹田气海旁边有一股力量在逐渐流转。

“试着将这股力量运用一下。”

楚中离走出庙门,看见一颗倒霉的大树,足有一人合抱那么粗,他将这股力量逐渐引向手臂,又延伸到手腕……手指,然后攥成一个拳头,对着大树打了过去,只听一声巨响,大树从中折断,效果之惊人,把楚中离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就是东皇之力,它的特征是‘总万物之极’,能极大增强你对武学的应用和对自然世界的理解。另外,你现在的修炼等级是凝气一段了,但这个不重要,只是世俗的评价标准。就这么好好修炼下去吧,早晚你能超越这个世界。”

太一沉默了一下,又说道:“说实在的,我原本打算灭尽人类,但刚才你向我的那下跪拜,让我改变了主意,我愿意留下人类,甚至帮助人类,只要人类能改为信仰我。而你,是第一个向我跪拜的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你的。”说着还露出了一个人类一般温暖的微笑。

“真的,原来如此!”楚中离这么一听,也很开心,这些年来他备受冷落,虽然也有几个跟他关系好的,但是看重他的几乎没有,而东皇太一,作为创世神,曾经的最强者,竟然这么看重自己,不能不使自己热血沸腾。于是向着东皇太一说道:“好,既然这样,就算是冒着死的风险,我也要帮你夺回这个世界。你不用疑虑,不这样,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东皇太一笑道:“哈哈,我当然相信,你我二人臭味相投,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定要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楚中离疑惑道:“这这这……”

东皇太一道:“怎么?不对吗?这是我特意查找到的几个成语,表明咱俩之间非常团结啊!”

楚中离讪笑道:“东皇前辈……这个世界上的成语,是有褒义和贬义之分的……”

东皇太一挥了挥手,一副不屑的表情说道:“啥褒义和贬义啊,庸人自扰而已。人类就是这样,总爱把自己宣传的特别好,把对方宣传的什么也不是,于是就有了所谓褒义和贬义,真是无聊!”

楚中离心想,既然如此,那我也别跟他抬杠了,他说什么就顺着他点吧。于是也拱手笑道:“好,你我一定要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哈哈哈哈……”

二人相谈甚欢,楚中离问道:“那下一步我该做些什么?”

东皇太一道:“我目前对世界现在的状况还不是很了解,还制定不了战略,你就带着我到处转转吧。接下来我就一直睡在你的那个石头项链里,随时随地对周围发生的事保持关注。当然了,你也不用担心,遇到你的隐私,我会回避的。”

楚中离道:“好,这样就好。正好我也到了有封地的年龄,到时候把我封远一点,咱们就可以多经历一些了!”

……

楚中离获得了东皇之力后在当天做了两个事,一个是跟父亲商量把他的封地封到了楚国和吴国的边境,好获得更多磨炼的机会。

第二个是当天晚上找到了昭庆,把昭庆单独约出来决斗。有东皇之力在身,几个回合就把昭庆制服了,揪住了昭庆的脖领子,重重地扇了他两个耳光。东皇之力实在厉害,把他牙都打掉了几颗。把他打得回去向他爹令尹昭成告状,昭成不信他能被楚中离打,但是得知他跟楚王的儿子起了冲突,又把昭庆臭揍一顿,并警告他不要坏了自己的大事。这次揍得更狠,昭庆好几天都没起来床。

注:“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神明者天地之所生也。天地者太一之所生也。”——楚简《太一生水》

第三章 收服女匪

楚中离正率领一行人走出城门。他已经跟楚王商量好了,决定要去吴楚边境的临江城上任。楚王原本打算给他派三百精锐,他为了不过度声张,只派了自己的护卫队前去,大约三四十个人。护卫由护卫长徐远率领。

这时他牵着马率众往城外行去,旁边的马上坐着一个欠揍的黑胖子,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着。这人姓张,名炎,自号玉田。是楚中离的私人医生,因为楚中离有修炼不了,一开始以为是“怪病”,而且眼睛也不好,所以配了个私人医生。张炎比他年纪小两岁,学中医出身的。楚中离这一走,他怕失业了,就跟着楚侯走了。他虽然自己有号,不过没人叫他的号,尊敬他的,叫他一声“张大夫”,和他亲近的,一般都调侃地叫他“张肥子”。当然,张肥子算是比较友好的称呼了,倘若不友好,就叫他“死胖子”。这人性格也算外向,从来都不往心里去。

楚中离要走的前一天,张肥子就找到楚侯,说:“我还是跟着你吧。”

楚中离说:“跟着我有什么好,你看你的其他师兄弟,都那么有前途,你这几年就治我这一个人的病了,不利于你以后发展。”

结果张肥子却说:“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呐。其他师兄弟是有前途了,一天都得看几十个病人,忙得脚打后脑勺。只有我,这几年就靠你活着了,就治你这一个病人,就能把我肚子吃的这么胖,你说我以后能离开你吗?”于是也就跟着走了。楚中离也怕这一路上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让他跟着也没啥坏处。再加上他也是修炼者,等级是凝气四段,还会望、闻、问、切四种功法,留他在队伍里也是个帮助。

楚中离望着背后逐渐远去的郢都,心想:“现在我是走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就不是现在那个我了。”

众人渐行渐远,到了一处僻静的山道,突然杀出来一股强盗,大约一百多人,将他们三四十人包围起来,为首的那一位手拿大枪,脸上一副夸张的虬髯,大约四五十岁年纪。那强盗发出爽朗的笑声:“看来老大说的果然没错,楚王那个不争气的三儿子真路过这里,把他绑架了,至少能换十万两银子,到时候俺老常也能发一笔横财了!”

还没等楚中离一行人反应过来,强盗老常就挥动大枪:“兄弟们,给我上!抓了中间那个穿好衣服的!”众位强盗便一哄而上,一上来就动了手。

楚中离倒是很淡定,他现在有“东皇之力”,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怕,对张肥子说道:“肥子,你不是会‘望’吗?去望望那个大胡子,看看他是什么等级。”楚中离虽然很厉害,但是眼神不好,离得远了,就探测不出来对方的状况。

“好嘞!”张肥子答应道,随即运起“望”字诀,远远的探察敌人的情况。张开了一张能吃的大嘴,说道:“老大,这大胡子是凝气五段,也就比我高上一段而已。”

“你能对付他吗?”楚中离问道。

“似乎不行。”张肥子挠了挠头。

“我试试。”楚中离一蹬马鞍,人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强盗老常冲了过去,他有“东皇之力”,能辅助他做一切事情,速度自然提升了许多。

老常见他向自己冲过来,随即举起大枪。

“一阶功法:流星刺!”

一道青色的流星向着楚中离飞过去。这要是放在之前,楚中离都未必能躲开,但现在他有东皇之力附体,岂能把这一级功法放在心上?身子稍微一扭,就躲过了这一刺,迅如疾风地窜到他面前。手指轻轻一掰,将老常手中大枪的枪头掰下。反手一指,将枪头抵在老常喉头,瞬间就将他制服了。

“别动,不然我冲动了就不好了。”楚中离看了看局势,只见强盗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而护卫队队长徐远异常勇猛,用他的双手剑砍翻了十多个强盗。强盗在和护卫队的交战当中已经处于下风了。

楚中离见时机已到,大喝一声:“投降不杀,我以楚侯的名誉保证,必然优待俘虏!”

这句话还真有效果,几十名没有战意的强盗真就把手中的武器放下了。剩下的强盗一看大势已去,也无计可施,跟着放下了武器。这场遭遇战以全胜告终。

楚中离把所有的俘虏聚在一起,放开了老常,对他说道:“这位首领,你们当强盗一年到头也没什么油水,还朝不保夕的,不如加入我们吧。楚某正要去封地赴任,等你们过去之后,你能当个将军,你手下的人也能领一份军饷,不比在这当强盗好得多吗?”

老常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动心,随即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我跟着你去倒是可以,关键我在山寨也不是首脑,我们老大手上有五六百喽啰呢,你要是能劝她跟着你去,岂不是更好?”

楚中离心想,有着五六百喽啰,这可有点难办,硬拼肯定是不行,调头回去就太丢人了。不过军事是政治的延伸,凭借自己的身份,或许就能把他们收服了,倘若要是都能把他们收服的话,自己的实力岂不是大增。于是向他询问山寨情况,并把他放了回去,却把其他强盗作为俘虏。

“你告诉你们老大,我要跟她谈判,她要是不肯的话,她这些兄弟的生命安全,我可保证不了!”

老常连声答应,一溜烟地跑走了。上了山回到山寨去报信。

过了半天,老常又跑了上来,对楚中离说道:“老大答应跟你谈判,不过只能让你带几个人上去。”

护卫长徐远走上前去说道:“主公,让我跟你去吧。”

张肥子也吭哧吭哧说道:“老大,我也愿意跟你去谈判。”

楚中离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是要谈判,那我就自己去走一遭吧,保证‘劝’得她们投降。”

徐远虽然心里觉得危险,但是看楚中离的身手,似乎全身而退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放下了心,大声说道:“主公此去若是不归,在下便把这群强盗的脑袋都给砍了!”这话自然是说给老常听的,以增加博弈的筹码。倒是把强盗们吓得不轻,有些胆小的都尿了裤子。

楚中离随着老常走到了山寨大厅,只见大厅虽然不算豪华,但也自有一股狂野的气派。中央座位上坐着一个短发的女强盗,长相倒是清秀,留着短发,浑身肌肉强健,看上去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楚侯用“东皇之力”去探察她的等级,好家伙,竟然有聚精一段!要知道,聚精期和凝气期可完全是质变,如果没有奇遇的话,凝气期的人完全无法同聚精期的人抗衡。

那位女强盗伸了个懒腰,不走心地拱了拱手。“见过楚侯。小女子人称‘残月’,是这一方山寨之主。”

楚中离眼睛突然有点不舒服,就揉了揉眼睛。残月看了之后心中愤怒,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却在那揉眼睛,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楚中离说道:“哦,不好意思……我眼睛不太好,不是瞧不起你。”

残月听了之后不知道说什么,说道:“你怎么才肯放我的兄弟?”

楚中离说道:“啊……你那些兄弟也可以不用放……如果你们加入我,以后一起做更大的事业的话。”

残月听他这么直接,倒也吃了一惊,说道:“你们几十个人,竟想招降我们几百个人?”

“这事不在人数多寡,我能给你们提供更好的前途。有句话叫做‘谁见过白头的强盗?’当强盗就只能被限制在狭小的区域之内,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还担心被剿灭。还是加入我们,日后还有可能封官进爵,更划算一些。”

楚中离当年修炼不成,在其他方面就发展的特别好,像这次的做思想政治工作,就是楚侯学来的一项能力。

“你这番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不过你想招降我,至少要先胜过我才行吧?”残月的节奏已经完全被楚侯带领了,却仍旧不甘地说道。

“也就是说,倘若我单挑能胜过你,你就率领你的弟兄加入我们?”

“没错,倘若你要是输了,就让我绑起来,给你那老爹换十万两银子的赎金。”

“就这么一言为定,动手吧!”

楚侯摆开了阵势,四方的强盗都往后退,让出了中央的一大片空地。只听得残月一声大喝,从腰间抄起双斧,连着向楚中离掷去。

“二阶功法:旋风飞斧!”

二阶功法果然不同寻常,楚中离只觉得眼前一花,两只板斧竟然朝着脸面砍来!可他有东皇之力,能“总万物之极”,敏捷度自然也提升了,在千钧一发之际仰起头来,两只板斧从他脸旁飞过,两根头发掉在地上。

板斧刚刚从他头顶飞过,却突然像长了眼睛一般,又从背后向他飞回来。楚中离打了几个滚才堪堪避过。而飞斧仍旧绕着他转个不休,短短的片刻之间,楚中离已经连连遭遇凶险。

在这危机之时,楚中离心里突然明白,只有绕过飞斧,打倒残月,方可取得胜利!于是一步蹿出,举拳向着残月打去!

残月用胳膊挡了一下,但她岂能硬撼“东皇之力”?顿时被打退了一步,胳膊上也出现了淤青。这女强盗竟然还有拳脚上的功夫,一脚向着楚中离踢去。

“二阶功法:旋风飞腿!”

残月出腿极快,一时间好像有几十个腿影向着楚中离踢去。但楚中离有着东皇之力,感知力不同寻常,突然找到一个空档,抓住她的脚腕一扭,她重心顿时失去平衡。

楚中离随即扑上前去,把残月扑倒在地,整个身子紧紧压在她的身子之上。两只手摁住对方的两只手,残月脸上露出忍受的表情,奋力挣扎,但却始终挣扎不脱,只能被他牢牢控制住。胸膛不断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已经败了。”

残月哼了一声,脸上仍然露出誓死不屈的神色。

楚中离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对残月的控制,站起身来,往旁边走开了两步,残月倒在地上,一时间气没喘匀,还站不起来,就坐在地上看着楚侯。

楚侯把他刚才打飞的双斧捡了起来,缓缓放到残月的脚边,这个和气的举动似乎让残月的态度有些缓和,看向楚中离的眼神也没那么多敌意了。

楚中离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拿出药在自己手上象征性涂了一下,然后也是轻轻放到她的脚边,说道:“得罪了,既然寨主还是不愿意,楚某告退。只是我刚才的力气有些太大,寨主和我硬拼了许多招,身上已经出现淤青,尤其是两只手的手腕,如果不涂些药,等会可能会更加严重。我把药放在这里,这就去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等等!”残月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似乎不愿意楚中离就这么走了,她站起身来,对楚侯说道:“咱们可以谈谈条件。”

“寨主有什么条件可开?”

“独立编制,还有……以后不能因为我们做过这个行当,就瞧不起我们。”

“放心,这是自然,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哪有人会看不起自家兄弟的?”

“既然如此,我遵守约定,加入你们就是。”

于是,这位手中有五六百小弟、自身有着聚精级别的女强盗,就这么成了楚中离的小弟!当率领众位兄弟下山之时,众人都不敢相信,这位侯爵是怎么做到在短短一刻之内就招降对方的?几十人的队伍变成了几百人的队伍,就这么向着他的封地前去。而正在这一刻,楚中离感觉一股力量从他的丹田中涌出,他的等级已经升到了凝气二段!

第四章 望闻问切

楚中离那个封地名叫“临江”,顾名思义在大江边上,位于楚国和吴、越两国的边境,不是什么大城,可安置一个普通侯爵的话是足够了。本来王的儿子应该封“公”,但楚中离寸功未立,也没什么惊人的本事,而且还是幼子,封个侯爵足够了,现在楚国内部形势错综复杂,王权衰弱,三大贵族虎视眈眈,倘若凭空多出一个大公来,大肆抢占其他贵族的蛋糕,那必然会引起冲突。

楚中离其实也不在乎那个,什么公、侯之类的,都只是称号而已,就算什么封爵都没有,能得到别人的认可,那也是无冕之王。倘若什么本事都没有,当得官越大越让人笑话。他现在只想努力变强。

可离临江城越来越近,就越发现一些背着东西逃命的百姓,甚至还碰到过楚国的逃兵袭击他们。主角团把他们打败并俘虏了,一问才知道,原来临江城不久之前刚被吴国攻陷了。为首的那位大将叫齐三彪,在吴国也算的上一号人物。

这对新上任的侯爵来说,可真是一份“大礼”啊。

现在这种情况,要么硬打下来,要么灰溜溜地回去换个封地。可要是选择后一种,那脸可就丢大了,实际上不要说选择改变封地,就是选择夺回封地,只要一段时间没夺回来,把这情况让楚国的更多人知道了,那他楚中离又成为笑柄了。

一个武学废物,只被封了个侯爵,刚要到封地,封地被人抢了。这不是很好的笑料吗?

所以楚中离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遇到这种事,只能打!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就想到了作战方案。

第一步,众人先隐蔽起来,别被吴国的斥候发现了。

这点因为在楚国的境内,非常容易做到。

第二步,利用张肥子医生的身份去给吴国的那位将领齐三彪看看病,好刺探情报,如果可以的话,再捣点乱什么的。

楚中离找到张肥子,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兄弟,这回可就看你的了。你一定要把齐三彪的信息,还有临江城内的布防探测清楚。”

张肥子挠了挠头,吭哧吭哧地说道:“他们不会发现我就把我给砍了吧。”

“你小心些,应该没什么问题。”楚中离从怀中掏出一个信鸽,这是从残月那里借来的,将一个聚精级别的寨主收为小弟果然获益良多。“这个你找个不用的口袋装起来,别被发现了,有探测到信息就给我们发。”

一切都交代好之后,张肥子终于上路了。磨蹭了好几天,终于混进了临江城,然后又用了几天的功夫,得到了会见齐三彪的机会。

凡是人嘛,吃五谷杂粮,没有不得病的,得病了就得找医生。临江本来就是个小地方,饱经战乱,又是刚刚从楚国手里夺过来,各方面资源都缺乏,医疗资源也是一样,说白了,根本找不到啥医生。那张肥子自然就成了香饽饽了。

他一见到齐三彪,好家伙,都得抬头看。这大汉怎么说也得一丈高,浑身的肌肉如同铁塔一般,尤其是他的那个武器,那才真正叫做“大枪”,重达八十斤,长约一丈二,精钢打制,锃光瓦亮,像一根小铁柱。老常的那个枪跟这个一比就跟牙签差不多。

“听说你会看病?”声音十分响亮,如同一个破钟被拿铁棒敲了一样。

张肥子抬起头来,看到他那一双瞪得像铜铃一般的眼睛,吓得连忙低头,满身的肥肉都在颤抖,颤巍巍地说道:“小人自幼学医,一般病症都能看好,就是疑难杂症也能看好不少……”

“那好,你起来给我看看吧。”

“容小人一看。”张肥子这回敢抬起头来和他相对了。立即用“望”字诀探察齐三彪,这么一探察可吃了一惊,这齐三彪竟有聚精七段!比残月那个女匪首还高了六段!要知道一个等级的后期和前期,也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的。

同时,齐三彪也探测到了张肥子的等级:凝气四段。这倒不是他用什么技能,等级高的人探察等级低的人,一般来说都是相当容易的。这一探察,把心就放下了,只有区区凝气四段,看来也就是个普通医生而已。

“可否让小人搭一搭脉?”

“什么是搭脉?”

“就是用我的手指放在你的手腕上。”张肥子心中暗喜,看来这傻大个对中医一窍不通,这就好蒙了!

齐三彪疑惑地看向他身边一个文官打扮的人,问道:“老蔡,这是个什么看病的方法?”

老蔡留着文士胡须,大约三四十岁年纪,谦恭地回答道:“这应该是中原一带的看病方式。”

齐三彪点了点头:“不是楚国那边的就好。”把手伸出去让张肥子搭脉。

张肥子趁机用起“切”的功法。他的这套功法合称“望闻问切”,“望”是观察敌人的等级和状态、“闻”是根据对方的声音来判断对方的动向、“问”是自己发出声音来扰乱对方、“切”是发现敌人的弱点并切中弱点让敌人陷入负面状态。这四招没有攻击,全都是辅助类的,但是如果四招全部奏效,对方将陷入极为被动的状态,那时哪怕用最普通的招数也可以制服对方了。

现在张肥子的这四个功法还只练到一阶的阶段,等以后练到了高级,效果就不同凡响了,比如随便一“望”,那就跟x光照过去了差不多,别说等级了,对方心里想的什么都知道。当然那是后话了。

他用“切”给齐三彪把脉,发现他的弱点是阳气太过充盈,能发而不能收,容易被自己的阳气过多而涨破。同时也在给他把医疗上的脉,只感觉他脉象太冲,于是询问道:“将军是不是睡觉的时候经常出汗啊?”

“是啊。”

“是不是手心和脚心还经常发热?”

“没错没错!”

“还特别怕热吧?”

“你怎么知道的?”

“您这个病容易看,我给您熬两碗药就行。”

张肥子心中暗暗好笑,就是个阳盛阴虚而已,这病最平庸的医生都能看。想调理好,容易。想调理坏……就更容易了。于是给他挑了十样最激烈的补阳的药,自称“十全大补汤”。

一般来说,在中医流行的地区,开了方子之后都是按方抓药,而且一般人都能懂一点哪个是补阴的哪个是补阳的,但吴楚边境中医远未流行开来,自然张肥子说什么是什么了。熬了浓浓的一碗汤,就给齐三彪端过去了。

“你先喝半碗。”齐三彪一副警惕的样子,怕张肥子下毒害他。张肥子心中暗暗好笑,他以为这个药是有毒,殊不知有没有毒都是根据个人的体质,坦然喝了半碗。

就这样,每天早晚熬好了药之后,齐三彪都让张肥子当场喝半碗,他才喝。齐三彪是阳盛阴虚,喝这个药当然是虎狼之药,而张肥子反倒是有些阳虚,喝这个药正好对症。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之后,张肥子喝得十分受用,齐三彪的症状倒是更严重了,他本来阳气就重,现在更是两个眼睛直往外喷火。

在这段时间里,张肥子也了解到了一个可以拉拢的人物,就是齐三彪旁边那个文官模样的老蔡。他大名叫蔡台,原本是楚国的官员,结果吴国军队打过来之后成了俘虏,他也算是个管理性的人才,随便杀了没啥意义,齐三彪就强迫他为吴国工作,但他心里还是一直想回归楚国的。其实老蔡已经看出张肥子的药不对,就是没揭穿他,也是这个原因。

有一天,齐三彪喝得有点不对劲,就对张肥子说:“不对啊,为什么我这一直不见好,反而还更严重了呢?”张肥子眼珠一转:“因为每次你都让我喝半碗,药力分散了。就像带兵打仗一样,你每次都只带一半士兵,次次都打败,那还不如不打。”齐三彪听了之后,就让他把药量增加一倍,还警告他,在过几天要是还喝不好,可要砍他那颗肥头。

张肥子听了这话心想,不能再耽搁了,找到蔡台,让他提供了城里的布防图,自己看了一遍之后,又写了个纸条,一块让信鸽交给楚中离。

第五章 夺回封地

在这十几天里,楚中离也没闲着,主要就是消化这五六百强盗了,一个是用这十几天的时间给他们来了个基本的训练,还有一个是给这些强盗做了些思想政治工作,让他们更加便于领导。

终于有一天,信鸽飞回残月手里,残月不敢背着楚侯独自观看,前去和楚中离一起观看信鸽传来的内容。将所传内容打开,是一个地图和一个小纸条。

楚中离笑道:“张肥子这厮办事还不赖嘛。”

残月撇了撇嘴。“不赖倒是不赖,就是太拖拉了。这都多少天了。”她显然有些看不起张肥子的样子。

楚侯把地图打开,只见驻守士兵的人数、位置,全都标志的清清楚楚。守军大约在一千人左右,比自己的队伍将近多了一倍。又打开小纸条,上面写着“守将齐三彪,聚精七段。我已暗算,可以对付。还有内应,盼早发兵。”这些字都太小了,看得楚中离直眨眼,明知道我眼睛不好,就不能写些大点的字吗?

看到“我已暗算、可以对付”这八个字,楚中离感觉张肥子还真是挺靠谱,别看是个医生,也可以执行其他任务。但看残月和张肥子似乎有些合不来,也不在她面前夸赞了。

“主公,我们应该怎么办?”残月看了之后,知道可以进攻,接下来就是问楚侯进攻的方式了。

“只可智取,不可强攻。”楚中离回应残月。“把大家都召集过来。”

各位主要人物都到齐了之后,楚中离开始下达命令。“残月,还记得你要把我抓起来换赎金的时候吗?”

残月突然听他这么一问,还以为他不是怪罪就是调侃自己,顿时脸就红了,说道:“主公,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楚中离见她一个强悍女侠,竟然有难为情的姿态,也很觉好笑。“我不是怪你啦。我是说,咱们可以用这个计策。”

众人一听,立刻来了兴致,问道:“愿闻其详。”

楚中离娓娓道来:“我心中已有安排。残月把我绑起来,又带着十几个精选的兄弟,就跟吴国那个将军齐三彪说,说你们绑架了楚侯,原本想到楚国去换赎金,又怕楚国皇室报复,于是逃到吴国,将我献给齐王。齐三彪一听,一定大喜过望。到时候你把我的绑缚一松,咱俩联起手来干掉齐三彪。徐远在外率领所有兄弟正面进攻,咱们内外夹击,就可以攻下这临江城!”

“好计策!”徐远略懂兵法,听了楚中离的计谋之后,也喝起彩来。

楚中离这十多年,练武没有成就,就开始往别的地方发展了。其中兵法就是一项。在这个世界,单纯凭借兵法没法立足,因为大多数时候在绝对力量面前什么计策都是没有用的。但现在楚中离成为一个修炼者,跟个人武力一结合,兵法自然就大放异彩了。

这个计策就是他们的第三步:假装献宝,一鼓作气攻下城池!

当他们采取行动的那天,齐三彪正要把张肥子斩首示众,他一张大脸气成了猪肝的颜色。

“这个庸医!坑了我这么多天,把他砍了再说!”

蔡台在旁边劝道:“杀医生,恐怕惹来别人非议,将军痛打他几十大板,把他放走就是。”

“医生是不能随便杀,可这种庸医,就是该杀!”齐三彪大喝道:“来人呐,把这个庸医给我推出去,砍掉他的肥头!”

两个手下瞬间走了过来,把张肥子架了出去。张肥子大惊失色,发出凄惨的大叫,如同一头要被架出栏的黑猪一样。“我说!这不能怪我啊!你得需要耐心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手下飞奔进来报告道:“报将军!一位女强盗自称他抓到了楚国国王的三儿子楚中离,说要借您之手,献给吴王!”

张肥子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自己人来了,连忙松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肥肉又软了下来。

齐三彪心想,听说楚侯最近被封到了边境,而且还是个废物,真的有可能被强盗抓了送过来。倘若真的得到楚侯,即使不是自己抓的,自己负责送过去,那也是大功一件,或许都能有爵位了!他的大嘴都咧了开来,发出铜钟般的大笑:“不错不错,让她进来!哦,对了,接见这个强盗之前先把这黑胖子给砍了吧,我看着他就心烦。”

张肥子刚刚放松了,听到这话,又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两只胖手胡乱挥舞,两条粗腿疯狂乱踢。“救命啊!别杀我!我给你好好治就是了!”

蔡台见齐三彪非得杀张肥子,自己可得给劝回来啊,自己能不能恢复身份就看这张肥子的引荐了!挺身再次劝道:“将军不要心急。待得交接了楚侯之后,再把这胖子给杀了助兴,那时候岂不是双喜临门?”

齐三彪一听,也点头称是。“那就先不杀这个胖子了,让那强盗进来吧。”

手下人听了之后,也放开了张肥子,张肥子比较胆小,此刻已然吓晕了过去,身下一片水渍,之前抓他的人都捂住了鼻子。

残月带着楚中离,以及十几个兄弟走入大厅。楚中离浑身绑缚,其他兄弟的兵刃也在外面卸了。但他们看上去精力四射,似乎不需要兵器也能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齐三彪还没说话,楚中离大喝一声:“还不出手,更待何时?”身子一动,解开了绑缚,他身上的绑缚本就是活扣,解起来相当容易。随即双手连动,打晕了两名吴国护卫。那十几名精选出的兄弟也跟大厅里的护卫们动上了手,厅上的护卫少说也得有三四十个,是他们的两倍,但他们都是精挑细选的,打起来也丝毫不惧。

残月从楚中离身上掏出双斧,之前为了避开检查,就放在楚中离身上了。反正也没有人会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她娇喝一声,使出了她的绝招。

“二阶功法:旋风飞斧!”两个斧头滴溜溜地向着齐三彪飞去。

“好家伙,惹到你爷爷头上了!”齐三彪拿起大枪,“砰”、“砰”,两声,将残月的两个板斧磕到了房梁之上,但残月的手劲也真不小,磕得齐三彪的手都隐隐发麻。齐三彪发了狠,将大枪一扫,一道刃型的光波立刻横扫过去!

“二阶功法:横扫千军!”

同样是二阶功法,但齐三彪比残月高了六段,再加上他力大势沉,招数实在太过刚猛,完全不是残月所能抵挡的住的。

楚中离在旁边,一看残月陷入危局,迅速从地上捡起两把刀,蹿到残月前边,将双刀交叉横在身前,运起“东皇之力”抵挡。刃型光波和双刀相交,发出一声巨响,震的每个人的耳膜极其难受,像要裂开一般。楚中离手中的两把刀瞬间就分成了无数个碎片,向着四周飞去。在场的每个人都至少被划出了一两个伤口,楚中离和残月的脸上都被划出了口子。齐三彪则更惨,一个碎片直接插入了他的一只眼睛。

齐三彪眼中流血,狂叫一声,震得屋顶的灰土都纷纷落下,似乎要把楚中离吃掉一样。这一吼倒把张肥子惊醒了,张肥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发出一声傻笑:“我还没死诶!”随即就看着齐三彪举起大枪猛向楚中离刺去,提醒道:“老大小心!”

楚中离这时两手空空,不知道用什么抵挡,情急之下,一股能量竟然从丹田蹿到了双手,能量从双手中喷射出来,凭空制造出一个盾墙,挡住了他这一刺。但他这一刺的确好生了得,刺破了他的盾墙,还把楚中离刺得倒退三步,蹲在地上,差一点就刺中他的身体了。楚中离虽有东皇之力,但齐三彪情急拼命,运用出的力量十分惊人,再加上齐三彪的等级本来就远较楚中离为高,楚中离这一硬撼他的攻击,竟然吐了一口血,向后摔倒在地上!

残月腾出了手来,踩着一个吴国护卫的头跳到了房梁之上,她的脚劲还真不小,这一下顺带着就把那个吴国护卫踢晕了。在房梁上取下她的双斧,劈头就向着齐三彪砍去。

齐三彪举起大枪一挡,又一脚踢向残月的肚子,残月连忙闪开两尺,但他人高马大,腿实在太长,脚尖还是扫到了她的小腹之上,一股剧痛从小腹传了上来,疼得她撒开了双手的板斧,也躺在地上。

“兀那大个,爷爷我跟你拼了!”张肥子大吼一声,摊开双手扑上前去。但他就算拼命,哪是齐三彪的对手,齐三彪一个膝撞,直接把他撞得飞出去撞墙,墙都被他撞裂了一大块,还好他皮糙肉厚,才没受什么内伤。

现在,楚中离、残月、张肥子三大首领都没什么战斗力了。而齐三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青筋暴露,汗如水塔一般从浑身流了下来,状态也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去死吧!三阶功法:爆裂刺!”

楚中离这三个人听到“三阶功法”这四个字,心中都是一寒,别说自己现在被打倒在地了,就算自己是满状态,面对这三阶功法,只怕也凶多吉少。

一道黄光包围了齐三彪他的全身,他整个身子的能量都在熊熊燃烧,眼睛已经成了血红色,身材都暴长了二尺,齐三彪将所有的力量都运上大枪,正要对他们发出必杀的一击。

突然,大枪竟在空中停住了,齐三彪嘴中喷出一口鲜血,脚步也踉踉跄跄了起来。

张肥子哈哈大笑,说道:“我的十全大补汤奏效了!这傻大个现在用招已经不灵了!”

楚中离见他正处在薄弱的状态,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运起全身的力量,猛地向前一冲,双手齐出,砰砰两声,击中齐三彪小腹。齐三彪仰天狂喷一口鲜血,发出一声大叫,倒在地上疯狂的抽搐,抽搐了许多下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这下转变可以说有着能改变战局的影响,残月也忍着痛继续出手,帮着自己的兄弟去对付剩余的护卫。没了齐三彪这个劲敌,那些护卫根本不足为据,一刀一个就全料理了。

清理掉大厅的敌人之后,十几个弟兄只死了两名。楚中离率领所有人众,各自捡个趁手的兵器,直接杀到大门。这时在大门,徐远正率领几百名手下攻城,而徐远跟守城的将领打的也正激烈。楚中离一个箭步蹿上前去,用刚领会的元气外放,在手边凝成一个气刃,一刀从守城的将领背后穿过,瞬间就结果了他。

正在这个时候,蔡台率领他自己的亲信,从城内放起火来,守城的吴国士兵见到这一变化,军心不稳,战斗力大为下降。

外面几百名将领攻城攻的正猛,十几名精锐又从后面杀来,城里又着了火,楚中离还把守城将领给杀了,这一连串的事件,让守城方的士气降到了冰点,没抵抗几下就投降了。

第六章 清理收获

此刻在临江城内,地上缴获的刀枪都堆成了几十堆。俘虏们全都手背着手蹲着,时不时起来一队,井然有序地向监狱走去。城内还有一些民居有着残存的火焰,楚侯的军队正在率人扑灭。拿着桶的人往来不绝。有一些老百姓见到楚侯进城了,就拿出一些食物和钱财前来劳军。也不知道是楚国遗民欢迎王师,还是挣扎在生存线上的老百姓怕不主动劳军会被抢。

这场战役一共干掉敌方小兵一百多名。剩下八九百人直接投降了,而自己一共损失了五六十名兄弟,其中都是强盗,楚中离的护卫队几乎没有伤亡。看来强盗的战斗力确实还是需要提升,至少现在跟护卫队一比,战斗力的差距还是十分明显的。

楚中离正坐在台阶之上,心中思潮起伏。这可以算是自己第一次杀人了,看到对方被自己杀死的那一刻,还是有一些不忍的。但他心里也清楚,倘若人人都不伤害别人,这是做不到的,既然这世界上人人都在准备伤害别人,自己却放下武器,那吃亏的只能是自己。甚至还不仅仅是自己,对于家族和家族,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战争,要是不肯为家族,为国家出一份力,自己的家族和国家就更可能遭受失败所带来的悲惨命运,因此他不能退缩。好在这是战场,既然对方都已经拿起了武器了,那也相当于接受了公平的竞争,而死亡,就是竞争失败的代价吧。想到这里,楚中离也想开了许多。不过因初次杀人给他带来的冲击依旧惯性地存在着。

而残月对自己这五六十名兄弟的死十分伤心,拿着两把斧头满城去找杀了他兄弟的那些俘虏,要杀了他们给兄弟们报仇。后来被楚中离给拦下了,才不了了之。残月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在战场上交锋互有伤亡都很正常,她太情绪化了,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所有俘虏都在徐远的安排下关押了起来,徐远虽然只是个队长,也是从基层干了十几年的军官,经验丰富,做这种事情,秩序井井有条,没出什么骚乱。楚中离看着也是心中嘉许,如果说自己是军队的首脑,那像徐远这种经验丰富的军官就是军队的骨干。

“主公,这些俘虏你打算怎么办?”徐远问道。

“全部放走。”楚中离不假思索,直接答道。

“是。”徐远拱了拱手,下去办了。

徐远离开之后,张肥子带着蔡台走了过来,笑道:“老大,我给你引见个人。这回咱们能这么快打破这临江城,他也出了不少力呐!”

楚中离打量着蔡台,见他一身文官打扮,心想这肯定是个财政型的人才,现在城里刚刚安定下来,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人啊。刚要询问,蔡台却突然跪了下来。

“罪臣蔡台,见过楚侯大人!”

“先生这是何故?有话好好说,不必行此大礼。”楚侯将蔡台扶了起来。蔡台一边哭一边诉说他的遭遇。

“在下原本是临江城的主事官员,临江城被攻陷之后,这群暴徒就强迫我留职给他们做事,否则就要把我斩首示众。在下迫不得已,屈身事敌,请楚侯恕罪。”

楚侯看他老泪纵横的模样,心中确实不忍。低级官员本来也没受国家什么大恩,在被逼之下转换阵营也很正常。点了点头,说道:“蔡先生,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现在可愿意为我做事吗?”

这句话一出,就相当于楚侯不但原谅了他,而且还从侧面抬举了一下他,将他的遭遇体现为是他忍辱负重。这一下可相当给蔡台面子,蔡台眼中瞬间就流露出感激的神色。“‘蔡先生’可不敢当,主公叫我老蔡就好了。”这一句主公叫出来,算是正式归到楚侯的旗下了。

楚中离又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蔡,这城里的钱粮赋税等工作,还要靠你来干呢。今天是够累的了,过会我派人给你送些财物酒肉,你先回去安歇一下,明天再好好干活。”

“多谢主公!我不累,我这就再去干……”蔡台喜不自胜,话还没说完,就开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张肥子看到他跑走的背影,对楚中离笑道:“老大,我这回干的还不赖吧?”

“不赖不赖,十全大补汤熬的最是不赖,这回算你首功……”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残月跑了过来,只见她身上还沾着之前战斗的血迹,头发也有些散乱。这一过来,似乎有些气势汹汹。

张肥子观察力敏锐,问道:“诶,你眼圈怎么红了?”

“死胖子,少说两句能死呀?”残月本来就没好气,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发出了一声脆响,张肥子“oh!”了一声,捂着屁股跑开了。

张肥子跑开之后,残月看着楚中离,劈头盖脸问道:“主公,怎么把那些俘虏都放跑了?”

楚中离对残月的意见可不敢等闲视之,毕竟她是强盗的头目,自己能控制这伙强盗,也都是通过残月,好言好语地跟她道:“现在咱们不知道吴国的态度,把这些俘虏都放了,也算是表示咱们没有扩大战争的想法,只是收回封地就够了。要是把这些俘虏杀了,让吴国面子上过不去,他们派大兵前来讨伐,那不是要死更多的人吗?”

残月本质上还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以大局为重,听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之前的冲动消除了一大半。“主公说的是,是属下考虑不周。”

楚中离微笑道:“没关系呀。兄弟们能有你这一位重感情的老大,想来也会为你而自豪的。”

残月听了这话,嘴角露出微笑,微微低下了头,脸上有些泛红。“主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看大家都在忙。”

楚中离说道:“确实有一件事。我需要个兄弟替我做个信使,给吴国人传个信,这事让你去是大材小用了,不知道那些兄弟们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好,我去帮你问问。”

残月走开之后,张肥子又走了回来,表情十分委屈。“什么人呐这是,一言不合就打人。打人倒是打得平均点啊,就可着我这一个人打!”

“我倒是觉得,她挺注意你的。”楚中离笑道。

“只是注意有啥用啊,也不给我来点温柔的。我看她倒是挺符合她这名字——‘残月’么,黑暗大于光明。”张肥子撇了撇嘴。

“但你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残月也正是光明的开始,预示着一步一步走向圆满啊。”楚中离说道。

“理解不了。”张肥子摇了摇头。

“那你到旁边理解去吧。”

“……”

不一会儿,一名年轻强盗走上前去参见楚中离,他身材偏瘦,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似乎有无穷的精力和爬的越来越高的勇气。

“见过主公。”

“你叫什么名字?”

“冯翼。”

其实楚侯那天在山寨里打败残月的时候,冯翼就在旁边看着,他当时心里就很崇拜楚侯,他是个上进的人,知道自己出身太过低微,并没有痴心妄想取得楚侯那么高的地位,但至少也要成为楚侯身边的得力干将。因此攻城的时候十分拼命,差点把命送了,也引起了残月的一些注意。这回残月询问信使的事情,他毫不思索就自告奋勇来应征了。

“我可跟你说,现在给吴国送信,风险不小,对方要是铁了心跟咱们开战,很可能斩使立威,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还去吗?”

“去!”

“好,是个好汉。”楚中离见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心中也有些赞许,询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他们都死光了……我才上山当了强盗。”冯翼说到这里,也有些伤感。

楚中离也有些沉默。其实,像强盗这种高危职业,要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去当?

“那好,你把这信拿去吧。”楚中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冯翼,还补充了几句:“你先要知道我的意思:楚国和吴国之前一直保持和平,这回他们却不宣而战,攻陷了我的封地,让他们给个说法,到底是想跟楚国宣战,还就是个误会?如果要是宣战,那就派兵过来,如果要是误会的话,这事还好说。”

“知道了。”冯翼点了点头,似乎领悟了的样子。

“你知道了什么?”楚中离看他还挺有信心,多问他一下。

“主公心里是不想跟吴国开战的。可又不能失了咱们的面子,所以责问他一下,后面再给他一个台阶下。小人胡乱猜测,不知道可否蒙对了?”

楚中离心想,这小子还真挺聪明伶俐的,但不能在他面前露出太欣赏他的样子,以免他小人得志,以后不好管理,于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是这么回事,你可以去了。”

冯翼领了命令,施了个礼,就转身去了。走了几步,楚中离把他叫住。

“如果这回你能完成任务,活着回来,我一定提拔你。”

“是!”冯翼遏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乐开了花,一溜烟地跑走了。

当天晚上,楚中离又传令给徐远、残月、张肥子、蔡台,一起到议事厅开会。

众人到了议事厅,楚中离坐了首席,残月坐了第二位,徐远坐了第三位,张肥子、蔡台分别坐了第四、第五位。这显然有些排座次的感觉。

楚中离说了几句套话,然后说道:“临江城的情况我都看了,现在我准备把城周边的一些建设都分出去。”

众人一听分地,立刻来了兴致。原本因疲惫而松弛的身躯又瞬间紧绷了起来。

“徐远,铁矿和铸铁厂都归你了,你好好安置,军队的装备你要负责打造,之后所有的盈余都是你的。”

“是!在下一定不辱使命。”其实这个铸铁厂是最硬核的,而且最没啥油水可捞的,但他最信任徐远,这活不交给他干真没人干了。

“残月,临江城靠近江边,渔业非常重要,江边的大鱼市就分给你了,你平时可以调你的那些弟兄们过去帮忙,你的那些弟兄的军饷也由你来发,另外,军队伙食里的鱼也由你提供。”

“好,多谢主公。”残月不知道临江城的渔业是个什么概念,心里暗自琢磨,要负责这么多,还能有钱赚吗?

楚中离看张肥子在旁边跃跃欲试,很期待的样子,笑着说道:

“张炎,这回你功劳最大,再加上又差点被砍头,可以说既有功劳又有苦劳了,我准备把最肥的地方,临江城郊的农场封给你,你可以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只要按期缴纳粮食就好。”

“哇,这么好,那我可得多种点药!”

“这个自然随你,不过你要是因为种别的让城里的人挨了饿,我可砍掉你的脑袋!”说着还拿手比划了一下,这一下直把张肥子吓得哇哇大叫:“老大,你可别吓唬我啊!这些天总有人要砍我头,我都被吓出心理阴影来了,好不容易回归队伍了,你还砍!”

众人都哄堂大笑,蔡台在旁边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自己看来是封不上了,不过也还算合情合理,自己刚刚加入,之前还给吴国做过事,没被杀就不错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正在失望的时候,却听到楚中离的声音。

“老蔡。”

“属下在。”

“我之所以没给你封地,是因为要你去开辟一块新的建设。咱们临江城靠近江边,可以发展航运,我之前听说夏口、汉阳这种靠着江边的城市都可以做运输,咱们努努力,自然也可以做,所以我要你建个造船厂,再负责所有航运事宜,钱我给你拨款,以后赚了钱,咱们一人一半。这事是最难的,但是办成了,好处也是最大的,咱们临江城可能就从此发展成大城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原来楚中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看重了蔡台的人才,就要好好重用他,把一个重大的任务交到他手里。

“被主公如此看重,属下当肝脑涂地报答主公大恩,岂有推辞之理?”蔡台的心情刚刚掉到谷底,现在又好像飞上了天一样,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当场就应承下来了。

“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了,从此咱们都是有自己地盘的人了!”

这次大会圆满结束。另外,之前的那八九百俘虏,将近一半都不愿意走,有些本来就是楚国人,有些不想在奔波劳碌了,就全都被改编成了临江城的守军。此刻,楚中离手下文有蔡台,武有残月、徐远,医生有张肥子,坐拥临江城,开始有了一方诸侯的样子。

第七章 重见东皇

楚侯躲到一个僻静的房间,把门锁上,将东皇石从衣服里拿到外面。实际上自从他升到凝气两段之后,还获得了不少能量,但是所有获得的能量似乎就流到了“东皇之力”里,而不能用于自身升级。

“东皇前辈,这附近没人,你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不到一秒,一道红光闪过,东皇太一的形象瞬间出现在面前。虽然楚中离知道来的可能会很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是吓了一跳。

“不要说没有人了,就是有人,也看不到我,我只是选择性让你看到了而已。”

“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吓人,这么一下子就出来。”

“你觉得我快是你这个低级生命形态无法理解我这种生命形态的速度而已。”东皇太一淡淡说道。

楚中离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东皇太一啊,不但身负神通,就连嘴皮子也是这么利索,把自己说的毫无反击之力。

既然斗嘴斗不过,还是赶紧切入正题为妙。

“东皇前辈,你看这些天我的表现如何?”

“不错,虽然只是几次小小的战斗,但是把你的狡诈和凶顽体现地淋漓尽致。尤其是在面对比你强大的得多的敌人时,也能使用奸计取胜,这点我很是欣赏。”

“狡诈……凶顽……奸计……”楚中离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不过既然东皇太一不了解褒义词和贬义词,自己也不说什么了,狡诈凶顽就狡诈凶顽吧,稍微换个说法不就是智慧和勇气嘛!

楚中离说道:“唉,那天我差点被那叫齐三彪的傻大个给打死了,你怎么不出手呢?莫非是你现在的实力也干不掉他?”

东皇太一说道:“我虽然能量没有恢复,干掉那种水平的人也是轻而易举。只是我帮助你摆平事情,也相当于剥夺了你锻炼的机会。你已经比别的修炼者落后十年以上了,现在更应该珍惜每一个机会。除非是剑快刺进你心脏或是铁棍快砸碎你脑壳,否则我是不会管的。而且我的速度你也知道,真到那时候,在千钧一发之际我也能救得了你。”

楚中离听他这么一说,自己也很欣慰,感觉有了生命的保障,不管怎么样,自己在东皇太一的保护之下,至少不会被人打死了。在对东皇太一表示感谢之后,又问了一个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

“为什么我这些一个月的许多能量莫名流失了?”

“根本没有流失,是流进了“东皇之力”里面,虽然你表面上一直没升级,实际上的实力却一直在提升。”

“哦,那既然这样,我之前为什么还升了一段呢?”

“那是我看你可怜,这辈子连一段都没有升过,让你升一段感受感受。”

楚中离心想,这东皇太一还有点善解人意啊,不过这让自己升一段感受感受的说法,也是有些奇特……

“可我这样,不知道自己升了多少级啊!”

“嗐,这个简单,你只需要把东皇之力里的能量全部倒进丹田气海里,就可以观察到你现在的等级了。”

楚中离照着做了,把能量从东皇之力转移到丹田气海里,再用内视观测了一下。

“我靠,凝气七段了?”楚中离确实有些惊讶,要知道,在这个世界对于天赋平凡的修炼者来说,没有什么奇遇的话,一年升一段都不算慢的了,前些日子张肥子升了一段还屁颠屁颠的,而自己一个月直接从一段升到七段,升级的速度是有些恐怖了。

“嗯,这个速度不错,本来我以为你就能升到四段或者五段。你再倒回去看看。”

楚中离又把能量从丹田气海转回东皇之力,又内测了一下,发现还是凝气二段?

“有什么领悟了没有?”东皇太一问道。

“嗯……如果我按自己的想法去控制丹田气海里储存多少能量,那不是想给别人看多少,就能给别人看多少了吗?”楚中离若有所思地答道。

“哟,你倒是不憨。”东皇太一赞许地点了点头。“确实,能量储存在丹田气海和储存在东皇之力里,对于战斗的影响不大,只是你凭空多出一个‘仓库’而已,正如你所说的,这也是个隐藏实力的好办法。”

楚中离心想,这样的话,别人还以为自己就是凝气二段,根本摸不清自己的实力,这不又相当于一个技能了吗?在东皇太一面前,他没有必要绷着,于是便喜怒大形于色,甚至笑出了声。

“看把你美的。”实际上东皇太一还是挺喜欢看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的。“凝气七段就把你美成这样了?那个‘总万物之极’才真正厉害,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不止凝气七段了,甚至聚精后期的,都不一定是你对手。”

“聚精后期……不对啊,那天我跟那个聚精七段的齐三彪打,差点被他打死!”

东皇太一把手放在脸上,做出一副汗颜的样子。“谁让你既没功法又没武器啊?操着俩大拳头跟人家打,还好意思说呢!”

楚中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武器我有,功法这一个月还没机会练呢。”

“你有属于自己的武器吗?拿出来我看看。”

“好!”楚中离从角落搬出一个杂物箱,又从杂物箱里拿出一柄剑,那柄剑几乎全是积尘,看上去至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过了。

“这剑脏的,怎么,你一直没用过?”

“是啊……说来话长,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有这把剑了,这还是我最近记忆力变好了才想起来的……”

其实事情的原因是这样的,原本楚中离修炼不成,就一直在以冷兵器的方式练剑,到哪去都带着他的剑。直到有一天他二哥楚中坤跟他说,你带一把剑和不带也没什么差别,一样打不过别人。如果你遇到危险,要是什么兵器都不带,别人知道你彻底不会武功,没准还能饶你不死;可要是看你装模作样带着把剑,没准就真把你杀了。当时他听了这番话又气愤又沮丧,可最终还是觉得有道理,就把这剑雪藏了起来。

东皇太一身子稍微动了动,这柄剑瞬间从楚侯手里飞到了空中,刷的一抖,所有尘埃都飘散开来,长剑出鞘,寒光乍现。

“极品长剑,三孔皆空,倒是还过得去。”

这个世界的装备按照人们划分的标准,大致分成五种:凡品上品精品极品神品。凡品就是所有普通的兵器都是凡品,从菜刀到单刀、红缨枪。上品就是兵器里面打造的精致的,好一些的,像徐远的双手剑、残月的旋风双斧、齐三彪的大枪,都是上品。

精品是加入特殊材料并拥有特殊能力的。而极品,是精品之极,有极其特殊的材料和极其特殊的能力。神品的话,不但有神异非凡的能力,还有传奇经历,甚至有很多都是上古神兵。比如东皇太一当年的两位小弟的武器“云中袍”和“东君矢”就是神品。这两件一个是云中君的袍服,一个是东君的武器;一个可以隐身,一个可以射向感知所及的任何地方。

至于孔数,也是判定从凡品到极品的标准。因为材料的不同,凡品根本承受不住镶嵌宝石,上品可以镶嵌一颗,精品两颗,极品三颗。而神品,根本无需以这个作为标准。

东皇太一袍服一角稍微闪动,长剑立即入鞘,飞回楚侯手里。“这柄剑还可以,你就用这柄剑吧,日后找到宝石,自己镶嵌上去。”

“你不能给我块宝石吗?”

“我就是一游魂,哪来的实物给你?不过你要是有功法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画一张。算是对你这一个月让我好好睡觉的奖励吧。”

“功法!好啊,还以为这辈子都练不了了,是什么好功法?”楚中离听东皇太一要给他画张功法,兴奋的了不得。

“先去找张黄纸和朱砂来。功法没有好坏之分,只有适合不适合的区别。根据你的性格和特征,以及现在对武学的理解,我已经算出了一套最适合你的功法。”东皇太一娓娓道来。

不一会,楚中离将几张黄纸和一块朱砂放在桌上。

“一张就够。”东皇太一双眼忽然睁大,一张黄纸缓缓飘浮在空中,而朱砂也飘了起来,瞬间化成粉末拍在黄纸之上!一张功法就此形成。

楚中离拿起一看,下面几个字:一阶功法:无极木可学习等级:凝气。上面是一团图案,图案极其复杂,而且没有任何含义。心想,这怎么看啊,正常的字我看起来都费劲,这密密麻麻的一团,我眼睛还要不要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该怎么练?”

“不要用眼睛去看,拿你的元气去感受。”

楚中离将元气传到那页功法里面,果然功法的纹路全都传到他的脑子里,然后散开,成了许许多多的信息。这世界功法就是这种“二维码”形式。

然后就在一瞬之间,纸上的所有字迹全部消失,而知识完全记在了楚中离的脑子里。

“功法的威力有多大不在于功法本身,一个在于使用功法的人本身的能量,另一个在于和使用功法的人的契合度。你这个人能屈能伸,而且负责任,能为他人承担许多事情,最重要的是一直都有提升自己的信念。这无极木的功法很适合你,所以你一学就学会了。”东皇太一说道。

“能屈能伸,能承担,有一直提升自己的信念……”这几句话也在楚中离心头萦绕,很多时候,一个人对自己的评价往往是不准确的,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倒是值得参考。

“现在你可以尝试着运用一下。”

“好!”

楚中离将丹田气海中的能量缓缓传入右手手指,只觉得一股活物在手指中乱动,于是运起能量,想把那个活物排到体外去。“嗤”的一声,一个细小的枝条从他手指钻了出来。像小青蛇探出它的头一样,犹犹豫豫,曲曲折折,伸了一尺多长后就不动了。

“你的丹田气海里的能量只够这些,你用用东皇之力里的力量再试试。”

“明白!”楚中离也知道,东皇之力才是自己真正的力量所在。

楚中离又把东皇之力的力量运到左手,这回一股磅礴之力喷涌到手上,砰的一声,一个巨木迅捷异常地冒了出来,瞬间就顶破了屋顶的瓦片,叮叮当当,碎片满地都是。

东皇太一见楚中离领悟了无极木功法,欣慰地笑道:“不错,你现在的进步速度已经超过我的预期了。我也没必要担心了。有事再叫我。”最后一个字刚刚说出,影像立刻消失,进入了东皇石里,和他的出现一样迅捷。

第八章 财政匮乏

有一天,楚中离练完功后,只见蔡台愁眉苦脸的来找他。

“老蔡?有什么事吗?”

“那个……主公……”老蔡不好意思地说:“那个造船厂的事我没法干啊……”

“怎么没法干了,有什么问题?”

“没钱啊……”

“没钱,冲他们要啊!”

“他们不给……”

“这还得了!”开造船厂是楚侯制定的大政方针,也是临江城能否发展壮大的重要途径,连这个都不配合,这是想干什么?“把他们都叫回来,开会!”

又是和之前场面一样的五人会议,在会场上,楚侯秉着严肃的态度,说了几句套话,随即切入了正题。“兄弟们,造船厂是我要建的,蔡台那边缺钱,你们要支持嘛。”

“他那边缺钱,我们也缺啊!”张肥子、残月、徐远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即就是你一句我一句,似乎要把这些天的苦水全倒出来一样,哇啦哇啦一通乱说,整个场面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慢点,慢点,一个一个来。”楚中离也被他们吵得有点诧异。“让徐远先说吧。”

“主公,你说采矿,冶炼,雇佣人手等等,哪个不需要成本?而且在制造工具之前我们先得有工具啊,现在我们这炼铁厂什么都缺,根本就运营不下去。哪来的收入啊,不亏本就不错了!”徐远苦着脸说道。

楚中离听了他说的这话,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了,徐远是个踏实肯干的人,连他都开始抱怨了,那是事真干不下去了。

徐远刚刚说完,残月就接着说:“我那些兄弟们全是从山上当强盗的,现在让他们到江里打鱼,他们哪会啊?第一天就吐了几十个。鱼市倒是勉强建好了,没有鱼啊!”

“那……那你就雇人去打,顺便给你那些兄弟们当当老师,过一段时间,他们估计就会了。”楚中离也勉强支撑着给她出主意。

“雇人。”残月摊了摊手。“没钱咋雇?”

“那个那个……你让张肥子给你拨点钱……”楚中离试图把皮球踢走。

“天呐!”张肥子发出一声绝叫。“那片农场早就荒废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了,现在杂草丛生,荆棘遍布,跟原始森林似的。别说赚钱了,现在播种就拨不下去啊。”

“好了好了!”楚侯站起身来。“大家说了半天不就是钱的事吗,又不是不能解决!咱们这些人里谁还有钱?”

话音刚落,楚中离就感觉其他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望着自己。

“好吧,看来确实是我比较‘有可能’有钱,谁让我有百姓的税款呢。”楚侯无奈的笑了笑。“蔡台,把账本拿来。”

蔡台苦着脸把账本递到楚侯手里,还加了一句不中听的话:“主公,你也没有这个可能了。”

楚中离把账本一翻,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两条眉毛拧成了一团。

“税款咋这么少?”

“您之前说要轻徭薄赋,发展生产的。”蔡台回答道。

“嗯嗯。”楚侯点了点头,又翻看了一下,说道:“那也不对,即使按照现在的税率,也仍然有将近一半的税款流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卑职在临江城待了几年,对这周围的情况略有了解,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主公还是别问的好。”蔡台故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我还是别问的好?快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楚侯听他这么一说,更想知道了。

“收不上税的原因,主要是在这临江城附近有一伙山贼……”

张肥子听蔡台说到“山贼”两个字,不禁转过头看向残月一下。残月见张肥子看向自己,必定不怀好意,目光也缓缓顶了过去,吓得张肥子连忙转头。

蔡台又接着说道:“这伙山贼在牛头山,大约一两千人。为首的有四大首领,合称‘龙狮虎豹’,全都有聚精的等级,合在一起,可以在官军阵里横冲直突。还有着一个由几十号修炼者组成的精锐部队,名为‘飞龙团’。”

“嚯,几十号修炼者,这伙山贼够阔的啊。”张肥子在旁边评论道。楚中离手揉着额头,缓缓思考。

“因此这伙山贼实力极强,每隔一段时间就到邻近的村镇去收钱收粮,美其名曰‘借粮’,老百姓一共就那么多收入,给了他们,给咱们的自然就少了。也有老百姓请求官府前去剿匪的,但之前的历任长官都不敢去招惹,税收就这么一直流失下去。”

这不就是收保护费吗?楚中离心想,我再怎么说也是个侯爵,竟然有强盗敢在我的地盘收保护费?

“还有一件事,我怕主公发怒,就不敢说。”蔡台说到这里,也小心谨慎了起来。

“但说无妨,不要藏着掖着。”楚中离说道。

“您之前心肠好,给老百姓减了许多税赋,但您给老百姓省下来的那些钱……只怕都进了他们的腰包了。”

“岂有此理!”楚侯听到这里,也按捺不住了。“这伙山贼,我早晚把他们剿灭!”

“干嘛早晚啊,现在就发兵征讨他们不好嘛?”残月在旁边说了一嘴。

“是啊,现在打,没准还有许多好处呢,嘻嘻……”张肥子好像也很兴奋的样子。

楚中离将这件事和刚才的事联系起来,突然明白了什么,向着蔡台追问道:“老蔡,他们这几年抢下来,家底肯定挺丰厚吧?”

蔡台知道主公终于有解决问题的方法了,笑道;“正是。这些天他们在这一带,可以说是横行无忌,抢来的财宝听说都积攒成堆了!”

“主公,再不发兵讨伐,解我等燃眉之急,更待何时?”徐远也在旁边劝道。

“再等等……”楚中离其实早就决心要讨伐了,但他在等一件事,等吴国的态度。倘若吴国不同意跟自己和平,自己哪还有工夫去讨伐山贼?至少得等冯翼报信回来才成。

“报主公!冯翼求见!”外面的传令官报告道。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楚中离连忙把冯翼召唤进来。只见冯翼风尘仆仆,显然是只顾着送信,衣服没来得及换,脸也没来得及洗,看着十分邋遢。

“怎么样了?”

“吴国……同意跟咱们和平了!”冯翼兴奋地叫道,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到楚侯手里,之前他就没怎么休息,也没好好吃喝,这一下太过兴奋,再加上完成使命的放松感,瞬间昏厥了过去。

张肥子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把了把他的脉门,说道:“没事,他就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得。”

“来人,把他带下去休息。”楚侯下了命令,一位卫兵把冯翼扛走了。楚中离拿起信封一看,只见信封上写着“吴国大将军伍”,原来边境的战争事宜,一向是由吴国边境的大将伍云负责的,之前的信也送到了伍云的手里。

楚侯拆开信封,把蔡台招过来,递给他信,说道:“来,蔡台你念给大家听他说了什么,我不爱看字。”

蔡台说道:“遵命”,拿过信来替楚侯念。

“吴边境大将伍云敬呈楚侯中离足下。”

残月把张肥子拉到稍微远离众人的地方,悄悄对张肥子说道:“听不懂,你给翻译翻译。”

张肥子心中暗爽,好你个残月,竟也有求着我的时候,欣然翻译道,就是:“你好,我叫伍云!”

残月还有点将信将疑,不过也只有听他翻译了。

楚侯念道:“数百士卒已安然返国,皆承明公之赐,余亦深感明公厚义也。”

张肥子给残月翻译道:“谢谢你啊!把俘虏给放回来了。”

残月道:“能说句谢谢就还行。”

楚侯继续念道:“启衅构兵,非我等之愿,唯愿国境康宁,同享安乐。”

张肥子给残月翻译道:“我们不想打仗。”

残月不屑地道:“不想打仗还把我们地给占了。”

楚侯继续念道:“此事查证,系叛将齐氏自为,其人早已反出敝国,已为乱军,所行之事,与敝国无涉。”

张肥子给残月翻译道:“误会,都是误会啊!齐三彪早就不是我们的人了,是散兵游勇。”

残月呸了一声:“无耻!亏得齐三彪死的那么惨,就因为打了败仗,竟然就不认他了。”

张肥子听到“他死的那么惨”几个字,又想起自己熬十全大补汤的事了,此为他生平得意之举,但是齐三彪死了之后连个名分都没有,成了吴国的弃子,也不禁为他惋惜。

“吴楚两国,世代交好,只应携手并进,岂有互相损伤之理?小将在此,愿祝两国之深情厚谊,万古不绝,此言此誓,有如大江……”

楚侯一直往后念了一长段,这回张肥子就闭口没翻译了,残月见他没说话,就催促道:“那将军说了这么大一长段,你怎么不翻译啦?”

“他扯淡呢,不用听。”张肥子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

“……愿足下身体康健,互为往来,书未尽意,略表吾心,伍云顿首。”念到这,楚侯把信一放,这封信就算是完了。

张肥子也给残月翻译了最后一句:“再见,楚侯。”

楚中离长长出了一口气,既然吴国选择了和平,那自己就没什么顾忌了,这就出兵,打掉那伙山贼,抢些好东西回来!当即就下令让残月、徐远回去召集人手,张肥子、蔡台也随军出征。

第九章 出兵剿匪

第二天一早,临江城外列起一定规模的队伍,枪尖刀刃在初升的太阳在闪闪发光。最前面举起一面大旗,旗子上面一个金光灿灿的“楚”字,在风的吹拂下发出猎猎的声响。

楚侯在城内点守军二百,徐远现在人手比以前多了,带了五十个护卫队前来。残月也带了一百旋风军前来助战,所谓旋风军,其实就是残月在山寨带出来的老兄弟,因为他们已经不是强盗了,所以不能再用“绿林好汉”等称谓,但为了尊重残月的半独立性,区别他们和一般士兵,就以旋风军来称呼他们。这个名字自然是来源于残月的旋风双斧了。

张肥子也带着几个拿着药锄的老农前来助战,残月见了之后哈哈大笑,楚中离好言好语地把他们劝回去了,只让张肥子跟着去。另外,蔡台熟悉当地情况,让他跟着去也有很大好处。整个队伍大约有三百五十名战士,又带上了五十名后勤人员。

楚中离问蔡台:“老蔡,咱们的补给怎么样。”

蔡台为难地道:“不是很充足,可能要挨饿。”

楚中离摆了摆手:“没关系,可以从路过的村庄那里征调。”话说到这里,心里也感叹,老百姓真是受夹缝气啊。

这四百人的大军,一路浩浩荡荡从临江城开往盗匪盘踞的牛头山。这一路上,每当路过一个村庄,村庄的百姓都箪食壶浆,给他们送吃送喝,所以他们这一路上粮食也不成问题。

楚中离看到给他们送吃送喝的老百姓,问了一嘴旁边的蔡台:“老蔡,你说这些百姓为啥主动来给咱们送吃送喝呢?”

蔡台拱手笑道:“自然是因为楚侯的美名遍及四方,这次又出兵剿匪,百姓们人人欢呼雀跃,自然要箪食壶浆以迎接主公了!”

楚侯微笑着摇了摇头,又问旁边的张肥子,张肥子骑在马上嘚嘚瑟瑟的乱抖着,听到楚侯的这个疑问,向后微微一仰,张开大嘴:

“嗨,还不是怕咱们抢他们的嘛?要是他们不给,咱们到村子里面一搜,可能什么都不给他们留下,所以他们主动来给咱们送一部分,这样他们能多留点粮食,咱们面子也好看。不然他们自己活的都那么穷,凭什么给咱送,闲的啊?”

楚侯听了张肥子的这段话,哈哈大笑,拍着蔡台的肩膀说道:“老蔡啊,你可没他实在。”老蔡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有一天,快到了牛头山的脚下,还有一个村子,送走了这个村子前来迎接的村民之后,却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拿着个破碗,捧着半碗黄米,摇摇摆摆地向着他走过来。士兵们都劝他回去。

“老人家,你这一碗米我们就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老人家你这是何苦……”

“……”

但怎么劝都劝不动,老人目光呆滞,仍旧伸着两个骨瘦如柴的胳膊,端着这碗米,就是不肯走。

“我要见长官……”

楚中离见了这个情况,下马走到他身前,让士兵不要拦他,对老人说:“老人家,我是此地最高长官,有什么事吗?”

老人面庞扭曲,两行泪从沟壑纵横的脸上流下,喉咙中发出呜咽的声音:“大老爷给我做主啊!”

“老人家,遇到什么事情了,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

老人用肮脏的衣袖擦了擦眼泪,和楚侯叙述了原委,他的表达水平并不是很高,楚侯听了半天才勉强听懂。

他是这个村子的方老汉,一个鳏夫,平时老实巴交,不招惹别人,官府收粮就给官府交粮,强盗“借粮”就给强盗交粮,虽然受了夹缝气,靠着土地肥沃、踏实肯干,和自己一个女儿一个小儿子,日子还过得去。

自己的女儿,有几分姿色,今年十六了,本来想找个好人家嫁了,日子就更好过了。结果前些天牛头山的大王五爪龙不知道抽哪门子疯,突然来了兴致自己去收保护费了,收到他们那个村子,方老汉老老实实的就把保护费交过去了,结果强盗发现他有个漂亮的女儿,就一把把她抢到马上。方老汉的小儿子今年才六岁,就拿着小石子砸五爪龙,一下正好砸到他脑袋上。五爪龙一怒之下拔出长刀就把他小儿子砍成两段。

老人说到这里,还从怀里掏出一团带血的衣服,展开来看正好是两段。众人一见之下,全都义愤填膺。老人双膝一屈,向着楚侯跪倒,把半碗米又向着楚侯递了递,说道:“他们又把我所有的粮食都给抢走了,俺老汉现在就剩这半碗米了,现在把它献给长官,希望长官别嫌弃。”

楚侯将米接过,看着这半碗黄米,上面混合着砂石和尘埃,仿佛混合着老人的血泪遭遇一样,他心中五味杂陈,其实这碗米真的很不起眼,连士兵们都不想要,可自己现在怎么能拒绝他?拿了老人的米,也相当于给了他一个保证。

于是楚侯把碗缓缓举起,将米一把倒入嘴中,硬将这口生米给嚼碎了咽下,之后将碗还给老人,对他说道:“我楚侯今天吃了你的米,一定会帮你办事。”

其实这碗米哪有什么可吃的,还是生的,楚侯这么做,是表达出他为老人家报仇雪恨和还治下百姓一个安宁的决心。这番行为果然大获成功,许多士兵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敬服。

楚侯又找了两个士兵去照顾老汉,给他们留下了些粮食。率领军队继续朝着牛头山进军!

这个村子本就离牛头山不远,再前行一段路,牛头山已然可以看见,只见山脚下的强盗们已然把队列好了,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官军前来讨伐,所以有所准备。

楚侯对张肥子说:“肥子,望望他们有多少人。”

张肥子运起“望”字诀,这些日子,他经受了不少历练,功法也有所提升,望闻问切已经从原来的一阶功法升到了二阶功法了。

“哇,看样子足有七八百之多啊。而且看上去都挺有精神的,装备虽然简单,但是并不破烂,看来确实有一定的战斗力。”

两军慢慢靠近,到了可以厮杀的距离,只见对方领头的两名匪首,一名虎背熊腰,面方耳阔,手里拿着一把狼牙棒,棒头都有水缸那么大,看上去就强悍非凡,正是对方的三当家,铁背猛虎。

另一名身材瘦削,手持两把铁钩,眼神冒出精光,步伐轻捷,似乎敏捷度十分不错,最引人注意的是嘴边还露出一个大牙,是山寨的四当家獠牙锦豹。

张肥子用望字诀照了一下,铁虎聚精四段,锦豹聚精两段。

铁虎策马走出队伍,拿狼牙棒一指楚侯,大骂道:“呔!你这狗官,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做什么出兵打我?却不是吃饱了撑的?”

楚侯口头上岂能落了下风?也策马上前,呸了一声:“呸,你们这伙人滥杀无辜,欺男霸女,今天碰见我楚侯,让你们后悔投胎!”原本他想骂几句“狗强盗”之类的,可残月和她的兄弟们就在旁边,这话骂出去太不利于团结,于是就只捡对方的道德品行进行痛骂。

“有种的来比量比量,看看是谁让谁后悔投胎?”铁虎挥动狼牙棒,一副挑衅的样子。“你那阵里有好厮杀的,快些出来!”

以楚侯的实力,绝对能对付这个人。但他突然想起了东皇太一的话“我摆平他确实很容易,可这相当于剥夺了你锻炼的机会。”楚中离也希望多给他的手下一些锻炼的机会,而不是全都自己包圆了。于是就坐着不动,等着喜欢打头阵的手下出场。

残月一声大喝,纵身一跃,出了阵中,这一跃刚刚落下,又起身一跃,直接朝着铁虎劈头砍去。铁虎骑着高头大马,残月只有跳起来才能勉强居高临下。

铁虎挥动狼牙棒,就如同打羽毛球一样,把狼牙棒的大头照着残月就砸过去。两柄板斧和狼牙棒一碰,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在场有一些等级低的人受不了,都把耳朵捂了起来。

残月这一碰,才知道对方厉害,两只板斧都差点脱手。而残月的手劲也不小,铁虎的双臂发麻,他力量充足,倒是能支撑的住,马可支撑不住了,本来支撑他就够费劲的了,现在这一股大力压过来,四条马腿齐齐折断,把铁虎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虽然是个平手,但铁虎的马倒了,在场面上不好看,所以看上去这一回合好像是残月优势。

残月身在半空,见铁虎摔在地上,趁火打劫发起了功法。

“二阶功法:旋风飞斧!”

她将一个斧子向铁虎扔了过去,另一个斧子在手中拿着,直接飞身朝着铁虎的脸砍去。残月从出道以来没碰上什么强敌,往往都是把两个斧子一扔过去就解决战斗了,那天被楚侯打倒之后才发现,把双斧一口气都扔了太不稳定,还是得留一个保证近战的实力。

可铁虎败而不乱,一个转身,抄起狼牙棒就跟她打在一起。她也只能接招,占不到对方的上风。

前几招一般来说是决定胜负的几招,如果几招之内干不掉对方,场面就会陷入消耗战。现在就差不多,你一斧我一棒,比拼的是个人的硬实力。残月的等级是聚精二段,比铁虎的聚精四段低了两段,虽然不是极大的差距,但时间一长,也足以使残月处于下风。二人打了几十个回合后,残月就已经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散乱的头发也被汗浸湿。

铁虎看她在自己手下越来越支撑不住的样子,不禁发出不正经的笑声。“小妞,功夫还不错,人长得也标致,来给我当个老婆吧?”

残月听了这话,更是气满胸膛,一气之下招数散乱,差点被他一狼牙棒打在脑袋上,狼牙棒从她身边滑过,擦下了她肩头的一块护肩,护肩连带着肩头的衣衫都被扯去。

张肥子听铁虎说话这么难听,也不高兴了,运起“问”字诀,向铁虎大喝一声:“那丑脸汉子!你今天漱口了没?我这边都闻到你嘴臭了!”

前文说过,望闻问切这套功法都有着特殊的效果。“望”是观察敌人的等级和状态、“闻”是根据对方的声音来判断对方的动向、“问”是自己发出声音来扰乱对方、“切”是发现敌人的弱点并切中弱点让敌人陷入负面状态。

现在,他就是在发出声音来扰乱对方了。

铁虎一听大怒,发出一声咆哮:“是谁?”

“是你爷爷我。”张肥子走了出来,伶牙俐齿地说道:“你号称铁虎,我看你是只阴沟里的臭老鼠。”

铁虎只觉得心里很不宁静,只想拿着棒子把他砸上几千棒子,可是他正跟残月纠缠着,哪能腾的出手来?但也实在忍受不住,必须得跟他对骂一场才能略解心中恶气,手上的招数就慢了下来,嘴上发出咆哮:“你这头肥猪,也配来说我?”

张肥子被他骂了一点都不生气,因为对方肯跟自己对骂,恰恰是中招了的表现,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竟然对骂了十多句,这给了残月足够的休息机会,她的心神渐渐收摄,散乱的招数也逐渐有了规则,心想,如此打下去不是了局,趁机卖个破绽。

残月又和铁虎交了几招,装作双斧被他打飞,转身就跑。

“休走!”铁虎大喝一声,举棒来追。谁知道残月只是装作逃跑的样子,回过身来就踢出一脚。

“二阶功法:旋风飞腿!”这一脚踢的又奇又准,直接踢到铁虎右手手腕上,又飞出一脚,踢中铁虎前胸,铁虎被踢的倒退好几步,摔了一跤。

也正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蓬暗器向着残月射来!残月连忙躲避,但脚在半空,没法随便收回,所以右脚自小腿到脚上全被盯上了细小的暗器。原来是锦豹在旁边看铁虎吃亏,所以施放暗器伤了残月。

铁虎一看有此变局,也顾不得打架守不守规矩了,抡起狼牙棒就朝着残月脑袋砸过去。残月腿脚中了暗算,几乎行动不得,双斧又不在身边,其他人也来不及救援,情急之下,将全身的元气精华都击中在双手,聚成一个气盾。

在打齐三彪的时候,楚中离使用过这招,其实这不是楚中离自身领悟的招数,只要是凝气期,都可以凝气成质,将其作为武器使用,只是这样耗费元气太大,远不及直接使用武器,所以一般来说都不用这招,但现在生死关头,也只能用了。

两人等级差距不是很大,残月运起全身的元气精华组成盾墙,这一下确实还是挡住了,可挡住是挡住了,自己的右脚没有力气,自然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击中在左脚上面,给左脚的压力越来越大。“咔”的一声,左脚也扭到了。

右脚中了暗器,左脚还扭到了,这回残月是彻底不能走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而锦豹也冲了上去,和铁虎一起要取残月的性命。

正在紧急关头,突然横空出现,几十根藤条,将铁虎锦豹挡了开来。

“徐远,你指挥军队,我对付他们俩!”楚侯脚一蹬,如离弦之箭一般,随即赶到,和二人斗在一处。两位匪首手一招,敌军如潮水般的掩杀过来,徐远也指挥军队抵抗。

这时残月能量已经用尽,双脚还移动不了,双斧还不在身边,可以说毫无战斗能力。面对对方一个小兵只怕都对付不了。面对冲过来的人潮,如果没人救的话,就只有等死了。己方有能力救的,并且有能力调整她的状态的,也就张肥子一个。面对这种关头,张肥子重任在肩,跑过去将她背在肩上,朝着人少的地方突围出去。

第十章 溪边疗伤

两军已然打成一团,场面略为混乱,张肥子背着残月,心想,这要是有人从背后给她戳上几枪砍上几刀,自己都不知道,要真这样自己把她救出去也没啥意思。于是把她从背上横抱了过来,她双目紧闭,睫毛微微颤动,还处在昏迷状态。

他运起“切”字诀,感知她现在的情况,知道她现在是脱力了,右腿上还中了点毒,不脱离战场是不行的,只能往战场外面跑。可这刀剑不长眼,张肥子本来就是医生,不是战斗型人物,现在两个手还都被占着了,可以说基本丧失了战斗能力。

一名敌军强盗举起刀就向着张肥子的脑袋劈过去,还好这位强盗不是个修炼者,出手的速度略慢,张肥子无法可想,只能飞起一脚,这一脚正中对方裆部,只听一声长声惨嚎,那名倒霉的强盗丢了单刀,捂着裆部在地上乱滚。

“老兄,对不住了,谁让你拿刀砍我呢。”说着从他身上跳过去,还撂了个蹶子踢中他的后脑,又把他给踢晕了。

摆脱了那名强盗之后,看着战阵当中出现一个空档,连忙三蹦五蹦,撞倒一两名强盗,脱离了战团。

有一名强盗眼睛比较尖,见到这种情况,大喊一声:“那二位都是官军的‘首领’,把他们抓住,岂不是大功一件?”举着手中单刀就杀过来了,有两名喽啰也响应他的号召一块杀过去了。

张肥子一看,一个人自己抱着她都对付不了,更别说三个了?拔起两条大象腿就跑,三名强盗在后面紧追不舍。

张肥子朝着一个远离战场的地方跑去,跑了一段路,只见草木渐渐茂盛,前面出现一个树林,心中开始高兴,在这种地方最能提供隐蔽,于是跑入林中。

在林中跑了一段时间,他虽然是个修炼者,毕竟还是肉大身沉,这时也支撑不住了。把残月放在旁边,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大树,呼哧呼哧喘气,豆大的汗珠从胖脸上四面淌下。

“哎,小姑奶奶,你现在倒是发发神威啊。等会咱俩要成了俘虏还好说,要碰上脑子不好使的,给咱们都砍上几刀,你说我死的冤不冤啊?”张肥子扶着残月的双肩,用力摇了残月几下,他也知道残月不可能有战斗力了,就是吐一吐槽而已。

这么一摇,还真有点作用,残月的眼皮缓缓睁开,但是双眼无神,透露出迷茫之色。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张肥子看她醒了,还是有点开心的。

“挺好……煎饼挺好吃……待会回去玩举高高……”她朦朦胧胧的吐出几个句子,显然是意识还没清醒,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童稚般的笑容。张肥子心中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这种样子还挺可爱的,可比平时不是踹自己两脚就是损自己两句要好多了。

她眼睛又一闭,失去了意识,向前倒进了张肥子的怀里。因为她之前出了一身汗,现在汗消了,身体变得清凉了许多。张肥子的脖子和残月的脖子相触,感觉她的肌肤冰凉滑腻,头发在自己脖颈中,脸部也和他的脸部侧面相接,觉得有些慌乱,也不知道怎么才好。

“哎,你俩不跑,在这干什么呢?”有一个声音大约在他背后十几步远的地方响起。其实张肥子的听力还是听敏锐的,毕竟望闻问切的“闻”字诀练的就是听力,可刚才残月倒在他怀里那一下让他心神大乱,竟然没发现敌人追了过来。

张肥子把残月扶起来靠在大树上,一边转身一边摆手说道,“几位大哥,四海之内皆兄弟,这位姑娘也是道上混的,你要让我们去你们山寨盘桓两天,我们去就是了,到时候还能给你们赎金,把我们砍了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诶,你就一个人吗?”

张肥子转过身去才发现,追自己的就剩下一开始号召追自己的那个强盗了。又用“望”字诀一望,凝气一段,那我还怕他个毛?!

在树林中确实不好走,那名强盗跑着跑着就把兄弟们都跑散了。不过他一想,要是等着兄弟们聚在一起再抓,那肯定来不及了,还是富贵险中求,自己去抓他吧。现在自己确实是追上了他们,那强盗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笑道:“既然你愿意投降,那就把手伸过来,让我捆上。”

“捆个屁!”张肥子啐了一声,这傻帽,都落单了还浑然不觉,还要抓自己哩。“就你这熊样,来让张爷爷好好整治你一下!”

那强盗一听这胖子不但不束手就擒,还出言不逊,大怒之下拔出单刀就向着张肥子砍去。

张肥子有“闻”字诀在身,看他手刚刚一动,就知道他要砍向自己右边,往左边一闪,轻而易举地闪开了。那强盗一刀砍不中,又连着砍了两刀,全都被张肥子预知他砍的方向,接二连三地避过。最后一刀砍了之后,和张肥子擦身而过,那强盗身位控制的不好,张肥子见有机可乘,一个转身鞭拳打在他的后脑,给他打的连退了好几步,差点被ko了。

那强盗后脑剧痛,不过还有战斗力,握着单刀和张肥子对峙。张肥子又运起“问”字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五。”那强盗立刻就回答了他,赵五也不明白,怎么他一问,自己的嘴就立刻张开把实话告诉他了呢?

功法这个东西,练得阶段越高越厉害,而且面对等级越低的人也越好用。张肥子的“望闻问切”都已经两阶了,自己也凝气五段了,赵五才凝气一段,张肥子不把赵五当傻子玩,那才怪呢。

张肥子又连着运起“问”字诀,用声音把赵五扰的头昏脑涨。赵五知道不能这么下去,又挥刀砍向张肥子,张肥子有“闻”字诀在身,能让他砍中了?身体稍稍一侧,这刀又砍空了。他左手扇了张五一个嘴巴,右脚往他屁股上一踢,把他踢的嗷一声叫了出来。

二人又交战片刻,有“闻”字诀和“问”字诀的两大配合之下,赵五处于极其不利的境地,刚被张肥子打一拳,又被张肥子踹一脚,偶尔还被张肥子扇两个耳光。张肥子心想:“残月现在晕过去了,真是个遗憾,否则让她看看我这么大展神威,岂不是好?”又转念一想:“唉,她要是醒了肯定得笑话我:‘老娘一斧子就能砍倒的小兵,你打了这么半天,还大显神威呢。’”

赵五被张肥子玩了半天,状态极其虚弱,但张肥子缺乏战斗经验,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迅速打倒他,还好他还有“切”字诀,运起切字诀,在他后心一触,切字诀就生效了,原本一阶的时候,他这个切字诀只能去触碰手腕才能生效。但现在升到二阶了,只要触碰对方的身体就可以生效了。但必须是专门去感知才行,像刚才那种扇耳光的,就不会生效。

这一“切”,感知到对方的弱点在后颈,连停都不停,一掌就斩在他后颈,他闷哼一声,瞬间倒地。

张肥子打倒他之后,兴奋莫名,这可是他用“望闻问切”神功成功打倒的第一名对手啊,虽然只是一个小喽啰。但对面还拿着刀呢,自己空手对敌,也算厉害了吧?嘿嘿。

打倒赵五之后,剩下两名士兵也一会一个的赶到了,张肥子如法炮制,把他们接二连三地打倒了,三个人全都倒在地上。

张肥子看着倒地的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办好,一般来说是应该一个人补上一刀。可张肥子把单刀拿起来,就是迟迟下不了手。最后长叹一声,拿绳子把三个人吊在树上。这样这三个人即使醒了,也没那么容易活动。然后把他们的三把武器都破坏掉了。

这个时候残月处在半昏迷状态,嘴里不断说着胡话,张肥子伸手在她额头上一触,感觉有点发烧。又看了看她腿上的暗器,心想,她这病也不算难治,不过得找个有水的地方,先把伤口洗一洗再说。

他眯起眼睛,将“闻”字诀广布四方,听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淙淙水声,似乎是一个小溪。这回就好办了,张肥子抱起残月,向着小溪走去。

几个还昏迷的盗匪头下脚上的被吊着,残月在他怀里说着胡话:“一大块棉花……真舒服……”

到了溪边,张肥子把残月放在了地上,观察她的伤势,见她主要的伤势是大腿上中了三枚较大的镖型暗器,毒药是主要是暗器里的。其余的是镖型暗器所连带的细针。那针叫鬃毛针,也就跟豹子的毛差不多,右边小腿上也中了几十针。

见那暗器连着小腿上的裤子一起嵌入肉里,先把暗器拔了出来,裤子上立刻出现了三个洞,洞的旁边有着乌黑的血迹。随即血的印记在小腿的裤子上扩张的越来越大。张肥子为了给她清洗,从裤脚撕开一个口子,一直撕到膝盖,把小腿都露了出来。

“之前一言不合都踹我一脚,要是知道我把她裤子撕了,那我还能活吗……好在她两只脚都用不了了……”张肥子一边撕一边想着,撕出来之后,只见残月白色的小腿上泛出了三块青黑色。也使得她小腿肿了起来。他因为要给残月洗伤口,穿着鞋不好弄,就把残月的鞋也给脱了,看她右脚受的损伤倒是较小,就是中了十几枚鬃毛针而已。

他把残月抱到溪边,把她的右腿放了进去,洗了洗腿上的伤口,顿时乌黑的血液顺着小溪就流了下去,这么洗了几分钟,伤口从黑色变成淡青。

“这毒药水平……太一般了,这一洗都洗掉七八分毒性了。”一边说一边从药囊里拿出两株解毒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又拿纱布来包了。这回把她右腿算是治完了。

张肥子又从药囊里掏出一枚丹药,是‘回气生精’丹,如果聚精期及以下的人脱力了,用这个可以让她恢复的快一些,也能尽量避免脱力时间过长对身体造成的损害。然后拿一块纱布,走到上游浸湿了,拿下来放到她嘴边,准备先把丹药塞下去再用水给她送下。可她嘴是紧闭着的,刚刚塞进嘴唇里,又碰上紧闭的牙关挡路。

“我说,配合点。”张肥子一看这可没法吃啊,刚想把两手腾出来把她嘴掰开,可一想,这样好像不太文明,就还是好好跟她说吧。于是摇了她几下,让她清醒一点,然后在她耳旁说:“张嘴,吃糖了。”

“啊。”残月尽力睁开了嘴,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张肥子连忙把药塞进去,然后又忙不迭地把水往她嘴里摁。他本来就胖,忙了这么半天,头上又见汗了,好不容易让她咽了下去。

又到她左脚边,见她左脚肿得跟猪蹄差不多了,把鞋都胀大了,费了半天劲才把鞋给脱下来,从药囊里拿了个止疼药,嚼碎了给她敷上。本来之前要冰敷的,这也没有冰,先上止疼药也是可以的。

“再这么下去我也得脱力了。”他大功告成,长出一口气,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她的三个伤,中毒、脱力都治好了,脚扭伤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但是也治了,目前不会进一步扩大化,至于那些小针,没什么大影响,拔起来还费劲,就先放着就成。

他背着残月从军阵里跑出来,还打倒了三个人,还给她治了半天,现在确实是累了,身心放松之下,就躺在那睡着了。

睡了一会,在迷迷糊糊当中就被残月给吵醒了,起来一看,只见残月揉着脑袋。

“额……头好痛……腿也好痛……”

“你总算是醒了。”张肥子欣慰地看着她,不过心中还是有点怕的,毕竟自己把人家裤子都扯了。

“我这是在哪啊?发生了什么?”

“你在战场上遭到暗算和夹击,右腿中暗器了,左脚扭了,人脱力了,想起来了吗?”张肥子在说这几句的时候,心里也觉得这场仗她打的确实是有点惨。

“嗯……好像想起来了……”

“我给你从战场上背出来了。脱力我给你治了,为了治你右腿上的伤,我把你裤子撕了,你别怪我。”张肥子一边说一边退后两步,盯着她说道。

残月把目光移到自己右腿,只见自己从膝盖以下的裤子是被撕了,鞋也被脱掉了。她一开始是有点惊讶,但张肥子的话完全可信,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是他治的是谁治的?她虽然脾气不好,却不是不讲理的人,而且也很恩怨分明,现在人家把自己从乱军中背出来了,还把她伤给治好了,她当然是很感激张肥子。至于裤子撕了又能如何,不撕咋治啊,回去再换呗。

感激是理所应当的,但她现在最大的感受是不好意思,不知所措,因为她平时总欺负张肥子,现在却被他帮了这么大一个忙,如果他们平时关系很好的话,那心理自然能承受,现在的话,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但无论怎么说,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于是从牙缝里钻出几个字来,眼神也飘忽不定。

“谢……谢谢。”

一个人之前的遭遇会改变他的心理定势,张肥子之前是被打出心理阴影来了,原以为这回她用手爬着都得打自己,都准备好逃命了,结果她不但没打,还对自己说了声“谢谢”,真是受宠若惊,连忙回应道:“不客气不客气。”

“……楚侯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残月想转移一下话题,缓解一下尴尬。

“我带着你走的时候,楚侯正跟那俩强盗头子对阵呢,不知道现在是赢了还是输了。”

残月刚听到“我带着你走”这几个字,心想他能怎么带着自己“走”呢,肯定不是背着就是抱着,但也没关系,战场上嘛。她野性外向,自然不放在心上。而听到后面两句话,眼睛猛地睁大了。

“主公一个打俩?”残月简直是不敢相信,楚侯是能打赢自己,但那两个人武功明显都不在自己之下,一个对付两个,这也太危险了吧,他还是侯爷,要是出点什么事,刚刚组建起来的团队可不就散了?

“没错。我只顾着走了,也没看战局怎么样,不过主公自出道以来可没失手过,这回应该也没问题。”张肥子说道。

“不管那边战局怎么样,咱们都得找到队伍……”残月挣扎着想站起,不过她脱力了,腿脚还不利索,这一下只是稍微坐正了一些而已。

“我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我肚子都叫唤了,你看看没什么大事的话,咱们就去找队伍吧。”张肥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没什么大事,不过……”残月表情也有点不舒服的样子。“我这右腿和脚上怎么又痛又麻啊,好像什么东西钻进去了一样。”

“那是敌将扔进你体内的针,刚才我实在累得不行了,就没给拔,现在你想的话给你拔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残月把腿向他的方向微微一移。

张肥子盘腿坐地,坐到她脚边,本来他想把她的脚放上自己的大腿,这样离得近,方便拔,但是哪敢啊!只能眼睛隔着几尺远的距离在那拔,拔十次都未必能拔中一根,在那拔了半天,才拔下来一两根。

“把我腿放上去啊,隔着那么远拔,傻不傻。”残月用小腿轻轻踢了他一下,说道。她是从刀山血海中滚过来的女中豪杰,可不是什么小家碧玉,不会因为一点肢体触碰的小小细节就害羞不已。

张肥子听到她这么说,就轻轻托住她的小腿放在了自己盘着的大腿上,这回就在面前,可好拔了,一下一个,一下一个,拔的张肥子自己都很开心,一边拔还一边问:“你说说像这种细小的针有啥用呢,几乎没什么损伤嘛。”

“来,我教你个武学知识,这针叫鬃毛针,原本就是射人头脸的,虽然细小却极有穿透力,射到眼睛里就完了,不过射到其他地方没多大损伤。肯定是那死豹子拿暗器射我的时候顺便一起抓出来的。”残月说到后来,恨恨不平,拿着拳头敲了一下地面,但她没什么力气,就发出一点点响声。

“不过还是有点痛的吧?”张肥子问。

“嗨,这点痛算什么。那个暗器的伤口现在正火辣辣的痛呢。”残月说。

“我看你一开始叫痛,后来不叫痛,还以为你不痛了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咱们走吧。”残月坐了起来,把双手一伸:“你背着我吧,抱着的话我怕我看不到前面。”

残月看自己的情况,已经确定自己不能走了,不能走了,那就只有被他背着或者抱着呗,难不成还不走了?既然确定了要让他背着或抱着,又何必忸怩作态,装出害羞的样子,最后还是让人家背了?干脆爽快,这才是残月的作风!

她的爽快让张肥子都愣了一愣,也就不再多言,背着她就动身出发,寻找队伍去了。

在背上残月的那一刻,残月在张肥子耳边说了一句话:

“这次是我欠你个人情。”

二人走了一段路,只听见路边拐角处突然出现一队人,身穿强盗的服饰,大约有二三十个。张肥子本就没什么战斗力,残月也没恢复好,要是碰上敌人,不可能有丝毫胜算的。

“快丢下我跑,否则咱们谁都跑不了。”残月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哪能这么没义气啊。”话虽这么说,还是有点怕的,两条腿都有些颤抖,先运起“望”字诀,看看对方的状况。

这么一看,突然发现,领头的那个自己好像看着眼熟。不就是那个送信的冯翼么!于是大声叫道:“哎,我们在这呢!”

残月颤声道:“你还敢挑衅?”

张肥子道:“不是,是自己人!”

待得他们走进了,残月才发现,这二三十人真是自己麾下的旋风军,领头那个也是自己较为熟悉的小弟。“诶,是冯翼啊。”

冯翼见到残月,立刻就跪倒下拜。“小的冯翼,见过残月首领。”张肥子背着残月,也跟着“沾了沾光”。

“头领没事吧?”冯翼起身问道。

“我没事,现在最想知道主公那边怎么样了。”

“主公啊。”冯翼笑道。“他三下五除二,把那俩敌将给打死了,现在估计杀上山去了。我也没看全,看到他打赢那俩敌将就过来找你们了!”

他三下五除二,把那俩敌将给打死了。这句话说来轻描淡写,却有着震人心魄的力量。张肥子喝残月都异口同声追问冯翼:“是怎么打死的?”

冯翼笑道:“咱们离队伍正好还有几里路程,咱们一边前往,我一边给二位长官讲讲故事,不知首领意下如何?”

残月笑道:“当然可以,快快讲来!”

第十一章 连斩两将

几人边走边聊,冯翼说道:“那天我见首领一不小心遭了暗算,倒在地上,就想率领兄弟们上前相救。没想到楚侯竟然如此厉害,直接使用了一个木系功法,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元素功法呢。直接几十根青绿青绿的藤条就远远地伸过来了,好像一道藤墙一般,把首领和那二位敌将隔开了。

那铁虎和那锦豹想用武器破坏掉藤墙,可这俩人武器都不行,铁虎拿的是狼牙棒,一棒子上去,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只把藤墙往后打退了几步,刚打退又弹回来了。那个锦豹更搞笑,直接拿俩双钩去钩,结果两个钩子都缠在藤条里了,还在那拔了半天。

也就在一刻之间,楚侯一跃到了他俩的正面,看着这位张炎大哥把首领救走之后,就开始和他俩对敌。两只手青绿色的光芒一闪,所有的藤条都消失无踪了,这俩傻帽还正出招哩,铁虎正抡起狼牙棒往前砸,锦豹还拿着铁钩往后拽,结果铁虎向前跌了个狗吃屎,锦豹向后摔了个屁股墩。”

“哈哈哈……哈哈哈……”残月听了之后大笑不止,要是楚侯把他们打倒的,还不至于这么好笑,可这俩人这么倒地,他们滑稽可笑的样子就都体现的淋漓尽致了。残月心想,冯翼还真是个人才,在叙述的方面表达能力就比别人强,能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这个人在自己这这么长时间一直没得到重用,到了楚侯那里,才华瞬间就显露出来了。单这点,自己和楚中离就没法比。

其他人听了之后,也都忍俊不禁,尤其是亲眼看到他们摔了的旋风军们,笑得尤其厉害。

冯翼又继续讲了下去:“但他俩毕竟是聚精期的人物,摔一跤也不打紧,打了个滚又站起来了。铁虎大叫道:‘哈!你楚侯还亲自上阵了,抓了你之后也不杀,直接送到吴王那里领赏,咱也能混个城主当当!’楚侯冷笑一声,说道:‘你还不算太可恶,我下一个再杀你。’这意思,估计是说锦豹更可恶,必须先杀了他再说。

果然,锦豹一听像被踩了脚一样,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呲开他的獠牙,扯着他的尖嗓子叫道:‘姓楚的,你想弄死我,我先弄死你!’随即把一个手的钩子放到另一个手上,另一只手狠狠地进去掏了一大把,向着楚侯撒去。这一大把暗器,有粗的有细的,至少几十上百根,看着像撒了一把黄雨一样。”

“呸,无耻!”残月评论道。

“首领说的是。”冯翼继续讲道:

“当时我心里就为楚侯捏一把汗,这一大捧,楚侯怎么可能躲得过呢?再召唤之前的藤条也有空隙啊。楚侯果然眨了眨眼睛,好像看不清一样,后来索性不辨别了,一拂袍袖,大喝一声:‘一阶功法无极木飞叶!’几百上千片叶子从他袖中飞出,密密麻麻的,真就是一大堆涌了过去,所有的暗器被叶子挡了这一下,都倒着飞回去,一大半倒是钉在了那锦豹的身上,还有一小半打倒了对方几名小兵。这时铁虎也杀了过来,楚侯又用另一只手,又是一大堆叶子飞出,把铁虎推的退了十几步,那铁虎速度较慢,一时间无法上来帮忙。

锦豹几乎全身上下都是暗器,疼的满地乱滚,双钩早抛在旁边了。从怀中掏出一瓶解药,想要吃了。可他刚刚拿出解药,楚侯立刻到了面前,一脚踩在他拿着解药的那个手的手腕上,把他手定在地上,随即又是一脚,把他手里的解药都给踩碎了,这一脚踩的可当真厉害,后来我们查看他尸体的时候发现,不但把药瓶的碎片都踩进了他手里,而且把他那只手的骨头都给踩断了。当然那是后话了,当时把他疼得龇牙咧嘴,那个大牙翘的高高。

楚侯俯下身去,把他一把揪起,喝道:‘卑鄙无耻的东西,你不是喜欢用暗器吗?今天我请你吃暗器!’举起拳头,一拳打在他嘴上,打得他满嘴牙一颗都不剩,稀里哗啦都落了下来。一大半咽进他肚子里,还有一小半撒了满地,就连那颗大号的獠牙,也被打掉在地上,这回‘獠牙豹’成了没牙豹了!”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喝起彩来,一大半是因为楚侯的厉害,一小半是因为冯翼的记忆力好,记得如此清楚。残月更是为楚侯而击节赞叹,这么打这獠牙豹可真是替自己长出了一口恶气啊!

冯翼也露出快慰的神色,笑了笑,接着讲道:“这一拳就把他打了个半死,再加上受了自己满身的带毒暗器,楚侯根本都不屑于补刀,转身去对付铁虎去了,没过一会,他自己就毒发身亡了。

铁虎见状,眼睛也红了,虎吼一声‘敢杀我兄弟,受死吧!二阶功法:恶虎扑食!’一声大吼,震的我耳朵里都要爆了,只能紧紧捂住耳朵,把嘴张开,低着头忍受着,那时候十分难受,也顾不得看了,等待着这声吼叫过了之后再看,好家伙,在铁虎背后,出现一个发橙光的巨虎,这老虎大约得有十个铁虎加起来那么大。

铁虎双手指向楚侯,那橙色光虎立起身来,伸出两只巨爪就向着楚侯扑去,楚侯在那只老虎面前,大小就像一个玩具人一样。当然,我说的只是身材大小。楚侯双袖一抖,几千片叶子从袖子中飞出,这回却不管用了,那老虎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把叶子拍得漫天飞舞,然后从叶子中钻了出来。

楚侯又使了一次之前那招,大喝一声‘一阶功法无极木:藤条!’两只手发出青绿色的光芒,几十根藤条迅速地从他两只手里窜出,飞到了天空之上。这些藤条就跟绳子一样,四面八方地绕着那橙色光虎,因为各个方向都有藤条,所以那光虎根本躲不了,被藤条缠得死死的,动弹不得。楚侯又以自己为中心,用藤条抡着老虎转来转去,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藤条也越来越长,最后‘砰’的一声,把它摔在了牛头山的山壁上,这一下轰隆隆作响,激起一大堆烟尘,石头竟然都掉下来好几块,敌军都位于山脚,这一下砸死了好几十个敌军!那老虎,自然也摔散了。

那铁虎应该是大半精气都用在那只老虎上了,现在功法被破,一口血吐了出来,扶着狼牙棒,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大声叫道:‘不,这不可能!你一阶功法竟能破我二阶功法?’主公只淡淡说道:‘今日教你认识楚侯。’拔出他那柄楚侯剑来,一道剑气闪了一下,实在太快了,我真的是没看清楚。

铁虎仍然牢牢地站着不动,楚侯又收剑入鞘,当时我还纳闷呢,为啥铁虎都没什么反应,楚侯就把剑收回了呢?这时一阵风吹过,狼牙棒的棒头竟然斜斜从棒身上掉了下来,再一看铁虎,可不得了,他那脑袋竟然也和那棒头一样,斜斜从他那身子上滚了下来。”

说到此处,残月和张肥子都听呆了,张肥子没怎么练过武功,只是听个热闹,残月是其中行家,听到这一段,心中对楚侯的敬佩之情简直无以复加。虽然楚侯当初打败了她,她私下想起来,总觉得当时如果能调整一下出招顺序什么的,或许就能赢,心里还是隐隐不服。跟着楚侯,只是想凭借他的地位,为自己和弟兄们谋个好出路而已。现在听了冯翼所说,心想,自己连一个都打不过,他一个人打两个,而且还打的那么潇洒,不仅心服口服,甚至还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能拜楚侯为师,那该有多好。

“就这样,楚侯连杀了两名敌将,那些敌军一看两位主将都死了,一大半人丢下武器就跑了,还有一些在楚侯和徐远将军的掩杀之下,也都溃散了。我看那边大局已定,又惦记着首领的安危,于是没等仗打完,就过来寻首领了。”冯翼总了个结,把楚侯连斩二将和战局给讲述完了。

残月笑道:“这么惦记我的安危,你这小子良心不赖啊。”

冯翼道:“我跟随首领那么长时间,常感念首领恩德,若有报答首领的时候,肝脑涂地都在所不辞,何况是前来找寻呢?”

残月一听,笑了两下,拍了下身下的张肥子,说道:“你听人家多会说话。”

众人原本一边说一边走,正巧的是,故事讲完了,旌旗军阵也遥遥在望了。队伍就在前方。张肥子运起“望”字诀一“望”,众人已经打败了那群山贼的前锋,正在打扫战场呢。

第十二章 饭前收徒

残月一行人越走越近,看得也越来越清楚了,一大群俘虏抱头蹲在地上,挤在一起,看起来密密麻麻的。而己方的军队一半烧火做饭,为下一场战斗补充能量;另一半负责警卫,防备敌人偷袭,在警卫的人当中站的最笔直的那位是徐远。炊烟袅袅升起,士兵们兴高采烈,似乎是在庆祝这压倒性的大胜。而楚侯,正在审讯一位强盗头目。

残月、张肥子、冯翼这三个人看到楚侯,都想叫他一声。但冯翼地位低微,不敢大声叫楚侯。残月之前脱力了,现在也喊不动。至于张肥子,又背残月一路,肚子还饿着呢,也叫不动,只好向着楚侯走去,想走到他面前在说话。结果楚侯却突然站起来看向他们,脸上瞬间露出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笑道:“你们都没事!”

原来楚侯有东皇之力,能“总万物之极”,感知能力远远强于常人,他们向着楚侯走去,楚侯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自然就发现了。

张肥子见到楚侯,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嚎叫:“终于得救了!”一把就把残月扔向楚中离,楚中离伸双手接住,又觉得自己身为主公,在众人面前横抱一位女属下不是那么回事,就把她放下了。

残月脚一着地,嘴角就抽搐了一下。这小细节被楚中离捕捉到了,楚中离问道:“伤到脚了,还好吗?”残月道:“多谢主公关心,刚才亏得张炎给我治了,现在没什么大碍。”楚中离转过眼去看张肥子,只见张肥子正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里也觉得好笑,这肥子,关键时候还真不掉链子。

楚侯看她肩头衣裳破了,露出了整个香肩,右腿裤子还破了,整个衣服还被汗浸湿了,整体形象不太雅观,而且看她嘴唇苍白,似乎也有些怕冷。于是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残月身上,柔声对她说道:“那俩敌人确实是厉害,你这回出力不小,等打破了山寨抢到什么好东西,一定好好分你一份。”

虽然残月在这一战中几乎没啥贡献,但她在战场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心情也低落,倘若不对她进行抚慰而是按打败仗论处,只怕她立刻就心灰意懒想离队而去了。所以在现实的角度来看,楚中离为稳定她的心理,反而答应给她以重赏。

“败军之将,何足言勇?”残月低下头说道。

“好了,不怪你,看你累了,我扶你坐一会吧。”楚侯说道。

正在楚中离要扶残月坐下休息的时候,残月却顺势一把跪下了,楚中离不知道她要干啥,怔怔地看着她,却听她说道:“主公,您武功通神,我想拜您为师!”

这话真把楚侯吓了一跳,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你再说一遍?”

“我想拜您为师,师父,收下我吧!”刚说完就要下拜磕头。

“哎,别别别,你这是做什么。”楚侯赶紧用两个手来了个海底捞月,把她额头兜住,说道:“你武功高强,是众将之首,旋风斧神出鬼没,旋风腿迅疾异常,我哪能教的了你呢?”

“主公不必过谦。”残月抬起头来,凝望着楚侯说道:“我这两把刷子什么样自己知道,原来没碰上过强敌,还以为自己不错呢,刚才冯翼都给我讲了,您的功夫那才叫厉害呢!我是真心实意拜您为师,如果您不嫌弃我,就收下我吧!”

残月这么诚恳地说,倒是让楚侯认真想了一下,收下残月对他确实有好处,原来残月还能跟自己分庭抗礼,成了自己徒弟,那不是乖乖的听自己命令了吗?那几百旋风军也都能听自己指挥了。只是自己的实力都凭借着东皇之力,这个不是可以教她的,他只担心这点,不过又转念一想,自己的东皇之力能“总万物之极”,使得自己对武艺的理解能力有所提升,倘若对她的武功进行指点,让她得到进步似乎也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楚侯伸出双手去扶她。“你先起来。”

“不,你不收我为徒我就不起来。”残月倔强地说。

楚侯往旁边一看,差不多上百个士兵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心想要不早点结束此事也是麻烦,于是跟残月说道:“我答应了,等你养好了伤我就教你。”

“好呀,主公答应收我为徒了!”残月大声叫了出来,生怕别人听不见,楚侯见她这么开心,也露出了微笑,把她扶到旁边坐地。有些地位高点能跟楚侯说得上话的人,还过来恭喜。楚中离还把之前从战场上捡到残月的斧子还给了她,残月旋风双斧失而复得,欢喜不尽。

又过了一会,众人闻到一阵肉香,耳中也听到碗筷响动的声音,原来士兵们已经将饭做得了。之前路过村子的时候,向村子“征用”了好几头牛随军,这回打了胜仗,一高兴就都杀了,还把带的面粉和好了,烙成一张张大饼。饭做好了之后,一位军官先端了一盆肉,几张饼跟楚侯送来。楚侯看那肉,一块块都有拳头那么大,七分瘦三分肥,真是“花糕样好牛肉”,楚侯看了都不禁啧啧赞叹。再看那饼,跟其他人的饼还不一样,他们的饼是发过面的,费了不少功夫,给其他士兵就直接随便揉揉面就烙了。

那士兵行了个礼,说道:“请楚侯先用,可否下令让士卒们也吃了?”楚侯说道:“嗯,可以,你安排下去吧,在端点肉来,我和残月、张炎、老蔡这三人一起吃饭,另外你再去叫老徐,也一块来这吃。”士兵答应了一声,退下了。

于是楚侯和月远炎台四人围在一起吃饭,那四个人都坐地上,楚侯地位稍微高一点,找个破木桩子来坐了。大家就着大饼,就大口咬牛肉吃,这几个人里面蔡台出力比较少,吃的还不那么太猛,其他人都是从早上打到下午,消耗了那么多体力,肚子还空着,那吃相就别提了。

如果说楚侯、残月、徐远这三个人的吃相还算的上豪爽的话,张肥子的吃相就可称之为狰狞了,基本上一块拳头大的牛肉,直接就整块塞到嘴里再咀嚼。连残月都看不过去了,劝道:“哎哎,张炎,你慢点吃,牛肉本来就不好消化,你别到时候再消化不良了。”张肥子塞着一嘴牛肉吭哧吭哧地说:“没事,咱有消食丸,吃撑了也没关系。”众人都笑着摇头看着他。

吃到一半,军官又过来问:“楚侯,打扰了,要不要给俘虏们点吃的?我看他们蹲在地上咕咕咽口水,跟青蛙似的。”楚侯说道:“给,不还有昨夜剩下的玉米面饼子吗?每人发一块,再发点咸菜疙瘩。”刚说完,忽然又向一位俘虏的强盗头目一指,说道:“他除外,什么都不给他吃。”

众强盗吃着玉米饼子,啃着咸菜疙瘩,看官军们吃白面牛肉,心中那个难过啊,谁让仗打败了呢,有的吃就不错了,还给咱们吃说明没有杀咱们的意思。那名没拿到吃的的强盗头目更是沮丧,肚子发出了一阵阵哀鸣,蹲下来用腿抱住膝盖,把头埋在双膝里,让自己的眼睛和鼻子歇一歇。

几个人吃饱了之后,楚侯说道:“众位,先失陪一下,之前我抓了一个强盗头目,叫汤安,他知道的情报应该不少。正要往下问,张炎和残月就回来了,现在吃完饭了,我再去问他一问。”众人除残月站不起来以外,都拱手致意。

楚侯看盆里还剩了六七块牛肉,两三张大饼,在众人尤其是张肥子的扫荡之下,还能有剩,真挺不容易啊。都倒在一个盆里,拿到汤安面前,跟他说:“你听好了,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一些情报了。我现在问你情报,你回答的要是跟我知道的有冲突,我就一剑把你杀了;要是讲的都对,我就给你吃肉,知道了吗?”

“小人明白,大人尽管问,但教小人知道的,无有不答。”汤安听了之后反应很大,连连点头。

楚侯问道:“听说牛山四寇,龙狮虎豹,这回怎么跟我们打的才两个,那两个呢?”

汤安答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牛头山……哦不,他们牛头山……”

楚侯喝道:“别他们他们的!你以为你这就洗白了?”

汤安吃了一惊,连忙答道:“是,是,小人不敢。我们牛头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把守的地方不止一处。首领五爪龙在山上把守山寨,二当家别躯狮扼守上山关口,三四当家把守在山下,刚才被大人杀了的二位便是。”

楚侯问道:“既然如此,听得我来,如何不四人合力对付我?”

汤安苦着脸道:“谁知道你们真打呀。”

楚侯听了这话,十分疑惑,问道:“不真打莫非还假打?”

汤安说道:“可不是吗?基本上都假打,所以你们这回真打,我们才着了道。”

楚侯纳闷了起来,说道:“汤安,你给我详细说来,敢胡言乱语,我要你的脑袋!”

第十三章 计赚敌酋

楚侯听汤安说的话似有蹊跷,于是把蔡台叫了过来一同审讯。

“老蔡,你在旁边听着,他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就告诉我。”

“是。”蔡台应道。

楚侯继续问:“汤安你刚才说的‘假打’,是怎么个打法?”

汤安说道:“就是一大群官军从城里出来,吹吹打打,吆吆喝喝,一路上吃了老百姓不少粮食,然后到了山下,有的打上两仗,死个几十人就撤了;还有的就在山下吆喝,随便射两箭,射完就走。”

楚侯转头问蔡台道:“他说的这事有吗?”

蔡台说道:“之前基本上都是这样。”

楚侯说道:“那是为什么。”

蔡台说道:“既未必能打过又不愿意死人,所以不愿意真打。但还必须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所以就得装装样子。”

楚侯把眉头一皱,说道:“上去随便射个几箭就是给老百姓交代了吗。”

蔡台笑道:“是啊是啊,那些长官觉悟都不高,没有楚侯这种英雄人物。”

楚侯笑道:“老蔡你又来了。”又接着问汤安:“所以这回你们看我们来讨伐,一路上声势浩大,还以为又是一个来装装样子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的,是不是。”

汤安说道:“是啊!谁知道你们一上来就往死里打啊!我们都多少年没打过拼命仗了。”

楚侯原本打了这场胜仗也有点轻狂,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还真是不要太过于高看自己,如果这回他们一上来就拼命,第一场仗就四大当家一起上,胜负之数还真不好说。又接着问道:“你刚才说二当家别躯狮守上山关口,大当家在山上的山寨,是么?”

汤安道:“是。”

楚侯道:“这二人都什么等级?”

汤安道:“二当家别躯狮聚精六段,大当家五爪龙聚精五段。”

楚侯道:“胡说!怎么等级低的是大当家,等级高一段的反是二当家?”

汤安道:“小人不敢胡说,只因大当家精明能干,所以大家都服五爪龙做大当家。二当家虽不是没脑子,也只是个一勇之夫。”

楚侯道:“原来如此,那别躯狮守的关口情况如何?”

汤安道:“十分险峻,平时都得用绳子拴着筐才能上去,这也是为啥三四当家平时就在山下的原因,上去太难了。”

楚侯道:“好,你下去吧。”把肉递给了他,让手下把他带到一边去了,空中时而传来他坑坑的吃饭声。

听他这么一说,楚侯就踌躇了起来,第一场仗打的相对轻松,但也折了残月,自己的能量也消耗了将近一半,凭借这一半能量,打别躯狮也不是不能打,但倘若是一场消耗战,再打五爪龙还怎么打啊?还听说五爪龙有个几十人的飞龙团,都是由修炼者组成的,那就更不好打了。而且,听汤安那么一说,似乎自己连和别躯狮单挑的机会都没有,而是他领着大军居高临下,这无疑是难上加难。

蔡台看楚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似乎陷入了困境,蔡台可是个十分精明的人,看到这就知道楚侯对接下来的战局不太有信心,现在似乎就是缺个台阶下,蔡台当然得给他这个台阶下了,于是蔡台说道:“主公此次出征,连斩匪首二位,俘虏数百,已经算得上是大胜了,足以上报天意,下安民心。若就此班师回城,也是十分光荣的。”

楚侯摇了摇头,说道:“确实是胜了一场,但一来牛头山根基未损,咱们这一走,他们还得骚扰百姓,截留税赋,甚至对咱们进行报复;二来那方老汉的大仇未报,他的女儿也未被找回;最关键的是,我们来这是干什么来了!是来抢东西来了!我们穷的都快把自己卖了,现在只抢回去一大堆人有什么用啊!”说到后来,楚中离都激动了。引来许多人侧目而视,但在楚侯的目光之下,又把脸转回去了。

老蔡看他心里着急,都发火了,也吓得不敢说话。就看着楚侯的脸色一直难看下去。

过了一段时间,楚侯的愁眉苦脸却突然舒展了开来,对蔡台说道:“老蔡,你觉得你穿上我这身衣服能合身吗?”

其实楚侯这句话就只是字面意思,但老蔡肠子弯,这话听成了:“老蔡,你是不想坐我临江楚侯这个位置?”吓得他面如土色,连忙跪下,说道:“楚侯在上,打死我我也不敢做这悖逆纲常之事啊!”说着还要磕头。

楚侯哭笑不得,把他扶起,说道:“嗐,老蔡,你想哪去了,我是突然想到一个计策。这计策需要咱俩人配合。”

“什么计策?”老蔡吓出一身冷汗,刚刚冷静下来,问道。

“掉包计。”楚侯笑道。

“掉包计?怎么用,请主公明示。”蔡台说道。

“如此如此……”楚侯在蔡台耳旁说了几句,蔡台鼓掌大笑,溢美之词连绵不绝。

楚侯叫上张肥子,和蔡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两人的衣服换了,又把蔡台的胡子刮了下来,让张肥子给贴到楚侯自己的脸上,张肥子用了点胶,把蔡台的胡子给贴上了。

“嚯,老蔡你这看上去挺精神的啊,跟年轻了十岁一样!主公也沉稳了不少。”张肥子评论道。

“看着像那么回事就行,过一会我可得弄下来,胶粘着毛在脸上太难受了。”楚侯说道。

楚侯出来之后,一些熟识的人见到他,都感到惊讶,他也没解释啥,聪明的人都自己领悟了。

此时士兵们都已经休息好了,就要向山上进发,可这几百个俘虏不能带着上去,至少得留下一个人还几十个士兵看着才行,于是楚侯说道:“残月,你留在这看着俘虏吧。”

残月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道:“不嘛师父,我刚刚拜你为师,怎么能不亲眼看看你的威风呢?何况就我这腿,他们要是跑了,我连追都没法追。”

张肥子拍着自己的肚子说:“老大,我留这看着俘虏吧?”

楚中离说道:“不行,等会我还得用得上你,何况你没什么杀气,也镇不住他们,又缺乏经验。”

张肥子说道:“那就徐远,他,他有经验。”

楚中离说道:“不行,我得靠他指挥军队。”

张肥子道:“那就老蔡……不对,老蔡得冒充你,这么说没人了啊!”

这时,冯翼不失时机地走上前来,半跪在地上,说道:“小人冯翼,不知楚侯大人是否记得,能否此次也再给小人一个机会。”

楚侯点了点头:“嗯嗯,冯翼,不错,你之前送信是可以,不过这回看俘虏嘛……”

其实老实说,之前楚侯让冯翼送信,也并不是看重了冯翼的才能,只是看重了冯翼的胆识,送信之后楚侯是对冯翼看法高了些,但如果说军事方面的才能,楚中离也不会相信他的能力能超过自己手下那些基层军官。原本楚侯是想,既然月远炎台不看着,找个基层军官看着也没啥问题,结果冯翼突然出来了,用不用冯翼楚侯还真得考虑考虑。

冯翼看楚侯处在踌躇之中,显然是不能相信自己,心中十分焦躁,这时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俘虏群里有一个俘虏鬼鬼祟祟,东看西瞧,还一边蹲着一边往人群外移动。

这一下可帮了冯翼,冯翼拿手一指,大喝一声:“哎!你干什么!”飞步上前,一脚把他踹倒,又一脚照脸一蹬,踹掉他几颗牙齿,血从那俘虏的嘴中流出来,那俘虏一边胡乱挥手一边大喊饶命,可冯翼不依不饶,依旧照着他的脸狠狠地打了下去,血花一下又一下的迸溅出来,旁边的俘虏见了,脸上都露出恐惧的神情。就连一些士兵都觉得不忍心看来。

“好了好了,我把这任务交给你,你停手吧。”楚侯淡淡地说道。冯翼呀冯翼,为了一个表现的机会,你真能这么拼命呀。这句话一出口,冯翼本来要打在俘虏脸上的拳头就瞬间停在了空中。

“多谢楚侯大人!”冯翼停下了手,那名俘虏倒在地上,眼睛鼻子嘴里全都流出了血,已经晕了过去。冯翼飞步走出人群,跪下向着楚侯磕了几个响头才站起身来,随即就去带领几十个弟兄安排看守俘虏的事儿了。

众士兵除了几十个旋风军在冯翼的带领下看守俘虏以外,其他人全都跟着楚侯攻上山去,残月还是张肥子背着。这山路很不好走,走一步都得把腿抬高了,才能向前走一步,有的地方山路还特别狭窄,只能容一两人通过,那种情况就更得慢慢过了,甚至有的时候山崖上还滚下碎石,噼噼啦啦的作响,虽然没伤着人,也把士兵们吓得不轻。

楚侯有东皇之力在身,自然不觉得走这山路有什么难的,但看士兵们走的如此艰难,也不禁在心中感叹,虽然古语有云“地利不如人和”,但地利也相当重要,像这座牛头山如此险峻,为那群强盗提供的防御可想而知,要不是有了这牛头山,他们的事业也发展不利这么大。

而那边张肥子吃了一肚子牛肉,有了劲,背着残月走又能背得动了,虽然说山路难走,但他有“望闻问切”,感知力是不同常人的,走山路累是累点,倒没有危险。残月就更快乐啦,有人抬着她走这山路,就跟游山玩水似的,甚至还哼起了歌。

第十四章 一剑穿心

众人在山路上行进,走了一下午,太阳渐渐从当空落了下来,待到敌方把守的关卡之时,天色已将近黄昏。夕阳为整座山包裹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众人除了脚步声都不怎么发出声音,整个环境静谧而安详。

张肥子说道:“老大,你看,前方山势不同以往,上面似乎还有人造的建筑,也有着密密麻麻的小人,这好像是前面的关口。”

楚侯揉了揉眼睛,说道:“天色这么昏暗,你还能看清楚,真是厉害,再用用‘望’字诀吧,看看对方有多少人。”

张肥子稳了稳身上的残月,让她不至于掉下来,然后运起“望”字诀,说道:“哇,好多人,怎么也得有好几百,有的手里拿着弓箭,有的手里拿着长矛,还有穿甲拿盾的呢,装备比之前的敌人好多了,看来就是敌人的关口无疑了!”

“好,我估计咱们可能也进入敌人的视线了,千万别暴露。”这话是对他旁边的蔡台说的。

“下官理会的。”蔡台刚要俯身回话,突然想起了自己现在穿的是楚侯的衣服,又僵硬地停了下来,拂了拂袖子,说道:“知道了!”

楚侯在背后轻轻拽了一下蔡台,然后几步走到队伍前面,低下头向蔡台拱手道:“主公,前面便是敌方的关口了,请主公示下。”

蔡台板着脸道:“众位将士,一刻不停,随我进军!”

残月看着这一出戏,笑得满脸通红,死死抓住张肥子的肩头,张肥子也笑得全身肥肉都发颤。众人暂时听蔡台这假楚侯的命令,向着敌人关口之下走去了。

到了关口下面一个合适的位置,双方都可以互相看见了,但是却无法互相攻击。山寨门口有一位山贼见状,连忙向着关内飞奔回去。不一会儿,一位人高马大的粗豪大汉走到了关上。

这位大汉一头金色的披肩发,一张大嘴一口能吞下两个不挨着的馒头,肩头能坐得下一个人,两只臂膀比普通人的腰都粗,手里拿着一丈来长的铜锤,光是锤头就有一头小猪那么大。这人要是蹲下来,真就跟一只狮子的气势相差无几,这正是牛头山的二当家——别躯狮!

楚侯戳了一下张肥子,说道:“肥子,你再给我望望这人的等级。”

张肥子眯起眼睛来,用“望”字诀望了一会,说道:“离太远了,不能确切,不过最低不会低于聚精三段,最高不会高于聚精七段。”

楚侯还记得当初汤安说别躯狮足有聚精六段,看来是没说错。正在这时,别躯狮在关口上发出一声大喝,这一声咆哮震耳欲聋,即使在关下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不过这别躯狮好像智商不太够,关下能听得清楚,关上他的自己人得是什么感受?有几名敌方的山贼倒是被他震得晕了过去。

别躯狮把半个身子伸出关上的护栏,晃着头来回观望,见蔡台穿的衣服最好,又站在最中央,于是伸出粗如树干的大手指着蔡台,大喝道:“呔!你这厮便是临江楚侯?长得一副猥琐鸟样,如何坏了我两位头领?”

这下把蔡台吓了一跳,他可没打过前阵,就刚才那一仗也仅仅是躲在后面,现在被一名敌将这么一指,瞬间想起了当初被齐三彪支配的恐惧,差点一屁股坐地下,颤声说道:“我……我我……”不过说话声音太小,这几个软弱的字也传不到别躯狮耳朵里。

“沉着点。”楚中离走到他身边,轻轻用手抵住蔡台的后心,将东皇之力自后心传到蔡台体内。蔡台虽然没打过仗,也有着一二十年的办事经历,面对危机的时候更能沉着冷静下来。再加上这一股力量涌入,觉得一股热流从后心涌了上来,浑身充满了力量,惧意一下就消失了,朗声说道:

“在下姓楚,双名中离,不知阁下有何见教?”这一句是学着楚中离的音调说话,模仿的还挺真有三分相似。残月等人听了都微微点起头来。因为身体内有着东皇之力,所以这回声音传到了上面。

别躯狮大声叫道:“你们这群赃官臭吏,想要打上关来吗?和你狮爷爷较量较量啊!就怕你们上不来,憋死在下面!”

楚中离看了下关口,足有几十丈那么高,自己又没有攻城器械,倘若这次不用计,没准还真憋死了。悄悄对蔡台说道:“接着说。”

蔡台低声道:“我说什么?”

楚中离道:“随便你说什么,只要能让我上去谈判就行。”

蔡台想了一下,朗声说道:“首领此言差矣,在下久闻别躯狮大名,岂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只是楚某刚刚上任,须得打一场胜仗以安百姓之心,故而来犯宝寨,那二位英雄好汉跟在下动手,一不小心才给了在下以可乘之机,在下岂能得寸进尺?倘若首领同意罢兵言和,在下便将俘虏归还,再送上一大笔赔偿,甚至还可以割些村庄给首领,不知首领意下如何?”

关下残月那些人听了,都暗暗摇头,刚才学的还像一点楚侯,现在说的可彻头彻尾都是蔡台的风格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是楚侯也在旁边暗暗咬牙,我楚侯有这么贱吗?只要能骗上去,我也不说啥了。

别躯狮听了之后,有些心动,说道:“你这话当真?”

蔡台答道:“并无虚言。”

别躯狮道:“那你要赔多少钱,割多少村庄给我们?”

蔡台答道:“这些事岂是一时之间能商量好的,不如我跟首领谈判一下,商议赔款数量及交割事宜,岂不是好?”

别躯狮哈哈大笑,震的关上尘土都落了下来。“谈判?我下去跟你谈判,你们人多势众,我还能活着上去吗?”

蔡台道:“并不要首领下关。”

别躯狮道:“让你上关也不成,你手段那么厉害,你一上来我们也制服不了你。”

蔡台道:“我也不上关,只派我手下的一位不会武功的人上关。”说着指了一下旁边的楚中离。

别躯狮说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你旁边的那位又高又好看的文官么?”

他这话一说,楚中离可乐得不行。给蔡台却郁闷的不行,同样是一个衣服,一个胡子,怎么我穿上他的就是猥琐鸟样,他穿上我的就是又高又好看的文官了呢?咬着牙说道:“正是,此人名叫蔡台,是我手下一个会计,是不会半分武功的。”

别躯狮沉吟了片刻,说道:“那须得是我们派人探察一下,探查出确定是等级低的,才能放他上来。”

蔡台道:“首领派人来探察便是。”

别躯狮拍了一下他旁边的一位小头目。“黑眼,你下去看看,那文官等级究竟是多少,哪怕只有凝气三段,都不要放他上来。”

“是!”黑眼答道。他们的探查员可没张肥子那么厉害,隔空就能探测,还得下关当面去探测楚中离。

一根长长的绳子,吊着一个筐,把黑眼缓缓地放了下来,楚中离走上前去,黑眼和楚中离对视了片刻,向着关上大喊道:“报告首领,这人才凝气期二段!”心中还想,的确好弱啊,连俺黑眼都凝气期四段了呢。他哪知道楚侯体内有两个“仓库”,早把丹田气海里的能量都搬到东皇之力里面了,在其他人的探察看来,也就是凝气期二段。

“好,放他上来吧!”别躯狮喊道。随着这声下令,又一个筐从关上悬下来,两个筐把黑眼和楚中离分别拉了上来。

上来之后,楚中离和别躯狮就几尺之隔,但别躯狮身上的那股能量他已经能感觉到了,楚中离心想,这要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他打一仗,先不用说费不费劲,能不能打赢还不好说呢。

别躯狮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把楚中离拽了起来,一巴掌就往楚中离头顶拍落!楚中离身有东皇之力,感知能力极度提升,他这一招是虚招而不是实招,在他抬手的时候自己就看出来了。当即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叫出一声“哎呀我的妈”,拿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子……哈哈哈哈……”别躯狮看楚中离这副孬样,不禁爆发出剧烈的笑声,连旁边的山贼也跟着笑了出来。他把楚中离放下,笑道:“这小子果然不会武功。”于是把自己的铜锤放到了旁边的地上,完全放下了心,

又摆了摆手,旁边的山贼给他俩让出一块空地。

虽然楚中离的剑还配在腰间,他们也没让楚侯解下来,因为对于文官来说,佩剑是身份的象征,并不是用来伤人的,既然他们已经认为楚中离不会武功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别躯狮说道:“既然你不会武功,那咱们就来好好谈谈吧,你到底要给我多少好东西?”

楚中离嘴唇稍微动了几动嘴唇,吐出一团含糊不清的言语。

别躯狮没听清楚,把身子走近了些,说道:“你说什么?”他侧身把身子靠近了楚中离,破绽暴露无遗。

楚中离在电光火石之间拔出楚侯剑,一剑从别躯狮的左胸穿过,随即迅速一拔,一道鲜血喷射出来,别躯狮闷哼一声,瞬间毙命。

第十五章 夺关冲寨

楚中离如何能一招杀了别躯狮?首要因素自然是偷袭,二是因为东皇之力使得楚侯的速度加快,三是因为楚侯剑是极品宝剑,自然比其他的宝剑要迅疾锋锐,四是因为别躯狮以为对方是个文官,就没出力防备,动作也慢得多。其实在楚中离出剑的时候,别躯狮都已经有所感知了,但是身躯的惯性还是向前,所以就没躲过那一剑,一剑刺入心脏,二话不说就毙命了。

楚侯拔出剑来,反手一剑就砍向旁边的黑眼,黑眼哪能躲得过,照着脸就挨了一剑,这回黑眼成了闭眼了。他剑走出龙,瞬间就杀了七八个,可众强盗还是不散,围上来杀楚侯。

一般来说,主将死了,组织度不高的敌军都得溃散,但这回不一样,因为楚中离是偷袭别躯狮从而杀死他的,不是堂堂正正杀死的,敌方小兵心里自然不服,二是楚侯就一个人,上面的敌军少说也有几百个,总不能因为楚侯偷袭杀了自己的首领,就直接投降楚侯吧?所以这些人反倒是嚷嚷着要为首领报仇,举起武器都向楚侯砍来。

楚侯挥动宝剑,光滑而流畅地斩下了六七个刺来的枪尖,又动手杀了好几个,剑究竟还是短兵器,一个人同时面对那么多人,只靠剑也难抵挡。于是楚侯收剑入鞘,清啸一声:“一阶功法无极木巨木!”

他将双手在胸前合抱,一团巨大的青色光耀现出,随即一根大木头从双手之间生长了出来,楚侯持着手中的巨木以自己为圆心横扫了一圈,几十个士兵直接就被他扫下了关去,惨呼之声不绝。又一通乱打,巨木之下尽是敌人尸体,敌人没有首领之后都是些凡人,面对这含有东皇之力的一阶功法就只能遭到屠杀了。

不过楚中离也不愿意独享此功,一只手拿着巨木乱打,另一只手向着关下的方向一伸,发动“无极木藤条”,几十根藤条就顺着山壁延伸下去了,足有几十丈长,一直延伸到关下。

“徐远,领着弟兄们上来!”楚侯喊道。

“是!冲啊,攻占关口!”徐远向着士兵们一下命令,士兵们潮水般地从藤条爬上。爬的人越来越多,本来几十丈长就够高了,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在上面了,连残月都在上边爬了。

就算一个人一百斤,此刻藤条上至少得有三百个人,那就是三万斤重,也确实给了楚中离不少压力,但楚中离完全能承受的住,为啥呢?三万斤听着吓人,实际上也就十五吨重,一个卡车都能拉十五吨,堂堂的临江楚侯,力量能比不过一个卡车吗?

楚侯一边挡住敌人一边回头看无极木那几十根藤条,一看大家都上来了,但是大多数人都没爬到一半,等他们爬上来实在太慢了。于是用巨木又扫出一片空地,自己跳到那空地里头,运起功法:“无极木:收!”几十根藤条迅速收了回来,这几百个人就在片刻之间全都上了关口。

这下可热闹了,山贼们是一团糟,官军们却早有准备,有的官军刚一上来,看着面前的山贼就砍一刀,就这第一刀砍死的山贼就不少。徐远的双手剑面对这群草寇也是砍瓜切菜,就连残月在张肥子的背上,也挥动双斧砍死了好几名敌人,只是看杀敌会溅张肥子一脸血,就停手不杀了。

总之这刚一接触,山贼瞬间就被砍倒几十个,这瞬间的伤亡让他们一下子丧失了斗志,当然了,官军也不是没伤亡,在这种混战中,也死了几个,有十多个受了轻伤,但是跟山贼比起来,这些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楚侯看大局已定,又开始发挥他的固有技能,给他们做政治工作了。“敌军听了,此次剿匪,只诛元凶,不杀胁从!”

张肥子一看楚侯又在做思想政治工作,就笑嘻嘻地跟他面前的几个敌军打趣道:“他说的没错,这位侯爷对你们绿林人士可是很好的,像骑在我身上的这位漂亮姑娘,原来就也是个绿林好汉,你看,现在加入我们之后不但是个长官了,刚才还叱咤风云呢!”残月听了也咯咯直笑,掐了张肥子一下,娇嗔道:“讨厌!”

张肥子面前的几个强盗本来就打不过残月,现在正好救坡下驴,全都把武器缓缓放下了。

那边楚侯又说道:“我给你们三个数,把武器抛了蹲在地上,没人会动你们,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二,三!”

有些山贼听他数到一就把兵器扔了,数到三的时候,大多数敌兵都蹲到地上了,有少数凶悍之徒不肯扔兵器,被官兵们一拥而上都杀了,牛头山关口就此攻陷!

楚侯心想,兵贵神速,点起精兵一百多人杀向五爪龙所在的大寨,战场让蔡台带着剩下的小兵们收拾。杀别躯狮没费什么力量,但对付小兵确实也用了不少力量,现在只有几分力量可以对付五爪龙,除了主动出击以外,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客场作战,绝不能将主动权交给对方!

夕阳如血,残照着刚刚厮杀过的关口之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赤红的血色。

此刻,五爪龙正端坐在山寨大厅之上,他身高足足比正常人矮一个头,旁边放着他的兵刃长刀,这刀竟然比他人都高,乍一看似乎有些滑稽。但他双眼冒出精光,一看就极其精明能干,两只手全是乌黑色的,显得有些阴冷可怖。其实他原本外号叫乌爪龙的,大家都以为是五爪龙,他也就跟着改了。从这两个外号中可以看出他的特点——手黑、手腕多、出手迅捷。

一名小喽啰进到大厅里,面不改色,平平常常地说道:“报大王,楚侯率军到达关口之下。”

五爪龙也安然说道:“知道了,下去吧,他肯定攻不破关口,何况关口要是处于劣势,我就会亲自去救援的。”

这话刚说完,又一名小喽啰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脸上全是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大王,不好了,关口情况危急!”

五爪龙说道:“不会吧,怎么可能?我有几十丈的山势雄关,二当家武功又那么高!”

小喽啰说道:“好像是楚侯直接装成文官上关了,一剑偷袭过去就把二当家杀了,然后就跟兄弟们打起来了,我赶着来报告大王。”

五爪龙霍地站起,怒道:“别躯狮这个蠢猪!那楚侯也恁地狡猾!”下令道:“传令,飞龙团到此聚集!”

约莫一刻钟左右,几十名修炼者组成的飞龙团全部聚集到了大厅,其实这个速度真不算慢了,关键看跟谁比,倘若是在以往的战斗中,一刻钟聚集然后救援过去绝对是相当可以的速度。

五爪龙叫道:“兄弟们,跟我下山迎敌,救援关口!”

话音刚落,又一名小喽啰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这名小喽啰浑身是血,跑进来自己摔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道:“报大王……关口……失了……”随即脖子一歪,死在大厅之上。众人全都心胆俱裂。

五爪龙心里暗暗发怵,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那楚侯竟这样快?是该战还是该跑?打能否打得过?跑的话,只是可惜了这几年的家底。”转念又一想:“是,那楚侯是打赢了两场,但我和我飞龙团的实力又岂是那些人可比的?何况我能收服那三位首领,可见也不比那楚侯要差。”

想到这里,终于一咬牙,大声对他那几十位飞龙团兄弟们说道:“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那楚侯连胜两场是没错,可他的锐气肯定也在这在这两场中损失殆尽了,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现在多半还在关口休息,众兄弟随我杀下山去,杀楚侯一个措手不及,把他活捉了之后献给吴王,咱们所得到的,将会比十个山寨更有价值,咱们这些人的前途,会比现在光明百倍!到时候各位,只怕都能封个官当当!”

他这一番说辞,又把飞龙团低落的军心煽动起来了,飞龙团的兄弟们纷纷大喊:“为寨主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五爪龙看他们士气这么高昂,自己也兴奋了起来,莫名的信心充斥胸中,站到了自己的宝座之上,将拳头举起,高声叫道:“冲啊!跟我下山,迎战楚侯!”

话音刚落,却听得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不必,我已经来了。”

紧接着,就是一个金黄金黄的重物,带着虎虎的风声,向着五爪龙重重地砸去!正是别躯狮生前的武器——大铜锤!

五爪龙“啊呀”一声,向着旁边跃开,仅仅在他刚跃开的一瞬间,大铜锤“啪”的一声,把宝座砸了个粉碎。

在大门处,楚中离后面跟着徐远,张肥子,残月,以及上百名士兵,全都走进了大厅。楚中离眼中冒出寒意,心想,原来这家伙就是五爪龙,这些年占山为王,自己首次单独对抗强敌,还不是满状态,真不知道能不能打赢。

第十六章 酣战大厅

“狗官,今天你的好运到头了!兄弟们给我冲!”

五爪龙一声大喝,几十名飞龙团强盗冲了过去,楚侯也下令攻击。霎时间,一百多名士兵和几十名飞龙团强盗战在一处。

飞龙团都是修炼者组成的部队,战斗力惊人,这几十名飞龙团强盗根本不是刚才的强盗小喽啰可以相比的。而官军士兵是飞龙团强盗的三四倍左右,徐远也很厉害,残月伤势好了一些,在张肥子“望闻问切”的配合下,也是可以打一打的。所以这一百多人的官军士兵,也在这一刻敌住了飞龙团的强盗。看上去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分出胜负的。

所以在这种时候,胜利的关键就在于楚中离和五爪龙到底谁能打倒谁了,若是楚中离打倒了五爪龙,回身和官军们一起对付飞龙团强盗,那官军自然是必胜无疑;反过来,要是五爪龙打倒了楚中离,上去帮着飞龙团强盗一起杀官军,官军也是必将失败的。

五爪龙挥起长刀向着楚中离砍去,这一刀敏捷异常,楚中离侧身闪过,只觉得脸旁有风刮过,刮得脸庞生疼。

避过这一刀后,五爪龙手腕一抖,不等这刀完全劈空,在中途就转向了,横着砍向楚中离腰间。楚中离将楚侯剑一举,这一刀砍在剑鞘之上,迸射出几点火花。而就在刀和剑刚刚相碰的那一刻,刀却突然收了回去,像灵蛇吐信一样再次刺出,直刺楚侯心脏!

这一下实在太快太巧,楚中离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身子一转,这一刀刺破了楚侯的袖子,几根布条飞扬出去。

楚侯心想,这厮速度竟如此快,之前自己打了几仗,全都是自己主动出击,压着对方打,这回对方的速度竟然能让自己都差点闪避不了,我看以他的武功不至于如此,肯定是兵器上的原因。

其实五爪龙的心里则更加惊讶,自己这三招,叫做“乌龙探海”,虽然只有三招,但这三招是他所有刀法中的精华,也是他用尽了所有力量使出来的,但现在呢,三招只砍下楚侯一片衣角。何况自己的刀上还镶嵌着一颗上品速度宝石,之前一直引以为傲,结果却并不比对方的速度要快,使得他更加沮丧。这一套没奏效,那自己这招就算被对方破了,因为这招在巧在奇而不在力,用第一遍在对方没防备的情况下都没伤着对方,原封不动再用一遍,那效果就更差了。

楚中离闪过第三招时,顺势拔出楚侯剑,一剑刺了过去,这一下也是又快又狠,一招就终结了五爪龙咄咄逼人的气势。五爪龙有带速度宝石的长刀,他有东皇之力,能总万物之极,自然包括了对速度的提升,因此速度一点都不比五爪龙差,倘若五爪龙的等级和楚侯一样,那五爪龙都没有出手的机会。

二人战在一处,打了十多个回合,又一下,刀和剑硬交在一起,长刀出现了一个缺口,楚中离见那长刀刃端锋锐,刀上还嵌着一颗绿色宝石。心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那方老汉说五爪龙用长刀一刀劈死了他的小儿子,就是这把刀!”回想起五爪龙的残忍手段,心中生出一丝杀意。

目前还势均力敌,楚侯只觉得自己的状态不是那么好,估计也就只剩下百分之三四十的能量了,为今之计要省着点用才行,在片刻之间制定了对付五爪龙的策略,用左手召唤出一根藤条当作鞭子,只召唤出一根而不是几十根就是为了节省能量,用这个藤条骚扰他就好,然后用楚侯剑作为主要的进攻手段。

楚中离用藤条作为鞭子,从左往右地扫过去,然后拿剑从右边直刺,五爪龙举刀挡住他右边的剑,左边的藤条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对付才好,“啪”的一声抽在他的脸上,给他打出一道红色的印记。

五爪龙向后跳出几步,大喝一声:“你以为就你会用左手么!二阶功法:黑爪破!”将左手微微一举,手上凝出一道黑光,黑光成爪印状,突然向着楚侯射去。

楚侯要是在满状态,一定用无极木硬扛,但现在缺乏能量,最省力的方式就是闪身避过,便闪身避过了那一下,但这下黑爪划过了他左边的藤条,就如同用快刀割掉了一段面条一样,左边的藤条被“刷”一下割断了,一根没有生命力的线条颓然落到了地上,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避开这一下,楚侯清啸一声,加速脚步,在整个大厅乱转,又召唤出几根藤条乱打,不但打向五爪龙,还打向大厅里的各样物件,桌椅板凳都掀翻了,屋子里被他弄得一片狼藉。五爪龙连连使用“黑爪破”,每一个黑爪破却最多只换了他一两根藤条,有的还单纯打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五爪龙突然明白过来,好小子,原来你这是耗我能量呢!举起刀向着人群冲去,刷刷两刀就砍死了两名官军士兵。你楚中离要不跟我正面接战,我就把你小弟都砍光了。

残月大喝一声:“矮子,看我旋风飞斧!”随即运起残余的力量施起功法,两个斧子滴溜溜向着五爪龙飞去。

“黑爪破!”五爪龙运起功法硬扛,一道黑光飞出,两个飞斧瞬间被打飞出去,直直飞上天空,嵌入了房梁之上。

“快跑,他要拿刀砍咱们!”张肥子有“闻”字诀,能感知敌人动向,觉得五爪龙好像要来砍他们,于是拔腿就跑,果然五爪龙追过来了。其实他就是不用闻字诀也能知道,你都打人家了,人家能不打你么?

可张肥子背着个残月,怎么能跑得了,三下两下就被人家追上了,五爪龙刀刚要砍到残月身上,突然被一把斜伸过来的双手剑挡住了。

“徐远在此!恶贼看剑!”原来徐远见他二人大事不妙,往旁边走了几步,挡住了五爪龙的那一刀。

五爪龙并不以力量见长,但五爪龙是聚精五段,徐远是凝气九段,这一硬扛,双手不禁有些发麻,但他为人十分硬气,咬着牙又跟他斗了几个回合,渐渐支撑不住。

而那些官军士兵们,原本论质量是不能和由修炼者组成的飞龙团相比的,一开始相斗还可以,到了后来飞龙团就逐渐占据了上风,但官兵们前两仗都是靠楚侯打赢了,到了现在再不拼命也觉得对不起楚侯了,于是拼了命地跟飞龙团作战,甚至有的士兵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完全不防御对方的招式,只是尽力把自己的武器刺向敌人致命的地方,有许多飞龙团的强盗就是被这么以命换命打死的。

楚侯刚才在奔跑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无极木功法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原来他在刚才那两场战役当中,多次使用无极木,对无极木的理解和应用能力有所提升,现在无极木已成为了二阶功法。

“二阶功法无极木藤条!”楚侯大喝一声,施放了无极木功法,施放出三根藤条,一根藤条向上升绕住房梁,把楚侯拉了到了房梁之上,另外两根藤条卷住了两个旋风飞斧,像流星锤一样直接往地下飞龙团强盗的脑袋砸去!

这一下是砸得又远又快又猛,飞龙团强盗正跟官兵对阵的,哪想得到有这一下,就算是知道楚侯要用流星锤砸他们了,以他们的实力也很难闪过,两个“流星锤”在大厅里交叉飞过,风声呜呜作响,脑壳碎裂的声音频频出现,片刻之间就有七八名飞龙团强盗被楚侯砸得脑浆迸裂而死。

“哇,师父,你太厉害了!双斧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有用多了!”残月怀着真诚的态度,大声的表达出了她对楚侯的崇拜之情。

五爪龙心想,先杀了这个用双手剑的军官,再杀了那胖子和那女的,敌军必然士气大减,那时候再去援救也不迟!于是奋力挥出长刀,刀掌并出对付徐远。要是一对一的打,只怕徐远几回合就交代了,但张肥子在旁边,“闻”字诀和“问”字诀并用,既可以感知敌人动向又可以出声音扰乱敌人,一会来一句“徐将军,他要刺你左肩!”一会又来一句:“五爪龙你长这么猥琐为什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既增加了徐远的防御又扰乱了五爪龙,所以五爪龙一时半会还真拿不下徐远。

而楚侯在房梁上,仍然挥动着“流星锤”,这一会又砸死五六个飞龙团强盗,看得五爪龙焦急异常,怒喝道:“我叫你砸!我黑爪破!我破破破破破破!”连着用了五个黑爪破,两道黑光向着藤条飞去,三道黑光向着楚中离飞去。

刷刷两下,两个藤条被割断了,楚中离在房梁上一扭,扭到了房梁的另一侧,三个黑爪破全打在房梁之上,打得灰土从梁上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无论是士兵们还是飞龙团的强盗都咳嗽了起来。

五爪龙本以为这一下至少也压制住了楚中离,谁知道楚中离一转身过来,一看旋风飞斧还在空中没落到地面,立刻迅捷异常地又伸出两根藤条,把两个旋风飞斧再次卷了起来,“啪”、“啪”两下,又把两名飞龙团强盗砸得脑浆迸裂。

第十七章 两块宝石

“姓楚的!你给我滚下来!”五爪龙气不打一处来,舍了徐远,飞身一跃,要跃上房梁砍楚中离。楚中离跳下房梁,藤条在这一拽的作用下,也向着楚中离的方向飞去,旋风双斧迅速飞出,直接砸到了五爪龙的背部,把五爪龙砸得口吐鲜血,整个矮小的身躯拍到了柱子上。

楚中离刚一跳下来,就挥起楚侯剑,瞬间又结果了三四名飞龙团强盗,又把藤条一收,两个旋风板斧扔还给残月,残月接到手里,只见面前正好有一个强盗,手起斧落,那强盗没反应过来,被她一斧子砍翻。

由于楚中离惊鸿般一出手,战局发生大逆转,现在大厅里差不多是六七十名官兵,对付十几名飞龙团强盗,飞龙团强盗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意,全都凑成一团往后退,聚集在五爪龙的身边。

五爪龙口中含血,大口喘着粗气,以长刀拄地,说道:“楚侯大人,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愿意加入您手下,为您开疆拓土,共创霸业!请楚侯莫要赶尽杀绝,让我这一身本事得以施展。”

楚侯也走出队伍,对着五爪龙说道:“说实在的,你武功不错,手腕也多,能把这牛头山经营的有声有色,也说明你领导才能非同一般,这要是在原来,我没准就把你招入麾下了。可今天,我不要你投降,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五爪龙这么一听,楚侯前面说的都是夸他的话,满脸堆笑,两撇鼠须翘了起来,说道:“楚侯想让在下所做何事?在下一定尽力去做!”

楚侯眼中杀意陡现,大喝一声:“还那孩子命来!”将能量运到楚侯剑上,一道锋锐无匹的剑气向着五爪龙砍去。五爪龙闪身躲避,可不能完全避开,一只右手被砍了下来,鲜血迸溅,那柄长刀也被斜着从中切成两段。

五爪龙大喝一声,向后便跑,大厅那边的墙上有个小窗,五爪龙从那个窗子就可以逃到后山,然后从自己所知道的密道逃走。

楚中离想用无极木,可刚运起功法,就感觉体内能量空荡荡的,几乎快要没了,根本就用不成功法,只能追上去一剑刺五爪龙的后心,五爪龙只有一只手,挡无可挡,抓起一个飞龙团强盗就顶在剑刃上面。“噗”的一声,长剑从那名飞龙团强盗胸中穿过,那名强盗当场毙命。

他刚才用一名部下给自己挡刀,借着这机会又跑出去一段距离,楚中离原本把力气都集中在楚侯剑上,这一剑刺到那名强盗上,消解了剑上的能量,楚侯将剑拔出,只觉得中气有些不足,额头上也冒出虚汗。知道接着追下去不是明智之举,也正在这片刻,五爪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户旁边一跃而出,向着更远的地方逃走了。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狠话:

“姓楚的,今日之仇,我必十倍奉还!”

此时场上就还剩六七个飞龙团的强盗,那些强盗看首领都跑了,更没斗志了,把手中的兵刃一抛,全都举起手来。

楚侯大喝一声:“这些人是五爪龙亲信,可杀不可留!”

在场的官军将士们听到这话,觉得正合他们的心意,官军足足死了七八十名,现在把武器一抛就没事了?直接把几十个兵器都砍向这些举起手来的飞龙团强盗,片刻之间剩余的几个强盗也倒在地上。

也有两个飞龙团强盗向着楚侯冲过来的,楚侯咬紧牙关,运起楚侯剑,奋力把他们砍翻在地。

月黑风高,屋内灯火摇曳,映照着满地的尸体,时有山中飞鸟尖锐的声音传来,更填了几分寒意。

这场持续一天的牛头山剿匪战,到此终告结束。此三场战役,共斩杀贼将首领三人,重伤敌军寨主,俘虏敌军上千。楚侯、徐远、残月、张肥子,以及每一名官军,都把他们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

这时楚中离只觉得能量流失严重,体内翻江倒海,似乎有种想吐出来的感觉,颓然坐倒,向着张肥子伸了伸手,然后手又软软地垂下了。

张肥子看了之后,大叫一声:“不妙!老大状态不好!”赶紧把残月放下,跑过去给楚中离治病。残月还在那喊:“哎,别把我放下呀,我要看看师父怎么样了!”

众人几乎都围了过去,张肥子看楚侯面色苍白,虚汗直流,双眼无神,于是运起“切”字诀,给楚侯把了把脉。

这时残月在徐远的搀扶下也勉强走了过去,问道:“张炎,他怎么样了。”

张肥子皱起的眉头略略舒展,说道:“楚侯也脱力了,倒无大碍。”于是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回气生精丸”给楚中离服下,前文有说过,这丹药对治疗脱力状态有辅助作用,残月在上午吃了一颗,晚上就能勉强拿斧子砍人了。

残月感叹道:“唉,这次仗打得真凶,不只是我,主公都脱力了,徐远将军,你怎么样?”

徐远说道:“我还没脱力,不过当时要是多跟五爪龙打上几个回合,只怕也差不多了。”

楚中离吃了药,又缓缓运起东皇之力,东皇之力可以总万物之极,对他的回气能力自然也有所提升,不出片刻,面色便渐渐红润起来,汗也不留了。看众人关切的眼神,张开嘴说道:“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你们大家别都留这,这有张炎就行了,老徐你快带着人清理山寨,把各个角落都看看,别再出现什么藏起来的敌人,还有仓库,监狱之类的,一定重点看看。”

“遵命!”徐远拱了拱手,下令道:“十个士兵留下守卫楚侯,顺便把这里战场给清理了,剩下的人去执行别的任务。”转身领着士兵们走开,一边走还一边指着一个个士兵频繁下令:“你,去通知关口的蔡台;你,去通知山脚的冯翼;你们去搜粮仓,你们去搜仓库,你们去搜五爪龙的住处,你们……我去搜监狱。”

徐远和士兵们走远了,留下的一些士兵在清理战场,在场还有受伤的兄弟,张肥子看楚侯没事,就去救别人去了。楚侯躺在地上,虽然还是身体虚,感觉却没有那么难受了。

残月见他躺在地下,把自己身上那件楚侯的披风解下来,又盖到了楚侯身上,柔声说道:“师父你好好休息,这回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打败了,你也不用连着跟四个首领打,把自己累成这样。”

残月的性子,就是吃软不吃硬,要是楚侯指责残月打了败仗,只怕残月一气之下就走了,但是楚侯一句话都没说,自己只是通过努力作战扛住了战场上的局势,这种负起责任的态度,让残月很是感动。

楚侯看着残月,露出欣慰的微笑。说道:“没关系,回去等咱俩都好了,我教你两招,保证当你重出江湖的时候,一定所向披靡!”

残月笑道:“真的嘛!那可太好了,我看你之前用我的武器比我自己用厉害多了!”她看自己的双斧在旁边,但是自己脚伤了够不到,就捡起五爪龙被砍成两半的长刀,把刀柄上的断手掰开,抓住刀柄用断刀把俩板斧拨拉过来了。

拨拉过来之后,她倒是不急着捡板斧,先看了看他的这柄长刀,说道:“这刀好像还挺不错的,刚才真的是很快啊,要不是我等级还可以,几乎都看不清了!”

楚侯说道:“这是因为这把刀上镶嵌了一颗速度宝石,所以有了速度的加持,如果你的双斧镶上这个也会一样快的。哦,对了,那宝石应该就在旁边,你给捡来看看。”

残月满地乱摸,摸到了两半绿色宝石,原来这绿色速度宝石镶嵌在长刀正中,刚才楚中离用剑气砍断了长刀,楚侯剑是极品剑,长刀不过是一柄上品刀,那一剑把气力出满了,自然能把刀砍断,巧的是不但把刀砍断了,还把这宝石砍断了。

“唉,砍成这样了。”残月把这两半宝石递到楚侯面前,表情有些沮丧。楚侯结果这两半宝石,感觉也有点遗憾,说道:“是啊,这宝石应该是镶嵌不了了。”

“诶,不对!”楚侯的感知能力很强,在摸这两半的时候,发现这两半几乎是一样大小!这宝石原本是个圆形,现在砍成两半了,是两个半圆,大小跟圆形还是一样的。于是对残月说道:“把你那俩斧子拿来!”

残月依言把斧子递了过去,楚侯看那两把斧子,上面各有一个孔,但是孔比一般的武器要浅。问残月道:“为什么你这两个孔这么浅?”

残月说道:“这斧子本身就硬,当年给开孔的师傅技术不好,就开浅了,所以现在一直都没镶嵌宝石呢。”

“你看,这样不是正巧吗?”楚侯把那两块半圆形的宝石往孔里一放,只见大小正好合适,这要是正常的宝石,肯定放不进这么浅的孔,但因为少了一半,所以深浅才符合这个孔。

残月看到自己的双斧居然能被镶嵌宝石,乐得嘴都合不拢来,笑道:“哇,师父你太棒了,我以后就是有宝石武器的人了!”

第十八章 特殊犯人

残月看着那安上了两块宝石的旋风双斧,简直爱不释手。楚侯说道:“这样还不行,现在的话,一倒过来就掉了。”

“哦,是的呀。”残月把那双斧倒了过来,稍微摇晃了下,那两半果然掉了。

“你那斧子稍微换个方向也可以当锤子用,这应该不难安装,你可以自己试试。”

残月把速度宝石放进孔里,觉得正好,就是缺乏点力量把宝石送进去,于是把斧子掉了个头,用力对着宝石磕了几下。只见宝石一点一点往斧子里面进,磕到最后一下的时候,一阵绿光闪过,镶嵌成功了。

“哇!”残月兴奋地叫了起来,又把那一只斧子放在地下,往孔里放上宝石,拿另一只斧子像刚才一样地往里面磕,这回却明显觉得磕的速度要快了许多,速度加持果然不同凡响,斧子在空中挥过都已经看不清了,而是成了一道道残影。最后两双板斧都镶嵌好了。

楚侯觉得自己真的是累了,再加上还盖着个被子,就睡倒了过去。睡了一阵,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从远及近,然后是徐远的声音:“报告主公。”楚侯醒来,揉了揉眼睛,一看,徐远带着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那妙龄女子脸上灰扑扑的,显然是尘埃所致,还又几处较浅的道道,应该是被泪痕冲刷出来的,不过隔着这层灰,也能隐约看出五官还算标致。这女子一副很柔弱的样子,现在走路也走不好,被徐远搀着。

“打扰到主公休息了,但现在此事须得禀报主公。从监狱里发现了一名女子,据她所说似乎正是方老汉家失散的女儿。”徐远报告道。

楚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通过刚才的小睡,觉得精力真的恢复了不少,至少不用躺着了,对那女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因何被他们关了起来?”

“回大人,小女子名叫方柔。是山下不远处石溪村方老汉的女儿,那五爪龙杀了我弟弟,抢了我家,把我强掳上山寨,要我跟他做……做那种事,我宁死不从,五爪龙很不高兴的样子,把我痛打一顿,关进牢里。”

为何五爪龙不用强?原来那五爪龙杀了方柔的弟弟之后,总觉得这女子从此肯定深恨自己,就算是占有了她的身子,也无法让她甘心做自己的女人。五爪龙是个会算计的人,心想与其霸王硬上弓把她占有一次,然后她再想不开自杀了,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还不如把她关起来,以后哪个头目立了功再把她作为奖赏,那还能得到属下的忠心,岂不妙哉?正是因为五爪龙的这份“聪明”,方柔才能幸免于难。

楚侯听到这里,心中大感高兴,方老汉的那半碗米没有白吃,成功把她姑娘好好地给救出来了。微笑着对方柔说道:“姑娘现在不用怕了,我是临江城最高长官,在这里,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方柔听了,连忙跪下就要磕头,口中说道:“原来大人就是临江楚侯!”

楚侯把她扶起,说道:“不必,姑娘也知道我吗?”

方柔说道:“原本这临江城还有周边的村子都没一个爵位高的长官,到后来村里听说有个侯爷要来管理临江城,也包含这石溪村,许多村民都高兴,知道这回临江城的地位肯定会重要的多,下辖的村子也能跟着沾光。但楚侯能如此爱民如子,刚刚上任就率兵平掉当地最大匪患,这却是大家想不到的了。”

楚侯心想,这姑娘把我说的那么好,也真是有些惭愧,其实这次楚某本来是来抢东西来了,心血来潮也做了一件好事而已。对方柔说道:“不必如此多礼,此山寨已经被我荡平,五爪龙吃了我一剑,把他右手砍断了,现在在逃,我早晚把他抓住,替你弟弟报仇。”

方柔听了这话,眼中闪出点点泪花,说道:“楚侯大恩,真如重生父母,再长爹娘,小女子当牛做马也难报答!”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又要跪下磕头。

这回还没等她跪下楚侯就把她扶住,说道:“姑娘身子未愈,不必多礼。徐远,你带她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徐远应道:“是!”再次把方柔扶住,方柔身子确实虚弱,甚至有一半都倒在了徐远的怀里。楚侯明显看到他这个老部下脸红了,心想,徐远都快三十了还没娶妻,我看这俩倒挺般配的呐。

“主公,在下这就去了,另外监狱里就放了这一个人,其他人都还关着。主公可以亲自去看看都有哪些人可以放。”说着搀着方柔走出去了。

楚侯心想,到监狱里放犯人,这倒是个不错的人情啊!于是点了点头,对张肥子和残月说道:“我去监狱看看。”

张肥子说道:“这的伤员们我也都治好了,也跟着你去看看吧。”

楚侯点头道:“好,你去了应该也有用。”

残月把那两半的宝石揣进口袋里,把两把板斧别在腰间,说道:“好啊好啊,张炎,你背着我一起去。”

张炎说道:“还我背着啊?”

残月说道:“不是你背着还是楚侯背着吗?你看主公刚才都累成那样了,还不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

众人来到监狱,说是监狱,其实一个山寨哪需要建什么监狱啊,这山寨里本来就都是一帮贼人,平时俘虏了官军都当苦力了,也就是个还算坚固的屋子,里面弄一些隔间,关上那么比较重要的几十个犯人。

楚侯进里面一盘问,几乎全都是一些还有点身份的人,不是某地小官吏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总之是有价值,能换赎金的。

楚侯心想,这些人留着干什么,放走就是了。把他们一股脑的都放走了,放走之前肯定还不忘说几句:“我乃临江楚侯”之类的套话,不过这话还真没白说,这几十个人知道救命恩人是谁了,下山之后就疯狂替楚侯传播美名,楚侯前期的一部分名声就是从这来的。

把他们放走之后,走到最后一个隔间,却看到一个小和尚,正在屋中的稻草堆上打坐参禅。那小和尚大约十岁左右,脑袋光光的,脸上肉肉呼呼的,看上去非常可爱。身穿一件小号僧衣,双手合十,在嘴中不断发出经文。

残月听了之后皱起眉头:“这小和尚还挺好玩的,不过他念的什么嗡嗡嗡嗡的,根本听不清。”又把耳朵凑过去,总算听清了一些。

楚中离有“总万物之极”,张肥子有“闻”字诀,倒是都听清了。

“……布施是道场,不望报故;持戒是道场,得愿具故;忍辱是道场,于诸众生心无碍故;精进是道场,不懈退故;禅定是道场,心调柔故,智慧是道场,现见诸法故……”是正宗的经文,虽然楚中离和张肥子倒是没怎么接触过佛法,也觉得他念得一板一眼,不像是假冒的和尚,甚至还有点睿智。

念着念着,突然被一阵咕咕声打断。小和尚停下了念经,睁开眼睛,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对楚中离等人说道:“各位施主,要给小僧吃斋饭了么?”

楚中离拿着缴获的钥匙,把门打开,说道:“小师父,我乃临江楚侯。”

小和尚转了转光滑的脑袋,说道:“哦,四个字的名字呀,估计是复姓。小僧法号虚花,见过施主。不知施主是否要给小僧送斋饭来了?”

楚中离心想,这小孩,还挺好玩,说道:“我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小和尚说道:“小僧肚子饿的时候,什么问题都回答不了。”

楚侯说道:“好好好,给你吃的。”转过头去对张肥子和残月说道:“我身上啥都没带,你带没带什么吃的?”

张肥子摊了摊手,表示没有。残月从怀中掏出半张饼,一块牛肉。那饼是被残月咬过一口的,她咬了一口觉得吃不动了,让别人吃自己剩下的也不好,就揣起来了,至于牛肉是想就着饼吃的。

她把这两样东西一块递给小和尚,楚侯从中间把肉给拿了,只把饼给了小和尚。小和尚接过饼,狼吞虎咽地吃着。

楚侯对残月说道:“他是出家人,饼他吃,肉他可不吃。你自己吃吧。”残月接过来一看,这块肉都被自己压扁了,顿时没有了食欲,说道:“还是扔了吧。”

“等等!”小和尚突然制止,对残月说道:“把肉拿来,俺吃。”

残月把肉递了过去,小和尚看了看那肉,也僵硬地把肉吃掉了。残月笑着对楚侯说:“师父,你看你说的不对了吧,人家和尚也吃肉。”

楚侯心想,这可能是个花和尚。

等着他把饼和肉都吃完了,楚侯问道:“小师父,这回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小和尚抹了抹嘴,点了点肉乎乎的脑袋,说道:“施主尽管问,但凡小僧知道的,无有不答。”

楚侯问道:“你一个小孩,还是个出家人,怎么就被他们给抓了关到这里呢?”

小和尚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僧刚刚出庙游方,到了这牛头山,听说他们占山为王,抢劫杀人,就上山来度化他们,结果就被他们关到这里,一连关了好几个月,倒是没少吃他们的饭,善哉善哉。”

楚侯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能供给你几个月的素斋,也算是不容易了。”

小和尚晃了晃光头,说道:“哪有什么素斋呀,他们故意跟俺过不去,每次都给俺送大鱼大肉的。”

楚侯说道:“那你是怎么办的?”

小和尚坦然说道:“吃了。”

第十九章 盆满钵满

楚中离听虚花小和尚把吃大鱼大肉说得如此坦然,于是说道:“小师父,据我所知,好像佛家弟子是不能吃肉的吧?”

小和尚双手合十,点了点头,说道:“阿弥陀佛,这位四个字名字的施主说的很对,吃肉虽不属于五戒之一,但吃肉会间接导致杀生,所以我们佛家弟子也是不吃肉的。”

张肥子插口道:“那你还吃,你看这几个月给你吃的,你那肚子的规模都快赶上我了!”

小和尚说道:“善哉善哉,这位胖施主在上,在那种情况之下,俺要是不吃肉,除了把俺饿死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好处吗?佛法不离世间法,只要吃肉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活着,俺看就没什么问题。”

张肥子心想,这小和尚说的话也挺实在的,也点了点头,没什么话说了。

残月看这俩人都败下阵来,自己便后继了上去,说道:“哈哈,小和尚,你刚才说的都对,但刚才你已经重获自由了,我还给你张饼,按理来说你饿不死了吧,怎么还吃我那块肉呢?”

小和尚双手合十,微微施了一礼,说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俺要是不吃那块肉,请问那块肉会怎么样?”

残月说道:“被我扔了啊。”

小和尚说道:“正是,不吃肉是为了不杀生,现在肉已经在这了,俺要是不吃,就被扔掉了,俺要是吃了,还能少吃些别的东西,就能为这世上省下一口饭,没准这世界上有些穷人就是因为俺省下来这一口饭,能从饿死的边缘活了下来呢。”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不仅残月在旁边点起了头,就连楚中离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心想,这位小和尚看似像花和尚,那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还挺正经的,他的法名“虚花”没准还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了,吃了女施主的东西,也得为女施主办些事才行。”这时残月在张肥子的背上,小和尚径直从牢中走了出来,走到残月身边,摸了几下她肿起的脚腕。

残月见他动手动脚,从张肥子背上跳了下来,中气十足地骂道:“你这小和尚,好不规矩!”

小和尚也没说话,笑嘻嘻地看着她。

残月看他还嬉皮笑脸,更加生气,正想再骂,却听张肥子说道:“诶,你怎么能站起来了?”

残月往地下一看,自己的两只脚稳稳地站在地下,又抬起那只之前扭过的脚一看,肿胀完全消除了,就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不但如此自,脱力状态完也全消除了,否则那一声也不会骂的那么精力充沛。张炎治了半天才都只是控制住伤势,那小和尚竟然摸一摸就好了。残月和张肥子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惊讶地看着小和尚。

只有楚中离跟东皇太一接触过,见识还比较高点,还不会因为这个神奇的效果就大惊小怪。小和尚又走到楚中离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楚中离只觉得一股清凉从手腕传到脑中,刚刚脱力造成的头晕也彻底消除了,现在感觉舒服至极。

“这……”楚中离也开始惊讶了,能治好外伤没什么了不起,自己身负东皇之力,这股清凉的气流也能这么任意来去,治好自己的头晕,这就连自己也有些佩服了。

“阿弥陀佛,众施主容小僧出去看看,到外面再叙话不迟。”小和尚行了一礼,大步走出了牢门,只见外面擎起火把,许多人在搬运尸体,有的是官军的尸体,就拉到后山掩埋了,有的是强盗的尸体,就顺着山崖扔下去了。

小和尚见此情景,长叹一声:“唉,见到各位来,就知道这个结果了。三位施主休怪,容小僧超度了他们。”于是将双手合十,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咒,这回念得任谁都听不懂了。其实小和尚念得是“往生咒”,在佛学里并不算很高深的咒语,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佛势力的,自然都听不懂了。

念完往生咒后,小和尚又开始念“三皈依”。楚中离和张肥子实在对这小和尚太好奇了,趁着这个机会,一个运起“探察”,一个运起“望”字诀,一块去探测小和尚的状态。

楚中离探测出的结果是:“等级:凝气期二段掌握功法:无极木。”

张肥子探测出的结果却是“等级:凝气期六段掌握功法:望闻问切。”

二人探测出这个结果,一开始探测到等级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又加了一把劲,探测了一下技能,更是大吃一惊,他掌握的技能怎么跟自己一模一样啊!

小和尚念完三皈依后,转身向这二人笑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你们探察的是自己的状态。”

残月倒是对他刚才念的往生咒和三皈依挺感兴趣的,问道:“小和尚,你刚才是在干什么呀?”

小和尚道:“在超度他们。”

残月疑惑道:“什么是超度?”

小和尚道:“就是让他们下辈子过得更好一些。”

残月说道:“真的有下辈子吗?”

小和尚对残月一笑,说道:“你希望有吗?”

这话把残月问住了,残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楚中离和张肥子也沉默不语,思考为什么探察他会反过来变成探察自己。一时间,场面陷入寂静。

小和尚打破了寂静,说道:“今日多谢大家,小僧已在此山待了数月,该做的事情也做完了,如今便继续游方去也。”

楚中离走上前两步说道:“小师父既然要下山,不妨便和我们同去,再到临江城盘桓数日,在下一定好好供养师父。”

小和尚摇了摇头,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供养俺斋饭,俺肯定是放心的,富人的饭肯定比穷人的要强得多,但总吃富人的饭,也相当于剥夺了穷人布施的机会,等俺再游方一段时间,或许会去,这次就算了吧。”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交到楚中离的手里,说道:“你这位四个字的施主救俺一命,还说要供养俺,那便是我们佛势力的朋友而不是敌人了,这个牌子你拿去,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拿出来,没准会有用。”

楚中离把东西接过,只见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白色牌子,正面刻着“佛”字,背面刻着一朵莲花,做工极其精致。

小和尚把牌子交到他手里,转身便走,脚步迅捷,光光的小脑袋在月下发着光亮。楚中离对着他的背影说道:“多谢小师父,小师父下次倘若有空,欢迎带着师兄弟前来临江城,楚某无不供养。”

远远传来小和尚的回答声:“一定,一定!俺是五台山文殊寺的虚花和尚,可别下次说不认识俺了啊!阿弥陀佛,哈哈哈哈……”

正在楚中离心中暗暗称奇的时候,残月追了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楚中离刚刚疑惑残月跟他说什么,突然看到蔡台跑了过来,边跑还边说:“主公!楚侯!啊哈哈哈哈哈!咱们这次赚大发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粮食啊!”原来蔡台在关口得到通知后,就上山来清点仓库了。在清点仓库的时候高兴的不得了,直接就跑过来找楚中离。

这一嗓子给楚中离都吓了一跳,抓住跑过来的老蔡,说道:“咱们怎么发了?”

老蔡边笑边说道:“主公,我领你去看看!”

楚中离跟着蔡台到了仓库面前,张肥子也跟着去了。

蔡台指着一个仓库说道:“这是粮仓。”楚中离走进去一看,确实是个好大的粮仓,地方宽敞,里面堆着几百上千袋粮食,墙上还挂着腊肉、风鸡等等熟食,角落里还放着许许多多的罐子,楚侯走到罐子旁边打开,原来是一罐一罐的腌咸菜,腌起来能保存长久,这要是用作军粮,那简直是太便捷了。

“这样的粮仓,山寨里有十几座!”蔡台欣喜若狂,挥舞着双手说道。他原本性格比较收敛,但是见到钱了,也不禁放开了情绪。

“是啊,我估计能够咱们临江城的所有官兵吃上好几年,这伙强盗还真能准备啊!”楚中离说到这里,也暗暗心惊,倘若自己打关口的时候不是用计,而是跟他们对着消耗,只怕围上一段时间,官兵们崩溃了,他们还什么事没有呢。

“还有一座钱库,属下不敢自行打开,要等主公来了才敢打开!”蔡台报告道,实际上他这种做法是极其老练的,钱库要是打开,发生哄抢事件怎么办?即使不发生哄抢事件,瓜前李下,谁能保证他没顺手牵羊呢?但是粮仓就可以先打开了,后勤保障的很充分,任哪个士兵都不可能上去抢米,官吏也不可能利用职务之便顺手牵羊,除非看着墙上的风鸡馋了摘下来咬两口。

楚侯说道:“徐远干什么去了,等他来一起打开岂不是好?”

蔡台犹豫了一下,说道:“徐远将军在那个女子的带领之下去搜查五爪龙住处了,现在还搜着呢。”

楚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老徐,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等你啊!”

第二十章 神秘宝箱

在楚中离的命令之下,钱库大门被打开了,只见钱库里面放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楚中离走上前去打开一个,箱中冒出金光,整整一箱金子!刺得楚中离眼睛难受,赶紧关了。又打开一个,这回是一箱银子,但是大小都是一致的,样子非常可观,一看就是抢的官府的。

楚中离下令把所有箱子都打开,有的箱子里是碎银子,还有的箱子里是一箱铜钱,大致以银子居多,金子就是楚中离打开的那一箱了。

“老蔡,你带领一些会算数的兄弟,把这些一共有多少都给算算。”楚中离给蔡台下了令之后,又故意大声对张肥子说:“张炎,你会‘望’,这些兄弟们点数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对不对,别到时候点多了点少了,数目再有差漏。”

其实这话说得是挺客气的,说是让张炎看着他们数,别数错了,实际上是让张炎看着他们,别数着数着再数到自己兜里去了。张肥子自然也明白楚侯的意思,大声回应道:“放心吧主公,我这双眼睛可是好使的很,到时候哪个弟兄算错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其实他这么大声说,主要是为了让数钱的人听见,别试图去把钱给贪了,就让这些事不发生,大家脸上都有光彩,否则就算是发现了,出了这种事大家心里肯定都觉得不痛快。

正在蔡台他们点数的时候,残月也过来了。楚侯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残月答道:“之前我在牢里听那小和尚念经,什么布施持戒忍辱的,觉得好奇,但刚才一直没机会问,在他快走的时候我跑过去问了一下,问他念的是什么经。那小和尚说:‘既然女施主对这本经这么感兴趣,那就是有缘了,俺已经都背下来了,就送给女施主吧。’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经交到我手上,就是这本。”

残月把一本书递给楚侯,楚侯一看,封面上写着:《维摩诘所说经》。残月指着这名字笑着说道:“我认识这个‘说’字耶。”楚中离感到好笑,只认识一个说字还这么高兴,于是笑道:“得,以后你就用这书来当识字课本吧。这回咱有钱了,再给你请个教书先生。”

“哇?咱有钱了?有多少钱?”残月听了之后,眼睛瞪得大大的。

也正在这时,蔡台把钱数完了,兴奋地喊了一声:“一万八千五百两!”

残月点了点头,说道:“这山寨还真攒了不少钱啊。”

楚侯连忙转过身去,问道:“老蔡?”

蔡台走到楚侯面前,说道:“禀主公,所有的金子、银子、铜钱,折合起来,共计约银子一万八千五百两。可能会有些差异,但大致是这么多没错了。”

楚侯点了点头,说道:“你干的不错。”

蔡台说道:“这些银子请主公分配吧。”

楚侯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一万两充作公用,由我支配。三千两作为死伤将士们的抚恤金,另三千两作为给参战将士们的奖励。剩下两千五百两,咱们五个长官平分!”

蔡台笑道:“主公英明!不知那五个长官说的是哪五个长官?”

楚侯笑道:“老蔡你真是明知故问,非要让我点你名不可,自然是我,你,残月,张炎,还有老徐咱们五个人平分了!”

张炎原本在旁边待着,突然听到这话,这一惊吃的不小,浑身的肥肉都颤动了。要知道他当初给楚侯治病,楚侯给他每个月五两包吃住,那对于他来说都是高薪了。就这还舍不得离开楚侯呢,结果这一场仗打下来,差不多相当于他十年的收入了,心想,给楚侯治病不如跟着楚侯打仗,这赚的可真是多啊。从此就更不舍得离开楚侯这个摇钱树了。

蔡台原本就是城市官员,钱财过手的机会比较多,但临江城本来就是个贫瘠小城,能敞开了贪的机会也不存在,最多过手也就贪个一二十两,大多数是贪个三两五两,有的时候贪不着也得照常办事。这回一下子就赏银五百两,还是正当收入,也十分高兴,尽力绷着自己,还是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至于残月,那是吃过见过的,她当初也是带着几百小弟占山为王的人物,虽然说没见过一万两银子,几百上千两的过账还是不少的,所以听说得了五百两还算比较淡定,还跟楚侯说:“师父,我这回打了败仗,银子就不要了吧,你再给别人吧。”

楚侯说道:“别这么说,我能打赢铁虎也有你的功劳,何况这回一百位旋风军兄弟都是你带来的,你如何就没有功劳?到时候还是给你五百两,你想分给谁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残月行了个礼,谢过楚侯。只见徐远带着方柔过来了,徐远手里还抱着个小箱子,说道:“主公,我们在五爪龙房间里发现了……”

张肥子打断了他,先告诉给他这个好消息。:“老徐啊,主公刚才论功行赏,要给你五百两银子。”

徐远撇了撇嘴,一副不信的样子,说道:“你小子可别逗我了,我干军官这活十几年了,基本上一个任务就几两银子,现在攒所有的钱加一起还远远不到五百两呢,打赢一场仗就给五百两?你小子呀,该干嘛干嘛去。”

他这一番实在的话,给大家都逗笑了,方柔此时把脸给洗了,显得比之前更加好看,听徐远这么说,露出温柔的微笑,对徐远说道:“其实每次几两银子也不少了。”

张肥子一看徐远不信自己,可急了,说道:“老蔡,你跟他说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蔡台对徐远说道:“徐将军,他刚才说的没错,不仅仅是你,咱们几个人每人都有五百两。”就把刚才楚侯的分配详细跟他说了。

徐远这一听,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说道:“五百两银子,都能在郢都买房置地了!”其实徐远最大的梦想也就是这个,这回顺嘴就说出来了。

“徐将军,恭喜你呀。”方柔也在旁边微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楚侯上前说道。“这都是你们应得的,这也算是个肥仗了,难道还不让你们沾沾光,老徐你刚才说搜出了什么?”

徐远听了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告诉楚侯搜出的物品,于是把胸前的宝箱递了过去,说道:“这是五爪龙卧室里搜出的宝箱,我不敢擅自开启,特来交给楚侯。”

楚中离接过箱子,感觉并不怎么沉重,就是这箱子是铁的有点沉,但这更说明了里面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但按理来说,越轻的东西可能是越值钱的东西。

这箱子上还有个锁。楚侯说道:“有钥匙吗?”徐远摇了摇头。

“看来只能这样了,大家闪开。”楚侯把箱子放在地下,把楚侯剑拔了出来。大家知道他是要以楚侯剑的锋利劈开这把锁,都闪到一旁,避免被误伤。

楚中离盯着箱子片刻,突然大喝一声,一剑砍出,正中这把锁上,锁应声而断,这锁其实是比较坚固的,但是楚侯剑是极品宝剑,砍这把锁并没有太大问题。

众人把火把伸了过去,楚侯就着光亮,从后面打开箱子,把前面对着空地,他怕里面射出毒箭之类的,打开之后发现没有声音,才确定了就是个正常的箱子。把箱子转过来,就着光亮一看,只见是几张纸,中心还躺着一块蓝色宝石。

楚侯把那块蓝色宝石拿起,看那蓝色宝石做工精细,触手生凉,质感极佳,上面还有水波状的纹路,以他脑中的知识能肯定这是一块精品的水属性宝石。倘若镶嵌在武器上,一定能很大程度上增加武器的战斗力。

一开始还好奇,五爪龙怎么不把它镶嵌还藏起来,后来突然就明白了,五爪龙的武器只是一把上品的刀,不知道从哪得来这个精品宝石,得到了也没有用。

在这个世界的武器里,共分为凡品、上品、精品、极品和神品五种,因为材料的不同,凡品根本承受不住镶嵌宝石,上品可以镶嵌一颗,精品两颗,极品三颗。而神品,根本无需以这个作为标准。

而一个品阶较低的武器,也镶嵌不了品阶较高的宝石,比如五爪龙的那个上品武器根本镶嵌不了这个精品宝石,想到这里,楚侯打心中觉得好笑,这个五爪龙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把那颗宝石放下之后,又把那几张纸拿了起来,一共又三张,拿起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三张功法。看上去跟自己那张无极木的功法大同小异,都是“二维码”格式的,上面还加了一句说明。

楚中离拿起一张看,只见那张上的说明是:“疾风御效果:发动可增加自身速度,练至较高等级可以滑翔甚至飞行。”

又换另一张,那一张上面写道:“土盾效果:吸纳周边沙石泥土合成一个盾牌,可用来防御,也可推出攻击敌人。”

而最后一张上写道:“炎火术效果:召唤出一团火焰并控制之。”

第二十一章 修炼功法

“哇,是功法啊。”残月、张肥子、徐远等人也围上去看了看,只有蔡台不感兴趣,走到一旁算账去了。在这个世界,功法也是一项重要资源,虽然并不算极其稀有,也不是说拿到就随随便便能拿到的,而且功法还不是想练就能练,必须是和自己的性格、特征相契合,以及自己对武学的理解程度达到一定地步,同时符合这两种才可以练。

这就使得一个人要寻找自己能练的功法特别困难,往往一个普通人,即使有训练的资格,却有一些人找了许久才能找到适合的功法,甚至一辈子都没找到自己合适的功法!这也是为什么楚王能像楚中离保证哪怕他的天赋只有丁下,都能凭借他手中的资源让他成为二三流高手。因为在这个世界里,贫富差距依然是很难逾越的,影响着一个人的方方面面。

比如徐远,他只是一个护卫队队长,勤勤恳恳地干活,赚不算特别丰厚的工资,因此虽然练到了凝气九段,竟然一个功法都没有!

而张炎张肥子,因为当初得到名师传授,所以在凝气四段之前就找到了最适合他的“望闻问切”功法。而楚中离第一次见到聚精一级的残月时,她已经有两个功法了,一个旋风飞斧,一个旋风飞腿。楚中离不了解残月的过去,但仅凭这点,也能断定她的来头一定不一般。

“各位有没有武器是精品的?”楚中离问了一下身旁的众人。大家都摇了摇头,徐远、残月的武器算是除楚侯以外最好的,那也不过都是上品,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楚中离见其他人的武器没有是精品的,于是将那颗精品宝石放入怀中,说道:“那既然如此,这颗精品宝石我就收下了,安在我的剑上是有用的。这三张功法,你们三个修炼者就分了吧。”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残月、徐远、张肥子这三个人说的,一边说一边把功法递过去,张肥子离他最近,功法就落到了张肥子的手里。

此时天色已然微明,太阳在逐渐升起,大家的视线能见度也好了许多,看起功法来不是那么费劲了。张肥子拿着那三张功法,如获至宝一般翻着,一边翻一边说:“嘿嘿,我先来给你们挑挑,看看里面别再有啥陷阱,嘻嘻嘻……”

其实像张肥子这样见到好东西就失去理智扑上去先挑,未免有些不太厚道。但残月之前的战斗就蒙张肥子救治,徐远在战斗中也受到张肥子“望闻问切”的指点,这时候张肥子就想先挑个功法,他们不让他挑的话,未免太不讲义气,就都默许了他这种行为。

“嚯,疾风御,这名字就帅,还能增加速度,不错,我就是喜欢能增加速度的,这样能跑得更快!”张肥子看着那个疾风御,脸上的肥肉笑得一颤一颤的。

楚侯听了他说这话,心中暗暗好笑,还跑得更快,是逃跑的更快才对吧。不过人家一个医生,这么想也正常,不能过于苛责。

只见张肥子眼睛紧紧盯住那张纸,还运起了能量去感知,但这回纸上的纹路却并没有完全消失,转移到他的脑子里,而是一闪一闪地发起了警报一样的光,然后张肥子的脑袋突然晃了一下,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一样,脚步蹒跚,一个没站住摔到地下。

楚侯走上前去看张肥子怎么样了,张肥子挥了挥手,说:“没事没事。”

残月说道:“他这确实没什么大事,一般不符合练功资格的,都会被打,就是很普通的一下,是这下太突然了才会把他打倒。”残月在功法修炼这方面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有经验,所以复制给大家解释起来。

功法的纸是有灵性的,只见张肥子刚才练的那张功法,下面出现一行发光的小字:“缺乏修炼契合度原因:该修炼者不够雷厉风行。”

楚侯心想:“张肥子这厮平时是有些拖拉,当初夺回封地的时候让他去探查,任务完成的倒是不错,但时间确实是长了点,说他不够雷厉风行,确实是合适。”

张肥子虽然挨了一下,但那一下就是提醒性的拍打,根本不造成任何损伤,他并不气馁,就坐在地上,拿起另一张功法,说道:“土盾,得,疾风御练不了,那就土盾吧,弄个盾牌来防御一下也不错。”

他又拿元气去感知那个功法,试图去练,结果跟刚才一样,又挨了一下,他以为坐着就没事了,结果这下是仰天倒了。这回功法上发光的字是:“缺乏修炼契合度原因:不够沉着稳重。”

“沉着稳重?不会吧?”张肥子颠了颠自己的肚子:“我明明又稳又重啊?”

“得,这功我不练了,我一个都不练了!”张肥子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忙把三张功法都交出来了。

众人见他这样,觉得又好笑又为他惋惜,虽然他已经有了望闻问切这个厉害的功法,不过大家还都是希望他能再有一个功法的。

楚侯走上前去,把他还没练的第三张功法又放到他面前。“这张还没练呢,再试试吧。”

张肥子拿起来一看,叹了口气,说道:“唉,炎火术,我要是练这个,估计又得给我一巴掌,说我不够侵略如火了,练不成练不成。”

楚侯语重心长地劝张肥子:“炎火术不一定要侵略如火,你性格活泼,平时待人热情,没准这也可以符合火的性格。何况你是学中医的,从小到大不知道熬过多少次药,点柴生火也得无数次了,对火这方面也有这一定的理解。这样既符合特征契合,又符合武学理解,我看你一定能练成。”

张肥子摸了摸大脑袋,说道:“那我要是又挨打了呢。”

楚侯说道:“要是这回你还练不成,我就再给你五百两银子,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张肥子喜道:“得嘞,有老大你这句话,我就是再挨十巴掌也值了!”

张肥子之前听楚侯那么说,的确有些道理,这回又得了楚侯的保证,更无后顾之忧,把那张功法举起,便用元气去感知它。

这一回,只见张肥子的双眼散发出光彩,而那张纸上的纹路逐渐消失,随即纸也渐渐化为碎屑,消失在了风中。张肥子状态极其专注,闭起双眼,盘起腿坐在地上。

“他现在正在领悟当中,这段时间如果没人打扰的话,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初步运用这门功法了。”残月解释道。

楚侯说道:“他大约多长时间会醒?”

残月回答道:“不知道,这个看天赋,最短几分钟吧,最长也不会超过一天,毕竟他已经有能修炼的资格了,练一门既符合性格特征又符合武学理解的功法,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困难。”

楚侯心想:“最短都几分钟,我当初一瞬间就领悟了。如果说这是看天赋的话,那我的修炼天赋可能已经超过世俗中的最高了。”

在稍微小爽了一下之后,楚侯又拿起剩下的两张,交给残月和徐远,说道:“张肥子这厮先抢,虽然不太厚道,但也算给你们试出来了,这两张你们分了吧。我个人觉得,雷厉风行挺契合残月,而成熟稳重挺适合老徐的,残月可以先试疾风御,徐远先试土盾,这样也可以让你俩少挨下打。”

其实不但楚中离是这么想的,残月和徐远也都是这么想的,他们对自己的性格认识还是大致准确的。

残月修炼疾风御功法,她学过旋风飞斧和旋风飞腿,对功法的理解已经略窥门径了,将元气去感知这个功法,功法上的纹路也是逐渐消失,然后化成碎屑散落在空中,逐渐消散的无影无踪了。残月也就和张肥子一样,盘腿坐在地上,闭目进入了领悟状态。

而徐远,之前根本没学过,也不知道怎么学。只是呆呆的拿着那个功法看,楚中离见状,升起了同理心,想到当初自己没有资格修炼的时候,那比徐远都不如呐!给自己一个功法,就算自己会也没法修。就走上前去,用东皇太一教他的方法去教徐远。

“你不要用眼睛去看,要用能量去感知,这个功法是这么练的……”

在楚侯的教导之下,徐远也将功法上的信息摄入脑中,功法字体消去,飘散在空中。徐远盘腿坐在地下,进入了领悟状态。

楚侯看着这三个盘腿坐在地上的人,心想,这三个人进入领悟状态,可以说是几乎不分前后。那既然领悟状态的快慢和天赋有关,到时候谁先醒谁后醒,也可以从中推断出他们的天赋。想到这里,楚侯生出了好奇之心,想知道一下他们三个的天赋情况究竟如何。

但这段时间也不能闲待着,正好看见几个人搬着一个铁铸的大旗,大旗上面有着两把交叉的大刀,看上去气势恢宏,不同寻常之物。于是把搬动铁旗的小军官叫住,问道:“你们搬的这个是什么?”

第二十二章 日照铁旗

楚中离走上去看那面铁旗,足有一丈来高,旗面四五尺宽,铁看来是精铁,质感极佳,正面是两把交叉的刀,而背面是一个“万”字。

负责押运的小军官说道:“楚侯大人,我们正想把这个给你看看呢,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好像对强盗是挺珍贵的,所以我们也不敢随便就破坏了。”

楚侯又传令,把之前的那个俘虏的敌方头目,就是那个告诉自己许多情报的汤安叫过来。

汤安一到近前,就给楚侯跪下下拜,说道:“给楚侯大人请安。”

楚侯挥了挥手,让他起来,说道:“这是个什么物件?”

汤安说道:“这是他们强盗……”

楚侯喝道:“别他们他们的!你洗不洗得白,还得我一句话呢,现在我这句话还没说出来,还得看你以后表现。”

汤安连忙点头,说道:“是,是,这是我们强盗里的万字旗,领到一个万字旗,就相当于在名义上接受了万云龙的领导。”

楚侯问道:“万云龙是谁?”

汤安说道:“万云龙万总领是天下绿林总瓢把子!天下的绿林豪杰十有八九都在名义上听他领导,并以此为荣!”

楚侯淡淡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汤安连忙改口道:“万云龙……万云龙那家伙是贼势力里最大的贼头,天底下所有的贼十之八九都愿意往他名下凑,沾点光好办事。”

楚侯微微笑道:“这么说话才对。那这铁旗是每家强盗都有一份吗?用处是什么?”

汤安道:“不是每家强盗都有一份,得混出一定名堂了,才能去总部领一份,因此许多强盗都把这铁旗当作荣耀。用处就是获得一个身份认可,绿林强盗们最讲的就是义气,这会增加强盗们的团结性。也因此,万总领一定程度上也成为强盗们的精神象征。”

楚侯问道:“总领?他为什么叫万总领?另外总部在哪?”

汤安道:“一般强盗中比较厉害的人物都被称为首领,而万云龙是首领中的首领,所以叫总领。总部在齐国境内的天王山。原本叫蒙山,万总领自己改的。周围几十个大小城市都臣服于万总领。也正因为如此,齐国境内出现大量不受朝廷管的地带,国力严重下降。他手下有八大天王,基本都是炼神级别。”

楚侯说道:“嚯,够厉害的,官府就不管管吗?”

汤安道:“官府谁敢惹他啊,连齐王都怕他。最近几年万总领的原配夫人死了,就娶了齐王的妹子。齐王还成了万总领的大舅哥呐!”

楚侯心想,看来这个万云龙还不简单,现在不知道是有是敌,能不惹就不惹,点头说道:“明白了,下去吧。”还把一块碎银子,大约一二两左右的给了他,说道:“拿着吧,赏你的。”

汤安点了点头,这点银子虽不多,也算是给了他希望,连忙又拜谢楚侯,开开心心地走了。

楚侯心想,既然是旗子是强盗们认同感的象征,我还是不要毁掉,放起来就可以了,我跟强盗们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都是混一口饭吃,没必要抢东西的仗变成了死仇。于是叮嘱那个小军官:“这个就别毁了,但也别等闲视之,好好看住,不要弄丢了。”军官拱了下手,就下去办了。

正在小军官刚刚扛着旗子走了不久,张肥子突然伸了个懒腰,缓缓站了起来,发出一声舒适的叫声:“哎呦,好爽呀,这炎火术学会的真不算困难。”

楚侯有点惊讶,想不到竟然是他第一个起来,不过也不算奇怪,像“望闻问切”那种集观测、预判、扰乱于一身的高难度功法他都学会了,那天赋值肯定非同一般。残月等级是高,可旋风飞斧、旋风飞腿那样的功法,在这世界里也真不算多稀奇。

“会了?那就演给我看看。”楚侯说道。

“嘿!”张肥子响指一打,从手指上方冒出一块几厘米长的小火焰,比打火机厘米的火焰大不了多少。

“这……这也太小了吧,这完全无法攻击啊。”旁边有人评论道。

“哎,这位兄弟,你就有所不知了,功法并不是一学会就是一阶功法,我刚才坐下的时候,那时候是领悟阶段,只有经过这个阶段,才能拥有功法的雏形;等我能召唤出这屁大点的火焰的时候,这时候我是练习阶段,等我突破了这个练习阶段的时候,我这火焰才会变成一阶功法,那时候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么小了。何况就现在这么小,也没啥坏处,用来点火熬药不是正好吗?”张肥子在这方面确实也有一定经验,腆着肚子说了这一大堆,那位评论的兄弟也连连点头。

这回张肥子可乐得屁颠屁颠的,一会打一下响指,一会又打一下响指,还总要找点什么东西去烧,让人担心他要把这山给点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残月也轻哼一声,醒了过来。露出微笑,说道:“我疾风御学会了!”又突然看到张肥子正在那烧东西呢,开始有些愣住了,心想,他……竟然醒的那么快?

在这一刻,她对张肥子才真正是刮目相看。

张肥子也听到她刚才的叫声,晃着大肚子就跑了过来,说道:“学会啦?来来来,演给大家伙看看。”

残月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张肥子心想,她平时一直那么强势,要是让她知道她比我晚醒了半个小时,对她可能是个打击,于是说道:“也就刚才吧,我刚醒你立刻就醒了。”

残月点了点头,心想:“他刚才也是比我先盘腿坐下的,比我早醒一点点也正常,说明我们两个的天赋在同一水平线上。”要是在原来,打死她她也不愿意接受自己跟这个胖子的天赋在同一水平线上,可自从那次她受了伤,张肥子把她救出去还给他疗伤的经历。她对张肥子的态度有了很大改观,别说张肥子的天赋跟她一个水平了,就是天赋比她高,她也能够接受。

张肥子看她还不展示,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说道:“你既然不演示演示,那就看我新领悟的绝技吧!嘿——哈!”说到后来,两个手指一搓,打出了一个响指,在手指上方冒出了一条小火苗。

“还行还行。”残月心想,这火苗也太小了吧,又说道:“你会控制了吗?”

“控制?”张肥子挠了挠头。“对哦,这还是得控制的,否则真成点火的工具了。”

不过张肥子已经把这个功法领悟了,立刻就找到了控制的方法,将能量控制住这个火苗,将火苗缓缓移动。因为刚学会,没有控制好方向,火苗直接向着残月的脸缓缓移动过去。残月皱了皱眉,吹了一口气,那团火苗立刻倒转方向快速飞去,把张肥子的眉毛给燎了。

众人见状,全都哈哈大笑。楚侯也揶揄道:“肥子啊,还记得你当初总在我家蹭饭,我家的厨子给你做菜,咱俩一块看他燎猪头上的毛的时候吗?那时候你还哈哈大笑,说把毛燎完就可以做猪头肉了。怎么样,现在自己也亲身经历了吧?”听了这话,众人更是笑得腰都合不起来了。

张肥子心大,也不在意,把烧掉的眉毛抹了抹,昂首说道:“猪头上的毛一燎就掉,俺可不一样,俺张炎天生一副好脑袋,咋燎都能再长!而且越燎还越聪明!”说着还摇了摇他那大脑袋,一副得意的样子。就连刚才笑话他的人,现在也不得不佩服他这幽默的性格了。

残月笑道:“好吧,刚才烧了你的眉毛,现在补偿你,使一下疾风御给你看看。大家往旁边散一散,给我腾出个空地来。”大家依言往旁边散开,残月随即运起能量,使起她刚刚领悟的疾风御来。这下可真的如同脚下生风一般,比之前跑的是快多了,掀起地上一阵阵尘土,而后面的尘土还没落地,早就跑出老远了,就好像后面跟着一条土龙一般。

众人纷纷鼓掌,这残月对功法的理解果然跟张肥子不一样,即使是刚学会,也不会出现那种可笑的效果。而楚侯却知道是怎么回事,残月会旋风飞斧和旋风飞腿,对风或者说对速度类的功法早就有较深的理解。而张肥子虽然天赋高于残月,但都是对辅助类、医学类功法的了解,突然学会一个战斗类的,那肯定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残月见大家喝彩,心中的兴奋按捺不住,跑得更加快了。这下可出问题了,她毕竟还处在练习阶段,刚才的速度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又加了速度,那怎么能控制好自己?果然跑着跑着就开始控制不住平衡了,在场地里乱跑,离心力越来越大。

“快停下来啊!”众人都乱喊。残月慌忙说道:“不,不行,停不下来了!师父快救我!”

楚侯见状不妙,心想,要是不帮她一把,她不是飞出去撞上山崖,就是从山崖上掉下去,第一种也是无谓的损伤了,要是第二种,那就更糟糕了,于是赶紧运起功法。

“二阶功法,无极木藤条!”

这一下,藤条伸向四面八方,把她所有路都给挡住了,结果这一下,反倒引得她撞向自己的方向,带着极大的惯性,向着自己直直撞来!

楚侯连忙又用起功法:“二阶功法,无极木飞叶!”顿时几千片叶子源源不断地从两只袖子中飞出,如一个绿色洪流一般向着残月撞去,叶子没有攻击能力,只起到干扰和阻碍的作用。

残月直接把这条绿色洪流撞得七零八落,叶子飘得漫天都是,最后和楚侯撞了个满怀。这一下消减了撞击的不少力量,楚侯没感到疼,但还是连着退了许多步,后背撞上山壁,才把这一下的力量给消除。一股剧痛从楚侯后背传来,但他仍然忍着不吭声。

第二十三章 青衫儒士

“师父,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残月饱含歉意地说道。

这一下可给楚中离撞得不轻,但他要是说出来,残月就更不好意思了。于是紧紧忍着痛说道:“没事,没事。”

张肥子在旁边调侃道:“看来这‘疾风御’不但是个速度技能,还是个攻击技能啊,主公都能给你撞成这样,要是碰上等级低的敌人,没准一下子就了账了!”说道后来,还做了个毙命的鬼脸。

原本经过今天这事,残月对张肥子印象好多了,也不总动手了,可听他这么一说,实在忍不住,又一脚踹在张肥子的胖屁股上,踹的张肥子“欧”的一声叫了出来,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哀叹道:“唉,好人没好报啊,把她脚给治好了,结果还给我一脚。”

楚侯也觉得好笑,说道:“你俩别闹了,看看老徐好了没。”众人一起看向徐远,只见徐远还端坐在那里,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样子。方柔有点担心,小声问楚侯道:“楚侯大人……徐将军不会有事吧?”

“不会不会。”楚中离心想,你还挺关心徐远的呐。

徐远这么一坐下,指挥众人的担子就要落到楚侯身上了。这时所有俘虏都被押到山上了。楚侯干脆命令所有俘虏做苦力,官军有一部分拿着刀在旁边看着。这样就成功把所有俘虏都转化成劳力了,工作效率大大提升,没过一会儿,就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楚侯一看,这都把所有东西都搬好了,下一步就应该搬下山了,徐远还没醒,不能一直在这等徐远啊。于是下了道命令,命令十个士兵在这留着,又留了个酒窖,等徐远醒了之后,让他把山寨给烧了,然后下山去和部队汇合。这样好像就是楚侯给徐远留了个任务,徐远就不会有被抛弃的失落感了。

那十个士兵领了命令,就去开了酒窖拿酒在山寨上到处乱泼,这样等徐远醒了之后,一下令就可以点火了。这时方柔走到楚侯旁边,揉搓着衣角,小声说道:“楚侯大人,我可以留在这里照看徐远将军吗?”

楚中离心想,君子成人之美,让你留在这里那是最好不过,就点了点头,说道:“等会他刚醒的时候可能会有点晕,你最好扶着点他。”

“嗯嗯。”方柔点了点头,仅仅是听楚侯说的那句话,脸就已经红了。楚侯想,这姑娘还真挺爱害羞的啊,徐远也是个实在性子应该也挺适合。想到这里,又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在玄音面前害羞的样子,不禁心里有些思念起玄音来。

楚侯安排好了之后,众人就开拔了,近千号人把山寨里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从山上搬到山下。山势虽然险峻,但是已经没有敌人,还算相对好走。结果众人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发生了一件风波。

之前提到的,在之前清点战利品的时候,有一件万云龙的万字铁旗,到了山脚下,两名军官想把铁旗挪挪地方,就把那旗子立起来了。结果残月一看,脸色瞬间变了,柳眉倒竖,眼睛中闪出凶光,掷出两把斧子,向铁旗猛砍过去,这回斧子有速度加持,军官根本来不及阻拦,只听“乒乓”两声,铁旗被砍出两个缺口来。

这下可让楚中离听见了,楚中离把头一扭,只见残月跳到了铁旗旁边,拎起两把斧子就砍,好像还很愤怒的样子。连忙快速移动过去,挡在残月前面,说道:“残月,你做什么?”

“万云龙这老不死的,拿这破旗在世上招摇撞骗,今天被姑奶奶撞见了,能毁一个是一个!”残月回应道,似乎很是生气。

汤安正好在旁边搬东西,听到残月这么说,下巴都快惊得掉下来了:“老……老……老不死的?姑娘您可别乱说啊,要万一传到天王山耳朵里,那你麻烦可就大了!”

“哼!”残月怒道:“别人都怕这老东西,姑奶奶可不怕,要是碰着他,没准我把他也给砍了!”说着拿起斧子就要再砍。

楚侯心想,要是让她把这个象征着贼势力信仰的万字铁旗给毁了,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没准会有后患。连忙伸出右手抓住她举起的左手手腕,说道:这旗可能还有用……”

“不行!”残月气得满脸通红,胸口不住起伏。“这旗我看着就生气,今天我必须替天行道!”举起右手又要再砍,楚中离只得又用左手抓住她右手,相当于把她的两只手交叉抓住了。

残月还挺不服气,像只倔强的小牛一样,想转身摆脱楚中离,可这一转身,反而到了楚中离的怀里,更加挣脱不了了。

楚中离把残月抱在怀中,觉得自己和她的身子紧贴在一起,还是有些紧张的,她跟残月只是友情的关系,他真正喜欢的是玄音,觉得这样可不太好,尤其是还这么多人看着呢。但是放开她想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也不行。于是柔声劝道:“残月,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说,我一定给你做主,这次就听我的好不好?”

残月被他这么一控制,脑中又想起了当初在山寨上第一次和楚侯比武的时候,那时候自己也是被他这么牢牢抓住手腕,怎么也动不了。当时自己虽然输了,心中还极其不服,直到他怕自己受伤,拿出药给自己,自己心中才开始融化。这回也是这样,对自己软硬兼施,看来……自己真的是注定要被他制服吗?想到这里,身上的力气也逐渐消逝了,两只手垂了下来,用缓和的语气说道:“我听你的了,把我放开吧。”

楚侯微微一笑,放开残月,说道:“我说到做到,你和万云龙之间都发生什么了,说来给我听听。如果他真的对不起你,我肯定不会放过他。虽然现在我武功还不行,但我相信早晚会有胜过他的那一天。”

残月听他这么说,眼中露出柔和的光芒,说道:“那我就跟你说了……”

正在楚侯要听残月说自己的经历的时候,却听到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喝:

“好哇!万字铁旗!原来尔等贼寇尽皆在此!吕某跟你们拼了!注意了,我要用暗器打死你们!”

楚中离转过头去,只见有一个人冲了过来,那个人是一个读书儒士的打扮,脑袋上顶着儒冠,身上穿着青衫,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文质彬彬。楚中离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误会了,刚想上去跟他解释,谁知道他一上来就发动了功法。

“二阶功法:暗器激射!”

那儒生从怀里掏出满满两大把飞蝗石,两只手就跟两只机关枪一样,不管是谁,一通乱扔。士兵们有被打着胸口的,有被打着后背的,还有被打着脑袋的,打得鲜血长流,也就是距离离得太远了,要是再离近一些,被打中脑袋的士兵非得丧命不可。

张肥子的屁股也中了一枚飞蝗石,他刚才屁股就被残月踢了一脚,现在这属于二次伤害了,疼得他龇牙咧嘴,连忙用“望”字诀望了对方一下,喊道:“老大小心,这厮有聚精四段!”

残月刚才正处在巨大的情绪激荡之中,那儒生突然就发暗器,自己没反应过来,一颗打在自己手臂上,瞬间一股彻骨剧痛就从手臂上传来,再一看,手臂红了一大块。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残月刚才就没地方出气呢,现在还被主动打了一下,岂能不跟对方火拼呢?拎着两把斧子就跳出人丛,大喝一声:“你这死穷酸,扔什么臭暗器?姑奶奶我最讨厌暗器了,今天就送你归西!”

那姓吕的儒生吃惊道:“咦呀,怎么还出来个女匪,你可是龙狮虎豹哪一位的小妾么?吕某严守圣贤教诲,可不杀老弱妇孺。”

残月当初被铁虎调戏,被獠牙豹射暗器,五爪龙还强抢民女、滥杀无辜,自己早就对牛山四寇龙狮虎豹讨厌透了,这穷酸说自己是什么不好,非说自己是龙狮虎豹的小妾,更是火上浇油。气得她大怒道:“老娘是你十八代祖奶奶的二姨!今天就让你认祖归宗!”提起斧子就冲了过去。

那儒生还摇头说呢:“呜呼呀,此言当真有辱斯文,伦理道德,岂是可以拿来说嘴的。姑娘久在贼窝,还是多学些圣贤教诲的好……哎哟,看家伙!”说到后来,发现残月根本就不听他讲,反而举起斧子就要砍他。

“二阶功法:浩然正气!”

只见那儒生全身都被一股元气包裹着,随即一推手,把那股元气向前一推。残月也用力把斧子往前一送,两人的力道一交,元气被砍破,残月的攻势也被消解,两人各自都被震得退了七八步远,又拉开了距离。

“二阶功法:暗器激射!”

那儒生又用起了暗器,飞蝗石连连飞出,在空中交织如同一个弹网。而残月也不畏惧,她本来速度也不慢,这回有了速度加持,更是将两把斧子舞得如同一个光团一般,把所有飞蝗石都磕开了。

第二十四章 明德庄主

楚侯在旁边看着,心想,其实残月的战斗能力真的不弱,只是她太倒霉了,一直碰上比她强的对手,第一次遇到自己,自己有东皇之力,她当然是打不过;第二次遇到齐三彪,第三次遇到铁虎,都是等级比她高的,她因此也没打过,这次碰上这个姓吕的儒生,好像等级也比他高,不知道能不能打过了。

残月舞动两把板斧挡那儒生的暗器,心想,这速度加持真不错,再加上那酸丁不玩阴的,就堂堂正正扔暗器,自己倒是完全能挡得住,可自己就这么站着,让他当靶子打,确实太被动了。想到这里,决定险中求胜,运起还没熟练的疾风御,绕着那儒生转圈。

这回看上去更精彩了,儒生站在中间,去打围绕着自己转的残月,就如同以自己为圆心用自己的暗器画着一个又一个圆。谁知他的暗器准头却丝毫不减,每一枚暗器还是能朝着残月打去,只是稍微转了转圈而已。倒是残月,还得一边跑一边打,再加上她的左手之前被他的暗器打了一下,现在挥起斧子只感觉一阵阵阵痛,速度越来越慢,已经在勉力支撑。再过一会,可能就会出现破绽,被他打中了。

楚中离也看出了这点,刚要上前拦住。却见那儒生的屁股上着了一团大火。转过头去看张肥子,只见张肥子一脸奸笑。原来张肥子被他用暗器打了一下屁股,当时疼得他龇牙咧嘴,正好他自己刚学会炎火术,就用来报复那个儒生。

如果要是那儒生一边走一边打,以张肥子对炎火术的控制能力,是绝对不可能打中的。可这儒生就是站在那一步都不动,这回张肥子可高兴了,召唤了一个小火苗,就把这小火苗慢慢往儒生的屁股那移动。在这小火苗的小还成了个优点了,那儒生暗器打得正高兴,根本就没注意到有这么个虫子大点的火苗移动过来。结果就是刚才那一幕,火焰到了他屁股上,一点一点燃烧起来。

那儒生仍然在用暗器激射激烈地打着残月,却突然感觉自己屁股怎么好像火烧火燎似的呢?百忙之中转过头一看,不是感觉火烧火燎,是真火烧屁股了!给他着急的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下意识的用了个功法:“二阶功法:浩然正气!”顿时一股正气又充盈了出来,可这正气至大至刚,反而对火焰有促进作用,这一下子如同火上浇油,屁股上的火烧的更旺了。

这回儒生可挂不住了,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满地打滚。想用打滚的方式把火扑灭,这回确实是有一定的效果,火越来越小了,可那儒生也滚得满身是土。残月看着他这幅狼狈的模样,都不想上前追击了,在那一通笑,笑得腰都弯了。

儒生把火扑灭之后,又气又羞,弄得满脸通红,跳起来骂道:“是哪个无父无君的忘八端?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又看这里面张肥子离得最近,他笑得也最开心,就盯着他看。张肥子一心虚,转身就跑。这却正好坐实了是他烧的那儒生屁股。那儒生怒喝道:“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一般冲向张肥子。张肥子一边跑一边大叫:“你打我屁股,我烧你屁股,很公平么!”

“等等。”楚侯在那儒生面前挡住,然后把自己外面的衣服解下来递给那儒生,说道:“先包上吧,要不太有辱斯文了。”

那儒生又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裤子在火焰灭了之后,布料被烧没了,有一些也被滚没了,现在屁股的裤子那块是一个大窟窿,露出了自己光滑的屁屁。这回真是羞得无地自容,连忙从楚侯手里接过衣服,围在自己腰间,这才挡住的破裤子。

经过楚侯的这个提醒,大家笑得更起劲了,喧哗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山脚。那儒生简直是出离愤怒了,伸手要去楚中离的腰间拔剑要抹脖子,一边拔一边说:“今日受如此大辱,有何颜面苟活于世?爹,我来找您老人家了!”

楚中离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那秀才力气没有楚中离大,一寸也移动不得。楚中离对士兵们朗声说道:“这是军令,哪个再笑的,打五十大板!”此言一出,山脚下瞬间寂静,有些是因为害怕不敢笑了,有的是被转移了注意力不想笑了,还有的实在忍不住,也紧紧咬住自己的手,不发出声音。

那儒生见大家不笑,也慢慢恢复了平静。楚中离趁机劝道:“这位仁兄,我知道你是把我们当成强盗了,那旗子不是我们的,是我们缴获的,我们是官军。”说着招了招手,士兵们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就把那旗子放下了,把楚中离的楚字旗举得高高。

楚中离又继续说道:“在下楚中离,是临江城的长官,又叫临江楚侯,这次是来剿匪的。刚才我兄弟得罪了你,真不好意思。不过你刚才一通乱扔暗器,也打伤了我们十几个兄弟,不信我带你去看看。”说罢,楚中离带着那儒生去看,那儒生一看,确实自己打伤了不少人,甚至有的人脑袋都被打破了。顿时就不好意思了,把脑袋垂了下去,说道:“这确实是小生的不是了,既然如此,两相抵过,我再不追究你那兄弟就是。”又看系在自己腰间的外衣,看上去十分名贵,对方贵为侯爵,为了保存自己颜面,竟然用外衣给自己当屁帘,想到这里,不禁对楚中离大生感激之情。

残月和张肥子等人看两人聊得还挺好的,似乎已经罢斗言和,就也凑了过去。那儒生自我介绍道:“见过楚侯,小生明德庄庄主吕崇兮,擅使暗器。”

“明德庄庄主,还擅使暗器……”残月在旁边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没对他这句话做评论,但言下之意很明显,号称明德庄庄主,还擅使暗器,这不成了伪君子了吗?

吕崇兮也听到了这句话,说道:“小生虽用暗器,但是从不偷袭,每次都是光明正大地提醒对方,然后再打暗器。”

众人听了之后一想,确实也是,他刚才把我们当成强盗,都要大喊一声“你们这群强盗,我要用暗器打死你们”呢。

“如果要是你的大仇人,你也不偷袭吗?”残月问道。

“那我也不偷袭。人异于禽兽者几稀,人之所以能比动物高贵,最重要的就是有仁义道德。假如为了报仇失去了仁义道德,那这仇还不如不报!”吕崇兮坚定地说道。

“好吧……”残月嘟囔道。

吕崇兮又继续说道:“我不是此地的人屎。”他本来想说,我不是此地的人氏,但是因为他总拿腔拿调地说话,把调都拿跑偏了,结果把最后一个字说成了三声,人氏成了“人屎”了。

残月打岔道:“那你是哪的马粪呐?”

吕崇兮下意识地就回应道:“小生乃是洛阳的马粪。”突然发现不对,连忙改口:“呸呸呸,什么马粪,我是洛阳的人氏!”

这回大家都死死忍住笑,以免违反了军令,就连楚侯,也咬住自己的嘴唇,双手抓的紧紧,浑身不住地颤抖。不能让别人不笑,自己倒先笑了啊。死死忍住说道:“吕兄,你别听她打岔,你说你的。”

吕崇兮接着说道:“先父原本是周国的大官,后来周国政局发生变化,父亲遭到排挤。那时候我还小,就跟着先父一起到了吴国,我也有幸拜当时的吴太子姬札为师。师父姬札不但是太子,也是著名的大儒,他希望端正秩序,重整朝纲,也因此受到所有贵族一致排挤。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放弃王位继承人身份,把王位让给他弟弟,也就是现在的吴王姬僚。姬僚从刚刚继承帝位权力就很小,权力基本被下层的贵族掌控,贵族们常常自行其是,多数事情都不跟吴王商量。尤其是弟弟姬光,几乎另立朝廷。先父知道吴国将来肯定会生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于是就远离权力中心,到了这楚吴边境建起了明德庄,去年先父一病不起,溘然长逝。这担子就挑到了小生的肩上。

这几年牛山四寇一直在楚吴边境肆虐,小生刚一当上庄主,就想除暴安良,剿灭这股强盗,于是凑上庄丁,又去十里八村动员人手,好不容易凑齐三百号人聚在庄内,就想第二天去讨伐牛头山。结果当天晚上,别躯狮、铁背虎、獠牙豹这三位贼首齐下明德庄,打我们就跟砍瓜切菜一样。不但把我们这三百人打得七零八落,还一把火把明德庄烧了,我也是冒死才逃出来的,现在明德庄已成了一片白地了。”

残月在这本来想补上一句:“那你该叫前明德庄庄主啊。”但一想,他为了打牛山四寇,把庄子都搭进去了,自己就别讽刺他了,于是闭口不言。

第二十五章 再见方老

吕崇兮接着说道:“明德庄被烧了之后,我一个人逃了出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举目无亲,不知何处可依,过了几天之后,我心想,与其这么无所事事,不如舍身取义,杀身成仁,我跟他们拼了,就算死,那也死得符合仁义道德!于是就单枪匹马来找他们晦气来了。本来想四大寇只要能打死一个就算赚了,没想到倒和你们碰上了。”

楚侯点了点头,说道:“狮虎豹已经被我们杀了,五爪龙也受伤逃走了,我们已经攻克了这座山寨,你看,这都是俘虏。再不信的话,可以看看兵器和首级。”

吕崇兮半信半疑地去看,那时候俘虏已经在搬东西了,所以也不太好辨认,但是又看了别躯狮的铜锤、铁虎的狼牙棒、锦豹的双钩,已经有八九分相信,最后再给他打开一个箱子,看里面装着的三个贼头的首级。吕崇兮才深信不疑,用手拍打了几下下摆,就给楚侯跪下了。

“恩公在上,受小生一拜!”吕崇兮连连向着楚中离磕头。楚中离将他扶起,说道:“仁兄不必客气。”

吕崇兮激动的涕泪纵横,说道:“既然恩公帮我报了大仇,那我这条命就是恩公的了,为恩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正好小生现在无处可去,不知能否做恩公帐下一小卒?”

楚中离笑道:“仁兄太过客气,想加入我旗下,我自然欢迎的紧,不知吕兄都会些什么,我以后也好给吕兄安排任务?”

吕崇兮喜道:“小生颇懂字形训诂之方,史海考证之要。能探究出一个字他原本的含义是什么,某个历史细节的具体考证,还能解析圣贤经书所讲的含义,最过拿手的,还是大学,大学者,大人之学也,乃是让人格伟大之学问!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吕崇兮越说越高兴,到了后来,甚至都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楚中离连忙抓住吕崇兮的手,说道:“你暗器打得不错,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吕崇兮兴奋地道:“那主公是肯要我了?”

楚中离说道:“自然,不过只有一件事,既然你是洛阳的马粪……呸呸呸,既然你曾经是周国的人,又在吴国待那么长时间,应该对两国都有感情了。实际上,周国和吴国一直是楚国的宿敌,虽然最近没开战,以后很有可能就会交战了。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虑的?”

吕崇兮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确定加入主公,就不会再和周吴两国有勾结,如果要让我打他们,我也在所不辞!只是对我师父姬札,还望众位能手下留情。”

楚中离点头道:“那是自然,既然令师乃是一代大儒,我们自然应当尊敬。话说开了好了,自此之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说到后来还拍了拍吕崇兮的肩膀!

“主公在上,受吕某一拜!”说到这,就跪下磕头。楚中离连忙扶起,说道:“不用不用,你看残月、张肥子他们这些人,哪有给我磕头的?”

吕崇兮摇了摇头,还是跪下一个又一个地磕满了三个头才起来,说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别人我不管,我自己是一定要讲规矩的。”

楚中离心想,这人倒是个有信仰有追求之人,对他不禁生出一些欣赏,说道:“吕兄为平定牛山四寇,苦劳不小,这回缴获了不少资金,我可以给你拨一笔银子,让你在临江城重建明德庄!”

吕崇兮摇了摇头,说道:“无功不受禄,还是等我以后赚了钱,再自己重修吧。何况虽然明德庄成了一片白地,但我相信道德是会在人世间永存的,只要我这颗追求道德的心不死,明德庄就永远存在!不瞒大家说,平时我就很乐善好施,大家都叫我吕善人。”

残月打岔道:“呦,吕善人,那你都做了什么善事呀?”

吕崇兮说道:“远的就不说,就说刚才吧,刚才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一个断了手的矮小男子,他说自己遇到强盗了,被砍了一刀。我看他血流得到处都是,简直太可怜了,就帮他把手包扎好,还把干粮给他吃,拿水给他喝,让他恢复体力,最后还把自己骑的马给他骑了,让他能不受约束,自由自在的奔驰。嗐,这都不算什么,善嘛,就是应该这样。”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众人全都骂骂咧咧,就连楚中离都忍不住想要揍他了。那人明显就是五爪龙么!五爪龙没吃没喝,还断了个手没治,很可能自己就死路上了,这可倒好,这酸丁,还给他治了!

残月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叫道:“呸!你这叫善呐?你这叫犯傻!”

吕崇兮摸不着头脑,问道:“我……我怎么犯傻了?

残月说道:“那位就是五爪龙!牛山四寇之首!你不给他一暗器,还给他治好了,你说,是不是犯傻?”

“五爪龙?”吕崇兮听了之后大惊失色,帽子都要掉了。“我跟五爪龙没见过面,之前只是听说过……是啊,你们刚讨伐完他,所以他才断手,唉,我怎么这么失察呢!”

“好了好了。”楚中离出来打圆场。“这事也不怪你,你没见过他嘛。”

正在众人交谈之时,忽然听几名士兵说道:“火,快看啊!”楚中离转头看去,只见火光烛天,燃烧了整个山头,和太阳交相辉映,把人间照成一片强光世界。

吕崇兮看了大喜,拍手称快,叫道:“大火熊熊,烧尽这罪恶贼窝,快哉!快哉!哈哈哈哈……”军士们也都连声喝彩。楚中离心想,这确实是个快事,可以说是自己出道以来第一件值得提起的事情吧。不过他心里也有数,这虽然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但放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连史书的缝隙里都不会记载,自己还是要再接再厉才行。

又想,既然上面烧起来了,徐远一定是醒了然后下令,现在估计正往下走呢。果然过了一会儿,徐远、方柔和那十个执行任务的士兵也都从山上下来了。方柔果然听楚中离的话扶着徐远,脸羞得跟油桃一样。楚中离走上前说道:“老徐,怎么样?”

徐远拱手致意,说道:“多谢主公,现在已经学会了土盾。”说着给大家演示了一下。

“土盾!”徐远的双手涌出褐色的光芒,地上的土纷纷扬扬往老徐手边凑,凑得越来越多,成了一个盾的形状。徐远刚刚学会,还不熟练,盾牌顶多是个西瓜的大小。然后把土盾推到地上,崩出一两寸深的坑来。

方柔在旁边注视着徐远,眼中闪出一些倾慕的光芒来。显然徐远的天赋虽然远远不及张肥子和残月,但是在这个大多数人都不会功法的世界里,老徐能学会土盾,已经算是少部分人里面了,至少对她这个乡下丫头来说,已经足以使她认可了。

楚中离点了点头,和徐远又聊了几句,一看已经无事,便照着原路返回了。

既然原路返回,第一站肯定是石溪村,楚中离打了胜仗,石溪村民也是最先知道的,现在已经扶老携幼,箪食壶浆来迎接官军了。而在人群的最前面,就是方老汉。方柔见了之后,喊了一声“爹!”迈开步子跑了过去。方老汉抱住方柔,父女二人都涕泗横流。

楚中离率领众人靠了过去,方柔情绪稳定过去之后说道:“爹爹,这是楚侯大人,这次就是他率兵打破了牛头山,把我给救了!”说完之后立刻跪在地上就要磕头,方老汉也跪在地上给他磕头。

“别别别……别磕……”楚中离不想让他们磕,但他们仍旧磕个不停,楚中离这段时间没少被人磕头,总扶别人站起来,扶得都累了,心想,你们要是给我磕头觉得舒服那你们就磕吧,我是不管了。其实在这个世界,别说楚侯帮了他们了,就是楚侯不帮他们,老百姓见着侯爵磕几个头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楚中离处在这种社会文化里,自然也坦然接受了。

这俩人磕了二三十个头,终于站了起来。楚中离说道:“这回没能杀了五爪龙,为你家孩子报仇,也是个憾事。”

“别,快别这么说。”方老汉摇着白发苍苍的脑袋,说道:“你能把小柔囫囵个救出来,比报仇有用,相信小遥子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感到高兴。”

楚中离握住方老汉皱皱巴巴的手,说道:“老人家,你放心,五爪龙他跑不了,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五爪龙,为方遥兄弟报仇!”

二人更是感激不尽,又要跪下磕头。这回楚中离眼疾手快,在他们跪下之前,连忙把他们扶助了。对众位百姓朗声说道:“之前征用了你们不少粮食,这回我们缴获的多,双倍奉还!老蔡,你负责给他们发!”老百姓听到这里,更是山呼万岁,全都回家拿容器去领粮食去了。

第二十六章 缔结良缘

蔡台把粮食给众人发放完毕,众人都感激不尽,口称真是遇到了好官了。要留楚中离在石溪村做客,楚中离心想盛情难却,但是自己带的人和俘虏加起来,人数都快是石溪村的两倍了,何况那些俘虏要是一到晚上,还指不定干什么呢。心想,还是让大部队先回去,自己主要的几个人在这做做客就可以了。

于是对徐远说道:“老徐,你带着部队回去成不成?这么多人,没法都在这小村子里面待。”

徐远有点支支吾吾,眼角余光时不时看着方柔,对楚中离说道:“主公,你看换个人去行不行?”楚中离一下子就懂了,点头说道:“好,你留在这,那残月带队去吧。”心想,残月当初能指挥五六百强盗啸聚山林,让她带队也肯定能完成任务。

残月用无辜和恳求的眼神看着楚中离,说道:“师父,我也想留着嘛。”楚中离对这样的眼神最没有抵抗力,说道:“好,好,你留着,那吕兄带队?”

吕崇兮摇了摇他那戴着儒冠的脑袋,说道:“小生实不知临江城所在何处。”

众人眼神都逐步看向张肥子,张肥子叫道:“别看我呀!我可想吃席!何况我管好自己都已经很艰难了,让我管这么多人,这不是要我命吗?”

楚中离可有点为难了,都不愿意去,都想留着,那总不能自己去吧?自己可是主公,更没有去的理由,可要是强行命令某个人去,未免伤了和气。这几位要么是老兄弟,要么是老朋友,要么是合作伙伴,和气是不能伤的。于是踌躇半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冯翼抓住这个机会出来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跪在楚侯面前,说道:“小人愿意带队,把俘虏和物资带回临江城!”

“你……能行吗?”楚中离可真是不信任他,一个小兵,送了个信,看了个俘虏,就能带队了?

“师父,我觉得他行,虽然他不怎么会武功,但行事认真啊。”残月在旁边劝道。何况还有老常等人呢,武力没什么问题,我看就缺他这个认真办事的。

“主公,我觉得他也可以。”徐远在旁边帮腔。“我再嘱咐老张和老刘这两个军官听他的话,肯定没啥问题。”其实徐远不太了解冯翼,但现在无论是谁去了,自己都不用去了,好完成自己的大目标,因此也力挺冯翼。

“好吧。”楚中离无奈地笑笑。“那就你带队,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老张和老刘,另外老蔡也跟着,给一路征用粮饷的地方以补偿,都按照双倍发。”

“遵命!”“遵命。”冯翼和蔡台齐声答道。

下了命令之后,冯翼领着近千人的队伍,从石溪村离开了。留下的是楚中离、徐远、张肥子、残月、吕崇兮这五个人。方老汉因为家里没有劳力帮他们搬粮食,所以这几个人先去了方老汉的家里,帮他们搬一搬粮食。

到了方老汉家之后,看那院子乱糟糟的,茅屋似乎还挺好,但里面也是一样,积满了灰尘,看上去像荒废了一样。方柔看到之后,想起了当初悲惨的往事,不禁流下泪来。

徐远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点紧张了,把袖口和裤腿挽了一挽,说道:“我把屋子收拾收拾!”说着就进去干活了,干了半天。楚中离笑着对那三人说道:“走,咱先出去,躲在外面看看热闹。”于是四人跟方老汉和方柔道别,却趴在墙头观看。

方老汉问方柔道:“闺女,这位是谁啊?”

方柔说道:“这位是徐远将军,楚侯手下的得力干将,他人很好的,这回救我出来就是他亲手救的。”

方老汉有点惊讶:“将军一年能打多少粮食?村东头那个刘二柱能打不少粮食呢,吃完之后剩下的拿到集市上买了,能得许多碎银子,拼一起都快有一两了!”

方柔微微笑了一下,说道:“爹,你就别问了。”

过一会,徐远把屋子收拾好了,方柔说道:“徐将军,谢谢你。”徐远用衣服下摆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嗐,谢啥啊。我看你家缸里没水了,这就给你们打水去!”“别……不用……”

还没等方柔说完,徐远就拎起两个水桶,健步如飞跑到了水井边,连着打了两大桶水回来,看水缸上面有积灰,又把缸刷了个干净。然后到水井边又打了七八桶水,把缸给填满了。填满之后还不够,徐远看这院子许多地方都太脏了,又打了两桶水,把院子都刷了一遍,尽管满头大汗,还是干个不停。方老汉捋着自己稀疏的胡子,欣慰地看着徐远。

后来徐远干的实在不知道干什么了,就只有站着不干了。方柔给徐远递了一块毛巾,说道:“徐将军,你……”本来她想说“你不用帮我们干这么多的”,突然意识到了徐远的意思,后边的话就没往下说,一张脸变得通红。

徐远站在那呵呵傻乐,拿手挠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好。楚中离在那看得这个着急啊,心想,你傻乐啥呀,都铺垫到这个地步了,你就不能来点干脆的吗?

又等了一会,徐远终于下定了决心,给方老汉和方柔跪下了。方柔知道他想干什么,低下头去,两只手紧紧抓住衣角,咬住嘴唇,整张脸变得更红了。

方老汉还没反应过来,说道:“徐将军,你干啥给俺们下跪呐?”

徐远说道:“我想娶方姑娘,希望老人家能同意。”

方老汉说道:“这……这这……”他年龄大了,什么事反应不过来。

徐远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是不聪明,但是踏实肯干,愿意用这把力气让方姑娘衣食无忧,不受伤害。希望老人家能答应我。”

方老汉终于明白过来了,把他扶了起来,说道:“小伙子,我答应了,我看你这么能干,轮起锄头来一定有劲,能找你这样的人做女婿,不怕我闺女饿着了!”

“哈哈,多谢老泰山,我这就给您磕头了!”徐远高兴的给方老汉磕头,头磕得咚咚山响。方老汉连忙把他扶起,徐远对方老汉说道:“以后我跟方柔生的第一个男孩,就让他姓方,也算是给你们老方家传宗接代了!”这话可真是说到方老汉心坎里去了,方老汉眼中含泪,拍着徐远的肩头说道:“好孩子……好孩子……”

“耶!”残月突然蹦了出来大叫一声。“想不到老徐你还有两下子嘛,呆人有呆着,这就把方柔妹子给搞定啦!”

楚中离一听,这残月,一高兴就暴露了,不过正好,就都出来吧。于是也从墙头外冒出头来。徐远和方柔一开始有些惊讶,不过瞬间明白了,就都笑出来了。

方柔突然靠近徐远,对他低声说道:“你为什么不问我答不答应啊,只知道问我爹爹。”

徐远呵呵一笑,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同意了就行了。何况我不用问也知道你肯定能同意,根据你平时的表现断定的。”

最后这句话可把方柔羞得不行,以方柔的温柔性格,都拿拳头轻轻捶了一下徐远的腰,说道:“讨厌。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

“那是自然。”徐远回应道。

楚中离作为在场地位最高的人,当然要说两句话了,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晚的庆功宴就和喜宴一块办了吧。徐远应该是要接方姑娘回临江城的,到时候不能把方老汉一个人抛在这里,老人家你也一起去吧。”

“那俺的地不是荒废了?”方老汉张着大嘴说道。

“嗐,啥地啊!”张肥子跳出来说。“你女婿有个炼铁厂,开动起来,一年的收入不知道顶多少地呢。”

“啥叫炼铁厂啊……”方老汉张着嘴,眼神茫然说道。

“得,等回去我送十亩良田作为给你们的随礼,这成了吧?”张肥子说道。

方老汉摇了摇手:“大地主才有十亩良田呢,就你都快胖废了,给人刨地都不雇你,还十亩良田呢。”

众人听了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是笑张肥子还是笑方老汉,但更多的是笑两人之间信息错位造成的幽默。

方柔对徐远说道:“你掏出点银子来给我爹看看。”

徐远之前得了五百两,不可能都揣在身上,但也揣了四个银元宝,大约二十两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方老汉的面前。“岳父大人,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方老汉看了之后大惊失色,说道:“咋这么多钱?”

方柔走到方老汉身边,说道:“所以说呀,你不用怕地荒废了,人家根本就不靠种地。”

众人的一番齐声劝说,方老汉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答应方柔,今晚办完喜宴,就和方柔一起回临江城。

吕崇兮吟道:“呜呼呀,一对佳人终成眷属,此情此景,怎能不令小生诗兴大发呀。”于是摇头晃脑,吟出一句诗来。

第二十七章 两封信件

只听吕崇兮作了一首诗,诗曰:“幸福石溪村,有人结良缘,一对佳配偶,观者皆赞叹。”

张肥子仰天大笑,说道:“我说吕儒生啊,你这诗还没咱主公上厕所喊的号子写的好呢!”

楚中离听了吕崇兮的诗一阵恶寒,但自己是主公,不能随随便便表达自己的情绪,就说道:“哎,肥子别这么说,你看人家这诗,还押韵呢。”

方老汉点头道:“挺好挺好,这诗我能听懂说的啥意思。”

当天晚上,石溪村露天大宴,婚礼和庆功宴一齐举办,楚中离一行人全都喝得大醉,第二天要走,众村民极力挽留,又住了一天,第三天才开始行进,方老汉不善走路,雇了辆马车驮着。

这么走来走去,走到临江城附近才把队伍追上,楚中离见冯翼把队伍管得整整齐齐,心想冯翼确实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才应该人尽其用,自己又何必因为他仅仅是个小喽啰就总瞧不起他?于是决定将他大大提拔一下。

等到回到临江城之后,在座次上重新加了几个人,楚中离为首这没什么说的,往后是残月,吕崇兮坐了第三位,徐远坐第四位,张肥子坐第五位,蔡台坐第六位,冯翼坐第七位。楚中离在会上宣布,让冯翼自行挑选五十名以内熟识的兄弟,组建一个负责情报和外交的组织,楚中离命名为“鹰眼”,冯翼受到如此重用,感激涕零,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日没夜地做事,冯翼虽然没有大才,但是凭借聪明伶俐和一股认真劲儿,还真将鹰眼发展的像那么回事。

至于牛头山的那些俘虏,楚中离把他们分配到各个缺人的农庄、炼铁厂、造船厂去做苦工了,工钱还是给发,只是规定他们三年之内不得换行。那些俘虏们一开始以为悲惨的命运来到了,后来发现给他们干苦工是累,但是在山寨当喽啰那也不轻松啊,而且还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还不能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像现在这样,似乎还是找到了工作了呢!于是在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反而还开心起来。而汤安,因为之前透露情报有功,被分到了蔡台手下成了造船厂的一个工头,每天吃吃炒菜,喝喝小酒,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心想楚侯对自己就是好,以后有什么消息肯定还第一时间告诉楚侯。

至于新加入的吕崇兮,平时在蔡台管造船厂的时候暂管临江城政务,他虽然没有任何管理经验,但好歹也是个读书人,管理也能勉强合格。楚中离看冯翼的武功太差,就让冯翼拜吕崇兮为师,让吕崇兮教他武艺。冯翼大喜过望,连连向楚侯和吕崇兮磕头,吕崇兮也认真教他,逐渐对主角团队产生了归属感。

前文有说,此次缴获了一万八千五百两银子,把赏钱、抚恤金都发了之后还剩一万两,楚中离拨了五千两给造船厂,农庄、鱼市、炼铁厂也各自拨了一千两,这回各个设施得了钱,又得了人力,再加上之前剿匪归来,在一路上双倍归还老百姓的钱粮,使得楚侯名声大振,来到临江城的人与日俱增,临江城发展的蒸蒸日上。

在这期间,楚中离又经常私下里获得东皇太一的指点,提升的也很快,把所有能量倒进丹田气海里查看,已经相当于其他修炼者凝气八段的水平了,离突破凝气期来到聚精期就已经不远了。

还把之前从五爪龙卧室缴获的那个蓝色宝石给东皇太一看了,给东皇太一看的时候是带着欣喜的表情的,东皇太一只是淡淡地说:“不错”。一开始楚中离有点失望,不过心想,他可是创世神啊,能让他说个不错那就不错了,还要啥激动的态度啊。

东皇太一说道:“这颗宝石的作用是可以将剑气变成水属性的剑气,水属性剑气对火属性有克制作用,另外在适合水属性的环境威力也会加强。”帮楚中离把那颗宝石给镶嵌上了。楚中离运起剑气一看,果然原来的剑气威力还存在,但是在那基础上又加上了水,一剑砍过去,就觉得夹杂着水雾,携天风裹海雨般向着敌人冲过去。这作用可不仅仅是加上点水那么简单,如果一旦碰到敌人的火系功法,可以起到浇灭的作用,即使对方不用火系功法,也能够起到干扰的作用。

临江城和楚中离在这段时间,就安定而迅速地发展了下去。

有一天,负责“鹰眼”的冯翼找到楚中离,递给他两封信,说道:“禀告楚侯,有两封给您的信,一封来自武当山,另一封来自郢都。”

楚中离听到武当山三个字,心中就有些激动起来,有没有可能是玄音给自己的信呢?至于郢都那边的,多半就是自己家里的了。把信结果,说道:“好,下去吧。”冯翼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楚中离拿过信,看都用火漆封住口,第一封信封上写着“千千”,不禁微笑了出来,心想,我就该知道武当山那边是这丫头写的。打开信封一看,字还挺大,心中感到欣慰,这丫头还是知道自己的阅读习惯的。其实他眼睛不是看不清,是看久了眼睛不舒服,所以喜欢看大字。他从开头看起,只见信上写着:

“哇哈哈哈哈!三哥!我正式加入武当啦!在玄音师父的教导下学会了飞剑术,已经跨过领悟实践阶段,有一阶了哦!武当山虽然没有郢都那么热闹,不过也确实有很多新奇的地方,我还在逐渐摸索呢。

对啦,你肯定想知道玄音师父的消息吧!她每天练功从早练到晚,真的是很辛苦呢,有时候我劝她休息一会,她都不听,估计这也是她武功这么厉害的重要原因。还有一点,我是加入之后才知道,玄音师父的天赋竟然有甲上!和二哥一样,是这一代里天赋最高的三个人之一,估计再过个十年八年的,玄音师父就有可能成为天下举足轻重的一号人物了,你可要加油哦。

不过也不要气馁,我能看出她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有的时候我还趁机起哄呢,甚至有一次她脸都红了,我可是一直在帮你呢。我有空会去临江城看你,或者你有空来武当山看我,嘿嘿,真的很想见到哥哥呀。对啦我们的口号是‘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怎么样,够酷炫吧?武当的前辈教导我们不能放过一个魔族,可我还没见过一个魔族呢……

另外,再过两三个月就是父亲的七十大寿了,到时候玄音师父会带我渠道,你可一定要去哦。

你活泼可爱的妹妹:千千!”

楚中离看完之后,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心想,这丫头啊,真是古灵精怪,不过说玄音道长对我有好感……是真的吗?是的话,那可太好了。有空真的要去看看千千才行呢。又把第二份信拿过来,看信封上盖着一个印,楚中离认得出来,这是太子专属的印章,那这封信肯定是自己大哥,太子楚中乾写的了。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三弟,近闻你远封临江,心中甚是挂念。不知你近况如何,若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一定帮忙。再过几个月,就是父亲七十大寿了,举办宴会的话,你肯定是要参加的,到时候有什么消息再通知你。

兄:中乾。”

楚中离看了之后,也觉得心中一片温暖,自己这个大哥快四十了,有言道长兄如父,这话在自己身上确实不差,自己这个爹楚元靖一直不得意自己,再加上政务繁忙,很少给自己关爱。大哥楚中乾倒好像不用管任何政务,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来陪自己玩,所以比起楚元靖,倒更加承担了父亲的角色,这封信虽然寥寥数语,但其中也体现了关切之情。另外对他说的父亲的宴会,也充满了期待,只因为玄音说在那次宴会上一定会去。

于是他提起笔,先回复楚中乾,这个好回,两三句就写完了:“大哥,小弟已接到信,此处一切安好,吾兄不必挂怀。父亲寿辰之时,一定前去拜会。保重身体,问侄子知和、知正好,弟中离。”知和、知正,指得是楚中乾的两个儿子楚知和与楚知正,大的十岁,小的才六岁。

对于楚千千,楚中离的回复是:“千千,知道你在武当过得还好,我也为你开心。我在临江城这边也没什么问题,最近还剿灭了一个山的强盗,你练好了功真可以到我这来玩玩,估计武功水平打败一个强盗头目是没什么问题的。

有个事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我已经能修炼了,估计是到了十八岁,突然领悟的原因。也学会了一个木系功法,这个你千千万万不要跟别人说,否则就没有那种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对于玄音道长……如果还有什么消息还是希望你告诉我,我确实想知道关于她的消息。(别让她知道我这么说)

听说父亲要开宴会了,到时候应该能见到你,祝好,兄中离。”

写完之后,也把这两封信装好信封,在给楚千千的那个信封上写上“离”,在给楚中乾的那个信封上印了一个临江楚侯的印章。找来冯翼,让他派可靠的人给他们分别送过去。

第二十八章 不速之客

正午,江边。

残月赤着脚,裤腿挽着,把扇子盖在脸上,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旁边上百名她手下的打鱼工人在辛勤地工作着,一网网鱼进入了篓内,现在已经是牛头山战役的一个多月后,鱼市早已经成了体系化,这些工人们的打鱼能力也熟练了许多。

正在渔夫们工作之时,忽然从下游上来了一叶小舟,逆流而上,行动极其迅捷。说是小舟,其实也就是三个木桩随意绑在了一起。那木舟上站着一个高大男子,看上去大约二三十岁,身长足有一丈左右,极其魁伟,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大的吓人,像牛眼一般。那男子手里拎着一根长竹篙,如风车一般在水里拨弄,水花四溅,人和舟像一条水龙般逆风破浪。

那高大男子到了江边,在一条大渔船旁边把竹篙插进水内,小舟瞬间停住一动也不动了。整个江边的渔人都放了手里的活,来看那高大男子。

一位渔夫头头上前问道:“这位汉子好身手啊,可是来进鱼的吗?”

那男子也不答话,自问道:“这临江城主人姓什么?”声音浑厚沉雄,只是说话的声音,竟如同别人大喊一般的响亮。

渔夫头头皱了皱眉,答道:“姓楚。”

却听那男子说道:“怎么不姓李?”

渔夫头头听话头不对,把脸一沉,说道:“你这厮是来找事的吧?”

那男子仰天大笑,眼中精光突然亮起,说道:“没错!”抓住那渔夫头头胸脯,一把掼入江中,只听嘭地一声,三丈多高的白浪冲天而起,就如同扔了一枚炸弹一样。又飞起一脚,踢在大渔船的船头上,大渔船笔直立起向后翻倒,七八十个人跌入江中,都在江里乱游乱叫。

渔人们见他这么厉害,哪敢上前相斗,有的大叫道:“首领,有人闹事!”

残月把脸上的扇子缓缓拿下,见那男子打翻了一条大渔船和七八十人,叫道:“好呀,到你姑奶奶地盘动土来了!”拎起两把板斧就冲上前去。

那男子见残月走近,也迈半步迎上,伸出右手食指,在残月脑门上一弹,残月根本没看清,闷哼一声,顿时被弹晕过去。那男子连看都不看,大踏步朝临江城走去。其余的渔人们都惊呆了,有的去救水里的同伴,也有的赶紧跑进城中去通知。那男子看到跑去通知的人,连拦都不拦,就只自顾自地走着。

走到城边,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站着徐远。徐远大喝一声:“兀那汉子,有何企图,说个清楚。”

那男子大声喝道:“我要找楚中离,你们这些人不是我对手,快让开吧。”这一声如狮吼虎啸,声震四野,有几名士兵竟然被吓得手中的武器都掉了。

徐远在城墙上拔出双手剑,叫道:“找我主公,先过我们这关!”

那男子并不答话,看准城墙上一个稍微突出的地方,运劲用手往上面一攀,凌空升起数尺,临江城虽然是小城,城墙也在十丈以上,那男子一攀就上升数尺,没过一会,已经爬上将近三分之一了。

徐远哪见过这阵势,顿时大惊失色,不过仍然勉力指挥,命令道:“放箭,快放箭!”

几十个弓箭手听到命令之后,弯弓搭箭射那男子,那男子走的极其迅捷,有一大半都射偏了,还有一小半箭,快要飞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用手掌轻轻一拨,那几支箭就跟没有力气一样落到旁边。就如同拨掉桌上的几粒米饭一样。

那男子丝毫不在意,用脚在城墙的一个稍微突出的地方用力一蹬,身子猛往上窜,直接窜上城墙。徐远见他来的太迅速,也无计可想,暴喝一声,运起全身的劲向那男子猛砍。

那男子把剑身轻轻一推,剑身推到徐远带着头盔的脑门上,就如同把一个酒杯递到对方面前一样,徐远的头盔瞬间向着天空飞去,徐远被这一下打晕过去,软倒在地上。

旁边有士兵还想上前,那男子把眼睛一瞪,一股凶光从那两双牛眼中暴射出来,顿时几十名士兵就吓得坐在了地上。那男子哈哈一笑,看了一看城内,随即迈开步子向着政务厅走去,众人吓得呆呆站在地上,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他的。

这一下临江城可乱了套了,成百上千名士兵都远远跟在他后面,跟在他旁边,可就是没有一个敢上前动手的,一直跟随他到了政务厅。

政务厅门边人影晃动,吕崇兮从里面冲了出来,喝道:“你这凶徒,我要用暗器打你了!接招:暗器激射!暗器激射!浩然正气!”

吕崇兮双手伸进怀中抓了两大把,一起扔了过去,这一蓬暗器足有七八十个那么多;又迅速再伸进怀中把剩下的暗器也一起扔了过去,跟之前的差不多一样多。扔进之后又迅速使用浩然正气,将能量化成气功波包裹住自己,然后双手紧握两团气向着对方猛顶过去。

其实吕崇兮升到聚精四段,也有惊人本领,这招就是他平时遇到强敌之时使用的连环三招,这样对方躲得过第一蓬暗器,躲不过第二蓬,躲得过第二蓬,也必然手忙脚乱,躲不过他浩然正气的一撞。

那男子哼了一声,把手一摆,一团气质从掌中推出,第一蓬暗器连缓都没缓,瞬间向后飞去,撞在了第二蓬暗器之上,第二蓬暗器也被这一撞撞得向后飞去,瞬间一百多枚密密麻麻的暗器就朝着吕崇兮反飞过去。

吕崇兮大惊失色,只得运起全身的能量集中在浩然正气之上,只听嘭的一声,浩然正气勉强把暗器崩飞,飞的到处都是。吕崇兮面色惨白,站立不稳,半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青色的衣襟。

那男子说道:“你不是我对手,叫楚中离出来。”

吕崇兮蹙了蹙眉,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又仔细看他,突然说道:“你……你是我师父姬札的侄子,吴太子姬庆忌?”

姬庆忌一听这话,仔细端详了一下吕崇兮,突然认出他来,说道:“你就是我大伯的徒弟,姓吕的那个?嗨呀,还好我刚才只用了三成力,否则可真是误伤自己人了,你伤的重不重,我来给你疗伤吧。”说着走到他身边,把一股能量注入他体内,吕崇兮的脸色逐渐红润了起来。他还坚持着说道:“庆忌……我知道你是好人……不滥杀无辜……楚侯他也不是坏人……你千万别……”

说到这里,楚中离和张肥子也从政务厅中走了出来,张肥子一见姬庆忌就大惊失色,叫道:“老大快走!我用望字诀根本探测不清他的等级!”

楚中离看着那人,身材极其雄壮,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张肥子连探测都探测不出,那等级至少得有炼神级别的,他说让自己快走确实算是比较明智,可大家都在这,难道自己就这么一个人逃走了?这种不负责任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姬庆忌把手从吕崇兮身上拿开,上前走了几步,说道:“你便是楚中离?”

楚中离说道:“正是。阁下姓甚名谁,一路杀入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说个清楚,不要打糊涂仗。”

姬庆忌说道:“我姓姬,双名庆忌。这回就找你楚中离一个人算账,刚才打伤了你三名兄弟,现在可以站着不动,让你打我三招。要是这三招把我打败了,自然什么事都没有,否则,我便要你给齐三彪偿命!”

最后这句话一说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这姬庆忌,是来寻仇来了。

“你真让我打三下?”楚中离诧异地道,这种打法,也太有贵族之风了吧,要知道,在战场中很可能一下就能分出胜负,又或者,是他自恃武功高出甚多,不惜让自己打三下,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个机会。

“大丈夫一言既出,绝不反悔,你打就是!”姬庆忌用脚在地上画了个直径两尺的圈,说道:“也用不着把我打得起不来,你把我打出圈,就算你赢了。”

他这种做法,又令楚中离想起自己当初受轻视的时候,一股火从心底窜上来,将东皇之力能量运到双手,双手泛起极浓的青绿色,一根合抱粗的大木头从双手中生出来。

“接好了,第一招,二阶功法:无极木巨木!”楚中离纵身一跃,用尽全身力量将巨木自上而下的往姬庆忌头顶上砸落。却听得一声巨响,大木头从中折断,半截木头飞上天际,然后和楚中离手中的木头一齐消失,楚中离被震得后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定。只觉得一股劲横亘在胸中,有些烦闷和恶心,想要吐出来的感觉,连忙运起东皇之力化解,喘了十几口气,才把气顺过来。

再抬起头来看对面,只见被自己砸的地方尘埃四起,心中有些后悔,对方好像没杀我们一个人,还让自己打三招,结果自己第一招就用全力往对方脑袋上砸,自己都被反震成这样,那对方得被砸成什么样了,估计就脑浆迸裂而死了。想到这里,心里也有些不好受,结果一阵风吹过来,将尘埃吹走,对面的姬庆忌还好好的站在那,只是拂了拂脑袋上的木屑,说道:“还有两招。”

第二十九章 交换三招

“看来必须要拔剑了……正好镶嵌了个精品宝石,这回就拿你来试招!”楚中离字咬紧牙关,自言自语。猛地一下抽出楚侯剑来,因为全身处在戒备状态,手上都带着内劲,这一拔,剑和剑鞘发出一声震动的巨响,犹如龙吟一般。

他瞳孔收缩,盯着姬庆忌,将十成的力量都运到右手的楚侯剑上,楚侯剑上渐渐生出一团淡蓝色的光芒,光芒看上去十分柔软,荡来荡去,如水波一般。楚侯把能量输送得越来越多。水能也积攒得越来越多,甚至有水雾从波光上弥漫开来。

“好潮啊,像刚下完一场冷雨一样。”张肥子在一旁说道,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有些湿了。

水能逐步积攒,最后达到了一个巅峰的状态,远远看去楚中离就像是被一层蓝色的水影包裹着一样,人影在水影里不住晃动。楚中离心想这回真的占了很大便宜,且不用说对面站着不动让自己砍,就是让自己站在这集气,把气集到这种沛然充盈的状态都是不可能的。自己要是一剑把他砍死了,也真有些不够地道,不过当他感到顶不住的时候,应该会跳出圈外的吧。

想到这里,楚中离决定出招,他大喝一声,又转了个身,借着转身的力量,一团凝聚了水能的剑气喷薄而出,如同挟天风裹海雨一般,向着姬庆忌砍了过去。

这一剑,基础是楚中离的剑气,但还附着一块精品水属性宝石的力量,相当于对姬庆忌同时砍了一剑并释放了一个水属性技能。因为这一剑力量实在太大,旁边等级只有凝气后期的张肥子,竟然都被这一招的冲力冲得在了地上。

“有点意思啊。”对面的姬庆忌,看到这怒潮一般的攻击,眼睛中也闪起了一点亮光。他大喝一声,身前凝结出一个气盾。这道带水的剑气和那气盾一撞,冲力激荡的四周的沙石猛然飞起。而剑气突破不了那气盾,只是在那里僵持着。

在僵持了七八秒钟之后,姬庆忌向前一推,那剑气更加迅速地朝着楚中离飞了回来,这一下既猛又狠,甚至比楚中离的那一下都要强得多。楚中离根本没想到这一剑还能朝着自己飞回来,眼见着要砍到自己身上。心中暗道一声“糟糕”。结果,那道剑气却在将要砍到自己身上的同时,突然水雾飘飘扬扬向四周散了开去,这道攻击就这么消散了。

姬庆忌在对面一笑,笑声十分爽朗,说道:“这一剑砍得不错!刚才我说了,让你打我三招,这三招之内我不会伤你的,再来吧!”

楚中离心中明镜一般,这个人比自己厉害的多了,刚才那两下都没什么太大效果,可同时心中也存有一种想法,刚才第一招和第二招,都是从远处攻击,当然给了对方准备的时间。自己倘若过去给他一拳,从出拳开始到打中他也就一刹那的时间,对方肯定来不及调动力量。为今之计或许也只有用这种办法了!想到这里,他朗声说道:“好功夫!敢不敢让我在近处打你一拳?”

姬庆忌笑道:“有何不敢?来打就是了!”

楚中离心想,这人真是个好汉子,我虽然等级远远低于他,但东皇之力也不可谓不厉害,等会要是突然给他一下十成力的,再把他打死了,良心如何能安,出七成力就是。走到他面前,身形一转,假装一腿踢他脑袋,此时头下脚上,却在空中突然把腿收回,运起七成力,一拳打在姬庆忌的小腹之上。

这一下击出,只觉得如同击在一块皮革之上,感觉韧性十足,完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却听他哈哈一笑,一腿向自己踢来!这一腿迅猛无比,楚中离连忙将双手伸出以抵挡,危机之时,还在双手之前凝了个气盾。

结果这一脚,踢破了气盾,还将楚中离的双手踢得弯了回去,一起撞在胸口之上。楚中离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身体如一个球一般被踢得飞了出去,撞在了门口的柱子上,柱子顿时被撞得从中断折,半边殿宇都塌了下来,砖瓦灰土哗哗啦啦地下落,埋了楚中离半个身子。这一下摔得好重,楚中离承受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混在他胸口的灰尘上面,如同火山口里喷出的岩浆。

“三招已过,来领死吧。”姬庆忌缓缓向着楚中离走了过去。张肥子正坐在地上,一把扑了上去,抓住姬庆忌的裤脚,用力叫喊道:“齐三彪是我用‘十全大补汤’害的,你要杀就杀我,别杀我老大!”

“好,是个忠义之人。”姬庆忌点头赞许,将手一托,张肥子一个胖大的身躯飞出三四丈以外,却安安稳稳地坐在地上。“我不伤你,你到一旁去吧。”

姬庆忌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去,说道:“刚才你似乎没出全力,我也只出了五成力,但我不会一直手下留情的。”

楚中离听了之后,大惊失色,五成力就把自己打成这样,那十成力自己还能活吗?连忙在自己体内和东皇太一对话道:“东皇前辈,你可以出手了吧?”

东皇太一的声音立刻响起:“我说过,除非类似对方剑尖快刺到你心脏的状况,否则我是不会出手的。”

楚中离说道:“可……现在我已经够危险了啊。”说到后来,还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一口带血的液体出来。

东皇太一说道:“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你还可以跑,这正是锻炼你逆境战斗的最好境况,好好迎接挑战吧。不用担心,真到快被打死的时候,我在一瞬间就可以出手,我的速度是你想不到的。”

“行吧。”楚中离心想,我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在我面前炫耀速度呢,逃就逃吧。刚才看姬庆忌把张肥子送到一边,看来是个正派的人,既然他找的是我,那即使我走了,想来也不会迁怒旁人的。想到这里,运起东皇之力来控制伤势。

东皇之力能“总万物之极”,能极大增强对武学的应用,虽然面对姬庆忌这种战斗力远远超过他的还是无法取胜,但也非同小可,将刚才受伤的疼痛压制了下去,浑身也有了力量。他一跃而起,将脚一蹬,一片灰土散了开去,同时转身就跑。自己刚跑几步,就听见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被打出一个大坑。

楚中离已经是疾速奔跑了,但姬庆忌也在后面紧追不舍,不一会儿,两人到了临江城郊外,楚中离用尽全身的气力奔跑,只觉得气血翻涌,而姬庆忌虽然没有什么独特的奔跑功法,但他身高足有一丈,迈开步子一步相当于常人的两步。虽然楚中离先跑出一段距离,但这段距离也在逐渐拉近。

在两人距离大约有三丈的时候,姬庆忌说了一句:“七成力。”虽然两人离得不近,但姬庆忌能量深厚,楚中离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之后,心中顿时大惊,刚才打完自己之后说他只用了五成力,现在他突然又说了个七成力,那其中的意思可想而知!想到这里,只觉得后背恶风不善,连忙拔出楚侯剑,运起全身的力气在后防御。

果然,姬庆忌在三丈远的距离之外,凝气成质,向着楚中离的背后发了一拳。楚中离举起楚侯剑去抵挡,这一下竟将楚侯剑向后打回,反向着楚中离的脑袋砍去!这一下来的实在太快,楚中离根本没法闪避,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剑一斜,使对着自己脑袋的是剑身而不是剑尖。瞬间就砰的一声,剑身拍在自己脑袋之上,自己脑袋似乎就是一个大锣,被鼓槌猛地敲响,整个脑袋都回荡着嗡嗡的声音。脚步踉踉跄跄,实在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又吐出一大口鲜血,重新染红了胸前。

见着姬庆忌又朝自己过来,楚中离只能又挣扎着站起,手脚并用的爬了几步,却听见姬庆忌在自己身后说了三个字。

“十成力。”

随即就是一股崩山裂海的劲力,如泰山压顶一般向着自己猛砸下来。心中就一个想法:“东皇前辈,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一声巨响之下,周围的烟尘都被震得崩了起来,化成了滚滚烟雾,在烟雾当中,楚中离却慢慢站起,眼睛还冒着一股橙色的幽光。这股幽光一直在盯着姬庆忌看,纵然姬庆忌之前威风八面,面对这样的眼神心中也是有些发毛。很显然,此时的楚中离,已经是东皇太一所附体的楚中离。

楚中离淡淡地说道:“这段时间我也见过几个功法,就用这些功法来对付你吧。”

姬庆忌说道:“好啊,尽管出……”

还没等姬庆忌说完,楚中离突然大喝一声:“旋风飞腿!”飞身而起,在刷刷声下,如同有着几十上百个腿的残影,向着姬庆忌的上身笼盖过去。姬庆忌连忙挥双臂挡架,就听见啪啪啪啪的声音不绝,姬庆忌的双臂挨了好几十脚。楚中离刚才在奔跑的时候脚上沾了不少烂泥,这些脚一踢出,姬庆忌的双臂立刻就变黑了,甚至还有些泥点子溅到了姬庆忌的身上。

第三十章 东皇中离

这几十上百个飞腿残影,也就是在一招的时间使用出来的,姬庆忌完全无法见招拆招,只能被动防御。看似是楚中离在跟姬庆忌对战,实际上操控精神的完全是东皇太一,所以这种状态可以称之为“东皇中离”。虽然东皇太一现在能量只回复了一点点,无法凭借能量直接碾压对方,但是以他的武学理解水平,打姬庆忌也是绰绰有余的。

楚中离看着东皇太一控制自己的身体把对方打成这样,心中不禁大呼畅快,哈哈哈哈,真应该让残月看看,这才是旋风飞腿真正的威力呀!运腿如飞,像挂起了一阵旋风,看这样的打斗真是一种享受。

东皇中离将腿一收,姬庆忌连着退了几步,看着自己的两个袖子,不但被踢黑了,甚至有一些在强烈的挤压之下已经碎成片片,在风吹拂之下飞扬而去,根本就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一脸茫然地看看自己,又看看对方。

“望闻问切望字诀!”东皇太一自从跟随楚中离游览世界以来,这几个月也见过几个功法,以他的武学理解能力,看一遍那不但是会了,甚至都能发挥出原主发挥不出的威力来。刚才是用的残月的旋风飞腿,现在就用一下张肥子的“望闻问切”。

东皇中离眼睛一闪,运起望字诀,把姬庆忌的状态望得清清楚楚,嘴中吐出一句话:“炼神期八段,嗯,算是蝼蚁里面比较强壮的那个了。”前文有说过,修炼者的等级共有九级,分别是:凝气,聚精,炼神;识道,归朴,玄通;幻星、揽月、追日。前三个属于“人”境、中间三个属于“地”境、后三个属于“天”境。再往后,就是不可知境界了。姬庆忌的等级是炼神后期,几乎算是人境中的最高了,跟聚精期更是有着天壤之别,这也是为什么楚侯在非满状态的情况下都能战胜五爪龙,但是姬庆忌站着让他打他都打不动。可对于创世神的东皇太一来说,人类都是蝼蚁,一个炼神期八段,在他眼里又能有什么?

姬庆忌一边移动一边不服气地说道:“我怎么就蝼……”还没等他说完,东皇中离早就在运起“闻”字诀,闻字诀的作用是凭借对方的声音感知对方的动向,通过他这句话,东皇中离就知道他的动向,身形一闪,闪到一个对他相对有利的位置,一拳向着姬庆忌打去。姬庆忌挥拳抵挡,本来拳脚方面是姬庆忌的特长,但是东皇中离的这个位置实在选得太好,姬庆忌只能发挥出三成力道,这拳对了之后,被打得龇牙咧嘴,连着退了六七步,脚步蹒跚之下,还是勉强立住了。

“你多高呀?”东皇中离运起“问”字诀问道。

“一丈零三寸吧。”

“你家都有什么人?”

“我爹姬僚,我大伯姬札,我三叔姬光,还有他儿子姬夫差,两个混蛋。”

“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有一个……现在见不着面了。”

“怎么不去找她呢?”

“男人嘛……还是事业重要……”

一连串问题下来,姬庆忌早就觉得气血翻涌,满眼金星,似乎有点要晕眩的感觉,他也不太知道,为什么对方问什么自己就回答什么呢?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话?其实这就是中了“问”字诀的干扰效果,他在很难承受的时刻,一声大吼,终于驱散了所有干扰,但还是被扰乱的不行。

这一声大吼也给了东皇中离机会,东皇中离飞步上前,运起“切”字诀握住姬庆忌肩头,立刻就判断出了对方的弱点,随即扬起手用指锤在姬庆忌后背两根骨头中的一个小夹缝一敲,姬宫涅口吐鲜血,向前摔倒。但他身材那么魁梧,又有他一身硬功,所以这一下也并没对他造成关键性的伤害,又一个跟头翻了起来,说道:“望闻问切?百草门门主叶神医是你什么人?”

东皇中离都不屑回答,在地上抄起一大堆石子。“暗器激射!”如机枪扫射一般,打得姬庆忌鼻青脸肿,挡这里,那里被打,挡那里,这里被打。最后姬庆忌被打的怒了,大喝一声:“别以为我会一直挨打!五阶功法:拳击冲拳!”

楚中离一听,嚯,五阶功法!在之前自己见过最高级的功法就是齐三彪的爆裂刺,就那一下他还没使出来。就看着对面一股拳力如流星一般直冲过来,东皇中离喝道:“浩然正气!”从身体四周生出一个气罩,然后把气罩运在双手之上,和那拳力硬碰硬地对了上去,只听一声巨响,气流从中爆裂开来,姬庆忌向后退了六七步。东皇中离实际上论能量,比姬庆忌为少,姬庆忌退了六七步,按理来说东皇中离该退十几步,但他对武学的理解实在太高,在两股力量对冲的同时就稍稍一跃,反而借着这股力量向后飘了出去。不但没有因为与地面的摩擦消耗力量,姿态还更加好看,翩然如仙人一般。

这一下姬庆忌更诧异了,站定之后说道:“浩然正气?我大伯姬札你们也认识?”

东皇中离也不答话,在飘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落在了地上,见旁边有一个断了的树枝,也有四五尺那么长,于是也用了个功法:“爆裂刺!”一道流星从枪尖迸发出来,向着姬庆忌飞去。因为这道流星劲力太大,一般的武器都承受不了,更不要说一段木头了,只听咔啦一声响,木头碎成一对木屑。这招原本是齐三彪在与楚中离等人对阵的时候用的,齐三彪当初喝了“十全大补汤”,导致出招失败,这招根本没用出来,但东皇太一的武学理解实在是太高,竟然根据齐三彪出招的动作以及能量运起的方式,感知到了这一招应该怎么使用,在现在就用了出来。

姬庆忌一看大怒:“好呀,你把齐三彪打死了,还模仿他的招数来气我!看招,五阶功法踢腿!”前文中有说,这个世界中的功法没有绝对的强弱,每一个功法都有其独到之处,功法的威力一般是取决于等级和武学理解,像姬庆忌,对拳脚功法就有着极强的理解,哪怕是一个出拳,一个踢腿,都能成为功法,而且还威力不凡。一道刚猛气质从腿中踢出,又和东皇中离的流星刺相抵消。

东皇中离的考量是,自己当初用了爆裂刺,姬庆忌必然要出招抵抗,但他抵抗的时候,自己的招已经出完了,相当于自己有了一些时间差。只要自己预判好姬庆忌用完这招之后的落脚点,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运起一个功法给对方以沉重的打击。于是在刚刚用完那招爆裂刺之后,就用出一招“恶虎扑食”,这招是铁背虎当初和楚侯交战时的招数,自然看一眼他就会了。瞄准的目标是姬庆忌后面的七八步远。

姬庆忌踢出腿去和那招爆裂刺相抵消,因为一条腿踢了出去,所以更把握不住平衡,原本是要退六七步的,就因为一条腿踢了出去更加把握不住平衡,所以多退了一步。在退最后一步的时候,正好赶上那只橙色光虎从天而降,这一下出其不意,姬庆忌哪有抵抗的余地,被橙色光虎在身上爆炸,狂喷了一口鲜血,仰天便倒。随即抽搐着试图站起,但一时半会没有这能力,顶多强撑着半坐着。

东皇中离对武学的理解以达到极致,其中有一条就是以最高的效率去打击敌人,因此看姬庆忌倒在地上,并不会向姬庆忌对楚中离那样,还一步一步缓慢走过去,给敌人以喘息的时间,飞身冲了过去,运起功法:“拳击冲拳!”这回却是刚才领悟的姬庆忌的招数。

突然,东皇中离的身形停了下来,拳头也缓缓放了下来。楚中离看东皇中离突然停了下来,在体内对东皇太一说道:“东皇前辈,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也对,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东皇太一回应道:“不是……我能量没了……”

楚中离惊道:“能量没了?”

东皇太一说道:“正是,现在我的能量连百分之一都没回复到,能量既少且弱,一次战斗顶多能打这么一会,现在必须要沉睡了,少则几天,多则上月。”

楚中离说道:“那我怎么办?”

东皇太一连回应都没回应,已经进入了沉睡状态。楚中离现在有点茫然,感觉自己身体的各项反应逐步又回到了自己大脑的控制。姬庆忌正挣扎着站起,看他虽然也吐血倒地了,但不是完全不省人事,何况自己受伤也不轻,所以现在的自己应该也是没有能力打赢姬庆忌的。想到这里,他从旁边捡起楚侯剑,收剑入鞘,说道:“你是条好汉,我不杀你。”

姬庆忌说道:“大丈夫何惧生死,今天我败了,你一剑把我杀了便是。”

楚中离说道:“咱俩何必一定要拼个生死?齐三彪是我杀的,但两国交战,临江城又是我的封地,在交战中杀人,不得不然。今天你我是个平手,倘若日后阁下还想寻仇的话,再来找我便是。”楚中离没有东皇太一撑腰的情况之下,还是害怕姬庆忌的,刚才说这番话是勉强克制自己的心神,装成泰然自若的样子说出来的。说完之后,也不敢多耽搁,转身又跑走了。

第三十一章 贼寇还乡

楚中离飞步而去,起初的几十步都没敢回头,走出一段路之后才一边走一边向后面看。生怕姬庆忌追过来,看后面没有人影才勉强把心放下一些。如果他追过来,自己没有东皇太一撑腰,还是得败。不过心想对面是个正派的人,就算追到这回应该是不会杀自己了,但无论如何还是不跟对方打照面的为好。

跑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突然发现自己走的那条路就是剿匪去的道路,离临江城越来越远,却离石溪村、牛头山越来越近,原来他在下意识的情况下,就走了自己最熟悉的那条路。楚中离在这条路上走,心想,这样也好,临江城自己目前是不能回去了,回去他一定能找得到。不如去石溪村暂避一下,我对那里的百姓有恩德,在一个百姓家藏起来,他估计就找不见,等到东皇太一的力量恢复了,自己就不用怕他了。

想到这里,就加快脚步向着石溪村而去。有了目标就快多了,虽然自己走的那一刻,对方是被打伤了,可想起对方出五成力就能把自己打成那样,也丝毫不肯怠慢,没日没夜地向着石溪村赶去,起初是奔跑,跑累了就走,有一次路过一个村庄,见到一匹马,实在没有时间买马了,往地上放了五两银子,远远超出一匹马的钱了,然后骑马就跑,这回他真是被打怕了,连买饭的时间都不愿意花,遇到果树就吃路边的果子,没有就饿着,他有东皇之力硬撑,比一般人还是坚韧的多,也完全能撑得住,就在这样的奔驰之下,两天两夜终于赶到了石溪村,赶到石溪村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日光已然西垂,整个大地铺上一层夕阳的光辉。

他松了一口气,就要去找村长诉说来意,结果刚进了村子,就发现全村的人被聚集了起来,正在一片开阔的场地上。楚中离觉得势头不对,就找了一个大家都看不到的高处位置隐藏起来,观看着村中心场地上发生的一切。

这一看,心中吃了一惊,村长被绑在村中心的一个柱子上,几百号村民都被聚集了起来,大约有那么五六十个强盗装束的人围在村民们旁边,再一看村长旁边的那个强盗首领,个子矮小,右手断了,安了一个连着的手刀,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刀,正是之前被自己砍断手的五爪龙!在五爪龙旁边有一名剑客,看上去倒是气度不凡,双手将一柄宝剑横抱在胸前,俨然一派高手气象。

那名剑客对五爪龙说道:“我说,姬光大人的命令是让我帮忙杀楚中离,没说让我在这陪你屠杀村民。”语气中尽是不屑,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五爪龙连忙赔笑说道:“耿大人说的是,我跟这些村民们有一些私怨,希望耿大人能容我解决一下,解决完了之后一定立刻带你去杀楚中离。”

那名剑客哼了一声,说道:“那好,你自己在这慢慢弄吧,我到旁边去一下。但这是最后一次,记住,别忘了你自己什么身份,要不是姬光大人想嫁祸给贼势力,老子才不屑同你这家伙混在一起。”

五爪龙僵硬地赔笑道:“是,是,小人明白。”把那名剑客送出几步之后,还看着那名剑客的背影做了一个吐痰的姿势。

紧接着,五爪龙走到绑在柱子上的村长面前,用右手手刀挑起村长的下巴,说道:“怎么,老李,活腻歪了,敢报官了?不愿意让我们借粮,却愿意让当官的收税是不是?你这贱骨头,是不是打心眼里认为我们是恶的,当官的是善的啊?”

老李哆哆嗦嗦地说道:“没……不……不是……我们老百姓,命比蚁贱,能活着就行,哪管什么善恶……”

五爪龙拿刀来来回回摩挲着他的下巴,似乎随时随地都能一刀捅进他的喉咙,说道:“不是你报的,楚中离那狗官怎么闲的没事来打我们啊?”

老李面色惨白,双腿抖个不停,都已经尿了出来,惨嚎道:“我……我不知道!”

五爪龙冷笑一声,说道:“今天不管是不是你们报的官,龙爷我山寨被人平了,还断了一只手,就得拿你们当当垫背的,让你们知道,我要是活得惨,就一定要让别人活得比我还惨!”说着精光一闪,喊道:“来人呐,把他的闺女给我带过来!”

两名强盗架着之下,一位八九岁的小姑娘被架了过来,发出一声声恐惧的哭喊,两名强盗把她带到五爪龙和老李跟前。老李声嘶力竭地喊道:“五爪龙,你王八蛋,杀了我就得了,别杀我女儿!”

五爪龙狞笑道:“你们这些人,我都是要杀的,无非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先当着你的面把你女儿给杀了,欣赏你绝望而愤怒至极的表情,然后再杀你,这人杀得才有意思。”又对那两名强盗说:“来呀,把这个小妮子给我架起来,我要当着他这狗爹的面一刀一刀把她给剐了!老李等会你就好好听听她的惨叫吧,可惜才只是个小妮子,要是再长大一些,今天会更有意思……”

楚中离听到这里,实在按捺不住,拔出楚侯剑,三道剑气疾冲而出,前两道剑气刷刷两声,砍中那两名强盗的要害,那两名强盗向后便倒,那女孩落到地上。第三剑却冲着五爪龙砍去,五爪龙百忙之中用右手手刀一挡,乒的一声,剑气砍断了手刀,余势未衰,一下砍中五爪龙的右肩。五爪龙右肩鲜血长流,他刚才挨了这一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猛地意识过来,用左手从腰间拔出短刀,大叫道:“楚中离,楚中离来啦!”

楚中离一跃而出,说道:“五爪龙,你要找的人是我,别扯上这些村民!”

五爪龙阴阴地笑道:“楚中离,我早说过,当日之耻,我必十倍奉还!今天我抓到你,要把你零割碎剐了!我先杀这些人热热身!”说着举刀就要砍向那小女孩,楚中离距离远,正常的方式压根没法去救,只能先右手楚侯剑一道剑气砍向五爪龙要害。

这一招果然奏效,五爪龙并不会因为杀一个小姑娘而把自己命送了,他知道硬挡也不是个办法,只得向旁边一跃,就在这个空档,楚中离用左手伸出一个长长的无极木藤条挽住小女孩的腰,把她拽到自己怀里。小女孩被楚中离抱着,觉得很有安全感,把头埋在楚中离的怀里,瞬间就不哭了。

五爪龙在一招之间,就觉得楚中离的武功比起之前只有进步没有退步,自己更不是他对手了。而且刚才那一剑,潮潮湿湿,似乎还有些水属性加持,想到这里,更是气满胸膛,那明明是自己的水属性宝石,却被这狗官用来镶嵌到自己的剑上,如今之计,只好请那位剑客杀了他了。于是大喊一声:“耿大人,这位就是楚中离,楚王的三儿子,您可以出手了!”

那剑客仍然双手抱胸,端着架子走了过来,皱着眉说道:“你讲真?情报不是说楚中离在临江城吗?你可别随便找个来让我杀,到时候我可没法交差。”

五爪龙说道:“耿大人,我怎么会骗您呢?这楚中离是我的大仇人,我哪会放过正主不杀,随便找个人来杀了呢。你看他穿得这一身,看他手里这一柄剑,绝对是临江楚侯。”

楚中离听到这里,就知道对方要出手了,用一股劲力把小女孩安安稳稳地送到三四丈之外,让他远离战场,随即举起剑来。没想到自己刚刚举剑,却见那剑客微微点头,随即如电光闪动一般,直接一剑就朝着自己面门刺来,他什么时候拔的剑,自己根本就没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这一剑无论如何都避不开、挡不住,只得又用围魏救赵的那一招,也把剑向前刺去,这样即使那剑客把自己刺死的,自己的剑在惯性之下,也会刺进对方的身体。

听对方哼了一声,用自己的剑把楚中离的剑拨开,却疾如闪电一般用左手拍中楚中离的肩膀,这一下力道好足,楚中离只觉得自己是个钉子,要被对方一锤子钉进地里,左腿一屈,半跪在地上。那剑客却余势未衰,用手在楚中离背上又拍一下,楚中离只觉得全身都要被拍散了,还正在疼痛的时刻,那剑客就用左手将他提起,抓住他的脉门,让他一动也动不了,楚中离身上的劲力消失的无影无踪,手一松,楚侯剑掉在地下。楚中离就这么被那剑客提了起来。

五爪龙见状,高兴得跳来跳去,跑到那剑客边上,谄媚地笑道:“耿大人真是武功通神呐!小人佩服之至!”

那剑客说道:“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就要把右手的剑往楚中离脖子上一割。有一间房上的屋瓦似乎有一些响声。

五爪龙见状,连忙喊道:“耿大人且慢!”

那剑客皱了皱眉,说道:“怎么?你还要把他零割碎剐么,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五爪龙说道:“是,是,大人既然不愿意我把他零割碎剐,那我奚落他几句您再杀这总可以吧。”

那剑客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把楚中离往他身边一提,说道:“你快些!”

五爪龙连忙点头,随即看着楚中离,露出嘲讽的笑容,说道:“怎么?动不了了?我没有想到啊,你楚中离竟然是个如此愚蠢之人,既然你在旁边听到了我们要杀你,就应该连夜跑回郢都,待在你那个楚王老爹身边,这样没人能伤的了你,结果你还冲出来送死,你说,你是不是个蠢货,啊?”说到后来,还用左手的手指点着楚侯的额头,似乎要把大嘴的吐沫都喷到楚中离脸上。

“呸!”楚中离照着五爪龙的脸就喷了一口,骂道:“你笑楚某愚蠢,楚某却笑你卑劣下贱!这些人都是因我被你带到这里来,难道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你杀了,自己却躲到安全的地方吗?今天哪怕楚某死了,也是死的堂堂正正,不愧天地良心,岂是你这种只知道滥杀无辜、欺软怕硬的小人能理解的?”

话音刚落,却听到远处一个声音响起:“好,好汉子!”声音爽朗洪亮,震得整个村子都有了回响。

第三十二章 石村酣战

这声音一出,楚中离就觉得那么熟悉,不就是前两天追着自己打的那个姬庆忌吗?那剑客似乎也像认识他一样,皱了皱眉头,用诧异的声音说道:“姬庆忌?”

听得虎虎声响,姬庆忌站在一间房上凝气成质发了三拳,前两拳对准那剑客的头部和小腿,那剑客要是挡上面,就挡不住下面,挡下面亦然,要是拿楚中离当盾牌,也挡不住两拳齐发。说时迟,那时快,那剑客根本没有余暇思考那么多,只得往旁边一跃,就这一下,气力出现空档,楚中离奋力挣脱了那剑客的手,落到地上,又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摆脱了那剑客的控制。

姬庆忌的第三拳,却向着五爪龙打去,这一拳用尽了全力,力气奇大,十分刚猛,岂是五爪龙能够抵挡的了的,五爪龙惨呼一声,被打得筋断骨折,浑身骨头碎裂,直接被捶进了地里,还把地砸出一个一两尺深的小坑,尘埃四溅。

楚中离眼前一花,就见到一个凛凛大汉跳到身旁,不是姬庆忌却又是谁,姬庆忌冷眼看着对面的剑客,说道:“耿世秋,你威风啊。”

那耿世秋看着姬庆忌,手按剑柄,紧咬牙关,冷冷地说道:“见过太子。”

姬庆忌先暂时不去理他,走上前去扶起楚中离,说道:“楚兄受惊了。”

这下让楚中离有些疑惑,问道:“姬兄何故救我?”

姬庆忌说道:“容我从头说起,当初我听说吴楚边境新封了一个侯爵,还是楚王的儿子,一来就把我国的将领齐三彪给杀了,我跟齐三彪只见过几面,没什么私交,但是毕竟他是吴国的将领,我得替他出头才行。所以就来找你的晦气了,但和楚兄的那一番交战,发现楚兄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再加上把我打败了却并没有乘胜追击,足见阁下心胸。我这一生最敬佩光明磊落之人,楚兄那番话说的也的确对,两国交战,死伤肯定是难免的,抛开国事不论,我姬庆忌,倒很想跟你交个朋友!之前的事,向楚兄赔罪了。”说到这里,还跟楚中离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诚意十足。

楚中离也赶忙还礼,说道:“姬兄太过客气,你打了我一顿,我打了你一顿,这叫不打不相识嘛,能和姬兄这样的豪杰交朋友,楚某真是三生有幸!”

姬庆忌听了这话,喜不自胜,连连拍楚中离的肩膀,说道:“好,楚兄,让我先处理了这边的事,之后一定跟你好好喝上几大碗!”

楚中离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绝不推托。”

姬庆忌缓缓走上前去,对上耿世秋,说道:“好一个紫电剑耿世秋,混在贼人堆里去杀人,杀了人嫁祸给贼,如此行径,也不觉得羞耻。”

耿世秋一听这话,强忍怒气,眉间也隐隐现出杀机,说道:“姬庆忌,你少管闲事,杀楚中离,是姬光大人的吩咐。”

姬庆忌哼了一声,说道:“好一个姬光大人,叫的如此尊敬,我且问你,这吴国究竟谁是国王?”

耿世秋说道:“自然是吴王僚了。”但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丝毫的恭敬之意。

姬庆忌说道:“你既知道是吴王僚,便即归去吧,楚中离的命,我姬庆忌保了。”

耿世秋说道:“姬光大人有命,不取得楚中离的脑袋,绝不归去。”

姬庆忌喝道:“好啊,你个狗腿子,今天姬某在这,看你敢动他一下!”

耿世秋听了大怒,将手中的剑指向姬庆忌,说道:“姓姬的臭小子,你别蹬鼻子上脸!我看你名为太子,才敬你三分,实际上你在国内有何权势?别说是你了,就是你那老爹姬僚,也早被我家主公姬光给架空了,你们父子俩就是一盘菜,就看我主公什么时候吃而已!等到你们被乱刀分尸的时候,就是给我家主公跪下磕头,我家主公也未必能饶你一命。”

姬庆忌听了这话,一道怒火在心中涌上,大喝一声:“不必多言,手头上见个高低吧!五阶功法,拳击冲拳!”一道拳波笔直向着耿世秋的胸口直贯过去,耿世秋清啸一声,将手中剑一闪,只见那柄剑浑身紫色,剑上还镶嵌了一个青色的精品雷属性宝石,将这柄剑舞动,真有雷霆电闪之迅捷,甚至还隐隐夹杂着电流爆裂的声音。

“四阶功法:紫电流波!”

耿世秋和姬庆忌二人斗在一起,耿世秋有宝剑在手,姬庆忌却是空手,但姬庆忌本来练的就是拳脚功夫,一运气,一股气质在姬庆忌的手上现出,凝成了一个气膜,这气膜十分坚韧,即使是刀剑也难以砍透,顿时舞动双手,运起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来。二人一上来都用最厉害的功夫,在片刻之间斗得难解难分。

楚中离走到自己楚侯剑旁边,把楚侯剑捡了起来,本来想立刻帮着姬庆忌战耿世秋,但看有一些强盗蠢蠢欲动,似乎想去骚扰老百姓,甚至有一名强盗拿着刀子向刚才那位小女孩走去。楚中离心想,先干掉这些强盗再说!手腕一抖,一股含水的剑气砍向那名强盗,这一下是一个小剑气,砍中这名强盗的后心,这名强盗闷哼一声,倒地死了。用小剑气而不是用大剑气一刀把他砍成两半,是怕吓着那个小姑娘,用小剑气杀人的话,那人就如同倒了一样,也不会吓到小姑娘。

楚中离闪到那个小姑娘的旁边,把她抱起,放到人群当中的一个妇女身旁,同时对人群喊道:“各位,快散开了!”其实刚才姬庆忌杀了五爪龙,楚中离又杀了一个强盗,有一些胆小的早就吓得不行了,但是因为有强盗看着,所以都没敢逃跑,但现在楚侯这么说,很明显就是要敌住强盗,村民们胆子壮了,就纷纷向周围散开。有几名强盗试图拦阻人群,不让人群散开,楚中离冲上去一剑一个,把这几名强盗都给杀了。

剩下的几十名强盗一拥而上,向着楚中离过来,楚中离故意装作不厉害的样子,采取防御的态势,强盗们看他一开始被耿世秋提在手里,还真以为楚中离不行,于是就全都围了上去,密密麻麻,把楚中离围得铁桶一般。

楚中离心想,聚在一起,那正好不过,大喝一声,一道半月形的剑气从前方疾闪而出,这一道剑气因为是半月形的,直接可以清除掉一半的敌人,面前的三四十名强盗都被这一剑砍杀而死。而剩下的那一半强盗,一看这情景,吓得都魂不附体,掉头就要跑,楚中离回过头来又扫一剑,砍死二三十名强盗,还有几名强盗分散逃走,楚中离先追远的再追近的,片刻之间把这些强盗杀得干干净净。

“好,干脆利落!”姬庆忌在旁边喝彩道,楚中离一听姬庆忌的喝彩,就知道他那边肯定行有余力,否则不可能来观察自己的战局,还有空喝彩。一看,果然如此,姬庆忌已然压制了“紫电剑”耿世秋,耿世秋的额头大汗淋漓,僵硬地挥舞着紫电剑去抵挡,对姬庆忌已然没有什么威胁了。

楚中离知道姬庆忌喜欢堂堂正正地较量,自己倘若插手,他肯定不会高兴,再加上姬庆忌此战有胜无败,所以也不上去插手,就在旁边掠阵。

两人又斗了十几个回合,耿世秋更是力见不支,楚中离心想,如果自己是那姓耿的,现在应该想走了。果然,只见耿世秋大喝一声,一道紫电迅猛奔出,姬庆忌退了几步,耿世秋用这个空档向后一跃,口中说着:“姬庆忌,你别得意,我这就回去禀明主公,有你好看!”姬庆忌听了之后,面色也微微变色。

“二阶功法无极木藤条!”楚中离听到这里,心想,那更不能让他走了,于是甩出几十根藤条,拦住耿世秋的去路,他的那些藤条在耿世秋的眼里就如同摆设一样,剑光一闪,就断了。可纵然如此,耿世秋也必须要用剑闪一下才行,就在这一下的空档,耿世秋的脚步就慢了一下。姬庆忌看准机会,大喝一声,两道拳力疾打过去,砰砰两声,全部击中耿世秋的后心。耿世秋原本就力气将竭,挨了这两下,毫无抵御之能,口吐鲜血,筋骨断裂而死。

杀了耿世秋之后,姬庆忌走到楚中离身边,说道:“多谢楚兄刚才那一下,否则此人要是回去复命,那我和姬光的矛盾就公开化了。”又走到被打死的耿世秋身边,把他的那柄剑拿来递给楚侯,说道:“这人叫‘紫电剑’耿世秋,在‘吴六剑’中排行第二,为姬光那厮做了不少龌龊之事,今天把他打死,也算得上快意,这柄剑我要是用,就露了行迹,还是楚兄你用吧,这是一柄精品宝剑,还有一个精品宝石,虽然似乎不及你那柄剑,但也还值得一用。”

楚中离点了点头,他知道姬庆忌是个直性子的好汉,也没有必要跟他讲那些客气的虚礼,就伸出手将这柄剑接过。这时一个小姑娘,那个村长的女儿,跑到了村长面前,试图帮他解开绳索。楚中离见此情此景,对姬庆忌说道:“姬兄,咱们先救人吧。”

姬庆忌说道:“是,正该如此。”

仙侠之路 与君同行

记得在2018年,我连着玩了两款仙侠题材的老游戏,《云和山的彼端》与《天之痕》,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两个桥段,一个是赛特在突破了梦境的干扰之后,终于觉醒,认为自己的自由意志和心中的正义比什么都重要。一个是陈靖仇和于小雪为救拓跋玉儿感动了古月仙人,古月仙人感叹“人间有情,更胜天道。”玩了这两款游戏,对我而言,其震撼程度相当于接受了两次仙侠的洗礼。

我曾经用定义化的言论分析过武侠、仙侠和玄幻,认为武侠的内核是“打斗拯救”,仙侠的内核是“打斗升级拯救”,玄幻的内核是“打斗升级适意”,玄幻和仙侠,都有着绚丽多彩的高武和升级系统,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比武侠有着更强的生命力,甚至可以说已经让武侠变成了一个历史文体。而仙侠和玄幻的差别就是,仙侠似乎更能体现一些中国文化、中国思想、中国哲学、中国历史,乃至中国人心中的道德准则。所以即便是“仙”,亦不离一个侠字。

当然,我不是认为喜欢看玄幻的,其在生活中的道德水准就低于看武侠仙侠的一等,因为文学作品只是文学作品,罗马暴君尼禄在看悲剧时会哭泣,并不代表他走出剧院就会放下屠刀。我只是觉得,在所有网络小说里,至少有一部分要体现一些真挚的感情、体现一些对人生的思考、体现一些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再认知,而不是所有小说都是变强、变强、变强……或许以我目前的水平还难以把心中的情怀成功通过文字表达出来,但我愿意努力。

仙侠这个文体虽没有出过金庸古龙这样的大师,我却觉得其感人至深的程度不低于武侠,因为它的高武,展现了一个世界之外的世界,让生和死变得更有张力,从而更能体验到许多惊心动魄之事。比如那种时隔千年,生离死别的等待感、那种魔族全面入侵、大地沦陷的恐惧、那种上天入地只为追寻一人的情景,就是仙侠比起武侠独特的表达方式。仙侠,不止是高武的武侠,而是以别样的方式体现了“侠”。

九花之前曾经写过一些作品,但真正成系统化的创作作品,这回还是第一次,文笔方面较为简朴,如蒙不弃,愿大家把这本书加入书架,和九花在仙侠的奇妙世界里一同前行。

第三十三章 郊外痛饮

楚中离走到村长身旁,剑光一闪,把村长身上的绳子砍断,只见村长面色惨白,咳嗽个不停,显然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楚中离对村长说道:“李村长,我想如今石溪村已然成了个靶子,村民们再留在这里,会有极大危险。临江城内还有空余的民居,正好趁着大家都在这里,你向大家宣布一下整个村子的村民搬到临江城去。”

老李点了点头,楚中离便把大家召集过来,说道:“百姓们,我是临江楚侯,下辖临江城以及周边各县,上次路过这里剿匪,大家是认识我的,如今这里已经极其危险了,大家还是随我去临江城去吧,去的给房子住,还给五两银子做安家费用。城里有打铁铺,郊外有农庄、鱼市、造船厂,大家到了那里可以当工人,然后拿钱买粮食吃,也一样能衣食无忧。”

村长在旁边帮腔道:“乡亲们,你们没忘了吧,之前楚侯大人来我们这的时候,征用的粮食都双倍还呐。楚侯大人那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对不会说话不算数的。这回要不是楚侯大人突然出来相救,那咱们都得死在这啊,要是咱们不走,下回再有一股强盗过来,那可怎么办?所以大家听我的,还是走吧!”

众人一听,都纷纷称是。“说得对!”“我们还是走吧,太吓人了!”“一去就给五两银子,那不错啊,俺老张这辈子都没见过五两银子呢!”村民们在一瞬间就一边倒地同意了,有些富户不太高兴,但也是勉强同意了。虽然农民有安土重迁的特征,但这项特征也敌不过人类的本性——怕死。农民没有太多文化,也没怎么见过世面,对于抽象的概念往往不能理解,但是对于具体的事物理解能力非常强,这回强盗们把他们聚在一起准备屠杀,这就是具体的场景,这个具体的场景给他们单纯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在这种情况之下,当然十分愿意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村长说道:“大家都愿意就好,那大家就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咱们就跟楚侯大人出发!”

“哎……好吧。”楚中离心想,怎么还过一晚上啊,不过村长既然这么说了,那也就等一晚上吧。又一想,村长的这个命令是经验之谈,是极其符合实际情况做出的决定,村民们肯定十分重视他们的坛坛罐罐,而且有一些富户他们家里的东西已经超过五两银子了,因此让他们什么都不带、拔腿就走也确实不是明智之举。何况真要是什么都不带,到了临江城之后那家里什么都没有,或许还会因此造成更大开支。想到这里,也点了点头,对村长表示认可。

村民们听了之后,都各自回家收拾去了。姬庆忌走到楚中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楚兄爱民如子嘛,我很是佩服。”

楚中离说道:“庆忌兄不必这么说,这个事原本是我惹出来的,只是我为自己惹的事承担责任罢了,世事就是如此,往往做了一件事,还会有无数接踵而来的后果,而结果是好是坏,殊难预料,我等但凭一腔热血,勉力向前而已。”

姬庆忌说道:“依姬某看来,能自己承担自己惹的事,已经算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大多数人——都是自己惹事让别人去承担后果,哈哈哈哈……”

说到后来,楚中离姬庆忌二人都笑了,姬庆忌说道:“既然大家都要收拾一晚上,那今晚你我二人不妨就痛饮一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聊天,岂不快哉?”

楚中离说道:“自然是快意之事,只怕喝得烂醉,敌人来了没法抵挡。”

“嗐。”姬庆忌眼中闪出光芒,说道:“楚兄有所不知,姬某喝酒,往往是有一分酒就多一分气力,有十成酒就多十成本事,倘若痛饮之时敌人真来了,那就就着酒意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楚中离听了,也大喜道:“正是,正是,这也是豪杰所为,既然如此,咱们二人便一醉方休!”

当天晚上,二人去村长家讨酒肉吃食,正赶上明天要搬家了,有一头羊不好带着,就杀了请众人吃饭,单独给了二人一条羊腿。又有好酒,也难搬走,就拿了两大坛给楚姬二人,楚中离端着一条带血的羊腿,姬庆忌一手拎着一坛好酒,二人就走了出去。这两坛酒一坛连着坛子足有二十斤,姬庆忌就如同拎两个竹篮一般。姬庆忌说道:“村里请客吃饭,人太多了,太过狭小,你我二人便去村外土坡上野炊,既宽敞,又能看到村内情况,岂不是好?”

楚中离点头道:“确实确实,我也不太喜欢人多。”

二人就离了村子,走到郊外的草地上坐了,姬庆忌捡了些树枝,点起火来,把羊腿扔到里面烤着。楚中离拍了下脑袋,说道:“糟糕,庆忌兄,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取些东西。”

姬庆忌道:“你要取什么?”

楚中离说道:“咱们没带餐具。”

姬庆忌哈哈大笑,摊开了十个指头,说道:“吃个羊腿还要什么餐具,这个便是餐具!”

楚中离说道:“兄长说的是,那咱俩既然要喝酒,碗又忘带了,还是我去拿。”

姬庆忌拎起一坛酒摇晃了两下,指着自己的大嘴说道:“要什么碗,天下没有比这个更大的碗啦!”

楚中离笑道:“庆忌兄果然豪爽,楚某佩服,既然如此,你我二人先斟他两碗如何?”

姬庆忌说道:“那再好也没有了!”将两坛酒的封口揭开,一股浓浓的酒香从坛子里飘逸出来。

楚中离点头道:“好酒。”

姬庆忌说道:“楚兄也懂酒吗?”

楚中离摇头道:“我不懂酒的好坏,只知道要是有一二知己能共饮,那什么酒都是好酒。”

姬庆忌哈哈大笑,说道:“凭这句话,姬某就该先干为敬!”说着将坛子举起,仰天连喝了三大口,如同渴了的人喝水一样,喝的蹲蹲有声。

楚中离也把酒坛举起来,连饮了三大口,慢慢放了下去。

姬庆忌诧异道:“没看出来,楚兄看上去不算雄壮,酒量倒是不小。”

楚中离说道:“那是因为我从小到大愁事就多,自长成以后,一有愁事就愿意喝些酒,酒量也就越来越高,嗐,都是练出来的。”

姬庆忌皱了下眉。说道:“楚兄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多愁事?”

楚中离叹道:“唉,庆忌兄有所不知,正好今日时间宽裕,我便把我的经历给庆忌兄讲讲。”楚中离又举起酒坛,姬庆忌也立刻举坛相陪,楚中离喝完两口酒之后,就把自己是如何练不了功,如何遭人鄙视,又是如何尽力发展其他方面以弥补自己练不了功的缺陷的,最后还把玄音道长的事情跟他说了。

姬庆忌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楚兄之前练不了功,于是在其他方面努力,即使遭人嘲笑也不放弃,此等毅力,令人钦佩。姬某说句真心话,我这一生佩服的人不多,楚兄算是一个。”

楚中离听了之后,心下感动,知道对方是直心肠的好汉,也不去跟他客气,举起坛子又喝了几大口,姬庆忌却举起坛子,连饮了小半坛。喝完之后,姬庆忌将酒坛放下,也给楚中离讲自己这些年的愁事,不过他并没有那种失去练功天赋的悲惨命运,每当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总是磨练自己的能力,最终得以解决。楚中离听了之后,心下很是为他这种热血精神所感动,很希望自己能有对方的经历。

两人又聊了一会,姬庆忌说道:“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既然楚兄说自己不能练功,那为何现在功夫又这么好了?之前曾经把我打得都趴下了。”

楚中离心下思索,这事要是照实说,东皇太一立刻就会暴露,那就对不起东皇前辈,但要是随便撒个谎,也太对不起姬庆忌了。于是就折中了一下,告诉姬庆忌自己确实是得到神明护佑,只不过把东皇太一的名字隐去,又告诉他每当自己快被打的不行的时候,都有可能会得到神明的帮助,那天便是这样,只不过有的时候神明也会不灵。

姬庆忌听了之后,伸出拇指大为称赞:“楚兄得到神明护佑,正是好人有好报!我姬庆忌以后也要多做好事,不做坏事,为国尽忠,为父尽孝,为朋友尽责,或许我也能向你一样,也得到神明的护佑了呢!”说到后来躺倒在地上,还伸出手去拍了拍楚中离的肩膀。

楚中离知道他这绝对不是醉了,只是想乘乘凉,自己也就跟着倒了下去,说道:“庆忌兄,因此小弟目前唯一一件快意之事,就是率军挑了那牛头山,救得一名无辜女子。”

姬庆忌好奇道:“攻打牛头山的细节我倒是没有听说,楚兄快快讲来,也好让我领略领略豪杰气象!”

第三十四章 异姓兄弟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三十四章异姓兄弟“那天之事是这样,我临江城财政匮乏……”楚中离把当初临江城是怎么缺钱,大家是怎么决定攻打牛头山,自己是怎么遇到的方老汉,怎么杀的铁背虎、獠牙豹、别躯狮,跟五爪龙怎么在大厅里对战,最后把五爪龙砍断了一只手的。

讲到了楚中离拒绝五爪龙的投降而要五爪龙为方遥偿命之时,姬庆忌忍不住大声喝彩。把酒坛子高级起来,一口气把这坛酒喝了个底朝天,把楚中离看得惊讶不已。姬庆忌把酒坛子放下,脚步有些蹒跚,坐在楚中离旁边说道:“好,听了之后真令人热血沸腾,我最佩服你三点,第一是有胆有谋,能打下牛头山,几乎和你的智略是密不可分的;第二是有一颗侠义之心,为了替那孩子报仇,就拒绝了五爪龙的投降。但我最欣赏你的,还是你的直率啊,自己是因为缺钱而去剿匪的,就这么说,毫不掩饰,这种毫不作伪的真挚之心,我是最看得上的。”

楚中离笑道:“庆忌兄过奖了,实际上我跟老百姓,也都是往好听里宣传的,只不过你老兄为人直爽,我哪能在你面前作伪啊!”

姬庆忌说道:“好,痛快,痛快!我酒没了,兄弟你再匀给我点。”

楚中离看自己的坛子里还有半坛,一边倒一边说:“刚才庆忌兄称我为‘兄弟’,我内心倒是挺有感触的,我虽然有两个哥哥,但一直都没体验过那种并肩作战的兄弟情谊,之前跟你在村里作战的时候,反倒是有种这个感觉。”

姬庆忌听了这话,把酒坛子也丢了,激动得抓住楚中离的双肩说道:“真的,我也有这个感觉!我想,既然你我二人意气相投,又都互相欣赏平生的作为,不如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楚中离也热血沸腾,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能和兄长这样的豪杰成为兄弟,楚某真是欢喜不尽!”

两人谈到此处,心中万分激动,当即撮土为香,下跪结拜,互道了序齿,楚中离十八岁,姬庆忌二十四岁,楚中离称姬庆忌为大哥,二人互宣了誓言,自此结为异姓兄弟。此时两人都已带着几分醉意,便在草丛中高歌起来。

楚中离唱道:“古来多被虚名误。宁负虚名身莫负。劝君频入醉乡来,此是无愁无恨处。”楚中离颇通音律,这几句唱得倒是起伏跌宕,曲折动人。

姬庆忌笑道:“这歌颇有意思,不过愚兄喝酒,倒不是为了避愁避恨,是为了增添豪杰气派!愁和恨可暂避,不能永久避之,既然你我二人今日结为兄弟,日后愚兄定当和你携手并肩,共抗难局!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还是该直面人生!”说到这里,伸出手去握住了楚中离的手。

楚中离手被他握着,只觉得如同一股力量输送进来一般,内心瞬间就充满了斗志,扭过头来,对姬庆忌微微一笑。

姬庆忌仰面躺着,说道:“我怎么感觉饿了呢。”

楚中离点头道:“小弟也觉得饿了,我记着咱们之前好像有什么东西放哪儿了似的。”

姬庆忌道:“好像……是个羊腿。”

扭头一看,那羊腿还在火里面烤着,姬庆忌一把给抓过来,一看几乎都被烤成焦黑,一摸上去太烫,根本无法入口,虽说运起气来根本就不怕这点烫,可没有运气吃饭的道理。于是手握着羊腿在空中挥舞了几十下,再一吃,果然凉了,于是和楚中离坐在一起,两人抓羊肉吃。

每人吃了几十口,不一会儿,把一条羊腿吃尽了,姬庆忌又拿酒来喝,喝了几口之后,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贤弟,愚兄现在有些豪兴,想品评一下天下英雄。”

楚中离一听,也来了兴致,说道:“兄长就品评吧,小弟也挺好奇的,这些年一直待在楚国,见识太少,最近才来了楚吴边境。”

姬庆忌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品评楚吴两国的大人物吧,这样贤弟心中也好有数。”又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刚才想了一下,楚吴这两个国家合起来,一共有三个半人是我佩服的,有三个半人是我不佩服的。”

楚中离听了之后觉得新奇有趣,说道:“小弟倒想先听听你佩服的那半个人是谁。”

姬庆忌笑道:“佩服的那半个人是我老爹吴王僚。”

楚中离听了之后,顿时乐不可支,笑道:“兄长你这话说的是太有意思了,首先半个人这种说法就有意思,结果自己佩服的半个人还是你老爹,关键你老爹还是吴王,这话可真是天下奇谈呐!”

姬庆忌摆了摆手,难以抑制笑容,说道:“休要取笑愚兄啊。我老爹吴王僚也是个胸怀大志之人啊,他为人正派厚道,热爱和平,认为吴国不应该一直受周天子影响去和楚国敌对,而应该发展生产,睦邻友好。”

楚中离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道:“那吴王的想法还真是值得称道呢。”

姬庆忌叹了口气,说道:“唉,可是他为人心慈手软,行动力又差,导致被我三叔姬光架空而脱不出束缚,这也是我为什么只佩服他一半的原因。”

楚中离对吴王姬僚并不了解,也觉得不应该大肆评论姬庆忌他父亲,于是就仅仅点了点头,说道:“请兄长继续说一下那三位佩服的人。”

姬庆忌说道:“第三位佩服的人,自然就是兄弟你了,佩服的原因我之前都说过了,你有勇有谋,毅力过人,现在又得到神明庇佑,有了修炼的能力,相信不出几年,一定能成为天下的后起之秀的!”

楚中离知道他为人正直,既然说佩服自己,那肯定是真话,他从小受人轻视,听到这番话,开心的不得了,笑道:“多谢兄长看重,只是令尊如果知道我排在他后面,没准就会……”

姬庆忌说道:“嗐,我才不会告诉他呢,就算他知道了,打不了让他打我屁股呗。至于第二位,就是我大伯姬札了,他从小饱读圣贤之书,想以仁爱来促进秩序的建立,从而拯救天下的纷乱局面,可以说就凭这个完整的主张,就已经很让人佩服了。他原本是王位继承人,后来遭到贵族们的一致排挤,只能去国远走他乡,现在正在天下传播他的学说,对我这个大伯,我一向是非常佩服的。”

楚中离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见过你大伯的一个徒弟,叫吕崇兮的那位,他虽然办事爱掉链子,却也有一颗仁爱之心,是个有信仰追求的人,徒弟既然如此,师父就可想而知了。却不知道你第一位最佩服的人是谁,能排在姬札这位大儒之上?”

听到要说自己最佩服的人,姬庆忌的神色瞬间变得敬重了起来,说道:“我最佩服的人,兄弟你肯定是知道的,就是你二哥,武昌公楚中坤。”

楚中离听了之后,心想,姬庆忌已经是当世英杰,我二哥竟然能让他这么佩服?说道:“我和我二哥也差着十岁左右,他经常不回郢都,我对他没太多了解,希望兄长能讲讲他的故事。”

姬庆忌点了点头,说道:“他是这一代天赋最高的三个人之一。他三岁凝气,七岁聚精,十二岁炼神,同年独上武当山与玄希真人论剑,自创功法‘十方霸剑’,下山之时仰天一笑,已突破人境,达到地境识道期,十六岁之时为争封地夏口,一掌击死景家威名素著的老前辈景海义,戴罪立功前往夏口任夏口侯,到任之后就自己改夏口为武昌,取武运昌盛之意。

原本在夏口北方有两座周国的军事重镇汉口和汉阳,周国想以此遏制楚国,他在上任之初立刻发动攻击,一年之内攻下了那两座重镇,反成为楚国的屏障。武昌以北还有两个周国的附属国,息国和蔡国,周国率军联合这两个国征讨武昌。他率军打败三国联军,抓了当初的周王姬照,后羞辱其一顿将其放回。第二年攻占息国,改息国为息县,还娶了被称为‘江汉第一美人’的息夫人,又一年,攻占蔡国,回师的时候还顺便把随国给灭了,设立蔡县、随县,和之前的息县一起皆归武昌直属。自此他以武昌一城,攻占两城三国,所拥有的实力,已经可与楚王和三大家族分庭抗礼了。当年提着蔡国国王的人头,直入郢都,把人头掷到楚王的金殿之上,要求加封。楚王不敢违逆其意,加封其为楚国上将军、武昌公,上将军是武官之极致,武昌公是承认了他自己改的名字,还升了个爵位。那时他只和兄弟你的年纪差不多。他自此雄踞武昌,厉兵秣马,常常扬言要进攻洛阳,把天下共主的位置夺来坐坐,虽已过十年还未真正开始北伐,但天下敢说这话的,也就他这一个人了。兄弟你说,他算不算是英雄豪杰?愚兄是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称得上是天纵奇才!”

第三十五章 纵论英豪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三十五章纵论英豪楚中离听了姬庆忌讲自己二哥的传奇经历,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来,好久才缓过来,说道:“我原来只知道我二哥是一个人物,没想到却这么厉害。”

姬庆忌说道:“正因为如此,才能成为我最佩服的人,倘若有朝一日能与他并肩作战,就是即刻死了也甘愿!”

楚中离说道:“看来以后我还要多了解一下我二哥才行。”

姬庆忌说道:“不过有个事我倒是一直理解不了。在他刚封到夏口之后,两三年就攻占了两城三国,自此与周国接壤,可这十年之内,怎么却没什么太大动静呢,还请兄弟说说。”

楚中离想了一下,说道:“我估计他一开始的那些胜利,虽然跟他的英雄能力密不可分,但背后一定也有力量支持,这股力量要么是楚王族,要么是三大贵族也包含,毕竟当时楚国处在危难之中,打败周国及其附属就成了整个楚国的愿望。但是当他掷头请封之时,或许无论楚王还是三大贵族,都看出来他的威胁已经大于他的作用了,于是在背后可能就开始给他下绊子了。他再厉害,倘若处在周国和楚国的联合扼制之下,那也难有出头之日。”

姬庆忌拍手叫道:“是了,一定是这样!兄弟你修炼天赋虽不及他,但是对世事的洞悉能力实在不弱,以后能达成令兄达不到的成就,也未可知。”

楚中离说道:“唉,以后的事,殊难预料,兄长再说说你不佩服的三个半人吧。”

姬庆忌沉吟道:“在我这不佩服的三个半人里,有一个半是兄弟你的亲戚,所以我也不太好说。”

楚中离摆摆手道:“兄长但说无妨,咱们既然结为异姓兄弟,我的亲人也就是你的亲人,闲聊一下,又有什么打紧。”

姬庆忌点头道:“不佩服的那半个人,就是你大哥,楚太子楚中乾,自他当了太子以来,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任何成就,没办成过任何一件大事,有时候甚至一些小事都办砸,这是我不佩服他的原因。不过他这样也是他天资所限,怪不得他,何况他也就是楚王的一颗棋子,太过不佩服他也没有必要,因此只不佩服一半就算了。”

楚中离道:“兄长这话说的是,我大哥脑袋不聪明,也不能怪他,他这个人是很好的。”

姬庆忌说道:“我第三个不佩服的人,就是我三叔姬光,他有手段,有野心,能基本上让吴国贵族们服气,手下有边境大将伍云的支持,手握几万兵马,手下有着‘吴六剑’,还养着一批死士,想暗杀谁就暗杀谁,也算是个人物。但他行事太过阴险狡诈,一点都不光明磊落,明明想当国王不亲自当,非要架空我爹以作为过渡,杀人也不以堂堂之名义,只会暗中杀人,今天他让耿世秋混在强盗堆里去杀你,好让楚国和贼势力结仇,他坐收渔利,他的阴险就可见一斑。像这样的人,只是个小人而已,即使再厉害,姬某也绝不会佩服。”

楚中离道:“关于他我也早有所耳闻,通过今天之事才算对他真正有了了解,的确是阴险狡诈。”心想,倘若姬光真的篡位成了吴国的国王,以他的手段,可真的是楚国的劲敌了。又说道:“那第二个不佩服的是谁呢?”

姬庆忌有点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这一位嘛,就是令尊啦,令尊楚王楚元靖十分有手段,算得上是上一辈最顶尖的政治家了,他削弱楚王族,用三大家族去巩固他的统治,然后用楚中坤去牵制三大家族,再用楚中乾去牵制楚中坤,而以楚中乾的资质,当了太子也不会威胁到他的统治,他就在这样的权力格局之下稳坐钓鱼台,政治手腕可算得上老练之至了。不过他这个政治家的出发点只是保证他自己个人的利益,而不是把目光放在富国强兵,让整个楚国变得强大之上,现在楚国任人唯亲、机构臃肿,国势逐渐衰微,整个国家变得暮气沉沉,不能不说和楚王有一定的关系。在愚兄的眼里,一个政治家应该把国家和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后面,这就是我不佩服楚王的原因。而且楚王还做了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这件事情请恕愚兄不能跟你讲了,否则算是对子骂父,相当无礼了。其实刚才讲了这么多,都算不对了,愚兄在此给你赔礼了。”讲到这里,起身给楚中离深深作了一揖。

楚中离也起身还礼,说道:“兄长何必太过客气,楚国的政局我也略有了解,确实是国势日渐衰弱,兄长说的还算客观。”心想,他刚才说我爹爹楚元靖做了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也不好问他,还是把话题岔开来吧,于是说道:“那不知道兄长最不佩服的是谁?”

姬庆忌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土坡之上,月光洒满了他魁梧的身躯和落寞的脸庞,他拎起坛子,缓缓喝尽坛中的残酒,苦笑一声,说道:“最不佩服的人,就是我姬庆忌自己。”

楚中离看他似乎有些难过,就站在旁边一言不语。姬庆忌将头低垂了一会儿,略微抬起头,叹道:“如今吴国政局混乱成这样,我身为太子,却不能重整朝纲,任由姬光把持朝政,甚至到他想篡位的时候,我连我父亲的命都难以保住!这么多年我一直流浪在外,美其名曰游历四方,增长见识,实际上想的是,只有我在外面,姬光那厮对我爹下手的时候才能有点顾忌。可这……或许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势力那么大,更大的可能是杀完我爹之后,派人来把我也给杀了。我空有一副大好身躯,却英雄气短,到了这种境地,还有什么可让自己佩服的地方!”说到后来,将空坛子往地上一摔,他力大无比,这一下摔得震耳欲聋,将坛子摔成了无数碎片。

楚中离听了他说的这番话,情感真挚,内心也十分受到触动,回想起自己当初,没有修炼能力,但是还很多次坚持不懈在修炼,但每次都没有任何效果,那时候就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觉得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有一些事情即使再努力也突破不了束缚,现在听到姬庆忌的这番话,很能理解他此时的处境,或许他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有人和他站在一起吧。

想到这里,楚中离走到姬庆忌身边,轻轻拍了下姬庆忌的肩膀,对他说道:“大哥,你我二人既然结为异姓兄弟,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如果日后真的有那一天,哪怕我把临江城丢了,也要竭尽所能去保你!”

姬庆忌说道:“好,真不枉咱们兄弟之间结交一场。”

楚中离也拿起自己的酒坛晃了晃,发现里面也只剩个底了,拎起酒坛子来一饮而尽,之后举起酒坛子说道:“我现在虽困于此处,想来日后应有出头之日,以后倘若那姬光再来惹我和哥哥,我让他姬光变成咣唧!”说到这,拿起坛子也向旁边一扔,咣唧一下把坛子摔成了几半。姬庆忌听了之后,倒在草丛之上哈哈大笑。楚中离也躺到地上,只觉得一股困意袭来,就天当被,地当床,枕着自己胳膊睡着了。

姬庆忌内功深厚,虽然酒喝得比楚中离还多,却不像他一样躺下就睡了。又过一会,见月到中天,村中人烟也散了,一看四下无人,就也躺下睡着了。但在睡的时候也仍然保持警惕,防止敌人突然攻杀过来。

第二天早上,天色大明,众村民也依约收拾好大包小裹聚在了村口,楚中离让村长带人先走了,然后和姬庆忌拿了几坛酒,在村子的各个房屋浇上酒,点了一把火,霎时间火光熊熊,火势正旺,想来用不了几个时辰,村子就会成一片废墟了,昨天那些贼寇的尸首,早就清理到一旁了,也顺带着一把火给烧了。楚中离又找了一个没烧的墙壁,在上面用烧出的灰写了一行大字:

楚中离尽歼牛头山贼寇于此

留这句话倒不是为了显威风,而是故意给姬光的耳目看,让他们知道,是楚中离歼灭的这伙贼寇,耿世秋也是他楚中离杀的。这样敌人就不会怀疑到姬庆忌头上了,反正自己有楚国和东皇太一做后盾,就算对方想杀自己,自己也没什么可怕的。

姬庆忌看了这行字,沉吟片刻,说道:“反正我这些年也是在外游荡,最近也没什么事,就跟在兄弟身边吧,这样以后再遇到什么事的话,咱二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要大。”

楚中离听了之后心下欢喜,笑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有兄长在我身边,回临江城的话,简直相当于为临江城请了一个高人回去啊,只你一个人,就打的临江城丢盔弃甲,要是能得你这么个人物相助,我那些弟兄们听了也都会惊讶的!”

姬庆忌说道:“兄弟取笑了,之前打倒了你那几位属下,这次回去还得给他们赔个礼才是。”

第三十六章 徐府家宴

楚中离和姬庆忌一路护送众位百姓,出了石溪村,望临江城而去,这几百个村民身体状况参差不齐,虽然有楚中离和姬庆忌偶尔也帮百姓拿些东西,但走的还是很慢,走了十天了,才一半路程。好在于路上行进的时候,冯翼的“鹰眼”组织已经打听到了楚中离率领村民迁移的这件事,派了一些人马来帮忙运输,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内,所有村民都到了临江城。这一路上在休息的时候,姬庆忌就指点楚中离一些关于武学上的事,楚中离进步的特别快,再加上之前和姬庆忌恶斗了那一场,对武学的理解又有增强,修炼的等级如果按世俗的标准来算,已经达到了凝气九段,已经到了要突破凝气期,来到聚精期的关口。

到临江城之后,楚中离吩咐蔡台在城内划出一片住宅区域,名叫石溪区,给这个村的村民居住,另外从钱库里拨款,每人五两银子。蔡台答应着去办了。

楚中离又传讯众人到政务厅去开会,楚中离和姬庆忌端坐在政务厅上,楚中离让姬庆忌上座,自己坐在下首,姬庆忌知道楚中离热诚相待,何况以自己的身份也不该推辞,于是就坐了上座。

过了一会,残月来了,进门看到姬庆忌,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看,哎呀一声,转身就跑。楚中离跑过去抓住残月手腕,残月面色惨白,对楚中离哀求道:“师父,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跟他打,他一个手指头都能把我打倒。”

楚中离啼笑皆非,说道:“这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就在我旁边坐了就好。”于是拉残月过来坐到自己下首。残月时不时拿眼睛偷偷看着姬庆忌,又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

又过了一会,吕崇兮进来了,见到姬庆忌和楚中离坐在一起,拱手笑道:“看来主公和吴太子两人罢手言和了呀,恭喜,恭喜!”三人寒暄了几句,过了一会,徐远、张肥子、冯翼也都先后赶到了。姬庆忌给之前被打的众人赔礼道歉,楚中离给大家讲了事情的原委,从那天自己从临江城被追出去到遭到姬光暗杀讲到姬庆忌结成异姓兄弟,众人都觉得惊讶,两人能从一开始大打出手到几天之内化敌为友,不过这世上性情中人所在多有,而且这二人又有着一致的敌人,所以大家在惊讶了一下之后,也就想通了。

过了一会儿,蔡台进来禀报,说百姓一共有六百人左右,库里所有的银子也就两千两,因此还差一千两,可不可以改成每人发三两银子。楚中离听了之后心想,糟糕糟糕,我这人还是在有些方面太粗心大意了,在石溪村,心中豪情壮志一涌起来,一挥手就说每人五两了,都忘了钱库里还有多少钱了。可要是暂时改成三两那也不行,人无信不立,现在正是在对老百姓树立威信的时候,他们现在对自己极为相信,结果自己把五两银子改成三两,虽然银子也是给了,但自己的威信无疑会随着这个折扣也打了折扣。

楚中离对蔡台说道:“那这样老蔡,我前些日子分钱不是给自己分了五百两吗,我还没花呢,过一会你随我去取。另外五百两,就……”楚中离说到这,看了一下众人,意思是哪位英雄好汉能站出来把这五百两银子拿了。

姬庆忌说道:“我这里就四五十两银子,兄弟要五百两的话,我倒是知道吴国一些大财主的位置,可以去借借,估计一日一夜也就回来了。”

楚中离摇手说道:“兄长远来是客,岂有劳动兄长之理。”

残月看楚中离有点为难,侧头看向楚中离,微笑着说道:“师父,我那五百两也没花呢,也一起拿出来分给那些百姓吧。”

楚中离道:“真的?那太好了!日后一定双倍还你!”

残月笑道:“还就不用还啦,咱师徒二人还客气个什么,当初我……那个纵横江湖的时候,见过好多个五百两呢。这也算是我给百姓们的一个心意吧。”

楚中离听残月这么说,心下十分感激,心想下次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残月。众人就带蔡台到两处去取银子,取了一千两,加上钱库里的银子共计三千两,一块发给百姓。

楚中离笑道:“得,这回又一分没有了。”

徐远走到楚中离面前说道:“主公,听您刚才说,您这次是和吴太子一起击毙了五爪龙,五爪龙是拙荆的大仇人,不如大家随我到我那里一起喝上两杯,再把这个事跟她说了,她一定十分高兴。”

楚中离道:“这话说的是。”于是大家就同去徐远家中,徐远此时已经从护卫队长荣升为临江城守将了,他的家还比较宽敞气派,众人进了客厅,各自都看座了,楚中离仍让姬庆忌坐了尊位,自己其次。徐远叫了方柔出来,方柔如今已嫁为人妇,装束从之前的质朴变为了明艳,身穿绫罗,微着脂粉,比起原来那完全素颜的乡下丫头形象,现在是好看多了。

徐远把楚中离和姬庆忌击杀了五爪龙一事告诉了方柔,方柔听罢之后眼眶发红,口中说道:“楚侯大恩,小女子……”

楚中离连忙上前,笑道:“你是不是又要下跪呀,我告诉你,这可不成,我私下里叫徐远一声大哥,那你也算是我嫂子了,哪有让你下跪的道理呀?”

方柔点了点头,泪盈于眶,看着徐远。徐远说道:“主公脸皮薄,你之前都给他磕过好几次了,这次就听主公的话,别磕了吧。”又对着姬庆忌的方向对方柔说道:“这位是吴太子,五爪龙是他亲手击杀的,你去谢谢他吧。”心想,这个人身份这么高就是不帮你你给他下拜也没什么问题。

方柔又要向姬庆忌下跪,姬庆忌也是推辞不受,说道:“你真想谢我,弄几坛酒来我吃便是。”

徐远说道:“快去,叫仆人把咱家最好的酒全拿出来,要是不够,再叫人买!”

方柔笑道:“好,我这就叫人去弄,我得去告诉家父这个喜讯了,过一会一定来陪大家。”

方柔去了之后,叫仆人过来收拾,准备开宴席,冯翼立刻站起,说道:“我也去帮忙吧。”

楚中离说:“不用,你坐下,要知道你现在什么身份。”

冯翼听了楚中离的话,连忙坐了下来,说道:“是,是。”

过了一会,仆人过来摆上了一个桌子,众人围桌而坐。徐远笑道:“正吩咐厨子做菜呢,咱们今天以酒肉为主,再添点素菜凉菜之类,要是菜品粗糙,众位可不要见笑啊。”

楚中离笑道:“嚯,徐远,你现在是挺阔的了,仆人、厨子全都配齐了。”

张肥子凑上去说道:“那可不是嘛,临江城的炼铁厂是他家的,他现在,人送外号‘徐打铁’,能不阔吗?他家的饭做的可好吃了,我还经常到他家去蹭饭呢!”

残月说道:“那你还有个农庄呢,你应该也很阔啊。”

张肥子说道:“我嘛……那农庄有一半都得负责给城里提供粮食,那一半是不能动的,另外一半,我心血来潮就拿去送人,这个送五亩,那个送十亩,又送去不少,就剩下的我自己还种草药了,啥钱呐,没钱。”说到这还摆了摆手,对残月说道:“有空我再到你那吃烤鱼去哈。”

残月笑道:“好啊,但你下回可得自己带木柴过来,别像上次一样,没带柴,把船板都给烧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哈哈大笑,心想这肥子果然是有意思。残月又说道:“鱼市的收成倒是不小,给兄弟们分了,也能剩一些。以后谁要是周转不开,冲我借就好了,咱是朋友,借条都不用的。冯翼,你现在有多少钱啊?”

冯翼笑道:“我哪有什么钱啊,鹰眼都靠主公拨款,为主公做事是我的荣幸,哪还要什么钱呐。”

吕崇兮说道:“冯翼这话深得我心,像吕某也没什么钱,但只要看到主公无事,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我也就满足了。”

冯翼站起身来说道:“多谢师父认可。”前文有说过,冯翼现在已经拜吕崇兮为师,楚中离要提拔冯翼,冯翼的文化和武功都要过得去才行。所以楚中离就让冯翼拜吕崇兮为师,好向他学些文化和武功,也能增加吕崇兮的归属感。

楚中离点了点头,心想他们嘴上这么说,估计是客气话,就算他们真这么想,我也不能亏待了他们,于是对冯翼和吕崇兮说道:“在刚进临江城时有一次分地,那几位要么是老兄弟,要么是立功了的,所以有地可分,现在就有些家产了,等二位以后也立了大功,我也不会吝啬,二位尽可放心。”同时还心想,咱们团队里真正最有钱的,现在可不在这桌上呢。

冯翼和吕崇兮听了这话,都谢过了。不一会儿,仆人把酒肉青菜都端上来了,方柔也过来站在一旁相陪。

第三十七章 谈论贺礼

残月见方柔站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众人,也不坐下一起吃,说道:“方柔妹子怎么不坐下呀?这里有空座。”

方柔微微一笑,说道:“我站着就好。”

徐远说道:“她一妇道人家,站着就成了。等会你要是饿的话,去厨房拿点好吃的吃。”最后一句是对方柔说的。

残月撇了撇嘴,说道:“我也是妇道人家,不也坐着了吗?”

徐远赔笑道:“你是领军的一号人物,自然就不一样了。她坐上来,就不合规矩了。”

方柔也说道:“多谢残月姐姐,这不是夫君对我不公,在我们老家,女人吃饭不许上桌,一直都有这个规矩的。”

残月嘟囔道:“好吧……”这是在别人家,她又说了有这习俗,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姬庆忌个子大,手也大,把一个酒碗拿了起来,那碗还没他手大呢,他说道:“徐兄弟,有没有大点的碗?”

徐远也被他之前那一下给打怕了,有点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碗算大碗了……夫人……你去给姬大人拿个盆……”

姬庆忌摆了摆手,说道:“嗐,啥盆呐,你要是不嫌弃我粗鲁,我就拿坛子喝了!”说罢,把坛子举起,一口气就喝了小半坛。除了楚中离以外,众人都惊得瞠目结舌,徐远叹道:“姬大人真豪杰也,便喝无妨,不够了,我再叫仆人去买。”

众人一番饮酒作乐之后,就各自散去了,楚中离和姬庆忌两人关系甚好,姬庆忌在就在楚中离的房间住下,两人每同榻而眠,姬庆忌个子太长,小腿都耷拉在外面,楚中离就给他搬了两个凳子架着,姬庆忌才伸的开了。

姬庆忌对楚中离说道:“贤弟,咱们这些天把百姓的事业安定了,临江城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不知道贤弟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为兄定当帮忙。”

楚中离说道:“小弟还真有件事,前些日子我大哥楚中乾给我来信,说是父亲快七十大寿了。以父亲的性格和地位,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这么过去的,应该会在郢都大操大办,并且还会赋予这次宴会特殊意义。”

姬庆忌说道:“贤弟所言有理,对于豪门贵族而言,办寿礼都不是办寿礼了,不知道贤弟所说的是什么事?”

楚中离说道:“我爹楚王过生日,我自然要送一份贺礼。原本钱库里还有两千两银子,我还能买些珍奇宝物送去。现在钱库和我这里,可是荡然无存了。所以为贺礼的事犯愁呢。”

姬庆忌沉思了一下说道:“依愚兄所见,就是有那两千两也不够。一座小城,只要不出现财政困境,半年的收入完全就有两千两了,楚国光是有一座城的城主就不在百人以下,如此说来你就算拿两千两银子买贺礼,贺礼的价值也不过相当于其他侯爵而已,如果有的侯爵封在肥地,或是家里颇有资产,可能送得更多。你倘若要只是个普通侯爵,送这个确实是够了,但以你的身份,别人难免会把你与太子中乾、上将军中坤进行比较,所以根本也不够,你就不该送用钱能买到的珍宝。”

楚中离想了一下,说的确实是,自己还是欠考虑了,倘若自己在珍品店里买个贺礼给父亲送去,别人一看绝对能看出来,如果自己没背上废物的名声那还好办,但在这半年内,自己虽然剿灭了一个牛头山,却并不算十分了不起的成就,还是相当于没推翻自己废物的名声。自己再送一个这种礼物,碰上口齿轻薄之徒,没准还得笑话两句:“这不某某店里就有卖的嘛?”那自己这脸可就丢大了。对姬庆忌说道:“兄长所言极是,那不知道我该如何得贺礼?”

姬庆忌问道:“令尊的生辰是哪一天?”

楚中离说道:“九月十七日。”

姬庆忌点了点头,沉吟道:“还有两个月……”以手支撑着下巴,沉思了半晌。

楚中离低声问道:“兄长可有何良策?”

姬庆忌说道;“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我想事不宜迟,咱们可以去楚国境内的魔域探险,我是炼神后期,吕崇兮是聚精中期,残月是聚精前期,张炎是凝气后期,不过他是医生,很有用。贤弟你在不召唤神明时的战斗力,我没估测错的话,应该介于聚精后期到炼神前期之间。咱们若是作为一支猎魔队伍,那可以说是非常强劲了。到时候我做主攻,你做副攻,吕崇兮担任扰乱,残月负责清兵,张炎辅助。咱们也算是阵容齐全,以咱们的实力,打出一些稀奇的天材地宝来,肯定没问题的!”

楚中离拍手说道:“好主意!就算我到时候打出来的并不是价值连城,那也是我为父亲的贺礼亲自去猎到的,也体现了我的心意,同时也让那些三大家族的人看看,我楚侯不是只会吃饭!”

两人商议得当,便熄灯睡了,楚中离兴奋莫名,激动了两三个时辰,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楚中离和姬庆忌就召集大家去政务厅,宣布了这件事,残月激动的都跳到了桌子上,大叫道:“哈哈!师父要带我去魔域冒险咯!”

吕崇兮拱手道:“吕某刚刚加入,一直都想为主公效力,这次正是机会。”

张肥子笑道:“挺好挺好,大家就去吧,只是一段时间见不到大家,俺老张还挺想的,只能在临江城里天天大鱼大肉的解闷了。”

楚中离看着张肥子,奸笑道:“嘿嘿,你想得美,这回你不去是不行的,你多有用啊,能者多劳。”

张肥子噘了噘嘴:“唉,又跑那么远,腿都累细了。”

楚中离说道:“打完咱们就去郢都吃席。”

张肥子听了之后,那张黑胖脸上的一双眼睛瞬间冒出精光:“吃席?!那可得赶紧着!”

楚中离安排完之后,就让这几位回去收拾东西了,然后屋内除了他和姬庆忌以外,还剩下冯翼、蔡台、徐远三人。楚中离说道:“你们三位负责临江城的事物,责任也一样重大。徐远。”

徐远说道:“在!”

楚中离说道:“我走后,你负责把城墙给拆了,然后把常备军队的一部分转化为治安军,咱们不需要那么多军队。”

徐远听了之后愣住了,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还是说道:“是。”

姬庆忌看向楚中离,说道说道:“你这么做,是因为上次的事吗?”

楚中离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通过上次的事我知道了,临江这个小城,在吴国的面前就是不堪一击的,如果真的打起仗来,它不可能成为对抗吴国的桥头堡,只能成为吴国车轮下的草灰。楚国的情况我知道,根本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即使胜利,边界的一些城市也一定会沦陷。既然如此,不如将他设为一个向四周开放的城市,多多发展经济,让楚国和吴国的其他城市都能获得贸易的利益,那样即便敌人攻占了,相信也不会毁掉这座城。”

姬庆忌沉默不语,徐远没怎么听懂,蔡台倒是拍手道:“妙计,妙计!倘若这座城市的价值在经济而不是在军事,那便不会遭到军事的毁灭了。即使真的有那一天,老百姓也不会遭到残酷的对待的,楚侯真是爱民如子啊!”

楚中离说道:“老蔡,到时候你就多开辟一些经济区域,可以让富商出钱建各种赚钱的场所,咱们收他们的睡,就能赚不少钱,只要治安不乱就好。另外你再开辟两个区域,一个建造佛寺,一个建造道观,要离那些经济区域远一些,尤其是赌场之类的,绝对不能离得近了。”

蔡台拱了拱手,微微作了一揖,说道:“遵命。”

楚中离又对冯翼说道:“冯翼,你这就让鹰眼的兄弟派人送信给佛势力的各大寺院,说楚某早有向佛之心,想在临江城礼佛,所以在临江城佛寺,希望能以临江城,作为佛势力的一个住脚之处,邀请各地高僧来此常驻。”

姬庆忌拍手道:“这才是神来之笔啊!佛势力所在之处,往往超越世俗的法度,而且佛势力遍布天下各处,整体实力远远强于任何一个国家,可以说天下没有哪个单独的国家敢得罪他们的。要是把临江城的一部分打造成佛势力的地盘,那临江城,可就不那么简单了!不过……这样临江城也就不全是你的了。”

楚侯沉吟道:“确实,这样临江城就不全是我楚中离的了。不过,大丈夫只在四海,我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在临江城待一辈子,但是等我走了之后,我不能让临江城惨遭战火蹂躏,把它打造成一个非军事性的经济文化城市,让他们能远离战火,这就是在我走之前为临江百姓做的事情了。”

姬庆忌露出赞许目光,说道:“哥哥如今更加佩服你了。”冯翼和需要没有楚中离那样的才学,但是在楚中离的解释之下,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第三十八章 前往魔域

楚中离继续说道:“冯翼,你再派人去武当,跟他们说,在江南也有魔族存在,武当派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临江城可作为武当派往来的驻脚场所,方便武当派将势力延伸到江南,处理江南一带的魔族事情。”

冯翼说道:“主公,用不用说让他们为临江城提供一些保护?”

楚中离说道:“不用,临江城的存在为他们提供好处,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也自然而然会保护临江城不受损害的。那个,不过有个事你还的确可以说一下,对武当山说,这回最好是派武当山的道士来,不要派外门的门派人士过来,要是派一些玄字辈的、年轻有为的道长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姬庆忌在旁边听这些话听的挠头,对楚中离说:“兄弟,据我所知,武当山玄字辈的年轻人物就只玄音道长一个人,要不你指名道姓让玄音道长过来吧?”

楚中离一听这话,脸刷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这话说的确实有些不太得体。冯翼,把后面这句话去了,就邀请武当山的人来就行了。”

楚中离一番安排得当之后,就和姬庆忌、张肥子、残月、吕崇兮这四人一道出发。楚中离问姬庆忌道:“兄长,楚国和吴国都有魔域,咱们去哪个好?”

姬庆忌说道:“相比之下我对吴国的魔域肯定是更熟悉的,不过吴国离郢都太远,来回时间不够,而去楚国的魔域是顺路,而且咱们刚惹了我三叔姬光,一进吴国,相当于进了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可是危险重重,咱们还是去楚国的为是。”

楚中离说道:“兄长所言甚是,小弟我虽然是楚国人,但是这些年来对楚国境内的魔域一直没什么了解,不知道兄长有何见教?”

姬庆忌说道:“愚兄在各国游历,对楚国也有一定了解。楚国境内一共有四大魔域,分别是黑龙潭、落木峰、云梦泽、忘忧森林。这四大魔域我没去过,不过听说黑龙潭经过楚国三大家族之首昭氏的开发,已经成了昭氏的私产,探险有专门的通道,还有负责救护的人员以及地图指引,是四大魔域当中相对最安全的,咱们就去黑龙潭吧。”

楚中离心想,自己身为楚国人,连自己境内的魔域都不知道,姬庆忌却能娓娓道来,可见这位兄长游历四方,见识真是不凡。那昭家靠着魔域做生意,有这等头脑,怪不得能富可敌国,想了想楚国王权衰弱而贵族强盛的格局,又为楚国的前途担忧了起来。

五人都是修炼者,人数也不多,购买快马一路向西,行了七八天,就已经深入楚国境内,到了黑龙潭附近。只见黑龙潭的入口处有成群结队的卫兵看守,姬庆忌抱了抱拳,就要往里进,结果卫兵刷的一下,把一排长矛向着姬庆忌横过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楚中离说道:“众位兄台这是为何?”

卫兵队长说道:“黑龙潭乃是昭家私产,如要前去探险,须得到会馆办理通行证,方可进入!”

楚中离说道:“岂有此理,这黑龙潭被魔族霸占,我们进去剿灭魔族,那还需要钱?”

卫兵队长说道:“这话你对昭令尹说去,对我说没用。”

楚中离心想,自己是来刷怪的,不是来找事的,真要起了冲突是没有必要的,于是问清楚了会馆的方向,带着众人进了会馆。

进了会馆之后,那负责接待的招待脸上两撇鼠须,眼睛眯成了两条缝,一见到这五个人,满脸堆笑,说道:“我看诸位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一看就是修炼高手啊,这回来我们这,是给我们增光添彩来了,来来来,看座!”说着指挥两个下人给他们搬上座位。

楚中离说道:“不必,来说说通行的价格吧。”

招待笑道:“这位勇士挺好,我们有单次的,有包月的,有半年的,有一年的,不知道您要哪一种?”

楚中离惊讶道:“就进去打个魔族,还有这么多讲究?你且说来听听。”

招待笑道:“单次的一千八百八十八两一次,一个月的三千八百八十八两,半年的一万三千八百八十八两,一年的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

楚中离抹了抹脸,说道:“行了行了,别叭叭了。我说,自神魔战争以来,魔族就散落在这世界的各个角落,怎么,到你们昭氏这,还成了货物了?不给钱,还不能进去打了不成?要点费用也没什么关系,一要就是一千多两,这也太黑心了吧!”

招待听了这话,把笑容收了起来,冷笑了一下,说道:“这是怎么话说的?很多人来我们黑龙潭,不就是因为我们黑龙潭配备齐全吗?当初我们昭氏家族在黑龙潭里修道路、设置据点,死了多少人?还配备救援队伍,让在魔域内受伤的冒险队伍,也能安全的退出来,不信你问问去,我们这一个月才死几个人?其他魔域,进去了就出不来的有多少?数都数不清!嫌贵呀,嫌贵到几百里外的云梦泽去,那里谁都不要你钱,就只有恶鬼索你的命,你倒是去呀!你敢去吗你!”

楚中离听了这话,觉得他说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于是态度缓和了些,说道:“招待,你说说这样成不成,咱们楚国都是贵族的楚国,你说其他家族的贵族成员,能不能进去呢?”

那招待知道他就是不想付钱,仍然摆出一副臭脸来,说道;“哟,是其他贵族的成员就敢来白进白出啊!我告诉你,别说是什么贵族成员,就是楚王族的成员!哎,别说是楚王族的成员了,就是楚王他儿子!来了也得乖乖的给我交钱!我们昭氏在楚国怕过谁?当然了,楚王族也不可能来,楚王族现在一共也没几个人了,楚王那三儿子楚中离还是个废物,要是他来了,没等进去就得尿裤子呢!”

“你!”就是楚中离,现在都气得想打人了。不让进就不让进,何必摆出一副昭氏天下无敌的样子呢,到后面还损了自己几句,虽然不知道是自己,但这种旁人嘴里说的话更让自己不爽了。

姬庆忌上前劝阻道:“兄弟,过来我有些事跟你说。”

楚中离跟姬庆忌到了旁边,说道:“兄长何事?”

姬庆忌说道:“我想了一下,咱们还是去云梦泽比较好。”

楚中离说:“兄长是不是怕出不起钱?咱们进一次还是可以的。”

姬庆忌说道:“倒不是这个缘故,刚才听他这一番话,说明这里的攻打魔族已经变成产业了,攻打的人一定很普遍,在这种情况之下,赚小钱应该是能赚的,但要是得到什么奇珍异宝……”姬庆忌摇了摇头:“显然不太可能。”

楚中离听了这话,也渐渐觉得正确,也说道:“是啊,那云梦泽虽然人人闻之色变,可就是这样的魔域,遇到好东西的概率才会大的多!只是……”

姬庆忌说道:“你担心咱们会有危险对不对?”

楚中离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姬庆忌说道:“可也是那样的环境,才最能锻炼人,对于普通的修炼者而言,往往自己在家里练,一年才能升上一段,但要是在实战中锻炼的话,一年就能升两三段,要是经历那种生死搏杀的话,一次甚至就能升上好几段!所以说,这种高危险的地方,才是锤炼咱们的好地方啊!”

残月在旁边听着,都激动不已了,大叫道:“好!太子这话说的好,让我都热血沸腾了,我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现在才聚精二段,就是缺乏磨炼的缘故导致的呀!我打我师父楚侯输,打齐三彪输,打铁背虎输,被獠牙豹暗算,打吕崇兮似乎也没赢,更是被太子你一个脑崩给弹晕了,我现在都输了六次了!我一次都没赢过!要是再不好好磨炼一下,我只怕还当井底之蛙呢!”说着还扳着手指,做了一个“六”的手势。

姬庆忌对残月颔首道:“你天赋不差,领悟的技能似乎也不少,只要有一定的磨炼,一定能成为一位高手的。”

残月伸出头,嘿嘿一笑,说道:“嘿嘿,是吧,我就觉得自己肯定不差的!虽然我现在输了那么多次,我一定会战胜一名高手的,我的字典里,可没有灰心这两个字!”

张肥子听他这么说,在旁边嘀咕道:“你那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字……”

可好死不死,这话被残月给听到了,残月的脸上慢慢涌现出杀气,伸出腿去,啪的一脚踢在张肥子屁股上,张肥子“欧”的一声连忙逃了开去。

残月在后面紧追不舍,叫道:“死胖子!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我的字典里没有字呀!你作为队伍里唯一一个被我打败的人,更应该对我保持一颗谦恭之心明白嘛?!”

张肥子惨叫道:“老大救命呀,别到头来魔族一个没打先把我给打了!”

楚中离等人见到这好玩的一幕,哈哈一笑,之前心头的积郁就一扫而光了,决定了,转换目标,去云梦泽。

第三十九章 市镇灵曲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三十九章市镇灵曲吴国夜晚

一间密室,烛火摇曳,显得神秘而晦暗,将两人的黑影拉得长长。这密室就是吴国实权人物姬光的密室,今天会见的是吴国边境大将伍云。伍云身材高大,相貌威武堂堂,双眼炯炯有神,一看便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姬光则比正常人略矮,一双八字胡卧在嘴唇之上,下巴上还一部山羊胡垂下,相貌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每说一句话,伍云都如同聆听教诲一般恭敬地听着。这麾下掌握着几万兵马的大将伍云,在权倾朝野的姬光面前,竟然如同是学生在老师面前一般。

伍云将一份情报双手呈递到姬光的面前,姬光看了看这封信,瞳孔忽然收紧,将信放下,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这可没想到……不过……事情也不会脱离操控……”

“没想到楚中离竟然这么厉害!竟然尽歼了咱们派去的人,包括‘紫电剑’耿世秋,原本我只以为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真是看走眼了。”伍云说道。

“楚中离的确不简单。”姬光淡淡地说道,随即把情报放在烛火上烧毁了,一边烧一边说:“不过耿世秋,一定是姬庆忌杀的。”

“姬庆忌?”伍云这回可惊讶了。“姬庆忌不是太子吗?怎么会和楚中离扯到一起?再说要是他杀的,为什么写‘楚中离尽歼牛头山贼寇’?”

“前些天我又收到一份情报,姬庆忌独自前往临江城,把楚中离打得落荒逃窜,随后楚中离就在石溪村出现,杀死了五爪龙和耿世秋,倘若他有杀死耿世秋的本事,他也不会被姬庆忌打得落荒而逃了。这一切都说明,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楚中离和姬庆忌就实现了联合,而联合的目的,一定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把他冷峻的脸庞映照的纤毫毕现,在嘴中缓缓吐出几个字:“而那个敌人,就是我。”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末将佩服之至!以后还要请大人多多指教!”伍云拱手说道,头也微微低了下去,心中却想,姬光的聪明才智确实远在我之上,但更令我惊讶的是,他的情报网竟然如此严密快速,我手下有着几万士兵,也有不少斥候,就完全没有收到这个消息,可见姬光能得到贵族们的一致拥戴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在才能上,他就有领导吴国的能力。

姬光看到伍云赞赏自己,对他笑道:“神机妙算并不敢当,我只是耳目众多而已,我有三成的耳目用来监视吴王僚,却把七成的耳目用在楚国。楚国的许多事情,我自然了如指掌。情报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准确的情报,即使有再高的聪明才智,建立在错误消息上的判断也不可能正确。伍将军,你是所有将军里我最欣赏的一位,应该听了就能领会。”其实这番话,完全是姬光说出来用来拉拢伍云的,目的是让伍云觉得自己把他当成心腹,所以告诉了他一个自己的耳目数量,又告诉了一个看似他的“秘诀”,对他来说说几句这种好听的话并不困难。他要做的,是和伍云在共同利益的基础上,让伍云对他形成一种忠心的情感。

“多谢大人教诲!”伍云听了这话,激动的单腿跪了下去,眼神中还对他闪着仰慕的光芒。姬光轻轻将其扶起。

过了一会儿,伍云又低声说道:“有一事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姬光说道:“但说无妨。”

伍云说道:“大人您已经获得大多数贵族和将领的支持,而且手下还有为数众多的耳目和死士,论实力,已经是吴国之主了,末将不知道您何时能顺应天命,成为吴国的真正皇帝?”

姬光闻言,手捻着胡须,微笑不答。把伍云闹得很尴尬,说道:“是末将妄言,末将这就走了。”

姬光说道:“这个事,至少现在是不行的。”

伍云听了这话,停下步来聆听姬光的话。姬光说道:“正如你所说,我现在已经是实际上的吴国之主了,那姬僚就像一条鱼,我已经把他的刺给拔光了,但现在还不到吃的时候,因为旁边有许多虎视眈眈的眼睛,如果在他们看着你的时候,我吃这条鱼,他们上去在我背后捅一刀,我这鱼就得带血吞下。”

伍云拱手道:“末将……愿闻其详。”

姬光说道:“别的不说,就说楚国吧,楚国是咱们吴国的宿敌,最近楚王快过生辰了,七十大寿,他肯定得过出点名目来,要是咱们最近动手,他们直接把宴会改成商议怎么对付咱们的会场,咱们这鱼吃得可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不管怎么说,过了这段时间吧。”

……

楚中离一行人,离了黑龙潭后,乘马奔驰了一两天,就来到了云梦泽附近的灵曲镇,因为云梦泽内部实在太过凶险,所以在这个魔域之内没有据点,灵曲镇是离云梦泽最近的城镇,也相当于离云梦泽最近的一个补给点了。有许许多多的佣兵、游侠、探险者进入云梦泽,都会在灵曲镇歇脚。因此,灵曲镇的客店、武器防具铺、药店等都很火爆。而且还有许许多多的商人,既可以从商人手里买到从云梦泽收获的天材地宝,也可以将自己在云梦泽中的收获卖给商人,迅速获得现钱,极为方便快捷。

但有利就有弊,灵曲镇的弊端,也正是位于云梦泽附近,笼罩在魔物会大举杀出的危险之下。虽然在第一次神魔战争之后,神族和人族终于取得最后胜利,在几千年的时间之内,将魔族压缩在许多山川、沼泽、丛林当中,以至于魔族几乎无法影响到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但魔族作为一种体质比人族强悍的多的强横生物,待在它们自己的区域,依旧有着强大的力量。有一些魔族是有智慧有理性的,但更多魔族和兽类无异,所以灵曲镇随时随地都有覆灭之虞,也正因为如此,灵曲镇并不是由楚国建造的、也不是哪个贵族的封地,而是在强大的市场需求中自行产生的,也就并不用向朝廷交税,当然了,朝廷也不会负责这里的安全,这里就成了三不管地带。

楚中离五人到了灵曲镇之后,先找了一个酒家吃饭,小二在上了菜之后,说道:“看几位这身打扮,想来是冒险者吧?”冒险者是对于那些进入魔域以获得好处的人的统称。

楚中离放下筷子,说道:“我们确实是,不知小二哥有何见教?”

小二说道:“见教不敢当,不过灵曲镇有个百草门,百草门的草药真的很不错,你们要是进去杀魔物的话,一定要去百草门买……”

“哼!”张肥子突然怒哼一声,伸出黑色的大胖手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有盆汤,汤水四溅,溅得小二哥衣襟上都是。

小二哥看张肥子发怒,赔笑道:“不知小的如何得罪这位爷台了,还请明示?”

张肥子怒道:“不是你惹的我,是那帮自称百草门的人!百草门明明在西北的岐山脚下,如何却说在灵曲镇,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砸了真百草门的招牌么!”

残月说道:“即使如此,你也不用气成这样吧?莫非你跟百草门有什么关系?”

张肥子说道:“我就是百草门门主叶云柯的徒弟。”

这几个人除了楚中离早就知道以外,都吃了一惊,吕崇兮说道:“张兄说的可是那位人称叶神医的叶云柯先生?他是张兄的师父?”

张肥子说道:“这话岂能有假?目前我师父还没把我逐出师门呢,那肯定就还是啊!”

残月说道:“你有个这么厉害的师父,平时怎么一直不跟我们说呢?”

“嗐,你们平时也没问我呀。”说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接着说道:“再说了,我是我师父最不成器的弟子,平时师父就总打我骂我,还说我是‘劣徒’,我要是还到处宣扬,那不是等于给我师父丢人嘛……”说道后来就叽叽咕咕听不清楚,低下头去,玩自己的肚子。

众人见他这副憨态可掬的样子,都相视一笑,张肥子又抬起头来,拿拳头象征性地砸了一下桌子,说道:“所以我一定要干一件为师门露脸的事,等会就去砸了那假百草门,看他们还敢不敢以假乱真!”

楚中离说道:“好,等会咱们吃完饭之后就陪你去。不过如果那百草门卖得都是真正能治病的好药,也别把他们的生意给全砸了,让他们把百草门的招牌摘下来我看就可以了。毕竟许多人路过这个镇,都是要买药的。”

张肥子嘿嘿一笑,说道:“放心吧老大,我有分寸,这回也就是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百草门的招牌不能乱用!顺便再冲他们要点‘品牌使用费’,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几个人吃完之后,楚中离去会了钞,楚中离之前虽然把钱花光了,但老蔡偷偷找到楚中离,说造船厂还剩下三百两拨款剩余,特地来退还。根本没经过钱库,就只退还给楚中离一个人。还是五个价值五十两银子的小金元宝,再加上一些散碎银子,带着极其方便。

第四十章 百草门主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四十章百草门主楚中离一行人用完饭后,就在小二的指引之下奔灵曲镇的“百草门”而去,百草门在最前方有一个接待的药铺,背后是一间宽敞的院子,所居并不十分华丽,但也足够宏阔,药铺上挂着百草门三个字,往来药铺的行人如织,有的是去买草药,有的是去看病,排了长长的队伍。

张肥子三步两步就窜到队伍的前面,那接待的药童说道:“你怎么不排队啊,后面排着去。”

“排个屁!”张肥子看前台上放着一盘药,抓起来一翻,一盘药都撒翻了。

那药童大惊,叫道:“你,你干什么?”

张肥子骂道:“找事,不知道啊?把你们管事的叫来,我跟他说话,不去我揍你!”说到后来还抡起胖乎乎的黑拳头,要是一般练武的,都不能怕他,但那药童就是个负责买药的半大孩子,见张肥子这副凶相,吓得连忙跑出药铺,向院子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叶神医,有人闹事!”

张肥子转过头来冲大家说:“听见没有,现在的人造假也太猖狂了!把百草门给冒牌了还不算,连名字都改的和百草门的叶神医一模一样,人家也叫叶神医!”看自己面前的那一长串队伍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对他们解释道:“各位兄台,各位男女老少,你们不要怪我打扰了你们买药,要知道这百草门可不是真的,是冒牌的,你们买了也是上当。你们说说啊,这世道成了什么样子了,造假都造到医界来了,药是假的,牌子是假的,就连人都出假的了,天底下就王八是真的,那还叫甲鱼……”

有一个人在旁边提醒他道:“听说这个叶神医病看的好着呢,没准是真的……”

“真个屁!”张炎扯着个大破嘴就嚷上了:“等会让那叶神医出来,我张炎要砸了他这叶神医的招牌,让他以后还敢不敢自称神医……”

还没说完,就听到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威严而短促地说道:“张炎,你嚷什么!”

张肥子愣了一下,缓慢的拧过头去,顿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师父……”

叶云柯一巴掌打过去,打得张炎眼前金星乱冒,一屁股坐在地上。叶云柯骂道:“你要砸我招牌是不是,来砸啊!”说着举起巴掌就要再打,张肥子一看巴掌要来了,吓得连忙在地上乱爬,如同一头黑猪躲避宰杀的屠刀一样。

叶云柯又踢了他屁股一脚,说道:“我有重要的客人要陪,待会儿再找你算账,你给我待在这好好反思反思!”说着转身走进院子。屋内走出来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男子说道;“叶神医,有什么事吗?”叶云柯说道:“没什么事,我一个孽徒,何庄主咱们进去接着谈……”说着和那姓何的男子又重新进去了。

张肥子在那坐着,心里难过,嘴角不住地抽搐,仿佛要哭出来的样子,心想,得,就这么一会,我连劣徒都不是了,都“孽徒”了。

不过那药童知道张肥子是叶云柯的徒弟,反倒尊敬了起来,因为以他的身份还远远够不上徒弟呢,只是叶云柯的徒孙辈,于是上前给张肥子赔笑说道:“师叔好,师叔倘若没什么意见的话,晚辈就接着卖药了。”

张肥子苦着脸,摆了摆手道:“没意见,我能有啥意见呐,卖你的吧!”语气委屈至极,被揍过之后的语气就是不一样。

楚中离刚要上前扶起张肥子,别让他在这丢人了,走到他面前,却见一个小姑娘从院中走向张肥子。那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年纪,容貌俏丽,走到张肥子面前,看着楚中离也过来了,似乎有些怕见生人,目光和楚中离的相避了开去,只去和张肥子说话。说道:“张师哥……你来了。”

张炎笑道:“是叶师妹呀,你这几年变化挺大的呀,这都成大姑娘了!”

小姑娘微微一笑,有些低着头,两个手拘谨地放在前面,说道:“张师兄的形象倒还是和原来差别不大,都是那么……那么特别。”

张肥子看楚中离和叶师妹都过来了,心想别让他们目光总盯在我身上了,我是够丢人的了,于是跟他们说道:“你俩人互相认识一下吧,一个是我主公,一个是我师妹,我先一边呆着去了,要不那些排队的人总一边看我一边笑!”说着就走到边上呆着去了。

小姑娘看张肥子走了,就剩自己和楚中离站在一起了,有一些害羞,低着头看自己的鞋,用手攥住自己的衣服。

楚中离看这小姑娘爱害羞,就主动介绍道:“在下名叫楚中离,官爵是临江侯,因楚王族只我一个封侯的,又被称为楚侯。”他原本之前还在想,这回来入魔域探险,要不要跟遇到的人用真实身份,用真实身份的话,在楚国利于走动一些,如果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也利于自己传播名声。用真实身份的坏处就是不好做一些机密的事,但是见到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说实话了。

那小姑娘抬起头看着他,两只眼睛如水一般清澈,似乎含有无限的温柔之意,微微对楚中离一笑,说道:“我叫叶绵,是叶神医的女儿。”说了之后渐渐把头低下,又似乎感觉自己说得太少,连忙把头抬起,笑道:“很高兴认识你!”

这一下,把楚中离弄得倒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了一想,说道:“张炎这些年,一直都在我手下办事……他医术挺好的……嗯,待遇也没亏待他。”

叶绵点了点头,说道:“嗯,看他的体型就能看出来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楚中离问道:“那个,我听张炎刚才说,你们百草门原来是在岐山,这回却为什么搬来了楚国呢?”

叶绵笑道:“哦,你问这个啊。我爹爹觉得,百草门的医术已经在中原传播开来了,中原现在都用阴阳五行的中医体系,而南方盛行巫医,反倒是应该来南方,传播传播百草门的医术,也顺便和南方的医术做一些交流,正因如此,所以大举迁来了楚国。我们在这灵曲镇也算是传开名声了,最近有一个姓何的大财主,想要带他的壮丁和佣兵到云梦泽里去打个‘灵犀角’,得找一个当地有名望的人接待一下,他觉得我爹爹就是当地很有名望的人,所以就来啦,正在屋里和我爹谈话的那位就是。”她说自己的事就很害羞,说别人的事倒来了兴致,再加上表达能力也很强,一连说了许多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给说清楚了。最后还问道:“你又是为什么来呢?”

楚中离说道:“我也是为打一个稀奇的宝物,好送给我爹当贺礼。”

叶绵看着楚中离,轻轻问道:“你父亲……是楚王吗?”

楚中离遇到这种问题,只有照实回答,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点了点头。

叶绵也不做声了,这时只听见一阵脚步声,一队短衣襟精干打扮的武士,簇拥着一位华服男子走到药铺之前,楚中离一看那男子的容貌,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那男子算是身材笔挺,皮肤也白皙,但是眼睛白眼仁多黑眼仁少,一张长脸,嘴还微微翘着,虽然这个容貌不同于传统意义的丑,却透露出森森的寒气,乍一看。足以令人打一激灵。那男子似乎也就二十岁左右,看起来却让人看不到任何少年的朝气,只有无穷的冷峻。

这一群人径直走到药铺的前台,那一群人见他们这阵仗,不是公子王孙也是有财有势,哪敢多说一句话,就只得让他们走到药铺之前。

那药童本想叫他们排队,可经历了刚才那事之后,觉得张炎都敢来砸药铺,像他们这种气势的人哪敢去招惹,只得说道:“这位爷要点什么。”

那华服男子说道:“你们这里上品以上的草药,我全都买了。”语气声淡淡的,似乎语音就是命令一样,带给人极其冷硬的感觉。

药童听了这话,吃了一惊,说道:“这……不是说笑吧?我们这的一根药草都不便宜,更别说全买了。”

华服男子向旁边的一个武士一望,那武士立即将身上的一个包袱解下,扔在柜台之上,那药童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中冒出灿灿金光,夺人眼目,竟然是一包袱金子。

“这些够不够?”华服男子冷冷地说。

“你们等一下,我去禀明门主!”那药童连忙跑入了院子,进入了叶云柯之前进的那个房间,过了一会又跑出来,对那华服男子说道:“各位回去吧,门主他老人家说不卖!”

听了这话,旁边一个麻脸武士立刻伸手捏住药童的手腕,这一下既准且狠,将药童疼的哇哇大叫,华服男子仍然语音平淡地说:“我出得起钱,为什么不卖?”

却听远处,响起叶云柯的声音:“因为这里不止你一个人需要草药。”

第四十一章 华服男子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四十一章华服男子百草门门主叶云柯与何庄主从门内走出来,叶云柯和何庄主交代了两句:“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在大厅聚会,明日出发。”何庄主本来要去,看着那麻脸武士抓住药童要闹事,就悄悄站在旁边看着。

叶云柯见那麻脸武士抓的那药童嗷嗷直叫,脸一沉,手中生起青绿色,将那只生起青绿色的手轻轻往药童肩膀上一拍,那股青绿色就从肩膀上传递到药童被抓的手上,一下子将麻脸武士的手弹了开去,余势未歇,麻脸武士被震得后退了几步,眼见着要撞到那华服男子身上。华服男子眉头一皱,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身子往旁边一闪,麻脸武士摔了个实实着着,背后撞着一块石头,疼得龇牙咧嘴。但在不愿在主人面前显示自己的丑态,立刻忍着痛站起身来。

叶云柯对那华服男子说道:“我行医卖药是赚了钱,但那不是我的宗旨,治病救人才是,你把草药都买完了,别人买什么,难道你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么?”

华服男子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不买光也可,把一半的上品草药包过来吧。”

叶云柯面色凝重,说道:“不行,你们这里一共十七个人,可按一人五株的量卖与你们。”

那麻脸武士又蹿上去说道:“喂,你们卖我们这些下人一人五株那也罢了,我主人这种万金之躯,也只卖五株?把他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们!”

华服男子听了这话,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提示麻脸武士不要说走嘴,再暴露身份。

叶云柯说道:“我叶云柯行医卖药,救的是人,不是身份。”

“好!”在一旁的张肥子跳起来喝彩,说道:“师父这话说得太棒了,弟子久别在外,听到这句话简直如同听闻仙音一般,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啊……”张肥子刚才被叶云柯又打又训,生怕叶云柯等会还要教训他,赶紧说几句话拍拍叶云柯的马屁。

麻脸武士大怒,就要拔刀,华服男子淡淡说道:“退下。”麻脸武士听到主人发话,恭敬地如木偶一般,立刻将刀放回,迅捷异常地退了下去。

“为这些事,不值得动手。”华服男子又对叶云柯说道:“这样也可以,这便叫人来把草药包了吧。”

那麻脸武士还在献殷勤,说道:“到时候要是主人的药不够用了,我就把我的献出来!”其他武士听了之后也大声应和,说道:“对,我们到时候都不用了!”

叶云柯吩咐药童道:“每一份五株,含止血草两株,回气草两株,清神草一株,都要上品,共十七份,包好之后给这位先生送来。”华服男子一行人就在旁边等着。叶云柯见叶绵和楚中离站在一起,略微上前两步,问道:“这位是?”

叶绵说道:“这位是楚王的儿子,临江侯楚中离,张炎师哥就在他门下做事。”何庄主在旁边听到这话,一张大脸都乐开花了。华服男子却立刻转头看向楚中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之后又恢复如常。

叶云柯见楚中离,行了拱手礼,说道:“见过楚侯。”

楚中离连忙回礼,说道:“不敢,晚辈久闻叶神医大名。”

两人客套了几句,叶云柯问及来意,楚中离把楚王将要七十大寿,自己要去云梦泽探险获得奇珍异宝的想法照实说来,只是没说自己来是因为张炎认为这里的百草门是假的,怕张炎这回撑不过去,就说是自己要来买草药。叶云柯也命人给楚中离包了一份,叶绵就自告奋勇地去了。

何庄主连忙上前来,说道:“见过楚侯大人。”他只是楚地的一名富商,虽然已是豪富,却没有任何官位,楚中离这种级别的人,又有和楚王的这层关系,已经是值得何庄主大力巴结的对象了。楚中离也随便和他应答。何庄主说道:“这不是巧了吗?我们这一行人也是要入云梦泽的,也希望获得一些奇珍异宝,好去给楚王送过去,真是无巧不成书呀,既然如此,不妨结伴同行如何?在楚侯大人的身旁,我们还能有个照应。”

楚中离看他盛情难却,再说自己五个人去也确实危险太多,跟着大队伍去就不一样了,相互照应之下,会好很多,就欣然答应了。

何庄主乐得屁颠屁颠,看那华服男子一行人也还在等,心想他们不是官员肯定也是豪富大族,去邀请邀请也没什么坏处,做生意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于是也上前邀请,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如果要去云梦泽的话,不妨一同前去如何?”

华服男子冷眼看着何庄主,何庄主看着他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眼睛,吓得一哆嗦,差点坐在地上,华服男子说道:“在下名叫……”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名叫田无禽。这回也是要入云梦泽,一起去便是,不过进了之后,各自行动就好,不必一起行动。”

何庄主赔笑道:“好说,好说。”心里面呸了一声,你牛个什么,还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行动,到时候看你有多大能耐!

过了一会,药童出来把药给了华服男子,叶绵也出来把药递给楚中离。楚中离对叶绵低声说道:“多少钱?”

叶绵摇头道:“药本身不值几个钱的,只是要的人太多,才炒贵了。你是我师兄的主公,我又认识你了,就自己做主送你了,不要声张啊。”又踮起脚尖在楚侯的耳边说道:“云梦泽很凶险的,我又给你多加了几株止血草。”因为踮起脚尖重心不稳,嘴唇有几次还轻轻碰到了楚中离的耳朵。

楚中离拿着那包药,觉得心中十分温暖,凝视着叶绵笑道:“谢谢。”

叶绵抬起头去,与楚中离对视了一下,瞬间脸上泛红,说道:“别客气。”

药都买好了,药童又开始给排队的人卖药了。何庄主向着各位笑道:“既然如此,晚上就来大厅参加宴会吧!既是誓师,也是放松,给大家一个互相认识的机会,这样进了魔域才好同仇敌忾嘛!众位来吧,我还准备了不少节目呢。”

叶云柯说道:“我还要看病,就不去了。绵儿,你想去的话可以去,好好跟着楚侯和你张炎师兄。”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给何庄主挽留他的机会。走到一半转过头来暴喝道:“张炎!”给张肥子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说道:“师父,啥事?”叶云柯说道:“下回再这么不着调,我揍烂你屁股!”张炎如蒙大赦,喊道:“是,是,师父您慢走哎!”

何庄主苦笑道:“这叶神医,真是悬壶济世,给人看病一刻都不敢耽搁。”

吕崇兮找了个空档,去跟楚中离说:“主公,我听那华服男子的口音,十分熟悉,似乎就是周国国都洛阳的正音,我原本就是洛阳人氏,对这个分辨的最清楚。”

楚中离说道:“我听他说话,似乎有些口音也是和你的比较像。”心想,不知道他在洛阳是个什么地位,来这里有什么打算?

当天晚上,灵曲镇一间会客大厅。

这大厅是灵曲镇的,今晚被何庄主给包了下来,大厅十分宽敞,灯火辉煌,在四周放着许多宴会的桌子,桌上酒肉果品齐全,中间空了出来,作为行动的区域。何庄主一行人坐在右边,楚中离、姬庆忌、吕崇兮、残月、张炎、叶绵等人也跟着坐到了右边,那田无禽一行人也来了,却不愿意和他们坐在一起,到左边去坐了。

何庄主请楚中离坐首席,楚中离推辞了一下,何庄主坚持要让,楚中离看叶云柯也不在,那华服男子又不愿意与我们靠近,既然如此,以自己的身份坐在上首也是合情合理的,就不过多退让,坐在了上首。然后何庄主等人依次坐了下去。

右手边何庄主等人饮酒欢宴,兴致高涨,左手边的田无禽一行人却只默默吃菜,田无禽自己独占一桌,似乎不愿意别人和他一桌吃饭,桌上的酒根本不动,稍微油一点的饭菜也不吃,吃的最多的是一道不起眼的水煮青菜。

酒至半酣,何庄主拍了拍手,下人会意,便下去传唤,不一会儿,一队美女身着绫罗,广袖飘飘,走上大厅中央,漫舞翩翩,为众人助兴。何庄主带的那一行人都是草莽佣兵,看了这场面,高声谈笑,嘴上肆无忌惮地评论起他们。楚中离只静静地欣赏舞蹈,而田无禽,仿佛没看到一样,倒是把更多的目光集中在了楚中离身上,似乎是想看看楚中离怎么看这些舞蹈。

几轮舞跳过之后,舞女们行礼告退,何庄主说道:“这回我又请来一位评书先生,这评书可有意思呐,就是给各位讲故事,各位一边听,一边喝茶吃果子,岂不是好?”

在传唤一下,一位评书先生坐到了台上,那评书先生一拍醒木,说道:“今天这段书,我们讲武昌公楚中坤生擒周国国王姬照!”在座的众人当中有一些是楚国人,听了这句话,站起身来大声叫好,显然这段书极其受楚国人的欢迎。

第四十二章 宴中惊变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四十二章宴中惊变众人听他要讲楚中坤擒周国国王的事迹,都来了兴致,稍微对世事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他这段书那可不是编的,是真事,也就是十年以前发生的事。姬庆忌原本就崇拜楚中坤,听了这几句也来了兴致,专心听这说书先生怎么讲。

只听那说书先生讲道:“今天我们讲武昌公生擒姬照,这武昌公何许人也?在楚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王上的二儿子,今年刚二十八岁,可是天纵奇才!三岁凝气,七岁聚精,十二岁炼神,十八岁大败周息蔡三国联军,威震大江北岸,这段书就从此讲起!”说着一拍醒木,众人纷纷喝彩。

那说书先生接着讲:“那一战,武昌公俘虏了周王姬照,这周王姬照何许人也?这么说吧,是现在的周天子姬宫涅他老爹!”这话一说,听众们有一些都笑了,田无禽听到“姬宫涅”三个字,脸色一变,仍旧用筷子去夹菜,不经意之下,用力过大,竟将手中的铁筷子夹断了。

说书先生说道:“武昌公领着周王姬照去楚军营帐转了一圈,突然一下,揪起姬照的脖领子,就跟揪着一只小鸡似的,说道:‘我听说你们周国有个什么九鼎,看得像宝贝一样,今天告诉你,楚某压根就不稀罕,拿我们楚国的矛尖,就足以铸成九鼎!’”姬庆忌听了,大呼喝彩。楚中离听到这里,心想:“我二哥当真了得!”

说书先生又讲了一段,最后说:“武昌公把周王姬照往地下一掷,说道:‘滚回你那洛阳去吧,他日点齐周国所有兵马,再来与我决战!’姬照被放走,连滚带爬地就回去了。回去之后,大家猜怎么着?就这么又气又吓,蹬腿死啦!他那个儿子姬宫涅,当年才八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就被那叔叔姬明辅佐当了天子,他还有个女儿姬宫素,那就更别提啦,在那哭了一晚上:爹……爹呀……”讲到这里,众人哄堂大笑,有的笑得捶着桌子,把碗中的酒都洒了出来。

田无禽的眼中,却已充满了杀机,一道寒光从他那白多黑少的眼球中闪了出来。那麻脸武士大叫一声:“辱我周室者,杀无赦!”拔出腰间的刀,飞步上前,一刀戳向那说书先生心口,将刀拔出,血喷得四面都是。叶绵没有见过这场景,吓得惊呼了一声。众人也都没有想到说的好好的会拔刀杀人,全都出其不意。

左边众人,除田无禽以外,全都站了起来,只田无禽除外,仍然端坐在那。何庄主走上前去说道:“这位田爷,不知道何某怎么得罪尊驾了,你们在这杀了我这说书先生?”虽然表情仍然强作笑颜,但背后的不满也体现了出来。

田无禽连身都没起,说道:“在下为周国之人,听这长舌汉说这稗官野史,与事实不符,特杀之以正视听而已。”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说道:“这相当于五十两银子,一个说书卖艺的,把钱赔你就是了。”随手一掷,这一掷却如同一道电光飞出一样,直接把这锭金子镶进了柱子里。何庄主走到柱子旁一看,这金子不仅卡进柱子,而且是镶进柱子里半尺有余,想拿下去都不知道怎么拿。

何庄主看他这一手,知道他功力超群,再加上也算给了自己个台阶下,就顺坡下驴了,强笑道:“既然田爷赔了钱,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让下人去把大厅之中收拾了,又派下人去拿小刀把那锭金子抠出来。田无禽所带的一行人又坐了回去,麻脸武士也在鞋底擦干了刀上的血,还刀入鞘,坐回了座位当中,大厅中又暂时恢复了平静。

姬庆忌“哼”了一声,霍的一下站起,如同一个铁塔拔地而起一般,他拿起酒坛子,又拿了了大碗,满满地倒了一碗酒,向大厅左边的田无禽朗声说道:“这位田兄在宴席中杀人,扰了我们兴致,乃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这便饮了这碗酒,以作赔罪吧!”说罢手一抖,这碗酒如一道疾风一般向着田无禽滴溜溜地飞过去,而碗中之酒竟然没有任何泼洒。

那田无禽却轻轻将手一抬,这碗酒停在半空之中,田无禽用劲向前一推,那碗酒又冲着姬庆忌飞回去,姬庆忌怒喝一声,劲力加大,那碗酒在中间受了两股劲道的一压,啪的一声碎成无数碎片,又哗啦一声撒的满地都是。

田无禽微笑道:“这位兄台还请坐。”姬庆忌看他语言还算客气,不像要动手之态,于是就先坐了下去,听他有何话说。田无禽说道:“在下从不饮酒,这位兄台若要在下赔罪,在下吟诗一首,不知如何?”

姬庆忌冷哼一声,说道:“你且吟来。”

田无禽说道:“那便吟诵我们周国的一首名诗吧。”说罢,端身坐正,朗声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语声还算清晰,但是声音平板,也没有什么高低起伏,再加上他阴鸷的脸孔,让一些胆小者感到不寒而栗,似乎他并不是在吟诵什么关雎,而是在唱什么邪灵乐曲。

只有吕崇兮,还算表情舒缓一些,自言自语地说道:“《诗经》……久违了啊……”

田无禽吟诵完之后,微微笑道:“这首诗名叫《关雎》,出自《诗经国风周南》,国风有十五调,分别是《周南》、《召南》、《邶风》、《墉风》、《卫风》、《王风》、《郑风》、《齐风》、《魏风》、《唐风》、《秦风》、《陈风》、《桧风》、《曹风》、《豳风》,唯独没有楚风,足见楚国乃是化外之地,蛮夷之邦,连首像样的民歌都没有,我在此地吟诵这首诗,也算得上是暴殄天物了。”说到最后,还似乎真的有些可惜一样的,自己拿腔拿调地悲叹了起来。

众人听了他这话,凡是楚国人的无不想上前大骂,即使是其他国家的人,也觉得他这话说的特别刺耳,另外十分反感他这种阴阳怪气的做派。

楚中离缓缓站起,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说道:“田兄吟的好诗,若诸位不嫌弃,楚某来吟诗舞剑一番,以助佳兴如何?”

楚中离是被何庄主推崇的首席,也是这里明面上地位最高的人,田无禽公开杀人,现在还出言辱及楚国,自然句句如同向楚中离挑衅。楚中离现在起身回复,就如同是回应他的挑战,众人早就看田无禽不顺眼,都拍手以示欢迎。

此时大厅中央已被打扫干净,而说书先生留下的的淡淡血痕还未褪去,楚中离走到大厅中央,双手从腰间拔出双剑,一把是自己的楚侯剑,一把是之前获得的紫电剑,说道:“田兄刚才那首关雎,是歌颂爱情的诗,我便也吟诵一首楚国有关爱情的诗,且让大家看看,我楚国蛮夷之邦,化外之地的作品!”最后两句,显然是与田无禽刚才的话针锋相对。

剑尖一挑,脚步轻移,楚中离已然舞动双剑,他出声吟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楚中离本就略通音律,将这首诗吟得一唱三叹,抑扬顿挫,极为好听。舞剑的姿态也颇为灵动优美,楚中离本不以容貌为能,但他也的确是长得容貌英俊,在平时没有显露,这回舞剑却在顾盼之间将俊美飞扬的神采展现了出来。众人看了楚中离的舞剑和吟诵,都不住啧啧称奇,拍手喝彩。这前几句诗风格温柔,似一对情侣在眉目传情一般,叶绵在一旁怔怔的,竟看呆了,手上的果子也滚到了桌上。

忽然剑锋闪动,转为迅疾,两把剑如两条龙一般,一条紫龙,一条银龙,围着楚中离肆意狂舞,楚中离的语音也快了起来,一气呵成地吟出一长段:“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盯着楚中离看。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吟到最后那个“离”字,突然两把剑调转方向,刺出两道剑气,一道紫色一道青色合而为一,刺中那之前杀人的麻脸武士心口。

这一下兔起鹘落,迅捷至极,霎时间数道鲜血从那麻脸武士腔中喷出。有一道血甚至溅到了田无禽的脖颈中,田无禽大叫一声,眼神中都是慌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张着嘴发出“啊!”“啊!”的叫声,在半夜,如同一个快要死的怪鸟用尽全力发出狞厉的叫声。旁边一个武士了解主人,知道他有洁癖,连忙从包袱中拿出一个手巾递了过去,田无禽慌乱地接过手巾,回手就推在他的身上,那武士被推了这一下,噔噔噔退了七八步远,背靠在柱子上,七窍流血,倒地而死。

第四十三章 生而为树

原本在场的许多人都沉浸于楚中离的舞剑,没想到楚中离竟在吟诗之间突然杀人,都吃惊不小。田无禽所带的武士全都起身拔出兵刃。右边的众人也全部起身。

残月大喝一声,擎出双斧,一跃跳到大厅之中,觉得没有气势,还把旁边的一个桌子给踢倒了,大叫道:“怎么着,动手是不是!”姬庆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双手紧紧凝住力量,欲待伺机而动;吕崇兮从怀中抓出一把暗器,瞄准了对方的几名武士,张肥子也一下跳了出去,咋呼起来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老大在楚吴边境附近那几场仗也不是盖的!”

何庄主所带的那群佣兵也全都拔出兵刃,盯着田无禽的那一行人,他们跟楚中离原本没什么关系,但是实在太讨厌田无禽,看楚中离为那教书先生报仇,打心底里就想站在楚中离一边。何庄主心想,原本听说楚中离是纨绔子弟,连修炼都修炼不了,现在看来此言不确。想讨好楚中离,大声叫道:“敢跟楚侯作对,可别忘了这是在哪个国家!识相的就快给楚侯赔礼道歉!”

只有叶绵,刚才沉浸于楚中离的舞姿,一颗少女的春心砰砰乱跳,而楚中离却突然杀人,这下比刚才麻脸汉子杀人更让她吃惊,整张俏脸被吓得煞白,现在还没缓过来,想勉力站起来,却觉得腿脚发软,只能又坐了回去,颤声说道:“大家不要打……”但声音微小,气势也不足,差不多只是自说自话而已。

而田无禽,却仍然只顾着拿毛巾擦自己脖中的鲜血,用干毛巾擦完之后,脖上还有血迹,于是用水倒在毛巾干净的地方,再到脖子上一擦,果然被擦去了不少,但仍然嫌不够,还拿水洗了洗脖子,然后用毛巾干净的地方再擦脖子,这几下终于将脖子擦干净了,他的神态也随之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狂乱。

擦罢之后,田无禽将毛巾一扔,并没起身,指着麻脸武士的尸体对楚中离说道:“请阁下给我个交代。”

“交代?”楚中离冷哼一声,将右手的楚侯剑交到拿紫电剑的左手之中,右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说道:“五十两银子,楚某也给的起!”手腕一抖,这锭金子向着田无禽脸上直飞过去。

田无禽轻轻抬起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从两个指头上升起两道灰色气质,那金子遇见那两道灰色气质,瞬间就停止了向前,在那两道气质上被托住。随即田无禽将左右两手一番,两股灰色气质从双手手心发出,包裹着那金子,似乎在对那金子施放能量。

众人眼中见那金子变得模糊了,随之竟然滴下金色的水珠,像金子出汗了一样,然后金子便是剧烈变形,化成一股水流到了地上。那群佣兵哪见过这个,全都惊讶得叫出声来。姬庆忌脸色猛然一变,立刻窜到楚中离和残月身旁,伸出双手把他两人挡在了身后,然后一步一步带着两人退回右手边,离田无禽越来越远。

田无禽化掉了那金子后,缓缓站起身来,对那群武士说道:“楚侯的交代我收到了,走吧。”随即迈步走出大厅,那群武士跟在身后。众人眼见着他们走了出去,却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只留下了两具尸体,其中一具还是田无禽自己拍死的,他竟然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在田无禽走远之后,众人仍然待在大厅,不知何所适从,楚中离问姬庆忌道:“兄长,你可看出此人的等级了吗?”

姬庆忌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哪一手,非地境不可办到。最低,他也是识道期的。”识道期属于地境,比人境最高的炼神还要高一级。又走到田无禽刚才的座位旁边,捡起他擦过的毛巾,说道:“是这个毛巾救了我们一命,否则,以他的等级,倘若发起狂来,现在这里只怕已经尸横遍地了。”

楚中离看着这毛巾,想起他刚才被血溅了之后的疯狂状态,也不禁打了个寒噤,说道:“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动手,只是融了块金子就走了?”

姬庆忌沉默片刻,说道:“不太好说,他融了块金子,是向我们示威,让我们别小瞧了他。不向我们动手,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他人在异乡,不敢向这里的东道主大打出手,生怕楚国出更厉害的人对付他;第二是他的目标本就不在于此,不想因小失大,为一时之气耽误大事。”

楚中离听到最后一句,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刚才是我冲动,险些酿成大祸,请兄长见谅。”

姬庆忌道:“不必这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是理所当然之事,那麻脸男子嚣张跋扈,杀了无辜的说书先生,即使贤弟不出手,愚兄也会找机会除掉他。”

何庄主派人把两个尸体清除掉,当天晚上发生这样的事,就只能不欢而散了。

在众人忙乱的时候,楚中离把姬庆忌叫到一旁,两个人谈话,楚中离说道:“兄长可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吗?”

姬庆忌说道:“我还真推想了一下,不一定对,说给贤弟听听。此人等级已经达到地境了,地境的高手,本来天下就不是太多,像愚兄自认为在吴国也是一号人物了,但也不过才是人境的炼神后期,地境的稀少可想而知,明面上的那些都是有数的。不过天下各门各派甚多,往往卧虎藏龙,他要是不暴露自己周国的身份,那还真不好猜。可如今就不一样了,他肯定和周室有关系,如果没驻颜的话,他的年纪应该就二十上下,这个年纪能练到地境,说明天赋一定登峰造极。这一代天赋达到甲上的在明面上就三个人,周天子姬宫涅、武昌公楚中坤、还有武当的玄音道长……”

即使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楚中离听姬庆忌说到玄音道长四个字,还是不禁脸红心跳,又听姬庆忌接着说:“此人不是令兄,也不是玄音道长,那么有很大可能就是周天子姬宫涅!”

楚中离皱眉道:“周天子?他不在洛阳待着,跑来楚国做什么?”

姬宫涅说道:“不太好说,总之此人的目的肯定不简单,要加强防备才是,今晚我就不睡了,以免此人有什么诡计……”

何庄主邀请楚中离一行人在他们提供的酒店住宿,楚中离答应了。不过叶绵要回百草门,楚中离叫着张肥子一起去送叶绵,张肥子说自己要睡觉,又怕回百草门挨打,就让楚中离自己送了。

楚中离和叶绵一路走着,双方都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场面一度尴尬。还是楚中离先说话了:“刚才,你受惊了吗?”

叶绵点了点头,说道:“是。”也没补上一句别的什么话。两人又走了一段,叶绵觉得这样一句话不说太不好,也开始没话找话,说道:“你刚才吟的那首诗真好,我是第一次听到。”

楚中离笑道:“哦,这原本是楚地的民歌,后来经大诗人改编过的,就成了诗,你喜欢,那再好不过了。”

叶绵说道:“我是很喜欢,觉得你念得很好听,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楚中离说道:“你哪句不懂?”

叶绵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哪句都不太懂,现在脑中就记得最后一句‘思公子兮徒离忧’,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吗?”

楚中离说道:“这句话意思就是,‘思念心爱的男子徒然增添烦恼’。是女子和他喜欢的男子分别已久,久等而不能相见,说出的话。”

叶绵喃喃地说道:“思公子兮徒离忧……我之前也记过一句写爱情的诗,就一句。”

楚中离笑道:“那好啊,你说来我听听。”

叶绵说道:“我说了你不许笑话我。”

楚中离说道:“我怎么会?我绝对不会笑话你的。”

叶绵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就说啦,这句诗是:‘生而为树,荫子窗台;死而为棺,抱子残骸。’”她本就有点不好意思念诗,念这句诗的时候,语音都有些颤抖了。

楚中离听了之后,脚步放慢了下来,嗯了一下,似乎进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说道:“好诗。”又转头向叶绵笑道:“你才多大,总谈什么生死。”

叶绵涨红了脸,说道:“我今年也十六岁了好吧!你,你比我大多少?”

两人一边走一边谈,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百草门门前,却看到百草门大院中人声嘈杂,灯火通明,听到许多纷乱的击打和撞击声音,仿佛是在打仗一样。

楚中离靠近一看,只见一只野兽正在院中乱撞,那野兽有着鹿的身子,猿猴一样的尾巴,蹄子上还有类似公鸡一样的倒刺,浑身有着老虎一样的斑纹,头上只有一个角,一个很夸张的大角,如同一个肆意生长的老树根。这怪鹿发出鸣叫,就像老鹰的唳叫一般,摄人心魄,让人听了就不寒而栗。体型比一头野牛还要壮上一半。

第四十四章 趁机呵痒

之前卖药的药童看到楚中离和叶绵来到门口,连忙跑了过来跟叶绵说:“禀告师叔,师父今晚去给一个孩子看病,那孩子动不了,师父就过去了,结果今天晚上月黑风高,这怪鹿就跑过来了,顶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师伯师叔们都说这至少是三阶魔兽,我也不知道三阶魔兽是什么意思,总之现在没人顶得住,这畜牲不但把草药都踩坏了,房子都顶塌了半间。”

楚中离往里面一望,果然满地都是草药,院子里的东西也都被糟蹋的够呛,有半边房子被顶塌了,木材灰土倾得满地都是。楚中离说道:“三阶魔兽相当于人的炼神前期。”

叶绵看一个同门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很痛苦的样子,不顾危险走上前去,两只手轻扬之下,手中竟微微现出绿色光辉,光辉当中显出几片花瓣和叶子的幻象。“二阶功法:花叶回生术!”她将两只手运到离伤口一尺的地方,发出闪闪光辉的花瓣和叶子缓缓向伤口落下,那同门的脸上神色慢慢舒展开来,显然是没那么痛苦了。

楚中离看着叶绵,突然惊呼道:“小心!”原来那怪鹿看叶绵给它顶到的人治伤,就朝着叶绵冲了过来,叶绵看着这头奔驰而来的庞然大物,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捂住眼睛发出尖叫。

两道光芒闪过,楚中离双剑齐出,左手紫电剑,右手楚侯剑,双剑一齐向着怪鹿劈头砍去。岂知那怪鹿却不闪不避,一低头,把角对准剑锋猛冲过去,两道剑气砍掉了它大角的左右两边,但剩下的大角仍然可以伤人,这一冲仍然力道强劲,猛一抬头,大角顶在楚中离的腹部,将楚中离顶的飞出撞墙,墙上灰土扑簌簌落了楚中离一身。两柄宝剑也脱手飞出。

楚中离只觉得肚腹之处火辣辣的痛,似乎是受了外伤。其实以他的功力,还不至于第一招就败,只是他对付这种魔兽实在太没经验,还只把魔兽当成一般的动物那么去对付,随便用剑一砍就可以了。所以才吃了大亏。那怪鹿不依不饶,向着楚中离再次猛冲过去,楚中离运起东皇之力,准备抵挡。

可这一运起东皇之力,顿时一种奇妙的感觉出现了,似乎自己与那只怪鹿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联系。之前有说过,东皇之力的特征是“总万物之极”,能增强对武学的应用和对自然世界的理解,而这魔兽,就属于自然世界的一部分,楚中离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和这怪鹿进行沟通。他运起东皇之力吹了一下口哨,那怪鹿立刻停下;他又吹了个长长的口哨,那怪鹿竟然自己在原地跳起了舞,把众人都看呆了。

最后,楚中离下了个命令:“去!回云梦泽去!”那怪鹿仿佛能理解一样,鸣叫一声,四蹄如飞地跑走了。这一下众人可得救了,有的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有的赶去救治同门,还有的走到楚中离面前向他道谢。

叶绵走到楚中离身前,伸出手去拉他,楚中离握住她的小手,只觉得入手光滑,被她轻轻拉了起来。叶绵眼中露出关切的神色,说道:“你……你怎么样?”

楚中离说道:“没事。”

叶绵说道:“多…多谢…楚…楚侯大人出手。”

楚中离笑道:“‘楚侯大人’?干嘛这么生分呀?”

叶绵笑道:“嘻嘻,我也觉得生分,但是不知道怎么叫你,又不敢叫你名字。”

楚中离说道:“那你是怎么叫张肥子的?哦,张炎。你从他那里论就好。”

叶绵说道:“叫他张炎师哥呀,那……叫你中离哥哥你愿意吗?”

楚中离听到她叫中离哥哥这四个字,似乎心中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她击中了,怔怔说道:“好。”沉默片刻,又说道:“那我也不叫叶姑娘了,直接叫你的名字吧。”

叶绵笑道:“好呀!”看着楚中离刚才伤的肚腹之处,看上去似乎有殷殷血迹渗出,说道:“啊,你……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我去给你治治吧。”

楚中离说道:“这大晚上的,你还是去休息吧,小伤,不碍事,我自己敷个止血草就好了。”

叶绵摇了摇头,很焦急的样子,说道:“这怎么行?我至少要看看,你又没治过病,万一严重了呢?”

楚中离见四下已然全黑,心想这姑娘也太单纯,完全不知道避嫌,说道:“既然如此,我在这里先住下,你明天一早来给我看,好不好?”

叶绵说道:“嗯嗯,那你先住下,我明天早上来给你换药!”又给他指了一间房子作为客房,怕他没带止血药,还特意从药囊中拿了两株止血药塞到他手里。这些都让楚中离觉得十分温暖,从小到大,对自己好的也是有几个,比如大哥楚中乾的照顾,楚千千对他的依赖,玄音对他的不弃,东皇太一对他的知遇之恩,还有姬庆忌和他的肝胆相照,以及张炎残月等人的拥护,这些都让他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但像叶绵这种无微不至的积极关心,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而且楚中离也能仅仅感觉到,叶绵对他的情感,可并不只是友情。

楚中离走到房中,解下自己的衣服,果然是在肚腹上划开了一个伤口,所幸伤口不深,也就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及内脏。其实就是不治,楚中离有东皇之力在身,基本上也能自愈,他也懒得治了,把止血草嚼碎了胡乱往上面一涂,觉得今天太过疲累,仰面躺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气晴朗,阳光从小窗中洒下,微风轻轻吹拂着窗台旁边的柳树。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唤醒了楚中离,楚中离揉了揉眼睛,说道:“谁啊?”

只听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中离哥哥,我来给你换药了,你把门开一下,我两个手都站着呢,刚才还是踢的门。”显然是叶绵。

楚中离一看,自己外衣还放在旁边,现在穿着里面的一个白衬衫,还坦胸露腹,这形象太过不雅,说道:“来了,等会!”把白衬衫胡乱一系,弄好了之后就把门开了。只见叶绵身着一件绿色的绸缎衫子,衫子内的粉色衣服若隐若现,两条眉毛被描过了,衬得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很是好看。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面放着熬好的一壶热气腾腾的药,以及纱布、草药之类的疗伤用品。楚中离把盘子接了过去,放到床旁边的桌子上,叶绵就从后面把门带上了。

叶绵两手垂下,十指微微相扣,说道:“我来给你换药了。”

楚中离心想,对方是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自己要是一味推托,反而显得不够坦荡了,于是说道:“麻烦了。”

叶绵拿起一瓶清水,说道:“中离哥哥,你……你把衣服解开。”说到后来的时候,脸一下子红了。

楚中离听她这么说,自己瞬间也害羞了起来,低垂着眼皮,一言不发地把自己衣服解开了,露出了自己的身体。

叶绵看着楚中离的身子,有些愣住了,楚中离这半年的功夫不是征战就是奔波,把身材锻炼得极好,连肚子上也没有多余的赘肉,而是带着马甲线的腹肌,看上去就如同一件艺术品一样,再加上楚中离皮肤白皙,更是让叶绵目眩神驰。

楚中离也不多话,就任由叶绵去换药。叶绵先把水倒在毛巾上,然后擦掉他昨晚乱涂的药渣和血痕,擦掉伤口上的之后,看他伤口旁边的腰部也有着一些血痕,就拿毛巾去轻轻擦拭,要帮他擦干净。

“嗯……嘶……”叶绵碰到楚中离腰部的时候,楚中离就如同触电一样,微微往后一缩,但是在自我控制之下,还是没怎么动。叶绵疑惑地道:“怎么了?”

楚中离脸上泛红,说道:“没,没怎么……”

叶绵又用毛巾轻轻擦楚中离的腰,看到有一个血块没掉,就用手指和指甲帮他弄掉,这回楚中离可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笑出来,随即就是哈哈大笑,整张脸都泛起了红晕。

叶绵见他这样,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眼神中闪过调皮的光芒,说道:“嘻嘻,我知道了,原来你怕痒啊。”楚中离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就觉得在叶绵面前这样极其丢脸,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看她究竟怎么弄。

“好,不会让你太痒的。”叶绵又换了个毛巾,用毛巾蘸水,轻轻给楚中离擦拭,楚中离紧咬嘴唇,不出一点声音,但毛巾划过他的痒处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颤动。

“真的比女孩子还要怕痒呢。”叶绵评论道。她今年十六岁,很少抛头露面,但是和姐妹伙伴们玩得比较多,也是相互呵痒玩闹,像楚中离这样怕痒的男孩子,真的是很少见了,所以叶绵也忍不住生出调皮捣蛋之心,想故意让楚中离痒一下。于是趁他不注意,把毛巾轻轻放下,用十个有些尖尖的指甲在楚中离的腰间游走。

“啊!”这回楚中离真的受不了了,如同触电一样跳了起来。看着叶绵脸上的坏笑,知道了怎么回事,哼了一声,说道:“好呀,你居然呵我痒!”

叶绵吐了吐舌头,说道:“怎样?”

楚中离看叶绵坐在床边,一把将她拽到床上,一翻身将她压住,伸出双手呵了一口气,说道:“你说我比女孩子还怕痒,那看看咱俩究竟谁更怕?”

第四十五章 杀人如麻

“嗯……”叶绵轻哼一声,半闭着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呼吸急促了起来,胸口不断起伏,身子也渐渐发热,颤声说道:“我……我才不怕,有本事就……就挠我啊……”她被楚中离压在身下,一眼就能看到他胸腹坚实的肌肉,且身体也与之相处,只觉得有些意乱情迷,只得随口应答,不但楚中离要呵她痒他不恼,只怕楚中离现在做什么,她都不会反抗的。

楚中离看她许多地方都是破绽,他不知道叶绵怕不怕痒,但女孩子家,如果真被自己这么呵痒,一定受不住的,他觉得自己要是真挠叶绵,似乎有些在欺负她,就停下手没有去挠。可要是完全放过她,又觉得心有不甘,于是将手垂到她的腰间,说道:“我可以不挠还你,不过要你说说你对我的看法,这样总公平合理吧?”

叶绵轻轻睁开眼睛,眼中露出迷离的神色,说道:“你……你真要我说吗?”语音绵软无力,似乎在他面前已经被抽尽了一切刚硬,只剩下了柔软。

楚中离点了点头,他处在这种环境当中,情绪也不可能不被调动,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只觉得此时自己若要说话,话声一定是忍不住的颤抖,只是点头回答。

叶绵说道:“我第一次见中离哥哥,就很注意你,觉得你……你长得好看,声音好听,对人还温柔……”她这番话,实际已相当于向楚中离表白,只是没直接说“喜欢”二字而已。说到这里呼吸急促,喘了几口气,脸上已经如发烧一般,咽了下口水,白里透红的颈部颤动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那天你在会场上舞剑……我就一直看着……想……时刻在你身边……”她深思已经迷乱,话都说得前后不连贯了,还夹杂着一些喘息。

楚中离听到她说这些话,已相当于说出她喜欢自己,于是将身子倾了下去,挨近她的脸庞,凝视着她的眼睛,看她眼神并没有移走,还是那么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就凑过去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只觉得她的玉颊已经烧的像火一样,这一下吻下去,仿佛吸了一口青春女子的美妙气息。

此时他身子已经完全压在了叶绵身上,感觉到她绸缎衣服下面身体的柔软,一股燥热瞬间传遍全身,就要向叶绵的嘴上吻去,这一下叶绵却开始反抗,将头微微扭开,说道:“别……别这样……我还有话要说……等等……”

楚中离听她这么说,也强行抑制住,稍微起来了些,说道:“嗯……你说吧。”等了片刻,叶绵还是不说,只是看着自己,于是楚中离就坐了起来,坐到叶绵的旁边,叶绵也坐起身来,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又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说道:“看中离哥哥舞剑的时候,的确一颗心都……都为你倾倒了……可是到后来你突然杀人,那一下我真的像是魂飞出来一样,吓得不行。”

楚中离伸出手去握住叶绵的手,说道:“对不住,让你受惊了。”

叶绵的手被他这么一抓,下意识微微向后一缩,随即还是留在了他的手里,说道:“我从小到大,看到打架就躲得远远的,更不要说杀人了,只是听到杀人,我就会怕。我从小到大和爹爹学治病救人,就是希望人活,不希望人死。所以……所以……”她说到这里,眼中含着泪水,主动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紧紧握住楚中离的两只手,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中离哥哥,我求你告诉我,你这是第一次杀人,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愿意杀人的,好不好?求求你……”

她的眼神中包含着恳求的光芒,楚中离知道,她似乎是希望自己说出她想要的答案,哪怕只是骗骗她,因为她实在接受不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但是自己可以说谎骗她吗?看着她单纯无邪的样子,又什么事都向自己倾诉实情,自己倘若骗了她,那真的是一种罪恶。只能对她报以饱含歉意和尴尬的眼神。

叶绵眼神中的光芒一丝一丝地淡了下来,仿佛她已经知道结果了,嘴角若隐若现地有了苦笑,眼中的泪充盈到了极致,泫然滴落下来。楚中离终于说出了实情。

“我杀过几百个人。”

叶绵打了个寒噤,强笑着说道:“你在开玩笑?”

楚中离说道:“我前些天在石溪村那一仗杀了六七十个人,在牛头山所杀也不下一百,再加上夺回临江那一战,亲手所杀,迄今在二百人以上。”这句话,楚中离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勇气才说出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楚中离已不将自己当成一个有生命的物体,而是一块锈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叶绵一句话也不说,眼中露出极其恐惧的神色,用力将手抽出楚中离的双手,脚步蹒跚地向后退,却脚步不稳突然摔倒,带得整个桌子都倒了,桌子上那一盘疗伤用品落得满地都是,那壶熬好的药泼在叶绵的胳膊上面,瞬间浸湿了她轻薄的绸缎衣服,叶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知道是因为药烫,还是因为她的心受到了剧烈的挤压。

那壶药摔在地上,碎片落的满地都是。楚中离见状,要上去扶叶绵,叶绵大叫道:“你别过来!”用手撑着自己向后倒退,手按在了碎片上,把她的手割得血流如注,她仍然浑如不觉,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楚中离,似乎他根本就不是自己认识的这个人,而是一个魔鬼,杀人如麻的魔鬼。楚中离手刚刚伸到一半,停在空中不动了,错愕地看着叶绵,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绵手脚并用,后退到了门边,用那只受伤的手扶着门站了起来,门上留下一条刺眼的血痕,像楚中离心上的一道深创。楚中离站起身来,试探着向叶绵靠近,叶绵又大叫一声,退到了门外,声嘶力竭地喊道:“是我看错人了!以后再也不要见你!”语音似乎带着哭腔。大喊完之后,就再也不顾地跑了出去。

楚中离怔怔地坐了半天,将自己的外衣胡乱穿上,走出了百草门,一路走回到何庄主安排的地方。

到了酒店门口,只见大家已经准备好出发了,张肥子笑道:“主公你回来就最好了,正好我们就不用去寻你了,你说说你送我小师妹咋还送了一宿呐……”说到后面,残月把他嘴给捂住了,呵斥道:“别瞎说!”姬庆忌说道:“正事要紧,正事要紧。我去看看车来没来。”于是就脱离了队伍,到一边找车去了。

楚中离也没心思跟他们说嘴,淡淡说道:“昨天百草门闯进一只怪鹿,我给他们打发了,没什么事咱们就出发吧。”

看何庄主那一行人有十三人,何庄主一个人,十名佣兵,三名使弓箭,三名使长矛,两名使盾,两名身材健壮,负责携带东西的,毕竟这一去时间可不短,必须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还有两名看上去不同寻常的人物,一名男子又高又瘦,头发全红,如火焰一般。有一只耳朵被割掉了半个,脸上的刀疤更是不计其数。后背背着一柄九环大刀,腰间缠着一圈一圈的铁索,似乎是做鞭子用的武器,看上去年纪不低于四十岁,头一直高高昂着,显得张狂飞扬。另一名是一个道士服饰的男子,腰间别着一柄松纹古剑,头上束着发髻,头发有些花白,看上去应该有五十多岁,但是神采奕奕,一看就是有不低的修为。

何庄主走上前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临江侯楚中离,又被称为楚侯,是楚王的三儿子,楚国有名的年青才俊。”

那两人都行礼道:“见过楚侯。”相比之下,那道人的态度恭敬得多,那红头发男子显然是言不由衷,但仍然留有最基本的恭敬。毕竟他们再狂,现在都是为钱而合作,即使不上赶着巴结楚侯,也没有得罪楚侯的道理。

楚侯也向他们回了一礼,何庄主介绍道:“这二位都是炼神前期的高手,昨天晚上有些事情就没来参加宴会,现在我给楚侯引见引见。”用手掌指着那位红头发的男子说道:“这位人称‘银鞭风刃’,狄凡狄先生,是大江沿岸著名的游侠。一把‘九环惊风刃’,一条盘蛇铁索,真是江湖中的二绝。这回我们这一队就由他指挥。”

楚中离也没什么心思跟他客套,就是随便说道:“狄先生武功高强。”

狄凡说道:“谢楚侯赞赏,狄某的本事不过商品而已,谁给钱,狄某就帮着杀谁,只是天下能出得起价的人不多。”

何庄主又介绍那位道士:“这位是龙虎山正一派的高人,章冲章道长,精通道家神通,御剑之术和符箓之术都非同凡响,此次我们深入云梦泽,还要多赖章道长辅助。”

章道人拱了拱手,说道:“不敢不敢。”

“诶。”狄凡插口道:“我记得你们道家不是有个什么‘五戒’吗,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什么的,怎么还来跟我们一道入魔域杀怪物呢?”

那道人脸涨得通红,说道:“你说的那是佛家的五戒,我们道家的五戒第一条戒杀指的是不杀‘人’,动物啊、魔族啊,都是可以杀的。你看那武当派,也是道家门派,都把魔域给连锅端了好几个了,魔族又不算‘人’!”

“原来如此,得罪了!”狄凡象征性拱了拱手就走到一边去了。

第四十六章 东皇余党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四十六章东皇余党楚中离因早上和叶绵那件不愉快的事情,觉得心中憋闷,正好趁着这机会就发泄出来,说道:“我看啊,人也未必比动物要高贵。”众人听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全都看着楚侯,等待着下文。

“动物确实挥爪便打,张嘴就咬,但他们从来没有同类之间的疯狂残杀,而咱们人类,自居万物之灵长,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无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像动物,攒够了一个冬天要吃的东西,就罢手不斗了,咱们人呢,贪婪却永远没个止境,这么说来,人还不如动物呢!”

这话一出,整个场上寂然无声,只有残月鼓掌说道:“好,好好好,师父所言果然大有哲理,一定好好记在心里!”她鼓完掌说完话之后,场面又陷入了寂静,没有人答言。

过了一会,章道人说道:“贫道有一言要讲,请楚侯不要见怪。”

楚中离说道:“但说无妨。”

章道人说道:“楚侯前面的言论确实不无道理,但为楚侯着想,以后最好不要在公开场合这么说,以免被当成东皇余党,遭遇杀身之祸。”

楚中离听到“东皇余党”四字,心中咯噔一声,强笑着问道:“东皇余党是什么意思?”

章道人说道:“东皇指的就是东皇太一,他是创世神,无论是地位还是神通,都比造人神伏羲要高,但是他的行为实在是太让人类深恶痛绝了,因此人类一直都将其视为最危险的敌人。伏羲和女娲造人之后,他们都认为人是万物的灵长,有了人,世界才会有情感,才会变得伟大。

“而东皇太一竟然认为人类的存在严重威胁到其他物种的生存,是世界的大害,打算灭尽世人。这下可犯了众怒,当时的所有神明一共有三十六位大神,一千零八十位小神,跟随东皇太一的只有四位大神,四位小神,剩余的都站在人类一边,最终当然是我们人类这边战胜了,以东皇太一之能,也被众位神明打的沉睡,但这老东西,在沉睡之前也不消停,将这个世界的位置暴露给其他世界,导致影世界魔族的入侵,所有大神全被打的沉睡,小神和人类更是死了十之八九,才把魔族的主要力量给消灭了,后来黄帝姬轩辕出世,又把魔族圈在了魔域之中,魔族之乱才算平息,你说这东皇太一可不可恨呢!”

此话一出,众人跟炸了锅一样,纷纷骂道:“这老狗……”、“可恨,实在太可恨了……”、“我们的存在怎么威胁到万物的生存了?真是胡言乱语……”甚至连吕崇兮和残月都跟着骂了两句。

章道人接着说:“当时也有着一些人类受他蛊惑,另外也有想跟着东皇成为神明的原因,竟然跟东皇做一路,这些人在东皇沉睡后,全被世人给杀了,这些人好听点被称为东皇余党,难听点就是东皇余孽。这也已经是好几千年前的事了,所以楚侯您要是在当初说这句话,只怕当时就……现在虽然过了几千年了,但许多人仍然在保持警惕,避免东皇太一突然醒来,发动复辟战争。楚侯也最好小心为妙,倘若被误认为跟随东皇太一发动复辟,那可是逆

人类之大罪。贫道痴长几岁,又因为身在道门,懂得略多一些,所以给楚侯讲了这么多,请楚侯不要见怪。”

楚中离听了之后也不说话了,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思,心神不属。姬庆忌带着几辆马车过来了,说道:“车来了,咱们便即出发吧!”

其实这里离云梦泽也算不上远,也就几十里左右,可是这是一场长途的行进,最好能省些体力就省些体力,一般都是乘马车去的。众人上了马车,几匹马车尘土扬起,向着云梦泽而去。

因为姬庆忌身材太过高大,体重也远比一般人为重,一个人的体形就抵得上几个人,所以马车坐上了他之后,就只能再坐一个人,楚中离就和姬庆忌两个人乘一辆马车。在马车上,楚中离仍然心不在焉地在想事,心是一团混沌,被许多事情紧紧坠着。

姬庆忌看他这副样子,问道:“兄弟心里有什么事?跟为兄讲讲。”

楚中离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件事,正好请教一下兄长吧。”

姬庆忌说道:“好。”

楚中离说道:“假如说啊,在兄长你最危难的时刻,觉得前路没有任何希望,没有立身之本,凡事低人一头,受人轻贱,面对你想要的也不敢追求。可突然有一天,遇到一位前辈,那位前辈给了你立身之术,给了你希望,让你能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要提拔你到你从未想过的位置。只是……那位前辈在世人的眼里,名声极差,你若是继续跟着他,可能会有杀身之祸,也可能是为虎作伥,或者说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遇到这种情况,你会如何抉择?”

姬庆忌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会继续跟随那位前辈。”

楚中离愣了一愣,说道:“请兄长说个详细。”

姬庆忌说道:“我以为,一个人为人处世,要对父母讲孝,对朋友讲义,对恩人,则要讲忠。这位前辈给了我立身之术,则对我有授业之恩;这位前辈给了我希望,则对我有再造之恩;这位前辈要提拔我到很高的位置,则对我有知遇之恩。但凡有一种恩,都应该以忠报之,更何况是这三种大恩,如若不报,心里如何能安?漫说杀身之祸,即使是千刀万剐的勾当,我也帮他干了!沆瀣一气就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便狼狈为奸,世间广漠,世人无数,岂能做到令每个人都满意?我等男子汉大丈夫行于世间,不求无愧于人,但求无愧于心。”

楚中离听罢之后,心中猛然一跳,喃喃地道:“不求无愧于人,但求无愧于心……”

姬庆忌又说道:“不过我要是继续跟随这位前辈,心中也会有数,世人知道之后,就再不会尊敬我,而是会让我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在我选择之后,这都是我要有勇气面对的。”

此言说罢,车内沉寂无声,马蹄答答向前行进,马车轮子时而磕在小石子之上,摇晃不已,车队依然向着云梦泽而去。

大约行了一上午,树林渐渐浓密起来,几个车夫将马赶停,对众人说道:“对不住各位,再往里,就是云梦泽了,那就不是我们去的地方了。”众人都陆续下了车,何庄主说:“好嘞,多谢各位。”就要付钱,车夫们说:“那位大个子给过了。”随即就带着车队调头返回了。

这一行人何庄主的十三位,加上楚中离的那五位足有十八位,就凑成了一路行进,众人早在进去之前就知道云梦泽蛮荒烟瘴,世俗所乘的马绝对承受不住,进去必然倒地,所以压根就没乘马。

起初进云梦泽,还是和一般的树林没什么区别的,偶尔有小兔子跑来跑去,猴子在树上窜高伏地,野鹿在林中跑过,有一次一只野鹿从他们面前跑过,一名带弓的佣兵弓开满月,一箭射中了鹿,当天晚上他们就吃了烤鹿肉,虽然他们带得粮食都很齐全,但是鹿肉不吃,也不能扛着走,一两天就坏了,带的粮食还能吃的久一些,所以优先吃打来的东西。

就这么行到第三天,林中越来越幽静,也渐渐地出现了迷雾,山林中再也不会出现那种普通的动物了,而是悄无声息,没有任何生灵,让人不知道突然面对的危险是什么。当天中午,众人累了,挨着一两个大树在休息,一名负责带包袱的佣兵说道:“各位,我去那边上个厕所。”

狄凡说道:“有啥可去那边的?就地撒了得了。”

那佣兵不好意思地道:“我拉大的。”

狄凡说道:“行,快去快回!可别拉线屎!”

那佣兵唯唯诺诺的去了,仅仅片刻功夫,树林中传来一声人的惨叫,众人都毛骨悚然,站了起身。又听到一声熊的吼叫,声音十分巨大,震动了山野!众人刚刚反应过来,就见一只巨熊从林中扑出,举掌就向着佣兵群打来!有一名拿盾的佣兵举盾相迎,那大钢盾足有一人之大,佣兵也勇猛善战,用盾阻挡。巨熊也不绕路,仍旧一掌拍在大盾之上,只听“咣”的一声,直接连盾带人拍在地上,盾上被拍了一个巨大的坑陷,血从大盾下面流了下来,人显然是不活了。

残月就在那附近,原本是想那佣兵防住之后,自己上前两斧子砍巨熊的肚子的,可巨熊这一下直接把这名佣兵拍成肉泥了,残月终究还是个妹子,虽然也杀了不少人,但是这种凶残的杀人方式却第一次见到,顿时吓得腿都软了,瘫在地上不敢行动,巨熊挥舞双掌,向空狂吼,几名想向着他射弓箭的佣兵也不敢看它了,它看着倒在地上的残月,举起大熊掌就向着残月打去。

第四十七章 艰苦跋涉

“喝!”姬庆忌大喝一声,两只牛眼睁得巨大,这一声竟比巨熊的那声咆哮还要响,冲着巨熊的大熊掌就拍了下去!人掌和熊掌相拍,巨熊被拍得向后退去,身子撞在一棵大树之上,撞得大树枝叶摇晃,树叶扑簌簌落下。姬庆忌连退了三步,退到第三步的时候,将后脚一立,踏进土中一两尺,身子就立出了,运起拳头出了一道拳质。

“五阶功法拳击冲拳!”一道猛烈的气质向着巨熊冲去,咔啦一声,巨熊后边的大树被力量给压断,姬庆忌扑上去,飞起一拳,正中巨熊脑门。巨熊头盖骨远不是人类能比,姬庆忌的虎口被震的裂开,血从手中流了下来。而巨熊,则被打得脑壳碎裂而死。

姬庆忌打死巨熊之后,又在旁边走了几圈,确定没有其他的野兽,又回来了。这一下姬庆忌神威大显,何庄主向前称赞道:“这位壮士真是好神力啊!巨熊在你面前都显得弱不禁风了!”姬庆忌摆摆手道:“不足挂齿。”

“你,去把熊胆挖出来,那可是个好东西。”狄凡指挥一名小兵去取熊胆,也走上前说道:“其实就是你不出手,狄某也有对付它的办法,不过,确实还是很厉害了。”说罢随便拱了拱手,走到一边去了。

其实狄凡对付巨熊的办法,是等它拍到残月的那一瞬间,全身的力量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再飞身上去用九环惊风刃一刀刺中它最薄弱的地方,这样也能杀死巨熊。不过这样要牺牲残月,所以也不便在众人面前细说。

过一会儿,众人取下熊胆来,姬庆忌生吃了,又把熊掌割下来,众人烤着吃了,烤完之后接着行进,之前那位负责拿东西的佣兵死了,姬庆忌看让其他人拿的话太费劲,又是自己帮忙拿着。

众人一路前行,楚中离问何庄主道:“咱们这次去真的有把握遇到灵犀吗?”何庄主道:“之前早得到消息了,十之六七吧。”楚中离心中却想,一个问题还没解决,一会如果碰到两头灵犀,那是好办了,如果要是碰到一头,那灵犀角怎么分才好?要是把灵犀角估价成钱,拿的人补一半差价,这种无价之宝,就是差价也得几万两银子,自己又出不起,要是给了何庄主,自己拿银子,可自己需要的是宝物,何况那些银子也未必能马上交接。要是何庄主把这灵犀角送给自己,自己又欠了天大的人情,看来必要时候还是要分头行动,这样无论谁得着了,至少不会有纠纷。

又走了三四天,觉得林子越来越密,也越来越幽静,突然从山林之中飞出一个白猿,一伸手把一个弓兵的脑袋给揪掉了,然后立刻跳到另一个树杈上,将头拿在手里玩的十分欢乐,跳来跳去跳远了。自此众人全都保持紧密的距离,除残月以外,一个人上厕所都得两个人跟着。

众人又走了六七天,只觉得林子里的瘴气越来越多,雾气昭昭,很多时候看不清前面一丈远的路,时而还路过沼泽,两名矛兵结伴去探查,一名矛兵掉进沼泽里,另一名去救,结果陷入的更快,两名矛兵都乱叫乱抓,陷入沼泽而死。自此十八位同行者已经死了五名。佣兵也只剩下一半。

走到一个分叉路口,狄凡考虑了一下,说道:“往右走。”楚中离却暗暗运起东皇之力探索,觉得左边的那条路似乎有大型魔物出现,正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于是说道:“何庄主,我之前考虑过了,我们两队同行虽能互相照应,获得物品却实在不好分配,正好借此机会在此别过。我们走左边吧。”何庄主上前客套了几句,两队就此别过。

沿着左边的道走了一两里路,残月笑道:“师父这样做才对呢,我早就看那红头发不爽,干嘛要他领队呀,我们有吴太子,比他们厉害的多,肯定能比他们收获要大……啊!”说着说着,却突然一声大叫。楚中离上前看时,只见残月的脚已经陷入了泥潭里,都陷入了小腿之处。楚中离正想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腿脚也陷了下去!

“无极木藤条!”楚中离看四周有一个大树,连忙用右手伸出四根藤条,攀紧了一根大树枝,然后荡到残月身边,让残月抓住自己的手,把残月拉上了树,站在树上,只见那三名同伴在泥潭中却各有各的表现:吕崇兮运起浩然正气,浑身被一团气包裹着,就如同一个大球,减少了压强,没那么容易下沉进去。而姬庆忌,因为体重,已经陷入到腰处,楚中离正大惊失色,却听姬庆忌喝道:“五阶功法天将怒起!”竟然身子直直从泥潭中拔了出来。再看那边,张肥子一个肥大的身躯已经陷到胸口处了,就只剩下脑袋,还有两只手在空中举着,姬庆忌将手一伸,抓住他的双手,像拔出一只大胖萝卜一样把张肥子拔了出来。

“赶快后退!”姬庆忌下令道,吕崇兮运着浩然正气、姬庆忌运起天将怒,抓着张肥子,楚中离用无极木功法带着残月,都出了沼泽。众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泥,尤其是张肥子,这回真成黑肥子了。

“怎么办才好?”楚中离问姬庆忌道。

姬庆忌沉吟了片刻,说道:“依我看,这个泥潭,我,崇兮,还有残月应该都能过去。”

残月说道:“我,不能吧,刚才我还陷进去了。”

姬庆忌说道:“你应该会风系的移动功法吧。”

残月拍了拍脑袋,说道:“是啊,我会疾风御诶!”

姬庆忌说道:“那你这就去试试,不行我再救你出来。”

残月运起功法:“二阶功法:疾风御!”双脚旁边似乎有气流在行动,残月在泥潭上跑了几圈,就如同踏风疾奔一般,这回果然没有陷进去,又跑了回来。

楚中离惊讶地道:“我记得上回你还在领悟阶段,这回都二阶了,你这也太天才了吧?”

残月笑道:“师父这就有所不知了,凡是学习一个功法,如果你已经领悟了同系或相类似或有共同之处的功法,那修习会相当迅速,甚至很快的功夫就会练到和同系功法达到最高级。我因为之前一直都会旋风飞腿和旋风飞斧,所以这回练疾风御,也是十分简单的。就像师父你,现在会二阶功法无极木,如果以后再学木系功法,那很快也到二阶了。”

楚中离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是今天才知道,我忝居师父之名,遇到这种事情,还不如你懂得为多呀。”

残月笑道:“师父千万别这么说,你刚才还救了我一命呢,就算你什么都教不了我,我也愿意你做我师父。”

楚中离也笑道:“好好好,一个啥都不会的师父,带一个博学多识的徒弟。”残月听楚中离这么夸自己,伸了下舌头,样子十分调皮。

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五个人相伴而行,残月用疾风御、吕崇兮用浩然正气,楚中离用无极木荡过去,姬庆忌用天将怒稳住身形踏过去,而姬庆忌天生神力,带着张肥子踏过泥潭也没什么问题,他把张肥子背到背上,以张肥子的体重之沉,对姬庆忌来说竟然只如同背了个面口袋一样。

就这么在泥潭中行了大半天,终于趟过了泥潭,过了大泥潭后,又走了十几里路,众人都累得受不了了,虽然天色还很明亮,却都有点想休息,张肥子哀嚎道:“休息一会儿吧!”楚中离对姬庆忌说道:“兄长,你觉得呢?”姬庆忌说道:“我也累了,那大家就休息一下吧。”

众人胡乱用了些饭,都在大树下躺倒了,姬庆忌这一天最累了,也支撑不住睡到了,鼾声如雷,也就楚中离,耗力不多,再加上有东皇之力支撑,还不算很累,走到张肥子面前推推他后背,说道:“肥子,肥子。”

“干嘛呀!让我睡会儿。”张肥子手脚乱扑腾,表示抗议。

楚中离问道:“你会不会什么木系功法?”

张肥子哼哼道:“木系功法,不会。”

楚中离说道:“不能啊,我看百草门这名字就挺像有木系功法的,你……你小师妹叶绵,不是还回一个什么‘花叶回生术’吗?”楚中离说到叶绵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张肥子一看自己是睡不成了,一翻身坐了起来,说道:“花叶回生术,领悟也不算难,就是那招太实用了,学完之后总得给人看病,所以我就没学,望闻问切多舒服啊,看两眼就成。”

楚中离心想,你师父说你是孽徒也是颇有几分道理的。说道:“我之前看你师妹用过,当时我觉得我似乎能领悟,但是不会运气的法门,不知道你能不能教我一下。”

张肥子说道:“哦,这个啊,我会花叶回生术的总诀,那就念给你听听吧,听了之后能不能领悟就看你了。”

第四十八章 猎杀灵犀

张肥子给楚中离念花叶回生术的总诀,总诀是:“凡以武伤人者,以能量疾发为要;以医救人则反之,以能量缓吐为要;能量疾发,故能雷霆万钧,与人重创;能量缓吐,故能春风化雨,还人康健。花者,草木之至美者也,叶者,草木之常见者也,二者皆合草木蔓发之理。以花为表,以叶为基,缓缓吐之,可疗人之伤,生人之死,肉人之骨,还人之神。凡草木之果实,皆有仁存心内,若以草木之心为心,则无愧医者二字矣。”

楚中离听了之后,大概记住了,又让张肥子说了一遍,才牢牢记住。让张肥子去睡了,自己在一旁领悟体会,觉得前两句是教人用能量救人的大方法,中间是怎么操纵花叶回生术的具体方法,再后来是花叶回生术的作用,最后是一些行医救人的道理。心想,叶绵讨厌我真的不是没有理由,自己要是从小到大都行医救人,见到一个杀人杀了那么多的,无论他杀人是私斗还是战争,是主动还是被迫,是为百姓带来了好处还是坏处,都会在感情上反感的。可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又不能不杀,那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无解了,自己还是离叶绵远点,不耽误她为好。

他潜心默念口诀,又想起叶绵那天使用花叶回生术的样子,用心去体会,然后试着运用,竟然真的召唤出一些带花叶的光芒出来,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领悟阶段。在这个世界,要学习功法大致有三种渠道,第一个就是那些画在卷轴上的功法,用能量去感知,感知成功则进入领悟阶段,失败就被打一巴掌,边呆着去。

第二种就是有师父传授,将师父的经验传授给自己,自己要是能领悟,也就能学会这个招数了,这种学习渠道比起看卷轴上的图案,好处在于能领悟的更快,可能的弊端就是你学到的招数会带有师父的个人想法,而不是你亲自完完全全对这个功法进行理解。

第三种就是像楚中离这样,对某个系的功法已经有了深刻的理解,然后看到别人使用同系的功法,将其的使用场景记在心中,又去领悟背后的奥秘,就有可能学会,只不过这种学会之后,往好了说是一个功法的“另一个版本”,往坏了说,基本上相当于“山寨”了,再不好的话,走火入魔都有可能,谁让这大部分自己琢磨出来的呢?

将花叶回生术学习到了领悟阶段,还正想再进一步探索花叶回生术的奥秘,却隐隐听得远处一声巨响,似乎是一个巨兽的叫声,低沉雄浑,倒有些像牛叫。他知道自己这不是靠耳力听到的,一定是靠东皇之力的特性感知到的。连忙飞身一脚踹醒张肥子,张肥子嗷了一声,又去叫醒吕崇兮、残月二人,然后摇醒姬庆忌,说道:“我刚才感知到一声巨吼,似乎是犀牛的叫声。”

姬庆忌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快些去寻!”

几人沿着楚中离指的方向,又奔行了几里路,感到树木越来越稀疏,地面也变得越来越干了,甚至许多地方都已经出现了荒凉的沙地,草地和沙地稀疏,上面时而相间着光秃秃的岩石,有的岩石嶙峋凸起,看上去让人心惊胆战。

沿着沙地奔跑,只觉得地势却越来越高,跑着跑着,忽然却感到视野开阔了,原来是在一个小丘之上。残月说道:“看,那边绿地上有一个白点!”楚中离看不太清,但是有着强烈的感觉,那个白点肯定是个活物,说道:“肥子,你看看那白点是什么?”

张肥子运起望字诀,说道:“好家伙,全身纯白,犀角闪闪发光,这应该就是一头灵犀!不过看比例应该不算太大,两头耕牛那么大吧!”

楚中离说道:“你能看人的等级,魔物的等级你能不能看?”

张肥子沉吟道:“嗯……魔物的等级是一阶到十阶,这只应该也就三阶,好像是一只小灵犀。”

楚中离道:“三阶魔物等于人类的什么水平?”

张肥子说道:“好像是炼神。”

姬庆忌也在旁边,补充说道:“不是好像,就是炼神,而且不可能是后期,相当于前期或者中期,这只我自己都能对付了,就是怕跑了。”

楚中离说道:“那咱们包抄过去吧。”

姬庆忌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楚中离一行人慢慢包围靠近,刚要出手,却看天外忽然来了一把松纹古剑,剑上还插着一个符箓,直接插入了小灵犀的身体,小灵犀大吼一声,想要奔跑逃走,但似乎符箓上面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他的脚步变的十分缓慢。

然后眼前人影一晃,“银鞭风刃”狄凡赫然出现,腰间铁索如同一条银龙一般向着小灵犀直飞过去,小灵犀似乎非常愤怒,怒吼一声,头上的角发出刺眼的粉色光芒,一道粉色光波朝着铁索打去,击中铁索的头,铁索瞬间被打得直接朝着狄凡倒飞回去,狄凡把头一偏,铁索朝身边飞过,还带着狄凡的身子向后飞去,狄凡连忙拔出九环惊风刃往地上一插,才逐渐停下后飞的脚步,然而还是在沙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紧接着就是何庄主的声音:“上,快上!”两名拿弓箭的佣兵朝着灵犀身上射去,还真的射进了它的身子,但只微微的一寸,应该只射破了皮下脂肪,小灵犀用力一甩,两只箭立刻被甩掉,基本没受什么伤,又用犀角顶出一道粉色的光,朝着那名弓兵顶去。有一名盾兵就在旁边,立刻拿盾顶在那同伴面前,结果这一顶,顶在盾上,把他和同伴向后急推,其实以两名佣兵之力,如果这一下倒在沙地上,还不至于如何,可他们背后正好有一块尖锐的岩石,两人后背碰到岩石之上,顿时骨头内脏都被拍成一团,口吐鲜血而死。

正在这一刻,一名矛兵绕到小灵犀背后,一枪戳进灵犀的屁股里,灵犀大叫一声,尾巴一甩,抽在那名矛兵的脑袋上,那名矛兵被打得脑袋碎裂而死,灵犀用力一挤,那长矛向后飞出,正好迎上了飞来的章道人,章道人一甩腰间拂尘,将其拨到一边,但自己前进的步伐也受了阻挡。

此时小灵犀看何庄主那边似乎比较弱,就朝着何庄主的方向要突围出去。何庄主大叫一声:“看来我今天不出手不行了!三阶功法金龙开山劈!”何庄主飞身而起,在起身的同时拔出腰间的刀,那刀金光灿灿,上面不但镀了金,还镶嵌了不少珠宝,显得珠光宝气,他有些发福的身躯在空中翻了三个筋斗,一个筋斗比一个筋斗更能蓄力,翻到第三个筋斗之时,力气已经蓄到了极致,用尽全力往小灵犀当头猛劈,霎时间一刀金光朝着小灵犀猛劈过去,小灵犀只得停下脚步,以犀角粉光回击,两道光对冲到一起,小灵犀只是原地不动,何庄主却向后飞了好几丈远,还摔了个屁股蹲,但他不是在和小灵犀单挑,迟滞住它,已经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正在这一刻,一根铁索立刻如一条蟒蛇一般,迅速缠上了小灵犀的脖子,铁索头有一个钢块,比铁索的身子要重,铁索在小灵犀的脖子缠了几圈之后,铁索头在惯性的作用下重重打在灵犀的脑袋上,小灵犀悲鸣一声,脚步蹒跚,两只前腿跪了下去。狄凡正好顺着铁索而来,骑到了小灵犀身上,另一只手拿起九环惊风刃,往小灵犀脖子上向下一刺,这一次刺进去三四寸长,小灵犀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哀嚎,紧接着狄凡又把拿着铁索的手也一起放了上去,用力往下面一压,这一下直接插入它的后脖子,插进它的咽喉,这时它还想叫,但是已经叫不出来了,两只眼睛凸出,眼中滴下了泪水,包含着绝望和悲伤,张开了嘴,嘴里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只有腔内的鲜血顺着嘴流了下来。渐渐地,眼神中失去了声息,四肢也没有了力量,整个身子如一滩烂泥般软塌了下去。

狄凡的战斗力,原本就不输于这只小灵犀,同样都是炼神前期左右的战斗力。其实狄凡一开始被打飞,有一半是小灵犀的力气太大,另一半却是因为狄凡的想法,他的想法就是让队友们先出出力,自己保存实力在旁边看着,然后由自己完成最后一击。现在他得意洋洋地骑在灵犀背上,就仿佛这灵犀就是凭他才能得以猎杀的一样。

楚中离对姬庆忌道:“不对啊,我们之前明明分路了,他们怎么也在这条路上?”

姬庆忌说道:“如果往好了想,是他们也有能感知灵犀位置的特殊功能,所以也循着声音找到了这里;往坏了想,是他们认为我们的想法正确,所以改了路,就跟在我们后面。”

第四十九章 酣战巨兽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四十九章酣战巨兽其实姬庆忌后面的那个推测是正确的,原本在分叉口的时候,狄凡也不知道怎么走,但他不愿意堕了自己做领头的权威,就随便说了一个,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后来顺着那条路没走多少,就发现自己走的路很可能是错的,而楚中离的那条路倒很可能是对的,于是临时决定换路,就跟在楚中离一行人的后面。云梦泽里的自然环境实在太差,这些人只顾着应付自然环境,就对他们的跟踪没有发现,即使是有的时候听到脚步声,树叶沙沙声等等,也会以为是云梦泽里的野兽。

后来见到那灵犀,这些人就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猎杀了。说时迟,那时快,看似是打了很久,其实也就是几招几式的功夫,这些人用了他们的平生绝技,就在片刻之间猎杀了这头灵犀。楚中离一行人出其不意,在短短的片刻之间没想好怎么办,他们就已经把灵犀给猎杀了。其实就算是有足够的思考时间,遇到这种事情,也不太好选择对策,谁让他们这招实在是太阴了呢。

此时场上,楚中离一行人五个人,对面是狄凡、章道人、何庄主加上两名佣兵,也有五个人,楚中离哼了一声,要和姬庆忌上前交涉。却听得一声极其惊撼人心的狂野巨响,震动了苍穹。张肥子听了之后,吓得脸色惨白,直接就坐在地上了,一头比你大百倍的巨兽在你身后一叫,是什么感觉?在场的众人就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张肥子不是战斗型人物,胆子最小,直接坐地上了,两名佣兵,一个手中拿着弓抖似筛糠,另一名挑着大家的担子,直接一跤摔在地下,食物淡水等东西撒了个满地。就连残月、吕崇兮这种小高手,也都状态不比寻常,有些腿肚子转筋。

在场唯一能保持不慌不乱的,除了姬庆忌、狄凡、章道人三个炼神期的以外,就属楚中离了,楚中离有东皇之力,能“总万物之极”,增强对自然世界的理解,这一声巨吼虽然听起来吓人,对于他来说也就那么回事。

“快,你们快看!”坐在地上的张肥子往密林中的一个方向一指,身子还连连向后退着,嘴张得合不拢,瞳孔中发出极度害怕的光芒。楚中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密林就如同被排开的波浪一般,向着两边倒去,已经能明显听到巨兽的踩踏声和喘气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头巨犀已经从密林中冲了出来,这头巨犀的大小远远超过之前那头小犀牛,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十头牛加在一起,也比不了这头巨犀,就拿在场体型最雄壮的姬庆忌来说,站直了,都没有这头巨犀的腿高。那头巨犀颜色和小犀牛一样,也是纯白,犀牛角闪闪发光。见到那头死在地上的小犀牛,突然脚步停住了,怔怔地看着那头小犀牛,眼中闪出痛苦的神色,随即发出一声极度疯狂的巨吼,向着姬庆忌狂冲过去,没办法,在场众人就他目标最大。

姬庆忌大喝一声:“五阶功法:天神怒!”浑身如同拔高了四五尺一样,更加神威凛凛,伸出双手去硬撼巨犀的冲击,可即使这样,也难以正面抵挡它的冲击,虽然双手还抓住巨犀的犀角,但是身子早被带的飞了起来,连连撞塌了十几棵树。

楚中离吹起口哨,试图用东皇之力的特征和它谈判,但没有一点作用,这只灵犀是那小灵犀的妈妈,要是碰上没有重大冲突的,楚中离可以让魔兽“给他个面子”,绕道走,碰上这种杀子之仇,楚中离的话还能有什么用呢?

狄凡悄悄退到何庄主和章道人的身边,说道:“咱们把小灵犀角割了就走吧,这大犀牛他们还能拦一会,咱们正好能全身而退。”

何庄主听了之后,有些犹豫,问章道人道:“道兄怎么看?”

章道人说道:“这是什么话?咱们上去抢他们的小犀角,已经很是不义了,怎么能把他们抛在这里咱们自己走了?何庄主,那巨犀看着虽然吓人,也不过就是个四阶魔兽,咱们这里三个炼神的,再加上聚精期的人辅助,胜率还是很高的。”

何庄主听了这话,心里有底了,说道:“章道兄的这话言之有理,咱们既然都能赢,何必要逃跑?何况我拿了这灵犀角也是送给楚王的,要是在这和楚侯并肩作战,就能和楚王族结下深情厚谊,岂不一举两得?各位,准备作战吧!”

狄凡心中暗暗想道,你们这些人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将手中银鞭一摆,人随鞭动,从巨犀的侧面飞去偷袭,拔出九环惊风刃,一刀插进巨犀的侧身,但这一刀仅仅插进了一两寸,对于巨犀那皮糙肉厚的身躯来说,这种伤害真的是九牛一毛的。巨犀一甩身子,狄凡故技重施,顺着他的劲飞了出去,正好撞折了一棵树,人就倒在树边,似乎昏迷了过去。

姬庆忌在正面对敌,心想这样的确不行,也是一跃到了侧面,结果那灵犀却不追击,而是扬起两只前腿人立起来,朝着天发出一声巨吼,这一下吼完之后,众人渐渐感觉整个林子都动了起来,楚中离运用“总万物之极”去感知,突然瞳孔放大,大喊一声:“不好!它是在召唤附近的野兽来助战,残月、吕崇兮,咱们三个人拦住野兽,张肥子,你也用炎火术驱赶一下野兽!”

片刻之间,无数花狸、鬣狗、狼、熊、虎、豹,等等野兽,密密麻麻地从林子里陆续涌出,不过都是一些长剑的普通野兽,连魔兽都算不上。残月大喝一声:“高手我打不过,魔兽我打不过,打你们这些畜生难道我还打不过么!”抄起两把板斧,运起疾风御,左劈又砍,霎时之间了账了四五个,还用旋风飞腿把一只狼给踢得飞了出去。

吕崇兮从怀中掏出一把暗器,叫道:“呔!你们这些畜生听了,有道是,君子不欺暗室,虽然你们是一群畜生,我也不能在你们面前失了礼义,我告诉你们,我要用暗器打你们了!识相的就快跑!二阶功法:暗器激射!”飞蝗石连珠炮一样打出,离得近的野兽被打破脑袋,直接毙命,离得远的,被打得嗷嗷直叫,掉头跑回林中了。

至于张肥子,召唤出了一阶功法炎火术。他现在对炎火术突破了领悟阶段,达到了一阶了,火焰有碗口那么大,操纵火焰在他身前几尺化成了一个弧形,动物们最怕火了,面对这已经不算小的火焰,不敢上前,张肥子用这招,竟然把六七只野兽都逼得后退。

楚中离,先是用无极木巨木一通乱砸,然后从腰间抽出双剑,一把楚侯剑,一把紫电剑,一通乱劈乱砍,如同身边围了两条神龙一般,那些野兽哪里是他的对手,所到之处无不杀得他们仓皇逃窜。

而在另一边,姬庆忌、章道人与何庄主正和巨犀打得火热,章道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用能量之火将其烧化,口中念叨着:“诸位正一先师在上,正一道术幻剑!”一道青绿色的光直冲天上,过了一会,天空中慢慢现出一个青绿色半透明的巨大幻剑出来,真有种巨刃摩天的感觉。章道人紧闭双目,口中念叨着,以神识控制着幻剑,那幻剑慢慢向着下面的巨犀砍去,正朝着巨犀中央砍下,这一下要是砍中,相信能把巨犀劈为两半。但巨犀也不傻,看这一下就明显知道不同于寻常的攻击,连忙向前一冲,幻剑砍了下来,却也砍中了巨犀的尾巴,刷的一声,巨犀的巨大尾巴应剑而落,就如同一条巨蟒落了下来一样,同时幻剑落在地上,激起了巨大的尘埃,随即消散了。

这一下把巨犀疼的嗷嗷大叫,转过头来,角上发出血红色的光芒,突然血红色的光芒变成一道光波向着章道人而去,章道人连忙拔出松纹古剑,之前用来猎杀小灵犀,后来又拔出来收剑入鞘了,红光撞在松纹古剑之上,把松纹古剑撞得猛向后击,击在章道人的胸口之上,章道人吐了一口鲜血,身子向后飞了三四丈远,摔在地上。

“三阶功法:金龙开山刺!”何庄主伏在地上,运起全力,盘龙金刀以一个较低的角度去刺灵犀的肚子,唰的一声,从灵犀的肚子上划了一个长长的伤口,伤口泛出红色来,不过这也仅仅是何庄主能做到的最大伤害了,离肚破肠流还远着呢。何庄主看刚才章道人都被打得飞了出去,自己这两下子,要是被巨犀报复的话,那可不好玩了,所以发完招之后就赶紧爬上一棵树,希望能躲避灵犀对自己的报复性攻击。

楚中离在那边打着灵犀召唤来的野兽,突然心中想到,这巨犀不给我面子,难道它召唤来的这些野兽也不给我面子?想到这里,运起东皇之力沟通自然的力量,双剑都拿在右手,用左手吹了个口哨。

第五十章 突生变故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五十章突生变故楚中离一声口哨,被召唤来的野兽们都呆住了,纷纷往回跑入了林子中,不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几十具野兽的尸体还留在当地。原本这些野兽们是被那只巨犀召唤来的,但是楚中离等人对于那些野兽而言实在太厉害,不一会儿就死了这么多,再不跑,只怕要全死光了,所以楚中离用“总万物之极”让它们离开,它们自然愿意给楚中离这个面子,毫不迟疑就全跑走了。

野兽们跑走了之后,楚中离等四人又腾出手来,楚中离下命令道:“诸位,你们正面不是那巨犀的对手,可也能出的上力,残月,你运起疾风御在巨犀附近紧跟,见到弱点就旋风飞斧砍两斧子,就算连砍伤都不成,疼痛也至少能给它带来扰乱;吕崇兮,你运起浩然正气,在离灵犀较远的地方用暗器砸它的薄弱之处;张炎,你控制炎火术烧它,同样,起到扰乱的作用就好;一旦它朝着你们冲过来,千万不要硬扛,必须跑,要是跑不掉,就跑向相邻的比较厉害的人,明白了吗!”

“明白!”“遵命!”“我还得出手啊!”三人领了命,各自去负责各自的任务去了,楚中离看那灵犀正在追杀何庄主,何庄主爬到树上根本不管用,把树撞塌了接着追杀,盘龙金刀都丢到一边去了,浑身衣服全是灰土,破破烂烂地在那狂奔。楚中离看着巨犀,心想,今天拿你试试新招吧。他刚才和动物对敌的时候发现,左手紫电剑有精品雷属性宝石,运出的时候有电的效果;右手楚侯剑则有精品水属性宝石,运出的时候有水的效果。既然水可以作为电的载体,那楚侯剑和紫电剑的剑气岂非可以合二为一?

楚中离看准了灵犀的位置,面对这种等级高自己太多的四阶魔兽,可丝毫不敢怠慢,运起全部能量以及东皇之力到了双手之上,楚侯剑已经涌上了滂沱的水雾,紫电剑也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去!”楚中离先一扬右手楚侯剑,一道含水的剑气挟天风裹海雨,向着灵犀砍去,然后迅速扬起左手紫电剑,一道电光疾速冲上,电光比水雾要快,从后面追上了水雾,和水雾融到了一起,成了一道电光水气,这两道剑气,还能融成一体,相当于威力是紫电剑或楚侯剑的四倍,携天地风雷之威,砍中了灵犀的左腿,灵犀惨叫一声,左腿跪了下来,似乎有些运动不灵。而楚中离出了这一剑之后,就觉得丹田气海似乎起了极大的变化,紧接着就是腹痛如绞,在剧痛之下失去了所有力量,抛下了双剑倒在地上。

狄凡只是佯装倒下,实际上在一直观看着战局,看楚中离倒地,心中不知怎么回事,就远远送出神识去探察楚中离,这一探查,发现楚中离竟然只有“凝气两段”!心想,原来这是个废物,怪不得出了一招自己都倒地了。这巨犀的腿也不能是他打瘸的,没准本来就有毛病。

“五阶功法:拳击冲拳!”姬庆忌在一旁看到如此机会,也运起大力,向着灵犀右边以拳质凌空猛打过去,巨犀左腿受了伤,难以支撑来自相反方向的冲击,竟然被打得侧翻了过去,姬庆忌抓住这机会,向着巨犀冲去。

巨犀虽受伤,犹有余勇,一翻身站起,反朝着姬庆忌冲了过去,只是腿脚不灵便,没有之前那种冲力了。姬庆忌看着身旁有一块比较高岩石,用双手抓牢岩石,暴喝一声,目眦欲裂,浑身肌肉都迸出了青筋,嘿的一声,将那块岩石举了起来,用力往快冲到身边的巨犀脑袋上一砸。这一下真是力大千钧,竟然将岩石都砸裂了,而巨犀也有些脚步蹒跚,终究还是勉强站定。

姬庆忌心中一凛,好家伙,这巨犀的防御当真了得!即使连岩石,都砸不裂它的脑袋。这时吕崇兮在不断用暗器打着巨犀,残月也用旋风飞斧飞砍着巨犀,张炎也在用炎火术烧巨犀的屁屁,巨犀之前没有了尾巴,比较容易得逞。巨犀在这些扰乱之下,仍旧能够立住,不过也确实烦乱了,角上运起血红色的光芒,疯狂向着姬庆忌射了过去,把姬庆忌射得连连躲避。还运起自己并不灵便地腿脚朝着姬庆忌冲过去,打算踩死姬庆忌。

姬庆忌也杀红眼了,看着地上有一根长矛,一个打滚将长矛抄在手里,然后一个地滑,滑到巨犀肚腹下面,大喝一声,用力往里插入,只听咔嚓一声,长矛被刺断了,这长矛远远无法刺进巨犀的肚腹。巨犀扬起腿,要用腿踢姬庆忌,姬庆忌往上一跃,抱住巨犀的肚子,无论巨犀怎么奔跑跳跃,都死死抓住不放手,让巨犀摆脱不了。

突然,姬庆忌觉得自己抱住的东西在下坠,心里暗道不好,就巨犀的这个身体,好几万斤都不止,往下一坠,即使是姬庆忌也扛不住这么一下,连忙三下两下,滑到他侧面,紧接着就觉得大地在颤动,激起无数尘土,呛得他连连咳嗽。

但这一下,巨犀坐到了地上,想要再行移动还得重新站起身来,姬庆忌抓住这个空档,看地下有一块尖石,是刚才自己拿的那块大岩石崩裂出来的,立刻向下一跃,抓住了这块尖石,刚才的岩石十分巨大,就这块尖石,也有四五尺长,但尖头确实相当锋锐。

这时巨犀正在将站未站之际,姬庆忌看着之前何庄主用盘龙金刀划得那一道血印,运起全身力气,猛力用尖石一划,这一下,巨犀顿时哀鸣一声,划出了一个深入肚腹的口子!许许多多不干净的东西都顺着那口子流了出来,姬庆忌连忙往旁边躲避,也有小半个身子被鲜血浸湿了。灵犀疯狂奔跑,姬庆忌还没等补刀,就被踢倒在地,手里的尖石也丢了,却看到灵犀的肠子似乎流了出来,像一根绳索那样从它的肚子里通了出来,连忙一跃,抓住了他那根肠子,就这样,姬庆忌拽着这根肠子,在地上被远远地拖着,肠子拖得越来越长,巨犀的哀鸣声也越来越惨,声音越来越小。

章道人此时也缓了过来,见灵犀已经重伤,却还有一战之力,拔出松纹古剑,用了个飞剑诀,朝着它正面刺去,它重伤之余抵抗不了这么多,这一剑直接插入它左眼,把它一只眼睛给戳瞎了。姬庆忌一直拽着它的肠子,被它拖的走过许多的地方,也拖过了当初何庄主丢下盘龙金刀的地方,一抄手,将盘龙金刀抄起来,用力一拽肠子,自己身子向前飞去,却把巨犀的肠子全拽了出来,巨犀哀鸣一声,双腿跪地,姬庆忌飞上前去,用尽余力,把吃奶的劲都拿了出来,往它肚腹柔软的地方猛刺,又刺出了三四个口子,最后一下用劲太大,把盘龙金刀几乎全戳了进去,直没至柄,再也拔不出来。姬庆忌还不罢休,又抓着金刀的把柄,用力在它肚子里搅和了几下,才放手跃到一旁,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巨犀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上面还插着一柄松纹古剑,一道鲜血从它的眼睛里流了下来,一直流到嘴里,肚子破了好几个口子,鲜血浸染了大片沙地,最大的一个口子里都流出了许多脏器。巨犀也知道死亡就在顷刻了,再也不去攻击众人,而是缓缓走到小灵犀的附近,血从他后面的大地上铺上了一条鲜红的彩带。巨犀趴在小灵犀的旁边,用它仅剩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神中闪出迷迷糊糊的温柔,似乎如同当年看着她刚刚生出的婴儿一样,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整个沙地上,众人们围着这两头灵犀的尸体,天色已近垂暮,血红色的夕阳染红了这片沙地,和那沙地上的鲜血交相辉映,形成一抹天地之间的残红。

章道人上前,缓缓扶起姬庆忌,叹道:“终于结束了。”

姬庆忌说道:“是啊,终于结束……”却看见旁边的章道人大叫一声,嘴里喷出鲜血,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背后被人打了一掌,剧痛难当,口中吐血,摔倒在地,也把章道人带到了地上。

原来狄凡一直不出手,假装晕倒,就是为了留够足够的力气,到快要结束之时暗算别人,他早就见财起意,这一个小灵犀角加上大灵犀角,那是价值连城,他想,与其和大家分享这些战利品,何不自己独吞了呢?反正在这云梦泽里杀人,也不会被人知道。姬庆忌和章道人刚才打巨犀,能量耗费严重,即使现在和狄凡当面锣对面鼓地打一场,也未必能赢,更不要说受到偷袭了,顿时,两人就被打倒。

这时,狄凡余光看着何庄主正往相反的方向狂奔,手中扬起铁索,铁索击中何庄主背心,何庄主猛吐一口血,摔倒在地。又连着砸了两下何庄主,把何庄主砸得无法移动。

第五十一章 生死攸关

狄凡看了看场上,姬庆忌和章道人被自己暗算,倒在地上;何庄主被自己打倒;那俩佣兵早就被巨犀吓倒了;楚中离因腹痛如绞倒在地上;现在场上就剩残月、吕崇兮和张肥子还站着。

“你这卑鄙小人,老娘我跟你拼了!”残月抄起两把板斧向着狄凡冲了过去,吕崇兮和张肥子也紧随其后。狄凡冷笑一声,右手一闪,九环惊风刃向着残月脖子砍去,可以这么说,要是残月的斧子上没有速度宝石,今天,她死了。不过她斧子上有宝石,紧急之下把斧子往脖子边一挡,由于速度宝石的加持,还真勉强挡住了,但是力量可远远不如狄凡,斧子直接向着刀砍的方向过去,拍在自己脸上,这一下,半边脸都拍肿了,残月只觉得脑袋是个锣,咣的一声被敲响了,倒在了地上。

吕崇兮本想残月至少能挡两招,没想到这一下就交代了,连忙从怀中掏出暗器开始说台词:“呔!你这汉子好不晓事……”还没等吕崇兮说完,狄凡一抖银鞭,银鞭如一条立起的巨蟒一般从上到下砸了下去,吕崇兮又没空扔暗器了,连忙用起浩然正气,举起一个气盾抵挡,结果气盾是挡住了银鞭,但是银鞭的鞭头对折砸了下去,正砸在吕崇兮后背上,吕崇兮口喷鲜血,栽倒在地。

张肥子一看就剩自己了,大叫道:“天呐,快跑呀!”猛然转身奔跑,砰的一声,正撞在一棵树上,树叶飘落,张肥子被撞得晕了过去。

楚中离这段时间摔倒在地,暗暗感知着身体之内的能量变化,只觉得似乎是福不是祸,因为许多气质正慢慢凝聚成精,虽然总量似乎少了,但是却更加精纯了,如果以这种凝聚之后的能量去运用功法,威力肯定大增,自己又想起来了人境的三级是凝气、聚精、炼神,聚精在凝气之后,那自己现在的这种状况,可能就是从凝气突破到聚精期的表现,只是似乎没听别人说这种升级会导致剧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会出现这种剧痛。

他躺在地上,将散乱在体内各处的能量慢慢归于丹田气海,也正是在这一段的时间,狄凡把场上的众人全都打倒了,楚中离躺在地上看着场上,知道狄凡下一步肯定要大开杀戒了,想加快凝聚的速度,赶快恢复行动,可这一下子操之过急,精气走岔了道,反倒是肚子更痛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楚中离看狄凡在场上乱看,狄凡还自言自语道:“先杀谁呢?”心中暗想,千万别先杀我,要不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狄凡看了一看在地上爬动的何庄主,说道:“看你领我过来,先送你一程吧。”于是拎着九环惊风刃,向着何庄主走了过去,何庄主用尽全身的力量,也只四脚着地,连忙向狄凡磕头,大叫道:“别杀我!求你了!我还有老人和孩子呢!”,又爬到他面前用额头磕在他的脚上,说道:“狄先生,狄大侠,求求你了!别杀我呀!”

狄凡抓起何庄主的头发,用刀在他脖子上往下割了几割,只见何庄主全身发起一阵痉挛性地抖动,随后全身都不动了,一滩红色从身体下方扩散开来。

何庄主旁边,就是一名负责拿东西的佣兵,那佣兵上前笑道:“狄大人,别杀我,我是帮忙拿东西的,等你出去就帮你拿东西,您也不用费劲,这多好呢?”狄凡向着他发出狞笑,说道:“你太自信了。”随即刀光一闪,那名佣兵人头落地。

另一名弓兵一看跟他说就没有用,连忙丢了弓箭,飞也似地往相反的方向跑走,狄凡连看都不看,铁索随手一扬,索头把弓兵的脑袋砸得稀碎。

狄凡叹道:“唉,真不经杀呀,下一步杀谁呢?”

楚中离看着他的背影,竟然缓缓向着自己转了过来!然后拎着带血的九环惊风刃,缓缓向着自己走近。嘴里说道:“就是你了,临江楚侯。”楚中离心里着急,想赶快运气,可怎么运都运不动,眼睁睁看着狄凡走到自己面前,然后是头发一阵揪着的痛,把自己的头发拽了起来,把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自己都能感受到那刀的锋利,只觉得一丝鲜血从脖子上流了下来,狄凡手再一用劲,就要砍掉自己的头了。

“蠢货!”姬庆忌仰天大骂一句。

狄凡把手停了下来,看着姬庆忌,说道:“什么?”

姬庆忌叫道:“你难道不知道楚侯作为肉票,是个宝贝么?别的就不说,吴国是楚国的宿敌,你去交给吴国,那没准都能封官进爵了,你把他杀了,有什么意义?”

狄凡笑道:“你不用激我,把一个大活人从云梦泽带出去,再从楚国带到吴国,狄某自度没这本事,何况吴国由姬光主事,若是我把楚侯的脑袋送到吴国,那姬光压根不会给我加官进爵,只会把我的脑袋给砍掉送给楚王,用以麻痹楚国。”

“哈哈哈哈!”姬庆忌仰天大笑,骂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像姬光那么卑鄙无耻的人,只有你这种同样卑鄙的人才能理解!”

狄凡缓缓把刀从楚中离的脖子上拿开,指着姬庆忌说道:“你要知道,有的时候不仅仅是死或不死这么简单,你要是乖乖闭嘴,等会就给你个痛快的,要是再敢乱骂,我零割碎剐了你你信不信?”

姬庆忌骂道:“怕你的不是好汉!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卑鄙?”狄凡将楚中离的脑袋往地上重重一摔,这一下摔的尘埃四起,楚中离似乎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力豁然通畅,四肢百骸的力量瞬间恢复了起来。狄凡转到姬庆忌的方向,说道:“你左一句卑鄙,右一句卑鄙,我还就告诉你,卑鄙就是狄某最无往不利的手段。你高尚是不是?我这就来剜下你这高尚人的心,再用你这高尚人的血在地上写个高尚,用不了半天,你这‘高尚’就招苍蝇了,你信不信?”说到后来,一边说一边迈步向着姬庆忌走去。

楚中离见狄凡的背心正好对着自己,压根没有任何防备,立即运起全身之力,猛力击中狄凡后背,楚中离刚刚升级为聚精一段,又有东皇之力加成,这一下偷袭,打得狄凡踉踉跄跄向前跌了七八步,狄凡下意识一个刀气往后劈去,楚中离已然躲开了原来的地方,刀气砍到地上,他一跃的同时捡起双剑,手拿双剑对付狄凡。

“别以为就你会偷袭。”楚中离说道,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保持着警惕,毕竟狄凡的等级是炼神前期,直接比自己高一级,即便有着东皇之力,又把他打伤了,那也需要持重对待。

此刻场上章道人、姬庆忌都清醒,章道人和狄凡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只有姬庆忌知道自己这位兄弟总能奇兵突出,也不奇怪,微笑看着这一切。狄凡只觉得后心火辣辣的疼,胸口处的气息浊滞,似乎内外都受了伤,也不愿意和楚中离废话,甩开铁索向着楚中离打去,楚中离双剑一横,将铁索挡住,随即双剑一绞,将铁索绞住,狄凡用力一拧,楚中离也往相反方向一拧,二人越拧,绞得就越深,二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进,铁索就如同一条蟒蛇一样,完全缠住了楚中离手中的双剑。

楚中离左手紫电剑运出电流,右手楚侯剑运出水雾,狄凡就觉得一股电流从铁索上传来,拿着铁索的手瞬间麻了,铁索脱手。楚中离抓住这个机会,大喝一声,两把剑往外一分,楚侯剑和紫电剑岂是平凡兵刃?狄凡手中拿着铁索,还能往铁索里运气,一撒手,就只是一根铁索,楚中离这一下就把铁索砍成十几段,断落在地上。

狄凡还空余右手,右手九环惊风刃立刻进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围绕着楚中离的要害进行进攻,他刚才吃亏,纯粹由于遭到偷袭和偶然,无论如何,他的实际战斗力是超过楚中离的,这一手刀法使得凌厉狠辣,非比寻常。交战片刻,一刀向着楚中离的脑袋直刺过去,楚中离连忙转过脸去,只觉得刀锋割得脸生疼,左边的头发被砍掉一撮。又交几招,狄凡一刀没刺中他头部,顺势往下边一压,楚中离大惊失色,转过身去,这一刀却将他右肩衣服砍掉一块。

二人霎时之间交了十几招,楚中离有几次都陷入风险,他心内暗暗吃惊,心想,此人果真武艺高强,不是自己升级了就能胜过的,当下横下心来,少防自己,一招一式也往对方要害上攻去,他现在是铁了心,就算和对方弄个同归于尽,至少其他人还能活着,要是自己输了,那自己的这些朋友都得和自己一起死。

而狄凡,想的是怎么把楚中离杀了之后,再杀了大家,然后带着两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出去,而不是想跟他同归于尽,有了这个想法,气势就弱了,渐渐从上风被楚中离拉平。

第五十二章 自我准则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五十二章自我准则又斗十几个回合,狄凡一刀往楚中离的上盘砍去,楚中离双剑刺向狄凡的胸口,狄凡早就知道有这招,之前的那一下只是虚招,迅速变招磕向他的双剑,想把楚中离的双剑磕的脱手,可没想到楚中离有东皇之力,虽然等级远低于狄凡,力气却并不比他差,双剑和九环惊风刃这么一碰,全都脱手飞出。

狄凡别号“银鞭风刃”,一根铁索一把九环惊风刃练得最好,但除了这两件兵刃以外,并没有什么能空手用的厉害功法。而楚中离,兵刃脱手之后,自然而然就用起了平时使用最熟悉的无极木。

他一用起无极木,就感觉无极木涌出的能量似乎比之前要强劲的多,估计之前自己对无极木的理解早就到了能升级功法的时候了,却因为能量的限制一直未能升级,但现在自己突破了聚精期,无极木立刻就随之升级了,而且还多了一个不同的分支招数。

“三阶功法无极木:荆棘!”

这招数根植于藤条,却比藤条的攻击性要强劲地多,顿时几十根荆棘从四面八方向着狄凡勒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狄凡遇到这种攻击,应该向后跃出,但之前狄凡遭了楚中离偷袭,气息不畅,向后跃的慢了一些,就在这一瞬间,几十根荆棘死死缠绕着狄凡,荆棘上面带着刺,勒的狄凡浑身是血。

楚中离又加劲,想以荆棘干掉狄凡,可慢慢发现不妙,这荆棘虽然可以控制住狄凡,但是根本无法致其于死地或者给其重伤,反而狄凡把气息运到全身,开始和楚中离的荆棘对抗。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已经变成了消耗战。楚中离等级较低,但是有东皇之力加成;狄凡等级较高,但是刚才受了偷袭,所以两者都势均力敌,谁也无法压倒对方。

又过了片刻,楚中离只觉得手上的荆棘微微松动,心中大呼不妙,能制住狄凡纯属巧合,这一下要是让他脱身了,那胜利的天平又会倾向对方了。正心中焦急之时,忽然残月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噗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血中还带着两颗后槽牙。残月看见如此场景,眼睛一亮,说道:“好机会呀!三阶功法:旋风飞斧!”

残月之前的旋风飞斧是二阶功法,但她自从进了云梦泽之后,一直保持警惕,艰苦跋涉,又对付动物、亲眼目睹了小灵犀的被杀,又和大灵犀作战,在和大灵犀作战的过程中,残月一直运用着旋风飞斧击打大灵犀的薄弱处,虽说没有什么太大作用,但是自己对旋风飞斧的理解可是加强了不少。原本就是很任性地用旋风飞斧一扔,但现在她的旋风飞斧无论是力量还是准头,都比原来强了不少。

她看右手边有自己的一个板斧,看准了用力将其掷出,顿时飞斧如流星一般,向着楚中离的后脑砍去。飞斧脱手了之后她才暗叫不好,糟糕,我刚醒迷糊了,原本想的是帮我师父,怎么变成了砍我师父啊!可楚中离的东皇之力也当真了得,能增强对武学的应用,在千钧一发之际,楚中离感觉后脑恶风不善,疾速将头一偏,旋风飞斧从楚中离的脸庞擦了过去,仍旧朝前飞去。

其实残月的位置,离着狄凡还好几丈远呢,这么远的距离,以狄凡的能力,如果这一斧子是朝着狄凡的脑袋砍过去,狄凡肯定能避开,可关键是这一斧子是朝着楚中离的后脑砍过去,狄凡根本看都没看着,结果突然从楚中离脑袋后面出来一斧子,这一斧子直接砍进狄凡面门,“银鞭风刃”狄凡就此了账。

“哈哈!我终于干掉一个高手啦!”残月乐得一蹦三尺高。楚中离大松一口气,收了无极木。再一看场上,只有自己,残月,姬庆忌,章道人是确定还活着的,心里十分焦急,赶快去救吕崇兮和张肥子,还好这二人都只是晕倒,都被救醒了。

张肥子醒的时候,天色昏暗,看楚中离在他面前,他可不知道刚才是楚中离打赢了狄凡,在他刚才晕倒的时候,明明每个人都是任人宰割,大哭道:“完喽,这回从阳世到阴世里咯,主公你也死了,到阴曹地府里当临江楚侯了?唉……”又看了看残月,半边脸肿起来,嘴因为刚才牙被拍掉了还流出了血,更是嚎哭起来,说道:“残月啊,你看看你满嘴是血啊,死的也太惨啦!其实活着的时候我还有点喜欢你呢,真是造化弄人呐,也不知道阴世的人生不生病,要是不生病的话我连看病的手艺都没了……呜呜……”

“行啦!别嚎啦!”楚中离哭笑不得地喊道:“我们没死,是我突然恢复能量,通过偷袭把狄凡打败了。”

“真……真的?”张肥子难以置信地说。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咬咬你自己的手,看看疼不疼。”楚中离说道。

张肥子把手放进嘴里,用力一咬,发现竟然一点都不疼,心想,完了,我不疼,看来我肯定不是活着了,已经是没知觉的状态了。

张肥子这一咬虽然自己不疼,可有人疼啊!把残月疼得直叫唤,原来残月刚才看张肥子那么关心自己,头上撞得还全是土,想从侧面帮他拍一拍,结果张肥子恍惚之中没瞧见,把残月的手拿来放进嘴里使劲一咬,这一下把残月疼得,差点蹦起来,反手给了张肥子一巴掌:“你咬我手,你当然不疼了!哎呦……疼死我了……”

楚中离救了吕崇兮和张肥子之后,又去给姬庆忌和章道人疗伤,在此期间,他用的全是“花叶回生术”,每用一次,就思考思考自己用的哪里对,哪里不对,他天赋原本就很高,又有东皇之力加成,更关键的是他对木系功法早有理解,无极木都三级了,于是在此期间迅速突破了领悟阶段,将花叶回生术升到了一阶功法。

不过虽然如此,姬庆忌和章道人伤的也自不轻,吕崇兮也有轻伤,残月半边脸肿了起来,就是张肥子撞了树,脑袋上有个包,还算伤的比较轻的,除张肥子、楚中离以外,众人都坐地休息,恢复身体和精神。张肥子先用炎火术在这一片生起了几个火堆照亮,然后负责给大家敷上药,最后一个到了残月那里,递给她一株止血草,说:“你这个就是口腔出血了,嚼几下就可以了。”

残月接过草,说道:“咳咳,刚才某人是不是说,有点喜欢我啊?”

“嗐。”张肥子挠了挠头,说道:“那不是看你‘死’的那么惨,安慰安慰你嘛。”

“猪头!”残月飞起一脚,踢在张肥子的屁股上,张肥子原本经常挨踢,练得抗击打能力都增强了,但残月经过今天的恶战,也升级了,这一下又痛的张肥子嗷嗷大叫,跑到一边去了。

张肥子走到自己撞头的那个树下,把树叶一片片捡了起来包好。楚中离走到他旁边,问道:“肥子,你捡这些树叶做什么?”

张肥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这是我此次来唯一的斩获了。”他这一路上,压根就没打死什么东西,就是刚才打动物的时候,也是用炎火术吓跑了,这树叶可不就成了他唯一的“斩获”了嘛。

楚中离听了之后,简直捧腹大笑,笑完了之后也从地下捡起一片树叶,抚摸着树叶的纹路,放在嘴唇旁边,能感受到叶子的清香,像妙龄女子的气息,又轻轻把叶子攥到手里,心想,我若是像之前一样无法修炼,可能现在唯一的“斩获”也就跟几片树叶差不多,可这样,叶绵或许也不会离我而去了。

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因为觉得没资格追求喜欢的女生,而走上了这条弱肉强食的变强之路;可是当自己谈笑之间即可杀人之时,喜欢自己的女生却又因此而离去,难不成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又或者是,离合悲欢,世事无凭?

不!楚中离心想,这些都只是她们的标准,我不能以她们的标准来左右我的人生,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准则!想到这里,心胸为之一壮,拔出腰间楚侯剑,大喝一声,向着面前的树林挥出一道剑气,剑气凌厉十足,面前的树倒下一片。

“哎呦,是谁偷袭!”在树林的那一边,却传来一名年轻男子的大叫声。

楚中离心想不好,连忙带着张肥子往后退了十多步,让出一个空地来,不一会儿,两名道士服饰的年轻男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其中一名男子披头散发,骂道:“刚才是哪个偷袭于我,站出来!”

张肥子上前赔笑道:“这位道爷,对不住哈,刚才是我老大砍树玩呢。”

那披头散发的道士说道:“大晚上在云梦泽里砍树玩,谁信啊?把我发髻都给砍掉了,要不是我躲得快,脑袋都没了,你老大是谁,出来说话!”

第五十三章 分而食之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五十三章分而食之楚中离把腰间双剑抛在地下,显示他自己没有恶意,然后上前说道:“这位道兄,刚才我在林子里想事,想到一个地方,心绪激动,就拔剑出来砍了一剑,没想到这么巧砍到道兄,真是抱歉。我这有点银两,道兄拿去喝酒,算是我给你的赔偿,不知意下如何?”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

那披头散发的道士看他言语和气,又肯赔偿,气消了大半,把金子推了回去,说道:“既然不是有意为之,那就算了。诸位来这里,可是来猎杀魔物的吗?”

楚中离点头道:“正是。”

二位道士在楚中离身后看了一下,顿时看到一副极其惊撼人心的画面,两只巨犀死在沙地之上,血染山林。纵然他们身会武功和道术,见此情景也不禁有些震撼,披头散发的道士颤声说道:“这,这是你们干掉的?”

楚中离说道:“是。”心想,这道士不要自己金子,足见行为还算正派,而且我看那道服竟有点像武当山的,还是和他们说实话比较好,或许在这荒郊野外,我们还需要他们的帮助呢,于是将自己的身份,以及打猎的经过简略告诉了他们。

那披头散发的道士惊讶道:“你是临江侯楚中离,那就是楚王的三儿子,楚千千的三哥吧?”

楚中离说道:“没错,你们也认识千千吗?”

那披头散发的道士拱了拱手道:“在下道号清和。”又让后面的道士过来,说道:“这是我师弟清风。我们是武当山的道士,我们和千千是同门,她是我们外门的师妹。”

清风笑道:“看楚侯长得确实和千千有几分相像,想来错不了啦!”

楚中离听了之后,终于放下心来,觉得心中欢畅,有了这层关系,那就相当于无形之中建立了信任,比说再多句话更能互相相信对方。又问道:“不知二位来这里,却是为何?”

清和说道:“跟你们大同小异吧。我们武当派的宗旨是‘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楚侯应当略有耳闻。近来已经入秋,我们掌门师伯玄希真人打算在入秋之际再对魔族进行一次剧烈打击,特命十几名师伯师叔率领本门弟子、外门弟子,全面出击,攻打魔域,现在已经在许多地方都有斩获了,至于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云梦泽中看看有没有讨伐魔族的人陷入困境,我们上前取援助一把,也算是尽了我们人类之间共抗魔族的情谊!”

楚中离听他们原本就是要来帮助冒险者的,心中高兴,就恳请他们帮一下忙,他们也慨然应允,先是用自己武当派独特的丹药给他们服下,用一定的真气给他们疗伤,二人又爬到灵犀的头上,把大灵犀角、小灵犀角用剑取了下来,累了半天才取好,放在他们的旁边,说道:“这是你们的战利品,我们帮你们取下来了,我们自己可是不要的。等会若是你们拿不动,我们也可以帮你们拿。”众人都谢过了,连声称赞武当派真是名门正派,侠义过人。楚中离看着那两只被取下角的灵犀,叹了一口气。

清和对大家说道:“众位,这两只犀牛的尸体一定会引来群兽,我看这周围有个小土丘,我们不妨到小土丘上去休息,这样即使群兽来吃尸体,也不会波及到我们。”众人心想果真是经验之谈,都同意了,就往小丘之上挪。

在行走的过程中,楚中离假装闲聊问清和道:“话说贵派玄字辈的,都做什么去了?”

清和说道:“玄希掌门策划对忘忧森林羽族的包围,玄夷师伯在武当山留守,家师玄微真人远赴北漠讨伐巨人族,玄静师叔……太多太多了。”

楚中离说道:“那还有没有哪位‘玄’字辈的师叔,有着不同的任务?”

清和挠了挠头发,说道:“玄字辈的,哪位啊?”

楚中离说道:“就是年龄比较小的,性别和其他的那些位有些不同的那个……”

姬庆忌就在旁边听着,心想,自己这兄弟一到情感之事就太不爽利了,我帮他问了得了,于是说道:“敢问玄音道长所在何处?”

楚中离突然听到玄音道长四个字,激动的全身都颤抖了一下,脸上也泛起了红潮,清和说道:“哈,是玄音师叔啊,这回就是她领我们来的,不过也就在刚才不久,突然说她有一个秘密行动,让我们去负责救援冒险者,她就秘密行动去了,千千师妹刚才也在,结果也去跟着她了。”

“嗯嗯。”楚中离点了点头。众人移到了小丘上,姬庆忌说道:“我还有些事。”向着原来的地方而去,章道人似乎能理解,也跟着去了,二人把何庄主和几名佣兵的尸首都扛了过来,狄凡的就让他自生自灭吧。盘龙金刀和九环惊风刃也都拿了过来。姬庆忌说道:“这些人,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埋在地里又怕被野兽翻出来,还是一把火烧了之后,再埋起来较好。”章道人点头道:“正是。”

于是众人弄了些柴火,把这些人的尸首堆了起来,张肥子用了个炎火术点燃,不一会儿,大火熊熊燃烧。两位武当山的道士稽首对着火堆吟道:“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念完之后,又施了一礼。

残月问道:“二位道长念的是什么呀?我听不太懂。”

清和说道:“这是我们武当派的礼魂曲,斩妖除魔是我们武当派的宗旨,因此凡是和魔族作对而死的人,无论他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名为利,我们派中之人都应对其表示尊敬。”

楚中离在旁边听了,心想:“其实这些人里,只有一小半是死在魔族的手里,倒有一大半是被人杀的。”

火焰熄灭后,众人早用兵刃在地下挖了个大坑,把骨灰收敛好,埋了进去,把土填平了。楚中离手中拿着九环惊风刃,递给残月道:“给,这是你的战利品。”

残月笑道:“哇,真的嘛!看这刀的样子足有精品呀,上面还镶着一个紫灰色的宝石。”

楚中离点头道:“这应该是重伤加持的宝石。”

残月喜不自禁,到一边舞刀去了。楚中离又到章道人面前,把小灵犀角递给了他,说道:“章道兄,这只角就归你吧,你出了那么多力,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章道人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这回如果不是楚侯相救,我定然死在狄凡那小人手中,还怎能拿这宝贝啊?”

楚中离说道:“你就拿着吧。”章道人还推辞不受,楚中离又把盘龙金刀也递到他的手里,说道:“我看章道兄为人正派,特有一事托付于你,这小灵犀角你可以将其出售,想来不会低于五万两银子,到时候一半你自己留着,另一半你分给何庄主和他带来的佣兵家属,还有这柄盘龙金刀,也还给他的家人。”这回章道人答应了,把小灵犀角收了下来。

众人在土丘上坐了一会,就感觉林中有许多活物在涌动,不一会儿,涌出来无数野兽,上前疯狂吞噬着两头灵犀的尸体。楚中离有东皇之力,对自然的理解有所加强,能感觉出来,这回兽群中的许多野兽,就是之前两头灵犀召唤来作战的那些。几百上千只野兽疯狂扑到两头灵犀身上,不住啃噬灵犀身上的血肉,仅仅片刻之间,两头灵犀就被啃噬的只剩一些白森森的大骨头,而狄凡的尸首就在旁边,也被野兽们顺便给吃了。

众人在旁边看着他们啃噬巨犀尸体的惨状,都不禁毛骨悚然。

“太残忍了。”清和评论道。

“是啊。”清风说。

兽群们啃噬完巨犀的血肉之后,都吃饱了,就全都散回了林中。过了一会,清和说道:“我有点饿,你们呢?”张肥子说:“我也是。”清和随即从怀中拿出几个饼来分着吃了。残月说道:“之前巨犀召唤兽群打我们的时候,我一脚踢死了一只狼!那只狼还挺肥的,刚才我拖过来了,咱们烤着吃吧!”

“好啊!”众人都拍手叫好,残月把狼架了过来,清和从怀中掏出匕首,把狼皮割了下来,众人架起狼的身子,放在柴火上烤着吃,不一会儿,就烤的油脂四溢。众人都拿兵器割着吃了,清和口中嚼着一块肉,说道:“不错,不错,这狼的肉虽然有点柴,但这头狼不同寻常,油脂还是比较多的,吃上去满嘴脂香四溢,十分解馋。尤其是在累了之后吃这个,可真是人间美味啊!”众人也都夸狼肉好吃,吃了一会,把这只狼吃尽了。

通过这次磨炼,楚中离达到了聚精一段,这是之前说过的;张肥子也达到了聚精九段,离突破不过是咫尺之遥了;残月达到了聚精五段,吕崇兮达到了聚精六段,他们的功法也都升级了。只有姬庆忌,已经达到炼神八段了,升级没那么容易。这个世界中能否升级关键不在于是不是补了最后一刀,拿了什么“人头”,而在于能否通过战斗,提升自己对武学的理解,以及使自己的身体突破之前的极限。这次磨炼凶险万分,众人对武学的理解和对身体的突破,自然都提升了不少。

第五十四章 东皇苏醒

众人吃完狼肉之后,就在火堆旁边枕藉而睡了,众人都是修炼者,也不怕突然出现一只野兽之类的。楚中离睡到半夜,就觉得似乎有一个人在推自己,在自己耳边说:“醒醒,醒醒,怎么我刚醒过来你就睡了?”

“你是谁啊?”楚中离迷迷糊糊地说道,似乎立刻又意识到了什么,一骨碌起了身来,果然看到东皇太一的幻影在自己面前,有点兴奋地在自己体内跟他对话,说道:“东皇前辈,你醒了!”

“你们这种低级生命啊,就是喜欢说这种废话。”东皇太一说道。又用眼睛余光一瞥,看到了睡在旁边的姬庆忌,说道:“来,我这就把他干掉。”

“别别别,千万别……”楚中离慌忙拦阻,说道:“现在我和他已经不是敌人了,甚至都成为兄弟了。”

“哦,你们也开始同流合污了吗?”东皇太一说道。

楚中离心想,他这分不清褒义词贬义词的特点还真是没变啊,说道:“是是是,我和他现在已经同流合污了。”心中又想,我这几天经过抉择终于决定还是要跟你同流合污,你知道嘛你。

东皇太一说道:“你们人呐,我压根就搞不明白,也不需要搞明白,当初伏羲造你们就没把你们造明白。”

楚中离说道:“是,是。早知道您是今天醒,我就晚一天进云梦泽了,刚才要是您在场,我也不至于差点死了。”

东皇太一说道:“那要看你怎么看,你要是真死了,那算你倒霉,你要是扛过去没死,那就是一次重生。”又说道:“另外,我醒了也是因为你今天似乎升级了,我就鼠窃狗偷,趁机拿走了你的许多能量,然后才醒的。”

楚中离道:“原来如此!我刚才升级的时候都肚子疼了,看来这肯定跟你有关系!”

东皇太一说道:“不要急嘛,取走的,我必百倍偿还……”说到这,突然像发现了一个什么东西一样,浑身都精神了起来,说道:“你怎么能找到这个地方的?”

楚中离道:“什么我找到这个地方?”

东皇太一说道:“你怎么知道神物在这附近的?”

楚中离道:“什么神物?”

东皇太一道:“别问。那看来是个巧合,这附近有个神物,跟我似乎还有点缘分,我这就带你去找,借用一下你的身体!”

说完之后,东皇太一立刻操纵了楚中离的身体,楚中离双眼微微冒出橙光,气质也有了一些神异非凡的感觉。然后身轻如燕一般,从众人睡觉的地方飘走了,一直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东皇前辈,我这些伙伴们还在这呢!”楚中离有些焦急的说道。

“放心吧,这事肯定用不了一个晚上,到时候再回来就是。”东皇太一说道。

楚中离被东皇太一控制着,只觉得自己身体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使得周边的景物甚至都成了虚影,知道这是自己的修炼程度太低,以至于感知能力跟不上,因此也就不看了,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去行动。

“是什么神物啊?”楚中离在体内问道。

“湘水之神的神物,湘水神是我曾经的八大手下之一。是个小神,神物也没多厉害,不过对于咱们现在的情况来说,算是能有很大帮助了。”

慢慢地,楚中离感觉到了水声,似乎有水波在摇荡一般,脚步也慢了下来,他将眼睛一睁,感到无边无际的水气波动而来,面前一片宽广的大湖,中间一道银白的月影,明月为周边带来了光辉,水面如同一块幽深碧绿的翡翠。

云梦泽,又称洞庭湖,指的就是许多片连成一起的大湖,以及周边的森林、沼泽、沙洲、绿地等环境,而这一片湖,就是整个大湖中的一个分支,湖边有一个沙洲,湖上还有一座小岛。秋风吹得树叶纷纷飘落,送来无边的幽静。

东皇太一没有再说什么话,控制楚中离的身体跃入了水中,楚中离大头朝下入水,他水性原本不佳,吓得连忙闭上眼睛,后来发现似乎并没有水进入眼睛里,就缓缓把眼睛睁开,居然也没有什么问题,又感觉自己身体也没被打湿,才看到自己身体周围似乎是有一层气膜,虽然是薄薄的一层,但这足以起到防水的效用。就如同鸡蛋外表的膜一样,十分薄、十分紧贴,但是确实能把鸡蛋给隔离开来。

楚中离觉得自己身体是个水箭,正全力往着底层射去,激起了无数涌动的暗流和许许多多的气泡,又过了一会,水里有千百条怪鱼朝着自己而来,不过自己却丝毫不怕,自己有了东皇之力之后,能总万物之极,增强对自然世界的理解。但现在还轮不到自己用,他们一见“东皇中离”,纷纷闪避开来,楚中离就觉得好笑,连自己,它们也得给点“面子”,更不用说是东皇太一了,他在自然界的“面子”,肯定比自己要大得多。

又下潜一阵,竟到了湖底,一脚踏在湖底的淤泥和水草之中,楚中离皱了皱眉,可后来又发现自己的脚也是被隔离开来的,就没什么了。东皇太一运起东皇之力在湖中茫茫搜寻,忽见一方向有一点微光,立刻去到近前,将手往下面一捞,捞上来一团泥,把泥弄掉之后,露出绿色的光芒出来,是一个翡翠玉玦,上面纹饰较为粗略,但是古朴典雅,质地纯良,一看就知道是太古时期的珍品。

“上。”东皇太一将玉玦攥紧,霎时排开万重波浪,如鱼出水,握着玉玦在手,在水中行进却更省力了一些。

回到地面之后,东皇太一离开了楚中离的身体,仍旧恢复幻影状,然后将玉玦悬空垂在面前,玉玦里面的绿色幽光忽然大盛,然后陆陆续续传进东皇太一的幻影之内,过了片刻,玉玦的光芒已经变得沉寂,东皇太一也停止了吸收能量。

东皇太一说道:“它叫湘君玦,因为这宝物和我有联系,所以才找的那么快,否则不要说我找的时候仅有炼神的能量,就是地境识道期、归朴期乃至玄通期都未必有这么容易,第一是他们要搜寻好久才能搜寻到这里,第二是他们在湖底无法和它有所感应,还得找上半天,要是中间能量不够了,还要退出湖里,等能量恢复好了再下去接着找。因此我虽然那时是炼神期,却一下去就找到了。”

楚中离说道:“那你现在吸收了它的能量,一定能量也提升了吧。”

东皇太一说道:“马马虎虎,达到地境水平了。我吸收了它十分之九的能量,还留了十分之一给你。”

楚中离说道:“十分之一。”

东皇太一说道:“十分之九对我不多,十分之一对你不少,你试着吸收一下,就知道有多少好处了。”

楚中离攥住玉玦,用丹田之中的能量吸取它的能量,但它其中的能量却纹丝不动。

“别用世俗的方法,用你东皇之力里的能量去吸取。”东皇太一提醒道。

“明白了。”楚中离用东皇之力里的能量去吸取,这回果然极为顺利,一抹绿色的幽光从手中传进,逐渐进入了丹田,只觉得一股清新舒畅的感觉传遍全身,自己的能量竟然也如繁殖一般在增加。待到能量不增加的时候,查了一下自己体内的能量等级,竟然达到聚精四段了,一口气升了三段。

楚中离说道:“嚯,一口气升三段了,不过,聚精期的能量好像不算多呀,难道一个神物的十分之一才这么些吗?”

东皇太一说道:“那是因为它给你带来的主要能量,都幻化成了一个特征。你还记得东皇之力的特征吧,总万物之极,增强对武学的应用和对自然世界的理解,而现在获得的这个特征,叫做湘君念,可以在江河湖泊中任意穿行而没有危险。”

楚中离心想,之前我遇到东皇前辈,就得到了“东皇之力”,现在找到了湘君玦,就得到了“湘君念”,倘若要是再帮东皇前辈找几个神物,那不就能获得好几个特性了?到那时候,即使我武艺低微,也能算是一号厉害人物了,何况到那时候,我所吸收的能量或许就能让我在这个世界中等级较高了。想到这里,真是心花怒放,甚至都不自觉地咧开了嘴。

东皇太一看他这么高兴,也模仿人类高兴的样子,来和他共享这份快乐,说道:“哈哈。”

楚中离兴奋地说道:“东皇前辈,你以后还要找什么,就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办到!”

东皇太一说道:“好!记得之前你不是跟我说我们该干什么吗?这话我一直耿耿于怀,当时还不知道干些什么好,现在有了目标了,你听好,很简单,一共两步:第一步,在不暴露我的身份的状态下,找到尽可能多的神物,吸收力量,提升咱们两人的战斗力。第二步,在确保自己对伏羲有着优势的情况之下,一举消灭伏羲及其党羽。这样,就可以夺回这个世界。”

第五十五章 湘君玉玦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五十五章湘君玉玦楚中离听到东皇太一制定的战略,满口答应。东皇太一指着湘君玦说道:“这里的能量虽然没了,倒也算个玩意儿,你就拿去玩吧。”

楚中离疑惑道:“玩,怎么玩?”

东皇太一说道:“用能量去感知。这个玉玦可以储存记忆,尤其是第一次用的时候,会自动储存你最宝贵的记忆。也可以在这里重演记忆以解开心结,你试试。”

楚中离用能量去感知了一下,发现幽深深的湘君玦中,保存着四份的记忆,分别是湘君的、湘夫人的,又多出两个,东皇太一的和自己的,因为他们吸收了湘君玦的能量,所以自动就将自己最宝贵的记忆留在了里面。

楚中离点开湘君尘封的记忆,也是在这个地方,湘君在沙洲上,孤独地望着远处,秋风夹杂着树叶,飘落在他的肩头,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愁苦。眼中含着希望,也在慢慢暗淡下来。点开湘夫人的记忆,也差不多是如此,不同之处只在于一个是“时不可乎骤得”,一个是“时不可乎再得”,一个是对心爱之人未至的怅惘,另一份,则成了永诀的悲凉。

“当年我要灭尽世人,因此挑起了诸神之战,当时世上一共有三十六位大神,一千零八十位小神,我和四位大神四位小神对抗其他神明,最后结果你也知道了,是我战败了,跟随我的一些人也受了连累,大司命、少司命、东君、云中君这四位都是大神,不死不灭,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湘君和湘夫人却是小神,从此消失在这尘世当中了。”东皇太一说道。

“唉,是啊,他们生前,肯定十分相爱。”楚中离说道。

“这也是他们成不了大神的主要原因。”东皇太一评论道。又说道:“大神对于你们而言都是不可知的存在,小神就相当于你们天境的后期。大神有创世神、造人神和自然神,这三种是最高神。小神,就是人修炼成的神,说实在的,小神也不应该存在。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四位小神帮我,我都想把小神一起灭了。”

楚中离心想,就您这想法,怪不得人缘,哦不,“神缘”这么差呢。又点开了自己最珍贵的记忆,在楚国的大厅之上,玄音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手上有一个血燕的标记,握住了自己的手,笑着说道:“这么爱害羞啊,是因为我是女孩子吗?”然后把手指搭在自己手腕上为自己把脉……

楚中离看到这段,心里不住乱跳,他其实已经知道一定是这一段,但是真的在他面前放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脸上发热,连忙将这一段关了。又望着东皇太一的那个记忆,说道:“我可以看吗?”

东皇太一说道:“你想看就看吧。看完之后把我和湘君、湘夫人的记忆都删掉,以免露了行迹。”

楚中离点开东皇太一的记忆,眼前现出一片他从未见过、难以想象的奇异景象,天空闪着妖异的紫色,赤红的大地,撕裂出无数口子,生长着枯萎的干草,显得空旷而荒凉。天幕低垂,在许多谷地里,密密麻麻的小人在哀嚎着,嘶喊着,乞求着生存,那蝼蚁一般的生命,难经得起神仙对阵的波及。

“东君,再加把劲,晒死他们,达成咱们灭尽世人的目的!”东皇太一漂浮在空中,向着同伴东君说道。

“好!”东君将一股炽热的光芒射上天空,却忽然被一阵剧烈的风吹散了,施放出这风的神,正是伏羲,威武而庄严,形象极为神圣,他背后有着数不清的神明,手持神器,飘于空中,如同一只大军,主宰这世界的力量,全部都聚集了起来。

“伏羲在此,绝不许人类灭亡!”伏羲眼中凝着无限的坚决。

“因为人是按照你的形象造的?”东皇太一轻蔑而嘲弄地看着伏羲。

“不,因为人有爱、有情义、有理性、能建立文明,是万物的灵长。东皇前辈,因你是创世神,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前辈,你之所以要灭尽世人,无非是因为人类的存在威胁着其他万物的生存,但我却告诉你,人比万物要高贵的多:有了人,才有了世界,没有人,世界只是一片空虚,人比世界更伟大!”

“扯淡!”东皇太一骂道:“伏羲,你这虚伪的造人神,你造了人,为何却不肯给人类十足的快乐,只是让人类在苦乐参半中挣扎?你说人类有爱,为何却是先顾自己再顾他人?你说人类有情义,为何却是情深义重者少,薄情寡义者多?你说人类有理性,为何人类的理性都用于无尽的攀爬和索取?你说人类能建立文明,为何却要损不足以奉有余,让少数人饱食着多数人的血肉?之所以人类能成万物的灵长,前面的理由都不是真相,人类能凌驾于万物之上,只是因为他们比更有能力而已,并不是任何美德方面的特出。人依赖于世界,世界却并不依赖于人,人不过是世界里的一个丑陋的变异物种。”

“这是因为你对人的理解还太少,你只看到一面,却没有看到另一面。正因为这世上有苦,所以才有乐;正因为有背叛,所以才有忠诚;正因为有自私,所以才有付出;正因为有黑暗,所以才有光明;正因为有文明理性,所以才有能看穿文明理性的眼睛和能反思文明理性的思想。这就是人道,是人价值的体现,这价值就是能在无穷无尽的痛苦挣扎当中,淬炼出自己的尊严。这尊严就是生如蝼蚁,美如神明;人是一株脆弱的芦苇,却能比任何摧毁它的事物要高贵。”

“真是矫情,无非是低级生物的自我陶醉而已!真正的美丽不是矫情的作为,而是永恒的宁静。永恒的宁静,只有尘埃落下,没有意识,没有思维,没有行动,什么都没有,这才是美丽,极致的美丽。如今已不需再说,我今日,便要让这世上归于永恒的宁静。”

“决不允许!”

“那就使出你所有的本事来吧!”

东皇太一,东君、云中君、大司命、少司命;伏羲、女娲,以及几乎所有的神明,在同一刻施放出了能量。然后,一片刺眼的光芒,这段记忆结束了。

楚中离将东皇太一和湘君、湘夫人的记忆缓缓删去,然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坐在地上,品味这段记忆,琢磨了许久,许久。然后缓缓说道:“东皇前辈。”

东皇太一回应道:“如何?”

楚中离说道:“那么在你夺回这个世界之后,还要再灭掉人类吗?”

东皇太一说道:“不好说。”

楚中离站起身来,将湘君玦和东皇石全都放在地上,说道:“对不起,东皇前辈,如果你要是还想灭掉世人的话,请恕我不能再跟随你了。”

东皇太一诧异道:“这有什么打紧,你到时候就是神了呀,我不会灭掉你的。”

楚中离说道:“我不是担心被灭,如果要是他们都死我独自成神的话,那我更为卑劣。不管怎样,我不可能帮着你消灭掉我所有的同胞,之前你给我的力量,可以全部收回。或者,杀死我也可以,但要我做这样的事,恕难从命。”

东皇太一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只是让你帮我夺回这个世界,而不灭掉世人呢?”

楚中离说道:“这我当然愿意做了。”

东皇太一说道:“说实在的,之前我要是被问要不要灭掉世人,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灭掉。但后来跟着你在人间游历了这么多时间,我发现人类固然有着许多缺点,但也有着许多优点。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那我就让步一下,不灭掉所有世人了,但是必须要让所有人都信仰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总可以吧?”

楚中离一听,兴奋地笑道:“真的,那太好了!”心想,你总算用对一个成语了。这事,就跟改朝换代差不多,只是范围更大了而已,改朝换代,当个元勋,那自然是愿意了。

东皇太一说道:“好,这便撤吧。”却突然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一样,来了警惕,说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楚中离一听这话,连忙跳上旁边的一棵大树,升了三段就是不一样,顿时感到身轻如燕,比原来的行动迅捷了许多,以茂密的枝叶遮盖住自身,在体内对东皇太一说道:“东皇前辈,咱们怎么不跑啊?”

东皇太一说道:“能找到这里的人,一定不简单,我必须看看是谁再说,或许就是伏羲的代理人也说不定。”

楚中离凭耳力却没听到,于是屏息凝神,以东皇之力去倾听,这回能听到脚步声,似乎是两个人的,一个轻一个重,由此可看到功力的差别。脚步越来越近,其中一个人一张嘴说话,自己立刻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明显是自己妹妹楚千千的。

“师父,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好不好啦?”

接下来又听到一个声音,声音美妙动听,正是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小时候有什么事,不记得,就只记得练功了。”

“那,师父给我讲讲小的时候都和哪些男孩子在一起玩呢?”

“千千,别老问来问去的,要不是你缠着我,我才不带你出来呢。还好这‘湘君玦’对武当派而言并不重要,只是让我随便找一找,否则耽误了事情那可不是闹的。”

第五十六章 重见玄音

楚中离就这样看着她们进入了自己的视线,远远看着玄音道服在月光下那蓝白的影像,似乎像是玄音身上发出的光辉,即使离得远远的,自己的心也为之摇动不已。

楚千千说道:“嘿嘿,师父你别假装对我严厉了,我知道你是很疼千千的对不对,对不对呀?”抓住玄音的袖子,在玄音旁边扭来扭去,像一块牛皮糖。

玄音说道:“哼,知道就好,那你别说话。”

楚千千笑道:“我就是喜欢说话。”

玄音说道:“那你别总乱说,想说的话,把武当派的戒律背上一背。”

楚千千笑道:“好呀,这个我也会背的。第一条,本门弟子如有勾结魔族者,杀无赦。第二条,内门修道弟子如有犯杀人、盗窃及邪淫者,废除所有武功,驱逐出派……诶,师父,这‘邪淫’二字是什么意思?”

玄音说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又是女孩子,听到这两个字不哼哼一下混过去,还问呢!”

楚千千说道:“人家就是想知道嘛。”

玄音说道:“你不用知道,反正以你的年纪还没到能犯的时候。”

楚千千说道:“谁说的,我努努力,没准就犯了呢!”

玄音说道:“好好好,我服了你了,你厉害行了吧。不过第二条说的是内门修道弟子,你又不是,过几年你就回郢都了……好了,不跟你搅了,好像就在这附近,咱们该办正事了。”

说罢,从腰间布袋中拿出一个罗盘状的法宝,运起能量来,指针乱转,无法定向,玄音说道:“咦,怪事,湘君玦不是在这一片吗,怎么一点能量都没有。”

正在这一刻,忽然从黑暗中窜出一条黑影,伴随着阴冷的灰色气质,一掌朝玄音的背心打去!玄音反应也很迅捷,手一挥,凝起成质,两股气质相碰之下,玄音后退了几步,而那神秘人又退入了黑暗中。论实力,玄音还在那人之上,但对方先发制人,玄音却也吃了点小亏,手腕有些酸麻,她身形一转,刷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还未等玄音出手,神秘人再次攻击过去,玄音这回有了准备,哪想到他攻击玄音是虚,突然却攻向旁边的楚千千!玄音吃惊不小,此人能和自己对上一掌,一定是地境高手,以楚千千的聚精等级,只怕一掌都挨不住,俗话说关心则乱,玄音连忙去救楚千千。结果他攻击楚千千也是虚,反倒用脚一勾,一块大石头飞到半空中,他这一掌击在石头之上,石头碎屑纷纷朝着玄音飞去,玄音将剑光舞动,绝大多数碎屑都被剑光阻挡,但这一下又是后发,防御太过急促,手臂、小腿、脚背等处仍然被打中了几块石屑。

本来偷袭的这人实力在玄音之下,但此人实在太过阴毒,在玄音用罗盘探察的时候进行偷袭,玄音刚刚摆好阵势,又攻击旁边无抵抗能力的楚千千,导致玄音一直处于被动。

看似是过了两招,其实这两招只相当于人的两次眨眼时间,情势极为凶险。玄音虽近年来才渐渐在江湖历练,也非全无实战经验,危急关头,将手中长剑一摆,一股沛然充盈的剑气向前猛荡出去。这一招气势过人,连周围树上的宿鸟,也被这杀气所激,一齐飞上天空。若不出意外,神秘人这一招就要受伤。

突然,神秘人拔出一柄剑刺了过去,这是一柄旷世奇剑,这一招质朴之极,但是却无坚不摧,和玄音的剑气刚一触碰,铮的一声,玄音的剑顿时断为两截。楚中离看到这里,心下立即感觉不好,急忙在体内说道:“东皇前辈,快救人!”

东皇太一的反应速度,的确极为迅速,听了之后,立刻用了一招拳击冲拳,围魏救赵向着神秘人的身上打去,虽然楚中离说的是让他救人,没说让他打人。但东皇太一出的这招,反而却恰到好处,倘若以救玄音为主,势必两人都会陷入被动,没准还真扛不住他那柄旷世奇剑,但攻击那人,他却不得不救自己,倒是救了玄音。

那神秘人本想一招结果玄音,但突然来的这一下,令他不得不防,急忙把那柄神剑背在身后,拳气撞在神剑之上,消散在空气当中,但这一下也把他撞的后退了三四步,他却顺着这剑气翻了个滚,一跃又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其实那神秘人在出手之前就看明白了,湘君玦早已被人带走,那女道士这么年轻又有这等武功,应该是武当山玄音无疑了,玄音既然来找湘君玦,自然有可能是自己日后一个潜在的麻烦,所以要先行除去。而在玄音的援兵出手之后,他在这一瞬间就算出来了,他不是这二人的对手,也杀不了其中任何一人,既然如此,就没有再战斗下去的必要。若出手不能迅速制敌死命,就转而绝不令自身受到伤害,其冷静,其理性,其阴毒,其狠辣,让再厉害的高手也自叹不如。

神秘人离开之时,摸了摸自己遮面的黑布,心中暗想,呵,玄音枉为当世三大天赋最强者,年纪比我大着几岁,战力竟然却只高我一线。今日出手的那位地境强者不知是谁,无论如何,今日我没暴露,下回见到他,一定将其除去。

楚千千站在当地,都吓得呆了,玄音将她拉到身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断剑,皱了皱眉,将半柄断剑还入鞘中,向着楚中离的方向施了一礼,说道:“在下武当山玄音,适才多蒙相救,不知足下可否出面,令小道当面谢过?”

楚中离原本一高兴,就想跳下去相见,但是心念一转之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在玄音的眼里自己是不会武功的,而刚才那一下足有地境高手的实力,就算自己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半年之间升到地境,这也没法解释。

忽然灵光闪动,想到了一个主意,让东皇太一控制自己悄悄从树上溜下,来到离玄音不远但是在他视线之外的地方,自己拍了自己一掌,然后倒在地下故意大声呻吟。

玄音听了半天不见动静,却听见有个地方有男子的呻吟,于是带着楚千千向着那个方向而去。走到近前,楚千千一看,叫道:“三哥,你怎么在这里!师父,快来看呀,是我三哥!”玄音走到近前,一看竟然是楚中离,觉得有些压抑,半蹲在旁边,说道:“你怎么了吗?”

楚中离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刚才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我正好挡在他面前,于是他就推了我一掌,我就被打倒了,又过一会儿,一个黑影也追了过去,我连看都没看清。”

玄音听了之后,心想,刚才打楚中离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之前偷袭我的那位,追上去的黑影应该就是出手帮我的人,这黑衣人如此厉害,还是看看楚中离有没有伤吧。其实玄音也算头脑机警,这话之所以能让她相信,主要还是因为她心里存在一个固有定势,就是楚中离的武功不高,根本不可能出手救自己,在这个固有定势之下,玄音就不可能以为楚中离参与了刚才的战局。

楚中离对着玄音,还是感到那种初次相逢时的羞涩,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笑道:“千千……玄音道长,真巧啊……在这里见到你们。”

楚千千要回应他,玄音一摆手,既拦住了楚千千,又止住了楚中离,对楚中离说道:“我看看,别再受了重伤。”随即伸出手去搭住楚中离的脉,咦了一声,说道:“你可以修炼了呀?”

楚中离点头道:“是啊……十八岁的那天会的。”

玄音说道:“足有凝气两段了呢。”

楚中离说道:“那是表面看来,实际上我现在是聚精四段。”说着把东皇之力里面的能量全都运到丹田气海里,对玄音说道:“你再查查?”

玄音又查了查,惊讶地说道:“真的啊,你是怎么弄的?”

楚中离笑道:“这个不能跟你细说。”

玄音说道:“嗯,不说便不说吧。那你这样可厉害的很啊,别人看上去就一直是凝气两段。”

楚中离说道:“是啊。”

玄音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楚中离说道:“我不想瞒你嘛。”心想,只要不危及到东皇前辈的安危,我不会对你说半句假话。

玄音听了这话,微笑了一下,说道:“你的伤势我探听清楚了,有点内伤,但是不严重,以我的能力,一会儿就能帮你治好了。你别动。”说着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将一缕能量深入进去,弥平他内息中的伤痕。楚中离觉得一只温软滑腻的手握住了自己,即使在生凉的秋夜,内心还是感到无比的炽热。

楚千千看了看他们,笑道:“湖上的月色真美,我到那边沙洲上看看哈。”随即也没等玄音说话,转头就走了。

第五十七章 相逢苦乐

一缕真气在楚中离的体内游走,但楚中离丝毫没感觉到,只记得和玄音十指相触时的那份温存。玄音为楚中离疗伤的几炷香的时间,但对楚中离来说,犹如双目交睫的一瞬,疗罢伤后,玄音轻轻将手抽出,说道:“现在没事,完全治好了。”

楚中离微微低头,说道:“嗯。”又说道:“多谢玄音道长。”

玄音见他还微带羞涩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说道:“千千那小丫头还没回来,你就跟我聊聊你这半年多都经历了什么呗?这回来云梦泽又是为什么?”

楚中离只隐瞒了东皇太一的身份,说是自己苦心孤诣,终于在十八岁那年打穿了禁锢。至于临江城、剿匪,来云梦泽打奇珍异宝以作为楚王寿礼之事,全都和玄音讲了。一开始讲的还有点吞吞吐吐,讲到后来,渐渐不像原来那么紧张了,也变得从容了起来。玄音一直集中注意力听着,听到精彩的地方,也为他喝起彩来。

楚中离讲罢之后,玄音说道:“那看来真的是苍天不负有心人,你半年的时间能升到聚精四段,和令兄也有一拼了,我也听说过你的事迹,是你传信到武当山,说要在临江城为武当派划一块地作为落脚之处,没错吧?”

楚中离说道:“是啊,这是我派出的信使。”

玄音笑道:“嗯,那此间事了之后,我就派清和清风二人,率领一些武当弟子前去临江,我有空也会去拜访,不过……恐怕这些日子都不会有时间了,派中事务实在太忙,很多事都离不开我。”

楚中离听玄音说道竟然答应去临江,心里乐开了花,虽然不是现在就能去,那也挺不错呀,说道:“你最近都什么事呀?”

玄音说道:“这次是来找湘君玦,然后还要参加楚王的宴会,之后还得去忘忧森林完成对羽族的灭绝,之后……还不知道什么事呢。”揉了揉自己刚才被石子打中的脚背,说道:“唉,真的好累。”

楚中离说道:“那你找到了吗?”之后就想扇自己两个嘴巴,湘君玦就在自己身上,她找没找到自己还不知道?这不是没话找话嘛。

玄音摇头道:“似乎就在这一片,但就是找不见,可能已经被找走了。不过也没关系,这湘君玦对武当山而言也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物事,顺便来找找,吸收吸收能量而已。”在公事方面,武当山和楚国休戚与共,这种小事没必要瞒着楚中离,在私,她也愿意对楚中离说实话。

楚中离说道:“昨天我捡到一个物事,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说着从怀中将湘君玦掏出来,放在玄音莹白如玉的手心里。

玄音将湘君玦握住,说道:“这,一点能量都没有了。不过……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会被扔掉吧,找它的人只是为了它的能量,不注重它的特性……也对,它的特性的确对于战斗没有什么帮助。”

楚中离说道:“你了解湘君玦的特性?”

玄音说道:“嗯……不过不是我厉害,武当山对法宝、功法、修炼等事物本身有着深刻的了解。据我所知,湘君玦的特性是能保存人最珍贵的记忆,既然如此,我用能量感知一下,就知道是不是湘君玦了。”

玄音这么一说,楚中离就开始紧张了起来,就见玄音轻轻闭上双目,握住湘君玦,以体内能量去感知湘君玦,月光洒在玄音身上,玄音睫毛微微颤动,仿佛一尊绝美的玉像有了生息。突然,玄音脸颊泛红,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来,睁开眼睛,将湘君玦掷还给楚中离,说道:“什么玉玦,颠三倒四的,还给你!”楚中离之前奉命将东皇太一和湘君、湘夫人的记忆删去,只剩下自己的了,那玄音看到了什么,可想而知。

楚中离看她这样,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双方都陷入了尴尬,楚中离偷眼去瞧玄音,只见玄音脸上是害羞多于尴尬,倒没有什么愤怒之色,将心放回了肚子里。重新将湘君玦揣回自己身上,待双方平静了之后,说道:“我看你刚才揉自己的脚,怎么,受伤了吗?”

玄音缓缓将自己的脚伸出,说道:“刚才被石头子崩了一下,没有大碍。”楚中离见玄音的脚上是一只布制船鞋,里面有着薄薄的一层布袜。他大着胆子托起玄音的脚,说道:“我也帮你治治吧?”

玄音轻轻把脚往后一缩,但没有下定决心就要摆脱他的手,最终还是留在了他的手里,说道:“你,你会怎么治啊,倘若只是揉脚,我可不依你。”

“不会的。”楚中离运起功法,手中微微现出绿色光辉,光辉当中显出几片花瓣和叶子的幻象。玄音看了十分惊奇,嘴都微微张大了,说道:“你竟然会医术功法!”

楚中离笑道:“目前只有一阶,但是帮你治治脚上的外伤,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于是把她的脚轻轻放在自己腿上,玄音嘴上也没说答应,但也不再缩回,就默许了他为自己治脚。

楚中离左手扶住玄音的脚,右手运起花叶回生术,一股绿色的光辉从右手掌心现出,花瓣和叶子缓缓落在玄音的脚背之上,随即将手放在玄音的脚背之上,绿色光辉直接和玄音的脚背接触,当中只隔着一层袜子。楚中离鼓起勇气,将她脚上套着的鞋子除去,在这过程之中不敢和玄音对视,但玄音也没说什么,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就任他除去了自己的鞋子。楚中离用起两只手,为玄音揉脚,虽然只隔着一层袜子,但是也能感觉到玄音脚上传来的温暖和细腻,心中如同一溪春水,被微风缓缓地吹动着。

抚摸着这只薄袜子下包裹着的脚,心里总想着若是将袜子除去,会是什么样子,一股燥热传遍全身,按捺不住,呼吸也渐渐粗重了起来,将手伸向玄音的袜口,试图将她的袜子脱掉,玄音将脚微微一缩,楚中离的手就没触到袜口。又为她揉了一会,还是伸出手去想脱她的袜子,她这一次缩的幅度更大了。楚中离知道,玄音无法接受自己的手触碰她的赤脚,于是也就放弃了幻想,老老实实为她揉这只穿着薄袜的脚。

楚中离一边揉,一边将头抬起来,看看玄音此刻究竟是什么样子,只见玄音头微微往旁边一撇,数缕青丝向下垂了下来,也有一些似乎被香汗打湿,粘在她的额边鬓角之上,身体微微往后倾,似乎很想靠在什么事物一样,但她背后又没有什么事物。眼神中有着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两只手扶在地上,手指微微往里攥,抓着地上的一些泥土花草在手里。楚中离看她这个样子,似乎已然忘记了一切,两只手也停下了,呆呆的望着她。

玄音发现脚上的触感消失了,轻轻动了一下,说道:“你怎么停下了?”

楚中离突然醒觉,为避免尴尬,笑道:“咱俩嘴都闲着,就聊点什么吧!”

玄音慢慢转头看着楚中离,说道:“聊什么呀?”语音变得慵懒了一些。

楚中离手上又揉了起来,说道:“你有什么会的诗,为我念一首吧?也算是给我的报酬,好不好。”

“诗……”玄音怔怔望着楚中离,似乎有些心魂不属,启齿吟道:“当日佳期鹊误传。至今犹作断肠仙。桥成汉渚星波外,人在鸾歌凤舞前。”刚刚吟到这里,心里突然一惊,自己怎么将这首诗吟出来了,这诗内表达的意思缠绵悱恻,岂是自己一个修道之人能宣之于口的?

楚中离听了之后也全身一震,说道:“这实是好诗啊,还有后几句吗?”

玄音急忙说道:“没,你当我没说,我再给你背一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楚中离摇头道:“这是经文,不是诗。”

玄音故意岔开话题道:“我听说你临江侯平时还多有创作呐,千千平时没少跟我提,比如说有一首关于‘相逢’的诗,是不是?”

楚中离笑道:“千千跟你说啦?那是我之前写在地上的,没什么,没什么。”

玄音笑道:“不行,你给我念来听听。”

楚中离心想,她刚才吟出那种好诗,也一定是个懂诗之人,于是吟道:“相逢乐,相逢苦,相逢北郭和南浦。相逢一瞥飘然去,似明月之逢流云,怅不能交语而已惊奔;如朝露之逢旭日,为一瞬之微温兮遂已倾毁其身。”

玄音听了之后,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这首诗的意境真好,就像你说的那两个比喻,明月当空之时,亦是流云隐去之时,二者虽可望见,却连交谈之机会都没有,就迅速向不同的两条道路奔去了;而早上的露珠遇见初升的太阳,初升的太阳为一夜经历了黑暗和寒冷的露珠带来了光明和温暖,却也在一瞬之间,消逝得无踪无影。”心想,世间有些相逢就是这样,可是若不相见,又当如何……想到这里,也出了神,忘记了脚上的触感,忘记了月夜中的洞庭湖,和人世间许许多多的事情。楚中离听她果然是懂诗之人,心中更加欢喜,轻轻抚弄着她的脚尖,只愿为她付出世间一切。

过了一会儿,玄音说道:“确实是好诗呢。”

楚中离说道:“这首是以前做的了,不过,也没有新作了。”

玄音说道:“哦,这样啊,那这首是什么时候作的呢?”

楚中离凝望着玄音的眼睛,说道:“初次见你的那一天。”

这句话可以说不是表白,胜似表白了,玄音一言不发,楚中离也不好说什么,场面一度陷入寂静。这时楚千千回来了,笑道:“哇,三哥给师父揉脚诶,三哥,你试着去挠挠师父的脚心儿,看她怕不怕痒!”

玄音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千千,你怎么这么幼稚。”心中却想,如果他真的挠了,自己应当呵斥他别闹吗?他这个人很好强的,如果呵斥的话,说得重了,可能会伤到他;但要是说得轻了,会不会显得自己像是在跟他……打情骂俏?

楚中离笑道:“呵痒是小孩子的玩意儿,玄音道长武功通神,怎么会怕这种恶作剧。”

楚千千说道:“才不是呢,对于女生来说,就算有再大本事,还是需要呵护的。三哥,师父的脚受伤了,等会你就抱她走吧!”

“我踢你!”玄音假装生气,把在楚中离手中的脚一抽,踢向楚千千,当然不是真踢,楚千千一躲就躲过了,玄音趁势就把脚收了回去,没有了那种刻意感。随即自己把鞋子穿好,站起身来,微微施礼道:“多谢楚侯,我现今已然无碍。”

楚中离站起身,连忙还礼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心里忽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不愿意让她对自己这么客气。

既然清和清风二人和楚中离等人一队,而且双方现今都已无事,玄音和楚千千就跟着楚中离回到了队伍当中。

三人离开之时,天色已然微明,白光冲淡了浓浓的夜色,月亮在湛青的天幕中逐渐隐去。无论是相对而坐的少年少女,还是相互施礼的侯爵与道姑,都在一瞬之间已成为过往,飘散在无边无际的人世当中,只余洞庭湖微波荡漾,似乎在咀嚼着人间的况味,湖水来来往往漫过沙洲,君山依旧眺望着周边,在微风生起之中,又度过了一宵。

第五情十八章 情之难禁

临江楚侯剑出华鞘梦方初第五十八章情之难禁来到之前一行人宿营的地方,众人见了面,楚千千笑道:“清和师兄,你这发型还挺别致的啊,怎么弄的?”清和笑道:“多亏令兄的好手段啊!”随即把自己头发被砍掉的情由对玄音和楚千千说了,众人又听一遍,全都忍俊不禁。

玄音见姬庆忌长得相貌魁伟,就上前问道:“敢问这位兄台是?”脸微微向着楚中离,意思是让楚中离给他介绍。楚中离“呃”了一声,对姬庆忌说道:“这个……”心想,那你就自己介绍一下吧,心中还思索,这回看看我大哥编个什么假名。

却见姬庆忌拱手行礼道:“见过玄音道长,在下吴太子姬庆忌,也是楚侯的结拜兄弟,如今是在楚国境内,还望玄音道长勿对他人说起。”

玄音听他如此坦诚,心中微微感动,还礼道:“这是自然,小道定当守口如瓶。”又对清和、清风说道:“你二人嘴也紧些。”

清和、清风说道:“是,我们一定不说。”

楚中离听了之后,心想,我大哥光明磊落,果非自己所能及,我对大哥提过玄音道长,他便对她不再隐瞒,透露真实身份,此等气魄,真令人击节赞叹。

楚千千走上前去,仰头望着姬庆忌,说道:“哇,吴太子,你好高啊!别人常常说我师父是高人,我看你才是真正的‘高人’呢!”

姬庆忌笑道:“惭愧惭愧,长太高了也不好,抬头挺胸看不到路,总要摔跤。”

这一行人又相互介绍了几句,章道人抱着小灵犀角,走在前面;姬庆忌、清和清风轮流扛着大灵犀角,走在队伍后方,这三人一路上就闲聊了开来。姬庆忌说道:“清和道兄,我听闻凡是道门,都有杀盗淫妄酒五戒,武当山也属道门,不知道贵派的人若是违了这五戒,平时都是怎么处置的。”

清和说道:“这问题,确实在武当呆的时间长了才能回答,你是问对人了。杀是不许杀人,但这个世道你也知道,你不杀人,有的时候别人想杀你,比如遇到强盗,要是想保命,就只能杀人了,所以逐渐演变成不许滥杀无辜,如果杀的人确实是作恶多端的坏人,那就没事,否则,凭事情严重的程度领罪。

至于盗,这条武当内门弟子几乎不会去犯,有本事,自然有来钱的道道,何必去偷去抢?这条基本上是用来约束那些加入武当,名义上在武当山门下的小门派的,这些小门派有的在之前就是绿林豪杰,加入武当之后,自然不能去偷去抢了。

说起妄语,这个就不能事无巨细全都查了,咱们人,哪个一天不说个几十次谎话的,这个指的是在大事上不能隐瞒、胡说,否则也是大罪。再说说饮酒,这个在有的场合也是可以饮的,但是大醉误事就绝对不行,就算被发现了,最多也不过是杖责几十,算是最轻的罪了。

最重要的,还是这个淫戒,淫戒指的就是武当内门弟子,修道之人,一律不得婚配,倘若与人私通,有了身体之实,无论是男是女,全要废除所有武功逐出门派,永不复入。其实这一点,也用不着人监督,我们武当山的修炼,在于真气,如果要是克制不住身体的欲望,有了男女之事,身体内的真气会迅速流失,就相当于白修炼了,所以一般有理智的,都会相当克制自己。”

姬庆忌沉吟了片刻,说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如此克制自己的欲望,那可不太好受。”

清和说道:“这话有理,但是既然选择加入道门的,自然就也要守道门的规则,那点是坏处,但好处就是修炼事半功倍,也正因为如此,武当山高手辈出。不瞒你说,以我这功夫,在武当山不算什么大人物,但即使如此,在江湖上行走,尊敬我的人也不少呐!我要是不入武当,哪能如此?因此禁欲就禁欲,我也忍了就是……”

众人一路走出了云梦泽,出了云梦泽后,玄音令清风、清和带领几十名武当山弟子去临江城,二人领了命令,又让楚千千跟着楚中离一起去参加宴会。至于自己,就回武当山复命了。

玄音与楚中离等人作别之后,就回了武当山,这一路没什么波折,回到武当山后,向着暂代派中事务的玄夷真人交代了,玄夷真人回复湘君玦对武当山并不算特别重要,没找到也没关系,好好休息一番,过一段时间去参加楚王寿宴便是。至于那位神秘人手中所拿的宝剑,武当山自会调查。玄音领命退出了。

又安排了一些事情之后,回到住处,已然入了深夜,想要洗一个澡,却见水缸水桶全是空的,又一想,自己确实已经出去办事许多天了,这里都没有水也是正常,即使有水,怕也不能用了。现在已然深夜,玄音也不愿麻烦别人,拿了两个水桶去河边挑水。

她实力已达到地境,轻功也是极佳,走路发出的声音极轻,若非仔细探听,很难听到她的脚步声。她路过一个草丛,却听到草丛里有女子的呻吟之声,此刻已然是深更半夜,但她早过了炼神期,都到了识道期,早已能已神遇而不以目视,在这黑夜当中,运用能量也能看的清楚。于是她屏息凝神,用能量去探察,这一下,可惊得脸红心跳。

两个身体在草丛中交织在一起,身上都穿着武当派的道服,可都已经衣衫不整,正风流快活起来,显然这是两位武当山的内门弟子,不顾门规戒律,在深更半夜出来偷情。女子此刻已经飘飘欲仙,发出声声销魂蚀骨的呻吟之声。

玄字辈是目前武当派最高的辈分,除了十几位玄字辈的真人以外,就属玄音在派中地位最高,可以说以她的地位,将二人当场惩戒也没什么问题。玄音正要出声呵斥,却突然心想,这二人在此偷情,又不碍着自己什么,自己何必非要将其揪出,让二人从此武功尽废名声尽失?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算了。何况这二人都是修道之人,有此行为,将大大损耗真气,也不用自己去管。于是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到溪边打了水,就回到了房间。

这一路上,那声声呻吟之声,一直在玄音心头挥之不去,玄音而今已然二十三四,自长成以来已过了许多年,若非修道之人,如此年纪早已嫁为人妻,正当是欲望最盛之时,只是这么多年一直和白发苍苍的十多位老头相处,对待同龄的道士又是以上对下,所以欲望一直被压制住了。但每次外出办事,看到一些情侣相互打情骂俏,都不自禁唤醒她本能的欲望,刚才的事情,将男女之事完全展现在她眼前,更是让她体内的欲望燃烧了起来,无法抑制。回想起那女子的样子,竟有了一些代入之感。

在她一边除去道服准备沐浴之时,脑中还全是那两个身体相互交织的场景,须臾之间脱去了外边的道服,只剩下里面的小衫,玄音要去解扣子,将手伸到领口,却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吸力,于是这只玉手在解开扣子之后,顺着扣子滑了进去,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上身。

这一下,就如同一股电流,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渐渐地,将全身的衣服都除了下去,却还不开始沐浴,而是用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荡,心想,自己的身体,可比那女子要完美的多了,可那女子竟敢抛开一切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这份勇决自己却比不上。

慢慢地,自己的身体已经炽热了起来,神志也变得迷迷糊糊的,在乱想着一些事情,她的手不自觉地下移……

突然,她觉得一股真气从丹田往下泄露出去,猛然一惊,瞬间回到了清醒,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玄音,你怎么如此下贱!难道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吗?”

她一边叹气,一边悔恨,将两桶水烧也不烧直接就倒进了浴盆里,然后坐了下去。冰冷的水将她的欲望彻底彻底遏制,只留下沁入肌肤的寒冷,她不运起功来,只是以血肉之躯承受着,这可以让她保持清醒。心中转过许多念头,这回真的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刚才真气一泻,只怕一个月的修炼都付之流水了。而最令她感到难堪的是,刚才她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心里想到的男子竟然是他。

水盆中的水渐渐被体温调和的温暖,玄音的身体也渐渐舒展了开来,伸出手将一捧水浇在自己脚上,心中又想起了那首诗:

相逢乐,相逢苦,相逢北郭和南浦。相逢一瞥飘然去,似明月之逢流云,怅不能交语而已惊奔;如朝露之逢旭日,为一瞬之微温兮遂已倾毁其身。

然后是自己询问他是什么时候写的,他却说,是见到自己的那一天。想到这里,嘴角不禁上扬泛出笑容,这小子,还真是油嘴滑舌。她舒了一口气,躺在水盆之中仰望着,心想,究竟是不是真的呢……人生当中有着一位肯为自己写诗的人,这滋味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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