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哥哥 - xp1024.com
《酷哥哥》


1

序  辛琪

我的书桌放在一大片无视线障碍的透明玻璃窗前,平常只要眼皮子一撩就可以看着远方的水泥丛林,各色各样还算有可看性。

不过这可只限于早上时间,只要一过中午,那窗帘可得放下来罗,否则刺眼的阳光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偶脆弱的眼睛呢!

但是等到夜晚降临,那就不一样了。万家点点灯光可是一大美丽夜景呢!也许这就是当初我和老公会选择高楼层的原因吧!而这片窗看出去之所以无视障,是因为它面对本县第一志愿高中的cāo场。

想想,学校的cāo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变成高楼吧!所以眼前这片美景应该可以「保存」很久很久才是!

在十一月初时,我每日下午皆可以在这cāo场上看到辛苦cāo练的高中学生,心中突感到有些疑惑。难道他们都不用上课吗?后来才知原来他们学校将要举行校际运动大会。

结果下一个星期,我居高临下,仔细观赏了两天的运动竞赛以及运动会结束后隔两天的……园游会!

好郁闷喔!我好久好久都没再参加过园游会了。而离开学校那么多年,早就忘记逛园游会的滋味……

而本人就这么不时跑到窗前窥探了一天,还让「某人」用好笑的目光看着我在窗前「巴」望了一回又一回。

唉!偶好可怜喔!

唉唉!伤心事多想无益,还是多想想这本书吧!

这本书最早的构想是想写一个有点像「王子复仇记」之类的故事,可是写到后来,应该是很「绝情」的王子竟然变成「善心人士」?!这……本人事后反省良久,答案犹是无解。

或许是因为辛琪本性一向善良,所以舍不得将男主角写得太坏心吧!

(隐约传来的呕吐声,请置之不理。)所以,所以……老话一句,希望各位会喜欢这本书。

下回再见罗!

第一章

这是一场隆重又豪华的婚宴。

婚宴设在台北东区一家知名五星级饭店的二楼宴会厅内,宴会采西式自助餐方式进行。只见身着统一式样服装的服务人员不断在厅中穿梭,而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脸上皆带着前来沾沾喜气的愉悦表情。

这场婚宴的男女主角乃是赫赫有名的达尔投资公司亚洲区的总裁,以及南部某地产大亨的唯一爱女。

「什么『爱女』 ,我呸!如果我没记错,荷心已经独自一人在台北生活好多年了,她的家人根本就从没关心过她。什么『爱女』……真是大言不惭!」

只容两人听见的低咒声出自宴会厅一角,两位并肩而立的男子其中之一 。而这两位正是此宴会男主角成昊的好友邢少昕与袁智杰。

低咒声出自个性直爽、说话直接的袁智杰嘴中,同时他不屑的眼光亦射向不远处那「堆」正在说长论短的婆婆妈妈。

「莫非你是想起你家那一挂最喜欢拿你来大作文章的『亲戚』 ,才会如此心有戚戚焉的出言不逊?别忘了,那些人可是新娘那边的亲友,当心被昊听见,你的小命会不保。」懒洋洋的男声语带揶揄地回应。

说话的是站在袁智杰身旁的邢少昕。一身肌肉不外露的硕长身材显得玉树临风,脸上一双深黝如潭的黑眸闪着若隐若现的邪气流光,再加上嘴角边那抹似笑非笑的慵懒笑痕,让他全身散发出一股致命的邪魅气息与吸引力,那是一种令人想飞蛾扑火并焚烧殆尽的要命魅力。一头过肩的长发,束起时显得斯文邪佞,放下时狂狷不羁,出色的外表一点也不输给此刻正站在他身边的「美男」袁智杰。

两位不分轩轾的男子并肩站立在宴会厅一角一点也不显冷清,只因厅中或坐或立的宾客中,女性钦慕的目光没有一刻不投注到这里来。大胆一点的甚至公然以眼眸挑勾诱惑。

只可惜两位俊男眼中丝毫没有露出任何应允或有意的目光,才会直至目前为止,尚未有人向前进一步「垂询」。

听到邢少昕揶揄的回应,袁智杰「秀丽」的眉倏地拱起,口中冷嗤一声,并同时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好友成昊。他正亲昵的搂着新婚的妻子凌荷心,应付着围在他们身旁的宾客。

「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为了顺便将他老婆介绍给社交界,昊才懒得弄这么大场面呢!反正他只要能娶到荷心就成了。」啧!成昊那一脸的「笑容」还真是碍眼。

「你忘了这场婚宴有大半也是为了荷心那个突然『悔悟』,觉得还是女儿好的父亲所坚持才盛大举行的?」邢少昕亦将目光投向好友的身上,口中凉凉的补上一句。

「可不是!难怪来的大部分都是女方那边的『亲朋好友』。」袁智杰语气嘲讽,愈看成昊脸上的「傻」笑愈是觉得碍眼,忍不住又嗤了声。

「呋!又是一个不管死活、不顾一切自投罗网的笨蛋!」他不屑的啐道,双眼兀自瞪着远处的好友。

「勇者无惧嘛!」邢少昕扫了他一眼,凉应一句。

噗!

闷爆出的笑声发自一位恰巧由他们两人身旁经过的年轻女孩,她穿着饭店侍者的制服,手中抓着一只空托盘地停伫原地闷笑不已,并接受邢少昕与袁智杰同时回眸的「瞪」礼。

「两位先生说的话好有趣喔!」小声兼有些含糊不清的话语由被一只小手掩住的嘴里传出,巴掌大的小脸上只见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其中还含着一丝笑出来的水气。

原本被笑得很火大的袁智杰正想破口大骂,却被对方那娇小且看似很年幼的模样阻住了。算了,何必跟一个小女生计较呢!

「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学,偏喜欢学人家听壁脚!」他没好气的啐了句。

「哪有?我是从这里经过,不小心听到的。我才没那么恶劣呢!」小女生不服气的「挺xiōng抬头」 ,试图怒瞪那污蔑她人格的「鲁男子」 ,却在抬眼的刹那间,先接触到邢少昕那带着邪气的魔魅面容。

她的心猛然被撞击了下,心跳急速加快,眼珠在眼眶里疑惑的滚了一圈后,眸光迅速挪开,脸颊也莫名其妙的跃起两道红晕。

「呃,对不起。我的朋友都说我讲话太直接,我一直很想改,可惜却不得法。听到你们说话的技巧流畅又有趣,觉得很羡慕……我绝不是有意偷听两位先生的谈话的。」尽管觉得很失礼,她仍是坚持解释清楚。

「很高兴我们两人的话语还有娱乐他人的效果。」邢少昕淡淡的开了口,慵懒的语气让人分辨不出真正的情绪。

乐观的心性让稚嫩的小女生很快就判定这两位「俊到不行」的帅哥,应该没有因她莽撞的行为而生气才是;那么,此时不溜待何时?「呃,耽误两位的时间,对不起。」小女生恭谨的行个礼后转身就掩入人群之中,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啧!还知道要赶快走人,免得惹得我性起,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开骂再说……小小年纪竟敢学人家偷听!」被人当成「珍禽异兽」观注的袁智杰心中已是老大不爽了,干脆藉此小小突发事件发发牢骚。

「你该庆幸她没有像别人一样,一见到你的脸就尖叫昏倒。」懒洋洋的音调直指某人的「罩门」 ,一双流转着邪气光芒的眼眸故意停留在好友睑上,盯着他「秀丽」的五官。

袁智杰怒目直瞪向邢少昕,气怒的红潮透过故意晒得黝黑的脸仍是清楚的显现,可见气得不轻。

「邢少昕,你是太久没被松松筋骨了是吗?我虽然已很久没有打人,可是要替你的筋骨整治整治还不成问题。」

「亏你长得『国色天香』,怎么说起话来比我这个『外来人』还粗鲁不文?可真是破坏行情啊!」

突然插话的是一脸笑意、且光明正大站在旁边「偷听」很久的李维利。

他是新郎成昊的得力手下,今日与另一位同事凯西担任接待婚宴佳宾的重责大任。

「你不去款待那些宾客,跑到这个角落来插什么花!」怒瞪的对象再增一名,袁智杰极力忍下提及自己容貌所引发的怒潮。

「得了,随便拨拨你两句就发火,这样的人怎么当老板呀!」邢少昕适可而止的画下休止符,不再逗弄直肠子的好友。他可不想让智杰真的上了火而毁了昊的婚宴;这家伙可是干架长大的。

「怎么不行!」袁智杰顶了句,算是接受了邢少昕那不算友善的安抚言词。不过另一个「插花」者,他可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了。或许他对好友挥不下拳头,但是如果对象换成别人,他可就没什么顾虑了。

「我警告你,李维利,再让我听到你说出任何一个关于我长相的字眼,你就等着在医院躺上三个月!懂了吗?」

李维利见到他认真的眼神,立刻高举双手作投降状,「我懂了。」好重的杀气呀!「我不会再提了。」

邢少昕在一旁噙着笑看着代他承受袁智杰怒火的李维利,心中一点歉疚也没有,一双勾魂的眸子在不经意中又接触到一双已公然挑勾他很久的狐媚艳目。

看来他如若不回应一下,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呢!邢少昕唇角的笑容加深,隐含着不为人察觉的淡淡嘲讽。

「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失陪了。」邢少昕丢下一句,朝前方走去。

「昕!」袁智杰纳闷的看着邢少昕的背影。直到他看见邢少昕走向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子,才恍然大悟地瞪大眼。

啧!又给他钓上一个了。袁智杰怎么也想不通,听每回在外人面前,只会挂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可恶笑容,偏还是有一大堆眼拙的女人会主动上钩,一点也看不到昕眼中那无动于衷的冰冷眸光。

管他的!袁智杰转回目光,决定先收拾一旁拿他的容貌大作文章的李维利。

元知薇两手抓着装着使用过的杯盘的篮子,走在宴会厅左方的长廊上。

这条长廊和宴会厅仅一墙之隔,长廊尽头转个弯即是供服务人员使用的工作室。

元知薇小手勾紧篮子两边的提把,心中边纳闷的想着领班那不友善的态度好像都是针对如她一般的打工人员。否则明明之前组长就教她们可以用推车将这些装满待洗杯盘的篮子集中后再推往工作室,领班却偏偏教她们一篮篮的用手提过来……没办法,谁教这里是她几个工作里时薪最高的地方呢!

眼看再转个弯即可达目的地,元知薇立刻忘了手臂的疲累,加快脚步向前。不料才转过长廊尽头的转角,踏前的脚步便因不远处的景象而自然停伫。待她再定眼看清那「团」依附在墙旁的景物,她的脑中突地轰然一声,怔在当场——

那是一双纠缠在一起的男女。男人将女人压在墙上,头颅埋在女人已裸露而出的rǔ房上,一只大手则是隐没在女人被撩高到腰间的裙摆内……

频频的抽气、低喘声先传入呆怔的元知薇耳中,接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让她猛地回神,双颊因眼前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景而涨得通红,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氧——

这里一向只有在饭店工作的服务人员进出,怎么会突然跑出这么一幕来?原本埋首在女子身上的男人在元知薇清楚的抽气声中抬头,转首向她看来,一双闪着不知名光芒的眼,毫无被人撞见此不当行为的慌张或窘然。

是他!

元知薇再次怔住。他就是之前她不小心打扰到两位帅哥交谈的其中一位,而他那慵懒又深邃的眸光以及无人能及的英俊脸庞,仍是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昏暗的光线下,男性的眸光毫无波动地凝睇着呆愣不知所措的元知薇,再往下瞄了眼她手上所提的碗盘,唇畔忽尔勾起肆笑,复而转回头,再次埋入那早已意乱情迷,不知身在何处的女人xiōng上。呻吟声再次响起……

天呐!这个男人好嚣张!我行我素的,一点也不管这儿是公共场所!

元知薇无措地看着眼前愈演愈火热的景象,双颊犹如火烧,心中又窘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她决定不要冒险捧着手中这一大「篮」东西由他们的身后穿过,她原地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并将篮子推靠在墙边,转身落荒而逃。她宁可待会儿接受领班的责骂,也不愿再面对自己无法应付的景况。

两年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午后骤雨让一向人来人往的台北东区街上,突然冷清了许多。

位在最热闹地段的西餐厅内,元知薇手持冷水壶,在她负责的桌位区巡视了一圈后,即回到摆满用品的柜台边,其间只不经意的瞄了一眼窗外的滂沱大雨。

「喂!阿薇,你有心事啊!一整天魂不守舍的。」另一位餐厅服务生李玲走回柜台边,用手肘顶了元知薇的身侧一下。

元知薇张望了下因假日而显冷清的餐厅。

李玲察觉元知薇的目光方向后,微嗤了声,「放心,组长今天有『贵客』来,此时正忙着招呼人家呢!」她用嘴努了努餐厅另一个由柜台边无法看到的角落。「哪有时间注意到我们这里!」

「既然组长都这么交代,我们起码也要稍稍注意一下吧!」元知薇并非如李玲一样是正职人员,为了不致断了以后打工的机会,她一向是尽量遵守规则,表现得「乖」一些。

「你别那么听话行不行!」李玲翻了个白眼,「你这样『乖巧』 ,岂不是显得我们其它人都很『烂』,都很喜欢和上司作对似的!」

元知薇因为仍是学生身分,所以在餐厅工作时无法轮班,只能固定做晚班。李玲知道元知薇是自己一人住在外面,并靠着课余打工来养活自己,所以每逢假日时她就会多兼一班,由早上一路工作到晚上;也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与元知薇慢慢的熟悉了起来,而元知薇的「乖巧」也就成了她常常抱怨的题材。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元知薇失笑地看着李玲。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听话,只是上司的个性既然是属于比较「吹毛求疵」的那种,她又何必故意与之唱反调,惹得彼此都不开心呢!

「我知道,我知道。反正现在又没几桌客人,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天不好吗?」李玲一听到她的回答,就知道元知薇八成又要说那些「老话」了,于是急忙开口截断了她的话。

这元知薇还真是有一咪咪适合当社工人员哩!平日一迳安安静静的不开口,可是只要开口,绝对是一大篇合情合理且令人无法反驳的话。

「你想跟我聊什么?」元知薇温和一笑,小声细问。她有些羡慕李玲那种对人对事皆一迳熟络且满不在乎的个性,想来自己大概怎么也学不会行事如此毫无顾忌吧!而她天生的直言个性在寄人篱下多年后,虽说仍无法完全改变,但是她也在得过多次教训后学会了沉默的自制。

「我看你今天好像心里有事?」李玲想起之前想问的话。元知薇在工作时总是一脸的从容温和,可是今天她的脸上硬是多了一些不同,像是心不在焉,又像是有心事。

「没事。只是以后晚上不再来这里打工,感觉有些舍不得。」毕竟她已经在这家餐厅工作了一年多,虽说与同事都只是点头之交,但是要离开一个已经熟悉的工作地,心中总难免有些……

「什么?你辞职不干了?!」李玲讶异的惊呼一声。所幸她们站在离客人坐的桌位稍远,所以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元知薇紧张的看向并未受惊扰的客人后,才放心地转回头向李玲点了点头。

「我已经跟经理说好了,就工作到月底,而且经理也答应每逢寒暑假,我都可以在白天的时间来这里打工。」她低声道。

「你找到别的工作了?」李玲由她的话中推断出原因。

「嗯。我以前在饭店打工的朋友介绍我到一家pub工作,薪水比较高一些。」餐厅的工作以时薪计,让她即使省吃俭用的存学费,仍是稍嫌不足。

而朋友介绍的pub工作,虽然同是服务生,但却并非以时薪计算,且月薪也高过她拚死拚活的打工总和许多。所以她才会在确定了那边的工作后,将目前这个工作辞掉。

「这样啊!」李玲明白的点着头。也对啦!换做是她,她也会挑薪水高一些的那份来做。只是……「可是人家不是说pub的环境好复杂,你不怕?」

「不会吧!我的朋友都已经在那家店工作了好几年了。而且不管那里是不是复杂,我也只是去工作而已,应该跟我无关吧!」元知薇温和的解释,并不以为意。

「也对啦!反正你也只是服务生,还不就跟在这里一样端端盘子、擦擦桌子。」

「就是。」元知薇赞成的点头,眼角看到一对离座的客人,「客人要走了。」

李玲拉住身形微动的元知薇,「急什么!等客人出了大门,你再去收拾也不迟。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朋友介绍你去工作的那家pub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以后有空我也好带人去找你。」

元知薇瞄了一眼正在结帐的客人,随口答道:「那家pub叫做『惑』 ,很奇怪的名字……啊!」她被李玲猛揪住自己袖子的动作惊住。「怎……怎么了?」

「你说你要去工作的pub就是『惑』?!」李玲语气急促的问道,脸上是满满的惊讶。

「对啊。有什么不对吗?」元知薇迷惑的看着李玲脸上奇异的兴奋神情。

「『惑』pub在北台湾的名气简直是无人能及,想到那里工作都很难,你怎么有办法进得去?」李玲的口气中充满不敢置信。

「我朋友介绍我去的啊!」元知薇再说一次。不过是一份工作,有那么稀奇吗?值得李玲几乎将眼珠子瞪到掉出来?「等一下,我先去收拾桌子。」看到李玲又是有一大堆话想吐出来的模样,元知薇立刻先发制人的抓起一旁的托盘。虽然也有些好奇李玲的口气,但是上班时间,工作还是第一优先吧!

等到元知薇将那张她负责的桌位收拾好并返回时,李玲脸上的表情已更加急迫。只可惜李玲尚未及开口,她们那「招待贵客」一下午的组长正好回返柜台,也让李玲想一吐为快的话在瞬间又吞回肚内。

这一耽搁,让李玲一肚子的话直憋到下班以后,才趁着元知薇用晚餐的空档好好的问了个清楚明白。相对的,她也将自己所知一并告诉即将去那家「大大有名」的店工作的元知薇。

餐厅的工作结束后,时间已近午夜。元知薇在餐厅侧门打开了她停放在此的机车座垫,取出悬挂车侧的安全帽戴到头上,眼睛并没有忽略犹是人来人往的东区街头,不眠的夜猫族三两成群、打闹喧哗的欢乐景象。那是她天天可见,却从不曾体验过的生活。

她跨上机车,顺利的穿出巷口,转入道路,脑中却突然浮起稍早李玲告诉她的一番话。

她真的不知道林佳欣好心介绍她去工作的那间pub那么有名。而且有名主因竟然是那家pub有一个俊酷且极端令人垂涎的美男老板。

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理由啊!不过李玲所形容那位即将是她老板的男人长相,曾让她的脑中匆匆闪过一抹熟悉的感觉,想再深究,却一点也抓不到头绪。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惑」pub多有名,应该都不致于跟她的工作有什么关系;而且那天与她谈定工作的「方先生」也绝非李玲向她形容的那位酷哥兼俊男老板。

四十分钟后,元知薇回到她租赁的公寓门口停好机车,然后从公寓那从不曾关上的大门进入,爬楼梯上了二楼。

这栋五层楼建筑的老公寓跟其它并列在同一条巷子里的公寓一样,因为距离元知薇所就读的h大很近,所以大部分的屋主皆将公寓内部加以隔间,再租给h大的学生。像元知薇所住的这间公寓就被分隔为六间雅房,分租给六名学生,元知薇则是住在其中最便宜也是最小的一间房里。

已过午夜,整间公寓悄然无声。不知是因为众人皆已就寝,抑或是因周末假日而外出?不管是什么,元知薇一如往昔习惯的放轻脚步走到自己房门,并轻巧的打开很容易发出声响的房门闪身而入,再将房门安静的关上。

由于她租下的「雅房」是整间公寓里最小的房间,所以她的房间并无窗户。扭开放在地上单人床垫旁的台灯,狭小的室内一目了然——一张单人床垫躺在地板上,旁边一个塑胶衣橱与一张简单的矮桌兼书桌并排而立,两者之间只有一条窄窄、仅供转身的走道,床尾门旁放着一座半人高的书架。

从她考上h大后,就租下这个离学校很近的房间,至今已快三年了。等今年暑假过后,她就要升大四了;若不是一直记挂着已过世的双亲生前对她的期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持到现在而不放弃学业,改而选择直接就业。

自从元知薇的父母在元知薇国中时期意外车祸身亡后,元父那方的亲戚没有一个愿意接下正逢「花钱时期」的元知薇的抚养重任;只因元家并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人心甘情愿接纳元知薇的「遗产」 ,所以孑然一身的孤女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招惹」。

后来是元知薇的阿姨伸出援手,将元知薇接回她家照顾。

元知薇的阿姨谢文娟虽收留了她,可惜却是有心无力。谢文娟的丈夫黄政昌只是个贸易公司的小主管,收入不能说是很好;虽说收留元知薇并不会对家里的经济带来很大的影响,但是多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花用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心中毕竟不舒服;再加上一双儿女对元知薇的「不喜欢」 ,让他更是不时发出抱怨之声,对元知薇的态度亦是一日一日的冷淡与嫌恶。

元知薇在国中毕业后,说服姨丈黄政昌让她继续升学,而她晚上则是努力打工,以赚取黄政昌不愿支付的学杂费用,直到她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后,元知薇毅然决定搬出阿姨的家中独立生活,并想法子再升学。她利用一年的时间工作,并将辛苦所得存下来。努力凑学费之余,她亦不忘利用闲暇时间苦读。

隔年,她顺利考取h大,晚上及假日则是找各种打工的机会,努力凑着下年度的学费。她没有娱乐、不曾与同学交谊,是一个标准的独行侠,课余时间也只是忙着打工兼差,忙到连一些对她示好且想追求她的人,她亦是视而不见。

无论如何,再一年多,她就能从学校毕业了,也算是对已过世的父母有了交代,没有辜负他们生前对她的殷殷期盼。

而她搬出来独立生活也下致于再造成阿姨为难,另外表姊也不会再因为必须与她共享一间房而愤恨不巳,表弟更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必须少买几套电玩软体再对她恶言相向了。

总之,一切又恢复常轨了——只除了她已经长大,不再是多年前那个骤失双亲、旁徨无依的小孤女……

第二章

今夜的「惑」pub一如往昔般热闹,热情慵懒的音乐让人既想随着音乐起舞、摇摆身躯,又想干脆瘫在座位上,放软身躯,啜饮着犹如音乐般多变的各式冰凉调酒。

夜色渐浓,长长的吧台边早已坐满一群各色不同的大胆女人,有成群结伴而来,也有孤身一人。填满吧台边每个座位的女人不乏打扮前卫的年轻女孩,故作端庄的仕女也不少;她们如此争妍斗艳的目的,说穿了就是想引起某人的注目与青睐,而那人就是「惑」的主人邢少昕。

邢少昕在「惑」开幕以来,每夜近午夜时分,他便会出现在吧台内为客人调酒。而他的调酒技术并非只是唬唬无知的外行人,有很多酒客可真的是冲着他的技术而来的。

不过不可讳言,「惑」在北台湾会如此有名,邢少昕是最大的主因。因为他有着一张五官深邃且十分俊逸的脸孔,—百八十几公分的颀长身躯,一双邪气狂佞的眼不知「电」死多少女人的心,而他玩世不恭、冷酷又无情的个性更是令人又爱又怕。他对女人的态度温柔诱惑,却又是全然的冷血;他只要一夜情、不要天长地久的传言与他那张引得女人争相扑火的脸孔是同样出名。只是这些事实却一点也没有消去那些自信满满前来的女人的信心。

时近午夜,偌大的pub几乎已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加上逐渐转为低沉的背景音乐,让此刻正站在吧台一角等待的元知薇一双圆眼因好奇而骨碌碌的转动着。

「还习惯吧?」端着一托盘收回来的酒杯,林佳欣将托盘往台上放下,再把塞在围裙口袋里客人加点的酒单递上后,这才发现站在—旁的元知薇而抽空一问。

「习惯,习惯了。」元知薇急忙点头,微笑的回答。虽说这家店比之前她工作的餐厅忙上几十倍,差点让她吓到,不过「报酬」亦成正比,她犹是忙得很愉快,心中也很感激肯介绍她来此工作的林佳欣。

「别以为现在这样就叫作『忙』。」趁着等待的空档,林佳欣凑上前去,靠着元知薇喁喁低语,「你等着看待会儿的盛况吧!」

「什么盛况?」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二天,所谓盛况,应该就是如同昨日午夜,客人将pub挤得满满的吧!「就像昨晚——」

「才不是呢!」林佳欣快速的打断她的话,「你忘了昨夜老板临时有事,所以没有到吧台来?」

「对啊。那又如何?」元知薇不解的问。

「如何?」林佳欣怪叫一声,「你等着看今晚老板到吧台来以后的『盛况』,到时准教你端酒端到手软,累得半死!」

「怎么会?」元知薇瞠大眼,更加不能理解林佳欣口中所描绘的景况。

「怎么不会?!」林佳欣撇撇嘴,手指偷偷往吧台旁一指,「你以为她们为什么不去坐舒适的椅子,反而个个挤在吧台边?为的还不就是想靠近一点,好方便接近老板。」她再一指其它桌子旁的人,「至于那些没抢到好位置的人,就得劳烦我们这些服务人员帮她们传递情书、小纸条啦,当然更不忘捧场的加点由老板亲手调出来的酒。届时还不是跑断我们这些服务人员的脚!」千篇一律的情景每晚上演,令林佳欣绽出一抹带着嘲弄的笑容。

元知薇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有办法发出声音来询问,「佳欣,我们老板是什么明星或歌星偶像吗?否则……」

「才不是呢!」林佳欣摇头,「不过我倒是曾听方中墦说过,的确是有星探打过老板的主意,可惜我们老板没兴趣。」方中墦是pub的另一位负责人。

「喔。」元知薇点着头,忍不住心中疑惑地再问,「佳欣,老板真的长得那么好看?」

「何止好看!假如不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想我一定也会迷上老板的。」林佳欣露出陶醉的神情。

「嗄?」元知薇莫名其妙的看着林佳欣。

一直以来,她总是在学校与打工间来回奔波,从来不曾有时间与同学聚在一起、做每个女人必做的事——谈论男人。这种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也不太能理解。

结果她不曾在校园听到同学谈论「某匹」白马,却反而在工作的场所亲眼目睹一票女人为了一位男人疯狂的空前盛况。

「啊!离题了。」冥想半天的林佳欣猛然清醒,「对了,忘了提醒你一件事。」她突然紧盯着元知薇。

「什么?」一脸莫名的元知薇被她慎重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什么事那么严重?「阿薇,我郑重告诉你,如果你想在这里工作久一点,就记住一件事——你可以迷上我们老板,但是千万不可行动;假如真要行动,事后也绝不可纠缠不清。否则你的工作就不保了!」

元知薇瞪大了眼,听着林佳欣说出令她匪夷所思的话。

「你……你的意思是说……呃,曾经有服务生喜欢……喜欢……」她严重结巴。头一次被人教导如此另类保住工作的方法,她根本反应不及,只有瞠目结舌的份。

「就是。」林佳欣点头,「其实每个来这里工作的女人,哪个不会被老板迷走心魂?只是老板喜欢的是一夜情,如果真是被老板看上,事后也绝不能不肯放手,否则只有卷包袱走人。所以我们这些在这里工作的女人,个个都难逃老板的魅力,却也将现实面看得很清楚,绝不去『肖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因此,我建议你也是如法炮制,千万别犯错。」她知道元知薇的情形,所以并不想她失去这份薪水高的工作。

「我懂了。」元知薇终于了解林佳欣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么一大堆。「你放心,佳欣,我会很小心的。」她很受教的保证。

「这可不是小心就做得到的事!」林佳欣咕哝的看着元知薇单纯的小脸。「算了!呐,把这些调好的酒送去,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就成了。」她将吧台上放着几杯待送调酒的托盘递给元知薇,自己则是端起另一个托盘转身朝外走去。

元知薇乖乖的跟在林佳欣身后,彷佛还听到林佳欣低喃着「老板差不多也该下来了」之类的话语。

元知薇才刚将一满盘收回来的酒杯杂物放在台上,一阵突来的静默令她不解的抬头张望,直至她遵循众人目光的焦点看去,发现吧台内多出了一位她不曾见过的男人时,林佳欣才说过的话猛地袭上脑中。

原来他就是大家正期盼出现的人,也就是她尚未谋面的新老板……元知薇看着各方一致的痴迷目光,恍然大悟。

元知薇不掩好奇的睁大眼,想看清此时由她的方向只看得到侧脸的「老板」……

「老板」给她的第一印象是他很高,一身黑色的服装加上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即使是侧着身,也给人一种狂狷的气息舆尊贵的气势——贵气?!

对了,记得之前在餐厅的李玲曾说过,谣传「惑」的老板邢少昕具有贵族血统。当时她只是姑妄听之,并没有记在心里,不过今日看来,谣传可能也是有些根据吧!要不然就是她突然精神错乱,胡思乱想了起来。

元知薇脑中才在胡想之际,她不曾稍离的目光突然捕捉到那只看得到侧脸的邢少昕唇畔蓦地勾起,同时不知为何的慢慢转过头来,让她清楚的看到他的脸孔——

一张眼中带着邪气的俊逸脸庞上,一抹慵懒、似笑非笑的笑容挂在唇边,强烈邪佞的魅力不仅夺走坐在吧台前众家美女的气息,也吓呆了看清他面目的元知薇!

是的,她吓呆了!

元知薇脑中轰然一声,完全无法反应的怔呆当场,以为早已忘怀的影子倏地浮现脑中。

他……他他他……

她见过他!在两年多前!在一场豪华的婚宴上,她曾鲁莽的与他和他的朋友说过几句话,忘了服务生是不应该和宾客交谈的。

后来在婚宴快结束时,她又见过他一次,而那次他与女友在公共「走道」上放荡亲热的行为,不仅让她吓得落荒而逃,后来还因为没有完成工作而被上司削了一顿。

此时元知薇倏然醒悟,在久远之前的那两次印象,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淡忘;如今他竟然成了她的新老板!

天哪!

时间已过了那么久,他该不会记得她这个曾大胆嘲笑他和他朋友的小服务生吧!

元知薇忐忑的反复猜想,忧虑已取代初见到邢少昕时心中的悸动。毕竟她可不想因为很久很久以前的「不敬」而失去目前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工作!起码也得先让她熬过三、五个月或半年的时间再开除她吧!

「老板长得很俊吧!看你都看到发傻了。」嘲笑声突然传入元知薇的耳中。

「呃,墦……墦哥,你说什么?」

「我问你,老板是不是长得很俊?」方中墦笑看着一脸呆滞的元知薇,感觉她不像是被邢少昕迷住的样子。若不是觉得太可笑,他会说她比较像是被邢少昕给吓到了——不过这怎么可能?他忍不住又笑了。

「很俊、很俊!」元知薇立刻点头附和。开玩笑,方中墦是另一位老板耶,她哪敢有反对的声音!更何况撇开别的不说,邢少昕的确是长得超好看,也超迷人呢!她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见众家美女眼中的含意?不知为何,方中墦总觉得元知薇这两句话有些言不由衷。

「老板下来了,我也好藉此休息—下,不过你们可要开始忙了。」他意有所指的说着,眼中有着看好戏的光芒闪动。

与其说方中墦是「惑」的另一位老板,不如说方中墦是替邢少昕全权管理「惑」的负责人。两人在邢少昕还在大学就读时,在一处奇特的工作场合认识,后来方中墦出了点事,邢少昕伸出援手,所以后来邢少昕开了「惑」

这家pub,方中墦自愿前来帮忙。不过邢少昕不愿方中墦是抱着报恩的心态来帮他,所以让方中墦入了股份而成为「惑」的另一位老板。不过此举也让邢少昕另一位挚友袁智杰生了好久的闷气。

数年下来,方中墦早就对pub每晚准时上演的同样戏码感到麻木——不过其中微小的变化仍是有些可看性的。至于邢少昕放荡的行径,他早就没感觉了。

想接近邢少昕的女人都知道邢少昕一贯对女人的态度,她们却还是执迷不悟的扑火而来,他又怎会浪费多余的同情心在她们身上呢?还是看戏吧!

「忙?」元知薇有些不解。店里不是一直都很忙吗……虽然她才来两天而已。

「对,忙。你去转一圈就知道了。」方中墦瞄了一眼娇小的元知薇脸上的表情,知道她根本听不懂自己话中的含意,心中不禁有些纳闷。她不是已有多年的工作经验,怎还是如此单纯?「好。」元知薇以为方中墦是暗示她别杵在这里,赶紧抓起托盘向外走去。

「咦?还真老实啊!」方中墦不禁对着元知薇的背影喃喃自语。

元知薇依照指示「转」了一圈后,才终于了解林佳欣与方中墦所谓的「忙」所代表的意义。

摸着身上围裙口袋里,一些女客请她藉递酒单时转交给老板邢少昕的「东西」,她猛然领悟到一件事——

她根本不用担心邢少昕还会记得之前的事。就凭他每天在pub里所见到的众多女性脸孔,他还会记得渺小的她才有鬼咧!

元知薇蓦地轻松起来,只要她循规蹈矩,这份工作应该没那么容易失去才是。她轻快的回到吧台前,正想将酒单连同一口袋的「东西」递向前去时,又突然转念思考了一下。

嗯,她还是谨慎点好。

于是她改而向正窝在角落偷闲的方中墦招了招手,待他凑向前来,她露出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墦哥,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凌晨时分,接近天亮的天空显得更加晦暗黝黑。楼下已打烊的pub寂然无声,但是对于pub二楼邢少昕的住处来说,激情戏码才刚开演……

「啊……啊……」

赤裸的女体发出急促的喘息与yín荡的叫声,一双白嫩大腿敞开并频频挺起小腹,迎向那正在她体内肆虐抽动的两根男性手指。

—旁半俯趴在女体身上的邢少昕,灵活的唇舌正尽情狎弄着女体丰满的rǔ房。他用力的吸吮、撩拨rǔ房顶端硬挺的rǔ头。

「这么浪,这么湿……」他滑动在她体内的两根手指,感觉由她体内狂涌而出的欲潮配合他手指抽动的动作而发出yín靡的声音。

他用拇指压住她的yīn核,反复揉搓摩擦,再不停的按压,高明的技巧令身下的女人发出更强烈的喘息与尖叫。

「给……给我……求你……我受不了……啊……啊啊……」她猛抽气,大胆的要求着。

邢少昕由她的体内抽出手指,并将沾满湿液的手指伸入她微张的口中,带着狎亵的表情看着她吸吮自己的手指,眼神荡肆邪气。

「很好。够荡,我喜欢。」他柔声赞道,低缓的音调充满男性魔魅的吸引力。

他翻身叠上她的身躯,用力举高并更加掰开她的大腿,让她湿漉漉的私处入口对上他下腹的男性勃起,然后他一挺腰,用力且狠狠的将腹下的热铁贯入她穴内的最深处——

「啊——」

疯狂又愉悦的尖叫声立时允斥在偌大的室内。女人的大腿颤抖的勾住他的腰。

邢少昕毫不迟疑的摆开臀部动作,双手握住女人的腰肢,一次又一次的直捣入她的体内,也一次又一次的激发她激烈的愉悦尖叫声。

「啊……用力点……太……太棒了……啊……」

汗水淋漓,肉体的拍击声没有停歇的响着,男性的粗喘与女性yín靡的尖声呐喊交织混合,不断回荡在渐渐明亮的空间中——

良久,暧昧的声响渐逝,天已大亮。

邢少昕翻身下床,顺手取下使用完毕的保险套,接着走进浴室,没多久浴室内已响起沐浴的水流声。

十分钟后,邢少昕腰上围着浴巾走出浴室,看见依然赤裸躺在床上的女人正用与之前同样的诱惑眼神看着他,他微微勾起一抹笑,走近床边。

「你该走了。」他直截了当的下逐客令。

「少昕……」女人诧异的瞠大眼,不满的抗议声在看到他唇边的微笑时骤然止住。

那种毫无温度的微笑,令她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怎么会这样呢?她还以为他让她上他的床是因为……她是不是误会了?邢少昕伸手打开床边柜子的抽屉,掏出一个白色罐子,旋开罐口倒出一粒药丸,并递给了床上的女人。

「这是……」女人疑惑的接过药丸。

「预防措施。」他简单的回答,先将手中的罐子丢回抽屉中,再将床头的一杯水递给她。

「预防措施……啊!」女人恍悟地低呼,「你不是已经戴了……」

邢少昕并未回答,依然噙着笑的望着她。

女人不由自主地吞下到口的话,乖乖将手中的药丸服下,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惊悚。

他的表情依然维持着当他带她进入住处时那般,但她就是感觉到不对劲,彷佛两人欢爱结束的同时也顺便带走了他原有的温柔。

那怎么可以?!她好不容易在多次的努力后才终于让他注意到她、并顺利的上了他的床,她正想借着这次的欢爱来寻求他对两人未来展望的承诺,却不料他才刚下了床,一切就全都变了……

「少昕……」

「你走吧!」他打断女人的话语,唇边的笑容渐渐染上一层不耐。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一向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娇娇女终于按捺不住的爆发出心中的委曲与怒意,赤裸的xiōng脯上下起伏着。

「你要什么?」厌烦的字句由他的口中吐出,他随手拿起丢在一旁的长裤套上。

「我不要你这样对我!」被他厌恶的口吻所刺激,女人猛地怒叫出声,「我要你的真心!我要你像刚才一样,温柔的哄着我、抱着我!」

「我没有心。你找错人了。」他挑起眉。这个女人跟别的上他床的女人也没有两样,总是向他要情要爱,唯一不同的只是手段。

「我不信!你明明就是喜欢我才会跟我上床,怎么会没有心?」恢复本性的女人不甘示弱的质问。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别想得太美好!」他不留情的泼一盆冷水,神情渐冷漠。

「你!」女人惊讶的看着判若两人的邢少昕,心头一凛。

「你走不走?或者你是想要钱?」已不耐再与她多费唇舌的邢少昕语气冷漠的问。

又惊又愤的女人快速的下了床,抓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我才不要你的钱!」她怒骂着穿上衣服。她要的是邢少昕的心、邢少昕的身!她本出身富豪人家,哪里还需要向他拿钱?而他轻蔑的口吻也着实令她无法接受!

什么邢少昕对女人温柔体贴,从不恶言相向……都是狗屁!他根本就是一个冷血又无情的男人!

女人愤愤抄起丢在地上的皮包,冲向大门。

听着重重被甩上的门板所发出的声响,邢少昕唇畔逸出一丝苦笑。他走到客厅酒柜前,抓下一瓶酒,再随手抓了一个杯子,然后将自己丢上沙发,倒上一杯纯酒,缓缓喝了起来。

此时,才刚升起的晨光,正柔柔的洒进室内。他看着沐浴在柔黄光线下的空间,却发现即使阳光照遍全室,却怎么也照不进他那颗晦暗的心。

昨日与好友成昊碰面后,他的心突然起了一阵焦躁,就好像某些事他已延宕再三,却依旧逼向前来,令他不得不去面对。

其实今晨带那名女人回来就是错误的决定。肉体的发泄没有纡解他沉郁的情绪,反倒在一时的感官刺激过后,狂涌而来的厌烦、空虚与焦躁更加影响他,也使他头一次失去对女人的耐心。所以他并没有如往常般以诱哄的姿态请走那些总是想逗留的女人,反倒是用很少显露在外的严冷态度,硬是「撵」走那位不肯离去的女人。一种莫名的冲动令他只想独处,一点也不想身旁还存在一个妨碍他思考的「障碍」。

而他想好好思考的即是昨日与好友碰面后,好友告诉他的一番话。他真的没有想到成昊这个众人所推崇的金融天才在短短的两年中,替他赚到了那么一大笔金钱,那使得许多原本维持现状的情况都不得不搬上台面来面对了邢少昕其实就如外界所谣传的,是个贵族之后。说贵族或许太过夸张,毕竟现今社会已没有所谓贵族或平民之分了;但是贫富之分却仍是清楚存在,从古至今从不曾改变过。不过有一点不能否认的,邢少昕的母亲周玉萱倒是真真确确是个富豪出身的名门闺秀。

三代从商,家境富裕的周家在这一代只得周玉萱一女,所以周玉萱亦是周家产业「宏兴」企业的继承人。

在如此得天独厚的环境下,周玉萱除了美貌外,也被培养出如贵族之女的气度。只可惜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周玉萱亦无法避免的具有骄纵与任性的娇女性格,而她的性格则是造就她识人不明的嫁给家境小康、却是野心勃勃的邢俊辉的最大推手。

邢少昕的父亲邢俊辉在周玉萱的坚持与周家并没有太重的阶级观念下,顺利的当上了周家的东床快婿,也开启了他早就计画周详的「夺产」序幕。

邢少昕在上国中前就读的是为了富豪或政要之子所设的贵族学校,受的是英才教育,而他也是在这里认识了他今生的挚友成昊与袁智杰。

邢少昕一直以为他的生活会在一连串的教育,以及与父母之间不甚亲密的关系走下去,却不料他的生活在他上了国中之后,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不是更好,而是更槽。

邢少昕的父亲邢俊辉在多年的经营下,顺利的以「宏兴」驸马的身分在公司内部建立人脉并扎下稳固的根基,然后耐心等待,其间还与周玉萱先后有了邢少昕与邢虹伶一双儿女,表现出他贤夫良婿的优秀表象。

直到邢少昕就读国二时,周父过世,邢俊辉顺利当上「宏兴」企业集团的董事长,并大权在握之后,他才露出他深沉的狼子野心。

原来邢俊辉早在认识周玉萱前就有一个同居的女友,还早为邢俊辉生下一子。只是他的野心太大,在认识了周五萱之后,染指「宏兴」的野心与计画也渐渐在他心中成形。而后来,很幸运的,计画一步步照着他的安排实现了。

邢俊辉夺取了「宏兴」之后,再也不愿和言悦色地屈就脾气骄纵的周玉萱。在师出无名且怕落人话柄的考量下,他无法逼迫愤怒伤心的周玉萱签下离婚协议书,于是他干脆将他的情妇与两名私生儿女迎进家中,再将名正言顺的妻子与两名婚生子女赶出家门,命他们搬到一间属于周玉萱名下的房子里居住。自此,除了每月供给他们母子三人生活费用外,邢俊辉再也不曾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时,邢少昕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父亲总是吝于对他及妹妹付出关心,原来他与妹妹并非父亲真心所盼望,他们只是父亲一块通往权势富贵之路的踏板。当时,他的心中是有恨的。

之后,被骤然抛弃、无法接受打击的周玉萱在百般吵闹与争取不果下,心性大幅改变。她将对丈夫的恨转为复仇之心,从此开始逼迫邢少昕,天天在他耳边灌入他这辈子也不能忘怀的「复仇大计」 ,要邢少昕即使穷尽一生的时间也要夺回「宏兴」企业集团,拿回周家数代经营的祖业。

一开始邢少昕的确也有与母亲相同的念头,就是打倒绝情的父亲,替无辜的母亲夺回属于她的家族产业。但是随着时间流逝,邢少昕的观念开始有了转变。心性的成熟让他看清了许多事情的另外一面,他对父亲的恨也渐渐消失,夺回「宏兴」已不再是他人生的首要目标了。

可惜,他的想法改变,周玉萱可没有。她依旧无时不忘叮咛邢少昕也压迫着他,并造成邢少昕因逃避而渐趋晦暗的行为作风而不自知。

或许他一直在逃避,也一直让自己沉溺在这种看似随性却是沉沦的生活中,而如今,万事皆备,他似乎也该好好的面对「现实」了。这可是当初他将钱交给成昊时所料未及的哩!

邢少昕大口灌下杯中剩余的酒液,眼中一迳的慵懒邪气已然消失,强势的精光陡地迸射!

第三章

两个星期下来,元知薇才真正明了,她的「新」老板邢少昕的魅力有多强。即使pub的另一位老板方中墦亦是大帅哥一枚,却是敌不过邢少昕的一根指头。

即使pub里灯光好、气氛佳,且酒调得再好喝,她还是不能否认,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客人都是冲着邢少昕而来的,尤其是那些巴在吧台边等着被「临幸」——这句话是方中墦说的——的女人,更是有很多张几乎天天可以见到的脸孔。再加上此时她围裙口袋里塞满被委托转交的「东西」 ,更足以证明邢少昕那无人能敌的魅力。

元知薇照例将放着收回杂物的托盘放在吧台一角,并循着这两个多星期的惯例,朝「缩」在一旁休憩的方中墦偷偷地招了下手。

心知肚明的方中墦立刻夸张的举起手指着自己,脸上摆出「是我吗」的表情。

元知薇忍不住地咯咯一笑,再次摇着小手,频频点头以示「就是你」 ,却不知两人的比手画脚已落入「某人」的眼中。

「阿薇妹妹,你又要我帮你传东西啦?」方中墦慢条斯理的挪近台边,勾着兴味的笑容问道。

「对啦!墦哥,再次拜托你了。」元知薇笑咪咪的回应,将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并递给他。

在这家生意特好的pub工作,她做得很累,但是心中却是很愉快,因为同事之间相处得很愉悦。唯一的困扰大概就是这一桩吧!

「说真格的,阿薇,你为什么不干脆将这堆东西直接交给老板,就像其它服务生一样?」方中墦看着手中的「杂物」,忍了很多天的疑惑终是问出口。

一开始他以为元知薇是刚好不顺手,才找他这个「坐」在吧台内的人转交这些东西;后来他才注意到元知薇并非不便,而是她好像很怕见到老板。

每次经过吧台前方,总见她低着头颅走过去。

「呃,墦哥,你人在里面,比较方便嘛!」元知薇有些支吾的憨笑着。

「别装傻了,每回都被你这种笑容唬过去。」方中墦笑斥道。「说真的,老板长得那么帅,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把东西亲自交给他,还可以在近处多看他几眼咧!何乐而不为呢?」他露出暧昧的笑容。

「呃……」元知薇蓦地有些脸红。每回远远看着邢少昕,她的心跳就不规则的狂奔乱撞,如果再近看些,那她岂不是要休克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她不愿太过接近老板的原因,实在是因为心中有所顾忌。

所谓作贼心虚,大概就是指她目前的行为举止吧!她的心中很明白,但就是无法抑止自己的胆怯,假装没什么事的面对那张令她心虚又心悸的脸孔。

「老……老板很帅啊!而且不用那么近也可以看得很清楚的!」元知薇露出遮掩的傻笑,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或许下回该找别人代为转交东西了。

方中墦猛地闷笑了起来。她难道不知道,她愈是这样,愈会使人怀疑?只是他实在也看不出她这么躲避见到老板的原因。而且老板与她也不像是相识的模样……啧!真是令人费解。

「你去忙吧,这些东西就交给我好了。」他挥挥手。反正慢慢观察,他总会看出端倪的。

「谢谢你,墦哥。」元知薇立刻松了一口气,露出开心的笑容转身而去。

方中墦才刚收住笑,就感到身边有人接近,转头一看,发现原本该在吧台另一头调酒的邢少昕竟然跑来了,心中不禁一愣。

「怎么了?」方中墦将脖子伸长朝另一头看去,果然看到不少「关切」

的目光投向这个角落。

「你刚才和谁在说话?」邢少昕随适的将一手搭在吧台上,有些漫不经心。

「阿薇啊。」方中墦不假思索的回答。

「谁是阿薇?」邢少昕暗自撇了下嘴,语气仍是维持着不软不硬。「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阿薇是工作人员,来了差不多两个多星期吧!」方中墦稍作解释。

「是吗?」邢少昕邪气的眼中眸光一闪。

「呃,老板?」方中墦终于发现有些不对。老板似乎是特意跑来问这些事的,为什么?「墦,去前面代我一下,我想跟这位『新』员工谈一下话。」邢少昕突然开口。

「好。」方中墦眼中升起兴味,朝吧台前方走去。

这倒是奇怪了。平时打烊后,老板如果没有私人约会,也会与店内的员工随意闲聊,但是特别找某一位员工一谈倒是不曾有过。真不知老板心中又在想什么?邢少昕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天开始,发现自己的店里有那么一只「缩颈小乌龟」般的员工。

她的个头娇小,一条垂在耳后、油光水亮的辫子是她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起码是引起他注意她的主要原因。因为他好像还没有真正看清过她的长相。不过不论她的长相如何,他倒是觉得她全身上下的营养,好似都给了她身后的那把头发去了。

邢少昕唇畔逸出一抹笑。有多久的时间,他不曾真正的注意过一个……

女人了?在众多极力引起他注意力的女人群中,竟然会出现一个「特例」,而不管她的表现是真是假,她算是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目。

尤其是之前她与方中墦那番无声的「指天画地」兼「眉目传情」,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再加上之后两人的低声谈笑,他可真是有些搞不懂,她每回由吧台走过时,总是低垂着头颅的行径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像现在,她似乎还没有发觉站在吧台中的人已经不是他,仍是一迳低垂着头朝这里走来。

元知薇才刚将托盘摆在台面上,抬眼的瞬间,一张不容错辨的俊脸竟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慵懒魔魅的男性气息随同他微微往前的身形,一古脑的朝她的眼前侵袭扑面而来。

她猛然惊住,一双才搭上台面的小手僵在原处,震惊的双眼瞪视着这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她的老板——邢少昕。

他……他不是正在吧台那头忙着吗?「不认识我?」慵懒的语调由他漾着一抹轻笑的唇边逸出,带着邪气的眸光定在她脸上那双瞠大且带着惊惶神色的圆滚滚大眼。

怎么,他长得很恐怖吗?瞧她像见到了鬼似的!

邢少昕心中忍不住泛起一股不以为然,与一种不太痛快的奇特情绪。

「老……老板!」元知薇低呼一声。被邢少昕的话语拉回震呆的心神后,当场她一颗小头颅立时垂至xiōng前,惶惶不安的样子表露无遗。

当初他会不会把吧台做得太高了?邢少昕看着元知薇头顶的发旋,心中有些纳闷。

「我长得这么可怕吗?让你连面对我的勇气也没有?」邢少昕忍不住调侃。

「呃,当……当然不是。」元知薇战战兢兢的回答,心中不禁暗自叫苦。怎么会这样呢?老板怎么会突然跑到这个角落来找她谈话,难道他不知道,她已经快被那些由她身后所射来的「凶光」刺死了?「既然不是,何不光明正大的抬起头来?我店里可不需要畏首畏尾的员工。」她愈是低垂着头,他愈是有想瞧着她的脸的欲望。

「嗄?!」元知薇一怔。他的意思不会是想炒她鱿鱼吧?那怎么行?!元知薇立刻慌张的抬起头来,再次面对邢少昕那张令人心悸又险些令人窒息的俊脸。在看到他唇边那抹魅惑迷人的笑容时,一抹不自在的红晕快速跃上她清妍的小脸。

邢少昕挑挑眉,唇边的笑容抹上一丝耐人寻味的兴味。他有多久不曾见过会脸红的女人了?而她脸上那抹红晕却是让她清妍的小脸再添上一丝柔媚。天真的圆眼中写满无措、尴尬与迷惑,令他从不曾波动的心湖竟泛起了一丝涟漪。

「你很怕见到我?」邢少昕故意将脸再凑近她,果然如愿的看到她脸上的红晕更深,原本无措的眼瞠得更大。

不过她这副瞪大眼的模样倒是让他有一种很眼熟的感觉!

他伸出手,轻拂过她搭在吧台上、已经僵硬的小手。

如触电般,她猛缩回手,「老……老板,你……你有什么吩咐吗?」她结结巴巴、慌张的问着。不敢再垂下头颅,她只好垂下眼帘,直瞪着台面上的纹路以做消极的抵抗。还有,不直视他的眼,她也比较能把话说得顺畅些。

林佳欣的话一点也没有夸张,邢少昕的魅力实在是太惊人了!她的心跳直到现在只有增快,一点减缓的迹象也没有。

邢少昕玩味的一笑,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哩!

「我只是想告诉你,客人请你转交的东西,你可以直接交给我,不用那么麻烦请别人转交。」他一双深幽的黑瞳邪意更炽,语意中有着浓浓的戏谑。

他知道?!元知薇猛地抬起眼,错愕地睇着他。她还以为她做得很小心,他不会发觉……

邢少昕轻笑了起来。原来他没有猜错,她真的是有意的。

「怕什么?我不会吃人的。」他眼神蛊惑的凝睇着她惊疑不定的眼,再次伸出手,大胆的抚过她泛着绯红的粉颊,并在手掌落下前,指尖诱惑的滑过她那两片丝滑粉嫩的唇办。「记住了?」

远处传来的抽气声与惊呼,一点也没有传进元知薇的耳中,因为她已经被邢少昕突如其来的轻薄举动吓呆在当场。之后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邢少昕在「摸」过她后站起,继续他未竟的「工作」 ,唇畔还噙着一丝恶意笑痕。

她的心中被震惊与纷乱的情绪所充斥,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恢复镇定。

不知道心中那股突然升起的热潮,究竟是代表什么?夜深,打烊后的pub里,尽完清理职责的员工巳陆续离去,柜台内只剩下方中墦和坐在一旁、眼神深思的邢少昕。

方中墦有些奇怪的看着邢少昕,往常pub未打烊前,邢少听不管有没有私人约会,都早早就不见踪影,可是今夜他不仅没有因私人约会而提早离去,也没有如往常留下与员工闲扯一番,净是坐在那儿,一脸的莫测高深,令人摸不着头绪。

总不会跟他今晚对阿薇的举动有关系吧?他知不知道他今晚的那一「手」,可是害惨了阿薇。

「有心事?」方中墦打破沉默,将一杯酒递给邢少昕,自己则是端着另一杯酒靠在吧台边,面向着邢少昕的坐在一张高脚凳上。

邢少昕接过酒小啜了一口,一抹邪肆的笑容在唇角呈现。

「我像是有心事的模样吗?」

「没有吗?那你刚才都在发什么呆?总不会是在想那个被你偷吃豆腐的阿薇吧!」方中墦开着玩笑。

邢少昕挑起一道眉,「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吗?」

「不会吧?!」方中墦愕然讶望着他,「难道你真的看上她了?」他知不知道他今晚奇特的行为,已差点引起「公愤」了?「你觉得很奇怪?」邢少昕轻笑。其实他自己也有些讶异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也许是有些厌于面对那些即使已说好是一夜情的女人,却仍是对他索求不休的情形吧!

也许,他可以找一个有些怕他,甚至不敢直视他,看起也不像会向他做无理要求的对象「固定」下来,例如那个元知薇……省得他老是要找寻一夜情的对象——毕竟男人总是有基本的生理欲求需要解决。

「是很奇怪,阿薇根本就不符合你『择偶』的条件。」方中墦的眉心打上一个疑惑的小结。

「择、偶?」邢少昕挑高了眉,语气一字一顿的,表示出不屑。

「你懂我的意思,少**蛋里面挑骨头了。」方中墦嗤鼻,「我只是不懂,阿薇长得可比那些天天死守在吧台边的女人差太多了,你怎么会突然看上她?」

邢少昕挑选的一夜情对象一向都是长得美艳大方又放得开的女人,从来不曾招惹过那些单纯、不解人事的纯情少女:即使是对方心甘情愿,他也不肯接受。更何况元知薇从来不曾对他露出那种「痴迷」的目光,且她还是店里的员工!

「你那么怕我看上她,该不会是你自己对她有意思吧?」邢少昕直言不讳。方中墦从来不曾过问他的私生活。

「你胡说到哪儿去了!」方中墦瞪了他一眼,口中啐道。「我几时说我对她有意思了?我只是奇怪你的口味什么时候改变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或许是我厌烦了现在这种一夜情的模式,所以想找一个适合的情人『固定』下来!」邢少昕啜着酒,懒洋洋的回答,眼神奇诡又邪气。

「那个适合的人就是元知薇?」方中墦睨着他。有没有搞错呀!豹子身上的斑点会突然消失,而且还改吃素食了?「有何不可?她看起来既清纯又乖巧,不是吗?」邢少昕眼中泛起一股邪恶的兴味。

「喂!你该不是看人家乖巧听话的模样不顺眼吧!」方中墦睨到他的神色,有些疑惑。

或许吧!邢少昕垂下眼睫啜了口酒液,噙笑沉默着,并没有回答方中墦的猜测。

「不会吧!这样也会惹到你?」方中墦疑惑地喃喃自语起来。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私人生活了?我看你还是多想想过一阵子我晚上就没空来吧台帮忙调酒了,到时恐怕你还得多请个帮手哩!」邢少昕突然漾出一抹富含深意的笑容,语气淡然的说。

「什么?!别开玩笑了!」方中墦紧张的一改之前轻松的坐姿。

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他还不想被那票爱慕邢少昕的女人给剥皮!

「我不是开玩笑。如果你会觉得吃力,那我劝你明天就开始找个能干的帮手来。」

「少昕……」

方中墦抗议的话语才出口,马上被邢少昕举手打断。

「你还记得我曾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开这家pub的原因?」

「记得。」方中墦的眼神凝肃起来。

「两年多前我将身上所有的钱交给成昊,你知道那小子做了什么吗?他帮我赚来了可以买下十家『宏兴』的财富。」邢少昕眼神深邃,看不出对此事的反应。

「啊!」方中墦惊呼。成昊是邢少昕的知交好友,亦是世界公认的金融天才。但是才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这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那……那你已经打算开始进行……」方中墦打住话语,知道邢少昕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可能吧!」邢少昕眼神突然变得飘渺,「应该最近就会开始进行了。」语毕,他沉默了下来,眼中再次浮起深思……良久才再次打破沉默。

「中墦,你曾有过复仇的念头吗?」他淡声提及两人相识的过程。

「早几年是有。」方中墦不讳言,「如今只觉得那种想法很无聊。我太喜欢现在的生活了,所以一点也不想改变现状。」经过几年的沉淀,他的观感已有了改变。

「是吗?」邢少昕沉思地望着方中墦清朗的眼神,心中又再次陷入矛盾。

「你没事吧?少昕。」方中墦总觉得他最近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奇诡。说不上来是什么,可就是很奇怪。

「没事。」邢少昕睨了他一眼,由椅子上起身。「我先上去了,你自便吧!」语毕,他踩着一贯闲适的脚步离开。

2

留下一头雾水,什么都没搞清楚的方中墦,不解地猛瞪着眼。

邢少昕心血来潮对着元知薇做出亲昵举动的事,就宛如将一颗石头投入水中一般,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从那天后,元知薇不仅受到同事们特别「关切」的眼神,还差点被那些亲眼目睹邢少昕「摸」了她的女人的气愤口水给淹死;更别提那些听到谣传的女客的冷嘲熟讽了。

「忍辱负重」的元知薇原本是想,她多忍耐几日,待众人淡忘此事之后,应该就会没事了。却不料在一个星期后,事情却犹如滚雪球般愈滚愈大,还有愈演愈烈的状况——原因出在她那个让她愈来愈生气的老板邢少昕身上。只因邢少昕自那天偷摸了她的脸后,不知哪根筋出了错,竟然开始每晚表现出「关切」她的态度,让她的日子愈来愈难过。

「老板!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元知薇才刚放下托盘,一抬眼接触到的又是邢少昕那张令人心悸的俊脸。只可惜刚听了一大缸的冷嘲话语,委屈的火星已隐隐有些破坏她生来的好脾气了,再加上一个星期下来的「训练」 ,对邢少昕那双魔魅的眼也多少有了一些抵抗力;否则她还不敢如此嚣张的对赏她饭吃的老板发飙呢!

邢少昕懒懒的靠坐在吧台边,唇畔勾起一抹奇诡难测的笑容,教人分辨不出情绪的眸中有着轻淡的邪气。

「我来这里休息一下啊!顺便可以帮帮你的忙。」他语气慵懒如暖风,只可惜元知薇是听得头皮发麻。

「老板,你帮帮忙,别再害我了成不成?」元知薇垮着小脸要求。

「我害你?我不过是来这里休息一下,怎么害你了?」邢少昕笑望着她,语气无辜。

元知薇清妍的小脸很耐看,一双圆眼,眼珠灵活转动的模样惹人怜。一个多星期下来,他愈看她愈顺眼。而她一向少言,但只要开口必定是坦率直言的个性,有时还真令人发噱,但也令人喜爱极了。

「还说没害我!」元知薇咕哝了句,正了正脸色,「老板,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虽然元知薇很讶异邢少昕竟然会每天找她讲上几句话,心里也有些开心,但她可没忘记这其中的危险性——那是她无法承担的后果哩!尤其邢少听不是只有跟她说话而已,他还常常趁她不注意时拉拉她的辫子、玩笑的摸她的脸颊,形同「性骚扰」的行为早就让她遭受众人的严重「关切」了。而他好像还意犹未尽、不想停止。

天呐!她还不想死咧!

「我为什么不能跟我的员工说话?」邢少昕明知故问的看着她有些郁闷的小脸。他当然知道她在抗议什么,但他的目的正是如此。

「老板,我记得你一向在工作时不太跟员工说话的。」眼角瞄到一旁的人竖着耳朵想听清楚她与邢少听说话的内容,元知薇不由得将头靠近台面,音量也稍稍降低。

总不能让人听见员工臭骂老板吧!

邢少昕配合的将嘴凑向她的耳畔,「谁说的?我就很喜欢跟你这位『员工』说话哩!」他悄声在她耳畔低语,末了还出其不意、不露痕迹的伸舌舔了她那小小、可爱的耳垂一口,眼中尽是得逞的恶意笑容。

咦?元知薇猛地缩头。他……他是在跟她说话没错吧?可她为什么有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全身还泛起一阵奇怪的战傈……不过她可没时间去想这些,她已经被他所说的话给惊呆了。

「老板!你为什么要故意这么说?!」元知薇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残忍」 。

「你可以叫我少昕。别东一句老、西一句老的,不老也给你叫老了。」

邢少昕不回答她的疑问,转而计较起她的称谓,眼神中流露出性感的魅力睇着她。

元知薇忽觉xiōng中猛然一阵不规则的跳动,脸颊泛起红晕,眼中是迷惑又是气愤,更有一股浓浓的无可奈何。他到底要她怎么说,才肯好心的救她一命呢?「老板……」她再次努力。

「不是教你别再喊我老板了吗?」邢少昕立刻截断她的话,发现自己还满喜欢看到她满脸无措的模样。戏弄她让他的心竟然轻松了起来,而那是他很久不曾有过的奇特感受。所以他怎能轻易放弃呢!

元知薇气馁地看着邢少昕,明知道他故意回避,可她就是没办法再说什么。她有种感觉,邢少昕似乎是故意陷害她……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一双漾着邪气的黑瞳凑上前来,靠近她有些颓丧的小脸,暧昧的姿态更加引发旁人不当的联想。

「嗄?!」元知薇倒抽一口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心跳频率倏地加快,双颊更加绯红。

「怎么这种反应啊!」邢少昕轻笑出声,语气调侃。

凭他对女人的了解,他知道元知薇对他并非没有感觉,只是个性单纯的她不知该如何反应罢了!尤其是一个男人刻意对她做出亲昵动作更是让她无所适从。

「对不起,老板,我……我要去忙了。」元知薇不自在的伸手抓过一只托盘,决定宁可多走几圈,也不要再继续待在这里接受众多带杀意的目光,和邢少昕那顾左右而言他的暧昧态度。

第四章

决定多绕几圈、服务客人的元知薇并不知道她这个决定是一个大错误。

她竟然忘了这个星期以来,每每她在服务客人时所收到的不友善言词,而她方才与邢少昕的「窃窃私语」更是燃起某些女人已闷烧多日的嫉火。

「好一只假装清纯的狐狸精!」尖酸的话语由坐在角落的三名女子其中一位的口中骂出。

才刚走到桌旁的元知薇身子微微一僵后即恢复自然,假装没有听到那句伤人话语,将圆桌上的空酒杯收回,放在另一只手上的托盘上。

「不要脸的狐狸精,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男人,你到底知不知羞啊!」见元知薇故作不知的小脸,之前啐骂的女人蓦地揪住元知薇伸向桌面的手,当面唾骂。

今夜来得稍迟、占不到好位子接近邢少昕已经让她很不高兴了,偏偏还让她看到这个长相平凡、故作清纯的小女生跟他勾勾搭搭的画面,让她不抓狂也难!

「小姐,你误会了。」元知薇无奈的看着一脸精致彩妆的美艳女子。原本想装作没听到她骂人的话,可是她不仅抓痛了她的手,还骂得那么难听,让她怎么也忍耐不下去了。她是来工作的,可不是来接受人家咒骂的。

「误会?!」美艳女了尖声叫道,「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瞎子,没看到你刚刚在吧台那边的可耻行为?!」借着几分酒意壮胆,她将心中的挫败一古脑的发泄在元知薇的身上。

从第一次来到「惑」 ,她就迷上邢少昕那气邪魔魅的俊脸,只是她三番两次的邀约他、勾引他,他都不曾应允,让她在挫败之余,既想从此不再踏入「惑」pub,却又百般舍不得地还是天天来报到。却不料在这几天连续看到这个服务生老是藉机与邢少昕在吧台那一头勾搭。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猛然泼上身的酒液及其间夹带的冰块让元知薇低喊一声,无辜的上衣一片狼籍,解释的话语也一并被打断。

朝元知薇泼酒的正是美艳女子的同伴,她由椅上站起,挺着姣好且比元知薇高约一个头的身躯,尖声的对元知薇咆哮。她与坐在另一侧友人及美艳女子,三人皆为富家千金,是邢少昕死忠的爱慕者。

「你还敢给我装无辜!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我们三人抢男人?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什么丑样子,还敢不自量力的勾引少昕,你要不要脸啊!」

「我……」没有啊!元知薇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震住了,狼狈不堪的感受着四周传来的嘲笑声与不屑且带敌意的目光,无辜的双眼瞪大,一时之间深感委屈的反应不过来。

她……好倒霉喔!

而此时闻风而来的林佳欣,满脸焦急的看着仍死命揪着元知薇手腕的美艳女人,为她脸上yīn狠的表情暗暗心惊。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还不曾看过如此不讲理的客人哩!

「呃,小姐,可不可以请你先放开阿薇的手?」林佳欣按捺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客气的请求。

此时,这个角落的骚动已如波浪般的蔓延了出去,亦引起站在吧台中央,可纵观全室的方中墦的注目。

「你算哪根葱啊!走开!」美艳女子已骂上瘾了,扭头斥道,气愤的情绪让充斥身躯的酒气更加往头顶上冲去。

「呃,小姐……」

「你再罗唆,我连你一块儿教训!」美艳女子手上用力,不顾元知薇已发出痛楚的呻吟声,尖声咆哮叫嚣。而林佳欣的劝止更加惹恼了濒临失控的她。

霎时,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下,一个巴掌已挥上元知薇无辜的小脸,此起彼落的抽气声立时传来,也震醒了傻住的林佳欣。

「你……你怎么可以乱打人!」她气急败坏的嚷叫,用力拨开对方抓住元知薇的手,想将吓呆了的元知薇先拉到一旁。

打人的美艳女子哪堪忍受被一名低下的服务生做出如此「不敬」的动作,火气更加冲上头顶,猛地推开林佳欣,再次将尚未恢复的元知薇拉回,另一手再次高扬。

「臭女人,今天我就偏要打给你看,看有谁敢阻止我!」她愤恨的叫嚣,高扬的手正要再次挥下——

一只突然出现的手掌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了那只正要挥下的手,并轻松的一甩手将美艳女子甩落到一旁去,下一瞬间,元知薇的身子已被揪到这只手掌主人的高大身躯之后。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元知薇顿时明白,及时将她拉开的人竟是邢少昕。

静默顿时降临,众人皆为邢少昕的出现与他眼中罕有的怒气惊怔住,尤其是那个被甩在一旁的美艳女子,眼中更是浮现着惊骇与无措,之前的气焰仿若从不曾存在过。

「少昕……」她哀求般的开了口,正想藉此机会说几句博取他注目的话,却被他的冷凝语气震慑住。

「中墦,记住这三张在『惑』闹事的脸孔,下回如果再让我在店里看见她们,我就唯你是问。」

「是的,老板。」跟随在邢少昕身后的方中墦一脸正经的回答,双眼则是厌恶地瞄着那怔在当场的三名女子。

「惑」pub在经营的这几年中,即使偶有发生客人因喝醉而闹事的小状况,可还不曾发生过客人打店内员工的事咧!难怪老板的脸色那么难看。

邢少昕丢下命令后即转身牵起元知薇的手朝吧台方向而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这一晚,邢少昕没有再出现在众人面前,连同那无辜被打的元知薇。

元知薇看着眼前一片无障碍的空间,有些怔愣也有些咋舌。

她是曾听林佳欣说过,邢少昕就住在pub的楼上,而且在pub吧台后方有一道通往他二楼住处的楼梯,只是楼梯前有道装了号码锁的门,除了邢少昕主动带人,谁也无法轻易上去。

元知薇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带她来他的住处,也不晓得他的住处竟是这么奇特与宽敞。一大片没有隔间的空间一目了然,她甚至可以由此时站立的「客厅区」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屏风看到「卧室区」的那张大床……

「发什么呆?」由厨房取来冰块,邢少昕将元知薇拉着坐入一张两人座的沙发,将手里的毛巾包上冰块,暂时充当冰袋贴上她红肿的脸颊。

「哎唷!」突来的冰冷刺激了发热的肌肤,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感觉脸颊传来如针戳般的刺痛,直觉的想闪躲。

「别动,待会儿就不会那么痛了。你不想明日起床后,你的脸肿得像小山吧!」他出声警告蹙眉的元知薇,直到她认命且渐能忍受时,他才让她自己握紧毛巾,而他的眼神也再次回复一贯的慵懒邪气。

「真不知道你是迟钝还是笨,人家抓着你也不见你挣扎一下,甚至人家要打你,你还傻傻的不知道要闪躲!」

当他来不及阻止而亲眼目睹她被人打了一巴掌时,他的心中不仅升起一股陌生的心疼感受,也对她不知反击的迟钝反应感到不满和纳闷。

头一次在工作中碰到如此不讲理的客人,让脾气一向很好的元知薇不仅心中感到委屈不解,很少冒起的火气也微微被激发了出来。

「若不是你,我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吗?」元知薇忍不住埋怨地睨了邢少昕一眼,小小声的抱怨。还好意思骂她蠢,也不想想,若不是他老是找她讲话,她哪会无缘无故的遭殃!

「喔?」邢少昕将右眉挑得高高的,摆明了不太相信的样子。

「本来就是。」元知薇咕哝着。摆那是什么脸?她又没有冤枉他。「我早就拜托你很多次了,拜托你不要在那些人面前跟我说话,免得引起误会,你就是不肯!否则我也不会……」

「我只不过是跟你说说话而已。」邢少昕轻描淡写的说着,眸底有着不明的光芒流动。

「就是这样才糟糕呀!」浑不觉他是故意表现如此的元知薇听到他平淡的语气,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火气,「要不是你一直找我讲话,她们怎么会误以为我是想勾引你,而生气地找我的麻烦!」

果然!邢少昕唇畔勾起有趣的笑痕。她的个性果然很直接。平日谨守「少说话」的自我设限,但是一旦忘记了,她可是坦白得很。

「其实,她们误会了……」他沉吟地开口。

就是咩!元知薇才刚满意于邢少昕的话而弯起了圆眼,却不料他接下来的话令她猛地再次瞪大了眼——

「不是你想勾引我,而是我想勾引你。她们弄错了。」

听到邢少昕用平淡的语气说出的惊人话语,让元知薇瞪大的眼眶里,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差点就跌了出来。

他……他是开玩笑的吧?元知薇心中才刚浮起这个想法,就接触到邢少昕那双肆无忌惮兼邪气的眼眸里的一抹认真。

看她瞪大着眼,久久回不了神,他唇畔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伸手抓住她的下颚,拇指抚上她惊吓微启的红唇,另一手则是拉下她原本压在毛巾上的小手。

「吓傻啦!我说的话有那么难懂吗?」

似是不满她怔呆的反应,他出其不意的低下头,猛地攫住她的红唇,滑溜热烫的舌灵巧的窜入她的口中,舌尖来回在她的齿间滑动,占有她唇内的芳泽,尝遍她畏怯羞赧的小舌尖。

他……

呆愣不转动的眼珠代表了她震惊的程度,不自主由口中逸出的喘息代替她惊骇的反应……

久久……她缓缓的软下身躯,在他充满占有、如宣誓般缠绵的吻中闭上双眸,在身子战栗的悸动中体会他煽情又热烈的吮吻。

他勾魂摄魄的吻,充满深浓的撩拨压力与热烈的占有气息,让她那潜藏在肉体深处的欲望与渴求渐渐的被勾撩而起,那种晕眩的、心痒难耐的骚动感受逐渐充斥她的全身……

「唔……」愉悦的喘息悄悄由齿缝溢出。

老天,她活了二十二个年头,从来也不知道男人的吻竟然有着如此毁灭性的威力,不仅让她心头狂跳、全身酥软,还兼不知所措、喘不过气……

而自己不知反抗、甚至陶醉其中的反应,也让她隐约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好像也如同外间那些女人们般地迷上他了……

好甜的滋味!

邢少昕慢慢放开她的唇,意犹未尽的仍是伸舌舔弄着被他吻得红肿的唇办,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鼻间。他迸出欲火的黑眸底有着一丝惊讶,凝注她火红娇艳的脸颊。

他从未曾在吻一个女人时,心中会产生想立刻将她压在身下的冲动,而这个从未被人亲吻过的小女人却做到了。她让他想一再的占有她甜美的唇,甚至占有她的身心……她那青涩不解人事的反应,让他心中隐隐有着得意的感觉。

他要占有这颗从未有人发掘过的珍珠,并将她放在身旁,独自拥有赏玩直待他放开她的唇,神智渐清明的元知薇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从沙发上被移到邢少昕的怀中,并坐在他的大腿上。

「啊……」她低呼一声,又羞又窘地扭动身子试图离开他的腿上,却在虚软的挣扎之中,羞赧的感觉到隔着布料、在她臀下那热烫又坚硬的「异物」正紧紧的抵着她……

「让……让我下去!」她发出惊慌的蚊蚋声,瞪着圆眼、火红着俏脸,急促的用小手试图掰开他箝在自己腰上的大掌。

即使她不经人事,也不致于笨到不知道那顶在她臀下的「异物」是什么东西!而未曾经历过这般赤裸裸的情欲令她惊慌失措,完全不知该如何应付自身的燥热反应,以及他毫不掩饰的露骨欲望。

「很难受吧!」深谙男女情事的邢少昕一眼就看出她不自在的原因,他眸底的欲火加深,慵懒的语气中有着邪恶的挑弄。

他的手肆无忌惮的由她被酒液泼湿的恤衫下摆探入,直接握住那丰盈的软丘,并隔着薄薄的xiōng罩,用拇指与食指轻轻夹住顶端的蓓蕾揉搓着。

「啊——」她狠狠的抽了一口气,尖叫出声,全身僵硬战栗。

「嘘,别怕。」他持续揉弄她,凑近她唇畔低语着安抚言词,黑眸中欲望的火焰燃烧向她——

元知薇愣愣的盯着他眼底那股魔魅的火光,感觉那火焰在瞬间已燃烧进她的眼里,震慑住她的心,也炙烫了她的身子。

下一刻,他已扯落她上身的恤衫,推高她的xiōng罩,直接握住她的rǔ房,不停揉捏和挤压,室内的温度在瞬间升高——

「呃……」她的呼吸急促,敏感的肌肤在他的抚弄下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战傈,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已渐渐消失,头脑也再次晕眩了起来。

她虚软的反应让他的唇办勾起一抹满意的邪魅笑容,大掌不再保留的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滑下,炙烫的手心大胆的覆在她着长裤的双腿之间,灼热的温度轻易就透过布料让她感受到。

元知薇惊骇地僵住了,害怕与无措的心绪加上全身窜起的陌生热潮,令她使出吃奶之力推拒他贴近的身躯,再一次试图挣脱他的箝制——

而这一次在他未及防备下,她顺利地推开他,也「顺利」的跌下他的大腿——

「哎唷!」她低嚎一声,柔嫩的小屁股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感。

来不及援救的邢少昕,见到她摔在地上的狼狈样,忍不住泛出一朵邪肆的笑容。

这么可爱的小女人,他怎能轻易放过呢!原本无可不可的想法在此时变得更加坚定明确。

大手一伸,他将元知薇由地上抱起,朝着大床的方向走去。

「看我,真是太不体贴了!你之前才被人泼了一身酒液,一定很难受,难怪你会死命的推开我。』他边说边走向住处内唯一 一处用厚厚玻璃砖隔起的浴室内,将她放在宽大浴室的一角。「你先洗个澡。」他转身走到浴缸前打开水龙头,调整好水温之后才又转回头。

「等你洗个澡后我们再继续。嗯?」他俯身刷过她的红唇,并朝她傻愣的小脸一眨眼后,才退出浴室并反手将门合上。

元知薇呆立在浴室一角,耳中只听到浴缸的水龙头传来的水流声。

过了好半晌,她才有些清醒过来,小脸也在同时再次涨得通红。

天呐!她真的坐在邢少昕的怀里、接受了他那缠绵又充满欲望的吻吗?她下意识的走到洗脸台前,从镶在墙面上的大片镜子里,她看到一个发丝凌乱、满脸通红的女人,一张红肿的唇清楚的显示之前不容人否认的事实。

她伸手抚了下自己肿胀的红唇,突然想起这可是她的初吻呢!而她不仅在他蛊惑魔魅的目光中失去了生平第一次的吻,还毫不抵抗的任由他侵上了身……

这一切到底是因为她无法抵抗他的魅力,还是她根本就不想抵抗?她的心是否已在这一段时日的接触下,一点一滴的遗落在他的身上了?镜中的女人露出一抹苦笑的回望她。

元知薇有些不自在的扭开洗脸台的水笼头,用力的往自己脸上泼冷水,希望能洗掉自己满心的羞赧与不当的妄想……

无意中,她眼角瞄到浴缸已快满溢的水,心中浮起邢少昕临出浴室前所说的话,心头又是一阵狂跳,不太明白他所谓的「继续」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她心里所猜想的意思吧?!

警觉到自己的胡思乱想,元知薇振作起精神,暗斥了自己几声,摒除杂念的开始褪下身上的衣服。身上黏腻的感觉的确令人难受,她就先洗个澡再来担心其它的事吧!

当她小心的踏入又深又大且注满水的浴缸内,才刚吁了一口气半躺靠在水里享受她从不曾试过的泡浴快感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大剌剌地闯了进来。

半合着眼的元知薇直到邢少昕的身影站在浴缸旁时,才后知后觉的察觉。

「啊!」她惊喊了声,不自主的瞪着他赤裸的傲人身躯,满脸通红,惊慌的小手抓起浴缸旁的毛巾遮在自己的xiōng前,双腿则是反射性的曲起。

「你……你……你怎么可以进来!」她乱七八糟地喊着,手足无措。

「我打算加入你洗澡的行列啊!」一抹邪气的笑容挂在他的嘴边,轻佻的眼神停留在她被氤氲的蒸气濡湿的小脸。

美眸中两颗圆滚滚的黑瞳中闪着琉璃似的光芒,里头充满着无措羞赧的天真与娇柔的纯净,更让他心中兴起一股掠夺的亢奋。

难道她不知道,就是她这种娇怯又纯真的表情最容易引发男人原始兽性的占有心性?元知薇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真的被他亲昵的话语吓呆了,全身的神经绷紧警戒起来,差点又惊喊出声。

「等……等一下!」看他长腿一抬,一脚已跨入浴缸之中,她惊骇又紧张的大喊出声,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

「别害羞,等一下你就会习惯了。」他故意曲解她的话意,在说话间,人已进入浴缸内,整个人贴近她,并趁她不备时抽走她遮在xiōng前的毛巾。黑眸中燃着尚未有熄灭意味的欲火,紧紧盯着她缩在水中的姣好胴体。

「啊!别……」元知薇着急又无措的看着他将她遮身的毛巾丢到她手长不及之处,原本伸出的手在察觉后又慌忙的收回,往自己的xiōng上遮。

「你……你快出去啦!」她慌张的喊。

「不要。」他断然拒绝,唇畔咧出一抹魔魅的笑,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慌乱神情。

「那……」她更加慌乱的瞪着眼,「那我先出去,你……你……」

「你哪儿也不去。」他陡地伸手,在她猝不及防下掰开她在水中曲起的双腿,并将之大敞,然后贴近她,身躯进驻她张开的双腿之间。

下一刻,他已俯下头攫住她丰盈的rǔ房,双手一手一个的托高它,并揉捏挤压的享受它在他手中柔滑销魂的触感。

他的舌尖含住她的rǔ尖,吸吮着那嫣红的甜美,热烫的气息让濡湿的蓓蕾挺立如石,一阵阵的战栗由她的身子传出……他恣意的咬啮那挺立的嫣红蓓蕾,缠绕眷恋,时而轻咬、时而重吮……

「呃……啊……」强烈的酥麻快感窜遍全身,她无措又难耐的叫喊着挣扎。心中犹是抗拒,但是身躯却已瘫软,欲望已被撩起……

怎么会呢?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她竟然感到一股狂炽的热潮在她的小腹之间流窜,也让她全身的力气消失无踪,软弱的使不上力来。

「好香……好甜……」他喃喃的赞叹着,逐渐加强舔洗她rǔ尖的力道。

他用力地吸吮,狂野的力道简直是令她招架不住……

「啊……」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十指伸入他脑后浓密的发间,神志已是昏眩,身子炙烫难耐,神魂随着他唇舌的动作而飘渺飞扬。

而她被迫张大的双腿间,那坚挺的硕大正朝着她的芳草处不住的来回磨蹭,她甚至清楚的感受到那炙烫硬物的悸动韵律……

她更加拱起上身,被勾撩而起的欲望毫不隐瞒,真实无伪的反应在她的肢体动作上。

「一块多么诱人的园地,正等着我来开发。」他由她的xiōng前抬起眼,专注地看着她脸上迷醉的神情。

染上淡淡情欲的纯真脸孔是一幅勾撩人心的图案,星眸半掩的娇柔媚态让他立刻吻住她的红唇,舌尖窜进她的口中与她的相互纠缠,搅弄啜饮着她甜美的津液……

他的舌尖狂肆的吮住她的小舌,来来回回的逗弄她、撩戏她,并勾出她阵阵难耐的闷声低吟。

他的手指不断揉弄她挺立的rǔ尖,大掌时而压揉着她xiōng前两丘柔软,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处又一处的激情红痕……

她忘情的嘤吟,喘息加剧,娇躯情不自禁的扭动着勾人心弦的律动……

倏地,他的大掌滑下,迅速的探入两人下体的贴合处,灵活的手指滑入她被芳草遮掩的柔嫩禁地。

「啊……」她下意识的想夹紧双腿,可惜却是徒劳无功。「别……别摸……」无措的她重重喘息着,羞愧的感觉令她忍不住哀求似的出声。

即使是在水中,他仍是可以由手指滑动的动作感觉到由她体内沁出的动情蜜液……

他看着她诚实无助的反应,眼中的火焰更炽,邪佞又得意的笑容逸出。

「害怕?」他的手指撩拨着女性禁地前端的小核。仿佛带着魔力的手指来回的揉搓捏弄,让她的身躯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战栗,激烈的呻吟也不住由她的口中溢出……

「啊……」她重重喘息,心中真的对这种陌生的感觉感到害怕,只感觉自己全身无力、抖颤不已。

「别怕,让你尝尝更甜、更舒服的感受……」他邪气的盯着她脸上的晕红以及她全身因激情而泛起的粉色。

蓦地,他双手有力的捧高她的身子,将她的上半身推上浴缸边铺着石材的平台,让她双腿间的私密禁地与他的视线平行,然后在她不及反应时,他已俯头埋进她的双腿间,舌尖缠上她女性的禁地……

「不……不……」待元知薇察觉他的动作时,她简直是羞怯极了,「啊……」但是随之而来的酥麻快感却是让她再无法言语,如遭电击般的拱起下腹,发出声声难耐的销魂叫声。

身子如火焚般燥热,湿濡晶莹的春潮潺潺沁出,她清楚的感觉他勾撩舌尖的动作……快感如浪潮般涌上,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第五章

「好甜……你真是敏感……」

邢少昕抬首看着娇喘不已的元知薇,感觉炽热的欲望在自己体内狂野撩烧,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抓住她的双腿架在自己肩上,炙烫的唇舌毫不收敛的再次吮上她私处的小核,纠缠她湿濡的禁地。

「啊……」直冲而上的欲望像狂涛般攻占了她全部的思绪,使她不住的呻吟急喘,全无经验的她只能无助的扭动身躯,诚实无伪的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反应……

「你好湿啊!」他低喃着煽情话语,啜饮着她体内不断沁出的蜜液,长舌倏地探进她湿濡的花径之中——

「呃……啊……」从未有过的感觉持续在她的体内流窜,并渐渐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压力,让她开始惊慌了起来。「不……不要了……唔……』留恋的舌尖依依不舍的离开她柔嫩的私处,火焚的双眸紧紧盯着娇艳绽放的湿濡天堂……

「太美了,你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浓浓的欲火让他低沉的嗓音更加粗嗄。

迅速地,他拉下她的身子,让她湿濡的私处穴口抵住自己胯下挺立的男性骄傲,并用硕大的尖端缓缓在花办间摩擦着……

她虚软的伸出双手环住他的颈项,醺醉迷茫的双眸在瞄到他腰间的男性时,身子猛然一阵抖颤——

天呐……那……那么大又那么直挺挺的……怎能……她怎能……好可怕她虽无知,但也知道接下来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事。但是……

邢少昕并未察觉她突然泛出恐惧的眼神,腰部用力往上一挺,男性在瞬间贯入她紧窒窄小的处子甬道,毫不迟疑的冲破那层障碍,直挺入她体内的深处——

「啊——好痛——」撕裂般的痛楚令她惨呼出声,陌生的疼痛让她在瞬间进出冷汗,泪水也随之而下。

「忍一忍,等一下就会好一点了……」他柔声安抚,感觉她紧实温热的花径正紧紧的包裹着他的炙热,令他亢奋难耐。

他将手伸入两人身子的交接处,手指拨弄爱抚着花办间的小核,直到她感觉快意,身子再次放松并微微抖颤了起来……

他的唇边泛起邪佞的满意笑容,腰间一动,缓缓的由她的体内撤出,然后再—次贯入,慢慢的建立起一种缓慢又优闲的节奏……

疼痛渐逝,她脸上的红晕逐渐加深,销魂的吟哦溢出口中,传遍全室感受着她的柔嫩紧窒,他的动作开始加快、每一次的插入都比前一次更加用力狂肆。

水花翻腾,两人散发出的热度已超越围绕在他们周身的水温……

他将她压在浴缸边的斜坡上,不断的冲刺进入她,占有她的身躯,掠夺她的气息,欲火烧灼着他,也烧向全身颤抖的她……

随着她不由自主的应合动作,他更加用力摆动腰部,急迸而出的汗水落在两人摩擦的身躯之间,他让自己硕大的欲望深深的埋入她的体内深处,彻底的充满她、占满她的每一处……

她的口中溢出声声娇吟。当那不知名的压力叠积到最高点时,如烟火爆开般,她的身子痉挛抽搐,口中呐喊出陌生的愉悦高峰……

他一再冲刺,直到最后一击之后,他发出欢愉的低吼,在她仍频频抽搐的花径中,释放了灼热的精华——

之后,他在喘息略平复时,为自己及昏然欲睡的她清洗一番,然后他将两人的身上擦干,才抱着她一同回到外间的大床,并抱紧她一同沉入睡梦之中。

依元知薇白日上课、夜晚工作的作息来说,每日清晨曙光乍现之际,该是她睡得最熟的时候。

可惜今日却不一样。

不知道是身下的床过于舒适,抑或是不习惯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沉重手臂及身后贴住她的灼热躯体,更或许是室内那清凉的空调不似自个儿住处的闷热……

总之,她就是莫名其妙的醒来了。在身体犹感疲累困倦时,她低低呻吟了声后旋即清醒。而曙光映照入室内,眼前陌生的室内摆设也立刻将睡意全给吓跑了。

她尚未厘清自己身在何处,身后一丝温热且全然阳刚的男性气息袭来。

她的脑中轰然乍响,一股不祥的感觉才刚涌上心头,数小时前所发生的情景已一古脑儿的冲向她脑中,清清楚楚的提醒了她。

她倒抽了一口气,忧虑缓缓爬上心田。天呐!她……她她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她就毫不反抗的任由他将她给「吃」了?!这……

唉,趁着对方尚未清醒,还是快走吧!她知道自己绝无法面对他醒来时的景况……

在确定身后的躯体依旧维持原样、呼出的气息亦如同之前一般平稳,她才稍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拎起腰间的男性手臂,然后轻巧的将身子往床外挪去。

在费了些时间之后,元知薇顺利地挪出大床范围,并在没有吵醒「枕边人」的状况下下了床,然后她蹑手蹑脚的开始四处找寻自己的衣物……

她偷偷摸摸借着晨光且就着记忆所及地「收集」全自己的衣物,正打算快速着装后逃离这令她无法应付的困境时,大床上却骤然响起邢少昕慵懒的嗓音。

「这么一大早的,你不在床上睡觉,打算上哪儿去啊?」

当场被「抓包」的元知薇如遭雷殛,不知该如何反应地傻在原地——

其实在元知薇偷偷摸摸的拎高他的手臂时,邢少昕就已经清醒了。他没有出声,完全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结果他看到她犹如一只翻找食物的小猫咪,低矮着身子,试图不发出声响的四处翻找,却又止不住心慌的频频发出悉率声,甚至还不时匍匐在地,做出令人发噱的动作……

直到他看见她拎着一堆衣物躲在一旁打算穿上,他才恍悟她打算趁他熟睡之际偷偷的离去。于是他才会「及时」地开口唤她。

「薇薇,过来。」他半坐而起,温和的语气夹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

他不曾与女人同床共睡,元知薇是第一个。结果她不像其它女人想找方法继续留下来,反倒是想偷偷的溜走,为什么?原本呆怔的元知薇在他的命令嗓音响起时,身躯一震,脸上红晕有些褪去,慌乱的神情跃上脸庞。

唉呀!他……他怎么醒了?!她还来不及套上衣物哩……

她沮丧地以手上衣物遮住「重点」 ,慢慢走近大床。而愈接近大床,邢少昕那裸露的上半身令她又不禁回想起数个小时前几幕羞人的画面,她的小脸霎时间又火红热烫了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以倍数计算的狂跳不已。

「这么怕羞啊?之前我可是全都看遍了,也都摸过了。」懒洋洋的语气说着露骨的话语,邢少昕的黑眸中闪着魅惑的光芒,直盯着她那未被衣物遮掩的雪嫩肌肤,下腹再次蠢蠢欲动。

「呃,我想回去了。」她根本不敢回答他那煽情露骨的话语,嗫嚅地开口,声如蚊蚋。

「怎不多睡会儿再走?」邢少昕睨着她羞窘的小脸,话语间渗入一股兴味。

「不……不了。我……啊——」她话尚未说完,就被突然动作的邢少昕给拖上大床,并拖上他的大腿,手上的衣物散落四处。

「真没良心的薇薇,吃饱喝足了,就想将你的新男友丢在一旁,溜之大吉?」含住她令人想一再怜爱的白玉耳垂,他含糊的话语问充满着戏谑,男性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肌肤。

惊魂甫定的元知薇乍听他笑谑的话语,忍不住一脸迷惘的反问:「新男友?」谁呀?「我呀!你不是打算把我丢在床上,然后偷偷溜走?」他咬啮她的耳垂,坦言问着。

一阵麻痒窜过她的四肢神经,她打了个哆嗦,扭扭身子,不自在的想挣脱,而他的话语在进入她脑中十秒之后,她才有所反应的瞠大了眼,原本挣扎的动作也顿时停止。

「呃,你说……你你你是我的……男友?」她瞪着埋首自己颈间的头颅,却在他突地抬起头后,因看到他眼中的邪气而陡地降低音调,并很勉强的问完她的疑问。

「这么快就把之前的事忘记啦?」他暧昧的问着,眼底燃着一簇火光。

「呃,你……」羞红的色彩再次由她的脸上爆开。她根本就无法回答他的话,太羞人了嘛!

「没关系,我来提醒你……」炙热的唇猛地压上她的,灵巧的舌尖随即探入她的口中,狂佞地享用她口中香馥的甜汁……

充满欲望的吻,充分的表达了他对她独霸的占有欲,也让根本不曾忘记的元知薇更加回想起之前两人的缠绵欢爱。而渐渐晕眩的脑子,一点也没有阻碍她发现那隔着一层被单紧紧抵住她双腿间,熟烫坚挺、蠢蠢欲动的男性勃起。

「唔……」愉悦的嘤咛不自主的逸出口。

「记起来了?」热烫的唇滑过她的下颚,一路吮吻地落在她敏感的颈肩处细咬着,再添上更多红色的痕迹。

「什……什么?」被吻得晕头转向、喘息不已的元知薇已经弄不清他到底在问什么了。他魔魅挑情的吻再次让她陷入虚软迷惑的境界。

他抽掉两人之间唯一的障碍,并将胯下已挺立肿胀的欲望塞入她的手心,而就在她的小手握住他时,他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原来这就是男人的「那个」啊!

好奇心战胜了羞赧,让她不禁抓握起那令人惊叹之物来回探索,而没有听到他所发出的抽气声。

天呐!他好大又好烫……难以想象这么硬硕的东西可以放进她的体内,难怪她会那么痛!

邢少昕愉悦的喘息一声,不明白这么一双青涩的小手竟然可以轻易将他逼至欲望的边缘。

「来,薇薇,别怕,用点力握住它……对……就这样……喔!太好了……」

他引导她青涩害羞的小手取悦他,一边则是伸手抚向她的双腿之间。男性粗糙的拇指翻开层层花办细褶,寻找到藏匿其间的粉红小核,轻轻揉弄,细细揉搓,勾撩出她一阵又一阵战栗,也让她由体内泌出更多的动情蜜液「啊……」她手中一阵紧缩,快感窜上令她不自主地娇吟出声,身子往后仰、xiōng前丰盈向前拱起,诱惑的美景令人心荡神驰。

他的指尖沾染着她动情的aì液,一根长指迅速刺入她的体内,配合拇指搓揉的动作,来来回回的摩擦她花径内柔嫩的敏感地带。而他的唇则是狠狠的攫住那在他面前晃动、诱惑他的粉红rǔ尖……

「啊……」呻吟声不断溢出,她全身抖颤,难耐升起的情欲,不自主地扭动着身子。

她感觉又热又难受,全身如火烧般……

「很难受吗?」她体内泌出的芳泽令他亢奋不已,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浓烈的欲望。

「嗯……」她四肢酥软,强烈的热潮欲流令她不能控制地沉溺在他高明的做爱技巧中。

「让我来解除你的难受吧!」他撤出在她体内的手指,将自己硕大的坚硬欲望抵在她芳泽泛滥处,徐缓的摩擦着。

接着,他握住她的纤腰往下压,而自己的下身则是往上用力一挺,瞬间,昂扬的勃起已深深的挤入她的花径,贯人她柔嫩的最深处——

「啊——」不再如前一次的剧疼,一种无法言喻的充实感夹带着些微的刺痛街向她的感官知觉,伴随而来的尽是欢快绵密的感受。

看着面前泛着红潮的娇美胴体,邢少昕抓紧她的纤腰,开始展开攻势,猛力向上挺举,贯穿她的花径,激烈的动作愈形狂野——

两人的汗水交融,亲密的结合随着逐渐高亢的粗喘以及娇吟声而愈形剧烈,欢愉的氛围洋溢在晨光四射的偌大空间之中。

达尔投资公司 亚洲区总部位于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内,坐着三名在十岁以前就结为好友的男人。一为此办公室的拥有人成昊,以及受邀而来的好友邢少昕与袁智杰。

「太棒了!幸好两年前我有参一脚,否则今天我岂不得看着你们两人流口水?」袁智杰直率的言语与得意的神色,跟他「秀丽」的长相一点也不搭。

两年前,成昊被「达尔」投资公司重金挖角在台湾成立亚洲区总部、并担任总裁一职后,曾自告奋勇的想助邢少昕一臂之力,加速他达成计画;于是成昊便将邢少昕交给他的钱私下以自己的名义投资在「某处」 ,而当时袁智杰亦在「玩闹」的心态下,也顺手丢出了一笔不小的金额给成昊,要求他「一视同仁」。

谁知道成昊一点也不负他「金融天才」的名号,果真在两年过后为袁智杰与邢少昕赚进了一笔天文数字的财富。只不过……即将可以展开行动的邢少昕似乎不是很开心哩!

袁智杰在开怀得意的情绪过后,才察觉到邢少昕仍是挂着之前刚进门时的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有没有搞错呀!此时他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我已经先将一半的股票卖掉,把这笔钱汇入你的户头。而这笔钱我想就算是要买下十个『宏兴』也绰绰有余了。」即使察觉好友奇特的反应,成昊仍是尽责的将事情做了一番交代。

「另外,在收购『宏兴』这件事上头,我不知道你需不需要帮手,不过我倒是有位在美国的同学,他正是专门收购并吞他人的公司,如果你有需要,我就将他请来台湾帮你。」

静静听完成昊的建议,邢少昕性感的唇畔勾起一抹有趣的笑容。

「昊,我都还没动手,你倒是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可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

「受宠若惊个头啦!我看昊就是看你老是摆出那副『咽要咽紧』的死样子,才干脆替你先规画一番,替你这个懒人起个头!」袁智杰插进话,性急地先炮轰了邢少昕一顿。

「别听智杰瞎扯,我只是想看你早点解决这件悬在心上多年的负担。毕竟这件事也拖了很久了。」成昊正色的看着邢少昕,「你母亲还是一样吗?」在这件事上面,邢少昕的母亲才是给他莫大压力的始作俑者。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她了,不过虹伶倒是定时会将她的近况告诉我。」邢虹伶是邢少听同父同母的妹妹,目前与邢少昕的母亲周玉萱住在一起。而取回被霸占的周家祖业「宏兴集团」这件事,其实并不是邢少昕的想法,而是周玉萱赋与他的「使命」。所以邢少昕一向是能拖就拖,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早就没有那么想报仇了!

「要不要我请资讯部门先替你收集『宏兴』的相关资料……对了,我打算将我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改为你临时使用的调度室,你意下如何?」成昊精光闪动的黑眸直盯着好友,顺便再「推」了一把。

邢少昕一愣之后,露出今日以来第一个真正开怀的笑容。

「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是吧!」他笑望着执意逼他表态的好友。有时他不免会想,有这么一位了解自己的好朋友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谢谢你的好意,不必劳烦你们资讯部门了,『宏兴集团』的资料我早已取得,甚至连最近『宏兴』所做出一笔错误投资并让集团蒙受重大损失的事我都晓得。」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袁智杰旁听了半天,总算明白成昊这些「积极」动作的用意为何。不过由邢少昕口中道出的消息,他倒是闻所未闻。更何况「宏兴」所代理的名牌服饰才刚在与人合资兴建、准备开幕的购物中心内承租了占地颇大的店面,打算大展手脚、好好的推广呢!

「这种事情哪家公司会轻易泄漏出来?尤其这错误的决定是出自于『宏兴』集团总经理,他们更加隐瞒到底。」邢少昕噙着一丝笑容,云淡风轻,侃侃而谈。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袁智杰瞪着邢少昕唇边那道事不关己的笑容,突然又想起一事,「对了,『宏兴』的总经理不就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没错!」成昊替邢少昕回答了袁智杰的问话,「邢仕翔正是外界认定『宏兴』的接班人。由于他已入籍,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只是邢俊辉的私生产。」

「那就难怪『宏兴』不肯让外界知道这件事了。想想,一位集团的接班人竟然会做出让集团蒙受重大损失的决定,岂不是让人怀疑他们的将来!」

袁智杰恍然大悟。「不过我还是不懂,这个消息少昕又是从何得知的?」

成昊眼一翻,「智杰,你傻了吗?你忘了少昕在网路界的大名了?」他想都不必想,也知道邢少昕的消息是怎么得来的。

袁智杰倏地瞪大了眼,怪叫一声,「少昕!你又侵入别人公司的电脑里!」他伸出一根食指,直指向邢少昕的鼻头。

邢少昕在青少年时期,在母亲周玉萱的施加压力与内心尚无法抒解的怨意之下,最喜欢做的事便是侵入别人的电脑里面捣乱一番,或是在别人的当案上加上几道锁,让别人解个半死。而年纪愈大,他侵入的技巧愈好;再加上聪颖的头脑,让他在网路的世界里来去自如且为所欲为。

不过,邢少昕有个缺点,那就是他很懒。年纪愈大,他就愈不喜欢花太多时间坐在电脑前,否则他何止今天这般「成就」而已。

至于邢少昕会这么清楚「宏兴」的动态,八成就是他又跑到人家集团的机密档案里偷窥过的关系,否则袁智杰与成昊这两个身在商场的人不知道的事,怎会反倒是邢少昕这个「局外人」先知道了。

「对于这家我想『买』下的集团,当然得先弄清楚他们的内部营运状况吧!」邢少昕唇边的笑容融入一丝嘲讽。

「少扯淡了,谁知道你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袁智杰撇嘴,一脸不信。

「少昕,我知道你在大学时念的是商学院,但是你真的有兴趣接手『宏兴』并经营它吗?」成昊质疑的看着他。之前他一直以为邢少昕是因为资金不够,无法动手拿下「宏兴」,可是现在他却渐渐感觉到,邢少昕并非「不能」拿下宏兴,而是他似乎一点也「不想」拿下宏兴集团。

「其实当初我想拿下宏兴集团,为的是要毁了它。」邢少昕在舒适的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一派慵懒地说着令人目瞪口呆的话。

成昊闻言眼神一阵闪动后暂时沉默不语,但是一旁的袁智杰已然大叫出声。

「你想毁了宏兴?!你忘了你母亲心心念念的就是拿回她周家的祖业,你这么做又是打着哪门子的想法?!」

邢少昕突然笑出一抹恣意,狂肆的神色跃上眼底,「我的母亲为了赌一口气,执意不肯放我父亲自由、不肯签下离婚协议书,放弃邢夫人的位子。

为了报复我的父亲,她执意要我取回周家祖业,不管我是不是有这个能力,执意要我与父亲相残……所以我想取回宏兴,然后毁之,以后大家都不必再争!」

父亲的无情、母亲的绝情,让他早就看清现实。他不想做—个任人掩饰的傀儡,所以既然事情已浮上台面,那他就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吧!

袁智杰顿时噤声,瞪着邢少昕眼中的邪恶。想必他的心中该是有很多怨吧!

「再考虑看看吧!」成昊一改沉默,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他心中已明白,其实邢少昕迟迟不愿对「宏兴」动手,只因他根本就不想趟这淌浑水,他一点也不在乎原本该是属于他的「宏兴」落入他人手中。在乎的,恐怕只有他母亲周玉萱一人而已吧!

邢少昕看进成昊眼底的了然与袁智杰满脸的关怀,眼中的邪恶慢慢淡去。

「好,我会考虑。」他慎重的许下让好友放心的承诺,唇边已噙着一丝如常的淡笑。

放下心来的成昊亦浮起迷人的笑容,「事情就暂时这样了。走吧!到我家去,我已经跟荷心说你们今天会到我们家吃晚饭。」

「哇,先斩后奏啊!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去你家吃晚饭了?」袁智杰闻言故意大叫抗议。

「你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我不会介意的。」成昊一脸谅解地挥挥手,眼中浮起笑意。

「喂!昊,你太无情了吧!」袁智杰立刻不满的嘟囔。可恶,也不晓得要挽留一下,真无情!

「谁甩你呀!反正我不必多费唇舌,你也是会跟去的……谁不知你的德行!别忘了上回你才在电话里嚷着要找时间去我家看我的宝贝儿子。」成昊毫不犹豫地吐他的槽。

「对呀对呀!」袁智杰立刻怨气全消,笑开了脸,「最近真是快忙翻了,还真是很久没看到你那个宝贝儿子哩!」

成昊两年多前结婚后即立刻「生产报国」 ,如今小孩已一岁有余,长得可爱迷人、人见人爱。

「拜托,别笑得那副样子行不行,真是令人受不了!想看我儿子就走吧!」成昊由椅上站起,不敢领教的看着袁智杰那张傻笑的脸。一个男人长得美就算了,还挂着一副傻笑,真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哇!早教你别提我的长相,你忘了是吗?!」袁智杰扬起拳头比画了下,再迅速拉起仍「晾」在沙发上的邢少昕。「走了啦!你还打算赖在那里多久?」

「行了,行了。」邢少昕挥开他的手,与成昊相视一笑,才转身跟着已走向办公室大门的袁智杰身后而去。

成昊摇摇头,一脸无奈笑容地尾随其后。

其时,日照已然西斜。

第六章

「为什么是我?」

从邢少昕片面的侵入她的生活并自认为她的男友之后,元知薇已数次发出这句疑问。

结果,她由邢少昕的口中得到了许多「也许」 、「可能」 、「高兴」之类模棱两可的答案以及无数个令人遗忘一切疑问的缠绵热吻。

于是她也不再问了,一迳任由两人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持续下去。因为她在一路走来、努力求生存的路径里,从来也不曾涉入过男女之间感情的纠葛,所以她一点也不明白,一对有着亲密关系的男女朋友,到底应该呈现何种面目,以及该有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奔波于学校与工作问的繁重负担让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对她与邢少昕目前的情形作深入的思考,而她单纯的心性与一向独立处理事务的个性,让她并不觉得生活中加入了邢少昕之后有什么不同。反正她还是课照上,工作照做。

也许……也许还是有所不同吧!例如她的睡眠时间减少了些,以及在工作时接受的「白眼」比起以往简直是以亿万倍来计算……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学校的期未考快到了,而她还尚未准备好。

元知薇在蹑足进入租来的小斗室后,即疲累的倒向平摆在地上的床垫,鼻端呼吸着狭小空间闷热不流通的「温暖」空气,甚至没有力气爬起来打开那摆在床尾处的小电扇开关。

从一个多月前她「正式」成为邢少昕的女友之后,每天pub打烊前,邢少昕便会将她拉到二楼他的住处去,并占据她这段原本该回到自己住处「睡觉」的时间。

有时她也会怀疑,邢少昕该不会是想找个「固定」供他「发泄」的女人吧!只是如果真是如此,他总该找个美貌又有经验的女人,而不是找上她这个什么也不懂、长相又不怎么样的人才是。

到底邢少昕对她是抱持什么心态呢?俯趴在床垫上的元知薇低低呻吟了声,猛地抬起头来,伸长手抓来床旁小桌上的厚厚课本,摊开在面前的床垫上……

期末考!期末考!别忘了,期末考快到了,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不容易今天邢少昕有事不在店里,她才得以在下班后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而不是每天都被他拉到二楼他的住处,直到黎明时分才得以脱身……

不过说也奇怪,每日清晨她坚持要离开,他似乎也不曾挽留过她……不晓得这样算不算是一种男女关系的模式?喜欢就上床,下了床就分道扬镳,她与邢少昕就是这种男女朋友吗?不过起码有一点不一样——即使邢少昕是抱持这种交女友的想法,可她不是!

她绝不会跟一个自己「只是」喜欢的男人上床的,起码这一点她早就弄得很清楚了。

眼前印在书上的字,在她浮动的眼中看来简直就跟天书没有两样。思绪的远扬就在她一个不小心间……

原本她一直没有空闲也不曾认真去想过她与邢少昕之间的事,但是今晚与林佳欣的一番闲聊却在此时浮现在她的脑中……

「阿薇,老板今晚干嘛去了?」钻入厨房正想打开储物柜的林佳欣,看到一旁正在喝水的元知薇,顺口就问上一句。

「什么?」元知薇吞下口中的水,一头雾水的回头。

「我听方中墦说老板今晚有事,所以不会出现。你不知道吗?」林佳欣手中忙着,口中说着刚刚才听到的消息。那些喜欢坐在吧台边的人,今晚可要失望了。

「嗄?是吗?」元知薇两眼茫然。

听到元知薇的回答,林佳欣忙碌的手一顿,回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元知薇。

「你不知道?」

元知薇摇摇头。

「不会吧!你是老板的女朋友,怎么会不知道他今晚不在?」林佳欣简直不敢相信。每晚邢少昕都是亲亲热热的拉着元知薇上二楼,两人之间的电流谁都不会误解看错,现下又是在演哪一出?哪有当人家女朋友会不知道男朋友的行迹的!

当初元知薇突然成为老板的女朋友,可是气坏不少pub内有「暗恋」情结的同事;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大家也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用难看的脸色对付她了。

「他又没跟我说。」元知薇圆眼滚动,不在意的语气引人怀疑。

「你不怕他又看上别人了?也许今晚他就是跑出去约会也说不定。」林佳欣危言耸听,语带威胁的警告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元知薇。

元知薇一愣,一股不明的涩意突然涌上心田,她随即甩开。 「不会吧!

你想太多了啦!」她陪笑地说着。

她与邢少昕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她也只是普通人,怎会没有普通人必有的嫉妒心与独占欲?但是一来她的生活很「忙碌」已不容她多想,二来她的个性让她并不想有这种心思产生。即使她是那么想多了解一些有关他的事,可也不愿勉强他硬是要将他的隐私告知。更何况他们还处于这种像似很亲密,实则仍是隔着一层纱的状态,她又有何资格「关心」他的行踪,甚至「追查」他的下落!

「你也太单纯了吧!阿薇,没有人当人家女友当得这么没有危机意识的啦!想想老板的条件,你可知有多少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想取你而代之!」

林佳欣大叹,「更何况从我来这里工作后,我还没看过老板有『固定』下来的女友,你还是头一个呐!也不想想该怎么抓住这只『白马』 ,一点忧患意识也没有!」

想她林佳欣的男友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人民保母——警察,可她也是不时留意四周,提防有人半路杀进,取她而代之;万一 —个不小心,到时哭的人就是自己啦!偏偏傻女元知薇还一副「豁达」的模样,也不想想邢少昕有多抢手!

「我们只是男女朋友而已,我总不好天天追着问他的行踪吧!何况那是他的隐私。」元知薇的唇畔漾着一抹轻笑,圆眼无辜的眨了眨。

「妈呀!」林佳欣一拍自己的前额,「你到底还是不是女人?男人都是纯感官的动物,你不看紧点,不怕他被别的女人拐跑了!」

什么意思?元知薇眼中升起疑惑。她当然知道邢少昕的条件很好,有众多的爱慕者,但是「看紧点」就是男女朋友之间该做的事吗?她的个性是单纯,也不曾谈过恋爱,但是没经验可不代表她会盲从。她并不觉得用「看紧点」来维系男女关系是正确的方法:起码她本身并无此想法,也不认为邢少听肯接受别人的「管束」!

「反正你自己多想想,盯紧点总没错啦!」看着一副大惑不解模样的元知薇,林佳欣暗叹的拿起台上放满物品的大篮,转身朝外走去。

看元知薇那副很好欺侮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是白费唇舌了。看来就算是打死元知薇,她也是做不出那种捻酸吃醋的行为!

算了吧!

3

已翻成仰躺的元知薇眼中浮起如同稍早之前同样的疑惑。

其实她是很少会在这种看似无啥重要性的事情上多费脑筋的,毕竟她在这十几年来只在于能够顺利完成学业、并生活无虞上用心。

安排学业与工作的时间,争取薪资较高的工作机会,努力在两者之间挤出读书的时间,林林总总的事占掉了她大部分的时间与思绪,她哪还有时间与精力再去计较其它那些对她来说「比较」不重要的事?还是多想想该怎么应付期末考比较重要吧!

嗯……难得今日早点回来,还是遵循以往先睡一觉,醒来再念吧!

好困喔!或许她该跟邢少昕商量一下……

将元知薇由浴室内抱出,邢少昕半靠在床头,让她依旧躺在自己的怀里,一双狂气稍敛的黑眸盯着她半眯瞌睡的眼以及欢爱后她脸上犹存的红晕。

相处这段时日来,他不曾多过问她的事,尽量将她当成一位「床上的」

伴侣。「女友」这个名词对他来说也只是代表一位不多要求、可随时应付他需求的女人。

结果元知薇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他的心在这一段两人相处的时日之后也变得不同了。

「昨晚下班,你怎么没有上来二楼?」昨夜他拒绝留宿成昊家的建议,赶回来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上来他的住处。他明明将门上密码锁的号码告诉她了呀!她为什么就是跟别的想办法巴上他的女人不同?!

「你又不在家,我上来干嘛?」元知薇在半瞌睡状态下突然听到他的问话,直觉地回答。

「你不问问我昨晚去了那里?」他勾起一抹笑再问,不相信她真的这么「大方」。

「你应该是有事要办吧!有什么好问的。」元知薇努力地抬起眼皮。看来他似乎有谈下去的意图,她总不能就这么「睡去」吧!太不礼貌了。

「不问、不怀疑?你真的那么与众不同?」他似问她又似喃喃自语。

她是对他没感情,抑或只是「做」给他看?「什……什么?」元知薇勉强提振起精神,却来不及捕捉他最后的那句话,只得张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睇着他。

她个性善良,不喜与人争执,看事情单纯直接,眼中从来就藏不住事情……是不是就是这种性子,才会让他对她愈来愈生出依恋之意,每每与她在一起,就是他心灵最平静的时刻。

不过,他也是深知女人的劣根性与得寸进尺的噬人心性的。

「你一点都不想知道我昨晚去了哪里?」眼底闪着精光的黑眸仔细的盯着她的眼,像要从中追寻出半点蛛丝马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她的「不在意」?!

元知薇摇摇头,对他眼中有些奇异的光芒感到不解。不过他一直提到的「昨晚」却正好提醒了她一件想问他的事。

「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来了!邢少听露出胜利的眼神。

就知道她跟别的女人并无不同,她并不是那么「无所求」的!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复杂的感受,不知是难受还是失望?「你说说看。」他凝视着她「有所求」的圆眼。

「我是想说过两个星期,我们学校就要举行期未考了。之前我都是利用睡醒和到学校前这段时间温书或做作业,但是自从我每天下班都到你这里来,然后在清晨时回去,我都一路睡到要去上课前才起来,这样实在是很糟糕……」她的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

「所以?」他的眼中飘过一抹困惑。她到底要向他要求什么?元知薇振振精神,「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在期末考前这段时间,让我下班就直接回去,等到期末考后,我再恢复下班后……呃……」

在他愈显奇诡的眼神下,话说到最后,她忍不住结巴了起来。「你知道,我……呃,得找时间多看看书。」

「好。」不及多想,他已脱口道出,心中万万想不到她的要求竟是如此。

此时的邢少昕心中五味杂陈。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如此舍得下他。难道她不怕就在这段时日内,他会干脆将她「剔除」,另换一位「床伴」?「嗄?」元知薇眨眨眼,心中对他如此「爽快」的回答,竟然感到一丝酸涩的陌生情绪。她对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这种想法在今天又再一次得到证明!

「没清楚吗?我说好。」邢少昕逼近她有些怔仲的眼,再一次重申。

「喔!」她眨着眼,眨掉心中的涩意。「我听到了。」她睇向他,「呃,少昕……」

「什么?」他瞄了眼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仍是有一种莫名的不痛快,语气也夹带些许专断和不耐烦。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思虑再三,她仍是决定开口一问。

邢少昕眼中蓦地闪过几道怪异的神色,「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有心事?」

从来没有人可以看穿他,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只是一种感觉。」她露出温柔的眼神。

「感觉?!」他扬起眉梢,有些嘲讽意味。

「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想探人隐私。」看出他的不以为然,她急忙解释。呃,她是不是太多事了?「喔?」他虚应了声。

「我知道我可能帮不上你的忙,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如果有我帮得上的地方,你……你尽管开口……」她愈说愈惭愧。人家又没承认心中的确有事,她却已经多管闲事的说了一大串,好似自己有多高明似的。

「真的?」他的唇边突然勾起一抹带邪气的笑容。

「嗯。」元知薇急忙点头。

「好,此时我正需要你帮我个忙。」他柔声说着,眼中浮起邪佞。

「什……啊!你做什么?」她蓦地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他突然抽掉她身上遮体的床单。

「既然你从明日开始不再上来陪伴我,那你不觉得今晚你该多努力一些,好供我『储粮』?」魔魅慵懒的嗓音说着煽情的话语,迷惑着她,「你不怕饿坏了我,我会到外面偷吃?」他缓缓的将她压在床单上,并用自己的身躯箝制住她。

火焰再次由她的脸上爆开,即使已和他有过多次的欢爱,她仍是无法适应他那不时冒出的露骨言词。

「我的薇薇又害羞啦!」他低声轻笑,大手已不怀好意的抚上她的腰侧并逐渐往上。

「呃……」她的身子一颤,心跳蓦地加快。他……他不是才……

他的大手顺着她胴体的曲线往上移,然后覆上她xiōng前柔嫩的丰盈。

「少……少昕……」她忍不住结巴地叫道。他……他真的要……

「给我……」他轻柔的在她的唇畔吐语,同时间他的大手手指已揉上她的rǔ尖。

「啊……」她抗拒不了地嘤吟出声,陷入他高明的挑情技巧。

偌大的空间再次扬起女性魅人心魂的嘤咛呻吟,再加上男性低沉的喘息怒吼,两者共谱出一首酥人入骨的和弦曲调,在室内久久不断的奏着……

元知薇与邢少昕做下「协议」之后,暂时维持平衡状态pub里盘据的女人,在见到元知薇似乎已不再受到眷顾的情况下,又开始蠢动起来。而一向表面上对女人皆温柔体贴的邢少昕似乎也不怎么想拒绝的样子。

「我真是不懂,老板不是你的男友吗?怎么他又一副想找新对象的样子?」觑了个空档,林佳欣尾随端着一盘空酒杯的元知薇到pub一角,再度发挥她那打不死的好奇之心。

「你说什么?佳欣。」元知薇将手中的托盘往台上一放,才回头问着她之前并未听清楚的话。

林佳欣眼一翻,忍不住用手肘推了下元知薇,再用嘴努了努吧台的另一边,表明要她看向那个方位。

「喏!你看看那个死命揪住老板手臂的『世界花』。啧啧!那张涂满『猪油』的嘴就快要贴上老板的脸了,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元知薇仔细的看了吧台另一头的「盛况」一眼,不明白林佳欣坚持要她看的原因。

「就这样?一句『看到了』就没事了?」林佳欣叫道,「阿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老板吵架,两人已经分手了?」她问出众人观看数天的猜测。

元知薇一愣,「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林佳欣疑惑的看着一脸莫名的元知薇,「既然没有,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你到二楼去?」她指指天花板。「大家都猜想,你和老板八成已经分了!』「没有啦!」元知薇惊讶地回答,她不知道同事们竟然如此关切她与邢少昕的情形。「再一个多星期我就要期末考了,我跟少昕说,这阵子要多抽点时间温书,所以暂时下班后就不上去他那儿了。」她老老实实的将实际的情形道出。

「喔,原来如此。」林佳欣先是恍然,后又露出迟疑神色,「可是你不觉得老板那副来者不拒的样子,很有想走私的意味?你不生气?」

元知薇闻言又仔细地看了吧台另一边的状况,然后又一脸不解的望着林佳欣。

「生什么气?不是跟平常一样吗?」

从她进入pub工作后,那些向邢少昕示好的女人从来不曾间断或放弃。

刚开始时,她也曾讶于邢少昕招蜂引蝶的「魅力」与看似滥情的作风,觉得他真是一个异类。

不过在一段时间的观察与这段时间与他相处下来,她才深深体会到邢少昕藏在温柔体贴的个性下,一颗心有多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他那看似多情慵懒的眼眸下,藏的可是一张用钢铁织就的隔绝之网。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邢少昕那像似来者不拒的动作,隐藏着一层置身其外的疏离。所以即使众人所看到的邢少昕是一副想寻找新欢的模样,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

更何况,如果邢少昕真的在这一段时间内找到了别人来取代她,那就算她哭死也没用不是吗?她不是不在意,只是很多事,她早就认命了;再多的计较又有什么用呢?就如同她如何计较也再无法挽回已逝的父母;再如何计较仍是博不到姨父一家人的喜爱。相对的,邢少昕如果已决定「抛弃」她,那么就算她扑上前去打他、捶他、骂他,会有用吗?「你到底是没知觉还是看得太开?」林佳欣听到元知薇轻描淡写的回答,忍不住大翻白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太多事了。当事人都不担心了,她这个外人在替她cāo什么心嘛!

「是没什么呀!从以前到现在,你哪天没看过这种情形?」元知薇心平气和的问。

「你……」林佳欣顿时语塞。对喔!从以前到现在,这种场面天天看到,她有什么好惊讶的!只是……

「你们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呀?我可不可以也参一脚?」

突然,吧台的台面上露出方中墦那张浓眉大眼的俊帅脸孔,一双故作好奇的眼眸显示他早已偷听到她们的谈话。

「墦哥,你竟然躲在吧台下面偷听别人的谈话,羞不羞啊!」林佳欣一怔之后,低声叫了出来,瞪大一双杏眼。

「不不不,你弄错了。」下巴抵在台面上的头颅左右摇晃着,「我光明正大坐在这里休息,正想偷偷打个盹时,偏偏就跑来两只『小老鼠』吱吱喳喳吵了我的美梦,所以我才会不小心听到你们的『秘密对谈』。」

林佳欣噗哧笑出声来,连一旁的元知薇也跟着笑了。

「墦哥,你好没口德喔!怎么可以将两名淑女形容成『小老鼠』?太不尊重我们女性了嘛!」话意原是很严肃,可惜被林佳欣笑不可抑的神情给破坏了。

「啊,失礼,失礼……」

即使隔了好一段距离,邢少昕仍是由眼角清楚地看见方中墦笑得一脸开怀,和「他的女人」元知薇脸上细微的表情。他伸手将装满酒液的酒杯放到吧台上的托盘内,垂下的眼底闪过一抹不为人察觉的不悦。

她什么时候对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他回过身,抓过调酒壶,开始将下一杯调酒的材料一 一倒入壶中,嘴边噙着一丝复杂的淡笑,想起那日当元知薇看进他心底的黑暗并对他说出那些话时,他心中清楚感受到的暖流……

也许是被窥破心事的难堪与无措,他没有承认,亦不接受她那无伪的关切。他推开了她,却又发现她的话已穿透蒙在他心底的黑雾,直达那从未有人触摸过的孤寂角落。

而直到方才,他才体会到他对元知薇的占有欲有多强,而自己对她之前的提议说「好」有多么的愚蠢。

他想着她,他不要她对着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

他不明白自己心中那种乍然焚烧的刺痛代表着什么,他只知道他不该答应元知薇之前的建议!

他要改正自己之前错误的决定!

「邢,我要喝你亲手调制的『魔魅之歌』。」一道娇声由邢少昕左前方的吧台前传来,带着诱惑的嗓音出自一位长相柔媚、身着名牌服饰的女子。

「魔魅之歌」是邢少昕调配出来的独家饮品中最受女客欢迎的调酒,也是「惑」的招牌调酒之一。

邢少昕噙笑的瞥了对方一眼,将手中已摇匀的调酒壶上盖打开,并将里面的酒液倒入酒杯内。

「请稍待一会儿。」他在说话间忍不住又瞟向远处一角。接着,他的眼瞳因再次捕捉到的画面而升上晦暗的薄雾。

他举起手召来一脸开怀笑意的方中墦。

「代我一下。那位小姐要一杯『魔魅之歌』 ,其它照单子上的调就可以了 。」

邢少昕交代过后,身形一转,走到吧台后通往二楼的拐角处,伸手由口袋中掏出一支精巧的手机,并迅速按下一组号码。

铃响了数声,终于被接起——

「喂?」手机那头传来一道不甚愉悦的男人嗓音。

「昊,是我。」

「少昕?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磁性的嗓音夹杂了几丝无奈的火气,却又突然改变,发出小心翼翼的声音问着,「少昕,你没事吧?」

「我很好。」邢少昕唇边漾起一抹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决定。」

「你的决定?」成昊先是疑惑自语,复而恍然,「你是说有关『宏兴』……」

「对,我决定动手拿下『宏兴』 ,替我母亲出一口怨气。」唇畔慵懒的笑容倏地融入了一抹邪恶,闪着幽光的黑瞳泛出点点精光。

十几年了,事情也该彻底解决了。

「决定了?」成昊的低沉语音由手机中传来,「你要我怎么帮你?」

邢少昕轻笑了声,「就依照你之前的建议吧!在你公司里挪一个地方给我充当临时指挥所,然后再看情形。」

「那上次我所提可以代你cāo作筹画的人呢?」成昊问着。

「不必了。监看『宏兴』这么多年,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吧!一切的情况与该进行的程序,我早就琢磨好了,问题只在于要不要付诸行动而已。」

对方吁了口气亦笑出声,「我该知道的,不是吗?啧!算我多事。」

「不过我还是需要两个『跑腿』且替我出面的人,调两个人来帮忙一下吧!」

「那有什么问题!」成昊立刻应允。

「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我就什么时候上你那儿去。届时我会将pub先交给中墦,专心当个上班族。」

「别讲得那么委屈行不行?」成昊笑斥道,「给我两个星期弄间像样点的办公室给你。」

邢少昕勾起满意的笑容,「好,弄好再通知我。对了,到时我会带个助理一同前去。」

「助理?」成昊疑惑的嗓音传来。

「你会知道的。」邢少昕切断通话,唇边满意的笑容加深。

第七章

夏日炽热强烈的日光透过落地玻璃帏幕前的窗帘,将偌大的办公室内照得一室明亮。

两男一女正围坐在窗前的大办公桌旁,仔细研讨着桌上一叠数据资料。

室内除了这不时发出讨论音调的三人,还有坐在另一角一张小办公桌后、正在发呆的人影点缀其中。

元知薇双手托腮,发愣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坐在办公桌后,一脸严肃的邢少昕。即使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她犹是不能适应邢少昕这一张「新」

的脸孔。

说实话,来到此地并担任邢少昕的「特别助理」一职至今两个星期,她的心中仍是有着大大的不解。因为从她上任的第一天开始,她发现即使念的是商学院,可是对于日前邢少昕所做的事,她犹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她不时想起之前莫名其妙被说服来此的情况,再三检讨之后,她发现问题出在他对她开口时所说的第一句话。那是在她期末考最后一天的晚上,他将她拉到pub二楼……

「还记不记得之前你曾经说过,如果我有需要,只要开口,你定会尽全力来帮我?」邢少昕将元知薇娇小的身躯桎梏在自己的大腿上,盯着她的眼,开始进行他计画中的首要之务。

「记得。」元知薇乖乖的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好,那我要你来担任我的『特别助理』。」

「嗄?」她一脸茫然,「什么?」

「你从明天开始放暑假了对吧!除了晚上pub的工作外,白天你就空闲下来了,所以我要你在这段时间内来帮我。」

「我不懂……」

「你只要说好,我慢慢再解释给你听。」

「可……可是我已经跟之前打工的西餐厅说好,他们要让我在放暑假时,白天到那边打工的。」

「那又怎样?别忘了是你自己说只要我开口,你就会尽力帮我的。难道你想食言?」

「我……」

「如果你没问题,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来帮我,我依旧会付你应得的薪资……对了,晚上pub的工作你就先暂停,以免太累了。不过你也别担心,你的薪水我会照付的。总之,你放暑假这段时间就先来帮我吧!」

就这样,她在尚未搞清楚来龙去脉前,已乖乖的尾随他进驻位于台北东区「达尔投资公司」亚洲区总部的办公室,并担任起美其名是「特别助理」 ,实则只是打杂小妹的工作了。

来到这里,她见到了名闻遐迩的金融天才成昊,才知道他与邢少昕竟是生死与共的知交好友;另外一位美男子袁智杰也是他的好友。

后来她才想起袁智杰就是她初次见到邢少昕时站在他身旁的那位男子,而当时他们所参加的那场婚宴,新郎正是成昊。

来到此地一个星期后,她才终于知道邢少昕在进行什么事。他正打算利用强大的财力当后盾,吃下商场上有名的「宏兴集团」。而藉由他与两位好友的交谈,她得知「宏兴集团」的董事长竟然是邢少昕的父亲,而总经理则是他的「兄长」!

是家族内斗吗?可邢少昕经营「惑」pub都有六、七年了,怎会突然有这种举动?而令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不管邢少昕打算如何吞下「宏兴集团」 ,依她现在的能力实在是帮不上他的忙的;既是如此,他所谓要她来「帮忙」,到底是要「帮忙」什么?元知薇暗自叹了一口气,犹不知她满眼的惶然不解已落入不远处那坐在办公桌后的男子眼底。

自从元知薇跟着邢少昕天天「上班」之后,她就被邢少昕半强迫的在他的住处住了下来。两个星期下来,元知薇也已经习惯两人每日在晚餐之后回到他的住处。

「问吧!」

这晚,两人回到邢少昕的住处,才刚在沙发上坐定,邢少昕便蹦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元知薇以一贯茫然的表情应对。

「你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吗?」邢少昕扬起眉,起身到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瓶酒及两个酒杯后,再回到原处坐下,并为两人各倒了一杯酒。

「嗄?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想问你?」元知薇瞠目。真奇怪,他怎么知道她有满腹的疑问?只是她尚未决定要不要问。

「你的眼睛藏不住事情的。问吧!」他啜了一口酒,放松慵懒的靠向沙发椅背。

可以问吗?元知薇迟疑的凝着他平静的眸。那是一种假象吗?「你为什么要夺取你父亲的公司?」犹疑再三,敌不过心中重重的疑惑与关切,她仍是问出了口。

「就知道你想问这个!」邢少昕凝睇着她,并不惊讶她已由蛛丝马迹知道他与「宏兴」主事者的关系。不过之前在决定要她参与其中时,他就没有打算瞒着她。更何况她的个性只是单纯直接,可并非笨!

「想听个故事吗?」他的过往除了两位知交好友及略知概况的方中墦外,无人知晓。不过不知为何,他却想告诉她。

元知薇点点头。他想说的该是他自身的事吧!而他肯在她面前敞开心xiōng也让她受宠若惊,或许她终究是有机会多了解他一些的。

邢少昕凝睇她的目光缓缓挪开,落在室内前方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语气平淡近乎冷漠地将他的身世娓娓道来,眼神一迳平静自持。

元知薇静静的听完邢少昕用事不关己的语气叙说自身的一切过往,怀疑他是经过如何的心理挣扎才能做到如今的冷淡,又是经过怎样的情绪纠葛才能做出与自己亲生父亲对峙的决定。

一片静蕴在两人之间漾开,元知薇悄然由垂下的眼睫间瞅视着眼神有些恍惚的邢少昕,一股心疼的感觉在她的心头漾开。

「你恨你的父母吧!」突然,元知薇轻柔的嗓音传出,投下了一颗震撼人心的炸弹。

邢少昕的身躯明显一震,原本状似无波的黑眸猛地拉回目光,直看入元知薇带着了解的眼中。

良久——

「不!」他由齿缝中迸出一字,眼底有着隐约的波动。

元知薇柔柔的看着他眼底的一丝狼狈,「是我的用词不当。但你的确是怨你的父亲如此绝情的抛下你们,也怪你的母亲逼你硬是要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对抗,让你左右为难。你不恨他们,你只是『怪』他们让你陷入这种做与不做的矛盾之中,就好像——一「你在胡说什么?!」他的眼底骤然冒出两簇奇异的火花。

元知薇没理会他突然冒出的话,继续凝睇着他,语音轻柔,「就好像当初我『怪』我的父母竟然抛下我独留人间。我怨他们为什么要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丢下我,我怪他们为什么不干脆带我一起走,反而留下我任人嫌弃,差点就被送入孤儿院里自生自灭……」她瞅着他,「当时我甚至是『恨』着我的父母的,你知道吗?」

邢少昕默然无语,一双黑眸闪着复杂的光芒回视着元知薇温柔的眼。

「但是,很快的,我发觉我这种怨和怪的情绪根本就是错误的,而且我也明白我的父母绝不是故意要抛下我,让我孤苦无依的度过后半辈子,只是,意外就是发生了,天意如此……所以我不怪也不怨了,只想着他们生前对我的期望,然后去努力……明年六月我从大学毕了业,总算也达成他们的期望了。」

邢少昕沉默了会儿,突然由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如你所说,那么我如今的作为,也算是对我那『殷殷期待』的母亲有了个交代,是吧!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摆出一副我做错事的模样?」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即使父母对我们有着任何『期盼』,但是选择权毕竟还是在我们的手里。我的父母对我的期盼,只是希望我多读点书,这一点我愿意去做、也做得到,但是你呢?你明明就不想做这件事,为什么你还是选择强迫自己?你也是有选择的权利的,不是吗?」

「平日看你安安静静地,倒没想到一开起口,大道理还不少!」冷讽的话语逸出口中,邢少昕心中有着被看穿心事的尴尬与难堪。

他从未想过,他的心事竟然会被一个心思单纯又直率的女人给看穿。那种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不仅感到措手不及,还干脆口不择言地反讽。

元知薇一怔,难堪的神色升上眼底。她当然听得懂邢少昕话语中的讽刺,她只是没有料到,类似的言词由他的口中说出来,所带给她的难受感觉,竟较别人强烈百倍、万倍。因为比起旁人,他在她的心中实在是太重要了 。

真不该多嘴的……她为什么总是记不住教训呢?「对……对不起,我好像说得太过分了。我不是想干涉你的做法,我只是……」关心你,不想你事后心中难受。元知薇吞下到口的话。

「你只是什么?」邢少昕冷冷一瞥,「你只是自以为是,只是自作聪明的替我思考!你不是我,你知道我心中真正的想法吗?要不要我来告诉你,我心中真正想做的事?」他突然凑近,逼向她圆睁的眼。

「你以为我只是想夺取『宏兴』集团,代替我父亲或是我『兄长』的地位吗?你错了。我想拿下『宏兴』 ,只是为了看着它在我的手中被支解出售,我要商场上再也没有『宏兴』这两个字的存在!」yīn狠的气息由邢少昕的鼻端逸出,袭上元知薇更加泛白的小脸,冷嘲的黑眸盯着她更加瞠大的圆眼,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震骇与无措。

「你……」她张口欲言,却发觉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真以为我是什么善心人士,心思单纯的任由你来解析?你有什么资格来评断我的心理状态,来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冷嘲的黑眸里燃起两簇火焰。

「不,不是这样的!」元知薇慌张的说着。他……他误会了!「少昕,你听我说,我之前所说的……」

「你不必说!」他打断她急于「辩解」的话语,生平头一次,一切表象崩落,愤怒、难堪、矛盾与怒火充斥他的xiōng中。

她凭什么?她凭什么揭开他那隐在心底深处,用层层帘幕遮掩的真正心思,那些他极不愿面对的「事实」——

他猛然将身旁的她压倒在沙发上,魔魅的俊脸上,两簇明显燃烧的火焰在黑眸之中,明亮的火光掩去了其下被她揭露点明的「心绪」。

「你真以为跟我多上了几次床,并睡在我身旁,就足以让你了解我、探知我的心思,并告诉我,你了解我的痛苦、我的想法?那么……你要不要猜猜,此刻的我心中正想着要做什么?」邪恶的笑容缓缓在他的唇角勾起,眸光变得更加深黝炙热。

元知薇全身蓦地紧绷,被他眸中那种像似愤怒,又似包含着复杂情绪的炙烈邪恶的眸光所骇,呼吸顿时梗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未看过他这种形于外的激烈情绪,更别提显露在她的面前了!在她的面前,他一向都是慵懒、温和、柔声呢喃的……

突然,他的手抚上她微启的唇,带着电流的手指来回抚触她的唇办,发出不容错辨的煽情暗示……

她全身窜过战栗,忍不住抖颤的感觉他流连在她唇办上的手指已在转瞬间滑过她的颈项,直达她xiōng前敏感的丰盈。

他……他他他不会是想要……她的唇办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猜出来了吗?」低沉的嗓音有着压抑情绪后的紧绷感,他眸光中的火焰却是更加炙热燃烧,欲望的火花四处乱窜。

他的目的昭然若揭——

元知薇面红耳赤,清楚的察觉大腿上传来异样,他蠢动的硕大欲望正紧抵着她,可是她偏偏又无法忽略他眼中除了欲火之外的愤怒之意。

他怎能在如此不快的情形下还有着如此巨大的欲望?她的眼中升起疑惑。

「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随着入耳的暧昧话语,他的唇已然封住她的,炽热的吻夹着狂烈的情绪,发泄似的朝她倾注。「取悦我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元知薇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明知他此时侵略似的行径并不像是发自内心的需求,反倒是有些威胁性质的情绪发泄,但她却是无法反抗的软下身躯,只因她从来也无法抵御他高明又纯熟的挑情手法,即便其中含着些微的不善成分,以及那断续传入耳中,带着轻慢含意的话语……

「啊……」她难掩愉悦的发出娇嘤低吟,感觉他的大掌探入她的衣内,正揉捏着她xiōng前敏感的蓓蕾。

她浑身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战栗,全身瘫软在他的身下,一点也使不上力气。

他的手滑下,撩起她的裙摆,探进她的腰间,一个使力,轻易的扯下她的底裤,指尖拨开双腿间柔嫩的花办并滑入其间,感受那微湿的滑嫩触感。

放肆的指尖在她的腿间忽轻忽重的揉搓起那颗敏感的小核,撩起她体内的欲望,诱使她流淌出更多的蜜液,发出一声声娇甜的吟叫。

「啊……嗯……」她的小腹紧抽,热流乱窜,闪电般的快意袭来,令她不自觉的娇喘呻吟。

「知道吗?我们最契合之处,就是此时,当你正在我身下呻吟之时!」

他注视着她泛红的小脸,手上的动作加剧,口中不留情的吐出冷凝嘲讽的话语。

「呃……」她猛地拱起下身,半眯的眼蓦地睁开,眼底充满着难以置信。

「我说错了吗?」他撤出手,伸到自己的腰间解开裤头,拉下拉链,释放出胯下巨大的勃起,然后对准她双腿间湿润的穴口,腰部猛地一刺,一举沉人她柔嫩的花径之中——

又湿又热的内壁肌理紧紧的包裹住他强力侵入的欲望,他低低的吼了声,让自己往外抽出一些,再用力地送进她的体内,恼怒的情绪令他用比平时更加激烈的力道进出她。

「啊……啊……」她微微蹙眉,努力承受那有些不适的强大冲击,不过随之而来的销魂感受也在他次次强大的冲刺动作中传遍她的周身,令她不自主地拱身,本能地反应着。

随着他每次强悍的动作伴随着欢愉的低喘,快意娇柔的嘤吟也随之交杂,室内一片春意……

当欢愉的低吼与娇吟声在室内逐渐低沉并完全沉寂下来后,邢少昕并没有如以往一般搂着元知薇,享受高潮之后的平静感。

这回,他面无表情地由她身上爬起,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后,随即撇下仍瘫在沙发上的元知薇,转身离开了自己的住处。

完全敞开窗帘的落地窗,往外看去,台北市区的夜景尽皆呈现眼前,明亮的霓虹灯彩将台北市区照得一片灯火辉煌。

不过那灿烂的灯火并没有染上站在窗前邢少昕黯沉的眼中,他静静的、沉郁的饮下手中酒杯里的酒液。

这是邢少昕的好友成昊东区豪宅里的书房。良好的隔音效果让室内安静无声,外界的嘈杂声一点也没有传入他们的耳中。

成昊在二十分钟前迎接突然来访的邢少昕之后,就看着他陆续灌下数杯酒液并望着窗外发呆,脸上再不复以往慵懒闲散的神情。而他如此截然不同的改变也是成昊尚未开口询问的主因,因为邢少昕的神情让他想起了自己在两年前为情所困的情形。只是邢少昕的神情中还有另一层困扰,而他大概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邢少昕终于结束对窗外夜景的冥想,转身走到成昊身旁坐下,并为自己手中的空酒杯又斟上酒液。

「想不想谈一谈?」成昊看着邢少昕那yīn晴不定的脸色。

「谈什么?」邢少昕眼神不善的瞥了成昊一眼。

「谈你是不是和元知薇吵架了?谈你是不是后悔进行夺取『宏兴』的计画?」成昊毫不拐弯抹角,一针见血的点明。

邢少昕瞪着成昊,「你有读心术?」他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成昊能看穿他的心绪,他不该觉得奇怪才是。他该惊讶的是稍早被元知薇看穿心思所引起的恼怒。

「你真的跟阿薇吵架了?」成昊扬起眉。奇怪,元知薇的个性善良温和,不太可能会跟人吵架的。

邢少昕蓦地拧起眉,「你什么时候也阿薇、阿薇的叫她了?」

「自从我看到你故意将她锁在身边盯着她,以及你看着她的眼神以后。」成昊好笑的看着突然涌现醋意的好友,语气轻松的直指重点。

「我?」邢少昕蓦地一愣,有些搞不清成昊话中的含意。

「对,你就是如此。难道你不曾细想,你为什么会在根本不需要助理的情况下,硬是要阿薇担任你的助理,而且还安排她坐在你的附近?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是我和智杰都很明了这种情形所代表的意义。」他们之间一向坦然,成昊干脆就直言了。

「是这样的吗?」邢少昕喃喃自问。他知道元知薇在他的心中与别的女人不同,但是他心中那种一直存在的悸动与骚乱,代表的就是那种意思吗?他真的爱上那个心思单纯、个性善良的小女人了吗?「不明白?」原来邢少昕果真不明白他自己这种行径的原因。「想想之前是什么原因引发你想将她绑在身旁的。我可不希望哪天你会因为错待她而后悔,就像我以前差点因错待荷心而失去了她。」成昊凝视着好友。

邢少昕心中一震,想起自己之前用轻蔑的态度在住处的沙发上占有了元知薇,只因她窥知了自己的心思令他感到难堪。

元知薇看穿他潜藏的心思,是否正如成昊与袁智杰,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心?而她忍不住的询问,是否代表她对他的在意?而他竟然那样对待她!他……

「你们为什么起争执?」成昊盯着从不在他与袁智杰面前隐藏情绪的邢少昕。

邢少昕睨了他一眼,轻轻吐出「宏兴」二字,眼底有着懊恼。

「她已知道你的过往以及与『宏兴』的关系?」成昊从之前邢少昕不避讳在元知薇面前谈论夺取「宏兴」的事,看出早晚元知薇会由邢少昕的口中得知一切。

「嗯。她要我自己做选择,不要被过去桎梏住。」邢少昕想起她说这些话时,脸上温柔的神情。之前他为什么没有察觉她语气中的心疼?为什么要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说得好!我果然没看错,阿薇真的是个可爱又善良的女人。」成昊语带赞美,「而且她的说法表示她早已看出你根本不愿与『宏兴』扯上关系,却又勉强自己去进行此事的心态……真是不简单!可见她定是时时观察你的情绪并关心着你。」

「我也是直到此刻才明白。」邢少昕自语着,接着一抬眼凝向成昊,「你也不赞成我拿下『宏兴』?」

「因为我知道你并非想取代你父亲的位置,你根本就无意经营『宏兴』。如果我没猜错,你八成是想拿下『宏兴』之后随便丢在一旁任其衰败,要不就干脆拆解开来卖予他人。」成昊勾起一抹有趣的笑容。

邢少昕的个性与他的父亲邢俊辉不同。邢少昕淡泊名利,不喜欢在商场上汲汲钻营。可惜有个喜欢施加压力的母亲,让他一直心存矛盾,迟迟无法痛下决心,远离是非,结果却是苦了自己。

「看来我的想法根本就瞒不了你。」邢少昕摊摊手,「不会连智杰也是这么想吧!」他好奇一问。

「我们又不是昨天才认识你。」言下之意便是承认了。「智杰的想法其实与你不谋而合。他曾经告诉我,如果换做是他,他会取下『宏兴』并支解出售,不论是哪一方都得不到好处。所以后来你决定要夺取『宏兴』时,我们就猜想你应该不是想弄个董事长的位子来坐坐才是。」

「果然不愧是我邢少昕的知己!幸好我们不是敌人,否则依你们这么了解我,我看我怎么死的都不清楚。』邢少昕忍不住叹道。语意虽是十足嘲讽,实则心中是感动的。

明明知道他的企图,成昊却是一句不吭,仍是支持他到底,甚至还让他动用「达尔」的名气来铲除妨碍他收购「宏兴」的障碍。有友如此,真是三生有幸!

「所以……」成昊询问的扬起眉。由邢少昕的话中,他可以听出他对进行中的收购行动并没有反悔,但是对收购完成后的处置却有了疑虑……原因该出在元知薇的身上吧!不晓得元知薇今晚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而让他逃避至此的猛饮烈酒,还动摇了原本的决定……

「我需要想一想。」邢少昕明白成昊想问什么,也不隐瞒的表示出自己目前的想法。

「你好好考虑。不论你的决定如何,我和智杰都会支持你的。」

「我知道了。」邢少昕勾起唇角。

「我把书房让给你。如果你想留下来过夜,你知道客房的位置。」成昊由沙发上起身,朝书房门口走去。「我要去陪我的老婆及小孩了,让你自个儿去烦恼吧!」他笑谑地说着。

「啧!好一个重色轻友的『好友』啊!」邢少昕在成昊的背后讽上一句。

成昊闻言回过身来,「少昕,你一向受女人青睐且被紧追不舍,虽说你对女人一直是温柔体贴,但是实际上你防人之心很重,也不轻易敞开心怀,所以你有可能和我之前一样,根本就不会去关心甚至留意你心爱的女人身边的事物,而这些疏失是最容易造成『失去』的主因……你想想吧!这是我在认识我老婆之后才领悟出来的。」语毕,他打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看着合上的书房门,邢少昕露出嘲讽的笑容,喃喃自语,「结了婚的人都这么罗唆吗?」

第八章

即便邢少昕的心中对于夺取「宏兴」集团仍是有着矛盾的情绪,但是在进行了一个月后,宏兴集团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权已落入邢少昕的手中了。

邢少昕利用身后庞大的资金,顺利收购了宏兴的散股,再利用「达尔投资公司」在台湾区的势力逼迫与「宏兴」有往来的银行,不再提供资金予宏兴集团。

短短时日里,商场已传出宏兴集团被人强行收购并即将易主的消息。沸沸扬扬的谣言甚嚣尘上,使宏兴集团的股价更是一泻千里,也让邢少昕的行动更加顺畅。

一个多月后,大势已定,邢少昕已持有足够接收「宏兴集团」的股权,不过在他尚未行动前,他特意放出的风声已足以使「宏兴」的主事者邢俊辉陷入恐慌。

这日,邢俊辉来到「达尔投资公司」亚洲区总部大楼,想亲自与总裁成昊商量出一个对两方皆有利的可行方法。

结果他被带上了大楼顶层,见到的却并非「达尔」的总裁成昊,而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你……」

见到坐在办公桌后的俊逸男子,邢俊辉眼中惊疑不定,原本正想发作的脾气在接触到此人有些熟悉的面貌时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股怀疑……

「怎么?不认得亲生儿子了?」端坐在桌后的邢少昕勾起一抹讽笑,语气调侃,眼底有着空洞与寒意。

邢俊辉瞠目,「你……你是邢……」过大的震撼令他语不成句,心中对目前的情势已有了不祥的猜测。

「邢少昕。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名字还是你取的。」邢少昕靠在椅背,再次淡声道。「才不过区区十数年,你的记忆该没有那么差吧!」

「你……」邢俊辉脸色—变,倏地举起手,「是你!是你在背后cāo作一切,收购我的『宏兴』……」怎么会?邢少昕从不涉足商场,他怎么会有能力与财力来做这件事?望着邢俊辉眼中的不敢置信与惊疑,邢少听轻描淡写的承认,「没错,正是我要人收购『宏兴』的股权,也是我请我的好友成昊以『达尔』的名义向银行施压,让你无法向往来银行融资以解目前困境。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他娓娓道来,犹如事不关己,眼神冷淡无波。

这就是他的父亲,满眼满心只有名和利。十几年未曾见面的亲生儿站在他面前,仍旧比不上他最重视的「宏兴」……恁是令人心寒啊!

原来……邢俊辉脸色大变,向前一大步,愤怒的拳头击上邢少昕面前的办公桌。

「原来你是针对我而来的!是谁?是谁要你这么做的?」他破口大骂,脑中立时浮现一张令他憎恶的脸孔,「是周玉萱吗?是那个死也不肯放弃邢夫人位置的女人指使你的吗?」

「那个女人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元配夫人,别忘了。」邢少昕漠然开口,语调森冷。

「果然是她!」邢俊辉咬牙切齿地下了结论,双目怒瞪视着邢少昕。

「你就这么听话地毁掉我的公司,让我三十几年来的努力付诸流水?我好歹也是你的父亲,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他怒不可遏地骂着,即将失去的事业令他几近失去理智。

「父亲?」邢少昕勾起一抹讪笑,「这个无意义的名词早就不存在我的脑中了。」

「你不就是为了当初我赶你们母子三人出门,今日才处心积虑的想毁掉我!」邢俊辉扭曲着脸,心中对周玉萱的恨意更深,完全不觉得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

「你别忘了,『宏兴』原就属于周家的祖业,也属于我的母亲周玉萱。」邢少昕挑高眉回应。

被说中痛处的邢俊辉,恼羞成怒地狰狞着老脸,「你到底想怎样?」

原本以为是「达尔」想要宏兴集团,他也早就盘算好怎么说服「达尔」

的总裁放弃收购,却不料事情大出意外,不仅让他措手不及、无法应付,心中更是升起恐慌的情绪。

「我想怎么样?」邢少昕状似自语地思考着,「嗯……还不知道耶!也许哪天我兴致一来接管宏兴,尝尝被万人吹捧景仰的滋味,或许我可以就放着不管,看宏兴会变成什么样……」

「住口!」邢俊辉喝止他轻佻的话语,「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宏兴』 ,怎会在之前制造『宏兴』不稳的传言,好用低价收购宏兴的股权,然后再昭告是『达尔』想买下『宏兴』?!你明知现在宏兴的股价已经因此而上涨了好几倍,你还要我相信你一点也不在乎『宏兴』?」

「我是不在乎啊!至于要不要相信就随便你了。」邢少昕冷淡地睨着面前这位在他十几岁之后就不曾再有瓜葛的「至亲」。

「如今我已达成母亲对我的『期许』 ,那么『宏兴』的前途就……再看看罗!」他勾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容。

「既然你对『宏兴』也不是那么想要,何不干脆让出股权由我买回?」

邢俊辉勉强忍住气,对邢少昕眼中的光芒感到不寒而栗。

「不。」邢少昕倏敛笑意。

「为什么?」邢俊辉脸色一白,咬牙问道。

「我高兴。」邢少昕淡淡一睨。

完完结

硬是压抑下来的怒火再次喷出,「你到底想怎样?』如果不是有所忌讳,他早已扑上前去将这个夺取他事业的「不肖子」给碎尸万段。

邢少昕蓦地由椅中站起,「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在商场历练了数十年的人竟然如此沉不住气,真是令人太失望了。」

「邢少昕,你别得寸进尺!你只要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宏兴』?」邢俊辉的脸上又白又青,一双怒目直喷火花。

「我还没考虑清楚。不过你放心,等我考虑好了,我不会忘记通知你一声的。你请吧!我还有事要忙。」

「你……」

邢少昕举起手制止他想再咆哮的企图,「别等我找警卫来请你出去,到时场面可就没那么好看了。我想堂堂『宏兴』的董事长恐怕是丢不起这个脸的!』既已明了邢俊辉的想法,邢少昕也不想再与他多作纠缠,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语气威胁又冷漠。

邢俊辉难堪地往后退了两步,终是不敢再多说地愤然离去,只因他已看到邢少昕眼中的冷残。

邢少昕看着那慌然而出的背影,但觉心中一片黑暗与空洞。

「你去哪里了?」

元知薇才刚踏进办公室,一句质问已丢了过来。她反应不及的抬起脸,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邢少昕,以及站在他身旁、眼中有着一抹敌意的美女张景蓉。她是「达尔」资讯部副理,也是成昊派来协助邢少昕的助手之一 ,另一位则是投资部的副理。方知薇与他们不熟,唯一感觉到的是张景蓉似乎很不喜欢她。

「发什么呆!我在问你话,你听到了吗?」邢少昕看着元知薇不明所以的傻愣表情,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自从那夜抛下她之后,他明知自己的行为伤害了她,却是至今仍是拉不下脸来解释。然后他渐渐发觉她似乎已在这段时日内,在他们两人之间筑起一道隔离的墙垣,而在他尚未想清楚两人的未来前,他已经品尝到失去她的滋味了。因为他发觉她已渐渐关闭了那颗原本对他敞开的心,而这情形令他既恐慌又束手无策。而他是绝不能失去她的。这一点在他与绝情的父亲邢俊辉的一席谈话之后,更加深刻的体会。原来她加入他的生活以后,已在不知不觉中赋予他光亮,替他驱走了大部分潜藏在他心底的黑暗,而他竟不自知!

「你找我有事?」元知薇看着眉梢带着恼怒的邢少昕问道,并尽量忽略张景蓉眼中明显的幸灾乐祸。

邢少昕看着一脸莫名的元知薇,暗自咽下到口的话语,内心无奈的苦笑。

「去帮我泡杯咖啡来。」他命令道,决定快点完成手头的事,再找她一谈。

「喔!」元知薇立刻领命转身,心中暗自嘀咕。他不是正忙着与人谈话和办公吗?怎么她会觉得他好像在生她的气哩!

关门声传来,张景蓉收回目光,决定不再等待邢少昕的开口,主动出击。

「少昕,目前收购『宏兴』的事已有了一定的成果,我们也不再如之前忙碌,不如今晚由我做东,我们出去轻松一下?」

二十八岁的张景蓉能力卓绝,在「达尔」的地位也不低,所以造成她眼高于顶,择偶的条件亦苛刻无比。原本她中意的人是「达尔」总裁成昊,但是成昊却在接掌总裁职位没多久后即结婚了;如今一个与成昊不分轩轾的邢少昕出现,她定要把握机会不再错失良人。尤其她的对手只是—个能力不足的「草包」学生,她的自信心就更强了。

邢少昕慢慢放下手中的报表,身子往椅背靠,唇畔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抬眼看着俯向他且吹气如兰的自信脸庞。

「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我对你并无兴趣。」以前的他即使是对示好的女人无意,也不会吝于与之打情骂俏、敷衍一番。可如今他已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望,就绝不想造成任何的不当场面。

张景蓉没有想到邢少昕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脸色又红又白,眼中浮起难堪。

「我的条件哪里不如人?」她难以释怀,睑色沉郁,语气充满着不能理解。

「这跟条件无关,聪明如你应当是明白的。」形少昕慢条斯理的睨着她不服气的脸。

「难道你已心有所属?」张景蓉怀疑地问。难道她又迟了一步?「这是我的私事,张小姐似乎无权过问。」缓慢的语调已融入一丝冷硬。

此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端着托盘的元知薇走进来。

「难道是她?!」认定邢少昕已心有所属的张景蓉,忍不住心中不平指向才刚走进来的元知薇,而她尖锐的音调也让元知薇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站立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

邢少昕冷下眸光,一语不发的盯着失态的张景蓉。

张景蓉在他的目光下瑟缩的收回手指,心中明白自己的失态已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抿紧唇,眼带不甘的离去,临走还不忘狠狠的瞪了元知薇一眼。

元知薇清楚的接收到张景蓉的白眼,心中真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先是邢少昕对她发火,后又有张景蓉赏她白眼。

「过来。」见她一脸无措的站在原地,邢少昕感觉一股暖意滑过心田,化去之前的怒气,让他的心平静下来,就如同以往他不曾察觉的每一次。

元知薇盯着邢少昕唇边那抹刚扬起的熟悉笑容,这才判定他应该是消气了。她暗吁了口气,走向前将托盘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正打算将托盘内的咖啡杯移出时,已被邢少昕伸手拖上他的膝。

「怎……怎么……」她吓了一大跳,为平稳身子伸手揪住他xiōng前的布料。

看着她花容失色的单纯小脸,邢少昕的眼中泛起柔意,一双黑眸直直地看进她那双圆滚滚的眼瞳。

「你还在气我那天丢下你?」直接的问话毫无预警的丢向她。

元知薇微微一僵,「什,什么?」

「或者你是在气我那天对你所说的话?」专注的黑眸盯着她闪动的眸。

「呃,你是指什么?」元知薇心跳蓦地加快,他眼中的坚持让她无处可躲。

那夜他无情的话语与轻蔑的对待,让她明白期望与他有未来只是贪心的奢望。她之于他,只是比其它女人稍好一些,却并没有她心底偷偷期盼的「特殊」 ,而她对他的关切只会造成他的困扰,甚至使两人的关系恶化。

那一夜,她明白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别装蒜!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假如你不开心,为什么不骂我或打我来发泄?」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他不该伤了她的心。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心虚的撇开眼,「而且我也没有不高兴啊!」她真的没有不高兴,她只是认命了而已。

「为什么自从那夜之后,你不再对我说些体己话了?反倒是三缄其口,安静得很。看样子你似乎已经打算抛弃我这个男朋友了?」邢少昕收紧手臂,语带不善的质问。那夜后,她对他说话变得小心翼翼,似乎回复到他们刚在一起时的情况,而他一点也不能接受。

「没……没有啊。」她口齿不清的反驳。

「是吗?」他怀疑的睨着她。

元知薇瞟了他冒出小火花的黑眸一眼,「反……反正早晚也会走到这一步的。」她嗫嚅喃喃,声如蚊蚋。

「什么意思?」柔和的嗓音倏地转硬。

「呃……」元知薇愣了下,没料到他竟突然翻脸,而且眼中还发出咄咄逼人的光芒。

「解释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其实他很清楚她话中的意思,他只是不能接受她竟然是如此看待两人的「关系」。而且他也绝不接受她就此与他画清界限的打算。

看着他强硬的眼神,元知薇心中突然也冒起了火气。

「你想要我解释什么?」她勇敢地迎向他逼人的眼神。原来她也不是那么「认命」 ,她的心中也不是那么平和的……

「其实你那天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没有资格干涉你的私事,还故意装作很了解你的样子。我承认我不该自作聪明侵犯你的隐私,所以我恢复原来的原则做事又有哪里不对?」她瞪向他,双目圆睁。

她看起来真是一副好欺侮的样子吗?每个人都要凶她、瞪她!

「什么原则?」他盯着她的眼。

「少说少错啊!」她顶了句,气恼的神色犹存在圆睁的眼底与微噘的嘴上。

邢少昕蓦地勾起唇角,露出释怀的笑容。他的薇薇果然个性直率,经不起激。

「你笑什么?」性子一起,元知薇不再有所顾忌,「我说的有错吗?反正再过一阵子,我们就一拍两散,我又何必硬要知道你的心事,多管闲事的惹起你的脾气,也让我自己遭殃……」

「谁说我们过一阵子就要分手的?」他拧着好看的眉,忍不住打断她令人发火的话。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

「还用得着别人说吗?我知道你对我比对其它的女人好,但是你的行事作风也是众所皆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开始厌烦我了,否则那天你也不至于会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既然要开诚布公,她也不再隐瞒心中对那夜之事的反感。

她如此耿耿于怀那天的事,可见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并不轻。否则依她不喜与人计较的个性,怎会对那天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如此无法释怀?邢少昕发觉自己的心情突然愉快起来,忍不住一把搂紧她,唇角弯成愉悦的痕迹。

「你听我说,薇薇。」他俯在她的肩上,深吸了一口由她身上泛出的馨香,决定与她把话讲清楚,顺便纠正她误认的「事实」。

「其实那天你跟我说那些话——」

办公桌上蓦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邢少昕才刚起了头的「告白」。

邢少昕由她的肩上抬起头,满眼不悦的伸长手接起了电话。

「喂?」才应了一声,邢少昕即陷入一阵沉默,脸色也由之前的轻松转为沉郁森冷。

「我马上过去。」他丢下一句后随即将话筒丢回原位。

接着他不由分说地俯首攫住元知薇的红唇,缠缠绵绵的吮吻她,并夺取她口中微薄的空气,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我现在有事要外出一趟。如果晚一点我没赶回来,你就直接回去,不用等我。嗯?」他拇指轻抚着她被他吻肿的嫣红唇办,眼神认真温柔。

元知薇不自由主地点点头。

「还有,我们要找个时间好好的谈一谈。你知道吗?有好多事情你都想错了。」

「呃?」她怔愣地看着他。什么事?他看到她眼中浮现的疑问,「我们之间的事。」他再次轻刷过她的唇。

位于天母一栋独门独院的房子外,邢少昕下了计程车,站在门外看着这他曾居住数年且备感艰辛的地方。

自从考上大学,他就搬出此地了,之后也很少回来,即使回来看望母亲和妹妹虹伶,也待不久。而这栋房子就是当年被父亲抛弃后,他和母亲、妹妹所居住的地方。

邢少昕按下门铃。看着已有些年纪的围墙,他想起这里原本该算是周家的祖宅。当年若非此处早已登记在母亲名下且不及被邢俊辉夺取,恐怕他们母子三人还得在外赁屋而居呢!

晦涩的眼神在佣人打开大门后消失。邢少昕跟随在佣人的身后走过宽敞的前庭,进入客厅,看到正等待着他的母亲周玉萱端坐在沙发上,脸上竟带着他不曾见过的焦虑。

「妈,你这么急的找我,有事?」邢少昕在周玉萱对面的单人座沙发坐下。看着母亲脸上不寻常的表情,他心中不禁有些失笑。

从他们被父亲「赶」出家门,十几年来,母亲在他的面前从来就只有严厉逼迫、泼妇般的叫骂,甚至是不甘的痛哭。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有关怀某事的忧虑表情?他约莫有半年没有回来了。在这半年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少昕,你是不是正在收购『宏兴』集团的股票?」周玉萱微微蹙眉,柔声地问。

邢少昕扬眉。消息倒是传得挺快的嘛!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这是母亲多年来的期望,她自然是随时留意着这方面的动静的。

「没错。我已取得『宏兴集团』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股权,银行也不再融资贷款给『宏兴』 ,我现在随时都可以接管集团了。」邢少昕语调平淡地述说着,只有眼底的一抹寒意隐约流泻而出。

「你哪来的资金和势力?」周玉萱眉心更紧,语气疑惑。唯有庞大的财力与绝佳的权势,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夺下规模庞大的「宏兴」。少昕又不在商场,他要如何办到?「这很重要吗?反正『宏兴』已是我的囊中物。你不高兴我终于替你夺回周家的祖业吗?」邢少昕淡声回答,唇角勾起微笑,其间带着讽意。

蹙紧的眉心尚未松开,一抹深浓的歉疚与懊悔已浮上眼底。周玉萱风韵犹有的姣美脸上,脸色猛地转为苍白。

「少昕……」她蠕动着唇,睇着面前眼神冷淡的儿子,心中是后悔、是疼惜。

她为什么要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才悔悟自己偏颇的行径已经毁了她一双儿女的生活?如今她还有机会改正错误并挽回吗?「妈?」邢少昕敛下笑容,发觉母亲的神色真的很不寻常。

「直到最近,我才终于领悟到自己之前对你的『要求』是多么大的磨难。少昕,妈错了。」周玉萱喟叹地低述,眼底浮现泪光。

邢少昕的黑眸微微瞠大。

「妈以前的做法错了。我不应该因为邢俊辉抛弃我们母子三人,而将不甘、不满与怒气发泄在你和你妹妹身上。尤其是你,我不该对你作这种无理的要求,以致终于把你逼走,远离了我们的生活……」她睇着邢少昕晦涩深黝的眼,「直至如今,我才终于了悟这十几年来我强加在你身上的枷锁是怎么的残害你,而我又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她眼底的泪光逐渐聚集,终至滚落。

邢少昕黑眸中蓦地掀起波涛。久久——

「妈……」

「少昕,不要再管『宏兴』在谁的手上了。」周玉萱急急抹去颊上的泪珠,急促地开口。「邢俊辉要宏兴就给他吧!我不想你再替我背负这个仇恨了,我只要你快乐,真的。妈还记得你小时候温柔又体贴,而今却……这都是我的错……」

「你……你怎么会……」邢少昕语气艰涩,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固执严厉的母亲会在他面前涕泪纵横,并说出他一辈子也不敢想的话语。这……这真是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这阵子我一直想找你回来谈一谈,可是又鼓不起勇气。直到我知道你已经着手进行收购『宏兴』 ,我才知道不能再迟疑了,我要勇于承认我所犯下的错误。」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改变这么多?「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周玉萱看到他眼中的疑惑。

「其实我的改变是缓慢的,只是你很少回来,所以不曾发觉。去年,我为了寻求心灵的寄托而信了教,也认识了一位教友。一年下来,我化解了心中一直以来的仇恨,也明了自己以往加诸予你和虹伶身上的偏差行径。你知道吗?我已经决定答应邢俊辉的离婚,放他自由,也放我自己自由……」

邢少昕静静听着母亲带着忏悔语调的述说,眼神复杂,无言以对。

「从小到大,我不曾遭遇过挫折。你外公一向将我捧在手心,甚至连我选择嫁给小康人家出身的邢俊辉时,你外公也是一味地顺着我的意,所以邢俊辉突然抛下我们母子三人时,我根本就不能接受。爱情原来是虚假的,连自尊也受损,于是你们兄妹就成了我发泄怒气的无辜受害者……如今想来,你不知道妈的心中有多么的歉疚、多么的后悔。我……」

邢少昕沉默着,怀着复杂的心境。

原本被层层浓郁深黝的黑雾所笼罩的心田深处一隅,突然在猝不及防下被掀开了一角,并让他在惊诧的情况下,得以窥见一小片蔚蓝的晴空——

第九章

午夜时分,邢少昕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眼神带着渴望的扫视全室,直到他看到那抹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小身影。

婉拒了母亲要他留在天母过夜的提议,他的心催促着他回来,找寻那令他心安的身影。尤其是听了母亲那一席足以掀起他心中波涛的话,他急于回来找她并抱紧她,好找回每次在紧抱她时,心中所升起的平静与温暖。

他看着沐浴在昏黄灯光下的娇小身影,心中轻缓的滑过一道暖流,就如同以往一般。

他为什么这么盲目与迟钝?每回两人相处时,熨烫过他心田冰冷一角的温暖就该让他明了,她真实无伪的对待早就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他晦涩的心灵。而他犹不自知……

他缓缓的俯下身,虔诚的、眷恋的将自己真挚深情的唇印上她的……

一丝清凉夹带熟悉的抚触,化作酥麻的热潮传向她的四肢,在她的意识尚混沌不明时,她的身子却已清醒地反应——

「唔……昕?」元知薇轻吟一声,睁开迷蒙困盹的眼眸。

「还会有谁?」他轻笑地回应,炽热的唇含着一只嫣红的蓓蕾,饥渴地反复吸吮咬啮,时轻时重的力道勾撩出她愉悦的呻吟。

亲昵的话语加上身上传来酥痒的快感,让她因突然涌起的殷切欲望而清醒。已赤裸的雪臂自然而然地环上他的颈项,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嘤吟声。

知道她已清醒的邢少昕,唇边勾起一抹满意又邪气的笑意,一只大手滑下,直接探入她大敞的双腿间,撩拨起她柔嫩的私处,感受她立即抽搐的反应与热度,拇指也深入花办间,摩挲着敏感的花核……

「啊……」她娇喘着,热烫的春潮自下腹间窜起并冲向全身四处。她情不自禁的扭动起身子,烧灼似的快感令她的呼吸紊乱,心儿狂跳。

一只邪恶的手指倏地刺入汩满晶莹蜜液的紧窒甬道内,开始在湿滑敏感的壁内摩擦抽刺……

「唔……昕……」她拱起下身,小腹紧抽,渴望与麻痒的感觉充斥全身,白皙的肌肤晕出醉人的红潮,惹人垂涎。

置身她双腿间的邢少昕,在她嘤嘤的呻吟声中,炙烫充满欲望的唇缓缓下滑,来到她的私密处,邪恶的舌尖取代手指探进柔嫩的花办间,反复轻撩,吸吮着肿胀的花核;停留在她体内的手指仍旧肆虐挑逗,勾撩出更多的蜜汁。

「啊……」如此狂肆的侵略,让她的体内燃起热烈的欲望大火并四处延烧,每一处细微的神经皆可感受到蚀魂的快感。

邢少昕由她的下腹间抬起头来,爱恋且充满欲火的黑眸,视线灼热的注视着心爱的可人儿那仰躺在沙发上、全身泛红的撩人景致。她半眯迷蒙的眼是那般诱人,那般地惹人心荡神驰……

他抚着她光滑柔嫩的曲线,胯下肿胀的勃起抵在蜜液的流泻处。

「我要你,薇微。」他俯在她的耳畔,轻轻啃啮着她的耳垂,煽情的热气袭进她的耳内。

「昕……」她娇吟着,浑身轻颤,双眼迷蒙的唤着他的名。

「要我吗?」他将巨大的坚硬压向她,让她感受他渴望的欲火。男性象征缓缓在她女性花办上磨蹭,诱惑她的真心。

「呃……」她气虚地低喘,身躯渴求的拱起,主动迎向他邪恶的摩擦动作。

天呐!她好难受,为什么他还要她回答那么羞人的问题?难道他看不出她是需要他的吗?「告诉我,薇薇。告诉我,你要我,你是我的!」强忍欲望的他,额上迸出的汗水滴落而下。

激情难耐间,她犹是清楚的感觉到他异于平时的急切嗓音。她张开迷蒙又疑惑的眼,却在接触到他正紧紧凝视她的灼热黑眸时被慑住……她在他的眼瞳中看到了她从不敢奢望的东西……

「是的,昕……我是你的……我爱你……我也要你……」气弱的她娇喊出全心的爱恋,回应他眼中对她承诺的深情爱恋。

「我爱你,薇薇。」

他满意的嘶吼,双掌握紧她的纤腰,腰部蓦地用力一挺,巨大的坚硬刺入她柔嫩的体内,贯穿她湿滑紧窄的甬道。

「啊……」她呻吟着,感受体内充实饱满的满足感,强烈的快感很快就传遍她的全身感官。

狂野的律动伴随着强烈的欢愉淹没了他们的理智,激烈的欲火熊熊燃烧,直到很久很久之后——

挚情的暖流夹带着强大的威力,终于完全驱走那层层晦涩沉黝的黑雾,就在她说出爱他的那一刻起。

欢爱过后,邢少昕将元知薇密密拥在怀里,依旧窝在沙发之中,融成一体的两人呈现出一幅深情眷恋的柔美画面。

良久——

「我不想过问,但是……你今晚有发生什么事吗?」迟疑娇柔的嗓音由邢少昕光裸的xiōng膛间传出。

不过是外出一趟,他的改变竟是如此巨大。原本他一直让人看不透的眼眸竟然对她敞开,让她深入其间,将他的情绪毫不保留的为她所知。而他之前对她所说的爱语,直至此时她犹不敢置信——即使他眼眸中的神情早已先一步向她诉说……

知薇,知薇!既已知自己的微小,要她如何相信这么一位优质的男人竟会爱上她这个渺小不起眼的女人?可是他眼中的深情却又是不容置疑。

「你当然可以问,傻薇薇。」邢少昕喟叹道。都是他之前对她的伤害,才会让她在知道他爱她之后,对他仍是小心翼翼的。

「还记得稍早我告诉你,你有很多事都想错了吗?」他托起她埋在自己xiōng前的小脸,俯下头轻啄着。

「记得。」如春风熏人的吻令她体内一阵骚动,直觉的回应。

「我知道上次我的话伤害了你,也难怪你会以为我真的是在嫌恶你,怪你不该干涉我的隐私。其实是我太讶异你竟能看穿我的心思,了解我最隐密且不为人知的思绪,所以才会恼羞成怒,口不择言的伤害了你……我知道如今再说抱歉可能已太晚,但是我仍希望你能慢慢的原谅我并忘记我说的那些混帐的话。」他双眸真挚地祈求着。

「我没有生你的气啊!昕,其实我也知道是我太好管闲事,说话也太直接——」

「不!」他打断她,「你没有错,我要你以后都这样对我,我喜欢你这么形于外的关心。而且你之前对我说的话一点也没错,你真真切切的看出了我真正的心思。你知道吗?我好爱你这么对我。」他深情真挚的说。

「真的?」元知薇的脸微微赧红。不论是他深情的眼神或是真挚的称赞话语,都让她体会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喜悦,自信心也再次建立。

「你真的这么觉得?」她求证似的再问一次。

「当然。」他俯下头再轻啄着她细嫩的脸庞,「我爱你。若不是你如此善良纯真、毫无保留,我怎么会这么快就坠入你张开的情网,无法自拔呢!」他看出她眼底的疑虑,于是凑近她的脸庞,语意笑谑。

「你…你胡说!我哪有、哪有……」她顿时羞红着脸,语音呐呐。

他布满柔情的黑眸梭巡着她泛着红潮的脸儿,含着深深的宠溺。之后,他才又再次开口。

「知道下午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吗?是我的母亲。」

「嗄?!」元知薇立刻忘记之前的羞赧,扬起担忧的眼眸。她非常清楚邢少昕之所以夺取「宏兴集团」 ,有大半的原因来自他的母亲。

「别担心。」他伸手抚上她柔嫩的脸颊摩挲着,再缓缓道出今晚他见到母亲之后所发生的事。

元知薇静静的听完,眼中进出喜悦的流光,「太好了!你母亲的改变正可让你心无窒碍的遵循真正的想法!」

「难道你不知道,拥有了你,我心中的桎梏早已解除,再无窒难!」他深情的眸中散发出炙热的光彩。

「可是你母亲的改变应该还是可以让你不再犹豫矛盾,不是吗?」她小小声的说着。他的目光如此炙烈,让她的心一阵紧缩颤抖。

至此,她终于相信了他眼中的真情挚爱。倘若他不爱她,他又怎会对她如此温柔,还用那么热烫的目光看着她呢?「是的。」邢少昕赞同的点头,「不过,我最需要的还是你。唯有你在我的身旁,我的心才是真正的毫无窒碍。唯有你……我爱你,薇薇。」低沉的嗓音倾诉着真挚的情感。

元知薇喜悦的偎进他的怀中,「我也爱你,昕。」

他拥紧她,一抹温柔的笑浮现在唇畔。

久久——

「昕,你还是想拿下『宏兴集团』 ,取代你父亲吗?」

邢少听沉默了会儿,「我不知道。」

「那……」娇柔的嗓音染上一丝忧虑。

「让我再想想吧!别担心,嗯?」他收紧手臂,柔声安抚。

此时,他只想细细品味拥抱心爱女人在怀的滋味,其它扰人的事就先丢在一旁吧!

邢少昕尚未决定该如何处理「宏兴集团」 ,他那同父异母的兄长邢仕翔在两天后亲自上门了。

两人的谈话让邢少昕在这个只在年幼时见过的同父异母兄长身上,看到一些他在长年窥探「宏兴集团」时没有看到的「东西」。

当下,邢少昕便作出了处置「宏兴集团」的决定——他给了同父异母的兄长邢仕翔两个选择。

「要嘛他就接下『宏兴』主事者的位子,不然你就将『宏兴』拆散出售……邢少昕,你这是***什么烂决定啊!」

袁智杰的咒骂声在成昊的豪宅客厅里响起,连带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身躯也跳了起来。

今夜的聚会由邢少昕发起,他带着元知薇,约了袁智杰,一同来到成昊的家中,将他对「宏兴集团」的处置决定告知众人,果不其然,最先发作的是袁智杰。

「稍安勿躁,智杰。」邢少昕笑望着一脸不爽的袁智杰。

「你疯了你!白花花的银子竟然送给仇人去花用,我看你的脑袋八成是坏掉了!」袁智杰口气不善的继续发作。

「他不是仇人,有仇的是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不过目前我的父亲是恨我入骨,而我的母亲决定修身养性,放弃纷争。」邢少昕淡声回应。

「你母亲改变主意了?」成昊闻言立刻抢在袁智杰之前发言,眼中有着诧异。

「可不是吗?我也觉得很奇怪呢!」形少昕慵懒的睨他一眼,脸上有着前所未见的轻松快意。

「恭喜你终于摆脱心中的桎梏。」成昊漾出愉悦的笑容,为自己的好友高兴。

袁智杰敛下之前的怒焰,「难怪你会做出这种决定!我还以为你发神经了咧!」

「其实真正的功臣是薇薇。」邢少昕噙着笑容,温柔的目光投向远处正与成昊的老婆凌荷心谈得很开心的元知薇。「我不想让她失望。」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袁智杰撇撇嘴。啧!又一个想投入「坟墓」的傻子。

「等她大学毕业吧!我还没问过她。那你呢?什么时候也有好消息给我们啊?」邢少昕笑谑的反问袁智杰。

「呋!少扯到我身上。」一张脸孔不请自来的闪进脑海中,袁智杰瞪大俊目,立刻甩开。「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让你那个异母兄长接下『宏兴集团』?」

「原因很简单。或许我仍是无法忘记当初被我的父亲抛弃的往事,以及他是如何处心积虑利用我母亲的爱,窃取我外公打算留给我母亲的一切。所以既然我已拿下『宏兴集团』 ,就没打算再还给他……」

「那也不用给你的异母兄长啊!」袁智杰不解的插嘴质问。

「那天邢仕翔来找我,我一见到他,就发现我之前看错他了。他一点也不像会做出错误决策的人。而事出必有因,等我再与他多谈了些后,我更加确定,他对我们父亲的所作所为也是不赞同的。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母亲与我母亲个性完全相反,为了他的母亲,他才勉强待在『宏兴』。不过他也一直在找机会……」邢少昕忍不住勾起笑容。

「他想脱离『宏兴』。」成昊接口。

「没错。他根本不想当继承人,他是为了他那个柔弱的母亲才勉强忍受的。我的父亲虽然接了他们母子回邢家,也让他与他妹妹入了籍,但是,同样的,邢俊辉眼中只有名和利,并不会对子女付出一丝一毫的关心,即使孩子的母亲是他真心所爱也一样。」邢少昕淡声道。多么可悲的景况啊!

「所以你才干脆将『宏兴』给了邢仕翔,让他不再受制于邢俊辉?」袁智杰恍悟。

「你们也知道,自始至终我对『宏兴集团』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与其将它拆解出售,不如将它交给邢仕翔。如果我没看错,他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商业人才喔!」

「你为什么不恨他?」袁智杰奇道。

邢少昕失笑,斜睨着明知故问的袁智杰,「我跟他又无冤无仇,我们的出生也不是我们决定的,有什么好恨的!你少故作白痴的问我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声。

袁智杰也笑了,「我是可惜那笔买下『宏兴』的钱,你懂不懂?」他哼了声。

「你别忘了,成昊这回替我们赚的钱,让你躺着吃—辈子都吃不完,心疼什么?更何况我还有间pub呢!」邢少昕笑谑骂道。

「你没听人家说,钱呐,是怎么也不嫌多的!」袁智杰嗤鼻道。

「是吗?」成吴斜睨着袁智杰,「哪天如果你袁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与少昕一定会用『钞票』搭成一座花圈送你。」他也加入调侃的阵容,朝袁智杰射箭。

「欵!少咒我。」袁智杰大声抗议,「我不过是替少昕可惜那笔钱,可不代表我的本性很爱钱。你们可要搞清楚!」

当三人的唇枪舌战正热烈时,原本在远处与凌荷心谈话的元知薇突然跑了过来。

「昕,荷心跟我说,成昊告诉她,你在大学时期曾经去兼差当牛郎……

真的吗?」元知薇满脸好奇地逼近邢少昕,圆滚滚的大眼转动着。

邢少昕脸色微变,一双俊目泛出杀气的射向一旁的成昊。

成昊不吭声的看着走向他且满脸尴尬的娇妻,眼中充满无奈。

「阿薇,我没有说确定,只是听说啦!」凌荷心亡羊补牢的补充。

「是不是嘛?」元知薇看了凌荷心一眼,回过头继续追问。

「薇薇,这件事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再私下同你说。」邢少昕有些为难的说。

「这么说是有罗!」元知薇的圆眼更加瞠大,表情可笑的令人发噱。

由她的表情,邢少昕便能确定元知薇根本就不会在意他过往曾做过什么事,她纯粹只是好奇心发作而已。

于是邢少昕将她揪进怀中,不避讳的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下。「好啦,我认罪。只要你不抛弃我,等我们回家后,我就一五一十的把详情告诉你。成了吧!好奇的小猫!」他再啄了她一下并搂紧她。

元知薇面色大红,对他毫不忌讳的动作不自在极了,只好低着头轻点了两下,一时之间也不敢再抬起来。

「啧!受不了。」袁智杰受不了地啐了声。

生怕因说错话而闯祸的凌荷心在见到情况不如预期严重时,总算暗自吁了一口气。

突然,她又想起一事。「对了,昊,阿薇说她在两年前曾参加我们的婚礼耶!而且当时她也见过少昕和智杰,还和他们交谈过。」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射在邢少昕怀中,小脸红红的人儿。怎么可能?「薇薇?」邢少昕狐疑地瞪着怀中人儿。

被瞪了老半天的元知薇,勉强抬起泛着红潮的脸,嗫嚅地开口,「你还记得那天你和智杰躲在宴会厅的角落互相讽刺时,有……有个不识相的服务生在一旁突然插嘴……」她猛地住了口,从他猛地瞠大的眼中看出他已经想起来了。

同时袁智杰也想了起来,「你是那个偷听我们谈话的小女生!」

「就是我。」元知薇点头承认。看到邢少昕的眼中升起一股不确定,她突然感到有些好笑起来,因为她知道邢少昕除了记起她,还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升起笑意的眼转了一圈后,随即俯下头凑近邢少昕的耳旁,用仅他一人可听到的音量轻轻说道——

「你没记错,在那条幽暗的走廊上,被你『浪荡』的行为吓得落荒而逃的人正是我……」

话落,元知薇已忍不住大笑,邢少昕则是瞠目兼无言以对。

天呐!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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