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腿之间 - xp1024.com
《两腿之间》


第一章 实习动员会

“娘的,就实习了。老子在暑假憋了一肚子的欲火都还没来得及彻底燃烧殆尽。”2002年九月的黄昏,我扔掉手里的烟头,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自己的“小家”,回望了一眼还没走出欲壑的女友琪,说出了生平的第N句粗话。

系里开实习动员大会,每个人都必须参加,我原本想不去的,可这事毕竟重要,地方不好,实习肯定不好玩。女人不在身边,已经很惨了。我们中文系五大“色鬼”千万别分开,我们五个在一起还能找点乐子,熬日子过。

从出租村出来,我遇到了许多熟悉的陌生人。我们常常在学院通向出租村的这条路上出没,彼此心照不宣,同是天涯“行乐人”。在学院门口,我们五大“色鬼”碰了头。

疯子带着他那个“官婆”,李雨,中文系的学生会主席。此时的她面带桃花,一看就是刚才的“革命”没有进行到底。也难怪我们的主席意犹未尽,我的兄弟疯子是一长竹竿,身上是没有多少肉的。竖竹竿单瘦没肉,自然缺乏后劲,但横“竹竿”非常人所能匹及。我记得我们乡下人说过,那玩意对女人来说,只怕长不怕粗。照此理论,疯子的杀伤力应该能直捣“黄龙府”。奈何,我们的主席除了有能力之外,那一身膘完全是“恐龙”级。再捣再磨也气闲神定,纵疯子发动“千军万马”进攻,尽付几声呻吟中。

唐僧和排骨依旧孑身一人,但不等于他们就是好人,他们的女友你今天看见,明天就换了。这两小子曾经扬言:不能因为一朵花儿失去了整座花园。他俩“仁爱无敌”普度众生,开发了不少地,滋润了不少干涸的土地。

另外的“色鬼”就是土匪了,满脸胡子拉碴,剽悍而又虎气逼人,乃色中高人。现在,他与政治系的女朋友还在KISS,当年,赵子云入千军万马的曹营如无人之境。我们的土匪与老婆亲热也颇有老赵的风范,两张嘴像猪嘬食一样嘬口水。我们已经见惯不怪了,他俩也就那德性。

我们一行浩浩荡荡地开往408大教室,进去时,里面已经黑鸦鸦的一片。我的屁股刚亲到凳子,那个娘娘腔的系主任开始发言了,我爱听不听。我在看我开会时看了三年的同窗,别误会,我对我的同类没有那样高的兴致,我不是很满意中文系的女生,说话文从字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模样,但这个时候,只能屈尊,看看那些还算有点姿色的女生在一个暑假的强化“训练”后,“二奶”是否达标。

我肆无忌惮地在心底给她们打分,突然,我看到了这么一幕:二班的丑鬼的脸上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淫笑,还带着点享受的意味。旁边的一女生脸色绯红,紧张得香汗淋漓。我知道肯定有鬼,我伸长腰子看个究竟。GODSAVEME!中文系第一丑男那只粗大的手全然已经伸进了旁边那女生的要害,而那女生不好作声,只是把身子紧贴着桌子,并把两手平放在桌上,好不让旁边的同学看到。他奶奶的,我在心底说出了N1句痞话。丑鬼如此大胆,让我辈自愧弗如。没有心思再看其余的风景,我开始坐立不安,可怜的凳子在我的PP下发出刺耳的呻吟,不过,不大,就好像刚尝到人生快感的女子的叫床声,有声音但又努力抑制。

实在无聊,我就索性听听领导的金玉良言。这时,“聪明绝顶”的书记在大放厥词:“实习,意味着你们前腿踏入了社会,后腿还停留在校园……”听了,我不禁笑出声来,这么说,不就是两腿之间嘛!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身边的排骨,排骨笑了。排骨又告诉了他身边的土匪。不出几分钟,很多的同学知道了,也笑。“绝顶”还以为自己讲得生动,很是得意。会议最后,是分实习地和分队。我喜忧参半,喜的是我和四大色鬼没有惨遭法海的无情棒击,结伴而行。忧的是我居然是回自己的母校实习,那是我的伤心之地。

散会后,我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小家。房里有灯,我就知道琪回来了。我走到跟前,从背后抱住她。一会,我逗她:“琪,两腿之间是什么?”琪反手在我的脸上拧了一把,“中文系的一出口就没句好话。”真是侮辱我堂堂中文系的高材生也!折煞哥哥我!“不许转移话题,回答我。”琪的脸红红的,说是红富士一点也不为过,我情不自禁地啃了几口。“不知道了吧,ELEN。”ELEN,琪的英文名,外语系时兴这个。我曾经打趣叫她Casli,她说没这样的名字。我作古正经地说:“那是你辫子长见识短,我在一本名著上看到的。”她半信半疑,未置可否。我窃笑不已。

后来,我们的感情升温到毫无保留时,我在辛勤地耕云播雨的时候,猛叫:“casli”。琪应个不迭,带着冗长而愉悦的喘息。其实,这个伟大的英文单词是秀才我生造的。亲爱的读者,我不妨告诉你,casli就是插死你。对了,你可千万别让琪知道了,不然的话,我的耳朵会长长了。琪拧住没有一时半会是不会放手的,这刑,是**员也会招了。琪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把头偎进我那没有几块强健肌肉的胸膛,撒娇,要我告诉她。我轻舐着琪的耳垂,“实习”。琪觉得意外,我告诉了她“绝顶”说的话。琪笑了,用手锤我断章取义。我一把抱起琪,把她放倒在床上,“两腿之间的生活现在开始。”琪欲拒还迎,不胜娇媚。

不亚于跑完一千五百米,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真是一场鏖战。我背靠床头,点起一根烟。透过明灭的烟火,我看见琪洁白的身躯和玲珑的曲线,还有那张没涂口红却天生娇红的樱桃小嘴。当然,我还看到了透过窗棂在我房间里轻盈漫步的月光。明天,我们要各自去不同的地方实习了。我这栋楼有人也和我一样在这样的夜晚失眠,更远的也有。整个出租村即将去实习的狗男女在这个时候都在失眠,甚至无眠。

第二章 不当农民

当大巴把我们这群学院中文系的14男10女像扔垃圾一样丢在宽敞的操场上,我望着有点熟稔但更多的是陌生的母校,心里很不是味道。刚想狠狠地骂上一声,那个国骂词语我又生吞活剥入肚。怎么说,我也是一实习老师了,必须讲究自己的形象,得帮自己立立牌坊,免得被来接我们的校友王校长听到了。“秀才,搬东西了。”室友排骨叫我。这次实习,我们寝室7个人有五个在我这伤心的地方实习,除了排骨,还有唐僧、土匪、疯子。

眼前的行李堆积如山,也杂乱不堪。因为要给新生腾寝室,我们是被学校在开学一个星期后就赶了出来,所以我们的所有家当都带来了,完全是当年红军从瑞金撤退的再现。

我们男生还好办,三下两下就搬完了。尔后,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淋漓尽致地得到发扬,某些暗恋女生的男生关键时刻的表现,让我们的雷锋叔叔都会翘起大拇指,并感慨后继有人。那些家伙豁出命般帮女生搬东西,楼上楼下的疯跑,上气不接下气,依旧屁颠屁颠的。

那些女生也是的,好像这个县城没生活用品卖一样,什么都随身携带来了。排骨在搬班花李莉的东西时,不小心把袋里的物什掉了出来。后面的疯子捡起来一看,TMD,全是女生每月度假的必需品。疯子对前面的排骨说:“你的重要物品掉了。”排骨可能是累了,这时候已经把袋子扛在肩膀上了,头斜偏着,不好看是什么,就说:“你把东西放在袋子上得了。”疯子就把那东西放了上去。不偏不倚,那一大包的一部分紧靠着排骨的头。

走进女生的寝室,排骨放下来,那包东西重重的掉在地上。旁边的女生看到了,先是一愣,后是斯文扫地的大笑。排骨变成了猪肝,他的脸。后来,我们都不时说排骨鸿运当头。就凭你头顶那玩意,从哲学上来讲,否极泰来,你去买彩票,不中,岂不是没天理。

我们五个“色鬼”住在一间房子里,之所以如此,我们是有预谋的。实习生活肯定枯燥,我们五个是铁杆牌友,聚在一起好搞活动。

住宿条件是艰苦的,我们都是打地铺。我们把棕垫和席子铺好,就是一张张床了。这让疯子很不习惯,我们当中就他是城里人。那一夜,疯子烙了无数张烧饼,先是数绵羊,再就是数绵羊毛。羊毛数光了,他也没睡安心。

那夜,没睡好的还有我。不过,睡不了,我在校园里逛了很久。慢慢腾腾地在操场上转悠,那一刻,我想了很多。有许多的记忆平时你可能已经模糊不清,但身临其境就如泄洪的水一样全涌了出来。母校,我该怎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个地方有过我年轻的梦想、有过我青春年少的懵懂、有过我自以为是的耻辱。对面那垛墙上的爬山虎在渐起的秋意里还很葳蕤,但那藤蔓下稀疏的身影如今下落何方了呢?对面的教室已经装饰一新,那墙壁上写下的只有自己能懂的字母也被粉刷新了吧。夜凉如水,我的思绪万千,我在寻觅过去的时光,过去的时光没有留下太多的印痕,除了伤痛、坎坷以及渐行渐远的某些人。

那年,我以全乡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县一中。用我们乡下人的话来说,进了这所省重点中学,等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大学,另一只脚只要稍稍一收就结了。年仅16岁的我当时也很是幸福了一阵,眼前洋溢的都是将来的美好。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从小,我就没有别人那样远大的理想。记得上小学写《我的理想》这篇不知写了多少代的作文时,我写道,我唯一的理想就是不当农民,要吃国家粮,成为公家的人。这样想,也不是看到了吃国家粮的具体好处。我只在每年屁股都晒黑的双抢时,听母亲说,崽啊,你要好好读书,当农民太苦了。读书有出息了,吃上国家粮,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在屋里吹风扇。连眼角都渗汗的我听了,很是神往。从稻丛中直起身,抬起头,头上的阳光像小针一样扎在皮肤上,隐隐生痛。

那时候,我还想象不出比乡政府更好的地方。于是,我的目光伸向乡政府所在地的方向。这个时候,乡干部躺在凉床上,吹着风扇,那不啻于神仙。我望了很久,我想了很久。“我要好好学习,争取六月天里能在屋里吹风扇。”于是,我发愤读书。每看到自己的成绩上升一点,我就打心眼里欣慰。我感觉自己离吃国家粮越来越近了。

母亲是个优秀的农家妇女,勤劳而贤惠,上得厨房,下得田头。母亲在生产队是一等一的劳力,挣的是十分工,全队就三个。直到现在最让我佩服的是,母亲有着良好的计划,并且她的计划永远赶得上变化。母亲似乎早就知道我能上重点高中,那年过年,她硬是没有把家里那条已经喂了一年的200来斤的猪杀掉,说要给我留着作学费。过年时,父亲买了一腿猪肉。对于农家来说,一腿肉是远远不够的。要煎油,要陪客。年过得清淡,弟弟颇有怨言,大吵大叫,母亲还赏了他一计耳光。不管怎样,在开学时,不要凑学费,那是件怎么说都开心的事。开学期间,谁家没小孩上学呢,向谁借去。

九月的阳光很灿烂,我的前途也很灿烂。我在许多艳羡的目光里和父亲进城了。我只提着几本认为用得上的书,所有的东西父亲用扁担挑,一头是被子和衣服,一头是木箱子。木箱子是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件嫁妆之一。后来,我上大学用的也是这个木箱子,包括我现在实习。

第三章 见面

第二天,学校举行实习生与所要带的班的班主任见面会。走进一看,我靠!满是人,我纳闷怎么有这么多的班主任,并且清一色年轻的。

我们全体实习生坐一边,学校的老师坐另一边,好似两军对垒。会议自然照老规矩进行,校长讲了一通欢迎之类的客气话,我们带队的袁老师表示了感激和希望多帮助之类的话。在两位领导相互客气之间,我和四个死党不失时机地打量对方。

感谢党和人民,他们还是没令我们中文系五大“色鬼”失望,一个女老师闪入我们扫地雷一样专业的视线。那个女老师的长发染成了板栗色,显得极为洋气,皮肤白皙而细嫩,就像我们乡下的水豆腐,面带着一丝甜甜的微笑,尤其是那双“潘眼”顾盼生辉,更是让人心旌摇动。我们寝室形容女的眼睛漂亮,勾引人,不说是媚眼,而说“潘眼”,即潘金莲的眼。那时候,我们有好一会全部“火力”都集中到了“潘眼”那座“阿尔卑斯山”上。

我们形容女的BB,不用大小衡量,用名山。顶级的是珠穆朗玛,中等的是我们伟大祖国的四岳,小的就是我们学院旁边毫不起眼的佘湖山。有时,我们几个去食堂吃饭,总是先叫一人去占附近有山峰出没的座位,美其名曰:可以让眼睛先“富”起来。“山峰”,我们兄弟都占据了一个固定的或半固定的,但流动的,我们就学小韩带兵了。“潘眼”的比不上珠峰,可四岳又望尘莫及。无限风光在险峰。

我正在目光神游之际,被紧靠我坐的唐僧拍了一下:“情况不妙。”“啥啊,别影响兄弟养眼。”“看啊,那些男老师正在剥衣服。”我知道唐僧的意思,我们说那个色迷迷的,是讲他恨不得剥了人家的衣服看个彻底。那目光可是很毒的,入木三分。我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潘眼”声上移开,嘿嘿,我对面那老师正在剥笋了,那可怜的笋子是离我不远的班花李莉。

当然,只有我明白为什么男老师今天如此放肆。在这学校虽然好,但对象还真不好找,高不成低不就。我就认识对面的朱皓老师,算起来,他已经工作八年了。八年时间,抗战都胜利了,可我这位亲爱的朱哥还一直在“自力更生”。用我师弟们的话说,典型的“手族”,什么都靠自己的手解决。我可怜起他来,没有心思再把目光加“潘眼”身上,有好几个兄弟的目光正如火如荼的像加被子一样加在那处风景上了。

我无聊,于是,听见我那母校的校长又在发言了,很有意思的,且意味深长。“各位实习同学,你们如果愿意留下来在本校工作,我这个老师兄愿意鼎力相助。尤其是各位师妹谁愿意把‘根’扎在这里,我们更是热烈欢迎。”“根?”我一时不解,突然明白过来。嗨,校长也不容易,既要抓工作,还要兼管手下的终身大事。校长是一媒婆也!此后,在我们实习期间,我们都这么叫他。

那天,其实有很多的年轻老师是猎手,把我们实习女生当猎物。可惜,他们那些枪杀伤力不强,瞄准的对象没有应声倒下。当然,也有点意外收获。

袁老师宣布那些人带哪个班,我与班花第二是搭档。我没怎么在意,班花第二的脾气很古怪的,一不小心就会大发雷霆。因为她长得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皮肤正宗的非洲品牌,小眼睛,大嘴巴,高鼻梁。如果海拔高也就好了,偏偏长得比根号2仅多3厘米。这还不算,更绝的是有一“美国”PP。关于PP,我们寝室用政治术语来区别。大的属超级大国,苏联解体了,就只有美国了。不大不小的属发达国家,小的就叫落后国家。

我们寝室夜聊时,给了她一绰号:“班花第二”。班花李莉那娘们是个惹火的尤物,她害得我们寝室好几个兄弟死了不少的儿子。此事后头再说。分配搭档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排骨与班花分在了一班。

会后,我们都叫他小子请客,他请大家去外面吃了一顿夜宵。这小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当年的志愿军也没那气势。在我们这群狐党推杯接盏的时候,排骨俨然彭大将军,一副不拿下美国佬不罢休的模样,扬言:“哥们,等着看我把那娘们骑在胯下。”

可怜的班花在这一刻,竟是一坐骑。还好,很多的东西,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女人是不知道的。要不,这“马”还没等我们可爱的兄弟排骨上去,早就吐血身亡了。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实在太快。以前看到这话,我没在意,直到我看到狗日的二狗,才明白其中的真义。中午,九月的阳光炙热,我憋了很久的尿,只得匆匆跑向厕所。厕所的背后正在建学生公寓,工地上热火朝天,机器轰鸣。我突然很难过,我想起了我的弟弟,他现在也是一个民工。前不久打电话回家,父亲告诉我弟弟去南方打工了。

我狠狠地朝厕所墙壁上浇了一泡热乎乎的尿,心里平静了许多。走出厕所,我使劲地拧起衣服扇了扇,拍掉身上的臭味。要不,大家在一起备课,闻到这味道,还不修理你。我可不想被大家从语言上羞辱,为保险起见,我冒着酷热,站了一会,尽量少一份臭气。

这时,对面走来一肥头肥脑挺着硕大无朋的肚子的男子。我想,要这被外国人见了,保准他不敢笑话中国亏待教师。嘿嘿,你可以给中国教师长脸,好家伙!就在我们即将擦身而过时,我突然发现这张肥脸很熟悉,尤其是耳朵上那个牙齿印。

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和二狗打架,有一次,我被他压在身下,透不过气来,就狠狠地咬住他的耳朵。二狗惨叫一声,从我身上滚了下去。从那以后,二狗虽然比我胖,比我有力,但他服我,在童年和读初中的时候,他一直追随在我身后。很多的童年伙伴也惧怕我,就因为我狠。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咋就有了狼气。在我看了《狼图腾》后,我思索,也许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祖先是居住在草原上的。无数变迁后,我的祖辈才来到了江南。

“你是,你是孙林。”那肥人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我诧异。“我是二狗。”天啦,二狗。我这时也认出他了,我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他的身上,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找不到一丝过去的熟悉,唯有他那我给他留的光荣印记。

我们没见面已经整整9年,他初三没读完就南下打工了。在我不断地耗费父母汗水摔成八瓣的血汗钱的同时,我不断地耗费父母汗水摔成八瓣的血汗钱的同时,二狗源源不断地往家里寄钱。

二狗的父亲每次去取钱,总是不忘剁几斤肉回来,犒劳自己,并到处说自己儿子的能力好,会挣钱。这很是让村里人眼红,乡亲们在接二狗父亲的烟抽时,都一个劲儿地奉承他生了个好儿子,有清福享。无数次,二狗父亲递烟给我父亲,总是说:“老孙,你怎么还一个劲儿地送崽读书。书读多了,不也是挣钱,你看,我家二狗照样在外面挣大钱。”

那时候,父亲老是缄默不语。现在,我也不知道,作为他的儿子,在我出生时,又没什么大人物出生的祥光和异物出现,就这么铁定送我读书,而默默地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也许,在我父亲这样传统的农民意识里,仍旧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当然,答案在我母亲那里,就很简单了:从小我就细皮嫩肉的,体质也不是很好,当农民肯定吃不消。就这简朴的像乡下土坷垃一样的道理支撑着她,她含辛茹苦地送我读书。眼前的二狗,是我一段时间里的死敌,在我读高中的岁月里。

放假回家,我一般呆在家里不出门。走在路上,总是有人或假惺惺地或好心好意地说:“大学生回来了。”“你爸妈在家里那么辛苦,你要努力啊。”听到前面的话,我不屑于回答,他们是想看我的笑话。

从解放以来,我们村里除了一个人民公社时期保送的大学生,就没出过第二个。村里也有很多的有志青年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其中还有一个人复习了六届,最后,患上了神经病。整天在村里嚷嚷:我要考大学,我要考大学。

我知道我虽然进了一中,可要圆大学梦还八字没一撇。听到后面的话,我很难过。是啊,人家的孩子都寄钱给家里了,新房子也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我还在花父母的钱。我觉得自己是累赘、废物,忒难过的是过年,表弟他们聚在一块,说你挣了多少我挣了多少。我只得离开,懊丧着头。

第四章 苟且之事

万勇是我的老乡,本来高我两届,在一中读书的时候。他复读了两届,才考上。她的女朋友胡华是高中就谈上了的,应届就考到了我们这个系。

在鸳鸯相会的两年里,万勇的幸福写在脸上。他们是校园里那种典型的粘乎乎的情侣,每天都在一起吃饭,并且你喂我饭我喂你菜,煞是恩爱。许多的时候,我都看到可爱的万勇同学痴痴地站在学院的“望美坡”下,长颈鹿般向上望着,期待胡华这片香叶的出现。风雨无阻,此景艳羡了不少的女生。后来,学院流行一句话,女生说的:“想追我,没问题,你能像万勇同学一样有毅力吗?”

不过,第二年,万勇没再出现在望美坡下。他们在校外的“同居村”租了房子,提前婚姻“实习”。他们出入俨然一副夫妻模样,据说,万勇还担当起了家庭主男。我和老乡周末去蹭饭,委实是万勇做饭,胡华与我们一起打牌。他们的家庭生活弥漫着温馨,我们老乡都说活人就要活到这份上,那才叫来劲儿。

毕业后,胡华分到了我们县一中。起先,胡华来得比较殷勤。每来一次,都为万勇洗衣服、被子,还有画满了“相思”的内裤。万勇寝室里的人也没少受电话之苦,他们小两口一聊,就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不息。往往,夜半,室友尿胀醒了,还听见他俩在窃窃私语,意兴正浓。

我好几次都打趣他:“万勇,你要去视察视察,小心胡华被别的豺狼叼走了。”“我们是什么感情,哪怕是洲际导弹也不管事,我已经浇注铁水了,牢不可破。”万勇回敬我。“女人的‘田’是要常灌水的,你不去看看水。一旦干涸了,说不定有‘义务看水员’学雷锋。”万勇摆了一个PS,双手握成拳,放在腰际,一用力,胸肌凸起,肉一抖一抖的。“我春天灌一次水,能保到秋后。”万勇自信地说。我落荒而逃,算是见识大虾了。

抵达的第一天夜晚,万勇怀着无比迫切的心情去找胡华,即使她那丘“田”没干,万勇的水库里储了几个月的水也早已越过高压线了,大有一泻千里之势。万勇以前来过胡华的住处,也有房间的钥匙。打开门,万勇走了进去。“王检你来了。”胡华坐在那里看作业,一动也不动地说了一声。万勇听了,很奇怪,那个王检也有这房子的钥匙。

王检,万勇是见过的,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育老师。据说其工作八年了,还享受处级干部待遇。也听说他最喜欢考女生的仰卧起坐,尤其是夏天。那些起伏在他的眼里化为无尽的春光,他微眯着眼角还沾有一粒小黄眼屎的小眼睛,一时半会都不会眨眼。在学校里,女生私下里叫他色中恶鬼。

万勇走了上去,轻轻地捂住胡华的双眼。“别逗了,今天上午你才来过,现在就饿了。”胡华的话语透着智商低的可怜也能悟出的暧昧。万勇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脸上浮出难堪。这时,胡华也感觉到不对,急忙转身。“万勇,你什么时候来了?”胡华惊喜地叫了一声,但明显地里面有很多的杂质。

万勇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下午到的,安置东西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万勇不说刚才的事,他想胡华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然而,聊了好一会,胡华只字不提。学校熄灯铃响起来,万勇应该回宿舍了。实习是不能随便乱宿的,敬业的袁老师每夜都查寝。万勇站起身来,抱住胡华。胡华没有相应的回应,万勇紧了紧身子,他想用自己勃发的热情点燃胡华。胡华没什么动静,万勇知道有些东西在这个时候结束了,永远地结束了。

万勇突然忿怒起来。他一把把胡华按在了床头,粗鲁地从后面攻击其要害。胡华扭了扭,摆脱不了,只得任其所为。万勇长驱直入,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也许是忿怒烧红了男人,男人的厉害就毕露无遗了。整整折腾了半个小时,万勇才刹住了忿怒的车。

胡华仰身躺在了床上,没有动手整理自己的狼狈模样。万勇看见胡华的双眼都是泪水,已经濡湿了一小片席子。万勇的心软了下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意外。万勇多么想听到胡华解释点什么,哪怕是出墙了,只要她说,他也会原谅她。毕竟,他们都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给彼此。

胡华在万勇迈出房门,还未关门的那一刻,终于说了一句话:“万勇,我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是王检的。”那一刻,万勇的头就像气球一样嘭地一声大了,然后欲碎。所谓的校园爱情就是一肥皂泡,经不起晃荡。

万勇这时候除了痛恨,还有自责。“我他妈的,没人性。”万勇骂道。他认为自己已经是十足的一个强奸犯。此后,万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亲近女人。此是后话。

几天来,实习队的人都忙于和所带班级的学生熟悉。我与班花第二第一次走进教室时,全班哄堂大笑。我知道他们笑什么,我虽然算不上杀手级帅哥,但至少文质彬彬,外表还有点书卷气。

琪在一次缠绵悱恻之后,摸着我瘦不拉肌的肚子,一副上当受骗的神情。“哎,我终于明白我们老祖宗的成语真是一针见血。”我疑惑不解。“你小子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由此可见,我还没差到那里去,我是说我的长相。我们站在教室里,接受全班60个大小色鬼的洗礼。孰是红花孰是绿叶,泾渭分明。

那一刻,我尝到了与丑女搭档的伟大好处。自我介绍时,我把全班学生逗乐了。“你们一看我就应该知道我姓什么的,聪明的同学。”我问。学生哑然。我顿了顿,“我的姓就体现在我的身上。”还是没谁回答我。“我这模样不像一猴子吗?”哗,好家伙!男的,女的,笑作一团。有人喊了一声:“噢,老师姓孙。”“恩,不错,高中没白读。”“以后,在教室里叫我孙老师。在教室外,可以叫我猴哥。”一下子我就拉拢了与学生的距离,后来,班上的学生很喜欢我这个猴哥。

吃完晚饭,我们便吆三喝五地叫女生到我们这边的宿舍来“上班”。这班当然不是坐台,是打升级。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打牌也是如此。我与班花第二一边,排骨和苏丽一边。苏丽这娘们很厉害的,他的原配男朋友在他们的家乡工作了,每月孝敬父母一样按时给她寄钱来。

这野狐狸在我们学院找了个体育系的猛男,在出租村租了间房子,过着衣食无忧的夫妻生活。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在路上看到苏丽。她那两腿之间的空隙足以放进一个半斤的大苹果,都摧残成那样了。但是,苏丽的脸上洋溢着笑,并且一看就知道那是种欲望完全得以宣泄的笑。

我们四个打了好一会,我与对方打到了K,排骨他们才打10。打牌其实的乐趣还不是很大,关键是说话很搞笑。

这不,我的对家坐庄,收底,拿起来一看,见全是黑桃,叫了一声:“下面全是黑的。”我们三人听了,大笑。一时之间,班花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意,正色地补充了一句:“下面是全是黑的。”我和排骨笑得喘不过气来,连苏丽的脸都红过了窗外的晚霞。

班花第二终于意识到了这可以理解成一句粗话,没再吭声。那一盘,我和班花没打过。归排骨坐庄,他收底时,发现全是红桃,脱口而出:“我做好事了。”那话在我们寝室是常说的,他忘记了是与女生打牌。

两个小女生疑惑,“你做什么好事了?”排骨无语以对,我趁机落井下石:“他下面都是红的,不是做好事,还是做什么。”两女生听了,用牌抽我。

正在打10时,排骨的牌不好,老要不起牌。苏丽不禁骂了一声:“排骨,你个阳萎分子。”我与班花第二大笑,排骨不好作声。我当然也不放过这机会:“苏丽,你怎么知道排骨是阳萎分子?什么时候验明正身的?”苏丽不好意思,就催我快出牌。

又过了一会,苏丽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接,原来是她原配打过来的。因为一直打得不顺心,苏丽心情欠佳。“别说了,我和我班上的男同学正在打炮。”苏丽说。“怎么,在打炮?苏丽。”那声音已经带着愤怒。“生什么气来着,我是在打炮。”我们邵阳的方言很怪的,十读成pao,音完全同“炮”。打十读成打炮。

那男人以为苏丽在与男同学做苟且之事了,哪能不生气?我和排骨憋得厉害,不敢大声笑出来。两女生走后,我们笑得在席子上打滚。打炮,嗨,真他妈的爽!

第五章 遭遇弟弟

每天黄昏,我都会去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舒展一下疲惫的身躯。别看实习,事还真的不少。要好好备课,要试讲,要管理班级。刚开始几天,还兴致勃勃,现在成了泄气的皮球,提不起神。

心力交瘁,不为实习,是对琪的思念。我担心她是否适应实习生活,是不是像我一样在思念着对方。不隐讳地说,我很想与她在一起的销魂时光。喜欢她像藤萝一样缠绕我,喜欢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肌肤,喜欢看她潮水退去那尤存的红晕一圈一圈地在脸上荡漾,喜欢看她长长的略带棕色的秀发凌乱成一种野性的美。转眼之间,我们分别一星期了。许多的夜晚,我都盯着手机荧屏,希望她的短信从远方抵达我的视野。一次次,我在午夜给她发很多缠绵的汉字,把我肚里所有能够用得上的有关思念之类的词汇都轮番使用了一次。

没有她的消息,我有些担忧,该不是她这么快就找到义务“看水员”了吧?很是烦躁。烦躁不安的我朝厕所狠狠地射击了一通后,信步走到了附近的工地。身边有年轻的民工走过,他们忙碌的背影让我想起我的弟弟,他也是民工。这时候,他应该在南方的那片天空下挥洒汗水。一想及弟弟,我就满怀愧疚。

那年,我考上大学,弟弟正好考上省重点中学。这对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来说,学费不啻于天文数字。父亲跑遍了所有的亲戚,说尽了好话,也只凑到一个人的学费。那几天,家里没有一丝喜悦。弟弟在一次晚饭后,放下饭碗,毅然决然地说,哥上,我不上了。说完,耷拉着头进了房。这需要多大的勇气,那时候,弟弟才15岁。夜半,听到隔壁父亲与弟弟的谈话。“哥,细皮嫩肉的,从小就没干过多少农活,不能让他辍学。”“孩子,你还这么小,不读书,苦了你啦”“爸,我长得结实,慢慢就会习惯的。”我那小小年纪的弟弟安慰父亲,也安慰着自己。听了,我的泪水奔涌而出。我把头埋进被窝,大哭了一场,暗自发誓,今后要好好对待弟弟。

我正在回想往事,前方的工地上突然有人尖叫:“不得了,有人从二楼掉下来了。”哎,现在的建筑没有不沾上民工的血的。关于民工受伤得不到应有补偿的报道,我看过不少,为老板的黑心我愤怒不已。我在心里祈祷那个民工不要有什么事,他们不容易啊。

闲来无事,我不禁走了上去想看看咋回事了。我还没走近,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大吼:“摔下来,你活该,你以为你是谁,民工而已,夜晚还看什么书,看到深更半夜,白天哪还有力气干活。”“自己去医院检查,我是一分钱也不会出的。”我一听,就知道是二狗的声音,那种像鸭子一样经典的声音。

我悲哀,二狗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很调皮,但是很有同情心的。那时候,我们在中学寄宿。有一天黄昏,我们在操场上吃饭,看到了一个只有一只手的老乞丐。二狗见了,就把自己的饭倒进他的破碗里,还漫不经心地说:“下午的饭太多,我吃不完了。”那个老乞丐可能几顿没吃了,狼吞虎咽。我看见那老人边吃边流泪,二狗开心地看着他吃。我对二狗肃然生敬,二狗在学校从来都是吃不饱的,为此,他还没少去校外的农民地里“收”东西,尤其是十月份,寝室里老是臭气熏天,全是二狗吃红薯做的好事。我笑他生不逢时,早生几年,去打越战,保准所向无敌。这时候,他却能够把自己的饭给乞丐吃,我为二狗心地善良而高兴。

也许,从那时候起,我才真正把他当朋友,在此之前,我很**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容不得他发言。他也一直很自卑,我的学习好,鬼点子多。

我走上去,拨开围观的民工,一看,我傻眼了。那个正在呻吟的是骗我和家里人在广州打工的弟弟。我急忙蹲了下去,扶起弟弟。二狗很奇怪,“孙哥,你认识他?”“你娘卖X的,我何止认识,他是我的亲弟弟。”我朝二狗粗鲁地吼了一声,二狗出来几年了,他不认识我的弟弟了。

二狗的脸红了一下,也来帮我扶。弟弟的衣服上沾满了石灰和水泥,脸已经晒得髹黑,头发蓬乱,汗水正自发梢上滴落下来。弟弟的眼里尽是泪水,也许是疼痛吧。要不是,当年弟弟的舍弃,今天,在这工地上摔下来的就是我。这时,二狗还很仗义,把我弟弟扶上他的小车,叫我陪他送医院去。在我弟弟检查的时候,他一个劲儿地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弟弟。”

我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说什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关心的是弟弟的伤势,还有医药费。还好,没什么大碍,医生叫我弟弟休息几天,并不失时机地开了有关的和没关的一大堆药。二狗毫不犹豫地付了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亲昵得又像回到了小时候。

这年头别的没啥,就是怪事多。我所带班级的班主任伍淼也才毕业两年,人很单瘦,个头也不高,说话不多,一个典型的老实巴交的青年人。

我与搭档班花第二一起去他的房子探讨怎么管理班级时,伍老师很是热情,不遗余力地介绍自己的管理经验。在近两个小时的交谈中,我发现伍老师的目光炯炯,长时间地驻扎在我搭档身上,有时候从上往下,有时候从下往上,只差没数清每个根汗毛了。

我想笑,但强忍了下来,心里却很不舒服,如梗在喉。好家伙!我们班上的滞销品也终于有市场了。走出房子时,我第一次调侃搭档:“你得小心点,伍老师非等善之徒。”听了,我没想到我的搭档居然也很幽默:“哦,我欢迎还来不及,就我这大家闺秀。”

说完,不知道她是特意扭了扭那“超级大国”,还是我的感觉神经出了错,反正,她那举世闻名的PP一个劲儿地在我的面前晃荡得厉害。我明白她说的“大家”就是大PP,我很高兴她有这样的幽默感,毕竟,与幽默的人在一起,即使不赏心悦目,但也不至于抑郁成疾。

n我去看了几次弟弟,我在他那杂乱无章的民房里看到了很多的书籍,让我羞愧不已的是弟弟有一套高中的教科书。“你一直在看高中的教材。”“没有,有时间随便看看。”弟弟装的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我开始不安,不敢看弟弟的眼睛。我的眼泪在眶里旋转,我不想让弟弟看到,便交代他几声要注意身体不要硬撑就去做事,走了出来。

傍晚的风拂在我的脸上,有点凉。我知道是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我真的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该怎样去面对弟弟。我衣食无忧地每个月从父母或弟弟手里拿生活费,却从没想过要努力学点什么,整日里闲逛,或喝酒或上网或泡妞或做爱,就是没动心思读书。而我苦命的弟弟在生活的重压下,坚持学习。

这种反差使我自惭形秽,让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而我所做所为,他们是不知道的,我还是他们的骄傲,毕竟我是村里走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他们觉得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值。这就是乡下人唯一的颜面,为撑起着颜面,他们晨起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亦无怨无悔。

我在心底里暗自发誓:等到我工作了,我即使不结婚,我也要送我的弟弟上学。我要弥补他失去的青春,我要我的弟弟有好的明天!

第六章 绰号定大小

1999年九月,我们从天南地北来到这所名不见传的大学。我们都似乎虎落平阳抑或龙游浅滩,心里有一口气憋得厉害。还好老天有眼,让我们五个臭味相投的人聚在了一起,彼此有着非比一般的爱好:猎色。我们五个整日在校园里游荡,看见有姿色的女生,便上去搭讪,完全是一副恬不知耻的嘴脸。琪曾经看见我与一政治系的女生在草地上聊天,聊得那女生忘记了夜晚的约会。尤为可贵的是,那女生还心甘情愿地任我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还有……给点想象的空间,不说也罢。

我们五个在短短的时间里,声名鹊起。原因有二:一是我们作为中文系的男生追体育系的系花,并迅速抛弃了她。很多暗恋或明恋系花的体育系男生觉得窝囊,就找我们打架。还别说,那一仗,我们打得昏天黑地。我们也算狠的,我只记得我狠狠地砸碎了两个啤酒瓶,那个男生的头在夜色里开出了红色的花朵。中文系大战体育系多年来,我们是开先河者。由此,我们的狠劲在学院中传为“佳话”。二是我们除了狠,我们都还写得一手好文章。校报上哪天没有我们兄弟谁的文章,我们可以发誓不泡妞。要知道,这已经是毒誓了。想我们这样有点天赋又无所事事的热血青年,除了美其名曰谈恋爱,实则做爱之外,还能做些什么,打发无聊而漫长的时光。

我们睡在寝室的第一晚,没有像别的寝室那样俗套按年龄大小排位次。我们热衷于起绰号,看谁的最有水平有意思就排位老大。

我说我能写会恋,我干脆就叫秀才。

一个自报家门说我叫排骨,原因有三:我爱吃排骨,我长得象排骨,我写的毛笔字一竖象排骨。我们听了叫绝。

一个说天才都是疯子,我是天才我是疯子。一个说我来自湘西,那地方别的不出就出土匪,我就叫土匪了。

一个说我长得细皮嫩肉,象唐僧那样帅气,我就叫唐僧了。

还剩下的两个一个叫组长,因为他最大的官就是当过班上的组长。

另一个叫X,他说他的眼睛能像X光一样洞察一切。

后来,我们认定土匪为老大,有匪气。事实证明也是如此,与体育系打架时他带着从湘西挑被子的棍子,一棍子打折了一个男生的腿,让其余跃跃欲试的体育系男生望而却步。我有幸排到了第二,不过,他们老叫我军师,前面的定语不说各位也明白,给我点面子。疯子排第三,唐僧排第四,排骨排第五,X排第六,组长可怜兮兮地居末位。

不过,一段时间下来,只有我们五个最合拍,对外公开宣称是中文系四大风流才子。当然,有的系暗地里痛恨我们叫我们五大色鬼,我们也不在乎。我是流氓我怕谁。那次与体育系打架事件,我们居然在系里没挨多少批评,也许,我们中文系被体育系的欺侮了多年,我们是头一遭捡了便宜,替以前的师兄出了口恶气。娘娘腔和绝顶这二位领导没有过多的训斥我们,为应付学校,我们都记过一年,责令改正。

我们没怎么在意,这鸟学校开除我,大不了再考别的好学校。好在后来,也没谁与我们干架。我们一门心思地泡妞,前呼后拥地到各系看美女,肆无忌惮。唐僧一度创下学院的吉尼斯纪录,他在晚饭后与一物理系的美女打乒乓球,打着找着打到了校外的那家钟点房。这让我们佩服的“六”体投地,唐僧也自鸣得意。

不过,一个月下来,唐僧就与那美女分手了。问及原因,唐僧说那女的就像一辆跑了10多万公里的跑车,外表看还好,打开一看,我的天啦,都成啥样了,那通道足以塞进一只脚,且已经摩擦的光滑,什么感觉也找不到。排骨说那更佩服你了,能坚持那么久才分开。

唐僧此时却脸上浮出一丝迷恋,自语:“下面不行,上面不错。”听了,我们差点背过气去。

排骨每天不失时机地与班花在一起,除了睡觉。当然,那是排骨同志的终极目标。他整日忙得连撒尿的时间都很紧张,有一次,我发现他的裤裆上有一大团水渍,显然是没尿完就收兵,结果沾湿了裤子。排骨主动帮班花备课、值勤,有时候,还帮她打饭。

那一段时间,他把我们中文系五大风流才子的颜面弄得荡然无存,我们其余四人谁如此这般为一个女人效劳过。我们都笑他有异性没人性,不就一娘们嘛。这年头,四条腿的癞蛤蟆难找,找一女的还不手到擒来。

排骨不吭声,大有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献身精神。任我们三人怎么抨击,也丝毫不减狂热。我们疾呼:真是堕落到了无可救药。

班花第二对班级管理很热情,就像谈恋爱一样,一日不去班上,就失魂落魄。我落得一身清静,悠哉游哉地四处闲逛。

好多次,我都和班花相逢在县城那条一泡尿就能尿到头的街上。班花亭亭玉立的模样走在这条大街上,怎么说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看得街上的一群小青年口水飞流直下。

我在那时候不得不承认我自己是个后进青年,实在是无聊。我有一次在家家乐超市里,看“包二奶”的玩意儿,看了整整一下午,害得那个卖东西的小姑娘一下午都提高警惕,好像我会趁她不留意的时候拿走一件。同时,我也读到了她脸上浓郁的疑惑,一大老爷们儿该干啥干啥去,偏偏在这里滞留不去。我不否认,在看的过程里,我用自己的臆想在想那些东西戴在琪的“衡山”上的风景。哎,就那样意淫了一下午。在回到学校的那一夜,我又搜肠刮肚地在手机上写了一通思恋的话语,发给琪。

夜晚的风开始冷了,我在被子里沸腾,想着琪。午夜时分,我发现失眠的不只是我,还有排骨和唐僧。

只有土匪心安理得地睡得像木头,颇有大将风范。排骨我明白他在想着怎么追班花,这么久了,还没奏效,他可能也有点挫败感了。

那唐僧在想什么呢?在这里实习,他没什么别的举动,一副良家男子形象。何时他像真唐僧了,在女儿国里行走如此心闲气定?我有些不解,不知不觉对琪的思恋少了些许,对唐僧的变化多了些好奇。那小子一定在搞什么大动作。

第七章 暧昧

在一个阴郁的下午,我一头钻进了街头的录像厅。录像厅是个记载着青春隐秘的地方,是个颓废的角落。我和我的中学同学曾经一度促进了录像事业的发达。录像厅的空气特别差,混杂着各种来历不明和暧昧的气息,甚至有些尿酸味。置身其间,头脑会在刹那间处于休眠状态。什么也不要想,单纯得像个白痴。这就是录像厅的好处,它能暂时让你忘却一切的痛苦。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要不开心,就喜欢去录像厅呆上一天或一夜。即使读了大学,我也如此。不仅仅是是我,另外的三个死党也是。在我们学院里,如果你找不到我,那么我不在录像厅,就在去录像厅的路上。

中学时什么时候开始迷恋录像厅的呢?我躺在一家录像厅里,抽着劣质的香烟,我的回忆随着烟雾萦绕。好像是进校的那一期期中考试,我考得很不理想。考完后,同学们都纷纷回家了。我租了几本古龙的小说,窝在床头看了一下午,觉得很枯燥。

夜幕徐展,我溜出了学校。我当时很像一条丧家之犬,不知道该往何处。鬼使神差地我进了一家录像厅,我在大厅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心不在焉地看录像。那片子委实不错,后来我重看,才知道是《英雄本色》。周润发那潇洒的模样儿多年以来,我都耿耿于怀。

看到半夜,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大厅里就我一人了,那边的小厅里却人头攒动。我好奇地走向小厅,映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外国的,像我乡下的牛一样架在一起。,当时,我想那女的肯定太痛苦了,像杀猪一样的叫。男的就像我乡下打铁的风炉一样呼呼地出粗气,汗像铁匠三伏天打铁一样暴流。那一幕以及我那一刻的想象直到现在我都无以忘怀,许多次,我都对琪说,打铁的时间到了。琪把它当作我们之间要做事的暗语。

有时候,我晚回到家里,琪还拿我开涮:“铁匠,今天该不是哪家的铁器坏了,你帮忙去了。”我会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就我这样整日没夜地被你折腾,那还有力气举得起锤子。”我从来没看过这种后来才明白叫做猛片的录像,也找了个地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说来好笑,就那一夜,我受到了全部的性教育。

从小,我就没受到过这方面的教育。初中学生理时,我和二狗很兴奋,一拿到书,迫不及待地翻到最后有关人体器官的章节和图片。我们大失所望,男的还有一副彩图,别的我们想看的啥都没有。而今,那些曾经用尽脑汁也没能想到的东西毕露无遗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翻江倒海般震撼。

第二天,我才感觉自己有一点不对,两腿之间粘乎乎的。从那起,我成为了真正的男子汉,注意,不是男人。在我们乡下,是要娶了老婆,准确地说要做了那事后才算取得了做男人的资格证书。

当然,发证机关是女人。曾经与排骨、唐僧、土匪说起录像厅里的往事,他们也是同样的遭遇。看来,我们都得感谢录像厅,录像厅使我们褪掉稚气成长起来。

下课了,我正与伍老师在交谈,说起一些有关学生的趣事。远远地,我看见“潘眼”走来。这尤物长发在风里飘扬,风衣也在风里飘扬,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我不想说是美,那已经是一个太滥的词。在这个时代,只要是女的,人家就会恭维她:美女。

我给伍老师说了我们为什么叫她“潘眼”,伍老师笑得鼻子都移了位,那时,我真担心他的鼻子骨折。“潘眼”听见我们在笑,就走了上来。“什么事这么开心?”“潘……潘老师,我们没笑什么。”

伍老师一时激动,语无伦次,差点把“潘眼”叫了出来,幸亏及时改口,但也晚了。“潘老师,他有什么让你开心的事情。”“潘眼”好奇地问。我长吁出一口气,学校有一位潘老师的,这样我们就有了台阶下。“潘眼”见我们俩神经兮兮的,满脑子疑团地走开了。我望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我想起了琪,她也有着“潘眼”的飘逸长发和窈窕身材。不同的是,“潘眼”更有成熟的气质和摇荡男人心旌的狐媚。我咽下口水,这等尤物他日便宜了哪个小子享受。

“怎么,被我们的花儿迷住眼睛勾走心魂了。”“没,没有,我突然在想我的女朋友了。”伍见我有几分伤感,拍了拍我的肩,走了。这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安慰一个人,还不如让这个人自己安静地呆着,来得省事。

唐僧这几天神秘兮兮的,睡觉也带着笑容。这小子肯定有事,我们严刑逼供。三个人把他按在席子上,作势要把他的裤子扒了,把人丢进女生宿舍。他矢口不说,我们就把他抬到了女生宿舍门口。这家伙摆明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仍然铁牙紧闭。

无可奈何,我们把他放到地上,赶紧溜走了。唐僧爬起来,提起裤子,正系皮带,苏丽正好走了过来。苏丽的脸红红的,可能是老远看到了唐僧乍泄的春光。

唐僧那模样儿像刚从女生宿舍做了好事出来,苏丽急忙走进去。她想早点看到与唐僧在一起的女生是谁。宿舍里,没谁在。唯独班花躺在床上睡觉,苏丽进来了,她也不知道。苏丽心想:“好个李莉,做了这样的事,还真沉得住气。”苏丽坐到自己的床上,想看看教案,却怎么也看不进。满脑子都是唐僧与李莉在床上翻云覆雨的镜头,心里不禁怀念猛男强烈撞击身体时的痛快。这时,苏丽才想起自己已经干涸了快一个月。对她而言,这算是破纪录了。

晚饭时分,苏丽诡笑着对唐僧说:“你怎么不叫李莉炖只老母鸡给你补补?”唐僧感到意外,苏丽怎么说这样的话。在邵阳,男人与女人“干活”干累了,女的就炖老母鸡给男的吃,以资鼓励,好再接再厉继续干革命。

唐僧非善辈,就暧昧地轻声说:“李莉,我没那福气消受。要不,苏丽你炖只我吃,不会白吃的。”苏丽听了,假装生气地用筷子敲他。

事实上,那一夜,苏丽的心很不平静。世界上,谁没有尝鲜的念头?不然的话,社会就不会繁荣“娼”盛了。只不过,有人能够自控,或把火熄灭在萌芽状态,或没有条件和能力实施到位。苏丽不是圣人,况且她还是引领时尚的杰出代表。她在寻思哪天能尝尝唐僧肉,心头一阵荡漾,湖光山色欲说还休。

第八章 往事不堪回首

弟弟痊愈了,他又来到学校的工地上做工。去之前,他问我:“哥,我去那里再打工,你的同学知道了,会不会对你另眼相待。”我听了,泪水奔涌而出。这就是我的兄弟,我纯朴的像乡下庄稼一样的兄弟。在这座小城里,他卑微的像一颗尘埃,但他的人格高洁如雪。从不为自己的苦难叫屈,却小心地处处为他的兄弟着想。

“弟弟,不论怎么样,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哥,永远不会认为你会给我丢面子。你用自己的汗水挣钱,没什么不可的。”弟弟在几年的打工岁月里,已经变得坚强了。他没有流泪,也许他的泪在打工的岁月里早已流干。他红着眼,走了。

望着弟弟的背影,我的鼻翼发酸。弟弟年纪小小就被生活压弯了腰,背有点驼了。那一刻,我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掉了下来。我默默无语地回到寝室,全然没有平时的愉悦。

“怎么想你那个洋妞了?”土匪坐到我的身边,用肘子碰了碰我说道。“没那心思,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将来了。”我低下头,只差没把头埋进胯里。未来是个沉重的话题,平时,我们小心地避开,谁也不说。土匪说不出什么,那些大道理说了也不顶用。我们就势倒在床上,开始吸烟。烟雾弥漫,一如杂乱无章的思绪。

晚上,我突然想起得去伍老师那儿拿参考资料。于是,以消防队员救火的速度直奔楼下。在二楼拐角处,与上楼的人撞了个满怀。我明显地感觉到了女性特征,软绵绵的。

也许,是好久没碰过女人了,居然有一种久违的电波酥遍全身。我定睛一看,是苏丽。我把她抱着的一叠书全碰到了地上,急忙蹲下身子帮她捡,并说了声“缩瑞”。

此时,说外语似乎比说中文来的容易。也只有这句外语,我还派得上用场,还没有打包还给老师。苏丽也蹲下身来捡东西,她一蹲下来,我就觉得春光明媚。她的衣服领子开得很低,一弯腰,里面的风景就暴露无遗,我毫不客气地“摸”了一眼。几秒之后,我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我看到了除肉之外,还有与肉一样颜色的海绵。我寻思:我刚才碰到的是海绵还是苏丽上楼了,我看了一眼她那几乎会害相思的两腿,就继续下楼。

敲伍老师门,我很诧异开门的竟是我的搭档班花第二。尽管是夜里,我还是看清了搭档脸上浓郁的红晕。刚才,他们肯定有着某些不平静的动作。

伍老师真有大将风度,一本正经地坐着,似乎没做过什么。我目光犀利地扫了一眼,伍老师腿上裤子的皱褶出卖了他。

不用说,刚才我的搭档就坐在那地方。见我盯住了要害处,伍老师连忙起身,问我有什么事,我回答来拿参考资料。走的时候,搭档也说走。

于是,我们一起回宿舍。路上,我戏谑你们可是深圳速度。搭档没回避,说伍老师挺好的。这下,我不禁乐了:男人,当然是挺的好。搭档笑骂我没个正经。

天凉好个秋。班花第二把班级管理的很好,当然,伍老师没少垂帘听政。我依旧悠然自得,乐得其所。独自一个人走在风里,打量着曾经朝夕相伴了三年的校园。

许多的往事原以为已淡忘,不想又在这温暖的秋阳里浮现。校园的上空荡漾着任贤齐的《心太软》,那略带忧伤的声音与秋天很相称。我静坐在枯草地的一角,看阳光以水平的角度温柔地覆盖秋日的大地。小城的喧嚣很远,这里只有温情的秋阳和阳光里缄默的我。每到秋天,我都知道自己走不出那些铭心刻骨的记忆,注定每个秋天我都会被深深的怀念击中。

我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学子,不谙人情世故,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进入一中时,我穿的衣服是村里老裁缝做了几十年如一的中山装,鞋子是我们乡下最流行的解放鞋。那副模样使我在走进寝室时享受了齐唰唰的注目礼,目光里尽是新鲜。

整个第一学期,我只要走在校园里,就是一焦点。女生个看我的目光里没有一丝矜持,泼辣得很。我根本没在意过别人的指指点点,我只知道自己要努力学习。我的心里有着无以复加的愧疚,那一年,弟弟没上学了,跟姨父学木匠。我怀疑弟弟那瘦小的手怎么举得起斧子,怎么推得动刨子。

躺在被窝里,我饿得慌,因为睡前我不能像同学一样去买零食吃。零食对我来说,是奢侈的。我每夜都想早早入睡,偏偏迟迟睡不着。许多午夜,我都回想母亲再三叮嘱我的话:“崽啊,你读书不要跟人家比吃比穿,你生在农村是这样的命,比吃比穿是比不尽的。”“你要靠自己努力读书,为自己图个好的将来。”是的,要走出农村,只有两条路,一是当兵,二是读书。我铆足了劲头刻苦学习,整日沉默寡言。

我融不进班上那群阔少的圈子,但我也不想他们侵入我的生活。然而,冲突还是发生了。那天中午,吃了饭,我正在座位上看书。那群阔少在胡聊神侃,声音极大。他们不用读书,天生一个好老爸,美好的前途都在前面等着他们。突然,他们大声地说:“你们看,那乡巴佬一个劲儿地读书,整个儿一大傻B。”

我知道他们说我,我有些火气填胸。想起母亲常常叫我在外忍耐为先,我咬了咬牙把火气压了下去。“我把他当我的偶像,你们看他那穿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流行。”我没吭声。“忘记说了,我说偶像是把他当呕吐的对象。”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灼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父母也太没用了,做他(她)的儿子还不如做乞丐。”这时,我怒气冲天,我无法容忍别人侮辱我的父母。我的父母没本事,但他们依然节衣缩食地送我读书。在我眼里,他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我站起来,声嘶力竭地说:“请你们放尊重点!”“呵呵,火气还挺大的。我说你,又怎么样?”应声的是李科,典型的学校混混。

这时候,我着魔一样冲了上去,与他撕扯成一团。虽然我个子不高,但从小干农活,力气大。尽管这样,我还是没占到便宜。他们人多,我被他们打倒在地,挨了不少脚。血从我的嘴里流了出来,那一刻,我的脑海一片空白,眼冒金花。

犟的我从小就不服输,狠劲上来了,天不怕地不怕。在他们准备离去之际,我顺手操起一条凳子用尽了我仅存的力气,朝李科砸了过去。

李科叭地倒在地上,我冲那几个家伙凶熊一样地说:“娘卖X的,今天你们有种,就上来,看你们有几个脑袋瓜子。”我完全已经失去了理智,看我那模样,他们震住了,他们长这么大,可能还没见过这么狠的主。等我平静下来,我发现有一双眼睛正怜惜地落在我的身上,凭感觉,那是女生的眼神儿。我睁大粘了血的眼睛,是同桌的唐婷。

没有心思再学习,我在寝室里睡了一下午,连身上的血迹都懒得洗。

后来,学校处理了我,那家伙的父亲是县委一个不大不小的官。本来是要开除我的,班主任高扬为我说了不少的好话。最后留校察看一年,我除了忿怒,还是忿怒。

那时候,学校只有两个人让我觉得还有些许的温暖。一个是班主任高扬,他要我继续努力学习,不要背包袱。一个就是唐婷。她在我打架的第二天,从家里为我带来了好些药品,她知道我是不会去买药的。

第九章 生活的戏剧性

学校指定胡华给实习生上一堂示范课,万勇心里堵得慌。不去,袁老师那一关过不去。去,自己这一关更是过不了。左右为难,万勇偷偷地跑到县城的名流酒吧喝闷酒。然后,酩酊大醉地回到宿舍,吐了一地。

第二天,他还是决定去听课。课前,王检小马驹撒欢一样地跑前跑后为胡华拿各种器材。那模样似乎在昭告天下:胡华是朕的皇后。坐在实习生堆里,万勇很久没抬头看黑板,他怕触到胡华的眼睛。

良久,万勇才望了一眼讲台,胡华站在台上,娴熟地讲课,神情很镇静。她当然认识我以及另外的一些实习生,我嘀咕:此小女子不是人,乃是神仙下凡尘。万勇什么也听不进去,一直想着自己的施暴行为。

万勇细细地一看,发现胡华的肚子有点细微地凸起了。这块土地是不贫瘠的,曾经他也下过不少的种子,只是都夭折在校外那间简陋的妇科病房里。这次,胡华是真的要秋收了。

分到一中,胡华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背叛万勇,背叛相濡以沫的爱情。

那次,胡华与万勇冷战,胡华很伤心。王检来叫她去跳舞,她答应了。那小子是个歪瓜裂枣,换在平时,胡华是断然不会去的。从舞厅出来,他们一起吃夜宵。由于心情不好,胡华猛灌酒,醉得一塌糊涂。送胡华进房后,王检也动过邪念,但他抑制住了,毕竟是同事。

准备走时,胡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说:“万勇,你不要走,陪我。”酒醉的胡华把王检当作了万勇,把王检硬拉入了自己的怀抱。王检不是柳下惠,贮蓄多年的欲望顿时破堤而出,一泄千里。在床板剧烈的震动声里,胡华呼唤万勇的声音不绝于王检的耳畔。

当所有的潮水都涌向胡华孕育生命的温床,天色已亮。很多的叵测在黎明里无声无息地诞生,谁也无法掌控。

醒后,胡华懊悔不已。她痛恨自己,痛恨王检。王检在那几天都不敢乱走,怕碰到胡华。一个月过去,问题来了。胡华慌了,不可能就这样开花结果的啊。胡华买了流产药,吃了,有些反应,以为会没事。

不想,第二月,“大姨妈”还不见踪影,这下,胡华寝食难安。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这次不能再动手术了,否则,她永远都怀不上孩子了。宛如晴天霹雳,胡华眼前直发黑。谁也不愿失去做母亲的机会,胡华也不例外。

于是,胡华只能选择王检。王检喜从天降,乐滋滋地尽起了准父亲的责任。

唐僧这鳖开始神出鬼没,很少来食堂与我们共“患难”了。食堂里青菜寡汤,油水少得用分子或离子计算。

那天,我们四个傻鳖在兴致勃勃地讨论这几天吃了几个分子。食堂师傅更是一老傻鳖,还以为我们在称赞他的手艺高明,一脸憨态。在我们眼里,他比黄世仁还黄世仁。“疯子,你要去校外买点大力丸。要不,主席来了,你这身体怎么接待?”土匪诡笑着说。

这不,李雨要来看疯子了。李雨正好参加全省的英语演讲比赛,在学院接受魔鬼式突击训练,没下去实习,所以抽空来会情郎。“那可是当务之急的一件大事,要是,你那小兄弟不争气,像根稻草似的搔痒痒。以后你可没好日子过了,我的大兄弟。”我附和着说。

师傅可能有点耳背,听到说大力丸,好奇地问:“那东西真长力气?”我们一愣,笑说没错没错。排骨很绝:“师傅,那东西很不错的,它可以让一根手指头变成一条腿。”师傅活动了一下那枯干的手臂:“我年纪大了,老乏力。到时候我上街也买点试试,长长力气,好干活。”我们四个相互挤眉弄眼,想笑,但故作平静。

第二天下午,我们三个蹲在一块,正在找分子。“妈的,这生活连渣滓洞都不如了。”土匪把缺油水吃不了的饭菜狠狠地倒在地上,引来一群小鸡。

师傅走向我们,脖颈突兀地说:“你们这群大学生骗苦了我这老头了。”原来,师傅听了我们的话,中午去买菜时,跑到药店买大力丸。卖药的小姑娘在他离开时,朝着他的背影吐了泡口水,并说不正经的老家伙。师傅听到一点点,没在意。回到学校,把买的药品放在家里。

下午,他正在炒菜,老婆气冲冲地走来,质问老家伙是不是在外面有人儿,居然用这种东西。师傅解释那是长力气的药,老婆一听更来火,长力气好与别的女人发情。

说完。老婆嚎啕大哭,不外乎命苦,这么大的年纪了,老公还在外面偷人。这一哭,引来无数好事者。听了,纷纷抿嘴而去。

这时候,我们再也忍不住,一阵暴笑,眼泪都出来了。不久,食堂师傅买春药偷人之事不胫而走。我们这些始作俑者开心不已,总算为我们榨去的银子讨了个公道。

第十章 处女理论

主席来了。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此次前来犒劳疯子,也不忘给我们带来一些好吃的。哎,女人做人能做到这份上,敢情难得。

们四个色鬼媚笑:“尊敬的主席阁下,疯子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因为思念阁下,体重直线下降。此次,您得好好慰劳慰劳,让我们疯子打打牙祭。”主席朝我们丢过来吃的东西,“看东西能否堵住你们的臭嘴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识趣退出宿舍。

走在街上,我们一时无语。疯子是幸福的,李雨送货上门。而我们也好久不识肉味,不知道油水为何物了。

无所事事,我们四个街痞一样从这头走到那头。其间,对县城主街道,三个外地人吐了三颗象牙。

土匪说这条街我从这头点烟还没点着就出了那头,我这个本地人晕。

唐僧说在街这头放个屁走到街那头还能闻到,我大晕。

最后,排骨说这条街他妈的也短的还不如非洲黑人的第三条腿,我狂晕。

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以前我们这里最经典的说法就是从街这头尿尿走到街那头,一泡尿还没尿完。

接下来,我们四个文痞又无聊得像养在笼子里的“二爷”。于是,我们在街头一家生意清淡的咖啡馆坐了下来。临窗而坐,街上往来的女人尽入我们扫描仪般的眼睛。

这时候,一个我们研讨了三年的课题摆到了我们的面前,如何辨识处女。在此之前,我们对所谓的处女还是达成了大致的共识,处女应该具备两个基本条件:一是她的PP和BB不能太显山露水,也就是说不能太大。大了就99%被开发过。同时,BB必须是坚挺的,PP必须是走路时没移位的。所谓移位就是左右摆动或上下跳动。二是两腿之间的距离。这是最为关键的一条,是决定因素。关于这方面,唐僧有一经典说法:两腿之间如能紧紧地夹上一张纸,100%是原装货。如不是,我的脑袋给你们当凳子坐。高,实在是高。我们和绅般称赞他。

来来往往的女人,按我们的理论来看,没几个达标的。三个外地人在失望之余,不约而同地说:“兄弟,苦了你呐。”那三道怜悯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无语。

天黑黑,我们三个小心翼翼地潜回宿舍,在门口屏住呼吸,听里面是否还在酣战。

门突然开了,我们正想溜,疯子叫住了我们。李雨去女生宿舍了,我们鱼贯而入。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丝汗味和暧昧未尽的气息,我们坐到自己的床头。“靠,还见红啊!”排骨指着疯子床上的一团红色大呼小叫。疯子与李雨的两个“家伙”都磨损的差不多了,哪还会有这等好事。莫非我们几个想到了一块,齐呼李主席真是伟大,度假期间也让我们的疯子“革命”。

疯子摸了摸那团红色,不好意思地解释,这是刚才把看作业的红墨水笔压坏了,渗出了墨水。呵呵,够猴急的!我们装作不信,疯子一脸的无辜和无奈。

按我们所谓的处女理论,那时候的唐婷200%是真品。别说夹一张纸,就是一小片纸屑也夹得住。

我想起唐婷在高二下半期,老问我学什么科。我总是避而不谈,她就站起来拿书砸我的头。当她站在我旁边的时候,两条玉腿天衣无缝地并着,一线到底。

那时,我并不觉得美,嫌没曲线感。而今,走在哪里都有曲线感,我却再也找不到一条直线。说真的,我都有点怀念我生平遇到的第一条直线了。

我选择学文科,没别的理由,就是想到大学里好尽情地看小说。唐婷其实是要学理科的,但她见我选择文科,也跟了过来。

经过足足两年的相处,我身上那些乡下孩子害臊的习气逐渐消褪,与女生熟络起来,特别是与唐婷说话,有时候还耍“滑头”。“美女,怎么还嫌我们同桌同得不够,想一同到底。”我逗她。“你别臭美,本小姐喜欢学文,碍你啥事。”唐婷回敬我。我乐得有这样一朋友与我相处,彼此毫无芥蒂。在人的一生里,有时候,异性朋友比同性朋友更让你生活的愉快。

唐婷就是这样的朋友,她对我的关怀就像校外的资江般一刻也不停息。在唐婷关心我的日子里,也有过闲言碎语。很多人以为我们在恋爱,包括寝室里那群不知道吃了多少好菜的狐朋狗党。

班主任高扬老师洞若观火,相信我们之间的尺寸,没干涉此事。他相信我这个农家子弟的本真,最为关键的是我的成绩一如从前。唐婷的成绩也没有后退,还稳中有升。很多东西是席卷而过的一阵风,过了也就过了。生活里有不尽的新鲜事情,等待有闲情的人们去传播。

我们又坐到了一块儿,那天,唐婷一坐下来。我就朝她挤眉弄眼,轻声说:“美女,你可真是阴魂不散。”“怎么怕了?”唐婷边放书边反问我。怕?长这么大,我还真没怕过什么。

不过,细细一想,有一桩事倒还真是让我挺怕的。小时候,在山上看牛,躺在草坡上看那天上流动的云彩,偶尔也想想山那边还是山吗?记得有一次,我睡着了。突然被一阵尖锐的疼痛刺醒,痛楚来自于两腿之间。妈拉个巴子,几只蚂蚁在我的蛋蛋上猛啃,并咬住不放。那种疼痛蚀心入骨,我不敢拍死他们。那样它们壮烈牺牲了,还咬着我的致命处。疼归疼,我没停止想办法。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下山坡,跳进池塘里。蚂蚁顿时松开了嘴,浮在水面上。我一只一只地狠狠地拍死了它们,恨不得油炸了它们,以泄心头之恨。

后来,在大学寝室里,论及最怕什么,我说是蚂蚁,并说了自己的经历。

土匪突然说:“还好是蚂蚁,换作松鼠,把你的两个蛋蛋当松果吃了。”听了,我惊出一身冷汗。

后来,我做恶梦,大都是松鼠钻进了我的胯间。当时,我回答唐婷,我就是怕蚂蚁也不会怕你。唐婷笑得花枝乱颤,说一个大男人居然怕蚂蚁,简直不可思议。我想解释一下,顾忌其为女生。那一段时间里,唐婷时不时拿蚂蚁之事开涮我,我只能哑巴吃黄连,苦笑。

第十一章 网友

万勇想不出胡华为什么做得如此这般绝情,在越来越发达的现代社会,已经很少有什么外在力量能分开一对彼此深爱的人,能分开他们的往往就是他们自己,往往是他们爱得还不够。

万勇只要有时间就去街上上网,有时候通宵达旦。他很压抑,他需要一个可以毫无保留倾诉的对象,这网络恰好能给他。他把自己以前的网名改成“只做不爱”,别致的网名顿时引来如过江之鲫的异性网友。许多MM或JJ一上来就问,真的只做不爱。万勇回答我信什么也不信爱情,想什么也不想爱情。然后,给对方发过去一个坏坏的笑。

万勇聊天有两个高明之处,就是首先他绝不挑逗对方,探出底细,才因人而异地聊具体内容。再就是他毕竟是学中文的,语言表达能力极强。有时候,他一边聊天,一边打开短信息,略作修改切合实情地发过去。甜言蜜语加上洋洋洒洒的文才,一下子就征服了不少的MM。

万勇有时候上通宵,是为了等一个叫我爱西门庆的女子。他们常常在夜半聊天,我爱西门庆其实还只是一个刚进大学的18岁小MM,但其网龄已经有五年多了,地道的大虾,前卫而又漂亮。我爱西门庆就在我们邻近的市里读大学,市区里的人。

万勇喜欢她在他面前展现所有的思想,包括身体。午夜深处,我爱西门庆一次又一次地在视频里,如花绽放她青春的身体。一件件衣服如花瓣般脱落,露出凝如滑酯白似雪的肌肤,露出那点缀着两颗红葡萄的坚挺而饱满的乳房,露出修长的大腿,露出两腿之间的沟沟壑壑……同时,一双白净净的小手从上至下一寸一寸地抚摸,狐媚而妖娆。万勇看得热血沸腾,“异军”突起。万勇开始迷恋我爱西门庆的身体,迷恋这个午夜里出没的小妖精。

尽管我爱西门庆如此这般的挑逗他,但万勇从不曾想过由“自摸”发展为真情“对对碰”。他不想往火中取栗,也不相信这样的女生的纯情。可是,我爱西门庆似乎忘记了“只做不爱”,偏偏喜欢上了他这个网络里的“浪子”,时不时提出要来看万勇。万勇断然拒绝,下载的爱情是苍白无力的。万勇好几天都没上网,但躺在床上,晃动的是我爱西门庆那美妙的酮体,睡梦里生产了一幅又一幅“世界地图”。

在不与我爱西门庆聊天的时候,万勇专注地和“淫不是罪”打情骂俏。“淫不是罪”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丈夫是做生意的暴发户。她家里什么也不缺,就缺性。丈夫常年在外奔波,也常年在外包“N奶”。二奶早就是历史云烟了,对所谓的商场成功男人。“淫不是罪”也有过不少的“二爷”,素质低下,拿一份报酬出一份力。

得知万勇是一大学生,淫不是罪”“性”致勃勃,在聊天里极尽狐媚之态。她提出要来看万勇,万勇想了一会,答应了。各取所需,到时候,提起裤子走人,没什么大不了。见万勇答应了,淫不是罪”一连发过来五个红艳艳的“吻”,并定下了日期,下个礼拜六。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万勇在心底里欢呼,一副大无畏的革命气概。

“淫不是罪”如期而来,当万勇站在资江大桥端头的街心花坛等她的时候。万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开着车子来的,一辆漂亮的宝马。

当时,万勇正在无聊的打量来来往往的女人。年老的、年轻的;瘦弱的、丰满的;矮小的、高挑的尽入眼帘,万勇感觉到女人确实是一本内容丰富多彩的书,翻也翻不完。“淫不是罪”摇下车窗,朝手拿一本《知音》杂志的万勇挥了挥手。万勇捋了捋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微笑着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

“淫不是罪”瓜子脸面白皙圆润,鼻子挺直端正,嘴唇巧笑倩兮,根本看不出她已经三十多岁。“岁月催人老,那是对劳动人民而言的”,万勇突然冒出这么个观点,觉得很有意思,抿嘴微笑着。“淫不是罪”一边驾车,一边对着反光镜里的万勇说:“笑什么,是笑我老啊。”语气里透着自信,还有一丝故意的嗔怪。万勇当然不会嘴笨:“你这样的身段和面容,我们走一起,人家会把你当做我妹妹。”“小嘴巴就会哄人,”她作势要拧万勇,想起在开车,只得打住。

县城的街道本来不长,刚说上几句,就到了县城最好的三星级宾馆。现在,不论那里,经济上没上去,没谁管,接待水平可得跟上去。要不,人家外商来了,领导来了,怎么住得开心。不开心,领导哪会批钱,外商哪会投资。“淫不是罪”把车停在车场,与万勇相依相携地走进宾馆。

这年头,有钱的就是爷,没钱的放屁都不响。服务员都是里手,一看就知道这俩手里有钱,毕恭毕敬的帮他们用最短的时间里办好了住宿手续。

进房后,“淫不是罪”把提着的高级小坤包放在梳妆台上,脱下身上的白色外套,顿时,她那魔鬼般玲珑的身材呈现在万勇眼前,凹凸有致,高低起伏,既有高峰的挺拔,也有山谷的幽深。尤其是超短裙下那一双加一分则长减一份分则短苗条而又不失去丰腴的腿,美不胜收。万勇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意地看。“淫不是罪”从坤包里掏出万勇叫不出名字的化妆品开始补妆。

几分钟后,“淫不是罪”一屁股坐进了万勇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娇息轻喘,吐气如兰,两座“山峰”摩挲着万勇,万勇抱得美人在怀,渐渐地涨潮,一浪高过一浪。“淫不是罪”极度期待中积聚的能量如火山样即将爆发,不顾一切地狂吻着万勇的脸颊、脖颈。她那种狂热霎时感染了万勇,不禁血脉喷张,揭“竿”而起。

这时,门突然响起,有人在敲门。两个渐入佳境的偷欢男女恋恋不舍地分开,万勇起身去开门,是服务生。“打搅一下两位,你们是去外面的贵宾餐厅用餐,还是我们送进房里?”“我们自己去吧。”意乱神迷的“淫不是罪”朱齿轻启,慵懒地说。

吃完晚餐,“淫不是罪”带着万勇去宾馆的美容美发院洗头发。然后,就回到了房间。前戏接着往下进行,一番热吻,双双倒在宽大的席梦思上。两个人面对着面地抱在一起,在昏黄的床头灯下,整个房间充满了温馨的味道,空气里缓缓流动着暧昧的气息。

“淫不是罪”全身柔软如棉,质地晶莹剔透,前凸后翘的身材,情迷意乱的眼神,修长性感的大腿,让万勇呼吸急促。“你真香。”万勇吮吸着“淫不是罪”,不忘赞美她。“勇,好好爱我只要今夜”淫不是罪”半期待半恳求地说。万勇跪起身来,去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结实有力的肌肉。

只见“淫不是罪”肌肤晶莹似雪,黑眸清澄如秋水,小腹平滑如缎,柳腰纤细,樱唇红润,一头软细秀发衬着如花笑靥,秀丽狐媚,露着醉人的模样。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窖藏了数百年的佳酿,一闻就醉,一喝即倒。万勇觉得自己要倒了,哪怕下面是万劫不复的地域或深不可测的深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就在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万勇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胡华被他霸王硬上弓的模样,那幽怨而凄凉的眼神在眼前不停地闪动。潮水顿时退下欲望的沙滩,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勇瘫倒在床上,“淫不是罪”见了,伸手摸了摸万勇的头,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安慰他。“淫不是罪”以为他紧张过度,然而,那一夜,万勇发起了数次“冲锋”,能够占领“高地”,却陷不进“山谷”。失望悄无声息地爬上“淫不是罪”的脸庞,怜惜地嘘了一口气,抱着他睡去。

第二天,万勇醒来,发现“淫不是罪”,留下一张纸条:你保重,我走了。也许你的心里放不下什么,如果是你想要的,你一定要去争取,趁你还年轻的时候。不要难过,我们再见亦是朋友。如果你还想着我,也可以来找我。

万勇的眼睛湿了,泪光闪烁。万勇在心里一直把她当作一个荒淫的女人,想不到,“淫不是罪”如此的善解人意。看来,这个世界是不能简单地说孰是孰非,也不能轻易地给一个人盖棺定论。万勇把留言条撕个粉碎,丢进垃圾筒。“淫不是罪”什么都不缺,就缺性,而我却不能给,见面还有什么意义。万勇心想,一切都当作南柯一梦吧。

第十二章 心像洗乱的麻将

黄昏,走进宿舍,只有唐僧睡在床上。这小子被榨干了,遇上了这等美事。我坐在他旁边,拍了拍被子,说:“攀登‘阿尔卑斯山’这么辛苦?潘眼没给你炖只老母鸡,补充营养。”唐僧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两相许。”又睡去了,我疑似他在说梦话。不为一棵树失去整座森林的唐僧也为情所困了,罕事。英雄难过美人关,千古皆然,何况“潘眼”却有过人之处。

我倒在自己的床上,想起了琪。不是我不自信,我真的开始怀疑我们的爱情。在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太多的爱情面目全非,像吃过后随手扔掉的快餐盒;像伸手可得的速食面;像某件刚上市的新款衣服,穿时欢天喜地,脱下就不再想起;像酒吧里的啤酒,喝下去,又马上会有新的注上;像腾空而起的烟火,美丽而寂寞,繁华在瞬间凋零;像两枚棋子在不停的靠近,又不停的费尽心机防备和逃避;像街上匆匆而过的大巴,一站同路,下一站分离,却永不记起。

透过学校的槐树那渐失丰腴的枝干,可以看见远处笔直的铁路。往北走,一直往北走,便是琪实习的小城。青鸟不传云外信,我的天空一片秋水长天。我和琪相识在学校的朗诵班,其实,我并没有很多的心思学什么朗诵。是我的师兄,也是一老乡说朗诵班是美女集中营,抱着看美女的邪念,我报名参加了。

第一次上课,每个学员朗诵一篇文章。我抑扬顿挫地朗诵了自己刚写好的一首长诗,是写高中生活的,准确地说是回忆自己的初恋情怀。读到动情处,我想起了唐婷。“说好我们要把背影真切地叠印在我们说好要来的大学,而你却返身去了另一座城市。这里的天空因为没有你,失去了九月的明媚,这座城市因为没有你,我的寂寞空如大海。”我有些泪光莹莹,同时,我觉得有一束特别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慢慢地挪动。

我下意识地一望,琪正用她那双秋水一样澄澈的明眸凝视着我,嘴角带着一抹意会的笑,似乎整场的人就她听懂了我的心曲。猛地,我们的视线轻轻地碰撞在一起,我们都为这种目光的焊接而感到惊颤,那种看不见的火光灼伤了我们的心灵,我们都迅速地收回了那令人心悸的视线。

我知道我无法抗拒地在背叛一个人,又无可抗拒地走向一个人。当时,欢乐穿过我的胸膛,就像风穿过一堵墙壁,很久以后都能听到它的回声。琪的出现,让我的心就像一局洗乱了的麻将,等待重砌。

也不知时候,我和唐婷之间的那份默契开始产生,但我们都没有表现出来。偶尔的时候,我会静静地想起她。她的一颦一笑令我心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我想我已经不可抑制地爱上了她,在高三这关键的一年。可我明白自己的处境,我知道自己没有后路。同时,我自己也不希望自己再回到那片并不丰腴的土地上去,像一棵树那样争那么一点点的营养来安身立命。千百年来,村庄树多鸟少。我要变成一只飞鸟,飞去山外觅食。

青春年少的心难以平静到不掀涟漪,有时候会被某些突如其来的石子打破。那次月考,我考砸了,一向不烦心的四科全都“谋反”了,数学也平平。想起几个月的劳心劳力像气球一样膨胀破碎,心很疼,信心一下子坍塌。月考之后放月假,同学们都走了,我没有。一个人躲在教室的角落里,拼命吸烟,浓烈的烟雾呛得我泪水直流。

窗外,黄昏过去了,夜晚来临了,我浑然不觉,仰倒在后面的课桌上。无以复加的失望深深地笼罩着我父母的希望,树和鸟的叠影不断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想得很多,伤得很重,我想沉沉的睡去,最好别再醒来。

当我睁开眼睛时,唐婷已经坐在我的身边,一只温软的小手握着我的右手,让我觉得不再孤单。唐婷说她从家里赶来,怕我一个人难过她的声音很轻很软,却似天籁一样落在我的心上“你太累了。”唐婷说,“不要太在乎一时的得失,有时候收获与耕耘不一定成正比,但不耕耘绝对谈不上收获。你是男子汉,你能行的,我相信。”听了她的话我如沐春风,信心一点一点地浮出海面。我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她的手,唐婷没有逃避

月亮缓缓地爬上了山坡,月光穿过窗棂,水一样倾泻进教室。校园很寂静,月光如水,我和唐婷面对面坐着,手拉手,彼此间在传递着温暖,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后来,我们又说了许多的话,柔情似水。这些我已不记得,但我记住了那个月夜的美丽,以及唐婷的美丽。一生里,难得如此的纯洁如那夜的月光。

也是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我牵了琪的手。两条白花花的鱼儿上下腾浪,波动如水。我和琪在月光里一起游向欲望的海域,一齐抵达所谓爱情的彼岸。在某一个瞬间,我也曾出现过幻觉,我不知道我身边的是琪还是唐婷。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很想把自己的青春与唐婷联系在一起,包括难以言喻的激情。

然而,青春是本太仓促的书,世界也不是一个等待我们成熟的乐园。一页纸哗啦啦地翻过去了,就注定那一页纸只能写满它应有的内容,谁也无法修改。我和唐婷的那一页只留下了纯洁的不再可能在生命里重现的单纯与美丽,带着淡淡的忧伤,青春的忧伤。

初恋与生命是血肉相连的,谁也无法割舍。在我独处的黄昏或月夜,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我明白,这样对琪是一种极大的伤害,可我不想隐瞒。在今天的时光里,在一份爱情面前,怀念昨天的已经不可能再回来的感情,是不理智的。这是我和琪之间心照不宣的芥蒂,在我们相爱的日子里。而今,琪迟迟不给我音信,可能知道我在这里实习会想起许多正在淡忘的东西。琪,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

第十三章 世界太小

秋天的黄昏,独自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唯我漠然地穿过一家又一家的商店,心底渐渐升起的是对温暖和幸福的渴望。当你渴望着幸福的时候,你并不是幸福的。满目的秋色里,独我憔悴成山坡上的一朵早谢的野菊。我还是被生活这个无所不能的导演狠狠地导了一出好戏,一出说不出感喟的闹剧。

二狗打电话叫我到他家里去玩,顺便见见他的爱人。我答应了,不说远的,就说他给我弟弟治伤一事的仗义,我也该去再道声谢。为了不显得寒碜,我特意穿了我那身当家衣服七匹狼西装。西装是琪拿她的压岁钱给我买的,TMD,人还真是靠衣装,那西服穿在身上,整个儿一字:帅。

走到街上,我花了一元钱擦了皮鞋。那个擦皮鞋的下岗大妈手艺很不错,70元钱的皮鞋被她老人家擦得油光可鉴,即使是蚂蚁拄条拐杖也爬不上去。我恨不得给她点小费,可惜我的几个大毛正在国家银行里睡觉。碍于老人家年岁已高,只得在心底里无限感激。要是年轻的嫂嫂,我会毫不吝啬我的一个“秋波”。

熊模狗样地走在街上,有一点帅气有一点英气,引来几个小MM和无数大嫂的目光。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一点点的满足,以后失业的话,老子还能寻条“软活”。所谓“软活”,意即吃软饭的活。当然,“软活”要“硬件”,不是每个都能上岗的。至于本人的“硬件”,到目前为止,琪说还行,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女人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二狗住在县城的豪华小区,最早实行了物业管理。可恨的是,那保安硬是盘问了我十来分钟,狗眼看人低。“老子有钱了,给我提鞋,我都不要。”我发挥了一下国粹精神,阿Q了一回。按了按门铃,有人开了门,一看就知道是保姆,脸上长满了慈祥的皱纹。“来了,里面坐。”二狗从客厅走出来,迎接我。二狗拉我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出极品“芙蓉王”叫我抽。我说不会,二狗说抽根玩玩。

我正在笨手笨脚地点火吸烟,发现一个女的站到了我的身边。“孙林,这就是我爱人。”二狗介绍说。我急忙站起身,准备打招呼。可话到了嘴边却发不出声音,脸上的笑容冰一样凝固了。

快四年了,我没见过唐婷。我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与她相见的场面,却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与她相遇。生活真是一出巧剧:唐婷成了我童年伙伴的妻子。我想还是不挑明我们的关系好,毕竟,男人是很计较老婆的初恋情人的。即使之间没什么,也总如鲠在喉,不舒服的。

“哦,你好。”我先问候了一声,“你好”唐婷回应。那时候,我一直不敢看唐婷的脸。一阵闲聊之后,我才开始打量唐婷,她变得成熟了,盘着那种显示高贵的发髻,眼睛描了恰到好处的眼影,睫毛扑闪扑闪的,嘴巴抹了淡淡的高级口红。脸上的胭脂很厚,看不到我以前最为喜欢的白皙。

好几次,我们的目光不经意地撞在了一起,然后,惊慌失措地移开。这种感觉很微妙,有点说不出的味道。目光在偷情,用我们的行话来说。想到这,我的心里满是愧疚,不敢看二狗。匆匆吃完晚饭,我逃离了这“生不如死”的尴尬境地。

走出小区,我才发现自己的背凉飕飕的,流了不少的汗。夜风一吹,冷气逼人。回到宿舍,发起了高烧,眼前尽是唐婷幽怨的眼神儿。

第二天,四个死党不顾我虚弱的身体,竟然逼问我前晚为何老喊一女人的名字。这时,我才明白,忘记一个人原来有这么难。我对他们说我烧迷糊了,你们再不带我上医院,今夜,我就会喊你们老婆的名字了。

望着窗外月华如练,铺满大地。一些沉睡的记忆被月光的脚步轻轻踏醒,我现在也不明白,我和唐婷的故事为什么总是牵扯着清淡而又缥缈的月光。到底是我们的故事与月光有关,还是我们的故事本身就是一缕看似触手可及实则永不可及的月光。然而,青春年少的情怀有一些是实实在在地卧在那一夜的时光里,永不回来。

高三很苦,所有走过来的人都知道。压力太大,注定我们会找一些方式来释放。元旦就是我们的狂欢节,因为快毕业了,各个毕业班都在开晚会。

那晚,唐婷说了一件事,让我很是气愤。理科班的那个“金鱼眼”是全校出了名的泡妞大王,死缠烂打的功夫颇有一套。同时,也是一大花心萝卜,常看到锅里还想着碗里。从高一开始,他就在泡别的女生时,不断地向唐婷示爱。这些我是不知道的,我埋在书本里头。唐婷怕说给我听,火爆脾气上来,又惹事,一直强忍着。

这天晚上,这小子约唐婷出去,并说不见面不罢休。真是岂有此理!我的火气霍地一声窜了上来,对唐婷说:“要不,我陪你去,看看那小子敢怎样?”唐婷不愿意,我坚持要去,她最后勉强答应了,但要求我不要惹事。我点了点头。我们没开完元旦联欢晚会,就去赴约了。

见唐婷来了,“金鱼眼”很高兴,转眼看到我,脸顿时拉了下来。“关你什么事,小子。”“金鱼眼”冲我发话。“哦,我陪我的同桌来,看是不是有人想打什么歪主意。”我正色地说,事实上,我肚子里火冒三丈了。唐婷是你这等货色追求的吗?我使劲地晃了晃手腕,摆明了要打架的阵势。“金鱼眼”以前我们也照过面的,他知道我的狠劲儿。“好,好,唐婷,你说句话,如果他只是你的同学,他走,如果他是你男朋友,我走。”这句话一出,气氛更紧张了。

我不敢看唐婷的脸庞,心跳如擂。“不是我的男朋友,他会陪我来吗?”唐婷声音清晰地说道。“好,你小子有艳福,我走。”“金鱼眼”愤愤不平地走了。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唐婷承认了我是她的男朋友。那时,我看见唐婷的脸上有几许红晕,煞是可爱。

也许是心情难以平静,也许是怕辜负了那晚皎洁的月光,我们默默地走向附近的铁路道。铁轨无声无息地伸向远方,最后成一片模糊。我们并排走在铁道上,小声地说着话。月光如水,漫漶在我们的身上,我能清晰地看见她白皙的脸庞,有种想触摸的冲动。

走了好一阵,我们有些累了,年轻的心却依然亢奋。我们为这份突然点破的感情欣喜不已,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来怀念这样美好的夜晚。在看到那个废弃的小指挥房之前,我们都一无所知。

生命里就有这么多的巧合,会给你安排适当的地点发生一些该发生或不该发生的事情。我们走进去,才发现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我们坐了下来,靠得很拢。世界一下子小了,我的眼里只有唐婷。

我们依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一阵风吹来,我们都打了个冷颤。我不由自主地把手环上了她的腰,唐婷没有动,身体向我的怀里倾过来。我看见了她那不施朱粉亦红润的嘴唇,迅即地吻了上去。唐婷默默地接受我雨点般的吻,喘息越来越急促……我借着房外钻进的几缕不安分的月光,看见她眉眼半闭,胸脯起伏,长长的秀发在月下映出青春的光泽,我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我扶着她慢慢地躺在了稻草上,身子胶合在一起。也许,我们接下来应该发生一点什么了。然而事实上,在我解开唐婷一粒纽扣后,唐婷一巴掌打醒了在欲望里升腾的我。良久,我们才真正缓过神来。唐婷整理好头发,拍掉身上的稻屑后,我们一起往回走。

回来时更冷了,我不敢依偎着她,却也没想到脱下身上的羽绒衣为她披上。现在细细想来,我觉得自己很缺乏绅士风度。那时,我只是觉得自己侵犯了天使,心里直想到哪儿去找后悔药。我担心这夜之后,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第十四章 阴差阳错

琪似乎就像一缕水蒸气从我的心湖上腾空而起,消失得一去不复返。我打了N个电话,发了N条信息,大拇指都快磨出一层厚茧了。去交费时,我看到移动大厅的小姐移动着一脸的谄笑。可怜父母的血汗,尽为中国电信业作贡献了。

那时,我心里有些许的愧疚。可一到夜晚,思念袭上心头,整夜睡不着觉,只得依旧用写短信发短信来打发无尽的凄苦时光。终于得到了一点信息,关于琪的。

排骨有一老乡与琪在一块实习,我打电话给了排骨老乡。那个学外语学得快忘记了母语的混蛋半是洋屁半是方言的,我听了老半天,才整理出一条完整的信息,就这一条信息硬让我愣愣发了半天呆:琪被实习学校的老师追,且追得很紧。我恨不得插翅飞到那儿,问个明白。心里窝火的厉害,只想好好痛痛快快地发泄一场。抽烟不顶用,消除不了忧愁。喝酒更不行,我沾酒就浑身起疙瘩。突然想起录像厅,恩,不错的一个去处。我像小姐赶场子一样赶往录像厅,行色匆匆。

久违了的青春气息混和着一些尿臊味扑鼻而来,平凡的、高尚的、干净的、肮脏的集聚在这地下室里,怎么看都是一群内心黑暗鬼鬼祟祟的人。有些人趁着混乱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里出没的女人一般都是一些姿色已逝的老“鸡”。价格低廉,往往是民工寻获得对象。

我曾经在看录像时,目睹了我旁边包厢里的一场“肉搏”。我理解那个四十开外的民工,发泄无可厚非。有时候,想想也得感谢这些地下性工作者,她们为许多长年累月在外打工的人卸掉了压抑的欲火。要不,这个社会就会多出很多的恶性案件。

我在心里为这些也为社会稳定做出了贡献的人致敬,她们同样是可爱的人!我选择了一个幽暗的座位坐下,点起烟,漫不经心地看荧屏。上面是一些中规中矩的内容,这东西犯得着来这里看嘛。

我刚躺到沙发上,录像厅里有人就起哄了:老板,换带,来点猛的。此情此景,老板只有开始放A片。那老外仿佛吃了铁,糊弄的惊天地泣鬼神。这时,厅里的人都屏声静气,只有那深远的呻吟在空气里漫漶。那些“奉献”者鱼贯而入,伺机出动。慢慢地,有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开始表演活生生的“录像”。

看了一会,我觉得有点疲惫,准备睡一会儿。朦朦胧胧,想起了一些与琪在一起的镜头,一阵欲望漫上心岸。突然,我隐约发现一个妙龄女子摸索着坐到了我的身边,眼镜被我放到了一旁,只依稀觉得那女子有前有后,长发披肩,掩映着的脸庞看不太清,也还眉清目秀。嘿嘿,这臭窝窝里也飞来了金凤凰。

想起琪也长的这副模样,这个时候,说不定躺在哪个王八的怀里撒娇。不由自主地有点气愤,色胆和恶胆横生,一把把那女子拉进怀里。那女子挣扎的厉害,我心想他妈的婊子立牌坊,装什么蒜。

我紧紧抱住她,连胸前的“山峰”都压平了。越是抗争,我越是觉得快意。“孙林,你,你,别这样。”女子嚷道。听到我的名字,我的脑袋一下炸开了,这女子认识我。

我松开她,赶紧找到眼镜戴起来,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平时高傲如一朵菊花的班花李莉。此时,她委屈地低着头,不吭声了。说来可是笑话,错把班花当小姐了。我们都没有心思再看,一起走出去。许多人艳羡地看着我,以为我有美色可图了。

一路上,我们沉默着。最后,班花打破尴尬,说你们这里也太不好了,我看到录像厅的招牌上写着最近的一部美国大片,就进来了,没想到我抿了抿嘴,录像厅常耍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人家不放低级趣味的片子,还有谁来看。开这样的录像厅,人家打点上上下下的大小“老爷”就要花费不少。没谁来看,人家可没那么多的老婆嫁。我想解释几句,又觉得多余。

到了学校,我们分道扬镳。看着班花离去的窈窕背影,不得不想这小妮子真的不错,嘿嘿,手感。这时我才发现,其实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的,只是平时被高尚的道德光芒照耀着,难以显现。

刚上完课,我的腰间一阵震动,谁打电话来了?我纳闷着,走出教室。“孙哥,你约个时间,我请你们同学吃顿饭。”二狗的声音。“这不用了吧,没理由啊。”我回答他。“你说你请客,由我来买单,帮你长点面子。”听到二狗这么说,我的感激油然而生,呵呵,看来这小子发了,还没忘记兄弟情义。

我无法拒绝,只得说约好了再通知他。接完电话,我不禁想:二狗知不知道唐婷是我的初恋情人呢?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些内疚。这世界太小了,无处不相逢啊。转念一想,我和唐婷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二狗的事情。心里的阴霾顿开,秋阳高照。

一会,我带的那个班上的几个男同学走过来,嚷道:“猴哥,跑外面接电话,女朋友的吧。”这群臭小子居然糗我。我笑着说:“你师母的妈妈还在幼儿园跳橡皮筋呢。”心里在想:他妈的,琪这个时候说不定把头靠在哪个王八的肩上。学生听了,笑着走向教室。他们喜欢我的幽默和随意,与我交往他们无拘无束。与他们在一块儿我很快乐,这是我实习生活里唯一的快乐。

我走到宿舍门口,一个很清秀的女生从我们的寝室里出来。看到我,那女生脸色红似桃花。“呵呵,有故事。”我心想。

进去一看,土匪正在看从大学图书馆借来的小说,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我把教案放在桌子上,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某些同志的立场似乎不坚定,小心犯错。”土匪依旧不动声色,我顿了顿,老学究般摇头晃脑,“可悲啊,祖国的花朵将凋零在一个山大王手里。”

土匪放下小说,沉不住气了。“说什么呢?你,这学生是来问我题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帅哥也。”“别逗了,留着那文采写几篇狗屁文章,弄点稿费,喝酒乐乐。”土匪打断我的话,我也没兴致再逗下去。不过,我还是跟他强调了与学生恋爱是玩火**,来不得半点马虎。可能我们在一起油腔滑调惯了,像找党员谈话一样严肃,我们还欠火候。“老大,你要是憋得厉害,要不,那天,兄弟做东,请你去按摩按摩。”我嬉皮笑脸地说。

我以为我开玩笑,土匪不会当真,不想,他认真了。“好啊,跟你去开开洋荤。”土匪一脸神往地说。呜乎哀哉,答应了,土匪乐呵呵的,我就惨了,看来我又得省略无数顿早餐了。另外,也有一办法,墙内损失墙外补,静心写几篇稿子。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拉的。别的地方我不敢说,校报我的文章说上就上,咱家的自留地一样。

爱情可以美容,这话说得一点没错,我的搭档班花第二就是佐证。班花在爱情的滋润下,非洲面色呈健康色了。有水灌溉的“田”就是不一样,对比班花第二,苏丽就是连年干旱了。枯木思春,干田想水。苏丽每天粘乎着唐僧,就是上厕所,也好多次一起去。

当然,还不至于走错厕所。听着隔壁的尿声,苏丽想象唐僧的“坚长”。唐僧烦的厉害,也不吭声。瞧唐僧那熊样,夜半思春的苏丽肯定早在某个夜晚就知道了唐僧出没的诡秘。

第十五章 二狗请客

星期六下午,大家都比较闲。我趁机跟袁老师说:“大家来我这里实习,我作为东道主,请大家吃顿饭。”“那怎么行,你还是学生,这样花钱不好。”袁老师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没关系,我们吃得简单点,聚聚,热闹热闹。”“那好吧,不要花费太多。”袁老师答应了我。

我很高兴,想象西方一样给他一个拥抱,但碍于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经受不了我年轻力壮的拥抱,只好作罢。

我叫袁老师和我们一块去,他说要回家看看。他的老伴身体不好,这我们是知道的。我也没勉强,就去通知所有的同学了。听说我请客,大伙儿都很开心,实习的日子太枯燥了。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二狗,叫他赶快安排。二狗说没问题,就定在开口笑大酒楼。开口笑大酒楼位于县城最繁华的街心地段,是全县最好的酒楼。我带着大家浩浩荡荡地开往酒楼,心想,狗模人样的二狗还真是舍得放血。

走到门口,二狗正在等我们。二狗这家伙显然是精心“装修”过的,一看就知道他的头刚才“吊了顶”,头发乌黑发亮,鬓角修理的整整齐齐,脸上刮了一层“粒子胶”,白白净净的,根本看不出是个长络腮胡子的。咋看还真不像个没学问的款爷,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见到我们一群来了,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我把他介绍给大家,最后,强调了一声,这小子是我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哥们。

二狗给男同学递烟,芙蓉王极品。不会抽烟的也接过一根装模做样地享受,张着嘴巴吐烟雾。二狗叫服务员上一些糖果瓜子招待女生,女生们也毫不客气地受用。

那个包厢也真他妈的大,我们二十四个加二狗坐到一起,还有足够的空间活动。吃饭少不了喝酒,真没想到二狗这家伙轮番敬了我们一杯后,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还好我们有土匪在,这个喝苞谷酒长大的土家族汉子豪爽地与二狗喝了个四季发财,博得女生一片喝彩。另外,也有几个男生陆续回敬了几杯,二狗依然如故。

我想起我和二狗曾经一起偷家里自己做的老酒喝,喝了不到半碗,我们整整醉了一天。后来,我们看到酒就心悸。然而,二狗在混迹社会数年后,居然变成了海量。真是士别三日,戴高度眼镜再看。

席间的气氛很好,二狗不断地说着一些既不正经也不很荤的段子,逗得我们哄堂大笑。我这才发现二狗的口才如此之好,以前那个木讷的二狗只停留在过去的记忆里了。

吃完饭,二狗跑到前台结了帐,我看见他动作麻利地数了八张老人头。站在街上,我们准备告辞二狗,往学校走。二狗说反正现在还早,大伙一起去唱唱歌。我们听了很高兴,尤其是女生,好久没放松放松了。

现在,到处时兴一条街。县城唱歌有一条街,临近资江,县城里的人把它叫做阿腮街。

所谓“阿腮”,邵阳土话,即鼓起腮帮,放声吼歌。来到阿腮街,霓虹灯扑朔迷离,人影憧憧,歌厅名字更是千奇百怪:夜巴黎、夜流香、维也纳、激流岛、梦幻春天、挪威森林等,不一而足。

二狗带领我们进入了"夜巴黎",选择了一个最大的包厢。于是,我们开始K歌。大家把压抑的激情全部释放了出来,K得惊天动地。二狗把一首《篱笆墙上的影子》演绎得淋漓尽致,博得了大家一致的喝彩。

想当年,我俩在山坡上放牛,他也喜欢吼这歌,调子能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然后,他又与班花合作了一曲《心雨》,唱的情深意浓。

接下来,大家跳舞。二狗选择了班花作舞伴,他们俩在舞厅里翩翩起舞,优美的舞步征服了在场的所有观众。我坐在一角,看着眼前舞步轻盈的二狗,不禁感慨万端:能说会道,能喝会跳,二狗完全是个多能型人才了。

夜色阑珊,我们尽兴而归。路上,大家称赞我有一个不错的哥们。我的虚荣心的得到了一点小小的满足,感觉很好。刚躺到床上,准备关机睡觉,电话响了。我窃喜,琪来电话了?一接,原来是二狗,问我们到学校了没有。我说早到了。

正要关机,二狗突然问班花的手机号码,我毫不犹豫地告诉了他。

后来,躺到床上,我想把班花手机号码告诉二狗,不会发生什么事吧。转身我嘀咕:一个月后,我们就回学校了,那会有事呢。我也累了,迷糊着睡去。

第十六章 还是爱了

那夜之后,我和唐婷正式恋爱了。青春年少的情怀怎么说都是一首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诗,是一支心灵上音符翩跹的天籁。我感觉到了幸福,这种幸福使我感觉世界的美好,抑郁的心豁然开朗。

无数个夜晚,我躺在床上,冥想着幸福的明天。夜晚在我的眼里变得如此美丽,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静静地回想白天的快乐。唐婷的一举一动透着天使般的魅力,深情地眼眸里,我宁愿自己是一叶扁舟,不想回到现实的彼岸。

青春的心湖被一颗美丽的小石子打破沉寂,涟漪慢慢悠悠地荡开。唐婷坐在身边,我抑制不住满腔的快乐,幸福如此地触手可及。当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某些时候我也警告自己,自己不仅仅是为自己活着,还有父母。

我可以辜负自己,我辜负不起父母望眼欲穿的殷切期望。我想起父母一天到晚在田间地头劳作,收获微薄的希望。母亲常常中午顶着烈日,忍着一个劲儿往上冒的热气,挨饿受渴地锄地除草。母亲干活用卖命来形容一点也不过,早晨吃点饭就出门,为多干点活,省得来回跑,中午的饭也省略了,一直干到天黑,才回家。地里的活干得再好,也干不出我那厚厚的一沓学费。

父亲就只得外出打工,父亲是个石匠,手艺好,干活扎实,每到一处,老板都很喜欢他。父亲打工的时间是很讲究的,每年收完晚稻出门,打一冬工,第二年春耕生产就回来。好几个年头,我们在家过年时,都深深地想念父亲。

那个时候,村里一部电话也没有,只在年前收到父亲的一封信,信里叫母亲把年过得好点,自己在外面没关系,只要孩子能好好上学。我把信念给母亲听,母亲眼泪从脸上的沟沟壑壑湍流下来,就像春天里的一场雨。我念完信,站在屋顶,任风吹痛我的脸庞,泪水冰冷。父亲一个人在外面过年,心里有着一份怎样的酸楚。

后来,有人告诉我,父亲大年初一那天也没有休息,在山上打石头。听到这话,我无言以喻。泪水模糊的视线里,隐约是父亲孤单的背影,在一座石山上,手里的锤子抡起抡落,铿锵的声音响彻云霄。不,响彻我思念父亲的心空。

太理智不是爱情,太轻率也不是爱情。我和唐婷之间的感情是三年以来的沉淀,决非偶然的心灵碰撞,一时的火花,但在那个年龄,早恋怎么说都是不理智的。我苦苦地把自己埋进书本,可我再也无法像以往那样沉下去。喜怒哀乐都维系着一张面孔,梦里梦外都是一个背影,挥之不去。月考成绩出来,我由前三名滑到了第十名。我的心一下子跌落进黑暗的深渊,看不见一丝阳光。

照例月考后,放月假,我没有心思回家,虽然很久没回去了。那个时候,我也不想见唐婷,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我一声不响地去了录像厅,买了一包笑梅烟。一根接一根地抽,麻痹自己,可脑袋瓜子依然清醒如故。

不知什么时候睡去,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我走出录像厅,无精打采地走向学校。走过资江大桥时,我伫立在桥中央,迎着河风,想起初来乍到时候的豪情壮志。我曾经坐在资江河畔,看一江水浩浩汤汤东去。我想我至少要走出资江,路过湘江,抵达长江或黄河之岸。而现在的我如此这般模样,恐怕连资江也走不出去了。我恨自己这个时候爱上了唐婷,可我绝不怪她,绝不怪她。

唐婷是我心空里一个曼妙的飞天,我愿意我的天空是她唯一的舞台。我想了很久,想起家里的父母,我决定见到唐婷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我们分手。我咬了咬嘴唇,都快咬出了血。

走到寝室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我想避开,被唐婷叫住了。“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整整一夜。”唐婷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打量了一下她,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肯定一夜没睡,至少是没睡好。

焦急的神情溢于言表,我原本装作强硬的心墙顿时坍塌,面对这样的一个女子,谁还能忍心说出分手呢?这样一来,我们的感情弥笃。我又回到了爱情的跑道上,当别人在高考跑道上狂奔时。

大学开卧谈会时,我们常说找处女作女朋友,比吃“龙肉”还难,或只有到幼儿园预订一个好好把守才可能,唐僧却不经意地找到了。他在那一刻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得只差没掉眼泪。

那个夜晚的来临没有任何的预兆,天上的星星很少,不像一个风高月黑的“杀人放火”天。晚自习,唐僧坐堂。他在讲台上备课,教室里安静得谁放个没多少声响的屁来,也能听得明明白白。唐僧很满意这样的自习效果,时不时地扫视一下学生。扫视几次,得到的答案是满意。

临近下课,唐僧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突然,他的视线被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一个男生吸引了过去。这个男生应该属于人们常说的“802”,早熟品种。脸上长满了像乘客挤公共汽车一样的青春痘,嘴边的胡须属于典型的八字须,一动,微微上翘。唐僧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发现他正在一张漂亮的信笺上写什么。“该不会是写情书吧?”唐僧想。

这时,那男生把信笺折成飞机状,猛地扔向前三排的一女生。那个女生也属于那种早熟类型的,作为学生就描了眉,还装了长长的假睫毛,使得眼睛扑闪扑闪的。可能那男生有力过猛,“纸飞机”没有降落在应落的跑道上,落到了第一排。那男生窘迫不已,可无可奈何。唐僧捡起来,随手夹进教案里。唐僧知道这个时候看,会严重影响班上的情绪。

一会,“潘眼”迈着优雅的步子来了,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什么。“潘眼”走了,唐僧腰间震动了一下。唐僧掏出一看,是“潘眼”发来的短信:下课后,来我的房子一趟。“美女有请,小生不敢怠慢。”唐僧戏谑着回了一条信息。下课铃声响起,唐僧特意迟点走,以为那男生会来拿纸条。不想,那男生早早溜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唐僧打开纸条,是一封情意绵绵的情书。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们确实在谈恋爱。

唐僧来到“潘眼”的房间,她正在洗苹果。“潘眼”递过来一个红红的大苹果,说:“师弟,实习的感觉如何?”唐僧轻咬了一口,开玩笑似的回答:“当然不错,有你这样的美女班主任罩着。”“潘眼”的脸居然红了,说:“就你嘴贫,帅哥。”说完,朝唐僧泼脸盆里洗苹果剩下的水。唐僧躲避不及,水儿沾到了脸上。眼镜片儿模糊不清,唐僧取下来。“潘眼”见了,急忙拿条毛巾来帮他擦。彼此靠得很近,“潘眼”看清了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很是俊朗。

唐僧闻到了“潘眼”身上发出的阵阵体香,有些目眩。“潘眼”那幽深的眼眸,那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唐僧有刹那间的迟疑,随即便不顾一切地吻住了她的双唇。温热的气息把“潘眼”包围,她感到一阵颤栗,瞬即忘情地回吻他。那绵长的热吻使得他们脑海一片空白,扬起的是欲望之舟,乘风破浪。唐僧的舌尖在“潘眼”的身上游移,细长的手指自上而下滑过,“潘眼”呈现出最优美的曲线迎接暴风骤雨的洗礼。

当激情退下欲望的沙滩,一切回归平静,唐僧如置梦境。即使是梦,那一刻,唐僧心想,就此迷醉也不愿醒来。第二天到来的时候,阳光洒落床头,唐僧掀开被子起床,突然,一团触目惊心的红掠入惺忪的眼帘。那团红盛开如梅,比血更鲜艳。唐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如此艳丽的女子居然把这份珍贵的礼物留给了他。

唐僧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团红色,生命里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我要把它铭记在一生一世的记忆深处。”唐僧对着初升的秋阳,在心里欢呼。

第十七章 第一次按摩

闲来无事,我在寝室里睡觉。土匪推醒了我,叫我践诺。我迷迷糊糊,不知所云。一会,我才想起我说过要请他按摩。其实,那样的场合我从来没去过。

我硬着头皮与他上路,土匪兴致勃勃。来到按摩一条街,那里的店子琳琅满目,一家家装饰得富丽堂皇,里面的灯光大多是桔黄色,透着浓郁的暧昧。

那些上穿吊带背心、下着紧身裤子浓妆艳抹,脸上刮下来脂粉有一斤的妖艳女子倚在门口,看见男人路过,就热情洋溢地打招呼:“大哥,进来玩玩。”说时,那些“山峰”一晃一晃的。尤其是动手拉客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往客人身上贴。

我们看到那些嘴巴猴子屁股一样红的女人,很不舒服。我想往回走,土匪拉住我,说:“大男人怕个鸟,既来之,则安之。”是啊,怕个鸟。于是,我们走上前去,那些“猴子屁股”一拥而上,边拉边说:“帅哥,我陪你玩玩。”我选了一个施粉不多的年轻妹子,准备上楼去。

我发现二狗在那里洗头,上去打了个招呼。二狗见到我很诧异,旋即又恢复了表情,说:“来剪头发啊。”我脸红了,不好作声。那个年轻女子娇滴滴地说:“孙总,这个帅哥来按摩的。”二狗的眼睛瞪得老大,不认识一样地看着我。

随后,对着吧台旁边的女老板说:“我兄弟来耍了,一切开销算我的。”我不与二狗争辩,这小子反正有银子。心里头直乐,又省了几十块大洋。

我们上了楼,一进包厢,那女子就脱去了外衣,胸部的春光一览无余。真他妈的,看不出,那女子的BB起码有盛菜的海碗那么大,没有系乳罩,黑黑的两粒葡萄清晰可见。问我先按那里,我说随便。女子把我的头放在她的两峰之间,我感觉两团肥肉直逼我的脸颊。

我没吭声,任那女子搔痒痒一样在我的太阳穴上、眼角上摩挲。女子很会调笑:“帅哥,你的眼睛很不错。”“近视眼有什么好的,做事一点都不方便。”我说后,有点后悔。这话在这样的场合说来,意味深长。

果然,按摩女说年纪轻轻就是风月老手,有些事情做起来,不用眼睛的。我开始调戏她:“不用眼睛也找得到地方,那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按摩女听了,毫不难为情,说:“何止那样,没有骨头还很硬呢。”“是吗,你用过啊。”我不失时机地反问。“你坏死了,”按摩女边故作嗔怒边用小拳头捶我。按了一阵,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这就是按摩,奶奶的,也太容易弄钱了。我没吭声,按摩女就说:“帅哥,怎么不开心了。小妹可以让你开心开心。”“怎么个开心法?”我笑了笑。按摩女没说话,手出其不意地伸向我的胯间。

我明白了,原来所谓的按摩是幌子,做这事才是正事。我心想,我堂堂中文系才子还不至于跑到这来召妓。按摩女以为我怕出钱,说:“你的费用,孙总包了的,不玩白不玩啊。”我听了,不禁问:“你们和孙总很熟吗?”“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和我们这里的小姐都有好几腿呢。”

噢,二狗在外面胡来,唐婷知道吗?按摩女见我没什么动静,又说:“不做也行,我帮你打飞机。”我不肯,按摩女失望地嘀咕了一声:“你是不是男人?”我听后,没生气,嘻皮笑脸地说:“大姐,我是个阳痿分子。你能帮我治好这病,那你可是观音菩萨再世。”按摩女没回答我,站起身来,脸带愠色地走了。

我下楼不久,土匪也下来了。二狗结帐,大呼:“怎么,怕我没钱数,没给我兄弟服务到位。”按摩女回答你兄弟嫌弃我,不肯做。一问一答,我无地自容。走出那家店子,已是黄昏。二狗叫我们去吃饭。我们谢谢他的好意,回校。

一路上,土匪跟我说,给他按摩的小姐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他那杆钢枪差点儿走了火。我对土匪说,TMD,那小姐骂我不是男人。我操!俺不是男人,舍我其谁?

回到宿舍,排骨正在大抒寡情: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站在你对面,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我明白他的苦衷,他很用心良苦地追班花,还是没什么进展。虽然兵家作战时屡败屡战,可恋爱没有点战果,士气很快会低落。

我从来没见过排骨如此地投入一场恋爱,游戏爱情的他早已不在了。要说这世界也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排骨如此,唐僧如此。

而唐僧在温柔乡里沉醉,乐不思蜀。“潘眼”买来餐具,每天做好饭菜,给唐僧吃,一副贤妻良母模样。从房间里飘出的菜香,让我们垂涎三尺,有美女养眼已经秀色可餐了,何况美女做饭菜,那份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第十八章 第一个男人

公元1130年,诗人陈与义为躲避战乱,流徙南方5年。在经过枫门岭时,目睹落日鸥鹭,山河形胜;感怀羁旅淹留,国事日非,便写了一首题为《江行晚兴》的诗:

曾听石楼水,今过邵州滩。一笑供舟子,五年经路难。

云间落日淡,山下东风寒。烟岭丛花照,夕湾群鹭盘。

生身后圣哲,随俗了悲欢。淹旅非吾病,悠悠良足叹。

学院地处历史文化底蕴丰厚、英才辈出的古城,哗啦啦扯起大旗反袁的军事家蔡锷、睁眼看世界第一人的思想家魏源就出生在这里。远的就更多了,政治家陶澍在这里布道施政,诗人陈与义在这里感喟国家之萧条,宋理宗在我们学院不远处的佘湖山上北望中原。现在,古老就意味着落后。古城的辉煌已成历史云烟,甚至是包袱。古城的街道拥挤不堪,建筑零零落落,全然没有规划。落后的地方交通百分百落后,古城是铁路盲肠。

近几年来,政府加大交通建设,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速公路抵达古城,洛湛铁路穿境而过。谢天谢地,总算在21世纪,古城注入了些许现代化气息。又一点却不容置疑,古城的思想观念并不落后,什么新鲜事物在省会城市露面,一下子就会流行到这里。在经济落后的地方能享受时尚的生活,可能是古城最大的特色。

当我们寝室的兄弟们来到这座有着2500多年历史的古城求学,我们都还是些“老古董”,就像学校外面残存的古城垛。我说我们是“老古董”,不是说我们是有价值的文物,而是享受“正处”级干部待遇,保持着处子之身份。

记得我们有一回卧谈,一致认为要经过“耕地”后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没谁耕过地,那就都是些男孩了。突然,排骨说他只能享受副处级,我们愕然。他解释说他在高中恋爱时,与女朋友某次激情燃烧,他们只差一步就到位了。可是,排骨由于激动,在离“地面”还有5厘米时,瘫了。我们笑得整个寝室都抬了起来,-5厘米成为一大经典笑话。最后我们总结,在大学里要完成一个历史任务,过上男人生活。

第一个成为男人的是土匪,我们的老大。在我们学院读书的人有一个世袭的传统,就是老乡与老乡恋爱,把肥水不流他人田的祖宗古训发挥到了极致。土匪军训完,就与政治系的一高个MM在校园里出入成双。

说来很是有意思,土匪的第一次奉献在街上。那是九月底一个还有点闷热的夜晚,土匪携着女友在街上晃荡。走累了,他们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穿过古城繁华的主街道,转入回校的那条行人稀疏的小街。

小街临江而建,是古城人饭后散步的去处。这条街上出没的除了恩爱了一辈子的老夫妇,更多的是年轻情侣。当然,也有一些先富起来的男人把已经成为别人的老婆或将来是别人的老婆的女子搂在自己的怀里,在这里逛逛。现在的下岗工人在街上一石子扔过去,砸中三个人的头,里面肯定有两个是下岗待业的。工作下岗了,生活不能下岗,天天得要几两米填肚子。于是,一些下岗工人在街边比较幽静的角落搭了一些棚子,用钢筋组合的,在白天来临时拆卸,夜晚又搭出来。里面摆放一张张凉椅,用塑料布隔成一间间,就像酒楼的包厢。这样的“包厢”可以给散步散累了的情侣提供一个歇脚的地方,可以一边聊天,一边眺望江上的倒映的五彩灯光。价钱也不贵,五元钱能够呆一晚上。土匪女友说很累了,街上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坐坐。

于是,他们走进了棚子。坐下来不久,土匪发现隔壁的凉椅在吱嘎吱嘎地作响,还伴随着抑制不住的喘息和呻吟。土匪女友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面若桃花。土匪怜惜地亲了亲她的桃花,尔后,双唇叠合,倒在了凉椅上。在行进的过程里,女友挣扎了几下,土匪把她狠狠地摁在了凉椅上。一声尖锐的刺痛声,土匪成为了我们寝室里的第一个男人。

我们都用仰慕的目光看着我们匪气十足的老大,土匪说你们这群骚鸭子有种的做个男人给我看看。我们都拍着胸脯回答他,集体向老大靠拢。

不久,捷报频传。唐僧与物理系那个女生在校外旅馆那张不知道躺过多少狗男女的床上,扯到了男人证。

接着,排骨和疯子也先后进入男人行列,唯独我还在通向男人的崎岖山路上跋涉。那一段日子,我在其余四个色鬼跟前自惭形秽得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真是窝囊!

好几次,在与琪燃烧激情的时候,我都恨不得自己具备强奸犯的能力,辣手摧花。可我不能,尤其是望着她那澄净如碧玉的眼眸。

唐僧过上了同居的幸福生活,虽然有些偷偷摸摸。唐僧都有些忘记老爸姓啥了,整日乐颠颠的。学校里的老师看到唐僧横眉怒对,像贫农见到地主般咬牙切齿。一朵鲜花在学校里盛开了几年,不少的男老师绞尽脑汁,手伸出去,碰都没碰一下,竟然被一实习生贸然摘去。嘿嘿,怎么不产生阶级斗争。为此事,“媒婆”还找袁老师协商过,具体内容难以知晓,两位领导之间的交谈,我们没法去偷听。袁老师找到唐僧,狠狠地训了他一顿,还宣布免去他实习队长职务。

唐僧不恼不怒,得美女如此,夫复何求!倒是“潘眼”很不服气,找到媒婆理论了一番,媒婆又不好说破,脸上开五彩铺,含糊其辞地答复,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晚饭后,“潘眼”紧紧地抱着唐僧,把头伏在他的肩上,激动地说:“你真的为我愿意放弃优秀实习生,我太高兴了。”“这算什么,你为我付出的更多。”唐僧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说。唐僧一直在那朵“梅花”里愉悦,久久不肯出来。

“潘眼”心里一阵摇荡,狂热地吻住了唐僧的双唇。见“潘眼”如此狂蜂浪蝶模样,唐僧顺势倒在了床上,任凭“潘眼”坐在身上施展抱负。身上的累赘被芊芊玉手一件一件地拨去,如凋谢的俄花瓣散落一地。“潘眼”的嘴唇滑过,所到之处如星星之火,一下子通体燎原,火势窜的老高。“潘眼”气息娇喘,香汗微现,身体玲珑,纵使柳下惠也会怦然心动,唐僧腾起身来,把“潘眼”压在了下面。

一场鏖战拉开序幕,惊心动魄,可怜的木架床发出酣畅的吱嘎吱嘎声。不知道房间隔音效果如何,隔壁的人听了,只怕是白花老妇也会遥忆当年盛事。

卸去所有的热情,走出房间,“潘眼”在一场甘霖里依旧沉湎。唐僧看了一眼零乱不堪的床和披肩散发的“潘眼”,想起刚才尽兴的“驾驶”,心里生是惬意。漂亮女人是一辆高档跑车,优秀的男人是出色的车手,能痛快淋漓地驾驶。唐僧感觉自己是个极其优秀的车手,跑了那么远,一点也不觉得累。

“潘眼”这部跑车的性能好,谁驾驶谁是幸福的驾驶员。我会是永远的幸福者吗?永远到底有多远?唐僧不想去想这个深奥的问题,权且受用这美好的光阴。“有花堪摘自须摘,莫待无花空摘枝。”古人真是厉害,早把许多人的心思说穿了。

第十九章 包藏祸心

老子说过:福兮祸之伏。祸兮福之所倚。唐僧还是出事了。学校与我们实习生举行联谊活动,打篮球比赛。毋庸置疑,我们实习生的力量单薄些,学校里光学篮球专业毕业的“乔丹”就有好几个,并且正当壮年,没开苞的处男,精力旺盛的夜夜折磨木架床。但比赛还是得进行,所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唐僧是主力,刚开始还不错,几个三分球博得了大家的喝彩,尤其是“潘眼”手舞足蹈,眉笑颜开。她那些同事恨得咬牙切齿,从神情就可以看出,他们在心里骂这个淫妇吃里爬外。

很快,他们前后夹击唐僧,使得唐僧根本无接触球的机会。学校的比分直线上升,看得我们心酸。唐僧急了,使出吃奶的力气奔突,杀出重围,接过土匪传递的球,快速向前冲刺,想强攻上篮。

这时,后面一个学校的猛男紧随其后,逼得很紧,快到篮板下,学校另外一个猛男从一旁向拦截夺球。唐僧见了,忙停顿下来,先就此投球。不想,后面那傻B依然如故地冲了上来,撞到了唐僧身上,而旁边那个欲夺球的老师正好一条腿横插在唐僧跟前,唐僧嘭地倒地,摔得很重,好一阵都动弹不得。

我们赶紧上去,扶起唐僧。唐僧半边脸磨蹭在地上,皮破了,血流了出来,粘着地上的灰尘,颜色青青。膝盖也摔破了,站不起来。“潘眼”见了,心疼不已,泼妇一样骂那个猛男:眼睛掉到裤裆里去了。

比赛告停,我们扶唐僧去了医务室。一连几天,唐僧在苦疼里煎熬,忙得“潘眼”揣着“阿尔卑斯”跳得上下直晃。唐僧受伤,那些觊觎“潘眼”的男老师乐开了怀。那个撞倒唐僧的傻B竟然口出诓言说:“赫赫,我看那小子还如何折腾?我恨那天没撞坏他的宝贝,看潘眼还怎么浪的起来。”可怜的唐僧每天只能看着无边的春色,却无以受用。

后来,唐僧叫疼时,我们安慰他:“不要紧,枪没坏,你还能占领潘眼那些凹凸不平的阵地。”唐僧苦笑,不过,叫声似乎没那么大了。

看到唐僧被那些老师整的模样,我想起初进大学的见闻。大学给我的第一坏印象就是我在中学崇仰的教授,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富有学术气。当然,我们中文系还是不错的,有好几个在文学研究领域里有造诣的老教授,包括我前面提到的娘娘腔。

我所说的那个道貌岸然的教授其实是个副的,不过,学校与官场一样,没谁叫的时候加副。那个貌比武大郎的教授给我上普遍话培训课,我第一节课就饱受折磨,虽然武郎的声音确实不错,发音也极其标准。可他老大不小了,偏偏一纯情少年样,范文都是古今中外的爱情名篇。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如果我爱你,却不做那攀援的凌霄花”我在短短的时间里学了不少的爱情诗,梦里都在爱啊爱的。

我回到寝室里大倒苦水,大家叫我别去受洋罪了。我依旧屁颠屁颠地准时出现在武郎眼里,就一个简单的目的:我喜欢看琪那静静听课的样子,喜欢她的秀发从我的脸上轻轻地抚过,拨动我心底的琴弦。不好意思,要说的是,我每次坐琪的身后。

中午第四节课,大家都走了。琪还在座位上没动,我发现她神色有些异常,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怎么了,美女。”琪转过身来,眼神很幽怨。那秋水一样澄清的眼眸里笼罩着迷茫的水雾,沁人心脾。“哦,美女恋爱了,谁伤了你的心,大哥出马帮你摆平。”我一副义愤填膺的嘴脸。恋爱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怎么能用所谓江湖的那一套来解决。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不想让琪觉得我很江湖气,把我当古惑仔。尽管我多么地喜欢阿南,喜欢他的义薄云天。有些事情很简单,有人掺和就会复杂。我们农村里两口子骂架,邻居一般不去劝的。人家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去劝,男的、女的都不愿丢面子,就吵得凶。这样一来,倒小事化成了大事。

“我没有恋爱,我只是碰到了烦心事。”琪幽幽地说。我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老子当努力,成为她的第一人。“那为什么?”我按捺住心中无比的喜悦,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地问。“你相信气功吗?”气功,那玩意儿太玄。“那东西就像我们乡下人信迷信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说我是该信还是不信。”哇噻!美女好像很迷糊。凭我过人的对异性的第六感,我知道美女肯定遇到什么事了。

那一刻,我只恨没读多少有关气功的书籍,好为琪解疑析惑。可伟大的祖国尽让我学了些正统的知识,那些对我那些八股先生不亚于古代的女子袒胸露乳,是断断不会涉及的。我说不出什么,第一次有些木讷,自从进入大学。沉默的时候,时间好比老牛拉破车,前进一步后退三步。

一会,琪告诉我心情不好的原因。我们那可爱的武教授传经授道说,要想在演讲上取得突破,就要练好气息。气息这东西可不是含糊的,是比女人更难征服的。这需要个人的天赋和领悟力,非等闲之辈所能掌握的。她很喜欢播音,气息自然很重要,但琪知道要练好很难,不知所措。武教授开始面提耳命,说有一捷径,那就是运用气功帮助可以打通气息。

琪听了,一脸的神往。教授又说了,当然,要打通气息是要承受非常人所不能忍的。琪兴奋地说,只要能打通,我啥都不怕,可谁会呢?我会啊,得看你能否接受?教授回答。打通气息需要两个人赤身相对心无杂念,然后,发功即可。晕!简直成武侠书里的打通任督二脉了。我们的教授武侠小说看多了,活学活用。我心里在骂:老色鬼,我就不信你面对如此一青春美少女,不沾腥的。

我没吭声。琪又补充,教授说XX就是他帮助后,演讲水平大进,发音准确无误的。琪犹豫不决,说过几天答复他。听了,我很想阻止她。羊入虎口,焉能求全?琪起身走了,脸上还是密布阴霾。我坐了一会,脑海里也一片空白。

第二十章 爱无对错

那天,培训课上,琪无比忧伤地朗诵了席慕容的《莲的心事》。坐在琪背后的我正好也是心事重重,我一直在想琪是否答应了武郎的气功打通气息一事。“无缘的你啊/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听到这句诗时,我开始打定念头,我要成为琪那个不早不迟的那个人。我递给琪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夜操场不见不散。琪接过去,没看一眼,就夹进了笔记本。我不在乎,毕竟,我在此之前与琪还是聊得很投机的,可以算是情感基础吧。下课后,有时候,我们是一起走的。那天,琪没与我招呼一声,就急急地走了。我满腹疑惑,琪怎会如此反常?

晚自习后,我把《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夹在腋下,在夜色的掩映下,正式开始我第一次的大学约会。来到操场上,我独自转悠。三三两两的情侣从我的眼前晃过,卿卿我我的样子很是恩爱。等了好一阵,琪还没有出现。“难不成她会放我鸽子?”我望着外语系那栋隐约的女生宿舍嘀咕。

无聊的很,我便做起恶作剧。人家酒鬼误入操场深处,呕吐,呕吐,惊起鸳鸯无数。我没醉,我故意跌钻进操场深处,想探个究竟。操场靠山的那一侧有好几棵参天古树,树下有几张长椅。那里是学院童叟皆知的鸳鸯幽会的去处,上演着许多离奇古怪的故事。

我们几个色鬼把那里称作破处地,那里浸淫着无数的鲜血,那里是一片血染的土地。我幽灵一样靠近那片男女寻欢的乐园,嘿嘿,委实有数对鸳鸯在长椅上缱绻缠绵。那些家伙已经达到忘我之境,两条身影交织在一起,蛇一样扭动。让我瞠目结舌的是有一张长椅上,有两对男女在亲热。我特意把脚步踏的山响,没谁在意。

我终于明白了,两声呕吐惊起鸳鸯,那是他妈的扯淡!我偏不信邪,我就引不起他们的注意。我装作老头,使劲地干咳了几声。干咳响荡在操场上空,消失在远方,也没惊醒那些热恋中的人们。索然无味,我又返了回去,去操场入口处等琪。

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不知道解放区的夜是不是蓝蓝的夜。我的夜不是蓝蓝的,很黑,琪还没有从我的眼眸里升起。夜风有些凉意了,我紧了紧衣服。正在我拽衣服时,琪莲步姗姗地朝我走来。“等久了吧。”琪直视着我说。“没有,我刚才来。”我装作不经意地回答。哎,男人也死要面子活受罪。

“嗯,刚才我去武郎那儿了。”听到这话,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操!不该发生的悲剧还是发生了。我替琪惋惜,也为自己难过。突然,我冒出一股傻气,还有莫名的火气。我一把抓住了琪的双臂,责问她:“你怎么就这么傻,那摆明是陷阱,你也跳。”琪没吭声,我更以为她已经遭到厄运。“王八蛋,老色鬼,看我那天不废了你。”琪看着我愤怒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谁傻啊,你才傻啊,在这里等了快一晚了。”我如坠云雾,我的头脑没有两丈,可也摸不着边。

“我刚才特意去了武郎家,我告诉他我不练。”我吁出了一口气,浑身轻松如卸重物。“我去时,武郎还以为我来练气息了,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我说明来意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冻结了。我走出来时,他老婆正好回家,看到我,脸色很难看。”“我还没下楼,就听见武郎家里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肯定发生了家庭大战了。”琪边笑边说。我不禁抱起琪,我佩服她的机智,巧妙地惩罚了老色鬼。

我在抱起琪的时候,我发现两条手臂环绕在了我的脖子上。一切尽在不言不语中了,我放下琪,琪的眼眸像星星一样照亮我的心空。双目对视,接下来,是一阵热吻。感谢上苍,我成了琪不早不迟的那个人。

后来,琪告诉我,她是在我愤怒的那一刻,才爱上了我。因为我紧张她,发自心底的那份紧张。

秋风过耳,凉飕飕的。实习的新鲜感逐渐失去,实习生开始无聊起来。无聊中,发泄的情绪像桃花汛一样来的毫无音讯。有的沉溺于打牌,有的沉溺于睡觉,有的忙于与女生打情骂俏。总之,每个人都在找个合适的方式打发剩下的实习光阴。

排骨最近心情欠佳,呆在宿舍里,没了平时的话语。我们隐约明白他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班花依旧刀枪不入。我们也无法说什么,生怕不经意间刺痛了他。那几天,宿舍里开始弥漫着郁闷。

排骨有些心事无法诉说,连风都嫌沉重。班花最近的电话多了,接听时,眉飞色舞,说话甜腻得盛过杨玉莹。这等模样儿,一看,就明白这小妮子搭上哪家富贵公子了。

一些事情仍然替她担当,可排骨就像一窖陈年老醋,自立至外散发着酸味。班花装糊涂,依然如故地要排骨为她上课。这娘们,连课都不上了,整日在小城最好的化妆品店里出没。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银子换不来靓。班花凭着原本的三分本钱,经过细心的一番美容,还真他妈的漂亮。要是,我们的组长目睹如此佳丽,指不定在被窝里遐想联翩,然后,对我们大喊小叫:我和李莉的孩子又死了一个。据不完全统计,组长失去的孩子至少可以编成一个加强连了。

背地里,也许,青春的你我,也难免失去不少孩子的。疯子曾经总结过:这些都是生命里,与我们没有缘分的过客。哎!可怜的过客,一眼也没来得及目睹这个世界的美丽。

排骨学会了吸烟,好几个夜晚,我都看见他靠着墙,在腾云驾雾。为情受困的人,两眼惺忪,连梦都成了奢侈品。滚滚红尘里,芸芸众生,谁不为寻觅上帝给予那一半,瞎折腾几个来回。

我们都是平凡如尘埃的一分子,也许命运多舛,也许一事无成,但很希望自己能把握好自己的感情生活。可上帝又是如此的吝惜他老人家的慷慨,总是让我们难以如愿。要么爱的时间错了,要么爱的地点错了,最痛苦的还是爱的人错了。唐婷是对的人,却错了时间。琪是对的时间,而人呢?我不知道是不是错了。

排骨,他肯定是爱错了人的。可我不会说。爱的泥沼里,只有自己拔出双腿,才能真正走出来。别人的好意相助,即使离开了,心仍在里面,越陷越深。

夕阳西下,悲壮的余晖染红了天际。去校门口买烟的排骨,在那一刻,也领略到了那种悲壮美。他在门口买烟时,看见徐徐走出来的一脸晚霞的班花,钻进了一辆本田。本田一溜烟地开远了,排骨的心像花瓣一样散落一地,很久没有这种疼痛的感觉了。

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的爱有多深,现实又多残酷。排骨恨不得把那个开车的家伙拉出来,打上一顿。武力又能解决什么问题,银子才是硬道理。爱情是什么鸟玩意,班花在这个物欲膨胀的社会,还是选择了触手可及的银子。

小时候,有一部电影叫《开枪为他送行》,排骨看了无数遍。现在,排骨朝渐行渐远的本田,狠狠地吐了一泡口水。不屑的口水为她送行。后来,排骨还一直在想,妈妈的,我怎么就吐不出一口痰?

第二十一章 师生恋

土匪讲授完新课,下课铃还没响,就叫学生自习。学生各行其是,有的看书,有的做基础训练,有的甚至窃窃私语。土匪走下讲台,在教室里来回穿梭,像街上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这瞧瞧那看看。

踱到陈悦身边,发现她正在聚精会神地写什么。土匪弯腰靠近,想看个明白。陈悦在一张粉红色的信笺上认真地写着,一脸娇羞的红晕。察觉到老师在身边,陈悦赶紧用基础训练把信笺压住,脸上的红晕更加浓郁。这时,下课铃响了,土匪叫语文科代表把基础训练收齐,送到办公室来。

学校为方便实习生,特意把会议室给我们办公。土匪走进去,里面没几个人在。苏丽在手忙脚乱地拼信息,不知道是发给原配还是体育系的那个猛男。土匪没搭理她,坐下来,备课。

一会,基础训练送来了。土匪一本一本认真地翻阅,苏丽打趣他不失为人类灵魂工程师。土匪嘴巴也犀利,一语双关说:“你那工程许久没人管理了,要不,我替你管理一阵。”苏丽不以为然,洞庭湖的老麻雀真是没有浪得虚名。“敢吗你?你那个高个女友还不整死你。”看来土匪怕女友声名在外,其中苦衷我们几个死党都知道。土匪与我们在一起,月初是贵族,月底还是贵族,不过,是落魄的贵族了。

自从找到女友后,他的经济大权沦丧。吃饭的卡都捏在女友的手里,每天都得在女生寝室门口等。土匪成为万勇第二,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等饭吃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土匪的那种豪气。

那时候,如果谁说土匪就是那个一棍子打折体育系猛男的腿的人,肯定没谁信,还会说,牛逼你,往脸上乱贴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再强的钢也化作绕指柔。土匪的女友就把一彪悍之夫转变成了乖乖男,我们很多次都含沙射影地对她说,某些女人的石榴裙真牛逼,能把老虎变成兔子。她不计较,看土匪的神情。土匪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王顾左右而言它。

土匪没与苏丽多言,知道在嘴巴上是占不到便宜的。可以说,苏丽就像掉在油罐里也不沾油了的油渣。土匪翻阅陈悦的基础训练时,发现里面夹了一张粉红色的信笺。“上课时,陈悦不就在这样的纸上写字吗?忘记拿出来了吧。”土匪看了一眼,傻眼了。“老师,如果我喜欢你是×,那么我不想我√。如果因√而失去你,那我宁愿×一辈子。”土匪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这可是高压线,碰不得的。

一时半会,土匪茫然失措。其实,陈悦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浑身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气息,学习成绩也不错。哎,怎么会这样呢?土匪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什么地方引起了她的误会?想来想去,也找不出什么。也许,这是青春年少的一种萌动吧。土匪心想,以后得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了。

爱没有对错,只有真假。爱是每个人自己的权利,虽然爱的时间错了,但许多的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并且爱得深爱得纯。

爱情故事都是大同小异的,无非是在相同的框子里各自编织出一些别有风情的花样儿。土匪根本就不想在实习时能有什么爱情,他爱那还在读大三的女友。可陈悦偏偏喜欢上了她,爱得那么执著。

土匪上课时不敢往陈悦那个方向看,怕触到她那炽热的目光,怕读到目光里蕴含的那份深情。陈悦越陷越深,在自己编织的爱情梦想里徘徊,不肯出来。土匪面对这份真情,措手无策。连本来应该上的课,也以感冒为由推脱,由搭档代替上,除了吃饭,窝在寝室里看小说、听音乐、打升级。实在无聊,就不断地给女友发信息。发得多了,女友叫他别浪费手机费。都说小女子心细如针,这妮子咋就不懂你男人出事了。土匪寻思,想对女友说,但又怕误会,就束之高阁。

陈悦见土匪好几日没来上课,知道他在躲避她。下午放学后,陈悦来到我们宿舍,猛擂门。寝室就我和土匪在,我正在看小说。我嘀咕,谁这么急,赶着投胎啊。我准备开门,土匪示意我别开。我只得坐到床上,陈悦敲门敲得山响,我们在里面耳朵都快吵聋了。

一会,陈悦大声喊:“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有话对你说。”土匪把被子蒙住头,任凭外面大声叫嚷。陈悦双管齐下,又喊又敲的。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掀开他的被子,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清楚还好些。你这样回避,只会让她追得更紧。”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被一女学生逼在寝室里不敢出去,说出来,还真没有几人相信。

土匪爬起身来,利索地穿上衣服,开了门。陈悦进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土匪的床上,气嘟嘟的。土匪不敢看她,耷拉着头。这阵势倒像土匪是犯了错误的学生,在接受陈悦这位老师的教育。我有些忍俊不住,笑着说:“你们聊,我出去有点事。”我是给他们一个说话的空间,我在,他们不好意思。土匪剜了我一眼,眼睛里有几许无奈和茫然。兄弟好自为之,临走时,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并没有走远,我在门口不远处,替他们把风,怕他人冒冒失失地撞了进来。我东张西望,来回踱步,似乎在为党的地下工作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好在没什么人来,我免却一番口舌之苦。

很无聊,想去听听他们谈论些什么,转念一想,不就是那一档子破事嘛。正在痛恨时间老人步履蹒跚,腰间震动了一下,我摸出手机一看,哦,短消息。是组长发来的。这家伙可谓是黄色信息中心,手机里面要什么等级的黄段子都有。这回,肯定又给我来了一条有味儿的。信息题目叫《中看不中用》:有四个女人聚在一起,大肆谈论丈夫的性能力。

这四个女人的丈夫从事的职业,分别是派送宣传单,卖牛奶,大厦管理员和冰淇淋店老板。

派宣传单的妻子说:“我老公就像派宣传单一样,随便一塞就了事。”

卖牛奶的太太接着说:“你还好呢!我那口子就像送牛奶一样,只放在门口就走了。”

管理员的老婆说:“唉!我家那死鬼就像收管理费一样,一个月只来一次。”

冰淇淋店老板的老婆说:“你们都没有我悲惨,我家那个只是好看,一下就融了……”

一看,不禁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这时,陈悦开门出来了,看也没看我一眼,就直奔下楼去。我走进去,发现土匪一脸懊丧。“你说,现在的小女生怎么能这样,她说她就是爱我,别的什么也不管。”土匪不解地说。我没办法回答这个深奥的问题,找了本小说看。“我要她看远点,像我这样的男生多得是,以后你上大学,就明白了。你现在只看到了老师的优点,老师还有许多缺点你没发现。你猜她怎么说?”“你等我,好吗?我读完大学,就去找你。”土匪无奈地复述。

我看着土匪,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的高中生比我们那时候成熟多了,看得书也多了,不像我们就在琼瑶的世界里感受所谓的爱情。铺天盖地的言情故事片更是催化剂,催熟了正值青春年少的男生女生。像陈悦这样的女生敢恨敢爱,不知道是女权的进步,还是社会的悲哀?土匪和陈悦的纠缠看来有得劳心费神了,土匪该怎么办?我想了想,头胀的老大。对面火烧山,关我鸟事。感情上的事,谁也帮不了谁,全在于他们自己。

第二十二章 去崀山旅游

崀山风光,似深闺名媛,尚未完全被世人所知所识张正清有《崀山行》诗云:

深闺久锁楚疆姝,探胜寻幽入画图。

一线天开晴忽雨,群峦雾障有疑无。

喜闻松壑涛声壮,傲立峰巅胆气粗。

如此风光人未识,欣然濡笔鼓和呼。

可来我们学院读书的学生,旅游去崀山是天经地义的选择,正如在湘西读书的学生去张家界一样。国庆长假之前,我和琪就商定好了去崀山旅游。

为这次出行,琪准备得很充分,还特意为我买了一双旅游鞋。我对这趟爱情之旅充满了遐想,催促时间老人快步流星地前进。10月1日,我背着旅行袋,携着美丽的女友出发了,向着快乐出发。

抵达崀山风景区,已近黄昏。我们找了一家宾馆,服务员告诉我们,只有一间房子了。长假期间,游客是最多的时候。我们知道另外找,也未必有。

当时,我的心里一阵窃喜,呵呵,这趟旅游看来不仅仅是看风景了。但是我仍然很无奈地看着琪,学洋鬼子耸了耸肩,背上的旅行袋一高一低地晃了一下。琪的脸绯红,一会才说,那就住下吧。我在心底欢呼:耶。放下旅行袋,一身轻松,我倒在床上,他妈的,舒服。寻思,这个还算是华丽的地方两个青年人会不会提前过完洞房花烛夜?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次旅游还是抱有别的奢望的。坦白讲,是另有用心的。当然,这并不是什么见光死的事情,恋爱的男女都或早或迟地会走到这一步。凭心而论,我已经算落伍者了。吾辈当奋起直追,方有颜面存于寝室也。

几个小时的颠簸,一路上的风尘在我们的身上久久流连忘返。我从床上爬起,冲进浴室,痛快淋漓地洗涮了一番。期间,还叫琪给我递进我亲密无间的内裤。门半开着,我一身水气地站在门后,我没戴眼镜的眼睛努力地想搜索到琪的表情。很遗憾,没看清,琪递给我,溜得飞快。

轮到琪洗澡的时候,我靠在床头,心潮澎湃地看电视。心早飞到爪哇国去了,NO,早跑琪那儿去了。一心希望琪落点什么东西,好给她递进去。又是一个遗憾,细心的琪什么也没忘。

琪走出来,哇塞!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污垢。那种自然舒适的美,一句话就是过目不忘。宽松的衣服解除了所有的束缚,一切都自然而然地显山露水,让我想起祖国的大好河山。这不,琪身上有高耸入云的山峰,有一览无余的平原,有神秘莫测的峡谷。

我看得直愣,色相毕露,只差没流口水。这个时候,没如此反映,那才是不正常的。圣贤不早说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爱归爱,那是精神方面的,能不能有,那就是实质性的。不瞒各位,那时我的确有掳美的冲动,可我还算对得起自己多年受到的教育,用强扭的瓜不甜来安慰自己。

吃完晚饭,我们一起在外面走了走。山里的夜也很喧嚣,褪去了往日的淳朴。一个地方的风景得到外界的认可,是建立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上的,当然,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

一条小街人很多,有无所事事的游客,有倚在门口或走出门招呼生意的老板,也有很多的“猴子屁股”在热情地拉客。我和琪没什么可玩的,沿路返回。

路上,我想起我的村庄,那里还有乡下的安宁和平静。我突然有些怀念,想起家里的父母。原本,我是要回家看看他们的,而今,我携着女友跑这里来逍遥了。穿过夜色,心绪一片黯然。

见我没吭声,琪也很安静。我很喜欢她这一点,我沉默寡言的时候,她不像土匪的女友一样叽叽喳喳喋喋不休。她知道我在想事,虽然我再想事,也想不出什么名堂,我再沉默寡言,也没有什么高深莫测。

进房,我们坐在床上一起看电视。我们心照不宣,谁也不想打破无形之中的某种尴尬。山里的电视信号不好,不清晰,也没有几个台。看了两个小时,电视上尽是密密麻麻的雪花,晃得我眼睛发酸。什么破电视,我啪地一声关了。

琪已经疲惫,强打精神地靠在了床头。我坐拢,紧挨着她。东扯西扯,无话找话,聊了一会。不知不觉地,我把琪搂进了怀里,琪安静地把头放我的胸膛上,微闭双眼,脸上浮动着几丝红晕。看着她安详的模样,我的心纯净如小学写作文常用的一个词语:万里无云的晴空。

想起明天还要爬山,我也迷糊睡去。两个正值青春的男女就这样和衣而眠,一宿无事。这样纯洁的夜晚,一生之中,是没有几回的。如今,青年男女都在迫不及待地上床,像救火一样。

第二十三章 我是男人了

早晨,琪叫醒我,我发现自己怀里还抱着枕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美好的早晨从琪为我准备好的刷牙水开始,在此之前,她已经为我洗净了衣服。我感慨,有女人真好。速战速决,我洗漱完毕,风风火火地去吃了早餐,就朝最好的风景区出发。

一会,就来到了牛鼻寨景区。此处最佳的景点就是“天下第一巷”。“天下第一巷”是中科院院士、中南工业大学教授、地洼学家创始人陈国达命名的。石壁上的题字也出自他的手笔。“天下第一巷”为两石缝陡崖夹缝形成,东西走向,全长2388米,两边石壁高100余米,最宽处0.8米,窄处0.33米。巷道弯弯曲曲置身其中,仿佛穿越于时空隧道。晴日上午10时,太阳可直射巷底,缕缕清辉,透过慢慢撒下的雨雾,赤橙黄绿,绝妙无比。

穿行其间,我对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的琪说:“我们成井底之蛙了。”琪回答我:“连井底之蛙都不如,它的天空还有碗口大,我们的没有。”从巷子里往上看,天光一线,宽处尚能看清物什,窄处,幽暗一片。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我们才走出巷子,很是惊险。

爬上山顶,极目远眺,丹霞地貌尽收眼底。尤其是云雾缭绕,群山氤氲,酷似条条巨大的鲸鱼在云海里游弋,哇塞,鲸鱼闹海。我赶紧抢拍了好几张,然后,给琪拍了好几张。镜头里,琪笑容可掬,脸上辉映着朝霞,很是美丽。微风吹来,琪长发飘飘,我从背后搂住向着太阳的她。琪抓起我的手,缓缓地展开,双目紧闭。

女孩子生性浪漫,那一刻,她把脚下的这座大山当作了泰坦尼克号。拥立良久,琪转身不顾一切地热吻我。早晨的山巅,一对相爱的人儿,让太阳、清风、云雾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下午,我们去了扶夷江景区。江水清洌,鹅石历历在目,鱼虾清晰可见。两岸的杨柳濯洗秀发,稻浪翻滚。竹筏子飘然而下,将军石在我们匆匆的身后遂成永恒的雕塑,屹立在青天绿水之间,守望着一方安宁和幸福。扶夷江没有惊涛骇浪,没有神鬼助澜,唯有涓涓细流,从远方来,向远方去,一路风雨一路歌。

许是这种与世无争的恬然美丽,感染了诗歌史上的巨匠。63年前,为避战乱,诗人艾青曾在这湘南的一隅执教,泛舟扶夷江,诗兴勃发,大胆放言:“桂林山水甲天下,山山水甲桂林。”半个世纪之后,老诗人再次将这一评语回赠山人,并信笔将“甲桂林”改为“赛桂林”,其中情缘与厚望,不言而喻。想起这里曾经留下的历史名人的足迹,我不禁一阵唏嘘。时光如流水,能带走年华,却带不走亘古的美。“丰而不余一言,约而不失一辞”,这是美的极致。这在崀山境内,你轻易就能领悟。

回到宾馆,琪很累了。毕竟她是城里长大的女孩,而我一点也不累,土生土长的农村娃,挑担还要上山下山。吃完晚饭,琪洗漱完毕,看电视没一会,就睡着了。细微的鼻息,起伏的胸膛,白净的脸庞,一种撩人心魄的诱惑美。我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琪睡得很熟,没什么反应。我挨着她睡下,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许久,我都无法入睡。我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的月亮一点一点地升起来,又一点一点地驱赶房里的阴暗。我一动也不动,像极了邱少云同志,同样也有火在燃烧。不知怎的,琪突然一把抱住我,很用力地,让我都能感觉到她的凹凸。琪吐气如兰,轻触在我的脸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流,吻琪的额头、眼睛、嘴唇。琪半睡半醒,也回应我的热吻。我的胆子抖地大了起来,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琪没有打开我的手,发出一丝丝呻吟。呻吟刺激我热血沸腾,我激动地解开了琪的衣服。在我解开的某一瞬间,琪抓住我的手,睁开双眼,看了我一眼。

那一刻,只要琪SAYNO,我绝对不会再继续。琪迅速看了我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我把她的眼神理解成了默许,覆盖了她。于是,两条白晃晃的鱼儿在月光里腾浪,上下起伏。青春的号角吹响,我竭尽全力地冲锋陷阵,不遗余力。在抢占到制高点的那一刹那,我的热情释放毕尽。

打扫战场时,我最想收获的战利品“梅花”,没有踪影。喜悦荡然无存,失落油然而生。我沉默不语,琪背过身去。我很想说点什么,但我什么也说不出口。我靠在床头,大口吸烟。烟雾弥漫,有些呛人。琪没有转身,不知过了多久,我最终还是从背后抱住她入睡。恍惚中,我感觉到有一些凉意滴在我手上。琪的眼泪。

第二十四章 二狗的小蜜

狗日的二狗好几天没与我联系了,我这么想。一会,又想,人家有自己的事要忙乎,哪能顾得上老找我。我有些心神不宁,只要想起二狗,就会想起唐婷。我知道自己不能想起她的,往事不能再提,人生已多风雨。我要把唐婷淡出记忆,退出往事的舞台。谁能解开我持久的疼痛?伤口是青春最美丽的花朵。我狗屁诗人一样自语,苍白无力。

秋天的味道依旧,在大地上漫漶。而初恋的味道只能窖在各自的心底,独自品味。唐婷,应该幸福了吧。我对着稻草人痴痴守望的田野,舒展目光。丰收的马车离开,留下空寂。唐婷,那年的悄然离去,留给我不止是空寂,还有对爱情的绝望。

我100%肯定我与二狗是没有灵犀的,至少现在。可TMD的,二狗居然就打电话过来了。我们乡下有一说,你想谁,谁就会打喷嚏。难不成,还真灵。二狗叫我去坐落在资江桥头的一家茶馆喝茶,说要与我聊聊。闲来无事,走走无妨,我应约而去。茶馆布置得很精致,有些古色古香。空气里流动着品茗的古典乐,曼妙动听。二狗早坐在那里了,是日本的榻榻米。

要说我们中国人也真是健忘,早忘了小日本侵略我们的罪行。我们这个县城虽小,可小日本也没忘记光顾。1944年,日本鬼子在县城强奸妇女,连来不及躲避的70岁的老人都不放过。数日烧杀抢掠,县城一片狼藉。哎,国人太宽容了,大量使用人家的汽车不说,现在连人家的习俗也模仿。

我坐上去,感觉极不舒畅。漂亮的服务生给我倒茶,茶香弥漫,委实是我这学生伢子没喝过的好茶。

二狗满脸横肉里溢出一份得意,那种神情显示出他有大的收获。这小子又在哪里发了一笔?我寻思着,小酌了几口茶。二狗按捺不住兴奋,神采飞扬地说:“孙林,最近,我弄了个女大学生。那女的真是不错,模样儿俊呆了。”

我听了,默不出声。这样的事情,我在学院也早有耳闻。在那些所谓的先富起来的人群里流行一句话:泡妞,要找女大学生,有品位。二狗这初中生,不,准确地说,肄业生,竟然也人模狗样地找大学生做小蜜了。那些女生也是“烈士”,唱着《血染的风采》,大无畏地赶赴战场,那战场是一张宽大的席梦思。我为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女生感到无比的悲哀,看来,阿堵物真的具有能使鬼推磨的能耐。

见我没说话,二狗还在津津乐道:“那女生真他妈的浪,搞得老子都吃不消了。”扯卵jī巴蛋,瞧你这突兀的肥肉,谁还能榨干你?我心里骂道。二狗炫耀着说了很多的话,如果把他当时的话原版照抄下来,定是完整无缺的一篇黄色小说,有机会面世,肯定火透书市。过于痛快,二狗的唾沫星子飞溅,我惋惜了面前的好茶。

正当我听得有些烦躁,二狗的电话来了。“买衣服买好了吗?噢,买了,行,那你过来,我在望月楼。”二狗大声地回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听不清,但我知道肯定就是二狗所说的小蜜。我本想告辞,二狗突然问:“你以前在一中读书,是哪个班?”我大吃一惊,他怎么想起问这了,莫非他知道些什么了?我努力平静自己的思绪,挪开二狗的目光,说:“119”。我有意没说我的真实班级,其实我是118班。“哦,唐婷118班,我以为你们是一个班的同学。”我心里在说,妈妈的,何止同学,还是有情人呢。

“难怪唐婷从来没提起过有你这个同学。”青春年少的隐秘刻在时光的树上,已经是一圈圈年轮,谁也不会轻易去触及,何况在新的爱人面前。衰人!你老婆会跟你提自己的情人吗?我不禁想笑,但不合时宜,脸上的肌肉不可名状地动了动。

聊了很久,我们无话可说了。二狗喝茶,我听音乐。一个女子推门而入,我觉得有些熟稔。回头一看,我傻眼了,居然是排骨为之奋斗不息的班花李莉。李莉手里提着几件品牌女装,脸上还残留着疯狂购物的快感。同时,身上穿着新潮的时装,曲线优美,身形酷似万人迷的经典造型S形,妩媚诱人。

见到我,她先是一愣,马上又恢复了平静,红唇轻启,“孙林,你在啊?来多久了?”下贱货色,在同学面前扮清纯,玉女般不食烟火,却暗地里伴大款。伴谁也别伴二狗这混蛋,我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我的同学是他的胯下之物。“来很久了。”出于礼貌,我回答她,脸上的表情肯定比杀了她还难受。李莉挨着二狗坐下,开始调笑。我坐立不安,心里莫名地窝火。

我起身告辞,二狗送我。临走时,二狗告诉我:“那次,请你同学吃饭,我随便想看看你们班上有没有美女。不想,还真有李莉这等尤物。”话语刚落,我的火气上来了。狗娘养的,原来,如此大方,包藏祸心。我突然很悲哀,我居然被他利用了。我真想揍他一拳,忍住了,但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们再也没得朋友做了。

走在江边,风渐起,吹乱了我的头发,吹乱了我的心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李莉的电话号码是我告诉二狗的,我是不是助纣为虐的帮凶?我很难过,感觉对不起李莉。走了一会,我又释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只手掌拍不响。李莉不愿意,谁也奈何不得的。

也许,这女子生来做小蜜的命,难逃此行。不过,在某些因素的催化下,提前了。回到宿舍,排骨一脸忧郁地在抽烟。我又是一阵愧疚,对不起兄弟。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李莉的事情,从何说起。我心乱如麻,这该死的实习生活!

第二十五章 膜大于天

现在,书上说,有的女人膜厚,有的膜薄。有时候,一不小心就破了,譬如骑自行车,譬如练舞蹈。面对琪,我宁愿相信这种说法。她也是不小心把那张男人梦寐以求的膜磨破了,我告诫自己不能因此而不爱她。那几天,我倍加关心琪。琪很快乐,像一只蝴蝶一样在我的身边翩跹。我也沉溺在幸福里,每夜相拥入眠。我忘记了去计较那张所谓的膜,真的。

在我们乡下,是很看重女人的那张膜的,有关膜的故事太多。村头的张奶奶从不招蜂引蝶,可就因为新婚之夜没有盛开那朵梅花,她一生都生活在村人的白眼和唾沫里,看人都抬不起头。

说到膜,我不能不想起堂姐孙兰兰。堂姐没读完小学,就回家务农。堂姐吃苦耐劳,里里外外干活都是一把好手。为人诚实,善待他人,在村里口碑极好。18岁时的堂姐出落得亭亭玉立,粗重的农活没有磨去她的美丽,就像山里的一朵花儿,招人怜爱。许多老人都说,谁找到她就是福分。说媒的很多,踏平了门槛。不久,堂姐的婚事定下来,对象是邻村书记的儿子,家境富裕,人才出众。快结婚那一年,打工热潮也刮进了我们这个湘中红丘陵的小村。

看着大家在外都挣钱,堂姐也南下,成为了东莞一家合资企业制鞋流水线上的一名员工。堂姐不怕苦不怕累,脑子也转的快,很快就成为了一个熟练工人。同时,她不事雕凿的淳朴和美丽也吸引了不少的打工仔,其中还不乏大学生。堂姐丝毫不为所动,乡下就是这样,跟谁订了婚,就是谁家的人。堂姐不例外,她为之守着自己的贞洁。渐渐地,堂姐引起了老板的注意,他隔三岔五地来找堂姐,并提拔堂姐当了拉长。好几次,老板动手动脚都被堂姐义正言辞地拒绝,惹得他尴尬不已。

改革开放的热潮造就了这样的一批富翁,他们凭着自己的金钱和权势夺走了不少青春女子的贞洁。所谓打工者的血汗撑起了南方的繁华,其间包含多少处女殷红的血。老板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在其他的打工妹身上屡试不爽,不肯就范的堂姐激发了他的征服欲,不,兽欲。他开始想方设法地接近堂姐,以利相诱。堂姐不吃那一套,依旧干自己的活。可对一个老板来说,要找机会还是很容易的。

一次,他叫厂里所有的管理人员去他郊外的别墅聚会。堂姐本来不想去的,但想到不止自己一个,大家都去,自己不去,老板的面子挂不住。聚会,大家杯盏交错,许多的人喝高了,开始胡言乱语,原形毕露。一些人美其名曰跳舞,实则搂搂抱抱成一团。堂姐不会跳舞,喝了几杯酒,有些醉,脸红彤彤的。一女领班与堂姐搭讪,那女的打扮的十分妖艳,说话嗲声嗲气的。据说,那女子与老板关系暧昧。那女的邀堂姐一起走走,看看老板的别墅。走进二楼一房间,堂姐发现那是一间卧室,里面富丽堂皇。那女的说去上厕所,叫堂姐等等。

一会,门开了,是满面色相的老板。堂姐还没来得及向他,老板恶狼一样狠狠地扑了上来,拽住堂姐,就往床上拖。堂姐第一反应就是中了圈套,挣扎着说:“你别这样,别这样。”老板毫不理会,把她压倒了床上,开始撕扯衣服。堂姐奋力拼搏,不断地扭动。渐渐地,堂姐的力气小了,老板以为可以得逞了,就俯身吻她。熏人的酒气,刺激了堂姐。堂姐使出了全身仅存的力气一口咬住老板的耳朵。一声嚎叫,老板滚下身来,捂住耳朵,鲜血从指缝间流了下来。

老板发怒了,像发狂的狮子,又扑了上来。堂姐休息了片刻,又有了力气,与老板撕扯成一团。趁其松劲的一刹那,堂姐从床上跳了下来。老板追了过来,堂姐无路可退,身后是阳台。老板这时还不忘以利相诱:“只要你现在跟我,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我还可以就把这套房子给你。”“我不稀罕,你放了我。”堂姐焦急地说。老板见诱惑不成,仍想霸王硬上弓,逼近堂姐。

堂姐一脚跨上阳台,扶着阳台,对气急败坏的老板说:“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跳。”那王八蛋依然靠近,以为一个弱女子不会有这样的勇气。他低估了堂姐的刚烈,在他再次扑来的那一刻,堂姐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堂姐从两层高的阳台跳了下来,不受伤,那是扯淡。幸运的是她只摔断了腿,住进了医院。伤痊愈后,堂姐狠狠地揍了那个婊子一顿,离开了那家待遇丰厚的鞋厂。

转眼已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我们乡下女子也有些伴大款的,还寄钱回家,帮家里建起了小洋楼。对此,从那以后再没出去打工的堂姐很不屑。堂姐在熟稔的红丘陵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收获微薄的希望,无怨无悔。她觉得保住了贞洁,就是保住了一切。她觉得她现在很快乐,虽然岁月过早地凋谢了她美丽的容颜。

第二十六章 寒冬里的晚自习

那年的寒流来得特别早,城市在压城的寒气里失去了平日的喧嚣。人们早早地包裹厚厚的衣服,即使爱美的女生也变得臃肿。用土匪的话来说,一泡尿撒出去,落地成冰。严寒并不足畏,在相爱的人们眼里。

X进校时,加入了校护卫队。夜晚,佩戴着学院发的塑胶棒在校园里四处晃荡。我们说x是当代“法海”,无非是棒打鸳鸯,破坏人家亲热。唐僧还抨击他,说塑胶棒者玩意拿来打人没用,用来给女生可能还有些作用,你用,暴殄天物。听了,我们直喷饭。后来,X很少参加活动,塑胶棒也没上交,一直搁在箱底。有时候,他也拿来调侃唐僧,您老人家体力不行,不妨拿去,能助你一臂之力,包你战无不胜。

X说过一件事,给我的印象很深。那年,他刚才进校,表现欲很强,夜晚只要有活动都积极参加。有一次,他们凌晨在校园里巡逻,发现通向外语系大楼前的甬路上,一对情侣相拥而坐。那个时候,天上已经飘起了雪花,那对男女全然不晓,寒冷似乎没法靠近他们。多么相爱的人啊!在雪花飘飘里,接受爱情纯洁的加冕。

也许,爱人在身边就是一团不灭的火,有无尽的温暖。队友准备上去询问,X拉住了他。让雪花为他们诚挚的爱情歌唱吧!爱人本无事,旁人何苦扰之。当时,我无法理解这对情侣,何以能在寒夜里相拥而过?爱真的具有这样的魔力吗我不得其解。

很快我就理解了,我和琪不顾严寒一次次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像鸟一样扑向郊外的乡村,看稻草人安之若素地守护空荡的原野,听我讲述乡土故事;一次次沿着资江河岸寻觅透明的诗韵,听琪讲述深居都市的落寞与孤寂;一次次拥立的校园的黄昏里,看夕阳拉长身影,想象幸福会像明天的太阳一样升起。握着彼此的手,似乎握住了彼此的明天。

我们下晚自习以后,总要一起在校园里闲逛。幽暗的角落里,我们激情相拥,很多的时候,我们吻得透不过气来。琪的手温暖而潮湿,在我的身上游走,焕发我的热情,一股热浪从心底悄然升起。在琪的娇息里,我抚过她的山岗、平原,直至神秘的峡谷。很久很久,我们才会在熄灯铃响起,依依不舍地分开。在寒夜里,看着琪的眼睛,她的眼里是温暖的火焰。那些跃动的火焰可以点燃我所有的激情,抵御所有的寒流。

卡夫卡说:爱情是提高、拓展和充实我们生活的一切事物。琪是个特别的女孩子,她热爱学习。与她恋爱后,她对我不好学习,很是反感。我没与之过多的争论,中文系的课程决定我们只要在考前突击,就可以顺利过关。我为了与她待一块儿,每晚坚持不懈地陪她上晚自习。

进入大二,晚自习在我脑子里已经没有概念,连一些专业课都没去上。学生不上课其实不全是我们的错,有些教师实在是不敢恭维。我们系里有一老教师,副教授,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他的教案都已经发黄了,据坐最前面的同学说,还有一股子霉味了。这样的课,可想而知,有多么的难听。我听了一节,脑子里回荡着陈小春的歌:神啊,救救我吧。

从那以后,打死我也不上了。后来,遭受补考的厄运。上晚自习,扯淡!窝在被窝里多温暖,看看小说,聊聊天,四个挤在一床打牌,多爽!曾经,我把硬币抛向空中如果正面朝上,就上bbs;如果背面朝上,就上qq;如果硬币立起来,我就去自习。为博美女一笑,我只得变节,夜夜出现在外语系的自习教室里。要说外语系学习也是认真,每夜座无虚席,其间还不乏美女。那时,我看美女的兴趣盎然,没办法,无聊呗。

有一次,我与外语系一个蟀哥打赌,我听脚步声辩人。结果,我的猜测准确无误,让那蟀哥佩服得头差点砸到了桌子。一群人在疯狂地学习,唯独我在悠闲地看小说。很多时候,我看着这些勤奋好学的人,想起听到的一些故事。很多外语系的女生努力学习外语,结果是倒在了一些老外的胯下,所学的外语只派得上交流有无快感。

想到这,我不禁想,我身前身后的这些人又有多少会前赴后继地倒下去。既然如此,何苦还如此这般努力,学那些派得上用场的就OK了。一群傻B。骂完,我看看身边的琪,她正在学海里扬帆,没有注意到我。琪,应该可以例外吧,我祈祷。

爱,真他妈的自私。正如男人都希望别人的老婆能放荡不羁,倒进自己的怀抱,而要求自己的老婆守身如玉,神圣不可侵犯。

第二十七章 第一次上门

在我们乡下,女方第一次到对象家里去,叫做上门。那个寒假,我邀请琪在回家之前,去一趟我家。琪答应了,她很想看看在我笔下充满热爱的那片红丘陵以及红丘陵上我那朴素的村庄。

老早,我就打了电话回家,告诉父母琪要来。母亲很高兴,说要准备准备。我对母亲说,没啥的,人家虽然是城里人,但不会计较这些,她喜欢到乡村里看看。母亲说,那也不能让人家笑话咱们寒碜。我无话可说,对她来说,准媳妇上门当然是一件天大的事。

考完,我们就乘车回我那偏僻的小山村。一路上,琪很兴奋,转了好几趟车,她一点也不嫌麻烦。回到家里,已经是黄昏。父母早盼长了脖子在等,见到我们下车,急忙来帮我们提行李。

琪甜甜地叫阿姨叔叔,母亲脸上笑开了花。母亲想得很周到,准备了饭菜。正好我们也饿了,就吃饭。吃饭的时候,我好几次看见母亲在打量琪,笑容可掬。我去打饭时,母亲跟了出来,对我说:“不错,崽”我笑了笑,未置可否。母亲和琪聊天,琪微笑应答,落落大方。

母亲打心眼里喜欢琪,她八字还没一撇的儿媳妇。我和父亲随意地聊村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小村很安宁,没什么大的波动,一年下来,无非是又有几个老人从山下走到了山上,山上多了几处凸起的土堆。

父亲问我学习成绩,这是他多年来的老习惯了。读书要有分数,出工要有工分,在父亲眼里是天经地义的事。

初进大学那一年,我没有学习成绩单给父亲看,父亲很不悦,说大学怎么就没有了呢。父亲问我到底还包不包分配,我说没有了。父亲的思想还停留在老轨道上,他担心没有关系,以后我不能就业。我说没关系,大不了我也去打工。

父亲对我外出打工没兴趣,他希望我能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吃公家饭。我明白父亲的苦心,他想我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外出打工,还要读那么多书,干嘛。父亲忧郁地对我说。

父母的良苦用心,琪很感动。原来,母亲为了方便琪洗澡,生怕她习惯了淋浴,不习惯乡下在澡盆洗澡,特意叫父亲在澡堂里挂一大铁桶,然后,用一根细皮管从桶里吸水。这样,琪就能洗上淋浴了。我为琪调好水温,并对准管子吸了一口气,见有水流了,就把管子搭在一旁的木架上。

琪洗浴完毕,在母亲为她铺好的床上,一个劲儿地吻我,说你爸妈真好。我说两个老人家接待你,可是煞费脑筋的了,把你当作最大的贵客。琪若有所思地望着乡村的夜,扑闪着眼眸。

那一刻,琪的眼眸就像乡村夜空上那两颗最亮的星子。琪叫我陪她睡,我也很想和她在一起。但我告诉她,在我们乡下,没结婚是不能在睡一张床的。我们得尊重乡下的习俗,要不,对你影响不好。

琪听后,嘟了嘟嘴,没多说什么,要我看着她入睡,才让我走。我答应了,坐在床沿上,拉着琪的手。好几次,我以为她睡着了,准备抽手离去,琪突然睁开眼,我刮了刮她的鼻子,一脸的憨笑。

琪睡着了,我走向自己的房间,发现父母房里的灯还没熄,他们还在谈论着什么。那盏灯是村子里那一夜未眠的眼睛,期待着明天的艳阳。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我带回了我的爱人,村庄呵,我的村庄。

第二十八章 焦点

我的村庄不大,乡亲一碗饭都要从东头吃到西头。我带了个城里女朋友的消息比新华社传播得还快,一下子童叟皆知。冬天的农村还是比较悠闲的,无非在一起烤烤火,打打牌。很多的人有意无意地来我家,他们都是来瞧琪的。一个小村,亲戚关系东扯西扯,都能沾边。琪叫个不停,还要招呼他们坐坐。琪的热情令村里人很满意,纷纷称赞她不像城市的姑娘,很随和,很讲礼貌。乡下人就这么点要求,只要你不高傲,就认为你好。

我走到厨房里,看见母亲正在和村里的堂舅母说话。堂舅母大声说:“还是送崽读书好,能娶上这样标致的媳妇。”母亲边切菜边回答:“这姑娘确实不错,很粘人的。”“你吃的苦值了,不要花一分钱就娶了个这样的大学生媳妇。现在,农村里娶个媳妇,哪个不花上2-3万元的。”嘿嘿,堂舅母居然算起了经济帐,并得出结论:读书读出来了,讨媳妇的钱就不用花了。

母亲笑靥如花,很少有过的开心,发自心底的。这些年来,她苦心经营这个家,头发都熬白了。现在,她才体会到一点点的喜悦。她的儿子找到女朋友了,并且是城里人。这点让她很长面子,乡下人可怜的面子。

琪说待在家里,没劲,叫我陪她去爬山。我曾说过我的村庄里有一座名山,声名在外,而居住在山下的人却不知晓多少。在我没读大学之前,我对我村里的这座山也所知甚少,直到我在图书馆里看到一本珍藏的《广舆记》。《广舆记》载:新化名山独曰文斤,谓晋时高平令文斤修炼之所,上有丹灶石床遗迹。然而,世事变迁,山上的大殿早已在文革中遭到火劫,尽付烟灰中。独留石鼎、石碑依然如故,从上可窥几首古诗,残落不可全识。

数年前,海外侨胞念及此山,要求修葺。县里一时找不着在何处,后查阅,才知道坐落在我的家乡。国家文物局一副局长亲自来文斤山考查,后拨付部分经费修建道观。现在,道观虽建,香火依旧凋零。斯人已乘鹤归去,唯存文斤山。琪很失落,说不过乃湘中一突兀丘陵也。我未置可否,也无需费口舌。

对此,清人段起玲早在其《游文斤山记》里有过精辟的论述:“夫邑中诸山甚高大,且幽且奇如兹山之胜者岂少也哉,然名皆湮没不传,独兹山以文斤故,名存天壤,则山之遇不遇亦有数耶!窃谓文公本循良吏,功德在人,一旦超然物外,避世遗荣,其高风卓识,诚非浅见所能窥。而好事者流,遂从为避谷岩孔,修炼一百二十年,果满丹成,乘鹤上升。至今问所谓石床丹灶,杳无所得。然则文公其果为仙耶?事不经目见,鲜不为古人所愚。以此见天下名山,云第几福地,云第几洞天,某人修道、某人得道处者,其怪诞不经,皆此类也。”琪钦佩地看着我,为我胸里的墨水所折服。

下山,在山腰上,我听到了久违的山歌:

唱支山歌给妹听看妹知情不知情

月圆要待十五夜唱歌还要妹接音

你看天上那朵云又像下雨又像晴

你看路上哪个妹又想唱歌又想人

两厢菜园一堵墙苦瓜丝瓜种两样

郎吃苦瓜苦想妹妹吃丝瓜思想郎

高山点荞不用灰小郎恋妹不要妹

成双成对我和你多个媒人惹是非

琪听了,打趣我说,呵呵,你们村里走在改革开放的最前沿,自由恋爱不用媒,多个媒人惹是非。我笑了笑,说你还真有天赋,出口成章,是块对歌的料子。随后,我又对琪说,肯定是我的乡亲看到我俩,特意唱给我们听的。

琪很开心,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也满是幸福。走过小街,许多的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我们,我们感觉自己就像走在T台上,受人瞩目。还有乡亲对自己的孩子进行教育,说你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像你林哥一样找个城里对象。不经意间,我居然还成用得上的乡土教材了。

第二十九章 童年的歌谣

黄昏,我和琪在屋顶眺望。琪说我要把你村庄的模样装进我的脑海里,不再遗忘。一个陌生的小地方因为一个亲爱的人而变得熟稔,似乎自己也出生在这片土地上。琪的呓语像一朵朵迎春花开满我的心原,提前让我感受到整个春天的明媚和生气。

琪爱我的村庄,一如爱我。这不能不让我感谢上苍的安排,能让我在今生与琪相遇、相爱。一个来自都市的女孩如此钟爱乡村,琪,是怎么样的一个天使,就这么轻盈地降落在我的身边,陪我踏在我梦想开始的地方,陪我文字里不停地张望村庄的苍茫和容颜。

琪开始放歌,歌声随风飘扬。许久,琪突然问我,你不是写过有关村庄的古老歌谣吗?我想在这个时候听你唱。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村庄千百年来没盛产什么,但盛产了许多的歌谣。想起自己曾经唱过的歌谣,想起那些遥远的快忘却的唱着歌谣的快乐时光,我心有所思。

萤火虫依然在民间的大地上生动地照亮一些童心,古老的歌谣已经在现代电子音乐里变得土头土脑,村庄里的小孩沉溺于电视,沉溺于似懂非懂的流行歌曲,再也没有谁去关注脚下这块土地上曾经茂盛如庄稼的歌谣,也没有谁再在夏夜里听奶奶讲述嫦娥奔月的神话。而我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崇尚歌谣,在那些煤油灯相伴的岁月,是祖辈留下的歌谣为我驱散了黑夜里的孤寂,萌生了许多的向往和追求。

我学到的第一首歌谣是《萤火虫》,奶奶告诉我唱的:“萤火虫,屁股光,偷我钥匙开我仓。仓里没有粮,萤火虫眼光光。仓里有蝙蝠,萤火虫喊姐夫,姐夫饿着肚,要把阿舅捕,萤火虫吓得直磕头,后悔不该当小偷。”这歌谣被我唱油腻了,我又缠着奶奶教我唱新的,奶奶教我唱《大月光》:“大月光,细月光。挑担水,洗学堂。洗得学堂耀耀亮,学堂背后一眼塘。捉个草鱼半尺长,娘一边,爷一边,公公奶奶没一边,背起蓑衣喊皇天。”唱完,奶奶抚摸着我的头说:“小林子,以后长大了,有鱼吃了,别忘了给奶奶一边。”我点头,奶奶夸我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母亲在空闲的夜晚,也教我唱歌谣的,并不忘教育我。母亲从小就告诫我要勤劳,教我不要做没出息的懒汉:“懒汉懒,织毛毯。毛毯织不成,要想去搓绳。搓绳搓不紧,要想去烧饼。烧饼烧不熟,要想去破竹。破竹破不细,要想织斗笠,斗笠织不好,要想去扯草,扯草扯得慢,只好吃光饭。光饭吃不成,只好苦一生。”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母亲教的一首《麻雀子》:

麻雀子,尾巴长,打起鼓,嫁姑娘,去时梅花飘,归时梅子黄。眼泪汪汪念着娘。

麻雀子,尾巴长,讨了婆娘忘了娘。

麻雀子,跳呀跳,跳到姐姐屋门口,姐姐你莫笑,如今老弟当了皱(贫困),没有钱呀米也要,没有米呀谷也要。

母亲深情地对我说:“崽啊,以后长大了,别讨了婆娘忘了娘。”我认真地回答母亲,一定不会。虽然从小唱着歌谣长大,并不说明我有音乐细胞,流行歌曲我常跑调,跑得让琪捧腹大笑。说起歌谣,我声情并茂地唱起来。琪听着听着,从身后抱紧我,轻轻地说:“林,我不会让你讨了婆娘忘了娘的,我会对你父母好的。”听了,我心生激动,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孩,我无言以喻,反身抱住她,心里在告诫自己:今生今世不能放弃这个女孩。

好一会,琪才缓缓地说:“这些都是童谣,你还会唱什么民歌吗?”我想了想,说我们这里80年代流行的《乡里妹子》就是民歌。“乡里妹子进城来,打双赤脚莫穿鞋,何不嫁到我城里来,上穿旗袍下穿鞋。城里伢崽莫笑我,我打赤脚好处多,上岭能挑百斤担,下水摸得水田螺。”

我唱完,琪开心得大笑。看着眼前的琪,我觉得琪虽然不是乡里妹子,但她同样有着乡下妹子的善良与淳朴。我愿意穷尽所有的生命来爱她。

第三十章 情感纠缠

爱情故事都是大同小异的,无非是在相同的框子里各自编织出一些别有风情的花样儿。土匪根本就不想在实习时能有什么爱情,他爱那还在读大三的女友。可陈悦偏偏喜欢上了她,爱得那么执著。

土匪上课时不敢往陈悦那个方向看,怕触到她那炽热的目光,怕读到目光里蕴含的那份深情。陈悦越陷越深,在自己编织的爱情梦想里徘徊,不肯出来。

土匪面对这份真情,措手无策。连本来应该上的课,也以感冒为由推脱,由搭档代替上,除了吃饭,窝在寝室里看小说、听音乐、打升级。实在无聊,就不断地给女友发信息。发得多了,女友叫他别浪费手机费。都说小女子心细如针,这妮子咋就不懂你男人出事了。土匪寻思,想对女友说,但又怕误会,就束之高阁。

陈悦见土匪好几日没来上课,知道他在躲避她。下午放学后,陈悦来到我们宿舍,猛擂门。寝室就我和土匪在,我正在看小说。我嘀咕,谁这么急,赶着投胎啊。我准备开门,土匪示意我别开。我只得坐到床上,陈悦敲门敲得山响,我们在里面耳朵都快吵聋了。

一会,陈悦大声喊:“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有话对你说。”土匪把被子蒙住头,任凭外面大声叫嚷。陈悦双管齐下,又喊又敲的。

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掀开他的被子,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清楚还好些。你这样回避,只会让她追得更紧。”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被一女学生逼在寝室里不敢出去,说出来,还真没有几人相信。

土匪爬起身来,利索地穿上衣服,开了门。陈悦进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土匪的床上,气嘟嘟的。土匪不敢看她,耷拉着头。这阵势倒像土匪是犯了错误的学生,在接受陈悦这位老师的教育。我有些忍俊不住,笑着说:“你们聊,我出去有点事。”我是给他们一个说话的空间,我在,他们不好意思。土匪剜了我一眼,眼睛里有几许无奈和茫然。

兄弟好自为之,临走时,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并没有走远,我在门口不远处,替他们把风,怕他人冒冒失失地撞了进来。我东张西望,来回踱步,似乎在为党的地下工作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好在没什么人来,我免却一番口舌之苦。

很无聊,想去听听他们谈论些什么,转念一想,不就是那一档子破事嘛。正在痛恨时间老人步履蹒跚,腰间震动了一下,我摸出手机一看,哦,短消息。是组长发来的。这家伙可谓是黄色信息中心,手机里面要什么等级的黄段子都有。这回,肯定又给我来了一条有味儿的。信息题目叫《中看不中用》:有四个女人聚在一起,大肆谈论丈夫的性能力。

这四个女人的丈夫从事的职业,分别是派送宣传单,卖牛奶,大厦管理员和冰淇淋店老板。

派宣传单的妻子说:“我老公就像派宣传单一样,随便一塞就了事。”

卖牛奶的太太接着说:“你还好呢!我那口子就像送牛奶一样,只放在门口就走了。”

管理员的老婆说:“唉!我家那死鬼就像收管理费一样,一个月只来一次。”

冰淇淋店老板的老婆说:“你们都没有我悲惨,我家那个只是好看,一下就融了……”

一看,不禁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这时,陈悦开门出来了,看也没看我一眼,就直奔下楼去。我走进去,发现土匪一脸懊丧。“你说,现在的小女生怎么能这样,她说她就是爱我,别的什么也不管。”土匪不解地说。我没办法回答这个深奥的问题,找了本小说看。

“我要她看远点,像我这样的男生多得是,以后你上大学,就明白了。你现在只看到了老师的优点,老师还有许多缺点你没发现。你猜她怎么说?”“你等我,好吗?我读完大学,就去找你。”土匪无奈地复述。

我看着土匪,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的高中生比我们那时候成熟多了,看得书也多了,不像我们就在琼瑶的世界里感受所谓的爱情。铺天盖地的言情故事片更是催化剂,催熟了正值青春年少的男生女生。像陈悦这样的女生敢恨敢爱,不知道是女权的进步,还是社会的悲哀?

土匪和陈悦的纠缠看来有得劳心费神了,土匪该怎么办?我想了想,头胀的老大。对面火烧山,关我鸟事。感情上的事,谁也帮不了谁,全在于他们自己。

第三十一章 回头是岸

青春年少的情感是突如其来的桃花汛,一发不可收拾。我宁愿自己是一片落英,只要能泊在唐婷的眼眸里。那个月夜,和唐婷相拥的情景定格成一帧永不褪色的心灵照片,不时隐现在我的脑海里。心里溢满一种莫名的幸福,忘记了自己身处人生的十字路口,忘记了身上肩负的殷切期望,就那样心甘情愿地沉了下去,无声无息。

在不长的寒假里,我每天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走动。父母还一个劲地叫我不要太用功,注意休息。他们哪里知道,我一直不停地在写日记,抒发我对唐婷浓郁的思念。短短的日子,我写了满满一大本。也许,我后来的文章之所以能写得好,得益于写日记吧。春天,我把这些日记给唐婷看,唐婷感动得泪花闪烁,抱住我说:“林,我永远不离开你。”我摩挲着她的长发,想象着明天的幸福。

已经是高三的最后一期了,所有的同学都在向着自己的理想冲刺,不分昼夜。熄灯铃响后,我们高三生还可以在教室里自习。那是学校给予的特殊照顾,仅仅靠那些作息时间学习是不够的,还得根据自己的特点,“加班”充实自己的薄弱环节。以前,我是心无旁骛地扎在书本里,猛啃那些还没来得及消化的东西,像一条反刍的黄牛。可与唐婷恋爱后,盼望熄灯铃响起,就好像白区的老百姓盼望解放军进城一样。熄灯铃声一响,我就坐立不安,只想与唐婷去校园的阴暗角落约会。

那时候,我们约会的最佳去处是操场,操场旁边有几处废弃的防空洞。许多的夜晚,我们在一起聊天、拥抱、亲吻,这些成为我们一天必做的作业。每次我离开教室的时候,我都会重重地关上课桌的盖板,那声音在掉一根头发都能听见回音的教室里,不啻于平地起炸雷,引来同学们不约而同的不满。那群傻B怎么知道,那是我与唐婷约会的信号。

那一期,我们已经不坐一起了,唐婷说怕我上课不专心。我走出教室后,一会,唐婷才跟着出来。那情形就像两个地下党在夜色的掩映下,冒着危险接头,小心翼翼的,走三步一回头,看是否有人跟踪。

防空洞是温暖的,在春寒料峭的时候。防空洞也是温馨的,在我们呆在一起的时候。两颗火热的心贴在一起就是无尽的激流,我们热情洋溢,有着说不完的情话,有着打不腻的KISS。

很多次,我们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冒金花也不愿松开,仿佛彼此的嘴巴是蜜罐,里面有吮吸不尽的蜜糖。紧紧贴在一块的身体除了身上的衣服亲密无间,一次次我感觉到什么东西在不断地膨胀,膨胀到让唐婷也不由自主地蠕动PP。那个时候的唐婷失去了矜持,嘴里吐出断断续续的呻吟,这比她的身上的凹凸更让我着迷。直到我的大腿之处的那股暖流变得冰冷,我才从狂热中苏醒过来。

我拍拍唐婷的后背,拉起她的手,说我们回去。唐婷总是依旧抱着我,把头放在我的肩上,一动也不动,她比我更迷醉在两人世界里。每一次往回走的时候,我都理智地下决心,要克制自己,不能再来约会了,学习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可唐婷的一个眼神,我就不可抑制地来到约会的地点,并乐此不疲地做相同的作业。

那一段时间里,我几乎都是在听过唐婷那长长短短的呻吟后,才安然入睡。也有那么几次,我们都很冲动,差点就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在抵达生命出口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我们这样是会出事的。我顿时如一盆冷水泼头,清醒,我迅速转移了目标,几下哆嗦,在唐婷的大腿上制造了一条河流。

如果没有父亲的出现,今天的我肯定已经在南方的天空下流黑汗了,也说不定就在哪个深夜或黎明从哪个高架上鸟一样飞了下来,血染工地。

那天中午,我吃完饭,在教室里愣愣地等唐婷来自习。寝室长跑来告诉我,父亲来了。我赶紧回寝室,看见父亲一身狼狈地站在门口。父亲的头发被雨水淋湿,还没干,东一团西一绺,像溃败的国民党军队。脚上的鞋子被一大团泥巴包裹着,紧密地像地方拥护中央。尤其是父亲的脸上的褶皱就像村西头那片红丘陵,沟沟壑壑,层次分明。整个身形瘦骨嶙峋,人都说皮包骨,我的父亲却是骨包皮了。

父亲见到我,眼里顿时反射出喜悦。他伸出手想和从前一样抚摸我的头。然而岁月不等人,他的儿子已经比他高出一头了。父亲没摸着,这才发现我长高了,只好收回手,憨憨地笑了笑。我把父亲引进寝室,父亲从两个蛇皮袋里拿出很多东西,说你母亲怕你营养跟不上,给你带来了土鸡蛋。父亲递给我一瓶鱼肝油,说是外婆给的。

提及外婆,我心生愧疚。长这么大了,还没孝敬她,表弟每年都给她钱,给她买营养品。她惦记我读书,把表弟买的东西送给我吃。我的鼻翼一酸,眼里涌出了泪水,但我忍住了。临走时,父亲从怀里摸出一大叠带着他体温的钱,放在我手里,说这是卖猪的钱,我们一分也没用,全部给你,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反正不能亏待了自己,保证好好学习。我听了,泪水滚落出来。

一条猪的钱,母亲起早摸黑整整喂上一年,她却动也没动,就原封不动地给了我。父亲见我流泪了,安慰我没什么,你只要好好读书,给我们挣口气就行了。父亲走了,我才想起他还没吃中饭。父亲赶清早来县城,早上肯定没吃多少东西,应该饿了。可我知道父亲绝对是不会花钱买东西吃的,他竭力省每一分钱,一分钱都恨不得颁成两半用。

我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号啕大哭了一场。我为自己的行径感到无比的惭愧,我怎么能漫步于花前月下而执迷不悟。那一次,我终于下定决心,我不能再那样过下去。下午,我没有去上课,在寝室里为自己写了一封励志书,我咬破手指,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那夜,我没有应约而去。我呆在教室里,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把自己摁进书本里。第二天,我看见唐婷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她肯定等了我很久,一夜没睡好。我还看见她眼里浓郁的幽怨,我不敢与她对视。

几天下来,唐婷明显地憔悴了,脸色苍白。我的愧疚像潮水一样拍击心岸,好几次都挪动了脚步,准备放弃以前的努力,但我脑海里浮现出父母的身影。没办法,唐婷,我辜负不了父母的厚望。等我考上了大学,不论怎样,我都会去找你。只要你愿意,我一定陪伴你走今后的人生之路。我在心底不停地这样想。凭着以往的基础,我的成绩很快就上去了,但不断下去的是唐婷的成绩。唐婷受不了我突然的变化,受不了我对她的冷遇。唐婷开始连正眼也不瞧我了,我心很痛。然而,高考的脚步近了,我无法多想,我无法计较。我只希望唐婷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我只希望。

第三十二章 奖学金的用途

春寒料峭,在寒冷里相爱的人需要一个温暖的爱情空间。正好琪领到了一等奖学金,在一次热烈的相拥到快要抑制不住的时候,琪说我们拿这笔钱去租房子吧。我头鸡啄米似的说好,然后为她这个英明的决定,狠狠地在她脸上啵了三下。

接下来,我逃了几天课,幽灵一样在学院旁边的同居村里游弋,四处打听哪儿有合适的房子。刚开始,音信杳无。我打算在学院通往同居村的那条主要道路贴租房广告,花了好几个大毛买了几张红纸,拿出仅在大一书法课上用过的毛笔,抖落厚厚的灰尘,饱蘸墨汁,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道士镇邪符号一样的大字。然后,花了一个上午,搞掂。现在的社会还真得使用现代手段,那样效率不知有多高。

下午,我在寝室里卖席子(睡觉),还没走出家门多远,手机震醒了我。一接,是个陌生号码。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大四一个师兄在南方找到了工作,公司要求他现在就去上班。他只得把房子退了,女朋友会寝室住。房子价格也比较合理,离学院较近。我一口答应了下来,吃完晚饭,我和琪一起去看房子。那个师兄倒也豪爽,把他们的炊具全部送给我们,并诚挚地祝我们生活幸福。幸福在我耳里,变成了性福。不是嘛,租房就是为了性福。

为了性福,我把寝室里所有的铺盖全部卷到了租赁的房子里。琪的东西没搬过来,她顾忌些什么。我很不悦,但一会就释然了。琪说她还要继续弄奖学金,要不,租房哪有钱。我为琪的深谋远虑顿生钦佩,这女子心机很不简单。琪不仅想享有性福,系里的荣誉也不落下。

古代的孟子说熊掌与鱼肉不可兼得,在琪这里短路。事实证明,后来,琪不仅与我在一起过上了性福生活,也弄到了奖学金、三好学生等一系列荣誉。小小的房子在琪的精心布置下顿时充满了温馨的感觉,我从身后拥抱住琪,感觉自己拥住了一个世界,附在琪的耳边我轻轻地说:“我们有了爱的空间。”琪反过身来,紧紧地环住我的腰,动情地说:“这是我们自己的家。”我们拥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呼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感受着对方那份对彼此的依恋。

白居易老先生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用来形容这一刻是再恰当不过了。有了独立的空间,激情就不需要再掩饰。我猛地抱起全身已瘫在我身上的琪,走向属于我们的第一张双人床。

一个寒假的思念得到尽情地释放,我和琪好似跋涉了千山万水的旅人,大汗淋漓。琪把头贴在我的胸口,小手轻轻地抚摸我汗涔涔的肌肤。我柔柔地为她理清因疯狂而凌乱的长发,点燃一支烟,沉浸在无比的愉悦之中。

突然,琪扬起脸,极其恐慌地说:“糟了,不会有事吧。”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我靠,没这么容易中标吧。”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白雾。那个时候,我殷切地希望刚才喷薄而出的无以数计的X,一如毫无战斗力的国民党军队还没冲出战壕就纷纷落马,无法靠拢Y阵地。我心虚但强作镇定地安慰琪:“别担心,没这么容易升级的。上次在不也没事吗?放心睡觉。”琪有些担忧,但也只得宽慰自己,沉沉睡去。

夜半时分,我突然惊醒,还清醒地记得梦中的那一幕:我夹着书本走在学校的甬路上,后面传来了急促的叫唤声爸爸,等等我!我回头一看,一个小孩张开双臂向我猛扑过来,我大惊,迈腿想逃,可两条腿却怎么也迈不开。正当那小孩就要抱住我的腿时,我醒来了。“妈的,难道这回真有事。”我看了看熟睡的琪,有些心神不宁。

现在做什么都需要工具,做扒手要刀片,做作业需要笔墨。男女之事更是少不了一样工具,就是国人称作避孕套的玩意儿。英国人委婉称之为“法国情书”或“法国病”,法国人自然不甘示弱,反称为“英国雨衣”或“英国病”。但是,这些叫法均不够全面,因为避孕套不单用于避孕和防病,澳大利亚国防部还大量订货,套在枪杆上,以防生锈。还是葡萄牙人聪明,将之雅称为“维纳斯的衬衣”,令人想入非非。众所周知,这位女神的所有雕像都是不穿衣服的,至于为何不叫维纳斯的内衣或丘比特的外套,恐怕连最知名的语言学家也道不出个究竟来。

一个明媚的春日,我接受一项重要使命,去街上买“衬衣”。为了获得片刻的逍遥,我硬着头皮上街了。走在大街上,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好像是个通缉犯,每个人不经意地看我一眼,都让我有种心思被看透的惊慌。一街的安然,唯独我惴惴不安。

我贼头贼脑东张西望地靠近市中心药店,装作等车的模样,四下打量进出的人群,生怕里面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我在门口呆了好一阵,站得两腿都软了,才鼓起勇气,一副慷慨就义的大无畏气概走了进去。那时,我已经想好了托词,遇到熟人,我就说来买感冒药的。走进药店,里面的顾客不多,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工作人员在一排排药柜前导购。我先装作漫不经心地在补药台转了转,目光掠过那些天天在电视上大肆广而告之的补品。吃嘛嘛香,我现在是重任在身,没完成革命任务,是吃嘛嘛也不香了。

我正在看时,导购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贴了上来,问先生要买什么补品。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导购立即向我推荐一补肾的药物,说药效极好,立竿见影。操!她肯定看我瘦瘦的,一脸阴郁,以为老子肾亏了。老子一夜创过连上8次的纪录,也依然精气神爽。

只是那生命的源泉不断,让我挺担惊受怕的。什么立竿见影,难不成比伟哥还厉害!我的戏谑劲来了,我对导购一本正经地说:“伟哥都没啥效,这里有比伟哥还管用的没?”导购的嘴巴张成了O状,旋即又可怜地看了我一眼。她肯定在想:小小年纪就不雄伟了,苦呐。我强忍住笑,走开。

在感冒药柜前,我花了一元钱买了两包感冒胶囊。我在付钱的时候,不失时机地问:“我想我想买点别的东西。”说话吞吞吐吐,脸上飞起两朵红晕。药店工作人员阅历丰富,一听就知道我要啥:“套子在那边。”声音很大,全店的人都能听到。

一刹那,我感觉到无数目光聚焦在我脸上,最让我尴尬的是,离我不远处的几个靓妹死死地盯住我,好像看猴戏似的。乌拉!维纳斯的衬衣,多美的名字在我国人嘴里通俗成套子。由此可见,国人的审美观还有待于提高。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我昂首阔步地走向那个避孕专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衬衣”琳琅满目,形形色色,我不知从何下手。导购是一个年轻女郎,倒是落落大方,给我介绍哪些牌子好使,让人舒服。我听了,很想问问你都尝试过的吗?我没说出来,我不愿背负流氓的骂名。

我选中了一款,彩色、超薄、螺旋型的,名字很有诗意:女生童话。嘿嘿,确实,欲仙欲死,远胜童话。导购问我要什么型号的,我不懂。导购说有大中小三个型号,你用那个型号。什么都分大小,那玩意儿也不例外。一点点的隐私权暴露在这个导购眼里了,连那东西的大小都被他知道了。我说大的、小的各一盒,我不想他知道我的型号。

导购很诧异,不解地给我拿出两盒,说不定,心里在疑惑:这家伙的东西莫非还时大时小的?妈的,那盒大的我放在房子里一直没派上用场。

你想,05的铅芯放进07的自动铅笔里是写不出字的。可我也没扔,指望下一届租房的校友能用得上。只不过,那时,不知是否已过期?有了女生童话,我夜夜让琪在童话后沉睡。

第三十三章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班花很少在学校出现,二狗带着她四处玩耍,并向他那群先富起来的狐朋狗友炫耀。这让二狗很长面子,都说二狗厉害,魔爪伸进了学校。款爷都央求班花为他们牵线搭桥,班花一一答应,说有合适的就通知他们,把那群狗东西乐得找不着北。二狗为博得红颜一笑,还驾车带她专程去省城买衣服。

班花偶尔在学校出现,一副贵妇人样,走路风摆杨柳,婀娜多姿。排骨的脸色铁青,无论班花怎么献媚,也不搭理她,没好气地说:“你不很了得吗?找人帮你代课啊!”班花不恼不怒,依然面带微笑,花枝乱颤地朝排骨靠拢,只差没把她那凹凸的两座山峰压在排骨的身上。排骨见了,怒气跑到了九霄云外。男人啊,尤其是单相思的男人,智商也是零。排骨依旧坚守岗位,不辞辛劳地上课,累得两眼发黑。

小城本来不大,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的,不出数日,就传得妇孺皆知。二狗怎么说也是一知名人士,在这小城里。他找了个大学生小蜜,在小城还算是件罕事。不久,二狗的风流韵事在大街小巷传唱,议论纷纷。

晚自习刚下课,我走出教室,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又是一陌生号码。“孙林,你在哪里?”急促的声音,但我还是听出是唐婷。她怎么想起给我电话,她肯定知道二狗和班花的事情了。电话里很吵,音乐声很大,HIGH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唐婷在迪厅。“孙林,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有些酒醉,她一个人在迪厅喝闷酒。迪厅是欲望漫漶的地方,很多的故事都在那里上演。我很担心唐婷出事,急忙跑向校门口,叫了一台摩的,要师傅别等人了,我包车,加大马力赶往县城唯一的迪厅。

迪厅名叫丑狼,里面很多的青年人正在宣泄青春的激情,也有不少的男人在等待时机猎色。我冲进蹦的人群里,身边的那男男女女在疯狂地扭动身体,DJ在引领大家大喊大叫:你快乐吗?人群里没有唐婷,我急忙奔向吧台,看见一个男子正抱住一个女的在喝酒。那个女的不愿喝了,男子仍在劝,并端起酒杯往女的嘴里灌。这情景摆明了灌醉那女的,好便宜行事。我发现没别的人在喝酒,一下急了,不顾一切地叫了起来。我的声音就像一块小石子扔进大海,连一丝波纹都没有,迪厅的音乐声太大了。

当那个被抱住得女子还是偏头望了一下,我觉得那面孔很熟悉。我快步走了上去,那个被抱住的女子正是唐婷,见到我,就想挣脱那男子往我怀里扑。“怎么喝成这样了,快跟我回家。”我厉声地吼了一声,那男子以为我是她家人,急忙松开手,溜了。妈的,只要那鳖迟点松开,我早瞄准了身边的一个酒瓶,抄起就不客气地砸他的脑袋瓜子。唐婷看到我,哇地一声伏在我肩上大哭,并用手擂我:“孙林,你来了,你来了。”我任其大哭,哭一场就会舒服,闷在心底就如我们乡下自家做的米酒,后劲足,很久都散发不出来。

唐婷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满嘴的酒气喷在我的脖子上。

我扶着她走出迪厅,站在马路上,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打在我的脸庞,很酥痒。头发的清香钻进我的鼻子,我顿时想起过去那些相拥而立风中的岁月,那是一段美丽得不再重来的时光。我想过无数次我们的重逢,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相遇在她的家里。我梦过无数次我们再次相拥,没有想到今天居然成真。我一时不知道到哪里去?这个时候,送她回家,二狗看了,肯定会猜测些什么。不回家,我不可能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不顾。唐婷在说酒话:“孙林,去你家,我要去你家。”我在这里哪有家?我的家在乡下,在那片红丘陵上的一个旮旯里。我站了一会,我觉得还是送她回家最好,顶多我跟二狗多解释几句。我叫了台摩的,去唐婷居住的别墅小区。

下车后,唐婷已经醉得人事不省,整个儿瘫在我身上。物业管理员看我扶着唐婷进去时,眼里满是疑惑,还有不言而喻的暧昧。敲门,里面没谁应声,二狗不在家。我只得从唐婷的小坤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把唐婷放在沙发上。唐婷醉得厉害,杏眼紧闭,胸脯喘气,高低起伏。我怕她着凉了,为她披上一条毛毯。我想没什么事了,准备离开。

我刚迈步,唐婷就在叫唤我:“孙林,你别离开,别离开我。”人一动也没动,不知在说醉话还是在说梦话。我在她的头部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挪开她脸上的长发,露出红彤彤的脸庞。一会,唐婷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我赶紧拿过垃圾桶。呕吐完毕,唐婷慢慢地清醒过来,躺在沙发上时,把我的腿当枕头。唐婷睁着那双我曾经读了千篇万篇也不厌倦的大眼睛,好像不认识一样瞪着我。我被她看的不知所措,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唐婷看着我,突然有泪水流下脸颊。我猜测她想起了很多不久前的往事,我也很想知道那年高三的一些事情。唐婷开始沉浸在回忆里,娓娓述说起我曾经不解的事情缘由。

唐婷见我突如其来的变化无常,心里很痛苦,每夜蒙着被子流眼泪。她知道我这样做,肯定也有自己的苦衷,她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是真切的。虽然她心里很痛,但看着我的成绩一路飙升,又很欣慰。她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学习状态。她毕竟是个女子,对感情拿是拿的起,放却放不下。唐婷知道自己高考无望,可她仍呆在学校里,不为什么,就为能看上我一眼。然而,她父亲为她招好了工,叫她上班,在一家事业单位。唐婷推托不了,只得离开学校去上班了。那段日子,我老躲避她,唐婷想告诉我她不读了。我没给她机会,她失望地走了。

当时,我很纳闷,唐婷怎么突然走了,我以为是我深深地伤害了她。我很自责,我狠狠地擂自己的脑袋,我恨自己不是东西。那种情绪在我的心里萦绕不去,严重影响了我的学习。在高考迫近的那个月里,我夜夜失眠,患上了神经衰弱症。可想而知,我的高考失利了。我和唐婷说起这件事,唐婷痛哭失声:“是我害了你,让你没考上你想要去的师大。”我揩去唐婷的泪水,说:“没什么,我不还是上了大学。我们没有谁对不起谁的。”唐婷停住哭泣,紧紧地抱住我。我不敢问二狗对她好不好,至少我知道二狗现在在与班花鬼混。

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唐婷反问我:“你不想知道我怎么与二狗在一起的?”我没吭声,我很想知道,但我绝对不会主动问起。唐婷告诉我,二狗在深圳打了几年工,干建筑行业,积蓄了点原始资本。他回到县城发展,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实际上,他兜里没几钱,在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老板气派十足,唬住了很多人。

那时候,贷款只要有关系就行,不像现在这么规范。得知我的叔叔在市建设银行当行长,他就三天两头地望我家里钻。我家里的人都喜欢他,说他有能耐会来事。我不屑,我打心眼里不喜欢这号变色龙似的人。他通过我叔叔贷了一大笔款,揽了一个大工程,净赚了好几百万。这家伙一下口袋殷实了起来,但仍旧不断地往我家里跑,在我面前大献殷勤。次数多了,我也就习以为常,觉得他还算有点情意,发大财了,也不忘本,以为他诚实可靠。

后来,我就与他结了婚。结婚后,二狗的生意做的很火,到我叔叔那里贷款,只要张口,就成,好像是自家的银行。男人有钱就变坏,一点也不假。二狗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有时彻夜不归。我和他吵,他说要不是当年你叔叔要我娶你,才贷款给我,我才不稀罕你。我顿时瘫倒在地,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从此,我知道我的婚姻生活完了,只是我没有勇气离开这个家。今夜,二狗与你的同学在宾馆里……

我听了,心里很沉重,可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时,夜已经深了,我想起身回去。唐婷依然紧紧地抱住我,不许我离开。我在思索,我在这里呆一夜产生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虽然我和唐婷没做什么,可她是我的初恋情人,谁知道都会有一番丰富的猜测的。我坚持要走,唐婷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让我走。

我走出小区时,管理员意味深长地剜了我一眼,没有疑惑了,只有莫名的暧昧。我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2点。还好有摩的,我回到寝室,刚躺下,我正要关手机,信息来了,是唐婷的,很简单的一行字:多想回到从前。然而,几年的时光,我们都遭遇了不少新的风雨和人事,我们已经有了很大的变迁。至少,目前,唐婷已经是二狗的妻子,我也有我的女朋友琪了。破镜重圆固然是美,可世界上没有办法使其没有一点缝隙的。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拼好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的字样,准备回复。转念一想,没有多少意义,干脆作罢。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想二狗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有今夜的事,他会怎么想?

第三十四章 怀孕

曾经在网上看到同居=爱情+性+金钱+怀孕,很不以为然。那天,我和琪穿过千山万水,抵达高峰,一起跌落到疲惫的谷底。

琪全身覆盖在我身上,头靠在我的肩头,突然说:“姨妈好久没来了。”我不以为然,我回答我们不都采取安全措施嘛,怎会有事,除非你在衬衣上用针挑了几个空。你无聊不无聊,我那样做有什么好处?琪语气加重了。

是啊,没那么无聊。我想起了那个梦,靠!梦想成真!肯定是那次搬进租赁的房子时,开枪着了火。我也有些惶恐不安,猛地吸了几口烟。像买避孕套一样,不,比那更尴尬,我买回了试纸。

当时,还心存侥幸,希望是一场误会。怀孕是多么遥远的事,怎么能说来就来呢?妈的,两条红红的小杠跃入我的眼帘,我才真正明白是祸躲不脱,才发现梦原来就是预兆。从那,我不敢再忽视梦的内容,并到图书馆找《易经》,如痴如醉地领悟玄机。去旧书市场淘书,我发现一本发黄的《周公解梦》,如获至宝,通宵达旦地研读。琪还以为我要考研,特地为我加餐补充营养。琪看到我的神情很怪,就把头伸过来看,明白了怎么回事。琪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无形中,母性毕露。我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测试未必准确,我们还是找个时间去医院测吧。

那几天,我一直感觉到琪肚子里的小生命在长,而我没有一丝喜悦。周末,我们去了医院,妇科医生的门诊室外面挤满了老少不等的女人,神色各异,打扮不一。咱们中国人别的不先进,这造人的种子一播一个准儿,可忙坏了我们的妇科医生。

在等待的过程里,我的眼睛四处溜达。我怕在这里遇见熟人,还好,没有。我发现这群人里,有个女孩子大约17岁,身体发育完全,曲线玲珑,高挑的个儿,眼里尽是恐惧。旁边有个40来岁的妇女在不停地说着些什么,看样子,是她母亲。我突然升起一股悲哀,现代社会里,作父母的真的很难,还得陪小孩上医院流产。我对未来也很哀伤,说不定,哪一天就轮到了我。我茫然。琪倒是很安静,没有我想象中的不安。

我纳闷,琪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从始至终,她没有埋怨我一声,我怕她把什么都闷在心底,我叫她骂我,打我,琪都没有。那种平静让我觉得有些害怕,具体说不上来。我恍惚间有一些预感,某些我曾经不解的东西会慢慢褪去它的衣裳,现出本真。那会是什么呢?

轮到琪了,琪应声进去。一会,琪铁青着脸出来了,我心想:哇塞,没这么快吧。我问琪,琪摇了摇头,眼里溢满泪水。我正想安慰她几句,我听见里面在叫:“吴琪的家属进来一下。”我没反应过来,又听见叫了一声。我走了进去,看见一个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中年医生坐在那里,我轻声地问:“医生,有什么事?”医生正色地告诉我,年轻人别只图快活,让女人受苦。我不解,医生告诉我琪已经流产多次了,这次再流产,很可能以后就怀不上了。

我听了头“嗡”地大了,琪流产很多次了,这说明……医生以为我不吭声,是内疚了,就说你们回去好好想清楚,不过,最好别做。我头脑一片空白,看到琪,我努力使自己的目光柔和。我知道至少这个时候,我必须平静,哪怕一个眼神也会让她很受伤。我拉起琪往回走,琪的脸色苍白。

坐在回校公共汽车上,琪的脸朝着窗外,夜色渐起,路灯次第亮起,车子一路开过去,灯光洒在她的脸上,有些变幻,我看不出她那时真实的表情。我也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何说起。

我怕不经意间伤害琪,也怕刺痛自己的心。

每个女孩都曾是无泪的天使,当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孩时,便会流泪于是坠落凡间,变为女孩。所以男孩一定不要辜负女孩,因为女孩为你放弃了整个天堂!虽然我不是把你从天使变成女孩的那个人,但希望我是把你从女孩变成女人的那个人。我现在知道琪不是我使她变成女人的,那是谁呢?

其实,再不计较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的问题,他介意谁自己的爱人的第一个男人。只是,我是不会问的,我想琪应该给我一个答复。

第三十五章 关于露天电影的一些...

上完第七节课,我刚走出教室,就听见身后一片欢呼:嗬,今晚学校放电影!男女声混杂。高中生活学习很辛苦,也许,更多的人不是在意有电影看,而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寻寻开心。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曾经很痴迷于电影,就像我现在写字生活的这座南方城市里的白领热衷于找情人,一夜的或多夜的,乐此不疲,夜晚沉醉,白天清醒。我只要稍稍回忆,就可以一股脑地找出残留的许多片段。

80年代的农村,文化生活很枯燥。幼小的我曾随小叔冒雨行走十多里田埂路,去邻村看电影。后来,村里有人买了放映机,专门在礼堂里放电影,卖票的。我的父母很节俭,平时根本不会去看电影。我没有大人带进去,许多时候只能透过礼堂大门的缝隙,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往里瞧。往往累得两眼直流泪,也看不到什么具体的东西。很长一段日子,我不敢与那些看过电影的伙伴在一起,因为他们讨论看过的电影,我不知道内容。

礼堂的侧面有一窗户,离地大概五米高。一天,我突然来了灵感,弄一梯子爬上去,不就可以看电影了。我把那想法告诉我二狗,他听了很高兴。于是,我们决定礼堂放电影了,我俩就扛楼梯去。我们当时都太小了,根本没什么力气,但为了看电影,我们一前一后扛着楼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拼命地扛。去的时候,不能太早,一是怕大人发现了,二是怕伙伴们知道了,都像我们这样做。我们都选在夜色浓郁的时候出发,摸黑,自然不方便,我们摔了不少跤。我们从未叫苦,爬起就继续走。

到了窗户下面,我们把楼梯放好,就猴子一样利索地爬了上去。小小的楼梯站着两个人,伏在窗沿上看。挤,那还不算什么,很多时候,脚站得发酸。想下来蹲一会,又生怕错过了精彩部分,硬撑。好几次,看到精彩处,我们不禁手舞足蹈,差点掉了下去。一次次想叫好,又怕放映员听到了,硬憋了下去。最麻烦的事情是,看完了电影,脚痛的厉害,眼睛也痛的厉害,还得扛着楼梯回家。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高一脚低一脚,没出什么大错地回到了家。在路上,我们依然争论电影里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那时候的电影好人坏人很容易分清的,长的好看的就是好人,长的丑的就是坏人。那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我们都上学了。渐渐地,看电影的机会多了,也没有时间再扛楼梯去看电影了。

这个秘密,很多年,我们都没有说出去。当我坐在豪华的电影院,陪琪看美国大片时,手被她掐的发痛,依旧瞌睡连连。我知道,看电影的快乐在不扛楼梯的时候就搁浅了,再也不会重来。就像童年,就像已经逝去的青春岁月。

当一个人开始怀旧,是不是他已经老了?至少是心态老了,可总有些人在我们还没老的时候就逼着我们怀旧。很久以前听过一首歌,郁冬写的,叫《露天电影院》,歌词写得很美,带着岁月的忧伤:

我家楼下的空地是一个电影院

在夏天的夜晚它不再出现

如今的孩子们已不懂得从前

那时候的人们陶醉过的世界

我长大时看着他们表演着爱情

当他们接吻的时候我感到伤心

在银幕的下面孩子们做着游戏

在电影的里面有人为她哭泣

城市里再没有露天的电影院

我再也看不到银幕的反面

你是不是还在做那时的游戏

看着电影的时候已看不见星星

然而,这首歌也老了,尽管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校园。是不是很多的美好只能留在记忆里,不肯再回来?我和琪的最后也只能定格成关于露天电影一样的记忆么?我听了听学校操坪上的电影对白,我听出是《花样年华》,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拿起一本书,想驱散莫名的感伤,很巧妙的是,竟然看到了韦巍的诗歌《怀念露天电影》:

山野间,有出不去的阳光粉末

日子被榨干,榨干,一条鱼刚刚得道

碰上了停电,他把手往天边一指作

冤屈状,电灯穿上黑袍,谁都没睬他

响马在放映机旁吸烟,孤岛短时间

纠集了很多人,修理供电系统

唉,太久了,这让文明怎么熬过夏夜

蜜蜂眼冒金花,哦也!大号萤火虫

打击了坐等精彩的观众,浑然不觉

压抑剔光了他们的自信,现在哪里有

光明?求助抽烟的响马,变戏法

一朵烟云大小适中,上方积聚雷电

象一艘可能起航的幽灵船,等响马

逼你们大量出汗产生海水,再挂上心

这够大的帆?那么鱼更后悔?

那么山野即成汪洋,奇怪的小孤岛呵

好像要去远方,有多少人可以

上船?太潮湿。不及雨充沛的眼泪

将疑惑全部冲走,而响马有了灵感

带电操作放映机,火花出现……

雨淅沥,这里没有一个人,响马换成

电糊的大苞米花。但是这里清净

香味配合雨水蓬松开来,大荧幕

发绿,那条鱼穿上网眼袜,妖艳欲滴

诗歌意象纷呈,很有些艰涩难懂,这是一首后现代主义的诗歌。我读了很久,没懂。其实这就是生活吧,你永远读不懂它。你只能在很多的事物之间穿越,却难以抵达它的内核或本质,你只能看着一些美好降临,然后消失,却无法留住它注定要离去的脚步。悲观主义者在一些美好事物消失后,无限感伤,担心再没有美好进入自己的法眼。乐观主义者在一些美好事物消失后,聊以自慰,美好事物明天就会来临。

我曾经是个乐观主义者,认为生活苦着脸是过,笑着颜也是过,不如笑脸相迎。而此刻,我很悲伤,诸如琪,我想我无法解脱,如果不再拥有。如果说回忆露天电影是一束心灵阳光,温暖无比,那么,在某一天只能回忆琪,定然是一场覆盖心原的严霜了,寒气袭心。

第三十六章 黑色七月

唐婷的不辞而别,我年轻的心灵覆盖了生命里第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我的心在一阵胜过一阵的剧痛中呐喊,然而,无济于事。很快,我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一下子如脱轨的火车,乱了套。不久,我就发现自己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疯了一样地在小城四处打听唐婷的下落,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沉溺于炽热的感情,居然连唐婷的住址都没问过。

当然,班上有同学与她熟稔的。可他们子告诉我大致地点,我找了几天都没寻到唐婷的一丝踪迹。可笑的我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想过唐婷早已想到了,特意叫同学别告诉我,怕我找她耽误了学习。事与愿违,我苦苦地找了好几天,学习的事全跑到脑后去了。一次次希望出校,一次次失望地进校。我蓬头垢面的模样儿,使我不敢照镜子。我只是从寝室的兄弟的眼里读到了怜惜,读到了他们的无奈和感伤。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我想我也差不多,至少我的心在那一段时间里枯死了,成灰烬了。我成了武侠书里那些可怜的未亡人,没有生机地存活于天地间。

现在想来,我不觉得自己的荒唐,毕竟,初恋,是狂热而没有理智的,失去了自己的恋人,就如失去了土地的农民,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像经不起微风的浮萍。是的,我成了一叶浮萍,而风那么大,我怕自己离唐婷越来越来远,远得不可企及。潜意识里的害怕往往成真,而美好的憧憬往往成空,生活就是这样的调戏我这个良家少年。

黑色的七月不期而至,我还没有从唐婷的悲伤里转过身来。我的身体虚弱得就像我村子外那片荒地上长处的狗尾巴草,风一吹,就会晃荡。脸颊上的肉荡然无存,只有一层苍白的皮,不认识的见了,还以为我是个吸毒犯。

有一夜,我坐摩的回校,我摸遍了全身,也没摸出一个铜板。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摩的司机开车走了,我纳闷,怎么遇上雷锋了,但我的耳朵里清晰地传进一句:“白搭了一个吃粉的。”当时,我不明白吃粉什么意思。直到读大学,才知道吃粉的就是吸毒的。嘿嘿,我也是一粉子。虚弱的身体、混乱的头绪,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大学,我越发感觉想一场海市蜃楼,遥不可及。

也许,人还是有命运一说的。我生来命好,我现在细细想来。父亲在我高考前的那一天来了,父亲依旧没说我什么,眼里的担心却毕露无遗。父亲是我的幸运神,总在我要毁灭的那一刻伸出他有力的手臂挽救我。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大哥氨基酸能提神,于是,我在7月6日下午在父亲的陪同下,吊了一瓶氨基酸。如有神助,我的精神陡增。那一夜,我甜甜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我精神抖擞地奔赴战场,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第一场考语文,我的拿手好戏,我得心应手,根本没觉得难。出场后,发现同学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一样,问寝室长,他回答我语文好难。我一愣,我怎么没感觉啊!走到校门口,那里站满了望子成龙或望女成凤的家长。他们的的脖子都伸得老长,这时,我突然领悟了鲁迅先生在《药》里用的那个“拎”字的绝妙,大师就是大师,一字尽得风流!

父亲站在人群里显得很渺小,穿着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而我像得胜回朝的将军一样走向我的父亲,与一些垂头丧气的家伙相比,我显得志得意满。我还感觉到某些家长用一种佩服或不可思议的眼光打量我,我对父亲说:“你站累了吧。”父亲用衣袖揩去脸上浓密的汗水,露出古铜色的笑意。在城里,父亲依旧像在乡下一样随意。这种不卑不亢的神情,在很久一段时间都影响着我。

今天,走在城市的机关大院,我全然没有农家孩子的自卑。我外表已经与这个城市里土生土长的人无异,甚至人五人六地呵斥一些早先生活在蜜罐里现在生活在黄连里的某些子弟。

当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看不到这座城市真实的月亮,我触摸不到厚实的土地,我有一些莫名的惶恐不安。那个时候,我的神情出卖我的灵魂深处沾着不可摒弃的乡土气息。外表城市,内心乡土,构成一个真实的我。不过,现在很少有人能读到我的乡土的那一面,除非你在读这些文字,你读懂了我的过往。过往对现在以及将来的痕迹都是泯灭不了的,至少与我而言,我洗不白了。

尽管我考得比预料中的要顺利,但我内心里还是很感伤。唐婷原本要与我一起高考的,而今,她又在哪里?我们说好要一起去上大学,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呢?父亲看我考得顺,脸上的皱纹里都溢满了笑意。他也许看到了我至少脱离了农门,作为一个地道的农民,他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走出那片已经像植庄稼一样植满了人的村子。而我曾经的梦想也不过是能吃上国家粮,沦落到现在,这希望还很渺茫。

我知道我和唐婷约定的那所大学,那所人文荟萃的省会大学,我去不了了。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与其一个人去那里,还不如不去,那样我不会时刻被一个遗憾盯住不放。其实,人生是有很多遗憾的,在遗憾里生活,不及时走出来,是看不到上帝在关闭一扇窗时,为你打开的另一扇门的。我当时还是很失落,毕竟,青春年少的感情是那么的认真,以至认为身边没有了别的风景。我甚至在想,没有了唐婷,我的大学还有什么意义?

高考出榜了,几家欢乐几家愁。我可谓喜忧参半,喜的是还是侥幸从泥土里拔出了双腿,从此,不要再在稻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打稻子;从此,不要再挑一担农家肥爬上一座山的这一边,再挑下山的另一边;从此,不要再在毒辣辣的夏日里冒着酷暑去摘黄花;从此,不要为一寸土地的地界想方设法地埋石头。

忧的是我没能走出资江的视野,也就是说我九月要去上的那所大学不要坐火车。这让我耿耿于怀,我作为大学生,没有享受到坐火车优惠待遇。这让父亲也有些不甘,他当兵辗转了大西南,没干别的,就是修铁路,结果他儿子还是没沾一点光。

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如期成了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这一点还是光荣的事。很多人在那几天里有事无事地到我家里里,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恭维父亲:“呵呵,儿子有出息了,你等着当老太爷。”在我乡下,老太爷不是什么别,就是指享清福。父亲平静地回答他们,哪有这福气,小孩不要像我一样辛苦,活得轻松点就是我的最大清福了。

村里人只看到了父亲表面上的风光,他心里的忧愁夏天的阴云一样密布。大学的学费高得惊人,父亲买掉了家里所有能变钱的谷物,1998年,什么都贵,就是粮食作物贱。卖了一大车谷子,还凑不齐我的学费的1/7。父亲狠狠心,卖掉了家里的耕牛。那头母牛肚里正怀着牛犊子,只要等生下来,就是钱,这样一起卖,牛犊是不会算上多少钱的。开学的日期近了,父亲在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忍痛卖了家里的耕牛。

后来,迫不得已,父亲只得宣布作酒,宴请宾客。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家摆起了鸿门宴。亲戚都封了一个个大红包,其余的乡邻也封了比平时吃另外的酒高得多的红包。

入夜,母亲点数,竟然收了近3000元。母亲很惊喜地告诉父亲,父亲没吭声,他有一股莫名的内疚。他卷了一卷纸烟后,对我说:“崽啊,人情是把锯,今天你拉过来,明天人家九拉过去。可不管怎样,这次大家还是搬了你的。你要记恩。”我听了,心有些沉重。我明白,这笔债又落在父亲的身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我对自己说:走得再远,也要记得推了自己一把的乡亲和亲戚。人不能忘本。

八月的阳光依旧炽热,在露水都来不及匿迹的早晨,我和父亲一起进城。我依稀想起三年前进城的那个早晨,想起三年的时光里所有的酸甜苦辣,想起那个使我读懂了青春的少女,想起自己所有的成长历程。三年前的我是何等的孱弱和幼稚,而今的我又是何其强壮和成熟。岁月改变人其实不需要很长的时间,在青春的路途上,三年已经足够。

在走出村口的那一刻,我回头打量了一眼薄雾氤氲下的村庄,我再也不用在这片并不丰腴的土地上首歌唱得名声却永远无法丰盈的农作物。我还是飞成了一只小小鸟,虽然是那么的不尽我意。父亲怎么说也是愉悦的,他的儿子成才了,虽然不是什么栋梁,至少不要再山旮旯里打转。

我看见母亲依旧站在屋檐下举目远眺我和父亲,瘦小的身影定格成一帧浓情母爱图。这至今让我在这座逐渐没有了人情味的城市里回味,让我感恩乡下的老母亲。每每思乡的时候,总是浮现这一幕。和父亲走在通向山外的山路上,我迎着初升的太阳,还是涌现了几丝豪情。我在心底对自己说:让一切的不如意都他妈的见鬼去吧。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大学是我的新生活,现在想来,是他妈的性生活。

第三十七章 辞行

“爱情其实是一种较量,人都说商场如战场,其实爱情也是一个战场,而且,这个战场,伤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心,心伤难治。战场上,情侣双方,谁胜谁败,就要看谁爱谁多一点。爱情的天平,自古以来,都是不平衡的。”读到这段文字,我心凄然,窗外正飘起了连绵不休的秋雨。

秋风秋雨愁煞人!整整一个月里,我还是没有琪的消息,她就如一缕蒸汽飘出了我沸腾的心湖。我无法判断我和琪的感情,如果说不爱我,她为我付出的不少;如果说爱吧,现在才这么小小的别离,她就可以坦然地置我于不顾,不给我一点音信。与我同样苦闷的还有排骨,我们许多个黄昏和黑夜一起辗转反侧,相互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

有时候,我们相视,都发现各自眼里的绿光,狼一样让人心寒。唯有唐僧的伤痊愈了,过起了神仙一般的日子。“潘眼”除了上课在教室,其余就在菜市和自己的房间出没。她脸上的那团红润昭示着那婆娘生活性福,快乐溢于言表。唐僧和“潘眼”亲密无间地行走在校园内外,一时之间,实习生泡上了女老师的传闻在小城的大街小巷风一样无孔不入。关于这事件出现了好几个版本,典型的有二:一是女老师水性杨花,老牛吃嫩草。一是现在的学生厉害了,居然玩老师了。

不管怎么说,这对两个沉浸在爱河里的人来说,他们宛如两棵挺且直的青松,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任尔东西南北风,咬定彼此不放松。搭帮唐僧,我们另外几个色鬼虽然没女人这腥可沾,但生活发生了一些好转,时不时请我们去吃饭。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唐僧重色,但没有轻友,不失为我们的好兄弟。

学生公寓修好了,弟弟在一个阳光正好的中午来找我。我在教室里上课,隐约间我觉得窗外有一个熟稔的身影。我把课讲完,走到走廊上,拍拍了身上的粉笔灰,发现弟弟在教室最后的那扇窗前。

我迎上前去,“弟弟,你怎么来了?”弟弟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目光直愣愣地落在教室里。我不禁鼻翼一酸,要不是为了我,今天弟弟应该坐在这里读书的。我顿时觉得肩上的重任如泰山一样直逼了过来,想起我许下的承诺。我要让弟弟重进学堂的愿望越发强烈,可一时之间又堵在心头,极为难受。

“哥,我准备过几天去深圳了。”弟弟装作很镇定地对我说,但我从他的脸上读出了汹涌的悲伤。“哦,具体什么时候?要不要跟家里说声?”“不了,我本来就跟家里说谎,说在深圳的。”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仔细看了看弟弟。不久,他又要远行了。这些年来,我已经记不起弟弟多少次南下了。他那些汗水在我的挥霍无度中化为乌有,我没有把那些汗水去换来什么可喜的成就。但弟弟对我的期望依旧,他以我为荣,相信我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这些年来,他没跟我吭过一声在外打工的苦楚,只是那张过早被生活风霜濯洗后的脸庞出卖了他所有的隐秘。有一次,母亲在听到村里人说我看起来比弟弟还年轻后,呜咽着对我说:“崽啊,你以后别忘记了你弟弟,他苦啊!”然后,说了一件事让我震撼。

有一年,弟弟在广州打零工,每天走到哪里就到哪里找活干。由于游走不定,弟弟又舍不得钱找店子住宿。于是,他夜夜露宿在街头巷尾。南方的夜空下无数的露水打湿了他疲惫不堪的身躯,也濡湿了他思乡的梦境。一回,弟弟睡在别人的屋檐下,夜半,主人寻欢作乐回家。看到弟弟,他丧尽天良地叫狼狗出来咬。弟弟惊醒过来,飞跑,还是逃不过狼狗的利爪。弟弟被咬得鲜血淋漓,屁股上的裤子被撕得一条一条的。那些伤陪伴弟弟整整一个冬天,而他心灵上的创伤又怎么能够痊愈呢?

“你走那天,我送送你。”我语气里透出无限的伤感。弟弟显然感觉到了,眼睛瞬间红红的,但没有泪。“你忙,我早已习惯了,你好好实习。”我伸出手想握握弟弟的手,手一伸出去,我就改变了主意,这样一来,会显得我们兄弟很生分。我急忙把手抬起,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想说声:保重,却没说出来。

弟弟看了看我一眼,挤出一丝微笑,那微笑在秋日的正午,带着些许的寒意。看着弟弟的背影消失,我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好一会,我才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汗,我这个时候不能让我的学生看到我的悲伤。在他们的眼里,我是快乐的“猴哥”。我只把我的快乐呈现给他们,忧伤绝不能感染他们。也许,这也是一种所谓的责任吧。我的学生,你们永远不懂那个时候那个站在教室外一个年轻的准老师的悲伤。那种悲伤虽然相对后来的人生风雨不是很大,但置身其间,我认为是最大的了。

从那,我还是看到了自己心底的那份纯朴和善良,尽管我披着极其玩世不恭的外衣。孤独的人并不可耻的,辜负亲人期望的人才是真正可耻的。我回望自己的颓废生活,感到可耻充溢全身上下。

第三十八章 女友出马

陈悦一直心神不宁,眉宇间的忧郁锁住了青春的活力,脸色憔悴。土匪一棍子打折一个猛男的豪气在陈悦的忧伤面前,钢铁顿成绕指柔。这真应了我老家的一句歇后语: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土匪如韩老夫子笔下的黔之驴,无能为力。我又想起李娜的歌:女人是老虎,嘿嘿,我们都曾经自诩是打虎英雄武松再世,来一只打一只,保准有来无回。现在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老虎的威力,尤其是母老虎,叫你无从下手,眼看着她逼近,只愣愣地发呆。陈悦,一个弱女子,竟成无敌的老虎了!

那些日子,我们都无计可施。一向没被感情问题困扰的我想死了n多的脑细胞,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怎么办?花季少女的情感就如燎原的火,越烧越旺。一天,土匪突然对我说,这次在劫难逃了。

土匪无计可施,只得把一切都告诉还在读大三的女友。女友说这事好办,我出马帮你摆平。土匪心想:你一介女流之辈,来只会把事情搅浑。急忙说你别来,你不来添乱就是我的姑奶奶了。这个时候,土匪并没有多想什么,却无意中替陈悦的处境着想。土匪不想给陈悦带来任何的伤害,哪怕一丁点,毕竟少女情怀都是诗。女友不容置辩地说别婆婆妈妈的,就这个星期我来你那里,你就等着瞧我的能耐吧。

每次上课的时候,土匪总有些莫名的心虚,连陈悦坐的那个方向望不敢望一眼,好像那是个禁区。一到下课,土匪慌忙撤退,就如当年溃败的**。以前,每到下课,土匪喜欢在教室里逗留,与学生闲谈,虽然生性粗犷,举止随便,但其热情赢得了学生的极大的好感。有时候,土匪寻思是不是自己的热情过了火,才引起了陈悦的误解。哎,热情是一把火,既能温暖人心,也能烧伤人心。现如今,他只能躲进小楼成一统,从此不敢再见陈悦。

我连续几次听见陈悦在宿舍外叫唤土匪,俨然一副不到长城非巾帼的模样。这年头,他妈的怪事特别多。实习老师居然被学生追的无处可遁!陈悦见到我,已经没了学生的矜持,总缠着问我土匪的去向。我从不木讷,可面对陈悦,我真的无话可说。我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她已经进入了爱的最高境界。一个走火入魔的武林高手要走出幻境,是需要时日的。我无能为力地看了看陈悦,摇头叹息。说真的,陈悦眼里的幽怨郁积如云,只看一眼沉重就会把你的心头压得满满的。

我打心底钦佩这个敢爱敢说的女子,尽管这份爱来得不是时候。而爱这东西,谁又能说的明白爱没有对错,爱只有真假。陈悦的爱是真的,可偏偏爱的不是时候,爱无理却有力。也许到某个时候,她能爱了,爱的有理了,而爱可能已经无力。大学校园里所有的爱情故事在我看来只是一棵树,每一对恋人都是树上的两片叶子。在春天里相互生长,在夏天里相互拥抱,在秋天里相互冷漠,在冬天里相互分离,从此不再相见。树还是原来的那棵树,叶子却发了又落,落了又发,校园永远上演着一场场看似无比悲伤实则过后就风清云淡的爱情故事。所以说,校园爱情都只是一季的风景。

如果说校园爱情没有一点好处,也不是。至少恋爱可以消磨掉许多无聊的时光,至少曾走过一季的风景,以后的风景寻觅起来定能驾轻就熟。即使以后爱无力了,也能爱的娴熟,爱的热烈。尽管这份爱里装满了现实,缺少真正的心动。我为陈悦惋惜,也为更多的情感惋惜,包括我自己。

土匪的女友叫田满,一个高挑而温柔的女子。曾经,我们在寝室卧谈时,打趣土匪说:田满田满,她那丘田你填的满吗当然,土匪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回敬我们,也不看看你们老大是什么身段。我们无话,也是,土匪极其粗壮,在湘西的十万大山里跋山涉水惯了,区区田满这样一座小小天子山,理所当然不在话下。

土匪还常调戏排骨,说兄弟你要是对付不了美女,老大我出马,帮你摆平。做这种牺牲,兄弟我甘愿,谁叫咱们是哥们,为哥们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我们就跟着起哄,呵呵,不是两肋插刀,是两腿插枪。说完,我们大笑。当然,土匪这种义薄云天没有用武之地,排骨也是能干之汉子。

得知田满要来,我和排骨、疯子都说老大你要去买几颗大力丸。土匪不解,瞪大眼睛横视我们。排骨终于等到了反攻土匪的机会,抓住契机,说你被陈悦穷追猛打的事情田满已经知道了,这次,田满来,如果你不填满她,她肯定会以为你被陈悦这小妮子淘干了。那时,你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了。土匪听了,说话了句,让我们大出意料:他妈的,这食堂里的菜里能淡出个鸟来。

田满如期而来,见到我们热情地招呼。这“天子山”一段时间没老大攀援了,居然长出了星星点点的青春痘,那痘儿爬在白皙的脸庞上,就像夕阳里的麻雀停在晒谷坪里,披着一身金黄,只要一声轻轻的吆喝,就会惊慌失措地飞走。见我们盯住了那些麻雀,田满的脸霎时红扑扑的。于是,那些麻雀就隐身在红色的光晕里,没那么打眼了。

田满倒也豪爽,叫嚷着要我们一起去校外的店子去吃饭。这女子也是聪明人,定然是想通过吃饭时的闲谈多了解一些关于陈悦的事情。说起与田满吃饭,我们还真有点心悸,这湘西娘们喝酒很是厉害,喝啤酒如喝水般轻松。她很喜欢劝酒,每回她请客,我都难免喝高。为此,我还被琪奚落过没出息。不过还好,我天分不错,几年下来,我的酒量日臻进步,一般人别想轻易放倒我。

我们一行浩浩荡荡开往校外的好又来酒家,一番推杯换盏,我们有意把所知道的东西借机统统倒给了田满。田满对我们的表现很是满意,给了我们好几个赞赏的眼神。可怜的土匪孤零零地坐在一边,插不上话,只得一个劲儿地喝闷酒。我们没管他,老大再喝也没事的。我对土匪耳语,要不要兄弟们去街上逛逛。言外之义,给他们一个作乐的场地。土匪未置可否,我明白该怎样做。

我对排骨使了个眼色,对田满说去释放一下。田满与我们接触多,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店子门口呆了一阵,排骨和疯子就陆续出来了。我们在街上溜达,实在是无聊,就去看表演,很有趣是比基尼和比丘尼组合。妙龄少女和和尚同台演出,观看的人不少,我们看的津津有味,大开眼界。

回到宿舍,土匪在发愣。问及田满哪去了土匪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们,一回学校,田满就找陈悦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呵呵,田满倒是性急,迫不及待的。从土匪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在担心。担心的是陈悦,还是田满或者二者有之我们没问,我们开始向土匪描述我们看到的荒唐组合,土匪顿时一扫阴霾,仔细地询问“二比”表演的具体细节。我们说的天花乱坠,土匪听的如痴如醉。

第二天,土匪硬着头皮去上课。上完课,土匪象往常一样拔腿就走,可还是被陈悦堵在了走廊上。陈悦大胆地望着土匪说,昨天你女朋友找我谈了很久,推心置腹的,我很感动。我为你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女朋友感到高兴!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接我,也明白自己该做点什么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希望你还当我是你的学生。土匪听的如坠云雾,明白过来,心里惊喜不已,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很多学生走来,就放弃了。土匪如卸下千斤重担,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和惬意。

后来,我问田满怎么一下子就搞定了陈悦。田满告诉我,她只是把自己读高中时候的一件往事复述给了陈悦,不用说,也是关于师生恋的,并对陈悦说,爱就像一只蝴蝶,你追的越紧,它越逃避。如果你任它自由飞翔,它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飞向你。陈悦很感动,也明白了什么时候该去爱。田满的以身说教帮助陈悦走出了爱的困境,也捍卫了自己的爱情。

听了田满的话,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背后的故事,只是掩埋的太深,不会轻易地暴露而已。我不禁又想起了琪,她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她会在什么时候向我袒露我期待着她敞开心胸地向我诉说一切,包括曾经的打胎。

第三十九章 可怕的沉默

热爱学习的琪一连好些日子没去上课,躺在我们租居的房子里,蓬头垢面,明显地憔悴了,就像一朵多时没有浇水的花一样迅速萎蔫。

我学会了去菜市场买菜,然后,手忙脚乱地把一样样的菜做好。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是家庭主夫的料,那些菜在我鼓捣下,跟学校里被我们叫做猪食的菜如出一胞,孪生兄弟。尽管很痛苦,琪看到我的饭菜,没什么好胃口,但总是不嫌弃地吃上几口,也只有那时候,她还挤出点笑容来犒劳我。

我小心翼翼地陪在她的身边,不敢大声喧哗,生怕触痛了琪敏感的心。人真的很难说,爱一个人可以不计较任何的东西。我想我是真心爱琪的,即使她没了那张在我乡下看来比天还要大的膜。我不怪琪,真的。谁叫我们相爱之前,我们之间横膈了那么长的一段岁月。

在那段岁月里,我们没有及时遇上,我们都经历着不同的人和事。只不过,也许在我还停留于啃唐婷的嘴巴,占领“两个基本点”时,琪已经被攻占了“中心”。过去的事情,只要快刀斩乱麻,做到了一刀两断,而不是藕断丝连,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能,有人会以为我不像个男人,但我不在乎。如果你的心放不下,那只是你爱那个女人爱得还不够深刻。

我行走在出租村和菜市之间,手提一袋袋菜,那模样看起来就像一个刚下岗靠老婆养活的大龄青年。好几次,我都遇到几个年轻人,他们都对我报以相视一笑,很有些同行的味道。也难怪现在的工厂都倒闭了,下岗失业的人多得扔一块石头砸在三个人的头上,保准有两个是下岗的。

排骨曾经打趣,现在的下岗工人跟80年代的文学青年一样多。读书的时候,我们当然不知道下岗工人的痛苦,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因为我们是农民的孩子,没有享受过工人阶级的优待。

后来,我一不小心混进了政府机关,才了解到了下岗工人的那些阵痛。我听我的同事说了一些听闻,县里有一家大型企业最先倒闭时,一下子几千人没了生计来源。于是,那些年轻的或不很年轻的女人都只得去外面出卖自己的身体。被抓获了,那些女人就哭诉她们的境遇。往往关几天,就放了,不久,又关进去。后来,公安人员只要听说是XX厂的,就连抓也不抓了。我想,一个男人每天靠女人出去出卖身体挣钱养家糊口,那是怎样的一种耻辱!向90年代下岗的工人致以我深深地歉意,因为曾经我嘲笑过他们的失业。

饭菜口味不好,营养依旧。那些我饭菜我自产自销,很少长肉的我居然长了好几斤。细细一想,琪做的饭菜还好吃些,我吃的多些,都没发胖,应该归功于好几天没有做“作业”了。用做作业来比喻男女情事真的很美妙,把男人比作一支笔,女人比作本子,一支好笔可以在本子上做出最完美的作业。正如作业有课堂的和课外的,男人女人之间的作业也是。和自己的老婆是家庭作业,和别人的老婆或年轻的未婚女郎就是课外作业了。

现在,我身边的许多男人都在热情洋溢地忙于做课外作业,一丝不苟的认真,不惜伤心损肾。对于家庭作业,潦草几笔,敷衍了事,能及格就不错了。于是,这个时代怨妇多了,一夜情多了,都如雨后春笋。

没得作业可做,我每天涂鸦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行人确切的文字。那些文字,我是不喜欢的。我最好的文字是写在琪曲线玲珑的身体上的,那是最具有激情的、最狂野、最酣畅的文字。没有了写字本,我即使有再美的诗情画意也无处表达。

夜夜抱着琪,就如一个走出了沙漠的旅行者,虽然干渴的像夸父,觉得自己能饮下一条长江,但为了不急饮得病,只得忍耐一阵。我不敢碰琪,哪怕心里的火势一浪高过一浪。有时候,我真的很惭愧,琪如此这般的痛苦,我心里还汹涌着寻欢作乐的欲望。有时候,我又觉得身体是索然无辜的,它只是心灵的出口,无限宽容心的委屈和不自禁。我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身体,我只是个思想肤浅的毛头青年,想想身体这种形而下的东西,而不去想那些高深的形而上的东西,也是很理所当然的正常事。

虽然,很多的东西需要理性思维,可面对琪,我只需要感性。什么都可以唯物,爱情需要唯心。在这个时代,只要你愿意,生存还是不难的,但是,要遇上一份真爱,却绝非易事。我认为我遇到了自己的真爱,我只需要琪快乐地生活在我的世界里,别无所求。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却有些睡不着,别胡思乱想,充盈我心的不是简单的欲望,而是琪的沉默。琪要沉默多久,这样下去,伤害的就不仅仅是她自己了,还有我。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这可是陪伴了我读书生涯不少时日的鲁老爷子的经典名言。

我害怕琪在沉默中死亡,当然不是指身,而是心。同时,我也开始迫切地想知道一些往事。

关于那些隐秘,琪应该向我倾诉的。我无权干涉她做了些什么,但我有权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即使那些往事会在我的心上无情地插上一把匕首,刺得我血淋淋。我不怕,我已经在琪多日的沉默里,学会了什么是忍耐,包括直面现实。

第四十章 散心

实习地离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口号的魏源的故居不远,在一个秋末的中午,我和排骨一起去了魏源故居。

故居已经被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修葺一新里还浓郁地透出几分古色古香。故居倚山而建,山色昏黄,在秋日的中午,更显得幽深。思想都诞生于静默之中。这里很静,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我完全感觉得到自己的虔诚,那是对一个睁眼看世界的贤哲的顶礼膜拜。

故居前不远有一条河,河水少见的清冽。智者乐山,仁者爱水。在山与水之间,在湘西南的红丘陵上,魏源和谐地把山水统一在自己的思想,就像他把中西文化和科技合璧。作为中国近代著名的爱国主义思想家、史学家和文学家,魏源留下了《圣武记》、《海国图志》等50余种、700多万字的传世著作。

我和排骨在院里仰望天空,斯人已去,而思想如山亘古。走出魏家大院,我们很幸运地遇到了一老人。老人精神矍铄,看到外面两个年轻人来拜魏源,很是热情地与外面攀谈。老人家读过老书,古文功底极其好,让我和排骨这两个学中文的汗颜。我站在生育了魏源这样的思想家的土地上,第一次感觉到了古典文化的博大精深,也为古典文化的传承到我们这一代人手上,一知半解或不求甚解而愧疚不已。

老人饶有兴趣地给我们讲了一个关于魏源的故事。魏源自幼勤奋好学,喜欢独自静坐深思。故居右侧厢房为两层楼房,底层5间正房全为谷仓,二楼为读书楼。魏源在这栋楼上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他整天在阁楼上读书,很少下楼,连自家的狗都对他生疏,偶一下楼,家犬就对着他“汪汪”吠叫,把他当作生人。一天,正值端午,家人给他送来几只粽子,一碟白砂糖。过了一会,家人收拾碗碟时,只见他满嘴黑墨。原来他看书入了神,错把墨汁当砂糖蘸粽子吃了。

听完老人的故事,我感觉自己有些明白了魏源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代伟大的思想家,与他的勤奋好学是分不开的。正因为如此,魏源才走出了这片红丘陵,走向了大江南北,走向了世界。

黄昏,残阳如血。我和排骨最后打量了一眼魏家大院,踏上归途。归途如虹。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我觉得自己再也输不起青春。我该静下心来学点什么了。回到学校,心情依然如故,有几分难得的兴奋。我萎靡的心就像一颗掩埋的种子在历经许久的黑暗后,终于迎着阳光和雨露破土而出,舒展笑颜。我认真地阅读从学校带来的几本文学书籍,那感觉很爽,第一次体会到了高老头,不,高尔基所说的,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

我重新拾回了遗忘已久的求知欲。我害惊喜地发现,原来,用心去读书,根本就不是一件苦事,也难怪魏源会错把墨汁当砂糖蘸粽子。给学生上课时,我趁机结合课文内容,讲述了魏源读书的故事。也许是我的感情很到位,渲染的好,也许是魏源出生地离学校不远的原因,学生听了也很动情,都不约而同地说要好好学习。是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是朴素的真理。学习才能向上,向上才能有作为。

我不知道自己沉沦了这么久,到了这么大的年纪,才悟出了这个本来就很简单的道理,是不是为时已晚。亡羊补牢,犹未为晚。醒来就是希望,哪怕自己还置身于铁笼里。何况,我生活在这个繁荣昌盛的新社会里。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心里充溢着自信。我想我虽然学习的时日不多了,但我真的想抓住大学时代最后的时光了。

没有了颓废,生活原来可以这么好。我每天愉悦地面对同学、学生,认真地阅读一本本书籍。身边的人都很诧异,好像我捡了金元宝。寝室里的死党以为琪给了我音信,恩威并施要我请客。我拒绝了他们,并说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女人搞得神不守舍的,我值吗?大家不认识我似的,打量了我一番。他们叫我拿出手机,检查来电或信息,但没找到蛛丝马迹,很是疑惑我的一反平常。

不管他们怎么想,有很多的时候,我独自一个人坐在学校背后的草坡上,让心在一些思想的文字里游弋,鲜活如鱼。累了,抬头望天。立秋过后,天空格外辽远起来,清润的,如玫瑰的宝石。秋风像迷途的孩子,在大地上游荡。我全然没了先前的炽热,对琪的思念开始平静如秋水。只在夜半时分,心湖里还摇动着一些诗经里茂密的蒹葭。从此,不再失眠,不再数羊毛。

第四十一章 可怜的孩子

日子不问愁苦照样从我们的沉默里溜走,作为一个生命,他不关心外面的世界在怎样的变化,依旧在长大。我不能说什么,这个孩子注定只能是我和琪生命里的过客。过客本来也没什么,可他对琪来说,意味着留是麻烦,不留也麻烦,因为他很可能就是琪最后一个孩子。那种割舍不下的情感,换作谁也难以定夺的。

我理解琪的难处,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选择。我爱琪,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不是这个时候。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会大乱。我和琪的学业都会就此丧失,我不能对不起我乡下那淳朴的为我付出了太多的父亲,我对不起我那失学的弟弟。而琪也会对不起家人,当然,还有我们年轻的梦想。梦想不可以折翅。

那夜,琪第一次跑到我的教室来叫我。以前,都是我去叫她的。我知道琪肯定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论是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她的选择,我愿意承担一切的苦难,只要与琪在一起。

第一次沉默寡言地在操场上绕道走,走了好一阵,琪开口说话了:“还是拿掉吧,这对你我都不好。”琪说完,就扬起头,是怕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泪水。做出这个决定,对琪有多么的不容易。琪很可能就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今生今世。我虽然很想要得是也是这个结果,但真的来临时,也有几分犹豫。

年轻的我们在还没来得及尝尽爱情的甘甜时,就吃了一枚苦果。这枚苦果将影响我们的一生,尤其是琪。当然,只要她愿意,不论是现在,还是在遥远的将来,我都会陪伴她的左右。可谁能透过现在的岁月的云雾,看到将来的那些日子呢?“琪,你相信我,只要你永远爱我,哪怕我们今后没有孩子,我依然爱你,绝不后悔。”我紧握住琪的手,坚定地说。琪听了,没说什么,把双手环住我的腰身,紧紧地抱住我,然后,把头俯在我的肩上,号啕大哭,泪水奔涌而出,顷刻濡湿了我的肩膀。我用手抚摸琪的长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此刻,我无法说些什么,只能让她尽情地哭,憋了一段时日,哭出来就会好受些。泪水可以释放压抑已久的郁闷,酣畅淋漓地一场大雨过后,琪露出了她很久以来我那久违了的笑容。我们开始商量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解决这件事,我特别慎重,这是一个转折点,就像遵义会议。我们还能不能走下去,就在于我的态度,哪怕我一丝的疏忽或大意,都会引来琪的决裂。日期容易决定,越快越好。地点就难了,人民医院肯定不能去的,那里的医生不肯做,尤其是在如此冒险的情况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革命精神一旦被泄露出去,我们难以自保。既然如此,就只能选择私人诊所。

我们也知道私人诊所林立,哪家医术高明点,我们都没有底。打听哪里合适的重任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身上,琪叫我早些问好。我答应她第二天就行动,保证完成使命。琪捏了我一把,笑骂我又耍贫了。我明白,一场阴霾即将过去。我仿佛又看到了我眼前的幸福生活,看到了延伸的康庄大道。

万勇早就过上了同居生活,我想琪的遭遇胡华可能也有过的。当然,我还不至于直接去问胡华。我决定从万勇那里撕开口子,跑到他寝室,把他叫到了校外的小酒馆。几杯酒下肚,万勇问我:“到底有什么事?直说,都是兄弟的。”我把我的麻烦事告诉他,万勇不禁笑出声来:“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小事一桩。”我疑惑,这还是小事?我都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万勇告诉我就在校外不远处有一个退休的老妇科医生,在自己的家里开了个诊所。许多的大学生都在那儿打胎,生意出奇的好。以前,我也听社会上说过,说什么学院在校外打胎的人不少,还需排队。今天,算是得到验证了。

那天下午,我在万勇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地绕了好几个圈,才找到那个医生的诊所。酒香不怕巷子深。然而,我们不在乎酒香不香,在于这个诊所为我们大开了方便之门。当我和万勇走出巷子,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一晃而过。具体是谁?我没有兴趣,开始想选择什么时候来拿掉那迫不及待地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星期天的下午,我和琪来到了诊所。那个医生已经老了,头发花白,很平静地问了琪一些情况。得知琪的特殊情况,医生犹豫了,毕竟是关系到以后人生的大事。我和琪斩钉截铁地要求医生做手术,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医生答应了,那双毫无表情的眼睛突然狠狠地盯住我,似乎在说:年轻人图快活,作孽啊!我只得忍气吞声,虽然,她冤枉了我这个没那么坏只坏一点点的青年人。

所谓手术室其实很简略,里面就摆了一手术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些器械,明晃晃的。看着那些家伙,我心里一寒,不久,这些东西就要深入琪的体内,一番鼓捣。琪平静地躺在手术台上,那种平静我怎么也读不出一丝内容。我忽然很难过,原来,我还是有很多的地方没读懂琪的。医生叫我出去,并叫我把帘子拉上。一帘之隔,我坐在外面等琪。里面间或传来医生的声音,没有琪的。我担心琪受不了这样的苦,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在城里长大的女子。

见没有动静,我怀疑琪是不是疼晕了过去。我急切地问医生,回答说没事。吁出一口气,我开始使劲地抽烟。不一会,烟蒂撒落一地。脑子里忽地冒出一个念头:“以前,那个陪琪打胎的人是不是像我一样坐立不安?”这个时候,不是我计较,我还是想知道一些事情的,虽然,知道了,于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相反,会带来极大的伤害。我努力地抑制自己不要往那条路上走,走下去,会是悬崖峭壁,没有退路。

琪出来了,脸色苍白,但没有一丝难过。我纳闷,难道琪真能如此心安?走在回家的路上,琪依旧一声不吭。暮色苍茫,我回望了一下那个私人诊所。那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吞掉了我的第一个孩子,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这个美丽的世界,就匆匆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不能不惋惜,可无能为力。就当他没来过这个世界,可他却会占据我心之一隅。

也许,这就是天生的血脉相连。回到租住房,琪躺在床上。我倒了杯开水,放在床头柜上,要琪服药。琪慢慢腾腾地坐起身,那时,我才发现琪哭了。泪水在灯光下闪烁,似寒星。我把琪抱进怀里,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一会,我感觉自己的胸口湿了,片片是琪的眼泪。我哽咽着对琪说:“琪,你别伤心,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爱我了。”琪哭得更厉害了,多日的不快奔泻而出。

好一阵,琪才扬起头,好像不认识一样地打量我,说:“林,你真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不会离开你,我发誓。”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很久也不愿分开。接下来的日子,琪渐渐地恢复了她的快乐,对我比以前更好,关怀备至。我们走过了生命里煎熬的冬天,迈进了灿烂的春天。那些日子很温馨,我梦里满是鲜花和阳光。

第四十二章 汇报课

袁老师对我还是很不错的,这不,他把上汇报课的重任交给了我。上汇报课对我而言,意义是非凡的。我是一中毕业的学生,如果毕业能分到这所省重点中学,怎么说也是不错的。

我在心里感激袁老师的良苦用心,开始认真地着手做准备。我熟读课文,然后,又特意跑回学院查阅资料,把课备好,并把教案交给袁老师,请他多方指正。袁老师给了我几处切中肯綮的意见,我又认真地把教案修改了一遍。

接下来,袁老师召集所有的实习生听我试讲。评课时,大家从我的姿势、表情到语言以及课文的重点、难点都给予了细腻的评价,并一一予以更正和修改。这样一来,众“智”成城,可谓坚固。

第二天,我又试讲了一次,大家包括袁老师都很满意。万事俱备,只欠一课。袁老师与“媒婆”商量后,定于国庆前一天上汇报课。我做足了充分准备,在那几天里倒也没什么担心,每天继续熟悉内容。

那份刻苦的精神,让土匪刮目相看。我不停地翻阅教案的声音,引发他强烈的不满,“大头,教案都被你翻烂了,留点时间想想你那在远方的佳人。”听到土匪这么一说,我才猛然想起,我竟然已经有好一些日子没来得及去想琪了。这个时候,也才发现,只有忙碌或全身心地投入一件事,可以忘记一个铭心刻骨的人。

实习近一个月了,青鸟不传云外信。琪,你在哪里还好吗?我要上汇报课了,这份喜悦却没有你与我一起分享。如果你知道了,你会祝贺我的,是吗国庆长假就快到了,大家纷纷安排自己的去向。疯子和主席去韶山,唐僧和“潘眼”去长沙,土匪和田满回湘西。排骨没有去处,他说就呆在实习学校。我原本是想回家的,可没有琪我念头打消了。

我打电话给排骨的老乡,问他们什么时候放假。那个说话外文合国语向我煮的夹生饭的家伙告诉我他们要10月2日才放假,国庆那天全校搞庆祝活动。我听了,当即决定我就在10月1日那天去琪实习学校找她。

一想起不久就可以将见到琪了,心里一阵兴奋。靠!韦编三绝,我都快韦编四绝了。当然,我指的是教案。读书到那程度,我还没那毅力和恒心。我总是在一段时间的努力后偃旗息鼓,断然没有一鼓作气的风范。不过,在另外的方面有例外,那就是对琪,总是如一眼深井,永远不会干涸连绵不断的热情。

终于到我上课的时刻了,我走进多媒体教室,后面黑压压的一片。学校语文组的老师全部来了,所有的实习老师都来了,还有学校的行政领导也都来了。哇噻!听课的比学生还多,那阵势让我想起都德写的《最后一课》,还好,我们不是亡国奴,我上的也不是最后一课,我们的祖国正繁荣昌盛,我们的教育事业正蒸蒸日上。我们也不要被强迫去学人家的语言,除非我们自己为适应全球一体化的需要自觉自愿地学习。

见到这么的人,说不慌不忙是假,有好一会我真是有点儿怯场。还好,毕竟很熟悉了课文的内容,我逐渐变得从容不迫,娓娓道来,带领学生进入了课文的世界。下课铃声响起,我的课恰到好处地全部结束。所有的老师都对我的课报以热烈的掌声,我高兴得只差没掉眼泪。

走出教室,袁老师对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显然,他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这时候,胡华迎上前,对我说:“你的课上得真好,不愧为我们学院的才子。”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姐,你夸张了。”“你的课上得这么好,进一中就有很大的把握了。”“是吗?师姐,你是校长就好了。”“你还不相信,我刚才与校长在一起,他说学校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听了,很高兴。父亲老担心我找不到工作,这不很容易吗?

回到宿舍,大伙儿正在收拾行李。一会,大家就会作鸟兽散。疯子、土匪热乎乎地与女友打电话,那高兴劲儿溢于言表。唐僧早就没见了踪影,不用说已经到了“潘眼”那儿。排骨的落寞浓郁地写在脸上,我也要第二天才去琪那里。今夜,宿舍就剩我俩。不出多久,那些有去处的色鬼们先后告辞,去鹊桥相会去了。

我和排骨一时无话,沉默在宿舍里漫漶。良久,我才带着愧疚对排骨说:“兄弟,我对不起你,让我拿狗日的二狗认识了班花。”排骨递给我一根烟,说:“拿那不管你的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只手掌拍不响,是李莉的本性决定的。如果没有二狗,说不定也会认识什么三狗、四狗的。我不觉得有什么了。”我听了,心里有些宽慰,排骨也还够义气,宁愿伤自己心不伤朋友心。

我知道,直到这一刻,他也没能放下李莉的。表面坚强,内心脆弱,这就是眼前排骨的真实写照。他肚里有密织的苦闷无法诉说,压在心里是一种莫大的痛苦。我决定与排骨去放松放松,我要他与我一起去名流迪吧蹦的。排骨答应了。吃过晚饭,我们乘着夜色出发。

第四十三章 艳遇

我和排骨来到迪厅,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台上的DJ正在声嘶力竭地领着所有的家伙在喊:没有**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新中国就没有新生活,没有新生活就没有性生活,没有性生活叫我怎么活!台下的人群摇头晃脑、张牙舞爪,群魔乱舞。

城市里的人们在白天清醒,夜晚沉醉。借着夜色的掩映,每个人都放肆地释放自己的落寞和孤寂,歇斯底里。一个人能在迪厅里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那是孤独。一个人在迪厅里寻找同样无聊的舞伴,那是寂寞。我是孤独的而不是寂寞的,我坐在吧台旁开始喝酒。排骨是寂寞的,他迅速地融入了狂舞的人群,并与一个外表妩媚无比的MM扭到了一块。

几杯下肚,我有些晕眩,迪厅在我的眼里变得有些纸醉金迷的味道。这时,我的旁边坐上了一个身着黑色迷你裙、头发也短的可怜的女子。她上来就叫了好几杯啤酒,一副买醉的落寞。一会,她见我也是一个人喝酒,就俯身过来,抿动着红玫瑰一样的嘴唇,气息贴在我脸颊,微笑地说:“帅哥,一个人啊,咱们一起喝怎么样?”我起初怕她是风尘女子,但看到好几个男人端着酒过来请她,她都没动,想必也只是一个在今夜无比寂寞的女子。我爽快地答应了,端起酒杯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干杯。

在随后的交谈里,我知道了她的名字:贝儿。贝儿自己开了一家美容美发院,生意很好。她在物质上什么也不缺,但就是缺爱。先后也有个几个男人,那些人都贪图她的钱财,根本不是真心对她,尤其是现在的男朋友居然背着她在外面养了个情人。我慰藉贝儿,爱不是没有,只是爱还没有真正来到。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上帝在制造我们时,也制造了我们的另外一半。我们每个人都只是一个半圆,两个相爱的人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一段感情看破了,就不要再牵扯,以免错过即将来临的新的感情。贝儿听了,点头称是。她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悦色,似乎被我的情感言论所打动。

说完,我才知道一个人在劝别人的时候,能够说的条分缕析,丝丝入扣,但是说服不了自己。我劝贝儿放弃那段不值得自己再投入的情感,而在自己心里放不下琪。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说不爱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贝儿又叫了几杯,要我喝。贝儿是一个挺善解人意女子,我们聊天很投机,喝酒的兴致也越发的高。

最后,贝儿爬在我的肩上。我不知所措,只得任由她,不敢有丝毫动弹。尽管在学院里,我也算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色鬼,但毕竟学院是简单的,社会是复杂的,我不是一个没理智的人,我深深地知道有些事情吃不了也兜不了。好一会,我的思绪沸腾,可也理不出什么。旁边有好几个男人以艳羡的目光打量我,以为我猎到了美色。

排骨带着那个与他一起跳的很欢的女子来了,他在我耳边打了个悄悄:我今夜不回去了。我明白他的意思,这小子出手就如小李飞刀,没有不中刀的。当然也有例外,就是我们那美丽而前卫的班花。

我笑了笑说:“你保重!”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要注意安全,是人身安全。二是革命工作来日方长,不要苦撑硬顶,损坏了龙体。排骨拍了拍我的肩,不用说,也是叫我保重。

排骨色胆过人,那是我无法匹及的。总的来说,我在这方面是闻老先生说的: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我们曾经归纳过这个世界有四种人:不做不说的、又做又说的、做了不说的、说了不做的。不做不说的,我们五大色鬼当中找不到一个,要不,就不成其为色鬼了。所谓色鬼当然是体现在“两巴”上。我们基本上都属于又说又做的类型。但我们还是有区别,比如对待女友之外的女人,土匪、疯子和我属于说了不做的人,嘴巴上说的油腻腻的,实际行动却会夭折,而唐僧和排骨是属于又做又说的人。由此可见,我们几个色鬼还是有着个体的区别,正如一棵树上不可能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排骨搂着那女子亲热地离去,那模样似乎认识了好久好久的。

这就是所谓的城市生活,很多的男女可以在一瞬间亲热的像多年的恋人,也可以在一瞬间陌生的像素未谋面。在这样的生活旋涡里,你要学会不断变换自己的角色。今夜,你是他的情人,明夜,你就是他的生人。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生活里的过客,尤其是夜生活。没有什么是恒久的,没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天亮就分手,是一种时尚;天亮不分手,是一种前卫。生活在城市里,你随波逐流很容易,要像尼采所说的成为你自己却很难。很多的人白天是严肃的卫道士,夜晚是无羁的放荡者。不要说孰是孰非,快乐至上。

迪厅的喧嚣慢慢地像潮水一样退去,寻欢作乐的人们带着尽兴或不尽兴的神情离开。其间也有许多的人们将带着自己刚结识的男人或女人去为这个城市的第三产业贡献自己的一点微薄力量。现在的我坐在南方这座流动人口不多的城市行政大厦里,听同事说,是寂寞的男女促进了这座城市的宾馆夜兴旺发达。我没吭声,是的,那夜,我也为宾馆做了点贡献。

贝儿醉得厉害,已经神智不清。作为一个男人,我不可能扔下一个女人不管,更何况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我若不管,万千的人来管的。我不想贝儿受到别人的伤害,虽然我也才认识她几个小时。我扶着贝儿走出迪厅,其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可城市的夜还很辉煌。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除了学校,这里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更没有一扇温暖的窗户里有人点一盏灯在等我归来。我使劲地摇了摇贝儿,问她住在哪里。贝儿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不……回…去。

扶着贝儿在夜色里站了好一会,我感觉左右为难。学校我是不可能带她去的,我还指望进那里工作,我不能自毁希望。无奈之下,我放眼望去,一行闪烁的字进入我的眼帘:湘情宾馆。我喜从心来,看来,去宾馆是最佳选择了。我招手叫了辆的,对司机说去湘情。司机神秘地笑了笑,开去。我感觉司机的笑里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暧昧,他肯定以为我是这个城市里猎色军队的一员了。他真是高抬了我,我不过是一个在校的大学生。

进了宾馆,服务台小姐要我出示身份证登记。还好我的身份证常夹在钱包里,要不,今夜,还真是麻烦了。服务台的小姐看了我的身份证,很是诧异地剜了我一眼,随即又浮上几丝暧昧的笑意。也许社会上的各类人士带小姐开房,她见惯不怪了,而大学生带小姐还算是希奇吧。

我一手扶着贝儿,一手拿着房卡走进电梯。打开房子,我把贝儿放在床上。贝儿依旧醉的厉害,躺在床上,大声地喘气,酥胸起伏。贝儿也算是座“阿尔卑斯”,波涛汹涌。说我真的没有一丝邪念闪过,那是假话。有那么一阵,我很有些心旌摇荡。以前,我们说柳下惠坐怀不乱,是因为他阳痿。我不是柳下惠,更没有阳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急忙转移视线,那是一口深井,盛满诱惑,很容易掉下去。我打开电视,企图从剧情里平息自己的情绪。我想起曾经与琪相处一室的情境,有些黯然。想着想着,我倒下睡去。

第二天,我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贝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瞧着我。双目相视,贝儿的脸上隐现几许红晕。我侧目一看,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奶油面包和一杯牛奶。贝儿为我准备的早餐,我笑了笑,表示感谢。贝儿盯着对我说:“谢谢你昨夜对我的照顾,你是个好男人。”我没做声,一会,我开玩笑说:“呵呵,你要仔细检查清楚,说不定我占了什么便宜。”贝儿也没那么拘谨了,坐到床上,用手捶我,“就你有便宜也不敢占,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人。”“你别再给我机会,说不定我会不客气的。”我一句她一句的,熟稔得就像多年的老朋友。

2002年的国庆早晨就这样在我和贝儿的打趣里消逝,我想起还要去琪那里。我说要走了,贝儿的眼里流露出浓郁的眷恋。我正要走出门口的时候,贝儿从背后用双手环住我的腰身,把脸贴在我背上,幽幽地说:“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我没转身,说:“贝儿,我们又没逾越什么,本来就是朋友啊!”“那我以后可以给你电话吗?”我点了点头。贝儿松开手,我这时转身看见了贝儿眼里的泪花。

我有些唏嘘,这个相识不久的女子就为与我的分别落泪了,而琪呢?站在电梯门口,我回头看见贝儿还站在门口,不停地朝我挥手。我再次笑了笑,无言以对。说不好与贝儿的感情,我们的情感不是爱情,比爱情少一点,不是友情,比友情多一点。也许,我就是贝儿的蓝颜知己吧!

不知为什么,那天早晨的电梯老是不来,我只得四处瞧瞧。突然,一个熟稔的身影掠入我的眼帘,定睛一看,天啦!唐婷。我有点心慌,怕她看到我在这里出现。唐婷从长廊走来,我的心跳加快。这时,我的眼睛余光发现唐婷不是一个人,她依偎着一个男人。凭感觉,那个男人不是二狗。

他们不会也来坐电梯吧,我的心一沉。多么难堪的!我们这样相遇。唐婷没有在电梯门口停,走了过去,我才目光紧随,肯定了那个男的确实不是二狗。那么,昨夜唐婷与他在一起,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呢?我的头脑有些晕沉。看来,这个国庆是多事之秋。

第四十四章 2002年的第一场...

十月的阳光很晴好,依稀有些思念的味道在天空里飘荡。我走出宾馆,置身在阳光下,我感觉自己又有了些生机。我像一朵花儿,灿烂,不仅仅是我的笑靥。我的心如脱缰的野马撒着蹄儿欢跑,琪,我来了,我会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吗?

坐在去琪所在小城的大巴,我充塞着难以按捺的愉悦。我东张西望的神情让身边一个老婆婆很不安,她把我这位爱情奔跑的年轻人当扒手了。她小心翼翼地防着我,我哑然失笑。我不在乎,我还真希望是个扒手,不过,要是高级的,专偷心的。如果可以,我也只愿意偷一个女子的心,那就是琪。我要把她的心重叠在我的心上,永远在一块儿共鸣。我为自己的离奇想法而诧异,爱真的可以让人魂魄出窍。我想也差不多了。

路并不好走,大巴一路上都在扭腰摆臀,好不辛苦。很多的旅客大骂当官者不为民办实事,连路都不修好,还口口声声“三个代表”挂在嘴上。车上有一女子吐的厉害,只差黄胆没吐出来了。如此晕车,还来坐车?我想。也许,这也是一个奔向爱人的痴情者。因为,我在她脸上读不到一丝痛苦。只有心里有爱的人或者就要见到爱人的人才有这样的无畏,有爱,什么都可以克服。这个世界很多事物,如果爱都不能战胜,那就什么也不能战胜了。琪,你有战胜一切的勇气吗?

我记起曾经和琪在大学自习室里,一起看到的一个凄切哀婉的爱情故事。“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故事简洁,就像一滴透明的水,看似单薄,却具有无垠的张力地洞穿我的生命。看完,琪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似乎在表达一些什么。我无言,现在的社会不再有这样的爱情,尤其是大学校园,爱情就像一场太阳雨,来时迅雷不及掩耳,去时又始料不及。所有的感情在一场雨里杳无,给人幻觉从来没来过。这让我想起一首歌《听说爱情曾回来过》,而自己却不知道。我在纸上写了一句:我们的爱情不是太阳雨,对吗?琪点了点头。一会,她也在纸上写了一句:我们的爱情不是流星雨,对吗?我也点了点头。爱情不能是流星雨,来时灿烂,去时无影踪。我宁愿我们的爱情是山野间一涓涓细流,虽没有惊涛骇浪,却永远奔流不息。

车入小城。这也是南方普通的一座小城,一条大江穿境而过。说是大江,其实也不算,只不过是潇湘四大江之一。“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我和琪不在长江的头和尾,而是在资江的头和尾。还有不同的是,古代是女子在江尾,而今,是琪在江头。琪,我们仍然是一水相衣。提及“衣”字,我不禁又想起与琪在一起打趣的快乐时光。作为中文系的所谓才子,我对文字曲解不少。那天,琪对我说:“你小子前生修的福,找了个我这样善解人意的美女。”琪是有味道的,有时候以美女自称。我听了,灵光一现,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是耶,你是善解人意。可我也很善解啊!”琪扬起那张俊俏的小脸,美目善睐。我知道她在停我解释,我一把抱过她,熟练地解开了她衣服上的纽扣。琪先是一愣,然后,一个劲儿地擂我的背,嘴里嚷着:“你真是坏死了!”她知道,我所说的善解人意是善解人“衣”。后来,琪故作严肃的向我逼供:“你到底解了几个女子的‘衣’?”我只能沉默,我不能说没有,也不能说有。毕竟,我心里明白,我还是解了除琪之外的女子的衣的,虽然没有逾越什么。

进站了,车内的人鱼贯而出。我还没离开座位,看到一个长得极为帅气的男子朝大巴直奔而来。我心想,那男子肯定是来接那个晕车晕得连黄胆都快吐出来的女子的。果然,那男子一看到她,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全然不顾周围的目光。是呵,要顾忌什么呢?相爱的人重逢是莫大的幸福。我的琪是不可能出现的,我的到来会不会让她喜出望外呢?我没有底。我不是衰人,我明白,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琪的杳无音信是一个预兆。已经有很多的事情在我们之间不可抗拒地发生了。只不过,我不希望它是致命的。我在侥幸着什么?我不愿去相信我们几年的时光,一下子就可以淡忘,就像写在黑板上的粉笔字,擦拭得干干净净。

走在陌生繁荣的小城里,我感觉自己的心很殷实。是的,一座陌生的城市可以因为一个爱人变得熟稔。琪在这里,我靠近她的奔突欲飞。穿过人流和车流,我的身影镶嵌在阳光的镜框里,很优雅。十月的天空下,陌生的城市里,我闻到了爱情的芬芳。此时,刘若英的歌声随风飘荡。那是《为爱痴狂》。我嘿嘿一笑,在这十月的季节里,我也为爱痴狂了。不管怎样,我都不在乎。能够为爱痴狂,何尝不是人生的一大快事。青春年少没有寻觅过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深信不疑。

到了琪实习的学校,我有些激动。我在想象琪见到我的表情,她是给我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还是密如雨点的KISS。我拨琪的电话,期待那边传来惊喜地声音。电话无人接听,我不禁黯然。校园的甬路上走过欢笑着的学生,是的,国庆文艺晚会,他们怎么会不高兴呢?也许,琪在忙文艺晚会,无暇去管电话的事。爱让一个人盲目,但我宁愿盲目。在爱情的花园里,乱花迷眼,却独钟情一枝。我从来不阿Q,但为了爱情,我一再阿Q,一次又一次欺骗自己,凡事尽往好处想,并且是为琪着想。

在校园里转悠了几圈,我是这个沸腾的地方唯一的无所事事者。秋天的风起了,我仰望天空。“人”字雁阵已远,思念的阵营依旧。站在琪生活了一个月的土地上,我依然感觉不出温馨。一个地方因为爱人可以变得熟稔,然而,也会因为爱人离去或不在变得可憎。我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就像秋天里最后一只翩跹的蝴蝶,尽管美丽,但全身已经写满了苍凉。天色渐晚,许多的教室陆续闪出五彩斑斓的灯光,那是喜庆的光芒。我感觉自己是蝙蝠,在黑暗里闪烁着骇人的目光。我拨通排骨老乡的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在他实习的校园。那个说“双语”的家伙很是惊讶,叫我等他,他就出来找我。

“双语”来了。不想,那小子长得还人模人样的。“双语”与我寒暄后,告诉我,琪回家了。我听了,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头脑一片空白。难道真的是天意弄人!琪走了,我来了!也许,在我兴致勃勃地坐在来的大巴上,琪就坐在回家的大巴上。我们就像在两条平行线上移动的点,在某一个时刻擦身而过,而我一无所知。我们就这样成为了两条平行线了吗?世界很大,我们能相爱。世界很小,我们要分离。“双语”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要我节哀的样子。可那时候,我的心远远地凉过了秋水。还是金秋季节,我的心就下了2002年的第一场雪。现在,我只要听到刀郎的《002年的第一场雪》,我的心依旧会绞痛,为那些青春岁月里痴迷的爱情。

距离是一份考卷,是测量相爱的誓言。然而时间却是破碎了的信仰,可以淹没一切幻觉甚至梦想。当我躺在小城的宾馆里,我对爱情彻底绝望。那些伤心,就像窗外的夜色一样漫漶,袭心入骨。就这样结束了刻骨铭心的爱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好。爱情怎么就脆弱得像肥皂泡,一接触现实的大地就破呢?许久,我都没有从往事里逃离出来,想得越远,伤得越深。“嘀嗒”一声,有短消息来了。我很久不敢打开,我希望是琪的,那么,我所有的怨恨都会烟消云散。但我又怕真的不是琪的,那样,我就在痛苦的泥沼里拔不出来了。这个时候,是谁给我短消息?它会给我一些春天的温暖,还是冬天的严寒呢?我如佛参禅般,心动,身不动。

第四十五章 游荡

早早地,我离开了宾馆。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我在大街上转悠。十月的天气很好,祖国的心情不错。这一天,大地上到处是人们幸福的笑脸。很多的单位都在大街上摆设了很多的各色各样的鲜花,圈出一个个节日的祝福。唯有我好像没有得到解放的劳苦大众,一脸阶级压迫地走着。阳光里,我感觉自己正在被寒意袭击,体无完肤。然而,没有谁在乎你的表情。人们都在自己的欢愉里沉醉,无暇顾及一个为了爱情来到此地的异乡人。这个世界,有人可以与你一起笑,但没有谁为陪你一起哭。

日上中天,我的脚步开始蹒跚。我突然才发现自己有两件急需要解决的大事:一是从两腿之间升起的尿意;一是从胃部传来的抗议。一时之间,我没有了痛苦,或者说淡化了痛苦。要解决吃的问题,很容易,到处是林立的餐馆。可要解决撒的问题,就不容易了。现在的城市高楼摩肩接踵,且欲与天公试比高。城市集聚了很多的东西,只要你有银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可城市吝啬得容不下一座茅厕。

我仔细一看周围,那脸上写满了憋胀的神情的还真有那么好几个。嘿嘿,同道中人,我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他们在神色匆匆地奔向某个角落,卸去“包袱”。在我们乡下,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的。乡亲们在大路边都修了不少的简易茅厕,有的几块草帘子围起来,就是一茅厕。而且,在我们乡下,与房子比邻而居的就是茅厕。吃喝拉撒,说白了,在乡下,吃喝一处,拉撒一处。乡下人有两处居住之地足矣!如果说,在乡下,没有茅厕,随便往那个略为隐蔽的地方一蹲或一站,就对着空旷的大地解决问题。在乡下,撒尿是没谁会行“注目礼”的,尤其是异性。我们的父母都早早地告诫我们,看了异性的那个东东就会长“眼刺”。长“眼刺”是很痛的,虽然我没长过,上下眼皮极力想像情侣一样拥抱,并且是通红如血。痛还在其次,关键是一长“眼刺”,大伙都会笑话你不正经。舆论的压力是很大的。所以,从小,我就担心看到异性在“方便”。还好,我从没长过。

有一次,我在和琪聊天时,无意间说起此事。琪说你怎么还信这事?是啊,在乡下,我是信的。那是乡土教育。琪说你现在怎么没长“眼刺”,我坏笑,我是成年人,有资格“观赏”了。哎,怎么又扯到琪身上了。我不禁又黯然。走了一会,我的思绪全部集中了“撒”上。他妈的,我几乎迈不动步伐了。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人工“撒水车”,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像古代的女子一样莲步款款。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去花丛中来一次酣畅淋漓的人工施肥。转念一想,又怕被城管当神经病抓了。弄不好送收留所,我可不想成为我的家门孙志刚第二,以生命来完善法律。我不愿做牺牲品。我珍惜我卑微的生命。

突然,我想起排骨曾经对我说过,在城市里,要解决撒尿也要有点技巧。就是找一个餐馆吃饭或者找一个有厕所的服装店,可以吃饭或买衣服为名上厕所,然后找一不满意的借口溜之大吉。做生活的有心人真好,要不,我现在还不被尿憋死。当我走进那家“好又来”餐馆那逼仄的厕所,狠狠地喷了近两分钟后,感慨在城里能轻松地撒泡尿液真他妈的幸福。幸福原来可以这么简单,譬如能及时撒泡尿。

在那家餐馆里,我囚犯一样狠吃了三海碗饭,吃的那老板娘目瞪口呆。接下来,目瞪口呆的是我,那碗零星有几片的青椒炒肉里,我夹出了三个黄色的长发,已经没老板娘头上的那么有“神采”了。也是,人家已经经过火煎油熬了。这还不打紧,紧接着,让我的为翻江倒海的是饭碗里泡出了一粒虽然褪色了但依然黑乎乎的老鼠屎。第一念头,刚才我吃的那门囫囵,进去了几粒?我拍案而起,怒吼一声:“娘卖X的,这是什么东西?!”老板娘上前,看后,轻启肥嘴:“呵呵,我还以为什么啊,不就几粒老鼠屎。小兄弟,我给你打半折。”瞧她那话,好像还有人从她的饭菜里吃出人骨头似的。我真是倒霉,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斗,肯定只会吃哑巴亏,只得认载。

走出餐馆,我回望了一眼。发现这个餐馆的名字确实起的绝妙,好又来,不好,下次就别来啊!他妈的,下次,打死我也不会来了。包括这座城市。

再次随着人群涌动,我才发现自己在盲动。这座城市没有我的落脚之处,唯独把我忧伤的影子扎实地印在长长的大街上。我单薄的身影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让别人去铭记,我的脚步只能回到我厚实的乡村旷野上去。我突然想逃,逃出这座素昧平生的城市。我开始左右奔突,冲出重围。我坐上回家的大巴。来时兴冲冲,以为这座城市会给我一些意外的惊喜,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喜欢上这座城市,然而,回时气败败,这座城市给了我当头一棒,我毫不犹豫地憎恨这座城市。

尽管,城市是无辜的,但我也是无辜的阿!88了,我的伤心之城。我对身后渐渐模糊的城市说。可我能轻松自如地对琪说88吗?你准备好了吗?觅爱的异乡人!

第四十六章 回家

又是一番颠簸,我的五脏六肺都移了位。思绪在难以名状的大巴“舞蹈”里飞扬,到底是谁犯了错?还是这场爱恋注定没有结果?年轻的我不想游戏爱情,可我还是被爱情给游戏了。我突然想起自己在日落时分的图书馆里看到的一首词:“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水村渔市,一缕孤烟细。”“天际征鸿,遥认行如缀。平生事,此时凝睇,谁会凭阑意。”车窗外是急驰而过的坦荡如砥的田野,丰收的马车已经路过秋天。田野在一片寂静里安之若素,期待秋阳的温柔覆盖。没有谁还在关注秋后的田野,除了稻草人迟迟不肯回家。在我和琪的田野里,也许琪已经打马走过,而我还像稻草人一样在田畴上守望。背影已远,遗落一地的是无尽的落寞。田野上的稻草人只能抱一把凄凉的光阴,与寂寞长相厮守。

那棵老槐树多少年了,依旧站在村口翘望山外的世界。老槐树就是村庄的标志,我每每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熟稔的故土,就好像看到了老槐树不远处的老屋以及老屋里慈祥的双亲。当我的身影印在家门口的石阶上时,母亲发现了我。母亲在纳鞋底。每年秋后,母亲总要把家里的烂布用米汤糊在一块,贴在家门上。经过秋阳的抚慰,带着阳光的味道和温暖,母亲把它裁成一双双鞋子的粗胚。然后,母亲就坐在青石门槛上,和着明媚的阳光或淅沥的秋雨纳鞋底。母亲的鞋子做得好,这在村里村外时出门的。以前,我们乡下嫁姑娘,女方要做一二十双鞋子进男方的家门。哪家姑娘不会做鞋,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在男方家里会被奚落。很多的姑娘的都到我家找母亲指教,尤其是问母亲要鞋样。鞋样是很重要的,弄不好,不好看不说,关键是还不合男方的脚,那就出大丑了。

那个时候,我家里总是挤满了年轻娇嫩的花儿一样的姑娘,众星拱月一样地围绕着母亲。改革开放后,习俗打破。不知道母亲是否有过失落,只知道母亲依旧坚持做布鞋。母亲做得鞋子不咯脚,我最为喜欢。那种从脚底油然而生的温暖,我感觉就是母爱的暖流。今天,我依旧穿着母亲的布鞋行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步伐轻盈,而不卑微。就像我现在依旧吃着父亲从乡下带来的白花花的大米,感觉着乡土离我只有一步之遥。

“哦,林儿回来了。”母亲站起身来,放下手里的鞋底,轻轻度说。那声音飘在秋后的阳光里,我还是感觉出了母亲的惊喜。我站在原地没动,琪原本说要陪我一起回家的。现在,我形只影单,待会怎么跟母亲解释。一时之间,我没有回应母亲的话。目光定格在母亲的头上,母亲的头发有些白了。许多的岁月已经在母亲的一针一线里穿梭而过了。我终于飞成了一只逃离村庄的小鸟,而母亲这棵扎根乡土的大树开始失去原本的葱茏,许多的叶子开始计算回归大地的日程。我突然想起台湾诗人万志为的一句诗:“母亲发上的颜色给了我,又还为原来的白。”鼻翼发酸,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涌动。

“怎么,琪儿没回来?你们吵架了吗?”母亲给我倒了一杯茶,茶是母亲泡制的。“没没,她没时间,她回家了。”我语无伦次。母亲对我的话没质疑,只是紧接着说了一声:“我还等着她回来试脚,看来,要等到下次了。”母亲在为琪做布鞋。我无言以喻,内心里掀起愧疚的风暴。与母亲同龄的人都已经在穿儿媳做的买的鞋子了,而我的母亲还在为儿子的女朋友做鞋。更为难受的是,我不知道母亲倾注心血制作的布鞋,今生,琪是否还会有机会来穿?这已经很渺茫了,就如一去不复返的时光。那些鲜活的记忆只能留在岁月的深处,在无聊的时刻不经意间回味了。我想母亲会很难受的,毕竟琪给她带来了很多的慰藉,而转眼间皆成空。母亲可以忍受苦难,但未必承受得了感情的变幻。

母亲说要去做饭,我制止了她。我一点也没饿,也没胃口吃什么。母亲又坐了下来,继续纳鞋底。母亲纳鞋底的动作单调而千百次重复往返,针线的穿梭间,阳光腾起细浪。“林儿,你明年参加工作了,到时候还穿不穿妈妈做的布鞋?”不知为什么,母亲居然这样问我。“妈,你做的鞋子最合我脚了,又很暖和,我一定穿。”我铿锵有力回答母亲。这句话如果掷在院子里,无疑是要惊起一片灰尘的。母亲对我的回答很满意,舒展开了笑颜。这就是乡下的母亲,付出了一生的心血,要求却如此简单。

薄暮时分,父亲回来了。父亲腋下夹着几根柴火。那是父亲的习惯,看到什么柴枝都会拾回家,说出门不弯腰,回家没柴烧。那是简单的乡下哲理。父亲没问琪为什么没来,在桌上吃晚饭时,父亲问我工作有把握没有。我兴奋地告诉他,我回一中的十拿九稳了。父亲很高兴,憨厚地笑了笑。父亲在我读书时去过一中,知道还不错的一个单位。零零星星,与父亲聊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说。当我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置身村庄的夜色里,我还是带不会我的爱人!我的伤感在村庄的夜空翻涌。我不眠的双眼成为村子里最后的一盏灯火。琪,在我无尽的悲伤里,在我青春的无奈里上演过快乐后,慢慢地淡出。可爱情能够真的淡出记忆吗?从不复杂的村庄回答不了我的提问。谁是我今夜的解惑者?

拿出手机,准备关机,才想起我还有一条信息未读。打开一看,是贝儿的:爱爱=非常的爱;爱-爱=爱的起点;爱乘爱=无限的爱;爱除爱=唯一的爱。传给你最爱的人你就会得到幸福,你一定要传,因为我要你幸福!!!谢谢你,贝儿!可我能传给谁呢?现在,我已经处于爱-爱=爱的起点上了!“嘀嗒”一声,又有信息传来。“你还好吗?没有你的回音,担心你了。”一看,又是贝儿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贝儿,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子,她如此地关心着我,而琪杳无音信。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奇妙,你爱的人不一定爱你,爱你的人你不一定爱她。当然,我这时候不能说贝儿爱我,但至少她是关心我的。一个人处在失意里,空虚的心哪怕一丝慰藉都胜过平时的千言万语。我对贝儿的感谢在我的乡村里萌生,我不知道它会伸向哪个方向。爱情?友情?还是二者之间?

第二天,我去外婆家。尽管不远,路上还是碰到了好几个乡亲。他们都说恭喜我找到了一个好工作,我想肯定是父母说出去了。其实,八字还少一撇。但我还是庆幸,他们没有问我为什么女朋友没回来,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在乡下,没谁对你的一件事有足够的关注力。他们总在关心一些新事,一些你认为很重要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了。外婆倒是现样子,没怎么显老,依旧精神矍铄。老人家拉住我的手问长问短的,最后问到了琪。我支支吾吾。“你参加工作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婚结了。外婆还想抱抱你和琪的孩子呢?”“我和琪的孩子,您老人家是没法抱了。”我心里在说,但嘴上没说。我和琪有过孩子的,可惜我自己都没看上一眼,更谈不上抱了。为宽慰外婆,我还是满脸笑容的答应外婆工作就结婚。老人听了,乐呵呵的。欺骗,善意的欺骗,有时候不失为一件好事。譬如我善意地欺骗我慈祥的外婆。直到现在,我还没自己的孩子,还好,我的外婆身体很硬朗,看来,抱我的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后面的几天,我一直呆在家里,闷头闷脑地打发日子。母亲没看出什么端倪,父亲毕竟在外面闯荡过,知道我有些心事。临走的前一夜,他侧敲旁击:男子汉贵在立业,有业何愁无家。我听了,点头。第二天凌晨,我搭中巴回实习地。刚坐稳,母亲火急火急地跑了上来,递给我一双鞋子,不用说是布鞋。“你把布鞋给琪儿,要是不合脚,下次来,我好好为她再做一双。”我无语。车子启动,村庄在背后越走越远。我觉得窗玻璃有些模糊,一会,才发现是自己的泪水。布鞋抱在我的怀里,我能感觉出母亲的情意。可这双布鞋还能不能够抵达琪的脚上。我真的不知道,就像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第四十七章 不期而遇

校园空荡荡的,秋后的梧桐躯干裸露。最后的一片叶子挂着,远远看去,好像停着一只小小的麻雀,在渐起的寒风里,直打哆嗦。在走到寝室的途中,我看见了两个女人。首先看到的是班花第二,她抱着一床被子出来晒。我看见她时,她的脸微微红了一阵。呵呵,这几天“革命工作”水淹棉被!班花第二向我打了个招呼,问我怎么来的这么早,明天还放假。

我愣了一愣,他妈的,我居然连放几天假都搞糊了。像个天天向上的优秀学子一样,猴急猴急地赶回学校。我不禁在心底笑自己,同时开始担心自己今夜和明天该怎么过。班花第二擦身而过,我不经意发现她走路有些异常。哎,这几天班花第二没回家,肯定与伍老师完成了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瞧她那两腿之间的距离,不说能塞进个大苹果,反正以跟黄瓜是没问题的。人又少了一个,NO,处女又少了一个。当然,班花第二还不会让俺黯然神伤。

看到的第二个女人就是胡华,她挺着日渐丰腴的肚子坐在走廊上听音乐。走近一听,才知道她在搞胎教。胡华一脸的母亲慈爱,右手不时地抚摸肚皮。也许,一个新的生命能够冲走所有的怨恨,也许,一个人在现实面前就得随遇而安。这个时候,我看不出胡华有些许的苦恼。她在为一个新的生命倾注自己的热情,顺带也惠及了那个侵人之危的王检。她亲昵地呼唤着王检,王检乐呵呵地应着。此时的王检一脸的“反季节”,脸上尽是春风。那些疙疙瘩瘩也变得有几分生动,闪烁着父性的光芒。胡华还会不会记起曾经深爱的万勇?还会不会有些无奈的愧疚?

想到这,我仰望长空。因为这是没有答案的。这个世界,有些事情你不要问缘由和出处抑或归宿。譬如,我就不明白,琪何以能够神算,在我去她学校的前一天,悄然离开,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座陌生的城市。一切皆是定数,一切皆是变数。经过这个短短的假期,我的哲学思想大有长进。如果不是大一把哲学课开设了,现在来考,我肯定是高分。

把背包放在自己的床上,我靠着墙壁坐了下来。静,可怕的静,我听见自己的心在律动。我恨自己很不争气,真的,这个时候,我不可抑制地想念琪。我的心被掏空了一样,里面塞进的全部是对琪的情感。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我感觉不到琪的温情,在实习的日子里。恍惚里,我感觉琪在我的面前,而我伸出手却终抓不住她,然后,琪就像一个仙女一样冉冉升空,我怎么飞也飞不起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琪越来越远,直至不可企及。迷迷糊糊里,我不知道自己在房子里呆了多久。烟雾弥漫,最后一根烟烧到了我的指头,我才发现自己还能感觉来自肉体的疼痛。

我掏出手机,7:30,肚子唱“空城计”了。我决定去外面走走,解决饥饿问题。走到校外的餐馆,发现都关门了。他们是做学生生意的,学生放假,他们也趁机休息几天。我想反正也闲着,不如去街上溜达溜达。我孤独的身影掠过小巷,怎么看都有几分莫名的辛酸,在一些归人的眼里。

走在街上,我突然很怀念我们几个色鬼在一起的快乐,那种快乐来得那么简单那么容易。这个时候,他们描绘这条短街的几个比喻像几枝片鲜而至的蝴蝶在我意念的天空翱翔,很优丽。无聊得我不禁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绘这条我不知道留下来多少脚印的短街,发现短街已经很拥挤了,逼仄得就像俄罗斯女人的丰乳在两块小布的包裹下呼之欲出。古人云:“饱暖思淫欲”。真是狗屁!现在饥肠辘辘的我居然在此刻想到的还是女人的那些肥肉。望肉止饥吧,我搜索的目光像google一样在身前身后的女子google。也许是夜色掩映,也许是我的目光也饥饿了,反正,那时我还真觉得街上有不少的尤物,虽然没多少绝品,但不乏精品。我的目光随前面一个有前有后(也就是说胸部有名山风范,臀部有黄土高原的气势)脸蛋还有几分俊俏的“嫂嫂”走了好几米,直到那“嫂嫂”的身影在街头消失。

意犹未尽,我的目光依旧在大街上绵延。满街的秀色,唯独我没有能拥入怀的。我宛如春天的花园里的过客,看着一朵朵娇嫩的花朵,不能采一朵陪我走接下来无尽的孤旅。我只能无奈地离开,在很长的路途上想不出一朵花儿的芬芳。

“孙林,你在发什么呆?”一句女声把我散漫的目光从一个个背影上收拢。我的样子肯定像极了一个花痴,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是唐婷,我不好意思地向她笑笑,以掩饰心中的慌张。唐婷穿着时尚的调带衫,肩膀白花花的一片,胸前的风景像祖国的大好河山一样。我突然想起我们相拥在一中的防空洞里的那些夜晚,那些风景里也有过我的足迹的。不,准确的说是我的手迹。我为自己没来由的念头愧疚,我怎么也如此的卑劣了,那不是过去的往事了。那些风景如今已经易主,物非人亦非。唐婷以为我不好意思,她落落大方地对我说:“怎么,老同学,还这么拘谨。”“还没吃饭吧,我也没有,我们一起去开口笑吃饭,赏脸不?”说完,一把抓起我的手就走,我来不及有半点推辞。

来到开口笑酒店,我和唐婷要了个小包厢。一时无语,我们之间横隔了好些时日了。那天,醉酒的唐婷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我一直是忠实的听众。时间是魔鬼。它把我和唐婷带到了不同的运行轨道上,过着了不同的生活。二狗在不久前带我和我的同学来到这里吃饭,最后他“吃”到了班花。而今,他的老婆带我来这里吃饭,她又会“吃”到什么?吃到一顶“绿帽子”,一雪己辱?我想那不是唐婷所能为,也非我所能为的。唐婷叫了好多的啤酒,她已经很能喝了。我依旧见酒就晕,勉强喝了好几杯。酒后乱性不失真理。不过,我说的是指心性。我的话像破堤的洪水一样滔滔不绝,把几年来的经历和自己的感喟都统统倒进了唐婷的耳里。唐婷听得泪水汹涌,脸上一片狼藉,好像黄河水淹过的残破村庄,到处是水痕,还残留着许多的污泥。当然,是一些脂粉。唐婷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一个劲儿地说:“林,我从来没埋怨过你,更没有恨过你。我知道你生活的很不容易。”听到这话,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直接打在唐婷的长发上,而后滚落下去。我很清醒地知道,唐婷这几年活得并不快乐,更不用说是幸福了。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再痛也不说苦,爱不用道歉来弥补。”陈小东的歌声从墙角上悬挂的音箱里飘出,在不大的包厢里弥漫。爱不用说对不起,爱了就爱了,那些伤痛只有自己明白有多么的深切。在一个人的旅途上,能够爱过,真心地爱过,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我在内心里感谢唐婷在我青春年少的岁月里让我很真切投入地爱了,爱就是永远,拥有只是短暂。

也许,世间没完美的爱情就是在最纯洁的时刻淡出,就如一场大戏在最高氵朝时从容的谢幕,留下的是无尽的悬念和回味。这个道理,与男欢女爱是孪生姐妹。在彼此深深地放纵过所有的激情后,在黎明的脚步到来之间,悄悄地离去,把一个优雅的背影凝结在对方的眼眸里,那是一桢美丽的图画。如果让彼此看清了欲望过后的狼狈,那是没有美感可言的。所以,在大都市里,盛行天亮说分手。

唐婷,我的初恋,我不知不觉地把她当成了我心空的飞天。即使我明白她的盛装里也有一些不为我尽知的虱子,也有很多的不堪,譬如我在与贝儿告别时,看到的那一幕。唐婷也有些暧昧的情人。这不妨碍我依旧对唐婷的好感,也许,初恋的力量把我的所有的看法和思绪都固定在了那段刻骨铭心的时日。唐婷以及我对唐婷的感情就像一个松脂琥珀,历久弥洁,不粘一丝的尘埃。

我的思绪开始迷乱,神智昏迷。我知道在这个女子面前,我永远无法坚强。我的心就像高空坠落的酒瓶,哗啦碎了一地,片片都是过去的光阴。但我潜意识里知道,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重来,有些事一旦错过也不再重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对过去生活的回味,不可重拾。可我看到唐婷的落寞和些许的放纵,我没来由地心伤。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古人造词的细腻,明白了“痛爱”的内涵。我对唐婷的感情就是痛爱,痛中有爱,爱中有痛。但爱也不是爱情的爱了,而是友爱的爱了。此爱非彼爱,可终归是爱。这个世界已经冷漠,不管什么,是爱就好。

唐婷在我神思漫游之际,又喝了不少的啤酒。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我和唐婷的爱情就是朝露,在清清纯纯的岁月里闪亮,却在现实的太阳下蒸发。我想不出什么深刻的话以及温情的话对唐婷说,言语已经多余,一个眼神就足够。我看得出唐婷眼里的哀怨和凄楚,我明白只要我一个简单的动作,我们就会陷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那里对阵的只有两个曾经相爱的人,会把彼此的过去深深地忆起,舍不得出招,而到头却耗费所有的精力,分不出胜负。

当我看到包厢里的花瓶都有些站不稳时,我还在海喝。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发现自己的头已经伏在了桌子上。唐婷叫我,我迷迷糊糊地跟她走,好像是走出了酒店。街道在我的视线里丝带一样飘荡,街灯遇风的树枝一样七摇八晃。夜色正酣,我没有归处,茫然地随唐婷在街上走着,几乎把所有的身体都斜倾进了唐婷的怀里。我喝醉的头脑都想象得出那种场景有好几份暧昧,一个醉酒的男人被一个漂亮的女子搀扶着穿过喧闹的街市,那个男子烂醉如泥,那个男子长相英俊。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身躺宾馆偌大而舒适的席梦思上,胀痛的头脑突然忆起昨夜的一幕幕,心里一惊。定神过来,唐婷正和衣睡在我的身边。唐婷的睡姿很美,双肩随着深长的呼吸微微耸动,脸上挂着几丝甜甜的笑靥,宛如星空里几颗醒目的星星。我不忍心叫醒她,我斜躺在床头,点燃一根烟。那是一根努力想使自己清醒的烟,那是一根努力平静也难以掩饰紊乱的烟,总之,我在内心里清醒着,那不是一根激情退去的事后烟。长长的烟雾里,我突然想起自己与琪在欢愉后抽烟的时刻,那时刻汹涌的是发自内心的快乐,那时刻是没有任何烦恼的销魂烟。我明白,那些与琪在一起源自灵魂和肉体的双重快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今,躺在我身边的这个女子,我们曾经深深爱过,但我们不可能有什么故事了,我们注定只有过去,没有未来。可我和琪怎么就也只有过去,没有未来了呢?许多社会里,没有谁能分开一对真正相爱的人,除非他们还爱的不够。我苦笑,在这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宾馆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里,很惨白,一如紊乱的思绪。

第四十八章 纸包不住火

我洗漱完毕,唐婷醒来了。慵倦的身体,迷惘的眼神,我不敢正视。不得不承认,几年后的唐婷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岁月留下的成熟。那种成熟散发着一种具有不可抗拒的美,我的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摇荡。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我想起这首歌来,面对唐婷,曾经的初恋情人,如今我们沦为朋友。即使在昨夜那样迷醉的夜里,我们也没忘记回归心灵的路途,没有在夜色里迷失方向。我们的心灵是熟稔的,身体是陌生的。在这个喧嚣的时代,多少的男男女女在灯红酒绿的时光背后,身体熟稔得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起在彼此的深处寻找宣泄的激情,而心灵之窗紧锁。谁也洞察不了里面的一丝阳光或阴霾,在彼此划定的心灵国界线外活动。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我的泪水已经在黑夜里流干,那些被泪水打湿的夜色就像一堆积压品一样堆满了我的心房,却又无法把它们无偿赠送,只得自己一个人消受。那里面隐约有唐婷的温暖、颓废和苦楚,有我片刻的迟疑和稍纵即逝的回到过去的念头。

唐婷起床,忙了好一阵,才把黑夜的颓废用高档装饰品这个被女人称为“爱国者”导弹的武器驱逐出境。一个精神奕奕、风采照人的美少妇包装出炉,我这个见识浅薄的学生伢子才彻底明白了高级化妆品何以有巨大的市场,其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大功效。当然,唐婷的底子不薄,自然更是锦上添花了。

我打开手机,发现已经9点钟,同时,也才发现肚子里的饥民早就揭竿而起,占据了整个胃城。“我们去吃早餐吧。”唐婷拿起自己的小坤包,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对我说。我当然像党员拥护党的方针、政策一样愉悦地点头,走出房间。也许,宾馆真他妈的是为有钱的大爷或大姐寻欢作乐服务的。我何唐婷走出去的时候,诸多的男女也正蜂拥而出。

昨夜多战事,很多油光满面的“炮手”带着后方供应不足的遗憾,此时,依旧不忘紧紧地搂着身边的女子,不时头像鸡啄米一样在女子白皙的脸庞上啄出一个个斑点,像一个个错综复杂的标点符号。唐婷不知道什么时候挽住了我的手,头有些亲昵地靠在我的肩上。我不好做什么表示,心想反正是宾馆没谁看见。

世界总是在我稍有几分轻视的时候,给我当头棒喝。走进餐厅,迎面而来的是我一张熟稔的脸。我定睛一看,天啦,二狗!其时,她的手臂正被班花亲热地挽在怀里。我一时语塞,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迅即地把手臂从唐婷的怀里抽了出来,迟了,二狗的眼睛已经把刚才我们依偎的情形摄进了双眼。二狗的脸突然之间像五彩铺一样异彩纷呈,里面有愤怒的大红,有耻辱的绿色,有惊讶的白色。

好一会,他的脸才勉强恢复原本的颜色,还带着未来得及消失的各种颜色的痕迹。唐婷倒不显慌忙,见到二狗,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把目光像集中火力打鬼子一样一个劲儿地往班花的身上“狂轰乱炸”。班花也许猜到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二狗的合法原配,没见过如此阵势的她把自己的身体挪到了二狗的身后,似乎想依靠二狗庞大的身躯作为城墙,抵挡即将来临的鏖战。“狗总,不错啊,带了个如此漂亮的小秘书吃早餐。”唐婷不温不火地说。那声“狗总”钻进我的耳里,怪怪的,完全是“狗种”的音阿。

我很是奇怪唐婷在此时还能幽上一默,几年的时光的魔力再次让我“六”体投地。六体投地是我们五个色鬼的特色语,除了正常大家说得五体,再加上男人的标志物就是六体了。二狗的嘴巴上下左右动了一阵,愣是没发出声来。此刻,他还在愤怒里不可自拔。他以不可逆转的思维制造出了一顶美轮美奂的绿帽子,而生产厂家就是他童年的伙伴。那些从没想到过的难堪和暴躁在他的胸腔里像井冈山缭原的革命火种一样撒满了,处处燃烧,我的无辜在他眼里更是一桶桶汽油,助燃。我想说点什么,但我知道此刻所有的解释都是欲盖弥彰。

二狗和班花昨夜没少战事,从班花那张滋润的脸可以准确的读到此类信息,而我的憔悴和唐婷的精神奕奕在二狗和班花的眼里也不会是一条好信息。二狗盯了我一眼,拉起班花走了出去。唐婷连转身都没给二狗一个,把背影留给了出去的两个人。我还是行了一会注目礼,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

第四十九章 无处告别

坐在唐婷的对面,我内心的风暴不亚于一场海啸。唐婷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用我小学时作文常用的词语“平静如镜”来形容,丝毫不打半点折扣。如果一个人在大痛面前都无动于衷,那么他的心中也就没有大爱了。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在感情的天空里,爱和恨是两只同时翱翔的鸟儿。那时,我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难过,尽管我并没有如二狗所想的给他生产了一顶绿帽子。

我明白,男人的心是很逼仄的,也是极其自私的。他们可以把别人的老婆或别人未来的老婆搂进自己的怀里,带上一张张华丽或不华丽的床,但自己的老婆却要做到纤尘不染,把贞节牌坊立得肃穆而神圣不可亵渎。作为二狗,他即使知道自己的老婆在报复自己,但也不容许找到我。老婆出那道墙都可以,出孙林这道断然不行。这个时候,说不定他的屁眼都在冒火。

喝着没放糖的咖啡,我开始为唐婷担忧。今后的日子,她的生活肯定会像我嘴里的咖啡一样苦涩。没有了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唐婷这不道德的生活还能维系多久?唐婷此刻的目光透过玻璃,伸向远方。她在思索什么,很认真地样子。我想说我给你添麻烦了,但说不出来。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只得让愧疚像潜力股一样向上窜。走到街头,我们分手。

整个过程里,唐婷没别的什么表示,她把目光全集中在我的身上。我从那目光里读到了无奈、苦楚,继而却是解脱的惬意和温暖。那时不经事的我全然没有意识到唐婷在这个过程中,做出了一项重要的抉择。我也没有意识到,那是我们在这座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的小城里的最后一次见面。

身边车水马龙,人群喧嚣。唐婷突然像一只张开巨翅的鸟儿铺进我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腰身。我没有回避,我反手也紧紧地包住她。我们像久别的情侣一样毫无顾忌地拥抱成一团,一切注视的目光我们都浑然不觉。“林,你要好好善待自己……你要好好爱自己……”唐婷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的激动也鹿撞胸膛一样强烈,“对不起,婷。”我的声音感染了哽咽。我不知道我这句对不起是想说对不起她高中的那些岁月,还是眼前给她带来的窘迫和尴尬。“你要忘记过去,好好地开始你的生活。我要你过得比我好,我要你一定要比我幸福。”唐婷还在我的肩头呢喃。我的泪水流进嘴里,苦涩的像小时喝的中药。

好一会,唐婷才松开我,她的脸上早已山洪暴发。犹如雨后的彩虹,唐婷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还带着哀伤尾巴的笑容,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唐婷一个优雅的转身,把背影留给了我。那时,我不知道,唐婷是在与我做最后的告别。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她就像一只蝴蝶飞出我的视野,准确说再次飞出我的视野。不过,在她离开这座小城的时候,她还是给了我信息的。在街上的这次拥抱说时的那些话语,愚钝的我没明白过来。

思绪混乱地回到宿舍,才发现其余的四个色鬼齐涮涮地在谈论假期。疯子可能磨损过度,脸上的肌肉又为革命牺牲了一大层。他在绘声绘色地讲述他在伟人出生的土地上闹革命的事迹,他说一夜之间先后发动了数次秋收起义,企图制造出几个天才,奈何主席每次都革命立场坚定,没有被色欲冲昏头脑,都把革命的“洪水”袋装了起来,没有在革命内部安营扎寨,星星之火,没有燎原。土匪和唐僧自然也是战事绵延,烽火不断。唯独我和排骨没有谈资,只得缩到墙角洗耳恭听。

当然,我知道排骨的那一挡子所谓的“一夜情”,不能说出来,毕竟还是他自己的隐私。排骨也没说我与贝儿的事,知道说了毫无意义。他们谈论的激情淡去,才发现我和排骨没吭声,一致把狐疑的目光投向我俩。“排骨,老实交待,假期糟蹋了几个良家女子?”唐僧质问。排骨没回答,拿出假前考试的卷子看了起来。他们见排骨如此模样,明白这小子最近没艳遇,还在班花的阴影里没走出来。他们还想问问我去琪那里收获如何,但看到我脸上也没以前的笑意,也偃旗息鼓,到嘴的华语都纷纷举白旗。

过了一会,排骨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很厉害,脸上的肌肉都挤到了一块。我们很好奇,都走拢。排骨指着语文诗词填空处的一行字,看后,我们不约而同地爆发笑声。妈的,真是绝了!卷子上“后宫佳丽三千人”要求接下一句,一个学生赫然填着:铁棒磨成绣花针。高,实在是高!要是原作者复生看到此句,对该生也得竖起大拇指!这引发了大家说笑话的兴趣,尤其是关于学校或学习的。土匪讲了一个他亲身经历的一件事:一次,上外语课时,女老师牛仔裤拉链开了,一女生看见后,立即站起来提醒她:“老师,你门没关!”那老师一摆手:“不要管它,一会儿教导主任还要来参观!”班上笑作一团。后来,学校流行一句:门关了吗?教导主任要来参观!我们也笑了一会,唐僧说:“呵呵,遗憾,我就没有参观过那个女老师!”语音未落,遭到我和排骨的凌厉攻击,“屁,潘眼的你还没参观够啊,不仅参观,还搞破坏呢!”唐僧哑口无言。

接着,疯子这个学究说了一个野史笑话:有位秀才小登科,洞房之夜翌晨,众兄弟来拜访,大家问他感觉如何?他起身摇扇吟唱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弟昨夜以一技之长,一柱擎天,一马当先,一拍即合,一炮而红,一鼓作气,一气呵成,一鸣惊人,一泻千里,真的是一夕缠绵,一夜风流是也!”大家无限钦羡,转问:“大嫂感觉又如何?”只见她好生哀怨地唱道:“真是一言难尽,他本来是一筹莫展,好在我助他一臂之力,但也一波叁折,非一蹴可及,只见一木难支,一触即发,随即一纵即逝,一落千丈,最后一败涂地,奄奄一息,简直一无是处,多此一举,真想一刀两断,一了百了,唉!真是一场春梦,一事无成。

听了,我们相视一笑。我却陷入了沉思,一场春梦,我和琪只是一场春梦,而与唐婷连春梦都没够格,到头来,终究一事无成。是啊!一事无成。

第五十章 我还是想起了她的一些...

实习就要结束了,我们基本没什么事可做。每天除了找几个女生打打升级,在打牌的同时,从打嘴仗上沾点便宜,日子过得啥味也没有。土匪在闲聊时,经典地概括我们的生活:白天没鸟事,夜晚鸟没事。这种生活当然不适用于唐僧,那小子白天和夜晚也就是鸟事多。唐僧和“潘眼”就像我们乡下做的米糖一样黏糊,把所谓的队规抛到了太平洋。

“潘眼”的脸蛋儿总是一片桃红,里面装满了飞横跋扈的高氵朝和呼之欲出的快感。她在忙于床第间的快乐的同时,没有忘记她准男人的那帮狐朋狗友。她不时让我们过过肉瘾,改善我们的生活。每每我们吃到淋漓酣畅处,不忘故作正色地对着唐僧吆喝:“你要尽心尽力服侍好潘老师,看人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唐僧也非善辈,接声说:“她啊,就喜欢上气不接下气。”我们似乎灵犀相通,都意会了,恶作剧齐声高呼:“潘老师,你的爱好挺独特噢!”“潘眼”知道我们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装糊涂:“好酒好菜也堵不了你们的乌鸦嘴,个个人模人样的为人师表就是吐不出几颗象牙。”排骨趁潘眼去厨房之际说:“真是娘们之见,能吐象牙,我还在这里,象牙多贵,我拿几颗当了,早就去解决‘下口’问题了。”听了,我们其余几个色鬼差点把嘴里的饭菜都喷了出来。

偶尔实在无聊,我脑海就像放电影一样回放与琪在一起的纪录片。记忆也是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它不会只把美好的事物纪录在你的脑海里,在纪录好的事物的同时,也纪录了不少的坏事物。好的事物形成美好的回忆,坏的就构成了痛苦的回忆。在实习的日子里,我已经把所有关于琪的好事物都统统回放了一遍,里面的一颦一笑和举手投足都已经定格了好几次。

于是,在一个夕阳西下余霞尚满天的黄昏,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琪的一些坏。那些坏,我曾经以为只是琪这张白纸上的一个个微不足道的黑点。我的老师们早就告诫过我,一张白纸你不能只盯住几个黑点,要看到那大片的白。从哲学上讲,就是要看到主流,要抓住主要矛盾。然而,在这个无聊的时刻,琪的那些黑点被我用心灵的放大镜放大,大得我无法再理解和接受。

我从来不否认琪对我的真心实意,爱是不能伪装的。琪在很多的方面表示出了她的与众不同,譬如她能勇敢地和我一起住进“出租村”,并像个准家庭主妇一样为我洗衣做饭。如果你认为琪就是一个这样安于度日、不思进取的女生,你就大错特错了。琪在做好这些的同时,她不忘还要在系里和学校扬名立万,什么荣誉她那一项也不落下。说实在的,我有时候都觉得琪这样做“两面人”,太累了,也有点立牌坊的味道。当然,这样说有些亵渎琪的热情和人格,我不会沿着那条不利于琪的路一直走下去,还没迈出几步就打转身。

对于她的过去,我每次话到嘴边也活吞下去。每个人都有过去,有过去就意味着有隐私。我不是一个对人家隐私有窥视欲的人,这个世界,秘密太多,你知道了,反而使一种不可卸掉的负累。琪没有给我想象中的第一朵“梅花”,没有给我应有的待遇,我不计较。我还自以为是地为她找了好几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并告诉自己切不可提起。然而,那次堕胎医生说的话,还是在我的心头种下了难以拔掉的阴霾。看着琪那张白晰而精致的脸庞,看着她那洋溢的笑容那么的阳光那么的灿烂,我真不愿去想她背后的那些阴影。不过,怎么说,我都有权知道谁是夺去了她生育权的那个混蛋,尽管在这事上,我也难逃干系。

父母汗水摔成八瓣供我上大学已属不易,我也没那份遭雷轰电击的胆量去出租村逍遥快活。可琪能拿到奖学金,那笔钱足够一年的房租。奖学金来之不易,里面也掺杂着我诸多的心酸和无奈。任何的快乐都是有代价的,难怪乎古人造字“痛快”。所谓痛快,意即先痛后快,无痛无快。琪在学习上委实是个天才,这点所有人是她的人都不得不承认。琪平时认真听听课,考前突击,成绩愣是在全系不是“老大”就是“老二”。

中国的大学对拿奖学金的人除了成绩顶呱呱,还要体育也顶呱呱。疯子对此颇有微词,他的成绩在系里一直是老大,但他的体育成绩连个老小也不够格。疯子大肆攻击学院什么狗屁制度,心恶之,在学院论坛上大放厥词。也许,受此害的人不少,居然振者一呼,云者百聚,大有上书教育部之势,后来不知为何死于襁褓。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应了我们乡下一句粗俗谚语:鸟是死的,人是活的。意即人遇到问题要多想办法,乡下人认为条条道路通北京。面对体育难题,疯子只能在嘴巴上唠叨唠叨就鸣金收队。琪这个城里长大的女生体育成绩差得没边,尤其是长跑,她跑不上一圈就晕。我有时候打趣她,我们在床上“长跑”,你怎么就成了马拉松高手。琪总是使劲地捶打我诞生了一条汗河的脊背,“跑”的更是起劲。

琪这人就是活,她每年都能如期拿到奖学金。她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找不到领导从上层打招呼,但她却可以通过一些法子摆平体育系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长臂或长腿楞青,让那些楞青屁颠屁颠地跑到体育系主管分数的老师该分。琪的成绩变化就像深圳的发展速度,一下子从一穷二白的小乡镇变成车水马龙的大都市。后来,那些楞青甚至拿着成绩单给琪叫她随意填。琪像单位领导签单一样眼都不眨一下地填上95或96,一个也不落于95。

第五十一章 代价

琪是有其过人之处的,在我还没明白交际的伟大作用时,她已经巧妙地运用自如,自然也令我自愧弗如。后来,我才明白,琪在大学就体现出了其充分发挥人力资源的潜质。琪把体育系那帮“灵长目”一一制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秘诀是请客吃饭卡拉OK,然后,就是一切OK。

想来也是,琪不仅有着姣好的面容,还有一张不逊于能把乌鸦嘴里的肉“策”到手的狐狸甜嘴,那些“灵长目”又如何能逃脱出她的“法网”——一张用美丽的脸庞和灵巧的心计编织的网。大大小小的鱼儿就乖巧地窜进了网中央,带着十二万分的乐意。当时,我很不屑琪的作为,总是嘲笑她把大上海的那一套带到了我们这小小的地方。我不喜欢琪那种交际花的作法,但也无能为力,为了能搞到奖学金,为了能与琪在自己的“窝”里把红旗插到“总统府”,我忍辱负重,牺牲自己的革命立场,与琪形成统一同盟战线,“夫妻”双双把阵上。

我之所以答应与琪一起去见那些能长目,也存在私心的。毕竟,身为中文系五大色鬼的我,在进校伊始之际就在校园里赢得了一些江湖名声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在本色鬼“夫人”面前过于放肆。咱总也不能让自己的老婆给西门庆欺侮了,还蒙在鼓里。即使要带绿帽子,咱也要看看哪个猴崽子有几个胆子,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不死也得脱层皮才成。来到“月亮湾”酒家,里面已经高朋满座,一片羹筹交错的繁华景象。如今花花世界太平盛世,学生也与时俱进,提前学会了消费——超前消费。我们乡下人常说:“鼻子莫说口”,意即都差不多。我这个乡下的孩子也一样在这个染罐里扑腾,浑身无异,典型的“月光族”。琪做事很缜密,早早地就预订了包厢。我看着这个浑身每个地方都熟稔的女子,我觉得有些陌生。人是看不透的,女人是不可捉摸的,我开始觉得是至理名言。

入席坐定,一阵寒暄。出乎意料的是那帮“灵长目”居然像黑社会的头目进入上流社会般装绅士,一个个彬彬有礼,斯文得体。嘿嘿,美女的作用力就是大。难怪乎,现代社会有美女经济一说。看来,美女就是生产力,美女就是硬道理。在琪这个校园美女面前,那些家伙一下从原始社会进化到文明社会。尽管那些家伙看琪时,目光都不怀好意地在一些凹凸处起伏。我全然装作没看见,脸上挂着宰相肚里可撑船的谄笑,心里确是惨笑。哎,管天管地,还管不了人家看美女。你都享有使用权,还不许别人养养眼来着,总得尽点人道。我想想,心里还一阵窃喜,大有妻美夫贵之势。其中一个长的有些像陈小春的家伙挤眉弄眼地对我说:“林哥,今天见到你,实在是荣幸。早就听说你的威名,文章更是拜读了不少。林哥,文武双全,让哥们佩服啊!”这小子把咱当江湖侠士了,如此文绉绉地给我灌**汤。不过,听到那家伙这么一说,心里还是很舒坦。淡淡一笑,“虚名而已,不足为外人道也。”妈的,跟我这中文系的才子比文采,俺随便用几句淹死你。

琪再次让我惊讶得如同发现了外星人,心里直叹弗匪所议。琪喝酒犹如李白做诗所言: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我真搞不明白她那平坦的小腹咋就能装下那么多的酒,那些家伙敬酒她一律不打折扣地接着,一副无畏无惧的刘胡兰再世形象。作为她的护花使者,我心底捏了一把汗,不顾自己的酒量浅的比一泡口水还薄,主动上阵想为她抢险抗洪。琪豪爽地挡住我:“林,我还可以,你别瞎忙乎。”说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只得撤下阵来,与那些家伙胡聊神侃,一会从天上到地上,一会从国外到国内,一会从古代到现代,话语就像子弹一样来回穿梭。从夕阳无限好喝到月上柳梢头,在座的每个人都吃得脑满肠肥,其中有好几个家伙喝得都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琪除了脸上浮现出两朵诱人的红晕外,其余与平时丝毫无异,神态自如,谈笑风生,妩媚迷人。我的心园子里疯狂地长着两棵庄稼,一棵是叹服,另一棵还是叹服。

走进“蒙娜丽莎”,里面一片歌舞升平。“学生不知读书苦,隔江犹唱卡拉OK。”选了一个大包厢,大家进去后,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上。一个哥们还真是厉害,先是黄牛一样猛吼了一通,接着鸭子一样作温柔状抒寡情。整个儿就一词:鬼哭狼吼。这声音幸亏是只回荡在包厢里,要是在飘到了田野上,那田野上空路过的麻雀都会中弹一样直往地上掉,要是被环保部门的同志听到了,肯定要进行一番污染无害化出来。可这样蹂躏我耳膜的歌声在一结束时,琪还是高声给了几声高度的评价:“唱得好,给大家再来一个。”拜托,哥们放过我吧!我一把年纪了,到现在还没这样被摧残过。幸运的是那哥们可能是声嘶力竭了,坐了下来歇息,大有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之势。

接下来,另外的几个家伙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各自表演了一番自以为非凡的歌唱技艺。在我耳里,他们就是一个个精力过剩的强奸犯出狱,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妓女,不把憋了多年的热情一股脑地释放出来,不肯下床。从那以后,我都怀疑自己患了卡拉OK综合症,轻易不敢再进歌厅,耳朵不断上演多年前惨无人道的那一幕。

唱歌和跳舞是难以割离的连体姐妹。那些王八羔子在自己唱了歌之后,一个个鱼贯而出,邀请琪跳舞。琪盛情难却,何况有求于人家,只得一一作陪。如果说在此之前的吃饭和唱歌,那些家伙还只停留在社会主义空想阶段,现在就趁机想跑步进入社会主义建设阶段了。凭借着海拔的高度和近距离优势,那些家伙恬不知耻地以交谈为幌子,实则想把目光沿衣服领子伸进琪的“峰”景点。提及“峰”字,我想起班上的一趣事。大一,大家自我介绍,一个女子说,我来自双峰。我和几个色鬼顿时拍桌子大笑,并打嚷:双峰!恰好,那女子的“双峰”也挺出色。我们好不容易制住笑,不想,另外站起一女子说,我来自洞口。话音刚落,我们像被高手点了笑穴一样,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久,我们经常打趣:嘿,哥们到哪里了?双峰还是洞口?一次,排骨回答,暂时还在双峰,估计赶赶路,明晚就到洞口了。他妈的,这帮猴崽子打起双峰的主意了。在用目光作试探灯探了一阵,见琪没吭声,于是借着酒精的余威,有个家伙再次缩短与琪的距离,几乎把琪搂了个水泄不通。可怜的琪把失去重心,身体只能靠着那家伙,于是,那些凹的还有空间,那些凸的就全部贴到了那家伙不时晃动的胸膛上。那时的晃动是恰到好处的,那家伙的好色智商不低。那胸膛就是一双在峰上抚摸的大手,我即使有些迷醉,但我脑子里很清楚。那面胸膛化作一双猩猩一样的手在琪的胸前乱摸一气,他们跳了多久,那手就在我的脑子里面目狰狞了多久。

“双峰”失守,“洞口”可不能沦丧。那些家伙尝到了甜头,就像日本鬼子一样占据东三省后,把魔爪伸向中国的更多地域。危险啊,鬼子翻越双峰,朝洞口蠢蠢欲动。那时,我的眼睛里明显地布满了愤怒。我想抓起那盛烟蒂的大烟钵砸过去的心思,就像乌云一样压城了。不在愤怒中捍卫,就在愤怒中夺冠。什么冠?绿帽子!这时,琪给了我一个及时的眼色,在示意我别冲动,否则,功亏一篑。我按捺住怒火,狠狠地瞪了琪一眼。琪终究是高人,在我看来。她借口累了,时间也不早了,提议收场。那些家伙明白再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也都见好就收。告别时,那些家伙都异口同声地说,你那点小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回到我们的“窝”,琪累得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我望着这房子,没来由地想起一句话: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恩,来之不易,为了觅得一处寻欢作乐之地,琪付出了不少,而我亦然。我知道琪肯定也不好受,与那些污浊之物接触,而我也饱尝了自以为是的屈辱。琪脱掉鞋子,说今天腿都快跳断了。我无言,这就是争取奖学金的代价,这就是我们挥霍青春的代价。但我想,还不止这些,延伸开去,应该有琪的一片苦心,我没法给她一个安定的“窝”。

然而,即使我能给,她也不会安于现状,盲目地沉溺于鸳鸯双嬉的日子。她还要一切可能的荣誉,不止是为了奖学金那点钱。远远不是,因为她的生活已经很奢侈,在同类人里,她用的都是名牌。琪在我的思考里睡去,就在那一晚,我心生惶恐,以后的路上,我能给她什么?她需要的我十分都能给。突然,一种没有明天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顾城在一首诗里写道:亲爱的,我们的路还很长。那夜,我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琪,我们的路真的还能长吗?

第五十二章 生活乱了套

离实习结束的日子近了,我神思不定。实习结束,我就能见到久别的琪。一日三秋,我们之间已经横隔了180个秋。望穿秋水不可怕,可怕的是秋水还是秋水,不见伊人。我明白,生活的车轮辗碎了许多的美丽,我和琪之间突生了很多的裂痕。我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也不苛求完美。我唯一的希望是祷告上苍,但愿我们不只是在一条轨道上,行驶很长的一段路后,在下一个站点,悄然分道而弛。在交汇过后的那一刻,永不再同行,永不再忆起。青春年少的岁月里,爱情大于天。那个时候,总是天真地以为,没有了爱,没有了爱人,生活不再是生活,而是生存。生存很简单,生活则不容易。我以为没了琪,我就只是生存了。

鸡鸣尚未启程,黎明还在酣睡。我突然被手机的震动惊醒,迷迷糊糊地接听,心里在想:哪个王八羔子如此缺德,扰我清梦!是二狗的声音:孙林,我要找你好好谈谈。话语之间透出一股不用鼻子都能闻出的怨气,音质嘶哑,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不是喝多了酒,就是抽多了烟。看来,近几天,二狗这狗东西也没得安宁,他还在为酒店之事难以释怀。他九头牛也拉不回地以为我是可憎可恶的绿帽子生产厂家,也以为就我能为他生产。二狗高看了我这个没出茅庐的大学生,真想对她说,承蒙厚爱,不胜感激。转念一想,这事放在谁身上,也搁不下心头。男人嘛,面子比生命更重要,什么都可以分享,唯独老婆例外。我很清醒地知道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因为这个绿帽子的误会,我和二狗的友情从此一笔勾销。“8点,我在临江楼的沉香阁等你!”说完,二狗不容我说话就挂断了电话,挂电话的声音让我怀疑他的手机肯定会得脑震荡,从此迷糊。

没得选择,我只能前去。我倒不担心二狗会把我怎么样,关键是我应该对他说些什么。说我与唐婷什么事也没有,谁信?学院门口那个要饭的神经每天对着来来往往的女生,都会挤眉弄眼地吆喝:美女,呵呵,美女。面对唐婷这样妩媚的女子,多少男人恨不得化作苍蝇在她身上叮几口,都死而无憾。除非你说你阳痿,妈的,说老子阳痿,那天下也没几个男人了。俺每天早晨起床,无一例外地“一柱擎天”,NO,一柱擎被!要说服二狗,也不是没办法,用锤子把那两个做梦都怕松鼠吃了的鸟蛋锤个蛋飞!左思右想,也舍不得下手。

那一刻,我明白了男人有一样东西失去了,比老婆出墙还难受,那就是没了男人的命根子,那是一个男人的自尊,那是一个男人的做人之本。难怪乎,电视里那些有身份的太监都把自己的玩意儿当宝贝供奉着。没吃羊肉惹了一身骚,我想只有以沉默面对二狗了。不在沉默里承认,就在沉默里供认。反正,说不说,都是我的罪过了。哎,我比窦娥还冤。老天,飘雪吧!老天,下冰雹吧!

那站在猩红地毯上的迎宾小姐,许是昨夜思念情人失眠抑或是昨夜放纵劳累过度,黑眼圈没来得及很好地藏匿好,尽管脂粉袭人。我望着艳丽而窈窕的“熊猫”问了一声:“沉香阁的客人来了吗?”“熊猫”嫣然一笑,露出一口让海狸先生也要闭嘴的站立整齐而白皙的牙齿。我突然想,在熄灯的房间,与她在一起,只要她张开嘴,很容易就能找到她,这个娘们!我推开沉香阁,里面没有一丝茶香,烟雾趁机蜂拥而出。二狗端坐在榻榻米上,旁边的烟灰罐里躺满了横七竖八的烟蒂,像发生了一场肉搏战后尸体没来得及打扫的战场。二狗没有起身迎接我,我也没指望他今天能有迎接外宾或谈生意的殷勤。我挨着他坐下来,从半担谷子才能买一包的极品“芙蓉王”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燃,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那模样像极了临刑前的犯人,横竖都是来挨骂的,我干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很有些悲怆的意味。

二狗盯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就像开了一家百货店,物品应有尽有。我读到了一些迷惑和无奈,还有一些男人失却尊严后的苦楚。“唐婷是你高中同学?”二狗终于说话了。“是的,她曾经帮助过我。”我回答。这些话无任何意义,就如政府领导的报告。唐婷摆明了不止是我的同学,远比同学要走得近,近得我们只有一“膜”之隔。我想还是有底气面对二狗的,我没有夺取他的“膜”权。至于唐婷与他同床异梦,主要还在于他这个暴发户在有钱就变坏的轨道上追赶时尚,也怨不得我。“唐婷是爱你的。”二狗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无言以对,这世界很多的东西我不信,但唐婷爱我这话,我深信无疑,就像相信明天不管是阴天或晴天,太阳照样从东方升起。“唐婷在无数个深夜里呼唤一个名字,里面有一‘林’字。我从没想过会是你。”二狗笑了笑,很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唐婷从来不肯要孩子,她总是说时间尚早,今天我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听到这话,我很诧异,唐婷爱得如此深,远超过我的想象。

也许,从一开始,唐婷就预见了自己的悲剧,可还是身不由己地扮演了女主角。生活就是这样的作弄人。“我知道自己在外面胡混不对,可我真的忍受不了唐婷那无情的后背,我无数次躺在她的身边,好像自己乘着一叶小舟,孤独地飘向荒无人烟的激流岛。”我无语,我思绪开始混乱,这些是我始料未及的。尽管我没有从当第三者,可我委实起到了那种作用。唐婷,你怎么那么傻?“孙林,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我只希望你毕业后不要回家乡。”二狗的眼里此时流露出了浓郁的恳求,看来他还在乎自己的婚姻。我忧喜参半,喜的是唐婷在他的心目里还是有地位的,是重要的。忧的是我作为一个普通的师范院校的本科生,能进一中这样的地位已属不易,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乡下辛勤劳作的父母,他们已经在村里扬言我分在一中工作了。如果我放弃了,那对父母是多么大的打击。乡下,面子比生命更重要,父母失不了这面子。

我没吭声,二狗此时伸手握了握我的手,轻轻地拍了几下。然后,给我倒了一杯茶,递给我,说:“兄弟,我知道你为难。”我依旧没作声,我的脑子里正在举行南拳北腿比武大赛。南拳代表是父母,被推代表是唐婷。打得天昏地暗,一会输的是南拳,一会输的又是北腿。胜负难分,我这个裁判为难得很。我不知道该判谁输谁赢,一边是生我育我的父母,已边是待我不逊父母的初恋情人。我多么希望他们永远能和平共处,而今,居然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伤的更重的是我这个看似无事实则内心五脏六肺都碎裂了的裁判,奄奄一息活得比死去还艰难。我第一次尝试了生不如死的滋味,也第一次明白了自己也有多么的不孝。原来,一个孩子长大了,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幼稚地想永远都站在父母的立场上。我成了可耻的叛徒!

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二狗的手机响了,二狗接听后,发现是唐婷。一会,对沉思的我说:“唐婷找,有事,先走了,我等你答复。”我点了点头,没起身送他。什么事?二狗走的如此匆忙,是不是唐婷出了什么事?我顿时为唐婷担忧起来,她可得好好的啊!要不,我死三次,也难以赎罪。我发现不论什么时候,我还是希望唐婷活得好活得幸福。这是我简单而朴素的愿望,而这愿望又是何等的奢侈,多么的难得。

第五十三章三 算计

回到宿舍,闲来无事,才想起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接电话的是母亲,得知家里一切均好,说了些陈词滥调的保重之类的话语。这些话语看似微不足道,对母亲很受用。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可以对自己苛刻和吝啬,但千万不要把那些很简单的词语留在心底,那些积压在心底,永远不升值,但对老人而言是难得的潜力股,一个劲儿飙升。爱要说,爱要让你爱的人深深地明白,亲情也不例外。

临挂电话时,母亲叮咛我记得把布鞋给琪。母亲对琪念念不忘,母亲希望琪能穿着她亲手做的布鞋陪他的儿子一起走近后的风雨人生路。这时,我才想起母亲的布鞋。回到学院。这双布鞋能不能如期抵达琪的脚上,尚是未知数。我真不能确定到那个时候,我还有勇气去送吗?琪,典型的喜新厌旧的爱鞋一族。每次上街,看到流行的鞋子,眼睛都鼓得只差一线牵。不论有多贵,琪都会锲而不舍加软磨蛮缠地杀价,再不行则秋波“轰炸”,不买到不放手。琪的鞋子可以搞此展览,琳琅满目,高高低低,形形色色。只可惜,那个展览会一直在我们的床下举行,没有什么观众。

有一次,学院举行为山区失学儿童捐物活动,琪不知道捐什么好。我提醒她,到你那博物馆里随便提几件文物不就得了。琪笑了笑,说就你这德性想得出。琪捐了几双鞋子和好几件衣服,成为了她系里的捐物大户。后来,我调侃琪,你做孽阿。琪不解,我解释道,你的那些高跟鞋那些失学儿童得穿着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行走,那不是鞋子,那是无形的脚镣。琪听了,有些黯然。有时候,好泥巴打不出好灶。这又是我们乡下的人生哲学,祖父教的。

排骨和土匪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走进寝室,我打趣他俩:“你们在哪里见到没美女了?乐成脸上像寡妇找了个青壮小伙。”土匪笑了笑,说“比寡妇久旱逢甘霖还过瘾,奶奶的。”排骨阴沉了许久的脸迎来了1949年的大解放,一脸的当家作主,全然没了压抑的影子。“怎么,班花回归祖国的怀抱了?”他们几个色鬼一直把班花当“香港”,二狗自然就是那大不列颠了。排骨只笑不答,见土匪掏出一根烟,赶紧跑到土匪面前,为他点火。无事献殷情,其中定然有鬼。我见他们不愿说,只得继续看书。一会,我的眼睛余光捕捉到一个重要的信息:土匪从腋下掏出了一根铁棍,放进了皮箱。难怪,刚才,他的手臂夹得那么紧,我都想说他的手臂像片处女地,但顾着追问忘记了。土匪和排骨肯定做了一件打架斗殴的事,不过,这次没叫我一起去,我很奇怪。突然,我就明白了,他们整的就是二狗!

两个家伙把我当外人了,也可能是不想给我带来麻烦,毕竟我要回到这片土地上。他们都是过客,都只是在这个县城晃荡了两个月而已。他们留不下什么,只给了我们那条短街几个生动的比喻。夜晚,我想跟他们说说,但见他们热衷于议论永恒的话题——美女。我就忍住了到嘴边的话,我在担心他们,二狗不管怎么说也混了这么久,至少黑白两道还是有几个人的,要不,他也在这个地方立不了足。枕着忧虑,我进入梦乡。早晨,右眼一个劲儿地跳,我的忧虑像窗外的朝阳一样冉冉升起。我想起外婆说了N遍的一句话:左跳财,右跳祸。今天,会有什么祸在前头等着我?我茫然。

吃中饭时,我们几个蹲在操场上,依旧忘不了笑话食堂的师傅。突然,一台警车开了进来,走下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径直走向校长办公室。我剜了土匪和排骨一眼,他们的神色有些慌张。我明白了,他们肯定袭击了那个肥猪一样的二狗。我站起身,回宿舍。我前脚刚进,他们后脚就迈了进来。“兄弟,我们俩惹祸了。”我点起一根烟,没吭声。“昨夜,我们给二狗那家伙搞了一顿。”“你们吃饱了撑的,现在不是古惑者的时代了。”“我是气不过,才出此下策。”排骨无奈地说。“你有什么苦衷,不就是班花被二狗牵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二狗把班花甩了,班花这几天一直以泪当饭。”我早就预见了班花的结局,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土匪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班花也怪可怜的,我瞧不惯,排骨叫我给他颜色看看,就去了。排骨和土匪在二狗吃的脑满肠肥混混糊糊地回家的路上,给了二狗一顿“夜宵”。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排骨和土匪把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脸上,我知道他们希望出马帮他们收拾残局。这件事非同小可,搞不好会被开除。好歹也混了几年,这个时候退场,无论怎么说都是一曲暮歌。我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压力,如果没有唐婷那一档子事,与二狗说情还有点用,现在就难说了。患难见真情的时刻到了,我没有选择只能迎难而上。突然,我想起二狗要我答复他的事。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和光明,我对他们说我一定搞掂。他们只差没给我一个深情的拥抱,松出一口气,瘫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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