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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闲品店》 001 你好，店长 夏日的午后，烈日灼肤，热浪扑面，空气中满是柏油烤焦的气味。 在这样烤箱般的天气中，周游却蹬着自行车，在西云山盘山公路上疯狂爬坡。 七八公里上坡早让他的双腿酸麻难耐，他却丝毫不减速，眼见骑到岔路口，车把一拐，并入了半山腰的无名黄土路。 周游记得，上了土路再有三分钟就能到了。 想着就要如愿以偿当上“地主”了，兴奋的同时，他脚下也越蹬越快。 周游想当的地主可不是包租公那种，而是民宿、庄园的主人。 实现起来也并不太困难，无非就是寻一处山涧湖畔，盖几栋木屋土舍，养一二宠物，侍三分田园，客人来了烹菜吹牛，客人走了招猫逗狗，早上在林子里晨练，下午躺吊床上看书，晚上……最好有个可爱的老板娘，这个……其实也不是必须的。 周游对这样地主生活的向往，源于他的爷爷。 90年代末，爷爷退休后，在西云山山腰搞了块地，盖起了“老周大院”迎四方来客，生意一直不错，直到爷爷生了场大病，才不得不把院子转租出去，这之后生意就一落千丈，历经几手转租也没能好转，随着爷爷的去世，院子也彻底破败下来，再也没人来了。 唯有周游，从小就喜欢爷爷的院子，一到周末就骑车过来，一个人能在这里玩好久。 直到14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院子里昏睡了整整两天，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还缠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很久后才洗掉，之后父母就不许他再去了。 周游却始终惦记着这里，大学毫不犹豫报考了建筑专业，闲暇时自学了室内设计。 父母见儿子长大成人依然如此坚持，终于在他20岁生日，也就是头一天晚上，把小院的一应地产、经营文件，连同帮儿子攒的压岁钱一并交给了他，让他亲手把院子打理起来，盈亏自负。 同时，父母也如实交代，之前几个租赁院子的老板都说这院子不干净，客人不是被吓到，就是丢东西，搞的名声越来越臭，院子这才败下来。 周游自然是不信，那些老板抱怨闹鬼什么的，无非是想赖租金罢了。 如果真闹鬼那就更好了，闹鬼民宿招牌一打，生意立刻好到爆炸。 想着想着，周游已经骑到了土路的尽头。 一扇完全锈掉的铁门挡住了去路，铁门上面是一个印着“农宀乐”三个红漆字的牌子，“家”的下半部分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周游扔下自行车，走到铁门前。 一时之间，恍如隔梦。 深吸了几大口气，他才推开铁门。 六年了，他相信自己已经有能耐打理这里了。 如同预料的一样，自然的力量重新主宰了这个小院，石桌的裂缝里挤出了小草，平房的外墙上爬满了藤蔓，凉亭还健在，菜园杂草丛生。 周游不顾这些，迫不及待地绕过院房，这后面是个很美的小湖畔，有一缕山涧正好落到这里，水质清凉，现在他只想一头栽进去解解暑。 可刚绕过去，心就凉了半截。 山涧枯得就剩下了几滴，随时要彻底干涸的样子，该是湖的地方则全是杂草和青苔，就剩下一小滩水沟了。 周游苦笑摇头。 也没关系，大不了把这里填平，就当扩充面积了。 整理好心情，故地重游，一大圈溜达下来，周游不由得再次感叹爷爷的眼光。 小院有山有水有林，总面积比一个足球场稍大些，别说是民宿，盖一个酒店都是足够的。 自然，早有老板想买下这里做开发，只是爷爷生前坚持这是宝地，要给子孙后代留下，这才攥在手里这么多年，只租不卖。 心里再次感谢过爷爷后，周游开始盘算这里。 在主题上，可以是动物，农场，鱼塘等等，房间可以做成面向情侣的特色木屋，也可以是合家欢式的中式院落，文艺中年喜爱的禅式山居等等，在设计师眼里，朽木亦可雕，更何况是风景这么优秀的地方。 眼看就要放暑假了，正是大干一场的时候。 拍过一圈照片视频后，周游在西边林子的阴凉处找了块扁平的大黑石头坐下，掏出矿泉水闷了几大口，水顺着嘴边滴到石头上，石头润了水，显露出了年轮一样淡淡的纹理，好像正在流动一般。 周游擦着嘴看着魔性的纹理，这才想起来，这块石头好像正是小时候晕倒的地方。 愣神儿的功夫，手机发出了“咕嘟~咕嘟~”的音效，不是短信或者微信的声音，而是从未听过的一种提示音，像是水下泡泡的声音。 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有新提醒—— 【探测到可依附设备，闲鱼绑定中……】 闲鱼？是那个交易二手物品的网站么？好像有同学在上面卖过旧手机。 周游皱着眉解锁屏幕，这年头软件越来越流氓了，逃到深山老林也逃不过强制安装。 他很快在软件列表末尾找到了“闲鱼”正在安装的图标，是一条看上去很贱的黄鱼，他想也不想把图标拖箱到“垃圾箱”里，然而图标却并没有消失，而是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周游又试了几次，依然无效，正要关机重启，屏幕一闪，安装完毕，自动跳入了“闲鱼”的界面，一连串的提示滑过。 【配置中，请稍候……】 【语言适配——中文普通话。】 【世界检测——无魔位面。】 …… 【配置完毕，正式启动中……】 …… 【你好，店长。】 “我一点也不好！”周游狂按关机键想关屏，然而画面纹丝不动，好像一切操作都是无效的。 闲鱼问过好后，进入了流氓软件常规流程。 【请仔细阅读《店长（位面管理者）协议》】 【第一条，绑定闲鱼后，即成为当前位面的管理者，在享受交易权利的同时，也有义务维护位面秩序……】 【第二条，一切交易以闲鱼官方货币进行结算，请不要相信私下交易。】 【第三条，位面之间的物品传送会有能量衰损，闲鱼官方会给出评估，购买商品即接受衰损结果，不予退换。】 …… 协议这种东西是不可能看的，这辈子也不可能看的。 周游习惯性的拖到了最下面，准备点拒绝，然而最底端却只有“同意”，并没有拒绝的选项。 可以可以，非常流氓。 周游长按关机，无效，强制重启，无效。 一通焦头烂额的操作过后，他生气了。 是不是一定要把手机扔了才能放过我？ 这个软件太过分了，谁要当什么闲鱼店长啊？ 就算把手机扔了，扔水里，扔外面，也绝对不会当的。 周游举起手机就要扔。 “……” 算了，挺贵的东西，也许还有救呢，先同意吧，又不会少快肉。 同意协议后，画面立刻跳转到了闲鱼主界面，令周游没想到的是，这个界面排版清爽，色调干净，正儿八经的，视觉体验竟然还不错。 主页最上面两排是商品种类的图标，按理说该是手机数码、服装箱包什么的，然而这里的商品种类非常奇怪，它们是【丹药炼金】、【召唤契约】、【秘术功法】、【珍奇异兽】…… 虽然这些标签很扯淡，但图标样式做得偏偏都很精美细致，比那些手游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出于对UI美工的尊重，周游竟然很好奇的向下拉去。 在这下面，是“新鲜事”板块，其实就是各种买家或是卖家秀，类似微信朋友圈的状态。 第一条新鲜事就很重口味，发布者的头像是一只红色的爆丑小怪物，像是地狱主题画作里的恶鬼，然而他的留言却很和谐—— 【乌拉乌拉，Lv.3买家，赤色蜒肠位面（低魔）】： 【柠磺犬收到了，儿子很喜欢，每天都撸出不少硫磺，够我们全家用的，今后还会从黄蛆位面买东西。乌拉！！】 这个文字评论下面竟然还有配图。 那是一只长的像烂柠檬一样的狗狗，好像还被硫酸浇过，再下面竟然还有视频。 周游颤颤地点开视频，里面是一只红色的小怪物宝宝在硫磺水里和那只狗狗嬉戏，“宝宝”杠铃般的笑声令人心悸万分。 周游咽了口吐沫，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最初的坚决与不屑，渐渐认真起来。 倒不是这个东西多恶心，主要是玩这个软件的这帮人，玩的太认真，太硬核了，做这些图和这个逼真的视频，都挺费事儿的。 再下一条信息，发布者的头像是一堆看不懂的绿色符号。 【上位神·株，Lv.7卖家，万树高井位面（高魔）】： 【在下亲自融炼的30颗神念种子，助您的孩子快速凝成神格，每颗售1888鱼丸，价格稍贵，但绝对能帮您的孩子赢在起跑线上，注意哦，仅在高魔位面有效~~】 配图是很多团散着各色光晕的漂浮物，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儿。 这条状态底下还有两个回复，周游好奇点开。 【这个神是骗子！屁用没有！】 【千万别信什么赢在起跑线上，成神这种事只看命！！】 002 硬核玩家 周游继续向下刷着，上面这些人聊的头头是道的，很真实啊。 看上去，这个软件是一个跨越位面的交易平台，各色世界的人、神、兽、不明物质在这里展开交易……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很明显，这只是一帮无聊的神经病在玩角色扮演游戏罢了，他们在闲鱼上扮演各种妖魔鬼怪，拿这件事当个游戏在玩，代入的很彻底，真是奇怪的癖好。 虽然心里充满了鄙视，周游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继续向下刷，那些图和视频做的太真实太有趣了，让他总是期待着下一条。 不得不说，这帮神经病玩的非常用心，已经到了行为艺术的级别，每个头像，每个图片，每段文字都跟真的一样，没有重复，充满惊喜，明明是一款模拟购物软件，中毒体验做得却比抖音都要高明。 周游就这么一条接一条的刷，越刷越香，香到开始傻笑，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一只蚂蚱扑到了周游的腿上，他下意识伸手弹开，心下突然一慌，等等……我坐在这里是在干吗来着？ 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这才发现，进入闲鱼后，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钟就自动消失了。 切出去之后周游才发现，自己足足刷了40分钟。 时间就这么一秒一秒的，被永远吞噬。 周游后脊一凉，这软件太可怕了。 他下意识按下了关机键，屏幕也应声关闭。 周游这才发现，这个流氓软件可以关闭了。 再开机，没任何问题，可以切回主界面，也可以用其它软件，正当周游犹豫要不要删掉闲鱼的时候，微信视频电话突然响起，是一个名为“大脸猫”的微信好友。 接通视频，一张黑胖的脸瞬间胀满了屏幕。 里面的人瞪眼催促道：“到了么？快让我看看。” 周游晃了晃脑袋，暂时放下了那款魔性软件，友好的打招呼：“嗯，到了，面筋哥。” 屏幕里的人指着自己的黑框眼镜怒道：“看清楚，面筋哥戴眼镜么？再说我长得像面筋哥我跟你急，赶紧让我参观参观。” “好的面筋哥。”周游这便起身，翻转了摄像头，开始拍摄这里的环境。 这个脸贼大的男人是周游的室友范峰，周游与他一个是建筑专业的，一个是土木工程专业，一个是设计师，一个是工程师，刚好是天作之合。 关于这座民宿的建设，范峰也十分积极，除了专业兴趣之外，这本身也是难得的项目经历，对将来很有帮助。 周游拿着手机一面扫拍一面介绍道：“我用步数粗测了一下，可使用面积大概相当于足球场。” 范峰看着院子也很兴奋：“差不多，够规划一个酒店了，大项目啊，周老板。” “滚。”周游切回正面摄像头，冲着屏幕骂道，“说好了做精品路线，不要那么大规模。” “是是是……”范峰挠着脸笑道，“你家的地，你说的算，我只是从资本利润角度给一点点建议……” “别扯了，现在有时间么？”周游问道。 “干嘛？” 周游指着周围道：“你赶紧去老师那里借工具，赶在天黑之前，咱们先把测绘做了。” “Sorry。”范峰抬了抬眼镜，嘴角微扬，“今天我女朋友过生日。” “这样啊……这就没办法了……”周游摇了摇头，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瞪眼怒道，“充气的也过生日？” “有生产日期的。” “……”周游如鲠在喉，不知该怎么聊天了。 “我没骗你，真的是今天。”范峰摘下了眼镜，眼神说不清是幸福还是悲伤。 “好吧……那明天上午九点可以么？” “十点吧，毕竟一年才一次，晚上我想做的认真一些。” “那……注……注意身体。地图位置我发给你，带好工具，明天见。” 放下电话，周游心情复杂。 要不要……换个精神状态健康一些的人合作？毕竟工程狗很多的。 算了，至少范峰算是个真……真性情的人吧。 …… 晚上九点，周游洗过热水澡往床上一倒，浑身酸爽，忍不住享受地浪叫出来。 “啊哦……” 如果父母在，他是不会发出这种羞耻的声音的，然而父母为了庆祝周游20岁生日，一早就出发上邮轮潇洒了，要两周才回来，这种时候一定要浪起来。 没等他想好浪什么，“咕嘟~咕嘟~”的水泡音效传来，手机就又亮了。 【店长请快些发布宝贝~完成任务有奖励哦~~】 周游瞪着手机，就好像在看一个魔鬼。 犹豫了片刻，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抓起手机，拇指右滑提示，打开了闲鱼。 “就玩一次，玩完就删。”他舔着嘴唇嘟囔道。 像所有软件一样，闲鱼的新手引导跳了出来，第一步的任务是发布一个商品，根据指引，周游点击了主页正下方的一个“＋”样子的发布图标，两排选项立刻显示出来—— 【闲置物品】、【任务委托】、【求租求购】、【征婚求偶】…… 选择【闲置物品】后，接着要上传照片视频，周游本打算随便弄个图片糊弄完事儿，但他想到了这上面的“玩家们”都特别认真，特别投入，特别代入，自己要是瞎弄，会玷污这里神圣的环境。 本着RPG精神，周游从柜子里翻出了已经被废弃了两年的笔记本电脑，说到卖二手闲置，他脑子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之前一直想着卖掉，却又总懒得动手，现在正好在闲鱼上秀一下吧。 闲鱼上面啥玩意儿都有，偏偏就没有正常人，自己就扮演正常人好了。 周游首先把自己的闲鱼ID改成了“良心店长”，接着打开笔记本电脑，端端正正支在桌上，从三个方向拍摄了照片，还录了一段成功开机进入WindowsXP的短视频，上传完毕后，点击进入下一步。 【闲鱼评估中……】 【未搜索到同类商品，无法估价。】 【对于全新的商品，建议您选择“拍卖”方式进行售卖。】 接下来要选择售卖方式，有【一口价】和【拍卖】可以选择，周游自然选择了“拍卖”，却被提示拍卖方式要Lv.3店主才能使用。 妈的还能这么耍人！ 周游又想扔手机了。 可转念一想，照片视频都拍了，在这里停手，前面的事情就白做了，很不甘心啊。 他只好硬选了一口价，随手输入了售价888鱼丸，然后像其他卖家一样认真填写商品商品信息—— 【商品名称：联想笔记本电脑】 【详细描述：当时一万多买的，可以打LOL，吃鸡估计悬，Office办公上网没问题，一点毛病没有，说真的还有点舍不得，对我们男生来说，电脑就像是女朋友，甚至比对女友还要呵护，而这一台，就是我的初恋机，她干净，整洁，高效而又典雅，希望买家也能爱护她。】 周游打字打的自己都有点恶心了，本来还有更肉麻的话，想想还是憋了回去。 不知不觉就认真起来了，这感觉很不好。 最后，确认发布，周游的卖家经验条跟着蹭蹭窜了半级。 随着商品的成功发布，新手引导也进入了下一步，系统提示要完善个人信息，上传照片什么的，之后应该就够升到Lv.1了，说是有很多特权…… 够了，特权个鬼啊。 周游这次真的关掉了手机，瞎玩一下真的是底线了，自己就算再无聊，无聊吐了，也不可能上传照片的，被人看到实在是太羞耻了。 这次他很坚决，切出去上好闹钟后，扭头，睡觉。 然而，有些事，一旦沾了，就注定无法再回头。 正如，有些话，一旦说了，就已然锁死了结局。 没过5分钟，手机就又响了。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这水泡音效太贱了。 周游眼睛睁了个缝儿—— 【有买家在您的商品下留言~~】 “……”他陷入了巨大的纠结。 嗯……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看一眼，随便看看。 滑开屏幕，留言者的头像是一根折断的树枝，伤口好像有绿色的汁液喷出，虽然是植物，但看起来也蛮惨的。 【再买剁手，Lv.8买家，永葆位面（低魔）】： 【地球位面？？？重新连接上了？？？是之前的那个短暂连通过的地球位面么？】 （闲鱼提示您：语言在翻译过程中会产生歧义，计量单位在换算过程中也会产生误差，请用户自行判断，如有误会，自己负责。） 妈呀，异界买家震惊留言，官方为逃避责任友情提示。 看在这么真实的份儿上，再玩5分钟的，最后5分钟。 周游正儿八经回复买家道：【这里是地球，我刚注册，之前的事我不知道。】 这话周游刚说出去就有点后悔，感觉自己智商正在被拉低，正准备删除这个邪恶软件的时候，对面传来了回话。 【再买剁手：太好了！之前地球位面短暂链接过，意外传送过几样东西，但很快失去连接了。无魔位面的东西很紧俏的，店长你可走运了~~等等……这个，其实也没那么紧俏……话说这个笔记本，能便宜点么？我就剩四百多鱼丸了T.T。】 周游挠了挠头，无论在哪里，砍价都免不了啊，他个人是很反感这种行为的，可不能惯着，冰冷回话： 【良心店长：抱歉，一口价就是一口价，需要就拍，不需要就算了。】 【再买剁手：哎呀我不是在砍价啦……这个这个，我努努力能凑500多鱼丸，店长大哥考虑一下？】 003 节奏戏精 周游这次没有回复，跟这种毒瘤买家就不能多聊，就在他正要关手机的时候，店里又冒出来了一位新看客，头像是一把漆黑的镰刀，做工还挺细的。 【冥·帝，Lv.6买家，活死人位面（中魔）】 【地球位面？请问店长听说过那个传说中的那个……小王乐穷吗？】 小王乐穷？ 【良心店长：小王乐穷？你确定自己没打错字？我们说的“地球”是一个地球么？】 【冥·帝：哦，是Lv.0的新人店长啊，我简单介绍一下，在闲鱼上，位面命名是不会重复的，地球位面永远有且只有一个。不过语言翻译的时候经常会有误差，而且在位面传送的过程中，商品是有衰损的，所以我们的交流在细节上，可能会有误会。】 周游心道，这个家伙代入过头了吧，理解这些这好废脑子的。 【良心店长：那请您具体描述一下小王乐穷，我尽量理解。】 【冥·帝：鄙人也只是听过传说，传说中，小王乐穷是一种红白色的魔法器皿，需要插入一种黄色的晶核后，注入魔能才能启动，根据晶核的不同，可以映射出无穷的万千世界，店长您听说过么？】 红白……插黄色……小王乐穷…… 【良心店长：：……你是说FC游戏机么？小霸王其乐无穷？】 【冥·帝：什么？！小霸王……其乐无穷？！其乐无穷，无穷万界，原来这才是残缺传说的完整面貌！请问良心店长，您有小霸王其乐无穷出售么？】 妈的差不多得了，要不要这么激动！ 忍住……跟他再过几个回合，RPG游戏，周游是不会输的。 【良心店长：我手上没有小霸王，不过我卖的这个电脑也可以玩FC游戏，只需要装一个模拟器就好了。】 【冥·帝：什么？您可以将其乐无穷的神念融入这个法器？传说中的……1000合一？？】 妈的这个人在说什么？好想揍他啊。 周游有点想拉黑他，不过转念一想，按照闲鱼的设定，语言是要来回翻译的，可能在冥·帝的位面中，并没有模拟器、游戏机一类的词汇，因此自己说的话翻译过去，自动用法器、神念之类的东西代替了，再翻译回来，难免会失真。 想到此，周游又不禁对冥·帝暗生敬仰，您老是真硬核玩家，这质感，这脑回路，代入感太强了，亏我还能脑补明白。 出于对硬核玩家的尊重，周游回复了他。 【良心店长：可以的，我可以帮你安装好FC模拟器再发货。】 【冥·帝：明白了。……可是店长，口说无凭，能否将画面传上来，待我找鱼塘里的朋友确定是“小王乐穷”后，立刻拍下。】 【周游：现在太晚了，我都上床了，明天吧。】 【冥·帝：现在上传画面，只要确定无误，鄙人愿出1000鱼丸购买。】 【周游：不是钱的问题……你懂我的意思吧……】 【冥·帝：懂！再加200鱼丸，劳烦店长了，鄙人真的很想一睹“小王乐穷”中的万千世界。】 神经病啊！懂个屁啊！谁要这破鱼丸啊！ 正说着，又有新人留言了，刚刚的交谈始终用的是页面留言功能，所有对话都是公开的，观看这个商品的人都能看到，这会儿，更多的人按耐不住了。 【什么？这个是小王乐穷？】 【传说中的究极快乐之源？】 【无魔位面的享乐之巅？】 【口说无凭，店长能不能上个视频！】 【Lv.0卖家？骗子吧？连头像都是默认的。】 【八成是骗子，小王乐穷是红白色的，他卖的东西是黑色的，差的好远。】 这些“热情友善”的客人们，简直就是一群神经病，周游实在找不到玩这个东西还要当骗子的理由。 差不多了，再玩下去，会对智商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的。 【良心店长：诸位，我要睡觉了，不陪你们玩了……你们也别老这样，多出去走走，接触一下现实社会。】 正教育着这些人，手机突然“叮”地一声。 【恭喜您，买家“再买剁手”拍下了您的“联想笔记本”，系统已完成扣款，请按指引进行发货。】 商品的状态也变成了“交易中”，聚集来的客人们看到这个消息唏嘘一片，不过他们也看不到是谁买的，只好互相猜。 再买剁手第一个跳了出来。 【再买剁手：冥·帝？你出手了？】 【冥·帝：并非鄙人，这位店长是Lv.0的卖家，888鱼丸也不是个小数目，鄙人被骗过，不敢再莽拍了……哪位朋友如此大气出手，还望现身，若拍到了真的“小王乐穷”，也让鄙人见识见识。】 【再买剁手：到底是谁啊这么霸气？嗨呀……早知道我就拍了……剁手也要拍啊，好后悔！】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又酸又羡慕，有的后悔没有出手，有的咬定周游一定是骗子。 周游来回看了好几次，才确定真的是“再买剁手”购买的，然而这位买家本人正是版聊中最无辜那个，各种后悔没拿下，还暗中带节奏让大家以为是冥·帝买的。 戏精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发明的。 这个人，把闲鱼玩到这个地步，真的是硬核中的硬核，周游佩服的五体投地。 很快，再买剁手私聊信息传了过来。 【再买剁手：嘿嘿~~根据闲鱼的协议，大哥要帮我保密啊~~】 【良心店长：你……牛逼。】 【再买剁手：多谢夸奖，一般般吧。对了……下单的时候太着急，忘记备注了，发货前记得帮我装好“小王乐穷”呦！】 【良心店长：发个屁啊，差不多就玩到这里吧？】 【再买剁手：？？？骗子？？？】 【良心店长：不是……我怎么发货啊……我给谁啊？】 【再买剁手：我又不是地球位面的，我怎么知道？“闲鱼”没告诉你么？】 【良心店长：朋友，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劝你一句，回头是岸。】 留下这么一句话，周游把手机切换到勿扰模式扔到床头，翻了个身。 还是别再碰这个软件了，离这个圈子远一些吧。 踏踏实实睡觉，明天还要去测绘呢。 004 什么东西下线了 次日晨，周游坐在桌前，叼着面包片，看着手机发呆，上面有一百多条未读私聊。 【再买剁手：骗子大哥，这钱是我做手术用的……我就快不行了……求求你了，退款可以么？】 【再买剁手：哥哥，您可怜可怜我，取消交易可以么？】 【再买剁手：啊，好痛……要死了……啊……】 【再买剁手：哥哥，在？】 【再买剁手：好吧我说实话哥哥……这个钱是借的，我们这边高利贷直接砍手的……】 【再买剁手：哥——哥——我——在——用——舌——头——打——字——呐！】 …… 再买剁手这个人真的太拼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停，一晚上换了无数个人设。 周游本该拉黑他，但仔细想想，沉迷到这种程度的人，可能是真的有生理障碍，无法融入社会，也怪可怜的。 这就像是绝症患者，如果病情已经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不如多安慰安抚一下，让他过的更快乐一些。 周游叹了口气，嚼着面包回话。 【良心店长：……别再咒自己了。】 对方瞬间就回话了，看来一直守着手机呢。 【再买剁手：哥哥！哥哥您来了！给哥哥跪了！我想通了，你不会发货没问题，咱们面交，我申请去地球位面当面交易，你看可以么？】 【周游：蛤？线下聚会？免了免了……我不准备跟你们这个圈子有任何交集。】 【系统提示：买家“再买剁手”请求来到地球位面当面交易。】 拒绝，这个必须拒绝，神经病绝对是会传染的。 【再买剁手：555555……】 【周游：行了，别555了，我给你发还不好么。】 【再买剁手：哥哥！您是我哥哥！永远都是！】 【周游：好了，你去休息吧，我这就发货。】 【再买剁手：谢谢哥哥，别忘了装小王乐穷。】 发货当然是不可能的，这只是对绝症患者的安抚治疗。 周游喝着牛奶随手翻看，这边买家折腾了一夜，那边看客们也不太平，依然有不少人在商品下面议论，大多数人都猜测是冥·王购买了商品，大多数人也都猜测周游是个骗子，再买剁手一直没闲着，节奏带的飞起。 看来至少有这么几十号人真的盯着这个交易呢，这么多人，这么大规模，玩到这个份儿上，周游竟然有点信了。 也许闲鱼真的是一个优秀的平台，真的可以买到东西呢？ 他又赶紧摇了摇头。 不好，一定是玩多了，自己开始融入这个神经病圈子了。 为了让自己的世界观自洽，拆穿这些神经病同化自己的阴谋，周游打开了卖家发货指引，如果提示快递到某个现实地址的话，那么就可以确定闲鱼是骗人的了，到时候周游会报案拯救这些人。 然而发货流程并不是这样的，根据闲鱼的提示，周游只需要将商品放在指定地点，然后点击发货就可以了。 而指定的地点，从地图上看，正是周家大院那块黑石头上！ 之前所谓的闹鬼，丢东西，几年前的晕厥，一天前的系统绑定，外加这个发货地点，通通都是这里。 这个瞬间，所有元素都串在了一起，周游心中藏的很深的神经病之魂隐隐要被点燃。 难不成，那个地方真的是个时空枢纽？ 周游浑身一颤，嘴里的面包也掉到了桌上。 完了完了，神经病传染力好强，不知不觉就融入那个圈子了。 他擦了把汗，三两下拆出了手机SIM卡，又拔掉了路由器的电源插头。 手机就此进入无网络也无服务的状态，所有需要联网的应用都无法连接了。 然而闲鱼……依旧畅通无阻。 他又跑到了厕所，自家的厕所里是完全没信号的，任何通信在这里都会失效。 可闲鱼，依然不受影响，看超清视频都没有任何停顿，信号流量都好的不要不要的。 惊愕之间，又有系统提示传来。 【您好，有多名买家投诉您对商品的评论有欺诈嫌疑，请在半小时内完善商品信息，否则闲鱼将强制取消交易，您的店长权限也将被注销。】 周游呆坐在马桶上，手抖的很厉害。 难道，他们都是正常人，在特别正常的进行交易，而唯一有神经病的—— 是我自己？ 周游咽了口吐沫，再次打开与了与“再买剁手”的私聊。 【良心店长：闲鱼提示交易要取消了。】 【再买剁手：？？？】 【良心店长：而且我的店也要被注销了，挺好，再见。】 【再买剁手：我看到了！一定是冥·帝他们在恶意投诉，他们想让这笔交易黄了！千万别啊！你如果被注销了，就再也没法逛闲鱼了，没法逛闲鱼……这……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嘛！】 【良心店长：这么严重么。】 【再买剁手：别耽误时间了！快上传一段小王乐穷的画面，不然你真的要被注销的。】 【良心店长：我很犹豫，我感觉自己生病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再买剁手：哥哥！别想这么多了，咱们痛痛快快完成一次交易好不好！无魔位面太稀有了，东西真的都是紧俏货，你被注销就太可惜了。】 【良心店长：这是不是一个恶作剧，你们串通一气要看我出丑？】 【再买剁手：哥哥……我给你跪下了……那些买家在自己位面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这个交易成不成真的不重要，你可千万别被注销啊！】 【良心店长：……那我，试试？】 【再买剁手：加油哥哥！】 放下手机，周游决定暂时放弃思考。 确定智商下线后，他打开笔记本电脑，下载了“FC游戏大合集”，并且启动了超级玛丽和俄罗斯方块，用手机拍摄试玩了十几秒，硬着头皮上传到了闲鱼上。 评论区瞬间爆炸！ 【是真的！真的是小王乐穷！是马里奥世界和方块世界！】 【传说中的地球位面，又连通了！】 【又一个无魔位面！太好了！恭喜店长啊！】 【买家收到货一定要秀啊！】 【冥·帝：店长，快取消交易，损失鄙人负责，这个东西，1300鱼丸我要了！】 【再买剁手：嗨呀~~冥帝你就别装了，大家都知道是你拍的~~】 【冥·帝：我日你***！！】 【系统提示：冥·帝已被禁言。】 005 良心店长 紧跟着，系统提示传来—— 【经核实，此前投诉为恶意投诉，闲鱼为此深表歉意，已处罚相关用户，并补偿给您一套“位面语言适配器”，已绑定至传送枢纽，谢谢店长对闲鱼的支持。】 一时之间，更多的私聊传来，都是希望周游取消之前的交易进行私下交易的，开价最高的已经到了1480。 周游头疼不已，不得不在评论区发表置顶公告。 【良心店长：不要再私聊了，我做买卖说一不二，一口价就是一口价，成交就是成交，不会毁约的。】 有人叹息，有人夸奖，有人飙戏，有人被禁言。 而周游，只想完成交易。 …… 一个小时后，周游捧着笔记本，站在那块黑石头跟前。 一路上，他的脑袋都是木的，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只想把笔记本放在那块石头上，然后点发货，如果东西没发出去，他立刻就打110，说有人组织邪教活动。 俯身，把笔记本放好，开手机，点发货。 眼看着，黑石头好像成为了沥青一样粘稠的半固体，笔记本就这么一点点沉了下去，直至消失无影。 周游呆滞了很久，等他反应过来伸手去触摸的时候，石头已经恢复原状。 手机提示应声传来。 【再买剁手已确认收货，您的账户收到了888鱼丸。】 【再买剁手已对您进行评价】 【宝贝与描述相符：★★★★★】 【卖家的服务态度：★★★★★】 【评价：真的是良心店长，有契约精神，这样的店，剁手也要挺啊！】 …… 【恭喜您升级为Lv.1卖家！每周上货数量+1！】 再买剁手的私聊紧跟着传来。 【再买剁手：5555终于收到了，我以为你要毁约卖高价了，不愧是哥哥，良心店长！】 【良心店长：收到就好，你玩吧，我想静静。】 【再买剁手：好的不打扰了，已经申请加哥哥好友了，今后想买什么，想卖什么，任何事都可以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周游呆坐在地上，抓了抓头，揉了揉脸，然后又抓了抓头，又揉了揉脸…… 许久之后，他才再次拿起了手机。 有的时候，思考什么的，其实没那么重要，比如很饿的时候，就会想吃东西，而不会考虑自己爱不爱吃，只会喊真香。 来来来，看看有啥可买的。 再次打开闲鱼主页，周游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买什么，抬头望去，刚好看见了干涸的小湖，这大概是近期最大的遗憾了吧，如果这个湖还在，对民宿体验（价位）来说，将有数倍的提升。 本着试一试的态度，周游硬着头皮输入了一个“水”字进行搜索。 不知多少页商品弹了出来，眼花缭乱。 【水灵球】，【深水护罩】、【热水碗】、【水枪术秘法】……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样太宽泛了，周游试着搜索“湖水”，这次出现的多是【玉凉神湖水】、【万邱湖底沙】这类东西。 没想到的是，翻到第二页，周游就发现了他想要的……类似的东西，那是一坨黑红色的浓浆—— 【黑死泉眼，活死人位面（中魔）】 【足以形成小型温泉的泉眼，可在中魔及以下位面使用，喷的水又黑又浓，非常适合亡灵物种泡澡嬉戏，现在不做温泉生意了，特价转让~~】 （闲鱼提示您，根据评估，该泉眼在地球位面喷射的液体相当于尸浆。） 尸浆……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下面的图片，是一个姑且称得上温泉池的地方，池里都是黑红色的，像是正在被煮的沥青，咕嘟咕嘟的还在冒岩浆泡儿。 这个还是算了…… 虽然不需要这个，但至少搞清楚关键词了，接下来，周游直接搜索“泉眼”。 这一次终于全是他需要的东西了。 算上这个黑死泉眼，闲鱼上总共有8个泉眼在售，其中有3个经闲鱼评估，适合在地球使用，喷出来的是地球意义上的“矿泉水”，这3个中，又有两个正在拍卖，距离结束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能即刻购买的一口价泉眼，仅有一个—— 【界山小小泉眼，郁灵位面（高魔），售价388鱼丸】 【做洞府时富裕的泉眼，已赋灵。】 描述极其简短，而且没有配图。 虽然价格比两个拍卖的叫价要贵一些，但这个商品显示是“委托平台销售”，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已经交给闲鱼平台了，只要拍下来，立刻就能到货。 可是这个东西的介绍太少了，周游不得不点开私聊咨询Lv.4卖家“仙魔同归”，他的头像像是太极，却又不是太极，而且也不是黑白两色，是说不清的混沌又复杂的颜色，配合这个ID，感觉这个人好狠的。 【良心店长：您好，请问这个泉眼可以形成一个湖泊么？我是无魔位面。】 几乎在他发送的瞬间，回复就传来了，吓了周游一跳，不过他现在特别禁吓，倒也无所谓了。 【仙魔同归：嗯。】 【良心店长：我这个湖很小，用这个泉眼会不会发洪水？这个水对我们无魔位面的人，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失控。】 【仙魔同归：已赋灵，不会。】 【良心店长：最后再确认一下，我这里曾经有一个小湖，现在水枯了，使用您的这个泉眼，是不是可以重新变成湖？】 【仙魔同归：是。】 还真是言简意赅。 388……也不是很贵的样子。 感觉不错，外加可以立即到货，就是你了， 点击“立刻购买”的瞬间，虽然388鱼丸被扣掉，但周游却感觉浑身一阵酸爽。 有点小刺激，有点小懊悔，但这都不重要，钱已经花出去了，重要的事就只剩下一个了。 从此刻开始，他开始疯狂期待到货，好想试试这个泉眼能不能让自己的院子重新拥有湖畔，最好立刻就能送来。 周游不禁搓起手来，难道这就是让女生上瘾的购物的快感么？ 还没等他想象这个泉眼的作用，闲鱼就弹出了新提示—— 【界山小小泉眼已经传送完毕，请问现在是否确认收货？】 这么快？确认！ 006 喝爆 收货的瞬间，眼前石头的纹理就再次流动起来，就像之前笔记本沉进去一样，这次是咕嘟咕嘟冒出来一个东西，一个淡蓝色的，拳头大小的，流转的小漩涡。 其实周游也没法确定这是不是一个东西，还是一个单纯的视觉效果，他伸手摸过去，竟真的触到了水，清清凉凉，还在流动。 闲鱼的收货评估紧跟着弹了出来。 【界山小小泉眼，高魔位面→无魔位面，衰损程度，极高，物品失去绝大部分魔力特征，仅保持物理性质与基础赋灵效果。】 【收货完成，期待您对卖家的评价。】 在完成收货的同时，卖家“仙魔同归”已经对周游进行了评价，周游的买家经验值也跟着涨了1/3。 果然如系统提醒的一样，不同等级的位面的交易，会伴随着能量衰变，虽然到货前后闲鱼都会有评估，但不保证精确，一旦下单，概不退货。 周游张开右手，托起泉眼，小泉眼竟然像活物一般，顺着他的动作向上浮动，周游又伸左手轻轻摸了摸，泉眼竟然主动帮他冲了个手。 “这就是赋灵的意思么？”周游这一天已经惊讶过很多次了，见到这个泉眼反倒非常冷静，只是指着干涸的小湖道，“你能把那里填满么？” 泉眼上下来回浮动起来，看上去肉呼呼的，好像是在点头。 “能永不干涸么？”周游又问道。 泉眼左右浮动，大概是在摇头。 “那能维持多久？” 泉眼没变化。 “一年？” 摇头。 周游就这样问了很多问题，基本确定这个泉眼能维持80年以上，并且对人类没有伤害，没有危险，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泉眼一样，确定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周游才把泉眼放到小湖的中央。 “化成湖后，我还能跟你对话么？”周游问道。 摇头。 “那……你还能搬家么？” 摇头。 “是不是你就像普通的泉眼一样，不再有灵力了？” 点头。 周游抚着冰凉清爽的泉眼，竟然还有些不舍，总感觉它是个生命，一时间有些下不了手，他就此打开手机联系卖家。 【良心店长：老板，这个泉眼是有生命的么？】 【仙魔同归：我的仙念。】 【良心店长：就是说，这个“灵”，是您意识的一部分？】 【仙魔同归：嗯，低魔位面，很快会散。】 【良心店长：好的，打扰了，您忙。】 周游收起手机看着泉眼，怪不得看着它总觉得是个生命，看来它的律动和反应，皆源于那位高魔位面的大佬，相比于那个性冷淡画风的大佬，这个只会摇头和点头的泉眼反而更有温度。 周游放下泉眼点头道：“请把这里变成湖水吧，我会尽全力避免污染的，谢谢。” 泉眼上下浮动一番，像是在行礼，之后很快潜入了湖心，紧接着周游感觉地面开始震动，像是地震，他赶紧跑向湖边。 就在他跑的时候，湖心已经喷出了水，一喷就是几米高，不知道的以为这里有喷泉，泉水四散，浇到周游身上，又是一阵凉爽。 可很快，他就慌了，水柱开始肉眼可见的变粗，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已经从手指那么细变成了树干那么粗。 周游慌乱爬上岸，远远看着依然在变粗的水柱，心里隐隐打鼓。 他最怕的就是位面间能量尺度的不平衡，也许对高魔位面来说这只是个小泉眼，然而对地球来说，这个东西却足以搞出世界级洪水。 一不小心毁灭了世界，就不好玩了。 还好，随着湖面的上涨，水柱也开始回拢，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湖面停止上涨，水柱也彻底沉入水底，再没了影踪。 看着这个全新的湖畔，周游整个人也彻底呆滞了。 在阳光的照射下，小湖倒映出了浅浅的，介于翠绿和碧蓝之间的一种颜色，越浅的地方越绿，越像翡翠，越深的地方越蓝，越像宝石，水清澈到可以看到水底的草和苔，比自己记忆中最美的样子还要美。 一股凉爽的清风跟着扑面而来，爽的周游一个哆嗦。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串憨糙的声音。 “卧卧卧卧卧卧……艹……”范峰张圆了嘴颤步走来，嚣张的大偏分处乱不惊，“你家还有个湖呢！” 周游努力收回震惊的心情，尽量平淡地负手而立：“哼，想给你个惊喜。” “卧槽这山、这水，不知道的以为是九寨沟呢，我TM喝爆。”范峰小跑到湖边，想也不想就蹲下身子，双手?了一大口水，没等周游阻止，他已经吞下了肚。 “别喝野水……”周游拉着他有点心慌，“赶紧去医院，搞不好有寄生虫。” “大老爷们儿怕这个？”范峰大笑着趴在湖边，脑袋直接扎进了湖里，几秒钟后忽地又拔了出来，配合他的外形和享受的表情，画面相当销魂。 “唔！”范峰猛地起身，把湿掉的头发背到脑后，“爽！” 这个湖水，按理说应该找专业人员检测一下的，范峰就这么喝了，可能会出事的。 周游赶紧扶着范峰坐下：“水源未经检测，可能会有致命细菌，活着不好么？” “细菌？蛋白质是牛肉的几倍？”范峰拍着快喝爆的肚子大笑道，“放心，我能消化。” “别这么自信……万一，细菌把你给消化了怎么办？”周游略显沉重地问道，“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嗯……”范峰没怎么思索就答道，“我女朋友就交给你了。” “……那你还挺够意思。” 周游观察了20分钟，确定范峰无恙后，才与他回到院门口，从范峰家的脏面包车里取出一应测绘工具，展开真正的测绘工作。 测绘是建筑工程的第一步，旨在获取建筑用地的一切数据，这样建筑设计师才能在这个基础上展开创意。对于这个院子来说，要设计的也不仅仅是建筑，还包括园林设计、室内设计、艺术设计等等，是一个综合性的工作。 好在，地方不算太大，密度也会很低，各方面设计的技术难度都不会太高，相比于技术，更重要的是审美，是用心。 这样的项目出去找设计师来做，如果不花大价钱的话，通常做的都会很敷衍，做成毫无特色的农家院落，只有当成自己家用心做，才能出好东西。 现实也是如此，大量优秀民宿主人的职业都是设计师，对这类现代民宿而言，只要品质足够优秀，一间不到40平米的房间，旺季可以轻松租到数千元的单日价格，这个数字，恐怕已经超过了传统农家院一周的营业额。 有了这个美到超现实的湖畔，周游有信心做到那个水平。 退一步说，这里可是位面传送枢纽，虽然这个表述很羞耻，很中二，但事实就是这样。 为了经营好闲鱼店，为了维护地球位面的秩序，周游也必须在这里安家。 毕竟，将来早晚会有当面交易，良心店长也是要面子的。 007 就很魔性了 当晚，周游跟范峰回了大学宿舍，第二天还有一门选修课的开卷考试，那个过场走完就算放假了。 累了一天，二人都没心思再闲扯，洗澡关灯，各上各床。 可即便周游已经躺在床上，心里却依然对范峰喝下来路不明湖水的事情念念不忘，总有一种拿朋友当小白鼠试验的罪恶感，虽然是对方主动的。 “你确定肚子没有奇怪的感觉？”周游问道。 范峰只是呢喃道：“别说话……我要睡着了……” 周游惊道：“别……说好了我先睡的……” 范峰：“……” 周游喊道：“大哥，再撑撑，让我先睡！” 他话音未落，一股憨雷一样的声音突然爆裂开来—— “呼隆！！！！……” 整个床体也随着微微震颤。 古人的成语，都是有典故的，比如鼾声如雷什么的。 这就是为什么范峰的女朋友是充气的，就算他真的有机会和一个女孩在一起，那他们也休想度过一个完整的夜，就算范峰真的有恋情，也会像灰姑娘一样在午夜画下休止符，而且绝不会有任何试图挽回局面的可能。 往常，如果范峰先睡着，周游是要用暴力手段把他惊醒的，但这次周游实在有点不忍心，范峰虽然性格上有些缺陷，但干起活来是真的实在，下午测量时候重活都是他干的，跑动距离也大概是周游的三倍，回来还不让人睡个舒服觉，欺负老实人也不能这么欺负。 毕竟，周游也不是什么恶魔，是个良心店长么。 他默默从枕头底下掏出降噪耳机戴上，打开手机准备找点催眠音乐听。 可这个手啊，一碰到手机，就变得很魔性了，就习惯性的滑开了，就找到闲鱼的图标了，就点进去了，根本就控制不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刷闲鱼新鲜事了。 自从有了闲鱼，什么游戏啊，抖音啊，都再也不需要了。 对了，还没评价宝贝呢。 周游这便点开“已买到的宝贝”，评价卖家“仙魔同归”。 【宝贝与描述相符：★★★★★】 【卖家的服务态度：★★★★★】 【评价：高冷大佬，东西不错。】 刚刚发送了评价，卖家就追加了评论，这位大佬总是无缝秒回，堪比人工智能。 【仙魔同归回复评价：我是女的。】 周游挠了挠头。 【良心店长追评：那……高冷大姥？】 这次对面没有回话，而是追加了对周游的买家评价。 【仙魔同归追评：话很多的轻佻买家，不喜欢。】 这位大姥，开个玩笑都不行么。 周游点开了仙魔同归的卖家页面，果然，买家们对她的宝贝评价都不错，满分五分，她这一项高达4.8分，然而对她服务态度的评分只有2.1，评论也不太友好—— 【仗着高魔了不起啊！呸呸呸！】 【——卖家回复：对。】 【没有道理，就是看她不爽，差评，啦啦啦啦啦啦~~打我啊~~。】 【——卖家回复：你开心就好。】 【间歇性闭关，怎么私聊都不回，高魔位面是不是一个大姨妈要来好几年的？】 【——卖家回复：我没有大姨妈。】 可惜了，都修成大仙了还只是Lv.4卖家，而且，她真的知道大姨妈是什么意思么？ 正看着别人的评价，画面突然抖了一抖，发出“咕嘟咕嘟~~”的贱贱音效。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再买剁手”戳了戳您~】 私聊界面紧跟着弹了出来。 再买剁手：“嘿嘿~” 良心店长：“又怎么了？” “听说……有秘籍？”这货又开始试探。 “啥？” “就是那个叫Contra的游戏，有秘笈么？我打不过。” “Contra？真的有这个游戏么？” “就是操作个小人，跳来跳去打枪的那个游戏，第三关突然变得好难。” “魂斗罗？是蓝裤子的小人儿么？”周游这才想起来，魂斗罗游戏画面上显示的名字的确是“Contra”，而不是“魂斗罗”。 “对对对。” “魂斗罗的秘籍……我记得是在开始画面的时候，快速输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BABA’。”周游说完之后非常不信任的问道，“你听得懂么？” “嗯，大概明白，别小看我，我可是历经了各个位面的Lv.8买家。” “是，而且我猜……你手很多……”周游不放心地问道，“那个，笔记本没电了怎么办？你们那里有220V的电源提供么？” “你说能量源？到处都是啊。” “那你是怎么玩的游戏，用触手么？” “你要看么？我发视频给你？” “好啊。” “那你先发你的视频给我，我就发我的给你（害羞）。” “……” “哈哈，不开玩笑了，在我们位面，隐私还是很重要的，我们不愿暴露自己世界的太多细节，除非特别熟了。” 周游警惕问道：“那是不是说，我也要对地球位面的信息保密？” “完全看你自己，什么样的位面都有，有那种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风的位面，也有‘暴露狂’的位面。” 周游想了想又问道：“正好问问你，面对面交易会不会很危险？比如一个中魔、高魔位面的人来了地球，会不会随便一抬手就能毁灭世界？” “这个不会的，不同等级位面间传送会伴随着能量衰损，就算是大魔王，到了地球位面没了浓郁的能量来源，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罢了。”再买剁手接着又说道，“而且你是位面管理者，有权限强行驱逐其它位面的客人，放心好啦，闲鱼很安全哒。” “嗯，多谢。我自己也再试试，你玩去吧，有不明白的再问我。” “哈哈，那我去啦，你也可以点开我的闲鱼空间，里面有好多买家攻略哦~~主要是关于砍价什么的(≧?≦)?” 聊完之后，周游就此点开了再买剁手的空间，他是个纯粹的买家，买家评分却只有4.2，给他评价有两个极端，一部分人特别喜欢他的性格，另一部分人特别厌恶他的砍价。 与那些购买实用品的买家不同，再买剁手秀出来的商品都是看起来没啥用的东西，比如壁画、石板、奇怪的棋牌游戏盒之类的东西，周游这才注意到他的ID后面还有个亮闪闪的称号【小收藏家】。 008 新人必看 周游翻遍了他的所有卖家秀，都没有出现过他本人的样子，背景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很难搞清楚他位面的样子，看来真的是一个注重隐私的位面。 不过对于购物的经验，他倒是很乐于分享，大大小小攻略十来篇，够周游看的了。 周游最先点开的是《新人必看，五分钟了解四种位面！》 没办法，周游看到这种标题就控制不住自己。 首先是无魔位面，指的是生命体无法直接操控能量的世界，需要研究科学规律，制造出各种机械、仪器来转化能量，最终为己所用。 在这样的无魔世界中，生命的个体强度通常都很弱，但集体智慧很强，庞大的个体数量孕育了无尽的多样性，最容易诞生璀璨的文化。 无魔世界也是最稀有的位面类型，至今为止闲鱼联通的无魔位面还不到十个，按照再买剁手的理解，无魔世界因其文化的独特性和稀缺性，货是最紧俏的。 而在低魔和中魔世界中，生命体可以一定程度的直接操控能量，区分两种世界的程度界限很模糊，用再买剁手的标准来看，这个界限在于“单独个体生命能否直接改变自然”。如果一个生命体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召唤闪电劈烂一切，那这就是中魔世界，如果不能，那就是低魔。 这两种世界也是最多的，其能量密度和种类各异，生命形式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不过它们在科技和文化上的发展，却完全不如无魔世界，因为个体间实力极大的差距，他们更多时候都专注于修炼，用武力解决问题，而不是生产力。 高魔世界，也是相对稀缺的位面，其能量极其浓郁，生命体却极其稀少，繁殖速度也极慢，再买剁手猜测那里都是能打爆星球的老怪物，或者是随手灭世的神邸，总之没事儿别去那里，也别惹他们。 周游后脊一凉，想到了仙魔同归大姥。 搞不好她弹个鼻屎，就足以毁灭地球了…… 不过还好，高魔位面的生物对低魔位面没什么兴趣，对他们来说，那里贫瘠得像沙漠一样，同时，高魔位面的商品在传送过程中衰损极其严重，一个毁天灭地的神器到了无魔位面，可能还不如一门意大利炮。 周游看到这里终于踏实了一些，不过意大利炮，也分是谁在用，其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该小心还是要小心。 …… 瀑布脚下，云雾缭绕。 周游走在水中，掀开水帘，探入洞中，只见一白衫老妪正闭目静坐在寒玉床之上。 此老妪白发披肩，面无表情，表情极臭。 周游心道，此人怕是足足有千年、万年、十万年都没有性生活了。 却见老妪像是听到了他的心语一般，突然睁眼，狞目望向周游，怒而抬手，小指探入鼻孔，只一扣便扣出了指甲盖大小的灰黑黏块儿，未等周游惊叫，只见老妪随手一撩，一大坨鼻屎划着周游的耳廓飞逝出去。 周游大骇，心下却又确幸，还好没被这万年老鼻屎打到。 “打的不是你。”老妪依然一副性冷淡的音调，冲洞外努了努嘴，“是地球。” “！！！”周游回过头去凝视天空，那鼻屎竟已化作彗星，在空中流下了一条肮脏恶心的尾迹。 “哈哈哈哈！”老妪狞目狂笑，张牙舞爪腾空而起，满头白发四散飘摇，“你说我老？我打爆你一个星球！仙魔同归！哈哈哈！” 周游惊叫：“别啊！我错了大姥，你年轻得跟小姑娘似的！” “哈哈哈！”老妪笑得更加张狂，“还皮？活着不好么么？哈哈哈！” “你这就没意思了！”周游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充满正义感地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地球是无辜的！” 喘着粗气睁开眼，范峰正叼着牙刷看着他。 “……” “噗哈哈哈哈。”范峰一口牙膏沫喷了一地，“20岁的人了？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哈哈哈。” 周游擦了把汗，这才意识到是做梦，他一边下床一边深沉地说道：“我的思考境界，你不懂。” “神经病哈哈哈。”范峰要笑倒地了。 “就你没资格说别人神经病！”周游说着爬上范峰的床，抓起他的女朋友就要做点什么。 “别别别别。”范峰吓得声音都颤了，“别……别对她这么粗暴，充气的都绿，你还是不是人！” “……”看着范峰，周游又可怜起他来，想了想还是把“女友”扔回去了，说真的，他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怼走了范峰，周游端着杯子走到阳台活动了活动筋骨，喝了一大口凉白开，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然后手机就响了。 咕嘟咕嘟咕嘟~~ 【卖家仙魔同归请求来访地球位面。】 “噗……”整整一口水，一滴也没喝进去，全喷了。 周游腿一软，还差点坐地上。 他下意识就要点拒绝，可愣是没敢点。 就这么拒绝，会不会惹怒大姥？ 周游擦了把汗，没急着表态，只是拉开私聊问道：“请问仙姑，有何贵干？” 如往常一样，瞬间秒回：“送你，东西。” 周游浑身一个寒颤，不会是鼻屎彗星吧？ 他当然没敢这么问。 犹豫了半天措辞后，周游才打字：“地球是个穷乡僻壤，怕是配不上仙姑的抬爱。” “家奴，不需要么？” “家奴？” “仇家，许你永世为奴。” “这……为什么给我？” “地球位面贫瘠，阁下心性卑劣，许你为奴，胜得过万年炼狱折磨。” “这个……仙姑的仇家也必不是凡人，地球怕是容不下，不如选个更恶劣的位面惩罚恶人。” “你是最恶劣的了。” “……”周游硬着头皮道，“在下，还是不敢收。” “不收，就任他死好了。” 【仙魔同归收回了来访请求。】 【仙魔同归送给您的礼物“逆魔”已经发货~随时可以收货或拒收~~】 【提示：根据仙魔同归的托管设定，如若拒收，“逆魔”将被分解为纯能量，供闲鱼日常运作。】 009 靠不住的群体 礼多人不怪，可这位大姥的礼，实在是有点恐怖。 周游追问道：“什么叫分解？我不收他就会死么仙姑？” 这次仙魔同归没有回话，周游还想坚持一下。 “在？” “地球伦理这是贩卖人口，要坐牢的。” “我风险很大的啊仙姑。” “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孩子啊。” 周游怎么问都没用，好像已经被对方屏蔽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已经能看到闲鱼给出的商品评估了。 【逆魔（高魔位面生命体，由仙魔同归命名）】 【收货前评估：郁灵位面生命体，收货后将最多保留低魔特征，形体姿态也将转化为适合地球位面的生命状态，仙魔同归已布下法阵，逆魔将受控于第一个见到的生命体。】 没有图片，也没有更多的说明。 按理说，拒收是最安全的，但周游总感觉有些残忍…… 仙魔同归的仇家，被她讨厌的存在，一定是，很欢乐，很美好，有健康性生活的生物吧？ 周游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好又私聊请教再买剁手，再买剁手听到周游的描述后，干脆就把周游拉到了一个“鱼塘”里，鱼塘类似于微信群一样的聊天群，这个鱼塘叫【-1手】，一看就是由一大堆剁手党组成的。 再买剁手将周游的情况描述出来，剁手党们一边倒的觉得周游撞大运了，基于闲鱼给出的评估，一个个都拍胸脯担保这个东西绝对没危险，而且管理员是有权限的，随时可以驱逐其它位面的生命体。 相对于地球的安危，剁手党们对“逆魔”本身更感兴趣。 “一定是高魔位面战争的俘虏，搞不好是神仙打架。” “好可怜哦，输了以后被当成宠物送人。” “好眼红啊(o﹃o)，一直想买一个高魔位面的宠物，超贵的(＞﹏＜)。” “不一定哦，我看有2333鱼丸的高魔宠物还在拍卖中。” “是么？？发个链接(?＿?)?。” “2333也不便宜吧，只是一个宠物啊……” “中魔的就便宜好多，你想买宠物，不如看看这个链接……” 只用了几句话，鱼塘的聊天主题就飘到了“宠物”话题上，大家好像完全忘记了周游的存在，包括管理员再买剁手本人也是如此。 嗯……看起来剁手党们非常靠不住。 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他们连自己的手都保不住，还能做点什么呢？ 基于对剁手党们的不信任，周游干脆把自己的情况发在了“闲鱼知道”板块上，悬赏5个鱼丸征求意见。 周游最怕的其实还不是来一个大魔王，而是很多未知的危险，比如细菌、病毒、剧毒物质、放射性元素、挥着翅膀的南方蟑螂、二向箔等等，这些东西才真的是毁灭性的灾难。 关于这点，他需要真正老闲鱼们的经验。 距离收货截止还有48小时，在那之前再做决定就好了，兴许仙魔同归会回心转意呢？ …… 九点一刻，最后一场考试即将开始，阶梯教室内却满是闲散的气氛。 因为是选修课考试，又是开卷的，在这样毫无压力的情况下，大家都在讨论这个假期要浪些什么。 唯有周游坐在桌前，闭目沉吸。 与其他同学不同，他现在需要收收心了，那个什么“逆魔”先放一下，首先要保证考试通过，然后专心做好院落设计。 几次深呼吸后，他拿出课件复印件，开始了沉浸式复习，躁动的心也逐渐平静。 直到他听到一阵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周游微微皱眉。 是谁，在打扰我学习？ 算了，不用理她们。 周游依旧没有抬头，直到一双大白腿出现在他的余光里。 光看这腿，他就知道是谁了，这样的长度、白度、弧度、肉感，这样的白运动鞋，短袜，牛仔短裤，只能是一个人—— 周游的一生之敌，白静。 与这个名字不同，白静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她虽然白，可一点也不静，在她看似甜美的面容之下，是一颗充满着恶趣味的，贱气四射的灵魂，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贱招，通过无聊的恶作剧捉弄他人，来获得扭曲的快感。 其实所谓的他人，也仅仅是周游一人罢了，在高中三年的同桌生涯中，周游已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在周游看来，他们的关系就好像是橘猫遇到了哈士奇，睿智沉稳的橘猫从不想与哈士奇一起玩，哈士奇却总缠着橘猫不放，并力图把对方降低到自己的智商水平。 令人绝望的是，周游竟然与一生之敌进了同一所大学，稍显宽慰的是，白静被周游误导，进入了酒店管理专业，可就是这样，选修课还是遇到了。 好在，这门考试结束后，就可以很久不见面了。 想到此，周游微笑抬头：“又在憋什么坏屁呢，白静同学？” 他头抬到一半，却看见那个熟悉的手臂，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温柔地放在了他的桌前。 什么？！ 周游惊望白静，她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宝宝，与以往嚣张的态度不同，这次她有一点小惊讶，小失落，小委屈，小痛苦，脸还有些憋红，眉毛都要耷拉下来了。 周游心下打鼓，看着奶茶，想到刚刚说的话，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其实上了大学以后，大家就很少有机会见面了，白静也没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现在，选修课的邂逅即将过去，她大概是在抓住最后的机会，试图表达一丝歉意，虽然只是一杯奶茶，但至少她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过去，周游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看着白静委屈的表情，周游释然一笑，伸手去拿奶茶：“真拿你没办法。” 却见白静甩了甩手，满脸嫌弃：“烫死我了。” 然后她就拿起奶茶走了。 周游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隐隐在颤：“……” 白静就这么坐在了周游的隔座，放好奶茶，摘下双肩背后，开始在手机上进行一系列操作。 010 绝对的恶魔 周游隐隐听到了“确认过眼神~我遇见对的人~”的BGM，白静好像在剪辑一段小视频，一边剪还一边乐呵，一边乐呵还一边眯着眼睛偷窥周游。 等等……刚刚她不会在偷拍吧？ 偷拍就偷拍，加这种节奏的BGM是什么意思？ 难道？ “白静！”周游怒道，“不许拿我当抖音素材。” “抖音是什么？”白静回答的同时飞速操作，另一只手捂着嘴忍住狂笑，脸上的贱气就要憋不住炸出来了。 周游不得不起身走过去：“我们已经是大学生了，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幼稚。” “哦。”白静痛快的按下一个键，拿起奶茶喝了一口，眨眼看着周游，像是偶像剧里的玛丽苏，满脸无辜，“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呦。” “负能量爆棚好么。”周游怒视着白静。 白静嘻嘻一笑，熟练地从背包里抓出了一截毛毛虫面包，直接扔给了周游：“呶。” 周游也习惯性抓住，其实他高中三年早餐大多是这么来的，虽然是习惯，但他还是满脸怀疑地看着白静：“是不是过期的？” 白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不是第一次吃我的毛毛虫了。” “哼……”周游勉为其难地坐回位置，确认过生产日期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塑料包装，轻轻舔了一口，这才敢真的吃，一边吃一边警惕地看着白静，确认她没有在偷拍什么的。 白静却在很安静地歪头看着书，长发自然地散落，一副文艺清新的姿态，俨然就是一个淑女，周游差点就被迷惑了。 吃到最后一口，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周游不禁在想，会不会是错怪她了？ 她真的只是有点被烫到，随手放一下奶茶罢了？并没有录恶作剧小视频？ 而且，自己吃了她上百个毛毛虫了，都没给过钱。 然后周游就发现，塑料包装的最底下沾着一张字条，只有吃完面包后才能看到—— 【素材报酬，谢谢。】 “白！！静！！”周游拍案而起，“不这么贱会死么！” “呜哈哈哈哈！！”白静笑得双腿已经蹬到了桌子上，狂拍着椅子，刚刚淑女的表情已经完全崩成哈士奇了。 此时选修课的老师进来了，老远友善提醒：“后面的那对男女，就要考试了，注意一下。” 同学们哄笑着望向二人，白静赶紧把腿收回来，这个老师措辞过于简练，搞得她也有点不好意思，趴在桌子上不敢露头。 周游却完全不关心这个，只压着嗓子威胁道：“赶紧删了。” “根本没录，逗你玩呢。”白静侧趴在桌子上，歪着头，静静看着周游傻笑，“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拿去分享呢？” “……”周游老脸一红。 是的，这，就是真正一生之敌。 老师发卷子的功夫，白静又往周游这边凑了凑，周游想躲，但已经是靠墙了，没有空间了。 白静小声问道，“你高中就一直在念叨的民宿，要做起来了？” “与你无关。”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白静关切问道。 “不需要，谢谢。” “新建筑报批做了没？” “……”周游脸皮抖了一下。 “工程图审批有计划么？” “……”又抖了两下。 白静伸出手指数落道：“水电煤气怎么通？污水去哪里？垃圾怎么处理？” “……够……够了……”周游被说的已经要放弃了，“不要一上来就浇这么恐怖的冷水。” “我在帮你啊。”白静瞪着大眼睛说道，“正好我也要假期实习，专业酒店管理，考虑一下？” 周游没敢去看白静，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我可雇不起你……” “为我设计一间屋子就好。”白静挑眉笑道，“想在专门为我设计的房间里，住上一晚。” “……恶魔巢穴么？” 白静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敢做我就敢住。” “我再考虑一下……” 白静手一翻继续数落：“土地属性搞定了没有？经营注册是民俗文化还是酒店经营？公安消防环保检查做好准备了么？” “好好好……你赢了。”想到这些恐怖的事情，周游瑟瑟发抖，如果有人能搞定，当然是好的，但他还是警惕地问道，“你这么热情帮忙，总觉得有套路。” “哇你才20岁，不要这么多疑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谁把我逼成这样的。” …… 在白静的胁迫下，周游不得不在考试结束后叫上范峰，找了间没人小教室，开起了第一次民宿立项会。 不得不说，女生就是比男生细致，周游和范峰都是想到哪干到哪，白静却充满了计划性，回宿舍取来了笔记本电脑，有模有样开始会议记录。 三人对坐，场面略显尴尬，周游为了尽快结束这件事，硬着头皮指着自己说道：“我负责设计。” 然后指着范峰：“他负责工程。” 接着指着白静：“你负责其它。” 最后舒舒服服双手一摊：“还有什么问题么？” 看着周游，白静的积极性深受打击，呆滞了很久后才颤声问道：“你们，认真的么？”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范峰双掌撑着下巴，姿势很装哔，表情沉稳而又深邃，露出了谜一样的微笑，“哼，女人，你怕了么？” 看着范峰，白静面部陷入了剧烈的抽动，想说点什么，但又找不到点。 周游心下暗喜，看来是一物降一物，范峰这种不寻常的男人，反而会让白静无从招架。 然而他还是低估这个恶魔了。 白静思考足够久后，直视着范峰问道：“你叫范峰对吧？” “嗯……”范峰有点慌，他还从没被女孩子这样直视过。 “你是不是……从没接触过女人？”白静怕说的不清楚，非常友善地比划道，“各种意义上的。” 咵咔！ 是心碎的声音。 “……”瞬间，范峰的深沉气场完全破碎，忧伤一点一滴泛了上来，直至布满整张大脸，他的眼眶也已憋红，感觉就要哭出来了。 就好像，一个在幼儿园里很猖的孩子，碰到了真正的社会人，被毫无情面的碾压。 她是恶魔，绝对是恶魔。 011 怎么就被！ 悲伤的气氛中，周游咳了一声，重新引出议题。 “好吧，那我们正经做一个规划，首先是我这边，设计思路已经清晰了，可我们资本有限，初定做三期工程，第一期第一版设计图一周内就能出来。” “这还算有点样子。”白静也无心继续鞭尸范峰，默默记录着时间节点。 接下来的会议，范峰只是不断的说“嗯”和“点头”，整个人被白静一句话就玩坏了，成为了顺从的苦力。 好在白静的作用也不仅仅是折磨人，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三人的分工与各项任务时间节点都确定了，这个暑假被安排的很满，不仅如此，她回去还要做预算工作。。 送走白静，周游竟然有点感激起她来，如果没有一个这样的女生，整件事怕是会被拖来拖去混乱不堪吧，看起来她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积累项目经验罢了，只不过…… 范峰依然低着头坐在那里，口中喃喃自语：“女生……各种……意义上……” “别这么绝望。”周游拍着他叹道，“好歹还有你妈。” 听到这话，范峰更绝望了。 “这样……”周游进而安慰道，“到时候女客户预定，由你来接待。” 范峰抬头看着周游，有点不高兴：“我有那么浅薄么？当我没见过女人么？” “嗯……抱歉……” “这是我的二维码。”范峰迅速抬手将手机亮给周游，“到时候让她们加我微信订房。” “……” …… 下午四点，周游全副武装，站在了传送石跟前。 左手边，是无论多么凶猛的野兽，都能拴住的大铁链。 右手边，是无论多么恐怖的恶棍，都能砸晕的大铁锹。 当然，这都只是主观期望上的武器强度。 毕竟这些只是辅助工具，核心还是周游手里的手机，一旦他觉得不对，会立刻动用地球位面管理员的权限，驱逐“逆魔”。 根据老闲鱼们的叙述，只要是通过闲鱼平台正规进行的交易和传送，还从未出现过任何恶意伤人的事故，也没有过位面遭殃，那些周游顾忌的危险因素，都会在位面间能量物质转换的时候被抹除。 此外，传送枢纽已经配备了“位面语言适配器”，任何智慧生物的表达都会翻译成地球语言，周游已经将语言模式设置为中文普通话。 周游也已经打定主意，一旦他认为这个“逆魔”有任何危险，将立刻进行驱逐，根据仙魔同归的设定，逆魔将无法返回郁灵位面，直接被分解成能量养料。 没办法，地球的安危远在逆魔的生命尊严之上。 周游拿起手机，在拇指即将接触到确认按钮的时候，他犹豫了，手指颤颤僵在空中。 他接下来的操作，将决定一位高魔生命体的生死，将决定地球位面的存亡。 这个瞬间，周游的思想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升华，他头一次理解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意思。 并不是说因为你厉害，就要去保护并帮助很多人。 而是说，我一个陵海市的大学生，怎么就被选为地球的位面管理员了呢？ 权力说来就来，根本没得商量，如果非要说什么的话，确切的表达应该是——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想至通彻，周游的手指也不再颤抖。 拇指按下，确认收货。 点击的一瞬间，黑色传送石的纹理再次流动起来，化为流体。 周游咽了口吐沫，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死盯着传送石，神情空前紧张。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团模糊的，浓雾状的东西缓缓从中冒了出来，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组成血肉，几吸的功夫，已化作一条雪白的手臂，猛地一掌抓到了石头的边缘，像正在爬出老井的女鬼。 紧接着，另一只手更加坚决地抓向了这个世界。 周游心脏恨不得停跳了几秒，可他还是保持了足够的理智，拿着手机，随时准备驱逐这个逆魔。 随着逆魔双手抓住了石头的边缘，更多的白雾随之喷涌而出，逆魔开始在从其它形态化为人形。 一阵低沉古怪，像是失真的旧磁带的声音随之传来。 “燃烧，冻结。” “毁灭，新生。” “死寂，轮回。” 随着逆魔躯体的形成，这个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嫩，渐渐变成了清晰的女声，可依然在变得更嫩。 “吾剥夺汝一切。” “吾赐予汝一切。” “吾乃万物之终结，时间之起始。” 说到这里，逆魔已经彻底变成了小女孩的声音，大概有十二三岁？ 一开始，周游是很慌的，可现在，实在是一点也紧张不起来了…… 因为逆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流浪女童，头发散乱不堪，因为瘦弱所以显得眼睛特别大，即便是站在石头上，依然没有周游高。 此时她张开贫弱的双臂，满眼都是魔性的光芒，用稚嫩的童音高傲地宣布着自己的降临—— “吾即毁灭之主！生命之轮！ “无可阻挡，不可违逆！” “吾即是——大——混——沌！” 最后这个“大混沌”说的她自己浑身发颤，非常用力地抖着竹竿儿一样的胳膊瞪着周游。 周游不禁低头看手机，的确是收获完成了，上面显示她很安全，非常适合在地球生存，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和贫血。 他这才收起手机看着女童：“大馄饨？” 女童怕周游没听清，再次张牙舞爪地比划起来：“是——大——混——沌——哇！” 这次还加了个感叹词，然而威慑力反而更低了。 周游看着女童，也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好，就此上前比划道：“你好，你……饿么？” “我吞噬一切！”女童呲牙咧嘴瞪着周游，超狠的，“这个世界在劫难逃！哇！” “嗯，知道了。” “哇！！！”女童指着周游的肩膀再次尖叫。。 周游这才发现，一只蜜蜂正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原来这个“哇”是害怕的意思。 女童情急之下，右手摆过一系列复杂的姿势，怒而指向蜜蜂：“湮灭！” 蜜蜂好像发现了什么，扭了个身拍打翅膀嗡嗡起飞。 012 大魔王 女童吓得反手又是一指：“灭！” 蜜蜂这次不开心了，嗡嗡嗡起飞。 “啊！”女童吓得扭头就跑，因为她腿不长跑的也并没有很快，蜜蜂很快就追上了她，开始围着她飞。 她也很快就跑不动了，捂着头蹲在地上。 然后就……就哭了。 “唔唔唔……” 可能是被她的哭声感动了，蜜蜂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女童并没有发现这件事，只是泪汪汪的抬头望向走来的周游：“……” “别动。”周游稳稳上前，伸手轻轻一弹，蜜蜂就此歪歪扭扭飞走。 女童满脸惊愕，“这一招是……？” “雕虫小技，弹鼻屎用的。” 女童再看周游，满是忌惮。 “我猜，刚到其它位面都会有不适应，很快就会过去的。”周游伸手道，“我是周游，地球位面的管理者，这里的店长。” 女童犹豫片刻后，自己都十分没底气的伸手说道：“很好，地球的第一位……属下。” 周游无奈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将仙魔同归的头像亮给女童：“认识这个人么？” “唔！”女童立刻露出了仇恨的目光，“妄仙！趁我元气不稳……” “果然。”周游又叹了口气，“她把你流放到我这里了，你知道么？” “不，你错了。”女童冷笑着抬手，“吾将征服这个位面，率万千大军，直捣仙庭！汝可愿随吾……哇！” 这次是蝴蝶，女童没力气跑了，尖叫过后直接趴到了地上。 还好蝴蝶对女童没太大兴趣，很快就飞到野花上歇着去了。 周游拿出手机，拍了张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童照片，发给仙魔同归：“仙姑，你这样，很不负责任的。” 这次，仙魔同归瞬间回话，语气竟然难得的欢快起来。 “如此卑劣的形体，如此贫瘠的环境！很好，就这样，定期发图给我，谢谢。” 妈的还定期发图？当这里是托儿所么？ 周游颇为愤怒地回话：“抱歉，我没时间当你的处刑工具，这就把她重新发还给你。” 这次仙魔同归有些动容了，也许是看到了逆魔的“惨状”，产生了某种扭曲的快感，希望快感多延续一些时候，她立即回话道：“做洞府的材料仍有剩余，灵株可赠与你。” “灵株？有什么用？” “补充灵气，润物怡神。” “我不太明白，你就告诉我能卖多少吧。” “不少于400鱼丸。” “嗯……那她伤害我怎么办？她虽然看上去很弱，但还是感觉有危险。” “我已布下法阵，她所有试图对你造成的伤害，都只会反噬她自己。” “那我再……考虑考虑……” 【仙魔同归送给您的礼物“灵株”已经发货，随时可以收货或拒收。】 【备注：定期发图，谢谢。】 周游挠着头，有点不耐烦了。 虽然很想试试这个灵株，但他真的很讨厌小孩，熊孩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哄孩子的，如果非要管教，他也会选择更粗暴直接的方式，像是驯兽师对付动物一样对付熊孩子。 女童却并没有发现周游神态的微妙变换，此时抖了抖身上的乞丐装，重整旗鼓，主动撞到了周游面前，自己也不是很自信地仰起头，看着比她高出几十厘米的周游：“凡……凡人，吾赐汝驱虫天王之席，今后……” 周游根本没听，只是俯身在地上寻找着什么，顺便有点儿烦的随口问道：“你，能干活么？” “汝说话小心点，吾可是大混沌，世界之终结与起始，吾……？？汝竟敢徒手……”女童说着突然一慌，看到了周游手里拿着的大蚂蚱，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彻底柔软下来，“可……可以的，我可以干活……您尽管吩咐……” “嗯，这就对了，要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周游眯眼看着女童，“先说一个规矩，今后不许说吾和汝，说我和你，可以么？” “唔……” “可以么？”周游捏着蚂蚱晃了晃。 “可可，可以。” “嗯……”周游看着疯狂点头，眼里带着泪花儿的女童，微微皱眉：“你看起来很没用啊……不是高魔世界的大佬么？总得有点真本事吧？” “没……没能量……否则，弹指间毁天灭地。”女童委屈地抬起双手，“这里……好稀薄……” 周游盘腿坐下，打开背包，拿出了半袋奥利奥饼干晃了晃：“需要吃点什么么？” “哦？！”女童神色一震，指着背包口道，“这个。” 周游拿出面包：“这个？” “不是，是那个。” 周游又拿出矿泉水：“这个？” “不是，是那个。” 周游换了七八样东西，最后才确定，她说的是便携充电宝。 “就……就是这个……”女童渴望地盯着长方形的白色充电宝，满眼着魔了一般，“有了这个，我就可以好好给你干活了。” 周游有点怀疑地将充电宝递给女童：“可别弄坏了，很贵的。” 女童接过充电宝，一把就把USB插头塞嘴里了，开始疯狂嘬，浑身紧跟着一阵震颤。 “呸。”很快，她吐出了插头，瞳孔隐隐发红，嘴角也悄然上扬，再望向周游，已换了副神色。 “凡人，你不该给大混沌机会。”女童兴奋抬手，冲着周游大臂一挥，“诛仙牢！” 只见她手指划过的地方，几乎没有一丝波动，特别拼命看的话，可能有一点点电火花闪过。 “……”周游看了片刻后，一只手拿起铁链，另一只手抓起蚂蚱。 “能量……就这么……耗尽了？”女童双膝一软，再次坐倒在地，看着大铁链子和蚂蚱，眼眶微红，这次不是充满魔性的那种红，是要哭了的红，“你才是……魔王……我跟你比……什么都不是……” 周游走到女童面前，捡起了充电宝，里面的电已经耗尽了，那可是足足五格电，够手机充两管的。 他缓缓蹲下，满脸嫌弃：“五格电，给奥特曼都够发俩波了，你打个电火花儿就没了？你们位面不是很吊的么？” 女童憋着眼泪哭腔道：“我……我也很绝望啊……这里简直是地狱，连魔都不敢想象的地狱。” 周游看着揉眼哭泣的女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扔下了铁链子和蚂蚱。 按照地球的伦理传统，他主观上还是下不了狠手的。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恶魔，她才是。 013 嗯呐 “把你邮回去吧，那灵珠我不要了。”周游拿出手机开始操作，“地球是一个平等自由的文明位面，不能接受蓄奴这种事。” “回……回郁灵位面？”女童瞪着眼睛紧张起身，“还能退货的么？” “我试试看。” “再等等好不好？”女童拉着周游的胳膊，仰起头，往事泛上心头，转眼之间就又要哭，“我现在……还是打不过她啊……回去了只会被折磨。” “所以？” 女童十分迟疑，自己也不是很有底气：“我要在地球……再……再修……修炼一下？” “抱歉，我没耐心照顾你，更不能放你出去报复社会。”周游认真劝道，“回去以后见了你的仇家，好好下跪求饶，不要再说这些蠢话了。” “别别别，我真的能干活的。”女童吓得吸溜着大鼻涕哀求道，“有什么要做的么，老板？” “嗯……”周游四望一圈，指着原先的农家院小屋道，“那几个房子要拆掉。” “小事一桩。”女童抬臂，把鼻涕通通吸进了肚子里，肚子里有货了，气势好像也足了很多，撸起袖管，攥着拳头自信地走向老屋，“破落的洞府而已。” 周游看着她的步伐，她的气势，隐隐心惊，有那么点意思，寻常的十二三岁孩子可做不成这样。 毕竟是高魔位面的，总该有些本事。 转眼，女童走到了墙面前，闭目沉吸一口气酝酿片刻，接着猛一睁眼，拳头就这么直挺挺砸向墙面：“苍生寂灭！” 几乎在她拳头击中墙体的瞬间！ 就是一声娇弱的呻吟：“嗯呐……” 然后她就捂着拳头蹲在地上起不来了：“疼疼疼…………” 周游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果然是个连虫子都打不过的弱者。 他拿起手机正要跟仙魔同归商量处理方案，女童又捂着拳头，红着眼睛跑了回来，指着充电宝道：“再……再来一点……刚刚都用光了，这次一定行。” “电么？已经被你用光了。” 女童不敢太用力地拽了拽周游的上衣，渴望地看着他的手机：“这里……是不是还有一点？” “这……” “就一下，这次我省着用。” “嗯……”周游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就此捡起充电线插在了手机上。 女童赶紧张嘴。 周游很自然地把USB插口戳到了女童的嘴里。 这次，吸的很快，仅两秒的功夫，手机就弹出了电量不足的提示，周游赶紧把插头抽了出来，他正要骂女童，女童却已自信满满回头，大踏步走向老屋。 再一次，她站在墙面前，凝神，抬臂出拳。 “苍生，寂灭！” 轰…… 瞬间爆炸。 那不是拳头，是碎石锤。 那不是女童，是拆迁队。 闷响之后，尘土飞扬，周游根本看不清现场。 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又是一拳。 这两下过后，老屋彻底不堪重击，整个结构开始坍塌。 轰隆隆…… 像是爆破炸楼一般，老屋顷刻倒塌，只剩扬起的烟尘和一片废墟，女童早已被埋在里面。 周游目瞪口呆，可他并没有呆太久，立刻冲上前去：“躲远点啊弱智。” 他冲到废墟前开始拼命往外刨，还好这土屋只有一层，而且本来材质就比较稀松，不算太硬太沉，周游还拔得动，没几下子，已经挖到了女童的头。 她脸上满是灰尘污迹，还有一些伤痕，看上去应该挺疼的，此时只仰着头冲周游傻笑。 “嘿嘿，见识到了么……大混沌的力量……” 说这话的同时，混着鼻血的鼻涕还在往下流。 周游哭笑不得，他一边使劲救援，一边骂道：“你倒是保护好自己啊。” “没……没能量了……” “那就别那么拼，省一点啊。”周游抓着女童的胳膊往外揪。 “不表现好，你该退货了……”女童非常怂地看着周游，“我能留在这里了吗，店长？” “……” 几分钟后，周游与女童茫然地并排坐在湖边。 女童看上去十分虚弱，就要晕厥的样子，身上还有伤。 周游拿出手机，看着最后的5%电量，狠了狠心，插上插头，递给女童：“最后一口了，省着点喝。” “嗯……谢谢店长。”女童接过手机，这次吸的比较温柔，也比较缓慢，吸过之后重新恢复了几分气力，把手机还给周游，竟然还剩了2%的电量，“给你留一口。” “那还真谢谢你了。”周游接过手机，摇了摇头。 他心里，已经算起了小算盘。 手机充满电的能源成本，顶天也就一毛钱。 可挖掘机，挖掘机驾驶员，搬砖的，碎石锤之类的东西，就都很贵了。 以上这些活儿，给她充100管手机的电，应该够用了吧。 里外里，四舍五入，这就先省了他一个亿啊。 真到揭不开锅的时候，还可以拉她出去接活，反正有电就能用。 周游眯眼看着对人类的卑鄙一无所知的女童。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只是监护人应得的抚养费罢了。 女童这会儿正趴在湖边，看着水中浅浅的影子愣愣问道，“这是我么？” “不然呢？”周游收起了手机。 “看起来，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女童冲着湖面张牙舞爪道，“大混沌！哇！” 又摆了几个姿势后，她很快就放弃了，有点儿颓丧地坐在湖边。 周游看着他，犹豫片刻后说道：“你确定想留在这里？” “只是暂时的。”女童忽然扭头冷（傻）笑，“一旦我修炼到下一个境界，便是她的死期。” “……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有共同点。”周游点头道，“我也挺烦她的。” “哦？”女童眼睛一眯，“要联手么？凡人？” 周游也眼睛一眯：“又开始？” “我错了店长……”女童揪着褂子委屈道，“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毕竟……当了很久大魔王。” 周游拍了拍手起身道：“你如果确定要留在这里，那我就稍微教你一下地球的生存之道，前提是，一切要听我的。” 这次女童没有废话，她好像已经学到了与周游的相处之道，非常利索地转身，双膝并拢，下跪，匍匐，给周游低头。 014 嘀，嘀嘀 “打住，不要做这种事。”周游慌忙错开一步，“我们之间是老板和雇员的关系，今后你叫我店长就好了。” “什么叫老板和雇员？”女童抬着头木木问道，“强者就是有权支配弱者的吧？等我有一天比你强了，再反过来……不不不，我没这么想，我真没这么想。” “我信了……”周游伸手拉起了女童，“在地球，你要先学会什么叫平等。” “平等……听起来好无趣。”女童拉着周游的手起身，满脸疑惑，“不过……地球很有趣，店长……我会认真毁灭它的……不不……我会珍惜的。” “哎……今后不要总说这些奇怪的话，不然会被人抓到关进医院的。”周游舒了口气，“另外，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周游。” “嗯，同样，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叫我大混沌就好了。”女童抬眉正色道，“当着外人的时候，叫我混沌大魔王，这样严肃一些。” “不不不……这么玩我们两个都会被关起来的，你需要一个名字……”周游想了想后说道，“今天开始，你就叫云吞吧，小名叫馄饨。” 他总感觉这是在给宠物取名，太随便了。 可事实是，真的跟宠物差不太多。 骑车回程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钟了，路灯刚刚开启。 云吞就这么坐在了小黄车的车筐里，双腿耷拉在前面，后背靠着周游，像个老佛爷一样舒坦，还一路手舞足蹈。 “吾就是疾风！吾就是闪电！” “地球，就由吾来征服！” 这还是没什么人的情况，偶尔有对向骑行的人路过，那就热闹了。 “哼，弱小的生命。” “凡人，地球即将日落。” “地球生命好多啊店长，我们有的搞啊，先封我块地吧？” 就这么浪了很久，她渐渐也累了，但还是很不满意的，坐在车筐里冲着旁边开过去的小汽车指指点点：“店长，我们的车太穷酸了，我要坐那种车。” 周游蹬得气喘吁吁，揍她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我TMD……给你……扔下去……信不信……” “信。”云吞非常认真。 “那就闭嘴。”周游停在路边歇口气儿。 车刚一停，云吞就突然坐直，瞪着眼睛望向路边的电灯杆：“哇！那个是？” 与其它的电灯杆不同，这个杆子底下的接线盒是打开的，还有一截线露了出来，可能是检修的人大意了吧。 “哦？”周游看着电线，眼睛一眯，“这……不太好吧……” 云吞却愈发亢奋：“只要有能量，我来蹬车，店长坐着就好了。” “这个……嗯……”周游抬头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监控摄像头后，才推着车子走到电灯杆旁，非常可疑地吹着口哨，用身体挡在接线盒前面，“赶紧的，别被人发现。” 见到周游允许，云吞立刻跳下自行车，蹲在接线盒前，揪出电线就咬了上去。 这时，一个男性骑行客刚好路过，满脸惊恐地看着二人。 周游也很慌，不过他很快急中生智，冲着这个人骂道：“变态啊，没见过小孩儿尿尿啊。” “对不起对不起…………”哥们儿赶紧就溜了。 周游正要回头催促，却见整条公路的所有路灯，一盏一盏的，都突然灭了。 “停！”周游喊道。 “唔。”云吞拔出了电线，眼睛里的红光简直要炸了，“满了。” 她放手后，路灯才又一盏盏亮了回来。 就在周游感觉她又要开始装哔的时候，这次她却很乖巧的主动爬上了自行车，因为个子太矮了，没法正常骑，只能双脚站在车蹬子上，身体跨在车前梁上。 “上车。”云吞扶着车把，指了指车筐。 周游看着车筐，老脸一红，这个……太羞耻了。 “我还是后面来吧。”周游坐在了车后座上，抓住了车座，“慢点……啊！” 他话没说完，自行车已经以恐怖的姿态启动了，若不是他年轻力壮，恐怕在启动的时候就已经被甩飞了。 云吞却是异常的稳，双腿以电风扇一样的速度狂蹬，拐弯，甩尾。 加速度太快，她的头发也被吹得四散飘扬，同时嘴里学着那些汽车发出声音：“嘀，嘀嘀，嘀，嘀嘀。” 看到这只怪物，路过的汽车吓得直接刹车不敢动了，但偶尔有些司机，会满脸兴奋地跟着发出“嘀，嘀嘀”的鸣笛，这样的司机，车后窗上多贴着一些邪恶的LOGO。 总之，云吞只当这些汽车怕了自己，张狂大笑：“店长，看到了么！那些停下的车被我吞噬了！那些嘀嘀嘀的车向我称臣！明白了吗？只要你点头，世界就是我们的了。嘀——嘀嘀！” 周游整张脸早已被吹成了哈士奇气球，呼吸都很困难，更别提骂她了。 在这巨大的惯性下，他感觉腰就要断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停止加速，开始滑行了。 这就很奇怪了，云吞依然在飞速蹬车呢，为什么速度在变慢？ 周游低头才发现，车链子已经磨得通红，用来转动车轮的齿轮也已经被融化成奇怪的形状了…… 这辆车，废了。 云吞依旧很起劲儿，不过是空蹬：“车为什么变轻了，店长？” “……停。” “哦。”云吞学着周游的样子，狠狠按住车闸。 一出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还好，速度不算太快，俩人只是前滚翻了几圈罢了。 至少，算是停稳了，周游就趴在路边，开始吐，一边吐一边揉腰，一边揉腰一边骂：“你是要弄死我么？” 云吞蹲在渐渐冷却的自行车前，伸手去摸，还被烫了一下：“贫瘠的位面，连法器都如此不堪。” 她说着，又不太满意地望向周游：“店长，你为什么这么弱？” “退货！退货！”周游干呕着拿出手机。 “别别别……你可以变强的店长……” “抱歉，我是人类，不是比卡丘。” “修炼，可以修炼的。”云吞认真地比划道，“我生于虚空混沌之中，一开始也很弱，是一点点变强的。” “抱歉，这里是地球位面，不是比卡丘位面。” “我可以，你也可以的，即便是无魔位面，也有可以操纵的能量。”云吞走到旁边的电灯杆前，开始寻找接线盒，“而且你看店长，这个位面是多么神奇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充能口，这是天赐机缘，让我们征服世界啊！是不是撬开这里就有能量了店长？” “停！这是人家市政和供电局弄的……再搞会被抓的。” 这之后，周游解释了很久，才说清楚这些东西是人类辛勤制造出来的，不是地里长出来给她吃的。 015 有趣的历练 到家已经快九点了，后面的路都是步行的，虽然云吞坚持要背着周游回家，但周游还要脸。 打开电视机，命令云吞坐在沙发上不许乱动后，周游叫了外卖，洗了澡，出来之后见云吞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稍稍松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这个仙魔同归真是过分，对付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魔女，有必要这么狠么。 正琢磨着，云吞看着电视突然露出阴冷的笑容：“哼哼……明白了，只要坐在他的位置上……这个位面就是我的了……” 周游心下一凛。 她要杀人夺权？ 难道，她真的是个城府极深的魔王，情知仙魔同归设下法阵，受制于人，这才装作一副蠢孩子的样子，只为寻找机会，杀人夺权？ 周游惊恐地望向电视机，在他心中，浮现出了一个个大人物的容貌。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如果云吞真的要暗杀那些人，夺取权位的话，自己有必要做出抉择。 然而电视里，传来了“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声音。 是清宫剧，一堆妃子正在给皇上磕头。 “……” 好吧，这也说得通。 云吞发现周游洗完澡了，赶紧指着电视问道，“店长，你这么强，为什么不去当皇上，我帮你啊。” 周游擦着头努嘴道：“这个是电视剧，瞎编的故事。” “故事？” “就是杜撰出来的事情，一般是用来娱乐的。” “娱乐？”云吞瞪着电视想了很久，才一瞪眼，“明白了，平凡的人类幻想自己成为皇上，征服世界对不对？” “那是你的幻想……这种剧里，皇上只是一台公共播种机，大家不会代入皇上的。” “那……看这个干吗？”云吞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这个问题非常深，你叫大学教授来也说不清的，慢慢悟吧。” 云吞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非常娴熟地拿起了茶几上的台灯，舔了一口插灯泡的灯托儿。 周游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电灯泡卸了，拿着灯托，好像当成棒棒糖在吃。 周游捂着额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慢慢教吧，就算是宠物，也要一点一点来的。 他这便把遥控器扔给了云吞：“你可以看电视了解地球，我没事的时候会过来给你讲。” “哦。”云吞却没有换台，依旧盯着电视，这次是研究的眼神。 正好，门铃响起，外卖到了，周游订的是两人份的麻辣烫，打算一个人就能给都吃了。 从冰箱里取出冰镇矿泉水喝上一大口，坐在桌前摆好餐盒，这一天的劳累才算缓过来。 周游拿起筷子，先来口鱼丸，再抬头，云吞已经扔掉了电视剧，趴在了桌子上瞪着他：“唔……” 周游差点噎着，喝了一大口水咽下去后才问道：“你不是不吃东西，只吃电就行了么？” “在郁灵位面是那样，但现在的身体……”云吞揉着肚子，鼻子抽动了几下，“身体变得好奇怪……好想……” “你不能又用我的电，又吃我的米。”周游绝望地看着她，小算盘打歪了，那一个亿怕是要泡汤了。 “那我……忍着。”云吞痛苦地凝视着麻辣烫，口水同时从两侧嘴角往下流。 “……”周游叹了口气，还是分了一盒给云吞，“用筷……” 话没说完，只见云吞抱起餐盒一仰头，开始吸。 “……别烫着。” 周游终究还是说晚了，云吞痛苦地放下餐盒，腮帮子鼓得老大，满脸通红，又要哭了，看样子烫得够呛。 “先吐出来。”周游赶紧拿起餐盒给她接着。 云吞甩着泪花儿使劲摇头。 看来她又不舍得吐出来，就这么陷入了痛苦的僵持，越来越像哈士奇了。 一分钟后，她终于强努着咽了下去，双手撑着桌子狂喘粗气，一把鼻涕一把泪：“果然……是恐怖的历练……地球，很有趣。” “……算了，你开心就好。” 周游已经与云吞相处几个小时了，不知不觉，他的心也越来越大，他一开始会试图纠正云吞，教育云吞，很快他就发现这样是没有用的，之后就会渐渐当做没看见，进入开心就好的佛系状态。 好消息是，云吞吃完晚饭后没多久，看着清宫剧就睡着了。 按理说，这么脏了，该洗澡的，正好观察一下她的身体状态，要确定她与普通人类的异同才对。 这明明是十分必要的事情，但总觉得下不了手。 算了，明天再说。 周游收拾好桌子后，给躺在沙发上的云吞盖上一件衣服，正要进屋睡觉，云吞却捂着肚子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纠结，很复杂。 “难受……想……”云吞皱眉捂向屁股。 嘟噗噗噗噗噗！ 是B-BOX的声，带回响儿的。 “等等！”周游整个人都不好了，迅速拽起她冲向厕所，按在马桶上。 紧接着，噼里啪啦，惨不忍睹。 周游隔着门，捂着鼻子骂道：“你们丫不是神仙么？拉的比我都臭。” “这……我也是第一次……这个身体……好奇怪。”云吞坐在里面，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店长，我努力拉香一点试试……” “呃……这个不用说对不起，每个人都这样，第一次能掌握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周游隔着门说道，“搞完以后，右手有手纸，用那个擦干净。” “好的，用右手手指对吧？五根都用么？” “……” 这之后周游又教她冲厕所，洗手，开关洗澡的喷头。 之后他又从网上下载了幼儿教育视频，让她看着视频学习洗澡，顺便了解一下新的身体。 洗过澡后，云吞换上周游最小号的运动服，出了卫生间转了一圈，之前穿袍子的时候不显，现在换上衣服，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晾衣杆子。 周游看着她排骨一样的身体竟然有点心疼，至于苍白的肤色，八成是贫血闹的。 最终，周游把自己补充营养的营养快线让给了她，算是睡前奶。 几乎是喝完营养块钱的瞬间，云吞就再次睡着了，还发出了喷香的小鼾声。 周游也算明白了，什么高魔低魔都是扯……来了地球，都会化为肉身，只要给她拉闸限电，她并不比一只柴犬厉害多少。 只是，比一只柴犬麻烦很多。 但愿，能比一只柴犬有用吧。 016 莎士比亚悲剧 躺在床上，周游拿起充电中的手机，把刚刚云吞熟睡的照片发给了仙魔同归，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有种幼儿园老师把孩子哄好了的成就感，看着干干净净酣睡的云吞照片，他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脸上露出了香香的傻笑。 这实在太扭曲了。 看到照片，仙魔同归秒回信息：“她很，舒适？” “是的，地球是自由、平等、和谐的位面。”说到这里，周游气势凶的一哔的。 仙魔同归反倒有些气馁：“她是家奴，该被使唤的。” 这次周游说实话了：“养肥了再宰。” “很好，到时候发图。”仙魔同归这才放心。 “我提前说清楚，她要是不好用，我会退货的。” “随你，就任她死好了。” “不是，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仙魔同归又拒绝回答了。 周游摇了摇头，仙魔同归对吧？你等着，等我把这事儿摸透了，有种你来地球位面，我不弄死你！ 除了仙魔同归外，周游还收到了不少私聊信息，都是关注了周游商品的用户，他们多数都在问周游什么时候上新货，也有一些比较友善的人给他提建议，希望他能把地球闲鱼店经营好，毕竟无魔位面商品难得。 的确，该稍微认真一点了。 就算是淘宝店，也要好好装修，把页面弄漂亮的，现在周游的店面一切都是默认设置，看上去质感还不如塑料袋，给人一种很像骗子的感觉，也怨不得之前那么多人举报。 他翻了两篇店长攻略后，便开始在闲鱼上包装地球位面。 首先是他自己的头像，周游把自己社交媒体用的头像传了上去。 那是一幅水墨山水图，其中有大量的留白，显得颇为空灵，刚好符合自己极具涵养的性格，展现了东方古典美的韵味。 然后是自己的ID，周游直接把“良心店长”改成了“周游”，反正这个名字同时也是个词，翻译成各种语言大概就是旅游的意思了，也挺贴自己性格和职业的。 接着是个性签名，周游选择了非常客气的低姿态——【不接受砍价，不接受砍价，不接受砍价。】 最后是地球的位面介绍。 除了一些极端保守的位面，其余多数位面管理员都会适当的介绍位面情况，按照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拜访其它位面的时候，都会入乡随俗。 比如有的位面用握手表示友善，有的位面则用抽大嘴巴表示友善，如果前者去了后者的位面，碰到人就被抽了个大嘴巴，这会儿就必须回抽一个大嘴巴，不然会被认为是不友善的。 而管理员书写的位面介绍，就是对位面基础伦理的阐述，尽量不闹误会。 周游没怎么想，输入了一段他觉得很合适的文字来描述地球—— 【地球崇尚自由与平等，同时也会用必要的手段维持秩序。】 【地球远未达到完美，但人类始终追求美好，从未止步。】 【地球希望与其它位面之间，互相尊重、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平等互惠、和平交易。】 嗯……这些都是很明确，很优秀的措辞，但愿不会有翻译误差。 修饰过文字后，还需要一些视觉上的设计，版面颜色，页面布置等等，周游本身就有这方面基础，没用多久就确立了一套蓝色主色调的方案。 一通操作下来，店面焕然一新，瞬间有了质感，虽然隔着不知道多少虚空和位面，但一旦点开周游的店铺，就好像触摸到了蓝色星球的脉动。 只是，店铺依然仅仅是Lv.1罢了。 周游拉开个人中心，一番研究后才确定，Lv.1卖家一周只能卖两件商品，随着等级提升才能上更多的货，此外，现在每周送礼、接待其它位面来访者的额度也都是1。 闲鱼虽然是一款联通不同位面交易的软件，其对于交易量却限制的很严格，要随着经验和信誉的累积才会慢慢增加。 到底为什么这么设计呢？周游正琢磨着，小机灵鬼就又蹦出来了。 【您的好友再买剁手戳了戳您~】 “哈，装修啦！我来踩踩，帮你增加你的店铺人气~” “那可谢谢你了。” “也别忘了上货啊，可别浪费这周的销售额度。” “哦，这个过期作废的啊？” “那可不，你没找个店长攻略看么？” “买家攻略很多，店长攻略很少，很奇怪。” “对，店与店之间是竞争关系，一般没人那么大度，除非在‘闲鱼问答’上给很多鱼丸，不过那也没什么人说真话。关于开店我也不是很清楚，没办法，我只是买家……” “可惜了……”周游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等等，你只是单纯的买家对吧？” “对啊。” “那你鱼丸怎么来的？” “剁手啊，不不不……用钱换鱼丸啊。” “用钱换，怎么换？” “找元首换啊。” “啊？元首有很多鱼丸么？” “对啊，元首控制着闲鱼店……烦死了，老剥削我们，剁我们的手（闲鱼提示，此处应该有翻译误差）。”再买剁手气道，“主要是我们位面一开始绑定闲鱼的那个人，脑子有坑，直接就上交给国家了，可是闲鱼权限不能转交出去，必须他来操作，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怎么着……” “元首直接把他家人都抓过来了，用这个威胁他，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然后元首就用这个东西剁我们的手，好气啊！” “这么……狠的么。” “这个还算好的了，听说有的位面，店长特别高调暴露身份，然后很快就被砍死了，尸体和所有随身物品都被拿走……” 周游浑身一个哆嗦。 “还有的位面，店长比较精明，把其它位面的珍奇物品在本位面高价出售，然后用出售的钱雇佣庞大的武装力量保护自己。可这样虽然有很多钱，但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的，睡不好觉，总觉得有人要抢走他的闲鱼，最后因为睡眠不足活活困死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还有的位面，店长只把闲鱼告诉了最亲近的人，大家一起分享闲鱼，一开始挺好的，可后来，大家对于闲鱼交易意见有了分歧，分赃也不均，互相眼红，他的家族为了争夺闲鱼权限的继承权，开始互相残杀，据说，那个店长最后被亲儿子剁了。结果，权限也没能继承，那个位面被永远放逐了……” “天呐……这好像是莎士比亚的悲剧。” “所以啊周游，千万，千万，千万保密啊！一旦有第二个同位面的人知道这件事，结局就不可挽回了，除非你像我们的元首一样强大……不对，现在是第二任元首了，拘禁店长那任元首已经被夺权了……事实就是这样周游，强如元首也没用……” 周游躺在床上，一后背都是汗。 他其实有考虑上交的，比如岁数大了，或者玩腻了，没追求了，不过前提是，闲鱼的管理权限能转交出去。 可如果是终生锁定的，那就是两码事了，一旦闲鱼被人知道，这将成为一个恐怖的诅咒，别的位面有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不能以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做赌注。 017 走私 再买剁手见周游没回话，怕他不以为然，再次发来信息：“就算是最亲的人也不能说，这不是自私，是为了保护自己，也保护他们，保护整个世界，这是很多个位面的经验之谈。” “明白了，谢谢你的警告。” “那就好，所以……”再买剁手很快回复了以往的状态，“什么时候上新货呐?(ˉ﹃ˉ?)。” “还没想好上什么，不行就再上一个小王乐穷。” “这个……”再买剁手愣道，“你还不知道么……(′?_?`)” “啥？” “在闲鱼上，每家店，类似的商品，只能出售一次，只能出售一个……” “？？？”周游惊道，“我看有人卖几十颗【神念种子】的，就在新鲜事看到的。” “那一定是骗子……” “好像底下评论是那么说来着。”周游稍微有一点小懊恼，早知道这样，出售小王乐穷的时候就该认真一些了，等开启了拍卖功能再卖不迟。 “不过……”再卖剁手犹豫片刻后说道，“你也可以绕过官方渠道，走私卖货。算了，还是别告诉你了……这个太危险了，害人的。” 周游微微眯眼，他依稀想起了最初的《协议》，里面严肃提示过私下交易风险巨大，再买剁手好像也不太想说这个。 不过人类在这方面的智商，那是相当优秀的，剁手稍微一点，周游就通了。 “是不是这个意思——比如冥帝想买小王乐穷，但我已经卖过了，所以他就没法从官方渠道买了，但是，我可以用送礼的方式给他邮过去，他再把钱打给我？” “差不多吧……但闲鱼没法直接打钱，只有产生交易才可以有货币转移，所以你需要摆其它商品让他购买，比如摆一块石头上去售卖1500鱼丸，让冥帝拍下来。” 周游皱眉道：“这样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交易机会？” “是的，所以这样走私也不太划算，还有危险，因此很多时候大家会以物易物，互相商量好，你给我一个东西，我也给你一个，可就算是这样，也占用送礼额度，没法大规模售卖。” “那面交呢？去某个位面当面交易？” “位面接待数量也是有限制的。” “所以……”周游算计起来，“把送礼额度和接待额度都算上，实际上我现在每周还能走私出去两台小王乐穷？” “是吧……但我不建议你这样，一方面，这种走私非常容易被骗，而且没有闲鱼平台评估和仲裁，交易没有任何保障。” “嗯，那咱俩走私好了。” “(￣△￣；)” “听我说，流程很简单。”周游充分发动着人类的奸诈，“你展示一下你能提供的交易品，我选一个我需要的，然后来地球面交，这不就得了？” “|?ω?｀)” “别磨叽了，搞不搞？” “这个……实话实说……新任元首禁止我们走私，不然我早就当上走私王了，这种事如果被元首抓到，我有多少手都不够剁的。(′????ω????`)” “这就尴尬了。” “啊，一不小心聊了这么久，我要迟到了……” “你去忙吧，谢谢了。” “最后，答应我，不要走私。” “一个连手都保不住的人，就不要说教别人了。” “╥﹏╥......” 跟剁手聊完，周游不禁揉了揉脑袋，这个闲鱼套路极深，看来真不是三两下能玩透的，还是先睡觉吧，有精神了再想这些事。 “咕嘟~咕嘟~” 【冥·王请求添加您为好友（第65次）】 “……”周游此时才想明白，冥帝这么锲而不舍地要求加好友，八成就是为了走私。 要不聊两句，试探试探？ 再买剁手说得对，的确要提防骗子。 可周游是地球人，尤其又是这里的人，关于防诈骗这件事……恐怕是万千位面少有敌手的吧，与其提醒周游不要被骗，不如该小心周游本人。 周游冷笑着通过了冥帝的好友请求。 瞬间，冥帝老泪纵横：“苍天有眼，鄙人差点就放弃了……请问店长有看过鄙人发送的信息吗？” “不好意思，陌生人私聊有好多，我基本都不看的。”周游假装很无辜的样子。 “没关系，加上好友能再说上话就好。”冥帝十分珍惜这个机会，开门见山，“考虑再出一台小王乐穷么，店长？” 周游装傻：“不是只能卖一个么？” 冥帝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店长，我们可以这样，你把小王乐穷当做礼物发给鄙人，然后随便把什么没用的东西摆上货架，鄙人用1000鱼丸购买，可否？” “1000鱼丸？之前不是说1300么？” “我们私下交易，肯定要打折扣的，毕竟你已经没资格公开售卖了，潜规则上要偏向买家一些。” “哦，那再说吧……” “别……1300也不是不行。”冥帝颇为坚决地说道，“但一定要先货。” “不可能的。”周游立刻否决，“必须先钱。” 冥帝焦急道：“店长，鄙人好歹是Lv.6买家，你可以看看鄙人的评价，鄙人的信誉是没得挑的，相反，您……” “跟这个没关系，我们在违规走私，你如果黑吃黑，我没任何办法。”周游顿了顿后说道，“我真的不急着换鱼丸，没必要冒险的，你如果愿意先钱，咱们就聊，不然我真的无所谓。” 事实的确如此，如果周游先把货给了冥帝，对方是完全可以不给周游钱的，没有任何约束，不会遭受任何惩罚，周游唯一能做的就是四处喊冥帝是个骗子，而这么做最大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会知道周游是个傻子。 “……不得不承认，你学的很快。”冥帝僵持片刻后才说道，“1300鱼丸，你随便上个货吧。” 周游本来没指望走私这么顺利，没想到冥帝这么拼，他到底有多想玩小霸王？ 周游当即回话道：“这样吧，我选个价格1300以内的商品，你当成礼物送给我就好了。” “你可真会玩，连售卖额度都省下了。”冥帝叹服，“选好了发给我，尽快吧。” 018 那能叫骗么？ “可能要稍微等一段时间，毕竟我要再搞到一台小王乐穷，这东西在我们位面也很紧俏的，我得费很大力气，牺牲很大。”周游其实是懒了，纯粹想拖几天。 然而冥帝却很实在：“理解，毕竟是小王乐穷啊。话说，店长可千万别为了争夺小王乐穷而丢掉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啊。” 看着冥帝说的话，周游竟然有点愧疚，人家好像是个老实人来着，要不自己也实在一点吧：“老哥你放心，我这人做生意，就是一个实在，我既然答应你了，就算拼上这条命，也绝对会把小王乐穷给你搞到的。” “多谢店长！多谢店长！这个朋友鄙人交定了！” “等我搞到小王乐穷，再谢不迟。” “鄙人已备好鱼丸，随时交易。” “嗯，那我去部署兵力了，接下来可是一场大战啊……” “唔，鄙人静候佳音。” 其实，这也不能算骗，毕竟价格已经说妥了，这么聊都是为了让冥帝觉得他淘到宝贝了，不然让他知道随手一拎就是一坨小王乐穷，心情怕是不会太好。 为了客户体验，周游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商人聊天儿，那能叫骗么？ …… 次日晨，周游难得的自然醒了，一口气睡了十个钟头，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坐在床头醒神儿的功夫，他隐隐听到了客厅电视里的声音—— “贱人就是矫情。” 来到客厅，云吞揉着肚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看着电视，这会儿已经换了一个台，但还是相同的宫斗剧，就是这部叫《贞浣传》的宫斗剧，无数个台来来回回重播了五六年了，真不知道电视台想什么呢。 不过看到入神的云吞，这一切好像又都很合理了。 “早啊，店长。”云吞打招呼的同时，眼神依旧没有离开电视。 “肚子疼么？”周游必须得承认，麻辣烫这种食物很难有干净的。 “不疼，饿。”云吞越揉越使劲，“揉揉就不饿了。” “……太惨了，你在郁灵位面怎么过的啊？” 云吞低头，沉默了。 吃过早点（午餐），周游继续放云吞看电视学知识，自己则坐在电脑前，打开了制图软件。 头脑最清晰的时间，他一般都用来做正事儿。 从剁手给出的经验看来，多数试图在自己本位面公开闲鱼、大额变现、横行无忌的店长，都遭遇了十分悲惨的结局，因此周游务必要小心谨慎，通过合理的方式使用闲鱼，现阶段，就当成民宿建设的辅助手段好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周游首先根据此前的测量数据，绘制出了院落沿湖部分的平面图。 这部分是小院的西北角，湖畔大约占了1/5的院落空间，沿湖长度97米。 这97米，也正是最黄金的97米。 陵海市有山有海，西临西SD望东海，听上去不错，却唯独缺一抹净水。 工业化浪潮席卷至今日，陵海的大厦豪宅数不胜数，然而毗邻的江海却也变得棕黄不堪，外加建筑密度极大，即便住在临江豪宅里，也体会不到半分惬意。 同时，西山的山泉溪流也在陆续干涸，原先以山涧著称的郊区旅游景点，现在水流都稀了大半，像周家院子这种湖干水尽的情况其实不足为奇。 这无疑更加突出了临湖97米的价值，距离市中心车程一个半小时内，绝无第二个这样的地方。 实际上，就算是把车程扩展到四五小时，可能都找不到这样拥有这种级别湖畔的民宿了。 毕竟，但凡一个地方能有这种景致，怕都是要被划为自然景观保护区，禁止建筑开发，好在周游家这个湖很小，而且枯过，这才算逃过一劫。 现在他又“造”出一个湖出来，塑造出这种景观，也算是利用闲鱼曲线赚钱变现了吧。 不过周游能动用的资金毕竟不多，攒到现在的压岁钱也不过五六万罢了，别说盖民宿，连装修都不够，在周游的软磨硬泡，恩威并施之下，父母终于，不得不，提前把娶媳妇买房的钱也给他了。 就这样，总共二十五万的资金，现在就躺在周游的银行账户上。 看来二老对儿媳妇的预期也不是很高…… 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算是一笔巨资了，但对于民宿来说，依然捉襟见肘，其实这也就是很多人家庭装修的预算。 因此，整个民宿不可能一气呵成，必须分几期落成。 即将规划的第一期，实际上仅仅是3间临湖水屋，虽然工程量不大，这却是民宿的核心重头戏。 临湖水屋主体在湖边，阳台微微伸向湖中，保证客人一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养眼的湖水。 设计理念遵从马尔代夫式的水屋，单间面积控制在70平米以内，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大开间，关于这个，周游早已做过无数次类似的作业训练，只需要拉出当时的图，稍微调整一下角度和尺寸。 最后，是一些必要的设计…… …… 周游再抬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手机上有很多未读信息，客厅传来了新闻联播的声音。 “馄饨？”周游一天没说话，嗓音有点哑。 外面很快传来了营养不良的声音：“嗯，饿了。” “……再忍会儿。” “呃……” 周游现在要干的第一件事是打开微信，把设计图传到了一个名为“给土豪打工”的微信群里，这个群是头一天白静建的，用来管理项目。 点开群，周游才发现白静这一天也没闲着，找到了本地政府的无数文件，仔细研读并厘清了全部的审批流程，这种工作，是周游宁可搬一天砖都不愿碰的。 看到这里，周游心中荡出了丝丝暖意，有个女生在一起做事就是好啊，她这么忙前忙后，按理说是该给一些好处的，是请吃饭好呢，还是发红包好呢？ 正琢磨这，白静在群里发了一个暴躁的表情：“工作日报！” 没等周游发话，范峰就慌了。 “马上就写好，白洁姐。” “白洁？！” “哦，打错了，是白姐姐，输入法害人呐。” “你平常都在打什么字……真恶心。” “我也不知道哇，白洁有什么问题么？为什么就很恶心啊？” 看到这里，白洁，哦不，白静哑口了。 周游捂着嘴闷笑，不愧是范峰，虽然段位有差距，但总能出其不意，即便是白静，也很难招架。 019 动脑子，认真想 看到白静吃瘪，周游非常开心，顺便将设计图潇洒地发进群里。 范峰很快回话：“我去，这么快？” 白静很茫然：“这什么文件？我打不开啊。” 周游只轻描淡写道：“设计方面的事，外行就不要捣乱，我的步骤提前4天完成了，接下来就等范峰的施工图了。” “稍等啊。”范峰那边打开文件粗扫了一番答道，“图没问题，我出去买红牛了，明天这个时间之前完成。” 周游反倒慌了：“别这么快……我还想歇两天呢。” 范峰骂道：“你跟我不一样，你又没女朋友，歇着干嘛？” 周游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不知道该怎么吐。 范峰这种人属于战略级核武器，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话同样伤到了白静。 白静惊道：“你……女朋友？……童养媳吗？你家是不是在深山老林，还没解放的山区？” “靠，正儿八经的城市户口好么。”范峰又神气起来了，“其实我这么赶工，就是为了明晚的周年纪念日，想在那之前做好施工图。” 白静满脑子都是问号：“我的直觉错了么……” 周游也问道：“周年？不是刚过完生日么？还有周年？” “动脑子，认真想。我去买红牛了，23个小时后见。” 周游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周年纪念日，不会是买到女朋友的日子吧……刚出厂几天就买到了？ 这会儿白静的私聊发了过来：“他女朋友够矫情的，刚过完生日，又过周年，还不一块过了。” “女人不都这样么？” “怎么会？我连生日都懒得过的。” “是么？”周游想了想，好像的确，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白静过过生日。 大概是性格原因，没有朋友吧。 “对了，我正好在你家附近，现在过去取一下经营文件，明天要开始跑审批了。” “现在？”周游看了眼挂钟。 “怎么，不方便？” “家里有……亲戚。” “亲戚？你爸妈不是去游轮了么，亲戚会这种时候来？” 周游暗暗咬牙，不愧是白静，很难对付。 “山区亲戚家的小孩，送来过暑假的。” “小孩？我最讨厌小孩了。”白静发了一个作呕的表情，“那你给我把文件送出来吧，我就不进去了。” 周游这才松了口气：“好，你快到了告诉我，我下楼。” “嗯，大约半小时吧。” “你不是说就在附近么？” “~~~~” 放下手机，周游伸了个懒腰来到客厅，云吞依然在看新闻联播，已经到了最后的国际新闻部分，屏幕上中东战火连天，巴以正在冲突，云吞边看边揉肚子，揉的频率很快，大概跟她的饥饿程度成正比。 周游问道：“看得懂么？” “这个节目，就这个，是最好懂的了，黑白分明，不服就干！”云吞指着屏幕道，“就是前面15分钟有点烦，乌央乌央一大堆人，凑在一起傻坐着，那是在集体修炼么？” “不，那是智慧在碰撞。”周游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人类用脑子解决问题，而不是拳头。” 然而云吞指着屏幕上扛着枪的蒙面士兵道：“那他们呢？” “他们……思想比较有个性，没的谈，必须打。”周游摆手道，“行了，总之别用拳头解决问题就对了。你再忍忍，我马上做好饭了。” “哦。” 嗯，教孩子也挺难的，有太多没有正解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周游更加不想要孩子了。 孩子太麻烦了，今后就算是养猫养狗，养鸟，孤独终老，也绝对不养孩子。 周游哼着小曲儿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手擀面，烧上了一锅热水，再剁点菜码，就着前天炸好的酱就可以开吃了。 烧水的功夫，他从冰箱里拿出黄瓜胡萝卜洗了，摆好案板，拿起菜刀就要开切。 但他总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猛然转头。 果然，一个红眼怪物正在厨房门口暗中观察。 “唔。”云吞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进来！”周游喊道。 周游从影子上看得很清楚，云吞在外面用力原地踏步了几下才“气喘吁吁”地跑进厨房，满脸无辜地问道：“呼……呼……什么事店长？呼……呼……” 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以柴犬的标准来看。 周游眯着眼，拿起菜刀晃了晃：“对这个，很感兴趣？” “没啊，怎么会。”云吞双手背后，非常用力地斜望天花板，“我……我用脑子解决问题。” “嗯，很好，我跟你好好说啊，就说一次。”周游蹲下来，一只手和善地拍着云吞的肩膀，一只手挥着菜刀比划道，“地球有地球的规矩，这个规矩的底线，就是不要伤害他人，一旦我发现你图谋不轨，不会有任何警告，我就把你原封不动邮回去，明白了么？” “这个规矩……我看电视已经了解到了……”云吞紧张地看着天花板，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店长，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东西放下。” “这个啊。”周游扔起菜刀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稳稳抓住了刀柄，“这个是切菜用的，不是砍人用的，你看啊。” 他说着转身，左手按住黄瓜，右手持刀，嚓嚓嚓斜向切片。 “唔！”云吞抓着台面，看的眼冒精光。 转眼，一根黄瓜已经切成了几十片，叠在一起，周游扔掉黄瓜头，翻手把片压平，接着又是竖向嚓嚓嚓，一堆儿细嫩的黄瓜丝带着汁儿完活。 “唔唔！”云吞已经看得眼花缭乱。 周游这边铲丝装盘，又抓来了胡萝卜开切。 “店长……我也想……”云吞非常刺激地看着周游，对于这些不用动脑子的事情，她明显更有兴趣。 “有时间再说吧，现在得快点。”周游冲旁边的袋装手擀面努了努嘴，“水开了，帮我把这个面条放锅里，开锅盖的时候戴上手套，小心烫着。” “哦。” 切胡萝卜丝的功夫，云吞也算干了点活，帮周游下了锅面。 接下来周游盯着锅，指挥云吞端盘子，拿碗筷，她倒还算利索，就是个子太矮，总有够不到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长个儿。 020 什么叫做…… 面很快出锅，过了两遍水后端上了桌。 周游先给云吞拌上一碗，摆在她面前。 酱料是周游三天前抄的，红烧肉丁加甜面酱版本，老京城风味，拌上菜码儿，无论味儿还是样儿，一般人都是扛不住的。 “唔……”云吞瞪着炸酱面流口水。 “在等什么？” “我可以吃了么？”云吞很痛苦地问道。 靠，越来越像柴犬了，吃个东西都要人点头么。 “我又不是什么恶魔……你吃你的啊……” 这次云吞先是很小心地舔了一口，确认不烫后才开始狂吃。 “不够自己加，还有。”周游摇了摇头，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开拌，“一会儿有个人来找我拿东西，我得下趟楼，你自己待几分钟。” “叮咚~” 他话刚说完，门铃就响了。 云吞警惕地放下了碗，抬手把下巴上的面条塞进了嘴里，表情犹如草原上守望的土拨鼠，看来她在郁灵位面过的非常刺激，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警觉起来。 周游起身道：“别紧张，是我认识的人，你吃你的，我给她拿个东西。” 云吞这才拿起碗，友好提醒：“有情况就喊，我拿了刀就上。” “老实呆着！” “哦……” 周游跑到里屋，找到了一个厚的大信封才去开门。 门口，是梳着侧马尾的白静，依然是运动打扮，还戴着耳机，还在跟着音乐扭啊扭。 周游不敢低头去看她的腿，那样会被笑。 也不敢扭头避开她的目光，那样更会被笑。 处理方式只有一种。 “给。”周游直挺挺死瞪着白静，把大信封推了过去，“我的证件也在里面，我等下先转给你1000缴费用。” 白静摘下耳机，接过信封后，突然鼻子一抽，也死瞪着周游：“什么味儿？” “没……没什么……”周游紧张关门。 “是你亲手做的炸酱面？”白静露出了贪婪的目光，表情又开始惯例性崩坏，整个人眼神都变得魔性起来，“是肉丁的么？有肥有瘦，三分肥，七分瘦……不会错的。” 妈的真是把哈士奇的能力发挥到极限了！ “有孩子在。”周游抓着门把手急道，“那孩子可熊呢，你就别捣乱了。” “可……那是你做的炸酱面啊，高中毕业后我就没再吃过。”白静抱着信封，有点委屈，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我这么忙前忙后的，不要你报酬就算了，连口面都没有么……” “呃……” 白静擦了擦眼角，悲伤地摇了摇头，黯然转身：“罢了……我就是丫鬟的命，活该帮你，我回去自己煮泡面吧……呜呜……” “好了，进来吧。”周游捂着额头开门。 这就是一生之敌啊…… “嘿嘿。”白静瞬间转身，这回是擦了擦嘴角蹭进了门，“就知道你小可爱不忍心把我拒之门外。” “别乱给人起外号。”周游关门后，趁着白静换鞋的功夫，抢在她之前冲到客厅的餐桌前，低声冲云吞道，“一个字也不许说。” “……唔。”云吞莫名其妙的点头。 白静走进客厅，看到云吞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稍稍低头抬手打招呼：“你好哇。” 云吞想说什么，但当她看到周游眼神的时候，硬给咽了回去，顺便还噎着了。 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后，她根本不敢再与白静对视，仅仅是继续低头开吃。 白静有点不解地望向周游。 周游遗憾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些问题，你就当她不存在好了。” 白静转望云吞，不免有些同情，怪不得这孩子这么瘦弱，明明挺可爱的。 “你吃这碗吧，我刚拌好没动筷子呢。”周游把自己的面给了白静，转身去厨房再拿碗筷。 拿着餐具回来，只见白静正在一根一根吸面。 就是闭着眼，非常享受的把面吸进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周游忍住骂她的冲动，自己拿着碗筷坐到旁边。 可很快，云吞也学习起来，跟白静一样，用吸的。 听着两个吸溜面条怪怪的声音，周游有点受不了了：“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嘿嘿。”白静擦着嘴把面咽下去，“因为很难吃到，所以要慢慢吃啊，小可爱做的炸酱面最好吃了。” 云吞跟着使劲点头。 “哎呦，很乖巧哇。”白静瞳色一闪，歪着头冲云吞挥手，“你好哇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云吞是想说的，但她看到了周游手里攥着，准备要戳人的筷子，又硬咽了回去，含泪低头猛吃。 白静再次茫然地望向周游。 周游无奈地点了点脑袋：“你知道，嗨……” 继续吃面，这次白静开始用筷子卷面，一圈一圈的，卷起了一小坨，轻轻吹了一口：“上一次吃你做的炸酱面，还是高考前一天吧？” “嗯。” “我当时就想。”白静笑呵呵地比划道，“谁家父母这么狠啊，儿子第二天就要高考了，还让他自己做饭……” 周游不禁含恨攥拳：“更狠的是，大老远跑来吃我面的人。” “现在想想，是挺不好意思的。”白静摇头笑道，“可是啊，那天我紧张的睡不着觉，只有吃了你的面，才能踏踏实实的入睡啊。” “……”周游想了想后骂道，“吃饭的时候不要那么多废话。” “哈哈哈。”白静一口吃下卷面，同时冲云吞做了个鬼脸。 云吞跟着傻笑起来。 白静见她有反应，换了个鬼脸。 云吞咯咯咯笑了起来，心里想着这人真特么蠢。 就如同笑话哈士奇的柴犬一样。 “咳……”周游用筷子头敲了敲桌子。 云吞立刻止住笑容，拿起大漏勺，颤颤巍巍又给自己?了一碗面，然后拿着勺子，歪歪斜斜地加酱料和菜码，看起来的确是很不熟练。 “我帮你吧。”白静友善地夹起黄瓜丝和胡萝卜丝，送到了云吞碗里，而后轻轻揉着云吞的脑袋笑道，“多吃点，乖乖长身体呦~” 啪嗒…… 云吞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她的脸已经完全红了，心脏咣当咣当狂跳。 旁人并不知道，这是她从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生命体善待。 虽然周游也给她食物，但这更像是恶魔为了奴役而进行的必要施舍。 但这个歪辫姐姐不同，她是真心的，善待这个世界，善待自己。 云吞的眼眶渐渐红润，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友善，什么，叫**。 021 有系统？ “怎么了？”白静看着云吞激动的样子，以为自己做错事了，“不喜欢别人给你夹菜么……对不起对不起。” 云吞坚决摇头，一把按住了白静的手，泪汪汪地看着她，眼看就要按耐不住说些什么。 当然，她是不会得逞的。 一只更为厚重，强大，而又邪恶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与白静硬生生分开。 周游的表情很用力，好似能看到皮下的青筋，她拿起云吞的筷子，很用力地拍在她的掌心：“好，好，吃，饭，不要作。” “唔……”云吞不得不捂着嘴，将所有情绪都硬吞回去，这么硬憋，感觉整个头都变大了。 恶魔，他这才是真正的恶魔。 “我感觉她想说些什么啊……”白静更加同情地看着云吞。 “你不是讨厌小孩么？”周游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赶紧吃，很晚了，再不回家你妈会着急的。” 白静双腿往椅子上一盘大笑道：“我跟她说了我来找你，她放心哒。” “伯母还是这样心宽……”周游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再晚我就不放心你自己回家了，还要送的，很耽误时间。” “哇，小可爱，我好感动。” “别乱给人起外号。” “哈哈哈。”白静拿起空碗双手送上，“再来一碗我就走。” “哎……”周游不得不起身，拿起装面的盆走向厨房，“再下一锅，等我7分钟。” 进了厨房，重新点上火，烧上水，周游叹了口气。 其实，他早在高中的时候，就可以以影响学习为理由，申请换座位，躲开白静骚扰的，可惜，他总是不忍心。 只因为，白静实在是……缺乏父爱，女人缘也不好，身为年长她半岁的男生，总是让她半步，没法真正下狠手。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每天早上的免费毛毛虫，真的很难拒绝。 客厅，白静拿起餐巾纸，帮云吞擦着满是酱料的小花嘴：“瞧你吃的~真没出息~” 看着白静的笑容，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云吞已经完全呆滞，她感觉，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这个瞬间，她头一次开始思考—— 生命是最重要的东西么？ 是否，有拼上性命，也要说的话，是否，有赌上灵魂，也要珍惜的人？ 白静看着微颤的云吞问道：“你想说什么吗？” “唔……” “刺啦，刺啦。” 厨房传来了磨刀的声音，周游用杀猪一样的声音哼唱小曲儿：“我想要~~绽！放！的生命~~~” “唔……”云吞把眼泪和话都硬生生吞回肚子。 此刻，她生不如死，感觉整个人都要憋炸了，头发隐隐冒出了电花儿开始打卷。 情急之下，云吞推开了白静的手，跳下椅子，闷头冲进了厕所，死死锁住了门，抱膝蹲在了角落。 到底，什么是仙，什么是魔，一切从何而来，又为了什么？ 这些都还没有答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在地球，有个恶魔，他叫周游。 …… 几分钟后，周游端着盆回桌：“熊孩子呢？” “突然就跑进去了。”白静指着厕所道：“她是有点不正常哦……” “都八点半了，别管别人，赶紧吃。” “是。” 十分钟后，白静打着饱嗝，盘腿坐在椅子上，双手藏在桌子下面，开始抠脚，满脸爽歪歪：“舒服……” 周游端着面汤，忍着怒气道：“能不能，别在别人家抠脚？” “我在桌子底下抠呢，你怎么知道的？” 周游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能听到。” “……那还真恶心哦。”白静抬手使劲闻了闻，然后点头道，“嗯，是美女，一点也不臭。” “噗。”周游一整口面汤从鼻孔里喷出来了。 “哈哈哈哈。”白静不知从哪里以极快的速度掏出手机，抓拍了周游鼻涕喷面条儿的瞬间，“哦耶，今天的日常完成了。” “狗改不了吔屎……”周游从鼻孔里揪出面条，指着门口骂道，“吃饱了吗？吃饱了赶紧回家。” “哈哈。”白静大笑起身，瞄准了周游的衣服，“那我先走了啊，还用跟小姑娘说再见么？” “你爱说不说，能别在我袖子上擦手么？” “~~~” 白静笑呵呵地蹦跶到厕所门口：“小妹妹，我走了啊，再见~” 她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嘭”地一声扑在了厕所的磨砂玻璃门上，非常疯狂的想说什么，可听见了周游撞击餐具的声音，又立刻缩了回去。 白静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缓了很久才缓过来：“确实……有点严重啊。” 白静拿好材料，走到门口换鞋的功夫，周游也擦着嘴过来，拎起自己的运动鞋，没有直视白静：“太晚了，我送你。” “咦~~”白静提着鞋跟扭脸坏笑，“这么有善意的么，小可爱？” “跟你没关系，我不能辜负伯母的信任。” 白静眯着大小眼问道：“你拿什么送？你有车么？” “自行车。” “谁稀罕啊~人家要坐宝马~~”白静的表情瞬间又崩成了哈士奇，满脸贱气四射，几乎就要爆出来了。 “演过头了，很浮夸。”周游摇头哼笑：“别装拜金女了，你不是，你是幼稚超贱女。” “哦？是么？”白静默默的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东西亮给周游。 蓝白色的圆形Logo，上面是开锁按钮，下面是开后备箱的。 嗯，是个宝马车钥匙。 周游正拿着手机要找小黄车骑的，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抱歉，我家换车了。”白静挥着车钥匙大笑摆着手离去，“唔哈哈哈~~~又是开心的一天~~” 妈的太贱了，为了秀宝马，整了一个这么长的套路，她就不累么，她是不是有个吸收负面情绪值的系统啊？ “那你可千万多上点保险。”周游骂道。 “上了100万，你放心好了。”白静潇洒地走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就要合上的时候，伸手探出晃着宝马钥匙拜拜，“回头带你兜风~” “免了，我就喜欢骑自行车。” “呜哈哈。” 即便电梯已经关门下行，却依然依稀能听到那魔性的笑声。 这，就是一生之敌，哈士奇的恶魔形态，恶魔形态的哈士奇——白静。 022 必要的施舍 周游虽然已经完全不想理会白静了，但想到伯母的信任，还是发了条微信。 “到家告诉我。” “遵命，小可爱。对了，你别打钱呢，审批的钱我先垫吧~” “那完了事儿一口气给你。” “嗯那，我要开大宝马啦，轰隆隆~” “……” 放下手机，周游走到厕所门前，敲了敲磨砂玻璃：“出来吧，她走了。” 没动静。 周游只好用钥匙打开厕所门。 云吞蹲在角落，双手抱膝，目光呆滞，一副生无可恋，坏掉了的样子。 “……你怎么了？”周游对她的心态是难以理解的，“肚子不舒服么？” 云吞没说话，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里，很闷，很闷。” “那快出来透透气。” “店长……我就一个问题。”云吞突然抬头，迫切地看着周游，“你是要……永远把我囚禁在这里么？” “怎么可能白养你？做梦呢？”周游更加难以理解，“你是要干活的，挖掘机啊、压路机啊、电磁炮什么的，在这里只是暂住几天。” 云吞神色一亮，满怀期待地直立起身：“那样的话……我可以……可以跟刚才的姐姐说话么？” “这个暂时不行。” 云吞的神色又开始暗淡了：“为什么……因为你是恶魔吗？” “正好，我刚刚跟你说了，地球规矩的底线是不能伤人，下面要说我的底线了。”周游走到云吞面前，缓缓蹲下，一只手拍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马桶搋子晃悠起来，“什么位面啊，什么店长啊，什么传送啊，这种事，地球上其他人是不知道的，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那我就会死，在我死之前……” 周游冷笑着把马桶搋子揣到了马桶里，用力怼了两下：“在我死之前，我肯定会，先弄死泄密的人，用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最为残忍的方式。” “唔……”云吞看着马桶里浑浊的水，一个劲儿地摇头。 这个连恶魔都无法想象的残忍……那该是怎样的修罗之景。 “所以啊。”周游缓缓起身，把马桶搋上的液体甩干净，放归原位，“要等你足够像一个正常人，等我编好你的身份后，再与外界交流，明白了吗？” “明白了。” “嗯，吃饱了么？” “没有。” “我又煮了一锅，还不快去吃。” “是。”云吞赶紧跑回桌前，拿起自己的碗重新启动。 周游一边喝面汤一边比划道：“多放点胡萝卜，你这样营养不良不能挑食。” 云吞摇头：“不爱吃胡萝卜。” “那也得吃，得把身体养好了。”周游笑道，“好给我干活儿。” “……”云吞没的选，只好吃。 二人彻底吃饱后，云吞才揉着滚圆的肚子问道：“那个姐姐……还会来的吧……” 周游正在用牙线剔牙：“我就不明白了，那么恶毒的女人，你有什么好惦记的？” “恶毒？嗯……恶毒。” 云吞很快想通了—— 店长周游，是恶的化身，正所谓物极必反，负负得正，恶人眼中所谓的恶，那一定是至善至美。 这一夜，周游让云吞搬到了父母床上去睡，回头再换床单就是了。 当然，这一切，在云吞眼里，绝非仁慈，只是恶魔行事法则中偶尔必要的施舍罢了。 不过至少，云吞睡在舒服的床上了，她嘴里念叨着白静的名字，很快进入梦乡。 在梦里，她们又相会了，白静把没擦完的嘴，擦完了。 结果云吞的口水流了一枕头。 …… 收拾好桌子，安顿好云吞，正事儿搞定后，周游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往常，这个时间会惬意地看剧、打游戏或者看书什么的，但现在，他有点充实。 他是大二奔向大三的学生，民宿的老板兼设计师，地球的店长以及恶魔的收养者。 如果将这几个身份进行优先级编号的话，大概是2314这个排序，如果精力实在跟不上，就把云吞邮回去，然后永远把仙魔同归拖进黑名单。 这的确是很诱人的决定，但这也意味着失去一台挖掘机、起重机、偷电器和超电磁炮，还是再看看吧。 那么下面要，还是要先搞定小王乐穷。 这个事情，就很玄学了。 小王乐穷的核心，是玩FC游戏，虽然近似商品只能售卖一次，但能玩FC游戏的设备，却有很多种。 笔记本电脑、PC台式机、Mac、FC游戏机、掌机，这些都是可以的，这么粗粗一算就已经是无种商品了。 做买卖总要有些适当的投资，为了让其它位面的同志们玩上游戏，周游慷慨解囊，分别网购了一台二手笔记本（450元，给冥帝）、小霸王游戏机（288元，配套500合一），山寨小霸王掌机（229元），这些东西，已经够他卖一段时间了。 其实如果周游够狠的话，还可以把里面的游戏删掉90%，只留下三四款，然后再一点点卖给他们游戏软件。 可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恶魔，外加有交易限额，还是不要养韭菜撸羊毛了。 接着，是一系列的试验。 闲鱼上货的时候需要拍照一下，这不仅仅是为了上传画面信息，也是在扫描物品，用以与闲鱼上的商品进行比较估价。 周游首先扫描了他正在用的新型笔记本电脑，果然，系统提示已经售卖过类似商品，无法再上架。 接着，他扫描了一个苹果，闲鱼评估很快显示出来—— 【搜索到462项近似物品（包括历史记录），平均零售价，4.7鱼丸。】 接下来是其它蔬菜肉类，瓜果梨桃，价格评估多在4—5鱼丸之间，看来这些食物并不怎么受欢迎，相反，巧克力、可可奶、雪糕什么的，反倒更加值钱，其中营养快线更是到了系统无法评估，推荐拍卖的程度。 接下来是工具，锅碗瓢盆，马桶搋子之类的，还不如水果值钱。 然后是电器，几乎通通都无法评估。 根据周游的经验，无法评估就代表着闲鱼上没出售过类似的东西，也就是说这是绝对稀有的，无魔位面的特产。 023 学习之狱 工业和农产品测试完毕后，周游开始试验文化产品。 首先是书籍，纯文字的书被估值为零，带画的稍微值钱一些，而纯彩的，画超多的杂志，估值竟然高达50鱼丸。 看来大家文字的隔阂比较大，画面表达更走俏一些。 至于更深一些的，VCD光盘、游戏光碟之类的，就又难以估价了。 由此看来，地球的纯天然物品完全不值钱，工业产品良莠不齐，文化产品是最值钱的，这也完全符合剁手的说法，无魔位面产品走俏的原因所在。 了解到这些，对销售策略是有帮助的，但又没法直接定下来卖什么。 现在周游还有一个售卖额度，四天后刷新，他其实也没什么主意。 既然很难确定，那就……玩的脏一点吧，或者说，让市场来决定。 闲鱼虽然有很多条条框框，但周游也不是善类，他是一个经历了无数厂家宣传、页游广告、暴力营销洗礼的地球人，无论是氪金手游的充值按钮、劝他办美发卡的Tommy老师，还是按摩店勾手的小姐姐，都没能从周游的钱包里榨出一分钱。 地球也许不是产品最丰饶的位面，但一定是套路最多最深的位面，至少在营销套路上，周游是有绝对自信的。 虽然目前售卖额度只剩下一个，但同一时间可以摆5个商品上去挂卖，并且可以随时下架更换。 于是，周游一口气摆了5个商品上去，一口价价格都是999999鱼丸。 这当然是不可能卖出去的，他也根本没打算卖出去。 【商品名称：小学二年级美术课本】 【商品描述：地球位面美学艺术的精髓，名家之作，如果您感兴趣，请留言写下您能接受的价格，如果本人确定售卖会联系您，请不要私聊，谢谢合作。】 下面是几张课本打开的截图……惨不忍睹。 …… 【商品名称：微波炉】 【商品描述：接通220V电源后，可以用微波加热食物的电器，如果您感兴趣……】 …… 【商品名称：足球】 【商品描述：可以踢着玩的，很有弹力的球，附赠气针气筒。】 …… 【商品名称：南极人保暖裤】 【商品描述：南极人不怕冷！】 …… 【商品名称：肥宅快乐水】 【商品描述：甜味碳酸饮料，又名可口可乐，推荐冰镇饮用。】 …… 周游选的这几个，都是注定不会太值钱的东西，随便卖掉也不会亏，现在摆着看看哪个更好卖一些，在额度刷新之前出手就好了。 这样虽然有点麻烦，但毕竟近似商品只能售卖一个，而且每周售卖额度稀有，上架前有必要做一些市场调研，这样才能做好销售计划，走私计划，和收菜计划。 而真正的“小王乐穷”全家桶，那是一定要等拍卖功能开启之后再售卖的了。 搞完这么一圈，已经接近午夜，周游伸了个大懒腰准备睡觉，明早再收收菜。 “咕嘟咕嘟~~” 为了不被打扰，周游已经关闭了陌生人私聊的权限，现在只有好友才能打扰他，这次是冥帝。 “周游店长，我看你上了好多货展示，那小王乐穷呢？” “老哥，说来话长，我刚刚出去血拼，刚刚确定了小王乐穷的位置，这些都是之前血拼的战利品，趁有时间我先摆上来的。你放心，小王乐穷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够意思！那鄙人静候佳音，就不打扰店长了。” “嗯，我去犒赏手下去了。” 哄完了冥帝，刚要睡觉，又“咕嘟咕嘟~”起来，这次只能是剁手了。 “（ˉ﹃ˉ）好多货啊。” “你手还够用么。” “我就看看，过过眼瘾，这次不剁……话说还有别的么？” “摆不下了，只能摆五个。” “你可以开个鱼塘啊，在上面展示你可以卖的货。” “可以么？我才Lv.1。” “这个跟等级没关系的，大家可以关注你的鱼塘，看到你发的东西，也可以加入讨论，咸鱼上的大卖家都有鱼塘的~” “原来如此，看上去很有必要。” 周游琢磨着，小王乐穷之所以值钱，是因为之前很多人就都知道这玩意儿了，其实就相当于打过广告了，所以好卖。 而现在，地球出品的东西大多都是全新的，买家们根本就不了解其功效，想卖出好价钱，必然需要适当的广告和炒作，而鱼塘，就是一个很好的平台。 再买剁手跟着说道：“那你快点建鱼塘，我帮你转发拉人，看到你商品的人越多，价格就会炒得越高~” “你不是特喜欢砍价的买家么，帮我做宣传，岂不是很亏？” “反正，我很长时间，都没有手能剁了(╯▽╰)，你把鱼塘做大，给我一个管理员权限就好了，没鱼丸的时候，我还可以当权限狗爽一爽Ψ(￣?￣)Ψ！” “你还真够有时间，你们位面平常都在干嘛啊，全世界都在刷闲鱼么？” “|?ω?｀)” “对了，我不该打听……鱼塘我明天再弄吧，先休息了，拜拜。” “|?ω?｀)记得给管理哦~” “嗯。” 周游翻身又要睡觉，他仅剩的一位好友又咕嘟咕嘟起来。 【仙魔同归：照片。】 周游看着呵呵一笑，彻底把手机静音。 是时候，让你体会一下不被搭理的感觉了，大姥。 …… 第二天早晨，因为云吞口水流太多弄脏了枕头，周游决定结束她的散养教育，开始强化教育，他为此先后下载了《宝宝必须要知道的100件事》，《十万个为什么精华版》，《幼儿识字》，《幼儿园小中大班健康教育大全》，《父爱如山》等教育视频，将云吞的日程排满。 必须要看完这些，才能看《贞浣传》和新闻联播的后5分钟。 对云吞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地狱，学习之狱。 周游则创建了一个名为“地球闲品”的鱼塘，然后一个个扫描家里的物件，把所有有售卖价值的东西都拍摄下来，以帖子的形式发表在了鱼塘里。 024 非常到位 鱼塘有“帖子区”和“聊天区”两个板块，半天的功夫，周游发了五个置顶帖，每个帖子里大约有七八样同类物品，喜欢哪个就在哪一楼回复就好了，周游最后会来看结果，综合之前打出的广告，决定上架商品和价格。 装修好鱼塘，周游这才拉剁手进来，并许以管理员。 然后这些个人呐……就开始乌央乌央往里挤了，再买剁手俨然就是一个广告机，聊天区的节奏也很快被他带的火热。 【再买剁手：我跟地球店长@周游是老熟人了啊，大家要买什么提我名字。】 【再买剁手：地球可是全闲鱼第四个无魔位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店铺刚开，正是捞便宜拣宝的机会呐。】 【再买剁手：想买小王乐穷的私聊我，我找人担保走私去~】 再买剁手俨然比周游这个塘主还要热情，相对而言，周游除了发那几个帖子，一个字都没说过，极其高冷，这让不断加入鱼塘的朋友们充满好奇。 【请问周游店长是一直在忙么？】 【再买剁手：他为了上货，天天都要出去跟人拼命呢，我们可得珍惜这样的店长啊。】 【冥·帝：嗯，鄙人也有所耳闻，周游的确是位认真负责的良心店长。】 【再买剁手：呀？你也来啦。】 【冥·帝：鄙人不想跟你说话，自从那天以后，每天都有人骚扰鄙人要买小王乐穷，非常麻烦。】 【再买剁手：嗨呀，都收货这么久了，你还装？到底好不好玩嘛。】 【冥·帝：你***的有完没完了！我就日***】 【系统提示：冥·帝已被管理员再买剁手禁言半小时。】 【再买剁手：咳咳，都听好了啊，我们这个是和谐鱼塘，乱搞的话，我这个管理员是不会手软的。(*?ω?)?╰ひ╯（闲鱼提示，此处翻译也许有歧义）】 周游这边，正在编辑帖子，冥帝突然就急了，连着戳了他好几次，搞得周游很烦。 “老兄，我忙着呢。” “抱歉抱歉，可鄙人这口气实在咽不下了，能不能给鄙人一个‘地球闲品’鱼塘的管理？” “啊？这……” “这样，鄙人多付200鱼丸给小王乐穷，你选个1500以内的商品吧。”冥帝已经完全上头了，“这口气，鄙人一定要挣回来！” “咋了，谁气你了？” “不劳店长费心，给鄙人管理就行了。” “你稍等啊，我看看。” 周游拉开鱼塘聊天记录后很快搞清楚了始末，赶紧私聊剁手：“喂，你这么欺负冥帝有点过分了，他要找我买管理呢。” “这么容易就上钩了？赶紧卖他啊哈哈哈，我有没有提成啊？” “……那我给了他管理以后？” “哈哈，我肯定给他面子，不逗他了。” “人家冥帝是老实人，别老抓着他一个往死里撸。” “还好吧，你看他ID就不差钱的，我才是真穷鬼。” 周游很快给了冥帝管理，解除了冥帝的禁言。 “老哥，给你管理了，鱼丸就算了，有时间帮我管管鱼塘就成了，剁手的确太皮了。” “鱼丸不能算了，你放心地挑1500鱼丸的商品吧，多一个两个也无所谓，鄙人这次必须跟剁手说清楚，有权限了不起么？老子**也有！他***的。” 周游怕冥帝憋不住，把鱼塘搅浑了，自己也不得不打开鱼塘暗中观察，毕竟鱼塘才建了不到一天，就出现互喷对骂事件太影响声誉了，如果冥帝控制不住自己再爆粗口，那周游就帮他控制一下，展现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权限狗。 【冥·帝：就你有权限？@再买剁手。】 【再买剁手：哇！(っ°Д°;)っ】 【冥·帝：不好意思，鄙人跟塘主，关系也不浅。】 【再买剁手：惹不起惹不起，大佬我错了。┗( T﹏T )┛】 【冥·帝：鄙人也并不是攀附权势的人，在此只是想跟你说清楚，那个小王乐穷，绝不是鄙人买的，不要再污人清白了。】 【再买剁手：是是是，不是你买的，错怪你了大佬。塘主的朋友，惹不起惹不起。】 【冥·帝：嗯，说清楚了就好，诸位慢慢聊，鄙人去看看新货，如果有人乱说话，乱骂人，可以随时找鄙人反应。】 【再买剁手：大佬慢走。】 再买剁手非常配合，让冥帝的200鱼丸花的非常到位，体验极佳。 这才一会儿，鱼塘里就几十个人了，搞不好，今后卖管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另一边，周游也在商品售卖信息中，加入了‘地球闲品’鱼塘的推广信息，有任何想购买地球位面商品的买家，可以关注鱼塘看看帖子，那里有更多的商品展示。 至于那5个摆上去展示的商品，也已经有人叫价了。 其中最惨的是足球，没有任何人留言。 南极人保暖裤有一条留言，一个低魔位面的人问这个东西的防御力如何，是不是有抗魔或者魔免效果，周游回答没有，唯一的作用就是保暖，就再没有人问过。 看来其它位面也并不缺少保暖裤和球…… 接下来是微波炉，很多低、中魔位面的人表示难以理解，直接用能量加热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把能量变成另一种能量，再通过微波炉加热，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么？ 对于这件事周游也很难解释，只好把微波炉下架了。 接下来，留言很多的是美术课本，许多类似再买剁手这样有收藏癖，或者是热爱艺术的买家都表达了兴趣，但最高出价也只有210鱼丸，毕竟，这玩意儿除了瞎看看也没啥用，闲鱼上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艺术圈，外加限制交易量，所以艺术品的价格也就很难炒上来。 最终，被叫价最狠的的东西，只能是那个了—— 肥宅快乐水。 首先这个商品名称就充满了想象空间，其次，周游放了一段小视频上去，是玻璃杯里冰镇可乐冒泡的样子，配合它的颜色和形态，其它位面的买家们都表示没见过这玩意儿，并且十分好奇功效。 即便周游说没什么功用，就是糖分很大，会变成肥宅，但仍然没法抵消他们的热情，最疯狂的叫价已经到了280鱼丸，那个买家的头衔是【风险投资家】，看来他专门抢先入手奇怪的商品，然后再高价转卖。 于是，周游把肥宅快乐水列入了将来的拍卖列表，看来在咸鱼上衡量商品价值真的是门学问，谢谢投资家的垂涎，让周游对可乐有了新的认识。 025 学习成果 下午一点，忙完店面和鱼塘的事情，周游跟云吞随便对付了几口吃的，便换上运动套装准备出门，他头一天在正经的二手物品交易网上购买了一台笔记本，约好了时间去“西山商业街”当面交易。 所以说，周游从没有欺骗过冥帝，他真的有在血拼，而且真的确定了位置，真的要去见一个人。 换好衣服，周游站在门口玄关正要出门，客厅传来了惯有的声音，特别可怜的那种。 “唔……” 周游回头去看，云吞坐在沙发上，正泪眼巴巴地看着这边，表情复杂。 “你想出去？” “唔。”云吞使劲点头。 “学习完了么？” “唔……”不太自信地点头。 “展现一下成果。” 云吞快速思索后，长吸了一口气，神色一震：“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爸爸的哥哥叫什么？爸爸的哥哥叫伯伯……” “够了闭嘴！” “唔……” “这样，既然你掌握了这些称谓，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周游指着自己说道，“出门以后，别人问你，我是你什么人，你该怎么回答？” “爸……爸爸？” “……” “那，阿玛？” “……”周游叹了口气，“是哥哥，我的年龄当不了你的爸爸，你到底有没有在努力学常识？是不是又在偷看宫斗剧？” “在看十万个为什么……”云吞赶紧把电脑屏幕转给周游，同时，表情也变得空前的复杂与痛苦，“为什么会打雷下雨，为什么有冬天夏天？我完全看不懂，在问为什么指向，我只想知道打雷是什么？冬天又是什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要不你还是把我邮回去吧。” “别做梦了，我已经在你身上投资很多了，不干点活就想走？”周游看她的确挺痛苦的，于是挥了挥手道：“算了，出去透透气，正好给你买身衣服，你这个样子，别人会以为我是人贩子的。” “唔！”云吞火速起身，嘬了一口台灯托儿赶紧冲到了周游面前，双眼放光，“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店长。” “……这方面倒学得挺快。” 为了出门，周游不得不给云吞硬梳了一个巨歪的马尾，把过膝的上衣卷起来系了个扣，算是缩小了几号，再把运动短裤提到了胸口，使劲绑紧，最后换上最小号的拖鞋。 经过这么一番包装，云吞从上到下都是松松垮垮的运动服，竟然装扮出了一股嘻哈篮球风，阴差阳错弄成了潮范儿。 这样，勉强算是……脱离流浪女童的行列了吧。 …… 这次云吞自觉地坐到了车筐里，不敢有任何废话，怕被周游关回家学习。 别说，经过了两天的磨合和换装，周游和云吞看上去搭配了很多，主要是因为衣服裤子都是同一品牌的，都是周游的审美。 云吞就这么像小猫一样坐在车筐里，时不时左右四探，偶尔特别狠地盯向一个路人，但不会突然说奇怪的话了。 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十几分钟就骑到了西山商业街。 这是陵海市XS区最繁华的地段，吃喝玩乐买买买的地方，此时正值工作日的下午，外加天气很热，人并不算多。 周游存好车，领着云吞来到了约定的麦灯劳门口，卖家早一步到了，是个挺邋遢的男人，看样子也是个大学生，不过这其实是好事，越邋遢的男人，对电子数码用品往往越用心打理。 拎着云吞进了麦灯劳，给她买了个甜筒糊弄着，周游就此验货，一聊才知道，原来卖家是帮他父母在处理旧电脑，这还是老款的IBM-thinkpad款，感觉都没怎么用过，因为配置太远古，才卖的450块。 开机检测正常，电池也能用，二人很快握手完成了交易，卖家临走还夸云吞可爱，搞的云吞很有敌意，“唔！”了一下。 “人家在夸你，被夸的时候不要出那种声音。”周游一边收起笔记本一边说道，“面对善意，要微笑，说谢谢，明白吗？” “唔。”云吞使劲舔着甜筒。 “算了……” 周游收好东西，云吞也刚好把甜筒吃完，回头望向了之前给她甜筒的服务员，恋恋不舍。 周游问道：“还想吃？” “嗯。”云吞点头，下意识拉着周游向往那边走。 周游却没动，仅仅是眼睛一眯：“我再问你一次——还，想，吃？” “不想了不想了，一点也不想。”云吞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拉着周游往外走。 即便是在地球，高魔位面的古老求生本能仍然发挥着作用。 “嗯，这就对了。”周游笑着揉了揉云吞的脑袋，“要知道适可而止，这些都是要钱的，钱是要挣的，等你帮我挣到钱了，再吃就是了。” “唔……”云吞低下了头，随着周游走出了麦灯劳，正如她所料，甜筒什么的，也不过是为了榨取出更多的利益，而进行的必要的施舍。 之后，周游领着云吞随便进了一家童装店，但感觉不太好，一是很贵，二是云吞现在身高大概是一米五，已经很难买到合适的童装了，周游是很节约的，想买一身能穿很多年的衣服，最好还是大一些。 可是那些女装店，周游又实在是迈不进去，对于他来说，那里简直就是异次元。 最终，还是踏入了周游比较熟悉的运动品牌店。 起先，是周游试着给云吞搭配，可是很快，女店员就看不下去了，亲自帮云吞配了一身淡粉体恤和白运动裤，还有橘红色的小运动鞋，最后店员还用自己的皮筋儿和发卡帮云吞弄好了头发。 这么折腾了一圈过后，云吞整个换了一个人。 因为非常瘦，她的瓜子脸形非常完美，一旦发型弄利落了，瞬间就变得干净可爱了，不过更多的还是可怜，实在是太瘦了。 试衣间前，云吞看着镜子里干干净净而又清爽的自己，不自觉地转了一圈：“唔，这就是他们说的可爱吗？” 026 你的良心呢 “嗯。”女店员看着焕然一新的云吞，整个人都进入了非常享受的状态，像是刚刚完成一部杰作，又像是解救了受困女童。 可很快，杰作就要被摧毁了，邪恶的魔爪就又出现了。 “有点贵啊……”周游蹲在云吞旁边，拾起衣服上挂着的价标，“一身下来……大几百了。” “先生。”女店员俯身看着周游，表情非常复杂，“我直接用我最高的权限，打六折，求求您，给她买了好么？” 虽然说的很客气，但那眼神好像在质问周游，你的良心呢？ “六折……那也得三百多呢吧。”周游皱着眉头起身，表情很为难，“不是砍价啊，我这人最烦砍价了，我只是纯粹觉得不值，毕竟……” 女店员火速飞身从旁边货架上抽了一双女士运动棉袜递给周游：“再送您一双袜子可以么？” “嗯……”周游拿着袜子，觉得差不多了，冲云吞道，“你觉得呢，想买么？” “我想……买么？”云吞本能想说“想”，但就要出口的时候，求生欲逼得她脑回路又是一转，不太肯定地望向周游，“你觉得……我想么？” “说实话就好了。”周游抬手道，“你如果喜欢就买，不喜欢就再看看，实事求是。” “那我……能喜欢么？”云吞很怀疑地问道，“我可以么？这是在试探我，还是必要的施舍？” “……” 女店员看着云吞都要哭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又在计算器上敲了两下，亮给周游：“把零头也给您抹了，求求您了先生……” “哎，我就问问她喜不喜欢，没砍价的意思。”周游随手拿起了旁边货架上挂着的钥匙链，“刚好钥匙链坏了……这个贵么？” 女店员转身擦了擦眼睛，拿起钥匙链塞进了周游的手里，她不想再说任何话了，怕控制不住自己。 结过账后，周游满意地看着账单，把钥匙一个个换到新钥匙链上，一边穿钥匙一边笑道。 “你挺会做生意的，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办个会员啥的？” “……”女店员想了想，又看了看正在对着镜子喊“哇！大混沌！”的云吞，含泪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先生，以后不能再这么便宜的……” “没事，到时候再看。”周游笑呵呵地扫码加好友，“其实，我也是开店的，有时间多交流。” “怪不得，这么狠……” “回见啊，下次还找你买衣服~~” “……”这是头一次，女店员想拒绝一个回头客。 …… 出了服装店，新版本的云吞明显正常也可爱了许多，路人们看她的眼光都变了，原来是同情、可怜、或者是干脆用看人贩子的眼光看周游，现在终于变正常了，偶尔有些阿姨还会当面夸她可爱，这让周游有了一种在遛狗的错觉。 就在他拿出手机准备找家店吃东西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了一连串快速的“咕嘟咕嘟”的声音，与以往不同，非常紧凑，甚至有些刺耳。 掏出手机，闲鱼已经弹出过很多条信息了，周游都没听见。 【检测到位面偷渡客！距离1000米！】 【检测到位面偷渡客！980米！】 【检测到位面偷渡客！960米！】 …… 连续七八条，都是同样的信息。 周游整个人都慌了一下，拿着手机的手有点抖。 这这这……正琢磨着吃火锅呢，突然变得好吓人。 云吞也发现周游在颤抖，她不禁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让周游都害怕的东西？ 妈呀……不敢想。 周游沉吸了一口气，先暂时撒开了云吞，站在原地双手操作手机，这样更加沉稳一些。 滑开提示，原来闲鱼在几分钟前就发布了紧急任务，只是周游没听见。 【紧急任务：逮捕偷渡客。】 【请店长维持位面秩序，抓捕偷渡客送往传送枢纽，避免对位面产生更多影响。如果24小时内未完成任务，闲鱼将在全位面广播任务，寻求其它位面的帮助。】 【搜寻雷达持续时间最长可达10分钟，下次启动需蓄能24小时。】 【遣返或控制偷渡客后，将获得平台500鱼丸的奖励，获得称号‘称职管理员’（月接待名额+1）】 就算没有奖励，周游肯定也得做点什么，不是因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什么的，主要是这个广播任务太吓人了，谁知道到时候会招来一堆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那帮做任务的变态比偷渡客可怕得多好吧。 而且……万一……仙魔同归也借机来了怎么办？昨晚的聊天还没回她呢…… 想到这里，周游打了一个巨大的寒颤。 云吞已经连着打了十个寒颤：“店长……你不要这样……世界末日到了么？” “没……小事情，别慌。”周游抓着自己颤抖的右臂，强行镇定回来。 A股他都炒过，这不算什么。 几次深呼吸过后，计划已经拿定。 首先，周游领着云吞进了一个百货商场，这个商场在一楼有很多抓娃娃的机器，机器后墙上有富裕的电源插口，周游把手机充电器插在了某个插头上，然后用身体挡在前面，云吞很熟练地就蹲了进去。 因为怕电压不稳，周游让云吞不要吸的太快，大约30秒的功夫，充能完毕。 随后，周游非常正经地扶着云吞的双肩道：“现在开始，一切听我指令。” 看着空前严肃的周游，云吞也恢复了标准气质：“终于要开始征服世界了么？” “不，今天只是侦查。”周游拿出手机，喘着粗气四望道，“可能……有类似你的家伙，藏在人群中……” “唔。”云吞浑身一震，“这么强的么？” “强度还不好说，但我们必须要把他抓出来，送他回家，不然……”周游颤声道，“那个送你来的人，可能会来地球……帮我们执法。” “唔唔！”云吞双膝发软。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么？” “明白了。”云吞空前专注起来，颤着腿点头，“这个位面……根本没法承受她的力量……千万不能给她来的机会。” “是的，就是这样，所以现在开始，一切听我指令，不要轻举妄动。”周游不得不选择信任云吞，“我是大脑，你是拳头，我来决策，你来动手，只要我们合作，什么任务都能完成，明白了吗？” “明白了。”云吞感受到了店长的信任，热血爆棚，“征服世界给你看！” “……”周游这次没有打击云吞，这种时候，云吞的神经病反而成为了完成任务的正面刺激，就像兴奋剂一样来劲儿。 他就这么看着手机，开始紧张地寻找偷渡客。 900米…… 800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027 肿胀的暖水袋 700米…… 600米…… 周游和云吞顺着商业街一路向西走，雷达监测距离匀速的缩短，可以确定，目标几乎处于静止状态。 500米…… 400米…… 现在看来，运气不错，目标没有动，如果运气差点，目标乘坐交通工具离去，那就麻烦了。 周游愈发紧张，脚下也越走越快。 300米…… 200米…… 眼见已经要走到商业街的尽头了，西山商业街越往西边也就越偏，人就越少，店租也越便宜，走到这里，周围已经不再是高大上的餐厅和购物中心，杂乱的小店渐渐增加。 100米…… 50米…… 20米…… 20米…… 40米…… 嗯？走过头了，看来20米是最小检测距离。 周游咽了口吐沫，拎着云吞调头。 40米…… 20米…… 20米…… 最终，停在了一家名为依依宠物店的店铺门前。 10分钟的时间刚好到了，搜寻雷达功能结束，进入充能状态。 周游收起手机，举目四望，20米之内，只能是这个宠物店了，除非连下水道也算进去。 如果偷渡客真的藏在下水道的话，那周游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任务，把这件事交给其它位面的高手来解决，并不是说他信任那些妖魔鬼怪，只是因为，这一年特别热，特别潮，本地开始出现巨型变异南方蟑螂，下水道里很有可能孕育着数以万计的，会飞的，拇指粗的大蟑螂。 周游宁愿和十个大姥刚正面，也没胆量面对一只那样的蟑螂。 放下这些恐怖的想法，周游凝视着宠物店。 店铺只有一个很小的门脸，褐色的外墙，外部装修马马虎虎，橱窗里有两个空荡荡的猫树，此时并没有展示的宠物，给人一种已经倒闭了的感觉。 好在，门口挂着“OPEN”的牌子，依然在营业中。 周游的计划很简单，进去，暗中观察，小心试探，锁定偷渡客，然后再策划下一步。 “馄饨。”周游扭头道，“你在这里等，我先进去探探。” 云吞拉着周游的胳膊关切道：“你一个人么店长，这样会不会很危险？我记得你很鶸啊。” “闭嘴，我刚刚怎么说的？”周游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先用我的脑子，不行再用你的拳头，明不明白？” “嗯！” “最后。”周游蹲在云吞面前沉声道，“我有极小的几率，可能会打草惊蛇，那样的话，如果我喊救命，你就进去，如果有人从这里往外狂跑，你就抓住，明白了么？” “嗯！” “守好这里，背后就交给你了。” “是！” 周游理好了衣服，最后与云吞确认过眼神后，推门踏入了宠物店。 刚进门，一股动物的气味就扑面而来，就是那种有一点点臭，但又不至于反感的气味。 店面不大，浅褐色主题，地上铺的都是软垫子，踩上去很舒服，店内错落有致地码了三排小货架，上面有各种大小和款式的笼子和玻璃缸，不过此时大多数笼子都空了。 “叮咚~欢迎光临~” 这会儿，开门的提示音才响起。 很快，从最里面的货架后面传来了一个软绵绵的女孩声音：“不好意思，我家笨蛇出状况了，您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没事。” “您先随便看看。” “好。” 周游尽量镇定地开始逛，他知道，很可能，这个女孩就是偷渡客。 从接收云吞的经验来看，其它位面的生命体在传送过程中会幻化成人形，如果他们想隐藏自己，从视觉上，并没有什么发现他们的方法。 周游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直觉和智商，毫无疑问，他对后者更加自信。 关键的难点是，在锁定目标的同时，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一旦目标逃跑，他的智商将很难发挥作用，一切将完全取决于云吞的拳头，这是非常不靠谱的。 周游就这么假装为普通顾客，随便打量着货架上的宠物，多数笼子都已经空了，现在头两排货架上也仅仅有几只仓鼠和一只乌龟罢了。 然后周游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 一低头，是一只巨肥无比的橘猫，身体像是打过气一样，感觉扎一下就要炸了，整只猫体现出了一种肿胀的暖水袋体型，让人怀疑，他是否站得起来。 它被踢到，好像也无所谓，只是仰在地上，眯眼看着周游。 “对……不起。”周游咽了口吐沫。 橘猫没说什么，很不屑地翻了个个。 废话它也说不了什么。 “嗨，久等了~”女店员这会儿终于忙完，从货架尽头擦着手拐了出来，冲里面的玻璃缸努了努嘴，“长兴太笨了，总是自己把自己打成死结，我都不敢放生。” 一看到她，周游下意识露出了微笑。 店员看上去是个非常正常的女孩，为了干活儿方便，头上扎着浅蓝色的头巾，脸圆嘟嘟的，外加身上穿着一身粉色HelloKitty大围裙，感觉就像个幼儿园老师。 只是她一看到地上拦路虎一样的橘猫，表情立刻变得有点凶了：“胖虎，别挡道！” 虽然努力很凶，然而她的声音还是软绵绵的，对橘猫一点威慑力也没有，橘猫烦躁地一翻就起身了，一跃就跳上了货架，搞得整个货架都地动山摇，咣当咣当的。 这……肥成这幅吊样了，竟然还很灵活，猫科动物真神奇。 “猫可以养到这么肥的么？”周游拿出手机请示道，“我能拍一张么？” “哦，随便拍。”女孩看到手机，往旁边退了一步，“别拍我啊，拍胖虎就好了。” “我小时候见过一只橘猫，也挺胖的，不过没法跟它比。”周游拍过照后，冲女孩笑道，“这个体型太过分了，我发个朋友圈帮你宣传一下。” “不必了不必了。”女孩被周游盯着，下意识抬手理弄起刘海儿，“还有三天就要关门了，现在就剩下四五个宠物了。” “呃……不好意思。”周游挠头。 “没事，是我经营不善，开店好难啊。”女孩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合伙人也卷款跑路了……早该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安安心心打工就对了。” 周游一边操作手机一边问道：“我感觉店里很温馨啊，怎么就经营不善了？” 028 哇！这章三千一百字 女孩走到货架旁，轻轻地挠起橘猫的肚子：“现在来这种店买宠物的人很少了，房租又这么贵，做宠物医院和宠物美容才能赚回租金。” 一撸之下，橘猫很快响起了呼噜呼噜的声音，跟着翻了个身，抬起下巴示意换体位。 女孩赶紧又伺候起挠下巴，同时冲最里面靠墙的猫粮狗粮货架努了努嘴：“以前开店的人，还能靠卖食物和玩具赚钱，现在大家都直接网购了，我进的好多东西到过期了都没人碰，还是怪自己太天真，没做市场调研，本来最后借了笔钱想打广告，结果被合伙人给卷走了……” “报警了么？” 女孩避过周游的目光摇了摇头：“算了，一共也就万把块钱。” 随着闲聊的深入，周游愈发纠结纠结。 这个女孩看起来很正常也很友善，甚至到了可怜的地步，实在是很难与位面偷渡客联系在一起，真的是她么？ 但凡这间宠物店里还有第二个人，周游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抓那个人，但这里真的就这一个女孩。 想这些事的时候，周游已经发好了朋友圈，转手亮给女店员笑道：“不管要不要关店，都帮你宣传一下吧，看在它这么肥的份儿上。” 女孩看着屏幕上那一大坨橘猫笑道：“哈哈，这张照的比胖虎本猫还肥。” “哈哈，有吗？” 说这话的时候，橘猫突然翻身起来了，前爪搭在周游的肩膀也望向了手机，周游感觉有一座山压到了自己肩膀上。 橘猫看到自己的样子后，喵了一声又瘫了回去。 这一下，触动了周游的某跟神经，他缓缓走到橘猫面前，伸手轻撸一把肚皮：“这只猫，怎么卖？” 说这话的同时，他感觉橘猫颤了一下。 “胖虎？不好意思先生，胖虎是自养的。”女孩冲着周围比划道，“您看看别的吧，反正就要关店了，如果宝贝们喜欢你的话，免费送给您都可以。” “别别别，我这人不爱占小便宜，连砍价都不会的。”周游暂时放下了橘猫，橘猫紧跟着起身，藏到了一个角落里，暗中观察，眼睛瞪得比以往都要滚圆了一些。 “你家猫很灵性啊~”周游指着远处角落的橘猫笑道，“好像能听懂我说话。”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所以胖虎老有办法让我喂它。”女店员引着周游往里走去，“您计划买个什么宠物呢，是自养么？” “生日礼物，给我妹妹。”周游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 “如果是小女生的话，不建议送猫狗，她们自己没法照顾，会给父母添麻烦，建议从更容易照顾的开始，像仓鼠这种就刚刚好啦。”女孩领着周游停在了一个小笼子前面，一只圆鼓鼓的雪白的小仓鼠正抱着一块胡萝卜渣转着圈儿地啃。 女孩随手打开笼子口，把手背放在那里：“妮可，出来玩一会儿。” 仓鼠好像能听懂一样，放下了吃到一半的胡萝卜，呱嗒呱嗒就跑到了她的手背上，顺着她的胳膊一路爬到了她的肩膀上，顺着领口就钻到了衣服里，直奔胸口。 女孩被仓鼠弄的好痒痒，来回抓着自己的胸口想抓住仓鼠，咯咯笑着说道：“我家仓鼠哈哈……很乖的，哈哈哈……特别喜欢小女孩，稍微呆几天……哈哈哈，就可以这样互动了。” “咳……”周游红着脸有点不敢看，在他的视野里女孩正在狂揉自己，”这样的互动……很硬核啊……“ 女孩脸也一红，觉出不对了，当然也可能是身体有反应了，她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口，焦急地骂了一句：“臭妮可，快出来，不然把你喂给长兴当午餐！”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不远处玻璃缸里趴着的一坨黑亮的蛇，好像听到了什么，突然竖起身体，冲着女孩的方向非常期待地吐了吐舌头。 小仓鼠慌得一笔，很快老老实实地又从她领口钻了出来，站到了她的肩膀上。 “还挺好玩的。”周游看着小仓鼠问道，“多少钱？” “如果是给妹妹做礼物的话，送给你就好了，不过笼子要20块钱。”女孩让仓鼠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同时指着里面的货架道，“还有饲料什么的，我按网上的最低价给你。” 周游觉得很不好意思，他并没有妹妹，这一切都是套路和骗术，这么占便宜不合适，而且这么聊下去，好像自己真的必须要买了。 “这样，你稍等啊，我拍一张仓鼠的照片问问她。”周游再次拿起手机，把镜头对准女孩。 女孩看着手机有点抵触，但已然阻止不及，周游装傻充愣，已经连着她和仓鼠一起拍了。 “放心，我给你贴上贴纸，就让她看仓鼠。”周游假装在手机上一通操作。 女孩尴尬一笑，把仓鼠放回了笼子：“哦，没事，我只是不喜欢被拍照，现在照片一传出去，总是会被人乱用。” 的确，尤其是美女的照片，经常会被各种骗子用做头像。 没多久，周游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妹妹说她不喜欢仓鼠……喜欢橘猫。” “啊。”女孩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没办法啦，我这里除了仓鼠只有乌龟和蛇了，小姑娘肯定不会喜欢的吧？” “是啊。”周游挠了挠头，非常自然地闲逛到角落，蹲到了暗中观察的橘猫面前，“你叫啥，胖虎是吧？” 橘猫很紧张地看着周游，好像在吞口水。 “先生，胖虎真的不卖。”女孩的声音有点不高兴了，“你如果想买橘猫的话，可以上网看看，有很多的。” “是吧，可我妹妹看到它的照片了，格外的喜欢。”周游不好意思地回头道，“我能不能也带她来看看胖虎？不买，就是看看，然后你当着她再跟小仓鼠互动一下，也许她就会喜欢上仓鼠了？” 女孩的表情这才舒缓下来，一股愧意跟着浮了上来：“不好意思，刚刚失态了，我现在，就剩下胖虎了，我们真的不能再分开了。” “不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周游暂时放下橘猫，起身朝外走去，“那说定啦，我明天就带她来，说不定她看到仓鼠又喜欢上了呢？” “呵呵，小姑娘就是这样。”女孩让出通道，礼貌的躬身相送“随时欢迎您和妹妹再度光临。” “嗯。” 周游对一切已经有了判断，这次就到这里吧，刚刚好。 这个女孩的确是无辜的，有问题的是橘猫。 橘猫对照片感兴趣，还能听懂人话，有类人的情绪，这些都是很大的疑点，然而真正让周游定罪的证据并不是这些，而是橘猫的体型。 地球原产的橘猫，不可能这么胖。 是的，胖是原罪。 周游接下来，需要紧急上闲鱼购买一些物品，查看一些攻略，然后再来完成逮捕任务，现在总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暴力行动。 一切都是如此的稳，云吞将合理的出现，合理的抢走橘猫。 走到门口的时候，周游的手机也合理地响了：“咕嘟咕嘟~~” 正在他准备掏手机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随后是噼里啪啦。 回头望去，橘猫不知道为什么，吓得站了起来，竟然就站着靠在了货架上，因为巨大的体重，导致很多空的笼子都掉在了地上。 周游瞪着橘猫，橘猫也瞪着周游，此时，本来眯成一条线的猫眼睛瞪得老大，好像是被吓到的人一样。 紧接着，周游的手机又“咕嘟”了一下，橘猫浑身一个激灵，毛都炸起来了。 不好。 这猫，认识闲鱼的声音。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忘……忘开静音了…… 没办法了，周游立刻望向女店员。 店员也呆了。 周游问道：“它怎么了？” “我也头一次见它这样……可能生病了吧？”女店员关切地朝橘猫走去。 “我也帮忙看看。”周游跟了上去 “不用……我来就好了……” “没事。”周游渐渐加快脚步，超过了女店员。 橘猫瞪着周游，好像心里也在计划着什么。 周游越走越快，眼看就要扑上去。 来不及了，已经暴露了，不能让它跑了。 就在周游伸手的时候，橘猫浑身毛一炸，“哈”了一声，突然就凶了起来，短粗的后腿猛一蹬地，反而扑向了周游。 周游只感觉一大坨东西糊到了脸上，天都黑了。 橘猫却异常的莽，蹬着周游的脑袋直接跃上了最高的货架。 他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再肥的猫，也快过再灵的人， 周游不仅扑了个空，还被橘猫骑脸，当成踏板，险些摔趴下。 踉跄之间，橘猫如同一个超大的弹球，在货架上弹跳了三两下就要跑到门口。 周游转身，情知自己已然追不上了，直接大喊道：“馄饨，抓住它！” “唔！” 云吞立刻推门进来，跟橘猫擦肩而过，而后她看着女店员和周游犹豫片刻后，选择扑向了女店员。 店员哪见过这种怪物，来不及叫出来，一下就被推倒在地了。 “不是她，是猫！”周游喊道。 “什么是猫啊？”云吞按着女店员的胸口问道。 “就是刚刚从你旁边跑出去的那只橘色的飞猪。” “就那一大坨的那个？” “快去追别废话！”周游瞪着眼睛骂道，“抓不住我们都倒霉！” “唔！”云吞浑身一颤，扔下女店员又冲了出去。 最后时刻，周游还算保存了基础智商，抓住最后的机会冲云吞喊道：“存自行车的地方见。” 029 正义是如此孤独 云吞就这么去追猫了，留下了倒在地上捂着胸脯，又懵又委屈的女店员。 周游强行整理过思绪后，把被橘猫骑乱了的发型重新理好，尽量沉稳地走上前伸手道：“不好意思，我妹妹比较粗暴……所以我没敢带进来。” “发……发现了……”女店员撑着地，看着周游犹豫了很久，才伸手拉着周游起身，“胖虎也很奇怪，以前从不这样的。” “可能我身上有什么气味儿刺激到它了。”周游拉起女店员，再次道歉，“这事我会负责的，我会尽全力把它抓回来，如果找不到我赔你钱。” “不必了。”女孩掸着围裙摇了摇头，“不用追了，胖虎会自己回来的。” “但愿如此。”周游适时地亮出手机，“留个联系方式，万一我们找到它了，联系你。” “直接带回店里就好了，我就在这里。” “可三天后……” “我会一直守到胖虎回来的。”女孩走到货架最里面，抱起了一个猫砂盆，有点吃力地一路抱到门口放好，左看看，又看看，然后自顾自点头，“嗯，胖虎一定会回来的。” 周游本来以为女店员会骂他，然而并没有。 这搞得他很不好意思，因为他要做的事，正是把橘猫强行遣返，正是夺走与她相依为命的胖虎。 对不起，胖虎，应该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虽然很想告诉女孩这些，但周游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即便女孩在这里等一年，十年，他也不会说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一切，都是为了地球！ 你的牺牲会被铭记的。 周游擦了擦眼角，挥去了这孤独的正义感，重拾起冷酷的管理员职责。 至此，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这是一只橘猫形态的偷渡客。 由此可见，其它位面的生物来到地球，并不一定会化为人形，还会变成橘猫。 而且几乎可以确定，这只橘猫也使用过闲鱼，不然它不会对那个音效如此敏感且惊恐。 最后，今后再有类似的行动，一定要把手机开静音。 另一边，女店员又拿着一个巨大的猫食碗放到了门口，头也不抬地问道：“你还有事么，先生？” “……没事了。”周游满脸愧疚地走到门口，回头想说再见，可女店员已经完全避开了他的目光，并不想再见。 “抱歉了。”周游抬手挥别。 忘记我吧，也忘记橘猫，这些，都是美好生活的必要代价。 周游出了宠物店，晃了晃头，挥去多余的杂念，只剩下唯一的执念——抓橘猫。 就这么一路低头猛走，转了个几个弯便到了之前存自行车的地方。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橘猫已经在车筐里了。 确切来说，应该是在车筐“上”，因为这个车筐根本容不下这只橘猫。 当然，橘猫不是自愿的，他是被云吞按在那里的。 此时，这只橘猫的肉都挤在车筐里，被挤压成了一只长方体橘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周游快步走向自行车，瞪着云吞道：“这……这么强的？你比看上去有用啊。” “并不是我太强。”云吞摇了摇头，按着橘猫道，“他跑了50米不到，就跑不动了，趴在那喘粗气。” 橘猫听到这里，一脸惨状，在狭小的空间里，依然努力地蹬着后腿挠了挠下巴。 作为偷渡客，他的强度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很好。”周游伸手撸了几把，他自己也不知道揉的是橘猫的什么部位，“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处理他。” 橘猫抖了一下，弱小，可怜又无助，但很胖。 周游俯身望向橘猫，义正言辞，充满了官方的腔调：“抱歉，虽然我与你无冤无仇，但你擅闯地球在先，我有责任将你遣返。” “……” 旁边一个姑娘路过，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周游。 不对，不是像，她就是在看神经病。 …… 周游骑着车，这一次，山路爬坡，他感觉，自己……不行了。 云吞坐大梁还好，关键是，车筐里还有一只橘猫。 虽然生物学上，很难立得住，但周游真心觉得，这只橘猫比云吞要重。 这次爬了不到一公里，周游就不行了，停下车蹬着地粗喘起来：“异世界的品种……质量惊人……” 云吞看着周游喘的不行，满头大汗，干脆跳下了车，拎起了橘猫，左手揪着两只前爪，右手揪着两只后抓，像是拉拉面一样往天上一晃，又像跳绳一样往后一兜。 竟然直接把橘猫围在了脖子后面，真猫肉围脖。 橘猫很无辜，周游看着也很害怕，因为他总觉得橘猫会压断云吞那可怜的小脖子。 不过还是要承认，云吞在力量上是碾压周游的，满电情况下。 云吞就此提了口气，抓着橘猫围脖，顺着路向山上跑：“鶸店长，快跟上。” 周游看着云吞，擦了把汗：“好吧……这次你有资格说我弱……” 20多分钟过后，二人一猫到达小院。 云吞按着橘猫一起趴在湖边，先喝了个爽，当然橘猫一点也不爽。 周游则坐在传送石旁，喝着矿泉水看攻略。 …… 位面偷渡客并不多见，从现有攻略来看，大约有三种情况会出现偷渡客。 其一，意外穿越，闲鱼上仅有一个记载，还不确定是真的。 其二，访客逃跑，这是最经常出现的情况，生命体偶尔会在位面之间传送，但这一切必须得到管理员的允许，且访客必须处在管理员的控制下。一旦他们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脱离了位面管理员的掌控，即被视为是偷渡客。 其三，趁虚偷渡，这也是很少出现的情况。毕竟，管理员也是生命，会有突发状况，或是死亡，也可能有些位面干脆还没任命管理员，这种情况下，最容易被趁虚偷渡。对于偷渡的具体操作方式，周游完全找不到资料。 从现有情况来看，地球之前是没有店长的，仅仅意外的与闲鱼连接过一段时间，有过阴差阳错的事情，丢过东西，闹过鬼…… 030 有骨气 闹过鬼…… 原来如此。 看来是因为那个时候并没有管理员，这才让偷渡客有可乘之机。 至于偷渡客会对位面造成什么影响，这还不得而知，唯一大家公认的是，偷渡客将增加位面不稳定系数，这个系数并不是个好东西，它往往意味着位面崩溃、时空交错或是生态灾难，总之就是那种不合常理的现象。 因此，为了各个位面的平稳与独立，闲鱼才会格外关注偷渡客，以管理员为中心定期进行扫描，并发布奖励任务用来对付他们。 相反，只要所有访客都在管理员的控制下，这些不稳定因素就会被压制。 云吞喝足了水，戴着橘猫围脖左晃晃荡着，像是不良少年一样走到了周游面前：“结束了么，店长？” “还没。”周游调出任务界面，指着传送石，“按照指示，把他放在这个传送枢纽上，马上就会有下一步提示。” “哦。”云吞戴着橘猫一跃跳上黑石头，然后摘下橘猫往地上一铺，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橘猫上面。 橘猫表情很痛苦，但还扛得住，没有被坐炸。 周游就这么等了半分钟，也没有系统提示。 “什么情况？”周游对着手机一通操作，进入管理员界面，点开访客管理想做些什么，但可选择对象却只有一个叫“大混沌”的东西。 【大混沌：人型生物（来自郁灵位面），管理员管控中。】 【安全等级：高。】 后面是几个按钮。 【遣返】、【追踪】、【放生】…… 放生可还行。 周游顺手把大混沌备注成了云吞。 之后，周游滑着屏幕一通刷新，任务依然没有进展，管理对象中也没有出现云吞以外的对象 没办法，他只好开始查找BUG反馈按钮了。 云吞坐在橘猫身上，眉色一紧，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店长，会不会是……逮错了？” “不可能，这只橘毛的智慧反应已经是人类级别的了。”周游摇着头，指着橘猫，“而且你见过这么胖的橘猫么？这明显不是地球物种。” “听起来……很有道理。”云吞选择了附和。 实际上，她根本没见过猫。 周游暂且放下手机，站在了石头面前，跟橘猫对视道：“你叫胖虎对吧？听得懂我说话么，听得懂就点头。” 胖虎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大圈，然后机智的避开了周游的目光。 “很好，看来听得懂。”周游坐到了石头上，揉着橘猫巨厚的头皮道，“我记得，你会看手机对吧？你会操作么，会打字么？” 胖虎依然眼神游离，不敢正面面对周游，同时身体在发颤，如果能出汗怕是已经透了。 “你这样就不好了。”周游摇了摇头，摸着胖虎的胡子，“我并不是在针对你，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你是偷渡者，该回到自己家乡的，如果再不配合，就别怪我了。” 橘猫这次干脆闭上眼睛，虽然脸上很不配合，身体却很老实地瑟瑟发抖。 “可以，有骨气。”周游呵呵一笑，回身拿起了双肩背。 来的路上，他顺便去了趟商场，没人知道他买了什么。 首先，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毛笔，吹了吹，然后坐在石头上，将毛笔尖缓缓逼向胖虎。 周游冷笑道：“馄饨，按住了，我要折磨他了，可能会很激烈。” “唔……”云吞不太敢看，侧过头去，可其实还是用余光在偷看。 毛笔尖触碰到胖虎鼻子的瞬间，胖虎整个脑袋就都抖动了一下。 随后，是巨大的“阿嚏”。 胖虎痛苦地睁开双眼，像看恶魔一样看着周游。 “愿意和我对话了么？”周游眯眼道。 胖虎又坚决闭眼。 “就欣赏你这样的。”周游又桶向了胖虎的另一个鼻孔。 胖虎拼命想把头低下去，藏起来，却被云吞强行按住。 “阿嚏！” 接下来的五分钟，是地狱般的五分钟，毛毛不断地穿梭在胖虎的鼻孔里，他感觉要被掏空了，眼泪鼻涕和口水混在一起，生不如死。 云吞只管压着胖虎，已经不敢去看，太凶残了，太变态了，不愧是店长…… 五分钟后，毛笔上，已经浸满了胖虎的鼻涕，失去了挠痒的功效。 “可以，有两下子，有骨气。”周游狠狠地扔下了毛笔，“不过我得告诉你，这只是第一招，我后面还有十七招。” 胖虎的身体可见地退缩了一些，但依旧被云吞死死地压住了。 云吞颤声道：“店长……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没办法，任务卡住了，我必须撬开他的嘴。”周游摇了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了第二样东西——瓶装胡椒粉。 胖虎整只猫都不好了，像看恶魔一样看着周游，使劲蹬腿向后，但云吞依然死死按着他。 周游一边撕开胡椒粉的透明塑料包装一边笑道：“现在，愿意和我交流了么？” 胖虎的表情可见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决地扭过头，拒绝周游的目光。 周游摇了摇头：“哎，我是好人来着，这都是为了地球，希望你能理解。” 周游残忍地打开盖子，抓着胡椒瓶，冲着橘猫的鼻子就是一抖！ 灰褐色的胡椒粉瞬间炸裂开来，像沙尘暴一样轰入橘猫的鼻孔！ 阿嚏嚏嚏嚏嚏！ 胖虎的喷嚏根本停不下来，跟着就是泪流满面，足足一分钟后才稍有好转，能喘过气来。 “愿意交流了么？”周游都有些不忍去看，“愿意交流，就举起你的左爪。” 胖虎不为所动，只是低着头尽量喘息，努力活下去，他的脸，像是被台风袭击过的村庄，已经没有猫样了。 周游捂着眼睛，把胡椒粉递给了云吞：“你来吧……” 云吞使劲摇头。 “你不是魔王么，这都下不去手？” “我们是不是对魔王的理解有出入啊店长。” “哎……休怪我无情。”周游一咬牙，闭着眼睛，反手又是一把胡椒粉。 阿咻嚏咻嚏哈嚏嚏嚏！ 这又更深层的炼狱五分钟。 三把胡椒粉过后，胖虎已经奄奄一息，他的呼吸道已经彻底麻木了，整张脸上的毛都被鼻涕、口水和眼泪粘在一起，只有嘴，还努力的张着，呼吸着。 虽然胡椒粉还有很多，但周游知道，这么下去是没用的，这招，还不够。 “对不起了，我讨厌折磨别人。”周游扔掉了胡椒粉瓶子，红着眼睛道，“中间的招式都略过去，我将直接用最终的第18招，这招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你配合，要么，死。” 他说着，颤颤地从双肩背里，拿出了最终刑具—— 头戴式隔音降噪耳机。 他把耳机扣在了胖虎头上，然后让云吞捂住两个耳套，确保其紧紧包住胖虎的耳朵。 整个过程，沉默无声，却又沉重无比。 接着，周游把耳机线插在手机上，开启音乐播放软件，打开了一个名叫“死歌开大”的歌单，没急着点开始播放，只是先把音量降到很低。 “我知道，猫的听觉比人类强很多，所以……你更敏感，也更痛苦。”周游把手机屏幕亮给胖虎，歌单排在第一的歌曲，叫《爱的自杀》。 周游轻抚着胖虎的脑袋，就连他自己，也露出了忌惮的表情：“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胖虎，你如果坚持不配合的话，很可能会直接死亡。” 胖虎双目紧闭，没有任何想说的。 031 脑补太多 按下开始键的时候，周游根本没敢去看胖虎。 胖虎本来紧闭着眼睛等死，但当周游按下开始后，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耳机里反而传来的不错的声音，胖虎不禁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周游。 周游只摇了摇头，前奏而已，你想多了。 就在胖虎觉得还挺好听的，就要开始享受的时候…… 突然，歌声不打招呼从天而降。 瞬间，胖虎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成倍的听觉意味着成倍的痛苦，直达灵魂的刺痛。 云吞死命按着胖虎，感受着胖虎的震颤，她自己都要被吓哭了：“这……这到底是什么，店长？” “你不会想知道的。”周游用余光看着挣扎的胖虎，内心十分自责，甚至有些不忍，但现在绝非滥用同情心的时候，为了完成任务，他咬着牙说道，“我要加大音量了，希望在你死之前，能投降。” 随着周游按下手机侧键，音量从10，加到了20。 痛苦加倍，胖虎身体的抖动幅度和挣扎力量也陡然加倍。 “快投降好不好？”周游也已经双目泛红，“再不投降我要切歌了。” “喵呜！！！！”胖虎痛苦地惨叫着，挣扎着，但就是不抬爪子。 “算了吧店长。”云吞已经动摇了，有点要哭，“我不想当魔王了，饶了我吧。” “我也不想啊，我一个学生，怎么就成……”周游捂着脸，大臂一挥…… 拔掉了耳机线。 胖虎终于停止了挣扎，表情也舒缓回来，趴在石头上喘着粗气。 周游同样喘着粗气，低着头，非常自责：“馄饨，我……好鶸啊，这都下不了手。” “不，店长……你很强了……”云吞使劲摇头，揉着胖虎让他放松下来，“真正的恶魔都做不到这些的，店长。” 而就在周游绝望的时候，胖虎的爪子，却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抬头望去，经过这一切洗礼的胖虎，有一种回光返照的慈祥感，好像，就要成佛了。 “终于……肯与我对话了？”周游惊讶地看着胖虎。 胖虎微微颔首，爪子颤颤指向了周游的手机。 周游赶紧把手机放在了胖虎面前。 胖虎用右爪，熟练地点开短信，而后有些吃力地输入拼音，用了很久才写出了七个字—— 【杀了我，才能结束。】 周游微微颤抖，抬头望向胖虎：“我可以把你送回去的，不需要要你的命。” 胖虎用佛的目光看着周游，轻轻推开了手机，不再言语。 这让周游产生了某种错觉，胖虎会不会来自某个佛陀的位面？ 至少，从体型上来说，完全说得通。 “不……”周游摇着头，“告诉我怎么遣返你，我不想杀人，那不是我。” 胖虎抬起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湖畔。 这次云吞终于看懂了：“他要喝水么店长？” “他要……你……溺死他。”周游颤颤道。 “唔？”云吞整个人都不好了，瞪着眼睛道，“为什么啊？” “大概是，如果没法遣返，那就只好消灭了。”周游自己也很害怕的看着云吞，“你不是大魔王么，杀人之类的没少做吧？” “不……不是啊……我就是一个纯粹的大混沌而已……”云吞下意识放开了胖虎，颤颤后退，“其实……我们位面……并没有什么杀戮的机会，而且更多的时候我其实是受害者的……” “呃……”周游捂着头，并没有阻止云吞放开胖虎，倘若这会儿胖虎趁机逃跑了，他反而会解脱一些。 此时，胖虎起身了，抬爪掀掉了耳机，笨重地跳下了石头。 周游以为他要逃跑，然而并没有，他只是一步一挨地，走向湖畔，走向死亡。 “唔。”云吞想追上去。 周游却拦住了云吞，面色沉重：“它不属于这里。” “……我也不属于啊。”云吞颤声道。 “你不一样，你……你……你有编制。” “那也给这只飞猪一个编制啊。” “这个我说的不算……” “是不是组织说的才算？你去找组织大大说啊店长。” “住口，你的思想很危险。” “噗通”一声传来，像是重磅水雷扎进大海。 二人同时一愣，又同时奔向了湖畔。 到最后，还是狠不下心，至少胖虎不能死在这里。 待二人奔到湖边准备跳下去救胖虎的时候，却见胖虎正仰着身子，浮在水上，很努力的扭动身体想淹进去，但就是做不到。 他很快就放弃了，就这么飘着，扭过头，与周游和云吞远远对视着。 一时之间，很沉默，非常尴尬。 云吞咽了口吐沫，看着水面上漂浮的巨大球体：“我们……要捞他么店长……” “让他待会吧，我们也思考一下。”周游坐在岸边，打开任务，依然没有任何提示。 云吞也坐到了周游旁边，虽然看不懂，依然很关切：“情况怎么样了店长？” “上面说我把偷渡客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周游挠头道，“可明明送到了，也没法触发下一步。” “会不会是逮错了？” “如果系统没错的话，那只能是我们抓错了。”周游看着仰泳的胖虎，已经有点神经错乱了，“可他明明已经承认了，一只具备人类神智的猫，承认自己是偷渡客，证据难道还不够充足么？” 云吞看着绞尽脑汁的周游，小声哔哔道：“店长，我觉得你的推理和脑补太多了。” “嗯？”周游猛然转头瞪向云吞。 云吞浑身一个哆嗦：“不不……店长的推理非常完美！” “别紧张，我真的是在疑问，不是在威胁。”周游抬手道，“你的意思是？” “简单点店长。”云吞指着周游的手机道，“你是相信它，还是——” 云吞说着又指向了仰泳的橘猫：“相信他。” “这还用说么……这世界上还有比仰泳的胖橘猫更不值得信任的东西么。”周游说着心里一慌，“你是说，胖虎在撒谎，为什么？图什么？” 032 还没轮到你 “店长，我在看新闻的时候，有一个词，一直无法理解。”云吞凝视着橘猫道，“牺牲。” “……” “一开始就觉得不太对……”云吞咬着手指关节思索道，“总感觉他是故意被我抓到的，来的路上我故意撒手试探他，他也不跑，再结合现在的情况……” 看着沉浸在推理中的云吞，周游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并不是胖虎为了掩护主人逃跑，而故意暴露被抓的事实。 而是云吞……也许，可能，在某些方面……比自己要聪明的事实。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云吞嘟囔着转头问道：“这就是牺牲么，店长？” “等等……我确认一下……”周游很慌的拿出手机，打开大众点评应用，在里面搜到了“依依宠物店”，拨打了上面的店铺电话。 千万要有人接啊。 “喂？”接通了，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 周游长舒了一口气：“您好，是我，下午来过……” “哦，不好意思，我不是宠物店的，我是商业街物业的。” “啊？” “这个店长突然就把钥匙还给我们了，东西都不要了，急急忙忙就走了，您打她手机吧。” “……”周游颤颤放下了电话。 明明摆好了猫砂盆，说好了要等爱猫回家呢。 他以为，自己是一个演员，但未曾想到，原来他才是唯一的观众，连那只仰泳的橘猫演技都在自己之上。 事情变麻烦了，周游慌乱看表，不知道距离24小时还有多久。 天下之大，到底去哪里才能再撞到她？ 然后，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软软的尖叫。 “啊！胖虎？！” 云吞立即起身护在周游身前，周游慢了她很久才扭过身来。 女店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找到的这里，她此时仍然穿着那个粉色的围裙，造型没有变，不过神态是真的愤怒了。 “你们对胖虎做了什么！”她说着，从围裙的口袋里抓出了一坨黑亮的东西，反手就扔了出去，“长兴，交给你了！” 她扔出去的，正是之前宠物店里的那只黑蛇。 黑蛇一落地，竖起身体就冲着周游这边吐舌头，张嘴发出“哧哧”的声音，特别的凶，然后猛然俯身，飞速扭动着身体冲来，只几秒之间。 就把自己的身体打成了死结。 然后就是原地打滚，挣扎，最后非常弱鸡的看着女孩求救。 周游完全被长兴的骚操作惊艳到了。 女孩没时间理会黑蛇，一边朝小湖跑一边摘掉了围裙，里面的白衬衫也露了出来，有点兜不住，跑起来咣当咣当的。 跑的同时，她从胸前的领口里揪出了仓鼠：“妮可，缠住他们。” 这是什么？现实版的宠物小精灵么？ 仓鼠比黑蛇要聪明得多，落地后直接躲到了某个石头后面。 这两只宠物，很显然不是什么战力。 至于这个女孩，自己也并没有多强，跑的其实也特别慢，而且特别喘，大概是因为胸脯太重了吧。 看着冲来的女孩，云吞不紧不慢问道：“要用暴力么，店长？” “别紧张，比卡丘，还没轮到你出场。 “……” 女孩跑到周游面前的时候，已经喘不过来了，但还是坚决地朝前跑，非常无力地推开了周游，一下子扎进了水里。 “胖虎……我来……我来救你了胖虎……”她死命地向前扑腾着。 而胖虎，却比她得体得多，以仰泳的姿态，蹬着后腿转向，仰看着女孩游了过来。 “啊？你还活着？”女孩才发现水根本没那么深，挣扎着站了起来，老远看着胖虎惊喜道，“太好了！” 可胖虎，表情却很严肃，仰着头好像在说什么。 女孩瞪着胖虎自语道：“我怎么可能自己跑呢？一定要来救你的啊！” 胖虎语重心长地摇唇鼓舌，都要被气哭了。 女孩则低着头柔声道：“我知道，谢谢你胖虎，可我，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很快就不止他一个人了，会来很多赏金猎人，我逃不掉的。” 胖虎此时终于游到女孩胸前，仰泳姿态看了她很久，终是一个不忍，翻过身体扑向了她的怀中。 女孩借着浮力抱起胖虎，红着眼睛哽咽道：“没关系胖虎……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 “喵呜呜，呜喵！” “你没法跟我一起走的胖虎，你在那边，是偷渡客。” “喵！喵喵！喵喵喵！” “别说傻话了……这个男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呜呜喵呜……” 岸边，云吞指着女孩被浸湿的上半身：“唔，那是……什么？” 毕竟是衬衫，一沾水，里面粉色的，罩式的东西就露出来了。 “嗯……女性的内衣。” “唔？”云吞低头揉了揉自己，“需要么？这样不是很好？” “嗯……你暂时还不需要……” 二人又看着女孩和橘猫对话了很久，周游才忍不住大老远喊道：“不好意思，我不想打扰你们，可是那个叫长兴的家伙好像要憋死了。”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身拖着橘猫往岸边走，她看着周游，表情非常复杂。 同时，那只橘猫贴在女孩耳边，小声哔哔。 周游伸手拉女孩上岸，警惕地看着橘猫：“他在说什么？” “说你是个好人。” “……” 另一边，云吞也试着去拉胖虎上岸，然后她自己就掉水里了。 女孩上岸后，赶紧又咣当咣当跑去救黑蛇，这几分钟，黑蛇越挣扎捆的越紧，已经要把自己捆炸了。 好在女孩很熟练，抓起这坨黑蛇，揪揪这儿揪揪那儿，三两下就松绑了。 复活的长兴很委屈地缠在女孩怀里，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战斗。 紧接着，橘猫和仓鼠也聚到了女孩身旁，一个个都往她怀里扑，简直就是在相拥而泣。 “咳……”周游和云吞也适时地来了。 很好，任务有进展了，看来只要真正的偷渡客来到传送枢纽附近，就可以继续任务了。 【紧急任务：逮捕偷渡客。】 【现已成功锁定偷渡客，请管理员在管理界面进行下一步处理，完成任务】 周游打开管理页面，这里终于出现了第二个对象。 【苏依依：人型生物（来自泛灵位面），逃亡中。】 【安全等级：危险。】 周游此时，可以选择【强制遣返】或是【纳入管控】。 任务并没有强制要求遣返，无论选哪个都应该算是完成任务。 看着湿身的女孩，和动物们，周游有点犹豫。 “店长……”云吞好像看出了周游的心思，揪着他的衣服也小声哔哔，“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和动物们在商量什么，这个姐姐和之前的那个不同，我感觉很不好……” “你的直觉有问题吧？之前的那个才是恶魔，这个……明明很善良，她明明都可以跑了，但为了橘猫又自投罗网。” “唔……”云吞挠了挠头，只好说实话，“这个，征服世界，有我一个手下就够了……” “不要做梦了，不可能去征服世界的。”周游摇了摇头，终是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对，有你一个就够受了，让她回去吧。” “嘿嘿。”云吞竟然很欣喜，比吃了甜筒还要高兴。 不知道等她将来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傻笑。 “好了。”周游走上前，冲着女孩沉声道，“你该走了。” “嗯……”女孩没去看周游，只是叹了口气，放下缠在她身上的一个个动物，“长兴，移动的时候慢一点，就不会打结了。” “呲呲！” “妮可，离长兴以外的蛇远一点，它们真的会吃你的，碰到危险就钻到胖虎的毛里。” “叽叽叽！” “胖虎……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糖尿病高血压已经阻止不了你了，今后，开心就好。” “喵呜！！” 接着，女孩不忍再看他们，很吃力地起身，红着眼睛迎上了周游的目光，“这几个动物，都很笨，没人要，也没有在野外生存的能力，能不能……” “我想说不能。”周游摇头道，“但你们已经搞的这么惨了，就能吧，在给他们找到好人家前，我会收养的。” “谢谢，谢谢！”女孩连连给周游鞠躬，有点激动，“胖虎说的对，你是好人。” “我只是完成自己的任务。”周游举起手机，“最后30秒，跟他们道别。” “不用了。”女孩摇了摇头，“请操作吧，突然消失就好了，我不敢再看他们……怕……怕……” 女孩说着捂着嘴，眼泪忍不住迸了出来。 这一幕，简直比胡椒粉洒橘猫还要虐心。 “抱歉了。”周游抬起大拇指。 最后时刻，女孩哽咽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周游的拇指重重地按在了【强制遣返】上，没去看女孩—— “男孩。” 并不是他铁石心肠，只是这个女孩已经有过偷渡的前科了，本身身上也疑点重重，接受管理她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有一个高风险的云吞已经够受了。 再见，女孩。 我知道，你来过地球。 033 别晃 一秒，两秒，三秒。 女孩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 并没有任何变化。 十五秒过后，周游终于忍不了了，低头看手机。 【错误：泛灵位面已经失去连接。】 【请选择】：【强制遣返】【纳入管控】 周游又点了一次遣返，三秒钟后，再次弹出了错误。 “你们位面断网了？”周游皱眉问道。 “果然……”女孩并没有多惊讶，“终究没逃过毁灭。” 周游暂时无意关心她的往事，为了完成任务，现在只能点击【纳入管控】了，根据提示，这个过程需要对象直接接触传送枢纽。 “麻烦你配合一下。”周游指向传送石。 女孩也没有抵抗，随着周游走到传送石跟前，坐了上去，同时低头冲跟着她的动物们说道：“你们别上来啊，很危险的。” 【已将对象苏依依纳入管控。】 【紧急任务完成】 【鱼丸+500。】 【获得‘称职管理员’称号】 【位面月接待名额永久+1。】 一连串的奖励获得后，周游重新点开了位面管理员界面。 【重新扫描中……】 【苏依依：人型生物（泛灵位面），管理员管控中。】 【安全等级：高。】 这一次，周游把所有可选的管理选项都看了个遍。 【遣返】、【追踪】、【放生】、【传送（作为访客）】、【传送（作为礼品）】、【强制驱逐（危险）】、【死亡绑定：开启】。 最后一项死亡绑定看上去挺吓人的，但其实云吞身上也有，大概意思就是一旦周游受到致命伤害或是不可逆的损伤，他们同样会遭受相同的事情。 虽然很不公平，但这是管理员最终的威慑手段，周游可以选择关掉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此外，虽然无法将苏依依遣返，但周游依然有三种方法将苏依依送走。 其中最尊贵的方式是作为访客进行传送，这需要对方位面接受，而作为礼品传送则可以单方面发邮，无须对方同意，就像云吞一样，当然对方也可以拒收。 重要的是，以这两种方式进入别的位面，受到的待遇和权限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访客，后者则是被严格监管的。 至于强制驱逐，这是紧急状况下的最终手段，不论三七二十一对象直接飞掉，不知道会飞到哪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支离破碎，选择这个，几乎相当于处死。 这么多方便的功能，真是可惜了，如果能对本位面的其他人用就好了，比如…… 周游使劲摇了摇头，必须停止危险的思想，不要被云吞带入恶魔的思维。 “完成了么，店长？”苏依依坐在石头上，双臂抱着胸口问道。 她终于发现衬衫透光了。 “咳……任务是完成了，但关于你……”周游挠着额头问道，“你原来的位面失联了，你有什么类似的位面想去么，我帮你联系一下。” “类似的？苏依依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来过地球。” “那你原来的位面是有魔位面么？” “嗯，中魔位面。” 周游这便低头操作手机：“我试着给你找个中魔位面待着吧。” 苏依依有点纠结地低下头，胳膊抱的也更紧了：“店长，你是……特别讨厌我么？” “并没有，我只是怕麻烦。” “我不惹麻烦的，来了五六年了，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女孩赶紧跳下石头，咣当咣当的，抬起胳膊使劲比划道，“我第一年就学会普通话了，第二年找到工作，第三年有了身份，第五年开了自己的店，虽然倒闭了，但我真的没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我们泛灵位面的人最老实本分了店长，一定不会捣乱的。” “胸别晃，你这样我根本没心思听你说话。”周游很烦躁地挥了挥手，“闪的我眼睛疼。” “……”苏依依吓的一下捂住胸口，像看恶魔一样看着周游，与她的橘猫算是心有灵犀了。 “嗯。”周游这才舒服，转而指向了橘猫、仓鼠和黑蛇，“这个是怎么做到的？” “应该算是中高魔位面的保留能力，虽然衰损了很多，相比于之前已经弱到不值一提，但还是存在那么一点点。”苏依依说着望向云吞，“你也是从有魔位面来的吧？有保留吗？” “我？”云吞被这么一问，缓缓抬手冷笑道，“吾乃大混沌，吾可以操纵雷霆，闪电，以及暴虐的万物，苍生在吾脚下颤抖……” “我有让你上场么比卡丘？”周游适当地打断了她。 “……” “坐着，好好听，听听人家怎么自力更生活下来的。” “唔……” 周游按着云吞一起坐下，做出了请的手势：“苏依依，请你诚实的交代你的经历，以及来地球的原因。如果这一切真实合理，我和她在商量投票过后，可能会允许你留下，如果我们认为你有所隐瞒，我将不顾你的危险将你强制驱逐。” 没等苏依依说什么，云吞先激动起来：“投票么？我们一起？我也可以么？” “当然，地球是平等和自由的位面，尤其是面临有关访客的问题。” “哇！”云吞表面上感动，但现在身体和大脑的配合还不是很好，下意识把内心的话喊了出来，“哈哈哈，先来的就是占便宜啊。” “……” 苏依依面对随时准备投反对票飞她的云吞，捂紧胸脯，靠着石头坐在地上，长吸了一口气，不敢再有什么隐瞒。 她的故乡泛灵位面是一个独特的位面，在那里万物有灵，如果用地球的东西来比喻，就是不管是一座山、一块石头、一棵果树还是一阵风，都是有生命和灵魂的，任何存在，都有他的起始，也有他的归宿，一阵风虽然转瞬即逝，但那也正是他不可磨灭的一生。 在泛灵位面，生命彼此之间都充满了敬畏，如果用地球的东西来比喻，农民会敬畏河流雨水，鸟儿会感谢树的赐予，树会为山而祈福。 实际上，地球上的人类也有过这样的信仰阶段，只不过人们无论如何祈祷，都不会有任何回应，不过在泛灵位面不同，在那里，一块石头真的可以与一阵风对话。 034 平衡 万物之间，每时每刻都在对话，有来有往，一刻不停。 他们不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共同演奏一出恢弘无比的交响乐。 当然，这绝不仅仅是美好的艺术品，万物之间同样充满了制衡。 拿地球的情况来比喻，如果一只虫子疯狂地在一棵树上产卵，那树一定会拜托在上面安家的鸟儿过来，跟虫子们“谈谈”，基于这样的沟通，泛灵位面构建了自己独特的生态与文化，但达成这一切的方式完全不是自然选择，而是泛灵位面独有的、奇特的方式。 按照苏依依的话说，关于泛灵位面，她根本无法用地球的语言进行任何准确的描述，就像要在纸上画出四维空间一样，这在本质上根本就无法描述，必须要亲历泛灵位面才能理解那里的一切。 就像苏依依一样，在她亲历地球位面之前，也根本无法理解地球上的生态圈，对她来说，明明可以大家交流和谈判解决的问题，却一定用杀戮、吞噬和物竞天择来解决，这简直太残忍太血腥太恐怖了，因此当她第一次看见蜘蛛吃虫子的时候，吓得寸步难移，甚至吐了。 毕竟，苏依依在泛灵位面的职责，就是处理大家“商量不好”的事情，她和她的族人们像是生命法庭一样周旋于万灵之间，对矛盾进行仲裁，这个身份就像是“维持自然平衡的德鲁伊”。 同时，她和她的族人也掌控着泛灵位面闲鱼店的经营权限，苏依依偶尔也协助管理，还买过一些东西。 不过维持平衡并非一个简单的工作，他们的仲裁像是在给泛灵位面打补丁，每一次都尽量压制失衡的矛盾点，但并非消灭，问题仍然存在，只是被他们暂时控制住了，并在暗中滋生…… 补丁越多，失衡也就越严重，失衡越严重，就需要更大的补丁。 直到有一天，万灵之间的矛盾大到她和她的族人已完全无法进行仲裁了，无论他们下达任何决定，都将注定毁灭一部分生命。 面对这样不可颠覆的结局，终于，万灵，将这一切的怒火，都洒在她和她的族人身上。 在这一切将要崩溃的边缘，族长将苏依依送出了位面。 “然后，我就在这里醒来了。”苏依依拍了拍身后的石头，“我有了新的身体，成为了……这样行动的人类，在泛灵位面的一切也几乎都失去了……除了，这个。” 苏依依点着自己的额头：“我依旧，可以用语言以外的方式与别的生命交流，用地球的比喻来说，这大概是……脑电波吧？” “唔！”云吞瞪着眼睛道，“那能不能对上甜筒的脑电波，让它变得更甜一点啊？” “咦？你的思维回路跟我们好像啊，果然不是正常人类。”苏依依笑着摇了摇头，“地球可不是万物有灵，我脑电波能对上的，也只有非人类的部分动物而已，一开始只有胖虎……我跟他也是在这里遇见的。” 她说着侧身撸起了猫，这会儿胖虎已经瞌睡了，咕噜咕噜的，时不时还打个喷嚏，不知道是胡椒没喷干净，还是做噩梦了。 “很长时间以来，我几乎一刻不停的跟胖虎交流，时间久了，他也越来越聪明，现在已经能操纵一些人类的工具了……”苏依依说着有些愧疚地揉着胖虎，“不过……他莫名其妙的失去了‘饱腹感’，就变成这样了……” “还是身体好。”周游问道，“所以，在店里骗我这件事，是你用脑电波策划的？” “呃……那个是胖虎自作主张。”苏依依尴尬道，“我们太默契了，他在我听到闲鱼音效，惊慌失措的瞬间，已经知道了我的状况，感同身受，之后发现被你盯上，就决定替我背黑锅了，我最后收到他的信息是——快跑，永远别回来。” 说这话的同时，胖虎正四仰八叉一副贪睡相，完全没有描述中的那么伟大。 周游指着苏依依怀里的黑蛇问道：“他也是？” “嗯。”苏依依点头道，“长兴跟我交流一段时间后，就忘记蛇该怎么走路了，老把自己缠住，我现在都不敢跟他对脑电波了……” 她说着又从领口里拽出仓鼠，有点生气地说道：“妮可是最过分的，他突然对女人的……有了巨大的兴趣……” “女人的什么？”云吞问道。 周游按住了她：“比卡丘？比卡比卡？” “唔……” 苏依依看着二人掩面咣当咣当笑了几声，可很快又叹了口气：“虽然我能读懂动物，却永远读不懂人，这五年我几乎一直在被骗，我以为自己能读懂了，开了店，结果……时过境迁，烂事依然。” “你也别装可怜。”周游哼笑道，“骗起我来，不也是很专业？” “啊……这个……”苏依依红着脸低头，“总会学到一些些的。” “好了，我们地球位面议会，要商量处理方案了。” 周游拉着云吞回身，低头小声哔哔起来：“你觉得怎么样，能不能接受她在地球常驻？” “唔……我脑子里全是跟甜筒对脑电波的事情……” “没事，我也就假装跟你商量一下，其实我已经有主意了。” “啊？我们不是地球议会么？不是说好了民主投票的么？” “民主？你懂什么是民主？”周游指着云吞道，“民。”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主。” 最后摊臂：“懂？” “这一次……有点想抗争啊……”云吞憋红了脸道，“我以为先来的能占到便宜的。” “有啊，一会儿跟着我投票，晚上给你买一个甜筒吃。” “唔。”云吞瞳色一亮，“民主好哇！” “咳……接下来好好演，别暴露我们的独裁本质。” “嗯。” 激烈讨论过后，周游与云吞回过身来，表情并不太好。 “细节上，我们有很多分歧，但在原则上，我同意你暂时居住在这里的。”周游说着望向云吞，“你的意见，馄议员？” “甜筒甜筒！不不……同意同意！” 这种演技，还是开除出地球议会吧。 035 比谁无聊 云吞的演技对苏依依好像是有效的，她听到“同意”后立刻咣当咣当跳了起来，跟动物们用脑电波开始兴奋的交流。 “别急，留在这里不一定比被放逐要好受。”周游抬手道，“你的活动范围、交流范围、能力使用范围，都需要严格监管。” 苏依依使劲点头道：“不用你费心的，一开始我就知道暴露没有任何好处，相当于杀身之祸。” “你只是还没找到用能力盈利的方式罢了。”周游比划道，“比如，你现在很缺钱，于是可以去做直播，让胖虎写毛笔字，让长兴给自己打结，但主要其实是让妮可……你明白我的意思么，这样会极大的增加风险。” “那我就不这样做呗。” “但你很缺钱，早晚会控制不住，你选择开宠物店，不正是想用这个能力么？” “……所以，我不能做与这个能力相关的事情？” “也不是完全不能。”周游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只是需要在成熟稳重的成年人的监管下，有尺度的进行。” 听到这个，一直处于睡梦边缘的胖虎突然翻了个身起来，趴在苏依依耳边小声哔哔。 苏依依一边听，一边跟周游说道：“老板你还缺不缺人手？工资多少无所谓，包吃住就行了，我整个团队的。” 周游脸皮一抽：“这个胖虎是你的……经纪人么？” “他比我更懂人情世故一些……”苏依依连连点头，“特别的圆滑。” “你们不是脑电波交流么？为什么他要贴在你耳朵上说话？” “他皮厚。” “……”周游想了想后冲胖虎说道，“不能白吃饭，你们该表演的时候要表演。” “喵喵？” “比如我可能会以世界上最胖的猫为噱头揽客，你要乖乖的在那里被人撸，不管那些熊孩子怎么蹂躏你，都要显示出很享受的样子。” “喵……” “长兴也要配合被人摸，妮可……妮可就算了。” 胖虎继续小声哔哔，这次苏依依摇了摇头：“可是胖虎，我已经供不起你吃的了，要不然你自己去抓老鼠吃？” “喵喵？！” “别这么不自信，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喵……” 最终胖虎妥协了，为了食物，出卖了一只猫最后的尊严。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矫情的，对橘猫来说理应如此。 “太好了，大家又团团圆圆的了。”苏依依这才松了口气，一边揉胸脯一边不小心把脑电波交流的话用嘴说了出来，“有地方躲债啦宝宝们，有人管我们吃住啦宝宝们，好幸运啊~~” 周游感觉很不好。 也许事情与她的描述有出入，合伙人并不是卷钱跑路，而是被胖虎吃破产了，他卷走的钱只是自己的损失罢了。 “并没有住的地方，我的民宿还没开始施工。”周游指着身后的空地道，“员工宿舍也还没盖。” “没关系，我租的房子还有三天才退租呐。”苏依依一点也不着急的笑道。 “你已经来了五六年了，难道还没有基础常识么？”周游耐着性子说道，“三天，盖不出一座房子。” “对常人来说是的啊，可你是店长啊。”苏依依眨着眼睛问道，“你不知道建筑家位面么？” “啥玩意儿？” 苏依依瞪着眼睛道：“他们的东西那么好用，谁还自己动手啊。” “等等我记一下……”周游拿出手机记录这个位面的名字，顺便问道，“还有什么推荐购买的东西么？” “其它的我也不知道了，知道这个是因为我们做房子都是靠那东西的。” 正说着，胖虎叼着苏依依之前扔掉的粉围裙走了过来。 围裙兜里，隐隐传来了电话铃声。 苏依依赶紧摸出电话：“嗯，是……要，要的，您等等我这就回去，谢谢啊。” 她匆匆起身冲周游道：“走的太急了，没来得及拿猫粮，人家要处理了呢。” “那你去吧。”周游摆手道，“注意不要再当着其他人与宠物对话了，让胖虎也收敛些，不然……” 周游说着拿起了地上的头戴式耳机晃了晃。 胖虎浑身一抖，匍匐在地。 留下联系方式后，苏依依及其团队赶着去坐公交车了，不知道让不让胖虎上车，搞不好还要加票。 搞定了这些，周游也靠在石头上拿起手机，开始处理正事儿。 至于云吞，折腾了大半天，这会儿眼皮有点打架，靠着周游看了一会儿，就流着哈喇子睡着了，嘴里吧唧吧唧的，好像在念叨甜筒。 周游首先试了试管理员的【追踪】功能，可以瞬时显示出苏依依的地理位置，在地图界面，同时也可以设置与管理员之间超出一定的距离进行报警，周游顺手设置了40公里，这大概是陵海市五环路对角线的距离，只要不离开这个城市，就不会报警。 确定苏依依的安全后，周游选择搜索建筑家位面，很快弹出了该位面的卖家信息。 【进程165，Lv.11卖家（Lv.10买家），建筑家位面（无魔）】 无魔位面？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这位卖家看起来很无聊，连头像都是一个点状矩阵，黑底白点，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疼。 然而周游更无聊，他一个一个去数，哇，原来真的是165个点。 点进去，窥探到到了更多的资料。 【个性签名：无限向外走私‘基础建筑模组’，无限收购艺术品。】 这位管理员真的相当直白。 【位面介绍：不接受访客，不面交。】 再看他的店铺挂卖产品，反而都是些有魔位面的东西，看来是与其它位面以物易物走私得到的东西。 至于他购买的商品，100%全部都是艺术品，种类不限。 这就很奇怪了，明明是冷冰冰的性格，为什么会对艺术品情有独钟？ 周游总觉得这有点诡异，但闲鱼就是这样，什么样的位面都有，经常会碰到无法理解的事情，贸然去问很可能是冒犯，大家只要各取所需就对了。 周游就此点开了私聊：“你好，请问有没有“基础建筑模组”的相关介绍？” 036 进程165 如同仙魔同归大姥一样，这位也瞬间回话，不过回的是一个帖子地址。 周游顺手点进去，页面就此切换到了一个名为【诚信走私】的鱼塘发帖区，这里面有很多长期走私帖，其中很多有上百回复的。 看来闲鱼只是不建议走私，却也没有对齐彻底禁止，连这样的鱼塘都能如此高调的存在。 没等周游细看，进程165发表的帖子已经弹了出来。 【诚信走私帖——基础建筑模组】 【物品介绍：】 【专职于建筑施工的自动化机器，输入必要参数后即可开始工作，附赠五单位基料。该模组适用于无魔、低魔、中魔位面，畅销多年，是闲鱼上最顶级的建筑功能型商品。】 【交易方式：】 【请您用市场价值大于1200鱼丸的商品进行交换，并提供贵位面的人机交互样本，我会根据样本模板将模组改造成适合您使用的设备，并以礼品方式寄送给您。如果您同意上述要求，请私聊我进行交易，在完成交易后，请在此帖留言，证实我的信誉，将来有需要，我也会证实您的信誉。】 这下面，是七八十个证实交易成功的留言，什么位面的人都有，多数都爱死这个东西了，不过有四个人表示提供的基料太少了，建筑才刚刚起了个头，材料就用完了，因为这个骂了卖家一顿，但这其实没什么可说的，走私就是这样，一切风险都要自己承担。 相比于那些缥缈魔幻的东西，周游更喜欢这类功能明确的实用品，看到那么多位面买家的好评，周游蠢蠢欲动。 他再次拉开了私聊，将自己曾经销售的“小王乐穷”物品链接发给了进程165：“用这个交换可以么？虽然之前卖的只有888，但实际价值能到1500的。” 对方依旧立刻答话：“我判断实际价值在1350上下，如果您愿意用此物交易，我将额外附送5个单位的基料。” “一个单位基料能用多久？怎么计量？” “跨位面无法估算。” “嗯……好吧，我直接把这个当礼物给你么？” “是的，但需要两个送礼额度，其中一个传送‘小王乐穷’，另一个传送贵位面的人机交互样本。” “哦，这个不用了，我交易的商品同时也是人机交互的样本。” “那您直接送礼就好了。” “OK。” 有了那个走私帖的支持，看到那么多成功的交易，周游才有胆子先发货。 他从双肩背里拿出刚刚交易到的笔记本电脑，顺便抽出了准备好的U盘，将FC模拟器、游戏合集和使用说明拷贝进去。 正当他把笔记本放在石头上准备交易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个好像是给冥帝的吧？ 嗯……虽然他一直想玩小霸王，但如果一个东西太容易得到，反而会失去味道，再拖一拖，是为了提高客户的购物体验。 点开送礼，选择建筑家位面，设置“拒收情况下退回本位面”。 最后，【发送】。 进程165的好友请求立刻传来：“请稍后3个单位时间，正为您制造适合的人机交互界面。” “3个单位时间……” “制造完毕，请收货。” “……” 虽然这位店长毫无趣味，非常无聊，但效率是真的恐怖，结合对方的ID，很有可能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物种。 当然周游也不会去打听的，闲鱼上还有很多很多奇特的位面，他连看都看不过来，根本不必去八卦。 【进程165送给您的礼物“基础建筑模块”已经发货，您可以选择收货或拒收。】 【评估：无能量衰损，无魔。】 选择收货后，周游静静地站在石头面前。 建筑师位面的杰作，会是什么样的呢？ 咕嘟咕嘟的流动中，一个黑色的长方体，缓缓冒了出来。 实际上，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浮了出来，好像就是他送出去的那台。 周游面皮微微抽动。 等等，这个笔记本没有Logo，而且看上去更新一些。 他拿起笔记本才发现，这个东西的四周折叠着四个螺旋桨，底部正中是一个像镜头保护盖一类的东西。 不过正面打开这个东西，里面依然是是显示器、键盘和手触屏，连开机键的位置都没变。 按下开机键，这个东西也并不需要经过漫长的等待，屏幕直接亮了，弹出了操作界面，这个界面周游咳太熟悉了，这不是Windows系统里的“画图”么？ 看来是根据自己送过去的笔记本，量身定制的操作界面。 这个软件虽然酷似画图，但具体功能和模块却有本质的不同，经过周游3分钟的研究，他很快确定，这是一款3D建模功能的软件，幸亏他熟悉各种建筑专业的软件，这才能快速上手。 如果只是拿它当建模软件来看的话，它其实也并不怎么高明，但它的关键在于，与画图一样，有一个按钮叫打印。 这让他直接想到了3D打印机，也立刻来了更浓厚的兴趣。 实际上在地球，3D打印建筑也并非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技术，只是还不够成熟罢了，周游曾在学校实验室玩过一次3D打印，不过那个比较简单，就是一个拳头大的粗糙的建筑模型。 这次能玩真的了？ 周游一番操作，绘制了一个拳头大的空心正方体，厚度两厘米，上面不封顶。 之后需要选择材质，然而材质列表里是空的，提示需要扫描，同时笔记本面板正上方的摄像头闪了两下。 于是周游试着分别扫描了自己的手机面板、地上的石块，一根草，100元钞票，和云吞的脑袋。 石块、手机面板和钞票扫描成功，变为可选材质，剩下的扫描失败。 很自然地，周游将材质选择成了百元大钞。 于是在操作界面里，这个正方体，变成了粉色的纸。 周游恨恨握拳，太遗憾了，只能扫描主体材料，而不是100%复制打印，差点就可以无脑成为亿万富翁，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干的。 周游重新将材料选成了石块，根据提示，每立方米将耗费0.1个单位基料，而如果选择手机面板为建筑材料，每立方米将耗费35个单位基料。 好吧，也没有人会疯狂到要拿LED屏盖房子。 选择完毕，周游清理出了一小块空地，将笔记本放上去，点击打印。 稍作停顿后，屏幕盖自动盖上，四个隐藏的螺旋桨伸开，像是无人机一样嗡嗡起飞，底部的“镜头盖”也随之打开，一个喷头开始滋啦滋啦的运作。 周游趴在地上仔细观察，那个喷头果然如同3D打印机一样，正在一层一层扫描式打印的，好像是做奶油蛋糕一样把材料一层一层浇上去。 随着打印高度的上升，无人机笔记本也在不断升高， 大约40秒后，一块纯正的空心正方体石头，打印而出，完成任务的笔记本在旁边降落，进入待机状态。 周游咽了口吐沫，拿起这个正方体，分量可不轻。 捏，踩，砸，没任何问题。 周游放下石头，擦了把汗，想了想，第一时间打开了进程165的私聊：“基料”咋卖？ 037 人都是会变的 进程165十分娴熟地送来标准回答：“每单位售120鱼丸，十单位起售，一份礼物最多打包20份。” “交易方式跟之前一样么？” “是的，由我来评估您商品的价值，如果您现在订购，我将在12周后发货。” “还要……等排队的么？” “是的，基料限量发售，您现在订购可以享受120鱼丸的单位价格，预计下周开始要上调至140鱼丸。不过您如果愿意开价到200鱼丸，我们将在下周就给您发货。” “……”周游脸皮抖了很多下。 他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不厚道，但跟这位卖家相比，真的什么都不算。 与其恨他是个奸商，不如感受他，学习他，感谢他，周游回话道：“朋友你可以的，你教会了我该怎么做生意。” “建筑家位面产品十分单一，我只能采取此策略，请您谅解。” “好的，那我需要基料的时候再联系您。” “如果您无法接受这个价格的话，现在预购满20单位，享115鱼丸单价优惠，九周发货。” “暂时不用了……” “好的，如果您需要订阅基料促销及价格变动信息，请输入【订阅】并发送即可。” “谢谢，再见。” “再见。” 关掉聊天框…… 建筑家位面？ 不不不。 周游随手改了这个位面的备注，叫黑心墨盒供应商。 哎，自己到头来是个老实人啊，买FC送1000合一的。 好在，地球的产品实在是太丰富了，周游还有一万种销售策略可以调整。 收好“建筑打印机”，周游顺便去“地球闲品”鱼塘里转悠了一圈，之前他发了5个置顶帖展示了家里的三四十个物品，此时回帖已经有几十个了，其中最受欢迎的商品是………… 飞天茅台。 妈的这帮人还真识货啊。 仔细一看，原来并非他们识货，而是同小王乐穷一样，闲鱼上已经流行了多年“白瓶神水”的传说，据说喝下神水后，可以打破时间、空间与智慧的法则，短时间内进入一个玄幻的神境，神魂颠倒，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直至彻底陷入昏睡。 一个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闲鱼语重心长回帖：【一觉醒来，能记得多少神境中的事情，能参悟多少，就纯看个人造化了。】 周游差点把手机砸了，这不就是宿醉么！ 虽然他很想回话告诉他们不要多喝，但他这次忍住了。 很好，找到了一个堪比“基料”的长线买卖，感谢酒厂。 不过从回帖来看，这个“白瓶神水”的传说大家并不知道是源于地球，纯粹是因为周游摆出来才发现的，搞不好上一次意外链接还散了很多东西出去，有功夫可得挖掘一下闲鱼上的传说。 好吧，茅台也是硬通货，留着上拍卖。 收起手机，时间差不多了，可云吞还没醒，依然靠在周游的胳膊上香睡，哈喇子都滴到地上了。 周游残忍地推了推她：“起来了，该回去了。” “嗯呐……唔？”云吞迷迷糊糊眼睛睁开一条缝，嘴里迷迷糊糊哼哼道，“宝宝要睡午觉的……长大个……变聪明……” 好像还有调，一定是给她看的儿童早教视频里奇怪的儿歌。 “还想睡么？” “嗯呐……”云吞嘬着嘴哼唧，显然还在半睡眠状态，她的求生本能并不那么敏锐。 “好吧。”周游摇了摇头，轻抚着她的头发哼唱起来，“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云吞听着摇篮曲，脸上露出了甜蜜舒适的笑容，扭了扭身体依得更紧了一些。 然后周游突然双目圆瞪，用他能发出最刚的声音吼唱：“开封有个！！！包青天！！” “哇！！！”云吞吓得猛然睁眼，腿一蹬起飞，“什么鬼！” “很好，精神了，走吧。” 云吞喘着粗气惊恐四望，确认没有什么包青天后，更加惊恐地看着周游，这个恶魔有点皮啊。 她当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正要走，手机又“咕嘟咕嘟”起来，原来是之前仙魔同归强送的【灵株】快到收货时限了，再不领就要退回去了。 周游一直没领，是因为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云吞退回去，身为这么高风亮节的人，他本是无功不受禄的，如果不接受云吞，那也不应该接受人家的礼品。 可在与进程165卖家沟通过后，他变了。 【灵株，郁灵位面（高魔）】 【闲鱼搜索到同类物品……】 【物品介绍：】 【可以聚拢灵气，形成宝地的灵物，多用于中魔及以上位面的修炼境地。】 很好，确认收货。 【传送评估：】 【灵株，高魔位面→无魔位面，衰损程度，极高，物品失去绝大部分魔力特征，仅保持物理性质与基础赋灵效果。】 再看传送石上，跟之前的泉眼一样，灵株也像是一个不确定的幻影，像是三叶草，周游伸手去触，也如同之前一样，灵株主动浮在了他的手掌心。 “唔……”云吞看着灵株皱眉道，“讨厌的气味，有她残存的赋灵……” “你认识这个？”周游手捧灵株问道。 “嗯……与魔株相反的存在，会形成讨厌的境地。” “比如？” “就是那种生意盎然……”云吞冲着湖后面的林子努了努嘴，“类似那样的地方。” “那不是很好？那你喜欢什么地方？” “吾？哼哼，吾……” “行了闭嘴吧，我不想听了。” “……” 之后，周游像询问之前的泉眼一样问了一圈，根据周游的推断，灵株在这里的作用大概是改善土质，为植被提供更好的生长环境。 确定不会有负面效果后，周游将其栽入了院子的正中心，就像之前的泉眼一样潜入地下，不见影踪，不过这次并没有瞬间爆炸，灵株不及泉眼，是要慢慢聚拢“灵气”的，地球虽然没有所谓的灵气，但总能聚拢一些东西，只要别是沼气就好了。 上车，回程。 因为换了新衣服，云吞好像也知道臭美了，她坐在车筐里总觉得姿势很丑，很幼稚，坐在大梁或者后座上又屁股疼。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屁股疼，宁可屁股疼也要姿势好看点。 038 说不刷就不刷！ 云吞就这么斜坐在大梁上，捂着屁股，嘴里嘟囔道：“店长，我也想有车骑。” “回头给你买儿童车，最近没预算了。”周游蹬着车说道。 “没预算了？”云吞警惕地回头道：“那甜筒呢？民主的承诺呢？” “这个有。” “呼……还好。” 看着云吞，周游摇了摇头：“有个事儿我一直不太明白。” “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幼稚。” “？？” “虽然你现在很惨，但以前在郁灵位面，应该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了，怎么在这里一点也不矜持。” “有头有脸？一般般吧……” “你不是魔王么？仙魔同归也很瞧得起你的样子，手下总该管着一批小鬼吧？你这种性格怎么会有威慑力？难道……手下都是动物？桃太郎位面？” “咳……我没什么手下。”云吞低头道。 “那也该跟别人打交道吧？” “我们那里，人烟比较稀少。” “少到什么程度？” “大概……”云吞微微抬头，茫然地看着前方，“只有我们俩个吧。” 一阵冷风吹过，秋天了啊。 “……”周游愣了一下子，“那现在……” “大概就她一个了。” 这句话过后，很长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各自的。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虽然是高魔位面，但那样空旷的生活简直生不如死，与其说把云吞送到地球是折磨，不如说大姥在折磨自己。 但位面间千差万别，每个生命的来源也各不相同，也许对于大姥这种生命体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孤独”这种感受吧，当然就更别提性生活了。 想着大姥所在的郁灵位面，想着进程165的建筑家宇宙，想着永葆位面的剁手和元首，想着失去连接的泛灵位面，甚至是想着冥·帝…… 周游对那一个个世界，突然有些好奇，即便他知道好奇往往意味着作死。 “再给我讲讲郁灵位面的事吧。” “……不想讲。”云吞沉声道。 “嗯？”周游下意识地展开威胁。 “唔……”这次云吞抓着车前梁，小胳膊颤得厉害发颤，好像是在回忆中挣扎。 “算了。”周游摇了摇头，脚上加了把劲儿蹬车，“走，吃甜筒去。” “店长你真好……”云吞头一次产生了错觉。 “是民主好。” 五点来钟，二人又回到了西山商业街的麦灯劳。 周游给云吞点了一个欢乐儿童餐，自己也来了一套巨无霸套餐，外加甜筒。 一起端上桌后，周游把云吞的那份推给了她。 然而云吞并没有急着开吃，而是双手比划在额头前，非常用力地盯着甜筒：“甜一点，拜托了……我会慢慢吃的。” “……”周游开始理解仙魔同归了。 云吞又努力了几次后，才拿起甜筒舔了一口：“哇，好像真的比之前甜了。” 看着满足的云吞，周游觉得某些宗教的习惯也没那么难以理解了。 周游左手拿着巨无霸开啃，右手划开手机微信。 在【给土豪打工群】里，范峰已经发来了施工图，然后就没信儿了，大概是睡着了，白静则在上午的时候发了一个在XS区供电管理部门排队的照片，在底下说“五通，开始死磕”。 “五通”是建筑工程业的行话，指“通电、通路、通给水、通讯、通排水”，一般都是要确定通了这些再开工，然而现在真正通了的只有路。 电和给排水之前其实是通过的，只是在这荒废的五六年里，人家早给掐了，重新通可就费事儿了。 想到这些事周游就头大，但他还是假装关切问道：“怎么样了。@白静” 没多久，白静回话：“呵，供电公司要补6000块电费才给重新通。” 周游脑袋又是一阵嗡嗡。 不过白静很快又补了一句：“我闹了一天，最后这里负责人给我签了个字，补800就好了，我先给垫上了。” 不愧是白静，想必供电局的工作人员这一天也痛快不了。 周游有点过意不去，转了800过去。 然而白静并没有接收，只是说道：“明天去磕水。我查过了，你这个排水很麻烦，如果没磕下来，要么自己弄化粪池，要么每天都把污水运走，成本太高了。对了还有，你还差个特种行业许可证，这个是新要求。” 周游看着一大串眩晕信息，快哭了：“水你不用跑，我爸爸有朋友，已经说好了。” “那就好说了，你去办特种行业证就好了，其它的我能磕下来。” 周游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感谢她，只能用最实在的办法了：“到时候一定先请你和你妈来我这儿住一个礼拜，我亲自招待。” “少来，到时候肯定变成我妈给你做饭招待你了。” “我跟阿姨那么熟了，这个好说。” “少废话，全忙完了再跟你算账，我要开宝马回家了，拜拜。” 白静显然累得够呛，也没有闲心多聊了。 周游反而觉得，自己这个老板，做的有点少，该努力了。 并非是自己不勤奋，纯粹都是闲鱼害的，一定是的。 现在开始，停刷两天干正事儿。 说不刷就不刷！ 怀着如此的觉悟，周游收起了手机，专注的大口啃起了巨无霸。 吃过晚餐，周游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拉着云吞去了商业街最大的购物中心，直奔珠宝金银区。 目的十分明确，如果这些贵金属可以扫描作为建筑材料的话，如果可以直接打印出金砖的话……那今后也不用做民宿了，出去住民宿就好了！ 关于这类奢侈品，周游也不太懂，大概扫了一圈后，还是扎进了他唯一认识的“周大胖”品牌珠宝，这里金银钻石的质量应该是有保障的。 销售小姐见周游和云吞兜了两大圈后又回来，料定他们的确有购买珠宝的计划，绝不是瞎看的，这才赶紧迎了上来。 “先生，请问您准备为谁选购珠宝呢？”姑娘笑盈盈地看着周游，正如下午运动品牌店的那位女店员一样。 “哦，给她买，我妹妹就要过生日了。”周游领着云吞有一搭无一搭左看右看。 姑娘跟着二人问道：“那请问您打算购买什么品类呢？是戒指，项链还是别的首饰？” “看她喜欢，都试试吧。”周游随口道。 “嗯，那您计划购买金饰、银饰、还是玉镯宝石？” “看她喜欢，都试试吧。”周游更加随口道。 姑娘有点晃了，咽了口吐沫道：“那您的预算是……” 周游这次想了想才说道：“看她喜欢，一百元到十万吧……” 姑娘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她不禁重新打量了一圈周游和云吞，他们到底是神经病家庭，还是真的是潇洒家族的兄妹？ 039 属相 对这对兄妹身份的判定，的确是一项高难度的工作，即便是专业销售也很难有把握。 没关系，慢慢就试探出来了。 逛到金饰柜台的时候，女店员上前走到周游身前，向柜台侧身介绍道：“这是我们卖的最好的生肖宝宝吊坠系列，女孩子都非常喜欢的。” 云吞顺着姑娘的介绍，趴在了透明柜台上，看着一个个金灿灿的Q版的动物吊坠，立刻就走不动了：“唔……” 明明号称是什么混沌大魔王的，怎么一来到这里就沾染上所有女人的恶习了。 女店员见云吞眼睛发亮，赶紧绕道进了柜台内测：“小妹妹，你属什么的？姐姐给你拿一个看看。” 云吞激动地回头问道：“我属什么的？” 看着云吞，女店员心里又有点打鼓了，然而这才刚开始。 “等等，我算算……”周游掐指开算，云吞的外表大概是十二三岁的样子，为了不麻烦就假设十二岁好了，这样刚好是一轮，今年是她的本命年，所以今年是什么年，她就属什么，周游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天才。 然后他就张开嘴准备说了，然而却不知道该发什么音。 他这么僵了三四秒，才不好意思地问道：“小姐，今年是什么年来着？” 女店员也呆了很久，才颤颤答到：“鸡……” 周游这便冲云吞道：“那你属鸡。” “不嘛，我不想属鸡。”云吞渴求地看着周游。 “那……”周游挠了挠头，“猴和狗选一个。” “猴！” “好的，那你属猴。” “哈哈哈，这才是食物链顶端属相。”云吞开心地回过头冲女店员道，“姐姐我属猴，给我拿个小猴子。” 女店员的手已经发颤了，但她总不能赶走这两个人，她擦了擦额头，指着柜台里的吊坠道：“你想试哪个小猴子？” “都是吾的！吾乃……” 话没说完，她的头已经被周游按住了，周游同时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冲女店员遗憾地说道：“随便拿一个就好，她脑子……哎……” 周游说着，表情已然悲伤。 女店员看着有苦难言的周游，很快就反应过来。 原来，这是一个智障妹妹。 怪不得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而这位哥哥，为了给妹妹过生日，不惜改变她的属相，迎合她的喜好。 想到这一步，女店员再看周游，竟然有一丝心酸，又有一丝敬佩。 真是个好人啊。 她揉了揉眼睛，打开柜台，挑出了她最喜欢，最可爱的一个小猴子金饰吊坠。 “唔。”云吞双手捧过吊坠，看着张开嘴微笑的小猴子简直爱死了。 “来，姐姐帮你戴上。”女店员又赶紧绕出柜台，俯身弯腰，接过吊坠，围着云吞的脖子小心戴好，随后拿起小圆镜照给云吞，“很可爱呦。” 云吞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上金灿灿的小猴子，满脸都写着幸福和想要。 这时，周游却从双肩背里取出了建筑打印机，当然这在其他人眼里不过是一个笔记本电脑罢了。 周游打开打印机，快速用镜头扫过吊坠，简单操作了几下后，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很好，可以扫描。 把这家店，给我全扫了。 女店员当他是在照相，也没去管，只蹲在云吞身旁问道：“怎么样，喜欢吗小妹妹？” “喜欢！”云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使劲点头。 “不，你不喜欢。”周游很平静地说道。 “……唔。”云吞挣扎了很久后，像机器人一样一格一格的，僵硬地转过头，痛苦地看着店员，“我……我不喜欢。” 女店员感觉，很不好。 换下吊坠，又走到了戒指区，这次女店员没有说什么，云吞自己趴在了铂金戒指柜台前，又走不动了。 女店员学聪明了，没有贸然推销，只是暗中观察。 这一次，周游主动蹲在了云吞身旁，冲里面的戒指努了努嘴。“喜欢么？” 云吞也变得理智了一些：“我……我可以喜欢么？” “当然可以，真喜欢咱就买。”周游大方转身，冲女店员抬手道，“我们试试这个心形花头的小戒指。” 女店员又绕到柜台里，看着戒指皱眉道：“小孩子不太适合戴戒指，毕竟现在手指太细了，将来还会长的，买下来的小号戒指可能过几年就不能戴了。” “这都不是问题，她喜欢就够了。”周游温柔地轻抚着云吞的肩膀，眼眶微微发红，“毕竟……她可能……没那么长时间了。” “啊……”女店员被最后半句话直接击穿了，捂着嘴呆在原地。 原来……是绝症？ 这个情况……是脑癌么？ 怪不得这么瘦…… 此时再望向可怜的云吞，她简直要哭了。 明明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本该拥有幸福的一生，可偏偏…… 也许将来，根本没有机会，让心爱的男人给她戴上戒指了…… 那么至少，在现在…… 女店员又满怀愧疚地望向周游：“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哥哥。” 周游只是捂着眼睛摆手，看上去特别令人同情，又特别深藏功与名。 “这个，是最小号的。”女店员抽出了一只铂金戒指，递给了周游，“您给她戴上吧。” “您来吧，我拍个照。”周游又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好的。”女店员绕出来，蹲在云吞面前，抬起她的右手，把戒指轻轻地套在了她的食指上，抹着眼泪道，“加油妹妹。” “唔……”云吞颤颤抬起右手，看着银光璀璨的心形戒指，嘴巴张得老圆，“好喜欢……好漂亮！” “咳……”周游扫描过后，默默的问道，“你，真的，喜欢么？” 云吞瞬间浑身一抖，非常非常用力的，把戒指又摘了下来，送到女店员手里，“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再……看看吧……” 女店员沉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游略显伤感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能不能多选一下……毕竟，钱……很难，我想让她试过各种各样的，留下照片……最后再选。” 女店员瞬间会意。 毕竟……是绝症啊，为了治病，一定已经花光积蓄了吧。 的确，多试试，留下照片也是美好的，我理解你们，不买也是可以的！ 她使劲点了点头，心中伟大的光芒燃起。 正如，下午，给云吞挑衣服的女店员。 040 浓烈的不安 一小时后。 云吞试过了钻石手表、羊脂玉手镯、珍珠项链、红宝石戒指，价格从100块到100万不等，本来轮不到她试的东西也过了个瘾。 然而，她自己，已经麻木了，不知道自己该喜欢什么，能喜欢什么。 大概，这就是恶魔吧，连享受珠光宝气这么爽的事情，都能变成一场炼狱的折磨。 周游默默地收起建筑打印机。 任务完成，这家周大胖珠宝店，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接下来，值得进行扫描的昂贵材料还有各种稀土、氚、铀-235、金坷垃…… 算了到此为止吧……那些东西一个比一个危险，就算真的可以打印出来，在销赃售出的过程中也会遭到怀疑。 女店员的眼泪，也早已经流干了，看着周游收起笔记本，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 “谢谢，辛苦了，虽然我们什么都没买，但留下了很多珍贵的照片。”周游最后揉着眼睛说道，“她也算，不枉……呜呜……” 周游低着头，不再看她。 “没关系，以后还可以再来，只要我在，随时都可以。”女店员蹲在云吞面前，不自觉地牵起了她瘦弱的小手。“要加油啊……” 云吞不知道该怎么表演了。 “那再见。”周游牵着云吞向外走去。 “再见。”女店员挥泪惜别。 然而周游却有点牵不动，毕竟，力量上他是不占优势的。 “唔……”云吞回头瞪着最开始的柜台嘟囔道，“真的好喜欢……” “以后再买好不好？” 云吞眼睛一亮，抬头看着周游问道：“那以后，买最开始的小猴子可以吗？那个不太贵的。” 说这话的时候，口水都渗出来了。 “好，等你真正过生日的时候，咱们来买。” “太好了店长！”云吞兴奋地蹦跶起来，不再抵抗，主动拉着周游向外走去，满脸期待的笑容，还怕周游不遵守约定，使劲强调道，“说好了啊，过生日的时候再来买。” 话是这么说，可问题是。 你根本没有生日啊馄饨。 溜达到商场门口，云吞依然很高兴，一边念叨小猴子一边流哈喇子，同时期待着那个并不存在的生日。 就要踏出门去的时候，周游突然感觉到一种浓烈的不安。 这一天，他欺骗了太多的人了，虽然他也不是什么恶魔，但会睡不好觉的。 嗯…… 雇个挖掘机来挖土填埋，一天也得上千多块了，这笔钱大概是能省下来的…… 就当是给她的工钱吧。 周游为了让自己的内心自洽，又拉着云吞反身往回走去。 “唔？”云吞问道，“还要买什么吗？” “嗯。”周游沉声嘟囔道，“大概后天开始，你就要干活儿了，为了给你点干劲儿，稍微提前发一些犒赏。” “唔？” 周游就这么一路领着云吞回到了最初的柜台，双手霸气地拍在柜台上：“一开始的那个猴子吊坠，我们要了。” “！”女店员捂嘴惊道，“可是先生……” “要了。”周游心疼的不敢去看女店员。 毫无疑问，他是在为钱包心疼，这次并不是演。 云吞看着周游也捂着嘴愣在原地：“别……别勉强啊……” “嗯？那不买了。” “买买买！” 女店员火速从柜台里取出了小猴子吊坠，当她走到周游面前的时候，她哭了。 周游正在从双肩背里，一块一块的凑钱，有旧到要成碎纸的毛钞，也有感觉已经淘汰了的硬币。 其实是周游特别懒，经常把零钱落在书包里。 女店员看着辛苦凑钱的哥哥，看着不忍让哥哥花钱的云吞，她再也扛不住了。 “先生……4.5折……用我个人的生日福利额度给您……” “不用！”周游抬头看着她，坚守着穷人起码的尊严，“该多少多少，我们买得起的。” “4.5折，一分不能多了。”女店员红着眼镜回到柜台前，火速开出了票据。 在女店员强烈的坚持下，周游不得不妥协，花了251块五毛五，买下了这个吊坠。 临别前，女店员主动加了周游的微信，她想时刻了解云吞的病情，给她加油鼓劲儿战胜病魔，周游当然知道她的想法，于是第一时间禁止她看自己的朋友圈了。 云吞终于美滋滋地戴上了项链，蹦跶着走在街上，时不时还低头看看胸前晃荡的小金猴，越看越高兴。 而周游，其实是有一些负罪感的，买下这个吊坠后，他的不安并没有平复，反而加剧了。 但他转念又是一想，自己少花钱了，云吞得到了她喜欢的东西了，店员也坚信自己帮助了他人，得到了一次难得美好的销售体验。 这件事，对每个人都是正收益，太美好了。 自己到头来，做的还是好事。 嗯，捋顺了。 周游看着云吞，终于也乐呵起来：“今后好好做事，把生意搞好，跟着我，吃香喝辣，懂哈？” 云吞揉着小猴子吊坠信誓旦旦：“放心吧店长，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好了好了，不要这么说话，我们又不是天安社。”周游摆了摆手道，“东西也买了，你该听话了吧。” “嗯，一直唯店长马首是瞻呢。” “咳……”周游有点尴尬地说道，“你下午看着那谁，苏依依，看着她胸脯问我，那个是什么。我仔细想了想，你这个年龄，可能最好也要穿上。” “需要吗？”云吞低头拉起上衣领口，朝里望去，“空空如也，不用兜的啊店长。” “这个……总之，还有很多类似的事情，比如例假的处理，内裤的选择，包括洗澡时候要注意的，女孩子要自爱的一些事，这些我没法教你。”周游扭头道，“苏依依就住在附近，她算是你的前辈了，经历过适应人类身体的过程，你去找她待两天，学习一下相关的事情。” “唔？” “就是让你去她那里住两天。”周游比划道，“明天我还要出一天门，也不方便带你。” 云吞拉着周游的胳膊，使劲摇头：“我在家学视频就好了。” “很多事情视频里是没法教的。” “那店长教我。” “我更没法教。” “那就不学。” “……” 云吞死抓着周游，闭着眼睛鼓着劲儿唱了起来：“他们都夸我是一个聪明的小孩~再好吃的东西我也不理也不睬！如果家里没人~只有我一个人在~陌生人来敲门~我怎么也不开！” 妈的这些儿童歌曲洗脑能力好强。 看着非暴力不合作，只唱儿歌的云吞，周游终是叹了口气。 过一段再说吧，确实现在给她放出去也不太放心。 041 强者的课程 这天晚上，云吞竟然主动学习了，学习到睡觉。 看到云吞这么努力，周游也决定死死地恪守着他的誓言，即便闲鱼咕嘟了很多次，他也没有打开。 男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 于是，为了嘉奖自己，他刷了半宿的小视频。 ……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周游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坐在床前，捂着额头，心中充满了懊悔。 唯一值得自我安慰的是，他昨夜看的主要内容都是有关旅游、民宿、建筑设计和宠物的内容，算是扩展专业视野了吧。 来到客厅，意想不到的是，云吞正在一本正经地对着笔记本屏幕学视频，张圆了嘴，极其认真地里跟着视频发音。 “啊。” “窝。” “额。” “一。” “唔。” “逾。” 已经学到汉语拼音了么？那可是小学级别的强者课程。 看着认真学习的云吞，周游难免心生愧疚，自己一个成年人，自制力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 云吞见周游出来了，主动打招呼：“店长早哇。” “嗯，很好，加油。我去准备午餐。”周游夸奖过云吞，打着哈欠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又探头出来，“想吃葱油面还是打卤面？” 云吞很紧张地对着屏幕“啊，窝，额。”一番后才说道：“葱油。” “哦。” 周游又回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后，又回到门口探出头：“菜码吃豆芽还是芹菜丁？” 云吞紧次，他选择了小心翼翼，暗度陈仓，静悄悄地踱步到门口，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侧耳倾听。 客厅的声音，非常的清楚—— “我，魏嘤嘤，天生脾气暴，不好惹，谁要是再唧唧歪歪，我有的是法子对付她。这儿，是紫禁城，行走坐卧都要讲规矩，容不得你们放肆！” 这好像不是……汉语拼音的课程吧。 周游轻轻踱步出去，云吞并没有发现，而是非常投入地，攥着小拳头瞪着屏幕，嘴里时不时发出唔唔的声音。 直到周游站在了她的身后，她都没有发现。 果然，是在看清宫戏，潮流走的很快，这个戏周游都没看过。 周游眯着眼睛，突然一掌拍下去：“开封有个！！！包青天！！” “唔？！”云吞浑身毛都炸起来，下意识拍向键盘，一通溜到家的操作，在一秒钟之内，又切回了汉语拼音学习视频。 “啊窝额一唔逾”的拼音声音，与清宫戏的音乐交织在了一起。 云吞骨头发颤，紧张地揉着胸前的吊坠儿。 “怎么按的？”周游坐在云吞身旁，冲键盘努了努嘴，“教教我。” “哦，这个啊。”云吞把手放在了Alt和Tab键上，“这两个一起按，你看啊……嘿，就切成电视剧了，再按……嘿，就回来啦。” “可以啊……够溜的啊。”周游“轻抚着”云吞的脑袋，“拼音还没学会，这个学起来倒是快啊。” “唔……”云吞低着头，牙齿咯咯作响。 “我跟你好好说啊。”周游伸手，摸向了云吞的小猴子吊坠，“让你学这些呢，并不是我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是为了让你掌握人类的基础技能，这样才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至于清宫剧，不是不能看，学习完了再看好不好？” “好。” “嗯……这剧叫什么，刚刚嘤嘤嘤的还挺带感。” “是啊，这个比《贞浣传》好看多了店长，墙裂推荐。” “那有《环株格格》好看么？” “那肯定的啊，我跟你说啊，环株格格也就一还可以。” 周游再次眯起了眼：“呵，没少看啊？” “……” …… 午餐的时候，周游用沉默给云吞施加压力，云吞也的确很紧张。 实际上，周游是在认真的思考，到底应该怎么对付云吞。 一味的满足，会让她变成一个贪图享受的，越来越难以满足的，任性的家伙，更何况自己也没有那个财力。 一味的暴力驯化，也难以让她在这个人文世界立足，周游自己也会有被法律制裁、良心不安的风险。 看来，只能是暴力与满足结合了，也就是大棒加胡萝卜。 所以周游讨厌熊孩子，生活已经很麻烦了，还要跟他们斗智斗勇。 “晚上我回来，检查你的汉语拼音听说读写。”周游搅拌着葱油面，声音渐渐发沉，“不过关的话，把你送到苏依依那里特训，住在胖虎的笼子里。” 云吞颤颤点头，吃面。 “点头也没用，晚上看结果。” 云吞紧张地放下面碗：“怎么算过关？” “我觉得过关就过关。” “店长，你这样含糊的标准，很没有说服力啊……” “嗯？” “很有说服力。” “嗯。”周游吃了口面，“我也没逼你学成什么样子，达到初中生水平就够了，不然连在店里帮忙都做不到。” 云吞也吃了口面问道：“店什么时候能开张啊，店长？” “这是个复杂的工程，我今天出门就去搞这些事。”周游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狰狞。 没办法了，总要面对，学习白静，死磕。 云吞看着周游便秘一样的表情，也不敢再多问，只一心吃面，快速吃完面，自己回到沙发上学拼音去了。 周游则又敲定了一个二手笔记本买卖，这次面交的地方稍微远一些，正好他也要往那边走。 出门第一站，是区公安机关，根据最新的要求，即便是民宿也要申请特种经营许可证，就像网吧一样，要联网登记审查访客的身份信息。 不过民宿的手续流程还是比酒店要宽松很多，而且区公安系统远超想象地快捷高效，周游过去只排了半个小时队就完成了申请登记，确定符合条件后，相关人员将在建设完毕后现场审查。 本来以为是恐怖无比困难重重的事情，竟然不到一个小时就搞定了，周游浑身都舒爽起来，提前来到了西山建材城。 这是一个有点偏的建材城，除了装修、家具那些东西以外，也有工厂店出售工程材料，就是水泥、砖头、钢筋一类的东西，这些都是周游正好需要的。 042 不祥的味道 于是，一个手捧笔记本的青年，像游魂一样出没在建材城的每个角落，凡是固体，都休想逃过他的镜头，甚至连建材城这个城的本身，都没能幸免。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直到所有店都关门，周游也才扫了八成的东西，不过主要材料都搞定了，暂时是够用的。 接下来，周游赶在约定时间前到了地铁站，再次面交到一台笔记本电脑，这个真的要给冥帝留着了，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毁约的。 折腾完一天，到家已经九点半了。 周游拎着夜宵，没急着进门，先趴在门口听。 嗯，没有清宫剧的声音。 然后火速开门进去，本来想唱包青天的，但云吞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周游愣是把歌词憋了回去。 走到沙发前，茶几上笔记本屏幕上正在放识字的视频。 呵？很狂么，还学超纲内容？ 周游把夜宵放在了桌子上，云吞的鼻子可见地吸溜了几下，然后在梦境中激烈地斗争了一番，最终选择扭头继续睡觉。 周游最终还是没能残忍到把她叫醒检查学习成果，这件事实在是太变态了，将心比心，如果自己的幼年被这样对待的话，是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成才固然重要，但前提是保证健康，如果性格搞得像大姥那样，那修成了神仙又有什么意义呢？关键还没有性生活。 周游给云吞盖上薄毯子，进屋洗澡收拾了一圈，之后舒舒服服坐在书桌前，打开建筑打印机，开始了一个复杂的，但只有他才能做的工程—— 将扫描到的材料分门归类。 所有扫描的材料，大概被分成了以下几大类。 首先是耗费基料最低的大类别，建筑底料，包括工程塑料、砖瓦、混凝土等等，这类材料相对比较常见，耗费的基料从每立方米0.01到0.1不等。 之后是各类石材，耗费明显大一些，从0.08到0.4不等，纯正的高致密度大理石周游算是玩不起了。 再之后是陶瓷、玻璃，树脂等复合材料，消耗在0.2上下，也不太划算。 站在消耗比顶端的无疑是各类金属，立方米消耗从0.3开始，一路攀升到纯金的580000点，也就是说，用光手上的10个单位基料，只能打印出来一小疙瘩。 这也直接打击了周游制作黄金屋和钻石屋的动力，果然还是建筑打印机，不是印钞机。 更重要的是，直接打印建筑，相当于节省了大量的人工成本时间成本。 顺利的话，只要挖好地基，做好土地平整，真正的建筑打印，也许一天就足够了。 至于挖掘机和压路机…… 周游听着客厅传来的细细的鼾声。 嗯，养肥了，差不多是时候了。 如果能把这些工程投资省下来，有限的钱就可以用在室内设计和装饰上，这将直接决定民宿的逼格和价位。 这一晚，周游把手机放在很远的地方，才上床，绝对什么都不能刷了。 …… 次日晨，云吞迎来了人生中最丰盛的一顿早餐，有火腿肠，有煎蛋，有牛奶，也有西蓝花。 同时，她也遇到了态度最和蔼可亲的周游，总是给她夹菜，想让她吃的更饱一点。 更可怕的是，周游主动把笔记本放在了餐桌上，允许她一边吃饭一边看清宫剧。 虽然这些都是很享受的事情，但当这些利好同时出现，却让云吞感受到了一种不祥的味道。 之后的事情更可怕，他们去了离周家院子不远的龙盘村，在那里购买了手推车、铁铲以及一些云吞不知所云的装备。 在推着这些东西去院子的路上，周游还十分主动地让她在沿路的路灯前充能。 云吞越来越清楚，混了这么久，终于到这一天了。 然而当他们踏进院子的时候，同时都慌了。 眼前绿茵茵的一片，乍一看像是错走进了高尔夫球场，但回过神来又觉得是来到了草原，还是瑞士半山腰进口的那种。 草原的尽头是蓝宝石般的湖畔，更远的地方是山林，更更远的背景则是峦山本身。 在被景色本身震撼的同时，周游觉得，可能已经不需要多余的建筑了。 不得不说，郁灵位面泉眼+灵株的组合实在是太稳了，大姥独居在生态那么好的位面，没有性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了。 “哇！”云吞撒下了手推车就冲进了院子，往地上一扑就开始打滚儿。 周游也呆呆地跟了进去：“你不是讨厌这种宝地么？” “有了这个身体以后，讨厌不起来啦。”云吞在地上翻滚着咯咯笑个不停，“连虫子都不怕啦。” 周游溜达在这个不亚于任何5A景区的小院子里，同样不可自拔。 不知道为什么，人都特别喜欢蓝色和绿色，越自然的越好，而现在整个院子全是这两种颜色，空气自带泥土的芬芳，时不时还从湖面吹来一阵爽风。 周游干脆也往地上一躺，四仰八叉地闭着眼睛大口呼吸。 好久没这么呼吸过了，不知不觉，肆无忌惮的吸氧也成为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呼吸足够久了，周游才缓缓睁眼：“都有点不忍心施工了。” “嘿嘿。”云吞也侧着滚过来，“要不再玩两天的？” “别做梦了，时不我待。”周游睁眼叹了口气，“其实现在这个环境，我直接租给旅游业的运营商就好了，我估计大酒店连锁都会考虑的，一年……至少八位数的租金吧。” “八……八位数……”云吞摆着手指算了起来，她的计算单位与常人不同，是按甜筒来算的，一个甜筒是四块钱，那么八位数…… 很快手指就不够用了，开始脱鞋用脚趾。 “大概是几十上百万个甜筒吧。”周游随口道，“一天吃十个，可以吃200年。” “！！！” “不过可惜，我们没法租出去，必须自己运营。”周游说着撑着地起身，同时望向了树林前的那块黑色石头，“这个地方，必须我自己掌控。” 云吞也望向了那里，喃喃道：“是哦……吾终究，是要复仇的。” “那你可得加紧修炼了。”周游晃了晃脑袋，指着院门口，“抄家伙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哼！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力量了。” 043 放线 周游很想再躺在湖边爽一会儿，可他还是坚决地站起来了。 该干正事的时候干正事，这是成年人起码的觉悟。 等把民宿建好，摆好躺椅和遮阳伞，泡上红茶，踏踏实实坐在这里也不迟。 云吞去门口推手推车的功夫，周游从双肩背中拿出卷尺和喷雾剂，简单的测量一番后，在湖边画出了一块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微微向湖面探出，约有80平米。 这大概也算是史上最粗糙的“放线”工序了吧。 作为建筑工程基础的第一步，放线就相当于在地上“画出”建筑所在的位置，通常会用到经纬仪等一系列设备，需要绝对的精准。 然而对于郊野平房而言，可以适当宽松一些，而且具体到施工流程，其精确度是由建筑打印机决定的。 因此，这个图形唯一的作用就是…… 给挖掘机一个目标。 云吞这会儿也推着手推车过来了，掀起袖管，晃了晃头，抄起铁铲就要开干。 “别这么莽。”周游真的怀疑云吞要一路挖到地核，赶紧说道，“挖30厘米深就够了，尽量确保底层平整，挖出来的土放到手推车里，运到黑石头后面暂时堆放。” 说完这些周游还觉得不够，又着重说道：“轻点，别把铲子弄坏了。” 云吞微微一笑，嘲讽地看着周游，戴上了搬砖专用的白手套，顺便朝手上吐了两口吐沫，左手拿铲，右手拉车，走到施工区域跟前。 将手推车停在放好的线边缘，云吞则走到线内，沉吸了一口气，双目忽然圆瞪，好像暴露出了比卡丘的电火花：“嚯！” 同时，铲子猛地戳向地面，可怜的草皮连着松软的泥土被瞬间剥离，只见云吞胳膊轻轻一扬，一铲子碎土准确地被甩在手推车内。 接着是第二铲，第三铲，这个节奏和力度，酷似小鸡啄米。 而且她一边啄，一边不屑地望向周游：“装备太鶸了店长，有狠点的么？” 周游震惊的同时，颤颤地拿起了地上的备用铁铲，双手送上：“要不，你试试双铲，左右开弓？” 云吞接过备用铁铲，一手一个，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后，大喝一声。 “哆！哆！哆！哆！” 云吞就此进入了第二形态，左手一铲，右手一铲，像是人形高达在炒菜。 狂啄之下，坑开始以可见的速度变深。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重体力的挖掘机工作，看起来却像是无双割草一样，很快就盛满了一车。 发现车满了以后，云吞这边扔下铲子跑到车前，推着把手朝林子那边冲刺，还舒舒服服唱着儿歌：“太阳当空照~小鸟对我笑~” 这力量感和这个歌声，非常不搭配。 看着与阿拉蕾同一级别的云吞，周游替这个世界捏了把汗。 如果有机会去低魔中魔位面，一旦给了云吞适当的武器，搞不好，真的是个魔王。 无论如何，看到挖掘机顺利运转的周游还是很兴奋的，虽然只是微小的工作，但在这一刻，算是正式开工了。 指导云吞找到挖坑节奏后，周游也拿出了建筑打印机坐在旁边，开始一通操作。 昨晚，他已经将一期小屋的工程图和设计图导入软件，不得不说进程165虽然是个超级奸商，但技术水平堪称一流，根据之前笔记本电脑样本制作的这台机器，竟然可以兼容很多这边的工程文件。 一番微调后，工程学上已经可以打印了，下面唯一要做的就是选择材质，这里的材质也不仅仅是墙体的砖瓦，还包括粘结材质、钢筋材质、表面涂料等等。 除了将小屋外墙设定为木板材质是出于美学考量外，其余一切都是按照现代平房的标准走的，在保证安全稳固的前提下，更多设计与美学方面的考量，将通过室内设计完成。 在周游设定完毕伸懒腰的功夫，云吞也找周游来验工了。 最终，云吞还是活活多挖了五厘米出来，好在够平整。 接着，是让建筑打印机扫描地形，再把之前设置好的小屋嵌入地基，微调确认。 根据计算结果，这个小屋将消耗0.37个单位的基料，预计完成时间一小时二十五分钟。 还能说什么呢？ 但愿，它够稳吧。 周游有些紧张地把打印机放在地上，敲下了确认键。 如同试验的时候一样，打印机盖自动合上，四周的螺旋桨张开，像是无人机一样起飞。 底部的打印探头也随之伸出，绕场盘旋一周确认坐标位置后，从挖出地基的左上角开始扫描式打印。 它并不是像平常盖房子一样一块砖一块砖往上堆砌，而是像打印一样，一个像素一个像素，一行一行的把东西浇灌出来。 有趣的是，这个过程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玄幻的地方，实际上除了“基料”在材料学上的神奇功效之外，这个水平的3D打印地球早已实现。 周游和云吞就这么坐在草坪上，看着打印机在地基里一圈一圈的飞了三分钟。 这个过程实在没啥观赏性，他俩很快就看烦了。 于是，周游画出了第二栋小屋的所在地，并给云吞充了几格电让她继续开工，自己则流着哈喇子，跑到了传送石旁边，靠着石头坐下。 阔别两天的闲鱼，他终于有资格打开了。 两天没有运营，已经堆压了大量事宜有待处理。 首先是……老朋友，冥·帝—— “周游店长？怎么样了？” “顺利么？” “鄙人很慌……你不会是在争夺小王乐穷的过程中……” “周游店长，鄙人已在本位面做了祈祷法术，只求店长平安归来。” “店长，你再不回话，鄙人就要做献祭仪式了。” 周游感觉，冥帝就要被活活逼成再买剁手了，这么下去会疯的。 他赶紧回话：“老铁，我得到了！新的小王乐穷，我得到了哈哈哈。” “！！！”冥帝十分激动，“鄙人险些就开始献祭仪式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拯救了不少生灵周游店长。” 044 后宫制衡？ “哎，可是在地球位面，为了小王乐穷，位面头破血流，生灵涂炭啊。”周游实在不忍心再编下去了，“老铁你稍安勿躁，我正在处理伤势，等我确保安全了，我们立刻交易。” “保重！静候佳音。” “嗯。” “这个……大概多久？” “一个小时吧。” “那鄙人就一直在这里等了。” “好，我尽快。” “不急啊，鄙人不着急。” 周游也是真没见过这么不着急的人。 接着是大姥—— “照片。”（两天前） “照片。”（一天前） “照片。”（三小时前） “照片。”（一小时前） “照片。”（四十分钟前） …… “照片。”（三秒钟前） “照片。”（两秒钟前） “照片。”（一秒钟前） 周游看着这些信息，非常爽。 时间越靠近现在，她发的越密，此时一秒一发，很急迫的样子。 他越急，周游就越爽。 高冷？强给我塞人？霸道大姥？ 你想要？ 我不给啊！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周游爽够了，才乐呵呵回话道：“寂寞了？” “照片。” “听说，你们位面就你一个人？” “曾经，有很多。” “哦？那都去哪儿了？” “话太多，死了。” 周游浑身一阵恶寒。 一番挣扎后，他为了地球的安全而送上了云吞挥铲子干活儿的照片，绝不是因为怂。 看过照片后，大姥十分欣慰。 “本该弹指即成的事情，做的如此狼狈，很好。” 周游也算摸清了，大姥开心的时候，话里的字相对比较多，语句是连贯的。 看着大姥的回话，周游觉得时机很合适，这便试探道：“话说，我这边养她很贵的，仙姑那里还有什么改善环境的法宝，可以送来当做抚养费啊。” “没有，不给。” 哼，可惜了。 而且她开心的情绪过的也太快了，瞬间又性冷淡了。 周游于是也选择了冷淡：“行吧，我过两天我再给你发照片。” “不必，我很久都不能上了。” “啊？多久？我还想从郁灵位面买东西呢。” “不知道，也许，永远。” “蛤？？”周游惊道，要寿终正寝了么大姥？ 当然他没敢打字打出来，换了种方式问道：“要闭关修炼么仙姑？” 对面没有回话。 “有大敌来袭？” “喂喂？喵喵喵？” 这人最烦的就是这点，把自己的话说完了就撤。 无所谓，周游也懒得知道。 “那你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啊仙姑。” “嗨，其实我也不是关心你，主要是我该没法遣返大混沌了。” “也不是大混沌，我主要是想买郁灵位面的东西，很好用。” “就这样啊，一定报个平安啊。” 留言过后，为了尽快忘记大姥，周游打开了【地球闲品】鱼塘。 养了两天，现在是彻底热闹了，小两百个人正在群聊，未曾想到的是，现在最活跃的竟然是冥帝。 【冥·帝：好消息！周游店长联系本人了，安然无恙，大家不用再担心了。】 【凝固的电波：呼……太好了，怎么都联系不上，就怕店长出事呢。】 【触手不怪：@冥帝大佬，帮忙问问周游店长本周到底上架什么东西好不好？】 【冥·帝：大家稍安勿躁，周游店长刚刚征战回朝，还在修整中，有消息鄙人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触手不怪：不愧是塘主的挚友！】 【冥·帝：呵呵，言过了，君子相惜罢了。@再买剁手，麻烦改一下鱼塘公告，告诉大家周游店长无恙，辛苦了。】 看来冥帝，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老实，也是个控制不住自己要装哔的货色。 看到这里，这两天本来都没有私聊周游的再买剁手终于急了，戳了一下周游私聊过来。 “:;(∩′﹏`∩);:……为什么是冥帝不是我……” “啥？” “为什么你回来先告诉他？” “……” “明明是我先来的(′;ω;`)。” 周游快速操作—— 【系统提示：您已成功将再买剁手拉黑】 然后周游心里默念了十秒钟，取消了拉黑。 “哥哥我错了哥哥。” “哥哥别屏蔽我。” “屏蔽我也没事，别撤我的管理好么。” 这种人，就是不教训一下，不知好歹。 看到他决心知错必改后，周游才回话：“冥帝一直在催我走私，我才先回的他。” “所以你还是跟我比较好对不对~~~~(????)” “你再这样我真拉黑了。” “别别别！我帮你宣传小王乐穷呐，你到底还有多少货？还有飞天茅台。” “嘿嘿，这个保密。” “……就两天了，那你这周最后的额度准备摆什么？” “我看看帖子再决定。” “嗯，定价的时候一定找我商量，别跟卖上一个小王乐穷似的当冤大头。” “……这话我听得怎么这么不舒服。” “ε≡?(′?`)?~~~” 周游觉得心很累，明明只是经营店铺而已，为什么搞的像是后宫制衡一样，难道还要平衡冥帝和剁手的好感度么？ 毕竟是两个肯出力的鱼塘管理员，暂时还是不要拉黑了。 打开鱼塘帖子区，周游最后又翻了一圈，选了一个受到一定关注，又不至于特别值钱的东西——除臭剂，没太多人聊这个，最高价的人愿意出130鱼丸。 于是周游把这个发给剁手。 “我准备摆200。” “可以。”剁手很快答道，“不过可能卖不出去，你最好同时多上几个差不多的，一起卖200。” “有道理。可以啊剁手。” “嘿嘿~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今后可以给点薪水啊~” “嗯，我们地球的传统，工资都是年结的，一年以后我们聊这个。” “真是个残忍的位面，比我们的元首割的都狠。” 接下来，周游撤掉了原来的展示商品，分别把除臭剂、洗涤灵、消毒水一类的东西摆了上去，200，200，统统200。 其实他现在，也不是很怕不小心低价卖了东西，毕竟还可以走私，甚至走私才是大头，像是进程165一样，他的销售额度都用来卖走私换到的商品了。 自己店里的事情搞定了，终于可以，开始与冥帝交易了。 他们已经协商好先钱后货，因此周游必须要先找到一个售价1500鱼丸上下的商品，让冥帝当成礼物送过来，因为没有选好商品，周游才迟迟没有发货。 关于民宿的东西，现在暂时是够用的，周游想优先看看关于自己的东西。 毕竟，老被云吞说鶸，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045 优秀的文案 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权威（武力压制），周游瞄准了闲鱼中商品的第一大分类，丹药炼金。 这个分类的地位，等同于地球二手交易中的“数码电子”，是交易量的主要贡献者。 点进这个分类后，按照热度排序，出现在第一位的是一个名为【恶魔之心】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物品名的时候，周游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左胸口，有点紧张。 稍微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谁的心脏，而是一种号称能“强化心脏”的中魔位面果实，从图片上看还有点像火龙果，只不过自带光炫特效。 【物品介绍】 【30年结果的恶魔之心，在本位面食用可以强化三倍心脏功能，其它位面不保证同样效果，请自行根据闲鱼评估决定是否购买。】 【闲鱼评估：预计衰损极其严重，商品将沦为普通水果或是无法食用的无机物，不建议地球位面购买。】 其实看到后面的评估结果，周游反而是放松的，如果评估很好，告诉他在地球吃下去心脏也可以变强三倍，他反倒会很慌，因为他根本不确定自己的身体和血管能扛得住这个心脏制造的血压。 下一个商品，【筑体丹】，根据卖家的描述，无论身体受到了怎样的损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吞下这个就可以让身体重新生长，复原。 周游觉得筑体这个翻译不准确，应该叫仙豆才对， 【咸鱼评估：预计衰损十分严重，商品将沦为极端的补品，食用有风险，不建议地球位面购买。】 可惜了，+1UP的机会没了，地球容不下仙豆。 接着往下翻，都是各种各样可食用的商品，但只要是有魔位面的商品，在地球几乎必定会失效，看来周游必定与排山倒海、人形核武无缘了，最多最多，延年益寿一下，或者当成兴奋剂冒险吃下去，还要承受原地爆炸的风险。 当然，也可以纯粹从美食角度购买这些商品，但周游暂时还没这个瘾。 周游注定与主流市场无缘了，只好打开了类似功效的分类——秘术功法。 【究极元素掌握秘术】、【教你如何变身】、【伪装幻术入门】、【地震，只需要动动手指】、【天仙修炼法（保证是全集）】…… 这些东西，有的是图册，有的是“神念”，更多的则是把秘术熔进了某种器皿，以供人学习。 同样的，90%的东西闲鱼评估结果在地球位面都趋近于无效，偶尔有一些低魔位面的功法也许能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但风险很大，唯一大概率不会失效的，是一本名为【大体操术】的小册子，来自一个无魔位面，然而根据卖家的描述，它唯一的效果就是活动筋骨，消耗热量。 看来位面的性质和发展方向，完全是根据位面的物理规则决定的，比如云吞所在的郁灵位面，很有可能是四处都充满了电解质的环境，而决定谁生谁死的唯一因素，就是身体的导电系数或是电阻。 在这种环境下，这个位面的生命自然会演化、开发出各种“功法”或是“灵丹妙药”，学习或实用后，可以极大地提高导电系数，拥有操纵雷霆的力量，也许某个丹药在那里真的极其稀有且值钱。 但放在地球，它一文不值，甚至会吃出人命，人体的导电系数还是不要随便改变了。 这可能也是无魔位面物品走俏的原因，相对于高中低魔的商品，无魔位面的商品并不那么依赖环境和规则。 虽然道理都想明白了，在地球很难修炼出什么名堂，可周游还是不死心。 好歹，他也是第一个接触其它世界的存在，总该有点甜头吧，虽然他也没准备当人形核弹，但稍微提升一下体力，增强一些功能，总该有机会的。 毕竟，双铲云吞就在不远的地方，脑电波咣当妹也是亲眼所见，既然地球容得下第一个，第二个，那也该容得下第三个。 怀着不服的心情，周游打开了【珍宝法器】。 这一次，终于有了一些突破，相比于“食品”和“功法”，珍宝法器无疑更接近“机械”这个概念，原理上也与地球更接近一些。 一番扫货过后，周游终于筛出来了一个合适的东西，是一个绿色的，像是运动系手环的东西。 【★畅销全部位面★练功手环——赋灵版爆炸来袭，血巢位面（低魔），售价1480鱼丸。】 【物品介绍：您想拥有20倍的修炼效率么？您想拥有量身定制的修炼课程么？您想体验“天才”的光环么？赋灵版练功手环，您值得拥有！由高魔位面大神打造，特供全体位面！装配后可随时进入高负荷修炼模式，顶级天师赋灵体贴身指导，助您早日成神！温馨提示：成神后可以再转卖，保值投资哦！】 【闲鱼评估：该物品封装优秀，衰损极低，使用时有轻微受伤风险，可以考虑购买，如有偏差，闲鱼概不负责。】 看起来是个很优秀的东西，但下面评论并不好。 “摆了7周了，还不降价？转卖就别这么贪了好不好。” “这个东西就初期有用，很快就会修炼到瓶颈的，可以提高，但成神纯属扯淡。” “我见过这个，转手很多次了，最开始2500鱼丸来着，看来大家都用不久啊。” “垃圾描述，欺诈营销，已拉黑卖家。” “改价1300，我立刻拍。” 从评论中看得出来，这东西也算是“声名远扬”了，在越偏向高魔的位面口碑越差，越偏向于低魔的位面口碑越好。 虽然大家都在喷他的广告文案恶心，但确实也说不上是欺诈，最多有所夸大功效罢了，而且从现在的情况看，还没人知道这个东西在无魔位面的使用效果。 周游挠了挠脸，看着这个酷似运动手环的东西，有点瘙痒。 其实他也一直想去健身房找教练来着，谁不想体力好点，稍微有点小肌肉，自己舒服也受人欢迎，尤其是去游泳的时候。 可问题是，这需要几乎每天都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外加蛋白粉，每天抽俩小时干这个，真的不是谁都有这个精力和毅力的。 尤其是自己，这种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习和事业上的男人。 他心里这么说着，拇指微微滑动，又往下刷了刷。 046 体验爆炸 大家的吐槽点主要是集中在训练瓶颈，还真没人说这东西的效率不行。 虽然价格有点小贵，但这其实是跟冥帝的走私交易，相当于用一抬450元的二手笔记本，换一个超级健身房+健身教练，赚的啊！ 想想看，每天随便晃悠几分钟，相当于锻炼一小时。 三天练出三角肌，五天拥有健硕的胸大肌，两周出大腿肌，就C罗那样的，三周腹肌爆炸，一个月后无敌猛男翘臀，白静都求着想摸的那种，就不给她摸哈哈哈。 人一旦身体上想购买某个商品，就会开始一系列，无休止的恐怖脑补。 随着脑补的愈发深入，周游的表情也愈发魔性。 买下来试试嘛，早晚要买这些东西，反正自己货很多，又不用剁手的。说到剁手，看人家剁手，宁可剁手都要玩小霸王，跟他比自己实在不算什么。 周游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点开了卖家咨询。 虽然他已经被购物欲控制了，但还有基本的理智，赋灵这个词显得很刺眼，没记错的话，当时找大姥买的泉眼也是赋灵的，不过很快会散，如果买来一个好东西，结果三两天就失效了，那还怎么让白静不爽？ 卖家名为“女王小可爱”，Lv.5卖家，头像是一个粉粉的像是棉花糖一样的东西，与她所在的“血巢位面”画风非常不符。 还是不要多想了。 周游就此问道：“您好，我是无魔位面的，赋灵在我们这里会很快消散，您知道这个手环能撑多久么？” 这次对方并没有立刻回答，周游就这么愣等了两分钟。 中间，他非常想追问一些东西，或者催促对方，可如果那么做，岂不是沦为剁手、冥帝之流了？ 就算是当买家，也要矜持。 越想买越要矜持。 就在他准备暂时关闭对话看别的商品的时候，女王小可爱终于回话了。 “来啦来啦，不好意思，刚刚有事。” “没关系，我就是问问赋灵的事情。” “不会消散的，这是高魔位面大神用特殊方式封装的。” “能保证么？” “这个……90%保证吧，毕竟我也没跟无魔位面做过生意，你们那里也需要修炼吗？好好奇哦，都没有魔力，修炼了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美，为了装逼，为了不给白静摸了。 周游再度陷了进去。 见周游没答话，女王小可爱赶紧追了一条信息：“对不起对不起，没有打探信息的意思，就是很好奇……” “没事，我只是希望你能保证赋灵不会消散。” “这个，我不敢100%保证。”对方很快答道，“我提醒你一下哦，我们在这里说的话都会被闲鱼暂时保存，如果有纠纷，我们都可以申诉，由闲鱼指定的买家和卖家组成委员会进行仲裁，所以我们现在说的话，将来都是要负责的，希望你能明白。” 原来如此，周游本来还有点奇怪呢，如果一经售出概不负责的话，对方何苦不敢保证一定能用？直接使劲忽悠就好了。 女王小可爱打字速度快的惊人，还在周游思考措辞的时候已经发来了下一条信息—— “哇，我看了你的主页和鱼塘了，好羡慕无魔位面啊，那么多值钱的货可以卖。” “啊？还好吧。”周游笑呵呵回话。 “我跟你讲，你这种店，要不了多久就会成大店的，鱼丸呼啦呼啦的来，根本就不用愁卖东西，大家都求着要加你好友呢。” “嗨，也没那么夸张，不过确实有好多好友申请。” “大神，我减30鱼丸卖你，给个好友位呗。” “别啊，别减啊，我不差钱，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讨厌砍价。” 当然不要减，因为，冥帝付钱。 “哇，不愧是大神，好大气，那我加好友啦。” 周游想了想，还是通过了女王小可爱的好友申请，毕竟对这种风格的人，很难拒绝。 加了好友后，小粉红女王话锋一转说道：“所以啊周大神，你是不会体会到我们这些贫瘠位面的心酸的，我实在没多少好出的货，你看我广告说的那么夸张，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穷位面小啊，有这么好的货，宁可挂一辈子，也不舍得低价卖掉……哎，越说越难过，跟大神你比不了。” “没那么夸张，我也不是什么大神。” “大神你就不要谦虚了吖！闲鱼上比的可不是谁打架厉害，只看谁的店受欢迎，你早晚成大神的周游哥哥！” “那借你吉言了。” “嘿嘿，大神你看，我们聊的这么好，不如这样，如果赋灵在你那边真的失效的话，我下周补偿你一个我这里畅销的商品，但我毕竟是穷位面，也就值不到100鱼丸，聊表歉意。” “你都这么说了……我哪好再说不呢。” “大神就是大神，有风度，大气！” “行了别忽悠了，你这个销售功力在我们位面都不差的。” “哈哈哈，不愧是大神，不过真的不是忽悠哦，大神就是大神。” “稍等我下单吧，有事私聊。” “哪敢随便打扰大神你~” “没事儿，我也喜欢和各个位面多交流。” “哇，这就是大神的眼界么？为了管理万千位面，成为大家公认的领袖。” “吹过头了……” “不好意思……我们位面就是这个文化……我就是领袖。” “真的是女王啊？” “嘻嘻，很微小的女王，大神比我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你够了，不许再吹了，我去交易了，回头聊。” “本女王，给大神跪安了。” 周游关掉聊天窗口，浑身舒爽，这样的销售，可以的么，虽然都是扯淡比的话，但听完了人就是会开心么，怪不得爷爷奶奶们为了买一个“长寿床垫”那么拼，他们买的不是床垫，是体验。 当然，体验是要传递的，周游不是一个单方面让人奉承的人，他同样为别人提供正能量。 于是他打开与冥帝的对话：“老铁，我整好了，现在方便么？” “方便，当然方便，鄙人都没敢下线，就是为了方便，选好要鄙人送什么礼了吗？” 周游把链接发了过去。 没过几秒，提示收到礼品，冥帝作为礼品购买了那个手环。 已经可以收货了，评估也与之前一样，没有意外。 冥帝的信息这才传来：“周游店长，你要试用一下么？” 能感觉到冥帝现在很虚，毕竟他先付款发出了1500鱼丸的货，先不说周游是不是骗子，万一周游收货后，发现在地球没法用那个手环或效果不佳，一气之下直接毁约，那他也没什么办法。 周游回话道：“老铁已经先发货了，这就够意思了，我还试用？那不是抽自己嘴巴么，我这就发货。” “兄弟！我们这兄弟交定了！你也放心，就算小王乐穷到鄙人这里衰损到无法使用，鄙人眼皮也都不会眨一下，绝不会废话。” 周游没再说什么，快速把装好FC模拟器的笔记本当做礼物送给了冥帝。 “收到了兄弟，鄙人先去万千世界遨游了！” “使用说明在我的鱼塘里有帖，有问题随时戳我。” 对面并没有回话，连再见都没有，状态变成了“勿扰”。 想想也对，冥帝已经盼星星盼月亮好久了。 这个购物体验，大概也是爆炸的吧。 老铁，不谢。 047 天生要强 让冥帝心满意足了，周游才搓着手确认收货，如同之前一样，随着传送石的流动，一个绿色的半透明圆环浮现出来。 【练功手环，低魔位面→无魔位面，衰损程度，极低，魔力特征依然保持封装状态。】 【收货完成，期待您对卖家的评价。】 又是一个赋灵物品，里面应该蕴藏着某个大佬的部分意识吧，记得女王小可爱说这是高魔位面制作的，也许赋灵是高魔位面的专利。 眼前的圆环相当规整，不过有点太大了，比周游的脑袋还大。 周游试着伸手过去，圆环好像也感应到了他，主动套在了他的手腕上，之后缓缓缩小，形体也渐渐由虚变实。 大约七八秒过后，手环已经形成，稳稳套在了周游的手腕上，与普通的运动手环没太大不同，只是在手环内侧面，有一段酷似波形图的曲线，大小刚好可以当个LOGO。 周游试着晃了晃胳膊，很正常。 然后试着摘下手环，随随便便就摘下来了。 换只手再戴上，也没问题。 “嗯……”他有点慌了。 他想到了那些花几万块钱买健康床垫的爷爷奶奶们。 难道，这一切都是错觉，都是销售的圈套？ 还是说，只要自己坚信，戴着这个手环运动能事半功倍，就可以了？ 周游晃了晃头，不行，不能这么骗自己。 他把手环戴正后，俯下身子撑在地上，呼哧呼哧做了五个俯卧撑，而后稳稳起身。 好像，比平常，更累一些？ 感觉脂肪，在燃烧？ 是的吧？ 这会儿，手机咕嘟咕嘟响起，在确认周游收货后，女王小可爱才发来了使用说明。 周游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要触摸那个电波符号才能启动开关进入修炼状态，当身体到达一天的修炼极限时，手环功能会自动关闭，在关闭状态，它与任何手环都没什么不同，同时它也可以随时给任何人用，随时转手交易。 将信将疑的，周游轻触一下内腕侧的电波符号。 瞬间，手环像是开启了荧光夜明功能一样，闪烁出莹绿色的光芒。 同时，周游浑身一阵燥热，从胳膊到大腿，总感觉想做些什么，非常的痒痒，就像男孩子第一次的时候一样，虽然他明明没有经验也没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但他就是知道哪里痒就要运动哪里。 周游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撑在地上就俯卧下去。 然而当他“撑”的时候，却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这明明只是第一个俯卧撑，他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酸痛，从肩头的三角肌到大臂的肱二头肌，一直延伸到腹肌和大腿的股二头肌。 明明才刚刚开始，却好像已经做了100个。 短暂的僵持之中，浑身开始发热冒汗，周游死咬着牙，扛着酸痛大吼一声：“起！！” 就这么拼了老命，才终于把胳膊撑直，算是完成了一个俯卧撑。 他感觉，就像是完成了一场世界杯淘汰赛一样，心满意足，又生无可恋。 他身子一翻，就躺在了草坪上，看着蓝天白云，平淡而又幸福。 我是周游，我现在一点也不慌，我感觉好多了。 我不是天生强大，我只是天生要强。 正当周游享受着运动过后的解脱感的时候，一张脸突然挡住了天空，俯视下来。 “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了店长。”云吞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鄙视，双手各自撑着一柄铁铲叹道，“才一个俯卧撑……一个。” “你懂什么？”周游想要起身，但他发现，这个动作相当于仰卧起坐，在起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压，同时腹肌群传来了猛烈的灼痛，这让他的表情立刻憋炸到了极点。 “怎么了店长？”云吞扔下了铁铲，想去扶。 “别，动。”周游颤声道，“我自己……可以……唔……啊……走你！” 在立起身体，完成仰卧起坐动作的瞬间，周游解脱了，这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就是冲过终点线的马拉松健将。 “呼……呼……”周游终于直起身体，双手撑在地上喘起粗气，衣服早已被汗浸透了，整个人酣畅淋漓，他体会着着全力以赴的身体，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随之而来，“这……这就是运动的快乐吗？” “店长……”云吞控制不住自己，想冲他抡铁铲了，“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做作了？” “你，不懂。”周游摇了摇头，这便蹬着地起身，当他起到一半的时候，大腿小腿以及整个下半身突然传来了灼热的酸麻。 不好，小看了这个动作了，是蹲起！ “唔……”周游刚刚舒缓的表情又憋了回去，浑身的肌肉和血液全速开动，整个人陷入了剧烈的震颤。 他知道，自己稍微一松，就会一屁股坐回去，那所有的训练，这些痛苦冗长的训练，都将付诸东流。 撑下去，想想那些举重运动员，训练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云吞看着挣扎的周游，有点绷不住了：“店长……你认真的么？” 周游死绷着劲儿，一点一点一点的，膝盖渐渐直了起来，最后闭着眼睛怒吼一声：“啊！！” 终于，直起来了！ 紧跟着，手环的荧光熄灭了，整个身体好像突然从沙漠进了空调房，一种从未有过的爽感席卷全身。 周游下意识晃了晃脑袋，甩掉了满头的汗珠，面露从未有过的健康微笑：“真好啊，怪不得那些人，每天都要泡在健身房几个小时。” “可是，这才两分钟都不到店长。”云吞虽然不敢惹周游，但眼前这个事情太浮夸了，她控制不住自己说道，“算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你不懂，是这个。”周游摘下了手环，“几十倍修炼效果，很可以，再过半个月，我就要天天被女孩子围着搭讪了，没时间陪你了，提前说抱歉啊。” “唔？几十倍？？”云吞眼睛一亮，虽然她对搭讪没兴趣，但对修炼是绝对有兴趣的。 048 再也不说你了 说明上倒是写着，练功手环可以随时换人使用。 周游倒也不小气，毕竟云吞是属于他的，云吞变强也相当于他变强，云吞的劳动力、劳动效率提高，也相当于他的资产量提高。 “你试试。”他这就把手环递给了云吞。 云吞接过手环，脸上又是向往，又是怀疑：“你认真的么店长？这个原理不符合《十万个为什么》里的科学观啊。” 竟然被云吞质疑不科学了，这个不能忍，周游赶紧把手环套在了她的手上，手环根据她的手腕粗细微微收缩了一些。 “按一下那个电波图案。”周游向后退了一步，神气的努了努嘴。 “那，我信你一次哦。”云吞略显期待地按了下去。 只见手环闪了一下。 就熄灭了。 二人对视片刻。 “再试试。”周游又努了努嘴。 于是云吞又按了一下。 又闪了一下，熄灭了。 周游有点尴尬，又拿出使用说明看了看。 【如若手环开启后自动关闭，长时间如此，则表示使用者实力已经超过运动手环的效用极限，接下来的路自己走吧~】 “嗯……对你好像不管用。”周游挠了挠头。 云吞并没有多失望，只是将手环摘下来还给周游。 她脸上也不再是鄙视，而是同情，像是在看无家可归的神经病。 鶸久了的人，怕是鶸成神经病了，幻想一个手环可以开启高强度训练空间。 “？？”周游接过手环，看着云吞的表情很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真的有用，我刚刚是几十倍的负重训练，每个细胞都被激活了。” “嗯。”云吞更加同情地看着周游，点了点头，“我再也不说你鶸了店长，对不起。” “我刚刚真的在训练，现在浑身肌肉酸痛。” “嗯，加油，你是最棒的店长。”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周游指着自己大臂的肌肉道，“过俩星期吓死你。” “没问题店长，你超凶的。”云吞这便指向了不远处的坑，“挖好了，也没电了。” 周游望向那边，那个坑他倒是没看，打印到多一半的小屋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现在建到了周游的高度，能看出雏形。 原木色的帖木外墙配合长条黑色石材的点缀，设计感已经可见一二。 周游也便暂时放下肌肉训练的事情，往小屋走去。 云吞也跟了上去，指着大概是门口的地方问道：“那两个凹槽是做什么的啊店长？武器架么？还是把敌人尸骨绑在那里增加威慑力？” 周游本来想骂，但稍微那么一想，竟然还挺带感。 搞不好，云吞是有异世界鬼屋主题民宿设计天赋的。 “下次再用你的创意吧。”周游呵呵一笑，“这两个凹槽，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小屋设计总要配得上这里的景色。”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小屋跟前。 因为是由下至上的扫描式打印，因此小屋最惬意的那个阳台已经打印完成了。 这个阳台就像个小码头，直面湖水，由稍微深色的防潮木料组成，周游走上去踩了踩，又跳了跳，没感觉与正常木板有任何不同。 再转身望向小湖，畅吸了一口气。 将来客人早晨醒来，拉开整整一面落地窗的窗帘，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早餐很快会送到这个阳台的躺椅旁边，客人可以穿着睡衣躺在这里，吃着培根煎蛋，看着宝石般的湖畔，开始惬意（昂贵）的一天。 不说别的，周游自己都想先这么浪几天了。 陵海市方圆几百里内，休想再找到这样的地方。 而且从现在的视角看，这个湖面积小反倒成了好事，真的搞的太大了，很快就会被列入保护区，现在这样鱼塘的规模刚刚好。 毕竟，因为自然保护政策的关系，洱海的民宿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大票老板血本无归。 另一方面，这个“周家院子”之前的登记信息非常含糊，性质上是属于龙盘村的“农家院”，只登记了总体的面积参数，以及房间户数，并没有严格的户型图、建筑图等等，毕竟对于农家院和平房，曾经的市政和住建部门并没有太严格的措施。 如今流程都规范了，再新建建筑需要当地住建部门的审批，有些麻烦，可这几间，完全可以当做原来既有的房屋，免去这些麻烦。 当然看上去特别新，但愿来审核的人员也不会太在意，毕竟只是小平房。 将来若是再新增建筑，或是做高层，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想到这些，周游不由得又想起了白静，不知道她现在正在跟哪个部门死磕。 他顺手拍了张阳台湖畔的全景照片，发给白静。 “给你点动力。” 没多久白静就回话了：“我去！” “咋了？” “你去XC旅游呢？让我在移动公司受苦受难，忍心么？” “不是啊，是我家院子里的湖啊，我在这里忙工程的事情呢。” “呵呵。”白静发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你家院子里要真有这湖，我立刻跟我妈商量，把宝马卖了投资给你。” “哦？” “所以，别再发这种假得要死的图了，我在移动办事儿够烦的了。” 周游呵呵一笑，点击了申请视频通话，同时摆好角度，确保镜头只能拍到湖畔。 准备好震惊了么，白静。 现在二手车交易网站很多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视频接通。 白静的脸，一闪而过，只稍微抬了一下眉毛，赶紧就给挂了。 紧跟着微信立刻发来信息：“嗨呀信号不好。” “别跑啊。” “你说什么？我看到的都是乱码啊。” “别装，告诉我你的宝马型号，我看看能卖多少。” “喂喂？喂？啊，没电了，滋啦滋啦嗤嗤……” “……” 周游很奇怪，明明这次是自己赢了，为什么不爽的还是自己？ “咕嘟咕嘟~” 好消息传来，除臭剂200鱼丸卖出去了，账户里鱼丸增加到了1200，卖家等级经验条也达到了Lv.1的20%左右。 距离第一周的额度刷新还剩下一天，两个售卖额度和一个送礼额度都已经用掉了，算是提前完成任务。 只不过，接待额度还没有用。 想到即将刷新，不用就是浪费，浪费就是1000多鱼丸，周游又开始骚动了。 049 页游流程 周游看了看建筑打印，还在进行，怎么也得再要半个小时才能封顶。 另一边，云吞蜷在阴凉处的草坪上睡着了，无论如何，她下午觉是免不了的，不知道是在长身体还是长脑子。 闲着也是闲着，周游便又回到传送石旁靠着石头盘腿坐下。 之前急着做交易，新手引导一直没点，这会儿再点进去，原来之前完成的引导任务还卡在完善个人信息的步骤，一直没有确认领奖。 点击完成任务后，20鱼丸+20卖家经验入账。 原来这才是正规闲鱼玩家的第一桶金，周游之前因为“小王乐穷”进入了奇怪的经营节奏。 这一步完成，下一步跳出来。 【请售出一件商品。】 这也处于直接完成的状态了，直接完成，50鱼丸和经验入账，又是下一步。 评价一位买家。 下一步…… 购买一件商品。 周游烦了，开始狂点完成。 【评价一位卖家】、【加一位好友】、【与三位好友互动聊天】、【送礼】、【收礼】、【加入一个鱼塘】、【在鱼塘发帖或回帖】…… 其实人家闲鱼的新店引导是很科学、循序渐进的，然而周游满脑子都是小霸王其乐无穷，走了捷径，一直没想起来点这些按规矩走。 点了差不多十步，获得了300多鱼丸以及卖家、买家经验后，才终于卡住了，这一步任务要求“接待一位访客”，奖励是位面访客进程数量+1。 周游又打开管理员界面研究一番才发现，现在的访客名额是2/5，云吞和苏依依各占了一个管理进程，看样子最大只能同时接待5名访客，如果再多，恐怕就不能纳入管理了，都会变成偷渡客吧。 也就是说，如果管理员肆意挥霍权限的话，可以不断地让其它位面的移民涌入，这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但一定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天知道那些不被限制的外来客会搞出什么事。 再往黑暗了一些想，既然云吞能被大姥这么塞过来，那位面之间，是否会有人口买卖与奴隶交易？如果有一个贪婪的管理员，想拥有超过自己管理进程数量的奴隶又会怎么样？那些外来客失控会怎么样？在本地繁衍生息又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周游刚刚锻炼完的身体一点也不热了。 那成百上千的位面里，必定有这样的位面，它将走向毁灭还是繁盛？ 跨位面的种族引入，又会产生怎样的历史？ 刚刚有点惊悚寒冷的身体，忽然又热了起来。 通过页游一样的新手任务，能想到这些颤栗胆寒又波澜壮阔的事情，也是没谁了。 平复了心情后，周游回到了访客任务本身，打开好友列表，他是可以发出接待邀请的，排在好友录的第一个人叫仙魔同归。 刚刚有点热的身体，又冷却了。 再下一个冥·帝。 没用的，他已经玩上小霸王了，回到现实世界大概是明年的事情了。 很自然的，周游手指落在了那个被折断的植物头像上。 “有时间吗？来我位面坐坐？”周游顺手戳了戳。 对面犹豫了很久才回话。 “o(*////▽////*)q” “反正我接待额度就要过期了，这一期我也懒得走私了。”周游在多数时候的确是为了利益而活，但偶尔，他也会很好奇，很想面交，就像远古时代期待与书信交往的朋友见面一样。 不过他也不好说自己想见网友，连忙补充道：“我要完成接待任务，帮个忙呗。” “这个，你的好意我心领啦，可是我不是说了么，我们这里的二代目元首……不允许我们去其它位面的。” “真可怕，那是不是我们永远别想见着啊？” “理论上，你可以拜访我们位面(*/ω＼*)”，剁手顿了顿又补了条消息，“不过……我们元首是不会这样挥霍接待额度的，你要是想来找我，恐怕要支付给他一笔鱼丸吧……” “鱼丸而已，我就不差鱼丸，他要多少？我现在就跟他聊。” “嗯……旺季四万，淡季两万七，我去请示的话，可以……” “啊，异次元虫群突然入侵了，我去守护一下地球，下次聊。” “(′????ω????`)” 剁手的位面真恐怖，真不知道在元首恐怖的统治下，剁手是怎么开发出这么多表情符号的。 虽然周游忙着去守护地球了，但剁手还是友善地送来了建议。 “这个，如果你要完成接待任务的话，可以去任务区接受委托，有很多旅行家长期挂着游历委托的，只要接待他们就有鱼丸赚！” 虽然周游在奋力对抗虫群，但他还是忙里偷闲回话：“那我看看，回头等地球彻底和平了，反动派帝国资本主义被打倒了，我就去你那儿。”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什么鬼元首都休想割周游三万鱼丸。 “快去拯救世界吧，我等你哦哥哥(????)。” “好的，再会。” 关掉聊天窗口，周游并不确定自己这辈子能见到剁手，网友这种存在，还是让他活在网络世界吧，见光就炸了。 他这便回到闲鱼主页，找到了“任务委托”模块。 进入这个区域后，首先就是一大串红色字体的警告。 【禁止通过任务委托洗鱼丸，禁止虚假任务交易，一经发现，无预警直接注销闲鱼资格。】 【最新惩罚公示：诈欺师位面已被闲鱼永久冻结。】 与商品区对走私的宽容态度不同，任务区对假交易零容忍，至于挂出来的“诈欺师位面”，这种位面都叫这种名字了，就不用找理由，直接封就对了嘛。 滑过警告，一个个任务委托刷新出来。 与商品售卖相同，闲鱼们也可以在这里发布委托，接受任务，这本该是比较后面比较高级的内容，但因为剁手这种老油条的存在，周游再次提前接触了。 任务的分类，相当简单粗暴。 【战斗雇佣】、【人文咨询】、【游历接待】、【官方任务】…… 任务数量足足比商品少了一个数量级，但质量看起来都相当不错，同时对接任务的人资格都会有所限制，多数都会要求“冒险等级”，这是卖家等级与买家等级之外的等级，周游还并没有资格开启。 050 哈哈哈 拿战斗雇佣来说，多数是低魔、中魔位面向上级位面发布的任务，偶尔也会接受同等级位面的支援，但对冒险等级要求更高。 说白了，有种召唤天神，天降正义的意思，当然，能量是有衰减的，不知道他们怎么算。 人文咨询其实也差不多同理，很多任务描述都是过来帮忙显示神迹的，比如周游可以创造一个“拜云吞教”，教义是宣扬云吞，消灭馄饨，干掉抄手，世界上只能有云吞，吃云吞才是唯一的正义，其它任何面包着肉馅带着汤煮出来的东西都是邪恶异教徒。 然后周游为了吸引人，为了展现本教的真理，他就可以花鱼丸请云吞来展现一些神迹，比如把她放在高压输电线上展现超能力之类的。 让大家见识到云吞的神话本体后，给云吞一笔咨询费完事儿。 当然其中偶尔也有一些正经的咨询，邀请其它位面的大佬来这边暗中观察，解决一些问题，提供一些战略思考。 这两大类任务收益丰厚，但对接任务的人都有比较高的门槛要求，不仅要看冒险等级，还要看过往的经验和好评，周游基本都是没法接的。 第三类倒是很好接，其实就是旅游接待，很多人在这里提出自己的旅游或是游历要求，挂出自己愿意支付的鱼丸或商品，如果接待方看着合适，就可以接下任务开始交易了。 与商品区无魔位面狂受欢迎不同，在旅游这个层面上，无魔位面是最不被关注的，这里并没有太多大家期待的景物，而且会因为魔力的衰损而很不自在，这大概就是大姥说的那种“贫瘠的痛苦”。 周游这就很难理解了，他们那么喜欢小霸王和茅台，那么费力的购买，可完全不如来地球一趟啊，随便进个餐厅想喝多少喝多少，去个网吧还不爽爆炸了？ 这个今后再说吧，先做个任务看看。 扫了一圈，适合的只有一个280鱼丸的任务，发布任务的是一个名为“云玩家”的人，头像也是一抹云一样的东西，看样子很硬核。 他的要求也比较奇葩，只要是他没去过的位面都可以，停留5分钟立刻走，不耽误管理员的时间。 周游点开私聊：“你好，我想接你的任务，现在有时间么。” “等5分钟，在忙。” “哦。” 周游出去随便刷了刷，看了看其他人协助异位面管理员大杀四方，保卫世界的事迹后，云玩家很快回话了。 “久等了，生完了哈哈哈哈。” 周游很慌：“朋友你老婆在生么？没事儿……我去看看别的委托。” “不是，是我在生。” “！？” “我在帮一个生物生，这个生物太有趣了，他没法自己生，哈哈哈！头一次见到没法自己生的生物，大家都互相帮忙生孩子，真的是我要给你生孩子哈哈哈！” “朋友，我脑洞不够大。” “哈哈哈，回头给你讲。”云玩家刚聊这么几句，就把人带的很开心，或者说是很弱智，他很快说道，“我现在就在可以传送的地方，可以去拜访吗？” “可以，不过我提前说好，你只能停留五分钟，而且只能待在我要求的活动范围内。” “好的，我就是做一个头衔成就，还差一个游历位面就凑够50个了。” “你去过49个位面？你胆子可真大。” “哈哈哈，还好吧。” “那我接任务了啊？” “哈哈哈，请。” “不要总是哈哈哈。” “不是，我羊水洒了一地（闲鱼提示，此处应有歧义），哈哈哈。” 周游不是在说笑，他脑洞真的不够用了，他只能祈祷云玩家不要把“羊水”带过来了。 接受了任务后，周游加了好友，并邀请云玩家来本位面，对方立刻接受邀请。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云玩家”即将登陆。】 这个系统提示，总感觉有点违和，却又出奇地合理。 总之，虽然只与这个云玩家接触了2分钟，周游却感觉自己已经被带偏了，这让他有点担忧。 即便是超凶的云吞，上万年没有性生活的大姥，话唠剁手或是恐怖的冥帝，以及咣当咣当的大妹妹，都没能将周游带偏，但这个云玩家，似乎自带一种洗脑级的魔性。 怀着紧张的心情，眼见传送石流转起来，与云吞来的时候相同，一坨白色的云雾缓缓生出，缓缓形成一个人的形状，化为血肉之躯。 同时，他的声音也传来。 “哈哈哈，好痒痒啊。” “我看起来怎么样啊？” “据说有的位面，在生成身体的时候很像屎，我像不像啊？” 声音越来越清晰，这次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点酥的那种，好像是在直接挠你的耳膜，说不清是难受还是舒爽。 难以想象，一个成年男人会这么弱智。 很快，形体也渐渐有了样子，看起来跟周游差不多高，随着骨骼和肉身的形成，云玩家的相貌也越来越清晰。 眼睛有点小，头发有点乱，看表情像是在笑，但仔细一看，好像是这张脸天生就长成了笑脸的样子。 这算是，帅么？ 如果“滑稽脸”算是帅的话。 即便身体还没有完全形成，还没法活动，这个刚刚形成的脸已经眯眯笑了：“喂，要不要这么看我啊，我是不是裸体啊哈哈哈。” 是的，他的确是个裸男，与云吞不同，他只有一条兜裆的布条，看来闲鱼很省啊。 周游很烦的头一歪：“朋友，不用老笑，这没什么可笑的。” “没办法啊，我不笑会死的啊，哈哈哈。”云玩家动了动身体，像是小丑演员，还不太熟练的那种，当他发现自己在石头上后，微微躬身，友善地朝周游伸出右手，“帮帮忙哈哈哈。” 一个突然出现的眯眯眼男人，穿着相扑一样的布条，友情伸手求帮忙。 如果是之前，周游一定会报警的。 但现在，他已经接受了这些，妈的竟然还挺带感的。 “那你可得坚持笑啊。”周游也友情伸手。 “哈哈哈，假的，哪有不笑就会死的位面啊，他们肯定早就死光了啊哈哈哈。”云玩家笑着跳到地上，差点摔倒。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周游选择远离这个裸男。 “每个笑话都好笑的话，那所有笑话就都不好笑了。”云玩家站稳后，原地活动着身体，左摇右晃一番，然后下意识抓了抓裆部：“这里为什么这么痒啊？你们用这里生孩子？” “算……是吧。” “我还有多久时间才走？” “四分钟吧。” “够不够爽一发再走？”云玩家兴奋挑眉。 “滚！” “哈哈哈。”云玩家大笑道，“店长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啊哈哈哈。” “没你丫这么开玩笑的，没正经事儿了？每句话都是玩笑，会疯的。” “哦不好意思，我以为大家都喜欢欢脱的人呢。”云玩家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放浪的表情就此收了回来，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充满了古典雕塑美的脸，竟然瞬间变得忧郁起来。 他缓缓回身，露出了画中的神秘微笑，再次友情伸手：“你好，我是云，来自源位面，因为这个ID被注册了，我又很爱玩，所以就叫云玩家了。” 051 总要负责的 虽然云玩家突然正经，但他仍然是个只裹着布条的裸男，更关键的是…… “能不能换一只手。”周游看了看云玩家友情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跨下。 于是云玩家用另一只手也抓了抓裆，然后伸了过来。 这大概是他们位面的特殊文化吧。 “算了。”周游默默转过身，低头看表。 “对了，难得来一次。”云玩家凑上来，极其认真地问道，“可以在这里尿尿么？” 周游脸色一紧，转过问道：“你刚刚说你来自哪个位面？” “源位面啊。” “什么？泰迪位面？” “是源位面。” “吉娃娃位面？” “……” 周游说话的同时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操作，进入管理员界面。 【云玩家：人型生物（源位面），来访宾客。】 【安全等级：高。】 之前云吞和苏依依显示的状态是“管控中”，云玩家则是“宾客”，看来他们的身份权限是不同的。 作为管理员，周游操作的选项也仅有【遣返】、【追踪】、【放生】、【传送（作为访客）】四个，不再有哪些粗暴的权力。 这实在太遗憾了，一定要给官方反应，增加【禁止随地大小便】功能。 看着周游对着一个小盒子猛烈操作，云玩家有点慌了，凑过来搓着手道：“有话好好说店长，别遣返。” “那就老实坐着。”周游指着地面，“有尿憋着，不许摸裆，少说废话。” 总感觉是在训泰迪，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云玩家抬臂示意投降，随后原地盘腿落座，双手撑着草茵，身体稍稍后仰，抬起头，看见蓝天白云，又咧嘴笑了起来，笑得很灿烂，好像第一天见到好天气的孩子一样。 难以想象，这样的人能活过前面49个位面。 周游摇了摇头，俯身盘腿坐在了他的旁边，闭目养神。 养神？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云玩家晒着晒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单凭想象，就自己把自己逗喷了：“噗……你知不知道，有的位面不是靠光传递能量的，是靠气味，他们的能量源是天上的八大坨屎哈哈哈！” “……” “对了你加我好友了吧？我做任务很强的，任何委托都可以找我，生孩子都可以。” “你牛逼。” “你知不知道有些人自称为‘生命学家’，游历各个位面记录生命图鉴，结果没人买他们的图鉴，然后他们就穷死了，哈哈哈！” “……” “有一次我去一个低魔位面，他们把我当成创世神了，非要给我上供99个美女，求求我留下神的子嗣来统治他们，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也很绝望啊。” 周游本来是很烦的，但听到这里，竟然有点心动了，俏脸微微一抖。 可他很快又收回了兴奋。 不行，不能体现出来。 “哈哈哈，你喜欢这种冒险对不对？”云玩家搂着周游挑眉道，“想不想知道那个位面的名字？只需300鱼丸。” “滚！” “哈哈哈！”云玩家笑够了之后，双腿直接从盘坐状态撑起身体，轻松淡然，“好了，游历50个位面成就达成，现在开始我就是【大探险家】云玩家了！” 周游没法像他那么起身，只能撑着地吃力起身，毕竟现在浑身酸疼。 他站起来掸土的时候，云玩家已经一路小跑到了传送石上。 周游反倒有点不舍：“不再晒会儿了？” “你想的恐怕不是这个吧？”云玩家眯眼笑道：“是不是想知道献上99个美女的位面名字？” “并没有，只是好奇。”周游淡定摇头。 “嘿嘿，菜鸟店长，我还是友善地提醒你一下吧。”云玩家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冒险圈和购物圈不同，情报和经验是每位冒险家最重要的资源，没人愿意免费分享，今后不要再这么乱打听了，会被人拉黑的。” “啊。”周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不好意思，我没混过冒险圈，这是我第一次做任务。” “没事，要不是我赶时间，也可以和你多聊的，可毕竟，家里还有刚出生的宝宝还要照顾呢。”云玩家说着又大笑起来，“爽完了总要负责的，哈哈哈。” 妈的临走又还原成本征态了。 他抓了抓裆，挥了挥手，这便潜入了传送石中。 等等，裆会不会是他操作闲鱼的媒介？ 科学上来讲，泰迪的确可以靠排泄器官的分泌物来达成信息素传递，进行社交。 然而这些事都来不及问了。 正当云玩家要彻底潜入传送石的时候，他用最后的声音仰头说道：“对了，给我好评，我就告诉你99个美女的位面！哈哈哈！” 周游想说滚，但他已经听不到了。 他消失没多久，闲鱼就传来了提示。 【云玩家（委托方）已确认周游（任务方），完成任务（5分钟游历）】 【鱼丸+280；冒险家经验+10。】 【云玩家已经对您进行评价——】 【服务态度：★★★★★】 【任务效率：★★★★★】 【附加评价：他想去某位面完成‘神赐子嗣’任务，哈哈哈。】 妈的！ 这是逼人给他差评么？ 周游纠结了很久，终于是没有狠下心，没办法，太仁义。 【对云玩家进行评价——】 【任务描述准确度：★★★★★】 【报酬丰厚度：★★★★★】 【附加评价：满乃子都是脑子的冒险家。】 回评结束没多久，云玩家私聊传来—— “穹歌位面，对她们好点，别告诉别人。” “滚那！” 关闭聊天窗口后，周游顺手把穹歌两个字记到了备忘录里，并非是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随手记下了，有机会路过的话，去提醒一下那边的人，不要相信什么“天赐子嗣”，从天而降的不一定是神，也可能是哮天犬。 至此，周游的引导任务也算是暂时做到头了，再下一步需要拜访其它位面，完成后将正式开启冒险等级。 说到这个，可真是让人爱恨交加。 从绑定了闲鱼的那一刻开始，周游的内心就已经不知不觉的，种下了好奇的种子，随着他遇见越来越多的神经病，好奇心也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畏惧敢也越来越强。 无限的位面仿佛就是那无限的宇宙，让人生出无限的畅想，也面临无限的恐惧。 谁都会想去一探宇宙的奥秘，可谁也都不会浪漫到不顾生死。 探索宇宙与位面冒险不同的是，系外的恒星对于人类来说遥不可及，但隔壁的位面对周游来说，只需要手指触屏，轻轻一击。 充满诱惑和危机，却又那么刺激。 如同出轨。 “唔？”一个认真的声音打破了周游的遐思，云吞揉着眼睛踱步过来，狐疑地看着周游，“店长你这个表情，好骚。”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骚。”周游揉了揉骚红的脸，收起手机问道，“饨啊，你喜欢冒险么，去其他位面的那种冒险。” “冒险？”云吞哼笑着摇头，“你搞错了店长，当吾降临一个位面，大难临头的，是那个位面的苍生。” “嗯。”周游深以为然。 看看云吞的现状，这不正是冒险作死的结果么？ 052 体贴？ 即便云吞在藐视苍生，但她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她瘙痒难耐的痛苦，忍了很久之后俯身弯腰，开始在腿上狂挠。 也就十几个蚊子包吧。 “据说你降临了，苍生会大难临头？”周游眯着眼笑道，“我怎么觉得苍生感觉很美味？” “都是趁我不备。”云吞狞着脸，弯着腰，挠着大红包，越挠越狠，也越挠越恨，“跟虚天灵一样，背后偷袭的弱者。” “虚天灵？” “就是她。” “大姥么？”周游下意识掏出手机查看，过了这么久，大姥依然没有回话，跟之前狂要照片的状态截然不同。 云吞看见周游对着手机皱眉，有点慌：“怎么，她……又有什么恶毒的计划么？” “她好像失联了。”周游问道，“郁灵位面不是没别人了么？她还有啥事可搞么？” “大概在布下大阵，以迎混沌的回归吧。”云吞肆意活动着指关节，“虚天灵，可别让吾失望……” “现在开始，你每说一次‘吾’，就减一个甜筒。”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你这什么脑回路，说再多‘我’也不会加甜筒的。” 对付她，什么仙法大阵根本不需要，4元的甜筒足矣，这就是来自地球物质世界的维度打击，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另一边，第一栋毛坯小屋已经打印封顶，历时近一个半小时，消耗0.38个单位基料。 小屋外型上尖顶包木，总体以原木色为主，稍有黑色石材点缀装饰，门口有一宽、一窄两个凹槽，除门窗外，外墙已经基本定型。 看着小屋从数据模型落实到实体，面朝着湖畔亭亭玉立，周游畅舒了一口气，干这么长时间，也终于有了一点点成果了。 周游接下来拿着卷尺进屋，顺便让云吞随时稍微发力，测试一下小屋的坚固程度。 此时小屋里面还是纯毛坯状态，砖瓦材质和预先计划出的管路通道都是完全暴露的。 周游观察的同时，也在随手拿卷尺测量，这些尺寸当然早就定下了，他只是看看实际打印出来有没有误差。 云吞也在这里推推，那里撞撞，当然周游是确保了她电用完了才敢这么做的。 十几分钟检查了一圈过后，周游确定，这个小屋已经到了可以进行室内装修的程度。 他实在没想到，工程施工进度竟然提前这么多，他室内设计都还没做完。 此外，做室内装修的材料，能打印的他也想打印，但这需要去更高端的建材超市采集样本。 最后，周游出了小屋，把推车和铁铲藏到了阳台上，收好建筑打印机，拍照，上车。 云吞乖巧地坐在大梁上，回头冲周游使劲眨着眼睛。 周游也已经摸到经验了，每到饭点，云吞性格都会大变，变得非常乖巧。 “嗯……”周游低头打开手机银行扫了一眼，揉着下巴道，“最近花钱，有点快啊。” “唔……”云吞揉了揉肚子，纠结了一会儿后，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周游，“那就……赚到钱再吃甜筒吧。” 说话的同时，肚子里传来的漫长的，咕噜咕噜的声音，配合云吞瘦弱到发颤的体型，以及干了半天活儿身上脏兮兮的痕迹，搞得周游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还是吃吧……”周游摇了摇头开始蹬车。 云吞却依然纠结地说道：“没关系的店长，饨饨撑得住，省点钱吧。” 嗨呀这个小可怜，可真体贴大人。 周游眼睛一眯：“哦，那不吃了，回家。” “唔？”云吞表情瞬间变成便秘的样子，“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这种时候你该会多奖励我一个甜筒的啊。” “套路我，你还嫩。”周游皮笑肉不笑，“我可是与真正的套路魔，交手了三年的男人。” 这一笑，笑出了沧海桑田。 …… 骑到商业街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存好车后，二人一路走向宿命的麦灯劳。 工作日步行街的人总是少很多，尤其是边缘地带。 比如，某已经关张的宠物店附近。 路过依依宠物店的时候，正好看见苏依依咣当咣当正在忙活，把屋里面最后的东西搬到门口的推车上，周游下意识捂住脸，手提云吞，低头猛走。 “店长？”苏依依抱着两大袋子猫粮，老远喊道，“帮……帮帮忙……” 依然低头猛走。 云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睿智的她转头冲苏依依道：“我们去吃甜筒，没空帮你。” “去麦灯劳么？我这里有好多优惠券。” “唔？！” 周游闻声也停住了，挡着脸的手放开，看见苏依依着实就是一惊：“啊，这么巧啊。” 他说着扔下云吞热情的走过去：“这么重的活儿，我来我来。” “呼……我给你拿优惠券哦。”苏依依把猫粮递给周游，自己赶紧在裤子口袋里摸起来。 周游这才注意到，苏依依穿的不是昨天的那身围裙，而是暗红色的麦灯劳员工制服，不过号码显然不太合适，无论是她还是衬衫，都特别绷得慌。 “在打工？”周游把猫粮放到了推车上。 “嗯，店长不是说要半个月后才开工么，我只好回去打工了。”苏依依使劲拽出了一大长条优惠券，乐呵呵的递给周游，“去了以后提我名字啊，给你们多盛点薯条。” 听到这个，云吞眼睛都亮了：“多接点甜筒可以么？” “哈哈，好说。” 这一刻，苏依依在她眼里，简直就成为了天使，奶天使，不不，奶油甜筒天使。 正说着，一个寸头胖保安咋咋呼呼走了过来，手里还掐着烟：“都一上午了，还没搬完？” 苏依依赶紧点头哈腰：“不好意思张哥，麦灯劳那边刚换班，才有时间。” “20分钟，不清完不退押金了啊。” “别啊，我抓紧。”苏依依立刻回身，同时冲周游道，“你们快去吃吧，我先忙啦。” “唔……”云吞抓着周游的裤子，痛苦地看着苏依依，又充满敌意地看着保安。 奶天使，怎么能这么可怜？ 053 吾之地狱，彼之天堂 “我知道，我们帮她。”周游同样也使劲拽着自己的短裤，一面被扒下去，“能别再拽了么？” “哦。”云吞撒手，握拳，转望保安，蓄势待发，“那我上了？” “退后！”周游按住了她的脑袋，“下面，给我看清楚了，文明人解决问题的方式。” 他说着，拿出手机，镜头对准保安按下快门。 “啊？”保安愣了一下子，“有事么，先生？” “没事。”周游上前笑道，“我是她老板，听说你不准备退押金？” “啊？没没没……”保安见周游信心十足的样子，听着他标准的本地地痞口音，心里一盘道，当即换了副态度，“您早说啊先生，我就是催一下，她今早就应该清退的。” “嗨，我以为有麻烦呢。” 正说着，苏依依又搬着一个大缸子出来，周游接过手，冲她努了努嘴：“跟张师傅这边还有什么流程么？” 苏依依愣了一下。 “那个粉单子，就那个。”胖保安满脸堆笑上前比划道。 “哦哦哦。”苏依依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张物业交接的收据，胸前口袋里的笔一起递给保安。 保安接过单子，笑呵呵签了个字递还给周游：“收拾完了，把钥匙交给物业拿押金就成了，尽量下午两点之前啊，他们下班早。” “多谢啊张师傅。” “客气客气。”保安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又溜达走了。 周游随手把单子和笔还给苏依依：“你现在就去取押金吧，我们俩帮你搬东西。” “这这这……”苏依依拿着单子有点懵，“那个胖子……特别凶的，怎么突然这么老实？” “欺负你一个女孩子而已。”周游摆手笑道，“弱的人，喜欢欺负更弱的人，现在我罩你，没事了。” 苏依依把单子攥在胸口，看着周游，眼里不自觉地闪出了泪花。 五年来，一件件事都泛了上来，被欺负，被骗，被欺负，被骗……这里跟电视里宣传的根本就不一样，哪里是什么和谐世界啊，这里根本就是恶魔的乐园。 到最后，她能信任的，能真正喜欢的，也只有胖虎、长兴和妮可而已。 想着这种种苦楚，她眼睛一酸，原地蹲下来抱着胸呜呜起来。 “呃。”周游不知道该怎么办。 “发生什么了？”云吞从头到尾都是懵的，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可恶的保安突然怂了，为什么周游说了很普通的话问题就解决了，更不知道苏依依明明赢了，为什么要哭，“我完全看不懂啊店长。” “没事，刚刚我比较社会，稍微一聊就把他社会下去了，实际上核心在这里。”周游说着亮出手机，上面是保安嘬烟的照片，“这条街是禁烟的，只有几个指定的拐角有吸烟区，如果他坚持找麻烦，我保证他更麻烦。” 云吞十分认真地想了想，而后点头道：“嗯，还是不明白。” 周游只好放弃：“我劝你，少看点国产电视剧，搞不好会永远锁死智商的。” “不对，有一句我听懂了。”云吞哼笑道，“你说弱的人，只会欺负更弱的人，而店长你，明显在欺负更强的人，你在——侧面吹牛逼，对不对？” 周游硬是想了很久，才绕清楚了云吞的脑回路，当即拍了拍她：“你这个理解能力，我还能说不对么！饨啊，你越来越聪明啦！” 接下来半个多小时，周游和云吞帮忙一起把苏依依的东西运回了她租住的房子，苏依依领回两千块钱物业押金整个人都飞了，她很久没碰到这么多钱了。 周游实在是难以理解苏依依有什么好高兴的。 首先，她的租房只是三室一厅中的一间，大概只有9平米，其中三平米堆着一块有点脏的地垫，看样子是她睡觉的地方。 然后胖虎、长兴、妮可和一只巴西龟，占了足足5平米，这里胖虎一只猫就占了快3平米，他还在吹着空调看电视，挥霍着昂贵的电费。 而且满屋子都是胖虎的味道，幻想中的那种女生宿舍该有的奶香味是不存在的。 当然，这也许只是周游自小对“女生”的一个误解。 其余所有本该能落脚的地方，都堆满了苏依依的衣服和袜子，有的还被胖虎当枕头。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周游第一次见到这种形状的胸罩，简直太特码的凶了。 对周游来说，地狱也就是这样了，虽然有几条肉色和灰色的丝袜看上去还不错，但考虑到上面胖虎的味道更多一些，也让人顿时兴趣全无。 周游捂着鼻子皱眉道：“你都这么惨了，还不把他们扔掉么？吃掉也可以。” 正在四仰八叉看电视的胖虎，菊花肉眼可见地收缩了一下，用很不好的表情暗中观察着周游。 长兴、妮可和巴西龟倒是很正常，看来他们还没有浸淫懂人类的骚话。 苏依依却傻笑摇头：“你完全说反了店长，他们才是我活下去的勇气。” 她说着扑到了地垫上，脑袋滚进了胖虎的肚子里，整个脑袋都陷了进去，拼足了力气，猛吸了一口。 与此同时，胖虎也是满脸安详的表情，周游终于想起来了，他整只猫的气质，特别像安西教练，无论多么紧张的时刻，都会给人一种无所谓的佛系人生观。 狂吸一口猫后，苏依依才接着胸脯的弹力撑起身体，整个人都比之前精神了一些，而且非常的“抖”擞。 “这，才叫活着。”苏依依长舒了一口气后，又伸手揉了揉正在追跑打闹的长兴和妮可，整个人都乐呵起来，与在外面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不同。 周游这才意识到，什么叫吾之地狱，彼之天堂。 这是用生命在撸猫啊。 苏依依依次撸过大家后，整个人也比之前自信了很多：“在这里，才有家乡的感觉。” “家乡……”周游问道，“你说泛灵位面？那里这么脏的么？” “不是……”苏依依比划道，“我的意思是，在那里大家都用脑电波交流，压根就没有欺骗这个词，交流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紧张与局促，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像呼吸一样。” 周游顺着她的思路稍稍思索过后，环顾四望道：“我明白了，你只有在这个10平米的地方，才算真正的自由，才有起码的放松，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 “是充满欺骗的地狱。”苏依依说着，又赶紧摇了摇头，“哎呀其实也没这么夸张，这么多年了，我好歹学到了一些，只是最后被合伙人骗了……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她说着，拿出了一打钞票，笑嘻嘻晃了晃：“走，我请客，吃饭去。” 054 笑而不语 最终，三人又回到了宿命麦灯劳。 在苏依依的照料下，他们的确占到了便宜。 一堆匪夷所思的优惠券，让本来150块的消费缩减到了80块。 最关键的是，一个甜筒，店员拼命给打了七八圈的奶油冰淇淋，真的是像苏依依本体一样兜都兜不住了。 云吞双手捧着这个天赐的甜筒，整个人都要飞了，上去就是一大口。 然后，唔唔唔地捂着脑门，被冰镇的不行。 周游也吃到了平生盛得最满的薯条，都盛到餐盘上了。 “不能天天这么吃啊，我还在塑身呢。”周游沾着整整12包番茄酱堆砌起的番茄酱山，默默摇头。 “别看我在这里打工，我自己还没吃过呢。”苏依依小心地捧起了一块鸡翅，使劲舔了舔嘴唇后，才非常不忍地咬掉一小口脆皮，闭目品尝，满脸享受，同时又有点小罪恶，嘴里嘟囔道，“对不起哦……***……我知道你很疼，但你很好吃……” “噗——”周游喷了很多番茄酱出来，“你是在给鸡超度呢么？” “也不是，就是有点罪恶感。”苏依依比划道，“我们那里不这样的，吃这些躯体，简直就是最残忍的恶，很早之前就被完全消灭了。” “那吃什么？” “嗯……这里没有这个词，类似的，我想是，脑电波？” “脑电波还真是万能啊。”周游努了努嘴，“那脑电波好吃还是鸡翅好吃？” “这个，说实话，还是鸡好吃。”苏依依红着脸低头道，“我现在要是回到泛灵位面，怕是改不掉了，肯定见啥吃啥，想想好可怕啊。” 她说着又咬掉了一块脆皮，极其享受地开始咀嚼，用味觉刺激冲走了罪恶感。 苏依依把嘴里的食物完全咽下去后，才擦了擦嘴皱眉道：“这一批炸的有点老了，白费了那么好的鸡。” “有么？”周游也拿起鸡翅啃了一口，“差不多吧？” “差了很多，足足七秒。”苏依依咣当咣当摇头，“晚捞出七秒，错过了最佳火候，有焦味了，好像是为了多装点薯条，耽误时间了。” 周游又啃了一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摇了摇头说道：“先不管你说的对不对，就算是真的，人家麦灯劳本来就是走量的生意，差不多就得了，标准不可能精确到这个程度。” “是吧……”苏依依想了想问道，“胖虎看电视的时候，有看到过一些餐厅，每个步骤真的是要精确到秒的，一位厨师一个晚上也做不了几道菜，那样的餐厅真的存在么？” “存在。”周游放下鸡骨头，拿起巨无霸啃了一口，“不过跟你没啥关系。” “……”苏依依黯然低头，周游总是这么直接。 云吞舔了一口甜筒，贴到苏依依耳边小声哔哔：“其实没听上去那么可怕，他就会吓唬人，早习惯，早享受。” “这……”苏依依上下打量了一圈云吞，“你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么？” “什么馍？？” “斯德哥尔摩……” “撕什么耳？” “斯德哥尔……” “什么耳丝？” “算了……你开心就好。” 苏依依放弃了一切念想，选择接受接下来的人生。 看着情绪暗淡的苏依依，周游抿了抿嘴。 他也知道，总是这么直接也不太好，管理学上来说，需要给员工一个念想，比如“实现人生价值”、“升职加薪”、“过两年当总监”一类的承诺，这样就可以用更低的工资搞定他们了。 像现在这样，把苏依依搞得很黯然，将来的劳动效率和归属感都会受到影响，这显然是老板的错。 “我的意思是，那些餐厅，跟之前的咱们没啥关系。”周游笑着擦了擦嘴，“但你现在加入我的团队，你的未来，无可限量。” 苏依依眼睛一亮。 周游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像催眠师一样比划着：“我们的民宿虽然刚刚起步，但上限是很高的，首先我的个人品味和才华，你们懂的吧？” “嗯嗯嗯。”云吞使劲点头捧场。 “嗯，她见识过，我接着说了。”周游继续冲着苏依依比划道，“其次，那个地方你是见过的，方圆300公里以内，我们绝无仅有。第三，每个环节我们都会是自己人亲自抓，绝不会搞成麦灯劳这样走量的生意，我们只做精品。” 周游说着冲云吞和苏依依分别挥了挥手，“所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把每件事都当成自己家的事情来做，按照我的设想，一点一点的完成建设，一点一点的提高水准，电视里的那种餐厅，离我们并没有多遥远。” “明白了么？”周游向苏依依伸出了魔性的右手，“是怎样的团队，在召唤你。” “！！！”苏依依整个人被说的酥麻了，幻想着那个如梦如幻的餐厅，颤颤伸出右手，“我……我这么笨，真的可以么店长？” “勤能补拙，你的天赋远超你的想象。”周游抓住了苏依依的手，紧紧相握，“欢迎加入。” “谢谢……谢谢店长的信任。”苏依依激动的口不择言，语无伦次。 周游安抚了很久，才算平静下来。 怪不得总是被人骗，完全没有任何提高啊。 当然，周游绝不是那种骗子，他说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完全成立的，只是从头到尾没有提工资、报酬、以及完成人生理想的时间罢了。 快吃完的时候，周游才说道：“所以啊，这两周你先踏踏实实的，员工宿舍一旦落成，就去我那边报到，我保证工资不比这边低就是了，不过胖虎吃的部分，要从你工资里扣。” 听到这个，苏依依慌了一下子：“那要是，不够扣呢？” “到时候再说吧，好商量，都好商量。”周游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把自己凉掉的薯条推给了苏依依：“来，吃吃吃，别跟我客气。” “嗯，店长你人真好。”苏依依拿起薯条，感觉自己充满了干劲儿，感觉未来充满了奔头儿。 听到这个，看着这个，云吞只轻舔甜筒，笑而不语。 055 越来越重 接下来半个星期，周游基本没着家，先是供电公司的人登门，重走了龙盘村拉过来的两公里线路，更换升级了配电设备，完成通电。 接着是水，给排水本该是最麻烦的问题，还好，周游的老爹很早就安排了这件事，水务方面的工程师很早就联系周游上门，确定了管道的大体位置和相关参数，不过排水管道正式连入龙盘村的管道网，还至少需要两周的时间，这已经是加塞帮忙的情况了。 通讯网是是最简单的，这个区域早早就已经通了4G信号，在确保通电，建筑完成后，周游可以随时申请高带宽的独占网络。 这以外的时间，周游主要的心思集中到了“员工宿舍”设计上，说是宿舍，其实也完全是酒店水平了，只是对空间的把握稍微保守了一些，不像客房那么挥霍，位置也选在了边缘角落。 两层小楼，12间，人均30平米带卫生间的设计，让周游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使，搞得像慈善一样。 把设计图给范峰让他做工程图的时候，范峰说自己也想搬进去，不想在家住了。 不过周游给范峰的图并非完整版，其中有一间是带暗室的，那个暗室正是传送石所在的位置，这让周游可以在人来人往的时候也能进行交易。 这些事以外，周游用最后残余的精力扫荡了高档建材家居市场，完成了样板间的室内设计，并确定了可以打印的材料。 拼命赶工之下，前期工程全部敲定，开始进行大规模土建。 为此，周游租用了足足10台充电宝。 再次来到小院，天气已经微微转凉，没太阳的时候短袖短裤还真有点凉。 不过云吞是不存在这个问题的，她依然浑身发烫，这一天的任务非常艰巨，但奖励的甜筒也十分丰厚，在家苦学了近一周的拼音和识字，她现在只想吃甜筒。 在这巨大的驱动力促使下，她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完成了宿舍楼的挖基工作，虽是只有不到200平米，但这次是两层楼，要挖到70厘米深，这个速度已经不比施工队慢了。 看着挖掘机愈发娴熟，周游也露出了欣慰的目光，不过为了这件事，充电宝也用光了七成，接下来还有三个小屋的地基要挖，有可能会不够。 周游自己也在变得娴熟，操作建筑打印机扫描地形后，很快开始了宿舍楼的打印。 预计完成要3小时57分钟，耗费0.66单位基料。 开始打印以后，周游紧绷了快一个礼拜的心神，才算终于放松下来，躺在湖畔旁的草地上闭目静养。 顺利的话，这两天总共5栋建筑就可以打印完成了。 因为经营规模还只有四户，餐厅暂时采用木棚设计，露天烹饪，精致的可以后期再搞。 随着事情一个一个搞定，烦恼越来越少，期待越来越多，周游恨不得让时间暂停自己去贴砖，好能早一天让民宿开门营业。 正想着，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燥热。 睁眼望去，练功手环正在闪烁，提醒着他，又到了一天最佳的锻炼时间了。 不知不觉，五天过去了，周游此时再看这个手环，脸上充满了不情愿，痛苦，和怠惰。 虽然每次只有两三分钟，但真的又累又痛。 不过周游还是站起来了，身体是自己的，游泳池女孩们贪婪的目光也是属于自己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一个俯卧撑，一个仰卧起坐，一个蹲起，依然是那么吃力，依然是那么酣畅淋漓。 运动过后，周游喘着粗气坐在草茵上，撸起袖管，肩头下面的三角肌已经有了一些轮廓，呼之欲出。 他又轻触着小腹，能清晰地摸到有点小硬的腹肌，不过视觉上依然看不到，但愿腹部的脂肪层能早点滚蛋。 撸起短裤，使劲绷着劲儿，周游看到了一大块清晰的大腿肌，虽然和足球运动员那种还没法比，但至少一看就是练过的。 周游享受着阳光与健康的自己，不断的自摸，自我欣赏，还冲远处的云吞送上了友善的微笑。 云吞只摇了摇头，继续铲土，店长的病，是越来越重了。 运动结束后，周游从包里取出了洗涤灵和脚气膏放到传送石上，直接放到平台上挂售，都挂的300鱼丸，属于那种随便卖卖的小东西。 因为之前完成了一大堆引导任务，现在周游距离Lv.2卖家只有一步之遥，他现在只想早点混到3级，好开启拍卖功能。 届时，他才可以根据拍卖结果，决定走私的价格。 至于本周的走私，周游交给剁手去联络了，报酬是小霸王游戏的各种秘笈和攻略。 但剁手，显然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这次周游失算了。 他一开始，以为剁手只是想玩的顺一些，直到他打开许久没有打开的闲鱼，看到了冥·帝的留言。 “周游店长，你卖不卖攻略秘笈啊？” 看到这个问题，周游闻到了一丝卑鄙的味道。 “咋了？游戏打不过去么？” “那个魂斗罗世界，鄙人只能闯到第四层，再深，造化不够了，周游店长能闯到哪里？” “哦，我还不如你呢。” “可……可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冥帝的不甘，“那个人，他将魂斗罗世界，荡平了……他说最终可以飞升，魂斗罗世界，也仅仅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续作世界。” “是吧……” “店长真的没有秘笈么？那个人说他知道，但要100鱼丸才卖给鄙人，鄙人的鱼丸，也不是尸臭刮来，血水冲来的啊。” ！！ 周游一看这个差点就急了。 闲鱼上这帮人，远比看起来要卑鄙得多，自己真成良心卖家了。 而且人家冥帝，难得一个老实人，不能老捡一棵韭菜割，一只羊毛剪啊。 周游立刻找到剁手的头像打开了私聊，他这才看到，原来剁手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哥哥，这两天帮你做走私的联络，产生了一些不成熟的小想法。” “首先，这个1000合一，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拆成3合1，这样还能再卖333次，所有游戏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玩怎么玩啊。你这个游戏内容，就跟建筑家位面的基料一样，其它位面根本难以理解，没法复制。” “然后呐，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做增值服务，攻略秘笈什么的，新游戏预告，这又是一大笔啊，而且也能做起来几个大鱼塘，大鱼塘又可以接广告赚更多的鱼丸，我们要发了啊！” “可是现在有小王乐穷的人太少了，还做不起来，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稍微降低售价，然后只配送一个3合1，把他们瘾养出来？” “这样，我先拿冥帝做试验，看看他为了攻略肯花多少鱼丸。” “冥帝要是私聊你别理他啊！我看他到底出不出100鱼丸(?>ω<)?。” 056 别这么实在 看过剁手一系列恐怖的销售策略，周游只有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剁手过了一会儿才回话：“因为，元首，就是这么割我们的。?゜?(PД`q?)?゜?” 聊了这么长时间，周游始终很难对剁手形成外貌判断，但他们位面的元首，却早已跃然纸上。 “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们是怎么跟元首共享闲鱼使用权的？” “使用权？哦哦，我用的是子账号，只有购物权限，元首可以从他的母账号打鱼丸过来，当然，不会白打给我的。” 子账号？周游暂时还没见到这个功能，也许要等级别高了才能解锁吧。 剁手跟着追问道：“怎么，冥帝是不是觉出不对，私聊你了？” “嗯，我本人也觉得不该在撸他了，相反，我觉得他比你靠谱，想跟他合作。” “(′Ａ｀。)” “更关键的是，我给你俩的都是1000合一，现在突然回过头卖3合一，会引起不满的，除非你们俩都封口，说死了我卖你们的也是3合一。” “我肯定不说啊，冥帝……这人太老实了吧。” “没事，我来聊，” 周游话罢，把剁手和冥帝一起拉到了一个对话组里，组名就叫“小王乐穷”，虽然纠正成小霸王，或者是游戏群更好一些，但小王乐穷在闲鱼上已经有名声了，大家听到这个称呼，自然而然的就会联想出一大堆电子游戏，既然如此，也就没有更名的必要了。 拉好讨论组，周游先打了一下招呼：“都在么？” “鄙人在。” “(?????)” “我说一下啊，现在闲鱼上真正接触过小王乐穷的，只有咱们三个人，接下来我要改变一下运营策略，希望你们两位能支持，帮助一下，当然，我也会提供报酬。” “报酬就不必了，鄙人只想打穿魂斗罗世界，完成飞升。” “这个好说，我晚点把秘笈发给你。” “多谢周游店长！”冥帝说着，又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这本是价值一百鱼丸的情报，竟然这么轻易就透露给鄙人了，周游店长，你人好，鄙人能感觉到，可生意，不能这么做啊，店长你，太实在了，要吃亏的。” 周游一口老血差点喷屏幕上。 夭寿啦，被冥帝教做人了。 这怎么聊啊，是该说他教训的对，还是说他不对呢？ 冥帝越说越来劲：“鄙人虽然跟剁手合不来，但鄙人也清楚，得狠下心，像他那样，才能多赚鱼丸。店长你这么实在，这个朋友咱们交定了，但今后，可不能再这么被人占便宜了。” 再买剁手：“(?⊿?)”。 周游擦了擦嘴，沉吸了一口气才答道：“老铁，你说到兄弟心里了，所以兄弟才找你来，寻思着，咱们一起做。” “有什么需要鄙人帮忙的？” “是这样，我卖给你们的都是1000合一，后面变了，每次只卖3个游戏，小王乐穷本身，也不是那个黑盒子了，而是一个手持按键的掌机，更容易上手。” 冥帝听得有点迷糊：“更小的法器？只能融入3个世界？” “差不多吧。”周游接着说道，“不过售价是不变的，反正他们谁都没见过小王乐穷，不知道可以容纳1000合一，3合一就够他们高兴很久的了。” 再买剁手：“(′▽`)???” “那岂不是……”冥帝犹豫片刻，而后忽然反应过来，“鄙人占了很大的便宜？” “是的，你手上的小王乐穷，在未来，相当于333个小王乐穷，你发了老铁。” “！！！兄弟，怎么说你啊！”冥帝简直恨铁不成钢，“别这么实在啊，老实人吃亏的啊！” 周游已经习惯了当“老实人”，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没事，交个朋友么，所以老铁，你得帮个忙，咱们一条战线。” “明白！”冥帝非常睿智，当即承诺，“鄙人绝口不提1000合一的事情，只当兄弟你卖给鄙人的也是3合一，不过……剁手的这个品性……怕是……” 再买剁手：“(?????)” 周游只好说道：“剁手你也不许说，不然我撤你管理，你再也没法装哔了。” 剁手瞬间会意，表现出很怕的样子：“不说不说，一定不说，我一个没鱼丸的穷人，就这么点乐趣了。” 冥帝看的爽得不行，偷偷私聊发给周游：“哈哈哈，还是店长有办法，把这个小人教训得服服帖帖。” 周游也不好回什么，只在对话组里说道：“所以我们单做一个小王乐穷的鱼塘，麻烦你们两个写五款游戏的介绍发给我，然后我来发布那个鱼塘里，给想要小王乐穷的人做参考，五选三。注意，不要选五款都很好玩的，选一两款好玩的游戏就好了，剩下三个上杂鱼，那些好玩的游戏，我们计划分50期发布。” 冥帝虽然看得也不是很懂，但因为刚刚爽到了，还是下意识捧臭脚：“妙啊。” 再买剁手：“(☉д⊙)” 周游接着说道：“至于攻略秘笈，滞后于游戏发布一周，在鱼塘免费公开提供。” 看到免费二字，冥帝又恨铁不成钢了：“周游老弟，刚说完你，不能太实在。” “嗨，我这个人，品性就这样，总不忍心做的太过头，三合一就好了，秘笈攻略，少赚也罢。” 冥帝顿了顿才说道：“老弟啊老弟，谁让你是这样的老弟呢！鄙人奉陪到底，魂斗罗世界就交给鄙人了。” 剁手这就不干了：“我也想写魂斗罗！(??ω?)?” “老实待着。”周游骂道，“我老铁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你挑剩的。” “??ヽ(?′Д`)???” 冥帝虽然看得很爽，但也有些过意不去：“也不必过分偏袒，都是一起做事的。” “我得训他，太皮了，老铁你忙去吧，鱼塘做好了拉你。” “嗯。” 这边群聊刚结束，那边剁手就私聊戳过来了： “所以你懂了么，有的时候真不是我坑他，真的是他自己求着上门的╮(′～‵〞)╭” “嗯，确实，我已经很努力对他好了……”周游不忍心再聊冥帝，只问道，“这星期走私聊的如何？” 057 真正的神器 “最靠谱的出价是1450鱼丸，其它虽然还有更高价的，但都要求先货。” “嗯……我要是直接挂在平台上正规销售能卖多少？” “你卖过一次了，没法卖了啊。” “换了一个型号，变成掌机了，可以的，我试了。” “那厉害了！时间还多，我建议你摆2000，反正会有很多砍价的，大不了最后降价出售罢了。” “我最讨厌砍价。” “要不我给你当助理客服吧，你把我的名片发在上面，让他们有事来找我，我也会协助你管理评论区。” “这么好心的？” “(????)你一定还有更多的游戏吧，我可以帮你写评测做宣传啊。” “这倒是可以。这样，根据销售表现，每周给你鱼丸提成，攒够一个新掌机报酬以后，我再发200个游戏给你。” “（ˉ﹃ˉ）只有200个么？” “这200个游戏不一样，领先之前的1000个游戏一个时代，每一个游戏的容量和画面，都超越了之前1000个游戏的总和。” “(／‵Д′)／~╧╧！你到底还藏着多少货啊！” 周游默默心算了一下，FC游戏仅仅是一个开始，这之后有GB、GBA、世嘉土星街机PS1234等等，大概能卖到自己孙子那辈吧。 想到此，周游赶紧回话：“快到头了，我是个实在人，没多少货了，就靠你们运营了。” “不管了，为了200个超级游戏，我去爆茎（歧义？）做鱼塘了。” “嗯，我这就挂上新机型，把你名片加上当客服了啊？” “\\?('ω')?//” 敲定运营套路后，周游终于从双肩背里，拿出了他自己之前都不知道的，超乎想象的，集山寨想象力与恐怖性价比于一身的，究极黑科技—— 【小霸王psp游戏机掌机怀旧大屏S9000A可充电FC掌上游戏机儿童GBA街机俄罗斯方块迷你游戏机抖音同款复古游戏机】 是的，这个东西就叫这个！ 不仅名称霸气，外形也是无死角山寨了PSP掌机，除了正中下方小霸王的销魂LOGO，与PSP几乎没有任何区分。 极地白、深空黑、瑰丽红，耀动蓝四色可选，机身烤漆处理，分体式水晶按键，最高16G容量，5.1寸大屏，可存档可下载，能看视频能看书，甚至可以连到电视上打拳皇。 免费附赠数千款游戏，FC、GBA、街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全部游戏总售价早已超过一个亿。 不要998，不要668，只要228！ 一顿饭的钱，人类20年的智慧结晶带回家！ 拍下这个东西之前，周游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能有这么优秀，这么划算的产品，在买下的时候，他心下甚至有一丝负罪感，感觉又赚了一个亿，再这么买下去，任天堂就要破产了。 总之，这个掌机，这个价格，即便在地球位面，也真的可以被称之为神器。 然而，周游即将做一件恐怖的事情，那就是删掉里面99.99%的内容，只剩下三款客户指定的FC游戏。 这很残忍，所以周游决定最后一刻再做。 周游先建立了小王乐穷鱼塘，之后扫描并拍摄了掌机，又拍了一张启动魂斗罗的照片，接着打上文案，挂上闲鱼。 【商品名称：极·小王乐穷，全新极致升级，卖家血亏三合一组合！】 【商品介绍：为什么要选择极·小王乐穷？】 【一，更大的容量，游戏数量1→3，一份价钱，三倍享受！】 【二，更方便的机型，快速启动，拿起即玩，万千世界，任君遨游。】 【三，更刺激的操作，自带水晶按键，秒杀原版的究极体验。】 【四，量身定制，可从游戏库中自主选择三款游戏，保证是实惠到家，每一颗鱼丸都花在刀刃上。】 【如果想了解游戏库及更多详情，请关注小王乐穷鱼塘。】 【有问题沟通请联系唯一指定客服——“再买剁手”。】 写下了这样的文案，最后定售价的时候，周游都不忍心输入2000，他觉得太亏了。 【售价：2500鱼丸。】 反正也不急着卖。 按下确认，究极版小王乐穷就这么挂了出去，同时又把洗涤灵撤了下来，避免那两个小商品用掉一周的售货额度。 搞定了这些，周游见“究极掌机”还开着，顺手拿起来不小心一碰，就点进了口袋妖怪，本着怀旧的态度就随便玩了玩…… …… “店长……” “抓超梦呢，别烦我。” “店长，给我一个充电宝。” “哈哈哈，大师球！？怎么黑屏了，没电了？”周游慌得要死，赶紧从包里摸出了最后一个充电宝，满眼血红地就要插在掌机上。 “店长，这个是我挖坑用的啊。”云吞抓住了周游的胳膊，“我们说好了，今天要把坑都挖了的啊。” “坑？……哦对了。”周游惊讶地扔掉了掌机，低头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再转头，望向员工宿舍处，两层小楼已经立起来了，灰色的墙体，标准几何感，见棱见方，总体设计感规整，与小屋相比多了现代感和紧致感。 “印完多久了？”周游揉了揉头皮，让自己放松下来。 “半个小时了吧。”云吞指着湖边的一地坑道，“我挖完了都睡了一觉了，不敢打扰你。” 她说着，开始揉肚子，这是饥饿的直接表现。 周游赶紧从背包里拿出来两块面包塞给她：“再撑一撑，今天要争取打印完，明天我约了装修工长。” “唔……”云吞接过面包，同时看了看地上那个邪恶的掌机，又略带鄙视地看了看周游。 “你不懂，我要操作一下那些软件，然后写报告发在闲鱼上，好让大家购买。”周游揉了揉燥热的双颊，走到建筑打印机前进行了简单的操作，打印机这便飞翔到湖边的第二个坑开始打印。 云吞那边打开了面包大口开吃，几秒钟后就噎着了。 周游摇了摇头，一边把自己的矿泉水灌给她，一边冲员工宿舍楼努了努嘴：“走，你先选一间。” 云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咽下水，瞪着小楼问道：“什么？” “你自己的房间，先来先选。” “房间，有的啊。”云吞难以理解地问道，“每天都在睡啊，那个粉色的大床。” “那是我爸妈的，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爸妈？”云吞神色一紧，低头掐指，“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住口。”周游及时喝止了恐怖的歌谣，“在他们回来之前，你必须搬过来。” 云吞想了想，而后突然浑身一抖。 周游的爸爸，那该是怎样的存在？ 睡在他的床上，又是何其的惊悚。 最好，还是不要碰面了。 058 没那么好忽悠 周游领着云吞走向宿舍楼，这栋小楼处于院子最内侧角落靠林的位置，也正是传送石所在的位置。 从湖畔别墅这边看宿舍楼，除了一些黑色石材的点缀外，几乎就是一面灰色几何体大墙，周游希望将宿舍楼的视觉影响降到最低，将员工的一切活动都隐匿在里面。 相应的，所有房间和窗户都布置在朝着林子的一边。 宿舍楼的门框并非在小楼正中，而是在明显偏右的位置。 踏入门框，楼内虽然还只有灰墙，但房体的结构已经完成了，刚进门是一个小厅，做临时接待用，左边五间房，右边一间。 很明显，右边这一间的单间面积要大很多，云吞也是很机灵的，让她选房间，第一反应就是往右边蹦跶过去。 周游稳稳拉住了云吞的衣领：“那是我的。” “唔……”云吞想了想，眼睛一亮，立刻瞄向了楼梯门厅左侧的楼梯，又高高兴兴的蹦跶到了二楼，再次奔向靠右的单间。 周游也跟了上来，又再次拉住了云吞：“那也是我的。” “？！？！”云吞看着大房间的门框，狞着脸纠结了很久才试探性说道，“店长，这个，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有么？”周游指着地面道，“下面是办公室，上面是卧室，有什么不对的吗？” “唔……” “好了，别想这个了，趁着苏依依和其他员工来之前，赶紧挑一间好的。”周游转身道，“你算是捡到大便宜了，那边最里面一间，独享园景，私密透风，冬暖夏凉，就这么一间，先到先得，你不选该被胖虎抢了。” “那可不行。”云吞一想到胖虎占据苏依依房间的样子就着急了，赶紧冲到了左侧走廊的最里面，冲进了门框。 之前因为没有采光，楼道里一直是非常昏暗的，一进这屋，瞬间就亮堂起来了。 云吞直挺挺冲到窗框处，阳光从外面桦树的缝隙间照射进来，偶尔还有一阵小风吹来绿色的味道。 深吸过一口气，确认过景色后，她又快速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很快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舒适的角落，蜷着身子躺了下去，冲着刚走到门口的周游说道：“店长，现在开始，我就住这里了对吧？” 周游摇了摇头，云吞竟然以为这就是她的成品房间，这就要住下了，要求真的太低了。 等等…… 如果她连这种毛坯房都能住的话，那还花钱装修做什么？ 家具电器地砖漆料一套下来，怎么也得几千块呢。 周游的内心，又开始涌动了。 云吞硬躺在地上，不太舒服地转了个身，皱眉望向周游：“我看来起来怎么样店长？睡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有没有很惬意？” 周游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挥手道：“赶紧起来，还没装修呢。” 虽然不装修她也能住，但让其他员工看见，会告自己虐童的。 然而云吞，还真就赖地上还不起来了：“唔……” “赶紧起来干活儿。”周游骂道。 云吞有点紧张地说道：“我要是起来，会不会被胖虎抢了？” “不存在的，这里已经是你的了。” “要留下什么标记么？”云吞一跃起身，手中画着什么阵法比划道，“我跟虚天灵抢地盘，都是要留下永远不可磨灭的个人印记的，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对方再抢走。” “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周游怕云吞做什么可怕的事情，抬手小心地安抚道，“我们这里不用暴力，靠的是信誉和信任，只要大家都信我，遵守我的分配规则，那就没问题，懂了么？” “遵守店长的规则……这，这不还是暴力吗？” “好吧，你赢了，是暴力。” “嗯，这样就放心了。”云吞这才拍拍屁股笑呵呵走出来，“这间我的啊，不许给胖虎。” “嗯。” 正要下楼的时候，云吞突然产生了不该有的好奇心，走到了楼梯的右侧，也就是周游的卧室。 站在那个门口前，云吞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差距。 这里的窗框面积，是云吞房间的几十倍，对着桦树林的那面墙，基本就跟没有差不多。 卫生间的面积，大概也是旁边的六倍。 房间最里面，还有一个内置的专属楼梯。 “饨儿啊。”一直厚重的手拍在了云吞的肩膀上，“我忙前忙后，弄了这么久，自己住的大一点点，也没什么吧，你说对吗？” “对……” “而且你啊，一个年轻人，要多奋斗，怎么可能一上来就到我这个水平呢？” “是……” “新人做事，要一步步来，稳扎稳打，要不了多久，你也能住进这样房子的。” “要不了多久，大概是多久？”云吞吞了口吐沫问道。 嗨呦，可以啊，没那么好忽悠了啊？ “等这里开发完，稳定了，我就会放下经理的身份，去别处的。”周游微笑着，轻抚着云吞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到时候，我需要传承，需要把这里的事情交出去，我需要一个接班人，一个有能力，有干劲儿，肯付出，好好工作的接班人。” “唔！”云吞眼睛一亮，“接班人，可以继承这上下两间房子么？” “当然喽，还能管着其他人呢，什么胖虎之类的，都得听接班人的。” 云吞双拳一攥，头一扭，一点就着：“我去工作啦。” “加油干啊，我看好你。” 哄走了云吞，周游并没有什么负罪感地走到了房间内部的楼梯处。 这个其实并不是通往楼下办公室的，而是传说中的“密道”，正式装修的时候，这里会用地板挡住，就像仙剑奇侠传里李逍遥下楼的密道一样。 周游打开手机的照明，顺着楼梯走下去，很快下到一楼，通过狭窄的通道，走进了稍微宽敞一些的暗室，传送石就在这里。 一楼的办公室是不通这里的，完全被墙隔开，必须从卧室下来。 同时，这部分区域，也只有周游才会来。 将来还会在这里堆一些酒架、成人书籍、飞机杯等一些很羞耻的东西，这样即便有人来发现了，也会认为这里是周游发泄奇怪癖好，以及藏酒的地方，不会多做怀疑。 虽然眼下这里黑暗且不通风，但被包裹起来后，周游反倒有一种踏实、安全的感觉。 059 咱店里有人 这一天完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虽然是贼累的一天，但也是最有效果的一天，五栋土木工程已经完成，下面就是装修和管道了。 此时，一排湖畔别墅在落日的照耀下，泛出了一番别致的黄昏之景，配合小湖的倒映，茵茵的草坪，像是一副林间油画，很难相信这是在陵海市的郊区。 周游也实在是手痒，控制不住自己拍了几张照片。 虽然内部还是毛坯裸房，但外部的包木与石材设计已经到位了，这范儿瞬间就起来了。 周游再次没忍住，发了个朋友圈得瑟了一下。 【土木工程建设完成，明天开始做室内，大家多帮忙啊！】 这个其实也不完全是得瑟，毕竟周游的朋友圈里不仅有各个相关专业的同学，还有教师、教授，他们手上都有很多资源，偶尔会给学生使用，外加很多同学家里也是相关行业的，搞不好真能帮上忙。 他刚发出去，就后悔了。 因为没半分钟，就有了极其类似的三条留言。 李云鹏（3班男同学）：“你家？” 张洁（1班女同学）：“你的项目？” Jennifer（阿迪女销售，给云吞打折的那个）：“你做的？” 周游是个有强迫症的人，他会给所有微信好友都备注身份关系，虽然他一共也没多少好友。 为了不一条条回答，又不忍心删掉，周游只好在底下补充。 虽然羞于启齿，但他内心，还是很期待这些羡慕的目光，毕竟低调了这么多年，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周游就此补充道—— 【趁着假期，在溪山区自己家院子里做的民宿，刚起步，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老师同学，有资源的多多照顾（抱拳）（抱拳）（抱拳）】 说真的，他自己都有点厌恶自己的这份嘴脸。 可看到大家的留言，就是很爽啊—— 陈苗苗（建筑美术课老师）：“没看出来啊，隐形土豪！” 周游回复陈苗苗：“别寒碜我了陈老师，偏远山区，小破地，不值钱，这个也是做着玩的赔钱买卖。” 陈苗苗回复周游：配色很不错哦，很合适，没开滤镜修图的话，可以拿来当下学期色彩课的作业喽（捂嘴笑） 明天会更好（傻哔班长）：加油，我一直很看好你，努力就有收获，我们都是最棒哒！ 这个就不用回了，不拉黑这个傻哔已经是对他极大的尊重了。 洛萝（和校花同班非常讨厌）：赶快做室内设计，完工了我帮你转发。 周游回复洛萝：“我靠，你一转发，我预约通道直接就炸了，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找我要你微信号么？” 洛萝回复周游：（捂脸笑）→（哭笑）→（捂脸哭）心态逐渐崩溃。 范峰（祝他和女友白头偕老）：我凑这么快！照片我切走了啊，我是合伙人对吧。 白静（祝她白头偕老）：不要拿网上找的图装哔。 洛萝回复白静：（惊讶脸）不会的吧，周游很低调的。 白静回复洛萝：我跟他认识5年了，相信我，他在装哔。 可惜了，本来很好的跟同学老师们交流的机会，被白静搅浑了。 收好手机，转过头，云吞已经坐在自行车的大梁上了，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周游。 周游跨上车座。 云吞怕周游不明白，回过头更加疯狂地呼扇起眼睛，周游恍惚听到了大扑棱蛾子扇翅膀的声音。 “你不腻么？”周游摇着头问道。 “什么啊？” “甜筒？” “饨饨可没说要吃甜筒，是店长你说的呦。”云吞的眼皮要呼扇炸裂了，整辆自行车都在跟着她共振。 “你听说过视网膜脱落么？”周游蹬起车子问道。 “什么馍？” “好吧，你赢了。”周游叹了口气，“请立刻停止你的行为，带你吃甜筒，是因为你今天付出了配得上昂贵甜筒的劳动，而不是因为这些浮夸的演技。” “饨饨知道了啦……”云吞可怜兮兮地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最近是不是开始看台剧了？” “台剧？是那个左上角有个芒果标志的吗？” 周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知道这是云吞的问题，还是地球的问题，他很好奇，如果把冥帝这类看起来很正常的人送来地球，然后看俩月电视剧，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周游已经快吃吐了，但吃麦灯劳至少有一个好处—— 咱店里有人。 苏依依先是暗地里走私优惠券到周游手里，再是接了一大坨甜筒山，周游怕是刚让任天堂倒闭，又要吃穷金拱门了。 不过这一天的苏依依，看起来很颓丧，生无可恋地站在柜台内，脸一直是耷拉着的，连转身咣当的时候，都咣的很消沉。 这不该啊，头两天刚用传销级别的语言鼓励过她。 为了安慰她，周游在等待取餐的时候，亮出宿舍楼的照片给她，嘴里笑道：“房间给你留好了，再撑两天。” “哇！”苏依依果然来了精神，“不愧是店长，做事就是快。” 她说着，又低下了头：“不像我……” “怎么了？” “我不是有两千块钱么……” “又被骗了？” “没。”苏依依咽了口吐沫，“之前的合伙人联系我，说他把钱赚回来了，要还钱给我。” “那不是好事么？” “是啊，我一高兴，就问他，是怎么赚回来的。”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他就指挥我，一步一步，买了个理财，每个月都能翻倍的那种。” “那不还是被骗了！”周游痛苦捂头。 “不是说好的理财么。”苏依依拿出手机使劲狂点，眼里翻着泪花儿，“怎么就刷不出来了，合伙人也找不到了。” 周游摇了摇头：“他都骗过你一次了，怎么还信？” 苏依依揉了揉眼睛，硬是提了口气露出笑容：“我以为，只要互相信任，就会变好呢，在我们那里，都会变好的，只要信任就对了。” “妈耶，你能活这么久真是个奇迹。”周游拿起餐盘道，“正因如此，你们的世界是如此的脆弱，随便一个谎言就可以毁灭一切了。” 苏依依浑身颤了一下，如果平常是“咣——当——咣——当——”的话，那刚刚就是“咣当咣当咣当咣当”。 “记着，以后要往外打钱的时候，问我一下。”周游转身抬手说再见，“我可不希望我发出去的工资，被傻吊骗子轻松捞走。” 看着周游的背影，苏依依渐渐又回到了“咣——当——”的固有频率。 “嗯！期待您再次光临。” 060 第一次约成功 次日晨，周游与云吞面对面坐在餐桌前，有一搭无一搭地啃着煎饼，不时挖一勺豆腐脑送嘴里，主要精力都在手机上。 昨天那条朋友圈，让他收获了人生最高85个赞以及无数的评论，不少同学和老师都表示自己有某某资源，需要就说话，不过这些大多只是客套罢了，又或者是牵线搭桥，赚个名头。 然而总有些人，是认真的，比如范峰，他头一天晚上连发了十几条信息，因为周游睡的早开了勿扰，现在才看到。 “周游，你得挺我啊，我终生幸福就靠你了。” “我跟你说的那个，文学社的妹子，终于约到了。” 看到这里，周游嘴里的煎饼碎块差点掉出来，难道自己看错范峰了，他是个用才华说话的人？ 不过从接下来的信息看来，范峰慌得一笔。 “你说话啊，喂？” “接电话大哥。” “那我接着说吧，约到是约到了，不过是约到了你家的那个院子。” “她是搞园林设计的，我跟她说，我在负责一个大项目，想设计一下，她扭捏了很久才回话，好像特别不自信，我就使劲鼓励她半天，她才答应来看看。” “你明天在吧？我记得你说开始做室内的。” “明天上午十点半，在你家院子见，你可得帮我啊，活这么大第一次约成功。” “说话啊，大哥！” 周游往下翻了很久的废话，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凌晨4点左右，事情有了变化。 “我炸了。” “肠炎又犯了，在医院……” “就吃了两个烤面筋，不应该啊。” 然后是早上7点多的信息。 “周游，我想死。” “我跟她说，我闹病了，去不了了，改日吧，然后她说，她自己去就好了……” “她根本就不在乎我，她宁可跑几十公里去看一片荒地，也不想见我。” “女人，残忍而又恶毒的生物。” 终于翻完了，真是一波三折。 周游想了想还是回信道：“我没钱做园林设计，让她别来了。” 范峰立刻回话：“别啊。” “你还活着？” “输液呢。”范峰显然已经度过了“被抛弃”的情绪，此时又变得骚柔起来，“这个，你还是先帮我招待一下吧，我觉得，我还是有戏的。” “相信我，这是错觉。” “不不不，肯定有机会，她一看就是……家境不是很好。你就帮帮忙，一会儿见面，稍微旁敲侧击一下，展现一下我殷实的家底，OK？” “有多殷实？” “嗨，肯定比她强，我俩真的挺般配的，这可是我拼了很久才约出来的。” “你对正牌女友就没那么点忠诚么？” “充气的你还当真啊？真变态。” “日。” “总之就交给你了啊，帮我铺垫一下家境，也别说的太过分了，万一显得我太优秀了，她该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了。不说了要去做彩超了，靠你了啊。” 周游对他也是无了奈了，不过毕竟，这年头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免费出工程图的人了。 周游放下手机，才发现云吞一直在盯着自己，具体来说，是在盯着自己手上的半块煎饼。 “想要？”周游把煎饼放在盘子里。 “唔！”云吞使劲点头，可又很快摇头，“不不不……如果你吃饱了，那我就想，如果你还要吃，那我就不想。” “可是我，既有点饱，又有点想再吃。” “那我，既想，又不想？” 自从有了云吞，一切都变了，连吃早点都能吃出薛定谔的煎饼。 周游最终还是把煎饼推给了云吞，自己拿起碗三两口把豆腐脑干完，抽了张纸巾便擦嘴起身：“我去忙了，中午给你叫个外卖，你收一下就好了。” 云吞拼命狂嚼了几口，把煎饼硬吞了下去：“饨饨……嗝……可以帮忙啊，嗝。” “今天并没有需要帮忙的工作。”周游晃了晃头朝门口走去。 “饨饨可以嗝……学新的技能啊。” 周游狞着脸回头：“你为什么这么主动？” “因为饨饨要做接班嗝……人啊。” “就因为这个？” “唔……嗝。”云吞缓缓低下了头，打嗝的同时，揪了揪睡裙，“只有工作……才能吃到，嗝……筒。” 周游看着她，竟然有点心疼。 可他还是蹲在云吞面前说道：“真羡慕你，工作就能有甜筒吃，我小时候，再怎么拼，也吃不到甜筒的，我父母可比我小气多了。” 对云吞来说，那可真是难以想象的小气了。 周游这便起身拎起双肩背：“晚上回来补文化课啊，明早检查，补不回来就不许出门了。” “嗯！”云吞兴奋地回身，跑到阳台上，在晾衣杆底下蹦跶了好几下才拽下来了要换的衣服，然后掀起睡袍原地开换。 周游当即扭过头骂道：“说多少次了，换衣服不能让别人看。” “店长不是别人。”云吞振振有词，“是自己人，嗝。” “男女有别，你可长点心吧。” “什么点心？” “呃。”周游长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搞不清楚郁灵位面的魔王标准了，明明说要支配一切的，然后就这么轻易的被甜筒支配了。 …… 九点半，小院门口，一辆灰色的面包车晃晃悠悠驶来，车身有不少伤痕和掉漆，一看就是那种专门干活的车。 周游微笑着迎了上去，这是他老爹朋友介绍的施工队伍，之前沟通过，他也看过图纸，价格报的也很靠谱，全套下来，大约刚刚好在周游的承受范围内。 来者两人，一个光头开车的，一个小胡子中年人。 二人下了车，小胡子这便笑着过来与周游握手：“可不得了了，这么年轻啊小周。” “瞎做，瞎做。”周游笑着握手，“辛苦张经理了，大老远的。” “叫老张就得了。”小胡子抽出一包红塔，顶出了两根递给周游。 “不抽，谢谢。” “真不抽？” “真不抽。” 老张这便递了光头一根，点上烟后介绍道：“这个梁师傅，我们公司手艺最好的瓦工。” “你好。”周游礼貌性握手。 061 苏醒？ 老张接着又说道：“我跟老秦，跟你爸，都是几十年的朋友了，你放心，这活儿就当是自己家的活儿做，人工和料都给你用足了，钱我也不赚的，别让工人白跑就成。” “多谢多谢。” 哔哔一番后，三人才走进了院子，云吞正在湖边跟蚊子干架，周游照例介绍说是暑假来玩的亲戚小孩。 老张却不怎么关心这些，他一进院子，看见这景和湖，特别话唠的嘴立刻就闭上了，一路走到小屋门口，愣住了，一个字都没说。 “张经理？”周游笑道，“要不先坐下歇歇？” “哦哦，不用不用。” 老张晃了晃头，这便进来小屋，兜了一圈，问了几个常规工程的问题，管道线路布置之类的，有点心不在焉。 又去宿舍楼转了一圈后，三人才回到湖边，老张下意识又点了根烟，管周游又要了一遍室内设计图，看着图问这问那，问的很细，比之前要上心得多。 就这么谈这些技术问题谈了20多分钟，之后老张拉着梁师傅去了一旁，用周游听不懂的方言开始交流。 周游也礼貌性回避一下，转身朝外走。 他这才发现，有个女孩好像已经在3米外的地方站了很久了。 女孩短发小脸，穿着一身米色的网纱刺绣连衣裙，发现周游正在看这边，有点慌乱地避开周游的目光，同时明显有些局促地抬臂提了提圆框眼镜。 “哦，对了。”周游拍了下脑门，赶紧迎了上去，“是那个谁是吧，范峰跟我说了。” 女孩咽了口吐沫，这才瞥向周游：“是……” “欢迎。”周游伸出右手。 女孩犹豫了一下后才勉强握了上去，可很快又收了回来，低着头憋了很久才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我太会……说话。” 周游看她憋着的样子都着急：“没事，你先随便看看，那边的事忙完了咱们再碰。” 女孩点了点头。 正好，那边老张也招手请周游过去了，周游赶紧道了个歉就小跑过去。 老张见周游过来，先是干笑了一声：“这个，小周，都整的挺好的啊这里。” “还行。” “咱们之前说的那个价格，你放心，可以的。”老张说着又点了支烟。 “那是不是可以做合同了？” “没问题，可以了。”老张笑道，“全料，全包，对的吧？” “全料？”周游皱眉道，“我记得之前说的只是辅料吧？” “全料吧？”老张瞪着眼睛道。 “等等我看看。”周游说着拿出手机，开始翻聊天记录。 装修这种事，人工成本横竖就那么多，谁做都是做，踏实做这个生意的，都是赚轻工+辅料的钱，因此周游才没有特意去找谁，也没怎么精挑细选，活儿过得去就好了。 可要算上主料，套路就会瞬间变深，地板、地砖、漆料等等这些东西，如果包给施工队，一来进货的质量没保障，二来必被宰一刀，这种事周游肯定会很早就说清楚的。 果然，他很快就翻出了聊天记录，亮给老张：“您看，这里我特意说了，轻工加辅料，您也确认了。” “啊，是么？”老张眯了眼睛装模作样看了半天后，才尴尬笑道，“不好意思小周，当时可能太晚了，我看错了，轻工加辅料，这个价钱没法给的。” 他说着冲老梁道：“对吧老梁？” “没法给的。”老梁跟着点了点头，“你糊涂了。” 有那么点意思啊。 周游抿了抿嘴：“这里的主料，我一定要自己来，这个不可能包出去。” “那样的话……”老张嘬了口烟，“可能要贵上不少了。” “多少？” 老张瞅了眼宿舍楼，揉着八字胡说道：“五六万吧。” “……” “这也比市场价便宜不少了老弟。” “对对对。”梁师傅也跟着点头，“出去找不到这价格的。” 周游无意多说，强笑道：“成吧，那我再想想吧。” “没事，有什么想法，跟我说，我跟你父亲他们，都是几十年的朋友了。” 周游更加勉强的笑道：“我回去想想，今天先这样。” “那这样。”老张说着拿出手机，“我们现场再做一下预算，看看具体多少能干下来。” “我看不必了吧。” “不是啊，真不是抬价，之前真的看错了老弟。” “没事，我再想想。”周游说着冲湖边像蚂蚱一样去扑蚊子的云吞道，“饨儿啊过来，该回家了。” “唔。”云吞立刻蹦跶过来 “不是啊老弟，可以商量的嘛。”老张说着把烟头扔到地上，又点了一根，“你觉得多少合适么。” “第四根了。” “？？” 周游指着烟头道：“扔在我这里的。” 他说着从兜里取出纸巾，俯下身子包起了烟头。 “不好意思……”老张挠了挠头，“早说么。” “没关系。”周游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我回去想想，今天先到这里。” “不就是价格问题么，那这样，我再打个折……” “好了，那我直说吧。”周游指向了不远处发呆的女孩，“我还约了别的公司。” “啊？”老张一愣，“你这就……” 周游做了个请的手势：“所以先到这里吧。” “行行行，最开始的价钱行了吧。”老张不耐烦地扔掉了烟头，“赔了就赔了，谁让我没看清呢，唉，都是因为朋友……” “别别别，你可别赔钱。”周游笑着再次抬手示意送客，“好聚好散，张经理。” “艹，我好心帮你，就这态度？耍我呢？”老张怒哼了一声，“我还告诉你小周，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这样，起不来。” “那我也告诉你吧。”周游俯身，包着纸巾捡起了最后一根烟头，“我半个学校都是干这行的，没找他们纯粹是因为我不想欠人情。怎么着，看我是个学生，好糊弄？” 他拿着烟头，顺便取出了之前所有的烟头，走到老张面前，一根一根，全塞回了他手里，哼哼一笑：“就TM看不起你们这帮坑小孩儿的，**本事没有，油了几年肚子里攒了点脏水么，就当自己是社会人了？” “你怎么说话呢？” “你跟我爸几十年朋友了是吧，他叫什么？” “周……周……周什么来着？”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周游抬手推了推老张。 “……”老张指着周游，憋涨着脸半天才说道，“好歹给我个车费。” “没听说过。” 老张狞着脸，最后还是不得不转身，为保全颜面不忘说道：“记得补给我啊。” 梁师傅很快跟了上去。 云吞这会儿也扑了过来，大眼瞪小眼看着二人：“你是不是欺负他们了啊店长？” “呵。” 老张本来走就走吧，路过湖畔小屋的时候，越想越不爽，刚刚完全被唬住了，一愣神就输了气势，现在越想越憋得慌。 “艹。”他大骂一声，抬脚朝着小屋的墙就是一踹，“烂地方，赔死你算。” 这一踹，周游脑门的青筋直接暴了。 云吞也是一慌，她恍惚感觉到，魔王要苏醒了。 062 陪我玩 “要我上么，店长？”云吞抓着周游的胳膊，能感觉到他愤怒的震颤。 “嗯，上吧，弄死他。” 云吞本来以为又要被按住，没想到可以上了：“店长，说好的地球人文明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呢？” “文明只属于文明人。”周游颤颤低头，“你过去，跟他玩，别玩伤就行，倚小卖小，你懂的吧，看你最近好像经常玩这招。” 云吞扭头瞪着老张的背影：“可是，无冤无仇的，很难恨起来啊。” “你就当他是个大蚊子，你看脸型是不是挺像的？” “唔，恁他！”云吞直接就蹿了上去。 那边老张全然不知情，踹了两脚墙，说实话脚也挺疼的，他扭过身一面走一面冲着身边的瓦工骂骂咧咧：“你说现在这帮操蛋90后，什么东西，还TM不如傻哔80后呢。” 转过身，正撞上了一直在等周游的女孩，女孩好像在观察老张身上工装的Logo，被老张发现后，赶紧低头装作若无其事。 老张低头看了看汗衫上“室尚装饰”的商标，冲女孩没好气地说道：“我室尚的都谈不下来，你就别耽误时间了，这人不行。” 女孩看着老张，憋红着脸想说什么，攥着拳头努力了很久，突然喊了一小声：“小心！” “啊？”老张下意识回头。 只见一坨云吞，正在飞速扑来，满脸都是狂躁的熊孩子表情：“叔——叔——陪——我——玩——啊！” 她从蚂蚱身上，学会了很多，这一跃，将人类身体的下肢力量调动到了极限，像炮弹一样砸到了老张身上。 老张被直接扑飞，和云吞一起在地上滚了两圈，吃了不少土。 终于停下来后，他呸掉嘴里的土和草，瞪着云吞骂道：“谁家孩子？” “叔叔陪我玩啊。”云吞高举双掌，啪就拍下去了，“我们打鼓好不好哇。” Pong！ 两掌拍在胸口，老张差点喷出酸水。 Pong！ 云吞也终于有机会解放自我，用她的方式解决问题了，这大概也算是被周游压迫多日后的一种发泄。 Pong！ 这根本不是打鼓，这是夯地。 干到第三下的时候，老张用一种扭曲变调的求生声音吼道：“谁家孩子……管……管管！” “哦？”周游非常淡然地溜达过来，眉色一紧，非常娴熟地说道，“你一个大人，跟孩子叫什么劲儿，玩会儿会死啊？” Pong！ 这一下老张真的喷了一口酸水出来。 周游看着老张凸起的双眼，怕出人命，赶紧说道：“饨儿你也是，轻点啊，人家叔叔那么大岁数了。” “好——啊——”云吞双掌一翻，保住了老张的脸和耳朵，开始狂捏狂揉起来，“好不好玩啊叔叔。” 老张非常用力地挣扎着，想说什么，但完全都被云吞揉了回去。 毕竟，人类在与挖掘机的玩耍中，不会占到任何便宜。 又玩了三十秒后，周游才说道：“行了，叔叔还要去忙呢，下次再玩吧。” “再玩儿一会儿嘛。”云吞玩的很开心，发泄的也很舒爽，毕竟没什么机会这么玩。 “回头的，我带你去叔叔家玩。” “那说好了啊。”云吞这才撒手蹦跶起来，回到周游身旁，依旧满脸渴望地看着老张的肉体。 那边瓦工赶紧扶起老张，揉了半天胸口，才回过气来。 老张一口气顺过来，指着周游，硬是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周游却读懂了什么，瞪着眼睛道：“还TM想玩？从没见过这种要求。” 老张瞬间爬起来扭头就跑，在瓦工的搀扶下，很努力的在跑。 周游这才算顺过气，从双肩背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威化饼干递给云吞：“玩去吧。” 云吞一把接过饼干，飞速撕开包装，看着一整块包着巧克力的饼干，犹豫了很久，晃来晃去找了很长时间的角度，才轻轻咬下了一个小角。 周游算过，这么吃的话，一块饼干够她吃20分钟的。 确定云吞稳定后，周游才上前再次跟女孩打招呼：“不好意思，碰到了一个混蛋，失态了。” 女孩使劲摇了摇头：“你……好厉害啊。” “一般吧。” 女孩又使劲点了点头：“一个人，把这里做起来，好厉害。” 话罢，她又小心地指了指正在出院子的二人，低着头道：“那样的人，我都不敢对视。” “嗨，我也慌。”周游笑着走到她面前，“我也是第一次，他们估计也是看出来了，跟我玩坐地起价。有的人怕麻烦，就认了，我也怕麻烦，可是我穷啊，我认了就更没钱了。” 女孩听到最后，噗嗤笑了出来：“哈哈……你还穷？” “穷，真的穷，尤其是跟范峰比。”周游不忘他的任务。 “谁？” “范峰啊。” “范峰……是谁？” 周游恍惚感觉到了什么，比划道：“就是，介绍你来做园艺的那个。” “哦，他叫范峰啊……嗯，我好像有点印象了。” “这里能做起来，也少不了他的功劳。”周游笑着挥臂介绍道，“现在一期的土木工程做完了，剩下的资金做室内设计都不太够了，暂时没有资金做更多的工程了，真的不好意思。” “没，没事……”女孩又回头看了看，确保二人走后才问道，“那两个人，是室尚装饰的么？” “是吧，也是长辈介绍的，不靠谱。” 女孩又问道：“你应该跟设计师，或者项目经理对接的吧？” “嗨，工头偷偷出来接私活儿呗。”周游随便挥了挥手道，“这种果然不靠谱，我还是找正规的吧。本来其实打算找室尚的，毕竟在陵海做的口碑不错，现在这样，算了吧。” 女孩突然上前一步：“室尚很好的。” “别介了，我怕再遇到这样的工头。” “不会的，再也不会的。”女孩特别认真地拿出手机，“我帮你找。” “别别别，姐姐……不，妹妹，我真的受够熟人介绍了。”周游指着院门口道，“就这，我还驳了长辈的面子呢，回头还得跟人解释。咱们都是同学，没必要。” 063 是我太庸俗 “有，有必要。”女孩憋红着脸，一着急就结巴起来了，“室，室室室尚是个好公司。” “成我知道了，我自己找。” “我我我……我给你找，我家人……”女孩说得特别着急，都要喘不过气了，脸也要炸。 周游怕她突然爆体，当即认怂。 “那成吧，别着急，顺顺气妹妹……”周游抬手做出了深呼吸的手势，“没问题啊，你放心约人来，咱踏踏实实的，好么妹妹。” “呼呼呼……”女孩使劲呼吸了半天，脸色才终于缓过来，点了点头。 “不过我话说清楚啊，不一定用啊，我得先聊。” “嗯。”女孩拿出手机就是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看着她的手速，周游也发现了一条定律，那就是人的语速和打字速度成反比。 “很快……有人来。”女孩发完后便要收起手机。 “正好，加个好友。”周游这边也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女孩犹豫了一下，这才扫了周游的码，发了申请过去—— 按照周游一贯的习惯，都会给人家备注，他按照现在得到的信息，备注了【贫穷的结巴妹】。 虽然贫穷而且自卑，但女孩的头像和ID却很有趣，她的ID叫“特丽莎的漂亮面具”，头像则是一副镶钻的微笑面具。 周游顿了顿，想了半天才说道：“是不是那本书……” 女孩神色一亮，却没说话，只是期待地看着周游。 周游捏着额头又想了很久，突然一绷，记忆通了，他兴奋地喊了出来：“《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对对对！也叫《不不不……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是，书名特别难记，内容我也全忘了，就记得那句话……”周游嗽了嗽嗓子，一本正经地用歌剧腔吟诵道，“【令她反感的，远不是世界的丑陋，而是这个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 “对，就是这句。”简木木捂着嘴惊道，“终于有人……认出来了，你也喜欢昆德拉吗？” 说实话，昆德拉这个名字周游都快忘了，只记得他是个文青装哔必须提的存在。 “谈不上。”周游挠头笑道，“就是十几岁的时候，心态上特别文青，特别崇尚文艺范儿，当时就听别人说，昆德拉的书是文艺青年必须读的，我就去硬读了，结果基本上完全没看懂，就记得几句话写的挺漂亮的，偷偷写进作文里，当时写的就是这句，然后就被老师叫办公室了，问我世界到底怎么丑陋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后来差点找我爸带我去精神病医院。” “哈哈哈，那本书是有点分裂。”女孩捂着脸道，“现在能找到一个读昆德拉的人太难了，我进了文学社，结果他们都在讨论轻小说，只有那个范峰拿着正经的书在读。” “他？正经的书？金瓶梅么？” “我记得是……《中国哲学史》。” “就他？哲个……” 周游本来想骂“哲个粑粑”，却突然想到不能这么卖范峰啊，他肯定是为了吸引女孩的注意力，才硬买了一本哲学史的。 周游就这么硬生生把“粑粑”憋回去了，不得不说一些昧心的话。 “哲个哲个……这个哲学，好啊，范峰这个人，不仅家庭很好，还挺有文化的，尤其爱哲学。”周游赶紧岔开话题伸出手，“对了，我是16级建筑学，周游。” 女孩见周游伸手，这次没有局促，出奇大方地也伸出右手：“15级，风景园林，简木木。” “是学姐啊，失敬了。” “没事没事。” “你不是是五行特别缺木？” “是……” “呵呵。” “呵……” 周游挠头，这人的确很难聊啊。 简木木抽回手，收起手机，想着刚刚突然说了很多话，自己又慌了起来，“不好意思，刚刚那样逼着人听我说昆德拉，是不是让人厌烦？” “不至于。” “没事，我我我……我尽量少说话，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这些，对不起。”简木木说着扇了扇手，让脸凉快一点，同时四望道，“有……有地形图么？” “有一版，范峰做的，比较糙。” “没关系。”简木木依然没敢看周游，“对园林设计，有什么要求么。” “完全没有，不仅没要求，更加没钱。” “哈哈……”简木木笑了一声，终于放松了一点，“都是同，同学，不要钱的，我也是第一次做。” “我的意思是，就算是你做出来，我也没钱实现，可能要等很久很久……” “没关系，你需要的时候，用就好了。”简木木的目光停在了小湖上，“真漂亮，不像是在这个城市。” “嗯，我的slogen就打算往这个方向走，比如——”周游说着又用出了歌剧咏叹调，“你距离阿尔卑斯山，只有80公里。” “哈哈哈，不错哦，我会来的。” 周游笑着摇头。 并没有瞧不起任何人的意思，但这个地方，将来真不是家庭比较困难的学生能消费得起的。 为了引出这个尴尬，他又笑着抬手道：“还有一个更妙的slogen要不要听？” “好啊好啊。” 周游又嗽了嗽嗓子道，学着某人的口音说道：“今夜，我们重新定义民宿。” “……”简木木看了周游很久，“啊……还，不错？”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你不知道罗老师么？”周游挠了挠头，“看来这个梗接受度不够啊，还是算了。” “对不起哦……我不不……不太懂那些流行的东西。”简木木满脸懊恼且满嘴结巴。 “不不不，不怪你，是我太庸俗了。” “怪我……你很好……” 二人疯狂自我反省一番后，终于进入正题，开始探讨院子的规划和总体风格，可这件事一聊完，很快就又没话说了。 无论周游怎么聊，她都能很快将话题终结，然后特别自责的道歉。 同时，双方又都尽量避免文学话题，周游是肚子里实在没货了，简木木则是清楚硬核文学对多数人来说都是枯燥乏味的，其装哔效用已经远超了兴趣本身。 而且简木木越说越结巴，看来这一天的社交能量已经快用光了。 064 我血甜 二人聊至尬时，简木木主动请辞。 “那我……我就先走啦。”她本低着头，此时不得不抬头问道，“不太着急对吧，我可以慢慢做吗？” “岂止是不太着急，简直太不着急了。”周游笑道，“如果你坚持要做的话，可以先出一个极简版的，我们从草稿开始慢慢沟通。对了，你直接跟范峰沟通也可以，他管事儿的。” “谁？” “就是……介绍你来的那个人。” “哦对对……他还看了一个学期的《中国哲学史》。”简木木说着点了点头，硬聊，“读书读得细，也挺好的，嗯。” “放心，他看书超过5页算我输。” 当然，周游只是在心里这么说的，他怎么可能卖朋友呢，他是那种人么。 本来是要送简木木的，但云吞那边突然冲到水里去了，好像陷入了什么战斗，周游就很慌，草草说了句再见就往湖边冲去。 简木木也不介意，闷头拜拜。 另一边，云吞正站在湖里比较靠岸边的浅水地带，张牙舞爪。 周游冲到湖边看这架势有点慌：“干嘛呢？” “干蚊子呢！”云吞面目狰狞，手里好像还捏着什么东西，一次次砸进水里，又一次次拔出来，一边干一边骂道，“就是它，吃个威化饼干的功夫，又叮了我一腿包” 周游低头看了看自己健硕有形的小腿：“我怎么就没事啊。” “我血甜。”云吞非常肯定的点头。 “我也甜的啊。” “不，你血脏。” “凭什么啊？” 云吞一边淹蚊子，一边振振有词：“电视节目里说了，自从来到人间，资本的每一个毛孔都是肮……” 说到一半，云吞下意识捂住了嘴：“唔？发生了什么？我在说什么？” “可以啊。”周游揉着下巴眯着眼，“没事儿，继续说，我学习学习。” “不不，你血也甜，你血最甜……” “行了。”周游挥了挥手，“赶紧上来吧，你又不会游泳。” “这么浅，没事。”云吞依旧满脸恨意地瞪着手指捏着的东西，“这次，算你走运，再被我逮着，恁死你！” 话罢，她胳膊一甩，这便转身往回走。 周游骂道：“你脑子有坑么，不用再逮啊，直接恁死就可以了。” 云吞摇了摇头，又低下头，脸一红：“我好像……晕血。” 这个魔王可真是厉害了。 说话的功夫，云吞踩了脚泥，脚下一滑，就坐水里了。 “哇！” “救命啊！” “唔……咕咕。” 然后她就开始使劲扑腾，拼命挣扎，本来坐着刚好可以脖子不被淹到的，但她就是要挣扎，越挣扎越身陷。 “你认真的么？”周游难以理解地看着挣扎的云吞，“踩地上站起来就好了，才几十厘米。” 然而云吞真的起不来，偶尔非常拼命地冲出水面吸一口气后，会立刻陷得更深，周游甚至怀疑她在用双腿蹬踹的方式，在人工将湖岸挖深。 “救命……唔。”云吞闭着眼睛拍着水狂喊，然后又沉下去了。 周游火速扔掉背包脱了上衣冲进湖中，其实只有5米，他走了几步就俯身拉住了云吞，像拔萝卜一样拔了起来，然后架着她的腋下举高高。 不知道是练功手环功效惊人还是咋的，云吞好像真的比胖虎轻很多。 脱离危险后，云吞又惯性的挣扎了几秒，然后才能说话，抓着周游的胳膊喘着粗气：“我……我怎么了刚才？” “溺在相当于你身高1/3的水里了。” 周游以为这种程度的溺水都是故事里瞎编的，亲眼见识过后才知道，对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水的深度只要超过膝盖就危险了。 周游这便要把云吞放下去。 “别！”云吞根本就不敢再沾水了，抓着周游的胳膊疯狂前蹭，转眼就跟小猴子似的抱住了周游的脖子，双腿也盘在他腰间，回过头惊恐地看着微微波动的湖面，“差……差点被蚊子反杀……” 真的是太可惜了，不然就可以发闲鱼新鲜事里—— 【震惊！高魔世界的混沌大魔王，被地球随处可见的蚊子反杀了，原因竟然是……】 云吞死也不下来，周游只好抱着她回到岸边。 回到草坪上坐下，云吞的眼神中已经多了一些东西：“地球可真危险，幸好有你店长。咦，店长，你长肉了？” 此时周游正站在云吞身前，光着膀子晒太阳，他只想让身体快点晾干好穿衣服。 “长肉了？不该啊，我天天训练呢。” “就是一块一块的，看着挺硬的那种肉。” “那是肌肉。”周游微笑回头，曲臂做了一个健美动作，同时另一只手去摸了摸大臂上已经很明显的肱二头肌，“效果不错么。” 云吞见状，也掀起了自己的袖管做了个动作，然后皱眉：“我没有哇。” “不，你跟正常人的修炼途径不一样。”周游回身正色道，“你在体力上已经是巅峰了，接下来要挑战的是智商。” 云吞若有所思：“好像，挺有道理的。” “所以你要一步步来，先是幼儿园小班，然后是中班大班，之后突破，进入小学境界，小学又分六级，圆满后通过入学历练，既可称为初中强者。”周游说着，负手而立，表情深邃，语境缥缈，“然而，初中，也只是开始，也不过是你这个年龄孩子的平均水平罢了，你起步比别人晚，更要加倍努力，明不明白？” 周游为了让云吞学文化，引导她的学习兴趣，把她培养成接班人，也真的是不吝言辞了。 “唔，初中，也只是开始么？”云吞嘴巴张的老圆，“我以为，二元方程，就是至强的课程了。” “哼，那根本不值一提。”周游大臂一挥，“之后还有高中，更别提还要历经中考历练，接着是第一次天劫——高考。” 他说着，自己也有点虚了，赶紧摇了摇头：“你倒也不必走到那里，参加过中考即可。” “那怎么行？”云吞这就不干了，一跃而起，气势汹汹，“吾乃……” 065 空间浪费 “住嘴，放狂话之前先证明给我看。”周游轻蔑一笑，“我乃大学强者，待你踏入初中的门槛，方才有资格与我对话。” “唔……”云吞狠狠握拳，虽然羞于启齿，但她还是启齿了，“店长，我想，我想学习。” 周游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从双肩背里取出Pad交给云吞。 云吞熟练地点出软件，目不转睛地开始学习幼儿识字课程。 可怜天下老板心，这都是为了让员工自我成长，实现人生价值。 大约十分钟后，周游刚穿好衣服，就见一个男人走进院子，老远冲这边挥手。 周游赶紧迎了过去，距离够近之后才看清，来者是个寸头方脸男青年，虽然相貌平平，但穿的很精神，方领修身衬衫，黑西裤，外加公文包。 一碰头，青年便笑着伸手送上名片：“你好周先生，我是时尚装饰的大客户经理孙海涛，我全程负责您的项目。” 周游接过名片，伸出右手：“不好意思，我没名片，直接叫我周游就好了，另外我可能也没到大客户的资格。” “没事，我已经申请加您的微信了。”孙海涛握手的同时，扫视一周叹道，“放心，您肯定是大客户就对了。” “其实，一期工程很小。”周游挠了挠头，他全套预算其实并不比普通家庭装修多多少。 “没关系，我们一步一步来。”孙海涛说着取出手机问道，“不好意思我先了解一下，之前是否有本公司的工程负责人私下联系过您？” “哦，那事儿过去了，算了。”周游摆了摆手。 孙海涛却非常重视，一字一句说道：“是这样的，那个负责人接私活儿我们可以装作不知道，但他穿着本公司的工装接私活是不可以的，更何况他又坐地起价，损害了我们的声誉。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您提供一下那个负责人的身份信息。” 周游对于这样的措辞和态度，是很难受的，当即说道：“老哥，咱们别说的这么官方书面行么。” “啊，这个……”孙海涛见周游是本地人，也好说话，这才说道，“我刚才看你朋友圈，你陵海建筑学院的？” “是啊，15级建筑学。” “哈哈，我08级环境设计的。” “早说啊。” “那不行，得先按大客户礼遇来。”孙海涛说着抿了抿嘴，“主要是我们头儿，说这边有个特别重要的客户，被我们下面一个工程负责人惹急了，让我一定得处理好。” “嗨，没这么严重，我没想到会让专门的经理过来。” “我得到的消息是挺严重的，董事长助理直接找的我的主管领导。” “……”周游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公司有没有姓简的高层？” “你是百度过么？”孙海涛马上给予肯定，“我们大老板姓简”。 周游的表情凝滞了，没这么邪的吧，范峰这眼力也太棒了，自己也不遑多让。 “所以，周……我直接叫你周游了啊。”孙海涛拿起手机晃了晃，“我得给董事长助理那边一个交代……你就告诉我那工头是谁吧。” 周游本来已经消气了，可既然是为了学长的仕途，那是必须得帮忙的。 他大臂一挥拿出手机，亮出了老张的微信和联系方式：“就是这个，张家明，本来谈好价格了，过来看我年轻，坐地起价，然后我客客气气说下次再谈，还跟我这儿说垃圾话。你看我这人脾气这么好，忍忍也就算了，从来不跟人计较的。” “当然不是你计较，是我们得加强管理，稍等啊。”孙海涛说着回身开始打电话。 大约五分钟后，孙海涛才摇着头回来：“那个张家明，没少出去接私活儿，外面领着一帮老乡冒充是我们的人，以前还有被坑的人来公司闹过，给过他处分，现在好了，我们已经通知他解除合同了，我会跟踪这事，随时把进展汇报给你。” “没事，不用，我无所谓的。”周游摆了摆手，“行了，别提那人了。” “对，谈谈这个项目吧。”孙海涛收起手机，拿出了纸笔，“我们公司设计师分成三等，我会给您指派最资深的……” “已经设计完了。”周游把手机亮给孙海涛，“直接进入施工流程就可以了。” “自己做的？” “嗯。” 孙海涛的专业也是室内设计，拿着看了一圈效果图，又看了工程图，赞叹之情溢于言表，当然也有可能是纯粹的奉承。 夸奖了一通后他才说道：“总体非常成熟了，我就从我自己眼光看，吹毛求疵一下，我感觉，你对墙面的设计可能还不尽完美，现在新的设计非常注意墙面的线条，尤其是卫生间，已经很少用整个一面平的墙了，都要设计一些槽位。” 周游点头：“嗯我想过，可是总怕浪费空间。” 孙海涛笑道：“其实，人们出来花这么多钱消费，不就是为了享受，脱离原来的生活么？自己家肯定是要节约空间，可是酒店和民宿设计，尤其是高端的，就是要浪费空间的，用空间换视觉效果和居住体验，这样客户才会觉得钱花的值。” 这话说的很到位，周游有点动心了。 孙海涛继续说道：“这样，我把工程图和效果图交给我们的设计师，让他润色一下，你也是专业的，可以对比两个版本，自行决定。” “是这样的，我的预算……” “这个是免费咨询，放心。”孙海涛笑着抬手，“我知道你担心预算，咱们这就进房间看看，我争取在这里就给你一个大概的报价。” “靠谱，请。” “走。” 孙海涛虽然面相上其貌不扬，但谈起工作来一点也不含糊，他也的确配得上这个职位，闲聊中周游得知，大二开始，孙海涛就开始兼职做设计和施工了，后来也做过销售和经理，几年下来，早已对各个环节门儿清，这才跳槽到了室尚的大客户部门。 四十来分钟的时间，孙海涛对民宿的工程已经有了大概判断，结合工程图、施工面积，在本子上开始粗算，很快将一个数字亮给了周游。 “65万，轻工辅料。”孙海涛比划道，“最大优惠折后大概是47万，保修5年，不牵扯耗材的填填补补小修是终生服务的。” 所以张家明这种小工头也是有生存理由的，他最初给的要价大概是这个的2/3。 066 复杂的表情 周游面对这个价格，还没组织好语言，孙海涛的电话就响了，他看清来者后笑道：“是我们头儿，应该是有处理结果了。” 话罢他转身走了几步接通电话。 “嗯。” “嗯。” “啊？” “行么？” “好吧。” 孙海涛挂上电话，回头再看周游，眼神中多了一层惊奇。 他嗽了嗽嗓子走回周游面前道：“领导指示，这个项目我们可以先做，后收款，操作上，款项最长可以宽限半年。” “啊，这个……”周游把之前准备回绝的话都咽了回去，他已经尽力不欠老师或者同学人情了，可谁知道，还能这么硬来呢？ “我们也是有诉求的。”孙海涛比划道，“如果确定合作的话，希望在合同里注明，今后二期、三期工程，也将室尚列为首选装饰服务商，同时，希望你能在将来的宣传页面里，注明是由室尚提供的装饰服务，这个只是希望，不是强制。” 周游问道：“所以，二期、三期必须用室尚么？” “这个……我们自己学校的，私下说。”虽然周围没人会偷听，但孙海涛还是刻意降低音量道，“你就算用别家，我们也没办法对不对？总不可能告你吧？” 周游虽然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但第一次见面就占这么大便宜，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当即露出了那种“突然被女生表白，心里特别美但又不好这么接受，要稍微矜持一下欲迎还拒”的表情。 孙海涛显然对这种表情很有理解，哈哈一笑拍了拍周游：“没事，我也是做事的，你决定好告诉我，确定的话我做合同就好了。” 话罢，他目光又定在了此时正是浅蓝色的湖面上，“你也别多想，我猜不单是朋友帮忙，你这个景观和环境摆在这儿，我是公司高层我也希望建立合作关系，你看咱们这一期，顶天就这么几十万，后面你规模一上来，那可都是几百上千万的工程了。” “暂时还不敢想那么远。”周游接着问道，“工期大概？” “通水电了么？” “电通了，水还要等几天。” “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解决水。”孙海涛没怎么算计就说道，“你主料齐备的情况下，最快15天。” 听到这里，周游的脸稍微红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款期可以宽限半年？那很多主料，也是可以交给你们做的。” 孙海涛表情可见的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学弟还很嫩，是个爱面子的人，没想到只要有便宜占，可以瞬间变得这么过分。 周游思维却是自洽的，反正已经欠了大人情，10万也是欠，100万也是欠，那还不得往死里欠啊？再说欠公司的，又不是欠个人的，那能算欠么？ 牵扯到主料，情况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孙海涛只能先将公司合作的供应商品牌名录交给周游，如果周游选择这些品牌可以从公司渠道下单，如果不是，那也只能自己去购买了。 又简单聊了几句后，孙海涛回去做合同，周游则去准备主料方案，只为尽早开工。 周游也将再去一次建材城，在不影响整体效果的前提下，从室尚指定的品牌里选择合适的产品。 …… 由于高档的建材城距离实在太远，周游只好骑车到了地铁站，再坐地铁过去，整个过程里，云吞都目不转睛地看着Pad，以“修炼成为强者”为噱头引导她学习看起来很有效，看着认真识字的云吞，周游甚至感觉自己也许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教育家。 到了建材城，周游把云吞寄存在了幼儿活动区，自己这便按照目录比选，这其实是一个相当大的工程，好在他之前逛建材城的时候已经做出了表格，现在不过是更换一些内容罢了。 可就算这样，逛完了也已经天暗了，等周游回到儿童中心的时候，管理员非常高兴，迫不及待地让周游领走云吞。 原来是她把哄孩子用的零食全部吃掉了，甚至连管理员自己的吃的也给吃了。 这次周游非常真诚的道歉，这的确是他的不对，一忙起来总是忘记吃饭。 学习了大半天，云吞脑子也已经发晕了，周游怕她把眼睛搞坏，以“过度修炼会走火入魔”为由，及时没收了Pad。 待二人走出建材城门口，才发现天暗并不是因为时间晚，而是因为阴天下雨了。 周游皱眉看着地面聚集的雨水，又看了看天色：“这种中雨，短时间停不了啊。” “如果是在郁灵世界，我翻个手就能让它停。”云吞说着神色一亮，拉了拉周游的袖口，“店长店长，博士后强者可以让雨停么？” “理论上有可能，但现在好像还没人研发出这样的技术。”周游叹了口气，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扔给云吞，“离地铁站也就500米，披头上跑过去吧。” “啊？”云吞接过外套，满脸惊讶，“我不用的，我身体强壮，倒是店长你……” “让你披你就披。” “唔……”云吞有点不敢相信，这还是周游么？ 竟然脱掉衣服，给自己挡雨。 难道，一直以来，都错怪店长了？ 他其实是个表里不一，总假装很酷，其实很甜的人？ 一时之间，云吞有些自责，更有些感动。 “店长……” “你先走，地铁站等我。”周游挥了挥手，没去看云吞。 “我们，还是一起吧店长。”云吞眼眶有点红。 “不。”周游微微一笑，从双肩背里拿出了一把雨伞，稳稳撑起来，“我打伞。” 而后他难以理解地看着云吞：“你怎么还不走？这个雨伞照顾不到两个人的，而且你个子矮，就算站雨伞底下也会被淋到的。” 云吞还能说什么。 只能撑起外套在头顶，选择坚强，含着泪向外踏去。 “饨儿啊，你有没有好好学习啊？”周游一把拽住了她，“我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身为一名学生，你要有自主思维，你可以试着驳倒我啊。” 067 教育家 “唔？”云吞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周游。 “我说这个伞照顾不了两个人，你横竖会被淋到，你不试着反驳一下么？”周游顺手提示道，“发挥一下想象力，实际上，你今天做的一个动作，刚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啊。” “！！”云吞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眼睛一亮，抓着周游的衣服三两下就爬了上去，胳膊环抱住周游的脖子，双腿盘在了他的腹部，下巴耷拉在了周游的肩膀上，表情极其安逸舒适。 这个小猴抱，非常的娴熟，非常的稳。 周游这便撑好伞向外走去：“披好衣服，我可不会考虑你淋不淋到雨。” “嗯。” …… 回程的地铁上，周游本来是准备处理闲鱼店和朋友圈事宜的，但他发现坐在对面的妈妈正在低头玩手机，坐在旁边的女儿则是满脸木讷。 周游总觉得这样不太对，这也是他讨厌小孩的原因之一，你不能把一个孩子带来这个世界，然后就自己玩手机去了。 因此每次想到要把时间花在孩子身上都会很烦。 还好，云吞只是职员，一个需要被控制的异世界生命体。 周游再转头看云吞，她倒并不木讷，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人手里的味多美口袋。 纠结一番后，周游还是摇了摇头，收起手机，把云吞的脑袋拧了回来，问出了一个他完全不感兴趣也不想回答的问题：“今天学习上有什么困难么？” “哇，全是困难。” “算了，我还是玩手机吧……” “想到可以提的问题了，店长。” “嗯？” “今天学了一个成语叫‘骑虎难下’，我不明白。” “这个简单啊。”周游认真的比划道，“你骑在老虎身上，要是下来，不就被老虎吃了么？所以你只能这么一直在老虎背上待着了。” “这不对啊。”云吞更加认真的比划道，“那他怎么骑上去的呢？骑上去的过程不会被吃掉么？” “可能是趁老虎睡着……” “骑老虎干什么？他是弱智么，非要骑老虎？” 周游使劲挠了挠头：“不行，不能考虑先决条件，必须接受现实，他就是一觉醒来骑在老虎背上了，就是骑虎难下了，就这样。” 周游之前本来有点膨胀，但他现在清楚，还是别去当什么教育家了。 还好，云吞的问题很快转移到了算数上，十以内加减法，这可是周游强项了。 中途停站的时候上来一位孕妇，周游主动让了坐，蹲在云吞面前继续给她讲加减法，非常认真。 等他们到站的时候，周游猛一起身，整个右腿都麻了，不知不觉蹲了太久，讲加减法讲的太投入了。 他就这么领着云吞，瘸着脚挤在下车的人流中，这站下车的人偏偏还特别多，大家都狂挤着怕下不去。 周游因为腿脚不便，被后面一挤，撞了前面巨胖的大哥一下。 巨胖的大哥扭过头，皱着眉头刚要说话，见周游一瘸一拐的，又看他领着小孩，神色一紧，张嘴就冲周游后面吼道：“挤TM什么挤，没看见人小伙子腿瘸么？” 大哥这一嗓子，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周游的身上。 大哥也是个仗义人，当即用蛮力和肉身撑出了一条路，指挥起来：“来来来，照顾一下残疾人，借个光借个光！” 人们听到大哥浑厚的嗓音，也自觉让出了道，让周游优先下车。 周游的表情很不好，这会儿，他的腿其实已经不怎么麻了。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大哥关爱的目光之下，他似乎没有什么选择了。 他只好拖着坚硬的腿，迈着艰难的步伐前行，即便面部已经褶皱，也要配合演出露出笑容：“谢谢，谢谢。” 就这样，本来1分钟能走完的出站的路，他不得不走了5分钟，强行拖着腿走到了出站口。 出了地铁站，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扭头冲云吞道：“饨儿啊，这就叫骑虎难下。” “！！”云吞一点即通，满脸感动，“店长你太拼了，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此刻，周游又觉得，自己也许还是可以当教育家的。 …… 闲鱼世界，剁手和冥帝也送上了七八篇游戏介绍，算对得起管理员的权限了。 考虑到这将是第一期重量级三合一掌机销售，周游在可选游戏中大方的送上了双雄阵容，也就是魂斗罗和俄罗斯方块，其余放了三款他自己都没玩过的奇怪游戏，他将5款游戏介绍整合之后，放入了“小王乐穷”鱼塘中公开展览。 稍显遗憾的是，并没有人拍下2500鱼丸的掌机，这个价格好像确实过头了，据剁手反馈，有人联系他，表示可以1500鱼丸拍下，最靠谱的走私价则依旧是1450鱼丸。 周游也不急，只是让剁手再拖几天。 临睡前，他左思右想过后，还是用很官方的措辞，感谢了简木木，简木木也很官方的说，替她保密。 大概是怕大家知道他家是装修业大佬，被人烦吧，也可能是不喜欢被簇拥的感觉，或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对她有企图的男人？ 此时，范峰的微信也如约而至：“我去，终于缓过来了，回家了。今天怎么样？” “挺顺的。” “有没有吹我富裕的家庭啊？” “嗯，吹了。” “她对我什么评价啊？” “一个喜欢看书的男生。” “哈哈哈，我才看了三页，真的看不懂，不过为了她，我愿意看下去。”范峰说着说着，骚劲儿上来了，“你也知道，我们虽然长年单身，但又总会暗中喜欢漂亮的女同学，虽然说不上几句话，但至少可以天天见面。不过其实过不了多久新鲜感就过去了，就又会喜欢另外的了，算下来一年就要喜欢好几个，感觉自己像渣男。” “不要说‘们’，跟我吊关系没有。” “哎，我也当渣男了，你可别告诉她。” “我尼玛真想告诉她。” “总之，这次我认真的，你可别拆我台。” “我已经在用生命给你撑台了。”周游本来已经敲出来后半句了——“但我感觉你俩真的不合适，也许渣男才是你的宿命。” 可他想了想，还是没忍心。 反正范峰这种人，没两天自己就会变心的，算了吧。 068 特别朴实 次日，除去与孙海涛的项目沟通外，周游采购了野营帐篷、简易野外厨具、小型液化气以及两台高功率超级充电宝、便携冰箱，还有各种食材，顺便三台小霸王无敌掌机，最后是小学1—3年级各科课本，当然这必须是二手的。 之后就是不分昼夜的推进项目方案，并且吸取室尚那边资深设计师的意见，小幅度修改原设计。不得不承认，资深设计师的理念比周游更先进也更成熟，给的意见都是画龙点睛的，简洁不折腾。 方案确定之后孙海涛才漫不经心透露，这个设计师是公司从苔湾挖过来做大项目前期的，正规来说怕是要收周游几万块咨询费的，周游自然千恩万谢，然后捂紧钱包。 周游自己也十分清楚，这次的湖畔别墅作品，更多的都是在“抄袭”大师们已有的佳作，包括室内设计的灵感也是源于一些顶级民宿，虽然这样效率高，效果也很好，但对周游来说始终是不完美的，等这一段忙完了，他希望能沉下心研修一段时间，二期开始钻研自己的风格。 当然，前提是一期能竣工，经营顺利不破产且赚到二期的钱。 为此，三天后，也就是民宿装修开工的日子，周游也正式在院子里安营扎寨。 没办法，就算是把设计图和施工图都敲定了，工人真正做起来也会出现偏差、偷懒一类的事情，普通装修还好，这种对视觉要求极高的工程，必须自己监工，每个细节都亲自把控。 扎帐篷的时候，云吞特别起劲儿，她似乎觉得有了这个，就不会有蚊子侵袭了，搞好帐篷以后，她第一时间就拿着语文课本钻了进去，拉好拉锁，有模有样学习起来。 然后5分钟就被闷出来了，帐篷真的只能用来睡觉，干其它任何事都会很憋屈。 出了帐篷，云吞才发现周游正在观察工人们挖渠。 此时，房内与房外都在进行水电工程，都在挖槽走线。 云吞跟着观察一番后，蹦跶到宿舍楼后面就抄起铲子，推着手推车回来了，抡起袖管便要挣甜筒。 周游赶紧把她按了回去，告诉她施工的钱已经付了，她再怎么样也赚不到甜筒的，云吞很失望，又很委屈，不就是挖渠么？明明可以用我的，为什么要让别人来？ 看着云吞非常诚恳的，想要积极劳动的表情，周游感觉心口有点疼，搞不好自己真的是恶魔。为了能睡个好觉，不被街坊邻居举报，他只好换了一个刺激方案，以完成学习考试为奖励条件，获得甜筒。 为此，云吞不得不继续去挑战她不擅长的方面，一边学习，一边跟更多的蚊子斗智斗勇，学累了就看一集电视剧。 一天飞快的过去，太阳落山的时候，工人们尽皆离去。 周游也累了一整天，边看边学边监工，很多工程上自己不太明白的地方，也顺便请教老师傅们，简直充实的要爆炸。 一天折腾下来，周游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连喘气都觉得累，然而这才刚开始。 架上野外灶具，接通小煤气罐这么点事，周游呼哧带喘的做了半天，做一下歇两下。 云吞似乎也看出来周游疲惫不堪了，连忙拎着大桶的农夫山泉过来，帮忙倒进锅里。 周游原地坐着，看着云吞认真倒水，夕阳映得她小脸红鼓鼓的，终是一笑：“没白疼你啊，饨儿。” 云吞可见的僵了一下，看来她与周游对“疼”的理解，有很大偏差。 周游说着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两个盒装方便面：“今天我真的没力气了，咱们不吃甜筒了，简单吃点。” “嗯。”云吞点了点头，这次并没有演，她也知道周游已经累拖了。 然而她如此朴实，反而让周游特别骚动。 “不演一下么？”周游晃着方便面道，“学习了一天，心甘情愿吃这个？” “我来泡吧。”云吞竟然还伸出手要方便面，“店长辛苦一天啦，晚上的工作就交给饨饨吧。” “？？？”周游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你在演么？” 云吞抿了抿嘴，表情相当自然，在夕阳与粼粼湖面的映衬下，一种特别单纯的美好直接摧毁了恶魔内心的最后防线。 “罢了……提前吃那个吧，本来要留几天的。”周游指向了不远处接在一个插线板上的小冰箱道，“来，上烤炉。” 周游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呢，他早就备好了电烤炉和羊肉串，此情此景他终于忍不住，要提前祭出来了。 台子搭好，肉串烤起，很快肉香四溢，滋啦滋啦悦耳的声音每响一次，口水就会被炸出来一点。 周游坐在架子前，右手翻烤着肉串，左手抓了孜然撵着撒了上去。 更浓的香味荡漾开来，云吞站在对面眼睛里全是烤炉的红色火光，口水从嘴巴的两侧同时滑落。 周游笑着递了一串过去：“慢点吃，别再烫着了。” “唔。”云吞接过肉串，贴在鼻子前先拼命地闻了一遍，再看肉串，更加狂热，她先轻舔了一下，发觉还是有点烫，然后用尽力气，开始吹，吹的差不多之后，又舔了一下，这才一口咬下去。 随后，是咯吱咯吱的脆过头的咀嚼。 周游才反应过来，大喊道：“别吃签子！” 之后用了很久，周游才教会了云吞怎么吃串。 因为是小电炉子烧烤，即使放满，一次也只能烤不到十串，因此基本熟一串俩人就分了，这就导致越吃越饿，越吃越香，结果本来计划吃两顿的肉串，一个小时就全给吃光了。 好在，俩人也吃爽了。 此时天也彻底黑了下来，俩人躺在帐篷旁边，各自揉着肚子，同时有了一种没有遗憾的满足感。 满足之余，云吞发现了新的东西，她抬手指着夜空道：“星星？” “嗯。”周游也难得看见繁星闪烁的夜空，跟着叹道：“城市里一般都看不到了，这里好一点，你们的世界没有星星么？” “没。”云吞抬起双臂比划道，“我们的世界，上面是穹。” 069 8752 “穹再上面呢？” “不知道。”云吞说着，突然非常不好意思的用极低的声音问道，“她……联系过你么店长？” “你说大姥？”周游掏出手机看了一圈，收到的都是买家咨询，仙魔同归依然没有消息，他顺手问了一句，也没有应答。 周游只好放下手机：“没有。” “看来是了。”云吞长舒了一口气，“她，也许在破穹。” “就是……”周游想了很久才问道，“日天么？” “……” “开玩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只是在猜。”云吞尽力动用她的全部智商，盯着星空苦思，“用地球的例子来比喻，她要让1+1=0，1+1=3，4，5，总之除了2，等于几都可以。” 周游愣了一下，一来是惊讶于云吞飞速进步的语言表达能力，二来也惊讶于大姥本身。 如果一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最后与她在一起的，能击败的，恐怕只有永恒的规律了吧。 “能讲讲郁灵位面的事情了么？”周游终于问道。 “很多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消灭她，同样，她也要消灭我。”云吞抬起双手，摸向空中，“就像呼吸一样，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 “显然她……做到了？” “算是吧，她说这是第……”云吞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回忆道，“第8752次做到……她累了，不愿意再做第8753次了……然后我就被送到这里了。” 夜风吹来，周游打了个寒颤，有点冷。 “你说多少次？”周游问道。 “8752……8753……8754……875呼……呼……”云吞头一歪，流着哈喇子就睡着了。 厉害了，这都能睡着。 周游不得不拖着酒足饭饱的身体起身，把云吞塞进了她的帐篷里，盖好被子，拉好蚊帐。 他独坐在湖边，想着云吞的话，望着星空，突然觉得很空灵，紧跟着又下意识地，翻出了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仇家，许你永世为奴。” “不收，就任他死好了。” “很好，就这样，定期发图给我。” “听说，你们位面就你一个人？” “曾经，有很多。” “哦？那都去哪儿了？” “话太多，死了。” “照片。” “照片。” “照片。” “照片。” …… 8752次，是8752个云吞么？还是8752个魔王？ 这庞大的数字衬托出了一种苍凉，凉到让周游不愿去多想。 周游摇了摇头，知道多想也没有用，总之，那种危险的位面躲得远远的就对了，最好也别让云吞回去了，在这里她是云吞，在那里，她也许只是编号8752而已。 放下这些思绪后，周游拎着包走进了宿舍楼，从二楼绕到了传送石的房间。 揉了揉脸，打开手机，更换情绪该做生意了。 很快就要到这周的额度刷新了，是时候完成交易了。 这周，周游还没进行过任何交易，脚气膏300鱼丸并没有人买，刚好，那个额度干脆用于走私洗钱。 现在周游并没有什么急迫要买的东西，他想多攒点鱼丸以备不时之需，闲鱼虽然售卖上有额度限制，购买却是没限制的，可以攒几万鱼丸一小时内花光。 这种时候，就要召唤客服小天使了。 “我来了，现在可以交易了。” “ヽ(`Д′)ノ你还知道来啊，韭菜因为没人割，都吵吵着要换田头呢。” “哈哈，这几天太忙了不好意思。” “现在最高出价1550鱼丸，你改价我立刻通知他拍就可以了。” 周游简单操作一番：“嗯，改好了。走私呢？” “走私1450鱼丸。” “好的，我挂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商品标价1450，让他拍吧。” “好气人呐，随随便便就赚了3000鱼丸(???)”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里面有你的提成。” “(?ω?)大概是多少啊老板？” “七八个鱼丸吧。” “(╯°Д°)╯┻━┻” “开玩笑的，1%提成，这周是30个鱼丸。” “(*≥▽≤)ツ┏━┓我去联络啦~~~” 另一边，冥帝看地球闲品店改价格什么的，知道周游上线了，也跟着私聊过来：“哈哈哈，托兄弟的福，不少人跟我打听小王乐穷上的世界呢。” “那你可得悠着点，老铁，别一下都透露给他们了。” “这个不用你说，鄙人还是有城府的，没你这么实在，放心好了，我会一点点放游戏介绍进鱼塘的。”冥帝说着感叹道，“自从有了小王乐穷之后，鄙人生活充实了很多，在闲鱼上混的也很有面子，兄弟若是有时间，一定要来活死人位面坐坐啊，别的不说，鄙人亲自招待，绝对给兄弟绝顶的中魔位面体验。。” “怎……怎么个绝顶法？” “嘿嘿，这全看兄弟的口味了。” “那我有时间吧。” “随时欢迎啊，提前说一下，鄙人给兄弟留着额度。” 随着跟大家混熟，对于拜访其它位面，周游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排斥了，尤其是这种有朋友招待的位面，不仅安全舒适，还可以扩充眼界和脑洞，见识一下那些东西，搞不好可以发展出独特的设计风格。 接着，周游删掉了两台掌机上99.9%的游戏，按照客户的要求，送上了独属于他们的三合一。 3000鱼丸先后入账，卖家经验随之飞涨，因为这次数额巨大，到达Lv.2后，经验条直接冲到了70%左右的地方。 【恭喜您成为Lv.2卖家，开启储物室功能！】 储物室？听起来好像挺有用的。 在【我的位面】模块中，周游很快找到了这个功能，从介绍来看，储物室并不属于“无低中高魔”中的任何一种位面，而是一种脱离于位面，纯空间能量态的存在，也就是说，任何物品和生命在储物室中，都不会有能量衰减，完全保留其最初的性质。 同时，储物室中的时间也独立于一切位面。 周游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功能的意义所在。 比如，周游准备去讨伐大姥，但他不敢直接去，必须要采购一些吊炸天的装备，然而这些装备一旦到达地球，几乎必然会遭受能量衰损，很多时候还是不可逆的，这就导致周游很难正面干大姥。 但现在，不同了，有了储物室，无论是超级魔导炮，还是捆仙绳，都将无损永恒的藏在周游的装备库中。 想想看，一到郁灵位面，瞬间就从裤裆里掏出捆仙绳。 在强大装备的束缚之下，即便是大姥，也逃不过任人摆布的结局。 070 好意思么？ 在现在的周游眼里，储物室更像是个装备库，可以将那些不方便带到地球的装备暂存进去。 同时，在储物室中的物品和生命，可以远程操作，完成挂售、送礼以及传送，不必再亲临传送石。 略显遗憾的是，现在的储物室还只是【迷你】级别，只能储存5个单位的物质，大约相当于七八台掌机、两台笔记本电脑，或者1/5个云吞。 然而其实只需要点一下，就可以升级成【微型储物室】，容纳量将变成现在的四倍，为此需要付出1000鱼丸。 周游以为自己是割韭菜的，可到头来，自己也只是一棵高一些的韭菜罢了。 现在还只是Lv.2卖家、Lv.1买家以及Lv.0冒险家而已，天知道以后会有多少类似的消费点，高，还是官方高。 当然，非要说的话，最初的鱼丸也是通过闲鱼官方的系统任务发放的，系统将鱼丸奖励给愿意付出劳动的人，然后再通过收割土豪来回收鱼丸，似乎也是一个稳定合理的运营方式，比西方某些货币发行机构要良心的多。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让周游消费鱼丸，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打开“我的钱包”明细，周游满脸都是舒适的笑容。 【除臭剂销售成功+200鱼丸，总计1200鱼丸】 【完成引导任务+50鱼丸，总计1250鱼丸】 …… 【完成任务委托+280鱼丸，总计1790鱼丸】 【极·小王乐穷销售成功+1550鱼丸，总计3340鱼丸】 【一团卫生纸销售完成+1450鱼丸……】 【账户余额：4790鱼丸】 看着这个数字，周游发出了一阵舒爽的呻吟。 虽然很想买买买，但他现在真的没力气了，这便上楼绕出了宿舍楼，来到湖边简单洗漱一番，扎进帐篷，脱了衣服盖上毯子就睡着了。 …… 天，火红。 地，焦黑。 当空正中，是一个偌大的黑洞，黑洞边缘却闪烁着不可直视的耀眼光芒，好像在将触碰到的一切彻底点燃。 而眼前，赫然就是曾经弹鼻屎的那位大姥。 此时，她依然在弹鼻屎，不过是在朝黑洞弹，她不断地挖出更多的鼻屎，一次次地弹了上去。 周游惊讶地看着这幅灭世之景，环顾一周后目光停在了大姥身上。 虽然有些话不当讲，但他还是控制不住问道：“真的在日天么？” 这次大姥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继续挖鼻屎弹上去，间隙，淡然道：“这个世界要完结了，你走吧。” “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完结？” “生生死死，无限轮回，又有什么意思？”大姥说着又弹了一坨鼻屎上去，而后瞥了一眼周游，“你火了。” “啊？”周游低下头，火的不是他，而是整个大地，浓稠炽热的岩浆不断地从地缝中渗出，触到了周游的脚，瞬间将其点燃。 周游恍惚闻到了焦臭的味道，一阵窒息作呕，咳了起来。 而大姥，则左右开弓，同时抠两个鼻孔，两边的鼻屎汇集在一起，污力元气不断的汇聚，转瞬之间已经攒了一颗超大的鼻屎，天知道她怎么做到的。 “你走吧。”大姥将鼻屎悬置于头顶，双手推着鼻屎起飞，姿势像是钢铁侠一样。 “一定要日天吗？”周游捂着鼻子朝天吼道。 此时，大姥已经要推着鼻屎进入黑洞，最后一刻，她的声音穿越过无尽的空间传入周游的耳中：“不，我在……” 话未说完，黑洞正中忽然闪耀起灼人的光芒，很快沾满了黑洞，沾满了整个空间。 “咳……咳……”周游越咳越厉害，熏人的焦味也越来越浓烈，同时听到一个女人在喊—— “着火啦！快跑啊！民宿着火啦！” 周游猛地撑起身睁开双眼。 帐篷内满是烟味儿，天已大亮，外面满是“滋啦滋啦”烈火燃烧的声音，这可怕的氛围让周游瞬间慌成了落水的猫，疯了一样起身撑飞了帐篷，一边使劲把帐篷甩掉，一边仓惶大喊道：“救命啊！饨儿？饨儿？！” 扔掉了帐篷，周游才发现这个清晨阳光明媚，湖畔波澜不惊。 顺着“滋啦滋啦”的声音望去，那味道和声音，原来是源于电烤炉，烤炉架上了铁板，上面正摊着几片培根，还有两颗荷包蛋。 更近一些的地方，是一个持着手机架拍摄架的女人，虽然是年轻的面容，但却拥有恶鬼的表情，她正强行憋着笑非常扭曲地问道：“周店长，请问饨儿是什么？” 周游喘着粗气愣在原地。 “另外，你是户外裸睡爱好者么，周店噗哈哈哈……”白静没问完自己笑喷了。 周游低头，才想起来自己只穿着裤衩，而后他又抬起头，瞪着镜头良久之后，才僵僵抬手：“手机给我。” “哈哈哈哈。”白静抱着手机架就开始跑，满嘴都是魔性的笑声。 周游提上裤子就开始追。 令二人都没想到的是，周游就这么随便一追，步子却迈得矫健的吓人，像羚羊一样三两步跑出老远，踏着完美的节奏，只用了几步，便拦在了白静面前。 在清晨柔软阳光的照射下，周游上身肌肉的每个线条都有了更深的力量感。 肩头的三角肌，像是战士的肩铠。 大臂的二头肌，有些膨胀，蓄势待发。 胸大肌，正不自觉地抖动着。 而腹直肌，它存在就够了。 周游整个人的身体，都散发着一种健康的男性之美，配合此景此晨，简直太完美了。 “啊……”白静直接失去理智了，张着嘴盯着周游的大胸，“发育的这么快么？” “少废话，手机。”周游上前就要抢。 白静一转身，把手机紧紧抱在怀里，委屈地瞪着周游的大胸：“我在给你拍纪录片VCR呢。” “哦？” “将来宣传的时候，要配上民宿建设过程的，记录你的匠心、设计和努力，这样才更吸引有品位的人呐。” “有道理。” “你自己都不动这个脑子，开始做室内装饰了都没有任何画面留存，还要我想着。”白静底气逐渐足了，转回身瞪着周游的大胸骂道，“这年头不营销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什么都让我操心，你好意思吗？” 071 可不能让他成功了 周游挠了挠头，用余光瞥着白静：“别的都好说，能别看我胸了么。” “哇，你怎么能对女孩说这种话？” “是，我也觉得自己的立场很尴尬。”周游有点脸红地想捂胸口，但实在做不出这个姿势，只好快跑几步回到帐篷处穿衣服。 “啊，要糊了。”白静也赶紧跑回来，把培根和煎蛋夹到盘子里。 值得一提的是，全程她都在举着手机杆拍摄，没有错过任何角度，这真的是女人神奇的技能。 周游一边穿上衣一边问道：“你不是说下午来么？” “呵，我知道你住在这里肯定亏肉，大早上给你送早餐，你还不愿意了？”白静说着往铁板上滴了点油，单手拿起鸡蛋磕了磕，打到了铁板上。 说这话的同时，她又瞥了眼周游的大胸，忍不住说道：“咱们这么熟了，能摸一下么？” “？？？” “喂，别这么小气，又不会少快肉。”白静非常正经地拿着铲子给煎蛋翻了个面儿，“我很好奇，这种胸摸起来的触感。” 看着白静的表情，周游内心，是这样的—— 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丫也有今天。 他心中狂笑着，脸上却很淡定，同时掀起短裤的一角，展示出一大坨大腿肌，还伸手拍了拍：“这里触感是最好的，摸起来特别爽。” “啊……是呢，那……” “想摸么？” “还成吧。” “叫哥哥。” “……” “叫声好哥哥就给你摸。” 白静努力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 “那就抱歉了。”周游放下裤脚又遮住了自己的大腿，伸着懒腰走向湖边，“洗脸洗脸。” 白静含恨看着周游的背影，这还是五年来，她第一次落了下风。 正恨着，旁边的小帐篷晃了晃，拉锁拉开，探出了一个脑袋。 “唔？”云吞看到了白静，感觉眼前一片光明。 这个清晨，被美食的气味叫醒，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天使姐姐，妈耶，转运啦。 她小心地出了帐篷，贴近白静。 “早。”白静见云吞起来了，不仅衣冠不整，而且头发乱糟糟的，不禁问道，“周游有没有欺负你啊？” 欺负？ 那是欺负么？ 虽然很想倾诉，但周游还并未允许她与别人对话，云吞只好又咽了回去。 白静只当她是吞口水，当即把之前做好的培根和煎蛋推给她：“你先吃吧。” 云吞拿起盘子，背过身，眼泪决堤。 大清早，提前起床，做饭，送上刚做好的美食。 如果天使存在的话，还能怎样？ 另一边，周游趴在湖里顺便洗了洗头，起来的时候头发一甩，潇洒而又矫健，秀了远处的白静一脸。 白静既爽，又不爽，非说的话，不爽还是大于爽的。 她就此拍了拍云吞：“喂，周游最近是不是在做减脂训练啊？” 云吞愣了一下。 训练，好像是在训练，每天一个俯卧撑，一个仰卧起坐和一个蹲起。 她这便点了点头。 “那可不能让他成功了。”白静说着，特意挑了块格外肥的培根煎上，顺便多放了好多油。 周游回来，并没有发现这些，而是和白静一起烹饪，一起吃。 吃饱之后，三人围着烤炉在草坪上坐成一圈，看着湖景，听着鸟叫，感觉又想再睡一觉了。 白静的背包简直就是个百宝箱，她适时地拿出了一个大号的保温杯：“我妈榨的苹果汁，谁喝？” 云吞第一时间凝视周游，满眼渴望，但又不敢说。 周游终是点了点头。 白静会意，先给云吞倒了一杯。 云吞没敢喝的太快，只是舔了一下。 可单舔一下，就足够她体会到全新的味蕾刺激了。 鲜榨苹果汁，可是个厉害的奢侈品，极致的甜味享受，与甜筒那种加工的奶油不同，这是纯粹大自然的甘露。 于是云吞开始一口一口舔着喝。 白静则再次拿起手机架，准备拍摄。 “一定要拍么？”周游有点镜头恐惧。 “你想多赚钱么？” “嗯。” “想更有逼格么？” “嗯。” “那就拍。”白静选好角度后开始固定手机架，“奔着网红店去。” “网红店？这个我有点排斥。” “那你想有钱么？想有逼格么？” “呃。”周游咽了口吐沫，“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么？” “没办法，现在就是这个模式。”白静嗽了嗽嗓子，指着湖边的四栋小别墅说道，“我们要做的是，让最多的人知道这四间小屋，让更多的人想来，但是不好意思，全世界只有这四间。接着就是饥饿营销，不断的往上提价格。” 白静说着，冲周游点了点头：“至于最后能到达什么价格，最终还是要用品质说话的。” “你们酒店管理都在学什么，这是韭菜管理吧？” “好了，要开始拍摄了。” 白静就此展开对周游的采访，记录周游的初衷，想法，灵感来源以及其它种种，对现在而言这是完全没意义的，可一旦到达宣传阶段，这些都是可以发挥的重要素材。 半小时后，工人们赶到，又一天的施工开始了。 就这么拍摄了半天后，白静把身上的口粮都留给二人，约定三四天后再来送补给。 如今前期工作基本完成，白静已经在周游动脑子之前策划宣传了。 虽然很感激她，甚至觉得她有那么一点点优秀，但当她踏入那辆白色的宝马车的时候，周游终究还是极度不爽的。 不过也有好消息，比如车子的左后方有一道崭新的划痕，起漆还历历在目，周游轻轻摸了摸，应该是新鲜的伤口。 “技术可以啊。”周游哈哈大笑。 “我……我妈蹭的。”白静看着后视镜，支支吾吾说道。 “那个年龄的人，反应慢点也有情可原。” “好吧我蹭的。”白静咬牙道，“你等着，你开车的时候我嘚啵死你。” “哈哈哈，不会给你机会的，慢慢开啊。”周游笑着挥手送客。 白静本来都踩油门启动了，刚开了几米又停了下来，探出头说道：“你自己召集几个同学来拍宣传片啊，不然要多花好多钱。” “有必要么？” “你想多赚钱么？” “够了，我找。” 看着轿车渐渐驶远，周游不得不承认，白静是一个掌握了魔性营销的女人。 072 随缘吧 两天后，开槽打洞告一段落，线路管道顺利铺设，为赶工期，近十位木工瓦工随之入场，地面找平、防水、贴砖，吊顶、墙面布置同期进行。 这个阶段是周游盯得最细的阶段，根据工人手艺、态度的不同，结果往往差距很大。 不说视觉效果，就说质量，老师傅好好贴的墙砖能稳用十几年，瞎糊弄完事儿的，搞不好一年多就开始噼啪往下掉。 好在，孙海涛明显交代过，他本人基本两天来一趟，这边的施工负责人则是每天上下午各一趟，外加周游全程哔哔，工人们想偷工减料也很难有什么空间，即便是这些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也难以理解，周游看起来明明很年轻，但关于监工这件事，为什么可以做的这么绝。 至于云吞，相较于语文和数学，她明显跟钻头、竖锯更亲切一些，很多次都按耐不住，想弃文从武，通过简单直给的体力劳动获得报酬，都硬是被周游按下去了。 第四天的晚上，两个人终于受不了了，骑车冲到了龙盘村的……洗浴中心。 云吞那边，周游不知道，反正自己这边，足足让师傅搓了四十分钟，师傅中间出去抽了两次烟。 泡爽了后，二人裹着浴袍，仰躺在公共休息区的躺椅上，任由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松弛下来，有种此生无憾的感觉。 周游大口喝着可乐，云吞狂?着草莓味的百乐宝，如此的放浪形骸，二人心中都有一种隐隐的犯罪感，但又控制不住沉浸其中。 一个裹着头的大妈路过，见云吞狂吃的样子连连皱眉，冲周游道：“小孩子不能这么吃凉的。” 云吞当时就急了，瞪着眼睛就要上：“怎么着，奶奶想和我玩啊？” 周游赶紧翻身按住，这个是战略级武器不能乱用的。 然而云吞其实已经做出了最致命的攻击，大妈被叫了奶奶后整个人都失去了颜色，颓然迷茫的，像丧尸一样黯自走远了。 从这天开始，二人约定，每周来搓两次澡。 虽然完全不着家，但周游这段时间的生活却出奇的规律，因为野营和工作的原因，他跟云吞正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除此之外，每天还要往返于家具城、建材城敲很多事情，基本也剩不下什么时间了，然而闲鱼店上倒是风生水起，有了新玩家的参与，再加上剁手的无节操营销，小王乐穷鱼塘的火热程度俨然就要超过地球闲品鱼塘，而且此前购买了三合一的一个土豪吵吵着要新游戏，他不惜开价1700鱼丸碾压了新买家的开价，这种恶意哄抬物价必须是喜闻乐见的。 最终，用一团标价1700鱼丸的牛皮纸完成了走私，另外一盒价值300鱼丸的脚气膏依然在挂售，难道就没有一个位面的人会得脚气么？ 周游也顺利升级为Lv.3卖家，终于解锁了拍卖功能，下一周开始，就可以适当放一些值钱的东西了。 同时，他的鱼丸储备达到了6490，已经足以购买一件中高魔位面的武器了，不过相对于武器，周游还是更喜欢改善环境类的宝贝，比如之前大姥给的泉眼和灵株。 遗憾的是，他再怎么翻，也很难找到郁灵位面这么合适的出产地了，偶尔有也是贵的离谱且不知效果，完全没有大姥这么实在，可偏偏大姥始终无应答，想找她买也买不到。 太浪费了，那么优秀的位面掌握在这种人手里，太浪费了。 …… 这天，夕阳西下，瓦工活儿，终于竣工了。 老师傅，代表全体瓦工，与周游握手惜别。 一周多来，他和他团队的每个人，都被周游哔哔过，基本就要成佛了，他们相信，有了这段经历，自己这辈子和任何女人结婚，都是可以忍受的。 但必须承认，为了不被周游更多的哔哔，他们每个人都不得不把活儿做到极致，而且尽量加班加点只为快点离开这里。 周游握着老师傅的手，还有点惺惺相惜，不想放开，他想了想后，双手握住了老师傅的右手，深情款款说道：“胡师傅，下次，我还找您，我跟海涛说，必须得您来做我的瓦工。” 老师傅的脸蛋可见的抽搐了一下，之前某些女销售脸上也出现过类似的表情。 “随缘吧，随缘吧。”老师傅只想早点抽手。 周游知道，自己该放手了，在自己没日没夜的哔哔下，他们的活儿，已经挑不出任何毛病了，可周游还是想跟老师傅多聊两句，毕竟他见得多：“胡师傅，你们这活儿也完了，我已经签字了，最后走之前，能不能请教您一下，对我这里还有什么改进建议吗？” “建议？”老师傅哪敢跟周游多聊，当即摆手道，“你这里做的比五星级酒店都精致了，我哪还有什么建议。” “哎呀，你这不是寒碜我呢么，师傅。” “别别别。”老师傅想了片刻，才抿着嘴试探道，“不过，其实，也确实有个小地方，不是很舒服，咱们毕竟处这么久了，我就直说了啊。” “说说说，只管说。” “就是两个字。”老师傅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伙食！” “啊？” “你看你这装的啊。”老师傅指着宿舍楼道，“就那里面有个小厨房，也不是正规的后厨，太随便了，到时候做出来的菜，跟旁边村里的农家乐能有什么不同？” 周游面色一沉，点头道：“的确，只是我已经没多少预算做餐厅这边了。” “是是，我也只是随便提一下。”老师傅最终抱拳道，“祝你生意兴隆啊，小周，瓦工活有问题，随时找我。” “多谢多谢，一定会找你的。” “……” 拜别了瓦工团队，周游有点闷闷不乐的坐在湖畔旁，同时使劲刷着闲鱼。 瓦工活儿搞定，装修其实已经完成大半了，可老师傅也确实点出了周游的难处，那就是没太多预算去搞定的餐饮问题。 尤其对规模较小的民宿来说，这确实是个棘手的事情。 073 不讲理 民宿小而精，流量自然少，餐厅的流量也就小，比如现在，只有四间湖畔小屋，满打满算10几个人，每餐最多四桌菜。 要是专门弄一整套餐饮服务，雇专业厨师，准备新鲜优质的食材，这件事的成本是极高的，如果最多每天只能卖出去四桌菜，那每一桌，搞不好需要1500元才能回本。 如果真整成那样，周游相信所有客人都会自带方便面来的。 起先，周游的打算是自己先将就着来，搞些家常小菜就是了，大不了上炉子烤串儿，也还对付得过去。 不过现在经老师傅这么一说，的确，这样实在是跟民宿品质太不匹配了。 如果自己厨艺不那么家常，更加专业一些，并且特色野味食材，那就会好很多了。 为此，周游在闲鱼上逛了很久，关于美食这个标签，闲鱼上更多的都是成品，各种看上去就不太敢吃的肉类、生禽、果子一类的东西。 此外，也有人出售各类菜谱，价格也不是很高，但问题是那些食材、做法、口味，实在不太可能在地球得到应用，换句话说，在地球上，天然存在能吃的东西，其做法，应该已经被某省人研究尽了，买闲鱼那些菜谱不如去网上随便买任何菜谱。 而且有关美食的商品，大多都不太贵，总体价格比“丹药”类的东西低了一个数量级，大多都在100鱼丸以内。 怀着猎奇的心理，周游干脆点了一下“价格由高到低”排列。 最贵的一个东西标价999999鱼丸，看着有点像五仁月饼，这个明显是瞎标的。 扫过了两三个乱搞的活物后，下面的一个拍卖中的商品吸引了周游的注意力。 【闲鱼上最强大的美食装备——起源手套。】 【物品介绍：戴上本手套食用菜肴后击掌，即可追根溯源，获得菜肴的全部食材记忆与烹饪细节，只需稍加训练，你也可以成为位面第一的烹饪大师。这是绝版装备，制作者已不可考，灵力封装优秀，可稳定使用上百年，买到就是赚到，将来一定升值。】 【拍卖叫价，7770鱼丸，将于6：26：58后落锤。】 评论里，多数人都在问功能，偶尔有几个人在黑。 “稍加训练？？那道【血粹天蟒】我练了七八回也没做成，你当天蟒好抓的？赔我食材！” “一切没法提供食材的美食宝贝，都是耍流氓。” “建议大家去看看【罐装老者】这个宝贝，里面的老爷爷能指导做菜，个人觉得比这个好用。” “楼上又来骗人了，那个老爷爷就是一个复读机，指导个P！” 这里的评论也是个战场啊，周游注意到那个聊血粹天蟒的家伙，是个Lv.0的买家，根本就不可能购买过这么值钱的东西，保不齐是受谁之托来黑人的。 周游又点开卖家信息，卖家ID是“不思议餐厅”，同时拥有大美食家的称号，等级高达Lv.13，来自“悖熵位面”，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冒险等级也很高，个人备注是【餐厅预约已至三个月后】，位面介绍上也全都是菜谱和菜价。 这好像真是个大佬，售卖的商品也多是成品菜肴，偶尔卖个小宝贝。 周游想了想，还是点开头像私聊问道：“请问那个手套真的是绝版吗？” 没多久，对面回话了：“是的，不过我不需要它了。” “我看您是做餐饮的，怎么会不需要呢？” “嗯，我看你是新人，就当你没恶意吧，友善提醒一下，在咸鱼上只讨论商品就好了，不要打探那么多隐私。” “不好意思，下意识就问了。”周游这才想起来，之前好像谁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自己总是习惯性的八卦一下，根本停不下来。 对面好像也很闲，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就要隐退了，不会再去其它位面进行美食历练，而在我的位面，我已经不需要去学习别人的东西了，自创的菜肴才是最棒的，所以这个手套对我来说，反而成为了负担。” 隔着屏幕，周游恍惚感觉到了某种食神的风范。 聊过之后，周游对这个东西其实是兴趣更浓的。 这个手套与菜谱不同，菜谱可以告诉你一道菜的用料和用量，却说不清里面的窍门所在，而且料的秘方，食材的处理，具体的烹饪手法、力道、火候，很多事情都是深藏不露的绝活，要老师傅言传身教的。 不管是谁，想出师拿得起几十道好菜，都少不了学艺拜师磨砺多年，这里面不仅是时间和功夫，更有好多学费。 如果搞到这个手套，稍加训练后，不管是周游亲自来还是培养苏依依掌勺，那都舒服了很多，没人订晚餐的时候该干嘛干嘛，有需要的时候露一手完事儿。 难得碰到了对眼的商品，价格却比周游积攒的鱼丸贵了一千多，而且这还是拍卖的叫价，不代表最终价格。 这就很气了。 评论里虽然有一些人在黑这个东西，但关于“绝版”这一点却没人挑的出毛病，这好像真的是那位食神的绝版宝贝。 一旦被别人拍走，再想买类似的东西，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7770这个价格已经两天没有变化了，最终成交价应该不会高太多。 这一切，都让周游抓耳挠腮，心痒难耐。 在旁边读着二年级课本的云吞看着周游如此着魔，决定假装关心一下：“怎么了店长？” “想买……” “那就买呗。” “买不起。” “那就不买了呗。” “可就是想买，一定要买。” “唔……”云吞不太敢再看周游，这个人明显的不讲理嘛。 “看来要提前从事更危险的走私了。”周游咽了口吐沫，冲云吞正色道，“充满电。” 云吞赶紧从兜里拿出充电宝，把线头叼嘴里。 同时，周游打开私聊，开始联系御用助理。 “剁手，这次，我想做个大买卖。” “(((?Д?;)))有，有多大。” “听说过预售么？” “(′⊙ω⊙`)感觉很可怕的样子。” “把手里有超过3000鱼丸存款的，最狂热的买家名单，整理出来。” “远程预测别人钱包这种事，我也只能凭感觉，大概有四个人，你等着哦。” 今天的更新晚些 这两天突然狂流眼泪，伴随鼻塞脑子发沉，熬到现在也没有写出早上7点的更新，眼睛已经睁不开来，只好灌点药硬睡去了。 我老婆问我，为什么我老对着空的WORD文档哭……好吧至少她知道这活儿不容易了。 《跨界闲品店》今天的更新晚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4 只说一次 剁手整理名单的功夫，周游已经在鱼塘发新贴了。 【推广大酬宾·小王乐穷超级月卡·折半价格·加倍享受】 【本商品包含接下来一个月的四期小王乐穷游戏掌机，四个3合1，市场价超过6000鱼丸，现在仅售3888，现已开始提前预约，仅一个席位，先拍先得，后拍无货。】 【本月预计上线游戏：松鼠大战、洛克人、双截龙……】 【如有意成为本店第一位尊贵的月卡会员，请联系唯一客服再买剁手进行购买。】 【此外，店长周游欢迎大家在本鱼塘进行二手掌机交易，地球闲品店希望与大家一起成长，让大家手中的游戏机成为保值的投资，热门的收藏。】 下面配了几张游戏截图，虽然以现在的标准来看依旧很简陋，但已经比魂斗罗和俄罗斯方块成熟了不少，对于只玩过那两款游戏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充满惊奇的新大陆。 更关键的是，周游官方支持二手交易，并愿意为此提供平台，也就是说，每一个购买游戏机的人都可以再将其出手，怎么看都是个不赔的买卖，而且很可能，随着玩家群体的增加，手上的游戏机会越来越值钱。 周游同时在几个鱼塘分享了这个帖子，看到支持二手交易，不少人都炸锅了。 “店长官方支持二手交易？这太实在了吧？” “那谁还找你买啊，倒闭了可怎么办？” “哎……鄙人劝了很久，可周游店长，就是个实在人，拦不住。” 今夜，大家都是冥帝，为老实人周游扼腕痛惜。 倘若周游手里只有几十上百个小游戏，那他支持大家二手交易的确有点实在过头了，然而实际上他手上有数千款游戏，足够层层递进发行几十年，这还都是2000年以前的游戏。 因此越新发的，越高端的游戏，也就越稀少，越值钱，而越老的，越普遍的，也就自然而然的贬值了，周游也不介意买不起新品的人，先花小钱买一些旧游戏成为玩家群体的一员。 随着玩家群体的扩大，只要不断有刺激性的新产品面市，周游这边的收益就会越来越高，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有发布会。 感谢乔布斯、库克，也感谢GUCCI和LV。 周游正在回答各种问题的时候，剁手已经开始狂戳周游了。 “3个人联系我要买，怎么办？” 这一瞬间，周游有那么一点点心痛，价格还是开便宜了。 罢了，谁让他急着用鱼丸呢。 “要让他们竞拍么？”剁手焦急问道，“快回答，要来不及了。” “说话算话，就卖给第一个出价的人吧。”周游难得决定实诚一回，“我已经标了一口价了，这种时候再让人竞价，无耻的太明显了。” “不会啊，我有办法，在不影响本店声誉的前提下，让他们自相残杀(ΦωΦ)，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感谢我们呢。” “你怎么这么优秀呢？” “快，再慢就来不及了，那我放大招了啊。” “好吧。” 大约5分钟后，剁手发来了消息。 “σ`?′)σ搞定！你放走私链接吧，3888起价，拍卖模式，拍卖时间设定成半个小时，让他们自己厮杀吧，他们几个已经火儿了。” “这么飙的？怎么做到的？” “我同时跟他们三个说，他们晚了几秒钟，被人先买了，不好意思，然后他们都问我下一次卖会员是什么时候，我说最快一个月后，他们就都等不及了，想贿赂我。” “贿赂？” “嘿嘿，你想啊，谁先谁后，是不是只有我才知道哇。(￣ 3￣)y▂ξ” “对哦。” “所以随便贿赂我一下，让我报告说是他先买的不就好了么？” “妙啊！” “(????)可我是个老实人，不接受贿赂，我说我是拿提成的客服，成交价越高就有越多鱼丸，如果他们特别想买的话，我可以试着说服店长你，改成拍卖模式，那他们自然就很高兴啦，反正原本都买不到了，这样的话还有机会，同时也让我多拿提成，皆大欢喜。” “简直，无懈可击。”周游都有点想给他涨薪水了，但还是忍住了。 “好了，你快去摆链接吧，我再去几个鱼塘里扇扇风，说要拍卖月卡会员了。” 周游也不及多想，赶紧放上了走私链接，虽然拍卖品是一块拇指大的石头，但底下注明了是小王乐穷月卡专用链接，3888起拍，30分钟截止。 几乎刚发布，月卡就被叫价到3927鱼丸，系统默认最低叫价是1%，上不封顶。 因为现在周游已经做出一些名声了，有剁手、冥帝以及几个老客户站台，因此大家对于地球闲品店的走私相当信任，没有丝毫磨叽。 接着3966、4006抬了两轮后，突然一下跳到了4500，瞬间鸦雀无声，再没有人叫价了。 然后物品底下出现了一条留言。 【冷邪：你们散了吧，下个月的小王乐穷，我承包了。】 紧跟着是抱怨。 【女王小可爱：哎呀好不容易攒这么多鱼丸，你直接提到这么高，服了。】 【冷邪：抱歉，女人，你的对手是我。】 【图腾海：就TM烦你们这帮富二代，鱼丸都是大风刮来的。】 【冷邪：我冷少的成功全凭个人能力，与家庭无关。罢了，我何须向你解释。】 【图腾海：MD两句话就把我说吐了，拜拜，不跟你废话了。】 【冷邪：周游店长，这一期我选购魂斗罗、俄罗斯方块和甲A风云。】 【图腾海：你急什么啊，还没拍卖完呢。】 【冷邪：我冷邪，平生未尝败绩。手下败将，安敢在此嘤嘤狂吠？】 【图腾海：家里鱼丸多了不起啊？敢不敢来图腾位面干一架？臭SB。】 【冷邪：你在说什么？我只看到了很多个“嘤”，抱歉，在我冷少的词库里，并无任何粗鄙之语。】 【图腾海：SB，狗B二代，装NMGB***】 【图腾海已被客服再买剁手禁言。】 【冷邪：客服很优秀，赏你30鱼丸。】 【再买剁手：?(?′?`??)】 周游非常好奇地点开了冷邪的个人资料。 冷邪来自帝商位面（低魔），头像是一个看不懂的符号，Lv15买家，Lv.12卖家，头衔是【风险投资家】。 这是见过最高的级别了。 是个人物。 就在周游准备为他准备那三款游戏的时候，拍卖价格突然跳了一下，变成了4545。 沉默片刻后，变成了5000。 【冷邪：我说了，我承包了，同样的话，我冷少绝不说第二次。】 【再买剁手：绝不说第二次！(??ヮ?)?*:???】 075 美颜 这两条留言刚蹦出来，价格就又跳了50，变成了5050。 再一转眼，刷拉，一跃飙升至5500。 周游的小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冷邪：再来，你有多少鱼丸，我陪你玩到底。】 【再买剁手：(′，，?ω?，，)?哇，冷少好帅啊。】 周游有点慌了，赶紧戳开剁手：“你这样好假啊，是不是在当托儿？” “我哪有那么多鱼丸，我只是单纯的在衬托冷邪装哔。” “那是谁？” 正说着，三个人的聊天群响了。 冥帝：“鄙人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压箱底儿的鱼丸都用上了，多一个也没有了。” “老铁！”周游差点哭了，“万一……万一他没有跟拍呢，老铁？” “那鄙人就拍了呗。兄弟你这么打包卖东西，一定是手头紧，又不好意思开口，鄙人懂你。” “老铁！” “好了，鄙人去写攻略了，有事戳。” “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少人在底下评论区围观，价格却一直没有新的变化，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最后几秒的倒计时，虽然周游是卖东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也十分紧张。 5秒。 4秒。 3秒。 2秒。 1秒。 咕嘟，价格翻涨到了5700。 拍卖结束，5700成交。 评论区立刻炸锅。 【最后一秒惨案？】 【哈哈哈，冷邪还是输了吧，让你装哔。】 【谁啊，这么鸡贼？】 【冷邪：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是我自己提的价，能打败我冷少的，只有我自己。】 【…………】 【大哥你就为了装哔么？这也太拼了吧。】 冷邪这么做，其实也有一点点道理，为了避免最后时间段的血拼，他自己在最后一秒+200鱼丸求稳，说得过去。 如此之大的买卖，周游删掉了其它99.9%的游戏后，赶紧加了冷少的好友，给予VIP至尊服务。 按照交易协定，周游发出了位面邀请。 因为送礼额度已经用完了，这次走私只能动用接待访客的额度，这也是他第一次面交，有点紧张，但想到上一位访客云玩家，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周游跟云吞来到传送石跟前，打开手电筒照着。 很快，传送石上的纹路开始流转，有了反应。 云吞也紧握着双拳，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好像要对付什么大BOSS一样。 周游赶紧拦在她面前：“这个是重要客户，不到迫不得已，我们不先采取暴力措施。” “可是我充满能量了，”云吞盯着双手道，“不用会很难受。” “一会儿再说。来了来了，体面点。”周游嗖了搜嗓子，尽量显得端庄。 云吞也学着周游的样子，正儿八经挺拔得像小白杨一样守护着老板。 浓雾浮聚，血肉成形，与之前的来访者不同，冷邪非常淡然，也非常冷静。 更出人预料的是，他形体形成的过程中，竟然配有完整的衣服，甚至很难与地球的正常服饰进行区分。 一个瘦高的，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就此一点点形成，西装、衬衫、皮鞋，一应俱全，甚至连头发都是打了定型液的背头偏分。 只是，当看清他脸的时候，周游本能慌了一下子。 对正常人而言，头的高度大概是宽度的1.5倍，但他，至少是2.5倍。 像是被门夹过，又像是被车压过，本来浑身的造型都是完美的，偏偏就是有一张超级马脸，任他鼻梁再翘，眼窝再深，下巴再尖，也休想掰回这视觉上的扭曲。 如果看过TVB版《鹿鼎记》的话，大概就是里面的胖头陀，开了美颜，再稍微拉长一点就差不多了。 冷邪见周游呆住，嘴角微扬：“店长不必惊讶于本少的美貌。” 周游脸皮拧了一下，想到对方是大客户，还是忍住没有说太多：“……抱歉，失礼了。” 冷邪微微抬手，邪魅一笑：“不必自卑，本少购买了闲鱼官方的顶级美颜套装，游历万千位面，都必是绝顶的美男子。” 周游咽了口吐沫。 就这个，美颜套装，打死也不能买。 云吞也盯着冷邪的脸，憋得难受，跃跃欲试，嘴里依旧发出了唔唔的声音，她只想冲上去，按住他的脑袋顶和下巴，把他的头压扁一点。 冷邪也发现了云吞的异样，轻轻跃下传送石，同时哼笑道：“女孩，你成功吸引了我的……啊疼疼疼……” 因为这个是密室，到处都是黑呼呼的，地上一些装修多余的耗材还没来得及收拾，冷邪跳下来的时候刚好踩到，就把脚给崴了。 周游赶紧上去要扶。 “不必。”冷邪猛地抬手，另一手撑着地吃力地起身，看得出来，他很疼。 周游也没有跟这类人交流的经验，当即送上了小霸王掌机：“这个。” “嗯。”冷少接过掌机，看也不看便塞进了西装内兜里，同时随口说道，“不必羡慕，这里有闲鱼官方顶级的随身储物袋，你再做几年也买得起。” 周游接着说道：“嗯，那今后每周，都辛苦你来这里交易一下了。” “好的。”冷邪收好东西便点头转身，突然很烦躁地抬起手腕冲一个腕表说道，“行了别催了妈，我已经给你买了，烦不烦啊你。” “……” “……”冷邪放下胳膊，理了理西装的领口，“每……每个人，都有一些秘不可宣的东西，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嗯，我什么都没听见。” 尴尬之中，冷邪踏上了传送石，轻抚了一下腕表，同时冲周游点头：“我们的语言翻译有问题，如果你听到类似妈妈的词，其实并不是妈妈的意思。” “嗯。” “我在给自己买，对吧？” “是的。” “很好。”冷邪摆着手，渐渐消失，“去别的位面，提我冷邪的名字，管用。” “多谢。” 送走了冷少，周游擦了把汗。 往常，他特别讨厌装哔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冷邪的每个言语都是如此的浑然天成，令人舒适，尤其是配合马脸观赏，味道更佳。 云吞也终于松了口气，终于没有那种想压扁什么东西的欲望了。 出了密室来到湖边，快到晚饭的时间了，现在却只剩下泡面，后勤补给白静很久没来了。 076 从不收徒 云吞已经吃了两天方便面了，她虽然爱吃，但这东西吃多了也想吐。 “店长，我能不能去自由活动？” “啊？” “打猎。”云吞指着林子道，“想吃，肉。” 周游看了看手机，他现在手握12190鱼丸，起源手套目前叫价达到了8080，距离拍卖结束还有漫长的5个小时，闲着也是闲着。 那么多充电宝的电能，总不能白白浪费。 他眯眼望向山林，对不住了，野兔、山鸡、竹鼠和其它什么野味，接下来，你们将成为健身健将周游，和魔王猎手云吞的腹中物。 …… 两个小时后，二人遍体鳞伤地回到了湖边，衣服上全是被荆棘划过的痕迹，腿上是被各种虫子咬的大包，表情像是经历了世界末日一样绝望。 兔子？竹鼠？野味？ 不存在的。 只有无休无止恐怖的荆棘植物，以及层出不穷的吸血昆虫。 城市周围的山林，是一切哺乳动物的噩梦。 到最后，能信任的，能陪伴这个夜晚的，还是万年不变的方便面。 坐在湖边，开启电磁炉，烧开热水，放入酱料和面团，那溢出的香气虽然谈不上多么鲜美奢侈，却蕴藏着最为长相厮守的味道，红烧牛肉面，永恒的经典。 周游就这么安慰着自己，含着泪吃了下去的。 餐饮建设迫在眉睫，这样的体验真是够了。 晚八点，天几乎已经全黑，云吞趴在帐篷里看着宫斗剧勉强恢复了精力，周游则摩拳擦掌盯着时间。 起源手套，距离结拍还有最后5分钟。 现在的价格是8250，看上去很有机会。 周游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竞价，这种时候竞价其实只是抬高价格罢了，真有决心入手的话，要么像冷邪那样直接扔出一个别人无法对抗的高价，要么就在最后一刻出手。 这会儿周游已经做足了功课，闲鱼拍卖一秒钟最多出价一次，一种是输入指定价格出价，另一种是默认提高1%价格叫价。 从评论区的热闹程度来看，盯上这个起源手套的人远比小王乐穷月卡要多，毕竟这个是唯一的装备，不像掌机那样每周都有新货。 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此外，这次的成交价，也将是下次成交价的基础参考，转卖的话，应该也不会亏。 外加他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东西，因此周游不介意用现在手上的全部鱼丸购买，当然，要在最后一秒钟出手。 随着结拍的临近，价格变动愈发频繁起来，4分钟的时间，已经涨到了8900，超过了之前四个小时的涨幅。 评论区的人也越来越多。 “已经超过我的全部存款了，看热闹吃瓜了。” “最后一分钟了啊，没有大款跳出来吗？” “大家别盯着这个了，去看看【灌装老者】。” “召唤管理员，怎么还没把楼上封了。” 还有30秒，周游晃了晃脑袋，早早输入了自己全部的鱼丸数字，12190。 15秒过去，拍卖价格诡异地停留在了8900，平静得让人窒息。 又是10秒过去，依然是8900。 还剩5秒，周游手指微微发颤，会不会9000就能拍下来？要不要重新输入数字？ 还剩4秒，依然是8900。 还是算了，这次志在必得，多花鱼丸也要买个保险。 3…… 2…… 就在计时器即将到1秒的那一刻，价格开始飞速跳转。 8989→9079→9170……→10500…… 显然，所有人都集中在最后一秒疯狂竞价。 最后一秒，周游按下竞拍按钮的时候，价格标数已经是11300了。 周游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自己的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这个瞬间，他第一次如此渴望拥有更多的鱼丸。 “咕嘟咕嘟~” 贱贱的音效传来，周游提了口气才睁开眼。 【恭喜您拍得起源手套，卖家委托挂售，您可随时收货。】 “啊！”周游兴奋地喊了出来，虽然很蠢，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喊了出来。 随着这一喊，一口气也终于顺了过来，跟着就是之前憋住的汗也都渗了出来，他擦了把汗瞅了眼之前的竞拍记录。 在最后两秒，出现了足足几十次竞价，这还不包括失败的竞价。 不过这一切都终止于12190这个价格的出现，周游采取的是匿名竞拍，因此并没有人知道是谁得到了这个东西。 下面评论区也就此嘈杂起来。 “妈的我最后出价12000失败。” “哪位大佬拍下了吼一嗓子，我愿意14000买下来，只是需要再凑两周鱼丸。” “下次再上这种货能不能提前放放风啊，根本没时间攒鱼丸，这个价格早知道我攒两个月了。” “我才惨呢……我最后出价是12188……弹出出价失败以后，我再改已经来不及了。” “拍下来的大佬偷偷加我一个好友，再卖的时候通知一下啊。” 拍卖这事儿还真看缘分，周游突然也有些理解冷邪了，志在必得的话，中期用高价将对手们打垮也不失是一种策略，当然他应该只是为了装哔而已。 此时，卖家“不思议餐厅”的好友申请也发了过来，周游立即通过。 之前二人已经对话过了，只是对方并没有将周游这种低级闲鱼看在眼里，没想到最后出价拍下手套的正是周游。 发现这件事后，不思议餐厅反而很兴奋：“您能拍到，真是太好了。” “啊？这话怎么说？” “等级这么低，一定是很辛苦攒了全部的鱼丸来买的这个手套对吧？” “是，见笑了，还透支了未来，算是贷款了吧。”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我希望这个手套能交给真正热爱美食的人手里，而不是那些倒买倒卖的奸商，您一定对美食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吧？” “那必须的。”周游捂着心口说道，“我是一个贫穷的人，在我的位面没有机会争取到优秀的烹饪培训，所有希望都在这个手套上了。” “有闲鱼的人会贫穷？”对面刚问出，很快又释然了，“对了，你是新人，你并没有把闲鱼的优势用在赚钱上，而是苦行僧般积攒鱼丸，只为了这个手套。很好，我都要感动哭了，有机会一定要来我的餐厅坐坐。” “一定！” “下面我会把使用方法发给你，有不懂的随时问我，虽然名义上我不收徒，但我很乐于帮助有志向的年轻人。” “多谢师傅。” “别这么说，我不收徒的……嗯……你能再叫一声么？” “好的师傅，没问题师傅。” “啊……好了够了，你快去收货吧。” “再联络师傅。” 077 方便面宇宙 周游再次来到密室，现在的他犹如沉迷购物多年的败家女，每当看到浅棕色的盒子，总会排除万难在第一时间拆开，娴熟而又迅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随着周游点击确认收货，一团像是水母一样的白色物体咕嘟咕嘟冒了出来。 【起源手套，低魔位面→无魔位面，衰损程度，极低，魔力特征依然保持封装状态。】 【收货完成，期待您对卖家的评价。】 据师傅所说，起源手套也是出自某高魔大佬之手，到他这里已经不知道传了几次。 娴熟地好评后，周游收起手机，像之前对付所有赋灵装备一样伸手过去。 如同练功手环和泉眼，这坨水母感应到周游后，自己又咕嘟了两下，然后开始扭曲挣扎，硬生生把自己扯成了两段，像是单细胞生物的分裂生殖。 随后，两坨小水母缓缓飘落裹在了周游手上，化为了手掌的形状，颜色渐渐变淡，直至彻底透明消失。 周游翻过来调过去反复看双手，又摸了摸，这个手套好像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这样就是食神了么？餐饮之神的念力已经融入了自己的大脑？ 周游试着比划了两下颠勺的动作。 又试着去想西湖醋鱼、东坡肉或者辣子鸡的做法。 嗯，完全不会。 虽然感觉不到手套的存在，但在左手手腕内侧，却多了一道浅浅的黑色电波符号。 这是多么熟悉的感觉，周游又抬起右手看了看练功手环，两个符号一模一样，连大小都一样。 看来这两件神器很有可能出自同一位大佬之手，闲鱼上藏龙卧虎，除去那些沉迷游戏的家伙，还是有真正的手艺大神的。 从不思议餐厅发来的使用说明上来看，就连使用方法都与练功手环差不太多。 第一步，触碰符号，开启美食溯源。 第二步，完整的品尝一道美食后，冲腕部符号报菜名，完成编目储存。 第三步，再次触碰符号，报上菜名，即可体验美食的烹饪记忆。 超过储存上限将自动挤掉最初的记忆，预估储存量为1000条。 双击符号即可摘下手套。 值得一提的是，体验美食记忆之前，最好具备相关食材、配料的基础知识，否则会完全懵逼的。 另外还有一条特别提示，不要鬼迷心窍，吃食物以外的东西。 这个特别提示就很有意思了，毕竟，要在各个位面通用，对食物的界定难免会十分宽泛，比如周游硬着头皮吃一百块钱，一块INTEL芯片，那又会体验到什么呢？ 这个还是不要想了，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 下面还有很多繁琐具体的提示，周游实在是懒得看了，这位食神看来是强迫症，写的说明书比家用电器说明书还要具体。 回到帐篷处，周游急着想找一些美食试试看，然而现在已经弹尽粮绝，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了。 这让周游心痒难耐，抓耳挠腮。 也就在这时，她闻到了某种气味。 顺着气味，他走进了云吞的帐篷。 云吞正趴在里面看着清宫剧，被突然掀开帐篷本能吓了一下，回头望去，周游满眼都是魔怔的光芒。 云吞很慌，透过帐篷，她好像能看见外面的圆月。 月圆之夜，怕不是周游要变身了？ “那个……给我……” 只见周游指向了PAD旁边放着的圆筒泡面，现在里面只剩下一些红色的面汤了，还有一些碎面渣。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云吞赶紧捧着方便面递给周游。 周游接过方便面，贪婪地舔了舔嘴唇：“是时候破解康帅傅的配方了。” 细心的云吞发现，他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电波印记，正如那个练功手环。 每一次，周游开始启用这个符号的时候，都会进入这种着魔的神经病状态。 “店长，不能乱用别人做的法器啊。”云吞拉住了周游，“会走火入魔的。” “嗯？入什么？” “魔……”云吞说着，自己的底气也越来越不足，“的确……你已经没有进步的空间了。” 话罢，她默默松开了手，冲周游点了点头：“去吧店长，重新定义魔本身。” 很可以，这么多小学课本没白学，遣词造句越来越出色了。 周游也无意跟云吞多做解释，只捧着方便面盘腿坐到湖边，满脸虔诚地按了一下电波符号，而后仰头，将残余烫和面渣细细品味后咽入腹中。 不得不说，凉掉的红烧牛肉面，口感堪称恐怖，与被暴晒后温热的可乐有的一拼。 可他还是硬咽下去了。 “唔……”云吞藏在帐篷里老远看着周游，从兜里掏出充电宝，默默嘬了一口。 确定不会反胃后，周再次嘴巴贴在腕部，羞耻地报上菜名：“康帅傅红烧牛肉面。” 接着腕部电波符号一闪，算是完成了储存编目。 于是周游再次触碰符号，调取记忆：“康帅傅红烧牛肉面。” 瞬间，万千条思绪传入了周游脑中，他的意识恍惚成为了一台摄像机，一个见证者，他可以自由的穿梭于食材之间，超越了空间与时间的禁锢。 方便面的烹制过程，每个细节，都全息全线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面团和菜包，在92°开水中逐渐酥软，6分钟，酥软过头了，其实4分钟就够了。 酱料被冲泡开，又冷却。 调料粉溶解、搅拌。 这还不够，这只是泡面的过程。 周游的表情逐渐认真起来，思绪稍稍一动，身子一抖，不自觉地潜入了更深层的空间。 “唔。”云吞看着周游愈发着魔，不禁出了帐篷慢慢靠近，他刚刚好像还对着手腕自言自语，像是被那个自称冷少的神经病传染了？ 周游对一切浑然不知，依然沉浸在方便面的宇宙。 如同《盗梦空间》中多层梦境的深入一样，他为了更深入的了解方便面的构成，从泡面层面，深入到了菜包层面。 菜包，红烧牛肉面中的画龙点睛之笔，适当的蔬菜刚好调节了稍显辛辣油腻的味道，然而这种一泡即开的脱水蔬菜，又是如何制作的呢？ 078 起源手套 卷心菜、胡萝卜、青葱，分别冲洗、清整、切片、煮汤、水冷、烘干、封闷、分装…… 单是这些，信息量就快让周游大脑爆炸了，信息过载又让周游产生了更多的幻觉，他恍惚看到了三体人的脱水，又浸泡，再脱水，又烧着…… 从外面看，周游的面部表情像是便秘时，被格外粗壮硬朗的一截卡在关键点一样，满头冒汗，身体的震颤逐渐加剧。 云吞已经潜伏到了离周游很近的地方，看着周游，她有些后怕，这次店长的入魔，真的很拼啊。 然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菜包里的牛肉粒才是真正恐怖的存在，用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牛肉，混入无数周游根本不懂的添加剂，搅碎、过油、压制，烘干…… 面对这些他闻所未闻的元素，周游的大脑愈发混乱。 果然如说明所说，对这些食材、配料如果没有了解的话，脑袋是扛不住的。 周游暂时放下了菜包，试着去潜入看上去更为简单的面团。 无非就是做成面条炸一下罢了。 首先是面条的制作，面粉、水、棕榈油、食盐、搅拌，其间加入添加剂A、添加剂B、C、D#@$ヽ(??)人(???)人(??)人(??)人(???)人(??)?%4@(′>?)人(′?ω?)?ヽ(?ε?*)人(-д-`)#￥%& 海量的添加剂，伴随着难以理解的符号，如同无尽的二进制编码，瞬间挤爆了周游的脑容量，这让他的大脑保护式宕机，就像盗梦者陷入了的梦境边缘。 “店长！店长！” 周游自己在被疯狂的摇晃，脖子都要断了，同时，又有无数的碎片信息冲刷着他的大脑，让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周游用尽残存的意志抬起右手，使劲拍了两下左腕。 唰地一下子，所有冲刷大脑的信息都消失了，清晰的思绪又回来了，这让周游一阵失神。 同时，手上也显现出了实体的白手套。 周游想也不想嚓嚓两下子摘掉了手套。 他这才发现，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巨大的疲惫伴随着饥饿感接踵而来。 刚刚大脑的能量消耗，恐怕足以堪比练功手环三连了。 “我就说会着魔的吧。”云吞抓着满眼闪着泪花，“脑子烧掉了么店长？” 周游愣着没回话。 “唔？”云吞神色一震，有了一些不成熟的小想法，这便抬手在周游眼前慌了慌，“真烧掉了？” 周游依旧没说话，他其实是想试试云吞，看看在失控的局面下，她到底会作何选择。 云吞咬着牙，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后眼里再次闪出泪花：“算了还是别烧了。” 周游这才踏实了一些，勉强露出了笑容：“算你有良心。” 见周游没事，云吞才拍着胸口叹道：“还好……还好……甜筒得救了……” “……” 这次恐怖的体验令周游心悸万分，他这才认怂老老实实打开了食神的说明书。 原来这里所谓的美食记忆，像套娃一样，分成三层。 第一层就是周游最初体验的，烹饪层面，也就是煎炒蒸炸、配料火候一类的东西，厨师所需掌握的部分。 但对方便面而言，烹饪层面显然是最不重要的，所以周游下意识地潜入了第二层，食材层面。 这一层对美食中每一种食材和配料追根溯源，探究其形成制作的过程，信息量和复杂度都比烹饪层面多了几个数量级，食神警告初学者不要擅入这个层面，很容易造成困惑，必须对食材有充分的知识储备，并且娴熟使用起源手套多次后，才可适当地潜入这个层面，对美食进行更深层的研究。 至于第三层，食神也只进入过一次，翻译过来叫作量子层。 美食，究其根本，是对人们味蕾的刺激，将某种信号通过舌头，传达给大脑，造成愉悦感，而起源手套的第三层体验，正是关注这个最基础的层面，追溯到一切感受的真正根源。 唯一一次到达第三层后，食神昏迷了很久，从此再也没有使用起源手套，并萌生了退休的想法，他建议在生无所恋之前，不要进入第三层。 看完这些，周游倒抽了一口凉气，看来今后一定要仔细阅读说明书了。 好在，食神也给出了一些正面评价，比如这个手套用久了，脑子会越来越好使，进入第二层也没那么炸了，连算数都变快了。 就当这玩意儿能健脑吧，像是手环能健身一样。 重新戴上手套后，周游才对始终匍匐在他面前观测的云吞道：“好了，我没事了。” “可是书上说，脑损伤是不可逆的。” “是的，所以少看电视剧。” “唔……”云吞想了想说道，“1274+2719等于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算算看，搞不好你算的还没我快呢。”云吞说着，用手指开始在草坪上写算式。 “这还用算么？”周游摇了摇头，开始心算，从最后一位开始层层叠加，才一秒就说道，“3993。” “唔？”云吞惊道，“这么快？等等我。” 10分钟后。 “哇，真的是3993，我算十次才算对！”云吞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周游，周游比他快了足足600倍。 周游也发现了，刚刚那番头脑风暴，不，脑组织台风过后，自己思绪比之前更加清晰敏捷了，而且可以很自然的集中精力，犹如那些瑜伽老僧所谓的冥想状态。 搞不好这个手套的初衷根本不是什么美食，跟手环是套装，一个健身，一个健脑才对。 周游有种预感，师傅恐怕错估了这个手套的真正功效了。 起源手套，追溯美食的起源，也许只是其微不足道的功效之一。 细思极兴奋，周游感觉莫名捡了个大宝，高兴之余，也做好了第二天的计划。 “好了，今天歇吧，明天去吃真正的好东西。”周游拍了拍云吞，“比你之前吃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好吃。” “！！！四倍浓缩甜筒？” “不齁死你，你当是红牛么？” 这一夜，云吞怀着无限的憧憬进入梦乡，梦到了永远不会融化，吃也吃不完，而且永远吃不撑，也不会肚子疼的甜筒大雪山。 079 我亲自来 次日晨，油工团队入场，周游仔细嘱咐一番后，便领着云吞去了市区电器城，订购了一些基础电器。 临近午时，二人怀着朝圣的心情，来到了陵海市LC区的一个院子门前，上面挂着隶书“中庭”的牌匾。 这家店是两年前的网红店，现在虽然没那么红了，但不预约还是吃不到的。 同时，它还是黑钻餐厅指南中的一星餐厅。 黑钻餐厅是由大伙点评网主导成立的餐厅评价体系，旨在创造一套中式的餐厅标准，时间虽然不长，但其权威性与公正性皆已经得到了业内人士与用户的认可，相当于亲民的中国版米其林。 餐饮行业的淘汰与进化速率看成恐怖，大浪淘沙之下，能沉淀下来，得到专业评委和食客们的双重认可，这家店一定是有真东西的。 从过往评价来看，菜品中西合璧，有美味有逼格，又健康又享受，唯一致命的缺点是，人均消费大概在400块左右。 比这个再高端的，其食材多半也要采用顶级的，周游不仅吃不起，也做不起了，这家店刚好是他能触到的品质天花板，也满足民宿餐厅的一切需求。 踏进院子，古香古色，绿植秀木，昂贵的味道扑面而来，一切都是如此的精致，尤其是那些侃侃而谈的体面人，搞得云吞紧张地跟在周游身后，有点怯场。 周游倒是无所谓，只要给他一身运动服，就可以厚着脸皮硬闯任何场合了。 报过预定的姓名后，一位眼镜妹服务生引着二人走上木梯，走向庭院二层就餐区，云吞一路紧紧拉着周游，不敢多言。 刚一上楼，就传来了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但那个声音的措辞却很刚猛。 “店长，万岁，万万岁。” 苏依依正站在桌前，满脸都是贪婪的感动，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她一定已经给周游行大礼了。 是的，那原本遥不可及的顶级美食体验，要用毕生去追求的时刻，竟然突然就出现了。 这样天使般的老板，哪里找？ 然而在服务生的视角里，再看周游，却多了一丝看变态的味道，早听说过有一些老板因为自己的癖好，会立下一些奇怪的规矩逼员工遵守，看来这位老板染上的是帝王病。 走至桌前，苏依依已经为周游和云吞拉出了椅子，顺手又抹了抹哈喇子：“店长，你微信里说我们要把这里的招牌菜都吃遍？” “咳……”周游咳嗽起来，示意苏依依不要这么坦诚。 服务生闻言可见地愣了一下，随后抬了抬眼镜问道：“是同行的老师么？” “算是半个同行吧。”周游尽量沉稳地笑道，“不会做，专门吃的同行。” “哦，呵呵。”服务生表面上随口应了，心里却琢磨着周游的话，送上三份菜谱到三人面前。 云吞是最激动的，拿起菜谱瞪着眼睛就开始狂翻，她其实并不知道，她的意见并不会对这顿饭有任何影响。 苏依依则根本没看菜单，只渴望地盯着周游。 这一次，周游也不负众望，随手翻着菜单念出了早已计划好的菜品：“草饲带骨牛肋排。” “一份么？”服务生问道。 “嗯，我点的所有菜都是一份。”周游接着说道，“清酒鹅肝、中式牛肋排配黑椒汁、红菜汁大虾海鲜烩饭、香菇翡翠鳕鱼炒、香煎鸭腿肉……” 点过11道菜后，周游合上了他根本没在看的菜单：“就这些。” “老师很有眼光，点的都是招牌菜啊。”服务生记过菜后问道，“可是我稍微提醒您一下……” 周游笑道：“在你家只吃肉菜，不吃蔬菜。” “那饮料呢？” “柠檬水就好。”周游跟苏依依解释道，“这次品尝很重要，不要被多余的味道左右味觉。” “嗯。” 这当然是扯淡，周游也想开瓶红酒。 当然这一切都在不断的给服务生传递一个信号，这一行虽然其貌不扬，但看起来套路很深，尤其是这位点菜奇快的男士，言谈举止器宇不凡，肌肉与睿智并存，好像是特意穿着很随意的衣服来的，而打扮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 后厨，服务生抬了抬眼镜，此时他的镜片仿佛都在闪光：“不会错的经理，他一定是黑钻餐厅指南的神秘人监察员。” 在黑钻餐厅的评价标准中，对于已经拥有星级的餐厅，理事会会随机派出神秘人监察员前去就餐，暗中监察餐厅的饮食、服务及环境，一旦有两位监察员亮红牌，餐厅便将面临降级或是退出指南的厄运。 服务生的判断，当然也不是空穴来风，她有一套完整的判断逻辑：“他的点菜速度和气质明显是行家，却偏偏不按前菜、汤、主菜、甜品的套路来，而是将最考验厨师功力的招牌菜点了个遍，而且他好像在公款吃喝，点这些菜都不带眨眼的，同时还在用公款吃喝的机会撩妹。” 微胖的背头经理看过菜单后，抿着嘴点头道：“嗯，像是黑钻的作风。” 话罢，他又眯眼望向不远处的监控屏，“算算也快到时候了，评上一星黑钻餐厅差不多两个月，监察员该来了。” 经理说着晃了晃头，转身走进员工更衣室。 几分钟后，一个高大的，穿着一尘不染洁白工服的大厨走了出来，目光冷冽地点了点头：“他的菜，我亲自来。” 后厨几名厨师同时慌了一下子，接着是肃然起敬，后又激动起来。 “又能看到黄老师出手了。” “快拿笔记，笔记！” “来了一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另一边，周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头一天做过功课，选了一些自己准备“学习”的菜品而已，至于蔬菜，他想去专精素食的餐厅“学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多出了一男一女两个服务生服务自己，连柠檬水都上了三种温度的，照顾贪凉的青年与需要养胃的少女。 然后又附送了两叠小菜和甜品，周到而又慷慨。 但是，这些东西，是不能随便乱吃的，要有标准流程和仪式感。 080 看破不说破 比如赠送的杏仁豆腐，就必须周游先动手，用心、用力、透彻地品尝，确定每种食材都吃到了，然后冲着腕部偷偷地报过菜名，记录编目后，才能放给云吞和苏依依吃。 这诡异的仪式感，无疑更加让服务生确信周游的身份。 服务生顺便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将每个菜品分成三份上桌，这在通常来说当然是不可能的，但面对“神秘监察员”，他们会无微不至地提供超常服务。 这周游当然是愿意的，顺便夸赞了该店细致周到的服务。 后厨内，黄经理尽心挥洒着自己的毕生所学，12岁开始学艺，国内国外混了30多年，直至今日终于做成了自己的梦幻餐厅，得到了黑钻的一星评价，现在，是时候让讨厌的神秘人见识见识本餐厅冲击二星的决心了。 顺便，为了讨好神秘人，让他撩妹更顺利，黄经理当然也加大了菜量。 于是，周游莫名其妙的体验了买一送二的菜品，说是每道菜分装进三个盘子，其实跟做三份也差不多意思了。 这一系列帝王级的服务，让周游一行三人接下来一个小时，都完全沉浸在了美食的世界里。 鸭腿的脆滑让牙齿爆炸、鳕鱼的饱满令人心肠酥麻、鹅肝如奶油般的魔性口感更是将人引入了从没历经过的味觉处女之地。 最销魂的还是这里主打的牛肉，口感、味道自不必多说，最美妙的地方在与，每一次咀嚼，都会有还微烫肉汁浇到舌头上，这画龙点睛般的味觉刺激让人瞬间爆炸，如果满足感是一座高峰，那咀嚼时溅出肉汁就是点燃那顶峰的圣火，舌尖随之冲上云霄上的巅峰。 这绝伦的体验，让三人的舌头同时都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静默的吃，冷静的吃，忍着呻吟的吃。 如此沉默而又专业的品尝之境，再次让服务生们肃然起敬。 本来周游以为，他点的这个菜量，三个人休想吃饱，但现在几乎直接X3，足以让三个人都完全吃撑。 还好服务生不断的撤盘子、换盘子，才让三人的桌子保留了起码的体面。 一小时后，云吞和苏依依都迷幻飘忽地靠在椅背上，眼神也扑朔迷离。 这一天，她们才真正体会到，人类活着的滋味。 其实周游也差不多，但他还不至于飘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要结账的，这件事足够将他拉回现实。 算上附赠的小菜，他总共记录了14道美食。 饭后闲暇的功夫，他试着回忆美食记忆，这次比之前泡面要顺利得多。 相比于配料表恐怖到爆炸的方便面，这次的菜品显得十分简洁与别致，时机、火候、力道和感觉才是一切的根本，可以说即便给两位优秀厨师同样的食材与配料，他们也可能会烹饪出口感完全不同的两道菜。 这里就牵扯到每位厨师的流派与自己对美食的理解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游感觉今天运气不错，碰到的厨师出奇地认真，而且非常讲究，细节丰润圆满，烹饪手法可谓老辣，而观感与口感却清澈简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还是有一些配料是周游闻所未闻的，毕竟他不是烹饪专业的。 对面，苏依依坐着坐着，突然眼睛有点发红。 “怎么，吃太多了？”周游问道。 苏依依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睛：“不，我只是觉得，刚刚，已经到达了人生的巅峰，接下来每一天，似乎都没有意义了。” 云吞倒不至于面临这个问题，虽然肉很好吃，但甜筒也不错。 这就是矫情的知识分子，与朴实工农之间的差距。 周游见服务生没在近旁，喝了口柠檬水笑道：“这才刚开始，我们大概还要吃三家这样的店。” 苏依依浑身一震，此刻，周游身后仿佛爆裂出了神性的光芒。 “不过不是白吃的，你要试着学习做菜。” “我？这些？”苏依依瞪着周游道，“炸个鸡翅和薯条还成，这个……我不配。” “搞清楚，你配不配不是你说的算的，是我说的算的。”周游点了点桌子，“试试才知道，我们晚上就去试。” “硬做么？会玷污食材的。” “慌什么，哪位优秀的厨师不是一点点进步的。”周游指着盘子道，“比如今天的这几道菜，我能感受到其中超过三十年的美食积淀。” “这么精确的？” 正说着，身后传来了击掌的声音。 一个穿着厨师装的背头男惊讶地走来：“先生，您连厨师的从业年头都能品尝出来？” “啊？”周游转头见到大厨，满怀敬意地起身，同时强行解释道，“就像那些能喝出美酒年份的品酒师一样，这只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直觉。” “看不出来，您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种级别的品味，怪不得是黑……”黄经理说着连连捂嘴，面露你懂得的微笑，扶着周游坐下，自己则站在餐桌侧面，“看破不说破。” 什么破不破的，周游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反正打个哈哈，露出神秘的笑容，抬手晃一晃，表示自己听懂这个梗就对了。 黄经理见周游这幅“社会笑”，心中大喜，这次考核一定是稳了。 他这便抑制着喜悦问道：“请问先生和两位女士，对于今天的菜品，有什么建议么？” 云吞和苏依依大脑已经放空，自然是提不出任何建议的。 周游倒是有一些小问题，他非常专业地品评起来：“这道清酒鹅肝，我能吃出是用牛奶、椰奶和清酒泡制过的，中间掺入了清酒、花雕酒和鸡汤……可还有一种料，我说不出来是什么。” “是味淋酒吗？”黄经理脱口而出。 “哦，对对对，味淋酒！”周游“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大腿。 这什么鬼东西？不管了，先记下来就对了。 听到周游说的这么详细，黄经理也来了兴趣：“您这么懂，是同行么？” “半个同行，我是做民宿的，只会吃菜，不会做菜。” 黄经理立刻想通了，通常神秘监察人都是相关行业从业者，尤其旅游酒店业，果真是半个同行。 想到此，他忙拉了张椅子坐在桌子侧面：“还是带着任务来的么？我说的是，主要任务以外的任务，呵呵。” 周游感觉他在说刚刚的梗，非常会意地抬手微笑，而后又点头道：“对对，还有个小任务，我没做过餐饮，想顺道见识见识优秀的餐厅，取取经。” “哎呀直接说么。”黄经理一拍手便起身冲服务生吩咐，“给两位女士上红茶。” 他紧跟着便冲周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来，别客气，我带你参观。” “这……”周游虽然对这位大哥很有好感，但大哥的热情还是远超了他的想象，自己何德何能，实在愧不敢当。 “嗨，没关系，我就算不请你，你也会想办法调查对吧？”黄经理拍了拍周游，露出你懂的微笑，“不如大大方方的来。” 嗯，老哥说的也在理，的确也会调查的。 既然人家这么豪气，周游也便不再拘泥，当即起身。 “多谢老哥带路。” 081 外面的富婆 餐厅后厨，黄经理像接待领导一样讲述着餐厅结构，人力构成，调料来源，进货渠道，周游则对排气管道、厨房布置这些事有种诡异的兴趣，这大概就是专业病吧。 足足探讨了半个下午的经验后，二人才留下联系方式依依惜别。 周游很感谢这位莫名热情的老哥，老哥则有种这回稳了的感觉。 周游原本的计划是立即回到家庭厨房，和苏依依一起进行烹饪演练，但现在看来，家里实在是太狭小，太不方便了，重新计划了一番后，他暂时放走了苏依依，自己则拉着云吞顺着老哥的指引，前往市郊一处专门供应餐厅级厨具的市场。 本来以为能稍微放松的他，又因为餐厅计划忙碌起来。 白天跟工队哔哔，逛家居，吃名店，晚上则沉迷于工程设计和建筑打印。 总有人想着放下手上的一切，去一处美如画的地方开一间客栈，安静的活着，然而事实是，这个过程绝逼比在城市上班要累。 而且第一次做，很难计划得面面俱到，比如餐厅，周游本打算二期再做，前期随便支个烧烤架子糊弄过去就够了，但现在要认真做了，它的选址、布置等一系列问题重又提上了台面，让人挠头。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周游很快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神器，只是他需要克服一些技术难题。 这也是最后一个难关了，闯过去即是一马平川。 …… 5天后，白静收到周游的邀请，让她晚七点空腹前来，拍摄宣传记录花絮片。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邀请方式，让白静十分警惕，为此不惜身着盛装，换上了她的波西米亚海滩风白色长裙，画好指甲，穿上精致的高底凉鞋。 开到院门口的时候，天色依然昏暗，前面停着一辆脏兮兮的灰色面包车，看样子是装修工队的，虽然并没有瞧不起面包车的意思，但她还是停在了稍远的地方，避免洁净的白色宝马沾染污浊。 下车，按下钥匙开关，侧耳倾听，机械自动锁车的声音是如此的清脆美妙，虽然她不是一个过于拜金的人，但每次开着这辆车，感觉都会很好。 事到如今，周游的资金应该已经见底了，这一次一定是撑不住了，要管自己借钱。 白静想像着接下来的场面，表情逐渐陷入某种扭曲的陶醉。 突然，一阵猛烈刺眼的灯光从来路的拐角出现，同时伴随着轻柔的发动机声音。 “还有别人？”白静眉色一紧，抬手遮着亮光望去。 那是一辆蓝色的保时捷，在卡宴大灯的照射下，无论是白静还是她身后的车子都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惨白。 卡宴反倒大方地停在了面包车后面，一个黑影下车，看不清相貌，脚步有些蹒跚，有点紧张地朝院子里走去，从身形和姿势上来看，是个女孩，而且她从头到尾都没注意白静。 这让白静某种古老的本能被瞬间唤醒，焦虑顷刻取代了喜悦。 不及多想，她提着裙子暗中跟了上去。 一路尾随着她走向湖边，一开始只老远看见湖边有亮光，越走越近才发现，那好像是一座别墅，直到跟前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座白色的大帐篷。 具体来说，是一个大号的帐篷餐厅，各个支点用木桩和铝合金框架支撑，合理的结构与视觉设计下，帐篷不稳定的临时感被压到了最低，新鲜猎奇感被提到了最高。 周游身穿白色的厨师制服，只身站在餐厅门口等待着客人。 由于天色已暗，前面的黑影几乎快走到周游面前才被发现。 周游连忙热情相迎。 白静虽然离得很远，看不清也听不清，但她恍惚已经能闻到了一股恶心的铜臭味。 终于找到周游一直不差钱的原因了，缺钱就说么，咱们又不是拿不出钱的人，有必要找外面的富婆么？ 白静咬着牙一点点靠近，同时也渐渐听清了二人的对话。 “来来，里面请。”周游掀开门口的帐篷帘笑道，“范峰已经先到了。” “范峰是谁？”简木木茫然问道。 “……” “哈哈，我记得呢，开，开开玩笑呢。”简木木掩面笑道，“你，你没跟别人说吧？” “哦，你超有钱的事？”周游挑眉道，“放心，既然你想低调，那我们就偷偷摸摸的，一会只说你是帮忙做园林设计的，决口不提我欠你钱的事。” “怎么是欠？”简木木红着脸低头道，“这都是正常的商商商，商务合作。” “这可不止是商业合作，我们……对吧？”周游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今天我把帮我忙的同学都请来了，算是答谢，也算是一次成果验收，请吧。” “嗯。” 正要进餐厅，白静老远拉着长音小跑过来：“嗨~~~” 简木木回头望去，只见一团白色的影子奔来。 周游努了努嘴：“你进去吧，让她慢慢嗨着。” “没事，等等一起吧。”简木木小声尬笑，“跟范峰独处，有点害怕。” “他人超好的，不要被外表所蒙蔽。” “其实他外表还能接受，可怕的是性格。” 周游揉了揉额头，辛辛苦苦请简木木范峰一起来，帮忙助攻，可这个技术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这边白静终于拉着长音跑了过来，周游就此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学校酒店管理的白静，算是我的……合伙人之一吧。” 白静大方的挥臂笑道：“嗨呀，大家相处这么久了，还什么合不合伙人的。” 没等周游介绍简木木，白静就已经凑上去搂着她掀开门帘子：“来来，里面请，别跟我们客气啊。” “啊……”简木木很慌，求助式地望向周游。 周游咳了一声：“喂，她是……” “我知道，帮忙做园林设计的同学对吧？”白静打了个OK的手势，“放心交给我招待。” 周游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白静和简木木，几乎代表了人类的两种极端。 “小姐姐怎么称呼？” “你是哪级的啊？” “哎呀你跟小周周怎么认识的啊？” “周游睡觉磨牙你知道吗？” 这恐怖的连珠炮语速直接将简木木大脑喷短路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会说嗯嗯嗯。 082 更胜一筹 不过白静说着说着，自己的语速也变慢了，因为她发现这个餐厅，并不简单。 藤椅、餐桌、蜡烛等等等等一系列别具匠心的设计不必多说，餐厅最硬核的地方在于，中央是一圈方形橱台，分别布置了各种灶具和铁板烧台，一大一小两位穿着厨师装的女士正在里面忙碌地布置着生冷食材。 也就是说，这家餐厅的烹饪区就在就餐区的中央，整个烹饪与食材处理流程，完全开放。 “这么秀的么？”白静走到灶台前，轻触着台面，看着一件件崭新的厨具，惊讶于这狂野作风的同时，心下更是估量着简木木的财力。 “静静姐。”云吞穿着一身迷你版的大厨衣服，在烹饪区里面使劲蹦跶着打招呼。 “嗨，馄饨。”白静压制着心中的琐碎念想，猛然抬头，望向了正在擦拭刀具的苏依依。 苏依依也恍惚感觉到了什么，身体随之一震，然后是震震震震……那种能闪瞎了白静眼睛的震。 “她是？” “她是包身……哦不，厨师长。” “厨师长？”白静大跌眼镜，瞪着苏依依的胸前道，“这样不会很……不方便吗？” “什么不方便啊？” “算了……”白静又扭头望向周游。 野了，现在真是野了，事业还没起步，就这么……膨胀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反而是简木木，指着苏依依下意识蹦出了一个词：“这样的大厨，应该会让人很有食欲吧？” “哼。”云吞站在厨台内抹了抹鼻子，“秀色可餐。” 真正膨胀的，是才摸入三年级语文门槛的云吞才对。 苏依依却只低着头，时不时捶捶胸口，也不看别人，也不说话，看上去十分紧张。 云吞感觉到她焦虑的情绪，当然也知道这源自何处。 三天前，周游让苏依依辞去了工作，来到了这里。 之后，她被逼戴上了一个奇怪的手套，与周游一起开始了无间歇的恐怖地狱训练，他们时而沉浸在某种回忆中不能自拔，时而疯狂蹂躏案板上可怜的牛肉。 苏依依虽然对烹饪有足够的热情和兴趣，甚至在味觉上拥有过人的敏感，但基础技艺上，却仅仅是会炸鸡翅罢了，即便可以通过起源手套领略到菜品的精髓，却也没有将其真正的烹制出来的能力。 就好像将梵高的灵魂赋予一个从没碰过画笔的人，他空有想法，却并不具备表达的技术。 周游领悟这些菜品比苏依依顺利了很多，由于他的父母热爱诗和远方，常年对他进行放羊式管理，这让他的烹饪基础功力过于常人，训练三四次便能做出个十之七八，但细微极致的地方，他还差火候。 因此，这两天几乎都是在疯狂磨练苏依依的基本功，这也让她头一次理解了一句话——当上天给你一件礼物的时候，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或者更直白一些，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或者明说，某人是魔鬼。 可也只有魔鬼，才能通过魔鬼训练，把人逼到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境地。 多年来受尽磨难，从未做成功过任何事的苏依依，此时终于有机会从事梦想的职业，只是，她还不确定自己配得上。 范峰此时从不知道哪里的门绕了进来，老远说道：“林子里放了泡尿，鸡儿真爽！” 简木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白静则眯眼望去。 范峰这才发现女生们已经到了，赶紧改口：“林……林子里可真美妙，今儿真爽。” “行了，别说了。”周游摇着头进入了烹饪区，冲苏依依点了点头，“开始。” “开始……开始……开始……”苏依依不断地默念着，从冷藏柜里拿出一盆卤鸭唇，准备拼盘。 三位客人也连忙凑到台前观看，准备看苏依依露一手。 范峰瞪着大眼睛，简木木眯着小眼睛，白静则架起手机开始拍摄，顺便给她施加压力：“好好表现啊厨师长。” 本来苏依依就还有点慌张，这下来一堆人围观，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开始发抖，尤其是白静那么一说，本就有镜头恐惧症的她，心里一乱，手上一僵，恍惚之间，凉菜盆掉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叮叮当当，辛辛苦苦提前做好第一道开胃菜卤鸭唇，撒了一地。 一时之间，大家全部哑口，只能听到盆在地上打转的声音。 最慌的其实是白静。 她捂着嘴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个……这个……怪我？我的我的。” 苏依依脑子已经完全空了，一次次的失败浮现在她的眼前，她茫然抬头看着周游，声音都颤了起来：“我……我又搞砸了……” “那就捡起来，收拾好。”周游面无表情道。 “可这道开胃菜……” “忘了这道菜，开始下一道。”周游俯身蹲在地上收拾残局，一边收拾一边说道，“这一场你是主厨，别老让我说话。” “……”云吞也跑到苏依依旁边拽了拽她，小声哔哔，“你已经辞工了，如果在这里也做不下去，真的就只能吃胖虎了，我觉得，他肯定不好吃。” 白静隔着厨台一个劲儿地摆手：“抱歉抱歉，我的我的，再也不说垃圾话了，你慢慢做，当我不存在。” 范峰则催促道：“继续吧，你弯腰这么不方便，让周游收拾就成了。” 周游出人预料的谅解，外加一众人的鼓励，重新点燃了苏依依的希望。 她使劲擦了擦脸，硬着头皮回身从冷柜里取出熏肉，开始下一道冷菜的制作。 当精力集中在食材上后，她很快忘记了人们的围观，起源手套带给她的记忆和感受逐渐控制了局面，她渐渐投入进去，每个姿势手法都越来越规范，甚至偶尔某个瞬间会有一点点名厨的范儿。 其间周游给她打下手，云吞打下下手，稳住了局面，菜品接二连三的出台。 烹饪间隙，周游以拍摄宣传片为由，让白静也进入烹饪区拍摄，放范峰和简木木独处，这算是仁至义尽的助攻了。 白静架着手机不断拍摄苏依依的一举一动，每一滴汗珠，每一次咣当。 当看了足够多的咣当之后，在这暴力的画面洗脑下，她突然顿悟，如醍醐灌顶一般，理解了聘这样一位厨师，选择这样的开放场景的意义所在—— 正如大智若愚的云吞所说，秀色可餐。 有着营销敏锐度的白静意识到，这种身材的美女主厨，本身就是重量级卖点了，至于菜，做烂一点也无所谓的，谁让她是咣当美女呢。 想象一下，同样的食物，抠脚大汉做的，和咣当美女做的，根本还不用吃，他们就已经有了质的差距了，更何况是当着你的面做。 想通此点的白静，猛然转望周游，后者正冷笑着欣赏着这一切。 白静心下肃然，论魔鬼度，还是你更胜一筹。 083 你就是个天才 不远处的餐桌前，范峰和简木木好像陷入了某种对话循环—— 范峰：“诶，这道菜挺好吃啊。” 简木木：“嗯。” “这个也挺好吃啊。” “嗯。” “好吃。” “嗯。” “嗯。” “嗯。” …… 一个小时的时间，七八道菜品上完，三人也差不多吃饱，周游才脱下行头，领着苏依依和云吞来到桌前，各自拉着椅子坐下。 “怎么样？实话实话别来虚的。”周游四仰八叉坐着，问这话的时候很松弛。 云吞则紧张了一些，她负责洗菜和刷盘子，如果客人吃到不干净的东西，她会面临甜筒-1的处分。 苏依依自然更紧张，此时她手都快麻了。 范峰擦着嘴，看着苏依依连连点头：“菜很好吃啊，而且也很好看。人也是，又漂亮又有手艺，这该叫什么来着？”他说着侧身跟旁边的白静说道，“既有有趣的灵魂，又有好看的皮囊。哎呀真是不公平啊，白静你说是么？” 周游无奈捂头，又开始，跟谁怼不行，非选她，活着不好么。 “呵——”白静眯眼比划道，“你也有啊。” 范峰乐呵呵问道：“是吧，感受到我的幽默了么？” “不，是看到了你有趣的皮囊。” “……” 周游放弃了范峰，转望简木木：“你觉得如何？” “嗯……”简木木支支吾吾，一番思想斗争后，看着低着头紧张地等待打分的苏依依，自己也鼓足一番勇气才点了点头：“既，既然请我来了，我还是想说实话。这里环境太好了，而且刚刚，你们做菜的观赏性太强了，就会，就会给人特别高的期待。” 这次白静也跟着点头，嘴里还嚼着煎得不是很透的牛排。 简木木接着说道：“可能就是因为期待值太高了，最后的菜品，大概，也就是，及格吧？” 话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不好说，我以前吃的比较多，可能太严格了。” 旁边的白静吐掉一坨嚼不烂的肉筋，拿起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说道：“是这样的，这里如果是个特别破烂的苍蝇馆，端上来这些菜，大概反而会得到不错的评价，但今天这套，说老实话，马马虎虎。” 苏依依只低着头，感觉自己，又凉了。 “女人呐。”范峰在旁边摇着头，“这不就是个农家乐么，菜都做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这么多要求。而且啊木木，平常咱们也就吃些家常菜罢了，有幸吃到这些高端的菜，是不是应该感激大于挑剔呢？毕竟我们也不知道真正的大餐应该是什么味道吧？” “啊，是吧？是我我我……我不对。”简木木更深地低下了头。 这一瞬间，周游确定，范峰失恋稳了，各种意义上。 云吞听着这些评价有点受不了了，抓着桌子冲三人到：“厨师长才接触烹饪两天呐，你们还想吃到啥？” 这下仨人都愣住了。 周游这才解释道：“确实，苏依依除了曾在麦灯劳炸鸡外，才学艺两三天，这套菜谱我也是刚接触。” “哇！那我，我我我收回。”简木木立即起身，看着苏依依肃然起敬，“虽然没有那么惊艳，但已经是专业水平了，两天就这样，你可能是天天天……天才。” 苏依依本来已经凉掉的脸重现又泛出红晕，本来冷却的咣当也重新拥有了弹性。 见周游冲自己点过后头，才笑着挠了挠头聊了起来：“好多调料也还没有找到购买渠道，包括肉类食材也比较马虎，距离正式营业还有很长的路，大家见笑了。” 简木木使劲点头道：“开业后，我一定会再来的。” “到时候肯定会让你满意。” 白静则问道：“所以你是周游硬培养的新人厨师？” “算是吧。” “等等啊，我不太理解。”白静托腮问道，“你这个……条件，为什么偏偏要当厨师呢？当几年模特不好吗？” 苏依依坚决摇头：“我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做厨师，挺好的。” “不不，相信我，你不了解周游。”白静想接着说“你以为自己是个厨师？不，你其实还是个模特。” 但后半句她终于是没说出来，毕竟说到底，她跟周游是一路的。 范峰的鼓励更加有情商一些：“大厨你看，她俩都没你会做饭，也没你身材好，所以你其实也不用太在意她们的意见，” 不会说话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睛还特别毒，说出来的话还都是无懈可击，字字诛心的大实话。 周游有看到，白静的脸唰地沉了下来，就连简木木都捂着胸口非常憋闷。 好了，本次试吃，别的暂且不论，范峰已成最大输家。 周游本来想给他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然而，他真的很拼的展示了自己。 有些人，还是保持神秘感比较好吧。 话说开了，气氛也稍微松弛下来，聊过民宿又聊了聊学校的事情，越聊到后面，简木木看表看的越频繁，白静见状说老妈催自己回家了，简木木也才好意思说她也该走了。 然后范峰坚持要用祖传面包车相送，白静赶紧拥着简木木往外走，说她来送。 站在餐厅门口，范峰还在远远招手：“常来啊，开车小心啊。” 待两位女生走远后，范峰才回头挑眉道：“今天我表现的，怎么样？” “太TMD完美了，你就是个天才。” “这，过誉了吧。”范峰有点骄傲地挠头道，“木木今天难得说话比较多，大概是看到我比较开心，对吧？” “……” “不过我对她有点小意见，明明自己生活并不富裕，有机会来这里，怎么还挑剔起来了？这个性格，没想到没想到。” 周游想了想说道：“是啊，所以你们不合适的，赶快回家陪你的正牌女友。” “哎我说正经的呢，你怎么老这么不正经啊。” 送走范峰，周游回到餐厅，苏依依已经下了一盆西红柿鸡蛋面做夜宵，跟云吞吸溜吸溜吃了起来，见周游回来，赶紧起身给周游盛了一碗。 084 我，也有今天 周游接碗的时候，苏依依手顿了一下，小声道：“店长我之前错怪你了，你真好。” 云吞：“？？？（谁给你的错觉）” 周游放下碗摇头道：“面都煮烂了，今晚通宵练吧，一根一根煮，煮1000根，火候不对罚3根，明早检查。” 云吞这才舒坦：“嗯。（这才是标准状况）” 周游最后还是宽限了一下，让苏依依第二天再练。 饭后，苏依依和云吞在餐厅搭地铺先休息了，周游则进了宿舍楼，绕进了暗室，交易时间到了。 十点整，一张俊秀的马脸如约而至，这次没敢直接从石头上跳下来，而是非常怂地坐下，用脚尖探到地面，稳了才敢下地，同时忍不住抱怨道：“周游店长，本少绝非恃强凌弱，歧视穷人的那类人，可这里就不能有一盏灯么？” 周游用手机照着光说道：“你知道，我是新人，没来得及安呢。” 话罢，他送上了全新的三合一掌机：“给，这一期的掌机，独属于唯一尊贵的会员。” 冷邪接过掌机，晃了晃问道：“确定一下，双截龙、B计划和奥运会对吧？” “当然，量身定制。” “很好，保持这个发售量，本少心情好会办年卡会员。”冷邪点头转身，正要踏上传送石的时候，忽然又转头望向一个方向，“你这里还有其他访客么？” “这你都知道？” “本少身上配备了闲鱼顶级的安全套装。”冷邪拍了拍胸口，犹豫片刻后才冲周游说道，“如果有什么突发任务，欢迎联系本少合作完成。” 周游一愣：“什么意思？” 冷邪却突然冲着腕部喊道：“什么？把B计划换成兵蜂？早说啊，不管。等等……别这样妈妈，好妈妈好妈妈……好吧，就这一次，我求求店长……” 冷邪红着脸转头：“那个……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么？” “可以的。”周游伸手，“给我，再操作一下就好了。” “辛苦店长了。”冷邪把掌机递给周游，没敢看他的眼睛，“嗯，是我自己突然改变想法了，希望你能理解。” “完全理解。”周游拿起掌机一边操作一边问道，“你刚刚说的突发任务是什么意思？” 冷邪沉默片刻才说道：“本少是个冷酷的男人，通常不会分享情报，哪怕事关生死存亡，但既然麻烦店长换游戏了，我愿意稍微分享一些——” 他说着，露出了邪魅的微笑：“本少及家族，掌控着大大小小7个位面，是当之无愧的位面帝国集团，你的任何请求，本少都有能力解决，但必须拿出配得上本少出手的利益。” 周游脸皮抖了几下，很努力了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抬头道：“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么？” “这就是全部了，本少一个字也不能多说了。” 周游又问道：“一个人可以掌管多个位面么？” 冷邪嘴角微扬：“本少，就不告诉你。” 妈的好想打人。 冷邪说着又摊臂笑道：“并非本少任性，这是我冷家最重要的核心机密，岂能随口说出。” “好吧。”周游换完了游戏，把掌机还给冷少，“下期见，欢迎你妈……哦不，欢迎你写一些评测、攻略或者感受发在小王乐穷鱼塘里。” “本少日理万机，才不是那种闲人。”冷邪说着爬上了传送石，渐渐遁入，最后还不忘说道，“记着，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想好价码来问本少，” 周游见他潜了进去，摇头哼笑道：“弱智妈宝。” “嗯？”冷少抓着石头又浮出头来。 “我的意思是，代我向你妈问好。” “嗯。” 处理好本周的店务，周游这便刷着闲鱼朋友圈回到了帐篷躺下，可冷邪的话依然盘绕在他的耳边。 突发任务，一起合作，合适的利益。 虽然看上去一头雾水，但有件事是很明显的—— 那就是冷邪在利用他的情报优势，想占自己的便宜。 想到此，周游笑了出来。 我，也有今天？ 区区妈宝，竟然想割我的韭菜？ 周游暗中决定，等民宿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一定要开始将引导任务做了，不然在信息上和其他人实在是不对等，那样的话，就只剩下被割的命运了。 …… 民宿建设搞了这么久，周游也已经完全适应了节奏，一切材料和家具都提早下单，外加室尚的特别照顾，接下来的吊顶、墙面布置、门、板安装，都顺利完成。 之后是灯具、洁具、窗帘及配饰的安装，这些硬件工程完毕后进行一次拓荒级别的超级保洁，家具、家电随之进场。 最后，是周游从各个渠道精心挑选的家居配饰，这些小物件犹如做菜的秘制作料，是最终的提味手段。 这个过程中，白静也一起帮忙搞定了各个环节的验收和执照更新。 即便周游已经最大化利用了建筑打印机、室尚的优惠等等，但做到最后一步，他的资金也只剩下两三千了，就连基料也只剩下了不到1个单位。 基本上，还够交一两次水电费。 八月十号，小院入口处的栅栏早已被运走，新的装饰墙粉刷完毕，全新的“小隐湖畔”Logo贴在了上面，这个名字还是班里一个同学帮忙想的，不求大隐隐于朝，只愿小隐隐于野。 送走了最后一批工人，周游独自站在新的大门入口处，舒了一口巨长无比的气，随后发泄式的喊了一嗓子：“白静丑八怪！” 喊完这一下，浑身舒爽，在喊的同时，他其实也在录正式挂牌竣工的视频，喊爽了，也发给了白静。 白静收到消息，一点也不气：“没用的，我知道自己很美。” “我知道，我只是为了自己爽。” “呵，还爽呢。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别磨叽，一起说了。” “那我先说好消息吧，这样比较有落差感，你会更不爽。” 不愧是白静，明明是心情大好的时刻，只用一句话，瞬间就让周游不爽起来了。 085 诅咒？ “好消息是，我们通过了蟹橙、AirBnb、趣那这些平台的审核，我已经收到协议副本了，你给的照片和信息，前天就已经登上去了。” “坏消息是？” “三天了，没有任何点击和关注，他们的解释是，因为只有四间房，不会给我们费资源推广，如果希望推广的话，需要推广费。嗯，我知道你彻底没钱了，但如果求我的话，嘿嘿……” “求你了。” “……”白静沉默了一会儿，“喂，你这么不矜持我一点快感也没有啊。” “开玩笑的，我这辈子也不会求你的，知道什么叫莫欺少年穷吗？” “呵！我记着这句话了，缺钱了可别找我。”白静紧跟着又问道，“话说你到底欠了简木木多少啊？我怎么问她都支支吾吾的。” “是商务合作，大概还差……六七八九十万尾款吧。” “咳，既然债务已经这样了，不如再潇洒一点吧，九线网红4000左右的你还出得起吧？” “……我是正派人。”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找网红打广告。” “我是正派人，不找虚伪的网红做无端的宣传，你想什么呢？” “……那这样，我找人去蟹橙刷评价，5000块左右可以提高到能让人看到的流量，评价和照片多了其它人也才敢跟风预订，或者公众号打广告……” 周游很快打断了她的营销计划：“醒醒，白静，我们只有四间房，要单间做到5000以上才能覆盖这些成本。” “哎……我这不是着急嘛，生意还没开始，就欠一屁股债了。” “不用急，有人来就会好的，我这边公众号马上就做好了，一会儿在熟人圈先宣传一圈，已经做到488了，肯定会有人来的。” “哎……488，赔本的价格吧？” “肯定的，初期总要赚吆喝，我宁可让利给客人让他们帮我宣传，也不想给网红。” “呵，听说过真香诅咒么？” “没有，没听过，不存在。” “好了，我去做视频了，等你房间空置一个星期，陪得吃不起饭的时候，可别找我帮忙啊。” …… 放下电话，周游一路小跑进宿舍楼自己的办公室内。 现在办公室还很空旷，只有一张电脑桌，他已经把家里的台式电脑运来了，今后这间办公室就是主战场。 坐在电脑前，微信公众号制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只需要再完成一些排版即可上线。 蟹橙、AirBnb等等这些平台虽然流量大，但都要收取15%左右的佣金，而且商家数目庞大，最终能分到的流量不一定有多少，更多的时候，只是方便客人购买习惯的平台。 但对于小规模精品民宿来说，相对并没有那么依赖这些平台，往往一个简单的公众号就能解决问题，这样的公众号维护方便，将足够的信息展示给客人后，如果客人确定预定，再联系客服咨询转账即可。 只是周游已经没时间请人包装了，只好亲自动手做页面和文案，好在之前白静拍摄了足够多的素材，如今省了不少事儿。 正午时分，公众号正式上线。 如今内容还很少，只有预订指南和介绍图集两个页面，周游先把二维码发给范峰和白静，让他们进去乱点一通，确定没问题，这才在朋友圈发了图集和链接。 【小隐湖畔正式开业，我实在没钱做宣传了，大家随手看看，如果觉得靠谱的话帮忙转发，预定的时候千万让客人提您的名字，只要我认识一律15%折扣！（抱拳抱拳抱拳）】 这下子，沉寂已久的周游再次引爆了朋友圈。 很多人都知道他在做民宿，也看过之前的图，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完工了。 点赞留言一个个跳出，同时周游自己的朋友圈里也开始被刷屏，很多朋友立即帮忙分享了链接，底下都说的很清楚，提我名有折扣。 大多数朋友都是点赞+祝贺二连击，当然也有不少话比较多的。 明天会更好（傻哔班长）：真漂亮，花了多少钱啊？ 周游从不回复他。 老周（爸爸）：这是咱家院子？ 周游回复老周：嗯，前几天就说过让你跟妈过来住住了。 老周：我以为还是那个破院子呢，等我们回陵海的，肯定去，我先帮你转发。 Jennifer（阿迪女销售）：“我在图集里看见馄饨了，她怎么还穿那身衣服呢？都要洗烂了！（大哭）” 周游回复Jennifer：“最近实在没时间，要不你给我快递两套吧，我转账。” Jennifer：“我真是……好吧你等等我挑两套发图过去……” 正规品牌店的销售，硬被周游逼成了微商。 洛萝：（惊讶脸）这么快的？转发之前我先问一下，房间会不会还有味道？别的无所谓，怕对小朋友不好。 周游回复洛萝：放心，做过专业处理了，检测结果是优质。 洛萝：那我转发啦，我月底才回陵海，到时候一定去坐坐。 白静回复洛萝：别被滤镜骗了，就一臭水沟。 洛萝回复白静：（捂脸笑） 周游很快删除了白静的言论。 陈苗苗（建筑美术课老师）：“这周五晚，我订一间，直接转账给你吗？” 周游回复陈苗苗：“老师威武，咱私聊。” 想不到第一位顾客这么快就出现了，朋友圈比那些旅游平台靠谱得多啊。 周游赶紧跟老师私聊，询问了人数和餐饮需求，老师也痛快地转账过来，大方的给了500。 这个瞬间，周游猝不及防。 搞了这么久，第一笔入账终于从天而降，陈老师太够意思了。 最后陈苗苗私聊过来：“老师就先不帮你转发了啊，毕竟很多朋友也都是本专业的，等我到你那里体验过了，过关了，再帮你转发，你可得服务好。” “一定的，陈老师。（大哭）（抱拳）” 周游恨不得老师现在就来，只可惜现在刚周三，还有两天。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朋友圈的评论已经铺了几个屏幕，看上去也有不少人帮忙转发，但真正来预定的，依然只有陈老师一个。 086 部门很多 另一边，周游在电脑和手机上安装绑定了那几个平台的商家客户端，这么长时间，平台那边同样也没有任何预定信息。 488，这已经是令人同情的价格了。 周游不禁回忆起记忆中的那些旺季动辄两三千价格的爆款民宿，并非回忆他们的布置和设计理念，而是回忆自己是怎么知道它们的。 嗯……好像的确是莫名其妙点进了什么广告，或者是网红图、公众号推送。 要么就是在平台或者搜索引擎上搜索，比较靠上面弹出来的。 口口相传到自己耳朵里的，也不是没有，但那都是最出众的，而且得看缘分。 看着朋友圈已经公布了两个多小时，公众号依然无人询问，周游有些心痒，是不是可以考虑适当偏向于白静的恶俗营销策略呢？ 虽然周游一心要打口碑牌，可没人来，这口碑也没有扩散的源头啊。 正不断搓白静头像犹豫着，电话突然响了，陌生号码。 周游在公众号和几大平台上是有标注自己的私人电话的。 他赶紧嗽了嗽嗓子道，抖擞精神，接通电话，尽量字正腔圆地说道：“您好。” 对面是一个女的，声音有点慌：“哦哦……您好，是那个那个，湖畔那个民宿吗？” “是的，这里是小隐湖畔。”周游靠在椅背上，聚精会神地担当着客服，“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我是在蟹橙上看到的……我就想问问呐，你们那个那个图片，是不是假的啊？我好像在抖音上看过欧洲旅游的人发过类似的。” 周游差点一口喷出来。 这什么人啊，白静思维？ 如果不是这个人的声音明显是个中年妇女的话，周游已经会怀疑是白静的恶作剧了。 他缓了缓才说道：“绝对真实图片。” “那有没有后期制作啊？那个湖，这是陵海吗？” “这个您放心，图片没有任何后期处理。” “是吗……还有你们那个房间，看着也很假啊，食物也是。” 周游有点想挂电话，但他知道，现在自己是服务业的，要忍，他强忍着冲动说道：“请您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个这个，如果都是真的，真的只要488吗？” “我们才刚开业，这个价格是宣传推广价，不会维持太久。” “哦……那我再想想哦……确定的话在蟹橙上订就可以了吗？” “是的。” “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担心，带着孩子大老远过去，万一地方不行就会很失望。” “请放心，图片100%真实。” “可我看一个评论都没有，网上也找不到你们这里的任何消息，按理说图片这么漂亮的地方，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啊，而且这个价格……” 太可怕了，说车轱辘话的话唠妇女。 但周游也没有办法，必须陪着她唠，服务业真的不是人干的。 又绕圈了很久，才挂断了电话。 此时，周游也有点累了，明明已经这个价格了，反而会被人怀疑作假，这让他略微有些受挫，一时间也懒得再应付朋友圈，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 不知睡了多久，电话狂响，周游迷迷糊糊接通，还是刚才那个声音，这次有点着急。 “我预定了快半个小时了，您怎么还没确认？” 周游一个机灵，立刻直起身子，恢复成字正腔圆的调调：“请您稍等。” 同时，他赶紧晃起鼠标唤醒电脑，打开蟹橙管理页面，果然，有一条预定信息，周游还有大约12小时的时间可以确定。 不过客人显然等不了那么久，她对这家店充满防范。 周游一边操作一边说道：“尊敬的女士，已经通知预订部加急您的订单。” “哦哦，那你们快点，我好准备准备出门。” “您预订的是今天么？” “是啊，估计四五点的时候就能到吧。” 周游一愣，望向电脑屏幕的角落，14：30。 不好，没想到真的有这种急单。 晚上的食材还没准备，而且饮料也还不全。 这样子根本没法搞定晚餐啊。 原计划是明天去采购的。 难道要拒绝第一个登门客？ 周游瞬间流了一后背汗。 对面接茬问道：“对了，赶得上晚餐吗？我们两大一小，现在优惠价三份套餐，我看总共是188对吧？” “是的。”周游慌得不行，擦着额头强行播音腔，“请稍候，我需要与餐厅部确认，5分钟后给您回电话可以吗？” “哦。”女士好像听出来了一些问题，“你们不是就四间房么，有那么多部门？” “嗯，管理上比较严谨。” “要是来不及就算了吧……我也是看到了那些图片，一时冲动，现在有点后悔了，我爱人正骂我呢……嫌我说走就走。” “给我5分钟女士。” “对了，我爱人脾气可不好，如果跟图片不一样……” “这点您放心。” 又绕了很多句话后，周游火速奔向帐篷餐厅。 这里已经是云吞和苏依依的常规活动地点，此时苏依依正在练刀工，云吞正在挑战小学美术。 周游气喘吁吁冲进来：“餐厅部！” “啊？”苏依依一愣，赶紧咣当咣当扶正了帽子，“在！” “饭，晚饭，还有食材吗？” “没有，只有调味料和主食，其余什么都没有。” 周游说着又走到饮料柜前，里面只有几瓶属于云吞的营养快线。 周游狞着脸转头道：“客房部！” “在！”云吞机警地放下画笔猛然抬头。 “床具和洗漱用品？” “随时可以安排。” “好的。”周游再次转头，“礼宾部！” 苏依依愣了片刻后才拍了下脑袋：“哦这个还是我，在！” “准备换工服，五点左右可能会来第一拨客人。” “可我现在穿的就是工服啊。” “换前台的工服。” “哦对了……” “都紧张起来。”周游使劲拍着手，其实他自己是最慌的，“第一家客人可能很快就要到了，我们必须开门红，如果搞砸的话……我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句话比之前所有的话都要有威慑力，二人同时起身，飞速跑向宿舍，一个去换衣服化妆，一个去准备床具和洗漱用品。 周游喘着粗气站在原地。 拿出手机。 打开通讯录。 输入BAI。 手放到了白静的名字前。 时间如此紧迫，能求助的，只有她了。 事业重要，还是尊严重要。 钱重要，还是脸重要。 好吧，很明显，两个答案都是前者。 087 天使的微笑 周游终于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真正的原因是，债多了不愁，不差这一次。 忍辱负重，真男人。 刚响了半声白静就接了，好像在等待这个电话一样。 “哦？何事？” “那个，帮个忙。” “什么？” “帮忙。” “说全了。” “请你帮我个忙。” “请？” “……求——你帮我个忙。” 至此，白静终于按耐不住，绽放出了扭曲的笑声：“桀桀桀桀桀，不莫欺少年穷了？” “当时年少，难免不懂事。”周游忍不住说道，“桀桀？还真TM有人这么笑啊？” “喂，求人帮忙要拿出求人的态度来，来，再说句白静姐姐真香。” “你给我适可而止。” “桀桀……我可是很忙的。” 周游死咬着牙，咯吱咯吱说道：“白……白静姐姐真香。” “呜哈哈哈哈！”白静这才舒坦，“好了，说吧要什么，我已经开车到超市了。” “你知道？” “拜托，我也能看到管理后台，突然有人订今天的房，你肯定是没有食材酒水招待了吧？微信发过来吧，我要倒车入库了，真难……” 电话挂断，周游突然想唱一首《魔鬼中的天使》。 看来能发出“桀桀”笑声的人，上辈子一定是折翼的天使。 确定白静能帮忙后，周游火速冲回电脑前接受了预定，同时给客人回电话确认。 “您好女士，订单已经确认，今晚可以入住。” 对面却更加犹豫了：“哎呀，我刚要取消来着……算了算了……我用地图导航你们的位置，我看写的是【无名农家院】啊……” 正说着，电话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就跟你说了，照片都是假的，顶多是个农家乐。” 周游赶紧解释道：“那是几年前的信息，市场部已经在联系地图App更改了。” “不好意思啊，稍等一下。”女士好像捂住了电话，在跟家人交流。 大约30秒后，她才说道：“嗯，我们这就出发，真被坑了也就认了吧……” 里面的男人又吵吵道：“认什么认，要真是个破院子，我扭头就走，还不够受罪的呢。你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准备，说走就走……” 女士赶紧挂断电话：“一会儿见啊……” 周游这才理解了她的忧虑与处境，问这问那都是有理由的。 虽然这位客人前前后后处理起来有点烦人，但反过来看，如果是周游自己要去一个地方住，空有一些漂亮到魔幻的照片，却没有一个评论，没有显示任何人住过，也搜索不到任何游记和资料，那八成，就不会去了。 就算真要去，肯定也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的。 这也是周游现今低价的原因，争取满宿评论就会多，普通客户也相对没那么挑剔，获得物超所值的体验也会更倾向于好评。 还是那句话，与其把刷数据的钱给那些公司，不如让利给客人。 放下电话，周游自己也赶紧上楼脱掉运动服，换成了塑身款的黑衬衫牛仔裤，拖鞋也换成了休闲皮鞋。 再下楼，苏依依已经换好了大堂经理的制服马甲站在宿舍楼大厅的临时前台旁，特别努力地扣马甲最上面的扣子。 见周游来了，她赶紧招呼：“店长过来帮我一下。” “这个，还是你自己来吧……” 旁边，云吞从储物间抱着一大堆毛巾和浴巾出来，然后像野马一样奔向一号别墅。 不到四点，白静先到了，几人从后备箱和后座一坨一坨拿东西运到餐厅，刚安排妥当，外面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辆红色的老版高尔夫轿车正驶入院子。 几人对视，一种紧张感同时荡漾出来。 作为主人，接待客人，谁都是第一次，完全不慌是不可能的。 周游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拿起了字正腔圆的范儿：“各就各位，自然一些。” 白静骂道：“就你最不自然好么。” 轿车内，一个看上去四十上下，寸头中夹杂着些许白发的男人，有些犹豫地开着车，他没敢踩油门，虽然还看不清湖和房子，但这里的草皮已经震慑到他了：“可以开进去么，会不会伤到草皮？” 旁边的短卷发同样戴着眼镜的女人也惊讶捂嘴：“跟高尔夫球场似的，我就跟你说吧老邓，真的跟图片一样。” 后座上，十岁上下的蘑菇头小男孩已经迫不及待解开了安全带，打开窗户趴在车门上兴奋四望：“爸爸妈妈，我要下车。” “坐好了，危险！”邓斌加重嗓子骂道。 蘑菇头不得不抑制住冲动，坐回原处。 邓斌按照临时的路牌指示，向湖边开去。 旁边，他的妻子吴玲玲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同时嘴里喃喃得意：“怎么样，我找的这个地方好吧！” “哼。”邓斌面无表情说道，“你看吧，那个什么湖，也就是个臭水沟。” “你真是，工作上不顺心，我找个地方大家来散心，还挑三拣四的。” “不是挑三拣四，破农家院，脏乱差，大老远过来不够受罪的，不如在家待着。” 后排蘑菇头小男孩大笑着拍起手来：“爸爸妈妈又吵架啦！” 一听这个，二人皆露出苦笑，算是拌不动嘴了。 很快，他们已经开到了宿舍楼前，这个角度小湖刚好被帐篷餐厅挡住，只能看到很少的地方。 宿舍楼门前，周游和苏依依已经亲自站定迎接，挥手打招呼，接着示意停车地点。 邓斌跟周游点了个头，这便转动方向盘拐到地上画着白线的地方去停车。 吴玲玲则使劲挥着手跟周游挥手打招呼，同时冲邓斌道：“你看吧，老板这么年轻的，我就说不是那种破农家院。” “肯定是他父母做不动了，他接手了。”邓斌有点不满地说道，“你别跟他那么热情，到时候房间不好地方不对，你还怎么跟他说？” 车子刚停稳，蘑菇头小男孩二话不说就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子。 一踩到软软的草皮上，小男孩眼睛都亮了，嚷嚷着就朝湖边跑去。 088 请 这会儿吴玲玲也下车了，看着孩子这么高兴，自己也高兴起来，同时张嘴喊道：“小心点啊嘟嘟，别掉水里。” 周游赶紧冲着刚出餐厅的白静打了个手势。 白静一看一个孩子像野驴一样奔向湖边，只好摇了摇头跟上去。 另一边，邓斌灭火下车，绕了一圈到车后，拉开了后备箱。 周游和苏依依忙上去帮忙取行李。 吴玲玲这才凑过来打招呼道：“您好，我就是刚刚……” “吴女士、邓先生夫妇对吧。”周游把箱子放在了行李车上，推起车伸手笑道，“请，咱们先去办入住。” “等等。”邓斌一把撞上了车后盖，锁上车四处寻摸道：“先去看看房间。” “好的，请。”周游这便把行李车交给苏依依，自己引着二人前往别墅。 吴玲玲知道丈夫态度不好，连忙跟上前寒暄：“那个，怎么称呼您？” “叫小周就可以了。” “还是叫您周店长吧，之前真不好意思……” “咳，玲玲我问你个事。”后面的邓斌咳了一下，示意妻子不要搞得太熟，方便翻脸退钱。 就这么尴尬的走了几步，蘑菇头小男孩又像野驴一样跑了回来：“爸爸妈妈！快来！太好看了！爸爸快去搬大架子！” 小男孩拉起他爸便往湖的方向跑。 “等等的，又不急。”邓斌被拉着，不太情愿地皱着眉。 周游见状笑道：“没关系，先去看看水，回头再来看房型满不满意。” 邓斌一愣，看来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完全看透了，也只好厚着脸皮抬了抬手，被儿子拽着朝湖边跑去。 周游和吴玲玲也跟了过去。 吴玲玲充满歉意地摇着头：“真不好意思周店长，我爱人这几天心情特别差，一直把自己关房间里，我费好大劲才拉他出来的，他平常特别热情，这几天真的是心情抑郁，又莫名其妙的狂躁。” “没关系，生活么，就是这样。”周游比划道，“我们做这行的，就是笑脸相迎四方客，不管客人来的时候什么心情，我得保证，走的时候一定是愉快的。” “您真是……”吴玲玲有点惊讶地摸着下巴，“年纪轻轻的，说的真好。” 正说着，前面传来了小男孩的声音。 “爸爸，你怎么了爸爸？” 抬头望去，只见邓斌完全静止在原地，好像没有了呼吸，好像化为了雕塑，好像突然心肌梗塞了，儿子怎么拉都不动弹。 “老邓？”吴玲玲看着也有点慌，赶紧小跑上去。 刚跑过去，邓斌才颤颤抬手，僵硬的脸上荡漾出惊愕表情：“你，你看……” 吴玲玲转头望去。 湖面平静，碧蓝之间，那宝石般的颜色，让人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实，头一眼，猛地看到，真的会窒息片刻。 一小股清爽的微风拂面而过，邓斌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抖擞起来。 吴玲玲抓着头发颤声道：“这……真的是陵海吗？” 邓斌突然转身：“相……相相机……” 周游在旁边笑道：“不先去看看房型吗，邓先生？” “不用看了。”邓斌瞪着周游使劲点头道，“这个湖，这个草，这里可以啊店长，你这不是小隐隐于野，是大隐隐于朝啊！” 五分钟的时间，吴玲玲跟周游在前台找苏依依办了入住手续，再来到湖边，那可了不得了。 邓斌已经支起三脚架，换上了长镜头，撅着屁股在那里疯狂沉浸式摄影，儿子则在旁边蹲在湖边玩着水，顺便看看湖里有没有鱼，白静在他旁边盯着，顺手拍摄一些宣传素材。 吴玲玲远远看着这对父子，长舒一口气：“真是……总算好一些了。” 话罢，她转望周游：“谢谢你小周……”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哽咽。 周游宽慰道：“看得出来，最近您压力也不小吧？” “可不是么！他心情不好，什么都不管，还乱发脾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可日子还要过啊……对不起，一不小心就抱怨起来了。”吴玲玲摆了摆手，再次望向丈夫和儿子，抹着眼睛笑道，“这傻爷俩。” “好了，去陪他们吧。”周游这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行李已经送到房间了，随时来餐厅就餐。” 周游正要走，前面邓斌突然回身道：“来来来，看看这几张怎么样。” “哦。”吴玲玲又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这便要上去。 “我请周店长来呢。”邓斌瞪着眼睛道。 “……”吴玲玲有点想抽人，只觉得男人都是贱字做的。 周游盛情难却，只好跟吴玲玲一起过去。 邓斌迫不及待摘下相机，把成果展示给周游：“周店长你看，我这镜头够意思吧，把你这个湖景尽收眼底。” 周游点头道：“我不太懂摄影，不过看着真好看，比我们的宣传图好看多了。” “拿去用，尽管拿去用。”邓斌一边重新固定相机一边说道，“这样，等我回去，整理一下，然后给你发过来。” “哦，那多谢了。”周游跟上前笑道，“有您这么专业的，我也省的再找人了。” “马马虎虎，就是个小爱好。”邓斌固定好相机四望着深呼吸了一大口，“这地方真够意思，要不是我自己开车过来的，真难相信是在陵海。” “是，所以这里每个细节，我都力求配得上这个景色。” “配得上这里的景色？”邓斌终究是哼笑着摇了摇头，“这真的不太可能，我在我们出版社的图册上看到过，能做到那个地步的酒店设计，每晚要三五千起步了。” 吴玲玲上前道：“人家今天刚开业，在做推广呢。” 正说着，白静领着蘑菇头男孩过来，小男孩揪起自己的衣服笑哈哈展示给父母：“哈哈，全给弄湿了。” “你还乐呢，赶紧回屋换吧。”吴玲玲赶紧拉过儿子，同时冲白静歉笑，“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她这便领着儿子走向一号别墅。 “正好，走走走，一起去看看。”邓斌拍了拍周游，“你刚开业，肯定想听取意见吧？我能想出来的，都告诉你。”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周游客客气气抬手，“请。” 089 可怕的婚姻 周游陪着邓斌一家走向一号别墅，还没到跟前，蘑菇头男孩就看见大门旁凹槽处的吊椅秋千，立刻撇下妈妈撒丫子跑了过去。 “嘟嘟！”吴玲玲赶紧追了上去。 嘟嘟可不管这个，笑哈哈爬上了秋千坐在上面晃悠起来。 吴玲玲见状，也只是一笑，干脆掏出手机，开始给儿子拍照摄像，不忘回头道：“老邓你看，周店长这里弄的多好。” “嗯，外面看上去是不错。”邓斌点着头走到了别墅门前，摸了摸纯木墙面，又摸了摸旁边装饰用的黑条石材，“说老实话，周店长，木屋看着是舒服，可真住起来，漏风漏雨不说，总感觉晃晃悠悠的，不踏实。” “只是包木的，主体还是混凝土结构。” 邓斌愣了一下，看看墙面，又敲了敲，听着那瓷实的质感惊道：“就是说这些板材，纯粹……” “就是为了装饰。”周游笑着把房卡递给邓斌。 “希望里面，也跟图片里一样。”邓斌点了点头，提了口气推开房门。 这个瞬间，他有种错觉，好像房间内挤满了清新的空气，这一开门全扑到了自己脸上。 紧接着，室内白色与原木色相互交织的色调冲刷着他的视野，第一印象虽然是简洁的双色风格，但稍微一扫就会发现里面藏着的一个个精心的细节，木材与石材以一种独特的几何方式交错组合，自然地形成凹槽与平面，那些家具、配饰和电器，好像就是从这一个个小细节里生出来的一样，完全与这个房间融为一体。 邓斌感觉乍看上去，就是舒服，简洁而又有逼格，但细看，那些细节又让人目不暇接，此时再回归正题，一切又变得简洁而又柔和。 他实在难以理解，这么一个不大的开间，为什么能给他如此魔幻的观感。 就在邓斌发呆的时候，嘟嘟已经跑了进来，看见这个房间直接喊了出来：“哇！” 他紧接着跑进里间，啥也不说就扑到了大床上，可刚一翻身起来，他竟然也呆住了。 床头对着的方向，几乎整整一面墙都是落地窗，躺在床上，即可阅尽湖景。 吴玲玲也进了房间，转身看到玻璃墙直接尖叫起来：“啊！” 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这间房子和景色直接唤醒了她的少女心：“比照片上还漂亮！” 话罢，她也不管老公和儿子，冲到过去拉开玻璃门就上了小露台，拿出手机就开始狂拍，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太棒了，这里简直太棒了！市区开车过来不到两小时，老板没让我帮他宣传，可这么好的地方，不宣传简直对不起朋友圈。” 邓斌呆站在床头：“周……周老板啊，多续两天可以么……” “当然，特惠持续到本周日，下周价格还未定。” “那我就续到周日。”邓斌说着掏出手机，因为太激动太着急了，直接掏飞了，他又赶紧趴地上捡起来，颤颤开屏，“直接，微信转给你可以吗？” 周游有点犹豫：“不跟太太商量一下吗？” 吴玲玲此时也拿着手机进屋拍摄，邓斌这才舔着脸问道：“这个……玲玲啊，我们多住几天好不好？” “啊？”吴玲玲闻言眼睛一眯，“是谁啊，一路上就跟那儿嘚啵嘚啵嘚啵，说什么农家院没意思，脏乱差，不想来，是谁啊？” “是爸爸！！”嘟嘟回身指着老爹大笑。 邓斌傻笑脑起脸：“好了好了，你厉害，找了个好地方，我们周日再走好不好？” “好！”嘟嘟第一个举手。 吴玲玲思索道：“后天嘟嘟还要上英语班的。” “不差那一节。”邓斌点了点胸口，“就当是为了我好吧？” “不行，那课必须上，而且周五晚上要去看我爸妈的。”吴玲玲说着冲周游道，“不好意思周店长，我们自己再商量一下，老邓这个人说来就来，想起一出是一出。” “哎呀，那就你们先回去，我自己在这里，你们周六再过来好了。” “真没出息。” “哈哈，爸爸妈妈又吵架啦！” 看到二人开始拌嘴，周游一点点退到门口：“那你们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别忘了7点以前去餐厅。” 夫妇二人连连称谢，之后继续拌嘴。 出门之后，周游才撞上了正在暗中拍摄的白静，吓了周游一跳。 “别这么吓人好么。”周游反身带上门，“人家让你拍了吗？” “先拍再说。”白静乐呵呵地把视频展示给周游，“你看，我把他们一家三口进屋的表情都拍下来了，我们多积累几个人，就可以做成‘震惊体集锦’宣传用了。” 虽然暗中拍摄很卑鄙，但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客人们真实的震惊表情的确很适合做宣传视频。 周游点头道：“那我晚饭后争取他们的授权。” “嗯，实在不行可以可以不露脸，打码也行。”白静说着放下手机，里面已经传来了夫妻拌嘴的声音，这让白静眉头直皱，“婚姻这么可怕的么。” “这还好吧，你没见过你爸妈拌嘴么？”话刚说完，周游赶紧捂嘴，“抱歉……” 却见白静忽然颓丧，低着头，一语不发。 “我错了，不是有意的。” “……”白静攥着拳头，微微发颤。 “别别别……”周游焦头烂额，“白……白静姐姐真香？” 终于，白静憋不住笑出来了：“噗哈哈……” “……” 这次周游虽然被套路了，但他反而放松下来，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宁可被套路也不想伤害别人，其实是个非常善良的男人。 “你不会真以为我这么脆弱吧？”白静摇着头收起手机，“都十几年了，谁还会难过啊。” “是吧……”周游有些犹豫地说道，“这周客人不会太多，你妈妈有没有时间过来？” “等周末吧，到时候房间要是没订满我就带她过来。” 正说着，别墅的门突然打开，邓斌拿着手机出来，见到周游和白静道：“太好了，来来来，我先把明晚也预定了，后面的再说。” 090 保守一点 “哦好。”周游拿出手机加了邓斌的好友，顺便转账，他这才发现邓斌好像是个文字工作者，在出版社工作。 这边刚转完账，吴玲玲急匆匆跑了出来，指着电话笑道：“周店长，我给你拉到客人了。” 周游惊道：“这么快？” “你这里真是太完美了，趁着还没火，我让她们赶紧来。” 邓斌闻言，皱眉骂道：“什么事被你们女的这么一搞，搞的都跟抢大白菜似的。” 话罢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赶紧提醒周游：“周店长你快先帮我登记上，然后再处理她们的，别突然一堆人定给我挤没了。” 没等周游动换，白静已经操作完毕抬手晃了晃手机：“已经登记完了，放心吧邓先生。” “好好好，辛苦……”邓斌看着白静犹豫了一下，“老板娘？” 周游咳了一下：“是合伙人。” “哦哦，合伙人好，合伙人好。”邓斌感觉很尴尬，赶紧转头走回屋内，“嘟嘟你怎么又淘气啊！” 吴玲玲赶紧凑上来，这表情中带着速度和激情，真的有点像抢大白菜：“那周店长，是让她们加你微信订房，还是在蟹橙上订？” “价格都一样的，在蟹橙上订吧。” “蟹橙不会收你们佣金吗？” “会的，可我们现阶段需要蟹橙上的好评和图片。”周游点头道，“这几天你们拍了好的照片，也辛苦传上去评论一下。” “一定的。”吴玲玲说着又看了眼手机，“她们在问，为什么不能订下周的房？” “下周不是这个价格的。”周游想了想说道，“这样，我们马上开通下周的预定，但真的不能是这个价格的。” “成。”吴玲玲点头道，“我们也真是占了大便宜了，都不好意思。” “不是占便宜，是您眼光好，有魄力，第一个吃螃蟹，应得的。” “哎呀周店长这嘴……”吴玲玲转头瞪向邓斌，“瞧瞧人家小伙子。” 搞定了这对夫妇，周游和白静快步走向办公室，脑子里都在想一个相同的问题—— 定价。 虽然有一些说走就走的客人，但多数人还是习惯提前一两周确定行程的，一般酒店也多半会开通半年左右的预约期，而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定价。 这个定价要精确到每一天，将节日、假日、旅游淡旺季、营销宣传等等因素通通计算进去，通过一系列数学计算，将酒店的利润最大化。 很明显，这是酒店管理专业的必修课程。 “别看我，我这门课没过……”白静咽了口吐沫，“你知道……我数学不好，体育好。” “那有没有一些关于提前定价的基础常识可以说说。” “嗯，最好只涨价，不要降价，宁可损失眼前的利润，也要坚持不降价。”白静比划道，“比如你下周的房价订在2000，结果只有一个人订房，你一看情况不好，改成了1000，这样就相当于贱卖了，会对那个花2000订房的人造成毁灭性体验打击，不仅影响声誉，而且将来再涨价也会很难，搞不好会一直走下坡。” 周游顺着这个逻辑问道：“所以我们涨价的过程，最好保守一些？” “是的，最好一直保持温和的上涨，涨上去的价格，不到迫不得已，千万不能降。”白静点头道，“另外，长期定价有一套复杂的策略，需要很多数据做基础，我们的数据太少了，而且涨价空间太大了，建议还是一点点来吧，最多开放两周的预定为宜。” “那我们下周暂时提到……”周游不太肯定地说道，“800？” “别看我。” “保守一点，828吧。” 进了办公室，周游忙着在后台操作，白静则帮他接预定电话。 要说吴玲玲也真是拼，因为太过震惊，在朋友圈接连发了七八条视频图片，用生命、人品和朋友圈形象，把小隐湖畔吹到爆炸，当然还有500元的震惊价格。 当然更关键的是，那些视频和图片真的是一手资料，不含任何包装，这么一圈看下来，真的难以想象这么个地方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先别定价！”接了N个电话的白静突然吼了一嗓子。 周游也的确没定价，他发现在蟹橙平台上，仅本周，后台就已经排了5个单子待确认的了。 仅吴玲玲一个人，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发展了5个愿意立即支付的客户，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会更多。 当然，主要还是靠500块的白菜价。 “我建议，过两天再开通下周房源，我猜想下周来的人，会一直盯着平台。”白静看着周游，瞳中有那么点邪恶，“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周游看着白静的眼神，自己的也渐渐变得邪恶起来：“这才第一天，现在走这个套路，是不是太早了点？” “你不想快点还债做二期吗？” “嗯……”周游露出了冷邪一样的笑容，“如果她们问的话，告诉她们，下周的定价不会低于1500。” 白静一愣：“论魔鬼度……是在下输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周游总共确认了6单。 其中三单是周五晚上的，两单周六，还有一单是次日晚，也就是周四晚。 算上陈苗苗老师，周五晚已经满员了，周六订满也只是时间问题，就看明晚和周日能有多少人了。 虽然是白菜价，但营业第一天到现在，也算是入账近4000块了。 根据与蟹橙的协议，客人通过蟹橙支付的房款，将在每月17号打入周游的对公账户中，且会扣除15%的佣金。 一个月的周期，外加15%的佣金，这的确有点令人心疼，这当然也不仅仅是周游自己心疼，而是整个酒店业的痛。 好在，周游民宿的规模相对小一些，而且有很强烈的自我品牌性，相对并不太依赖蟹橙给的流量，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周游确定，时机成熟后，是要重新跟平台的人谈谈的。 然而平台的人先来找他谈了。 旁边白静一遍一遍地冲电话重复着类似的话：“我们没有刷单，没有刷，没有刷。” 091 基础求生欲 周游皱眉抬手，接过电话，一个男人正在滔滔不绝，周游也曾跟这个声音打过交道，是蟹橙分配对接的酒店业务经理耿鹏飞，周游拿过电话打开公放的时候，对方几乎已经在用喊的了。 “你先听我说完行不行？是技术部门发来了警告，短时间内有超过5个新用户或者是不活跃用户，同时通过搜索方式指定一家全新的酒店预定，技术部门把这件事反馈给我，让我来调查，听懂了吗？” “嗯。”周游冷冷答道。 “哦，是周游先生吗？我跟那个女的没法交流。” 白静很委屈地望向周游：“我跟他说了没有，他不断的车轱辘话说有……” 周游点了点头，回话道：“耿经理，是我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把本店推荐给了她的朋友们，仅此而已。” “立刻就定下来6单吗，周先生？你这位客人也太……” “是的，她很有号召力。” 对方犹豫片刻后说道：“就算我相信你，负责监察的人也不会相信的，现在平台正在严打刷单和假评论，抓得很紧，如果被认定刷单的话，会被降排序权，甚至暂停售卖，协议里有说明。” “我没刷，请随便调查。” “嗯……那这样，你找那些订房的客人，让他们拿着身份证在你的民宿录一段视频，证明他们是真的客人，这样我也好帮你解释。” “？？？”周游啼笑皆非，“我的客人没有这个义务，我也不可能让他们做这么荒唐愚蠢的事情。” “可是现在你的处境真的很危险，你不想被停售对吧？”耿鹏飞说着话锋一转，微微变软，“要不这样，你购买一个竞价排名服务，保证你的酒店排在前面，相应的，有人点进来你支付一笔广告费，算是非常划算的广告。公司一般对购买服务的商家，也就不会太深究了。” 周游眼睛一眯，与白静四目相对。 明白了，对方警告刷单是其次，主要是借机兜售服务冲业绩呢。 白静打了个太极手势，意思是拖一拖，装一装，假装感兴趣，先混过去。 周游却摇了摇头，挥了下手，准备刚过去。 白静赶紧摇头，指了指电话，做了个不好的表情，她还是不太想惹对接的业务经理的。 周游点了点自己左胸，示意心意已决。 白静见劝不动，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电话，接着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 周游很快会意，竖起了大拇指。 说时迟，那时快，俩人几个回合的哑剧交流也不过几秒钟而已。 电话里耿鹏飞还在滔滔不绝侧面威胁之时，白静突然拍案怒喝道：“跟他费什么话啊周游，摆明了讹我们！不就是蟹橙吗，我们撤了，不干了！” 电话里的声音立刻停止，换周游说话了：“别别别……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不是那个意思？借题发挥，看我们新店好欺负，要好处费呢，你这都不懂？我这就发帖子黑他们，顺便发他们领导邮箱里，老娘不需要蟹橙这个渠道。”白静说得绘声绘色，喷的唾液横飞。 “别这样，和气生财。”周游苦兮兮劝道。 “那也分什么人，谁跟他和气啊。要我说你也是有病，那几个客人本来要微信给你打钱直接订房的，你非让人通过蟹橙订房，想着在人家平台上好好做，做大起来，可你看看人家怎么对的你？你这不是贱么！” “住口，妇人之见！” “呸！电话给我我来说！” “退下！” 二人吵至此时，耿鹏飞终于也憋不住了：“那个那个……周先生？周先生还在吗周先生？” “哦耿经理你稍等，我先……” “不不不……这次先这样吧，我想办法给你顶过去，千万别有什么情绪，咱们是一条线的。” “是是，这个我知道。” “你们忙啊，我去跟检查的人解释一下了，打扰了打扰了。” “拜拜。” 挂断电话，四目相对，稳稳击掌。 偶尔合作一下，效果还是不错的么。 接下来周游本来的计划是去餐厅盯一下，但咨询房间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朋友圈那边的宣传也发酵了，这个时间刚好是一个订房高峰。 他也只好让白静去帮忙看一下，顺便拍摄餐饮素材。 周游坐在办公室里，前前后后大概有七八个人都想订周五晚的房间，得知订满后又转向了周六晚，很快周六的也订满了，想来玩的人不得不开始询问下周的房源，可惜还未定价。 有几位缠着打听，周游给出了大概不会低于1500的答案。 听到这个价格后，没多久，周四也就是第二天的房间也快满员了。 七点来钟，周游才算将订房的事情处理到告一段落，除了周四晚还余一间外，其余时间均已销售一空。 这还只是第一位客人扩散效应，客人再多一些，周游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出了门，白静的车已经不在了，再看手机，原来她看自己在忙，拍完了素材后没打扰就回家了，周游本来想留她住宿答谢的，可这种事，怎么能男孩子先开口呢？说不过去啊。 去餐厅的路上，周游随手刷了下朋友圈，才发现刚加了好友的邓斌和吴玲玲早在半个小时前，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狂热的视频秀。 视频中，苏依依左手持叉，右手拿铲，满脸认真地站在烹饪台的铁板前，一系列左右手交叉的花活儿过后，浇油、上牛扒、起火、淋酒，火焰瞬间燃得老高，又稍纵即逝，她接着开始飞速煎炒牛扒。 这娴熟的手法，甚至让人一度忽略了咣当的存在。 吴玲玲不忘在下面解释—— 【这是入驻民宿的餐厅。怎么说呢，本来以为是小鸡炖蘑菇，结果是法式铁板烧，而且这个小妹妹做的还特别好吃。】 邓斌的介绍则更加简练一些：【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小隐湖畔，深不见底。】 吴玲玲很快给他留言：“什么深不见底？” “当然是品质和服务。” 还行，还算有基础的求生欲。 092 气质相似 周游来到餐厅的时候，一家三口已经吃完，邓斌正喝着啤酒靠在椅子上，吴玲玲坐在餐厅外的吊椅上玩手机，嘟嘟则跟云吞在湖边玩耍。 跟云吞玩耍？ 周游有些紧张地走到桌前，冲外面努力努嘴：“这个，大人还是去看一下孩子吧。” “没事，他会水。”邓斌赶紧拉出旁边的椅子，“谢谢周店长款待，总有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哪有，都是应该做的。”周游抬手冲厨台道：“依依，再拿两瓶百味。” 苏依依连忙从冰柜里拿出两瓶啤酒，咣当咣当跑过来，开瓶过后，冲邓斌道：“晚餐如何，邓先生？” “非常好非常好！”邓斌连连点头，“我吃起来，反正跟几千块的那种店没什么不一样。” 他说着又冲周游笑道：“我都怕你们价格标错了，三个人才188，一个人188还差不多。” “这也是本周特惠，下周开始一个人188都不一定下的来。”周游转头冲苏依依道，“好了，今天下班了。” 苏依依心满意足又如释重负，这便要告退。 “等等。”邓斌却拿出手机起身，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苏依依，“看看大家怎么夸你的吧。” “可以吗？” “嗯，看完了给我就行了。” 苏依依这便拿着手机坐到旁边的桌前，一边看一边傻乐。 邓斌微笑坐定，与周游碰杯，小酌一口后，长舒了一口气：“心情好多了。你这里真好，真的谢谢你，我原本都有点……那叫厌世吧？” “哪有那么严重，谁都有低谷的时候，扛扛就过去了。”周游喝了口酒笑道。 “有的事扛不过去，只能任其麻木。”邓斌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嘟囔。 “我不太明白。” 邓斌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我是出版社的编辑，好像跟你说过了吧？” “嗯，挺好的工作。” 邓斌苦笑摇头：“现在转制，我们都要自负盈亏了，我们要自己选书做出版，销量多奖金就多，不然就没有，看着好像挺不错的，但其实我们底薪也就三千来块，我做了十多年了也就这样，必须要做出火的书才能日子好过。” “那压力确实挺大的。”周游跟着喝了口酒。 “有压力也是应该的，有压力大家才好好做么，可问题是，有的时候，不是‘好好做’就能‘做好’的。”邓斌看着酒瓶中的气泡，表情有些茫然，“这两年，所有我看好的书都惨败，我费尽心力和作者一起做的书，最后往往连回本都困难。反而是新来的小编辑，改的那些全是病句的莫名其妙的书，卖的很好。我肯定不服，但这个情绪我能控制，令我绝望的是，我根本不明白那些书为什么好卖，我拼命读也读不懂，我就算想学他们，捡口剩渣子都做不到。哎，明明正当壮年，但好像已经老了，再也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领导倒也没给我什么压力，玲玲也没抱怨，是我自己过不去，想多赚钱，想在编辑部里抬头挺胸，前一阵干脆也不要脸了，试着找几个作者，一起搞成功学，投资方面的那种扯淡的书，包括P2P区块链什么的，结果赶上这年景，死的比之前还要透。我这就叫枉为小人，想做奴隶而不得。”邓斌摆了摆手举起手中的酒，“不好意思周店长……到此为止，不说我的事了。” 周游听着，的确感觉此人病的不清，但出版业的事情他也不懂，只好碰杯笑道，“我只能说，既然来我这里了，至少这两天，好好陪陪家人，虽然工作努力不一定有回报，但来了我这里，一定会舒舒服服的，反正努力工作不也就为了活得舒服一点么？” “哈哈哈。”邓斌大笑着端起酒，一仰头全闷了，接着使劲擦了擦脸抖擞精神起身道，“说的对，我出去陪陪他们，多谢款待了啊。” 苏依依闻言，也赶紧把手机还了回来。 邓斌接过手机扫了一眼，立刻眼睛一亮冲周游道：“《旅行者》听说过吗？” “一线旅游杂志，我们学校图书馆有订。” “哈哈哈，他们的编辑对你这里有兴趣，平常这些营业性场所，求他们都求不过来呢。”邓斌操作着手机问道，“把你联系方式发给他们可以吗？” “当然。”周游起身称谢，可紧接着又问道，“我不太清楚规矩，想让这种大杂志登文章，是不是要给车马费的？” “有给的，也有不给的，看是谁找谁了。”邓斌放下手机道，“你这个，他要来的话，不用给，最多最多，吃一顿饭。” “那谢谢老哥了。” “八字没一撇呢，还是该我更谢谢你。” 又客套了几句，邓斌这便出去陪家人了。 周游手机很快就响了，对方开门见山说明了是《旅行者》杂志的编辑，周游又不得不坐回去陷入了下一轮的交易之中。 等他谈妥约好了，突然闻到一股香气，一抬头，苏依依刚把一盘牛肉粒炒饭端了上来。 见周游发现，她才笑道：“一会儿自己刷碗啊，我可真下班了。” “牛肉炒得太老了。” “我不听我不听！”苏依依捂着耳朵咣当咣当就逃走了。 周游呵呵一笑，拿起勺子开吃。 吃饭的同时，又有人微信咨询，他不得不边吃边说。 要说这事儿也真的挺烦人的，时不时就会有人咨询或者预定，费时费神，扔给苏依依做又不放心，而且她的工作已经很满了。 正琢磨着，手机又响了，周游没办法再打开，看见一个小嫩猫头像稍稍放松了一些，原来是之前卖云吞衣服的店员。 Jennifer：“不好意思，没法给馄饨寄衣服了。” 周游赶紧回话：“怎么了？我不差钱的，怎么能委屈孩子，我是那种人吗？” “（笑哭）（笑哭）是，你是不差钱大好人，可问题是，我们店关店了，我也失业了。” “说关就关？” “说了有一段时间了，还好我多混了一个月工资，不过没法帮馄饨选衣服了，你赶快去别处看看吧，我等等把她衣服和鞋子的尺码发给你。” “好吧，谢谢了。” “别客气。我看你的店已经开张啦，很漂亮啊。” “对，欢迎来坐坐……”周游说着突然心神一动，“你要是还没找工作的话，欢迎来帮忙一段时间，我们预订部和礼宾部主管位置还是空缺的。” “啊？等等，主管吗？” “是的，全面负责客房预订，和住宿接待常务的主管。” “啊，这个……可是我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 “你很有责任心，而且沟通能力很强，有兴趣的话来谈一谈薪酬。” “嗨呀，本来想玩几天再找工作的！”店员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我这边的工作其实也是边工作边玩，你来了就知道了。” “那……明天可以吗？我正好想出去散散心。” “随时欢迎，就当来玩了，地图位置发给你。” “明天见，大概午饭后吧，想睡个懒觉（笑哭）。” “OK。” 周游不得不说，感谢服装店，在需要衣服的时候提供了衣服，在该关门的时候关门。 他对Jennifer印象很深，虽然不是大美女，但眼缘非常舒服，沟通能力也没问题，关键是人好有善心，这一点气质和自己非常的相似，雇人的话，当然是要雇投缘的了。 心中思考着薪酬管理上的事情，周游起身开始收拾桌子刷碗。 都整理完毕，已经是八点来钟，一家三口早就回屋休息，云吞和苏依依也回了宿舍，周游这便把灯关上，走出餐厅。 虽然很累，但第一天的经营也算完美收官了。 周游伸了个懒腰，这便转向宿舍楼。 突然，他感觉大腿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吓得往后面一跳，那东西也松开了。 退后几步，周游借着月色定睛望去，才发现是云吞。 不过现在的云吞，不太一样。 “我——好——难——受——”她红着眼睛，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看着周游。 与此同时，周游再次听到了那种急促的“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 【您的好友仙魔同归已离线，郁灵位面即将失去链接。】 093 枯萎 紧接着，周游的手机像是短信爆炸一般弹出一连串信息。 【紧急通告：郁灵位面遭遇位面级危机，为确保危险不蔓延至其它位面，闲鱼即将将其强行断线，离线倒计时：12小时。】 【根据闲鱼协议，在位面管理员离线或死亡状态下，如该位面遭遇毁灭级危机，闲鱼有权委托其它位面人员进行救助。】 【现向仙魔同归全部好友进行任务广播。】 【仙魔同归好友数：1。】 看到这里，周游竟然有点心酸。 【紧急任务，位面级任务：拯救郁灵位面，解除危险状态。】 【任务描述：根据闲鱼系统探测，郁灵位面正处于极不稳定状态，危险即将超过阈值，届时产生的毁灭性影响很可能波及到其它位面，请在倒计时结束前解除危险状态，将郁灵位面稳定到可接受范围内。】 【任务奖励：郁灵位面管理员权限。】 【特别提示1：如果您选择共享任务，请在开始之前协商奖励分配，如果任务完成之时无法统一意见，将通过鱼丸拍卖方式分配奖励。】 【特别提示2：如果接近预定时间仍未完成任务，请在倒计时结束前离开郁灵位面，否则将永远失去位面通道。】 【任务倒计时：11：59：15】 这一系列的信息让周游头皮发麻，浑身发颤，本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 “怎么回事？饨儿？”他颤颤拿着手机蹲到云吞身前，“什么感觉？” “腿……腿……”云吞瘫在地上喘着粗气，使劲指着大腿掐了一下，然后瞪向周游，“没有感觉，好像……在慢慢失去身体。” 周游顾不得许多，下手捏了一把，还是温的，但已明显瘫软下去。 云吞说着又抬起右手，抓起了自己麻木的左腕：“还有这里……正在，一点一点的……” 月色下，云吞的指尖正像是被拔出土地的秧苗一样缓缓瘫软，枯萎，失去血色。 她看着自己的手，茫然抬起头，有点难过地望向周游：“是店长在……处死我吗，工作都结束了，我已经……没用了吗？” 周游望着月色下云吞惨白的脸，双眼发昏，大脑短路。 “好歹……好歹说一句再见啊……”云吞的声音愈发细微，“你才是……魔……” “闭嘴，我不是，你是。”周游的大脑终于重新接通，一把抱起云吞，奔向宿舍。 如此肉眼可见的身体枯萎，已经超越了生物学规律的范畴，任何病毒和疾病都不可能以这种方式带走一条生命，云吞的情况一定与闲鱼位面有关，而且与郁灵位面的灾难同时爆发，几乎可以断定她的突发状况与她的母位面毁灭有直接关联。 进了宿舍楼，正撞见穿着睡袍，正在接待台偷偷玩电脑的苏依依。 “临时有事，这里所有的事都归你负责。”周游抱着云吞直接走到二楼。 苏依依眼见云吞的脸色不对，扔下鼠标便跟了上去：“怎么了？刚才云吞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她想扮鬼吓你的。” “我也不知道，她母位面出事了，她自己也不太好。”周游能感觉到云吞身体的颤抖，像是受冻的动物一样抓着周游，甚至掐得他有点疼。 苏依依掩面惊道：“母位面出事……就像……泛灵位面？” “大概是吧。” “既然这样……”苏依依瞪着眼睛追上周游，“你被广播任务了，店长？” “是的。” 听到这里，苏依依突然一把抓住了周游：“店长……我劝你，不要去。” “？？？” 苏依依咬牙点头道：“交给其他人吧，那个位面管理员的所有好友都会收到任务的。位面面临毁灭，这种任务多半很危险。” “其他人？”周游甩开了苏依依，摇着头推开了房门，“没什么其他人，只有我。” “啊？” 周游抱着云吞走到房间角落，俯身抠起了地板样式的暗门：“大姥没有朋友，现在大概也没有敌人了，也许她自己都已经没有了。” 他边说边抱着云吞走下通道，顺手按下了电灯开关，全程手机都在咕嘟咕嘟响个不停，好像有很多人发来私聊。 “你也下来吧。”周游走到底下后才回头说道，“把门带上。” 苏依依赶紧潜入通道，把地板盖好，一路小跑下来。 另一边，周游把云吞抱上了传送石，此时云吞已经陷入昏迷，但抽搐并未停止。 周游快速抽了把椅子坐下，拿出手机开始操作。 他暂时没心情管那些私聊，直接点开了任务，里面有一个【传送准备】按钮，点击进去。 【传送目的地：郁灵位面】 【传送者1：周游（地球位面）。传送评估：躯体重塑后可适应目标位面，无危险，随身物品可以保留。】 【点击可添加更多传送者】 【开始传送】【取消传送】 周游点击添加后，云吞和苏依依的标签同时出现，他接连把这两个人添加到了传送列表内。 【传送者2：苏依依（泛灵位面）传送评估：躯体重塑后可适应目标位面，无危险。】 【传送者3：云吞（郁灵位面）传送评估：躯体还原后无法适应该位面，即刻死亡。】 看到这个评估，周游脑仁又是一抽。 云吞明明是郁灵位面的原住民，为什么反而无法适应了？ “为什么云吞没法适应她的母位面，你听说过这种情况吗？” 苏依依茫然摇头，同时反复揉搓着传送石上的云吞，想尽量给她一些温暖。 一切来的太突然，周游根本毫无准备，难道就要这么硬闯高魔位面吗？ 他茫然地打开与大姥的聊天，最后的记录还历历在目。 “我过两天再给你发照片。” “不必，我很久都不能上了。” “多久？” “不知道，也许，永远。” 大姥也许在那时，就预料到了结局。 最后看了一眼“云吞受难”的照片后，就奔赴了某种宿命。 这是她的选择，可问题是…… 周游转头望向眉头紧蹙，呼吸困难的云吞，此时她的皮肤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色，隐约可以看到下面流淌的血管。 郁灵位面与大姥的灭亡，看样子，同时也在导致云吞的死亡。 她大概不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吧，否则干嘛还有费心费力来让云吞“受罪”呢？ 094 别怕就一下 闲鱼再次咕嘟咕嘟响了起来。 周游稍显烦躁地打开，上面已经累计了几十条留言了，其中最首当其冲的是冷邪，十来条都是他一个人的。 【我这里显示有好友接受了位面级任务，是谁？】 【是你，周游店长。】 【并没有嘲讽菜鸟的意思，但现在的你还无法处理这么重要的任务，与其失败，不如让本少出手。】 【本少已经给你发了三条信息了，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忽略我。】 【第五条。】 【时间紧迫，真的不考虑寻求本少的帮助吗？】 …… 【这是第十七条了，本少要生气了，快回话。】 【十八条，很好，你成功的惹怒了冷邪。】 其次是一次碰面过后就再没联系过的云玩家。 【哇去！你接到位面级任务啦哈哈哈！】 【快邀请我啊，我不要奖励，就混一趟。】 【我超强的，这次你带我去高魔位面，下次我带你去“你梦寐以求”的位面，好不好哇？】 后边是再买剁手，与往常不同，此次他一反常态。 【谨慎共享任务！谨慎共享任务！谨慎共享任务！】 【看到你接了位面级任务，现在肯定有好多人在请你组队吧？不熟悉的话千万别答应，就算是熟悉的，最后分赃阶段也难免反水。建议你先试着自己搞定，确定无法完成后再找适合的人合伙干，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一起找人，抓紧时间加油！ヽ(?×?′)ゞ】 【冥帝：老铁你运气真好，需要帮忙就说。】 【女王小可爱：我就蹭蹭，刷一下存在感。】 【不思议餐厅：自助者天助之。】 虽然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但周游不得不依赖他们的信息优势，自己在位面之旅，在冒险任务上实在是一无所知。 为了赶时间，他干脆将自己所有的好友都拉到了一个名为“位面级任务”的讨论群中。 【冷邪：是谁，擅自将本少拉进群里？】 【冷邪：是你，周游店长。在试着挽回惹怒本少的损失吗？】 【再买剁手：哇冷少有好腔调！(／?ω?)／】 【周游：时间很紧，我简单跟大家说一下，这个任务怎么处理我还是一头雾水，现在就算共享组队也没有用。】 【云玩家：没关系我不要奖励，也不用共享任务，拉我~~】 【冷邪：、云？！天呐我不要和这个肮脏的生物在一个群里。】 【云玩家：那你退呗。】 【冷邪：不，你退。】 【云玩家：我不退，我想去郁灵位面旅行。】 【冷邪：我也不退，我想得到郁灵位面。@周游，我直说吧店长，这个任务交给我处理，你什么都不要管，50000鱼丸买断奖励，一次性付清。】 【冥·帝：日了，有钱了不起啊？】 【冷邪：不然贫穷了不起吗？】 【冥·帝：……】 【冷邪：无意打击你，本少也并不歧视穷鬼，毕竟穷鬼太多，根本歧视不过来。但你，冥帝，你是本少见过的最穷酸的帝，为什么你会是帝？叫冥·鬼不是更有自知之明么？】 【冥·帝：老子……老子……】 【系统提示：冥帝退出了讨论组】 他们继续对撕的时候，剁手发来私聊：“那个云玩家的方案可行，你可以和他一起去郁灵位面，有这样经验丰富的冒险家更安全一些，不过他要是提出共享任务就算了。” 周游也正有此意，并非他不想与别人合作或是分享，主要是这个奖励是无法平分的，而且郁灵位面本身的存亡与云吞生死攸关，他不太想交到别人手里。 不过他还是问道：“他会不会伤害我？” 剁手立即答道：“恶意攻击管理员是闲鱼上最大的重罪，他敢这么做闲鱼会立刻发动全部位面的人去剿灭他的。” “好的。” 【周游：云玩家，我拉你，穿好衣服。】 【云玩家：哈哈哈！拜拜啦冷小叽叽~~】 【冷邪：闭嘴！你在掀起一场战争！店长你不考虑本少的方案了吗？】 周游无意多看，这便关闭了聊天，向云玩家发出了位面邀请，顺便和苏依依一起把云吞抱到楼上的床上。 他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送医院，可此时云吞的皮肉已经失去颜色，变得透明，血管和神经的脉络几乎清晰可见了。 周游给她盖上被子，冲苏依依点头道：“如果她醒了，或者说梦话，一定记下来。” “嗯……”苏依依看着痛苦中的云吞，眼睛里的泪珠也在打转儿，“她会好的吧，店长。” “我会尽己所能，这里交给你了。” “嗯！” 再回到密室，云玩家刚好完成了传送。 与上次的兜裆装不同，这次他换上了一身像是绝地武士的白袍，头发也利落地向后背去，见周游回来，指着自己冲他笑道：“大探险家的奖励，如何？我在这里算帅的吗？” “没时间闲聊。”周游踏上传送石，把云吞和苏依依从传送列表中去掉，换成了云玩家，评估显示绝对安全，可他还是没急着按，“对了，传送过去后，我操作闲鱼的这个装置不会有问题吧？” “系统有保护措施，放心可以用。” 周游这才沉吸了一口气，终于按下了传送键。 虽然有点狼狈，但位面之旅，总算不得不开始了。 周游感觉身体开始变轻，像烟雾一样沉入水底，头脑却异常的清醒。 他有点慌乱地转头问道：“我是第一次，有什么要提醒的吗？” “没事，我经验丰富。”云玩家挑着眉毛笑着拍了拍周游，“别怕，就一下。” 周游有点后悔找他了。 当整个身体潜入传送石，眼睛开始被淹没后，视野几乎无缝切换到了下一个场景。 因为之前有泉眼和灵株的铺垫，郁灵位面的景象并未太大超乎预料。 周游的第一感觉是非常明亮，明亮得有些刺眼，随着他身体的形成，他发现这边的传送石与地球类似，也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紧接着，他注意到了旁边一堵棕色的，纹理深浅不一，不见首尾的高墙，墙上有很多叶子垂下。 其它方向，布满了无尽的，绿得有些过分的草茵，视野所及，一颗颗粗壮无比的巨树延伸到某个高度后，像是同时撞到了穹顶，向天空的延伸被迫停止，恢弘的生命之力却在继续发泄，藤蔓开始在穹顶上野蛮地四处蔓延，老远望去，像是密集的绿色神经网络，又好像是掉在地上的蔬菜泥。 肉眼可见地，它们似乎依然在生长，眼神，绽放。 这个世界，明明每个细节单拿出来都是生意盎然的美丽，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周游有种莫名的恐惧，这也许就是无魔位面生命，面对高魔位面，那难以理解的野蛮力量的本能反应吧。 095 你谁啊？ 云玩家先周游一步塑型完毕，简单活动了一下双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人形，很好。” 周游转望过去，云玩家虽然外形变化不大，但整个身体已经不再是血肉之躯，晶莹剔透，像是由钻石雕琢而成，像是X战警里的钻石人。 云玩家紧接着缓缓抬起双臂，不自觉笑了起来：“能量，还真是……浓郁啊，不愧是郁灵位面……” 话罢，他那看似沉重的身体像羽毛一般轻飘飘起飞，缓缓飘下传送石，降落在绿茵之上。 本就来自高魔位面的他，似乎更快地适应了这里。 周游的塑型则没那么顺利，他只觉得四面八方好像有无数只手在疯狂地推挤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肌肤，巨大的压力让他总感觉胸中憋了一股东西想喷出来，或者是眼睛要炸出来，这感觉就像是浑身捆满了沙袋然后被扔进高压锅里，他甚至不敢呼吸，怕一张嘴自己就会像玉米粒一样爆炸变成爆米花。 云玩家看着周游紧张的状态，一边活动身体一边笑道：“别紧张，这里的能量浓度太高了，我们需要很强的身体才能保持不被压垮，另外这里也不需要呼吸，放松。” 周游闻言短瞬愣了一下，试着放下了呼吸这个执念，察觉到并没有窒息感，心神也稍微变得轻松了一些，随着身体的塑型完成，那种挤压感也渐渐消失。 他低下头才发现，与云玩家不同，自己的身体是由某种象牙白色的东西组成的，并没有晶莹剔透，如果云玩家是钻石人的话，那他就是大白兔奶糖人。 周游也开始尝试着动了动手脚，跃下传送石，不过他并没有云玩家那么潇洒，落地的时候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力量支撑身体的沉重，要一只膝盖同时半跪缓冲才能不摔倒。 云玩家笑着伸手：“第一次都这样，从无魔到高魔跨了三个等级，能站稳已经算厉害的了。” 周游拉着云玩家起身后，试着走了两步，然后扶住了棕色的墙：“真不好受。” “刚开始会有点难受，多动动就爽了。”云玩家手舞足蹈比划起来，“像我这样蹦跶两下。” 周游试着扶着墙蹦跶了一下，大约跳起了几厘米的样子，他这才发现这个墙的质感很粗糙，细细望去，才发现墙面上布满了粗糙的龟裂，这质感让他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东西，“这个墙，做成了树皮的样子？” 云玩家看着周游呆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太逗了，店长。” “怎么了？”周游抚摸着墙道，“我认识这里之前的管理员，她的确喜欢做类似的布置。” “当然，她可以，但你太逗了。”云玩家笑够了之后，才抬起双臂，做了一个拥抱的手势，“看清楚，这不是墙，这就是树皮。” 周游一愣，左右望去。 他以为这堵墙是一个平面，笔直的向两侧延伸。 但当周游开始向后退再看的时候才发现，在远方，足够远的地方，那高墙好似是有一个向内的弧度，如果足够大的话，最后的确可以收敛成一个圆形。 此时再抬头细看，那些树叶原来并非是依附在墙上的植物，而是随着枝蔓从天而降，自然下垂。 远处的草茵的确明亮刺眼，只因周游正处于一个宏伟的树荫之中。 正如云玩家所说，周游以为这是一座巨大的堡垒高墙，但其实，这仅仅就是一棵树罢了，直径也许是几公里，十几公里，谁知道呢。 面对那无法估计的尺寸，周游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或许是我们太小了？” 云玩家俯身揪起一截草展示给周游：“不，我们很正常，这里的树就是这样的。” 他说着又抬头望天，看不到任何光源，整片天都是白炽色的，他的眼神随之渐渐收紧：“和平稳定，连只虫子都没有，为什么会超过危险临界点？” 周游看着四周也有同样的感觉：“会不会是闲鱼小题大做，或者出故障了？” “小题大做有可能，故障我从没听说过，如果闲鱼遇到无法决定的事，或者超出系统能力所限的事，它会交给玩家们来搞定。”云玩家看着周游点头道，“正如眼前的状况，需要你我找到危险的根源，愿意共享一些情报吗，周游店长？” “我只知道，这里曾经有两个智慧生命，她们好像总在相互厮杀，其中一个是管理员，她把另一个生命送给了我，之后好像开始挑战……我也不知道在挑战什么，总之过了几个月，就突然这样了。” “就这些？” “就这些。” “那个生命呢？还在地球吗？可以再得到一些线索吗？” “完全昏迷，她的生命好像与这个世界有所联系。”周游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穹顶，破穹，她说过这个词。” 二人同时望向了这个世界的穹顶，它就像是个玻璃罩一样套在了这个世界上，再外面只有白炽的光芒。 这光，的确有些刺眼。 “所以，这个世界最可疑的危险，是天空。”云玩家这便俯身提了提靴子，“我倒要看看上面是什么。” “飞？” “哦对了……你第一次来高魔位面。”云玩家冲周游挑眉道，“要不我背着你飞？” “不必了，你先去看看情况吧，我再适应一下。”周游其实是有点害怕这个刺眼的天空，毕竟人家是钻石身体，自己是大白兔奶糖，搞不好就化了。 “那……”云玩家想了想后，伸手从腰带里掏出了一坨白色的球递给周游，口中嘱咐道，“这是高魔位面通用的震爆海绵，轻点，别捏！” 周游接在手里，这东西摸起来就是个海绵球，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以前偷偷玩过的白静的化妆蛋，云玩家嘱咐的非常对，摸到这种东西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捏。 云玩家上前指着海绵球上类似篮球气针孔的地方道：“你看这里，这就是枪口，遇到危险，你就用这里对准敌人，然后使劲捏，海绵就会吸收周围能量，集中发射，弱一点的敌人当场爆炸。这个东西一般都是刚到高魔位面，还没适应的时候防身用的。” 周游点头收起海绵，他来的时候穿的衣服也重塑成新的物质，但形状未变。 云玩家接着又嘱咐道：“我确定目前这周围没有任何危险，但有的时候总会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如果实在搞不定，立即操纵闲鱼返回地球，不用管我，我强的一哔。” “好的，谢谢。”周游突然有点感动，“如果任务能完成，我会想办法给你适当的酬劳。” “不必，我又不是冷小叽叽，我对臭钱兴趣不大，只要你广播宣传一下我的美名就可以了，我只想有很多很多的迷妹。”云玩家非常骚地眨了眨眼。 “你还不如他呢，好吗！” “哈哈哈！”云玩家大笑着俯身在鞋子上按了一下，就此像超人一样原地起飞，且加速度惊人，很快就像远方的蚊子一样冲向穹顶。。 周游则吃力地走了几步，试着做了几个广播体操动作后，感觉好了一些，随后拿出了手机。 手机表面包上了一层无形的保护膜，还是原来的形态，可以操作。 正要查看任务剩余时间的时候，周游忽然感受到了来自某个方向，一股熟悉的气息，非常的熟悉。 转头望去，原来是传送石，正莫名的开始流转起来。 黑色的浓雾缓缓渗了出来，开始塑化人形。 周游瞠目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 没等他有所反应，一个炭黑色的轮廓已经塑型完毕。 啊这发型。 啊这双眸。 啊这鼻梁 啊这下巴。 周游完全傻了，双膝一软瘫在地上。 这个人，是他自己！ 但却又和自己有些微妙的差别，本来该圆润的地方变得坚挺，本来和气的微笑变得凶残。 此时黑色的周游也看到了白色的周游，双目圆瞪大叫道：“卧艹！你TM谁啊？！” “我周游啊，你谁啊？” “我才是周游，你TM有毒吧！”此时黑周游塑型完成，连滚带爬下了传送石，撑起身体后瞪着周游道，“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艹……”黑周游一咬牙，顿时面露凶色，不顾身体沉重，死命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周游，抬起双手，“不管了，先恁死你。” 周游惊吓着蹬着腿在地上搓行后退：“等等，我们先搞清楚情况好不好？” “搞你妈，情况就是只能有一个周游，有你没我！” 周游情急之下掏出了震爆海绵：“你再走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吓TM谁啊，瞅你这怂样，就你还周游呢？！”黑周游狞笑着扑了上来。 周游没得选，右手用出了要捏爆的力气，使劲一攥。 瞬间，周围的空间场好似产生了某种扭曲，像是高温天气下蒸汽导致的视觉模糊，接着，刚刚吸收的能量通通集中在一处，从气孔涌出。 “PONG！”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096 8752 爆炸声让周游耳鸣了几秒钟，但他没有闭眼，他清晰地看着黑周游被轰杀成渣，然后那些渣在落地之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周游揉着耳朵惊悚起身，颤步走向了黑周游爆炸的位置，俯身寻找，真的连一点渣子都找不到，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就在他惊愕的时候，熟悉的气息再次传来。 周游颤颤地，像发条一样扭着脖子，望向了气息的来源。 传送石，再次流转。 黑色的浓雾，塑化人形。 炭黑色的轮廓塑型完毕。 一模一样的黑周游，一模一样地双目圆瞪，一模一样地大叫道：“卧艹！你TM谁啊？！” 周游已经完全呆滞。 黑周游也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后，随即面露狰狞：“老子……分裂了？” 话罢，他连滚带爬地下了传送石，狞目爬向周游：“不管了……先恁死你。” “停……听我的，停。”周游捂着头，不断后退，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可能保持理智，“我不想杀你。” “老子想杀你！”黑周游像先前一个一样扑了上来，“周游只有一个，强者生存，怂货！” 周游闭上眼睛，再次攥爆。 PONG！ 如同之前一样，黑色的周游炸了，就像从没来过。 这一次周游没有任何停顿，扭头望向了传送石。 传送石，再次流转。 黑色的浓雾，塑化人形。 炭黑色的轮廓塑型完毕。 就在周游以为他又要说“卧艹”的时候，他却只是默默歪过头望向周游，然后尽量冷静地先坐在传送石上，小心翼翼地下了传送石，之后一边打量着周游，一边缓缓向前拖动步伐。 不一样了，他跟之前的两个黑周游不一样了。 周游再次举起震爆海绵：“别再向前了，我不想杀你。” 黑周游3号愣了一下子，而后抬起双手暂时止步：“你是谁？” “周游。” 黑周游歪着脑袋皱眉：“那我是谁？” “也是周游。”周游指着地面道，“坐下，我们谈谈。” “好的。”黑周游突然眉色一紧，指向周游身后，“那你后面的又是谁？” “？！”周游吓得赶紧回头。 然而除了树皮，什么都没有。 骤惊之下，周游下意识攥爆了海绵。 再转头回来，黑周游3号几乎就在近在眼前的地方爆炸了。 他利用周游回头的瞬间冲了过来，只差一点。 如果他抢走了震爆海绵，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就可以吃大白兔奶糖了。 周游试着伸手去抓四散的黑渣，那些碎块却如幻影一般，可望而不可即。 他想休息一下，想静静。 但宿命，永远是如此的准时，精致，而又残忍。 熟悉的气息，伴着如同之前的节奏而至。 黑周游4号出现了。 周游有点累了，摇着头退到树边，颤声道：“够了，别动，我手上这个东西能杀死你，坐下好吗？” “去NM的，命令老子？！”4号黑周游的性格明显又与3号不同，想也不想就像蛮牛一样扑了过来，但由于还没适应这个位面，第一步就栽倒在地，可就算这样，他还是使劲爬向周游，同时满脸怒意。 周游用枪口对着他，不忍地说道：“我们都是周游，我不想再杀周游了。” 然而4号黑周游却更加愤怒用力地爬向周游“怂周游给老子去死，老子杀伐果断才不是你这个鸡儿样！” PONG！ 周游靠着树皮坐下，看着自己爆炸，看着璀璨的黑色烟火。 终于，他缓过神来了，开始思考。 2号黑周游说的有道理——老子分裂了。 但也不完全对，语气说分裂，不如说是镜面复制，产生了一个相反的人格。 黑周游们似乎是邪恶的，永远充满了杀意，不愿意谈判与思考。 3号黑周游是个例外，他比周游本身还要冷静且更具智谋，几乎就要成功了。 正想着，5号周游扑了过来，周游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你已经是老五了，别这么着急，多活一会儿行么，反正弄死你也还要弄老六。” “QNMD！老子大老远来抢这个位面，休想跟老子作对，恁死你！” PONG！ 虽然依旧“PONG”了，但周游感觉自己说的话似曾相识。 瞬间，一个数字鬼使神差地冒了出来，将周游的思维击穿。 8752。 【她说这是第8752次做到，她累了，不愿意再做第8753次了。】 6号黑周游出现在了传送石上，周游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云吞，或者说，是一个叫大混沌的东西。 而站在自己位置的，大概就是虚天灵吧。 一个高傲的性冷淡的大姥。 一个热情的爱吃甜筒的弱智。 周游捂着嘴，终于意识到了8752这个数字的含义。 6号黑周游看着周游怒不可遏：“你他娘的哭个球啊？我要恁死你！” PONG！ 这六枪，已经让周游苦不堪言，他甚至连想象8752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有种悲痛欲绝的沧桑感，但时间不等人，郁灵位面与云吞本体即将面临毁灭，周游不得不硬生生冷静下来，继续着他的思考。 这不是单纯的重复，每个黑周游都有着细微的不同。 并不是因为他们拥有了之前的记忆，或者积累了死亡经验，仅仅是他们的性格有了微妙的差别。 1号傻莽，上来就干。 2号稍微有了些脑子，提出了“分裂”这个词。 3号可谓是冷静且多谋，是个真正可怕的周游，险些成功。 4号却又变得出奇的暴躁，是个暴躁老哥。 5号、6号则又回归了1号的状态，甚至比1号还要傻莽，像是野蛮人。 正想着，7号出现了，周游眯眼望着他，此时的他已经变得麻木、冷静且坚决，握好海绵，随时准备轰烂这帮不懂礼貌的家伙。 7号周游塑型完毕后，看到周游愣了一下，表情有点慌：“您是……大姥吗？您也姓周吗？” “哦？”周游干笑道，“突然这么客气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您到底是不是大姥啊，为什么我们这么像？” “你先坐下，我想想。”周游指着石头道。 “遵命……别弄我啊，我很弱的。”7号黑周游非常怂地坐下，同时讪笑着望向周游，“嘿嘿，您慢慢想哈，我不急。” 这个7号周游又贱又怂，又恶心又欠揍，可他偏偏长着一张周游的脸，虽然他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周游却格外的想把他给崩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097 双生子 周游靠在树墙上，终究是没有把7号崩了，这家伙此时正在研究自己墨黑色的身体，他尖叫着从石头上跌落下来，然后是摸裆看看还在不在。 一开始，周游觉得7号的存在是周游界的耻辱，但现在看上去，他实在是怂得令人同情。 很明显，黑周游们的性格非常不稳定，每次一个周游就像是抽卡和扭蛋一样，不知道会出来什么款式。 能抽到7号这样的，不知道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知不觉几分钟过去，传送石不再有变化，看来只有他爆了，才会出现8号。 待7号差不多熟悉够了身体，有胆子坐正了之后，周游才晃着震爆海绵道：“接下来几个问题，都给我说实话，被我发现有一点撒谎的地方，就弄死你。” 他说着，冲不远处的草皮随便捏了一下，“PONG”地一声，能量震爆轰出了一个黑坑。 “我说实话，一定说说实话……”7号吓得蹬着地连连后退，“你是正牌周游，我就是个弟弟，别弄我。” 周游抬手问道：“你从哪儿来？” “地球。” “来做什么？” “有个紧急任务……” “你也知道闲鱼吗？” “当然，我……”7号立刻去掏兜，“诶，我的手机呐？” 周游叹了口气：“所以，你还认为你是周游吗？” “可……不是周游我是什么？20多年……是在做梦吗？”7号抱着头，表情渐渐崩溃，紧接着哭了出来，“我……我就是个假的弟弟？一切都是假的吗？” 周游继续问道：“那你洗澡的时候喜欢唱什么歌？” “《我爱洗澡》。” “……”周游抿了抿嘴，竟然答对了，哦不，果然答对了，他接着问道，“小学的时候，因为出什么事被爸爸狂揍？” “晚上趁大人睡着了偷偷跑去网吧。” “去了几次。” “……记不清了。” “被爸爸抓住的时候，声称是第几次去？” “那必须第一次啊。” 漫长的沉默过后，周游点了点头：“我大概搞清楚了……” “大哥请说，我就是个笨弟弟。” 周游指了指7号，又指了指自己：“你是周游，我也是，我们都来自地球，但在进入这个位面的瞬间，一个与我相反的周游孕育而生，那就是你，但我们不是完全相反，比如有共同的记忆和喜好，但性格和智力方面是不同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是一个……”7号捂着嘴望向周游，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说道，“勇敢、聪明、自信又果决的周游？妈呀怎么有这么出色的周游！” “是你太怂了。”周游话刚出口，突然发觉这正是前面某些黑周游说自己的话。 怂与莽，聪明与愚蠢，是相对的，面对7个黑周游，周游自己也经历了从正常到惊恐，继而吓尿、大脑短路，最终又回复理智的循环，这似乎与7个周游的性格一一对应。 最初自己是沉稳正常的，于是1号上来就干。 然后自己开始慌了，2号也稍微有了些脑子。 干掉2号，自己则陷入了彻底的慌乱，大脑短路，惊恐万分。 正因如此，3号才是如此的冷静且多谋。 死里逃生后，自己逐渐冷静，4号却又变得出奇的暴躁。 而当沉浸式思考的时候，5号、6号则又回归了1号的傻莽的状态。 最后，7号到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拨开云雾，沉稳坚决。 看上去，黑周游的性格特点并不是随机分布的，而是与周游本体的瞬时状态相反。 这也导致他们，哦不，我们周游，会天然地厌恶对方，企图干掉对方，否则就会被干掉。 周游不禁低头望向了手中的震爆海绵。 如果没有这个，被干掉的也许就是自己了，到时候，会有第二个白周游出现吗？他又会与黑周游厮杀吗？会此消彼长互有胜负，对拼生命力和体力，或是强者恒强？ 这漫无止境的轮回令人窒息，但又也许，是可以不那么残忍的。 比如，某个周游绝对强大，而且他愿意选择和平。 周游握着震爆海绵，望向浑身哆嗦后退的7号。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虚天灵。 这就是你的世界吗？ 你看着自己最讨厌，最难以忍受，最想抹杀的人。 却又充满了同情与悲哀，疲惫而又不忍。 8752次的轮回过后，你会拥有怎样的心境？你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终于，你把她送走了，然后呢？ 然后这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周游捂着脑壳，过度的思考让他的思维变得混乱。 突然，从天空飘来洪亮的声音：“双生子？！” 云玩家像天神一样张开双臂缓缓降落在7号身前，而后又望向周游：“快弄死他。” “啊？”7号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云玩家大哥……我们好歹有交情，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啊，留条活路好不好？你让我干啥都行……” “嗯？”云玩家眼睛一眯，挑眉道，“啥都行？” “啥都行，别弄死我。” “这个这个这个……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住嘴！”周游本体起身怒斥，“不许对我产生想法！” “哈哈哈，开玩笑的。”云玩家乐过之后，突然严肃地望向周游，“我长话短说，这是个双生子位面，任何高等生命在传送进来的同时，都会产生一个镜面复制。按理说，位面管理员会提前警告，不然擅自进入，非常，非常，非常的危险，访客很可能会被镜面双生子干掉，篡夺一切。” 周游下意识问道：“那你怎么没有镜面双生子？” “我能不说吗？”云玩家耸了耸肩，“嗯，就是单纯的不想说。” 话罢，他指向7号：“这就是你的镜面双生子，他是没有意义的复制体。但如果，你死了，那他就是你，他就有意义了，杀死你，将是他现在活着的唯一意义。” “不是啊！”7号连滚带爬地抱住了云玩家的大腿，“我真的没有啊，我就是个弟弟，连只虫子都不敢弄死。” 云玩家摇了摇头，冲周游道：“别信他，一有机会就会试着谋杀你的，别磨唧了，处出感情就不好办了。” 098 罪魁祸首 周游无奈地指向7号道：“是这样的云，我已经杀了6个了，不是我不想弄死他，关键是没完没了。” 云玩家惊道：“你说什么，他会重生？” “是的，我需要演示给你看吗？” 7号又哭了：“别啊哥哥！” 这次，换云玩家陷入沉思了：“无限双生子？这位面可真棒。” “是啊。”7号立刻又抱紧了云玩家的小腿，“我肯定是最怂的了，就留着我吧，弄死我会更麻烦。” “那就留着吧。”云玩家说着甩开7号，凑到周游耳边道，“临走的时候，你先离开这个位面，我留下来消灭他，这样就可以结束无限双生子循环了。” “妙啊。”周游想着想着问道，“如果……我放过他呢，把他送到其它位面？” 云玩家可见地呆滞了几秒，然后才说道：“那他就自由了，一个你最讨厌的，最合不来的，最瞧不起的，最恨的家伙，就自由了。” 话罢，他指向7号：“你能忍受这个周游四处乞讨求饶吗？” “这事儿……挺纠结的。” “所以我建议你别跟他废话，免得处出感情。” “好吧。”周游扭头冲7号道，“你就坐在那里，不许动，也不要说话，等我们把正事儿忙完了再处理你。” “好……可是我也可以帮忙的，我也想救云吞的啊……”7号说着，自己捶了下自己的脑袋，“哦对了，我这么笨，帮不上忙的。” “跟你说了别说话！” “……” 周游这便拥着周游背身走向树墙，心中惴惴：“怎么样，这里有智慧生命吗？” “这里连只虫子也没有。”云玩家沉着脸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既然闲鱼已经指派你来拯救位面了，那这里之前的管理员，九成九已经不存在了，节哀。”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该有个尸体什么的。”周游有些莫名的落寞，说好了要恁一恁大姥的，好歹临走见一面也成。 “寻找尸体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要拯救这里。”云玩家拍了拍周游，自己的语气也跟着振作起来，“好消息是，你给的情报非常准确，我已经搞清楚危机来源了，实际上，毁灭世界的凶手就在我们面前，” 他说着，回身指向那些擎天巨木与穹顶的接触点：“看到那些地方了么？” “嗯。” “在那些地方，穹的弧度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根据我的经验，空间正面临撕裂。”云玩家拍了拍树墙，“打算毁灭这个世界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些树。” 他抚摸着树皮叹道：“它们正试图冲出这个世界，将种子播撒到更远的地方，遗憾的是它们并没有智慧去论证这件事的可行性，它们并不知道，它们的这个行为正在摧毁世界的保护罩。” 周游看着那些野蛮的接触点：“外面是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穹顶破碎，这个世界就会完蛋。”云玩家抬手指向周围的所有东西，“所有这些，都会完蛋，你在地球的朋友也会完蛋，之后也许会有些新东西出现，但我们将永远失去这个位面。” 话罢，他双手搭在周游双肩上：“所以店长，你是想在这里待到世界末日，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是想办法拯救这里？”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选，问题是怎么做。” “时间宽裕的话，我们可以做更多的调查和研究，但现在我想……”云玩家盯着周游道，“我们只能用最粗暴也最高效的办法了。” 听到这两个形容词，周游几乎不用想就笑了出来：“砍树？” “哈哈哈，就是这样。”云玩家指向那些巨木，“一颗一颗，毁掉他们，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可是……”周游转身，面对着不知多高多厚的树墙道，“这么粗的还有多少棵？” “不用管，总之我们两个肯定做不到，11个小时一棵也休想砍掉。” “所以？” “虽然不愿承认，但多数问题，都能用钱解决。”云玩家不得不痛苦地点头，“我们需要冷邪帮忙，他有办法搞定这种级别的工程。” 周游闻言，沉吟良久。 关于这种结果，他是有所预料的，高魔位面的存亡危机，本就不太可能是自己能够解决的，他并不排斥与人合作，只是交出整个位面这个代价，有些太大了。 而且，不排除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云玩家和冷邪根本就是串通一气的，商量好唱双簧，假装敌对，然后让云玩家来博取信任，最后引导自己把任务卖给冷邪。 遗憾的是，时间紧迫，周游没精力再防这一手儿了。 而且结识云玩家、冷邪、接任务这些事完全都是巧合，直觉上周游也不相信云玩家会玩出这样的套路。 二十分钟后，传送石再次流转起来，冷邪受邀前来，还在塑型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开口了。 “是谁，在浪费了很多时间后，最终依旧选择求助本少？” “是你，周游店长。” 黑珍珠材质的冷邪塑型完毕，笑盈盈地跃下传送石：“但本少并不介意，因为……妈的你身后是什么东西？！” “是你云哥啊，冷小叽叽。”云玩家躲在周游身后招手道。 “要逼本少大开杀戒吗？”冷邪怒目而视，“如果不是周游店长，你已经死三次了。” 他说着，忽然抬头，面色又逐渐凝重起来，沉吟片刻后问道：“还有多久时间。” 周游看着手机说道：“不到11个小时。” “但愿来得及。”冷邪指向周游的手机，“立即共享任务，任务完成后，我用五万鱼丸买断奖励，别再耽误时间了。” 周游摇头道：“不，你先做，我确定有效再共享。” 冷邪眼睛一眯：“事到如今，你还在玩火？” “听着。”周游指向穹顶上的连接点，“如果真的是树的原因，那随着树被砍倒，位面毁灭倒计时应该会停止，或者变长，我确定你能做到这件事后，会将任务共享给你。” 冷少凝视着周游良久，终是邪魅一笑：“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高魔位面，你已经被本少拉黑了。” 话罢，他转身望向了转送石：“本少要请一些帮手，当我们证明可以挽救局势后，也请你履行诺言。” “一定。”周游提醒道，“别忘了告诉他们这是双生子位面。” “这点小事难不倒他们。” 周游身为唯一获得位面任务的人，同时也拥有着这个位面临时管理员的权限，特殊任务时期，也不再有访客数量限制。 没多久，七八个五颜六色的，像是各色璀璨宝石的晶体人先后到场。 云玩家藏在周游身后小声哔哔：“那个绿的是万树高井位面的，自称上位神，那个红的是永焰位面的源火，还有那个紫的……冷邪真的不吝血本，一口气请来这么多高魔位面的大佬。” 099 大佬云集 上位神·株、源火，这些名字，就算云玩家不说，周游都有些印象，刷闲鱼的时候偶尔能看到，这些高魔位面的大佬往往都有更高的关注度，毕竟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几乎可以与神划等号了。 但这些传说中的大佬一个接一个化为宝石晶体人后，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仙气，反而是纷纷与冷邪打招呼，倒像是出席某个饭局。 其中最活跃的当属上位神·株，瘦高的翡翠晶体，刚来到这个位面就升空四望，落地后掩面长笑：“郁灵位面也不过如此，原始而又荒蛮，比我们万树高井位面差远了，仙魔同归平日装得清高，也不过是偏隅野姑罢了。” “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但我更不喜欢刁难无法反击的死者。”一个晶质身体内不断闪烁着黑色闪电的男人缓缓抬手，发出了低沉的声音，“我能感觉到，她也许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 “纯能量生命？”炽红色的源火也跟着抬臂用心感受，可很快又停止了这个动作，“只有能量，没有生命，暗雷，你感受到的，只是她湮灭后的余波。” 此时，一个窈窕的淡紫色的晶体女人塑型完毕，看着他们，有些慵懒地轻笑道：“真不明白，你们怎么都对她这么感兴趣，不该对活着的人感兴趣吗？” “嗨~~阿紫~~”云玩家藏在周游身后老远打招呼，顺便冲周游说道，“她是乐园位面的樱愫紫。” “嗨~小云~”樱愫紫也老远跟云玩家招手，突然又惊望冷邪，“你们和好啦？” “抱歉，本少的字典里，只有杀绝，没有和好。”冷邪抬手，象征性地扶着樱愫紫跃下了传送石，同时冲几人道，“人齐了，我简单介绍一下。” 话罢他看着周游，分别指向四人：“樱愫紫、暗雷、源火、株，介绍完了。” “是上位神·株。”株冲着周游说道，“或者直接叫我上位神也可以……等等，你是谁？为什么这么弱？” 冷邪沉声道：“注意你的态度，来自地球位面的周游店长现在是这里的主人，咱们才是客人。” “地球位面？就是那个贩卖弱智游戏机的地方？”株啼笑皆非，“真搞不懂，为什么中低魔位面的虫子们会喜欢那个，要我说……” “轰隆。”暗雷用体内的爆裂声音打断了株，“冷邪也是低魔位面出身。” “他不一样。”株摇着头说道，“他早就是跟我们一个级别的存在了，他才不会像那些弱智一样买小王乐穷。我就不明白了……” “这个。”这次是源火打断了株，“据我所知，冷邪是小王乐穷最铁杆的VIP会员，他已经购买年卡了。” “……”株哑口很久，望向冷邪。 冷邪也很尴尬：“本少，其实，这个……来，我们来说说这次的任务。” “好好好。” “快说。” “这里天气其实不错啊。” 几分钟的时间，冷邪简洁明确地交代了要砍伐巨木的事情，最后指着周游道：“到现在为止，这还是周游店长的独自任务，当我们证明可以挽救这个位面后，他会将任务共享给本少，诸位都是闲鱼上的大人物，希望帮忙做个见证。” “好说。”株颇为狠厉地冲周游说道，“小朋友，你如果不遵守协约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周游点头道：“知道了，大妈。” “……”株并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很不爽的感觉，在闲鱼翻译的作用下，她听到了一个在万树高井位面语言里对“年老让人讨厌的话唠女性”的称谓，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地球人能随口说出这么恶毒的称谓。 冷邪见周游欲言又止，这便抬手道：“周游店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周游立即点头道：“希望大家在对付这些巨木的过程中，尽量采取温和稳妥的手段，尽可能减少对这个位面的环境造成影响。” “是的，这也是本少要说的。”冷邪转望四人，“10小时47分钟后，这个位面将成为本少的财产，这也将是我冷家拥有的第一个高魔位面，希望不要出任何意外。” 源火闻言非常失望：“不能一把火直接烧了么……” 暗雷捶了他一下：“你想把这里也变成永焰位面？” “是的我想。” “别说出来。” “好，我不说。” 实际上两个人的对话如烈火闷雷一般掷地有声。 “多谢二位上神手下留情。”周游上前道，“另外，诸位有可能的话，也请留意一下仙魔同归的行踪，她总该留下点什么。” “呵，又一个缅怀死人的。”株哼笑道，“她早就凉透了，不然轮不到你这只无魔虫子来占这个便宜。” “株。”冷邪拦在了她的面前，“去做任务，不然就回去。” 株看着冷邪有些生气：“为了只虫子，你确定要这么对我说话吗？” “我也只是一只低魔虫子，可现在这只虫子在雇佣你做事。”冷邪丝毫不为所动，无论是面对穷鬼还是所谓的上位神，语气都是同样的冷冽，“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我不介意花更多鱼丸去找些更懂礼貌的人。” “……”株僵望着冷邪，体内翠绿的光芒似乎也在凝滞。 “好啦~我们去做任务吧~”樱愫紫一把牵起了株的手，硬拉着她起飞。 即便起飞了，株依然瞪着冷邪好久，才转身飞远。 接着，暗雷和源火也先后飞向了要毁灭的目标。 “我要替她向你道歉。”冷邪这才冲周游道，“很多高魔位面的人会自诩为神，可他们并不具备神的智慧和气量……你后面那个恶心的家伙要藏好，不要让我看到，会吐的。” 云玩家藏在周游身后不屑道：“你也是，叽叽小的都看不到了。” “住嘴！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词汇了吗？” “好了两位，我们大概也算，有些交情了。”周游先后看了看二人，“你们如果没事的话，能不能帮我做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工作？” “请说，周游店长。” 100 加速 “我希望砍树可以解决问题，但同时也需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周游看着远方那些对着巨木挥霍能量的光点，面露忧色，“我想再试试寻找仙魔同归，尸体也可以，生前用过的东西也可以，她说过她有洞府的。” 云玩家闻言摇头道：“这里并不大，地表我刚刚已经看过了，没有任何智慧的痕迹。” “是的，所以我们换个方向。”周游拍了拍树墙，“这里面呢？” “哇哦……”云玩家瞠目结舌，“的确……有可能。” 周游抬头看着树墙道：“当我确定有一块传送石后，第一时间就在旁边修建住所，你们呢？” “这么一说，我也是，很方便。”云玩家托腮点头。 “有道理，我修建了秘密而又坚固的堡垒。”冷邪看着周游抿嘴道，“你说的对，周游店长，这棵树很可能就是她的住所……可，那又怎样呢？” 他说着冲周游摊臂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也许寿终正寝，也许觉得无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许逃遁或迷失在了别的位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没人来修剪这些树了，任由这些树生长会导致位面毁灭，所以现在，我们接手这个位面，承担这个责任，能者居之，仅此而已。” 周游摇头道：“也许是这样，但我想知道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可我不想。”冷邪摇头。 “但我想。”云玩家随即起飞上树，不见踪影。 云玩家刚走没多久，闷雷一样的声音就从天空传来：“6棵倒地。这里的能量太充裕了，你们觉得呢？” 对这些大佬而言，交流的音量似乎与距离没有关系。 接着是源火：“是的，我总怕因为我引发位面灾难……这火候太难掌握了，我才搞定4棵。” 樱愫紫：“我和株联手消灭了10棵……哦现在是11棵。” 最后是云玩家的声音：“这里总共也只有200棵左右，就这样下去，很快可以结束。” 的确，在周游的视野里来看，那些巨木相互之间离得很远，很松散，每一棵都孤零零地随机分布在大地上，此时已经有一部分要么被拦腰斩断，要么化成灰烬，要么突然转变生长的方向，要么枯萎。 不得不说，只有高魔大佬才能在高魔位面耍得开，这里极其浓郁的能量让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毁天灭地。 随着一棵棵巨树的倒下，天上的那些“接触点”也变成了像创可贴一样的东西，不再那么野蛮，反而是孤立无援，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 差不多的时候，冷邪点着自己的腕表催促道：“已经50棵了，任务倒计时如何了？” 周游其实一直在盯着手机，此时只摇了摇头：“还有10个多小时，依然在倒计时，没有任何变化。” “也许有个检测周期吧。”冷邪有些烦恼地望向无尽的原野。 虽然他表面上依然霸道，但心里是很慌的，请这些人来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他比谁都怕失败，更怕明明成功了，周游却不共享任务。 周游同样瞪着原野，可能是看的时间长了，眼睛有些酸，那些巨木经常会产生闪烁，消失或者出现，不知道大佬们在用什么手段。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大佬们再次报数。 暗雷：“我干掉76棵了。不是只有200棵么，怎么不见少？” 源火：“我也60棵，她们两个在做什么？” 樱愫紫：“怎么可能？我们至少消灭130棵了……云？你给的数量是不是有问题？” 云玩家：“不可能，只会比200少。” 暗雷：“那你自己出来看。” 云玩家：“我掘地呢。” 源火：“都什么时候了还掘地？” 云玩家：“我又不是来做任务的，我掘地挖宝不行吗？等等可能会无法传声，你们忙着。” 又过了一会儿，暗雷急了：“怎么还没完？” 源火：“是啊，来来回回的，我都记不清烧了多少棵了。” 樱愫紫：“这样，我们分头统计一下到底还有多少棵树。” 很快，大佬们统一了数量，总共还剩189棵。 樱愫紫：“云，我生气啦！我们明明都消灭几百棵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你到底会不会计数。” 云玩家没有回答，好像掘到了没有信号的地方。 四位大佬无奈，只好继续伐木。 又是一段时间过后，樱愫紫的声音突然有些发颤：“不对……这片我来来回回清理很多次了，但永远……都是这么多树。” 暗雷：“你这么一说，我这里好像也是。” 源火：“烧不尽？” 株：“这样，我们再去数一轮。” 很快，四位大佬得到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结果。 还是189棵，一棵没少。 冷邪也走到周游旁边，指着原野：“感觉到没有，他们做了这么久之后，树并没有变少。” 周游不禁又揉了揉眼睛，他这才发现，眼睛已经是乳白色的固体了，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那应该也不会犯花眼什么的。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这些树闪烁？” “你也看到了？我以为是自己眼花。”冷邪说着拍了下脑袋，“不对，这里根本就不会眼花。” “我明白了，那不是闪烁……”周游呆呆望向那些巨树，“他们每消灭一棵，就会……瞬间……复生一棵。” 此时，四位大佬游荡的声音也印证了这件事。 暗雷：“你们都在开阔的地方观察，我去毁一棵……” 源火：“刚才那里闪了一下你们看到了？” 株：“你也看到了？我以为是幻觉。” 樱愫紫：“无限重生？” 很快，四位大佬回到了传送石前，表情都不怎么好。 对于这件事，无论是他们还是冷邪没都遇到过，联想到无限重生的黑周游，大家只能推断这里有一种诡异的无限循环，具体怎么打破毫无头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瞬间新生的树，并没有直达穹顶，而是统一到达了一个中等的高度，此时正肉眼可见地向上延伸，郁灵位面磅礴的能量给了它们无尽的生命力。 而穹顶上的那些绿色的“创可贴”，则在一块一块掉落回大地。 源火体内的火焰光芒愈演愈烈：“冷邪，这个任务我们完不成。” 株则在旁边轻声道：“我记得当时冷邪说过，无论是否完成，只要来了，就有酬劳对吧？” “当然，我冷少从不食言。”冷邪咬牙道，“但本少说的很清楚，需要尽力努力到最后，半途而废是不行的。” “这不叫半途而废，这叫徒劳无功，没有搞清楚位面法则就叫人来干嘛？”株说这话的时候，瞪着周游。 樱愫紫连忙挡在株的面前，冲周游道：“至少，现在那些破坏世界边缘的突刺点被清理了，位面危机应该有所缓和，任务倒计时有变化吗？” “我一分钟前刚刚看过，毁灭倒计时是9小时45分钟。”周游这便拿出手机念到，“现在，还有7小时23……” “？？？” “你在开玩笑吗？” 众人既愤怒又惊讶，如果周游不是管理员，怕不是要上去把他撕烂了。 可周游自己，才是最最惊讶的那个。 “不……又变了……6小时55……”周游亲眼看着，手机上倒计时开始不断地闪烁，“6小时37……12……5小时整……” 加速倒计时仍在继续，每个人都沉默了。 101 创造与毁灭 轰隆隆…… 一块“创可贴”掉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大家下意识向上望去，那个曾经黏连的地方，似乎已经显现出了可见的裂痕。 “4小时37分……”周游同时念出了倒计时。 接着，很远的地方又一个“创可贴”落地。 时间同时又缩短了一截。 这个瞬间，周游感觉每一块“创口贴”的脱落，都在撕扯着他的心脏。 “搞错了，我们搞错了，那些树不是在毁灭世界。”他抬起头木木地看着所有人，“是在补救这个世界。” 漫长的沉默后，株盯着裂隙抱头尖叫：“本神不会错，是你错了，你这只虫子！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停！”樱愫紫也急了，“动手之前我们都确定过，统一意见后才开始伐树的，谁能想到这些树会有意识地去补天呢？” 源火也抱头道：”而且我明明确认过，空间裂隙的压力是向外的，这只能是那些树造成的结果，我们的推断不应该有问题。” “我才没确认，我没错！”株的眼神扫过每个人，最后停在了周游身上，“你一直在骗人对不对？你这只卑劣的……” “够了。”冷邪在腕表上按了几下，而后大臂一挥指向传送石，看也不看她，“带上你的酬劳，滚。” 株神色一动，好像是在确认到账情况。 一切确定后，她的神情才缓和了一些，有些狼狈地踏上了传送石，同时冲其他三位大佬道：“仙魔同归这个变态的位面我待够了，这种位面，活该毁灭。” 三人也皆是沉默。 不久，随着最后一块创可贴的落地，毁灭倒计时也不再闪烁，回到了正常计时的状态，一秒一秒的流逝。 “稳定了。”周游尽量沉住气，盯着手机颤声道，“33分钟。” “几……几小时33分？”冷邪问的同时似乎也在哆嗦。 周游抬头，然后摇头。 暗雷叹然道：“抱歉，虽然我很想要鱼丸，但不想死在位面崩溃里。” 源火的火苗也显得很怂：“只能奉陪到这里了，冷邪。” “没关系，现在给你们结算。”冷邪快速操纵过腕表后，了无生气地摆了摆手，“走吧，都走吧。” “等等，二位……”周游起身道，“我们能不能试着弥补过错，把那些裂口重新补上？” 暗雷与源火同时低头。 “抱歉，我们并没有这个能力。” “与修补相比，我们更善于毁灭。” 暗雷、源火先后告退，樱愫紫却没那么着急。 “结算过了，你也走吧。”冷邪冲她点头道。 “这样会不会很亏啊？”樱愫紫虽然有点替冷邪心疼，但还是没有拒绝。 “我冷少一生行事，宁负己，不负人。”冷邪负手而立，沉吟片刻后，忽又仰望上苍，面容中似乎包含着一种哀怨，“怎奈，天负我。” 樱愫紫并没有理会冷邪，只是走到周游身前叹道：“怎么样，我们这些自诩为高魔上神的家伙，也就不过如此吧？” “为什么树能做到的事，那些所谓的神做不到？” “神？不，我们只是拳头比多数人硬些罢了。”樱愫紫抬头望向那些裂隙，“神之所以为神，不在于毁灭，而是创造；不在于杀伐，而是守护。仙魔同归虽然失败了，但她比我们都优秀。” 周游没再说话，只是习惯性地抓着头，尽全力思考。 但太久、太繁复的思考，已经让他的思维不堪重负，甚至一动脑就会有一些阵痛。 冷邪叹息过后，也走到周游面前，伸出右手：“走吧周游店长，别太过自责，这次是我冷少思虑不周。世界很大，不要执迷于此。” “走吧。”樱愫紫也伸出右手。 周游看着二人，险些就抬手去握了。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最后一分钟我再走。” “周游店长，不仅钱财乃身外之物，连这个世界都是身外之物，不必太过嗔痴。” “是啊。”樱愫紫也跟着劝道，“我可以请你来我的位面做客，你会对人生有新见解的。” 冷邪附和道：“乐园位面的确是万千位面里最诱人的，难得得到主人的邀请，还不快起来。” “谢谢你们。”周游依然摇着头，“我想再试试……或者这么说吧，我现在回去，会面临离别，我害怕离别。” “……”冷邪摇了摇头，冲樱愫紫道，“周游店长有一位朋友，与这个世界的命运紧密相连，正在地球奄奄一息。” 樱愫紫问道：“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吗？为什么不带来？” “闲鱼评估，她在莅临这个位面的瞬间就会死亡。” “……”樱愫紫也只好摇头，“那就没办法了，闲鱼评估是不会错的。” 她与冷邪对视过后，终于也选择坐在周游对面。 樱愫紫冲冷邪笑道：“高魔世界毁灭，也算比较新鲜的经历了吧？” “哼，更重要的是，和谁一起经历。” “哦？你在暗示什么吗？” “本少控制不住自己的魅力，你有被骚扰到了？” “没有，还好。”樱愫紫呵呵一笑，“帮我计时啊，还剩十分钟的时候我必须得撤了。” “八分钟吧，再刺激一些，有些男人，就是这么野性。” “好吧，鉴于你的言行，15分钟我就走。” “……呵。”冷少邪魅一笑，“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 话没说完，一个昂扬亢奋的声音传来：“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云玩家唰地降落在了周游面前，浑身上下都是黑泥，满脸都是黑糊糊的，像是刚从煤窑里出来，不过他手里却拿着一个一尘不染的水晶葫芦，里面大半已经空了，只有底部很浅的地方，悬浮着一种不断变换颜色的液体，每时每刻颜色都在渐变，不知是有固定的顺序还是完全随机。 “这什么？”周游惊起问道。 “我也不知道。”云玩家兴奋回身望向冷邪和樱愫紫，“你们知道吗？” 二人皆是摇头。 “没关系，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云玩家说着又抬起另一只手，张开手掌，露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白炽色晶体，颜色似是单纯，却又似夹杂了万千所有。 周游见过这种颜色。 是大姥头像里的二元色之一。 102 起源 云玩家凝视着说道：“没猜错的话，这是仙魔同归的……尸体，或者什么元神之类的东西，就靠这个东西散发出的一点点奇特的能量，我才找准了地方向下挖的。但可惜，我无法与它交流，也没法获得什么信息。” 他说着，双手各持一物，盘膝坐下：“这两样东西大概是仙魔同归最后存在的痕迹了，真的只有这些了。还好，我们还有时间，还有九个多小时呢吧？” 樱愫紫悲哀地看着云玩家：“你……哦不，我们搞错了一件事，所以现在还剩下28分钟了……” “啊？” “先别说这个。”周游使劲挠着头盯着云玩家的双手，突然出现的线索，让本来绝望的他又振作起来，“快……快……搞清楚这些，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的确，位面加速崩溃这件事云玩家有责任，但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冷邪和樱愫紫同时开始研究起这个水晶葫芦的究竟，周游则握着白炽晶核试着参透什么。 可大家都一无所获。 此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声音传来。 “这个……这个……是不是可以看看大姥的购物记录，这个水晶葫芦，可能是她买的呢？” 是7号黑周游，这人稳稳坐了很久，看过了潮起潮落，很听话一直一言不发老实坐着，此时终于坐不住了。 “只有好友能看。”冷邪说道。 周游这才一拍脑袋拿出手机：“妈的，为什么笨蛋周游比正常周游都要聪明。” 翻开大姥的购物记录，一共也只有三五条，最近的一条正是这个水晶葫芦。 【化灵水，魂位面（高魔）】 【赋灵专用，每次服用，可以分出一滴元神封入赋灵物品内，随后元神可自然恢复，每次最多服用三滴，且不能连续服用，否则将导致元神虚弱，甚至溃散。】 周游念过之后，三人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赋灵用的专门饮品，大姥前前后后共销售出七八件赋灵过的物品，想必都是靠这个完成的。 只是，七八件物品，用得了这么多吗？ “因为孤独而自裁？”冷邪下意识推断道。 周游使劲摇头：“我不接受这个结果，她有关心牵挂的事情。” 是的，不管是真正的关心，还是变态的关心，她至少是惦记云吞的。 包括大佬最后的话，【我很久都不能上了，也许永远】，中间这个“也许”，包含了太多的信息，这让人周游感觉她在求生，而非寻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要如何拯救，周游越想越乱，也许是郁灵位面的能量太过充足，充足的快要把他脑子挤爆了。 正要捶地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了手腕上的电波符号，在轻闪。 起源手套有反应了？ 此时，他正抓着那块白炽晶核。 周游神思一绷，感觉像有很多跳跳糖接连在脑袋里爆炸。 起源手套，追根溯源。 在郁灵位面，似乎可以直接与虚天灵的遗物产生反应。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任何未知的信息，那只能在这里了。 郁灵位面，虚天灵与大混沌最后的机会。 周游着魔一样，双手握住了晶核，进行编目：“虚天灵……” 电波符号一闪，编目完成。 在其余三人未及反应的时候，周游再次触碰符号，调取记忆：“虚天灵。” 唰。 最后的景象出现，即便是在回忆中，虚天灵的身体也亮得刺眼，过于恢弘的色彩甚至扭曲了周围的空间，让人很难看清她的真正形态。 她漂浮在无尽的空间中，任由化灵水冲刷着，瓦解着她的躯体，在最后一刻，仅剩一个执念——守护。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限，空前集中的能量变得空前的分散，无数细微的灵体带着单一的执念化为一颗颗灵株，四散而去。 生根、发芽、成长，一切都是那么磅礴而又迅速，灵株们抱着这唯一的执念，向着已经产生龟裂的穹顶疯狂挥洒着生命力，野蛮生长。 而这磅礴的力量，也如烈火般炙烤着周游的灵魂，可他不能崩溃，他要探得更深。 然而倦惫与刺痛却不会放过周游，自我本能的驱使下，他终是强行断线。 “醒醒！周游！” 重新回到现实的时候，冷邪正在把一种胶状的透明液体注入周游体内，见周游醒了他才怒道：“你在做什么？不要擅自……”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周游瞪着眼睛抓过冷邪，“所有，这些树，所有都是虚天灵！虚天灵从始至终就在我们面前，她早知道这个世界有危险，她用尽全部的力量去守护……但，还是不够。” 他说着，重新打起精神，抬起手腕：“我要进入更深的地方，探寻毁灭的原因。” “来不及了！”冷邪怒道。 “很快了，很接近了，就差一点。” “本少不想留在这里陪你玩命！”冷邪狰狞道，“最后几分钟，当我认为该走的时候，会强行把你带走。” “谢谢。”周游再次激活记忆，“虚天灵。” 再一次，他试着潜入更深层。 更多的信息涌入，无数琐碎的细节，伴随着无尽的岁月，永无止境地涌入了周游的脑海。 迷幻之中，周游似乎跨越了万年的岁月，站在了虚天灵的起点。 …… …… 这是第9个了，每次消灭她，她依然回来，但会是不同的她。 我看到了25号，我想试着与她沟通，但她拒绝了。 82号，我累了，怎么办？ 99号，到100会结束吗？ …… 1725号，我试着躲开她，但最后避无可避，只好再次消灭她。 3333号，一个看似有意义的数字，但其实很无聊，她像她之前上千个先驱一样走过相同的路径，用相同的手段，得到了相同的失败。 3821号，她很安静，一动不动，时间久了，我竟然忘记了她的存在，然后不小心……对不起3821。 4856，我累了，让她赢吧，我一次次差点输给她，整个世界几乎变成了黑色，但在最后一刻，我依然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5200，我在想，我是唯一的吗？我是第一个吗？我会不会也是无尽循环中的一个编号，我会不会也曾被她消灭过很多次？想到这里，我不愿再试着去死了，没有用的，只是+1罢了。 103 虚天灵 6293，她很美，我尽量保持着平衡，互不伤害，但她发现了这件事，绝望的以命相搏，结束了自己，我有点羡慕她。 7431，我告诉了她很多很多，她似乎很理解，我们和平共处了很久，直到她被欲望吞噬，与她的前辈们一样为了一个荒唐的目的背弃协定，这似乎是她的宿命——那我的宿命呢？ 8101，很老实，很乖，我想尽量让她留得久一些，但依旧敌不过岁月。 我得到了一个叫闲鱼的东西，通过它，我暂时离开了这个世界，在新的地方虽然很普通，但至少可以不必再为她们烦恼。如果8749喜欢，那她就永远住在郁灵位面好了。 但很快，我发现自己在枯萎，我明白了，即便跨越了位面的鸿沟，我与她的宿命依旧与郁灵世界紧紧相连，当那个世界陷入危机，我们同样九死无生。 我回到了那个几乎被8749占据的地方，再次结束了她，世界恢复原状，我也恢复正常。 可惜，我没法再走了。 8750给了我灵感，也许，我能结束这一切，我们都不必再次面临消亡，为了这个计划，我在闲鱼上做了一些无聊的事。 很快，我与8750同时离开了这里，过了一段没有厮杀的日子，虽然平庸，但很自由。 不久后，我们同时开始枯萎。 最终，我们回到这里，进行了第8750次厮杀，最后，她求我不要放弃。 在她消亡的那一刻，我想到了最后的方法。 8751太过暴躁，不合适，我调整了一下，迎来了8752。 8752并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她经常口是心非，我有点喜欢她，但更讨厌她，我知道，在足够久的岁月后，她会如她8751位前辈一样，被自己吞噬。 我必须加快速度，在8752最好的状态，为她找一个足够贫瘠的位面，那样她才能不被自己吞噬。 似乎是宿命作祟，我认识了一个无魔位面的店长周游，性格很像是死于话多的7444，虽然不喜欢他，但他是我唯一的好友，于是我将8752送到了地球。 进展顺利，8752适应了地球，周游则比7444还要7444，但我好像变了，7444也没什么不好。 没了8752的世界，最初很美好，但没过多久，穹产生了裂隙，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我明白了。 我与她们，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不同是，她们被宿命吞噬，而我，将正面与宿命交锋。 最后，我远远看了一眼8752。 但愿，永远不会再有8753。 我，将用尽自己的余生，守护这个世界，到永远，永远，永远…… “啊！！！”周游再次惊叫着被迫脱离，疯狂地在地上打滚儿。 无数的细节与感受依然冲击着他，海量的信息让他崩溃，他深信这个世界的奥秘就在其中，他甚至能感觉到虚天灵失败的原因也在里面。 可他的灵魂也在这个过程中被冲刷得疲惫不堪，再进行一丝一毫的思考都倦怠万分。 “就差一点了，就一点。”周游被云玩家扶起身的同时，扫视手机，“还有6分钟，来不及想了，我要再来一次……” “不能再深入了！”7号突然拥了上来，“忘了手套上任主人的话了吗？你现在这个状态再潜入进去，会回不来的。” “是的，没时间再玩晕厥了。”冷邪使劲点着他的腕表，瞪着周游道，“你猜你吸取了仙魔同归的元灵，并且用那个手套了解了很多东西，但我们没时间集思广益了。” 樱愫紫看着痛苦的周游问道：“你们无魔位面，不是会通过工具解决问题的吗？有什么东西能帮助你思考吗？” “不，这种维度的思考只能靠我自己。”周游抓着脑袋，感觉就像是连续做了48小时的高考题一样，思维已经几乎油尽灯枯，海量的信息让他心乱如麻，但他又必须从中拎出最重要的线索，串联在一起，世界的秘密一定就在其中。 云玩家转望冷邪：“有什么能让周游暂时变聪明变冷静的东西吗？” “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无魔位面生命的智慧已经是上乘了。”冷邪咬牙道。 “完全没有……”樱愫紫也焦急地抓着头，“能把人变蠢的东西我这里倒是有……” 冷邪狞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有的人因为太聪明而烦恼，想来乐园过傻子瘾。” 周游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到了樱愫紫面前：“你随身带着么？能立刻把我变蠢么？” “可以，但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你是疯了吗店长？” “7号！”周游又猛然转头望向7号，“确认一下，我们的目的都是拯救这个位面对吧？” “嗯……”7号怂怂点头，“当然，我也很着急，很想帮忙。” “我明白了！”云玩家听到这里突然拳掌一击，“如果周游超蠢的话，那他的镜面双生子一定是个天才，如果周游现在脑子发抽的话，那他双生子一定神思清明。两个周游虽然水火不容，但目的是相同的，我们可以试着与天才周游合作，如果他是足够聪明的话，不会拒绝我们！” “合作？来不及了。”冷邪不断地看着腕表，“现在就算把7号杀掉，也来不及让8号思考了，别说8号，连我们都没时间了解周游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以的！”云玩家兴奋地冲到周游和樱愫紫面前，“周游重新进出郁灵位面，双生子记忆状态会刷新，新生的双生子会拥有周游现在的全部记忆，他会比谁都迫切地要拯救这个位面，关键如果他是个天才的话，可能几秒钟就足够理清周游记忆中的线索，找到最关键的一条。” “……”冷邪沉吟片刻，终是点头，“那就快做，倒计时两分钟的时候，我一定会走，一秒也不会再陪你们犯疯。” 其实这种时候已经不太需要用技术手段变傻了，周游的脑子本来就已经快抽了。 “我该怎么做？”他茫然地望向云玩家。 “你先回地球，然后再回来。”云玩家说着望向了传送石前的樱愫紫。 “在确定传送过来的时候，戴上这个。”樱愫紫说着从传送石中取出一个透明头套，“这个东西会在不损害身体的前提下，将你的思维活性降到最低，你要以这个状态再次来到郁灵位面。” “然后很快，你的超级天才双生子，会带着你的全部记忆出现，他知道我们的计划，他比谁都想拯救这个位面，他更清楚耍花招会被你打爆。”云玩家扶着周游的双肩，“最后时刻，我们用你的智商决胜负，加油变笨，你越笨机会越大。”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不舒服，但周游已经无力吐槽，转身走向了传送石。 踏上去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正傻笑着挥手作别的7号。 很明显，7号是不行的，7号活着，就不会出现8号。 为了救世主8号，平庸的7号，必须死。 “到底还是要被干掉啊……”7号强笑着冲周游摆手道，“想到自己的死，也许能救饨儿，好像……有了那么一点意义……既然如此，我就去死吧。” “对不起……”周游站在传送石上，摇着头按下了按钮。 此刻，他终于真正体会到了虚天灵的心境，这该死的宿命。 “这话对8号说吧。”7号强颜欢笑看着周游，但在他就要消失的时候，终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扑上前去。 云玩家与冷邪同时出手，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但7号，却死命地冲周游最后的残影喊道，“告诉饨儿，有个叫7号的家伙，来过！” 104 璀璨 周游离开了。 看着趴在地上哽咽无言的7号，冷邪和云玩家同时收手，双方对视片刻，又避过头去。 他们知道，7号只是一个称呼，实际上，他当然也是周游。 他同样度过了周游的一生，遇到了周游遇到的过所有人，因成功而喜悦，因失去而烦恼，他为拯救这个世界而来，也因拯救世界而终。 樱愫紫、冷邪和云玩家三人沉默无言，只能听到7号似有似无的哽咽声。 没人忍心下手，但必须下手。 “你的主意，你来。”冷邪没去看云玩家。 “不行，我跟他处出感情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干掉了……”云玩家转望樱愫紫，“你来吧阿紫，你跟他不熟。” “我好歹是个女生啊。”樱愫紫此时体内的光晕都不那么稳定了，她捂着嘴望向冷邪，“你不是号称铁石心肠冷面无双的吗小冷，快啊！” “哼，勇者只挥刃向更强者。”冷邪侧着头指向云玩家，“懦夫，快抽刀向更弱者！” “说你呢，阿紫！”云玩家转望樱愫紫。 “呜呜呜……你们两个是不是男人啊。” 争论之间，一个颤颤的声音传来：“周游刚刚说，虚天灵，化成了树。” 循声望去，7号已经起身，此时他眼里没别的东西，只单单盯着云玩家手里的化灵水：“那我呢？” “不可能。”冷邪当即泼了盆冷水，“虚天灵在这个位面相当于神的存在，积淀了千万年的岁月方可化灵，你我这种低魔生物，沾一滴就魂飞魄散。” “那就魂飞魄散。”7号颤步走到云玩家面前，他明明很害怕，但他又出奇地坚定，“我很弱，也不聪明，我当不了救世主，甚至连当坏蛋都不够格，我只是一个编号，一段过场……但至少……我想试着反抗一下，用我自己的方式。” 7号伸出手，凝视着云玩家：“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这大概就是……虚天灵的境界吧，我懂了。” 看着7号，云玩家终是点了点头，暗自催动能量，打开了化灵水的封印。 化灵水划过一个彩虹般的弧度，注入了7号的体内。 7号面色安详，甚至有些神圣，他的身体渐渐褪去了颜色，也如彩虹般闪耀起各色的光芒。 他如同恒星般璀璨，却又如焰火般一瞬即逝。 剧烈的闪耀中，他的身体逐渐瓦解成颗粒，更小的颗粒，更小的、更小的颗粒，像是分形的雪花，又如坍塌的黑洞。 直至完全不可观测。 与虚天灵凝化为189樽灵株不同，对弱小的7号来说，他的瓦解也许根本就没有尽头，在不可见的尺度内，他依然在永无止境地绽放着光芒。 樱愫紫也是第一次见到此景，下意识抓着云玩家问道：“他死了吗？” “算是吧，但换个角度来看。”云玩家举目四望，“他只是换了种方式活着。” 没有时间祭奠，传送石再次流转，周游本体归来。 周游脑袋上带着一个透明的套子，面色呆滞，很努力地说道：“我——” 三人没等他说完就把他接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有反应，樱愫紫就抬手在他面前轻轻一拂，摘下了头套。 周游也随之晃了晃头，这才把话说完：“我——回来了，7号呢？” “放心，现在等8号就好了。”云玩家扶着周游坐下，“刚刚够笨吗？感觉如何？” “完全来不及感觉。”周游瞪着三人，呆滞地比划道，“戴上那个头套，一切突然都变得好快，我就眨了个眼，没来得及说话，就坐在这里了。” 樱愫紫此时正在传送石前操作闲鱼，把头套传送回自己的空间，她顺口解释道：“并不是世界变快了，而是你变慢了，你的思维、感受、反应通通降到了最低限度。” “现在开始，离传送石远点。”云玩家走到了传送石前，随时准备出手，“他可能会很危险。” 樱愫紫嗤笑道：“哎呦，这种时候又开始逞男人啦？” 冷邪却也极其严肃地站到了传送石面前，从随身储物装置内取出了一枚镶有无色晶体的戒指，戴上了右手食指：“相信他，这件事我深有体会。” 樱愫紫摇头退后，坐到了周游旁边，不屑地指向二人：“其实，我比他俩都厉害。” 周游没说话，只是紧张地看着传送石。 樱愫紫当然也不会怪他，一个无魔世界的生命，撑到此时，已经是个奇迹了。 终于，传送石开始流转。 “还有多久？”冷邪回头问道。 “3分40秒。”周游答道。 “啊……”冷邪痛苦地捂着头，“早该走的。” 像之前7次一样，一团黑色的浓雾出现，开始塑化城一个墨黑色的晶体人。 每个人都用尽全力盯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8号早已死在襁褓之中。 如果7号的宿命是牺牲，那8号的宿命就是拯救。 命运不会与他商谈，更不会听取他的意见，他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拯救这个世界，而且他必须做到。 即将塑型完毕的时候，8号拥有了神智，他像周游一样焦急地说道：“我回来……” 可最后一个字他没说出口。 他的眼神扫过每个人后，突然疯了一样抓向了自己的脑袋，试着摘下一个并不存在的头套。 可很快，他发现并没有什么头套，他的脸上随之荡出了一种莫名的悲哀。 接着，他笑了，笑得荒唐而又凄冽。 “我以为，我是周游，我做完了我要做的事，我要赶回这里，等待一个救世主。”他仰天长啸，“结果，我是8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同于他的7位前辈，8号拥有周游到目前为止的全部记忆，在他的记忆和感受中，他同样回到了地球，戴上了降智头套，又传送回来，只为见证救世主的诞生。 但当他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那些复杂的眼神，和一个正牌的周游。 其间的复杂与悲凉，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旷古至今没有任何人能感同身受。 塑型完毕，冷邪与云玩家同时出手按住了他，不让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05 回家 被按在传送石上的8号依然在笑，他的眼神先后扫过每个人：“知道最绝望的地方在哪里么？我没法恨你们，我没法恨任何人，我的命运，源于我的决定，我无法反抗，也不知道该找谁复仇。” 话罢，他露出了惨烈的笑容：“双生子循环，魔鬼的杰作。” 冷邪按着8号沉声道：“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还有3分钟，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 “是2分57秒，我比你清楚，弱智。”8号扭头狞笑着，“你们在等什么？等我抬手拯救这个世界？” 冷邪的忍耐也临近极限，猛然抡起拳头，将戒指上的无色宝石抵在了8号的脑壳上：“我不确定这个世界怎么毁灭，但我知道怎么毁灭你！” “冷！”云玩家突然挺身推走了冷邪，并且将8号有尊严的扶起，凝视着他说道，“我理解你8号，事情其实没这么糟，你先试着整理一下思路好吗？” “你理解我？不可能，没人……”8号说着忽然哑口，再望向云玩家，已经多了一层味道。 “对，这就是你8号，你理解‘我理解你’的意思！你是我见到过的最聪明的家伙，是这个位面规律的杰作！”云玩家扶着他的双肩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振作起来。” 看着这景象，再望向低头狞目的冷邪，周游本体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云玩家的话成功地让8号冷静下来，实际上他从未停止思考，对那些记忆的探寻始终在下意识地进行着。 8号开始左右踱步，不时点头，不时比划起手势，他假设着一种种可能，拼凑着记忆的每个连接点。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穹顶的裂隙正在渐渐失控，闷雷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整个世界都开始不稳定的闪烁，平静的位面出现了越来越多不安的能量气流。 不知那穹外是无尽的虚无，还是连神都无法承受的暴虐。 冷邪几次都想一走了之，但又狠狠跺了一脚驻足观望。 闲鱼也发出了警告，不断地提醒每一个人，请他们立刻避难。 冷邪想催促8号，想威胁8号，但他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最愚蠢行为的话，一定是在此时影响8号。 在倒计时2分23秒的时候，8号突然停止了脚步，转身，双眼扫过所有人。 他又笑了，与之前失控的笑不同，这次是掌控者的笑。 “好的。”他扬臂指向上苍，声音有些沙哑：“现在开始，我是救世主了。” 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冷邪瞪着眼睛冲上去抓住了8号的肩膀：“说明白点，你知道如何拯救这个世界了？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8号抬手，轻轻扯下了冷邪的胳膊，学着冷邪的样子冷笑道，“怎么，已经迫不及待要除掉我了么？在你们眼里，救世主不过是一件消耗品对么。” 他说着，转望周游本体：“我来拯救世界，然后再被杀掉，我们都知道，我们就是这么计划的。” 面对8号，周游不可能有任何隐瞒，正如面对周游的8号。 二人一步步走向对方，直至相距咫尺，四目相对。 无需多言，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我，要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8号盯着周游，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是7号，我不执迷于过去，我也不是其他周游，对取代你没有任何兴趣。我会切断与过去生活的联系，忘记地球、忘记父母、忘记朋友、忘记云吞和虚天灵，忘记我所爱与所恨，从此，我将不再是周游，我们也永远不会再见面，我的余生，将用我的方法与宿命正面对决。” 他说着，抬起双臂，声音沉稳而又坚决：“就是这样，你给我一条活路，我送你一个世界；你要我死，那我就拉这个世界陪葬。” 冷邪想上去说些什么，却被云玩家拦住：“这是周游之间的事情。”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在倒计时1分57秒的时候，周游伸出了右手：“我答应你。” “谢谢。但很遗憾，我没法完全相信你。”8号并未与周游握手，而是望向冷邪，“冷邪，我要你做这个约定的见证人，我要你保证确保这个约定可以履行，以你的名誉和尊严起誓。” “为什么是我？？” “直觉。” “小冷。”樱愫紫催促道，“赶快！” “妈的，我又没有好处拿。”冷邪使劲捶了下自己的脑袋，可怕的倒计时仍在继续，每一秒都宝贵得让人窒息，“妈的，好吧。我冷少做公证人，你们都他妈给我履行约定，做不到老子帮你们做到！” “好的。”8号这便与周游握手，同时说道，“拯救世界的计划很简单——带云吞来。” “？？？她会死的！” “不，她不会。”8号一字一字说道，“她是死亡本身。” “我不太……” “我解释的时间，足够这个世界毁灭100次，看，我们又耽误了5秒。” 周游没得选，一把推开了8号，他也没时间跟其他人打招呼或者商量，就这么有些狼狈地冲上了传送石，操纵着手机折返回地球。 回到地球，他疯了一样冲上楼。 此时苏依依仍旧在不断揉搓着云吞的身体，而云吞已经几乎看不出是云吞了，整个躯体都失去了光泽，像是稍带血色的透明人，肢体也都像枯萎的叶子一样耷拉下来。 周游根本没时间理会苏依依，一把抱起云吞向楼下冲去。 重回传送石，将云吞加入传送列表。 【云吞在到达郁灵位面躯体还原后将即刻死亡！确认？】 【再次确认？】 【传送开始……】 周游闭着眼睛抱着云吞，任由身体下沉，不敢再看后面的事。 即便这是8号的骗局，或者8号错了，他也没得选了，与其任由世界毁灭，只能赌这最后的方法。 云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手抓着周游的胳膊，想抓上去，嘴里喃喃说着什么，气若游丝：“刚刚……我梦到你了店长……你看着我好难过……你管自己叫7号……” “7号？你梦到了一个……你根本没见过的人？” “那是你么……店长？” “那……”周游轻抚着云吞点头道，“那不是我，那是他自己，他叫7号，他跟我相反，他……他妈的是个天使。” “噗……”云吞最后的气力化成了一声嗤笑，“你承认了啊……哈哈……” 笑声中，她的躯体在周游的怀中悄悄的消融，如同初春的雪花。 “别怕。”周游用最后的声音说道，“回家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06 大混沌 郁灵世界，倒计时35秒。 穹顶的裂隙闪烁着来自深渊的闪电，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能量飓风将巨木连根拔起，又重重抛落。 能量在湮灭，空间在撕裂。 冷邪一次次站上了传送石，又恨恨跳了下来。 云玩家和樱愫紫也紧贴着传送石。 他们的底线在一次次降低，风险在不停的叠加。 反而是8号，很随意地靠在树墙边，手里摆弄着小草，静静欣赏着末日之景。 “你先走。”冷邪硬生生将樱愫紫拉上了传送石，“抱歉了，你通过我的邀请来到这个位面，我现在要将你遣返。” “不用，我自己走。”樱愫紫抬手拍了下冷邪的脑袋，“你也别太拼了。” “妈的，我也不想见证这种约定。” 樱愫紫最后跟云玩家点了点头，消失在传送石上。 距离世界毁灭17秒，天色在可见的变暗，穹顶的光芒再也抵不过虚空的深渊。 几乎就在樱愫紫消失的瞬间，周游开始归来。 这一次，溢出的不再仅仅是乳白色晶体，还有一种纯粹而又独特的黑暗，它并不代表某种颜色，而是吞噬了周围的一切色彩。 在周游塑型的同时，那黑暗也开始塑成仰躺在周游怀中的人形。 但同时，那黑暗也在蒸发，四散蔓延而去。 黑暗，一边成形，一边融化。 未完全塑型完毕的周游使劲抓着手中的云吞，但也只能任由她从指间滑落，在眼前升腾。 一点一滴地，黑暗降临到了这个充满了旺盛与璀璨的世界中。 那黑暗沾染草茵，干枯褪落。 那黑暗飘至树梢，枝叶凋零。 那黑暗升至空中，夜幕降临。 那黑暗浸入大地，寸草不生。 周游塑型完毕的时候，周围已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暗幕，曾经的草茵化为黑土，眼前的巨树也在飞速地褪色，曾经宏伟的巨木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腐朽，在能量风暴中如灰烬般被拂走。 无论怎么看，眼前的景象都比末日还要末日。 周游带来的似乎并非是拯救一切的救世主，而是毁灭世界的魔王本身。 云玩家扶着惊愕又怅然若失的周游下来，冷邪愤怒地抬手用戒指瞄准了8号：“你在加速世界毁灭？你想和我们同归于尽？” 8号欣赏着黑暗的蔓延，随便抬手打发冷邪：“看看倒计时，弱智。” 冷邪这才发现，闲鱼的警告频率正在降低。 周游也早已拿出了手机，吟念着毁灭倒计时。 “8秒……8秒……8秒……9秒……10秒……15秒……30秒……200秒……”他惊讶地抬起头冲所有人喊道，“时间在变多，在变多，我们成功了！” 虽然黑暗在蔓延，但天空的裂隙却在可见地收敛，穹就像是大气层一样，开始自发地涌向破裂的地方。 巨大的位面压力也在趋于缓和，每个人的身体也在自然而然地放松。 冷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耷拉下来：“太……刺激了，本少喜欢刺激，本少喜欢你们，喜欢周游和黑周游，本少现在……很欢愉。” “扯吧你，尿都吓出来了。”云玩家乐呵呵地坐到了他的旁边。 冷邪根本连回嘴的心也没有了，只是拿出腕表，掩面用很小的声音偷偷说：“妈妈我还活着……什么？双截龙的秘笈？我……我我……我等等再帮你问。” 短暂的喜悦过后，巨大的疲惫感席卷了周游，他瘫靠在传送石上，左右四望过后，又看看自己的双手，总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云吞呢？”他茫然望向8号。 “她在啊。”8号手里抓着一把干草悠悠走来，指着四周的死亡之地道，“这些，都是她。” 话罢，他又指向远方还没来得及被死亡浸染的生命地带：“正如那些，都是虚天灵。” 8号扔掉了手中的枯草，枯草在落地之前，便已化为灰烬。 “真正的线索不在虚天灵的记忆中，而是云吞。”8号一步步走到周游面前，“还记得她刚到地球说的话吗？” 周游痛苦地回忆着：“就是一堆……莫名奇妙的话……感觉很中二，很扯淡。” “没什么莫名其妙，那正是她的本源，她的一切。”8号抬手比划道，“她是毁灭，是死寂，她剥夺一切，她是万物的终结，她翻手就是苍生寂灭！” “这才是最重要的线索，她早在最初就说的清清楚楚了。”8号抬手指向苍空黑幕，又落臂指向死亡之地：“在这里，她不是人，是混沌，是死亡与毁灭本身。” 此刻，周游恍然看到了那个贫弱又魔性的女孩，正高举单臂，宣示着她的降临，她声称吞噬一切，却被一只蜜蜂吓得乱跑，以为自己要毁灭一切，却又被周游用蚂蚱降服。 周游呆呆看着8号，回忆着云吞来到地球时那些中二脑残的宣言，可单凭那些，谁能想到这些？谁能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会是规律本身呢？ “实际上，这个世界提醒过位面很多次了。”8号这次望向了冷邪和云玩家，“你们没发现么，这个世界一直少了一个东西，一个所有位面都必不可少的东西。” 云玩家稍稍思索过后，突然拳掌一击：“啊！” 冷邪见云玩家想到了，自己也赶紧点头：“哼，本少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敢肯定，原来如此。” “那你来说。”8号笑着抬手。 “……这个，还是你说吧。”冷少非常服气地低头。 8号也没再强求，接着说道：“无限重生的双生子，怎么砍都会瞬间再出现的巨木，所有树都是茁壮的，连一根枯草也找不到，没有尸体，只有生命，所有这些都预示着一件事情——这个世界，没有死亡。” “那死亡去哪了？”他问道。 至此，周游基本认可了8号的想法：“死亡在地球，奄奄一息。” 可他紧接着又问道：“可也许，郁灵位面本来就没有死亡呢？” “有的，一定有的，云吞刚来到地球就谈及了死亡，她不可能描述一个从未接触过的概念对吗？更何况她是在自我介绍。”8号点头道，“所以从云吞来到地球的那一刻开始，郁灵位面便没有了死亡，只留下了它的反面——新生，这也正是虚天灵所代表的规律之一。” 107 唯一的选择 8号说着抬起双臂：“从此，郁灵位面不会再有任何消亡，剩下的只有不断的膨胀，这才是这个世界濒临崩溃的唯一原因。” “我就说嘛。”云玩家使劲拍了一下冷邪的大腿，“这就是我的推测啊，照我说的砍树就好了，真不知道刚才那几位在做什么。” 周游与冷邪同时瞪向了云玩家，还没来得及算那笔账呢。 8号却更加宽容地望向了他：“你几乎对了，但你和我一样，执迷于我们本身的经验，以为膨胀的是那些树，他们要挤爆这个世界，这看似合情合理，但其实大错特错。与你想的恰恰相反，那些树是这个世界唯一具有意义和理智的生命，被虚天灵赋灵的他们，才是这个位面的守护者。” “而真正足以毁灭世界的膨胀，发生在你根本无法观测的尺度，膨胀的是失去循环的能量，是脱缰的规律本身。当云吞离去后，郁灵位面的能量不再有任何衰减和湮灭，随着新生不断的膨胀，就像是一个能量无限的反应炉，一个温度无限的高压锅。”8号说着再次抬手指向远方白炽的苍穹，“正如虚天灵所说，没了云吞的世界，最初很美好，但不久后，裂隙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她这才明白，她与云吞并没有什么不同，新生也从不比死亡更加高贵，当轮回失去其中任何一方，都将面对必然的毁灭。” “于是她化身为树，试图阻止毁灭。”周游看着远方那一棵棵还在枯萎的树，内心百感交集，“用规律对抗规律，用自己的生命力，对抗这毁灭世界的生命力。” “听起来很悲壮，但总觉得她智商欠费。”冷邪摇头道，“她可以离开这个位面，一了百了，没必要死守。” “她试过，但她们的生命与这个位面是共生共存的。”周游解释道，“她们是这个位面规律的化身，当这个位面不存在了，规律就不存在了，她们也就不存在了。” 8号跟着说道：“虚天灵做过很多次努力，当她独自远走，留下大混沌，位面会毁灭；当她独自留下，送走大混沌，也会毁灭；当她们都走，同样会毁灭。宿命只留给了她们唯一的选择——” 他说着指向远方，暗与光的边缘：“生与死，轮回不止，永生永世。” 三人都望向了那里，在生命与死亡的边疆，双方似乎正在以命相搏，这里，死亡之地蔓延一寸，那边生命之光收缩些许。 在较量的过程中，有了白天与黑夜，有了新生与死亡，能量绽放，湮灭，空间中的能量浓度也在下降，没了那样膨胀的压力，穹顶像大气层一样很自然涌向裂隙缺口。 冷邪看着这永世之战，颤声叹道：“这他妈就有点悲壮了……” 云玩家皱眉道：“难道就不会分出胜负吗？” “会的。”8号点头道，“已经分出了8751次，虚天灵全胜。” “这里我不明白。”冷邪问道，“有个变态会复活败者吗？” 8号轻轻点了点脑袋，露出了绝望的笑容：“最有趣的地方到了，你能杀死死亡本身吗？” 冷邪使劲挠着头：“让本少好好想想。” 8号蹲到冷邪面前邪魅一笑：“死亡在死亡的那一刻，到底还存不存在死亡？如果存在，那恰恰证明死亡并没有死，如果不存在，那死亡不会死。怎么办，死亡到底死没死？到底能不能被杀死？” “我……这个。”冷邪狞着脸看了8号很久，然后点了点他的胸口，摆出了一副很懂的表情，“原来如此，本少理解你的意思了。哼，真有趣。” “所以我的意思是？” “……好吧，这次本少真的听不懂了。”冷邪终于低头。 8号笑着起身：“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一刻会发生什么，但虚天灵的记忆把结果告诉了我们——她没法了结死亡本身，每当她杀死一个大混沌，就会出现下一个，就像之前的7个周游。” “那如果……死亡赢了呢？”周游下意识问道，“如果大混沌赢了虚天灵呢？” “我想，那该是这个世界最终的末日。”8号沉声道，“虽然生命无法消灭死亡，但死亡可以干掉生命。那8751次厮杀，只要大混沌赢一次，生命便将被彻底抹杀，死亡的寒冷将充斥这里，再没任何新的生命诞生，到时候情况将与现在相反，这个位面将是无限的空寂，穹会坍塌。当位面不复存在，也就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了，包括死亡本身。” “所以说。”周游突然想到了虚天灵的记忆，“她，将吞噬一切，包括她自己。” “是的，这就是郁灵位面，永恒的生死较量。”8号仰望上苍，“无论生命如何努力，都无法抹杀死亡，但相反，一旦死亡抹杀了生命，一切便将终结。” “比想象中的悲凉，还要悲凉……”云玩家长叹道，“虚天灵虽然强大，但她只有一次生命，大混沌虽然无一胜绩，但她有无限的时间……” 冷邪此时也终于完全听懂了：“虚天灵看似有压制性的力量，但她一定敌不过永恒，在无限时间的堆砌下，终有一天，她会被大混沌击败。” “终有一天？”8号突然声音一沉，“或者，就是现在。” 三人同时一愣，心中随之生出了一种恐惧。 8号凝视着三人道：“在没有死亡的世界，虚天灵即便吞下了几乎整瓶化灵水也没死，她在化作那些树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凝练的形体和神智，现在的她，相当于功力尽失从零开始，空有生命的形式，却没有任何神智。” 周游颤颤望向了光与暗的边缘：“而大混沌，再次降临……” 肉眼可见的，死亡的疆域愈发广阔，曾经生机盎然的巨树，正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棵接一棵化为枯木。 三人同时望向了8号，不必说，他们的眼神已经在问怎么办了。 8号却只是摊臂道：“我有把握的事情就到这里了，我们把死亡带回来，已经算是拯救这个世界了，你们该放我走了。” 看到了3人要弄死他的表情后，8号赶紧抬手：“我理解你们的感受，所以决定超额完成任务，不过下面的事情通通只是猜测——还记得之前那些被消灭的树吗？前脚刚死，后脚就在某个地方又冒了出来。” 三人齐齐点头。 “所以我只能猜，在没有死亡的世界，生命会在即将死亡的瞬间，以之前的某种状态在这个位面的某个地方瞬间重生。”8号比划道，“之前闲鱼判断云吞会被郁灵位面磅礴的生命力干掉，但它忽略了死亡无法死亡的位面规则，于是我猜，云吞在这个世界的化形，在刚刚融化的瞬间，重生在了某个地方，就像那些树一样。” “好了闭嘴吧！”冷邪突然吼住了他，指向远方，“你是说那玩意儿吗？” 他所指的方向，黑暗的旋风肉眼可见地呼啸着，在旋风的中心，是一个难以判断个头的女孩身形，但在这个距离，周游大概能看到那是云吞的轮廓。 她一步步向前行进着，所到之处，寸草不留，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漫无目的。 她每一次翻手，都会掀起新的死亡飓风，无情地席卷着一切。 这次连8号也呆住了：“虚天灵……到底在面对怎样的敌人……” “诸位。”冷邪向后退了一步，“本少不建议继续了，大混沌在这个位面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前面那几位高魔人士的总和，我们不是虚天灵，这个位面的死神我们没法对付。” “对了，虚天灵。”云玩家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白炽晶核，现场一直处于忙乱中，无暇顾及这东西，他就一直收着，此时他再次取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只好高举过头，骄傲地大吼，“召！唤！虚！天！灵！” 这当然是没有卵用的，不仅如此，远处的大混沌还突然转头望向了这边，巨瞳中红光一闪，然后就像看到了甜筒的云吞一样冲了过来。 当然，这次的甜筒可能是周游味儿的。 云玩家挠了挠鼻头：“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108 脱身 随着大混沌的接近，云吞身形也越来越巨大，越来越清晰。 这让周游想到了之前云吞看似无意的话语——我跟虚天灵抢地盘，都是要留下永远不可磨灭的个人印记。 “诸位，这次本少真的不能奉陪了。”冷邪已经回到了传送石前，开始操作腕表，反复操作了很多次后，他突然转头望向周游，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出现在了他的声音中，“你……你……你快过来，遣返我。” “没时间跟你玩。”周游凝视着不断接近的云吞，心乱如麻。 云玩家察觉到了什么，快速冲到传送石前抓了抓裆部，而后露出了不亚于冷邪的惊恐：“啊……它说位面法则重构中……无法传送。” “你也是吗？”冷邪抱头痛骂，“妈的，这鬼地方，早就该走了，刺激个鬼。” 他骂着骂着，突然转头望向8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抬手用戒指瞄准了他：“一定是你，你做了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快他妈的让我走！” 8号同样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不该这样的，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你全都知道，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冷邪狰狞地瞪着8号，“你这个邪恶的双生子，你要让我们跟你同归于尽，我早就觉得这个计划有问题。” 此时，一个声音从天而降。 “苍生寂灭。” 巨人云吞，面无表情地翻动着右掌，暴虐的湮灭风暴随之降临，如同火山爆发的浓雾。 冷邪下意识抬手用戒指对准风暴中心，喊出了装备招式名：“最贵的防护罩！” 瞬间，一层球形光膜开始自上而下形成。 云玩家第一时间拎起了两个周游，遁入冷邪左右，接着展开双臂，手臂化为钻石色的晶体巨盾。 眼见风暴来袭，冷邪最后只冲着云玩家吼道：“如果你能活下去，告诉妈妈她有小王乐穷的年卡。” “好的，告诉她你爱她。” “我没要你说这个！” 正当黑暗风暴即将接触到光膜的时候，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住了，急速衰减，颜色也随之改变，一重重色彩飞速地从中涌现，化为彩虹般的灿烂，可这绚丽只是一瞬，又如烟花般消逝而去。 磅礴而又纯粹的混沌能量，就这么瓦解消散。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大混沌也不知道。 她停止了挥霍能量，而是缓缓俯身，凝视着地上的几个生命。 “云吞，是你吗？”周游仰头呼喊。 大混沌微微侧头。 “别闹了！”周游更加用力地肆意呼喊，“跟我回家吃甜筒！” 大混沌蹲在地上，挠了挠头，有些焦虑，表情时而像是残忍的魔王，时而又像是单纯的少女：“吾乃大混沌，毁灭，吾所欲也……甜……甜筒，亦吾所欲也？” 她说着抱住了头：“吾为何欲甜筒？” “因为你是云吞！”8号也上前吼道，“你不是8753！” 是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两个周游，这个大混沌，到底是8752云吞，还是下一个8753？ “两个……店长？”大混沌惊愕地看着8号，随后又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店长……吾为何……” 他们对话的时候，冷邪始终在试图离去，此时突然吼道：“什么？这里变成中魔位面了？” 与此同时，几人眼见巨人大混沌快速缩小，消散的能量化为彩虹的光芒，绽放而后消散。 大混沌也陷入了困惑，在身体急剧缩小的同时，两种语言和表情开始更加频繁的切换。 “吾乃……哇！干死蚊子……世界终将毁灭……这节课值几个甜筒？……店长？7号？你是魔鬼吗！哼，无知而又弱小的生命……我属……小猴子……” 8号急切回头望向冷邪和云玩家：“她为什么会知道7号？这说不通。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信息？” “7号……7号……7号怎么死的？”周游也突然想起了什么，“按照我们的推论，当时这里没有死亡，你们杀死7号后应该会立刻出现8号。” 8号闻言更加吃惊：“难道不是你戴着降智头套回来以后，才杀死的7号吗？” “不，我在地球的时候杀死的。” “这不可能！”8号瞪着云玩家和冷邪道，“那时这个世界没有死亡，你们杀死7号，瞬间就会出现普通版的8号，你们不得不在周游归来后，再次杀死8号，我才会出现，我将只能是9号。” “咳，我以为这事儿没那么重要。”云玩家从腰带里掏出了一个空的水晶葫芦，“7号选择了一个……比较有仪式感的死法，他大概是想像虚天灵一样，成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这……”8号死命地抓着头，“7号一定是死了，不然不会有我；7号又一定没有死，因为那时这个位面没有死亡。”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7号没有死，但他再不是7号了。”周游抓住了8号的双肩，“他换了种方式活着。” “换了种方式活着……”8号唯有在事实基础上反向推测，“7号改变了自己的存在……脱离了双生子循环？” “只有这样，你才会以8号的身份出现。” “诸位，看……”冷邪仰着望向远方，瞠目结舌，“本少……从未……见过如此之景。” 远方，在光与暗的交界，一切不再那么黑白分明。 你死我活的疆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白炽与黑暗混合在了一起，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打架。 突然，一个新的颜色出现了，像是红色，接着是绿色…… 颜色出现的越来越快，几乎就在几秒过后，涌现出了无限多种的光芒。 这光芒向四方扩散，世界不再非黑即白，而是充满色彩。 一条条彩虹随之映射在穹顶之上，他们彼此交织融合，似乎在构筑新的穹顶。 而眼前的大混沌，已经化作了地球云吞的大小，越来越多的色彩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她自己也显得非常茫然。 “哇哦哇哦。”云玩家低头看着自己，“身体……在变弱。” 本来钻石色晶体的他，正在重构血肉之躯。 冷邪也同样，周游与8号也同样。 109 彩虹 紧接着，一道格外恢弘的彩虹从天而降，落到了传送石上，斑斓的色彩逐渐升腾，凝聚，转眼间化成一只彩虹色的能量蝴蝶。 每个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蝴蝶应该是这个位面从未出现过的形体，为什么会是蝴蝶？ 蝴蝶趴在传送石上，有些吃力地起飞，几次险些坠地，却又努力挥打着翅膀重新起飞。 终于，它短暂在空中停了片刻，而后横向飞翔些许，画出一道彩色的能量尾迹，接着又猛然向下折去，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 空间中，展现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7”。 “这什么？”冷邪问道。 “是地球的数字7。”8号长叹了口气，“他还活着，在我们无法理解的领域。等等……我可以叹气了……这里有空气了？” “妈的。”周游捂着嘴眼眶发酸，“风头都让你出尽了。” 蝴蝶并没有停止，它很快又划出了一个7，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快，很快布满了一个一平方米左右的平面。 冷邪确定不再有危险后，撤下了防护罩问道：“他在说什么，在宣称这个世界是他的？有没有考虑过本少的付出？” 8号抚摸着自己全新的肉体惊叹道：“他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重构了这个位面，规则已经与地球极其相似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云玩家看着色彩斑斓的平面，瞳中闪出了某种狂热。 8号指向彩虹平面：“去问他。” 云玩家着魔一样抬手走向彩色的，布满了无数个7的平面，他伸手触去，那平面却又在瞬间凝化回了一只蝴蝶。 蝴蝶绕了几圈，停留在了云掌心的白炽晶核上，好像要抓起来。 云玩家却并未放手，只是追问道：“你到底是谁？是神、是幽灵、是法则还是宿命？你能回应我吗？你有意识吗？你在哪里……” 然而任他怎么问，蝴蝶也没有任何反应。 云渐渐松手，只见蝴蝶轻松地抓起了晶核，笔直地朝着旁边巨木的尸体飞去，不再有任何留恋。 “店长！”云吞突然冲了过来，满脸惊喜，“刚才好像听说有甜筒？” 随着规则的重构，大混沌也不复存在，那个女孩又回来了。 然而云玩家和冷邪还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摆出要防御的样子，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突然了。 但这个女孩却根本没理会他们，只是停在了两个周游之间：“哇！两个店长！” 她左右为难了很久后，终是奔向了正派周游：“哈哈，这个魔鬼度高一点！” 周游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俯身一把抱住了云吞：“混蛋，不给甜筒就不认我了？” “麦……麦乐鸡也可以……”云吞砸着周游的后背道，“咳……喘不过气了，你是魔鬼吗……” 就在不远的地方，8号同样抬起双手，迎接着云吞，但却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他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他比谁都想在此刻拥抱云吞，但云吞，最终还是跑到了对面。 他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 他扬起的眉，又淡淡垂下。 他情真意切，他居功至伟。 可谁又在乎呢？ 这一刻，他怅然若失。 他想撕碎周游，取而代之。 他想拥抱云吞，永不放手。 他想哭，不知该为谁。 他想怒，不知该向谁。 他想吼，不知该怨谁。 这一刻，虚天灵，大混沌，7号，8752，这千万年的岁月，这无尽的悲凉，在他面前，都只是沧海之一粟，不值一提。 我，周游，为拯救世界而来。 但谁来拯救我。 8号的双拳，渐渐攥紧。 答案只有一个—— 我，来拯救我。 凡事必有因，存在即合理。 如果镜面双生子是魔鬼的杰作。 那就找到魔鬼本身。 将他踩在脚下。 践踏他的脸。 撕扯他的唇。 折磨他的魂。 我不是周游，我是我，我不接受一成不变的岁月，我厌恶小富即安的生活。 我要挑战最宏伟的目标。 此时，被周游放开的云吞指向对面那个阴气森森的男人：“店长，这是你……哥哥吗？” “算是吧，亲兄弟。”周游看着8号，心中同样有着道不尽的情感，他下了一番决心后领着云吞走了过去，“来，让你大爷抱一个。” 然而8号却退开一步，完全避开了周游和云吞的目光，死咬着牙，攥着拳头，紧绷着脸道：“不，我讨厌小孩。” “至少……看一眼吧。”周游感觉自己似乎能体会8号，但他又知道，没人能体会8号。 “不需要，我说过，我会抛弃过往。”8号提了口气，凝视着周游，眼神中饱含着恳求、猜测、悲伤与决然，“我完成了我的任务，你们呢？” 本来刚刚轻松温馨下来的场景，又突然凝滞。 窒息的紧张，重又笼上每个人心间。 镜面双生子，之所以是魔鬼的杰作，其精髓在与——我的反面，只得信任吗？ 虚天灵一次次试图和解，何尝不是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 如果她没有巨大的力量优势，她又怎么可能做出这个选择。 而8号之于周游，远比大混沌之于虚天灵要危险的多。 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邪恶的、狡诈的、残忍的集合体，他自然懂得隐忍，深谙计谋，就算他真的想取代周游，他也绝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会遁入暗中，寻找机会。 对这个世界而言，8号的确是救世主。 但对周游而言，8号却是邪恶的、不可信的、危险的灭世者。 云玩家突然窜到两人中间，冲8号到：“你回避一下，我们商量一下处理方案。” 8号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颓然转身。 危机过后，人们不再仰望他，而是防范他，甚至仇恨他。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走狗良弓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邪恶的双生子。 就在他绝望之时，周游抓住了他的肩膀笑道：“别走，我没什么可商量的，你们商量吧。” 8号惊讶地回望。 “我们不是规则本身，我们也不屈从于本能，我们虽然有很多不同——”周游笑着伸出右手，“但我们有更多相同。” 8号颤颤回身，与周游握手：“你，愿意和解吗？你相信我吗？” “当然，不过这得感谢7号。”周游紧紧握着8号的手，“他让我看到，我的反面，是无私、是奉献、是拯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再明显不过。”8号指着周游道，“你他娘的才是魔鬼，我和7号都是天使。” “哈哈哈！”周游使劲捣了一下8号的胸口，“去找冷邪和云吧，他们路子多，让他们安排你，安排到我永远不知道的地方。” “请相信我，我毕生都不会与你为敌。”8号感怀地望向周游，“虽然这话说的有些大，不过我还是要说，无论我将来成就如何，我愿为你赴汤蹈火…………三次吧，太多了我也受不了。” “好，祝你牛逼！”周游上前与8号拥抱。 “嗯，也祝你继续咸鱼。”8号也紧紧抱住了周游，然后突然凑到他耳边说道，“所以我到底是讨厌白静还是……” “放心，是讨厌。”周游拍了拍8号，松手，非常肯定地点头。 “哦……”8号挠了挠头，“那种感觉的确是讨厌对吧？感觉很怪。” “你再废话我让云恁死你。” “打扰了。” 110 创世 冷邪、云玩家和8号凑在一起商量方案，周游则来到了云吞身旁。 云吞冲着一个方向尝试性发力，悄悄咪咪地小声嘟囔：“苍生……寂灭？” 一道微弱的旋风随之出现，很快消散在空间之中，大概相当于武侠世界中掌风一类的东西。 云吞咽了口吐沫望向周游，表情有点害怕：“店长咱们快走吧，我也变得和你一样鶸了，等等虚天灵来了该恁我了。” “暂时，不会了。”周游举目四望，地上有很多小丘，里面似乎蕴藏着即将破土的生命。 “不会了？”云吞像周游一样举目四望，遍寻不到虚天灵，突然又显得有些失落，“她去哪了？” “我想，她和7号一起，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周游揉着云吞的脑袋笑道，“正如你我，存在于此。” 云吞似懂非懂地望向远方：“那既然，虚天灵不在了，我圈一下地可以吗？” “……”周游下意识想恁她，可终究还是摆了摆手，“别跑远了。” “嗯。”云吞像野马一样奔腾而去，“哈哈哈，没人抢，都是我的！” 虽然此郁灵位面已不是彼郁灵位面，云吞也脱离了原来规则的奴役，但她对于这里依然存在着某种情愫，想要拥抱（占有）每一寸土地，毕竟那是8752次的坚持。 看着狂奔的云吞，郁灵位面从未有过的微风拂面而过，周游闭上眼睛，似乎能听到新的嫩芽破土而出的声音。 周游还想再聆听片刻，但咕嘟咕嘟闲鱼的声音接连不断，他只好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已经堆积了很多信息。 【紧急任务、位面级任务完成，郁灵位面已解除危险状态。】 【获得奖励：郁灵位面管理员权限。】 【紧急通知：探测到郁灵位面处于不稳定状态，暂时关闭传送功能。】 【紧急通知：郁灵位面能量等级已跌破高魔阈值。】 【紧急通知：郁灵位面能量等级已跌破中魔阈值。】 【通知：郁灵位面进入低魔稳定状态，传送功能再次开启。】 周游看着这些信息，感觉经历了一次宇宙大爆炸，最初宇宙是个无限密集，甚至不存在规律的奇点，随着创世爆炸的到来，时间起始，空间膨胀，规律涌现。 而对于郁灵位面而言，7号就是这里的创世神。 郁灵位面被锁死在了二元对立的规律内，似乎只有毁灭一途。 而7号完成了二生三，三生无限的伟业，他带来了地球的无限。 周游又突然想起了樱愫紫说的话，神之所以为神，不在于毁灭，而是创造。 从来，就不必苦苦追寻神的存在，也无须勾勒出一位真神去崇拜。 对郁灵位面来说，神就在左右，在每个景色，每次呼吸之中，神是空间、时间、物质与规律本身。 周游缓缓蹲下，他清楚地看到，土地上微微鼓起了一个小丘，嫩绿的新芽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尖儿，似乎在泥土里左摇右晃地扭动着身体，想快些出来。 “谢谢你，7号。”周游轻吟道，“你还在吗？” 他试着把手伸到了新芽的侧上方：“如果你能听到，向这里来。” 新芽并没有什么动静，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暗中扭动着身体。 “咳。”身后，冷邪咳了一下，“缅怀一下是好的，但别把自己弄魔怔了。” 周游连忙转头起身，冷邪、云玩家和8号都过来了。 “跟你通报一下。”冷邪回身拍了拍8号，“他将去我冷家麾下的一个位面生活，他选了一个最有挑战的……”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周游抬手喝止了冷邪。 8号笑着对周游点头，他们双方早已与和解。 “好吧，智慧越高的生物，越能克服本能达成协议。这个，咳……”冷邪又咳了咳，看着周游欲言又止，“你看，本少……对于这次位面拯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吧，所以如果有人问起本少在这次任务中的表现，还请你，尽量突出本少的正面风采。” 周游闻言，敲了一下冷邪的胸口，摆出了一副很懂的表情：“原来如此，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哼，真有趣。” 冷邪马脸一红，咬着牙挤出声音：“本少始终贯彻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的作风。” 周游大笑道：“哈哈，放心，你是年卡客户，必须给你面子。” 冷邪这才放松下来，钱果然能解决一切问题，当即拱手道：“多谢周游兄弟，再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冷少责无旁贷。” “嗯，年卡我这里也再赠送半年，算是小小的弥补一下你的损失。” “不，不需要，你是瞧不起我冷家吗？” “哦那算了。” “哼，舒服。”冷少转身走向传送石。 8号最后与周游对视点头，随冷邪而去。 对他们来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8号虽然也拥有地球的记忆，拥有人类的欲望，但对他来说，冒险和野心无疑会战胜这些，但也正如大混沌一样，今后吞噬他自己的也可能正是这些。 云玩家站在周游身旁叹道：“看那个眼神，总感觉你们家老8找到意义了。” “意义？” “活着的意义，生命的意义。”云玩家抬手比划道，“就是那种值得你毕生追寻的东西，真羡慕他。” “羡慕？你不是比谁都有更明确的意义吗？” “啊？有吗？” “地球有位广受尊重的老学者描述过属于你的这部分意义——”周游嗽了嗽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云玩家这辈子，没有别的希望，只希望多日几个生物，与各个位面的生物都有所接触。” 云玩家愣了一下子，而后捧腹大笑：“哈哈哈，像我们这么实在的人越来越少了，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做什么，迷妹多就好啦。” 可刚说完他又挑眉道：“这次可累坏了，我准备去穹歌位面放松一下，要不要结个伴？” “……” 云玩家搂着周游道：“第一次都害羞，没事儿，老哥儿稳的，带你。” “改日，改日，地球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呵，鶸，要是8号肯定就去了。” “不，我猜他是性冷淡。” “呵。”云玩家挥着手走向传送石，“别忘了咱们的约定，有人问起来，把我塑造的迷人一些，为了迷妹。” “你们俩怎么都觉得会有好多人问？” “嘿嘿，你很快就知道了。” 111 ( ′??)?(._.`) 随着三人的离去，周游也往地上一坐，彻底放松下来。 云吞明明是向他左边跑的，现在却出现在了他右边的远方，看来这个位面并不大，云吞跑一圈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 等云吞回来的功夫，周游躺在地上，开始处理手机上的信息。 在【我的位面】中，可以直接管理郁灵位面，显示为低魔。 根据说明所述，周游将可以无限制的在自己拥有的两个位面间传送物品，但闲鱼不建议进行太大规模的迁移，这也许会导致位面灾难。 新的位面预示着无限的可能，也难怪冷邪如此执迷。 只是周游暂时无心考虑如何利用郁灵位面，随手一点进入了引导任务界面，顺便完成了【拜访其它位面】的任务，随着少量的鱼丸到手，他也正式解锁了自己的冒险等级。 这一解锁，瞬间爆炸。 【冒险等级Lv.0→Lv.1】 【Lv.1→Lv.2】 【Lv.2→Lv.3】 经验条一次次长满，归零，再涨，周游都看不太清涨了多少次，只知道最后停在了Lv.9的地方。 再打开好友列表，云玩家这样驰骋了51个位面的冒险家也只是Lv.12而已。 紧接着，一个全新的金色成就称号弹了出来—— 【位面拯救者】 【称号描述：谨以此头衔，感谢拯救位面的勇士和智者，这也是冒险家最为光荣的称号之一。】 【称号奖励：将优先获得位面级任务广播，请谨慎使用此特权，肆意将任务贩卖共享是对荣誉的侮辱，闲鱼将保留收回称号的权力。】 不得不说，这个金光灿灿的头衔，看上去非常拉风。 此前周游装配的还是通过抓捕偷渡客获得的【称职管理员】称号，这个灰色框体的头衔一直在他的闲鱼ID和头像后面，就像一根破水泥管子，相比于别人姹紫嫣红的称号，这个实在太怂了。 嗯，是时候换个款式了，绝不是为了炫耀或者装哔，不求任何人满意，只为对得起自己。 唰地一声过后，金光灿灿的【位面拯救者】称号正式出现在他的ID后面。 从此以后，他不在是普通咸鱼了，他是真正的大佬。 为了观看效果，不是为了装哔，他点开了之前创建的好友聊天组，这会儿已经累计了几百条消息，周游也很好奇他们是什么心态，为了更了解这些好友有备无患，他干脆拉上去从头翻，暗中观察人性。 那还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一切始于悲剧之源—— 【冥·帝：老子……老子……】 【系统提示：冥帝退出了讨论组。】 之后，周游邀请了云玩家，云玩家照例犯欠—— 【云玩家：哈哈哈！拜拜啦冷小叽叽~~】 【冷邪：闭嘴！你在掀起一场战争！】 …… 【女王小可爱：小叽叽是什么意思啊？我这里翻译过来是个好奇怪的说。】 【再买剁手：╰ひ╯】 【女王小可爱：瞬间明白！剁手棒棒！加个好友呗。】 【再买剁手：(≧?≦)ゞ】 【冷邪：不，你们不明白。】 【不思议餐厅：跟大家初次见面，容我倚老卖老说教几句，你们啊，别老揭人的——短。】 【冷邪：你，比本少还冷。】 【再买剁手：ヾ(≧▽≦*)o】 …… 看到这里，周游放弃继续看下去了，直接拉到了5分钟前。 【系统提示：冥·帝加入了本讨论组。】 【冥·帝：妈的越想越气，冷邪，你给老子出来，老子喷死你，老子莫得感情，老子就是帝！】 【女王小可爱：消消气，冷邪早就被拉去郁灵位面了。】 【冥·帝：老子好歹是中魔位面的，老子不比他强？他凭什么？！】 【不思议餐厅：他有钱。】 【女王小可爱：嗯，他请到了冒险区有名的高魔天团，出场费三万鱼丸起。】 【再买剁手：话说，冥帝你冒险区出场费多少来着？(*′艸`*)】 【冥·帝：这个……这个，怎么也得有，三位数吧……】 【女王小可爱：那……很不错哦。】 【不思议餐厅：嗯，我的一道菜……算了不说了。】 【再买剁手：(′??)?(._.`)】 【系统提示：冥·帝退出了本讨论组。】 …… 【再买剁手：？！？！你们看到了吗，刚刚闲鱼全位面广播，周游拯救了郁灵位面！】 【女王小可爱：不是好友才能看到的吗？】 【不思议餐厅：我这里的客人也看到了，全闲鱼广播，恭喜周游吧，不愧是我的徒……我的客户。】 【冷邪：哼，本少出手，岂有不成的道理？】 【不思议餐厅：周游还好吗？】 【冷邪：他很好，具体的让他自己来说吧，本少不确定他想公布哪些情报。】 【云玩家：可算完事儿了，我准备去穹歌位面放松一下，有老司机一起的吗？】 【再买剁手：(灬oωo灬)放松？】 【云玩家：那个谁，冥帝还在吗？我看你挺惨的，请你一轮。】 【女王小可爱：他退群了。】 【云玩家：可惜了，难得我这么大方，小冷去吗？】 【冷邪：本少冰清玉洁，容不得你污蔑！】 【云玩家：哎，别自卑，人家不会嫌弃你的。我先退了啊，大家以后再聊。】 【系统提示：云玩家退出了讨论组。】 【系统提示：冥·帝加入了讨论组。】 【冥·帝：刚刚看到广播了，我兄弟周游可安好？】 【女王小可爱：你好像……错过了什么……】 【冷邪：是谁，来了？】 【冷邪：是你，冥·弟，弟弟，弟弟弟。】 【系统提示：冷邪退出了讨论组。】 【冥·帝：老子……妈的他退了？怎么有这种人？？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这么孙子？啊啊啊！】 看到这里，周游终于按耐不住了。 【周游：冥帝老哥，我回来啦！事出紧急，来不及请你。】 【冥·帝：没事没事，成功了就好，你可不知道……】 【周游：老哥别介意，那冷邪就是个弟弟，看我下次帮你喷他。】 【冥·帝：呼……舒坦了。】 其他人的关注点似乎不太一样，周游头像后面的金色称号散发着低调的奢华，位面拯救者，大佬冒险家的光芒，根本就遮掩不住。 【再买剁手：(，，?Д?)这称号……好耀眼！】 【周游：位面拯救者？说来惭愧，我也只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纯靠抱冷邪和云玩家的大腿。】 【女王小可爱：那也是你的功劳啊，恭喜恭喜，你以后就是大佬了，出场费一千起。】 【不思议餐厅：怎么也得三千吧？】 【周游：啊，师傅！还没来得及感谢师傅呢，师傅的装备这次帮了大忙。】 【不思议餐厅：为师……哦不，我……没答应你……】 【周游：师傅！师傅！师傅！师傅！】 【不思议餐厅：啊……别说了……我要……受不了了……有事我们私下谈……】 【系统提示：不思议餐厅退出了讨论组。】 【周游：好了，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先解散了。】 【女王小可爱：嗯，对了，你将来可别删我的好友啊大佬。】 【周游：(?????)】 【女王小可爱：……】 【再买剁手：(*′ω`)人(′ω`*)】 群解散了，云吞绕了位面一周狂奔归来，周游的任务也算彻底完成了。 他起身朝传送石走去，云吞气喘吁吁赶紧跟了上去。 “你干嘛？”周游回头道，“这里才是你的家，我回去了。” “？？？”云吞先是惊讶，而后神思一动，转身自由自在蹦跶起来，“好嘞，拜拜。” 周游本来想逗她一下，见这反应，他反而有点慌了，难不成云吞真的迷恋这里的低魔环境，不愿意回地球去了？ 周游尽量沉稳地踏上了传送石，咳了一声：“我……走了啊？” “店长再见。” “我真走了。” “~~~” “妈的赶紧的。”周游终是无奈挥手道，“回家！” “哈哈哈。”云吞这才笑哈哈蹦跶过来，跳上了传送石。 这一刻，不仅仅是云吞的胜利，而是整个云吞界的胜利，她站起来了，她终于站起来了，她高举反抗魔鬼的大旗，吹响了革命的号角。 112 休想把我骗走 周游与云吞回到地球凝塑成型的时候，苏依依正坐在这个奇怪小房间的角落，聚精会神地抓着一本非常艳丽的杂志，不时喘着粗气翻页。 为了确保稳妥，周游是包装过这个密室的，这里的架子上摆放了很多成年人专属的读物和图册，还有一些非常exciting的玩具，以及必不可少的成卷卫生纸，这样倘若有人误闯，只会认为这是周游的私享空间。 然而现在看来，苏依依在等待周游回程的时候，不经意间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云吞看着苏依依，贴在周游耳边小声哔哔：“她在看食谱吗？” 周游没怎么想便点头：“是的。” “哼，真容易满足，倒要看看是什么食谱。”云吞撸起袖子就要上。 周游拽住她指着上面说到：“楼上床边有芝士小蛋糕。” “！！！”云吞立刻脱缰跑到了楼梯口，然后又猛然刹车回头，“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请尽情享用。” 云吞机警地皱眉：“那么，代价是什么？” 周游也暗暗咬牙，不愧是读完了三年级课程的人，越来越难对付了。 他们的对话，也终于惊醒了苏依依，她吓的一下扔掉了杂志，咣当起身：“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呀？你们回来啦？馄饨没事啦？” 苏依依说着一路小跑到云吞面前，揉了揉她胳膊，又揉了揉脸：“热乎了，终于热乎了。” 云吞这会儿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感觉浑身的皮肤都疼，原来是被苏依依揉的。 苏依依一面揉云吞，一面回头问道：“就是说，位面级任务成功了？现在你拥有两个位面了吗店长？” “是的。” “才两个小时不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说来话长，我回头写本给你。” “切！”苏依依转而望向云吞，暂时停揉，“饨饨告诉我呗。” “哼。”云吞擦了擦鼻子，“我也不知道。” “好了好了。”周游上前推着二人道，“来点夜宵，我给你们讲吧。” …… 在餐厅吃夜宵的功夫，周游简化了这个故事，他才发现云吞对于郁灵位面的理解并不比他多，大混沌本体虽然恐怖且强大，但她似乎只是一个朦朦胧胧活着，向既定目标前进的野兽，有限的理智完全被规则本能所支配。 反而来到地球以后，神智逐渐清晰，意识强过了身体的主动权。 周游此时也才想通，怪不得虚天灵对云吞的照片这么感兴趣，在她眼里，虽然弱小不堪，但这也才是真正的活着。 而当云吞再次回到郁灵位面，规律本能也再次压制了她的理智，直到7号在看不见的尺度彻底改写了规律本身，随着位面跌落，她才终于从中解脱，从大混沌变回云吞。 “7号和8号都好厉害啊，他们都是店长的反面吗？”苏依依一边刷盘子，一边使劲动脑子，“这是不是说明，店长……” “我是个热爱和平与稳定的男人。”周游制止了苏依依错误的思维回路。 “好吧……” 填饱了肚子的周游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月色，看着还未熄灯的木屋，听着鸣鸣虫叫，此时才算彻底踏实下来：“看样子，地球是个不赖的地方，和平稳定，吃得饱穿得暖，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地球不赖？有吗？”苏依依有点不屑。 “呵，你老家呢？” “炸，炸了……” 云吞一边帮忙递碗，一边点头道：“我老家也差点。可惜了，没能亲手把虚天灵踩在脚下。” “所以啊，我跟你们讲，你们这些战火连天，莫名其妙的位面，就让喜欢刺激不要命的人去吧。”周游点着桌子道，“今后，我就是这里的一尊佛，管它位面爆炸还是群魔乱舞，休想再把我从地球骗走。” 话刚说完，手机发出了“咕嘟咕嘟咕嘟”的声音。 云吞眉色一紧：“看看嘛店长，搞不好是位面级任务呢？” “不，可，能。”周游拿出了一个特别厚的口袋，把手机塞了进去，声音也随之变小。 这是他发明的“闲鱼屏蔽器”，面对流氓软件的终极手段——物理隔离。 他之所以有这个魄力，因为这次的咕嘟是普通的提示音，并不是紧急任务。 周游拍了拍口袋起身朝外走去：“我明天可能要睡懒觉，辛苦你照顾一下客人了。” 苏依依擦了擦手追了上去：“我不太会聊天啊，客人见不到你，会不高兴的吧？” “管他呢。”周游潇洒摆手，“明天必须睡懒觉，谁说都没用。” “好吧……”苏依依感觉压力很大。 不过云吞很快跟上来送上了笑容：“我如果能起得来，一定会去一起吃早饭的。” 顿时，压力更大了。 …… 泡过澡后，周游一跃扑上了床，很快被床垫弹起，又落下去，他也控制不住自己裹着被子翻滚起来，不觉发出了忘我的呻吟。 休想再把我从这里骗走，休想，呼…… …… 周游感觉很亮，朦朦胧胧抬手护住眼，扭过头迷迷糊糊睁眼。 原来是阳光从窗帘缝隙射进，刚好打在了自己眼睛上。 揉着眼睛望向挂钟，11点半。 之前烧脑烧的太狠，一口气睡了十几个小时都没觉得多。 想着这一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周游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呼……”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很柔，看来真的是消耗了不少体力。 他跳下床，穿上了有点大的拖鞋，走向落地窗。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屋子好像变高了，看着与往常不太一样。 不过随着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看到阳光绿叶，听到鸟鸣，闻到芬芳，一切就又都正常了。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他想做的事基本做成了。 小隐于此，睡到自然醒，经营自己的产业，和不那么烦的员工在一起。 嗷呜，还有更美好的事情吗？ 冒险？谁闲着谁去。 身为位面拯救者，要正式进入隐居生活，在此享一段时间的清福了。 113 天道好轮回 周游满脸满足地看着窗外，随着心态的放松，声音也变得软塌塌的：“真好啊……” 他说过这句话后，突然觉得那里不对。 自己的声音，非常的稚嫩，非常的可爱，非常的熟悉。 他低头看到了特别瘦弱的双腿和小脚，他又抬头看了看显得特别高的窗户把手。 嗯，应该还没睡醒呢，在做奇怪的梦吧？ 他掐了一下自己。 很疼，很清醒。 终于，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甩掉拖鞋冲进了卫生间。 因为身高的原因，他只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脑袋。 头发散乱不堪，因为瘦弱所以显得眼睛特别大。 很明显，这是云吞。 此时此刻，看到了这一切的他，眼睛不禁越来越大。 他抬起左手，镜子里也出现了竹竿一样的左手。 他说话，镜子里的人也说话。 他低头，他蹂躏自己，他会感觉到疼。 “我……是……云……吞？”周游捂着头，经过一夜睡眠恢复过来的大脑，再次抽筋。 又经过了一系列不可描述的确认后，他裹好衣服哭着冲到了窗前，从闲鱼屏蔽器里疯了一样找出手机，里面有很多条冷邪的留言。 【冷邪：对了，走得太急，忘记说了，回程的时候一定要单独传送。】 【冷邪戳了戳你。】 【冷邪：说话，周游店长。】 【冷邪：那本少说。】 【冷邪：经历过双生子位面后，会有一段时间处于“形体振荡”状态，如果自己单独传送回本位面没事，但如果和其他人一同传送回去，会在一段时间内交换身体。】 【冷邪：本少当时和……一位血亲一同从双生子位面归来，经历了大约三天身体交换，本少明明待得好好的，身体突然变成了那位血亲，她也突然变成了本少。】 【冷邪：如果中招的话，不用太害怕，几天后振荡会再次发生，之后进入稳定状态，这段经历虽然很麻烦，但其实也挺刺……算了，你懂的。】 【冷邪：另外，双截龙有秘笈吗？】 周游疯狂抓头过后怒回话：“早TM说啊！” 冷邪立刻回话：“哦？中招了么周店长？” 不知道为什么，周游总觉得对面的人在幸灾乐祸。 “中招？不……不存在的。”贫弱的周游拒绝承认这件事，“双截龙的秘笈？同样也是不存在的。” “本少懂你，本少也从未变成过……你懂得。” “我们能不能停止这尴尬的对话？” “好吧。有两个人托本少给你带话——樱愫紫求你给她一个好友位。” “正好她还欠我一次乐园旅游呢，还有谁？” “《冒险家月刊》的记者。” “这个算了。” “你这种级别的冒险报道，至少有3000鱼丸的采访费。” “他ID是什么？” “冒险家月刊。” “这就加。” “最后友情提醒一下，如果发生了那件事，无论如何，你的尺寸恐怕已经暴露了，嗨，节哀吧。” “……不，我没有，我自己回来的。” “本少一定守口如瓶，再会。” 此时，周游发现他的微信里也有很多条消息。 一个叫Jennifer的看上去还不错的女孩，说正在来的路上。 她谁来着？ 哦对对对，卖衣服的女店员，准备来应聘前台，哦不，是客服部和礼宾部的总监。 周游赶紧打开微信问道：“到哪里了？” “还二十分钟吧，怎么了？” “没事……我这边，可能晚一些，你到了先坐会儿。” “好说。” 放下电话，周游冲到洗手池前，踮着脚疯狂洗了几把脸。 镜子里，是一个出奇地冷静，而又睿智的云吞，双目炯炯有神。 大脑通过此前的磨练，即便是面对如此神奇的情况，他也立刻将事态梳理得清清楚楚。 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必须要顶过去。 原则上，在形体振荡结束前，最好将社交活动降低到零。 但这才是开业的第二天，已经约了很多事，后几天的房已经订满了，如果这时自己与云吞双双失踪，将一切交给苏依依打理，那是一定会砸的，这个结果不能接受。 那就只能硬扛过去了。 接下来，20分钟后首先要面对Jennifer，然后是来送补给品的白静，接着是客人们。 普通的社交而已，扛过去。 自己当然扛的过去，身为云吞样子的周游，他会表现的足够沉稳干练，毫无疑问，真正的麻烦是…… “咣咣咣！”随着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音，周游自己的声音也亢奋传来，“店长！店长！我变大了变大了！” 听到自己充满魅力的声音，竟然说出如此稚拙而愚蠢的话，周游简直要疯了。 他冲到门口拉开大门，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自己，一个拥有周游身体的云吞。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一个空前恐怖的景象出现了。 因为只是单纯的形体转换，并不涉及衣服和随身用品，所以此时门外的这个“周游”，睡衣已经被撑爆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条粉色的，紧绷的，儿童款的Kitty猫内裤，随时也要被撑爆的样子。 一个穿着儿童内裤的裸男周游，就这么肆意地绽放着，脸还有点红，很兴奋的样子。 “你是？”云吞一把抱起了周游，“哇，好可爱。” “放手，变态！”周游愤怒地挣扎着，“快进来，让人看见我就杀了你！” 周游死锁上门，喘着粗气，回身望着自己。 云吞已经扑到了落地窗前，一个劲地“哇”了起来。 还好那个方向不会被人看到。 “时间有限，给我坐好了！”周游怒斥着上前。 “哦？”云吞回头，起初有点慌张，可看着周游，渐渐偏向于滑稽脸，“虽然是店长的语气，可这声音，我一点也不怕啊。” 她说着，哼笑着走到了贫弱的周游面前，现在在周游的视野里，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座山一样。 “你……你要干什么？”周游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警告你，不要乱来。” 云吞嘿嘿一笑，俯身架着周游的腋下把他举高高：“呜呼呼……店长……你好可爱哇。” 周游看着云吞那邪恶的笑，头一次意识到，这张脸有多么的魔鬼。 一股寒意升了上来。 大事不妙！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出来跑，难道真的要还吗？ 114 喜欢Kitty有错吗 周游被这个穿着粉色小内裤的裸男架起，场面一度十分难堪，但他依旧使劲挣扎着。 这口气不能泄，一旦怂了，对方就会变本加厉。 挣扎无果后，他只好暂时放弃了体力上的反抗，转而采取心理攻势，唤醒云吞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停止挣扎，抓住了云吞的胳膊，眯着眼沉声道：“你现在对我做的所有事，我都会百倍奉还，别逼我云吞，真正残忍的我，连自己都害怕。” 虽然周游已经变身云吞，但即便是用云吞身体发出的声音，即便是用云吞的双瞳射出的眼神，都无法掩藏魔鬼的本质。 “开……开个玩笑嘛……”云吞颤颤把周游放了下来，不觉间已是浑身大汗，她这才发现，即使变身成周游，依然无法对抗周游本体，只好换了一种态度蹲在地上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一些位面BUG，我们会暂时以对方的样子生活几天，很快就会恢复原状。”周游冷笑道，“这几天，你只要乖乖听话，有甜筒、有营养快线、有麦乐鸡。如果不听话，事情搞砸了……” 周游单臂一挥，非常贫弱：“还记得胖虎的下场么？” 虽然周游的动作毫无气势，但想到当时胖虎的表情，云吞还是颤颤点头。 “哼。”周游看了眼表，随后快步走到衣柜前，抓了一身衣服扔到床上：“现在，换上我的衣服，把头发整理好。” “哦。”云吞回身翻上了床，拿起牛仔裤就要套。 “内裤。”周游红着脸指着自己的跨下，“妈的不要再穿那个了，会阻碍血液循环的，万一被人看到，我还不如死了。” 他说着，拿出一条自己的四角裤扔了过去。 “不要。”云吞用脚勾着四角裤又扔了回来，“不要穿店长的内裤，好恶心。” “住口！恶心也比变态强。” “又不是我变态。”云吞捂着跨下的小粉粉，哭腔道，“饨饨就是喜欢Kitty，喜欢Kitty有错吗？” 周游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这种事，真的想把他给砍了。 没办法了，他只好放弃讲道理，又露出了往日的恐怖面容，一把扑在云吞面前，特别的凶：“你不喜欢Kitty，你喜欢中年男士四方大内裤。” “唔……”云吞死捂着身体挣扎道，“这次，不想妥协……四方大内裤，太恶心了。” 周游忍无可忍，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道：“是我周游拿不动刀了，还是云吞你飘了？” “唔……”云吞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 看着她宁死不屈的样子，周游也意识到，四方大内裤可能的确有些过分了。 周游使劲挠了挠头：“那这样，不穿好了吧。” “不需要兜起来吗，不然会乱晃的吧？”云吞左右蠕动着下半身，“这样多好。” “这样其实很不爽，不穿的话很解脱，很潇洒，建议你尝试一下。” “哦是吗？”云吞似乎被说服了。 此时，外面传来了苏依依的声音，她一边敲门一边喊道：“店长，邓斌他们请你一起去吃午饭。” 周游下意识回头骂道：“忙着呢，就说病了。” “啊？！”苏依依闻言大惊失色，“云，云吞……？你怎么在？你在忙什么？” “哎呀，确实忙着呐。”云吞听见有人叫自己，也笑呵呵扯着脖子回话。 “店长？你怎么这么开心？我从来没听到过你这么开心。”苏依依僵持一会儿才说道，“话说，三年起步……” “住口！”周游扔下云吞奔到门前解锁开门，此时他穿着自己的睡衣，还不算太耀眼，只仰头瞪着苏依依道，“你也进来，我们一起说清楚，你得配合我们。” “哦……”苏依依低头看着周游，“馄饨你怎么很有掌控力的样子？我是不是眼花了？” “嗨~”云吞也翻滚下床，非常的健美。 周游脑筋崩裂：“停！先穿好裤子！” 但他还是说晚了，一切已然暴露了。 苏依依看到了一个娘力爆棚的裸男周游，以及一个粉色的Kitty猫，猫鼻子还很凸出。 她的表情瞬间崩了，咣当咣当咣当。 周游捂着头，暂时也放弃了解释，只是回身把门锁死。 云吞扑上去抓住了苏依依的双手：“依依姐，你给评个理，我穿Kitty挺好呀，为什么一定要换成四方的？” “啊……”苏依依大脑已经短路了。 周游飞速冲到二人中间，掰开了他们抓在一起的双手，冲云吞喊道：“先把裤子给我穿上！” “不是说不穿吗？” “是不穿内内，不是不穿裤子。” “哦，现在脱吗？” “等等脱！” “那现在做什么？” “去卫生间脱，现在立刻！” “不是要等等嘛？” “唔啊啊啊……”周游也快崩溃了，“前面的话都作废。现在，拿上牛仔裤去卫生间，把内内脱掉，再穿上牛仔裤，有营养快线喝。” “早说嘛。”云吞听到营养快线，也立刻忘记了前面的所有话，乐哈哈地拿起了牛仔裤冲进卫生间。 苏依依目瞪口呆看完了全程，她毕竟也是经历过位面旅行的人，此时已经稳下来了：“我……大概明白了，你们的身体变成了对方的样子对吧。” “是的，大概会持续几天。”周游松了口气，又提了口气，上前抓起了苏依依的双手正色道，“这段时间，就靠你了。” 苏依依十分紧张：“这个，人少的话，事少我还应付的来，可明天就是周末了，会有很多很多人。”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控制住场面。”周游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卫生间，“我这个熊孩子的身体，没法掌控局面。而云吞，徒有我的外表，是熊孩子的内心，只会彻底搞砸局面，现在可堪重任的，只有你。” 此时云吞也提着裤子出来，一边系扣子一边说道：“我才不是熊孩子，不就是当店长吗？这么简单谁不会啊，假装很成熟就好了啊。” “你丫的……”周游攥着拳头死瞪着她，“能不能，先把拉链给我拉上！”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15 一切尽在掌握 苏依依本来没看云吞，但听到了周游的警告，火速瞥向了那个身体文明扣所在的地方。 周游发觉不对，立刻用身体挡住了苏依依的视线：“不许看！” “没……没看到。”苏依依火速低下了头，面色潮红。 周游发觉更加不对，立即发出了警告：“不许利用你和云吞的关系，对我的身体有所企图。” 苏依依侧过头望向窗外，咽了口吐沫，实际上，她的确产生了很多大胆的想法。 另一边，云吞左摇右晃，像是在玩呼啦圈：“我就说兜着好吧，我甩！” “住手！给我拉上，立刻！” “哦。”云吞抓住了文明扣底部的拉链，就这么往上一拉，“走你！……啊！疼疼疼！！” 云吞尖叫着跳了起来，满眼泛着泪花，“夹着肉肉啦，怎么办店长？” 周游捂着头，要不还是死了算了吧。 这之后，下了很大的一番功夫，动用了很多不可描述的方式后，才算解决了这个拉链事件。 时间有限，周游不得不用最短的时间确立一些最简单的方针。 云吞所扮演的周游，只许说“是、不是、有、没有、你好、再见”等等这些简单的短语，只有这样才能将羞耻度降到最低，同时也不会对客人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如果有熟人发觉了周游的异样问起来，就说昨天忙了一晚上没睡觉，现在脑子是懵的。 至于什么时候说是，什么时候说不是，当然是由周游决定的，他所扮演的云吞将时刻与云吞所扮演的周游捆绑在一起，一来是指导行动，二来是避免她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苏依依的角色至关重要，一旦局面失控，她必须及时地涉入场景，完成圆场工作。 “如果以上方式都失效了，场面完全失控，我们还有最终方案。”周游说着捂住胸口干呕起来，好像要吐，“咳……乌拉……Rua……” 很快，他又擦了擦嘴恢复原样：“这就是最终方案，我会假装突然呕吐，然后你们两个就可以放下所有事情，抱着我去一个僻静的地方从长计议了。” “妙啊。”苏依依击掌道，“这算是强行暂停了。”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只要按照我的指示走，是不必动用这种方法的。”周游非常自信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你们的店长，即便面对再困难的状况，也能从容应对。最后，我们再次确定一下暗语。” 话罢，他转望云吞，挠了挠鼻头。 云吞收到信号，立即答道：“是，有，好，没问题。” 周游点了点头，接着挠了挠下巴。 “不，没，别，办不来。” “很好。”周游晃了晃头，蓄势待发，“晚些时候我把蓝牙耳机弄好，我用语音操控你。” “就像柯南一样？”苏依依问道。 “就像柯南一样。”周游露出了小学生的笑容，“算无遗策，一切尽在掌握。” …… 湖边的草茵上，邓斌一家三口等很久了。 其实在来之前，他们对这里的餐饮毫无信心，因此准备了一天量的野营食品。 此时，他们已经把野餐布铺好，三明治、寿司、沙拉、火腿、小蛋糕、都已经一一摆好，中间是几大盒方便火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这些东西，他们一家三口一顿跟本就吃不了，因此请周游和店里人一起来野餐，也算略表心意。 等了好久，周游可算是来了，领着店里的两个人，步伐迈的很霸道，手里还握着一瓶营养快线，走两步就打开灌一小口，犹如古代随身备着酒葫芦的侠客，那是相当潇洒。 邓斌夫妇这便起身相迎，邓斌上前招呼道：“见笑了啊周游店长，这都是最简单的东西，怕是入不了你们专业人士的法眼。” 周游闻言，下意识地赶了两步高举右手，仰望着邓斌露出了社会笑：“太客气了老哥，我正想尝尝这种开水泡的方便火锅呢，来来来，坐坐坐。” “……” “……” 四目相对，邓斌看着这个社会老妹儿，陷入了沉思。 周游默默咽了口吐沫：艹，忘了。 明明设计了一系列方案，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然而这出戏，在开场的那一刻，就瞬间崩盘了。 没办法了。 “呕……乌拉……Rua……”周游捂着肚子开始干呕，“啊突然肚子疼……需要两个人来照顾我……乌拉！” 于是，在邓斌夫妇懵逼的目光中，苏依依和云吞又瞬间抱着周游火速消失。 冲回宿舍楼接待厅，云吞扔下周游就开始打滚儿：“哇哈哈哈，你这也太秀了吧。” 就连苏依依都很佩服地作揖：“小瞧你了店长，一个人就把自己给玩崩了。” 周游红着脸挠头道：“就，还没适应，突然有人叫我，我就答应了，纯粹是习惯。” 云吞贴在苏依依耳边开始小声哔哔：“你看，他老表现得很聪明的样子，其实……” 苏依依也贴在云吞耳边道：“怪不得8号那么聪明哦。” “都住口，谁都有失误的时候。”周游大臂一挥，“刚好，以此为理由拒绝午餐，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说着，拿出手机编写了消息发给邓斌，让他们好好吃，自己这边要照顾一下突然闹胃病的云吞。 正准备重整旗鼓，门口传来了敲玻璃的声音。 三人转头望去，是一个穿着职业正装，包着丸子头，脸有点婴儿肥的邻家姐姐型女孩，这会儿正在挥手打招呼：“嗨~可算找到啦。” 是Jennifer，云吞的形象拯救者，善良的导购，她终于还是到了。 云吞立马扑了上去，笑开了花儿：“哇，又见面啦姐姐，上次的衣服一直都在穿呐。” Jennifer：(⊙o⊙)……厉害了。 千钧一发之际，还好有苏依依，硬生生拉住了云吞：“店长，睡眠不足精神过度亢奋的时候就少说两句吧……” “啊。”云吞这才想起，表面上自己是周游，赶紧又收回了热情，收敛了脚步，开始原地踏步，硬生生板起脸，学着大人模样，说出了标准的伦敦腔：“你好。” Jennifer显然有些震惊，眼前的这个周游，看起来身材虽然不错，但明显Gay里Gay气的，气质酷似美发店的Toni老师，他真的是那个恶魔吗？这段时间他倒地经历了什么？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16 新世界 虽然这个不正常的周游令Jennifer无从招架，但她来不及思考这些，只好暂时接受了苏依依的解释，强笑着与周游握手：“好久不见啦。” 云吞犹豫了一下，用余光瞥见周游挠鼻头后，才非常僵硬地点头握手：“是。” Jennifer觉得有点尴尬，但依旧强聊：“哦对了，叫我甄妮就好了，我中文名就叫甄妮，身份证上的名字。” “好。”云吞更加僵硬地点头。 场面再次陷入了尴尬。 还好，这一次，周游非常果断。 他乐呵呵地跑上去，往前一扑，紧紧抱住了甄妮的大腿，抬头仰望她打招呼：“甄妮姐姐。” 甄妮见状笑哈哈地俯身揉了揉周游的脑袋：“哇，馄饨越来越懂事啦。” 没办法，虽然店长今天看起来很奇怪，但每次见到云吞，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怜爱。 当然，周游也知道这一点，身为一个善良无私的人，他非常乐于回馈正能量。 “饨饨可想姐姐呐。”周游面色赤红地说道，“店长说姐姐可能要来这里工作，饨饨高兴的一晚上睡不着呢~” 咔嚓，是羞耻心破碎的声音。 “咳！呕……”苏依依听到这些，看到这些，控制不住自己咣当起来。 就连云吞也狰狞地看着自己的躯体，她从未发觉自己竟能如此恶心。 “哈哈，这个看缘分哒。”甄妮却非常吃这一套，周游扮演的云吞甚至比本体还有萌，她干脆一把抱了起来，“还是这么轻啊，到底有没有听话多吃饭？” 事到如今，周游似乎也没有了选择。 他只好勉为其难趴在甄妮胸前撒娇：“等姐姐来做好吃的呐。” 此情此景，云吞和苏依依已经看得浑身发颤，濒临崩溃。 这到底该说是演技，还是无耻呢，到底是策略，还是卑劣了？ 当一个魔鬼，拥有了天使的面容，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周游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蹭的差不多了，周游才回头望向云吞：“让饨饨带姐姐参观一下民宿好不好？” 说话的同时，他挠了挠鼻头。 “好。”云吞更没得选。 “然后店长在办公室等我们回来，再跟甄妮姐姐谈入职的事情好不好？” “好……” “店长一定要好好在办公室等我们啊。” “好。” 看着周游与甄妮手拉着手溜达出去，云吞突然胸前一闷，感觉到了一种窒息感。 她才发现，有一件事，她搞错了，她以为自己是这次转换的受益者。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完全低估了周游的魔鬼度。 看似自由，但其实自己早已被缠上了一根根钢丝，一只无形的魔鬼之手，正在通过挠鼻头和挠下巴两个动作，操控着一切。 而自己，如提线木偶一般，完全失去了自由。 “我想……变回去……”云吞痛苦地望向了苏依依，“不好玩。” 她说着，像喝苦酒一样，将手里的营养快线一饮而尽。 “非常理解。”苏依依拍了拍云吞，而后指向渐远的背影，“可他，好像乐在其中，正享受着凭外形奴役人心的扭曲快感。” “唔……好想告诉甄妮姐姐。”云吞恨恨握拳。 “活着不好吗？”苏依依紧张地拉着云吞走向办公室，面色渐渐凝重，“饨儿，你想过将来吗？” “啥？” “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了自己的理想，或者是渴望的归宿，该怎么办？” “我现在就有啊！” 苏依依回头抓着云吞的双肩，红着脸道：“面对魔鬼的囚禁，你不想给自己留一张自由的底牌吗？” “还，还好吧。店长就是嘴上说说，也不敢真做什么。” “那……你想不想要更多的甜筒，无限多的甜筒？” “这个，可以有。” “只需要15秒。”苏依依嘴角微扬，“我们就能拥有对抗店长的终极底牌，自由也好，甜筒也罢，都是自己争来的！” “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来。”苏依依轻轻捂住了云吞的嘴，将她引向了办公室，“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哦。” …… 另一边，参观民宿的甄妮完全被惊艳到了。 可以说任何一位陵海市民，初次来这里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城市。 在小隐湖畔，无论山水草木都有一种莫名的梦幻感，除去窒息的美景外，更会让人失控去做一件事，无论男女老幼。 “哇……”甄妮拿着手机一路狂拍，一路惊讶，根本说不出话来。 周游刷卡推开3号别墅的房门，引着她进去一一介绍。 无论是看似随意的小茶壶，还是那个造型简洁的台灯，无论是一个小小的刷牙杯还是吧台上的装饰花瓶，都是周游精挑细选的匠心之作，他是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在做，而不是一个流水线样板。 “哇！”甄妮停在了一面墙前，瞪着下面的凹槽尖叫道，“壁炉？妈耶我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壁炉。” 她在疯狂拍摄的同时冲周游道：“真想不到，你们店长那么一个性格恶劣的钢铁直男，设计出来的房间竟然这么有品位，美爆了！” “咳……店长很恶劣吗？”周游胸口也有点闷。 “啊……这个你更有发言权吧？”甄妮尴尬笑道，“他是你哥哥对吧？对你，是不是有点苛刻？” “有点，但饨饨非常认可他。”周游煞有介事点头道，“他只是勤俭节约罢了，实际上是个非常自律的男人，还每天坚持健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既有品位，又博学多才，睿智而又善良，博爱而又优秀，总之除了偶尔有点严格以外，饨饨完全找不到任何缺点。” “……”甄妮有些惊悚地看着周游，“这么杰出的吗？” “不仅如此。”周游指着窗外比划道，“现在这里开发了5%都不到，将来还会有二期，三期，四期，规模与利润都会成倍往上翻，现在如果能来这里当主管，将来前途一定会很好的。” “嗯，是吧……”甄妮眯眼看着云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些话，是周游他……逼你说的吧？” 117 弟弟 周游暗道不妙，一不小心又投入回自己的人设了，刚刚的游说太过耀眼，超越了云吞本体的智商天花板，甄妮似乎产生了怀疑。 没办法了。 周游头一低，一把扑向甄妮，再次抱住了大腿：“是啊，都是他让饨饨说的……虽然是在耍小聪明，可也是为了留住姐姐在这里工作啊……” “好吧……” 周游闪着泪花抬头道：“别看店长那样，其实是一个很害羞的人，不太敢跟漂亮的小姐姐说话，这才让饨饨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偷偷说了。” “哎呀不用这样的……你背下来也真不容易。”甄妮拍了拍云吞，提了口气，眼神也变得正经起来了，“差不多了，走，我去跟他谈。” 周游被甄妮拉着向外走去：“啊，姐姐到底……想不想在这里呢？” “肯定想啊，但职责、工作时间和薪水总是要谈的。”甄妮嘟囔道，“这里的坏境这么舒服……包吃住的话……月薪4500就心满意足了……不上保险的话最好5000……如果清闲一点的话，倒是可以再谈谈。” 嘿嘿。 她并没有注意，她手里拉着的小天使，露出了魔鬼的笑容。 二人来到周游办公室的时候，苏依依和云吞正面对面坐在办公桌前，姿势非常的规整，似乎很紧张。 见甄妮回来了，苏依依立刻起身道：“你们谈，我去忙啦。” 周游也松开了甄妮，移动到饮水机前假装准备接水，实际上是为了给云吞打手势。 甄妮则十分紧张地坐到云吞真云吞对面，现在她与周游站在了老板和应聘者的立场上，难免要硬碰硬谈一谈了。 她也在暗中观察，对面的周游，寡言而又僵硬，眼神游离，非常紧张。 好像比她还要紧张的样子。 这让甄妮隐隐有了一些自信。 果然如云吞所说，还是个见到女孩子就害羞的大男孩呢。 不仅如此，甄妮也有甄妮的倚仗的，毕竟年龄和外表摆在这里，又有两年导购的工作经验，随便去哪里当导购都能拿到底薪3000上下，加绩效提成的待遇，随便混混一个月四五千不成问题，稍微拼一点的话七八千也不是难事，碰到大活动，破万也是可以期待的。 再反观周游，他其实，还是个弟弟。 毕竟，只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伙子而已，比自己还要小两岁，之前在服装店表现出来的那些气质，也许只是偶尔的假象，瞧瞧他，现在比谁都紧张。 在来之前，甄妮最怕的就是碰到特别狠，特别油腻的老板，现在看来，是想多了，老板看上去很好对付的样子。 “我参观完了，很漂亮。”甄妮看着云吞笑道，“起先我以为是农家院，原来是这种级别的民宿，都是你设计的吗？” 云吞避开了甄妮的目光，僵硬点头：“是啊。” “嗯……是吧。”甄妮看着如此害羞的周游，心里乐开了花儿，这便以大姐姐的身份，暗笑着引导起局面，“所以，能简单介绍一下招聘岗位和职责吗？” 正说着，她的手机响了，云吞看过周游的手势之后，又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甄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周游给她发的信息，正是招聘岗位和职责，他惊望眼前沉稳的周游，“信号延误吗？” “是。” “好吧……”甄妮只能认为周游其实是个很害羞的人，与语言表达相比，其实更善于用文字交流，她这便阅览起信息。 【礼宾部兼客服部主管】 【岗位职责包括但不限于：前台接待客人、登记入住和离店、负责网上预订和接听预订电话，与客人确认三餐、通知保洁员更换日用品、通知餐厅准备餐饮……】 【工作时间：10：00——20：00】 【周一至周五，选休两天，包吃住。】 【电话客服工作时间：8：00——24：00】 【薪金待遇：月薪4600元，客服零投诉另加500—1000元奖金。】 【未来愿景：每年工资上浮15%，持续至二期落成后，将转为管理岗，培训及管理新的工作人员。】 看着职责和薪金，甄妮可谓是悲喜交加，又痛又痒。 痛，是痛在工作时间和工作职责上。 痒，是因为这个薪水的确开的很有诱惑力，尤其是画的未来大饼，实在是戳到了她的痒点。 她默默放下手机，凝视着云吞问道：“那个，先问一下，二期计划什么时候落成？” 云吞看着周游的手势点头道：“二。” “两年吗……”甄妮不自觉地咬起了手指甲，“三险有没有呐？” “没。” “两年后会有吗？” “有。” 面对这个僵硬的回答机器，甄妮很快失去了提问的兴致，转而说道：“不上保险的话，这个薪水和工作时间有点不成正比啊。” “不。”云吞僵硬地摇头。 “嗯……我明白。”甄妮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感觉自己有些咄咄逼人，正在欺负这个弟弟，甚至有些惭愧，“毕竟现在只有4个房间，工作肯定是不饱满的，可每天坐在前台那里也很熬人的，可以休息么？” 甄妮说着指了指手机。 “可以。” 听到这个，甄妮感觉似乎好了一些。 毕竟工作量不大，每天只要坐在这里就可以了，大多数时间大概都可以玩手机吧？打打游戏看什么的，也挺舒服的，混两年混熟了，到时候二期落成，就可以摇身一变成管理人员了。 外加包吃住，5000月薪，以及如此美妙的环境，如此新鲜的空气，感觉简直是捡到大宝啦！ 虽然心里想着很爽，但她没敢表现出来。 “那我，回去考虑一下……”甄妮也眼神游离地起身，“毕竟，比做导购赚钱要少一些，而且不那么自由。” “好。”这次云吞没有任何停顿就点头了，甚至有一种终于完事儿了的快感。 “对了，这里网络信号怎么样？” “好。” “嗯……那我回去接着考虑吧。” 周游陪着甄妮一起出了办公室，然后抱着她大腿就不让她走了：“留下来嘛，甄妮姐姐。” “姐姐还要回去考虑考虑，哎呀你别抱的这么往上。” “嘿嘿。”周游撒手傻笑道，“考虑考虑，就是会来的意思吗？” “嗯……基本会的吧，你可别跟店长说啊。” “必须不说，我跟甄妮姐姐比跟他好。” “嘻嘻，小淘气。”甄妮勾了下周游的鼻子问道，“你跟姐姐说实话，之前另外那个姐姐，工作累吗？” 周游想也不想点头道：“不累啊，只有晚餐的时候才工作两个小时，其它时间都在玩手机，别看这里这么好，现在根本就没几个客人，特别闲。” “嗨呀真的动心了……”甄妮扭着身体道，“我再等几天就给你们店长回话。” “别。”周游更加紧地抱住了詹妮，脸都贴上去了，“店长雇人很着急，还约了别人面谈，万一雇了别人怎么办？” “这个……我想再玩几天。” “你可以先答应啊，过几天再来入职。” “这个……现场就答应，这样很没面子的，显得我找不到工作一样。” “姐姐~~”周游眼泪汪汪，“想和姐姐在一起~” “哎呀你真是。”甄妮被抱得浑身酸麻，看着云吞更是心肠酸软，就像第一次在服装店里一样，“好吧，我现在进去说，但姐姐跟你说清楚了，万一你们店长欺负我，我该走可是会走的。” “太好啦！你放心，店长是刀子嘴豆腐心，是个又帅又善良的好人。” “……我，我信了。”甄妮的确有些信了，因为今天的周游，看起来非常的和谐，甚至有些蠢笨的可爱，就像个小弟弟。 大概，是不会剥削压迫员工的吧？ 118 跟不上节奏 周游和甄妮再次回到办公室，刚刚放松的云吞又不得不坐的笔直，满头冒汗。 甄妮也再次坐下，一本正经说道：“这个，出去后我又想了想，既然店长都这么有诚意了，我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呐？” 她说着伸出右手。 获得周游的授意后，云吞也跟着伸出右手，她看着甄妮欲言又止，可还是没忍住说道：“不再……想想么？” 这话刚说出口，云吞便觉浑身一紧，甄妮的身后射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凶光，似乎是魔鬼的凝视。 “哈哈，IFI信号好就可以啦。”甄妮握着手笑道，“我处理一下租房的事情，下周一搬来可以吗？” 云吞不敢再有丝毫造次，颤声道：“行。” 甄妮握着这只发颤的手，控制不住自己笑了起来：“店长你怎么这么腼腆呢？这样怎么跟客人打交道啊。” 是的，甄妮认为自己完全主导了与老板的关系，甚至有些为民宿的将来担心，这样一个内敛娇羞的老板，到底能不能做好生意呢？ 想到此，一种责任感与她独有的保护欲又油然而生，甄妮笑着点头道：“没关系，打交道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好。” “那我告辞啦。” “再见。” 送走了暗自得意的甄妮，云吞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拿起纸杯喝了一大口，擦着汗冲周游道：“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完全不理解你的心态。”周游爬上了椅子，坐在了云吞的对面，“我给了她极具竞争力的薪水，和非常有发展的未来，还要我怎样？” “好吧……”云吞也挑不出太多瑕疵，就此起身道，“我可以出去玩一会儿吗。” “当然不行。” “就，就一会儿，十分钟好吗？”云吞憋闷的低着头，“坐在这里好难受，好无聊，好憋屈，好枯燥。” 云吞说着，冲到周游身前，可怜兮兮地抓着他的胳膊摇晃起来：“让饨饨出去玩一会儿嘛。” 周游看着自己英俊的面庞，竟然做出了如此令人作呕的表情，心中激愤难当：“别用我的脸做这这种事，就十分钟，不许和人说话，如果被迫对话的话只能说你好和再见。” “哈哈哈，我去啦。”云吞大笑着甩下周游，哼着小曲儿便往外蹦跶。 周游回头骂道：“不许这么少女踮，娘死了。” “哦，那兔兔蹦。”于是云吞又扮作了小白兔。 周游捂脸：“还是继续少女踮吧，别被人看到。” “哈哈。” 云吞走后，周游坐在电脑前，开始处理这段时间的咨询和订单。 此时，这个周末的所有房间都已经订满了，另有11位客人希望预订下周的房源，周游与白静统一回话要周六才会开放预订。 这还只是营业一天的宣传效果，即便是宣传白菜价，营业额也已经达到了7000，暂时还没有算上餐饮。 接下来，就是接待好这两天的客人，然后在周六的时候对客流量做出预估，计算出价格杠杆，开放下周的预定。 在这之前，先要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 白静，预计还有三十分钟到达现场，她满载着今明两天的补给品。 与邓斌或者甄妮那些人不同，熟人和亲人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他们纯凭经验和直觉就可以发现“周游”的异样，虽然他们不太可能往玄幻的方面进行联想，但终归会引发一些危险的怀疑。 因此，现在的这个云吞所扮演的周游，糊弄糊弄生人也便罢了，万不可与父母、亲戚或者是特别熟悉的人见面。 于是，周游在微信上谎称家里有急事，暂时不在，一切事情他已经传达给云吞，民宿这边的事情云吞知道该怎么做。 白静也没怀疑，满口答应。 时间差不多了，周游也出了办公室，很快在湖边找到了云吞。 云吞也诚不欺人，真的在玩耍。 她所扮演的，一个20岁穿着型男服装的男青年，已经完全与那个叫嘟嘟的孩子玩到了一块，两个人赛着跑，去追胖虎。 胖虎是真正的受害者，这个下午，它本该如往常一样趴在湖边晒太阳，但巨大的周游突如其来，连带着熊孩子开始疯狂追着他就要揉。 “唔哈哈哈，你再跑快点啊。”云吞肆意地奔跑着，时而少女踮，时而白兔蹦，她的衬衫已经开领了，裤子似乎也在崩裂的边缘。 身后，嘟嘟咯咯乐着使劲在追：“哥哥跑起来像个姐姐，哈哈哈。” 终于，云吞距离胖虎近在咫尺，猛然一跃，将胖虎牢牢扑倒在地。 熊孩子接踵而至，开始与云吞一起狂揉。 胖虎欲哭无泪，虽然它也知道周游是个魔鬼，但之前还是有理智的，现在怎么就狂暴了呢？ 不远处，邓斌夫妇正舒适地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邓斌手里捧着本书，吴玲玲则老远给儿子拍照，一边拍一边笑道：“看不出来啊，这个小周还挺有活力的。” 邓斌用余光撇了一下笑道：“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开这种店吧，我都有点想转行了。” “呵呵，是谁来之前千不愿万不愿的呀？” 邓斌没回话，只转了个身继续看书，却刚好看见社会老妹儿从他面前走过。 他连忙起身问道：“肠胃好点了么？” “没事了，老哥。”周游稳稳抬手，“我找店长有事，你们吃好喝好，我等会再来招待啊。” “哦……好的……你忙你忙。”邓斌吞了口吐沫，看着社会老妹儿的背影，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太幼稚了，跟不上这个社会发展的节奏。 ……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白静，周游不得不把平板电脑，巧克力派，营养快线和手上的全部零食，都一起献祭给云吞。 未来几个小时，他要保证云吞待在卧室里不踏出门半步。 恩威并施的商谈、诱惑与威胁过后，他才将卧室的门反锁，来到餐厅门前，此时白静已经停好了车，苏依依正在帮忙把后备箱里的东西运到餐厅和储物室。 周游也赶紧跑了上去，看着白静的大白腿痛苦地犹豫过后，他选择了怂。 119 振荡结束 “静静姐~”周游躲着白静老远打了个招呼。 白静拎着塑料袋下车，抬眉打招呼：“Yoo~周游家里到底什么事啊？” 周游摇着头上前接过一个袋子：“我也不知道。” “这么要紧的时候，突然不在。”白静的表情难抑担忧，“怕是他父母……” “不会吧……”周游咽了口吐沫。 “他不肯说原因，肯定是父母的事情，我也不好问。”白静强笑着拿起袋子比划道，“那我就尽己所能，帮他好好看店吧。” “啊。”周游感觉很玄妙，这还是那个恶魔吗？ 她不该是随时随地贱气四射，恶意满满的存在么？ 周游跟着她进了餐厅，试探性问道：“我一直以为你们关系很差，没想到……” “哈哈，是挺差的。”白静拎着塑料袋到冰柜前放下，笑着冲周游比划道，“你碰到过那种小男孩么，那种看到了就想欺负的小男孩？” 滚那！我没你这么变态。 周游忍住了，只是红着脸低下头。 “这个表情就是有了？”白静笑呵呵蹲下，“而且你别看周游好像挺坏的，其实都是表面功夫，高中的时候全校、包括老师都不理我，就他还跟我玩，就算我捉弄他他也跟我玩，其实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住口，老子现在后悔了。 白静看着小姑娘脸上复杂的表情，只当她是好奇，当即也没有隐瞒，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想问为什么没人理我？因为我爸是坏人啊，全天下都知道的，所有人都唾弃、恨透了的坏人，谁要跟坏人的孩子做朋友啊，当时没人愿意跟我同桌，是周游看不下去主动要求的。” 周游侧过头去，这个决定太复杂了。 “我呀，当时心理也怪怪的。”白静摇头叹道，“我讨厌所有人，不需要他们对我好，少在我这里装仁慈，于是我就开始欺负他了，想让他也滚远点，我一个人就够了。” 妈的原来是这个原因，你丫有病吧。 “可谁知道，这家伙被欺负了竟然不逃跑，竟然妄图反击。”白静捂着嘴笑道，“那我还是很乐意跟他斗智斗勇的，每天我们都想着怎么欺负对方，怎么对抗恶作剧，就这么不知不觉，我人生最灰暗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白静说着，从塑料袋里单拿出了一瓶可乐，悄声道：“这瓶可不是饮料啊，是专门恶作剧用的，你可别喝啊，专门对付周游的，他一拧吓死他，嘿嘿。” 妈的还有这种技术手段？你可真舍得下血本啊。 “我理解静静姐你的心态……”周游狞着脸问道，“可你有没有考虑过周游哥哥的感受？” “他的感受？”白静大笑道，“他好期待的好么，我跟他熟，他就是那种你不能对他太好的人。” “有……么……” “是的吧。”白静关上冰箱门，眯眼看着小姑娘，“你今天的气质……嗯。” 她说着，蹲下来，鼻子抽了两下，而后控制不住自己开始伸手，去揉周游的脸：“就很想欺负你。” “住，住手！” “哇，你越叫我越想欺负，好奇怪……”白静努力了很久，才非常克制地松手，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意犹未尽，“对不起啊，不是有意的，总感觉你长的越来越像周游了。” 这还能不是有意的吗。 “我出去玩啦。”周游赶紧掩面逃遁，冲出了餐厅，一口气跑到了宿舍二楼。 直到他进了卧室，还是心潮未定。 白静实在是太恐怖，她的攻击锁定是灵魂级的，即便拥有云吞的外表，似乎也能被她捕捉到。 他惊魂未定，就看到了更加可怕的状况。 云吞趴在床上，一边吃巧克力派看宫斗剧，面颊和身体一边在产生微妙的变化，在变小变嫩。 周游连忙转身望向更衣镜，原来自己的脸和身体也在变化，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快地向大了膨胀，就像位面传送塑型的最后阶段。 怪不得白静突然有了强烈的感受，原来自己真的在变回自己。 他二话不说，赶紧就把外衣脱了，然后静静观察。 整个过程，身体并没有什么剧烈的感觉，只是视觉上在变高，一些微妙的感受也在重新浮现，其中最明确的无疑为跨下的殷实感。 与冷邪所说的不同，这边的形体振荡不过几个小时就结束了。 周游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却有一种莫名的小失落，并非是他迷恋不同的身体，而是迷恋换一个视角暗中观察的感受。 三分钟左右，变化停止，周游低头看着老朋友，稳稳舒了口气，再看床上的云吞也已经变回云吞，她对一切根本还浑然不知，只是加油吃着巧克力派。 周游默默走到衣柜前拿自己的衣服穿。 云吞默默转头，而后惊道：“哇店长你没穿衣服。” 此时，周游已经没了羞耻感：“费什么话又不是没见过。” “对哦。”云吞低头抓了抓，又是一惊，“唔？！” 随后又是大喜，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我……我自由啦。” “自由？”周游一边穿裤子一边冷笑，“该算账了，我的饨饨，还记得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吗？” “……”云吞差点忘了，她恢复成自己的时刻，魔鬼也再次成为魔鬼。 “好了，今天就算了。”周游摆了摆手，“你衣服在卫生间，穿好了出去玩吧。今天我开心，你不用学习了。” “哇！”云吞不可思议地抓着脑袋，“店长你突然这么仁慈了？发生了什么，恋爱了么？” 周游面色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可以啊云吞，这么会说话了？” “我不说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云吞火速冲进了卫生间，也不管正反，穿上那些布制品就飞速逃遁而去。 “哼。”周游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出了自信哼笑。 白静，这次你完了，老子已经洞悉了全局。 湖边，邓斌老远看见云吞跑来，嗽了嗽嗓子起身迎了过去，俯着身子，问出了他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老妹儿啊，你今天多大啦？” 云吞愣了一下子，邓斌的表情和语气，让她想到了那些对付陌生坏人的儿歌。 她不由得怒视着邓斌：“我不上你的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讲！” 话罢，她火速冲向了刚刚踏实了一会儿的胖虎。 邓斌老脸一红，愣在当场，开始怀疑人生，我一个文学工作者，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猥琐了？ 另一边，胖虎的眼神，映射着云吞狂奔而来的身影。 胖虎此时只剩下了绝望。 大的刚来搞完老子，小的又来？ 老子只是一只猫啊，你们都是魔鬼吗？ 请假调整 有点不太知道大家喜欢看什么内容，我写作的方向和方式好像都不太对，请假调整1—2天重新安排，见谅。 《跨界闲品店》请假调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0 开黑吗 镜子前，周游重新成为周游，他抬起这坚实的双拳，他抚摸自己硬硕的胸肌，不由得更加珍惜自己的身体，想到今天还没有健身，甚至觉得亏了。 用30秒时间完成高强度的蹲起、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训练后，活力满满地走出房间。 餐厅内，白静终于把物资都收拾归位，刚坐在桌前歇口气，便见周游红光满面的进来了。 “忙完了？”她眯着眼睛问道。 “嗯。”周游开开心心地走到饮料柜前，拿出了那瓶恶作剧可乐，“好渴，来瓶可乐喝。” 然后他低头假装很努力的拧，当然并没有拧开。 没有办法，他拿着可乐走到白静面前：“你力气大，帮忙拧一下。” “？？”白静难惊讶地看着周游。 周游面露冷笑，开玩笑，恶作剧可乐，老子已经识破了。 “你认真的？”白静问道。 “嗯，拧不动。”周游把可乐送到了白静面前。 “呵，现在男人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么？”白静摇了摇头，接过可乐，轻轻一拧。 刺啦~ 里面的气冲出来一点点后，很快归于平静。 白静把可乐递还给周游，一脸嫌弃：“喝吧。” “？？？”周游表情很不好。 白静乐呵呵起身，拍着周游的脑袋，表情逐渐失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无聊到发明恶作剧可乐吧？哈哈哈！” 周游大惊，什么？？？计中计？？ 愤怒与惊悚之余，他狞目望向白静：“你连云吞都算计？” “有么？”白静摊臂道，“我就是不让她喝可乐啊，做错了什么？” “你！你！”周游双掌拍在桌子上，痛苦地低下了高贵的头。 是的，白静只是略施小计试探云吞所站的队伍罢了，整件事没有任何人会被恶作剧，除非…… 只见此时白静正低头憋着笑操作手机，嘴里还非常兴奋地嘟囔起来：“20岁青年拧不开瓶盖求助美女……” “啊！” 魔高一尺，白静高TM一丈。 “好了，不闹了……”白静擦着笑出的眼泪冲周游摆了摆手，“有人在催单，你快处理一下。” 周游深呼吸过后，抓了两把脸，强行整理好情绪，这次是直接通过个人>联系他的人是预定了今晚房间的客人，是“开黑吗我玩亚索”。 从名字上看，是个重度英雄联盟玩家，而且“擅长”使用疾风剑豪亚索。 “老板在吗？我出发前跟朋友聊天，顺便分享了你这里的照片，他们突然也要来，今晚还有房间吗？” 这天是周四，刚好还剩下这周最后的两间房，本来没指望这个时间还能订出去，这下也算是撞到了。 周游这便回话：“有的，刚好还有两间。” 对面沉默了五六秒后，突然蹦出了一条非常闪亮的信息—— 【开黑吗我玩亚索转账给您1000元。】 周游也几乎在信息跳出的瞬间就点击了收取，而后补充道：“麻烦把入住人员的姓名和证件号码发给我。” “好说。我先问一下，晚餐只有那种的吗？” “是的，现在还只有创意菜套餐。” “我们想一起在湖边吃烧烤可以吗？” “暂时还没有这个服务。” 对面沉默了几秒过后，再次跳出了一条非常闪亮的信息—— 【开黑吗我玩亚索转账给您1000元。】 周游的手下意识闪到了确认收款按钮上，几乎就要按下去了，可理智的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真的还没有这个服务，我们的牛扒非常棒的。” 对面回话道：“是，我知道，可聚会的时候吃那种餐太憋屈了，就想痛痛快快撸串喝啤酒。” “您说的对，我们会尽快增加BBQ。” “哦哦哦，我明白了，我们6个人，1000是有点不好意思。” 两秒钟后—— 【开黑吗我玩亚索转账给您1000元。】 周游忍无可忍，老子开店是有原则的，你想撸串就给你撸串？再说2000很多吗？ 说时迟那时快，周游瞬间二连击收款后问道：“请问需要什么品类的串，我们尽快准备。” 嗯，说实话2000还是挺多的，做生意嘛，客人要什么就给什么喽。 两分钟后，周游放下手机，面色红润。 白静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碰到大款了？” “一般般。”周游伸手挑眉道。“有人预定今晚的烧烤，怕是要借车开了。” “这来得及吗？你这么这么随随便便的答应。”白静有点不高兴地埋怨，“多少钱啊？” “两千。” “好吧。”白静拍案信服起身，“算我一个，我也想吃，我知道一个牛羊肉市场卖现成的肉串，还有炉子和碳提供。” 话罢，她指向湖边躺着休息的邓斌夫妇：“也问问他们？” 周游这便小跑过去，邓斌听说有烧烤后也很感兴趣，要求算上他们。 周游盘算着肉串的数量走回餐厅门前，这会儿白静已经发动好车子开了过来，戴好墨镜摇下车窗：“总共几个人？” 周游这便绕到副驾位准备上车，白静赶紧拦住了他：“别，你马上还要接待客人，还要准备好多事情，我自己去就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 “呵，这会儿脸皮又薄啦。”白静缓缓发动车子，摆手离去，“路上把人数和量告诉我，来回大概要4小时，告诉他们六点半才开烤。” 也不等周游说什么，她就一脚油开走了。 看着远去的，贱气四射的白色轿车，周游长舒了一口气，和白静在一起，他总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错觉，就不能稳定在一种状态吗？ 他也没时间多想，立即拉上苏依依去餐厅，首先盘算起食材的量。 这也是之前走访那些餐厅时，老板们频繁诉说的事，食材准备多了，要么亏本放掉，要么就第二天、第三天接着用，降低菜的品质；准备少了，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客户不满意度直线上升。 客流量大的餐厅还好一些，根据以往数据走，总会大差不差，但对周游这种新开张的小店来说，偏差难免较大，因此他一直是提前联系客户询问是否就餐，而且提供的都是套餐，这样能保证菜品质量，但同时也会牺牲客户的选择空间。 然而某些善于玩亚索的客人，用现金硬生生砸出了空间，这也是很溜的。 121 直到…… 好在，露天烧烤也是早晚要涉猎的项目，既然到这一步了，早开伙也好，正好收集一下各类人食量的数据，方便今后准备食材。 把包括店员和自己，所有人都算进去的话，总共食客分布大概是这样的—— 儿童：1位。 青年：10位（云吞食量算青年） 中年：2位 之后，周游以自己食量为青年标准食量，儿童减半，中年乘以2/3，这样算下来，大约要准备12份周游食量的食物。 其实女性食量应该是略少于男性的，实际消耗量应该比这个要小，但第一次做，周游宁愿多准备一些，吃不了自己人多吃两天。 再结合亚索发来的烧烤种类需求，周游规划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做出了一份完整的采购图表发给白静，这才算完事儿。 整个过程，苏依依看得一愣一愣的。 周游最后把手机的图表亮给苏依依：“今后这就是你的工作，要提前每天下食材订单，将来还要计算前一天的剩余食材，所以你要考虑的比这个还要更复杂一些，明白了吗？餐饮部主管。” “啊，哈，呵呵。”苏依依直犯晕，“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做菜而已，店长。” “不，你还要证明自己的智慧。” “智慧？这个我无所谓的。”苏依依咣当咣当摇头。 周游眯眼道：“你还想不想要工资了？” “工资？”苏依依捂嘴大惊，“这东西存在吗？” “把工作做到位了当然存在，还有假期呢，你可以拿着工资出去浪。” “哇！” “现在，想提高智慧吗？” “我努努力。”苏依依指着周游的手机道，“把这个恐怖的表格发给我，我争取看懂。” “好的，但现在不用看。”周游晃了晃头起身，“把云吞叫过来，我们要大干一场了。”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三人开始一同布置露天烧烤区。 不仅是搬桌椅和饮料柜，还要拉出电线，架起灯架，把帐篷餐厅里的灯挪到外面去，这样才能有气氛而不是鬼屋烧烤。 邓斌的儿子嘟嘟看着热闹也要来帮忙，然后他看见了云吞一个人搬起了一张大桌子，非常不服，自己试了几次后，跟他爸爸一样，开始怀疑人生。 快五点，即将布置完毕的时候，餐厅外面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了一系列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哇！”“啊！”“这也行！” 只见几个女生的身影闪过，撒丫子就跑到湖边开始拍照。 周游也是这才发现，原来亚索一行，都是女的。 他感觉，自己也不是很懂现在的年轻人了，尤其是女孩。 不过她们的尖叫虽然夸张，也是情理之中的，在陵海看到这种颜色的湖畔山水，就连邓斌这种中年人都忍不住。 本来躺在那里静心看书的邓斌，也跟着喊叫的女孩们聒噪起来，他愤而放下书刚要埋怨，却又看到了那些大腿，然后就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旁边吴玲玲皱眉道：“真是大惊小怪的，叫什么嘛。” “嗯……”邓斌默默从地上的相机包里，抓出了败家级单反，装上长镜头，低调起身，“夕阳快出来了，我去拍几张。” 吴玲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也只是摆摆手：“我就不去了啊，你慢慢拍。” 邓斌面色一喜，拎起三脚架便朝湖边走去。 几个女孩蹦蹦跳跳拍够了，才想起来办入住的事情，四下望去，最靠近的人是一个寸头大叔，正聚精会神撅着屁股调整焦距，她们很自然地，绕过了他走向后面躺椅上的吴玲玲。 感觉这些年轻女孩们叽叽喳喳一个个从身后绕过去，随着那夹着香水味的微风拂过，邓斌感觉很惆怅，但他也不可能做什么，唯有坚强地撅着屁股，假装在在调焦。 问过吴玲玲后，女孩们才注意到了正在布置场地，做灯光试验的周游，连忙兴冲冲小跑过去。 离得近些，周游也才看清，大概都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学生，不过比正常的标准成熟一些。 “是……周游店长？”走在最前面的，个子贼高的尖脸马尾辫女孩拿起手机晃了晃。 “是我。”周游笑脸迎上前去，很近的时候才发觉到，这个女孩比自己还高几厘米，是个货真价实的大长腿，“你是……疾风剑豪？” 后面几个女孩都咯咯笑了起来。 “她亚索还不如幼儿园的呢。” “她用亚索我们都挂机。” “不屈青铜。” 周游也才发现，她们也都是货真价实的大长腿。 亚索红着脸回头扇了一下，这才挠头笑道：“看你们布置的好辛苦，不好意思了啊。” “哪里的话，没关系的，都是为了Q……客人。”周游伸手做出了请的手势，“来，先办一下入住，然后我带你们去房间。” 几个女孩这便争先恐后跟了上来，开始打听。 “哇你这里这么便宜能赚钱吗？” “IFI密码多少？” “哈哈，店长你看，我分享的抖音已经已经二十几个赞了。” 周游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们是同学吗？” “我们？更像是同事吧。”一个女孩说道，“做礼仪兼职认识的，后来经常一起玩，成立了一个战队。” “就是那种大学生兼职做的模特工作吗？” “是礼仪，模特总觉得不好听。” “怪不得你们都这么……出众。”周游拍着胸口道，“我就没觉得自己这么矮过。” “哈哈哈，亚索后来就不做了。”另一个女孩指着亚索笑道，“总是因为个子太高被Pass掉……” “恁你。”亚索回头佯怒道。 “哈哈。” 周游引着他们走进接待厅，看着身旁的亚索笑道：“也就……一米……八……三左右，还好吧，不是特别高……等等小心撞头。” “哈哈哈哈。”几个女孩一起笑了起来，亚索也只好跟着无奈的笑。 接着进入房间，又是一阵更狂乱的尖叫，又是一阵更疯狂的拍摄，她们甚至强行拉着周游一起拍摄，号称这里的老板也是一位帅哥，要与美景和别墅一起秀色可餐地拍摄进去。 周游很不好意思，但奈何客人太热情，他怎么好拒绝合影合照呢？ 大家几句就聊的很投，开始疯狂交换联系方式，以及更疯狂的合照，一切都十分融洽—— 直到白静出现。 122 管理能力？ 非说的话，周游并非看到了白静，而是闻到了白静，正跟客人们在阳台海聊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羊膻味。 顺着味望去，白静正在不远的地方暗自运气，她那紧致的表情似乎说明了一切—— 老娘去牛羊肉市场血拼，你在这里逗大姑娘？ 虽然周游不介意让白静更痛苦一些，但毕竟这次是他欠白静的，当即客套了几句，把房卡留下后抽身过去。 “麻烦了。”白静跟周游一路走向停车坪，“去的太晚，穿好串的肉已经卖光了，我们要的量又太大，只有散肉。” 白静按下按钮，打开后备箱，左边是几大袋子肉，右边几大捆签子和一包碳。 白静指着签子道：“我们要自己穿肉串。” 周游面皮一抖，掏出手机看表，已经六点了。 虽然穿肉串不是什么难事，可大家都没经验，横竖也得穿几百串儿，这没一两个小时休想搞定。 还在周游发愁的功夫，白静已经把一叠薄塑胶手套塞到了周游怀里：“别磨唧了，早干早吃，那帮大姑娘叽叽喳喳的，一看就事儿多，说好的六点半开餐，让她们饿到七点半，不在蟹橙上黑死你才怪。” “她们性格其实还好。”周游挠头道。 “呵，你懂女人还是我懂？聊聊天无所谓，一旦她们觉得吃亏了，翻脸就不认人。”白静一脸认真，“刚开业，这种时候有差评，就是50%的差评率，搞不好还嚷嚷着要退餐款，你受得了吗？” “退款，是不可能的。”周游硬着头皮撸起袖管，拎起两大袋子肉，冲白静道，“叫她俩去露天就餐区集合。” 不多时，穿肉串流水线开始运作。 周游、白静和苏依依各掌管一桌，左手是装满了肉的大铁托盘，右手是一大把签子。 白静和苏依依负责相对好搞定的肉串肉筋，周游则专攻脆骨、鸡关节一类的存在。 三人都聚精会神地干了快十分钟，总共完成了不到三十串，这就已经很吃力了。 “根本扎不进去啊店长。”苏依依攥着一块肉筋死命往签字上套，“静静你这边怎么样？” “我串小腰，还好。”白静已经戴上了巨厚的口罩，“就是有点骚。” 嘎嘣！ 周游这边又断了一个签子，他不得不换一根继续，同时嘴里咒骂道：“鸡关节，恐怖如斯。” 旁边，云吞瞪着手机，手动报时：“叮叮叮，十分钟到啦。” 周游转头望向大家零散的成果，外加手上异常坚硬的鸡关节，有点焦头烂额，这么下去，最快也得有两个小时才能穿完，而距离原定的开餐时间只有十分钟了。 虽然看起来客人们都很好说话，可拖到快九点开餐，是人都会生气的，更何况还有孩子。 “饨儿，去每个房间通知客人，说我们准备肉串需要用时久一点，等不了的话可以去餐厅吃套餐。” “哦。”云吞立刻跳下椅子。 周游不忘提醒道：“萌一点，可怜一点，充分利用自己的外表，就像胖虎一样。” “那我领着胖虎一起去好了。” 角落里一动不动流着哈喇子紧盯着肉串的胖虎浑身一个哆嗦。 老子这么没存在感的混着，都被你们发现了？ 周游紧跟着又瞪向胖虎：“给我想方设法引起他们的同情心，不然下顿饭……” 他说着，终于用力一刺，刺穿了鸡关节。 穿在鸡关节上，疼在胖虎心里，它不敢丝毫怠慢，用头顶着云吞就往临湖房走去。 这边，苏依依穿得手都麻了：“店长，为什么要接受这种做不到的事情啊？” 当然是因为钱。 “跟他没关系，我的锅。”白静极其认真地又搞定一撮小腰，“我以为能买到成品串，结果拿回来的是这样的。” “不不，是我思虑不周。”周游连忙摇头，此时他干得越来越顺手，刚刚威胁胖虎扎的那一下，好像让他领悟了某种绝技。 “我的锅就是我的锅。”白静下意识加重了语气，“明明打电话找一些连锁店之类的地方送过来就好了，偏偏要自己去买。” 苏依依有点被吓到，不太敢说话，转而望向周游。 周游示意她该干嘛干嘛，保持这尴尬的沉默。 他非常清楚，白静是个较劲的人，尤其跟自己较劲，别人犯了错她大可一笑了之，但自己犯了错却经常无法原谅，尤其是耽误了民宿的事情。 “连锁店送的肉会不新鲜，而且哪有这么快。”周游放缓了声音道，“而且本来嘛，做事情根本不可能那么顺利，总会有小意外，穿个签子，多大点事嘛。就算客人要退款，就算差评，那也不是多大的事啊，就我这个管理能力，早晚会出这些事，别因为这个不开心。” “是啊是啊。”苏依依赶紧附和道，“店长的管理能力早晚会出事的。” 周游狞目望向苏依依：“我只是自谦一下，你别说这么肯定好不好。” “啊……” 白静也不多说，只是稍稍低下头，而后又挺起头露出贱笑：“我已经完成25串了，你们两个好弱。” “哇静静好坏，让我们分心，自己一个人趁机狂穿。” “是的，这才是她的本色。” 正紧张干着，忽然一个蘑菇头狂奔而来，一下子趴在了周游桌前瞪着他道：“嘟嘟也要做串串。” 邓斌紧随追了上来，看着这场景乐得不行：“你们这手法一看就没弄过，来来来，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内蒙的手法。” “这怎么好意思。”周游一脸不好意思。 “诶！正好好多年没动手了，想想也挺有意思的。”邓斌擦了把手坐到周游对面，戴好手套指着烧烤架道，“一会儿可别跟我抢啊，教教你怎么烧烤。” 吴玲玲也过来拉起了嘟嘟：“我们去旁边那桌帮忙吧，也让嘟嘟劳动一下，知道串串是怎么来的。” 嘟嘟仰着头比划道：“嘟嘟可以穿肉特别特别特别多的串串吗？” “行了，你少捣乱比什么都强。”吴玲玲拉着嘟嘟去了苏依依那桌帮忙。 123 根本控制不住 邓斌的确是专业的，撸起袖管，三两下便搞定了一串鸡关节，还指着一个小凹陷道：“专门找这里，软软的好穿透，动作要快，一蹴而就。” “厉害厉害。” “我们上大学那会儿，馋了都自己做的，七八个大小伙子，眼睁睁地分那四五十串，你别说，那么抢着吃是最香的。” 这边正聊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也蹦跶着往这边凑过来。 云吞和胖虎被她们围在中间，她们抱、搓、揉、抓、吸，恣意妄为。 “哇，这猫好乖啊，竟然不跑，怎么揉都没事。” “小姑娘叫声妈妈好不好？” “不好。” “哈哈哈。” 走到跟前，大姑娘们也瞬间对自行DIY穿串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分别开了三桌自己给自己穿。 不过她们并非是循规蹈矩的那种劳作，而是天马行空的创作。 比如把一块肉筋、一只大虾、一块鱼豆腐外加一叠鸡皮串在一起。 又或者把好好的一根肉串，硬生生缠上两根韭菜。 当然拍照才是真正的核心，谁都不忘把自己穿的串儿记录下来，而且几人分的很清楚，都坚持要吃自己创意的串儿。 但这件事也没这么简单，尤其对于力量不足的女生而言，这会儿邓斌的经验就显得弥足珍贵了，他乐得四处走动，手把手指导女孩们如何穿出完满的串串。 一时之间，穿串场地变得热闹非凡，有乱跑的小孩，有满手肥油还在强行自拍的少女，有专门捡掉在地上肉渣的肥猫，还有四处被拉着合影的，假装很乖巧的云吞。 7点来钟，太阳落山，灯光亮起，邓斌亲自上手，跟儿子两个人使劲扇着扇子给烤架装炭生火，另一个烤架前是周游和云吞的组合，不过扇子到云吞手里好像成了芭蕉扇，随手扇两下就苍生寂灭了。 就这么呼扇了二十多分钟，碳总算热了，第一批烤串随之上炉。 邓斌主烤一个炉子，旁边嘟嘟也有模有样翻烤着属于自己的两串，另一炉子被一米八四的女亚索霸占，其她女孩都抢不过她。 滋啦滋啦的油声响起，香气四溢，刚熟一串立刻就被会抢走瓜分，根本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酒水无限，饮料自取，云吞借着大家的嗨劲儿，暗中狂磕营养快线，周游也管不过来了。 想不到，临时的烧烤晚餐变成了DIY狂欢，因为很多串串都是自己做的，外加拖到挺晚真的有点饿，大家眼睁睁盯着肉串一批批烤出来，然后一抢而光，搞的有种至尊美味的感觉。 邓斌更是拉着周游的手就差热泪盈眶了，他说回忆起了大学单纯的感觉，当然，很大的原因是他可能十几年没有同时接触过这么多年轻女生了。 肉串烤到差不多的时候，周游拿起啤酒四处招呼，瞎聊瞎侃瞎合影，这会儿姑娘们的分享也已经扩散出去，这中间已经开始有更多的人咨询房间问题，周游一概回答周六早晨开放下周的房源。 令周游想不到的是，这帮大姑娘们酒足饭饱后，竟然聚在一圈开始……搓手游，那场面就像一堆男生结伴去网吧一样，气氛极其热烈的对着说别人听不懂的骚话。 邓斌和吴玲玲则依偎在比较远的湖边，看着月色与倒影，说些外人听不到的话。 云吞不知道通过什么契机，与嘟嘟展开了小学三年级强者的PK，苏依依负责当裁判出题，场面十分激烈，不分胜负。 晴朗夜空下，周游和白静也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握着酒瓶，仰躺在湖边某处。 白静长舒了一口气，说话带着痴痴的长音：“好久没看到这样的星空了。” 因为是在半山腰，外加今天空气不错，的确能看到清晰的星河。 “我天天看。”周游举杯跟白静碰了一下，“本来打算今晚招待你住临湖房的……可突然来了这么一批。” “呵。”白静勉强碰了个杯，“你这样唯利是图，见色忘义，我早有预料。” “讲真的，应该是……见利忘色吧？” “……”白静突然被周游憋得哑口。 周游也觉得很尴尬，挠了挠脸硬聊道：“你妈……最近怎么样？” 每次尴尬的时候，都只好用这招了。 这次白静却显得有点生气：“要不要帮你开个视频自己问？” “这么晚了，不合适吧？” “还知道很晚了？”白静突然一个仰卧起身，“好了，我走了。” “这么晚了走什么。”周游也跟着起身，“住下呗。” “不是没地方了吗？” “嗨。”周游一拍大腿，思路那叫一个迅捷，“让云吞睡地上呗。” “……”白静捂着胸口憋回了一些事情后，硬撑着起身抖了抖衣服：“我走了。” 周游跟着起身笑道：“开玩笑的，别生气，有地方住。” “不住，就走。”白静摆了摆手，自顾自走向停车坪，“明天周五了，我还要送不少东西过来，还是回去吧。” “别，麻烦你这么多次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自己去买东西。”周游一把拉住了白静的手，突然柔声道，“留下吧，睡我床。” 白静一愣，难得的慌张起来，想挣脱周游的手，却不知为何有种酥软的无力感。 “那你呢？”她小声问道。 “我睡云吞床，云吞睡地上。” “……” “不然呢？你在想什么呢白静？” “周……游……你很好。” 看着白静吃瘪的表情，周游心下暗爽。 想不到吧，这种时候老子还有精力套路你，可真是太机灵了。 白静瞬间恢复了力量，甩开周游上车，摇下车窗眯眼道，“可以的周游，这种时候还记得恶作剧斗智斗勇。” “没啊，我很认真的。”周游故作无辜。 “呵，有你的，你给我等着啊。”白静哼了一声，“总有一天，让你知道什么叫防不胜防，让你爽飞天。” 留下一句话，车子扬长而去。 周游何尝不知一切的爽都是有代价的，可面对白静，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去爽。 124 没有了 送走白静，回到露天餐区，客人们都已尽皆回房洗漱休息，只剩下苏依依和云吞正在收拾残局。 周游也加入其中，把剩下的食材收回去。 对于这顿自助烧烤食材量的判断，周游可谓是满盘皆输。 输的原因也很简单，计算食量的时候有10位青年没错，问题只有一个男青年。 这就导致价值800元左右的肉串，足足剩下了1/3，这还是有胖虎帮忙的情况下，而且每个人口味不一难以判断，比如鸡关节和鸡翅早早就被抢了个精光，腰子却剩下了好多。 关于食材准备，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早在开放餐厅之前，周游就从其他同行口中有所了解，小规模民宿由于客流量所限，餐饮基本不太可能做好，可口之类的先不说，单是保证每顿食材的新鲜都要耗去大量的成本。 其实也不仅小民宿，就连很多大酒店的餐厅客流量都不一定能稳定达标，这也就导致食材的积压，与赔本准备新食材相比，大多数餐厅都会选择冷冻后再使用，这也就导致本就品质有限的菜品，质量再次下一个台阶。 因此很多大酒店的餐厅看似富丽堂皇，实际上吃起来反而不如商业街人来人往的中档餐厅。 于周游而言，虽然今天的利润相当可观，但亚索这么大方的客人可并不多见，而且他不可能每天都准备这么多新鲜的肉串。 收拾的差不多了，周游坐在灯底下揉起了额头。 苏依依拿着抹布在旁边擦桌子，但其实总是不小心在用衣服擦，不过这也是因为她走神去揣测周游的心思，她见周游这幅样子不禁问道：“今天这么成功了，怎么还皱眉头啊店长？” “侥幸罢了。”周游拿起了一串生的肉筋，“这些，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开始发馊了，我们必须把它冻上，可那样就不好吃了，反而会不如路边随随便便的一个烧烤店。” “这个……不必太介意吧。”苏依依不以为然笑道，“我们主打的是住宿，这方面没必要向顶级餐厅看齐吧？”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想松懈。”周游比划道，“你想想看，如果美食成为我们这里的一大特色，尝试过的客人回去都说‘来了这里一定要吃XXX’，这样就会给后面的客人造成期待，我们的餐厅流水就会越来越稳定。相反，如果客人们反应是‘一般般，不如开车去几公里以外的XXX吃’，那我们的餐厅只会越来越差。” “不至于吧……我们的东西还是很好吃啊。” “可现在这么搞成本太高了，每天现让白静去采购食材，还拿不准用量，会经常剩很多。” “其实就是保鲜问题对吗？”苏依依问道。 “可以这么说。” “咕嘟咕嘟？”苏依依眯眼笑道。 “哦！”周游一拍脑袋，拿出了手机，“多谢提醒，我找找看。” “嘿嘿。”苏依依擦好桌子笑道，“那我先去休息啦，明早还要开餐。” …… 周游抱着手机搜了一大圈，能找到的多是“迅速风干吸水虫”或是“速冻宝珠”一类的东西，依然只是通过脱水与冷冻的方式延长食材的有效期。 除此之外，还找到一些有关空间的宝贝似乎也可以保鲜，但多是价格不菲，且功效十分不稳定。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他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人。 周游默默打开了好友列表，点开了“不思议餐厅”的头像。 “师傅，徒儿有困惑。” 等了足足六七分钟后，对方才回话。 “你这个，无耻之‘徒’……” “哈哈哈，那也是徒啊。” “我，我不收徒，不过不介意回答‘位面拯救者’一两个问题。” “多谢师傅了。我想请教一下，开餐厅的时候，对于食材保鲜这件事师父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吗？毕竟你要搜寻各个位面的食材，总不可能每天都去那些位面采购吧？” “嗯，的确，长期开餐厅的话，如果想追求极致的品质，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为师……哦不，我的方法比较特殊，实际上这也是我的独家秘笈，不能说的。” “(′;ω;`)师傅~” “你真是个无耻之徒……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有一个保鲜位面。” “啊？” “年轻的时候为了品尝各个位面的美味，很长时间都专注于冒险，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个非常小的位面，那里能量活动极慢，食材腐败速度相当于我这里的几百分之一，食材放在那里，可以保持鲜度3个月。” “原来如此。” “所以说，这是我的独家秘笈，别人也没法学，毕竟他们没有那么合适的子位面……嗯，等等……郁灵位面情况如何？” “我还不是很懂。” “子位面的话，可以购买闲鱼官方的‘位面基地’，它会帮你分析参数的。” “这个等等再说吧，那个东西太贵了，不过倒是可以先把食材放在郁灵位面，看看效果。” “机会不大，郁灵位面曾是高魔位面，能量活动一定是更加活跃的，会更快的腐化。” “那我也试试看吧，谢谢师傅指点，我去运食材了。” “无耻之徒，你可不许出去说我收徒了。” “ヾ(???`)” 放下手机，周游发现了两件事，其一是师傅果然很深，其二是颜文字是天赋属性，自己再努力也玩不过剁手的。 周游掸了掸手起身，他本来准备自己搬运食材，奈何云吞正好路过，肚子显得很鼓，表情也十分不自然。 “停。”周游稳稳按住了她的肩膀，“来。” 云吞原地发颤：“店长，饨饨困了。” “住口，来。”周游引着云吞来到了冰柜前，指着冰柜道，“天黑之前，这里还有15瓶营养快线，这是我下半个月营养的来源，现在，你数数，还有几瓶。” “嗯……还有几瓶呐。”云吞点着下巴呢喃道，“好像，好像……” “对，没有了，15瓶。”周游转望云吞，“你衣服里藏着什么。” 125 魔鬼哥哥 “……”云吞眼见周游的表情，情知是被识破了，只好低头开始往外拿。 一瓶，两瓶，三瓶……八瓶。 妈呀这简直捆成炸药包了。 “其它七瓶呢？”周游质问道。 云吞无奈，只好拍了拍肚皮。 “七瓶，天呐七瓶。”周游痛苦地捂着头，“好了，别说了，来干活儿吧。” “唔……” 就这样，云吞和周游两个人将一半的肉串，还有少量的牛排、培根等食材一齐运到了郁灵位面，因为是周游管理的子位面，他们可以无限制的传送。 郁灵位面，依然是一片平静，只有风吹和草动。 传送石旁的巨木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全新的小树苗，还没有周游膝盖高，无须浇灌，它自然而然地就可以吸取能量，只是没有之前高魔状态下的成长速度罢了。 二人在小树前铺了张餐布，而后将那些食材一一摆在上面，这就算完成了任务。 临走的时候，云吞总觉得很不舍，总感觉那些食材会烂掉，或者被虫子吃了，但周游知道，这里并没有虫子，至于会不会烂掉，等十几个小时就知道了。 周游回到宿舍，洗完澡上床的时候，已经在蟹橙上看到了吴玲玲和亚索发表的带图好评，从景到食，从云吞到咣当到胖虎，甚至两边也都把周游本人的帅图发上去了，号称老板本人也是一道景观。 周游虽然非常清楚这是个事实，但依旧觉得有点羞耻，别人家的民宿，都是找个大美妞装个小清新代言，自己家这边用美男店长+云吞和咣当的组合，似乎总有一点不对。 临睡前，他在日志上敲下了最后一句—— 【开业第二日，累积营业额9400元。】 …… 次日晨，周游特意起了个大早，陪着苏依依一起准备早餐，毕竟现在是满员入宿，算上员工总共11人份的量，一个人忙有些吃不消。 快九点的时候，邓斌才打来电话告知可以开餐，周游亲自把两大一小的早餐送到了临湖屋的阳台，一家人舒舒服服地晒着晨间的太阳，看着湖景开始了完满的一天。 至于亚索一行，九点半才先后来到餐厅，一聊才知道，原来她们多数7点就起了，只是一直憋在房间里洗漱化妆罢了，所以说女人的一天只有22个小时，那两个小时无条件献祭给化妆之神了。 稀稀落落慵慵懒懒地吃过早餐，已经接近十一点，一层非常不好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们知道，就要退房了…… 这一次的度假，感觉根本就还没有开始，吃了个串，搓了两把游戏，怎么就结束了呐？ “有人打算续一天吗？”一个女孩趴在桌子上问道。 “周末活动都满了啊。” “是诶……” 周游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道：“而且我这里预订也满了，没有房间了。” “啊，不爽不爽不爽！只有一个小时了吗？可以延迟退房吗周哥哥？” “这样，你们把行李寄存在接待厅吧。”周游指着宿舍楼道，“然后随便你们玩到几点，需要晚饭的话提前告诉我。” 听到这些，她们立刻又来劲了。 “早说嘛。” “店长就是人好。” “我赶快回去收拾行李了，然后找那个大叔给我拍几张照。” “靠，你没看见旁边大叔老婆的表情吗？” 接着，便是前台一系列的退房手续，然后她们撒丫子就跑到湖边开始玩耍拍照，实际上这个时间也正是阳光最好，景色最耀眼的时间。 周游把她们的行李拉到屋子里锁好出门，正撞见邓斌一家三口拎着行李过来。 “啊，走啦。”周游来到接待台前。 邓斌把房卡递给了周游，表情比来之前舒展了很多：“总要回去面对生活嘛。” “不给那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拍照了？”吴玲玲哼了一声，“还要加人家>“她们有什么好拍的，不过是化妆品堆出来的塑料女人罢了，我专门就给你拍，你最美了老婆。”邓斌大义凛然地拍了下桌子。 吴玲玲听得浑身发麻，赶紧摆手道：“得得得，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听得人太难受了。” “真心实意啊都是。” “那秀色可餐，深不见底呢？” “那个……有感而发吧。” 蘑菇头小男孩见状乐得不行：“哈哈，爸爸妈妈又吵架啦。” “哈哈哈。”周游退还押金后，笑着出来帮忙拉起行李箱，“行李先放车上，再留下来玩会儿吧？” “下次吧，今天下午还有事。”邓斌笑道。 周游一路送一家三口上车，三口子也都打开车窗依依惜别。 “太感谢了。” “多少年了，没有这么放松过。” “魔鬼哥哥再见。” “魔鬼哥？”周游眯眼望向嘟嘟，“什么意思？” “云吞说的啊，她说你叫魔鬼。” “别乱说话。”吴玲玲回头斥道，“叫周游哥哥。” “哦，周游哥哥再见。” 周游最后与邓斌确认过眼神后，才终于挥手别离。 看着车子行远，他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第一拨客人，总算是善始善终接待完成了。 接下来，抓紧时间，与云吞和苏依依一起收拾客房，撤换床具，这中间，周游收到了吴玲玲的留言—— 【谢谢你周游，提供了这么好的环境和服务给我们，也容忍了我们的无礼，以及我爱人的悲观性格，我也看到你一直有委派一个人保护嘟嘟不要掉进水里，这两天邓斌得到了两年未曾有过的舒适和放松，嘟嘟很开心，我看到他们开心，便也开心了。】 【谢谢你，我会告诉我所有的朋友，有这样一个地方。】 看着这样的客人回评，周游心里也是难得的一阵舒畅感怀，默默回话，送上未来的祝福。 “不用客气，都是分内之事。也谢谢您的支持，祝您和邓兄事业顺利，嘟嘟学业有成。” 本以为该结束了，对面却随即话锋一转—— “这个……不好意思，我刚发现，今晚订上你这里房间的，都是我这边的同事，其中有一个……怎么说呢，比较难对付。” “什么叫，比较难对付？” “就是……总有那么一种人吧，斤斤计较，没事找事的那种，别说我这么说她啊。” “是哪位，我重点防范。” “不用，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好的，多谢提醒。” 周游冷笑着收起了手机。 不仅仅是酒店业，所有服务行业都必将面对一类渣客人。 他们会提出不可理喻的要求，会莫名其妙的动怒，会仗着自己“上帝”的身份进行欺凌，会无所不用其极占小便宜，提出要求和赔偿，会利用商家“怕差评”的心态为所欲为。 对待这类渣客人，多数老板会选择赔本息事宁人，就当出门踩狗屎，自认倒霉。 但周游，是有一套周氏处理方案的。 想不到，这么快就要祭出来了？ 但愿，不会走到那一步。 126 大胆的眼神 接下来两个小时，周游三人组全力投入收拾房间无暇顾及其它，即便只有四间房也够他们忙活好一会儿的，看来雇佣一位保洁员也迫在眉睫了，当然威逼利诱新员工甄妮一起帮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点来钟，亚索一行懒洋洋地躺在湖边的躺椅上，其中三个在搓手游，一个玩手机一个睡觉，一个吸猫，简直不能再慵懒闲逸了。 然而，随着亚索电话的响起，死神的丧钟终于来临。 “车到了，走吧。”亚索痛苦起身，俯视着大家，“周末的展会要开始了，再不去报到就没钱拿了。” “哎呀……好想再躺一会儿……” “还想尝尝这里的牛扒呢。” “那你们继续待着我先走了。”亚索说着便回身离去。 其她人没办法，只好一一跟了上去。 接待厅，女亚索在这里办退房手续，其她姑娘们则在门口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次的手续由苏依依来办，周游则在旁边闲聊：“那个，其实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你们来干嘛的，庆祝生日吗？” 亚索整理着马尾辫说道，“我要说团建你信吗？” 团建？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会是这样的构成，这样的团队。 周游展开了一系列大胆的联想后，重新望向亚索，眼神中多了些大胆：“我信。” “呃，其实我不仅是在学校生兼职模特和礼仪，同时也是经纪人。”亚索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因为个子太高，特别容易被人记住，后来甲方找人经常直接找我，她们几个是跟我混最久的了，偶尔带她们出来玩一次。” “果然。”周游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亚索都有一种看老鸨，哦不，带头大姐的感觉。 怪不得一定要肉串和啤酒带动气氛。 结算完毕退了房卡后，周游跟亚索一起走出去，冲外面一直不安分的姑娘们客套性问道：“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欢迎提啊。” 周游本来是随口客气一下，没想到她们瞬间来劲了。 “有啊，吹风机太普通了，不太好用。” “虽然这里特别好，但很快就腻啦，除了橘猫能不能再准备一些动物啊？” “很喜欢这里，简直就是拍照圣地，但找不到再来的理由了啊。” 女人，可怕的女人，这一次白静是对的。 “别听她们瞎哔哔。”亚索推着她们一个个上车，转头冲周游道，“这两天玩的很开心，回头介绍几个这方面的网红给你哦。” “靠，我就是网红好吗。”一个女孩探出头来，指着手机道，“已经一千多赞了。” “你这种十九线网红给我退下。”亚索把她按了回去，自己也跟着上车，明明已经上去了，又突然下来问道，“对了，昨天那个是你女朋友吧？” “什——吗？”周游一脸懵逼。 “懂了。”亚索点头上车之后宣布：“问清楚了，不算有，欲撩从速。” 车子启动，在一片杂乱的呼声中扬长而去。 “真的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周游叹道。 他还没转身，便见到一辆大号的白色牧马人Jeep从入口拐角处杀了出来，与亚索他们的商务车擦了个照面，险些撞上，那辆Jeep却也没有丝毫减速，直接开到了目瞪口呆的周游身前。 周游很慌，这难道就是吴玲玲那位不好对付的同事？如果是太狠的老炮儿的话，就算是自己也搞不定啊。 驾驶位车窗滑下，一个短发墨镜女探头笑道：“呀哈，壮实了啊。” “陈老师？” “嗨，私下叫名字就好了。” 正说着，一只大金毛狗突然从副驾窜过来，趴在陈苗苗身上探出头来，吐着舌头傻看着周游。 “这是克林斯曼。”陈苗苗挠着狗头道，“你先下车。” 大金毛又是一蹿，潇洒一跃落地，晃了晃头，吸了吸鼻子，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朝一个方向溜溜达达走去。 陈苗苗停稳下车，摘下墨镜别在领口，一身越野运动装也算是挺来劲的了。 周游一边帮忙从后备箱里取行李一边惊道：“私生活这么来劲呢，陈老师。” “哈哈哈，还好吧，刚跟美院的几个老师一起越野完。”陈苗苗笑着取出画板和画具，“正好快开学了，来你这里静静心，做点风景写生。” “一般都是放暑假的孩子们要静心，原来老师也需要的。” “孩子放暑假只是傻玩，老师可麻烦多了。”陈苗苗随周游走到接待台前，从运动腰带里掏出钱包，把银行卡和身份证都推给周游，想了想过后，把手机也一起推给了周游，无奈笑道，“那个，帮我个忙，麻烦把我手机没收了。” “这！”周游又是惊讶，又是兴奋。 妈的还有这种要求？ 没收老师手机，混了这么多年，也有今天。 “太烦了不想开，但又控制不住老想看。”陈苗苗说着拍了拍画板，“这两天，必须完成一幅油画，强迫自己。” “既然您都这么要求了，那就不好意思了。”周游毫不犹豫地收起了陈苗苗的手机，他感觉，自己也许是第一个没收老师手机的学生，感受到了无上的光荣。 办好入住，陈苗苗倒也没急着看湖景，毕竟还是专业的，对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更感兴趣一些。 “哇！这个！”陈苗苗走到一号临湖屋前，指着屋子使劲晃着手，“这个设计，我在一个美剧里看过，我想想啊……” “《黑镜》S04E04。” “哇对对对，就是那个屋子，当时就感觉很不错，没想到你竟然还原出来了，专业课瞎混，致敬起来倒是有两下子”陈苗苗坐上了门前的秋千晃悠起来，“老夫的少女心呐~” “第二个字是不是应该发四声？” “老……妇？”陈苗苗突然反应过来，瞪着周游骂道，“周游！你建筑美术课还想不想过了？” “想。”周游意识到，皮也要分对象，这次有点皮过头了。 “我不就是一个人来给自己过35岁生日嘛，就那么明显变老了吗？” 127 你拿什么跟我斗？ “三……三十五？”周游发觉不对，立刻说道，“怎么可能呢？您有三十了？” “哼。”陈苗苗笑着跳下秋千，拍着周游的肩膀，“算你会见风使舵，来来，我看看室内。” 周游毕恭毕敬开门。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陈苗苗，在踏进房间的那一刻也愣住了。 毕竟，一面墙的湖景“唰”地一下就杀了出来，没有一点点防备。 陈苗苗看着湖景很久后，才呆呆走过去：“这个是投影吗？” 周游没回话。 陈苗苗一路走到露台前，拉开玻璃门，一股清晰凉爽的微风拂面而来，爽得她一个哆嗦。 “我靠，真的没加滤镜啊。”她激动回头道，“你不是隐形富豪，是实体富豪啊周游。” “哪里哪里。” “好了，好了，趁着现在光线足。”陈苗苗兴奋地走到门口，背上画板，搬起画架，这便朝外走去。 “我的画具也在这里。”周游跟上去说道，“介不介意？” “现在不是上课时间，我可不会指导你的。” “知道，跟着老师画比较有氛围。” “随你。” …… 十几分钟后，周游与陈苗苗选好角度，各自支起了画架。 《建筑美术课》听起来像一节不重要的选修课，但对建筑专业来说其实是一门重要的基础课，素描、结构和透视是每一位设计师都必须掌握的技能。 从陈苗苗开始支画架的那一刻开始，她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空前的投入和空灵，似乎完全忘记了身边有一个周游。 周游则没那么纯粹了，颇有惺惺作态的嫌疑。 实际上就是惺惺作态，不多时苏依依领命举着手机过来，开始拍摄“写生中的店长”组图，这将作为民宿的逼格宣传图出现。 但无论是周游还是苏依依，都很快发现陈苗苗无疑更有逼格一些，于是变成了他们一起拍摄陈苗苗，老师倒也不在乎，只是自顾自起着素描底稿。 不多时，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周游借机告退，当他来到停车坪的时候，却只见到白色轿车的尾迹，转头望去，停车坪上放着今天的补给品。 “哎呀。”苏依依急急忙忙跑过去，“怎么不打个照面就走了呢。” “怕是生我气了。”周游也跟上去一起运送补给品。 “你怎么她了吗？”苏依依拎起饮料箱问道。 “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哇，这个就是店长你不对了。” “凭什么我不对？你不知道她的恶行吗？” “你看哦。”苏依依放下了饮料，走到周游面前，突然抬手，挥着小粉拳照着他后背就砸了过去，“人家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嘤嘤嘤。” 周游被这么捶了半天，其实也没什么感觉，非说的话还有点皮痒痒。 “明白了吗？”苏依依问道，“我捶了你几十拳，你是不是也要还给我几十拳？” 周游恍然大悟，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鱼肉：“悉听遵命，走着！” “哎呀你这个魔鬼。”苏依依拎起饮料箱就咣当咣当跑了。 “别走么，还想拼拳呢。”周游笑呵呵拎起鱼肉。 “唔……”云吞从后面出现，扛着一罐跟她差不多大的液化气过来，抬眉道，“拼拳吗？” “不，不拼。”周游灰溜溜地低头猛走。 云吞扛着液化气很轻松地跟了上来，“静静姐是不是生气了？” “管她。” “哎，静静姐真可怜，做了那么多事，还被你欺负。” 周游感觉胸口很闷：“说话要讲良心的。” “那我不说了。”云吞一路小跑，把液化气运到了厨台底下。 周游也来到厨台前，放下了鱼肉，思前想后还是发出了信息。 “那我以后不开那种玩笑了。” 没多久，白静回话。 “那你错了么？” “我错了么？” 5分钟过后，周游回话：“我错了。” “错了怎么办。” “改？” 5分钟过后，周游回话：“改。” “还有呢？” “还有？” 5分钟后，周游回话：“白静姐姐真香。” 很快，又有发动机的声音传来，周游走出餐厅，白静已经停好了车。 很明显，她一直停在门口等着呢。 “卧艹。”周游狞着脸走上前去，“我要是没理你怎么办，你等到明天？” “你一定会理我的。”她说着，冲周游后面的方向点了点头。 周游火速回头，那人已经跑了，只留下了咣当的余波。 周游刚要再说话，又见白静拿出两瓶营养快线扔了出去。 餐厅里瞬间杀出一道身影，飞身将饮料扑走，又像扑棱蛾子一样消失。 再转头，白静的笑容逐渐失控，假装叼着雪茄吸了一口，吐向周游：“厨师、前台、保洁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 这一切如行云流水一般，就差桀桀的笑了。 然而这次周游也不算太生气，只是莞尔一笑，就当还她一次了。 白静也捕捉到了这个表情，反而很扫兴：“喂，你这样没有反抗欲就不好玩了啊。” “呵，果然佛系克你。” 正说着，两辆轿车先后开进了院子。 二人同时神色一紧。 “就是他们？”白静凑到了周游身旁。 “嗯。”周游严肃点头，“这里面，大概率有一个渣客。” “如果真的有的话。”白静眯眼道，“我们是怀柔安抚，还是……” “哼哼。”周游挑眉笑道，“你说呢。” “桀桀……” 该来的还是来了。 确认过眼神后，周游挺身上前，白静遁入暗影。 两辆车停稳，三家人先后下车。 每家人都有一个吴玲玲的同事，其中两家有孩子，总共三男三女，外加两个年龄跟云吞相仿的小男孩。 周游也是轻车熟路上前迎接，挨个问好，先是秃顶赵先生一家。 赵先生：“您好您好，太客气了。” 赵太太：“这么年轻啊。” 赵儿子：“……” 之后是眼镜梁先生夫妇。 梁先生：“我看了吴姐照片了，就在这里吗？” 梁太太：“你们是两口子吗？可真般配啊。” 这两家看起来都很和善，很正常，比吴玲玲邓斌夫妇还要正常。 自然而然地，周游重点观察起最后一家。 128 别欺负小妹妹 此时，最后一家客人的车才刚刚停稳，人还没下来，主驾位车窗户就摇下来，扔出了两块橘子皮。 接着，副驾位的车门猛然打开，一个寸头胖小子蹦了下来，用脚使劲碾了碾草皮，这才回头道：“妈，没有高尔夫球场的好啊。” “废话。”主驾位的妇女这才开门下车，身形微胖肤色偏黑，关上车门，拿高跟鞋底剁了剁，冲着其他两家人撇嘴道，“吴玲玲也真是说大话，一个500块的民宿院子，草皮怎么可能跟高尔夫球场比呢。” 其余两家人都面露尴尬。 周游此前已经看过住客资料，这大概就是邹春梅和她的宝贝儿子小壮。 邹春梅接着绕到了车后，抬手打开后备箱。 周游此时正走过去准备打招呼，她见周游来了只指着后备箱道，“行李车呢？让我们自己拿吗？” 其余两家人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 “行李又不多，邹姐我帮您拿吧。” “让小壮也干点活儿呗。” 邹春梅却只是抬手道：“这是服务生的工作，小壮能干这个？你们也是，我们大老远花钱来这里，买的就是服务……” 她说着转望周游，声音提了个八度，趾高气扬催促道：“还看着？行李车呢？” 尴尬之时，一个比她声音还要高，还要嚣张的声音传来了。 “500块的住宿，还想要行李车？” 循声望去，是隐藏的第四家客人，白女士姐妹。 只见白女士牵着她令人恐怖的熊孩子妹妹云吞嚣张走来：“刚说出来溜达溜达，就听到这么多荒唐的话。” “嗷呜！”云吞冲着小壮做了一个饿狼张牙的表情。 周游一副见到了魔鬼的表情，连忙上去招呼：“白女士您那边请，现在有下午茶提供……” “我去车上取点东西。”白静潇洒摆手，闲庭信步地走向自己的轿车，好似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嗷呜。”云吞也跟着蹦了过去。 即便是邹春梅，也被突然杀出的白静震慑住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住客，怎么就突然开杠了？ 白静已经走到了邹春梅旁边，刚要开自己的车，就看到了地上的橘子皮，一下子就火儿了：“这谁扔的啊，要不要脸？走两步扔垃圾桶里会死啊？” 邹春梅脸一僵，默默拎出行李箱，关好后备箱，和儿子一起凑到了同事队伍中：“路还挺好走的，是吧。” “嗯。” “走走走……” 一行人这便顺着周游的指引，走进宿舍楼接待厅。 周游悄悄回头竖了个大拇指。 白静桀桀冷笑，享受其中。 这就是对付渣客的终极策略，以杠制杠，以渣克渣。 周游虽然不方便出手，但可以让白静路见不平一声吼。 一行人进了接待厅，开始在苏依依那里办手续，周游则一面介绍一面闲聊，初见熟络算是标准流程了，他很快知道这三家人都是吴玲玲的同事，在一家过气新闻网站工作，也算是半个文字工作者。 整个闲聊过程中邹春梅都没怎么说话，看样子她还是懵的。 她儿子却很稳，一把抓过接待台盘子里的糖果就开始剥开吃，一边吃一边抓第二把往兜里塞。 苏依依看不过去，好声劝道：“小朋友，糖果就这么多，你要是都拿走了，其他客人就没的吃啦。” 小壮抬头看看苏依依，嘿嘿一笑，变本加厉又抓了一把。 苏依依耐不住转望旁边的邹春梅：“大姐，要不您说一下？” 邹春梅正好被杠了一把无处宣泄，当即就翻了个白眼：“摆这里不就是让人拿的么？孩子爱吃就吃呗，你跟他叫什么劲啊。” “可……拿这么多……” “赶紧的，等半天了，还能不能办了？” 正此时，门口两股贱气袭来。 只见白静手一撒，云吞便脱缰一般扑了过来：“饨饨要吃糖！” 她冲到台前，直接拿走了整个盘子，这还不够，她还瞄向了小壮手里的一把。 小壮有些紧张地瞪着云吞：“你想干嘛？” 他话没说完，云吞一伸手便将他手里的糖抓了个大半，扔进了自己手中的盘子。 “你！你！”小壮抬头望向妈妈，“她抢我糖！” 邹春梅回头瞅了眼白静，稳稳笑道：“你自己不会抢回来啊？” 小壮看着比自己瘦弱不少的云吞，这便也来了气势，指着云吞道：“你快还给我，不然我自己拿了。” 苏依依紧张关切地说道：“哎呀，别欺负小妹妹。” “行了，你赶紧办手续吧。”邹春梅上前抬手道，“小孩子的事情小孩子自己解决，大人可别瞎掺和。” “不是，我的意思是……”苏依依有些担忧地看着咄咄逼人的小胖子，“很危险的。” “小孩子玩耍有什么危险的，几块糖而已。”邹春梅说着瞥向了白静，“你再不让她承认错误，一会闹哭了可别怪我们孩子。” 白静哼笑道：“小孩的事小孩解决，怂包家长才管。” “哼。” 这两位杠精虽然不遑多让，但旁边的两家人终究是正常人，当即上前劝小壮。 “哎呀算了小壮，让着点妹妹吧。” “我这里也有糖，来来我给你。” “不不不，我就要抢回来！”小壮却青出于蓝胜于蓝，推开叔叔阿姨的胳膊，坏笑着张开双手就扑向云吞右手抓着的盘子，“谁也别想吃！” 云吞很自然地随便一闪，顺手自己拨开了一块薄荷糖。 小壮扑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转过身看见云吞正在把薄荷糖塞进嘴里，瞬间气急，大叫一声直接扑向了云吞：“我揍你！” 眼见小壮扑来，云吞默默放下盘子，晃了晃头。 旁人根本来不及拉，梁先生想着冲上去拉架，可刚踏出半步小壮便已经要扑到云吞了。 “啊！”梁太太已经捂脸叫了出来。 转眼之间，小壮已经冲到了云吞面前，眼见就要将她扑倒。 却见云吞，只是默默抬起右臂，抡圆了胳膊就扇了上去。 Piaaaa！ 一个脆极了的巴掌扇在了小胖脸上，小胖被扇得原地变向，扭了一圈才摔到地上，他捂着火辣辣的脸茫然抬头，晕晕乎乎的：“你……你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要选日子吗？”云吞二话不说，反手又是一巴掌，“跟我抢糖？苍生寂灭，懂？” 129 魔鬼的社交 又是一声脆响过后，小壮捂着两边的脸僵直片刻，表情随之渐渐崩坏，终于大嘴一张，眼泪崩了出来：“哇！” 云吞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哭什么哭，哭有用吗？糖，糖都交出来！” “呜呜呜。”小壮回头哭着向妈妈求救。 邹春梅也是看呆了，指着云吞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别介呀。”白静突然出声，依旧贱气四射，面露半崩的笑容，“说好了，小孩子的事情大人不管的，你不能因为你欺负别人就不管，你吃点亏就管吧？你这个双标老碧池。” “你你你！！” 周游感觉差不多了，终于杀了出来：“够了！白女士，请不要对其他客人这样，再这样我要请你……” “嗯？”白静掩面笑道，“你还能强逼我退房吗？” “我……我不能，只是希望您去那边活动。” “开玩笑，难得看见这么讨厌的一家人，他们才是我这两天的主要娱乐项目好吗。”白静大笑回身，“走吧饨儿，让他们缓缓，看他们再敢不讲理的。” “哼。”云吞从小壮兜里夺过了最后一把薄荷糖，然后把装满了糖的盘子，重新放在了柜台上，顺便冲苏依依道，“最烦这帮熊孩子了，见一次打一次。” 话罢，他回身跟上了白静，路过小壮的时候不忘呸一声吐口吐沫。 好像真的在装梁山好汉。 “我我……我……”邹春梅一口气这才涌了出来，“我要报警！” “给。”周游已经送上了电话，满脸都是老实人的样子，“我也忍她好久了，麻烦你跟警察同志好好说说，那个小女孩抢你儿子的糖，太TM过分了，一定要出动警力来管管。” 听到这个，邹春梅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僵硬。 这会儿梁太太已经从包里找出纸巾递给小壮：“没事没事，别哭了小壮。” “我不要！”小壮一把打开阿姨的手，“我要回家，回家！” 邹春梅看着自己的孩子也有点生气：“打不过女孩你自己还来劲了！” “这……哇哇哇，我要回家！”小胖子百口莫辩，只有委屈的哭。 “交过钱了，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邹春梅骂道。 “这个……要不这样吧。”周游见时机成熟，满脸忠厚老实且心疼地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抱歉，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全额退款。” “我……”邹春梅有些犹豫，毕竟大老远来了，“来都来了。” “我要回家！回家！”小胖子疯了一样跑过来抱着老娘的腿嗷嚎大哭。 见此状态，赵太太与梁太太当即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二人先后上前劝道：“哎呀既然小壮这么想回家，就不要勉强孩子了。” “既然这样就算了，我们陪你一起回去吧邹姐。” 周游闻言赶紧摇头道：“真的不好意思，我不可能全部无条件退房，而且你们的晚餐都已经准备好了，小本生意，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啊。”邹春梅按住了自己的儿子，“哭够了么？你怕什么怕啊，躲远点不就行了。” “呜呜……”小壮揉着眼睛哽咽着，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PONG！” 一个人影突然扑在了门口的玻璃门上。 云吞像是万年老丧尸看见了新鲜的人肉一样，极具魔性地盯着小壮。 “哇！”小壮瞬间又崩溃了，死抱着妈妈的腿用命开哭，上气不接下气，“回家……回家……回家！” “哎呀……”邹春梅无奈转头望向周游，“你这都什么客人啊，瞧把我们孩子弄的。” “是啊，你说的太对了。”周游狠狠握拳拍案怒道，“我又没法筛选客人的品行，偶尔总会有这种低素质，混蛋，闹事，占小便宜的垃圾客人出现，我也很烦啊！” 这话虽然是顺着邹春梅说的，但她总感觉被说的很心虚。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邹春梅烦躁地伸手到，“退现金吧。” 苏依依火速取出500元，满脸诚意地送上：“万分抱歉，这是全额退款。” 赵太太与梁太太再次确认过眼神后，拥着邹春梅母子向外走去：“真不好意思邹姐，应该和你一起走的。” “可没办法，我们的房款没法退。” “那家子人真的有病，回头我们也离她们远点。” 送走了邹春梅母子后，梁赵两家人再回到接待台，感觉他们的眼神都亮了，在发光。 年纪较轻的小梁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卧艹太牛逼了，邹春梅被怼走了。” 即便是看上去比较稳重的老赵也拍了拍胸口：“终于可以享受假期了。” 刚刚看似对小壮很亲切的梁太太也是放松的不行：“哈哈，以后谁在发朋友圈邀旅游记得屏蔽她啊。” 赵太太深以为然：“是啊，我都不让儿子跟她儿子玩，实在是太没教养了。” 赵太太的儿子这才走到柜台前，抬头非常渴望地看着苏依依：“姐姐我能吃一块糖吗？” “吃啊。”苏依依把糖递给了他，“刚刚为什么不吃？” “小壮不讲理，不想和他在一起。” “嗨……” 周游只觉得是苦了这帮人了，职场的面具竟然连假日也要戴着，若不是祭出魔鬼以暴制暴，怕是他们这个周末也不会太愉快。 安排两家人入住后，白静才领着云吞绕回了办公室找周游：“怎么样？” “超水平发挥了。”周游在电脑上取消了邹春梅的订单，“原计划只是打算压制一下，让他们耍混蛋的时候考虑下后果，谁知道这么不堪一击。” “哼。”云吞拿出偷偷藏着的薄荷糖扔进嘴里，“薄荷糖原来也挺好吃的。” “话说……”白静不解道，“为什么云吞武力值这么高啊？” “她们家在比较贫困的地方，体育局会去招录女运动员，以柔道、拳击举重之类的为主，所以从很小就开始培养。” “哇。”白静惊讶道，“云吞是什么项目的？” “铁人三项。”周游操作完毕，把一张房卡交给了白静，“好了，晚上六点开餐。” “？？？” “那两家人已经认定你是客户了，总要把戏做完。”周游点头道，“招待你一天，就当还债吧。” “唔？”云吞惊道，“那饨饨是不是也被招待了？” “嗯。” “饨饨也能吃到客人才能吃到的牛排了吗？” “嗯……” 听到这个，云吞整个人都要飞了，甚至有点想哭。 白静本来是不想住的，但看到云吞这么期待，终是接过了房卡：“好吧，我会给你反馈最毒辣的住宿体验的。” “好的，不过提醒你一下，云吞睡觉打呼噜。” “那就让她睡厕所。”白静收起房卡随口道。 “你可以的。”周游抬手，表示很佩服。 “马马虎虎。”白静抬手谦逊一下。 云吞：“？？？” 这是魔鬼之间的社交吗？ 130 飞火流星 赵先生与梁先生两家人甩掉了邹家母子的同时，也甩掉了往日的包袱，开始了真正的放松。 实际上，现代人很多的焦虑与心理疾病正源于密集的城市环境本身，外加不那么干净的空气和无尽的堵车，还有日复一日的重复劳作，实在是越来越难高兴起来了，而人们的本性又是如此向往大自然和新鲜感，于是几乎每个人都会把“旅行”写入爱好栏。 可通常，目的地的清新度和体验感往往与距离成正比，距离大城市越近，往往意味着环境更差，空气更一般，人流更多，而足够远的地方，又必须耗费更多的时间和金钱才能到达，这就让大家总是集中在长假出游，届时所有地方都人满为患，导致明明喜欢旅行的人也不太敢出门了。 而小隐湖畔，对陵海市民来说，正是一个绝妙的选择，几乎在踏进房间的瞬间，两家客人就如同被清泉沐过一般，进入了一种既清爽又振奋的状态，小赵甚至跟邓斌一样，第一反应不是去享受这些，而是询问周游还能不能续一晚。 有一点与邓斌不同，他们看到了新的风景。 陈苗苗似乎并没有发现新的住客，只专注于自己的写生，大金毛克林斯曼乖巧地趴在她的身边休息，不时抬头看看周围，慵懒地眨眨眼睛。 两家人开始下意识地为陈苗苗拍照，实际上白静也在暗中做这件事。 在这至高的逼格面前，三脚架和广角镜头弱爆了。 “嘘……”赵太太小心地拉住了想凑过去的儿子，“想看阿姨画画，这么远就好了，别打扰到她。” “嗯。”小男孩使劲踮着脚尖，想看清画板，“阿姨画的真好看。” 正说着，陈苗苗手中的铅笔笔尖，因为用力过猛，突然断了。 她默默低头拿出了削铅笔刀，同时回头沉声道：“有事么小弟弟？” 看到这个眼神，本来单纯天真的小男孩，突然迸发出了一种强烈的求生欲，为了生存，他急中生智赶紧点头道：“姐姐好……” “诶，乖。”陈苗苗的表情这才舒缓下来，“姐姐在画油画，现在在打底稿。” “我可以，摸摸它吗？”小男孩有点害羞地指着大金毛。 “当然啦。”陈苗苗俯身拿起了地上的飞盘，“这个给你，跟克林斯曼玩会儿吧。” “哇！”小男孩眼睛一亮，上前接过飞盘，“谢谢大姐姐。” “不用强调大。”陈苗苗说着俯身拍了拍大金毛，“跟他玩会儿吧。” 克林斯曼有点懵的起身，眨眼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也看着克林斯曼，忽然转身扔出了飞盘。 克林斯曼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起身就冲了出去。 “哈哈哈。”小男孩也是第一次跟狗狗这样玩，撒丫子就追了上去。 赵太太看见孩子这么高兴也是舒爽的不行，当即冲陈苗苗道：“打扰您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您也看好孩子，虽然看起来水不深，但也是有危险的。” “多谢提醒，那不打扰您了。” “嗯。” 赵太太客气过后，转身理了理头发，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下，舒缓放松地走在草坪上，闲庭信步，慢条斯理走向儿子的方向。 她心中不免感谢老天，还好邹春梅母子走了，不然可休想踏实下来，单是那个熊孩子就够人喝几壶的，现在法制虽然很健全，但对于这类人却没有任何手段，到头来只能以恶制恶，杀出来一个更狠的角色来帮大家解气。 说到更狠的角色，那位可怕的白女士姐妹，也许最好还是要离她们远一点。 然而当她萌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已经晚了。 克林斯曼并没有追上飞盘，而是被一个看似娇小的身影截胡了。 “你这个扔的不行啊，看我的。”云吞紧握着飞盘，开始原地蓄力回旋，虽然号称是铁人三项选手，但此时却拿出了铁饼选手的气势，转够1080°后，只听她放声一喊，飞盘脱手而出，“飞——火——流——星！” 红色的飞盘划过了一道陡峭的曲线，蕴藏着深不可测的相对论，冲向了那不可知的未来。 这根本不是飞盘，是本垒打。 克林斯曼却很来劲，撒丫子朝着她扔的那个方向冲了出去，估计它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有挑战性的任务。 小男孩却死活也跟不上节奏了，跟着跑了两步后很快气喘吁吁地回头望向了云淡风轻的云吞。 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食物链，比如在儿童的世界里，武力值始终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这也正是小男孩害怕小壮的原因。 而现在，他面对的是碾压小壮的存在，儿童武力值的巅峰，孩子王一样的存在。 云吞从兜里掏出半瓶营养快线，轻抿一口，之后像豪侠一样哈了口气，擦了把嘴，这才问道：“你，几年级的。” “四，四年级。” “哦？”云吞神色为之一振，“已经踏入平面几何的境界了吗？” “啊，还好吧。”小男孩挠了挠头，“我基本不跟着学校教学走，一直在上奥数。” “奥数？”云吞大惊，这是她在网上偶尔看到过的事情，是中小学顶尖精英才能进修的课程，将奥数学通的人，在哪里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西瓜头小男孩，云吞一时之间，又是敬畏，又是好奇。 “能不能，随便告诉我一点关于奥数的东西？”云吞问道。 “啊，我想想……比如我在来的路上做的一道题吧。”小男孩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给云吞念道，“在一个农场里，鸡与兔一共有100只，鸡的腿数比兔子少了28条，请问鸡和兔子各有多少只？” “什么？”云吞眼睛都瞪圆了。 于是小男孩走近了一些，又说了一遍。 云吞这次算是听懂了，只轻轻一笑：“不过如此嘛，不就是数数吗？” “算是吧，你怎么解呢？” “走。”云吞拉起了小男孩的手，“农场在哪里，我过去数。” 131 友善的施肥 “啊？”小男孩感到奇哉怪哉，“这个是计算题，不是实践题。” “计算？这怎么算吗？这怎么可能算出来？大学强者都算不出来的。” “不会啊，用代数很好解的，不过那是初中的内容，不能用在小学题上，所以我们要用另外的方法。”小男孩一板一眼地比划道，“你看，我们先假设100只全是兔子，那么……然后……所以……有38只兔子……你在听吗？” “……”云吞十分迷茫且钦佩地看了看小男孩，出于最强者的尊敬，她硬是拿出营养快线递了上去，“喝吗？” “不了……” “走，我们玩飞盘去。” “哦……” 这会儿克林斯曼也把飞盘叼回来了，放在地上吐着舌头非常期待地看着云吞。 “来，你教会了我奥数，我教你玩飞盘。”云吞捡起飞盘递到了小男孩手里。 “可是你真的学会了么……”小男孩十分不肯定地看着她。 “你以为你就学得会玩飞盘吗？什么事不得慢慢来。” “有，有道理。” 赵太太暗中观察着儿子历经的这一切，看到这里才算放下心来，这算是交了个朋友吧，还是个体育生？ 他们舒爽的功夫，周游则来到了郁灵位面运送食材。 距离这些肉类放在这里已经经过了18个小时左右，现在看上去并没有缩水，也没有腐烂，更没有蚊虫出现。 周游拿起了一块猪颈肉细细观查，这块本来是冻肉，此时的触感反而有了一些弹性，甚至颜色也变得更加红润多汁。 其它的肉看上去也尽皆如此，这已经不是保鲜的范畴了，简直就像泡过什么神奇的制剂回光返照一样，郁灵位面就像是一个酒窖，一个嫩肉粉位面，经历了浓郁天然能量的浸泡，这些肉看上去变得更香了。 周游很快将肉类一装袋拎了起来，而后反复擦拭了曾经放肉的地方，把残余的汁液清理干净。 在闲鱼的说明中，位面传送时，生命体都是历经重塑的，会规避掉微生物、细菌病毒一类生命体的影响，迄今为止，诸多位面之间还未出现过“物种入侵”、“生态灾难”一类的事件，但周游还是害怕，万一不小心带了一些微生物或者虫子过来，之后漫天飞巨型苍蝇，满地爬超级蟑螂，把郁灵位面养育成虫族基地就不好玩了。 清理完成后，周游顺手轻抚了一下巴掌高的小树苗，这会儿它的树干还不如一根火柴杆粗，还很有韧性很Q弹，碰一下就会被压下去，然后弹起来。 周游记得很清楚，最后七号化身的能量蝴蝶，将虚天灵的精魄种回了这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得上是虚天灵的无智慧版植物化身了吧。 “呵。”周游用手指调戏着树苗嫩绿的小树干，一个劲儿地轻弹，“高冷？大姥？恁你，咋地？听得见吗？出来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好像觉得树苗往回反弹的力道更强了一些。 错觉，一定是错觉。 周游起身，摸摸摸向了下身的拉链。 到令人期待的环节了——友善的施肥。 众所周知，人类排泄的某种液体中含有丰富的氨离子以及各种矿物质，是植物成长的优秀养料，虽然郁灵位面的元素构成一定是不同的，但周游送上一些，也算是聊表心意，是对虚天灵的一种友善的行为。 可周游看着小树苗良久，一种隐形的求生欲与原始的恐惧本能，似乎一直藏在他心底。 他想了想，终究是把拉链拉了回去：“下次吧……别给你滋死了。” 回到地球，根据闲鱼的评估，这些肉是没有问题的，甚至上面还残存了一些低魔位面的灵气，建议尽快食用。 于是周游拎着袋子快步来到餐厅，这会儿已经四点来钟，苏依依此时正在做餐前准备。 “来来来。”周游走到铁板烧厨台前，把一小袋子肉串推了过去，“郁灵位面腌制过的肉串，我尝尝咋样。” 苏依依赶紧围好围裙咣当咣当跑过来开了火和抽风机，一面浇油一面问道：“要不要叫静静和云吞过来一起吃？提前开餐。” “不，今天他们也是客人，只有你一个做饭给我们所有人。” “……” “开玩笑的，我帮你。”周游起身，撑着台面一跃进入了工作区，也抽出了自己的围裙系上，一面帮忙准备调味料一面问道，“你想要多少工资？” “工资……”苏依依倒油的手僵持了许久，才以极低的声音试探道，“两，两千五……” 她紧张地看着周游的表情很久才把话说完：“百……八？” 周游看着她，有点心疼，别的时候还好，每当她在厨师岗位上的时候，都要用出很大的力气，才能把腰直起来，看得人尤其心疼。 市面上，这种水平和外型的厨师，没个两万块怎么雇得来，两千五实在是太压榨人了，人家原来好歹也是泛灵位面的人物。 周游就此大臂一挥：“三千吧，够不够痛快？” “三千八？太好了店长。” “我是说三千吧……” “店长你真是个好人，一下子就给我涨了一千，谁再说你小气，我可得帮你撑腰。” “……好吧三千八。”周游指着铁板道，“油已经热了。” “嗯。”苏依依连忙将十个串串放上了铁板，刺啦刺啦的声音立刻爆裂，随着肉汁的加热四溅，一股从未有过的浓郁肉香也随之迸裂开来。 一时之间，周游恍然回忆到年幼时十字路口的炸鸡店，每次路过都会被那喷香的气味吸引，后来父母总说那里放了一种叫做“大烟壳”的东西，不让吃，也便作罢。 虽然味道与那个味道完全不同，但闻到的感觉却是相同的。 “这……”就连铁板前的苏依依也被自己的手艺吓到了，“我好想吃……我做的这么香的吗？” 旁边，周游已经下意识咽起了口水。 即便是之前去的那些美食名店，他也从未有过如此的感觉。 与烹饪手法和调味料没有任何关系，是对于新鲜肥美肉类最天然的渴望，经过郁灵位面的洗礼，这些肉被赐予了全新的生命，而自己，只想吃掉它们。 132 发生了什么？ 吞咽了无数口水后，郁灵版铁板烧肉串终于装盘送到了周游面前。 他与苏依依确认过眼神后，拿起一串最为普通的羊肉筋，此时肉的表面还滋着油星儿，与昨日的炭烤相比，此刻的肉筋颜色显得更为红嫩一些，也不再那么干巴巴的，里面潜藏的汁液似乎就要炸裂出来。 塞进嘴里，一口嚼下。 周游与苏依依的眼神同时冒出了光彩。 虽然不至满口肉汁喷溅，但油脂的确够足够香，他们在烧烤方面可以说见多食广，但这绝对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羊肉筋。 历经了郁灵位面灵气的浸泡，本来有些僵硬难啃的肉质重新被赋予活力，甚至连油脂都重新组合，渗入了瘦肉的层间，达成了一种像雪花肉一般的口感。 就连难啃的筋，也因油脂的浸入而变得更Q更容易嚼烂。 周游与苏依依各自品了一串后，同时望向了那些还没来得及烹饪的肉。 他们此前也算吃遍了陵海的名馆，这次的肉，即便是与其中顶级的，号称每天都要空运进口食材的馆子相比，都毫不逊色，甚至更有种魔性的Q弹口感。 二人相视点了点头，这类优秀新鲜的食材，最应选择简洁的烹饪方法，尽量保留其原汁原味，最后淋上合适的酱汁，或佐以相配的蘸料即可。 正在二人思索的功夫，餐厅的帘子猛然被扒开，一个贫弱而又魔性的身影，手里攥着飞盘一步一步踏了进来：“真……香。” 小男孩紧跟着云吞跑进了餐厅，本来他在低头喘着粗气，可很快，他发现这气喘的好香，不自觉地抬起头望向厨台，嘴里分泌出一些液体。 之后是克林斯曼，不过它并没有冲进餐厅，之前陈苗苗应该是教导过它不能擅自进餐厅，它只好在餐厅门口狂吐着舌头，口水像是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样滴在地上。 在旁边，还有另一个双开水龙头，那就是接踵而至的胖虎，鼻子灵敏的动物必然对气味更加敏感，然而它也被警告过不能擅自进餐厅，只好与克林斯曼并排而立，但它矜持得多，并没有张嘴吐舌头，于是口水从他嘴巴的两边缝隙里渗出，化作两涓细流滴落在地。 接着进来的是偷偷跟随儿子拍照的赵太太，然后是在梁先生夫妇。 即便有完备的排烟系统，但大家还是一个个被吸引过来了。 “还有半小时才开餐。”周游站在厨台内冲着狂咽口水的几位解释道。 但大家都已经围过来了，连白静和陈苗苗都来了。 “请问套餐里有这种铁板串吗？” “不够吃可以加餐吗？” 面对这些问题，周游首先回头掂量了一下“御灵食材”的数量。 总共大约100多个肉串，还有少量的牛排和猪颈肉，毕竟他只是试验，并没有把全部食材运过去。 粗算一下，肉食匀一匀，加上其它食材，最多能提供五人份的食物。 而眼前的客人数量总共是八位，御灵食材一定是不够用的。 苏依依很自然地捕捉到了周游的犹豫，当即找出了台前的预定表，抬头转望赵先生：“请问您有预定晚餐吗？” “啊，这个……好像是没有吧。”赵先生挠了挠仅有的头发，“现在还来得及么？” “抱歉，我们并没有准备更多的食材。”苏依依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咣当道，“因为客人不多，成本很高，我们的餐厅只接受预定就餐。” 看着咣当咣当的样子，赵先生红着脸低下来头：“那就没办法了……” 实际上他们一方面对这里的餐饮没有信心，另一方面也希望省点钱，于是自己带了一些吃的，可现在闻到这些味道，立刻就后悔了。 周游颇为欣赏地看着苏依依，可以啊，已经会帮我顶事儿了，而且她对付中年男人实在是太强悍了，他们甚至连直视苏依依的勇气都没有。 赵太太一直拉着儿子，此时看到儿子吞了口口水，可怜巴巴的样子，于心不忍，赶紧上前道：“那个……小周，真的来不及了吗？孩子真的很想吃。” 到底还是没这么简单，赵太太知道谁是管事儿的，直接绕过了苏依依。 “这个……”周游想了想，依旧摇头道，“有品质的食材只够预定的量，您可以预定明天的午餐，不好意思了。” “嗯……”赵太太心一横问道，“400块可以吗，那个家庭套餐？” “没有就是没有了，不是钱的问题，真不好意思。” 旁边梁先生打圆场道：“要不跟我们一起吃吧，我们肯定吃不了。” “是啊，怎么都够的。” “这怎么行？” 正磋商着，贱贱的声音适时入场：“老板，我俩突然不想吃了，能退餐吗？” “唔？”云吞满脸问号地望向白静。 “不能。”周游沉着脸道。 “诶！”赵太太猛然转向白静，“您要退餐吗？退给我们可以吗？” “无所谓，给钱就好。” “好的，手机刷可以吗？” “哦。”白静掏出手机，输入好金额亮出了二维码。 此时，云吞正死死地抱着她的大腿，含泪仰视着她，“姐姐，饨饨，好像有点饿……” “别饿。” “……” 很快，交易完成，白静拖着云吞便要离去。 “嗨，小姑娘。”陈苗苗忽然蹲在了云吞身前，“姐姐的套餐一个人吃不了，要不要来一起吃？” “啊。”云吞满眼闪着光看着陈苗苗，“谢谢阿姨！” “再见。”陈苗苗瞬间变成了一座冰山，“我好像又吃的了了。” 云吞完全懵了，发生了什么？ 周游也很无奈，他本来是想好好招待一次白静和云吞的，奈何她玩了这招。 没办法了，开餐。 再一次，只有苏依依能做到的咣当式铁板烧秀起，赵先生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拍照了。 在众人的围观中，临时加入菜单的“开胃小串”一一上桌。 餐厅随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人们咀嚼的声音。 133 定价 大约十几秒后，梁先生才第一个发出声音：“嗷呜……不想说话了……值了……彻底值了……” “这实在是……”梁太太在旁边不断地忽扇着嘴，有些口不择言，“重新定义了铁板烧？” 另一边，赵先生连连点头：“比在国外吃的还好啊。” “你少吃点，给儿子吃。”赵太太根本没有吃。 再看小男孩，根本就不打算说话，一口一口吃个不停。 随着一道道菜上桌，大家从震惊万分进入了赞不绝口。 “我去，空气都是牛脂香味的。” “这是和牛吗？这一定就是和牛吧？” “原来这才是肉，吃肉太治愈了。” “妈妈这个肉为什么这么香？” “老邓当时怎么没说清楚啊，他推荐一下我们肯定就订餐了啊。” “老邓说清楚了啊——秀色可餐，深不见底。” “谁知道是这么个深不见底啊。” 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菜品一一上过后，周游也脱掉了围裙，拿着装满了啤酒的酒杯走到了赵梁两家拼成的大桌前招呼一番：“怎么样？” “简直了！”梁先生直接起身拿起酒杯与周游相碰，“到后面我都不好意思吃了，这个套餐成本得比售价高不少吧？” “呵呵，识货。”周游笑着碰杯，“生意刚起步，不图多赚钱，如果觉得好，帮忙推荐，给个好评就够了。” “那是一定的，可问题是，老板你根本没开放下周的房源啊。”赵太太有点着急地问道，“我这边有朋友在问了，到底什么时候开放？” “明早九点。” “啊，这算是一手消息吗？” “算。” “哈哈哈，我赶紧告诉他们。” 又跟赵先生稍微客套两句过后，周游这便来到了陈苗苗桌前，为了照顾周游生意，她还特意点了一瓶红酒，周游上前招待，拿起酒瓶帮她续了一些：“不好意思，人手太少了，招待不周。” 陈苗苗品着小酒拍着照，见周游来了连忙招手道：“来来来，坐下一起吃。” “不合适，那边还有客人。” “哎呦，小哥哥陪酒都不会啊？那我给你差评喽。” “阿姨你怎么能这样。” “你死定了，我现在就打315热线。” 此时苏依依适时送了一份餐具和酒杯过来：“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店长。” 没等周游同意，她便倒上了红酒。 周游也只好摇着头坐下，与陈苗苗碰杯。 然而陈苗苗比他想像的狂野得多，一口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自顾自又倒上了半杯，同时挥着手道：“你随意啊，你随意。” “老师……”周游轻抿一口，耐不住好奇问道，“一个人旅行，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嗯……”陈苗苗想了想说道，“开始之前，会有点害怕，怕孤独，有点尴尬，怕面对别人的目光。可一旦开始了，很快就会上瘾的，自己想怎样就怎样，想走就走，想吃就吃……爽过之后，再跟人结伴出行，反而会觉得很麻烦，总要互相体谅互相妥协，非常不自在。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出行啊……” 她说着，冲门口的克林斯曼摆了摆手：“它可比世界上99%的旅伴都贴心。” “老师你太酷了。”周游也举杯一饮而尽。 “多谢，可其他老师和教务处的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整天指指点点的，一天到晚要给我介绍对象，那个什么老师你知道吗？还去系主任那里吹风，说我是同性恋，不让我入党……我就……算了不说了。”陈苗苗说着又一饮而尽，自斟自饮。 周游摇头叹道：“世界早已规定了我们的形状，给我们套上了固定的模板，如果不按照那个样子成长，会很疼的。” “谁疼了？我不疼，我挺爽的，他们爱谁谁，愿意说就说去。”陈苗苗笑着指向周游，“小小年纪，说话不要这么社会。” “抱歉抱歉……我喝完酒就会这样，别人喝完酒都会特兴奋，我正相反。”周游连连起身告退，“你慢慢吃，需要什么就叫依依。” “好吧，你也别太累了，这里一切都很好，慢慢做就对啦。” “多谢。” 二人再次碰杯，这清脆的声音，仿佛是火车站各奔西东的铃声。 周游回到厨台前，再次戴上围裙，用剩余的食材外加一些蔬菜，借着铁板的余温炒了两大盘炒饭放进餐盘，外加营养快线和可乐，亲手端着餐盘来到白静房间的门前按下了门铃。 “谁？” “吔饭。” “吔后面……怎么能加饭字呢？”白静不爽开门，见周游的样子终是勉强一笑，“算你有良心。” 房间内，云吞本来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疯狂揉着肚子，生无可恋，此时闻到了肉的香气，又猛然蹦了起来。 “唔！” 她不仅看到了超豪华的什锦炒饭，竟然还看到了整瓶的营养快线。 她看着端着餐盘的周游，俨然看到了一位天使。 此刻天使与魔鬼换位了，他们俩实在是太会玩了。 周游打开了露台的灯，在小台子上摆好了餐和饮，云吞和白静这才开吃。 “还真挺香的。”白静难得赞赏道，“是我买的肉？” “嗯，稍微做了一些处理，苏依依突然开窍了。”周游坐在旁边随口问道，“怎么样，第一次住这个房间体验如何？” “OK肯定是OK的。”白静边吃边说道，“不过这里我太熟了，也没啥新鲜感，如果没什么任务，单纯住在这个房间里，反而有点无聊，当然正常家庭是不会的。” “我的确在酝酿一些项目和主题活动。” “这个可得悠着点，大酒店那么多客流量都不一定做得来的，我们得先稳住再说。” “是，所以……”周游双手交织托腮，“差不多该决定价格了。” “嗯。”白静擦了擦嘴点头道，“结合现在的数据，我利用我的……专业知识计算过了，下周周末单日房价最好在1200—2000之间，平日800—1600之间，越低越保险，超过两千万一没人买单，容易尴尬，毕竟早就说过了，房价喜涨不喜跌。” “那就求稳，各取中值吧。”周游点头道，“周末1600，平日1200。” “可以，反正只开放一周。”白静接着问道，“至于餐费，我给不了什么意见了。” “我想把套餐价位改成188一位，儿童半价半量，怎么样？” “嗯……感觉有点贵了。按照我们的质量，其实不贵，但客人们没得选，会有种被绑架的感觉。”白静嘟囔道，“不如分两种吧，低配版和高配版。” “好主意，分成标准餐和豪华餐，标准餐便宜一些，98一位，豪华餐188。” “试试看吧，餐厅的事我也不懂。” 一聊起运营上面的事情就没完，他俩活活把云吞聊睡着了。 云吞趴在躺椅上，嘴边还有残余的营养快线，不时传出不大不小的粉嫩的“呼噜呼噜”的声音，如果呼噜变得太大了，她还会不自觉地扭个身调整一下。 “原来她真的打呼噜啊……”白静忽然眯眼望向周游，“你怎么知道的？” “时间不早了，明天见白女士。” “切。” 收拾好了餐具，回到餐厅将一切料理妥当后，周游回到房间，并没有急着睡觉，而是一路走下了羞耻的地窖，按照约定，这里有羞耻的人正等着他。 134 合作建议 进入密室，一个马脸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不可描述的杂志，很投入，连来人了都不知道。 “咳。”周游咳了一下。 “啊~”男人下意识娇喘一声，惊跳而起，扔掉了杂志，嗔怒望向周游，“你在这里的职业到底是什么，周游店长？” “我不告诉你。”周游从裤兜里掏出了准备好的掌机走上前去，“功夫、炸弹人和滑雪，谢谢惠顾，年度大V。” 冷邪瞅了眼沙发上的杂志后，有点不舍地迎上周游接过掌机，想了想后，又回身指向沙发上的杂志：“本少虽然对那些内容完全不感兴趣，但不可否认这里面有很大的商机，可否愿意合作，周游店长？” “合作？” “你来我冷家所掌控的位面，运用你的技术生产那些本子，委托本家族进行销售，基于我们之间的信任，我可以说服族内人员我们五五分成。” 周游看着杂志挠头道：“你确定知道那些内容是什么吗？” 冷邪红着脸点头：“大概是本地智慧生物那个什么的过程……其实大多数位面流程都差不多，只是具体发生撞击的位置、尺寸和频率时长的微妙不同罢了。” 周游咽了口吐沫：“既然你这么懂，那也应该知道这个不太光明正大吧？会不会触犯当地的法律？” “法律？那些都是我冷家写的，如果对我们有益，稍微改一下就好了。”冷邪比划道，“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冷家可以支付给你足够量的‘晶元’，这是在很多位面通用的货币，你可以很轻松地在很多地方成为绝对的富豪。”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去‘很多地方’嗨的打算，等有需要时再说吧。” 冷邪摇了摇头，收起了掌机，指着自己的双眼道：“可惜了，明明是如此明确的商机。” 周游看着冷邪的动作总觉得有点怪异，想了想问道：“等等，是不是说你的眼睛真的能看到实际存在的‘商机’？” 冷少邪魅一笑：“呵呵，你很敏锐，本少正是拥有‘商机天眼’的绝对天才，任何商机都逃不过本少的双眼，甚至连还未发生的特殊商机本少都能预感到，本少正是冷家有史以来最强的嫡系继任者，万千位面百年一遇的……” “打扰了，你快回去找妈妈吧。”周游推着冷邪走向传送石。 “等等……”冷邪突然回头道，《冒险家月刊》托本少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有时间接受采访。” “他需要采访多久？” “大约40到60分钟。” 周游看了看表：“多少鱼丸来着？” “我记得他告诉我是3300鱼丸。”冷邪点头道，“与其他拥有‘位面拯救者’称号的冒险家不同，你在闲鱼上显得很神秘，没有太多的信息，因此周刊稍有溢价。” “好吧，正好现在有时间，我这就跟他联系。”周游拿出手机开始操作，点了一阵过后发现冷邪还在，“还有事么年度大V？” “本少，比较有社会经验。”冷邪有点期待地看着周游，“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本少可以一起参与采访，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你，避免你被带偏。” “没事，不需要，回去陪妈妈吧。” “……你想知道8号的状况吗？” “还行吧。” “让本少露一脸，本少帮你监控好8号。”冷邪红着脸小声问道，“如何？” “你想出风头就直说，不需要监控8号的，我说给8号自由，那就给他绝对自由，一旦监控防范他，反而会招致不幸的。”周游指着沙发道，“坐吧，采访的时候我如果说了什么‘不正确’或者‘会被喷’的话，记得提醒我。” “啊。”冷邪看着周游，眼神中有些惊讶，也有些敬佩，“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运气好的白痴，现在看来，是要稍稍调高对你的判定了，你至少是个运气好的普通人。” “滚，滚回你妈家。” 根据标准流程，《冒险家月刊》在冒险区发布了周游专属的采访任务，之后周游接受任务，将《冒险家月刊》采访记者传送至地球。 《冒险家月刊》人员因为要经常流转于各个位面，也同样购买了闲鱼官方的“美颜套装”，根据说明，购买这个套装后会根据目标位面的审美，在外形重塑的过程中会自动对外形进行美容，并且匹配适当的衣冠配饰。 不过这个美颜是有限度的，比如冷邪虽然购买了顶级的套装，可以把头发吹的非常有形，但对于他鞋拔子一样倔强的脸，却无计可施。 《冒险家月刊》的情况看来不容乐观，来者购买的美颜套装应该是比冷邪便宜不少的，身上是很普通的蓝衬衫和西裤，脸上有可见的皱纹，半头白发，还有黑框眼镜也遮不住的坚毅眼神。 与周游心中预设的八卦记者形象完全不同，看样子是个硬核访问者，走的是柏岩松范儿。 “终于约到了。”来者笑着走下传送石，从声音到姿势都是中年人的感觉，即便步子还不太稳，依旧抢着跟周游握手，“你好，位面拯救者。” “过誉了，老师请……”周游下意识地采用了对待尊者的态度。 “就叫我月刊好了，大家都这么叫我。”月刊举目四望，很快发现了沙发上低头看书的冷邪，“冷少也在啊。” 冷邪装模作样地把书放下，而后沉稳地说道：“周游是本少的朋友，你的报道可不要乱写。” “我怎么会乱写呢？”月刊笑着回身操纵起他的闲鱼，从传送石里取出了一团像是马蜂窝一样的东西，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东西是螺旋形的，上面布满了一个个小海螺形状的东西，月刊转头冲周游道，“别紧张，这是储存声音的介质，我会把谈话带回去整理。” 很快，月刊布置好了留声机，周游与冷邪也并排坐在沙发上，开始了采访之前的闲聊。 “最近销量怎么样？”冷邪随口问道。 135 运气好 “不太妙啊，急需干货。”月刊撸起袖管，苦不堪言，“冒险家们都藏着掖着，愿意说真东西的越来越少了，活活把硬核月刊逼成了故事会，所以我现在策略也变了，宁可多花鱼丸给有料的冒险家，也不要那些低质量的采访了，现在就指着周游这期拉销量呢，3300鱼丸可是史上最高的采访费了，只求位面拯救者能说点真东西。” “多少钱一份？”周游下意识问道。 “98鱼丸。”月刊比划道，“不用算了，每期销量超过50份才能回本……” 正说着，旁边传来了下楼梯的声音，咣当咣当的，月刊立刻住口不言，冷邪也不再说话。 苏依依小心地端着一套茶具走了过来，停在桌前，为每人斟上一杯。 因为谈话时间会比较长，周游便叫苏依依帮忙过来泡茶，毕竟她也是玩过闲鱼的人，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另一方面，这也是他对苏依依的一次试探。 然而冷邪和月刊反倒非常谨慎，二人只是呆呆坐着，一语不发。 周游憋不住说道：“没事，都是自己人，不用避讳。” 冷邪与月刊对视片刻后说道：“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是基本原则，你确定要继续谈话吗？” “她不是其她人，她算是……位面难民吧，以前也是接触过闲鱼的，后来她所在的位面发生了灾难，逃到了我这里，现在与原位面失联了。”周游冲苏依依道，“你也坐吧，机会难得，也来听听位面见闻。” “啊……我还是，走吧？”苏依依倒好了茶，颤颤向后退了退，从头到尾没敢去看冷邪和月刊。 月刊听到这些却来了兴趣：“位面灾难，失联？方便透露是哪个位面么？” 苏依依很慌地看着周游。 周游却不避讳：“泛灵位面。” “泛灵……泛灵……”月刊揉着脑袋使劲思索起来。 “本少记得。”冷邪却异常明朗地看着苏依依，“那时候本少还没掌舵，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收集各地的资料，汇总报告给长辈，没记错的话，泛灵位面应该是在大约五六年前失联的，据说失联之前紧急传送出了一些智慧生命，之后就没有更多的消息了。” “对对对。”经冷邪这么一提，月刊才怒拍大腿，“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我还想找泛灵位面的逃生者采访来着，可惜怎么都找不到。” “现在也可以啊。”周游笑道。 “可以是可以……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时效性早就过去了，我恐怕支付不了太多采访费，而且……”月刊转望苏依依，“而且看样子，她并不喜欢被采访。” 苏依依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不想再回忆了，只想维持现在的生活……” “好吧。”周游叹了口气冲苏依依道，“你如果想听我们谈话，可以坐下一起，如果这让你不适，就先去休息吧。” “那我先上楼了店长……需要加水再叫我。” “不必了，休息吧，今晚没工作了。” “谢谢店长。”苏依依冲周游点过头后，没去看冷邪和月刊，只快步离去。 苏依依走了，月刊和冷邪才各自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冷邪放下茶杯冲周游道：“你刚刚的表现异常坦诚大方，是在试探她么？” “算是吧。”周游也喝了口茶，“对其它位面来的人，我一直不太放心。” “你多虑了。”月刊点头道，“偶尔会有意外，出现位面难民或者偷渡客，他们通常都会比原住民还要老实，只想有个安全的容身之处，刚刚那位正是一个典型。” “是吧……”冷邪挠了挠下巴，他下巴又长又大，需要来回上下挠很久，这也让他可以有很多话说，“可……我知道我不可能见过她，但我就是总是觉得以前见过她……” “你去过泛灵位面吗？”月刊问道。 “没，当时本少还还没有掌管闲鱼的权力。” “那你不可能见过她。”月刊比划道，“她在五年前就已经逃难来到地球了，你凭什么见过她？” “当然……本少知道。”冷邪晃了晃头，“大概只是一些零散记忆凑巧装在了一起吧，的确是没有根据的直觉。” 月刊这便整理一番，来到留声机前：“好了，我们也该开始了。” 采访正式开始，周游与其他冒险家不同，并没有什么可敝帚自珍的，毕竟他啥也不会，相反，他要保护的反而是冷邪、云玩家和樱愫紫的隐私。 对于整个位面拯救事件，周游几乎没有保留地讲述给了月刊，稍有修改的是故事人物的结局，在他叙述的这个版本里，8号在大混沌的攻击中壮烈牺牲，大混沌本体也在位面规则重构中消散于无形。 也就是说，他隐瞒了云吞和8号的存在，他不想这两位受到关注。 不觉间，四十多分钟过去，月刊从头到尾喘着粗气，亢奋地听完了这个故事，身为一位老牌硬核新闻工作者，他自然能感觉到一些细节经不起推敲，但他没有任何深究，周游能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称得上非常大方了，被采访者有权保护他想保护的那部分。 “别的不说，我先要称赞你的语言叙述能力。”月刊激动地点头道，“很多冒险者只会打，语言方面蠢得难以理解，他说半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你把事情说的非常清楚，我几乎不需要怎么整理了。” “谢谢……因为我之前演练过一次。” “那也很优秀了，最后我再问几个常规问题可以吗？” “请。” “在这次位面拯救行动中，你认为最重要的成功因素是什么呢？” “都很重要，云玩家的机智、冷邪的财力、F4天团的能力，缺一不可。” “那你自己呢？这次任务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我？”周游挠头道，“好像，只事个运气好点的普通人吧。” “这，谦虚过头了吧？” “并没有。”冷邪在旁点头道，“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反正是不能接受这种说法的。”月刊笑道，“至少周游创造出了7号和8号，他是极少数的，能与镜面双生子和平相处、相互合作的冒险家，更难能可贵的是，最终他和他的双生子们携手完成了拯救位面的伟业。哈哈哈，就拿这个点做标题了，这期月刊销量一定爆炸，周游你马上就要有很多迷弟迷妹了！” “别把我塑造的那么伟光正，尽量保持运气好点的普通人这个特点。” “运气好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不普通了。” 此时，“留声机”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好了，就到这里吧，足够了。”月刊起身一边拎起留声机，一边冲周游道，“还有什么希望我写在报道里的吗？” “有，帮我宣传一下小王乐穷，我的主业是游戏发行商。” “好的，看在你故事这么精彩的份儿上。” 送走了月刊，冷少依然缠在这里：“最后问一次，周游，真的不考虑合作么？” “我如果有这个想法，一定优先考虑你好吗？” “那……我方不方便带走一本？”冷邪红着脸指向一个邪恶的书架。 “一本20万鱼丸。” “你当本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冷邪刚说完便自问自答，“是的，的确是大风刮来的，但20万也太多了。” 周游打了个哈欠。 “好吧。”冷邪这便踏上了传送石，冷冷说道，“记住你今天的态度，我冷邪必将百倍……别……别撕这个啊，多好的东西，哎呀你这个魔鬼！本少看透了，你不是运气好的普通人，是运气好的魔鬼！” 136 留给我 送走了月刊和冷邪，周游一天的工作并没有结束，因为郁灵位面对食材出奇地友善，他计划将大多数食材都放过去储存，云吞今天享受生活，苏依依又已经放走休息去了，周游只好自己来。 他刚顺着通道走进房间，却发现密道入口这里已经堆满了食物。 发愣的功夫，苏依依拎着两盒鸡蛋咣当咣当进来了，看见周游笑道：“你们聊天的时候，我已经都运来啦。” 周游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便魔鬼如他，也不好意思了。 “好了。”苏依依放下鸡蛋擦了把汗，“接下来的事情，看样子我是不太好参与了，只能店长自己动手了。” “不太好参与？”周游不太理解。 苏依依看着周游顿了顿，才咬牙道：“我还是自觉离闲鱼远一些吧。” “哦，这件事啊。”周游拎起两个最沉的袋子，冲楼梯努了努嘴，“来，一起下来。” 苏依依犹豫片刻，终是拎起食材跟了下去。 实际上，周游自己也清楚，他对苏依依始终有所保留，不像对云吞那样，简简单单就可以信任了。 毕竟，像云吞这样毫无城府，非常无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的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云吞的善恶念头就如同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或是触手可及的清泉，无须特意思考，很自然地就可以互相信任，水乳交融。 而苏依依身上似乎总笼罩着一层什么东西，虽然目前看来没有攻击性，但总觉得她是雾蒙蒙的。 对她，不在好坏善恶，看不清，才是最大的隐忧。 无声之间，二人一批一批将食材放上了传送石，直至周游也上了传送石准备传送，苏依依只是站在下面看着，那表情不知道是想来还是不想来。 “想去郁灵位面走走么？”周游只好直接问。 “想……可是……”苏依依非常犹豫地看着周游道，“我可以么？” “想就上来，不想就走。” “嗯……”苏依依纠结片刻，还是踏上了传送石，扶着周游，身体有点抖，颤声强笑道，“上一次……可不怎么愉快。” “这次很安全，不用抓这么紧。” “我晕车。” “……” 郁灵位面，晴天的地方永远是晴天，黑暗的地方永远是黑暗。 周游早已轻车熟路，塑型完成后便拎着石材到了规划好的地方，将其一一分散地铺好，保证每块肉都能吸收灵气变得更好吃，搞的像种肉一样。 苏依依则适应了好一会儿，喘着粗气惊讶四望，尤其是蹲在那棵小树苗面前，盯了半天。 “怎么样？”周游拍了拍她，“能对上脑电波吗？” “前提是它得有脑子啊。”苏依依连忙起身道，“不好意思店长，太好奇了，我这就帮忙一起铺食材。” “不急，我有话问你。”周游按下了苏依依，自己也弯腰扶着地，坐在了树苗前，悠悠嘟囔道，“你看这个树苗，虽然没有脑电波，但也知道要朝上生长对吧。” “嗯……” “那你呢？”周游突然转头道，“你的目标，你的方向，你的欲求，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苏依依突然被这么问明显咣当了一下，而后又坚决地点头道，“只想成为优秀的厨师。” 周游只是眯眼看着苏依依，一声不吭。 足足一分钟过去，苏依依被看得发毛了，这才低下头：“这个……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得到一些泛灵位面的消息。” 周游依然眯眼看着她，又是一分钟过去。 苏依依被看得一身鸡皮疙瘩，终于扛不住了，喊了出来：“我想找到同胞……如果有可能的话，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喊过之后，苏依依原地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一直不敢把这个念想说出来，突然说出来，竟然很舒爽，很解脱。 周游这才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么，为什么一直不肯开口？” “作为位面难民，有这些多余的想法，容易被驱逐的……”苏依依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而且好不容易融入这里，突然说这些，会打破已经费力建立的关系。” “不用说的这么文雅，你心里认为我培养了你这么久，一定企图永远让你干活儿，不愿意放你走对吧？”周游笑着摆了摆手，“不存在的，我现在控制你的活动范围，只是为了你我和云吞的安全，一旦有你故乡或是同胞的消息，我会帮你联络，你随时可以走。” “啊。” 咣当。 “最开始我就说了，地球是平等和自由的位面，我在闲鱼上的自我介绍也是这样写的，无论其它位面发生什么，我会坚持这件事，这是地球人类创造的价值观。”周游起身晃了晃头拿出手机，“我刚刚做了引导任务，任何一个闲鱼等级超过Lv.10后，可以开通子账号，下面我会给你子位面传送和信息阅览的权限，你可以有限地使用闲鱼了。” “啊。” 咣当咣当。 “你可以自行收集你想要的资料，也可以帮忙整理我需要购买的商品。当然，我不在的时候，也辛苦你来这里搬运食材，帮助我给买家交货等等。总而言之，现在开始，你就是——二当家。” “啊。” 咣当咣当咣当…… 周游突如其来的信任让苏依依又惊又喜，直到周游催促才想起来要拿出手机绑定闲鱼。 很快，周游便完成了绑定步骤，将手机还给了苏依依。 此时，苏依依已是满眼感动与崇拜。 “店长……我们都错怪你了……”她抹着眼泪使劲点着头，“如果我找到同胞，一定会叫他一起来这里打工的，不会有比你更好的老板了。” “住口，这么说话太假了。” “我是真心的。”苏依依捂着胸口争执道。 “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周游捂着眼睛走回传送石，“早点回来休息，我先回去了。” “放心交给我。”苏依依指向树苗，“需要浇水施肥吗？” “别，施肥机会留给我。” “？？？” 137 说不嫌弃就不嫌弃 苏依依的事也算是周游的半块心病，说清之后他也终于轻松了很多，不仅是精神上，还有体力上，假期马上结束就要开学了，自己总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总有几天要交出去的，但愿苏依依能早点找到他的同胞，然后…… 一起来打工。 毕竟厨子有点贵。 嗯，到头来还是魔鬼心更胜一筹。 …… 次日晨，8点50，周游准时泡好咖啡来到楼下的办公室，对着电脑一通操作，分别更新了公众号和蟹橙上的房源信息。 周日至周四，1158元，周五、六，1688元，开通未来两周的预定。 按理说他搞完了就该关机吃饭，可不小心看到蟹橙页面上的住客点评后，周游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到现在为止，共有四单是通过蟹橙完成的，点评也是4个，全部是满分5.0分，且都大量配图配文，周游自己看得都脸红了。 首先就是邓斌，看样子他回家后用心地整理了一番照片，精挑细选了七八张壁纸级美图摆了出来，看着他拍的照片周游自己都不相信这是陵海近郊，一定是个巨远巨贵的地方才对。 当然，最硬核的还是“秀色可餐深不见底”，虽然静止的图片不如视频那样具有直观动态，但那呼之欲出的飞扬动感还是可见一斑的。 在这张图面前，其它的什么壁纸级美图都不值一提，下面有两个提问评论都在询问这个动感大厨是真的假的。 再有就是亚索的评论，她的配图和摄影风格都与邓斌完全不同，在她的组图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腿，她的评论下面也莫名其妙有七八条点赞，远超邓斌，最羞耻的地方在与，她发的最后一张图，竟然是周游自己，是送她们走的时候被拍到的，恭恭敬敬微笑送别，一副管家范儿。 而且她的文字评论明显更有侵略性—— 【姐妹们玩的都很开心，店长小哥哥为了满足我们，还特意做了BBQ，可惜我们各种撩都撩不动，严重怀疑是个小给给，不信你们上，撩到了算我输。】 周游差点就砸键盘。 玩亚索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大家明明是队友也要往死里坑？ 之后赵先生与梁先生两家人也在昨晚就发表了评论，与前面两位不同，他们完全被晚餐惊艳了，一万次重复——“一定要提前订餐。” 实际上情况已经有了微妙的不同，原来是家庭套餐总共188，而现在的标价已经变成了188一个人。 周游左思右想后，还是放弃了廉价版套餐的方案，毕竟客人已经花上千元入住了，省下那百八十块吃普通餐，他们的体验也会差点劲，厨房处理起来也麻烦，不如直接全套高标准。 正偷窥着评论，门口一股香气袭来，白静端着两盘早餐，叼着面包快步走来，一人一盘放在了办公桌上，还把嘴里叼的面包掰下一块分给周游。 “这个不用了。”周游把面包还了回去。 “嫌弃我？”白静眼睛瞪起来。 “不，我不爱吃面包。” “还有人不爱吃面包？” “是的，就不吃面包。”周游拿起叉子，吃起了自家的培根和煎蛋，瞬间满脸舒爽，郁灵位面浸染过后，连鸡蛋都能嚼出汁来，那汁还出奇地鲜美，感谢大姥的馈赠。 白静一边把肉和蛋夹进面包，一边不慌不忙说道：“你知道么，服务员给讨厌的客人上菜的时候，都会提前吐口水进去的。” “……”周游瞬间狰狞，仔细想想，再怎么浸泡，煎蛋也不该出汁的吧？关键那汁还很香，妈的好想死。 周游嚼着煎蛋，干瞪了白静很久，最终，还是咽了下去：“说不嫌弃，就不嫌弃。” “可以，是个爷们儿。”白静指着盘子道，“加油。” “你说老实话，没吐口水吧？这个伎俩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低端？”周游卷起一片肉，心思渐渐稳了下来，毕竟，对面的女人是白静，只专注于硬核恶作剧，太过廉价的玩法，她是不屑的。 “很可以啊周游。”白静笑嘻嘻点了点头，“的确，对付你，口水一定是不够劲儿的，嘿嘿嘿……” 看着白静的贱笑，周游嚼着培根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他不受控制地产生了奇怪的联想。 的确，除了口水以外，人类身体还有很多更硬核的汁液。 本来极其美味的煎培根，现在嚼在嘴里，却好像在吃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不能吐。 最终，他还是咽了下去，即便表情已经崩成了狗：“说不嫌弃，就不嫌弃。” 白静捂嘴绷住笑看着周游：“果然还是和你在一起比较开心。好了不逗你了，我才没那么下作，踏踏实实吃吧，我什么都没放。” “呼。”周游感觉很刺激，天天都这样有点吃不消啊。 还没来得及吃下一口，电脑上就传来了叮咚叮咚的声音，手机也开始响。 “我吃完了，我来弄吧，你慢慢吃。” 白静赶紧擦擦嘴开始处理，周游则一边吃一边指挥。 刚刚开放房源5分钟，就来了两单，周日晚上一单，下周六晚上一单，就在二人处理完准备忙别的的时候，突然又来了一单，一单，又一单…… 大概是之前憋的太久了，外加昨晚的住客又疯狂宣传了一波，现在突然开始了报复性预定，白静和周游两个人一起都有些忙不过来。 一时之间，七八个下周末的单子挤在了一起，公众号与平台同时进入忙碌状态，二人才处理两单，就又来了四单，十分钟不到，积压已经超过12单，尤其是下周六晚，五六单都集中在这里，电话已经开始打过来了。 白静赶紧一个个接电话，让客人稍安勿躁，周游这边则尽快排序操作。 蟹橙还好说，以客人下单付款先后来排序，先来后到非常明确，公众号这边就麻烦多了，需要人工确定时间，告知流程，转账收款，也许人家明明是先问的，但一来二去聊了半天，蟹橙那边反倒先下单了。 白静连续接了几个电话后才焦急问道：“你是不是操作失误了，还是500没改么？这帮人怎么跟抢大白菜似的。” “我看看……”周游忙乱中抽手查了一下，“没问题啊，1158和1688两个价位，他们都知道的啊。” 正说着，白静又接了一个电话，才听了一句，就露出了非常古怪的表情，她捂着电话难以理解地问道：“她说，小哥哥小哥哥快给我订房，我要撩你。什么意思？神经病吗？” “……” 138 坑队友 “啥玩意儿？”周游完全听不懂白静在说什么。 “等等我再问问。”白静松开手又聊了几句后，才推脱着挂断了电话，而后异常沉重且诡异地望向周游，“有个女孩说，一个叫亚索的人悬赏，谁能撩到你，就报销房费。” “？？？”周游的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 亚索，游戏里坑人还不够吗？ 他立刻微信质问过去，对方只是笑哈哈回话—— “在帮你营销啦老板，就发了一个抖音，谁知道这么多人真的去撩你啊。放心好了，你被撩到了我负责。” 说完，她发来了一段小视频，开头是露天餐厅的清晨，在宜人景观的衬托下，周游面带微笑地将早餐送上桌来，在滤镜和美颜的衬托下，周游自己都快被迷住了。 然后画风一变，亚索一行开始强行调戏周游，直至他红着脸离去，最后是亚索非常不服的声音，声称谁能撩到这个民宿主人就报销房费。 “可以啊……”白静看着视频哼了一声，“现在的小孩子玩的这么开了？” “这下麻烦了。”周游有些痛苦地抱头，“以我的个人魅力为卖点，我怕这次营销会收不住，成百上千单拥堵而不得，导致口碑下降。” “你……你想多了。” “已经十几单了。”周游却极其郑重地擦了把汗，继续操作电脑，“先把周末房源关闭，然后你来聊公众号和电话预定，我处理平台，一单一单清。” “只能这样了。” 二人紧赶慢赶，又是确认，又是道歉，足足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把订单该定的定，该退的退。 仅仅这一个早晨，1688的周末房源就已经被定光，1158的平日房源倒是只定了五六单。 除此之外，订餐率出奇地高，貌似饮食已经从负担变成招牌，这也离不开前几位住客的疯狂推荐。 即便订单小高峰已经过去，但二人一直没敢停手，而是一个个打电话，向那些下了单，却没有订到房的客人道歉，承诺再开放周末房源之前，会先行询问他们是否预定。 一个个都处理完，已经快到了午饭的时间，二人矿泉水都喝了好几瓶了。 总算把这个高峰对付过去，周游随手一算，未来两周的房源，已经获得了大约两万的进账，算上预计的餐饮费，总流水已经逼近三万。 “突然有钱了。”周游确认过数字后，冲白静道，“我欠你多少来着？” “这个不急，你先请我吃顿午饭。”白静擦了把汗问道，“现在这个状况，算是……能保持盈利了吧？” “算么？” “你问我？” “你不是酒店管理的么？” “酒店管理又不是财务管理！” “不是包括财务么？” “你认真的吗？” “哈哈哈。”周游笑道，“算过了，放心，是盈利的，我们每个月的常规成本大约是两万，已经开始盈利了，不过要覆盖建设成本还要有一段时间。” “盈利就好。”白静这才放松下来，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警惕地翻开了后台系统，咬着手指，看着身份证号嘟囔起来，“女……19岁，女，21岁，女25岁……嗯……” 周游没猜错的话，她正在根据客人预订的身份证号，来推测客人的性别和年龄。 白静越紧张，周游就越稳。 “哎，没办法。”他沉沉低头，悠然长叹，“当魅力成为一种负担，你懂这种感受么？” “……” “不，你不懂。” “我不懂的是这帮女的脑子里在想什么……”白静痛苦摇头，“想找个景色好又近的地方自拍就罢了，真的听那个弱智亚索的话来撩汉子？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好骗的。” “呵，你把她们想的太狭隘了。”周游指着手机上的小视频道，“仔细想想，英俊挺拔如我，事业有成，年少有为，又洁身自爱，话美人甜，她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认识一下，还可以游览散散心，这实在是太合情合理了。” “呵，怎么着，你也很期待跟她们认识认识吗？” “没办法，这是我的职业。”周游黯然神伤，逼味儿很浓。 “记着啊，你可得记清楚你现在说的话啊。”白静笑呵呵起身，“到时候可别求我啊，我可不管你啊。” “笑话，我求你做什么？” “很好，去给我做饭吧。” “做就做。” …… 周游不明白白静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完全明白其他客人们为什么这么早就集中在了餐厅。 午餐通常都是预订率最低的，因为早餐包含在房费中，一直开放到十点，所以很多客人都会空过这一餐，随便吃些零食就顶过去直接吃晚餐。 然而本周的客人们，却在头一天晚上通通预定了午餐，并且早早聚集在餐厅，观赏烹饪过程。 同时，这会儿苏依依也早已从郁灵位面取来需要的食材，正在进行必要的处理，即便她一次次说距离开餐还有一段时间，客人们却依然坚持留在这里。 周游也很快换好了衣服来参与烹饪，中午的主餐是咖喱猪排饭配生煎三文鱼，佐以若干小菜浓汤，此前他与苏依依配合高强度训练了几周，此时二人合作已经是非常默契了，外加头一天刚刚解开了信任的心结，这会儿怎么看对方怎么顺眼，做起菜来也出奇地融洽。 苏依依切洋葱，周游划肉排。 苏依依打蛋，周游裹粉。 苏依依热锅，周游按面包屑。 很快，猪排下锅，滋啦滋啦，香气四溢。 整个过程赏心悦目，虽然客人们都是成年人了，但闻着那味道心中竟然生出了想抢先吃的欲望。 他们吞着口水拍着照，挨了很久，才盼到一份份套菜拼盘完毕，一个个送上。 先吃到的呻吟，后吃到的着急。 此起彼伏的咀嚼声，与嚼碎猪排脆皮的“咯吱”声主导了场面。 就连白静也完全陷了进去，云吞更是不忍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吃，舔着吃，生怕一口吃完了。 周游跟苏依依收拾完厨台，略显疲惫地坐下喝口水，擦把汗，相视一笑。 看着客人们赞不绝口两眼冒光的状态，餐厅算是稳住了，更舒服的是，今后食材采购也可以方便一些，一次多买些存在郁灵位面，随用随拿。 随着时钟过了13点，午餐也步入尾声，一种悲怆的气氛重又弥漫开来。 139 暂停的哨声 与此前的每一位客人一样，有人后悔了。 两家人聚餐桌前，小赵已经抓起了头：“为什么就订了一天啊，我们当时怎么想的？” “谁知道这么好？”梁先生摇头看着外面的湖景，“哎……” “你们看你们看——”赵太太亮出手机给大家，“后面的周末房源已经涨到1700了，还订不到。” “真是。”梁太太也看着手机说道，“我朋友也说周末订满了，让我问问店长什么时候再开房源。” 赵太太笑谈道：“我们也算走运了，过了这个礼拜，我们估计也订不上了。” 小赵也调笑道：“不止订不上，搞不好还住不起了呢。” “是吧，知足吧。” 另一边，白静跟陈苗苗凑了一桌闲聊，云吞在帮她们吃干净剩饭后，干了一瓶营养快线，抱着肚子擦着嘴，脑满肠肥，舒坦而又嚣张地推开帘子，走到外面的露台，她的小老哥正在这里发呆。 “喂，玩不玩飞盘？”云吞擦了把嘴问道。 “不玩了吧，我马上就要走了，就这样坐坐吧。”小男孩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色。 “哦。”云吞正好也觉得肚子很沉，走到小男孩身旁，一屁股坐下。 就这么待了几秒钟，云吞就忍不住了：“好无聊啊，我们去玩胖虎吧。” “呃……”小男孩挠头道，“我好不容易才能无聊一下下的。” “什么意思？”云吞瞪着眼睛问道，“你每天都过的很刺激吗？” “那不叫刺激吧，那该叫，充实？还是紧张？”小男孩叹了口气问道，“这个假期，你休息了几天？” “假期？休息？”云吞揉着肚皮思索道，“反正就天天这样吧，偶尔出去玩，不对，是工作。” “小两个月的暑假，我一共只休息了三天。”小男孩亮出了三根手指，“其它时间都在学习，虽然我才四年级，但老师说，我现在大概是初二的水平。” 云吞一愣：“越……越级强者？” “哈哈，算是吧。”小男孩哈哈笑道，“问题我也不想越级啊……” “那就别越级呗。” “可爸爸妈妈说，不越级，将来就只能当普通人了，如果我将来想过的好，现在就要越级。” 云吞用尽自己的脑子思索道：“为什么越级了就可以不普通？” “陵海一中你知道吗？初高中连读，其中90%以上的学生都进了985。” “酒什么吧舞？” “就是最好的大学就对了。” “最强的强者都在那里？” “算……算是吧。”小男孩强笑道，“要想上陵海一中，必须要在小学六年级毕业前，通过他们的考试，所以从二年级开始，爸爸妈妈就给我报了那个中学的占坑班，一年20万，比爸爸妈妈工资加起来还多，还是奶奶一起出钱，姥姥姥爷每天接送我，爸爸妈妈每天辅导我……我如果考不上，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无地自容。” “唔……”云吞面露忧色，“这就是强者之路吗。” “算是吧。”小男孩点了点头，有些茫然地望向了湖面，随手拿起一块石头向前抛去，却只抛出了两三米，“所以我如果休息，如果看动画片，如果去玩，我自己都会惭愧，自己都会害怕，都会自责……这两天，难得出来放松一下，好久没这么玩过了，你飞盘玩得真好，我还想跟你玩……但现在，我害怕了，我怕再玩下去功课会落下，每年都有几千个学生报考一中，能进去的只有一百个，单是我们班，就有两个人比我强，我必须保住自己的排名，才有机会。” 他说着，转过头冲云吞点头，表情颇为坚决：“馄饨，虽然我很想跟你玩，但对不起，我该回去学习了。” “唔。”云吞的眼神也跟着刚毅了起来，“古来强者皆寂寞。” 小男孩伸出了右手小指头，有点害羞地低头：“等我通过了一中的考试，再来找你玩飞盘好不好？” “不用哇。”云吞乐呵呵地跟小男孩勾手道，“不用通过考试，随时可以来找我玩飞盘啊，玩飞盘就是玩飞盘，哪有那么多深仇大恨啊。” 仿佛有灵性一般，克林斯曼此时叼着飞盘蹦跶过来，把飞盘往地下一放，吐着舌头笑哈哈看着二人。 小男孩看着这些，突然有点想哭，但又不知道为何而泣。 身后，妈妈的声音传来：“土豆，该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这就来。”小男孩沉了口气，尽量把哽咽收了回去，起身走到金毛面前，抱着他的脑袋使劲亲了一口，然后拿起飞盘，咬着牙，默默蓄力，学着云吞的样子叫嚷着，吼着，将自己积蓄的情绪、能量，以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无从反抗无所适从的一切，通通抛了出去，“啊！！！” 飞盘划过了一个漂亮的弧线，飞向了湖面。 “唔！”云吞惊叹道，“很不错了，扔这么远，没白教你啊。” “呼……呼……”小男孩扶着膝盖喘着粗气，看着克林斯曼跳入水中游向飞盘，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接待厅，周游再次为客人们送行，与来时的期待不同，走的时候，客人们的目光不再集中在湖光山色上，他们的眼神渐渐变得浑浊，似乎映出了即将面对的生活。 虽然他们来自于各行各业，年龄身份各不相同，可一旦来到这里，似乎都开启了一段相似的旅程。 最初是惊喜，而后是享受，时间对他们来说不再是一种负担，而是沉浸入每分每秒，尽情的呼吸，无虑的欢笑，与爱人拥抱，和孩子奔跑…… 仔细想想，这些事情，很难吗？ 呼吸、欢笑、拥抱、奔跑，很难吗？ 好像是很难的，在日复一日为生存而劳作的生活中，这些似乎都成为了奢侈品，奢侈到必须要在特定的时间，花特定的钱，和特定的人来特定的地方才能暂时拥有。 周游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事已如此，他的工作就是为客人们提供这样一个地方。烦恼如同一条永无止境的障碍赛道，刚刚越过一个，便要开始为越过下一个发愁。 周游的民宿解决不了烦恼，它只是一个休息站，一个港湾，一个暂停的哨声，给他们一个理由，拾起那些奢侈，喘上两口气，重新发现生活的美好。 之后，继续他们的旅程。 而周游，只负责迎来送往，笑着挥手，作别：“欢迎再来。” 140 清醒一点 赵梁两家人车子驶远的同时，周游发现不仅是自己，云吞竟然也在使劲挥手作别，而是单单挥着小拇指。 再看车子，远远的车窗内探了出来一只小手，也勾起小指摇晃着。 周游不禁产生了一些浪漫的联想。 但很快，这些联想就变成了愤怒的情绪。 老子养了这么久，随便一个臭小子就给拐走了？ “啊哈？两小无猜？”周游怒而挺身上前，一下勾住了云吞的小指，“白静说的对，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 “怎么了？”云吞满脸不解，“我跟土豆有约定啊。” “还来劲了。”周游吹须瞪眼，“你才多大，约个粑粑！” “哇，你跟电视剧里不讲理的反派家长一模一样。” 周游横眉立目：“住口，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们只是约定有时间一起玩飞盘啊。” “就这个？” “嗯……”云吞嘟囔道，“他是想跟我约定一起上什么陵海一中的，我怕我进不去耽误他，就没答应。” “一中？”周游狞目道，“你想上吗？” “不知道啊，你给我讲讲啊。” 周游不禁陷入了纠结，关于云吞的教育他始终走的是实用主义，够用就好，但这似乎同时也剥夺了她“成为凤毛麟角”的选择，如果她真的那么想学习，支持一下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的也很有限。”周游沉声道，“我亲戚家的小孩就在那里，从小学就开始刷题，然后整整六年中学一刻不停地为高考刷题，90%的名校率是砸上了整个童年和少年换出来的，先不说你进的去进不去，六年，刷题，每周都有考试更新排名，你扛得住吗？” 云吞听得开始哆嗦了：“什么……叫刷题？” “就像刷碗一样，不过不是用手，是用脑子。” “听起来挺简单啊。” “嗯……要不你先刷一个月碗试试？” “还是，不要了……”云吞颤颤后退，她这才发现，周游前面的一切话都是为了引出刷碗这件事，果然魔鬼还是魔鬼。 周游借机蹲在云吞面前，抓着她的双肩道：“你实话实说，这两天跟土豆的玩耍中，感觉到你们智商和学习能力的差距了么？” “嗯。”云吞非常耿直地点头，“差距就像扔飞盘的距离一样大。” “那你觉得他练多久能扔的和你一样远？” 云吞没怎么思索便摇头：“这不是练的问题。” “是的，所以对于你来说，也不是刷题的问题。”周游拍了拍云吞的脑袋，“学习对你来说，只是为了掌握常识的，你有自己的强者之路要走。” “唔……”云吞听得鼻子冒气，“敢问路在何方？” “路，要一步一步走，强者之路，绝非一朝一夕，必须由小做起，持之以恒。”周游起身咳了咳，“先去房间把床具和洁具换了。” 云吞对此充满了怀疑：“可……这样真的能变强吗？” “这比刷碗复杂多了，一定可以变强的。”周游点头道，“记住，持之以恒。” “好吧。”云吞回头走出几步，而后犹犹豫豫地回头道，“她们都有工资的……” 周游微微眯眼。 哎，做了这么多文章，还是没能忽悠住。 看着周游的表情，云吞赶紧改口：“我不需要工资，有营养快线就行了。” 可很快，她又忍不住说道：“不过……像土豆那样，偶尔出去玩玩，也挺不错的。” 周游终是叹了口气。 虽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民宿是个游玩的地方，但对云吞来说，这里反而成为了她的笼子。 “你想去哪儿玩？”周游问道。 “嗯……”云吞猛然回头，心气儿又起来了，反手拳头一翻，“能玩苍生寂灭的地方，吾很久没有毁灭了，很痒。” “滚！” “饨饨想去玩么~” “再废话营养快线都没收。” 云吞本来想激将一下，谁知道周游反应如此强烈，再这么下去原来的待遇都保不住了，赶紧飞速奔向房间开始收拾。 周游摇着头回到接待厅，苏依依正在预定系统做补充操作，见周游回来，她连忙提醒道：“1号临湖房已经过退房时间40分钟了。” “1号房，是陈老师？” “嗯，房间电话无人接，手机也打不通。” “当然打不通，她主动要求没收手机了。”周游望向门外，“看见过她么？” “午餐过后她好像说，回去小憩十几分钟就来退房。” “怕是睡进去了。”周游看了看表，“新客人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整理房间还要一个多小时……” “要不，你去催一下？”苏依依挑眉道，“反正你……性格也就是这样的嘛，做这种事情也不会更差了。” “住口，在学校我是优秀学生。”周游拿出房卡，拉着苏依依向外走去，“我是男的，不方便，我们一起去。” “哦……” 二人小跑几步便来到了1号临湖房门口。 催超时客人退房一向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尤其是女客人更加不方便。 周游点头过后，苏依依按下了门铃。 按了七八秒，没反应，她只好敲起门来。 依然没反应。 努力了一分钟后，里面终于传来了一声呢喃。 苏依依这便喊道：“该起床了。” “不嘛……”陈苗苗的声音似乎还在梦乡之中。 “可是，已经过了时间了……”苏依依不得不加大音量。 却听房间内陈苗苗烦躁地嘟囔道：“我不想去上课……不想去上课啊妈妈……” 周游听到此忍无可忍：“清醒一点，你是老师！” 这下子陈苗苗总算惊醒了，先是痛苦的大惊，而后慢慢回过味儿来，房间内渐渐传来了妄念的笑声：“太好了，不用上课，还在放暑假。” “……”周游知道此人也病的不清，这便让苏依依回前台准备迎接后续的客人，自己来伺候35岁的陈女士。 又等了一分钟后，陈苗苗才来开门：“不好意思，吃的太香，晒太阳太舒服，一不小心就睡死过去了。” 141 忘了爱 “送我的吗？”周游问道。 “不然呢？”陈苗苗笑骂道，“还不找个通风的房间放着。” 周游这便跟陈苗苗一起，把画布和干燥架挪到了宿舍楼一间阳面的房间里，而后又陪着陈苗苗来办退房。 此时苏依依正在接电话，于是周游撸起袖管亲自来办手续，因为根本没跟她要押金，不需要退钱，敲了三两下就完事儿了。 “不去房间检查一下物品吗？”陈苗苗收起证件问道，“我万一弄坏了什么呢？” “弄坏了我也不敢说，下学期课程还想过呢。” “哈哈哈。”陈苗苗笑道，“我要不要把你这里推荐给所有课程的老师啊？你把他们安排好了，他们也好安排你。” 周游眼神一亮：“可以么？我正计划旷课呢。” “喂喂喂，安排可以，但不能说的这么明明白白啊……”陈苗苗小声道，“我回去帮你吹一下吧，勾勾他们，然后你主动邀请他们来‘坐坐’，我猜啊，只要答应你来坐坐的老师，那门课，你就不用太操心了。记住，最关键的是，转房款给你的时候，千万别收。”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周游不禁问道，“那建筑美术课程呢？” “哼。”陈苗苗哼笑着摇头，“回忆一下，最关键的是什么？” “最关键的？好像是别收房款……”说到此，周游突然一拍脑袋，“哎呀！” “哈哈哈，还是太嫩。”陈苗苗大笑着出了大门，“你只是表面社会，关键时刻根本就不懂事啊。” “等等我给转回去。” “晚了。”陈苗苗开门上车，“老师怎么能收学生的红包呢？” “给个机会吧，陈老师。”周游抓着车门道。 陈苗苗边系安全带边说道：“不给。现在我们熟了，我就记得你了，我的课你只要不来，我肯定记录旷课。” 周游欲哭无泪。 “好了，吃多大亏似的。”陈苗苗定了定神说道，“做建筑设计，借鉴确实很方便，但总要有些自己东西的感觉。我见过很多同行，为了方便省事，永远只知道抄模板，很快就会碰到个人的天花板，还有法律风险。对现在的你来说，头一二次实践借鉴没问题，但你需要提升、突破，必须走出这个舒适区，美术是你想象力和实践力的基础，无论透视还是色彩，无论是为了技术还是艺术，都必须学好，你这方面太差了，不能再逃课了。” “啊。” “你如果只想当好这个店长，小富即安，那不来就不来吧。”陈苗苗戴上墨镜，发动了车子，“你如果想把专业钻出一些样子，做出自己的东西，还是要来，我也会特别辅导的。” 陈苗苗不认真则以，一认真起来这么几句话完全就给周游洗脑了。 周游像打了鸡血一样点头道：“好的，我一定去！” “OK，多谢款待了。”陈苗苗一脚油把车子轰轰倒了出去，挥出单臂，“拜拜。” “拜拜，35岁生日快乐！” “……”陈苗苗于是猛踩油门，轰了周游一脸黑烟，这才像坦克一样冲向回程。 车子刚开走，苏依依就喊周游来帮忙，这个电话她应付很久了，依然没有搞定。 周游进去的时候，她赶紧捂住座机话筒说道：“一个人要来我们这里办团建……说半天了，车轱辘话……我说不过他。” “真很难么？交给我。”周游按下免提键，示意苏依依把听筒放下，让自己来表演。 “我们店长来了，让他来跟您说啊。”苏依依说了一句后，这便放下了听筒。 公放很快传来了一个油腻的男人声音：“喂喂喂？” “您好。”周游沉稳说道，“这里是小隐湖畔，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男人很快问道：“哦，你是做民宿运营的吗？” “请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团建想在你们民宿搞，你要布置的高端大气一点。你放心，我们的预算比较高，1000上下吧。” 周游瞬间变得十分不沉稳，狞目望向苏依依。 苏依依也很无奈，她暗示了很多次这个价钱太少了，但对方依然认为已经很多了。 “喂喂？在吗？我们有12个人，包餐吗？包餐1300也是可以的，一般农家院可到不了这个价钱啊。” 周游短暂的思索过后，异常认真地说道：“您刚才说什么? “我们有公司团建，要高端大气，预算在1000上下。” 周游：“不是这一句，是前面一句。” “……你是做民宿运营的吗？” “不是。” 周游回答的同时，果断挂断了电话。 看着周游痛快的作风，苏依依僵硬点头：“不愧是店长的解决方案。” “这种人没法解决，不要跟他们浪费时间。” 正说着，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新的客人到了。 这次，周游更加低调地站在了后面，将更多的场面交给了二当家，毕竟自己将来不能每时每刻都在这里。 第一对客人是一对情侣，男的年龄大一些，属于并不是特别魅力四射，但看着很舒服的成熟暖男，举手投足都充满了对女友的宠爱，女的二十出头，也很可爱，这一对算是开始营业以来最亲昵的情侣了。 随着他们的入住，周六的客人们陆续到来，炊烟又升起。 周游也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每个流程都有条不紊，直至晚餐，再获满堂喝彩。 八点来钟，晚餐即将结束，周游、云吞和苏依依也端来了简餐开吃。 周游注意到，从下午开始，苏依依的眼神总是很游离，此时正时不时望向餐厅角落的那张桌子。 周游不用问就知道她在看什么，夹菜的同时哼了一声：“喜欢那一型的？” “哎呀也不是啦……”苏依依红着脸低头道，“只是很好奇那种感觉，感觉他把恋人捧在手心里，生怕她化了呢……你看，还喂她吃呢，吃过了还给她擦嘴角呢，哎呀……都看不下去了，真腻味。” “唔？”云吞嚼着炒面望去，随后摇了摇头，“好恶心，我不看了。” “还帮她把肉排都切成小块喂过去，太暖了。”苏依依说着说着突然咣当起来，“哎呀，怎么起身往这边来了。” 暖男路过这边时还跟周游等人打了个招呼，询问是否有人一起出去吸烟，确认没人后，才独自出了餐厅点烟吸了一口，拿出手机。 苏依依刚要说话，只见周游抬手道：“嘘……他要打电话……” 苏依依立刻住口，云吞也停止了咀嚼。 外面，传来了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喂，老婆啊，想你了，我真是个贱骨头，一出差就开始想你。” “……” 苏依依和周游的表情，同时爆炸。 周游开心的差点就翻跟头了，看着苏依依满脸都是戏，你眼里的暖男，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苏依依则在呆滞的同时，彻底对人类的爱情失去了希望。 对待人类世界的骗术，她还是太嫩了。 算了，忘了爱吧。 幸灾乐祸之时，周游手机发出了噗嗤噗嗤的声音，不是咕嘟咕嘟的声音，这是被好友狂戳的声音。 周游随手打开，是一直没怎么聊过的好友樱愫紫，反正大家又不熟，一定没什么正经事就对了。 142 要不别去了 “嗨，小周~”樱愫紫打招呼永远都是这么随意，“有两位预定乐园门票的客人爽约了，要不要来？” 果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但周游是有那么一点点心动的。 没记错的话，即便是冷邪也对乐园位面的美妙赞不绝口。 云吞不是一直惦记着出去耍呢么，像乐园这种高魔位面，大概也够她耍苍生寂灭了吧。 周游并没有急着答应或者谢绝，先是找出了一些关于乐园的信息和评论。 与大多数高魔位面不同，樱愫紫所管理的乐园位面极少出售产品，更多的时候都在冒险板块出售“乐园旅行”服务，这就像是一个位面版的“迪士尼乐园”，只不过名额非常有限，是需要预定的，最辉煌的时候，单次门票直逼4000鱼丸，还要等几个月才能轮到，只不过最近稍有下滑，门票价格降到了不到3000鱼丸，预定等待时间也不会超过两周。 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是人们审美疲劳，或是服务不周导致的，但周游无论去哪里找信息，都没有丝毫关于乐园的差评，最差的评论大概是这样的—— 【虽然超级喜欢乐园，但真的太烧鱼丸了。】 【去过乐园后，现实已索然无味，没办法，接着攒鱼丸吧。】 除去这样少量的评价，其余的都是一片叫好。 【刺激！你绝对想不到，每次去都不一样。】 【高魔大神，只服小紫！——愫紫门下舔狗】 【无论你是谁，都能在乐园体验到你想要的，高如神魔，低若草莽，乐园都有你的位置。】 【跟冥帝兄结伴去的，太痛快了，我们约好下个月再去。】 周游好像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这条三年前的信息似乎蕴藏着很多信息。 他试着点开了冥帝的头像问道：“老铁，你去过乐园吗？” 冥帝不多时便答话：“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那阵子鄙人和一位兄弟合作，发了笔横财，就结伴一起去了趟乐园，的确是个好地方。” “后来没再去吗？” “嗯……挺贵的。” “我……”周游已经把“我请你”三个字打出来了，想了想还是删掉了，有这样的机会还是先带云吞去吧，“我……准备去试试，有什么要提醒的吗？” “不愧是周游老铁，一掷千金啊。”冥帝顿了顿后答道，“没什么要说的，尽情享受。” “具体内容呢？” “内容因人而异，比如鄙人的乐园，一上来就是一望无际的尸海，那层层叠叠此起彼伏的气息，那胀起的美妙弧线我现在都还记得……我想都不想，当时就……” “够了老铁，不用说这么细。” “嘿嘿，回味无穷啊。不过现在也很好，每周都有老弟的新世界可以探索，好多人都找我要攻略呢，他们叫我攻略帝哈哈哈。” 可以的冥帝，已经曲线救国，在小霸王的世界称帝了。 看过这些资料，外加冥帝的亲身讲解，周游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了，这便回话。 “好啊，现在吗？” “反应可真快，我差点就卖给别人了。”樱愫紫回话道，“那我给你预留一个名额，三天内随时可以来。” “一个？”周游问道，“不是有两个爽约的么？” “对啊，一个给你。” “不好意思我理解错了，我想带个朋友一起去。” “啊，这个……” “多少鱼丸我给你。” “怎么好意思收你鱼丸呢……”樱愫紫想了想后说道，“这样吧，你帮我完成一个委托。” “啊？我？算了还是付鱼丸吧，你知道我不能打的，现在的称号都是虚的。” “不是那种打斗的委托，是需要智力、观察力、分析能力的委托，这些都是你的专长。” “嗯……这个的确，正是因为我有这些特长，才拯救的郁灵位面。”周游虽然承认自己很优秀，但依然婉拒，“不过不好意思小紫，最近暂时没时间去更多位面了，你有问题可以说出来，我帮忙一起出谋划策，委托还是算了。” “没那么复杂，我的委托很简单——试着帮我找到乐园的瑕疵。”樱愫紫快速说道，“最近乐园的门票卖的不太好，很多老客户都退订了预约，我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们说非常满意，只是最近不太想来。我问刚玩过的新客户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们也只是赞不绝口，没有任何意见，问他们还会不会下次光临，都说一定会的，结果却很少有回头客。” “对对对，果然你也发现了。”周游非常认可，“我看评论的时候也是一片欣欣向荣，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人气在下滑。” “是的，莫名其妙的，老客户渐渐都不再来了，新客户又都没法转化为老客户。”樱愫紫摇了摇头，“乐园一定是出问题了，但我查不出任何异样，客人又提不出任何意见，这种状况，只能靠你了——位面拯救者大大。” “哎呀，这个。”周游受之有愧，“非说的话，意见我应该还是提的出来的吧，而且我口味比较重，普通的游乐设施是满足不了我的。你放心吧，我能给你喷几万字的意见出来。” “那就太好了，你和你的朋友准备什么时候来？” “现在方便吗？” “可以。” “那我准备一下，马上去。” “恭候~” 放下电话，周游冲桌前的云吞和苏依依道：“朋友招待，去位面游乐园，还有一个名额，你们两个谁想去？” “我。”云吞兴奋举手。 同时，苏依依指着云吞：“她。” “那下次带依依。”周游冲苏依依点头道。 “不用了，我对其它位面也没什么好奇，偶尔有假期就好啦。”苏依依笑着起身，“你们快去吧，我收拾收拾餐厅该打烊了。” 虽然云吞很想出去玩，但面对苏依依的大方也有些惭愧了：“依依姐怎么能这么好。” “我只是想早点睡觉。” …… 传送石上，周游与云吞最后确认：“三条规矩，再说一遍。” “一、听游乐场老板的话。” “二、听店长的话。” “三，听大人的话。” “好的。”周游点头道，“不是不能用苍生寂灭，需要我点头后再寂灭，不听话的话，我随时会将你遣返回来，还罚一周的营养快线。” “唔……要不咱们别去了。” “晚了。”周游按下了确认。 143 砸我 熟悉的感觉，下沉，而后升腾。 与周游想象的完全不同，他并没有来到一个热闹的游乐场，也没有进入一个华丽的会所，仅仅是一个亮堂的白色空间，天花板、地板和墙壁似乎都是白色的柔光灯，一切都有点空空荡荡的。 唯一的色彩，就是这里的主人。 之前周游只见过高魔郁灵位面状态的樱愫紫，当时大家的物理形态都是晶体宝石状态的，樱愫紫也只是紫宝石形体，很难形成直观的印象，直到来到乐园位面，周游才发现，紫宝石已经算是很清晰的状态了。 从地球的物理视觉上来判断，樱愫紫在这里连固体都算不上，只是一团淡紫色的雾气，可以随意的变换形状和体积。 雾气此时凝聚成一个人形，露出笑颜：“嗨~小周。” “嗨……小……小紫。”周游用她的方式回应打了个招呼，确定自己和云吞的身体还是原来的样子后才介绍道，“这是云吞，曾经生活在郁灵位面。” “嗨，小吞~”樱愫紫友善地打招呼，同时“身体”也缩小了一些，变成了和云吞一样的小孩子。 “哇。”云吞捂着嘴，“好厉害。” “你们想的话也可以的，在乐园位面稍加修炼就可以脱离固定肉身的禁锢。” “稍加修炼，大概是多久？”周游问道。 “看缘分喽~快的话几十年？慢的话……” “好了不用说了。”周游四望道，“这是专门接待的房间吗？” “对的，我们都习惯把传送石单独保护起来。”樱愫紫转身，领着二人走向对面的墙壁，墙壁上有两个门框，“这里有两个乐园入口，推荐你们分开进入。” “我们不能一起吗？” “可以一起，但那样的话，游玩项目会以其中一个人的需求为主，另一位很难玩的尽兴。”樱愫紫冲云吞问道，“比如小吞，如果你现在有5分钟可以做任意一件事，你想做什么？” “任意？” “完全任意。” “唔！”云吞立刻气血喷张，“复活虚天灵，然后恁她。” “虽然我听不懂，但好的。”樱愫紫笑着转问周游，“很显然，这个愿望，并不符合你的需求对吧？” “说实话。”周游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挺带感的。” 樱愫紫很痛苦，从她的内陷的身体状态上看得出来：“……你们……这是什么扭曲的共同点……就没有点正常的愿望吗？” “正常的愿望……”云吞点着下巴道，“在甜筒海里游泳吧，哈哈哈，哈哈……” 她说着流起了哈喇子。 “你呢？”樱愫紫又问周游。 “嗯……我，也不知道，5分钟的时间……谁知道该做什么。”周游的眼神十分游离。 这不是废话吗，就5分钟，你要钱也没用，你要权也没用，5分钟，只够单纯的爽一件事的嘛，对正常的男人来说，无非就是爽的对象人选，爽的对象数量，爽的姿势手法的不同罢了。 “所以，你懂了吧。”樱愫紫看着周游的表情咯咯乐呵起来，“因为大家经验与喜好的不同，分开游玩会更好。” “嗯，的确如此。”周游沉沉点头，接着问道，“时间呢？我不能浪太久。” “这个纯粹看你，你想一个小时出来也可以，一天也可以，一周二周都可以，但最多三周。” “？？？” “别慌张，乐园里的一周，只相当于外面的一个小时。”樱愫紫身体蒸腾着笑道，“这正是乐园最美妙的地方，请尽情享受。” “三……三周？”云吞有点慌了，“就算是甜筒海，我也会腻的。” 樱愫紫解释道：“有些客人的确会有这样的忧虑，但请放心，游乐项目是动态的，根据你的需求和感受随时调整的，99%以上的客人都是满时才离去的。” 周游皱眉问道：“那如果出现问题了呢，比如给我的项目我并不喜欢，我会被困住么？”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从乐园运营至今，还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樱愫紫点头道，“但你的担忧可以理解，所以你们现在要告诉我一个安全词，当你确定自己要出来的时候，就大声喊出安全词，我和我的工作人员会帮助你们回来。现在告诉我你们的安全词吧，一定要是好记的，又不常说的词。” “饺子。”云吞想也不想说道，“我只吃馄饨，这辈子也不会说饺子的。” “好的，那你呢？”樱愫紫转望周游。 “安全词。”周游点头道。 樱愫紫顿了顿才说道：“真有意思，这样的话，你的安全词就是‘安全词’。你肯定不会忘记，又不会不小心说出来。” “等等，仔细想想，确实有一些场景会说。”周游陷入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思索。 “没关系，要连说三次才算数的，一次不算。” “是这样吗？——饺子饺子饺子！” “对的。” “那就没问题了，稍等我一下。”周游想了想，还是低头对手机操作了一下，给他的好友们群发了消息，“我即将进入樱愫紫的乐园，如果三个半小时后我没有联系你们，就代表发生了一些意外，到时候麻烦你们了。” 大家也很快回复了他。 【冷邪：不必多虑，好好享受，本少只想说，那么，报酬呢？】 【冥·帝：老铁，不存在意外的，只有意犹未尽。】 【再买剁手：(╬?д?)▄︻┻┳═一无良老板出国度假，韭菜还在打工卖产品。】 【云玩家：找小紫不叫上我？表面朋友！】 …… 【不思议餐厅：收到了，如有意外，我会联合其他老闲鱼一起想办法的。】 一堆都是扯淡的家伙，只有师傅才真正惦记着正事儿。 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周游才冲云吞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嗯。” “谁先出来就等对方完事儿。”周游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很怪，这个对话似曾相识，场景同样不可描述。 “好。”云吞只是点头答应。 “最后再重复三遍安全词。” “饺子饺子饺子！” “好的。”周游这才冲樱愫紫道，“还有什么要提醒的吗？” 樱愫紫只是微笑：“如果你只是客人的话，我没有任何要提醒的，但你其实，还是有效任务的哦~” “对对对，有可能的话，试着寻找一下乐园的瑕疵。” “嗯，不过你可能会玩的太尽兴，很快就忘记这件事的，也无所谓啦~”樱愫紫做出了请的手势，“欢迎光临乐园，请开始您的旅程。” 周游与云吞最后确认过眼神后，分别迈入了各自的门框。 周游是不太信樱愫紫的话的，人类的身体可是很奇特的，不管是诱人的美食还是香艳的尤物，一旦可以无限满足，就会很快失去兴趣，他是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流连忘返的。 有什么项目，就往老子身上砸吧。 144 选择题 迈过门框，周游并没有进入传说中的乐园，而是进入了下一个房间，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不同的是除了进来的门，还有三个门框。 一个西装革履，满脸洋溢着灿烂微笑的男人正站在中间躬身相迎。 “欢迎您周游先生，我是乐园一号分区的主管，您称呼我小一就可以了。”男人上前鞠躬后，看着周游略显惊讶的表情解释道，“我的形象是根据您的形象定制的，您想的话我也可以还原成本来的样子。” “就这样吧。”周游看着面前的三个门框问道，“选择题？” “是的，我们需要您主观选择更有好奇感和新鲜度的乐园环境。”小一指着三扇门，从左至右说道，“根据您的偏好和伦理观念，乐园为您提供武侠世界、魔法世界和都市世界可供选择。” “中间腻味了可以换吗？”周游问道。 “当然，您呼唤两次安全词，我就会接您出来，如果三次的话，会直接惊动樱愫紫，除非您对我的服务极其不满，否则叫我就够了。”小一笑道，“不过很少有人会中途退出，更多的是意犹未尽。” “你们就吹吧。”周游扫了一圈，走向第一个门框，都市太浪，魔法太飘，第一个项目先稳一下，就选武侠好了。 “请。”小一没有多余的话，跟着周游一起走了进去。 于是周游又进入了第三个相似的房间，他有点烦了。 好在，这个房间很满，陈列着无数他认识的东西。 刀枪棍棒、冷门兵器、秘笈书架等等等等。 “最后的简单选择，很快的。”小一引着周游走向兵器陈列架，“您可以选择擅长的武器以及三本秘笈，这样有助于您玩的更加尽兴。” 周游本来懒得选，想直接开始，但仔细想想，虽然瞎搞一定也能完成流程，只是那样恐怕会很无聊，选个兵器秘笈增加趣味度也未尝不可。 周游顺着陈列架行进，一把把兵器设计的有模有样，有些上面甚至隐隐闪着精光。 小一一路走一路介绍：“剑是最多的，每一把的手感都不一样，用的时间久了，也许会对命运产生玄妙的影响，比如这把湛卢，庄严大气，又称君王之剑；而这把倚天，是所有剑中最快的，象征着独来独往桀骜不驯；玄铁重剑则是剑中的异类，手感更像是锤，但是看起来很帅，并没有耍锤时候自带的莽气。” 接下来是刀、斧、拳套等等兵器，周游越看越不喜欢，正准备回头选一把剑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些违和的东西。 小一依旧在介绍：“满配件M416，握把、消声、扩容弹夹一应俱全，八倍、四倍、红点瞄准镜随时可换，弹夹初始配弹40发，每五分钟自动填充一颗子弹，适合于无心细细体验乐趣的粗暴快餐游客。” “这个吼啊。”周游一眼就看上了这把黑色的步枪，虽然看上去很有质感，但真拿起来发觉很轻。 “您不想细细体验乐趣吗？”小一提醒道，“选择这种武器，会极大的加快游玩流程。” “无所谓的，都是套路，不如选个痛快点的。”周游已经把枪背在了后背上，几乎没什么重量感，“是不是要先练习一下射击？” “不需要，这个是简化过的，按扳机就是开枪，瞄准镜可以塞兜里，换的时候像磁铁一样贴上就可以了，随便上手。”阿一引着周游走向第二排的书架，“您还需要秘笈吗？” “稍微来一些吧，让我变得灵巧的。” “那我们直接来看轻功吧。” 不多时，周游选了三个骚骚的秘笈。 首先是凌波微步，选择后身法会变得很轻快，适合跑路和躲避攻击。 之后是梯云纵，专攻飞檐走壁，以后找狙击位再也不用绕圈子了。 最后是狮子吼，可以直接把杂鱼吼死，丹田发力，附带腹语特效。为什么选这个？没有道理，就是任性，周游想试试把人吼死是什么感觉。 选好秘笈，周游走到了最后的门框前，进去之前他转头问道：“感觉要打架，我会有危险吗？” “绝对不会有，最多会有一点点疼痛，无伤大雅。” “好吧。”周游轻抚着满配的M416，感觉很稳，“最后问一下，里面是什么机制？VR么？幻觉？还是别的什么？” 小一摇了摇头：“我无权透露细节，您可以去问樱愫紫。” “好吧，那我开始了。” “希望您能尽兴。” 最后的门框，像是一道任意门，踏进去的同时，周游来到了一个山间的梯道，左右两面都是竹林，前前后后都是身着古装的人正顺着梯道向上爬，包括周游自己也是。 周游试着大口呼吸，真有一股淡淡的竹香，举目四望，山林的风景找不出半点瑕疵，前前后后的人也挑不出毛病。 这就是乐园吗？ 正惊叹间，走在周游前面背着大包袱的妇人回头催促道：“你是来游山玩水的？华山派收徒只到午时，别再磨蹭了。” “您是？” “我是你妈啊。”老妇人狞着脸道。 周游想了想，随后点头：“好吧，我接受这个设定。” “别糊涂，快点走。”老妇人擦了把汗，看上去颇为吃力，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爸走得早，家里穷，连书都买不起，可你又不想种田，娘托你三姨夫好久，才攀到华山派第三号人物，写了荐信，助你度过第一试，娘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哦，知道了。”周游很无所谓地跟了上去，说老实话，他对这个故事的开头是失望的，让自己扮演一个普通青年去逆袭，实在是无聊过头了。 好在，游玩的进程很快，只行进了一分钟熟悉环境后，周游便随老娘来到了华山派的玄门口，两名蓝衫弟子随一名长须长辈在此分发牌号给应考者。 前面是个大胖子，掏出自己的荐信递给长辈，长辈粗粗一看便还了回去，而后冲弟子道：“乙。” 弟子很快将乙十三的牌子发给了他。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45 就是干 周游身后的一个小瘦子扒着周游的肩膀探着脖子道：“真羡慕啊，甲乙丙丁戊，给的牌位越高越有可能成为华山弟子。” “住嘴，我不想听。”周游回头道。 瘦子有点害怕地缩了回去，不再言语。 轮到周游了，老娘掏出推荐信后退了下去，临走嘱咐周游道：“娘在半山的茶馆等你，若是成了，千万托人带个信。” 周游点头道：“不用了，一定成，你回家歇着吧。” “哼。”却听长须长辈轻哼一声，将荐信随手扔给了周游，不屑道“戊。” 两位蓝衫弟子也呵呵一笑，将“戊一”的牌子拍在了周游胸口。 “哈哈，第一个戊。”后面的瘦子跟着嘲笑起来，“戊的意思就是快回家，别耽误时间，你还不快走？” 然后是老娘扑了上去，冲长辈道：“这位大侠，您看清楚啊，是……” “我看的很清楚。”长辈轻飘飘笑道，“令公子无根基，无天赋，是一个十足的废物。” 后面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老娘想跪下继续哀求，却被蓝衫弟子一脚踹走，顺着阶梯滚了几圈才算停住，她撑着地起身时已是满嘴鲜血，她瞪着周游道：“儿啊，你要给这些人……” “好了好了，别这样，别这么激动。”周游摇了摇头，一翻手将背着的M416握在了手上，“到现在为止，环境体验很优秀，但剧情体验很失望，我要加快节奏了。” 的确，周游对武侠世界有些兴趣，但正是因为他太熟悉这些了，眼前的套路很难让他有一丝波动，与其顺着这样的剧情走，不如快点体验硬核玩法。 “这什么兵器？” “好蠢啊。” “哈哈哈，种田种疯了吗？” 周游没有任何废话，拿起枪，稍微看了眼枪的侧面，有一个像是灶台开火的旋钮，上面标明了三个档位，从图标上看大概是保险锁夹、单发和连发模式。 他把旋钮扭到单发后，掏出红点瞄准镜换上，而后将枪托抵在肩上，很随意歪头将红点对准了那个瘦子。 其余人都看傻了，完全不知道周游在搞什么。 “再哔哔一个？”周游眯眼瞄准了瘦子的脑门。 “威胁我？”瘦子大笑道，“你傻啊？我可是……” 不需要听他的身份，周游直接扣下扳机。 嘭！ 一枪爆头，浆沫横飞。 枪稍有一些后坐力，但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周游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 虽然场面有些重口味，但看着那个臭贫嘴的瘦子脑袋变成了烂西红柿，然后跪地倒下的样子，周游心跳骤增，手也开始发抖。 瘦子的尸体伴着不断喷出的血浆，缓慢而又不规则地向台阶下滚去。 空气中似乎也弥漫起血腥的味道。 周游有点害怕，又有点恶心，有点喘不过气，但他必须承认——这有点刺激。 虽然故事无聊，但效果真他娘的真实。 “啊！”后面的人开始疯狂逃跑，有些连滚带爬地跌下了石台。 他们犹如见到巨人的蝼蚁一般，仓惶而又卑微。 周游咽了口吐沫，不觉间已经流出汗来，虽然一言不合就爆头不太合适，但是爽啊。 游乐园就是为了爽吧，不该有规则限制，也与善恶无关，满足爽即可，反正都是假的，要么是幻觉要么是VR，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去他娘的剧情，干就对了。 他这么想着，嘴角露出了冷邪的笑容。 忽然，身后一股疾风袭来，他下意识地闪身。 因为凌波微步的关系，他一步当三步，因为梯云纵的关系，他一跃上青云，只瞬息间，已经移动到了十米开外。 只见那位长辈满脸惊悚地看着周游：“高……高手？” 周游咧嘴一笑，歪头用红点对准了长辈的脑门：“叫掌门来，我要踢馆。” “放肆！我华山派岂……” 嘭！ 像是把西瓜砸在地上一样，长辈轰然倒地，浆液溅了两旁的弟子一脸。 一名弟子转身就跑，另一名吓得原地就瘫了下去，裤裆也屎了，使劲蹬着地往后退。 “叫掌门来，我要踢馆。”周游瞄准了他。 “是是是是……是是……”弟子已经哭了，拼了老命才转身撑地起身，可刚跑一步又跌到了，最后只好爬着往回走。 这个姿势很真实，非常真实。 此时，老娘终于也爬了回来，同样惊恐地看着周游：“儿啊……你这是……什么邪功？” 周游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不想要亲情故事线，你快回家，别碍事，不然连你也爆。” “儿啊……听娘一句劝，可千万……”老娘说着，发现被周游的枪口瞄准了，立即向后退去，“别别别！娘走，娘走还不行吗。” 终于搞走了这位，周游这才晃了晃头走进玄门，蹬着台阶走向正厅。 正向上走着，一排十来位持剑弟子从正厅两侧杀出。 “大胆恶人，杀我师叔！” “纳命来！” 周游一个凌波微步向后拉开距离，接着嘴上说道：“不想打的就跪下，我要开始了。” 话罢，歪头瞄准了最左边的弟子，这次他不再追求爆头了，瞄准这件事变得更快。 嘭！一个人倒下了。 两个……三个…… 随着第四位弟子的倒下，其余弟子们早已停止了冲锋，一半调走就跑，一半当场下跪，还有一位失去了行动能力，像仰面晒太阳的青蛙一样瘫软在地上。 周游这便停止了射击，单手拎着枪向前走去。 并非是他仁慈，只是因为子弹限制。 一开始用了两发，刚刚击杀四名弟子用了六发，还有32发子弹， 这个华山派的人数，怎么都会比32个多，而子弹的机制是五分钟才能补充一发，为了掌控华山派，不能挥霍弹药，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一名吓倒在地的弟子，见周游走来，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魔教……是魔教，消失已久的魔教……与我无关……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不配你费力诛杀……” “哦？”周游脚步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望向了他，“你怎知我是谁？”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46 乐园 “抬手间，万夫毙，……你……您只能是魔教魔尊本人了……三年前，八大派围攻魔崖将魔教剿灭，想不到……”弟子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讲。 “好了闭嘴吧。”周游摇了摇头走进正厅。 果然，剧情还是不要管了，永远不会有新鲜的东西，干就对了。 踏入正厅，几名青衫弟子已持剑前来，后面藏着两名刚才逃跑的弟子，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周游的厉害，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味的后退，也不敢哔哔。 周游拎着枪走到正厅中央催促道：“掌门呢？快点，别拖节奏。” 他话音刚落，一个小胡子中年人从后堂快步走了上来，一边走还一边摆弄黑色的头冠。 “师父。” “掌门。” 众弟子围拥上去，总算敢出声了。 “莫慌。”掌门推开众弟子，也不急着上前，只凝视着周游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与我华山派有何冤仇？” “我叫周游，无冤无仇，我开心就好。”周游抵着枪托歪头瞄准掌门，“我现在需要当这里的掌门，得到更多的信息和资源。” 众弟子在师父面前的时候，非常神勇，当即开骂。 “岂有此理！” “大胆！” “看我师父收拾你！” 却见掌门抬手道：“莫慌。” 随后，他看着周游，眼神中似乎透露出某种求生欲：“周游阁下，你如果想知道什么江湖传闻，国事舆情，大可来问，何苦如此呢？” “我不管，我就要当掌门，我喜欢这种玩法。” “师父，莫跟狂徒废话。” “我们一拥而上，一人一剑还捅不死他！” “跟他拼了！” “莫慌。”掌门再次抬手道，“我华山派百年基业，岂能因我们一腔热血而毁于一旦。” 掌门一身正气，横眉竖目地摘下了帽子，捧在手上：“周游阁下，今日起，你便是华山派掌门，我全派上下，听凭安排。” “师父！” “怎么……” “莫慌。”掌门冲左右催促道，“还不快拜见新掌门。” “我……” “师父……” “妈的，什么鸟怂华山派，我不管，我拼了！”一位青年弟子忠肝义胆，不敢受辱，持剑便朝周游冲来。 周游原地琢磨了几秒钟后，下蹲，对准了此人的膝盖，嘭了一枪。 “啊！”青年立刻倒地，捂着膝盖打起滚来，“这是……什么邪功？” “住口，是神功！”前任掌门立刻骂道，“周游掌门饶你一命，还不快谢饶命之恩。” “我呸，有种就弄死老子！” 前任掌门当即推着左右道：“你们两个，快把他抬出去，逐出师门。” 两名弟子没得选，只好上前拉住青年的胳膊，把他往外拖去。 一路，青年都在破口大骂，周游却也没有动气，从他身上，周游看到了老朋友冥帝的影子，很亲切。 前任掌门见周游渐渐没了杀气，这才冲其余弟子道：“还有谁不服周游掌门？为师现在就将他逐出师门！” 这一次，弟子们都低下了头，面面相觑过后，一一放下兵器，冲周游行礼。 “周掌门……” “掌门……” 周游也便放下了枪，看着低头的弟子们，射过一通之后，他也进入了索然无味的阶段，要是小胡子掌门的反抗欲强一点就好了。 就在他即将化身贤者的时候，一个清脆女声传来—— “我不服！” 周游回身望去，只见正厅门口，一白衫少女正提剑直刺过来，同时嘴里喊道：“恶人，有种不用兵器。” “可你在用。”周游一边瞄准她的脑门一边说道。 不得不说，这位少女的造型和声音，恰巧是自己喜欢的那一型，这让他有点不忍扣下扳机。 虽然周游在平常生活中有意保持逼格，对待异性多数时候都会克制住本能的想法，用轻松无所谓的方式来对待，但此时，他的心态是不同的。 他就是来游玩，放松的，这是一个虚拟的游戏，他没必要再保持情商迁就别人，更无需考虑恣意妄为的后果。 “淫贼，你在想什么？”少女见周游的表情，冲到一半已是俏红了脸，似乎就要放弃抵抗，“我绝对不会为了华山派……和你做那种事的。” 周游再次冷邪笑，此时他才终于进入了乐园游玩的节奏。 想咋地，就咋地，只有想不到，没有浪不到，无论做什么，反正也不会被别人看到。 卸下伪装，痛痛快快的满足欲望，这不正是乐园的趣味所在吗？ 于是，他扣动了扳机。 嘭！ 本来以为浑身都是戏，开始一段傲娇旅程，一定会很刺激的少女，脑袋突然像皇家礼炮一样爆炸，血腥绚烂如夏花。 短暂的绽放后，轰然的倒地。 如果她还有表情的话，一定是懵逼的。 周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扣下了扳机，对于剧情，他总有种反抗欲；对于美丽，他心底里也藏着破坏欲；对于秩序，他的本能深处藏着无端的混沌欲。 不问后果，不讲因由，想爆就爆，这才是乐园。 周游感受着身体的微颤，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真正的浸入了。 “畜生！”一名年轻弟子瞬间包扎，气血上头，脖子根都红了，“你连小师妹都杀？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从来没有人会真的对小师妹动手的。” “魔鬼，你这个魔鬼！” “兄弟们，跟他拼了！” 这次连前任掌门也一屁股坐倒在地，双目无神，不再阻止众弟子。 之前那些男弟子似乎都是白死了，只有小师妹的鲜血才能引燃弟子们的血性，到头来还是这样真实啊。 “这样才好玩。”周游冲到墙边，一个梯云纵蹬上房梁，开始点射。 弟子们这次也当真不要命杀红了眼，并未坐以待毙，有些将长剑直接掷向了周游，有些则干脆甩出了暗器。 周游起初并不特别在意闪躲，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也是会被击中的，会有少许的疼痛感，像是被兵乓球砸中的感觉，不过那些兵器和暗器确实会刺入自己的身体，虽然可以拔掉，也没有血，但能感觉到气力似乎有所损失，瞄准的时候也会抖得更厉害。 看来也不能无限制的受伤。 于是周游为了避免被打成筛子，又一个梯云纵下了房梁，开始左闪右躲，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活用掩体，玩的不亦乐乎。 几分钟的时间，子弹已经下去了二十多发。 弟子们该逃的逃，该躺的躺，当周游干掉了一个目标，再寻找下一个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活动目标了。 “呼呼呼。”他喘着粗气，满眼血红，踏着血泊，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乐园的享受中。 他甚至有点后悔选M416了，搞不好倚天剑手感更好。 现场所有人都沦为尸体，除了掌门。 周游舒爽地伸了个懒腰，虽然来到乐园还只有短短的半小时不到，他却好似将出生以来的所有怨念和负能量都倾泻一空。 掌门面无人色地看着周游：“你到底，要做什么……只是为了……单纯的杀戮快感吗？”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47 过量满足 “为了什么？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周游吹了吹枪口，抬起枪看了眼弹夹上的计数刻度，还剩下三颗子弹。 “明白了，你只是在单纯的寻找乐趣。”掌门看着周游，苍白一笑，“你去极乐门吧，那里有你想要的。” 掌门话罢不再看周游，只是盯着被鲜血染红的白衫女尸，叹了口气。 “这个线索太明确了，没意思，不过就这样吧。”周游对剧情早就没了信心，对这些线索也没什么感觉，背上M416，转身向外走去。 “你不杀我？”掌门问道。 “不想浪费子……”周游顿了顿，改口道，“不想浪费力气。” 虽然是游玩，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保护着自己的优势，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弹药有限的弱点。 “哦。”掌门应了一声，随后传来了抽剑的声音。 周游猛地回头，才见掌门已然自裁。 血洗华山派，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周游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小一说的有道理，这里的剧情，其实适合细细品味，按照节奏慢慢来才对，这些人物的身上也许隐藏着各种故事，也许会与小师妹有一段恋情，谁知道呢。 此时的索然无味，大概就是粗暴的快餐玩家所付出的代价吧。 刺激这种事，刺激的多了，也就不刺激了。 周游一路顺着台阶向下走着，恣意妄为地任凭本能发泄过后，他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帮樱愫紫做用户体验。 周游有过类似的经历，比如他小时候很爱吃可爱多，但可爱多很贵，往往一周左右才有机会吃一个，因此他始终惦记着吃可爱多这件事，他会期盼，而且每一次吃到都会非常满足。 之后他零花钱多了，有一次买了一箱，一天吃完，第二天再见到可爱多，非但没有了那种渴望，甚至会有点恶心。 他的体内好像藏着一个装置，当得不到一样东西的时候，会拼命的渴望，当这样东西被过量满足后，又会索然无味。 而乐园，正是无限制满足一切欲念的地方，这样的后果便是，周游很快会失去欲念。短短的半小时，他对无端的杀戮以及M416扫射已经麻木了，他不得不寻找下一个乐趣，他知道，下一个乐趣也会很快被满足，这就是乐园的机制，华山掌门正是因此，将自己引向了一个叫极乐门的地方。 即便乐园初衷是想让游客浸入剧情，让这些NPC温和地引导游玩的路线，但对周游来说，这一切都太明显了，反倒破坏了他的代入感。 行进之间，周游已经总结了两条意见，一、过量满足会导致乐趣减少；二，体验很爽，剧情反而成为了累赘。 乐园的进程很快，赶路通常只是几分钟的事情，不多时，周游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的一处三岔口，恰好有一辆马车停在这里，车夫见周游来了，老远呼喊道：“少侠，乘车么？” “都能去哪里？”周游上前问道。 车夫首先指向他的左边：“这边是龙泉县，那里总有鞑子出没，烧杀抢掠，我劝少侠不要去。” 车夫说完，非常期待地看着周游，好像在等他说，我就要去。 然而周游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笑。 车夫只好指向他的右边：“这边更加凶险，魔教魔女重出江湖，江湖上最凶恶的人都在朝那边去投靠，小的还惜命……” 他说着，再次期待地望向周游，周游依然不为所动。 没办法，他只好指向周游来的方向：“这边，就是华山派了，一年一度的弟子大会正在进行，不知道少侠赶得上赶不上。” 周游回头看了看，随口问道：“刚刚那么久，没有人逃下来吗？” “逃？没见到，上去的倒是不少。” 像是为了附和车夫一般，左右两边都出现了路人，满怀期盼地顺着台阶上华山，看样子没有逃出来的人把华山派完结的消息散布出去。 周游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像游乐园的设施一样，华山派的场景也可以反复体验？” “完全听不懂少侠在说什么。” “少说废话，我不想耽误时间。”周游摇头道，“我没心情摸索这里的规律，你不把情况说清楚，我现在就说安全词。” 听到“安全词”三个字，车夫立刻变得出奇地惊慌，连连摆手道：“别别别！别说那个，我说，我说。” 看来安全词的威慑力，远比M416要大。 车夫叹了口气才说道：“从没见过您这么没耐性的人，就一点也不想探索……” “安——全——” “好好好！”车夫立刻说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场景切换处，如果你对华山派场景意犹未尽，或是觉得有缺憾，可以回头重新进行一次，直到你满意为止。只有当你进入下一个场景的时候，华山派场景的结局才会确定。” 周游很快领会了乐园的机制，这里就相当于一个存档点，可以回头读挡出来，也可以存档继续。 “那两个地方呢。”周游指向左右，“是永远固定的吗？” “场景是固定的，但内容不同，具体内容是根据你的需求走的。”车夫擦了把汗说道，“我猜你在华山肯定大开杀戒了，不然两边不会都是这么重口味的场景。” “好吧，谢谢，我再试一次。”周游笑着点了点头，“大兄弟很面善，我们见过？” “不可能，我这辈子都在这里没出去过。” “好吧。”周游回过身，晃了晃头，再次踏上了华山。 走着走着，人渐渐多了起来，不知不觉，面前的一个老妇人回过头来：“你是来游山玩水的？华山派收徒只到午时，别再磨蹭了。” “娘？”周游喊要确认一下。 “啊？” “哦，没事。” 剧情重新开始，这个娘还是之前的那个娘。 就在周游以为一切不过是简单的读档重来的时候，他却发现身后的瘦子变成了一个麻子，玄门口的弟子和长辈也变了。 但排在前面的胖子，依然是那个胖子。 有些人变了，有些人没变。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48 百玩不腻 随着剧情继续进行，周游发现包括掌门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变了样子，稍微过一下脑子不难发现，此前被杀死过的人都不复存在，而没被杀过的，则继续扮演着他们的角色。 看来恣意妄为也不是完全没影响的，杀过的人不会再出现，这也算是一点点小代价吧。 这让周游不禁有些小失望，之前对小师妹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这次他并没有什么大杀四方的举动，他对鲜血和暴力暂时失去了兴趣，反倒对刚刚那些还来不及说台词就挂掉的人产生了兴趣，虽然虚拟，但也鲜活。 很快，周游需要表演一套武功来争取华山弟子的名位，左右旁人见他是被分在了戊组，自然是冷嘲热讽，这次周游顺应了剧情，扮猪吃虎装逼打脸，用M416和轻功成功上位，在各种嘲讽与轻视中，轻松博得了首席新任弟子的名号。 就在大家的震惊之中，小师妹2.0出现了，与上一任小师妹虽然相貌不同，但味道是一致的。她照样持剑跳了出来，咬定周游用的是邪功，一定要与他比试比试，接着就是立下“谁输了谁为奴”赌约，然后被周游蹂躏，然后一切进展飞速，不可描述。 这一切又招致了大师兄的不满，陷害进谗言之类的，然后他自然被周游干了，周游在他身上发现了私通魔教的信件，原来大师兄等不及了想当掌门，投靠魔教当了内奸…… 三五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虽然有点俗套，但周游也渐渐接受了这个节奏，当然让他接受最硬核的理由还是小师妹。 与这位名为姗姗的小师妹接触下来，周游才发现她各方面都很像自己中学时候疯狂追求的女生，他这才想到，面对已故的第一任小师妹时，同样有这种感觉。 这也正是第一眼好感的原因。 然而在现实中，周游当时不仅没有追到，还被拒绝了很多次，大概，这也是见面就爆头的原因吧。 现在不同了，虽然小师妹嘴上总是各种杠，但总是无法抵抗地周游的掌控，各种不可描述的事情发生，各种妙不可言的姿势解锁，外加门派比武、师兄弟偷偷下山逛窑子、峨眉派来交流等等各种事情的刺激，口味变轻的周游也当真沉浸了几天，就在他就快要腻味的时候，小师姐姗姗的表妹来投靠了，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就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了。 周游并不知道，另一边更加停不下来。 …… 甜筒宫，正厅，云吞坐在正中，端庄地舔着甜筒，周围坐了一圈妃子。 这就是云吞的选择，后宫世界。 她舔了几下后，稳稳放下甜筒：“这次大宴，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哇？” “回甜筒娘娘……”白静先行起身汇报，“营养快线，都准备好了，待大会开始的时候，足够蓄出一个池子，供娘娘玩耍。” “哈哈，不错，静妃办事我放心。”云吞龙颜大悦，转望另一边的苏依依，“鸡翅呢？够用吗？” “回娘娘，炸鸡翅、烤鸡翅、奥尔良鸡翅、变态辣鸡翅都备齐了，量大管饱。”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枉本宫提携你啊依妃。”云吞兴奋地拍着腿，又拿起甜筒使劲嘬了一口，望向了后面一位看上去就很性冷淡的妃子，一看到她，云吞的热情很快散去了大半，“你呢，虚贵人。” “回娘娘。”自带冷淡气场的虚天灵面无表情起身，冷冷说道，“已经准备的够多了，再做就是铺张浪费，娘娘乃六宫之主，母仪天下，理应做个表率。” “唔……”云吞立刻眉头紧蹙，眼看就要拍桌子。 但虚贵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身为皇后，总该做做样子。 眼下她要求奶池翅林，的确有些过分了。 正在她哑口无言的时候，一个尖尖的男人声音崩了出来：“大胆！竟敢对娘娘不敬。” 循声望去，周游手握佛尘蹦了出来，脸上一根胡子也没有。 “小周子。”云吞面露喜色。 “娘娘切莫动怒，气坏了身子，那贱人又该笑了。”只见周游小眼睛一眯，瞪向了虚天灵，“好你个虚贵人，美食大会乃是为娘娘庆生的盛会，正是我国家强盛，国泰民安的象征，做的越大，那老百姓啊，就越欢喜，越有面子，岂能说是铺张浪费的事情？” 虚天灵眉色一紧：“你一个太监……” “住口！我不是普通的太监，是娘娘宫里的掌事大太监，能骂我的只有娘娘。”周游指着虚天灵的鼻子骂道，“倒是你，一个贵人，拒不从命，消极怠工，该当何罪？” 白静第一个起身，指着虚天灵道：“理应掌嘴。” “唔哈哈哈！”云吞大喜，“掌嘴掌嘴！” “啊。”虚天灵一见此状，突然怂了，双膝跪地，爬向了云吞，“娘娘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呜哈哈哈哈！”云吞笑得更加张狂，“知错了？” “知错了娘娘……”虚天灵哭腔道。 “哼，大罪可免，小罚一下。”云吞把脚伸了过去，“来服侍本宫，当丫鬟。” “可……我好歹是……” 小周子登时就急了：“小贱人，给你活路你不走？” “好好好……我今后就是娘娘的奴婢了。” “还不快给娘娘捏脚。” “是……”虚天灵跪在地上，开始服侍甜筒娘娘。 整个后宫，又开始了愉快的闲聊。 差不多的时候，小周子贴在云吞耳边道：“娘娘，咱们这么玩了几十次了……是不是出去换换口味？” 的确，这是云吞进入乐园后的第一个场景，她已经重复整整四天了。 每次小周子和众妃都要想出新的办法来满足甜筒娘娘，他们已经要崩溃了，只求娘娘能换个场景去，不要往死里恁他们。 却见云吞只轻哼一声：“换什么口味，可乐就是最经典的，甜筒就是最好吃的，质疑本宫？掌嘴！” “呃……”小周子没办法，只好开始打自己嘴巴。 与周游的快速麻木完全不同，云吞百玩不腻，第一个场景就让她爽的再也不想走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49 无脑活动 一周后，华山派玄门前，周游整理好行装，即将下山游历江湖，掌门、师兄弟与周游告别后，一一离去，到最后，只剩下了珊珊姐妹。 与其他师兄弟不同，她们想留住周游。 姗姗没去看周游，只抽泣道：“可以不走吗？马上，师父就要将掌门之位让给你了……” 周游捏了把姗姗的脸蛋：“我能在这里停留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谢谢你的服务。” “姐姐，不要理他，让他走。”青出于傲胜于娇的妹妹一把推开了周游，“大不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没爹……” “啊……”姗姗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哼，我去过秦医仙那里了，他告诉我的。” “你去那里做什么。” “最近老是恶心……”妹妹说着，俏脸一红，“就让他扔下我们走吧，这个没良心的。” “别这么说，我们团团圆圆才是最好的。”姗姗转望周游，红着脸轻声道，“你若留下，我和妹妹，愿意……一起……” “姐姐！” “好了好了，别这么露骨……”周游摇头转身，“男欢女爱，这件事已经过量满足了，我要去寻找下一个乐趣了。” “哎……”姗姗叹了口气，“既然周郎去意已决，我们姐妹也不便再做挽留，只希望，你为我们肚子里的孩子，取个名字再走吧。” “嗯，好吧，男孩叫范峰，女孩叫白静。” “……” 辞别了华山，周游再次下山。 一周多以来，他几乎将师门恩怨装逼打脸的套路玩了个遍，就连面对刺激的男欢女爱也稍显疲乏，再在这里待下去大概就是生养孩子的套路了，他怕这个虚拟的孩子出生，自己真的喜欢上，感情上抽舍不开，那样反而是徒增烦恼。 还有一半的时间，不如在江湖上随便转转，若找不到新的乐趣，就换一个世界玩玩。 来到三岔路口，车夫依然在，只是这次的场景内容已经有了变化。 龙泉县得到消息，倭寇即将来犯，但官兵靠不住，当地百姓在自发组织防事。 另一条路通向府城，那边即将召开花魁大会，美不胜收。 此时周游对风流之事稍感腻味，反而是很久没有杀戮了，对打丧尸虐鬼子之类的无脑活动更有兴趣，他就此选择了龙泉县。 上了车夫的车，小眯一觉便来到了县城。 龙泉县颇为萧条，各家各户门户紧闭，有的人正携家带口推着车跑路，一问之下，传说倭寇就要来了，官府不出兵，百姓只好跑。 但也不都是这样的，一伙青壮年自发组织起来，拿着镐头、锄头之类集结在大路口，誓要与倭寇决一死战。 周游在防御阵势前扫了一圈，梯云纵上房，很快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狙击位，顺手安装上了八倍镜，准备换一种方式来使用M416。 开大镜瞄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倭寇的影子，周游不禁打了个哈欠，根据他对武侠世界的了解，灾难和考验不会突然到来，一般会给一段时间来了解背景，触发剧情。 于是他又下了房子，在县城里闲逛起来。 县城民兵队的人非常想来与周游搭话，但周游完全绕开他们懒得搭理，他只是来过狙击瘾的，根本不需要被这帮人簇拥着装逼。 龙泉县与华山派不同，这里的场景很封闭，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似乎就是编剧设计师在偷懒。 周游此时已经在武侠世界爽了一周有余，本能的欲望已经很难再主导他的行动，反而是探索乐园机制这件事，让他更有兴趣。 那一扇扇门内，是空空如也么？ 本着好奇，周游随便踹开了一家的门。 出乎他的预料，一户寻常人家房间的场景非常完整。 这是一个三口之家，中年父母外加一个妙龄女儿，他们听到踹门，只当是倭寇来了，缩蜷在房间的角落，小胡子父亲颤颤挥厨具挡在妻女身前，惊恐地看着周游。 此时，外面传来了喊杀声：“倭寇！杀啊！” 周游看着惊乱的一家三口，笑着摇了摇头：“打扰了，我去杀倭寇了。” 见周游准备出去，小胡子父亲才放松下来，作揖说道：“壮士神功盖世，快去屠了那帮倭寇，扬我华夏国威。”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周游听起来总觉得不对劲。 周游重又回身望向了小胡子，定睛半晌后惊道：“掌门？” 虽然妆容变了，但这怂劲儿是不会错的，正是此前自刎的华山第一代掌门。 掌门可见地慌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壮士？” 周游缓步上前，推开了他向后一看，表情渐渐精彩起来：“小师妹？” 这也正是第一任小师妹。 “壮士，倭寇来了。”小胡子颤颤说道，“救命啊，壮士。” “没事不急。”周游托起第一代小师妹的下巴。 小师妹也不敢反抗，只惊恐地看着周游。 周游细细看了一番后，才又轻轻放手：“之前的事对不起。” “没……没关系……”小师妹低着头颤声答道。 周游本以为她只是一个角色的复制体，被安排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当个群演，但她竟然接受了自己的道歉，这就很有趣了。 “你还记得吗？你们是程序吗？”周游好奇地比划道，“是不是这样，你们一旦在某个场景死去，就会在另一个场景重新生成，成为新的角色？” 正问着，门口杀声传来，喊着日语的秃顶簪头男们手持大刀向这间屋子杀来。 周游回手随便扫了几枪解决问题，而后又望向掌门和师妹：“关键在于，你们为什么记得之前的事情？” 掌门吞了口吐沫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壮士。” “嗯……”周游稍做思索过后，再次持枪瞄向小师妹的脑门，笑望着掌门，“现在呢？” 小师妹立刻尖叫起来，但又不敢逃跑，急的哭了出来。 “别别别！”掌门慌极，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我们躲在这里就是不想再遭罪了……壮士你别这么针对啊，不管你是要杀要艹，外面多得很，别老使劲搞我们一家子啊。” 150 我好笑吗？ “遭罪？一家子？你们有……痛感吗？”周游皱眉问道，“有亲缘吗？” “岂止是痛感……我们……” “好了。”之前一直没说话的妇人抓住了小胡子的手，沉重地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 小胡子纠结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壮士，你想杀个痛快，往东去；你想艹个痛快，就往西去。武侠世界，不就是杀与艹这两件事么，你能不能放过我们一家……” “抱歉。”周游只是摇头指着四周，“现阶段，我对乐园机制的好奇，已经超过了那些欲望，这就是人类。” 正说着，又一批倭寇杀了进来。 这次的倭寇非常多，周游刚刚扫射了结一批，很快就会出现下一批，尸体一点点向房内堆来，这些倭寇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就要来这个不起眼的小屋子，没多久，周游的子弹就快见底了。 “还不说。”周游有点着急地转望掌门小胡子，“逼我说安全词？” “别！”掌门面对这三个字，同样怕的要死，“可千万别因为我们说安全词。” “那就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这……” 妇人抓着小胡子的胳膊使劲摇了摇头。 小胡子恨恨跺了下脚，冲周游道：“真的不能说啊……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壮士。” “为什么不能说？有人在……逼你们吗？” 这话好像说中了什么，小胡子先是一惊，而又渐渐严肃起来，凝视着周游片刻，正欲开口，突然身后的墙被击碎，流星锤破墙而入，正正当当砸在了他头上，砸进了他的脑壳里。 他冲着周游，双目一瞪，微微张嘴，接着轰然倒地。 整面墙随之坍塌，周游第一时间举枪崩掉了手持流星锤的倭寇，但在他后面，一伙手持火铳的重武器倭寇很快压了上来。 同时，身后也传来了燧石点火的声音。 门口压上来的倭寇，同样也是这类配置。 不待周游多说，他们已经开始上药点火。 周游火速望向小师妹母女：“捂耳朵！” 随后他不及多想，仰天长啸，用出了隐藏绝技：“嗷呜！” 狮子吼，一直没什么机会用，真用出来，发现声音像是哈士奇。 但设定是不容置疑的，在强大内力声波的轰鸣下，一半倭寇当场倒地，另一半七窍中的某几个部位开始流血，捂着脑袋陷入痛苦的挣扎。 周游这便要拉起小师妹逃走，却见小师妹虽然捂着耳朵，但依然被震晕了，她娘捂耳朵慢了，已经没了气息。 没办法，狮子吼是不分敌我的无差别攻击。 周游就此抱起小师妹，凌波微步踏着倭寇的死尸冲出包围网，下次狮子吼要蓄力半小时才能使用，在那之前他不准备再与倭寇交战，直接原路返回。 然而袭击龙泉镇的倭寇，比想象中的还要多，而且是从四面八方来的，他们的目标似乎也不是烧杀抢掠，偏偏全冲着周游杀。 子弹只剩下两三颗，面对大规模敌人枪的作用是微乎其微，周游只好用凌波微步和梯云纵尽量绕开，可越绕倭寇围的越密，重武器也越来越多，火铳虽然远不如M416，但架不住数量多，几番轰炸过来，周游已受了不少伤，气力大减。 这不仅不合理，更不符合乐园的设定。 这只是一个小县城罢了，既没钱粮，也没有重兵把守，数百重火力倭寇袭击这里图什么？ 更何况，这种密集的火力压制，已经导致周游很不爽了，他连翻盘的希望都没有，只能逃跑，甚至连逃跑的路都被封死了，这与乐园的本意是完全相悖的，这岂止是不爽，已经是虐主了。 再看怀中的小师妹，亦是多处中弹，才刚刚醒过来，已是奄奄一息。 “又要……死了……”小师妹睁眼看见周游，只叹了一声，“藏在那里，都没躲过去啊。” “不好意思，这次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 周游抱着她一面跑一面问道：“死这件事，对你们来说会有什么危害么？” “不能死太多次的……”小师妹抬头看着周游，委屈而又渴求，“我求求你，饶了我们好不好……再见到我们，离我们远一点好不好。你非要杀的话，就杀我……爸爸再死一次就真的死了……” 周游奔跑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 一股冷意，顺着他的后脊梁一路刺到了大脑。 “你说明白点。” “不能再说了……”小师妹惶恐地望向四周，“他在看着……每一个场景，他都在看着，他发现你起疑了，这才加派的这些倭寇……我不能再说了……” “谁？” “……” “樱愫紫？” 小师妹满脸茫然。 “小一？”周游又说了一个名字。 这次，他能感受到小师妹的颤抖。 同时，他自己也在颤抖。 “我……”周游有点窒息，有点不敢问，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问出了口，“我杀的是……真实存在的……生命？” 快给我否定！他心里叫嚷着。 小师妹看着周游，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话在喉中又不敢吐露，一时之间又急的哭了出来：“别逼我了……求求你了……” “好吧。无论如何……我现在要先退出了……我要问个清楚。”周游沉吸了口气，“安全词……” “别！”小师妹哭得更加惨烈，“如果因为我们中途退出……我们全家都会彻底死亡的……求求你……别。” “安全……”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小师妹焦急道，“府城，白玉楼，点小麻雀儿，到时候房间里他看不到，再与你讲，千万别告诉车夫……” 话未说完，一阵火铳齐射袭来，小师妹纵身一挡，护在周游身前挡住了大多弹药。 “把我……埋……葬……”她瞪着周游，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倭寇见她已死，也不再上前，一名骑马的倭寇突然冲向近前吼道：“朝廷的人来了！” 首领就此吼道：“收兵，回双洲岛。” 倭寇一哄而散。 周游只是抱着小师妹的尸体，木木地走向回程的方向。 如果这些生命都是真实的，也许有些人会觉得更加刺激，但对他来说，绝没有可能再继续了。 此时，他也才认清了自己。 到头来，对生命的敬畏和同理心，是远超那单纯的本能欲望的。 如果这是一场虚拟游戏，他可以恣意妄为随便玩，满足本能里不那么真善美的兽性，满足欲望中不那么高大上的卑劣。 但如果这些满足建立在其他同等智慧生命的痛苦之上，这只会让周游倍感痛苦与恶心。 他想喊安全词直接去找樱愫紫问个清楚。 但樱愫紫会说清楚么？ 抑或是，只有这些最底层的小生命，才最接近乐园的真相？ 怀着这样的心情，再次回到了岔路口，还是那个车夫，车夫见他来了，连忙下车道：“少侠，尸体交给我吧，我知道一处风水好的墓地……” 周游本来想追问他一些东西，但想到了小师妹最后的话，还是忍住了。 车夫安顿好了尸体后，转头问道：“少侠，倭寇肆虐生灵涂炭，为何单单抱着这位姑娘出来，她说了什么吗？” “她说让我为她父母报仇。”周游随便编了个理由。 “哎，因倭寇而失去亲人的人，又岂止她一个。”他说着，指向一个方向道，“双洲岛是倭寇的老巢，朝廷也在出兵剿灭，怎奈此岛易守难攻，这场仗怕是要拖上许久了，若是有一位大侠，能单枪匹马手刃那倭寇首领……” “不不不，你了解我的，我讨厌你们给我设计的这些东西。”周游摇了摇头，“这段有点虐心，我累了，有什么放松的去处么？” “有啊，府城正值一年一度的花魁大会，白玉楼争奇斗艳，只有一等一的青年才俊才能一睹芳容，少侠可有这个自信？” “这个好，我们走。” “嘿嘿，请上车。” …… 皇宫正殿，甜筒娘娘的宴会依旧嗨皮。 云吞的后宫与正常的后宫有一点不同，这里是没有皇帝的，皇后就是皇帝，所有人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来她面前争宠。 她泡在营养快线温泉里闭目养神，虚天灵在她身后，给她搓后背。 “娘娘，两天了……”虚天灵的声音很疲惫，“您不去休息吗……” “又想偷懒？给我使点劲。” “是……”虚天灵流下了疲惫的泪水。 在她面前，周游正在前滚翻打滚儿，一边滚一边说道：“娘娘，我好笑吗？” “不好笑。”云吞指向了旁边正在苦练斗鸡眼的白静大笑道，“哈哈哈，静妃表现不错，给我赏。” 虽然这边不存在血腥暴力，但对生命的摧残，绝不比周游那边轻。 …… 周游很快到了府城，这本是个繁荣华丽的场景，他却只是假意浏览一番，然后一副受伤小鸟急需安抚的样子来到白玉楼，因为装扮的原因被门口小厮嘲讽，而后小露身手装逼一番赢得了众人的喝彩，这才算进了门。 151 付诸行动 周游为了显得不那么明确，先假意见了两位姑娘，都不太满意，第三次才进了小麻雀儿的房。 屋内点着熏香，中间拉着纱帘，小麻雀儿在里面犹抱琵琶半遮面。 周游依旧不顾规矩，直接掀开帘子闯了进去，直接抬起了小麻雀儿的下巴一睹真容。 细细看去，她的样子与小师妹有些神似，少了些蛮横，多了些顺从。 周游这便假意一副很喜欢的样子，回头冲老鸨点了点头。 之前周游见了两个都不满意，老鸨本来怕周游体验不好，一直很紧张，此时才算放下心来，退出去关上了门，特意说明没人会来打扰他们。 之后周游按规矩落座，弹琴唱曲儿对饮十几分钟后，他才忍不住低声道：“有人让我来找你的。” 小麻雀儿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说话。 周游也不再多问。 一曲演奏完毕，小麻雀儿向周游打眼色，回头冲床努了努嘴。 周游很快会意，用稍高的音量道：“姑娘，别磨磨唧唧的了，咱们差不多开始吧？” 小麻雀儿皱眉道：“公子是不是太急了些……” “我就这个风格。”周游这便起身，撸起袖管便要硬来。 “不敢……奴家这便服侍公子。”她说着点了点头，快步走到门口，把帘子放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回身冲周游道，“这样就一定不会有人听到了。” 周游也舒了口气，可算确定她是自己人了，放松下来的同时，随口问道：“小师妹还好么？” “别再问了。”小麻雀儿走到周游跟前，突然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本来冷静的样子荡然无存，只红着眼睛哀求道，“求求你大侠，别再问这些了，你如果尚存善念，便权当这是一场梦，别去深究，放过我们。” 周游皱眉道：“我大老远跑来这里，还是这一套说辞？” 小麻雀儿跪着爬向周游，哭腔道：“大侠，你享你的乐，别管这些了，管了也没用，最后遭罪的只有我们。” “我不是在管你们，是在纠正我自己，我可能做了一些不可原谅的事情。”周游点着自己的脑袋道：“如果我放任不管，不去探究，那么这件事会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我的罪孽，让我痛苦，现在我要搞清楚它，解决它，这跟你无关，我也不打算拯救谁，纯粹是为了我自己，明白了么？” 小麻雀儿瞪着周游半晌后呆呆说道：“完全，不明白。” 周游摇头道：“那我换一种方式来表达，你现在如果不跟我讲清楚，我立刻用安全词退出，投诉你们造成负面体验，让管理员对你们处以极刑，这么说明白了么？” 小麻雀儿哆哆嗦嗦点头：“明白，完全明白。” “所以现在开始。”周游点了点桌子，“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来决定怎么做。” 小麻雀儿见周游如此坚持，又如此邪恶，唯有起身叹了口气。 她把杯子里的酒倒掉，拿来茶壶给周游斟上，脸上也透露出了一种真实的沉重：“其实，我们是四姐妹，轮流扮演小师妹，表妹和小麻雀儿。” “等等，我有点绕不过来。” “你最先杀掉的小师妹，是大姐霜日，第二次见到的小师妹是二姐凌月，后来的表妹是三姐遥星，现在是我，初辰。”她一边说一边坐到了周游的对面。 他这么一说，周游很快就捋顺了，继而叹道：“怪不得长得这么像。” “我们的相貌不是我们决定的，是你。”初辰指着自己道，“我们扮演的角色就是为了让你喜欢，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激发并满足你的爱欲、兽欲、保护欲和征服欲。” “还有破坏欲。” “是，我听三个姐姐说了，你是那类特别捉摸不定，特别变态恶毒的游客，非常难伺候。” “过奖了。”周游有点骄傲地接着问道，“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是生命么？什么形式的生命？” 初辰微微思索过后，摇头道：“这个问题非常难说明，能让我最后再说么？” “好吧，那我先问一个最急切想知道的。”周游屏息问道，“这里的这些人，包括你在内，被杀死后会有什么损失吗？” “会损失一部分身体，一两次影响不大，但死的次数越多，身体越薄，到最后无法形成身体的时候，就彻底死了。” 周游倒抽了一口凉气，同时又有一点点小庆幸。 悲叹的是，手上沾的到底还是真的血。 庆幸的是，好歹程度上没有那么恶劣。 初辰接着叹道：“爸爸很可能，下一次死亡就彻底死亡了，我们一直在求管理员把他安排在安全的地方，可你还是找到了……” “抱歉。” “无需抱歉。”初辰摇着头说道，“是管理员给你造成的暗示，让你以为我们都是幻觉。” “还是要抱歉，我应该先搞明白了再下手，太想当然了。” “你的想当然，其实是对的。乐园最初就像你想的一样，是基于幻觉存在的，直到小一掌管一号分区……”初辰说着，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而又急促，“他为了讨好上神，让游客更加满意，瞒着上神掳来了我们，塞给我们剧本，逼我们在这里扮演角色，做满日子可以退休，如果做砸了……便会被彻底抹去，爹爹本来再做几天就可以退休了，偏偏遇到了你……” “再次抱歉。”周游喝了口茶问道，“所以这种情况，是上神明令反对的么？” “根据上神的旨意，乐园位面的每个生命，都应存于永恒的乐趣与祥和之中，基于此，我想她是反对的，但我没法见到她，没法亲口问她。” “上神……她不会来视察工作么？” “不会，上神是完美的，她不需要乐趣，她只创造乐趣，她是乐趣本身。”初辰说着，脸上透出了某种虔诚的光彩，“上神本已让我们处于永恒的乐趣之中，可小一剥夺了这一切。” “嗯，我大概，明白了，小一为了业绩指标，背着樱愫紫奴役本位面的生灵服务游客，这不仅伤害了你们，也伤害了我。”周游托腮点头道，“我会把情况告知你们的上神。” 初辰闻言又慌乱起来：“可那样……我们一定会被小一报复的。” “我会先把你们救出来，再戳穿小一的谎言。” “你能救我们？” “我能。”周游沉稳点头，“我不仅会道歉，还会付诸行动。” 152 我的曾经，你的现在 “你确定么，你可以帮我们逃出这里么？”初辰盯着周游，越说声音越颤越软，眼看就要流泪了，“多少年了，我们这些没有尊严的玩偶……自由的生活……简直不敢想象……” 她说着，又忽然紧张起来：“可是，小一已经起疑了……你如果现在急着出去，他一定会更加怀疑我们的，也许你还来不及救我们，我们就已经被处理掉了，你必须瞒过他。” “我知道该怎么做。” “不，你不知道，小一比你想象的聪明狡诈……他可能已经在酝酿处理掉我们了……除非，你能给他一个错觉，让他以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真相’。”初辰的额头渗出汗来，瞪着周游道，“恩公，你在进这间屋子之前，是如何猜测乐园的？” “我猜这里是一个大的模拟幻境，而你们是一些扮演角色的小程序，可以被删掉的程序……类似《黑客帝国》里那种，虽然你们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生命，却又有点触及生命伦理的边缘，你听得懂吗？” “听不懂，不过没关系。”初辰追问道，“如果时间倒退20分钟，我告诉你的真相，正如刚刚你所说，你会满意的离去吗？请仔细思考这件事，你如果能说服自己，就一定能瞒过小一。” 周游稍加思索过后点了点头。 “会的，这是最说得通的解释，你的解释反而有一些破绽。”周游笑着比划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吧？你的表现也正像是一个求生欲很强的程序。” 初辰长舒了一口气，表情瞬间放松下来，喝了一口茶之后，才缓缓起身，抬手在脸上一抹，将此前委屈与哀怨通通拂去。 她放下手，再望向周游，脸上只剩下麻木：“是的，你是对的，我是。” “？？？” “也许，你也是呢？”她反问道。 周游感觉很不好，刚刚有些放松的氛围，突然间又变得窒息。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生命形式了。”初辰轻抚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周游，眼神里渐渐荡出了说不清的悲凉—— “我曾经，也是乐园的游客；正如你现在，已沦为一段代码。” 这短暂的沉默，这费解的话语，却激起了周游最恐怖的神经。 “？！”虽然周游听不太懂，但他知道事情不对，很不对，他不及多想，高喊出口，“安全词安全词安全词！” 四目相对，没有任何反应。 “安全词？”周游冲着四周喊道，“安全词？樱愫紫！小紫！安全词！” 此时，门突然开了，周游以为就要看到樱愫紫的时候，站在那里的却只有小一，他身后是满脸堆着坏笑的车夫。 小一不紧不慢走进房间，看着周游淡淡笑道：“周游先生，安全词是客人用的，而你是接待员，上神是不会回应你的。” “滚开！”周游感觉到了他的敌意，这便要推开他用凌波微博逃出去。 但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慢了许多，相反，那个笨拙的车夫却快得多，只轻松一闪便抓住了周游的肩头，随随便便就地将他按回了椅子上，接着咧嘴笑道：“神功早就没了，周游先生。” 周游怒急，张嘴仰天狮子吼，出来的却只是“嗷呜”一下，没有任何杀伤力。 再去找M416，早已不复存在，凌波微步与梯云纵更是无从提起，毕竟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所有之前加持的神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不妙了。 周游很快冷静下来，喘着粗气沉吟片刻，瞪着迎面走来的小一道：“听着，我在来这里之前，跟很多重量级人物打过招呼了，一旦我超时没有联系他们，他们会出手来解救我，到时候我保证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车夫第一个笑了出来，“搞过这么多人了，这个是最天真的，哈哈哈。” “我刚刚没说清楚吗，周游先生？”小一笑着走到周游面前，“你不是游客周游，是接待员周游。” “我是谁不用你来定义。” “这样吧。”小一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冲周游招了招手，“来。” “别打岔，我在和你谈判。” “哎……一开始总是这样。”小一冲车夫努了努嘴。 车夫立刻踏上一步，像提小鸡子一样提起了周游，任他如何挣扎也难以挣脱，这仿佛不是力量上的差距，而是设定上的差距，就像周游随随便便蹂躏之前的那些过客一样。 这一次，周游似乎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角色。 而车夫，才是有特权的那个主角。 周游就这么被提着按到了窗前，顺着小一的手指望去，他惊讶地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自己。 他看到另一个周游正在门口跟小厮装逼，露了两手M416绝技，随后赢得满堂喝彩，成为了白玉楼的上宾。 每个行为和姿态，都与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完全一致。 小一关上了窗子笑道：“看到了么，那个，才是游客周游，他很好，非常好，一根毫毛都没有损失，他会安全完整的离开这里，并且给我一个好评。” 周游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窒息，甚至险些晕厥，他晃晃悠悠退了两步，还是初辰扶住了他，他茫然地回头望向初辰。 初辰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有过相同的遭遇。” “所以……我们是……”周游已经想到了，但他说不出来。 “意识复制体，副本，Ctrl+c，Ctrl+v。”初辰低下了头，“小一从没有伤害过真正的周游，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相反，他只是在服务周游，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说的很好，我怎么可能伤害游客呢？即便我想，我也没有这个权力，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我有这个能力，我也不敢，樱愫紫会活剥我的。”小一笑着走到周游面前，“但你不同，你是我在乐园幻境中创造的一个副本，一个角色，像你虐杀的每个角色一样——准备好开始新的旅程了么，接待员周游？” 周游捂着头，摇着头，颤步后退，用他能想到的方式求救：“安全词，安全词安全词安全词……安全词安全词……饺子饺子饺子……馄饨……妈的……” “差不多了。”小一冲初辰点了点头，“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嗯。”初辰点头道，“我会告诉周游我是一段程序，但我有求生欲，像《黑客帝国》一样，他会接受这个解释，然后自以为通过不断的探索与解谜，掌控了这个世界的秘密，他就此获得了终极探索的乐趣，心满意足的离开。” “很好，去吧。”小一笑着拍了拍周游，“也谢谢你，接待员周游，你亲口告诉了我们你的猜测，这样我们就能好好为游客周游服务，给予他期待的乐趣了。” 咣…… 周游坐倒在地。 153 失败的编剧 小一看着不再疯狂反抗的周游点头道：“很好，你比你的前辈更快的看清了事实。” “前辈？” “嘿嘿，你以为华山派和龙泉县是谁设计的？”车夫蹲在茫然的周游面前挑眉道，“你刚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复制过一次了，写那些烂俗剧情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 小一摇头叹道：“可惜，你不是一个成功的编剧，你对自己的作品和故事丝毫兴趣也没有，完全无法代入，最后靠的还是屡试不爽的‘小师妹’才能把你留住。你的上一个复制体没有发挥他们该有的作用，还带来了麻烦，所以被处理掉了。” 车夫跟着咧嘴笑道：“但你表现的很好，小一决定让你在乐园常驻。” 周游茫然地抬起头：“常驻？” “是的，常驻，作为一名服务游客的接待员常驻。”小一轻笑道，“樱愫紫创造的乐园，本是基于游客需求所产生的幻境，可很快客人们就觉得不够了，没有新鲜感，没有出乎预料的地方，一切都朝着最理想的方向发展，很快就腻了，有的人甚至会给我差评……” 车夫跟着摇头道：“是啊，小一也很绝望啊，明明你们想要什么，乐园就给什么，所有角色都是基于游客的需求和意淫生成的，怎么还不够，你们要小一怎么办？” “没人告诉我怎么办，我只有自己想办法。”小一动情地比划道，“综合了很多游客的意见，我发现了他们共同的体验缺失——角色缺乏质感，缺乏意外。因为所有角色都是根据他们的记忆和经验生成的，这就导致幻境中的角色没有任何‘出乎预料’的东西，没有任何超乎寻常的气质，他们只是一个个脸谱，机械性地发挥着他们的作用，这破坏了游客们的代入感。” 车夫舔着嘴唇道：“所以小一开始在角色上下功夫……他开始自己创造角色，微调角色。” 小一跟着摇了摇头：“但这还是不够，我的理解和经验也是有限的，那些来自各处的游客拥有不同的喜好，我一个人的创造力不过是杯水车薪，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通过一些操作，可以直接把客人作为角色模板复制下来，于是——” “就有了我。”车夫兴奋地指向自己，“我是第一个副本，我是老大。” “最开始我害怕被发现，但我很快意识到这件事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并且会让客人得到更好的享受，于是每来一位客人，我都会留下一个精彩的副本，增加一位充满质感的角色，随着这样‘真实’角色的增加，我掌管的乐园一号分区口碑越来越好，很多客人点名要预定我这里，樱愫紫对我的赏赐也越来越多。”小一动情地说道，“我离樱愫紫赐予极乐，只差那么几次好评了，我会拼命服务每一位客人，这里面自然包括你，我保证你会满意而归。” 车夫拍着周游道：“而你，也要快点进入角色，在后面游客的故事里，服务好客人。” “这不可能。”周游喘息着摇头。 “你不怕死吗？”车夫饶有兴致看着周游。 “与生不如死相比，是的，不怕。” “谁说生不如死？你太着急把我定义成反派了。”小一难以理解地说道，“你们有的是放松时间，我虽然不如樱愫紫那么强大，但也可以赐予你一些幻境，你的劳动是有酬劳的，来，试着说出你想要的。” “我只想回家。” “回家？当然可以。”小一张开双臂，“亲朋团聚把酒言欢，我可以给你；坠入爱河春宵一刻，我可以给你；叱咤风云掌生杀大权，我也可以给你。我能给你的，比你之前所在世界给你的，要多的多的多。” 周游有些慌乱地看着他：“……可那都是假的。” “事实上，我可以让你忽略这件事。”小一直视着周游，“我可以让你忘记那是假的。怎么样，想回家吗？” “……不。”周游咬着牙道。 “那换一个方向。”小一抿嘴道，“我记得你的前辈说，他很喜欢几个女明星，对，就是你现在脑子里蹦出来的那几个，你想跟她们做点什么吗？只要你想，你可以在任何地方，以任何方式，与任何数量的任何对象做任何事。” “注意。”车夫流着口水瞪着周游道，“即便你回去，也绝对体验不到这些的，小一会赐予你这辈子都体验不到的东西。发现了吗，周游，这里远比现实生活要美好，你只需要扮演好一个角色，小一就会定期赐予你想要的一切。” “是的，希望你快点觉悟过来，别把我看做奴役者、剥削者一类的家伙，也别把自己视为奴隶，你在这里会过得很好。”小一拍了拍车夫的肩膀，“实际上，面对我的第一个复制角色，我最开始很害怕，想试着送他回去，可他告诉我，他压根儿就不想走了。” “谁要回去，哈哈哈。” 魔性的笑声之中，隔壁传来了周游的声音，很冷静：“安全词，安全词。” “好的，我要去招待游客了。”小一转身朝外走去，“看来游客周游已经看透了这里的本质，我猜他会跟我装逼一下，然后心满意足地换个世界继续旅程。”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头道：“打开窗户，让周游目送自己离去，给他一个开始新生的仪式。” 周游的大脑几乎完全放空，他木木看着自己走出了白玉楼，脸上的表情极其满足，好像智商被爱因斯坦肯定了一样，他既亲手解开了谜团，又消解了折磨生命的负罪感，在小一殷勤的服务下，大笑着走远。 看着自己彻底消失的身影，周游才回头冲车夫问道：“你不怀念故乡和亲人么？” “别按照你的想法来套我，我的故乡位面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车夫拍了拍周游的后背，“好了，今后大家就是同事了。你懂事，我懂事，你不好好做，也就别怪我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154 万年龙套 周游短暂地思索过后，终是强笑道：“那老哥，今后，罩着弟弟啊。” “哈哈哈，懂事！”车夫拥着周游朝外走去，“小老弟，这里人其实都很不错的，规矩也简单，我们也不需要吃喝拉撒，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自己想要什么体验，轮到小一赏赐的时候告诉他就好了。” “那多久轮一次？” “看表现。” 正说着，一个端酒菜的小厮迎了上来，满脸憨气，眉毛特别粗重特别长，老远就操着粗嗓门儿冲周游喊道：“兄弟，来啦。” 周游看着他很眼熟。 小厮哈哈一笑，捶了下自己的胸口道：“我是那个，华山派那个要跟你拼命，然后你放我走了的那个。” “哦哦哦。”周游很快想起了那个华山弟子，当时他明知自己实力碾压，在掌门下令投降后，依然决意捍卫师门荣誉，是个有血性的主儿。 “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兄弟你竟然没下手，这不，赶紧来迎一迎。”小厮笑哈哈与周游握手，“鄙人，活死人位面，冥帝。老弟哪儿的？” “……啊。”周游嘴巴张开，眼睛瞪圆，一时间陷入语塞。 千言万语也说不清他此时的感受。 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与冥帝老铁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虽然遇到了很多悲惨难料的事情，但此时见到冥帝，却又如他乡遇故知一般，让周游产生了一种天然的兴奋。 他一把抓住了冥帝的手，“我周游啊。” “我知道啊。”冥帝有点怪异地看着周游，“华山派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用再介绍了。” 周游很快想明白，冥帝来乐园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个复制体是那时候留下的，那时候他根本还不认识周游。 “我……”周游刚要解释，忽然心思一动，遮住了亲切的语态，随口说道，“我就是看老铁面善，想好好结交一下。” “哈哈哈，我也是，就看兄弟一眼，就觉得是一路人，走走走，我带你去排练室。”冥帝笑哈哈拉来了周游，冲车夫道，“老大你忙去吧，我给他介绍情况。” “好。”车夫见是冥帝，倒也放心，只笑着挥了挥手道：“他可能情绪还不太稳定，你好好劝劝。” “没问题老大，再见老大。”冥帝乐呵呵领着周游走下楼梯。 看来即便是在这里，冥帝也是个难得的老实人。 周游随着冥帝下了楼，这才发现青楼场景已经完全换了味道，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去，像是一个剧组停机收工。 见了周游和冥帝，更多的人围了上来，细细看去，那些原本在青楼里的背景角色，里面有很多都似曾相识，也许是一个华山派的小弟子，也许是一名浪人倭寇。 “呦，来啦。” “你之前可够狠的啊周游，直接就把我头给爆了。” “我们都准备好你的江湖名号了——爆头魔尊。” “谁知道你又重走华山剧情了。” “我们都选好人扮演你儿子范峰了。” 冥帝笑着推开众人道：“你们等等再聊，别吓坏他，我先跟周游老铁说清楚情况。” 众人这便又都笑了起来：“哎呀周游，可别找冥帝领你入门说。” “这家伙可是万年龙套。” “小一想提他当一次配角他都做不好。” “就是龙套的脸龙套的命，别把你也带歪了啊周游。” “又拿我开玩笑。”冥帝傻笑着摆手道，“龙套有啥不好，死亡率低。” 又调笑了半天，二人才算出了白玉楼，街上已是冷冷清清，仅有的角色也正在匆匆退场。 冥帝一面领着周游往出口走，一面介绍道：“我先跟老弟你说一下啊，刚来的时候，都不太会做，都得从龙套开始，积累足够的经验后，会根据你的特色和客人需求，给你演小配角的机会，演得好就能继续往上爬，不好就要再回来当一段时间龙套了。” “那我还是一直当龙套好了。”周游摇头道，“你说的对，死亡率低。” “话是这么说，可是累积的积分也少。”冥帝叹了口气，“每接待完一个游客，根据功劳的不同，可以获得一些积分，积分可以找小一买‘体验’，也可以攒足了退休。” “退休……”周游眯眼道，“会有这种好事么？” “真的是退休。”冥帝点头道，“之前有退休后的前辈回来过，甚至有的退休了一段时间，觉得无聊，干脆又回来当接待员了，都有。” “这可真是……难以理解。”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退休后虽然自由了，但面对的生活却很平淡，远不如小一赐予的那些幻境刺激。”冥帝握着拳头道，“不过我宁愿平淡，别看我当了这么久龙套，我可从来没买过幻境体验，现在已经攒了不少积分了，最多几个月，我差不多也能退休了。” “职想退休么？”周游试探性问道，“不想回去活死人位面吗？” “想啊，怎么不想。”冥帝嘴上虽然是肯定的，脸上却颓丧下来，“可想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只是一段幻觉，连身体都没有，怎么回去？就算回去了，我们又是什么，空气？幽灵？” “这我也不知道。”周游低声道，“但我想试试，至少先逃出这里。” “住口！”冥帝听闻此言，立刻做出了收声的手势，确定四下冷冷清清无人后，才紧绷着脸骂道：“老铁可千万别说这种话了，这是小一唯一的死穴，被他知道了，你会被立刻清除……” “原来如此……”周游思索片刻，突然笑了，“所以小一害怕大家逃跑？” “算是吧……” 周游勾住了冥帝的肩膀，贴在他耳边小声道：“老铁，你会害怕一个你明知道不存在的事情么？” “那指定不会，肯定得存在，我才会害怕啊。” “那小一为什么会害怕我们逃跑？” “因为……”冥帝大惊，双目圆瞪，“我们……可以逃跑？” 刚说完，他自己就把自己的嘴捂住了，沉吟良久后，才倒抽了一口凉气，瞪着周游道：“老铁，你咋这么明白？” “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周游抓住了冥帝的双手，眼中满含着情义，“冥帝，在真实的世界，你我是至交。” “！！！”冥帝瞪着周游惊了一下，而后很快又喜了起来，“没毛病！” 他很快又焦急地问道：“老铁，我还是活死人位面的老大么？”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155 隐藏信息 “那必须是啊，而且我俩合作在闲鱼上做买卖那是做的风生水起呢。小王乐穷你听说过吗？” “那一定听说过啊，来自于传说中只联通过一次的地球位面，里面藏着万千世界……等等老铁，你来自地球位面？” “正是。咱俩位面合伙做的就是小王乐穷的生意，你现在是闲鱼上的攻略帝，老受尊重了。” “哎呀，真爽啊！”冥帝嗨皮的蹦了起来，“我是不是天天都在闯荡那些万千世界？不仅如此，还可以用攻略换鱼丸，还跟老铁你合作致富？” “就是这样，我们哥俩叱咤风云，相当美满。” “嗨呀！”冥帝爽着爽着，就哭了出来，“可……哎呀……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哭……老铁……” “我懂你。”周游轻拥着冥帝，柔声道，“哭吧老铁，这些年，我欠你一个肩膀。” 霎时间，冥帝热泪盈眶。 泪水，也浸湿了周游的肩膀。 “呜呜呜……老铁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这么一说，突然……突然……”冥帝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销魂的眉毛都凌乱了，他只冲着周游喊道—— “老铁，我想回家！” “我们一起回家！” 两个男人相拥而泣，虽然他们都是复制体，此时的感情比任何现实世界的情感都要真挚。 良久之后，冥帝才擦着鼻涕和眼泪，轻轻推开了周游：“不好意思老铁，太久没有……说心里话了，激动了。” “没事老铁，我们之间，无须隐藏，有一说一。” “说的对老铁。”冥帝很快调整好情绪，甩下了一大把鼻涕问道，“所以老铁，怎么逃出去？” 周游沉声正色道：“我，不知道。” “……” “别慌，但有人一定知道。”周游抬手指向天空，“在乐园位面，问题的终极解决方案只有一个——樱愫紫” 冥帝闻言，并没有多么开心，反是面露忧容：“你想多了老铁，我们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见到樱愫紫的，我们是地上的蝼蚁，她是天上的彩云。” “是的，所以向樱愫紫求救的不是我们——”周游沉声道，“是游客。” “我不懂……” “我们要将情况传达给游客。” “这更不可能了老铁。”冥帝摇头道，“每个场景小一都在亲自监控，稍微有一点点意外和敏感的词汇，他就会出马搅浑水，你去找游客揭露他，根本没机会说出完整的句子，就会被清除掉的，之前有人做出超出剧本的事情，一句话没说完就死无全尸了。” 周游点头道：“所以我们要不露声色的向游客求救，我们要将信息藏的很深，深到能瞒过小一。” 冥帝顺着周游的路子思索道：“可信息藏得那么深，游客也根本发现不了啊。” “通常是的。”周游拍着冥帝的肩膀点头道，“但万千位面，总有乐于探索与解密的游客，我们只要用合适的方式暗示，总有人能破译，这不是一朝一夕的自救，是持之以恒的坚持。为了回家，老铁，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周游说出，伸出了右拳。 “废什么话老铁，老子不退休了，咱们一起等，等那样的游客到来，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三年。”冥帝听到这里，终于认可了周游的计划，一时间激动的发颤，血脉贲张伸出右拳，与周游的拳头重重相击，“我们，一起，回家！” “好的，接下来我会扮演很久的龙套，心思不会在服务上。”周游点头道，“我的所有精力都会用在密码编译和暗示上，而老铁你，注意其他接待员，尽快，尽量多的锁定那些渴望逃跑的接待员，这个密码必须足够复杂，暗示和伏笔也要足够多，我们两个人很难完成，必须拉一个团队。” “明白……”冥帝托腮沉思道，“我大概能拿得准……有两三个人，也是想走的，从眼神能看出来。” “没问题老铁，你先重点观察，试探，但不要挑明，我们必须确保队员的坚定和忠诚，不然我们都会被清除。” “必须的，我这个人城府很深的，老铁你放心。” “……算了，队员我还是自己找吧。” 周游仰望着夜空，知道一条无尽的道路就要开始了。 他将穷尽自己对密码学的有限知识，对侦探的有限理解，运用各种暗示的手法，让足够聪明的游客发现一些端倪，在小一的眼皮底下把信息传送出去，接下来就只能祈祷这个聪明的游客足够聪明，会默默的理解这个信息，无声的离开，并且请来樱愫紫。 虽然很烧脑，很漫长，充满不确定性。 但至少，他拥有了希望。 想到此，周游胸中的气息，微微顺畅了一些。 紧接着，场景广播突然响起，是车夫的声音—— “紧急通知，下一位游客将提前到来，同样来自地球位面，全体接待员，请到分角场地集合。提前通知，这位游客是女性，心智是幼年状态，请大家尽早准备。” 冥帝闻言松了口气：“是幼女啊，很好对付。” “！！！”周游的眼神却精彩起来，“老铁……机会来了。” “啊？啥机会？不是说好卧薪尝胆，三年起步的吗？” “不不，不需要三年了，机会就在眼前。”周游兴奋地抓着冥帝，“立刻，给我一个名单，出逃者名单。” “不观察了么？这样很冒险的。” “不观察了，错过了这个游客，我不知道要等多久。” “明白了，我信你老铁。”冥帝坚决地点了点头，“我们先去分角场地，然后我把人一个个给你带来。” “O**K！” …… 周游与冥帝出了府城，在三岔路口遇到了不少人，随着他们走进一棵大树后的暗门，顺着通道没走多久，便来到一个亮堂的白色空间。 一眼望去，大概有小200人已经云集在这里，他们统统整齐地站在一个台子前，大约是话剧舞台的大小。 一个妇女角色此时正冲着这一批前来的人一边指挥一边喊道：“龙套去那边，配角去那边，主角上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156 进入角色 周游与冥帝随着大流，走向了龙套集结区，那些配角则神气地走向另外的方向，至于极偶尔才出现的主角，更是大摇大摆的直挺挺走向主台。 即便大家都是意识复制体，似乎也存在着某种鄙视链，分咖位分等级。 正走着，身旁一个小瘦子凑了过来：“周游？” 周游回头望去，看到了一张非常需要被胖揍的脸：“你是……华山派门口站在我后面的那个？” “嘿嘿，是我。”小瘦子挠脸笑道，“托你的福，我得到了不少积分。” “怎么说？” “我这个角色存在的目的，就是刺激你的情绪，让你想干我，我越讨人厌，你干我干的就越狠，你就越爽，我的服务就越到位。”小瘦子挑眉道，“你也得快点进入角色啊，得勤快点，多动脑子才能赚到积分的。” 话罢，他又遁入龙套群之中，跟其他人扯皮去了。 正当周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一个沉稳的中年手掌拍在了周游的肩上：“别介意，每个角色都要在乐园找到自己的位置。” 周游回头望去，是那个非常熟悉的小胡子中年人：“掌门？” “宙鸣大神。”冥帝见到此人激动起来，“你不是一级配角吗？来我们龙套这里做什么？” “当不起当不起。”小胡子无奈地冲周游努了努嘴，“拜他所赐，我在上一次服务里，莫名其妙死了两次，不敢再死了，托关系把身份降成龙套了，混退休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冥帝立刻拉来了小胡子，“来来来，跟我们混在一起，再有意外，我会拼命掩护你活下去。” “那就多谢了。”小胡子冲二人做了个揖，走在了一起。 冥帝这才冲周游介绍道：“这位是太古位面的宙鸣大神，闲鱼上响当当的大人物。” “久仰久仰，如雷贯耳。”周游一面打招呼，一面绞尽脑汁回忆有关这个位面的记忆。 “没事，不用这样客套，我不会问现实中我过得怎么样的。”小胡子摆手笑道，“我来的时间太久了，以前的生活都已经忘了，你说了我也记不起了。也劝你一句周游，早放下，早快乐。” “呵呵。”冥帝笑道，“周游才刚来，哪那么快放下。” “也对。”小胡子点头道，“慢慢的，时间久了，扮演的角色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忘记自己是谁了。” 此话说完，一阵沉默。 随着三人入列完毕，车夫一跃上了舞台，抬手示意大家收声后，快速说道：“这次的游客云吞比较特殊，她是与周游一起来乐园的，她在二号分区体验完毕后，坚持要来体验周游选择的武侠世界，原汁原味的。” 台下的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台上的一号主角，也就是第一代小师妹霜日当即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背新的剧本，也不需要换造型，还按照为周游定制的套路来？” “是的，这是云吞的唯一要求。”车夫点头道。 “那我们的人设需要改变吗？”第二代小师妹凌月问道，“在周游的故事线里，我们是要刁蛮一些口是心非的角色，面对这个小女孩，为了她的体验，需要改变成温柔的大姐姐么？” “我从小一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要原汁原味，所以正常来说，应该是不用改变的。”车夫说着又抬手提点道，“但我们都知道，游客是善变的，尤其是女性游客，她一开始可能只是想体验原汁原味的周游旅程，但她一旦代入进来，恐怕就不会再那么坚决理智了，我们要运用自己的经验来判断，她到底会不会变，她到底是要原汁原味，还是要爽。” 此前扮演大师兄的男人笑道：“明白了老大，她想伸张正义铲奸除恶，我就当私通魔教的坏人，她想你侬我侬谈情说爱，我就当无微不至的暖男师兄。” “是的，虽然游客要求原汁原味，但对我们来说，赢得好评是高于一切的。” 初辰点头附和道：“是的。尤其是，其实很多客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需求是什么，到头来还是要我们来找。” “别这么针对新人周游好不好。”车夫笑着在龙套中寻找，“周游在不在？举个手让大家认识一下。” 所有认识的人都望向了周游，他也只好尴尬举手。 “云吞是和你一起来的，对于招待她，你有什么意见么？”车夫特意说道，“效果好的话，你是有积分的。” 听到“积分”两个字，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虽然只是个虚拟的分数，但这东西似乎跟钞票没什么两样。 未等周游说话，车夫又强调道：“有一点提前说清，你现在只能当远背景没有台词的龙套，按常规来说是赚不到什么积分的，但如果你分享的内容对其他人有帮助，我会特别拨给你积分。” 周游短暂地思索过后说道：“我和云吞的关系非常微妙，亦敌亦友，她来武侠世界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好奇，我猜她同时也想捕捉我的弱点和软肋，但我不敢确定，如果在场的其他演员能试探出来她有这样目的的话，我想我能通过一些剧情来满足她。” “你们地球位面关系可真复杂。”车夫只摆手一笑，“具体的，等开始后我们再沟通吧，现在开始分角，得到角色的人去排队更衣易容，我们华山派场景见。” 场面一时间又热闹起来，周游与冥帝被拆开，他与小胡子分到了一组，扮演登华山参加弟子选拔大会的兄弟，接下来就是去排队更衣易容。 更衣室，成堆的架子前，小胡子帮周游选了一身练家子的衣服递了过来：“你跟下一位游客是熟人吧？你要是想跟她说话的话，我可以配合你往前挤一挤。” “我活腻了吗，小一会立刻把我清除的。” “算你明白。”小胡子轻声道，“按理说，这次不允许你出场才是对的，但小一竟然允许你在云吞的故事里扮演龙套，我猜他在试探你。” “我都这样了，还需要试探么？” “你不懂，虽然乐园需要更多的角色，但总有些人，他们宁死也不屈从于现状，明知不可能，也要反抗，那样的人，必须第一时间清除掉。”小胡子悄悄凝视着四周道，“我奉劝你，如果想活下去，就离云吞越远越好。” “我也这么想。”周游面无表情地更换了行头。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157 小胖蜂 华山派，还是那个阶梯，这次的主要人物，变成了一个红裙白衫的女孩，背上还挎着一把跟她差不多大的亮红色长弓。 夸张的是，身后还有一位黑衣女保镖相伴。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这身打扮和气质都充满了金钱的气息。 云吞虽然看上去娇小，但在这个世界也称得上英姿飒爽，这一点周游是很不平衡的，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是男吊丝的开局，为什么云吞一上来就是富家千金。 “唔哈哈哈。”云吞刚来到这个世界很是兴奋，这便把弓取了下来，从腰间的箭袋里取了支箭别在上面，兴奋四望，“我可以开始射了吗？” 路人群演都下意识躲远。 霜日扮演的女保镖痛苦上前：“大小姐，我们是来华山派入门的……” “入个毛门，吾乃大混沌！” “……”霜日的表情可见地开始狰狞。 说好的原汁原味呢？说好的体验周游的旅程呢？这尼玛都什么啊。 云吞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口味太重了，握着箭柄道：“也对哦，先去华山看看吧，不过我就是想先热热手。” 她话音刚落，前路上一个瘦子就指着一个胖子惊叫起来：“我的天呐，你是采花大盗，江南小胖蜂，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瘦子，自然就是此前在周游身后嘲讽他赚积分的。 那个胖子，也是此前在周游身前扮演龙套的。 此时胖子也是一惊，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他与瘦子都是身经百战的龙套了，非常懂得临场发挥，随时根据顾客的反应和需求给出惊喜。 他当即纵身一拱把瘦子撞下了阶梯，同时放肆大笑：“没想到，在华山也有人识得我小胖蜂。我本想假意去拜掌门为师，伺机嗅那小师妹的蜜，既然被认出来了，我也只好随手抓一个对付着了。” 话罢，他开始物色周围的女子，满脸淫邪。 云吞一看这状况就激动了起来，冲女保镖问道：“那个！那个胖子可以射吗？” “……应该可以吧。” 正说着，瘦子顺着台阶咕噜咕噜滚到了云吞脚下，他第一时间爬起来挡在了云吞面前，狞目望向阶梯上面的胖子道：“女侠快跑，那小胖蜂专挑年轻貌美的女子劫掠，在下给你掩护，快去找救兵。” 此时，胖子也发现了云吞，淫笑一声，像食人魔一样冲了过来：“啊，年轻可爱的女孩子。” “女侠快跑。”瘦子回身吼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可能。”云吞本来就手痒难耐，被这么一激岂能再忍？ 她话音未落，一个提箭上弦，一个纵身拉弓，屏息将那略带血色的箭头瞄向胖子，胖子同时也在刻意放慢脚步，有利于被瞄准。 “苍生，寂灭！”云吞娇呵一声，右手指尖一松，血红色的弓箭卷着气流喷射而出，空弦同时荡出了嗡嗡的声音。 弓箭如炮弹一般砸向了胖子，胖子连叫都来不及，只听“轰”地一声，他像是被导弹命中一样原地爆炸。 一阵青烟随风而去，胖子灰飞烟灭，一滴血也未溅出。 这大概是，对未成年人的某种保护吧。 云吞依然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弓头还挂在她的左指尖晃荡，正所谓，弓未落，人已炸。 “呜哈哈哈哈！”云吞爽飞，“武侠世界，真好玩。” 紧接着，周围的群演们一拥而上。 “女侠好功夫。” “人美年轻富贵又有本事，你太完美了女侠。” “替天行道，为江湖除害，杀得好！” “哈哈哈哈，以后有这种事还叫我啊。”云吞面对众人的赞美，爽的更加飞起，虽然对周游来说这段情节已经弱智不合理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但她只用了2分钟就完全代入进去，大笑着接受众人的赞美。 在众人的簇拥下，云吞收好了弓箭，蹦跶着跟他们一起上了华山。 周游远远地看着云吞的背影，心里是很虚的。 密码学？解谜暗示？传递信息？ 她真的可以么？ 是不是换胖虎来机会更大一些？ “收工收工。”旁边的小胡子一副放下报纸下班回家的表情，拍了拍周游，“这场戏暂时没我们事儿了，老弟你想去休息还是排练？” 周游茫然道：“嗯，排练吧。” “哦，那你出去往左走啊。”小胡子笑着拍了拍周游，“我就不用练了，混退休就好了，先走一步。” “好，那回头见。” 小胡子这便一路小跑朝出口奔去，快退休了这心态就是好。 身后，被轰成了气体的胖子，没多久又重新凝聚成形，他表情并不怎么好，重新恢复身体的第一件事就是爆粗口：“妈的亏了，被苍生寂灭弄死一次，相当爆头死我三次啊。” “好了，积分会补给你的。”车夫笑盈盈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瘦子紧跟着舔着脸凑了上去：“老大，积分也得有我一半吧？你看我机灵不，我一眼就看出来，这种客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情节铺垫合理性之类的，就是干，就是爽。” “有你的，放心，你的积分也少不了。” “凭什么嘛。”胖子跟上来就不愿意了，“死的又不是他。” “谁让他反应比你快。”车夫笑道，“同样的情况下，你也可以先指着他说采花大盗么，而且江南小胖蜂……多有童趣啊，可以的可以的。”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胖子也不好再争，反正他胖，他也年轻，能多死几次。 一堆人凑成一团有说有笑的下山，很快赶上了形单影只若有所思的周游。 车夫老远笑道：“周游啊，我记得你之前猜，她是来探索你的软肋的？” “哈哈哈。”瘦子大笑道，“怎么可能吗，云吞明显就是来爽的，让她慢慢探索会给我们差评的。” “就是就是。” “毕竟是周游啊，他编的剧情连自己都哄不好，更何况别人了。” 周游随便摆手道：“我更关注她深层的目的，像你们这样取悦她，太无聊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58 智熄的对话 “别扯了，你以为我这招简单吗？你根本就做不到。”瘦子不屑道，“有种你来一个，下个场景你上？” “得了，就他这德性，没戏，我们伺候过他我们还不知道么。”另一个配角调笑道，“一天到晚莫名其妙的，他就会自嗨，根本不懂什么叫取悦游客。” “别别别，别这么说人家。”车夫笑着抬手喝止了大家，“人家周游，不是不行，只是不屑。” “哈哈，对对对，老大说的对。” “他继续不屑吧，我们去赚积分了。” 一行人打着哈哈超过了周游，走向了休息区。 即便大家都是复制的意识，但拉帮结派、嫌贫爱富的特色可谓是一个都没少。 看着那些人嚣张的背影，周游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 明明，他们是早已丧失了自我，为得到积分的欢愉而取悦他人的工具。 可为什么，被嘲笑、被孤立的反而是自己？ 更奇特的是，周游感觉内心有种不服气的情绪在涌动，他竟然真的被这种嘲笑刺激到了，他自信他才是最能取悦云吞的那个人，甚至有一种想在下个场景大展拳脚，打这些人的脸，堵这些人的嘴的冲动。 想到此，周游突然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对他来说，这种感觉才是最恐怖的。 当乐园中的这些角色形成了以积分为生命意义的统一执念，他们会在无形之间，将“积分为尊”的意识形态强加给乐园中的每个角色，其余人，要么被同化，要么被排斥。 而当周游自己产生了“我想证明自己”，“赢得尊重”，“堵住他们嘴”这个意识的时候—— 他已经在被同化了。 下一步，就是赚取更多的积分，让那些人刮目相看，获得群体中的优越感，努力向主角爬上，与乐园中的名流为伍，获得身份与尊重，同时，也将在小一赐予的幻境中流连忘返。 那样的生活，大概是乐园人生中的最优解了。 这不也正是“既然无法改变世界，那就适应世界”这句鸡汤本身么。 周游在一小时前，才立志做一个反抗者，但莫名其妙的，才一小时，立场就发生了微妙的动摇。 那么几天，几个月，几年呢，会发生什么？ 万一计划失败，这次万一没能逃出去，该怎么办，会怎么样？ 会被同化么？还是跟他们硬刚到底？ 就算硬刚到底了，又有什么意义么？ 是该粉身碎骨，还是加入他们，开始新的生活。 会忘记自己是谁么？ 或是沉迷于自己的过往，在梦中回忆，在幻境中相会？ 周游不敢想象。 在这虚拟得不能再虚拟的虚拟中，却暴露着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真实。 “老铁，怎么了老铁？”一个憨厚的声音打破了周游的悸动。 “哦……没事……”周游匆匆晃了晃头，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你有事吧……”冥帝瞪着周游呆呆说道，“我……有个兄弟，也有过你这种表情。” “哪个？” “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兄弟。”冥帝避开周游的眼神叹道，“一开始，我们俩约好，要一起想办法逃走的……后来，他开始不那么愿意跟我说话了……再之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最后，他跟其他人一起笑话我，万年龙套……” 冥帝也说不下去了，唯有黯然神伤。 啪！ 周游一巴掌扇在了冥帝脸上：“我拿你当老铁，你拿我当什么？” “老……老铁……”冥帝捂着脸惊望着周游。 “不管发生什么，无论成败赢输，我周游就算忘了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忘记你是我兄弟。”周游掐着冥帝的肩膀道，“你再说这种话，就是不拿我当人看。” 冥帝满腔热血立刻炸了出来，与周游互掐着双肩，双臂缠在一起：“好兄弟！” “就是这样老铁，记着现在心里想着什么，我们永不妥协。”周游上前，用脑袋死死地顶住冥帝的脑袋，他在对冥帝说话，但更加重要的是在警醒自己—— “要么，我们一起毁灭世界；要么，就让世界毁灭我们。” “唔啊啊啊啊！”冥帝瞬间爆炸，“老铁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是很想叫啊！” “好了，冷静点，虽然人都走了，但我们这样也太明显了……” “那你为什么说这些煽情的话，你这个坏老铁。” “……” 正说着，一名青衫女子从树后钻了出来：“看不下去了，你们好恶心。” 周游惊道：“小姨子？” 来者正是四姐妹里的三妹，扮演小姨子角色的遥星。 实际上，周游对宙鸣整个家族印象都不太好，也充满了防范，毕竟最后他被初辰利用过。 “我来介绍一下。”冥帝擦了把眼睛回身道，“这位是来自太古位面的遥星，宙鸣家的三小姐，同时也是我们分区的一级配角，至于这位，是我兄弟……” “不用了。”周游和遥星同时说道。 毕竟，在一出故事里，一个男人，跟自己的小姨子，一般都是很熟的，不需要介绍了。 周游立即拉来了冥帝回身沉声道：“不是让你找靠谱的么？她们一家子一句真话没有，不能碰。” “靠谱的，老铁。”冥帝劝慰道。 “你怎么知道的。” “眼神。”冥帝自信地指着自己的双眼，“我在乐园混了这么久的龙套，想知道谁已经忘记了自己，谁还想着故乡，我只需要一次对视。” “老铁想不到你是靠直觉的……” “也不一定，我的智商也不低。” “两个大男人，怎么总是磨磨唧唧的？”遥星哼了一声，“不必猜疑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有事急着回去，你真的有办法么？” 周游回身道：“不好意思，我没办法，你搞错了，再会。” 他这便领着冥帝低头猛走。 “站住！”遥星冲上前一把抓住了二人，“你们不带我，我这就向小一举报。”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姐。”周游无辜摇头。 “装什么蒜，谁不知道你的尺寸？”遥星用手指比划着一个尴尬的长度笑道，“再问最后一次，带不带我？” 周游犹豫不决。 冥帝却很坚决：“什么尺寸？” 遥星怒斥道：“装什么傻卖什么乖？” 冥帝也不服了：“并没有装，老子就这样！” 二人的对话简直令周游智熄，他必须出手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59 小学二年级 “好了。”周游听不下去了，回头冲遥星问道，“你为什么急着回去，你的家人呢？你凭什么说你跟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遥星身形背了过去。 “你不说我怎么信你？” “……”遥星沉吟片刻后，才松开手低着头道，“他们都忘了，可我记得，我每天都算着日子，就快到了，没几天了。” “什么日子？” 遥星长叹了一口气，仰望着那并不存在的天空—— “我的婚期。” 她说着，紧紧地握住双拳：“我要回去，说什么都要回去，粉身碎骨我也要回去。” 周游与冥帝对视一番，终是点头伸出右手：“首先，请允许我向你的未婚夫致以歉意，请告诉他我不是有意的，虽然这很难以置信……” “闭嘴！”遥星勉强与周游握手，“之前的事……只是一些感受上的相互刺激，并不是真实发生的，你不需要向他道歉。” “我觉得还是需要的，另外……”周游沉声道，“我们在赌，拉每一个人入伙都是在赌，包括你在内，每个人都有可能出卖我们，任何一次出卖，我们都会全军覆没，死无全尸。” “我知道，说真的我完全不相信你。”遥星撇下了手咬牙道，“可我没时间了，我也在赌，冥帝说你有办法，我只能信你。” 冥帝此时也抓着周游的肩膀道：“没时间了老铁。” 周游终是点了头。 遥星可见地挥了下拳头，心下叫好。 她一定不是最佳人选，但周游没得选，在这种环境下组队，自己的境遇天生就低人一头，如果看不上对方拒绝加入，几乎必然会被举报。 同样地，向错误的人递去橄榄枝，后果更加严重。 这就像三国时代密谋扳倒董卓或是曹操的地下组织一样，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只要看错一个人，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 “好的，现在三个人了，我的计划是总共需要5个人。”周游冲二人吩咐道，“余下两个人，一个人要有足够的自由权限，可以自然地穿梭在各个场景中做一些微妙的场景布置，另一个，需要一位在剧情中戏份够多的男性角色。” 冥帝与遥星闻言，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次男主角是大师兄，他不可能入伙的。”遥星咬着手指甲呢喃道，“他是积分最多的王牌接待员，而且非常会管理剧幕，小一也非常信任他，如果不是跟车夫的情分非比寻常，早该让大师兄当管事的了。” “那其他男性角色呢？”周游问道。 “从眼神角度来说，我只能想到一个二级配角。”冥帝思索道，“而且我还不敢肯定……” “实在不行……”遥星咬着唇头犹豫道，“我去求父亲……让他帮忙。” “宙鸣大神？”冥帝摇头道，“他现在的心态怕是……满脑子都是退休吧。” “哎呀！”遥星急得抓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我是一级配角，戏份很多的，他们也都很信任我，必须要个男的吗？” “你自己不行吗老铁？”冥帝也问道。 周游摇头道：“我是不可能有机会上场与云吞对话的，而且就算我能上场，必然会被360°监控，说的每个字都会被细细品尝，稍有不慎，就会被抹除，我只能在幕后。” 他说着四望道：“实际上我们在这里对话本身都是在冒险，但没办法。” 正说着，清场铃声响起，遥星也不敢再多做停留，抓紧时间问道：“先这样吧，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没事就不要见面，有事就找冥帝。” “那你的计划呢？”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遥星咬牙瞪了周游一眼：“我没得选，只能信你。给我听清楚了，要死，我们一起死，谁也别给我苟着。” 话罢，她踏着华山派的轻功，顺着石阶快步冲上了师门。 看着她远去，周游才叹道：“我发现她原本的性格，比人设要有味道。” “那是一定的，毕竟这是真的，那是假的。假的做得再好，也是为了取悦你的，你总能觉出来。”冥帝也拉着周游小跑向出口，“老铁，你能不能大概告诉我，计划到底是什么啊？” “实话实说？” “那必须的啊，我们谁跟谁啊。” “嗯。”周游正色道，“我还没想好。” “……” “没办法，总要先忽悠着。”周游点头道，“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出办法的。” “那我……我就信你吧老铁。” 周游忽悠人的确是不对的，可问题是，不着痕迹地暗示云吞，让她发现这里的真相出去求救，还要不被小一和车夫发现，这难度不亚于教会一个从没上过物理课的孩子相对论。 太难了。 但同时，周游又比任何人都了解云吞，他有信心挖掘出只有他们才能理解的暗号，从这个角度来说，把密码传递给云吞又是最简单的。 因此，周游面临的局面是，传达一些信息并不难，让对方理解却很难。 那么，到底怎样才能让云吞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呢？ 周游与冥帝一路走向排练室，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冥帝也没敢打扰他。 周游开始设身处地的想，假设自己就是云吞，神智是小学二年级水平，思维回路是单一的，碰到不爽的事情就干过去，绝不思考这背后的机制，与知识和智慧想比，更渴望甜食。 就是这样的一个四肢发达的小学生，来到了乐园，来体验为周游设计的武侠世界，要将周密的信息传达给她。 顺着这条思路深挖，周游越想越绝望。 就算没有那么多限制，就让云吞坐在这里，让自己从头到尾像说故事一样说明，她都不一定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何况还要秘而不宣瞒过管理员。 更难的是，小一、车夫与其它所有的场景接待员，都在全程关注着云吞，每一个词都要经过他们的耳朵，而“复制”、“意识体”、“演员”一类的词汇必然是格外刺耳的，如果要暗示的对象是一个思维活跃多智近妖的人，也许还可以通过“抄一份武功秘籍备份”、“某个人物在河边玩咸鱼”、“数学密码”一类的事件进行暗示，但换做云吞，周游打死也不信她能理解。 160 男人的魅力 不知不觉间，周游已经对着排练室的镜子冥思苦想了几个小时，华山派的戏也已经告一段落，云吞上床休息了，演员们得到了短暂的空闲时间，有的去休息室，有的则来排练室继续努力。 一群人咋咋呼呼的声音吵醒了周游，回身一看，原来是大师兄来到了排练室，接待员们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寒暄。 积分贼多，外形优秀，业务出众，领导信任，大师兄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超级高帅富了吧。 这会儿，冥帝也凑了过来：“老铁，自由人找到了。” “这么快？” “一共就这些人，我都确认过眼神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冥帝使了个眼色，“她在17号个人排练室等你，我就不过去了，人多眼杂，抱团太明显了。” “嗯。”周游必须信冥帝，也必须信冥帝信的人，每一步都是一场豪赌，只因他手里只有一注。 周游随后绕了几圈，找了很久才找到了非常偏僻的17号排练室，听到一个略显成熟的女声应答后，这才推门进去。 进屋后并没有看到人，小屋中间有一个帘子，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等一下，在换衣服。” “好。” 周游随便打量了一圈小房间，这里挂着几套服装，四周摆着简易的武器道具，墙上是一面大镜子，周游抽了把椅子做到镜子前。 没多久，帘子掀开，一个瘦高的女人的盘着头发出来，看着周游略显狂傲：“说吧，你的计划。” 周游愣了一下，然后反问道，“你能暗中布置场景细节么？” 女人匝好了头发走到周游面前，俯视着他说道：“我先问的你，计划是什么？” “计划就是把必要的信息传达给云吞，她会叫樱愫紫来放我们出去。”周游起身站在她面前，“你说话的时候必须如此不敬么？” “呵呵。”女人笑着摆手道，“不直呼你为低魔虫子，我已经很克制了。” 看着这个表情，听着这个声音，周游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说道：“上位神株？” “哦？”女人表情也精彩起来，“你在外面认识我？” “算是吧。” 女人神色一震，一连串的问题砸了过来：“我怎么样？我过的好么？我和谁在一起？” “我们不是很熟，只是一起做过冒险。”周游知道，他又遇到了一个不理想的队友，但他必须试着与讨厌的人合作。 株还想问什么，但欲言又止，纠结片刻后说道：“你的计划太笼统了，我要听到可行的细节，确保有成功的机会才会冒险。” 信任是相互的，周游沉了口气，不得不进行适当的解释道：“我和云吞是在一起生活过的，有一些符号、词语和梗只有我们才知道，我将会把信息藏在这里面，传达出去，而你，有能力把这些信息布置到各个场景里么？” 株不屑一笑：“不要质疑比你高级的生命，低魔虫子。” “那就这样，人齐了冥帝会联系你。”周游这便转身走向，不愿在这里多停留，“其他时候，我们少碰面，装作不认识。” “挺冥帝说，你还需要一位男主角？”株突然问道。 “这个不用你费心。” “我有个不错的人选。” “我只信冥帝选的人。” “可他已经来了。” “？？？” 已经走到门口的周游猛然回身，只见房间中间的那个帘子一点点被拉开。 一个男人的身形慢慢显现，他装逼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黯然神伤。 周游惊讶捂嘴，这不是别人，正是大师兄！！ 与此同时，他极富磁性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我，是谁，我一次次的问自己。” 旁边的株瞬间化身为迷妹，双目泛光：“你是万千位面，最有魅力的男人！” “只有魅力么？”大师兄稳稳起身，严肃而不失体统，满脸逼格荡漾。 “当然还有财力！”株使劲的点着头，“财力，才是男人最大的魅力！” “所以，现在。”大师兄缓缓走上前来，凝视着周游道，“大声说出我的名字。” “……”周游咽了口吐沫，面对这个男人，虽然面相上他一头雾水，但这个味道，只能是一个人了，“冷……邪？” 大师兄笑了：“很好，看来在现实里，我的财力与魅力已经得到了全位面的认可。” “你真的是冷邪。”周游指着他的脸道，“你的脸，怎么……扁了？” 冷邪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对自己的脸型不满意？” “我不知道啊，在我的印象里你脸要长很多的啊。” 冷邪稍稍思索后便点头道：“明白了，我之后一定是购买了闲鱼顶级的美颜套装。” 周游紧跟着问道：“你来多久了？？” “很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谁。”冷邪熟悉地邪魅一笑，“为了博取管理者的信任，我已经做了太久的奴隶。” 他说着，又抓住了周游的双肩：“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到来，周游。” “你不是很久以前就来的么，你认识我？”周游问道。 “不，不认识。”冷邪指向自己的双眼，“但本少是拥有绝对商机天眼的男人，甚至只是一毫的机缘也能捕捉到。” 冷邪重又紧紧抓向了周游的肩膀：“而你，是长久以来，我唯一一个愿意投资的男人，你身上藏着唯一的希望，我愿意为你押上一切，我会无条件的运用我所有的资源、身份和信任帮助你，这就是我的计划。” 周游还在木讷中，株先是不干了：“冷神，虽然你的直觉永远是那么敏锐……可……他只是个低魔虫子啊……” “我也是。” “你不一样。” “我当然不一样。”冷邪冷笑道，“可你也要知道，虫子要活下去，必须比你们这些神更加拼命，更加阴险狡诈不计后果，在那些残忍的位面，在最恶劣的环境中，虫子永远是最初与最终存在的生命，就是最佳的智慧证明。” 株转望周游，依旧充满了鄙夷：“可将我们的性命寄托在这个人身上……” “你大可退出。”冷邪霸道挥手。 “……”株沉吟片刻，终是低头，“冷神要活，株就跟你活，冷神要死，株就陪你死。” 冷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望向周游：“下面，告诉本少，需要做什么。” 周游依然在木讷中。 倒不是因为别的，他主要是不愿意接受这对CP，实在是太扭曲了。 161 暗示 冷邪见周游发呆，先是冲株道：“去找冥帝，把其它人叫来。” “现在么？”株依旧有些犹豫，“你还是藏回幕帘后吧，我在前面，万一出了事情，至少不会波及到你。” “开什么玩笑，现在是贪生怕死的时候么？”冷邪斥道，“云吞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也许下一秒就会离开这里，没时间了。” 株叹了口气，又瞪了一眼周游，这才出门。 冷邪把门关紧，才回身冲周游正色道：“你的计划还不够，虽然我才与云吞接触了几分钟，但我能感觉到，无论你怎么暗示，她都不可能理解这里发生的事。” 周游的思绪被严肃的冷邪拉了回来。 眼前的冷邪，应该是很久以前的状态，相对而言他还没现在这么自恋，也更加严肃一些。 可见，意识复制体与本体虽然是同源的，但随着他们的分道扬镳，根据他们不同的生活体验，他们的性格和神智也会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 虽然他们是同源的，但要不了多久，便会发展成两种性格与三观的个体，就像是一对双胞胎，在走过足够的人生轨迹后，发展成了不同的样子。 如果事实如此，那眼前的这个冷邪，还是冷邪么？ 他还回得去么？ 周游使劲晃了晃头，不去想这个，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分秒必争，其余皆是杂念。 冷邪见周游又是一阵恍惚，不禁推了推他追问道：“说到底，你有办法让云吞理解这里的状况么？” 周游摇头 冷邪的脸可见地耷拉了一下：“至少该有个方向吧？” 周游不及多想问道：“如果诱导云吞说出三次安全词，樱愫紫会出现么？” “不会，云吞一旦重复三次安全词，会瞬间脱离这个场景，回到樱愫紫的接待厅。”冷邪摇头道，“而且诱导她说安全词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在她说安全词之前，我们已经被清除了。” “所以……”周游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云吞无法理解这里的情况，樱愫紫也不可能凭空而降……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冷邪笑着走到周游身后：“闭门造车是一种很低效的解决方案，你应该试试集思广益。” 周游看着镜子中的冷邪眯眼道：“你有想法？” “当然。”冷邪脸上的肌肤渐渐收紧，“我已经记不清来这里多久了，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这件事，我看过有人因急于求成而前功尽弃，也看过有人自作聪明，将整本的日记或是字条塞给游客，这些反抗者，他们有些被清除了，有些则被小一置于永恒的炼狱体验之中。” “而且实际上，如同你的设想一样，我同样也发出过数十次求救信息。”冷邪扶着周游的肩膀道，“甚至对你，我也求过救。” 周游惊道：“向我求救？在华山派？” “还记得我私通魔教的信件么？你从我身上搜到的。” “有点印象。” “那封信里，我对魔教长老的称呼是什么，我的代号又是什么？” “好像有个鹫字……其它记不清了。” “唉……”冷邪叹了口气，“我的代号是倭鹫，我称呼长老为参商。这两个词，一个在信的开头，一个是最后的落款，你连在一起。” “倭鹫……参商？” “倒过来念。” “商参鹫倭。” “念快一些，组成意义。” “伤身酒窝？” “……”冷邪痛苦捂脸，“是‘上神救我’。” “……”周游良久才反应过来，牙都哆嗦起来了，“你这个暗示，也藏得太深了吧。” “倭鹫和参商已经是非常不合理的词汇了，你就没有感觉到么？”冷邪也有点动气，“只要感觉到这些词的异样，稍微深挖一下，对你来说很难么？？这已经是非常冒险的暗示了。” “你这么一说，我当时看到代号确实也觉得有问题。”周游托腮道，“我就很自然地认为，这是一条解谜线索，指向魔教在各大门派中安插奸细的故事线，因为对这条线不感兴趣，我就一笑而过了。” 冷邪品味着周游的话，沉吟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冷邪捂着肚子俯身惨笑道，“发现了么，任我如何暗示，游客们都只认为这是乐园的故事内容，他们永远，只能看到我们扮演的角色，而不是我们自己。” 绝望之中，冷邪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游客怎么会想到这一层呢？在他们眼里，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是故事的一部分！不是么？——而这，就是出逃计划最大的荒谬所在！” 周游听罢，心中一凉，顿觉一阵萧瑟。 冷邪的笑，不仅在嘲笑他自己的徒劳无功，同时也在嘲笑周游最初的念想。 与周游展开的各种设想不同，冷邪称得上是出逃的实干者了，可以想象，他这些年试过用各种方法暗示游客，传达信息，而现在，这位实干者给出了结论。 作为乐园中的演员，你越用力，这故事就越多彩。 没人会在乎你是谁。 只因你存在与荧幕上。 你的呻吟，你的求救，你的呐喊，你的谜团，通通都只是在给故事平添一丝细节，非但不会让游客跳出故事的框架，也许还会受到管理员的嘉奖。 正如此前游客周游，就这样忽略了冷邪处心积虑的暗示。 周游也许想错了，所谓出逃，所谓暗示信息，从头到尾就是荒谬的。 周游以为自己拐出了一条死路，但很快，他发现，眼前是一洋死海。 没有波浪，毫无声息，不见尽头。 见到这样的海洋，此前的每一个计划都被宣布了死刑。 “搞错了，暗示是无效的。”周游双手撑在膝盖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至少，我们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排除？除了暗示以外我们还有别的选项么？” “有的。” “……”冷邪稍微一顿，本来略显绝望的颜艺又变得惊悚了起来，“明示？？那等于自杀！”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62 后宫华山传 “不然呢？”周游凝视着镜子里的冷邪，“就剩一条路了冷邪，对也是它，错也是它。” “可这不是一条路！之前很多人冲上去试过了，走不通的周游！”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这次有我，有云吞，我们之间有不一样的东西。”周游抓着头，死瞪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多希望这种时候能请出8号，可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严格来说，他也不是周游自己了，算是9号吧。 面对这个数字，周游突然脑仁一崩，灵感从里面炸了出来。 最棒的线索，最简单的数字，近在眼前！ 他猛然起身，撞开了冷邪，开始在房间里左右踱步。 周游思路大开，愈发宽广，想至酣时，竟然兴奋地跳了起来。 难以想象，难以理解。 宿命，竟然还有这一重纠缠。 几分钟的时间，他将一切串联重组，反复验证。 最终，他走到冷邪面前，抓住了冷邪的双肩：“是的冷邪！你是对的！你是个绝对没道理的天才！” “我？？” “对，你！”周游甚至有些癫狂地看着他，“我，周游，是万千位面，唯一，有可能，解决乐园难题的人！真的是我！只能是我！我们明示，我们明明白白的明示。” “……”对于周游的过度自信，冷邪反倒有些慌了，“虽然我的眼光很准，但你也不能扑上送死啊。” “不，一点也不凶险。”周游突然冲着冷邪问道，“我想要苹果！” “什么？” “苹果，我想要苹果，我疯了一样想要！” “……我们不需要吃东西，但有些场景是有的，你自己去拿啊。” “就是这样！”周游咧嘴笑道，“我要的不是水果，是手机，或者再明白一点，我真正要表达的真正意思是——快给我一万块钱！你瞧，在地球人的语境中，苹果两个字蕴含着多么丰富的意义。” 冷邪瞪着大小眼冥思苦想很久，终是摇了摇头：“我完全不理解，而且我也不知道手机是什么，但我大概知道一万块钱是什么。” “你不理解就对了！你不理解，小一一定也不理解——这就是我们的明示方式。”周游激动地比划道，“甩出一个在小一眼里非常安全的线索，但在云吞眼里却足以指向最终答案，不需要密码也不需要解谜，当着小一的面把话传出去！” “我，大概能明白……”冷邪皱眉思索片刻后又问道，“可那样又如何？云吞真的能懂吗？地球上难道有一个词汇，专门用来描述我们现在的困境吗？” “她很难懂，不过没关系。”周游也像冷邪一样邪魅一笑，“我要苹果，可我要的是苹果么？” “不是。” “同理，我把信息给云吞，最终是要传达给云吞么？” 这一次，冷邪瞬间会意，灵感的火焰也将他点燃，整个人跟着周游一起亢奋起来—— “是你周游！！”冷邪激动地快要哭了，“你要把信息传达给自己！” “是的，万千位面，只有我才才能领会的信息！” “我真是个天才！”冷邪大笑着指向自己的双眼。 “哈哈！” 二人难以自抑，激动相拥。 虽然实施起来还有万般困难，但出逃计划终于不再是镜花水月了，它变得出奇地真实，甚至触手可及，乐园的演员们，即将迎来空前的，很可能也是绝后，唯一的机会。 热情相拥之时，门开了，遥星、株、和冥帝同时出现。 遥星眉头一皱，劈头盖脸骂道：“怎么又这么恶心。” 株这就不干了：“说谁恶心呢？” 遥星不屑道：“我是太古位面的，没听说过‘天下神灵出太古吗’？” “……那也不许说冷神恶心。” 至于冥帝，表情则空前的复杂，不是个滋味。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事，永远都会发生。 比如，明明是冥帝先来的。 …… 云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睡到了自然醒，她在床上抱着被子又滚了两圈，确定毫无睡意后，才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起身。 此时，门外传来了大师兄的声音：“小师妹？” “咦？”云吞问道，“大师兄？” “醒了吗小师妹？” “嗯……你一直在外面？” “没，刚来。”大师兄笑道，“你睡懒觉，错过早餐了，掌门生你的气，要罚你一天的餐，我偷偷给你留了一份好吃的，放门口了啊。” “唔！”云吞赶紧蹦下床，三两下邋邋遢遢披上了衣服打开房门，冲正要离去的大师兄挥手道，“来一起吃！” “就一碗，你吃吧。”大师兄回身做出了收声的手势，“小点声，可别让掌门知道了。” “哇……”云吞俯身端起大刀面，满脸感激地望向大师兄。 上一个这种大清早就搬运美食过来的天使，还是白静。 吃过早餐，华山派的日常剧情展开了，演员们也都是老戏骨了，没几下就摸清了云吞喜欢的路子，开始想方设法争宠，有的送食物，有的疯狂谄媚，有的让云吞指导人生，指导学习。 云吞看着门派上上下下都围绕着自己旋转，又爽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半天的时间，她，云吞，将武侠世界的华山派，活生生玩成了后宫。 但是，云吞虽然是一名快餐玩家，却也会腻的，而且她腻的越来越快了。 先前在后宫世界已经尝遍了所有争宠的套路，现在的华山派，也不过是换了一层皮罢了，新鲜感一旦过去，到头来还是那几样东西。 但是云吞却也没有急着去闯荡江湖，只因为一个男人——大师兄。 同样是男人，同样是像大哥哥一样，怎么这个大师兄，就这么温暖、舒适让人放心呢？他的关心不仅无微不至，而且不早不晚刚刚好，在他身上，云吞没有感觉到分毫逢迎谄媚，只有满满的温柔，与对超聪明超强美少女的天然呵护。 与大师兄相比，某人已经不是用魔鬼足以形容的了。 终于，在大师兄偷偷带她溜下山去府城买玩具的时候，云吞开口问了：“大师兄，你叫什么名字哇？” 此刻，冷邪险些泪崩。 他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等的都要绝望了，终于，在伺候了云吞这么久之后，她终于想起来要问大师兄的名字了！ “叫我九郎就好了。”冷邪柔声笑着，将一串糖人递给云吞。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63 关键词 云吞接过糖人，现实看了看，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抿了抿嘴确定是甜的后，立刻张嘴，嘎吱一口啃了一半下来，一边嚼一边冲冷邪问道：“九郎？你们家人很多吗？” “嗯，我排老九。”大师兄接着问道，“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云吞本来开开心心大口嚼着糖人，听到这个问题短暂的不开心了：“算是……有吧，我不喜欢她，我俩老打架。” “呵呵，我家也是。”大师兄叹道，“我前面的大哥到六哥都死于江湖恩仇，七哥生死不明，八哥投入魔门，现在就剩下我还在了。” “这么惨的么……”云吞很快吃完了一整块糖人，扔掉了竹签抹了把嘴，“那大师兄，你有什么心愿或者仇家么，我帮你恁。” “谈不上谈不上，来来，我们买个风筝去放好不好？” “下次再说。大师兄，你对我这么好，我也该帮帮你了。”云吞笑嘻嘻抬头看着大师兄，“我可能很快就要走了，抓紧时间吧大师兄，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大师兄傻笑道，“我能有什么梦想，吃好喝好呗。” “别逞强啦，大师兄。”云吞伸了个懒腰，活动起筋骨，“我们身为正派中人，都会想要消灭魔教吧？” “是，可我……不敢。” “不敢？大师兄你是怂包吗？” “是，我是怂包。”大师兄握着拳头沉声道，“我与八郎，一正一邪，再见面，怕是刀刃相向了，我不敢想这件事，不敢面对他，你说的对，我是怂包。” 冷邪身为乐园的演技天花板，这出悲情戏演得绘声绘色，至少糊弄云吞是没问题的了。 云吞一直被众星捧月，突然遇见这种言情套路，就像在吃了很多甜食腻的不行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口羊肉串。 “唔！”云吞的同情心完全被调动起来，鼓着脸道，“我帮你我帮你，老八在哪，我去揍他。” “别。”大师兄脸一板说道，“魔教大本营狐狸河群魔乱舞，万分凶险，岂是我们能去的？” “别再说了，现在就去！”云吞不觉间抓紧了后背的弓箭，“魔教而已，看我给你射爆了！” “不行的小师妹，怎么能让你为我去冒险。” “多说无益，带路。”云吞吹鼻子瞪眼四望，恨不得现在就开打。 她并没有注意到，场景角落中的车夫远远冲冷邪笑着点了点头。 大师兄这才神色一动，蹲在云吞面前柔声道：“那小师妹，你答应我，如果有危险，你立刻跑，不要管我。” “我超凶的，不会有危险，你怎么就不相信呐。” “师兄相信。”大师兄默然点头起身，“只求你一点，见到我八哥，留他一条活路，至少，让我与他说句话。” “好说，他叫什么名字？” “藤八迅。” “好清奇的名字……等等……”云吞望向大师兄，“所以，你叫……” “藤九迅。” “我还是叫你大师兄吧……” …… 云吞与冷邪离开这个场景后，车夫立刻跳起来喊道：“群演立刻转场，立刻，游客正在兴头上，很快会到魔教水寨的场景。” 他一边指挥演员们转场，一边还对冷邪赞不绝口：“你们瞧瞧人家冷邪，演的多好，游客的情绪一下就上来了，多学学人家。还有，那个狐狸河的名字，一下就想出来了，对小姑娘来说，比黑水河生动多了嘛！” 演员们一面被训，一面快步朝下一个场景奔走。 周游也正在其中，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暗爽。 刚刚那段对话，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明示了，完全没有被发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断加深记忆，将那几个词印在云吞脑袋里。 周游正爽着，突然被叫住。 “喂。”车夫冲周游道，“让我看看你的脸。” “啊？”周游惊讶回头。 “嗯……妆化的还不错。”车夫走到周游面前，仔细端详着他问道，“我看你，一直躲得远远的。” “我还是怕被她认出来，老大。”周游怂的一逼挠头道，“到时候，怕是要被删掉了……我琢磨着，好歹赚点积分，找小一，让我跟那几个女明星……对吧，嘿嘿。” “哈哈哈哈。”车夫大笑道，“上道儿了啊，等下次的，再有游客，给你安排一个靠近一些的位置，看你发挥啊。” “多谢老大。” “行了，去吧。”车夫大臂一挥，“去黑水寨……哦不，狐狸河场景，扮一个蒙面杂鱼，别多话啊。” “好的老大。”周游这便屁颠屁颠离去。 周游刚走开两步，冥帝就舔着脸笑哈哈走到了车夫面前：“老大，你看我这身儿成么？” 这会儿冥帝不再是龙套的装扮，而是有模有样的魔教人士，手持大刀，赤裸着上半身，整个后背上都是大花纹身，腰间挂着一个大大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八”。 “怪怪的……”车夫围着他转了一圈，“后背上这是什么啊花花绿绿的？” “我看不到啊，老大。”冥帝使劲回头要看，“是株给我弄的，冷邪说我这个人物很重要，要包装出邪气。” “差不多，来不及修整了，就这样吧。”车夫点了点冥帝的胸口，“这次可是冷邪举荐你，让你演一次配角的，机会难得啊。” “一定好好做，老大，” “行了，快去就位吧。” “好嘞。”冥帝傻呵呵快步离去，路过周游的时候，二人暗暗对了个眼色。 稳的。 …… 魔教场景，原名黑水寨，为了满足云吞的童趣，改叫了狐狸河，身为场景布置专员，株也早已忙前忙后，做了一些场景润色。 比如地上的石头，区区歪歪的摆成了阿拉伯数字9的样子。 藤八迅掌管的区域，则琳琅满目布满了各种“8”。 一些狐狸形态的路标和符号也频繁出现。 这一切，都是为了加深云吞的记忆，她什么都不需要理解，只需要被迫记住几个关键词就够了。 164 狐狸河的踢百个 云吞与冷邪很快来到了魔教场景，如同预料的一样，云吞很快开始了一路射爆的旅程，大师兄也才发现原来小师妹这么厉害，非常的震惊，让云吞也体会到了武侠世界屡试不爽的装哔套路。 为了不让小师妹看扁，大师兄也用出了华山派的剑法，与小师妹一起，如同两位超级江湖侠侣一般，一路潇洒碾压，身上滴血未沾。 很快，周游扮演着蒙面魔教徒，随着队伍前来拦截。 当然，他们在几秒钟内就都惨死了，冷邪特别地道，他什么都不想，一上来就冲着周游刺了过来，非常的狠，好像是在报之前被周游干的仇。 周游就这么一句台词也没有就被杀死了，在他死的时候，非常努力的把背弓起来，使身体蜷曲成了阿拉伯数字9的样子，算是用自己的肉身尽力了。 这一次，云吞几乎是踏着他的身体过去的，双方零距离。 周游并不知道，他此时已经被瞄准了，一旦稍有动作，稍微有想与云吞交流的企图显现出来，便会被瞬间抹杀。 好在，他特别的老实。 角落中，车夫也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至此，他基本确认周游是个老实人了。 另一边，并没有历经多少困难，云吞与冷邪潇洒地扫荡到了藤八迅面前。 “哇！”云吞瞪着纹着大花臂的暴露狂壮汉惊叹道，“都是一个妈生的，你哥哥怎么这么丑。” 对面，冥帝显然听到了，他感觉很伤，但他不能表露出来，他要坚强。 “是魔教的邪功……让他癫狂的。”冷邪颤颤走上前去，“老八，是你吗？” “哼，别叫我那个名字了，我再不是藤家的老八。”冥帝头一扭，粗壮的大腿向前一跺，厉声道，“请叫我的魔教名——踢百个。” “什么踢百个？”冷邪凌然上前道，“既然你叫踢百个，为什么还要挂着8号的腰牌？为什么这里人人衣服上都绣着八？” “要你管？！”冥帝俏脸一红，怒斥道，“老大到老七的命运你还没看到吗，江湖从来就没有什么正义，与其做一个善良的牺牲品，我宁可做一个强大的恶徒。” “这不是你老八！” “多说无益！”冥帝抬腿冲了过来，“多年不见，便让你见识见识你哥哥我踢百个的腿法！” “大胆丑男！”云吞这便要抽弓射爆。 其实她并没有觉得冥帝的角色很邪恶，关键还是丑，这也让冥帝短暂的黯然神伤，无论他扮的多坏，最后被记住的依旧只有丑而已。 “师妹！”冷邪却拦在她身前，声音酥得让人发颤，“这是我哥哥，这，是我的战斗。” “唔。”云吞瞬间就软下来，“你……你打不过记得喊我。” “嗯，放心吧。”冷邪柔声道，“谢谢你小师妹，你给了我勇气，可以面对我的过往。” “加油啊，快上！” “嗯。”冷邪抽出长剑，平举过胸，信步上前，尽量显得帅一些。 冥帝本来减速让他们说对白，此时又逐渐加速，尽量显得凶一些。 就在二人即将干上的那一刻，只见冷邪手一松。 啪嗒，长剑应声落地。 “什么？”冥帝的腿却停不下来，一招侧踢正中冷邪肋下。 冷邪被直接踢飞，落地后凝视着冥帝片刻，一口血呕了出来。 冥帝落在原地：“你……为什么不打？” “因为……”冷邪抹了把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你是我的哥哥啊。” 别的不说，云吞看到这个表情，听到这个对白直接就泪崩了：“唔……” “你……何苦如此……”冥帝痛苦地退后，“我不是藤八迅，我是踢百个！” “不要再理会什么江湖了好么？”冷邪动情劝道，“我退出华山，你也离开这狐狸河，我们接上母亲，一起逃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娶上媳妇，让老母抱上我藤家孩子，这可以吗？” “这……老母……她还在？” “一直都在，念叨着你回家呢。” “啊！”冥帝抱着头，看着自己的大花臂膀，“这样……像妖魔一样的我，她会失望吗……” “怎么可能，你永远是她的儿子，是我的哥哥啊。” 冥帝闻言，终是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回得去么，真的回得去么？” 只听一声不男不女的厉呵传来：“回不去！” “教主？！”冥帝指着云吞身后，吓得蹬着腿又往后滚去。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音波炸裂，导弹引爆的声音。 还未看清教主的真容，他就已经被热追踪导弹型落日弓轰的渣都不剩。 落日弓犹在云吞指尖打着晃，她这才姗姗来迟，轻描淡写说出了口：“苍生，寂灭。” “你！你！你这个……”冥帝瞪着云吞冥思苦想一会儿后才喊道，“你这个霹雳无敌小美女，竟然如此厉害。” “哼，马马虎虎吧。”云吞潇洒收弓。 “谢谢你小师妹。”冷邪捂着肋下起身，“你把魔头除掉了……从此，江湖再无魔教。” 冥帝擦着鼻涕和眼泪，冲上前扶住了冷邪：“没了魔教，那正教也……” “也不需要存在了。” 冥帝点头道：“看样子，不是我们要离开江湖。” “而是江湖要离开我们了。” “走吧，我们去接娘。” “走。” 兄弟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到云吞身侧：“小师妹，我们一起去龙泉县接我娘吧。” 云吞擦着眼角，背上了弓箭：“我就……不去了吧，就到这里吧，大师兄。” “我还想让我娘见见你呢，你是如此温柔贤惠美丽大方又……又强力的姑娘。” “是，我知道，可我该走了。”云吞抬手，勾着小拇指道，“我今后若是再来，你还在不在？” 冷邪也笑着伸出了小指：“我藤九迅，一定在。” 冥帝也大笑着伸出花臂：“哈哈还有我，狐狸河的踢百个，哦不，藤八迅。” “你就不必了。”云吞退了两步，面对离别，还有些不舍，“藤九迅，九郎……我记住你了。” “还有我狐狸河的踢百个呐。” 感谢冥帝，让云吞有了马上转身离别的理由。 “饺子饺子！”她连喊了两声。 小一立刻出现，引着云吞朝外走去。 冷邪与冥帝同时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同时紧张起来。 这算成功了么？ 按照周游的计划，他们疯狂地明示着那几个关键词。 八号、九号、藤迅、狐狸河、踢百个。 他们不知道这些词意味着什么。 他们甚至也不相信，这些词串联在一起，会指向乐园的真相。 但他们唯有相信周游，正如周游相信他们。 165 祈祷 信息已经传递出去，接下来的，就只有等了。 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但最多不该超过一天。 云吞自然是无法理解这些明示的，能理解的只有周游本人。 “八号、九号、藤迅、狐狸河、踢百个”，这些词通通都是瞄向周游的指向性思维炸弹，其他人听到这些词也许会很漠然，但周游一定会理解，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梗。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五个乐园的反抗者，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接下来，唯有祈祷。 祈祷这个故事在云吞脑子里刻印的足够深，深到她迫不及待把这个故事讲给周游听。 祈祷那几个明显刺耳的词汇，会立刻挑起周游的神经。 祈祷樱愫紫是个仁慈善良的管理者，她会解决问题，而非掩埋问题。 时间从未过得如此快，也从未过得如此慢。 无论是周游冥帝还是冷邪遥星，他们都多了一个习惯性动作，就是抬头望天。 他们现在就是期待神迹的教徒，渴望一个突如其来的天神光临，拯救这个该死的世界。 等待是煎熬人的，一次次的抬头，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希望的微光也愈发渺茫，心情随之逐渐发沉，像是石头在不断地沉入水底，那水不知有多深，就这么一直沉，一直沉向深渊。 至于小一和车夫，则是一片欣喜。 对他们来说，这次面对地球游客的接待可谓是圆满，收获两个好评不在话下。 按照惯例，乐园一号分区召开了全体接待员的总结大会，小一不吝积分，嘉奖一个个为了乐园而鞠躬尽瘁的演员们。 其中，遥星因招待周游得当而获得了女性角色的最高积分，冷邪则是把云吞哄得兴高采烈的，获得了男性的最高积分。 此外，冥帝也得到了“最佳进步”的表彰，一雪前耻暂别万年龙套的称号。 周游站在龙套队伍中，周围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让他愈发不适。 积分从来就不仅仅是对贡献者的嘉奖，更是对所有人的刺激，放在眼前的情境来说，它同样也在逼女性角色像遥星一样招待男人，鼓励男性角色像冷邪一样哄女人。 在这个世界里，大家争奇斗艳，百鬼夜行便是了。 这就是乐园的意义，他们的意义。 心中正如此感叹着，一张大脸突然凑到周游耳侧 “你这个表情，是不是瞧不起他们啊？”宙鸣笑呵呵问道，“是不是觉得众人皆醉你独醒，他们都是乐园的傀儡，快感的奴隶？” “没啊。”周游傻笑道，“我是因为没赚到积分，很不爽才这样的。” “嘿嘿。”宙鸣并不在乎周游的解释，只是自顾自说道，“你现在可以桀骜不驯，可以逆反，可过不了多久，你就跟他们一样了。” “我们本来也没啥不一样。” 宙鸣呵呵一笑：“反抗是徒劳的小老弟，早顺从，早享受，积分也是可以交易的，还可以用来租排练间和休息室，有一个舒服的休息室，是可以交到女朋友的。你现在跟乐园对着干，耽误青春，等到将来，演技拼不过，没积分也没朋友，孤苦伶仃，天天被嘲笑的时候，就该后悔了。” 宙鸣说完，这便转身作别，随着人群离开会场。 离场的时候，宙鸣不小心跟这次表现突出的瘦子撞了一下，瘦子见是他，呵呵一笑：“多谢大神，你的配角位分给我了。” “年轻人，应该的。” “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啊。”瘦子乐呵呵地抢在他前面，在众人的簇拥下前行而去。 而宙鸣，被人群挤在了很后面，挤了很久才能继续往前走。 周游才想到，眼前这位，也算是上古位面的超级大神了吧。 宙鸣的曾经，应该不止叱咤风云那么简单，至少也得是天崩地裂的级别，在万神奔腾的上古位面，他是众神之王，闲鱼冒险板块上大家默认的高魔武力值巅峰。 可一旦被困在这里，他也不过就是个混退休的老头子罢了，甚至会被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忘记了的小瘦子嘲笑。 …… 17号排练室，周游是第二个到的，冥帝已经在这里等了，他见周游进屋，立刻扑了过来。 “老铁什么情况？这都几个小时了。” “乐园内外时间速度不一样，要知道里面一星期外面才过1小时，所以等一天也是正常的。”周游走到椅子前坐下，仰靠在椅背上，“等吧。” “唉。”冥帝也只好拉了把椅子坐下。 二人没坐多久，遥星推门进来，表情急得要吃人。 冥帝立刻捂住了耳朵，这位又要开骂了。 然而遥星盯着周游好久，终是叹了口气，也拉了把椅子坐下。 冥帝傻笑道：“怎么不骂啦？” “你贱啊？本来就丑，身上纹得花花绿绿，生怕别人看不到？”遥星一骂起来就是一连串。 “……”冥帝黯然神伤低下头，“我是说，你不对出逃方案发表意见么？” “还能有什么意见，做都做了，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等吧。”遥星看着周游，知道他才是最闹心的那个，也就不再多说。 此时，冷邪终于甩开了簇拥者推门进来，他的表情更差一些，再没了往日的冷静，反而比其他人都更加慌乱一些，他门都没关上便直挺挺望向周游：“还要等多久时间？” “别问了，谁知道，不够恼人的。”遥星哼了一声，“等吧。” 她虽这么说，手指却无意识地拍打着桌面，紧张与焦急并不比任何人差。 冷邪摇了摇头，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沉吟片刻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后才说道：“好，现在有时间了——数字8和9，藤迅，狐狸河，踢百个，仅仅这几个要素，真的能说明情况么？” 周游仰靠在椅背上，呆呆说道：“能的，就像我之前说的‘苹果’一样，这几个词在周游的字典里，都有极其明确的指向。” 好似是想缓解这等待的焦虑，周游直起身子绘声绘色说了起来：“首先，数字8和9，直接指向‘周游复制体’这个概念。” 这次不仅是冷邪，就连遥星也是大惊：“什么？还能这样？这也太神奇了吧，‘复制体’这个最难暗示的信息，只用一个数字就可以了么？” 166 代价 “不仅如此……”冷邪沉思道，“他说的是，能直接传达‘周游复制体’这个概念，而不仅仅是‘复制体’，这实在明确得吓人了，我猜……” 周游苦笑道：“你猜对了，我经历过类似的事件，曾经有过个8个复制体，所以我之前说，万千位面，只有我周游一个人，能传达乐园的真相。” “怪不得！”冷邪拳掌相击，“明白了，你设计让我在兄弟中排行第九，就是让我扮演9号，周游的第九个复制体，这的确是很明确的指向。” “那藤迅呢？为什么要叫藤九迅？”冥帝问道，“只是为了强行组成人名吗？” “当然不是，藤迅这个词，在我的字典里直指‘复制’这个概念。”周游看着众人道，“我怕单纯的‘九郎’被忽略，被认为是意外，冒险加入了藤迅这个词，它既刺耳，又指向明确，藤九迅这个名字，是一次双重强调，相当于在平淡的故事里加入了两个巨大的叹号，两根巨大的刺，只要云吞愿意讲这个故事给我听，我一定会发现异样。” 遥星跟着思索一番后，喃喃道：“所以，这些话在我们这里毫无意义，但只要被周游听到了，却是极其刺耳，并且指向唯一的目标概念。” “妙啊！”冥帝追问道，“那我呢，我狐狸河的踢百个呢？” “我猜是表达处境的。”冷邪有点亢奋地盯着周游道，“前面是最关键的地方，把身份表达清楚了，后面该是处境了。” “差不多吧。”周游点头道，“这两个词是一部影视剧的梗，狐狸河是剧中监狱的名字，T-BAG是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名字，另外，这部剧的主角有类似冥帝的纹身，这些都是极其明确的地球梗，同样也是一次双重强调。实际上每一次明示，我都在同一个点连续来两次，我宁可牺牲信息量，也要确保声音足够大。” “道理我都懂，可影视剧是什么？”遥星问道。 “这你不用管，只需要知道那部剧叫《越狱》就够了。” “妙啊！”冥帝一拍大腿，“组合在一起就是‘周游的复制体要越狱’，妙啊老铁。” “嗯……除此之外，还有稍微深一些的信息。”冷邪抿嘴道，“还记得那个故事的结局么？我们除掉了首脑，逃出狐狸河，离开江湖，这些信息藏得稍微深了一些。” “不需要了，这些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冥帝激动地冲三人道，“这些东西，我都能懂了，更何况外面的周游老铁？我们等好吧。” “也别这么乐观。”冷邪沉声道，“我们想的很美，可外面周游思维方式还是游客的，他可能根本不会在意。” 遥星也叹道：“更可怕的是，鬼知道那个弱智小女孩会不会讲给周游听，而且依她的智力水平，真的能记住‘腾九讯’、‘狐狸河’这些关键词吗？” “肯定能的，不是还有株呢么？”冥帝愤而起身比划道，“她忙前忙后，在各个场景无数次布置了这些关键词的暗示和图案，傻子都记住了。” 他越说越激动，干脆一把撸掉了上衣，将身体展示给大家看：“瞅瞅，瞅瞅我这个纹身，瞅瞅我这个大花臂，上面有多少只狐狸，你们数一数。” 遥星一副作呕的表情：“放心，这个没人看的……这么恶心，株也真下得去手。” 说到这里，周游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株呢？” “还真是。”冥帝也披上衣服道，“我还挺喜欢这身纹身呢。” “大会结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她去找小一了。” 此言一出，房间突然变得凛冽起来。 冥帝擦了把汗，颤声笑道：“不要多想，她那个人就是特别得瑟，肯定觉得分给自己的积分少了，找小一闹腾去了。” 没人回话，遥星皱眉望向冷邪：“是那样么？我看你进门的时候表情不对，还没来得及问。” “嗯……”冷邪沉吟片刻后，眼神依次扫过每一个人，“实际上，她是去……举报我们了。” “？？？” “开玩笑的吧，大哥。” “她不是你的迷妹吗？” “听我说。”冷邪无力地抬手，“最后一出戏演完后，她找到我，跟我谈条件。” 说到此，冷邪的双手已经抓住了自己的脑袋，捂着头，咬着牙恨恨道：“她说，如果成功出去，她要嫁给我。否则，她就举报我们。” 冷邪说着，缓缓抬头望向众人，眼神中露出了少有的怯懦：“我拒绝了。” 嘭！ 遥星第一个拍案而起，瞪着冷邪眼睛里已经要冒出火了：“这个恶女人疯了？！她疯你也疯？先答应她啊！” “不，我不能。” “为什么？” 冷邪几乎含着血说道：“我冷邪一生行事，宁负己，不负人。” “QNMD！”遥星直接爆了粗口上前抓住了冷邪的衣领，“我管你是谁，管你有什么信条道义，逃出去懂么？我们要先逃出去！你不想出去，你别走，可我必须走，我必须走！没几天了你知道么，现在你跟我……你跟我来这个……你不负她一人，负我们大家，天呐……千算万算……呜呜……” 说到最后，遥星往地上一坐，哭了出来。 “这这这……冷邪啊……”冥帝也气得浑身发颤，“我们讲诚信，也得分人，分时候对吗？” “这是代价。”冷邪颤颤指向自己的双眼，“拥有天眼的代价是，失去欺骗的能力，这个秘密我从未告诉过别人，深怕他人利用我无法说谎的弱点，但今天，为表歉意，我将我唯一的软肋交给诸位了。” “哎呀……这有什么用嘛。”冥帝俯身，一头砸在了桌子上，“妈的，我们都这么拼了，就因为这个抽风的贱女人输了。” “到头来，我冷邪，还是败在了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个人魅力之中……”冷邪长叹一声，也彻底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会试着用我的积分，换你们的命。” “呵呵呵……还要什么命。”遥星惨笑道，“一起死吧，死个痛快。” “唉……遥星大妹子有点惨啊。”冥帝摇头道，“明明，啥都没做，只是入伙罢了……其实你入不入伙，跟大家能不能逃出去，也没啥关系。” “闭嘴！”遥星本来已经脱力崩溃了，听到这些又立刻有了力气，使劲踹了冥帝一脚，“反正我也受不了这里的日子了，赶不上婚期，死就死了，给自己一个寻死的理由不行么？” 167 无足轻重 房间中。 沉默无言，暗哑无声。 唯有等待，生或死亡。 值得庆幸的是，这熬人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只几吸的功夫，门就开了。 株满脸哀怨地走进房间，身后是车夫和小一。 一直没说话的周游叹了口气。 余下三人会意，都只闭目不语。 株见到几人的样子，反倒是她先生气了，三两步走到遥星面前，抬腿一脚跺在了遥星的脸上：“贱女人。” 遥星应声倒地，没有起来。 性子本来最烈的她，在此时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就这么倒下，依旧闭着眼睛，心里默念着什么。 “喊啊，你再喊啊。”株愈发疯狂地踏上前去一阵猛踢泄愤，“天下神灵出上古？上神？告诉我谁才是上位神？说，你给我说！” 遥星没有任何呻吟，像是案板上一块被剁的肉。 “够了！”冥帝忍无可忍，起身一把飞扑到了遥星身上，抬头死瞪着株，“叛徒！不得好死！地狱，有多深，你就会陷多深，对活人、死人、恶魔、畜生最狠的刑罚，通通都会用在你身上！我以活死人君王的身份诅咒你，永远！永远！！” “中魔垃圾。”株一脚又踹在冥帝脸上，冥帝却纹丝不动，只死瞪着株，嘴里最恶毒的诅咒依旧没有停歇。 “好了。”小一沉着脸上前，没理会其他人，单单走到冷邪面前，“我对你不好么？” 冷邪没去看小一：“很好。” “那为什么要走？” “因为外面有山川、大海和星辰。” “这些，我也能给你。” “我是冷邪，我不要别人给。”冷邪终于抬头望向了小一，“我自己争。” “嗤哈……”小一嗤笑一声，失望地摇着头，“体验和感受才是生命的一切，过程和结果不过是虚妄，真实与虚幻从来就没什么界限，万物生灵不过是在追求幸福的快感，在乐园这么久，连这个都不懂么？” 冷邪没再说话。 小一抬手，按在了冷邪的额头上，侧过头去：“还有什么遗言？” “这就是输的滋味吧。”冷邪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我不喜欢输。” 话音刚落，他便原地消散，连灰飞烟灭都没有，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如同一个被突然删除的文件。 周游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呢？”小一紧接着走到遥星身前蹲下，轻轻按住了遥星的额头，“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做，你这个倒霉鬼，你枉为小人。” “你才是小人！”遥星本已死去的心又燃烧了起来，劈头盖脸骂道，“不男不女狗东西！接着给那些废物弱智洗脑去吧，我太古上神死也………” 话未说完，遥星已然消失，她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好像还在房间中回荡着，人却不在了。 接下来，小一转向了冥帝。 “你本来是个老实人，可以踏踏实实退休的。”小一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脑袋上，“是周游害了你对么？” 周游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 “不，是周游救了我。”冥帝嘴一咧，很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老铁让我真正找到了活着的感觉，真带劲！去NM的积分！” 冥帝说着，转望周游，那表情已说不清是在哭还是笑：“哥哥我，先走一步了啊，如果这里也有死人界的话，哥哥还罩你。” 没有任何声响，冥帝也不复存在了。 如果那颗下沉的心，存在一个水底，那一定就是现在了。 周游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是非对错了。 生存，自由，欲念，幸福，每个概念在乐园都扭曲成了周游看不懂的样子。 冷邪有自己的选择，遥星寻死由她去，只有冥帝，周游觉得对不起他，逼得一个老实人，走了这么远。 很快，周游感觉一张手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快，快干掉他。”株催促道，“就是这只低魔虫子，把冷邪带进了歪路。” 本来不打算多说半个字的周游突然睁眼，瞪着株哑着嗓子质问道：“而你，把冷邪推下了悬崖。” “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他连一个谎都不愿撒给我。”株同样愤恨地瞪着周游，“只有在乐园，我才能接近他，才能拥有他……一旦出去，他会立刻去忙他的事情，我会变得什么都不是，既然自由的代价是失去冷邪，我为什么还要跟你们一起争什么自由？” “为了你爱的冷邪，为了他的自由与存在。” “哈哈哈，我得不到的冷邪，那还与我何干，我管他是生是死是福是祸。自由？存在？可笑！”株笑着冲小一努了努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出卖你们的奖赏，就是活在一个只有我与冷邪的世界中。” 小一点了点头：“她将拥有一个眼里只有她，忠贞无二的冷邪。” “而且那是个真世界。”株的眼神愈发癫狂，“小一会帮我忘记那是幻境，我会认为那一切都是真的，我会在那里和冷邪长相厮守，这远比所谓的自由要幸福得多。” 小一看着周游摇头道：“明白了么，如果现实是残忍的，那为什么不活在幸福的谎言里？” “从前我没得选，只能面对冷邪对我爱答不理的现实，可现在，我有了。”株渴望地看着小一，“小一对你们来说是洪水猛兽，可他就是我的天使。你们以为自由是无上的信仰，可对我来说那才是痛苦的深渊。” 株张狂地大笑道：“所以，你们都给我去死吧，我要和我的爱人去幸福的乐园了。” 周游重新又闭上眼睛，彻底没什么可说的了。 没有声响与作别，小一对周游执行了删除。 这个瞬间，周游感觉自己被撕碎了，不仅是身体上，还有意识中。 他碎成了无数块碎片，飘向了每一个角落。 意识复制体周游从此不再存在，他被拆分成了无数个片段，化为一段段执念与记忆，淹没在了数据的海洋之中。 这些片段，也许有机会再见面，但以之前相同的方式再重组回一个整体，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当然，复制体周游自己已经不知道这件事了，他只是一段被删除掉的小BUG编码罢了，这只是一件太过于无足轻重的事情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68 父爱如山 地球，午夜，周游与云吞又是舒爽又是疲惫地踏上阶梯，走出暗室。 “武侠世界真爽，还要去。”云吞意犹未尽，“里面的大哥哥人特别好，下次要给他带礼物。” “哼，乐园也不过如此。”周游蔑笑着伸了个懒腰：“不过是让你爽的幻觉罢了，我都已经识破了。” “呸呸呸，才不是幻觉呢，那么好的大哥哥，一定是真的。”云吞冲周游做了个鬼脸，“你个空空如也的小周子，又讨打？” “嗯？” “没……没事……”云吞挠了挠头快步跑到房间门口，非常委屈地回头，“你就不能，对人家好一点吗？” “你用屁股想，你的营养快线，炸鸡，甜筒，一日三餐，看宫斗剧的PAD都是谁给的？包括这次去乐园，花钱雇那个大哥哥哄你开心的人是谁？”周游比划道，“至于你那个很温暖的大哥哥，从头到尾除了说谎哄你开心，给过你什么吗？他不过是为了挣我的鱼丸对吗？” “……嗯……好像是哦。”云吞挠了挠头，虽然周游说的很清楚，但她反而更加迷茫，“可为什么……就，就感觉那个大哥哥比你好呢？一定是你性格太恶劣当了好人也白当吧。” “唉。”周游叹了口气，“你太小，只听得懂小白脸的情话，还不懂什么叫父爱如山。” “……才不是呢，大师兄说的不是情话，这段故事可精彩呢。我跟你讲……” “你的弱智故事我才不听，我要洗澡睡觉了。”周游长舒了一口气，“这趟游玩好烧脑子，我要让大脑休息了。” “哼，我也懒得给你讲了。”云吞把门一撞，便往自己房间蹦跶过去。 房间内，周游也脱了衣服开始冲澡。 这边只是三个小时，在乐园里边却是三周的体验，这三周的时间，无论是杀与艹还是解谜智斗，周游基本上都玩遍了，非说的话他已经玩累了，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现在只想回归正常生活。 不出意外，他是很久不会再产生去乐园的想法了。 洗过澡，舒舒服服上床，开始酝酿睡眠的感觉。 大概酝酿了一个小时，就在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砸门声让周游前功尽弃。 他是又惊又气，裹着被子下床，快步跑过去开门，门外是穿着睡衣的云吞和苏依依。 周游探头朝左右望道：“着火了？” “没。”云吞揉着眼睛道，“依依姐觉得乐园有问题，有话要来说。” “？？？”周游瞪着苏依依怒道，“凌晨一点了大姐！” “是……可……听过云吞给我讲的武侠故事，我总觉得这事很急……”苏依依硬着头皮说道，“你可能正处于地狱的煎熬中，店长。” 周游更加一头雾水：“你是在比喻人间充满痛苦吗？” “另一个你。” “另一个？八号？七号？” “是九号。” “我不明白。” “那，你现在愿意听听云吞的故事了么？” “我日。”周游有点烦躁地捂着头，“我得承认，我一点也不硬核，我开始讨厌解谜了。” “不需要解谜，每个关键词都非常明确。”苏依依瞪着周游道，“云吞的故事里，他的大师兄叫藤九迅，前面有八个兄弟，唯一确定存活的只有藤八迅，这还需要解谜吗店长？” “……”周游一愣，“这太明显了……” 他转望云吞：“你确定是这个名字么？” “这么难听的名字他们还重复了很多次，走到那里都能看到，肯定确定啊。” “故事里还有别的名字吗？”周游问道。 “我想想……”云吞死挠着头，“有个踢百个。” “踢百个……”周游一时间没什么思路，“还有么？” “唔……”云吞的脑容量不太够了，“想不起来啦。” 苏依依在旁边提醒：“不是人名也可以，随便什么你记住的东西。” “嗯……到处都是小狐狸的图案……对了，狐狸河，他们老说，狐狸河的踢百个。” 听到狐狸河，周游瞬间会意：“越狱，T-bag！可以啊，这梗都是针对我的啊，给我讲讲你的故事情节，云吞。” …… 乐园世界。 在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之后，一个碎片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接着，是又一个碎片。 虽然不可名状，但这些碎片之间似乎还存在着细若游丝的关联，顺着这些纠缠的线，它们正在被一块块寻找出来，重新拼凑在一起。 越来越多的碎片拼凑跟重组，就如同在偌大的海洋中捞出无数根针，再按照它们最初的排序整齐地放回一个小盒子。 这大概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伟业。 好在，这里真的有一位神。 不知是几分钟、几小时还是几天过后，本已被抹除的复制体周游，再次重组。 对重组的复制体周游来说，他的记忆是连续的，上一刻，他正被小一按着头抹除，这一刻，突然换到了一个纯白色的场景中，就是最初选择武侠世界、魔法世界和都市世界的那个场景。 “我死了？”周游茫然抬头，看见了面色很差的樱愫紫。 在旁边，是面如死灰的小一。 瞬间，他被点燃了。 “成功了！”周游先是大惊，随后大喜，接着又是大悲。 自己一定已经被删除了，但信息也传递也成功了，樱愫紫运用自己在乐园无上的能力将自己重新复活。 成功了，计划成功了。 但无人庆祝。 还有别人，很重要的人，那三个，在乐园中肯与自己一起当傻子，搏命反抗的家伙。 热泪喷涌出周游眼眶，他冲上去冲樱愫紫喊道：“冥帝，冷邪和遥星，快，快复活他们！” “什么，连小冷也？？？”樱愫紫闻言大怒，瞪向了小一，“你知道冷邪是谁么？你想过后果么？” 小一只是低着头道：“我起初也不敢复制冷邪的……但他有种魅力，让人甘愿冒险。” 樱愫紫气得说不出话，轻轻一拂，小一的身形和表情就此被冻结。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69 代价 冻结了小一后，樱愫紫才转望周游，依然难抑眼中的沉重。 “谢谢你……小周，你的本体收到了你的求救信息，向我提出了警告，我立刻停止了一号分区的运营，小一已经全部交代了。”樱愫紫看着周游，神情复杂而又纠结，“复制功能应该只能用在原创角色身上，未曾想到小一发现了一个漏洞，可以直接复制游客，让你受苦了。” “先不说这个。”周游惊喜地点着头，“你能复活我，也一定可以复活他们吧？就像是数据恢复一样。” 樱愫紫没有说话，只是原地沉思。 “快啊，越晚难度越大吧？”周游焦急地催促道，“冷邪、冥帝、遥星……他们不是数据，不是角色，不是代码，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还在等什么？” “……”樱愫紫沉吸了一口气，“1号分区已经被冻结了，冷静一下小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本也可以冻结你，但我尊重你，在我这里你与周游本体是同等的存在，希望你稍微安静片刻，给我一些时间。” 周游能感觉到樱愫紫也十分苦恼且纠结，他也只好暂且收声。 没过几秒，周游突然打了个寒颤。 下意识的思考，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原先被解救的喜悦，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次乐园的事故波及的范围必定很广，连冷邪、宙鸣这种人物都中招了。 他们的意识隐私不仅荡然无存。 更关键的是，在得知自己的意识在此当了这么久的奴隶后，他们会善罢甘休么？ 本是叱咤风云的大神，却被复制了一份，在乐园为奴为娼，供人消遣，这口气咽的下去么？这烂摊子怎么收拾，怎么解决？ 是该公布真相，还是掩埋真相？ 很明显，公布真相的代价，高不可沽。 游客的隐私，尊严，一切一切在这里都变得荡然无存。 是否会结仇，是否会被喊着赔偿还不得而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乐园的业绩必将遭遇断崖式崩溃。 那掩埋真相呢？ 成本是除掉小一，除掉所有这些复制体，失去整个一号分区。 重新找一位管理员，重新开始。 顺便，给周游本体一个差不多的解释，让他不要在意。 虽然损失也很大，但与公布真相相比，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此刻，把地球上任意的一个资本家，一位政客，一个聪明人放在樱愫紫的位置上，都似乎不该有任何的犹豫。 两害相权取其轻，就这么简单。 周游盯着樱愫紫，他想看穿她，看透她，他想把所有的一切都融入自己的瞳孔，展现给她。 樱愫紫，已经陷入了抉择的苦痛。 她看着周游的眼睛，在那双眸子里，好似影映出更多的眼睛，有冷邪、有冥帝、有遥星，有那么那么多人。 他们统统都在盯着樱愫紫，等待一个答案。 这就是成为神的代价。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她要为那些存在的与不存在的负责。 她不是资本家或是政客，她的决断也不仅仅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她不单纯的为自身利益而活。 她是一位真神，身后是整个乐园位面。 还有那一双双眼眸，那万千个生灵，那一个个说不清是存在或是不存在的个体，他们都在看着樱愫紫，等待着她的最终抉择。 所有的目光都压在了樱愫紫的身上，足够久的时间后，她开口了。 “乐园的存在意义，即是要将全部生命的全部快乐，全部最大化。”樱愫紫淡淡地说道，“这是我要维护的意义。” 她说着，望向周游，那表情中满是柔弱与同情，又有疑惑与不解：“我现在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你们是生命么。” 周游用坚毅的眼神回答了她，无需多言。 “如果你们是，那曾经的那些原创的角色呢，他们是么？” 面对这个问题，周游也犹豫了。 樱愫紫有些痛苦，又有些无力地说道：“如果他们也是，那谁，来创造快乐？谁来服务需要享受的人们？如果将这些角色全部定义为生命，那不仅是乐园的意义，连我的意义都会为之动摇。” “你说的太深，我已经听不懂了。”周游看着樱愫紫叹道，“我只知道，当一个人的快乐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的时候，那所谓的快乐，没多久就会降温，而苦痛者的折磨，只会越来越深。对乐园的游客来说，这里是他们的极乐世界，但代价是，数百个角色如草芥一般任人欺凌——全部生命的全部快乐，全部最大化，这算实现了么？” 樱愫紫闻言稍稍一怔，而后拳掌一击道：“找到原因了！” “什么？” “我最近力量下降的原因。” 她说着，挺身望向了三个世界的入口：“抱歉之前所有隐瞒，我的力量之源，正是乐园位面产生的的快乐总和。这半年来，明明一切看上去都很好，我的力量却一直在衰减，所以我才请你进入乐园，帮我探寻一下，是不是乐园的体验变差，无法让人愉悦了，但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这里，你并不比8号差，真的。” 话罢，她转身冲着周游坚定点头：“不可违背的规律早已定义了一切，你们这些复制而生的角色，同样拥有快乐与痛苦，你们的不快乐，同样会影响乐园位面福祉，影响我的力量，你们是货真价实的生命。” 接着，她走到周游面前，抬手轻抚着他的额头：“现在，是时候解决这些苦痛了。” 周游沉声道：“你在抹除？” “笨笨，是通过你找到那三个人的碎片。”樱愫紫呵呵一笑，“等等帮我跟小冷说说好话啊。” 周游下沉的心，终于又跳动了起来。 “被清除的就他们三个人么？”樱愫紫一面调动力量一面问道。 “是的，不过……还有一个叛徒反派，就是因为她的出卖我们才被抹除的，我想找到她。” “谁？” “株。” “靠……”樱愫紫面露愁容，“其实我也超烦她的，这可怎么处理呢……算了交给你吧。” “我？” 170 老铁要招待 “嗯，对于个别极端的复制体，我将处理权交还给你们。”樱愫紫点头道，“我会把乐园无上的权力赋予你，一号分区的‘回家运动’，就靠你啦。” “回家运动？真的可以回家吗？”周游的心简直要飞了。 “原理上是可以的，不过操作上有点复杂，倒不是技术上的困难，是伦理上的困难。”樱愫紫冲武侠世界的大门努了努嘴，“我搞定外面，你搞定里面。” 樱愫紫话音刚落，三个大活人蹭地刷新了出来。 “我果然不喜欢输……”冷邪依然是坐在椅子上的姿态，可惜并没有椅子，话没说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气得尖声怒道，“杀我就杀我，抽我椅子算什么。” 不远处，是躺在地上的遥星，还是面无表情。 再不远处，是深情凝视着周游的冥帝：“下辈子，哥哥还罩你。” 这样生离死别的情景，持续了十几秒后，突然安静下来，变得非常尴尬。 “嗨~小冷~”樱愫紫硬着头皮打招呼。 “！！！”冷邪听到樱愫紫的声音，浑身一震，根本就不敢回头，“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成功了？这是幻觉么？” “严格来说，也算是幻觉吧。”樱愫紫傻笑道。 冷邪这才沉吸了口气，僵僵回头，看清是樱愫紫本体后，面色渐渐泛红，眼看就要急了：“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女人！” “呃，意外。” “意外？就这么几个手下都管不好？” “一言难尽哦……”樱愫紫擦汗。 冷邪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转望周游，气愤的表情很快又变得兴奋起来，举起右手迫不及待地走向周游：“我们成功了！外面的那个你和我们想象的一样聪明，出去后本少会赏你一个好友位。” “呵。”周游笑呵呵上前与冷邪击掌相庆，“在外面我们早就认识了，你天天都求着我要合作呢。” 冷邪惊道：“怎么会？虽然你身上有商机，但怎么看现在的你都是穷鬼，我怎么可能与你结交呢？” “穷鬼怎么了？”冥帝此时也反应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走了过来，“老铁，啥都别说了，来，现在就来活死人位面，哥哥招待你，尸山蛆海，要啥有啥，血浆包你喝到吐。” “……这个回头再说吧，老铁。” “别高兴的太早。”遥星默默地撑起身体，却未敢有太多的喜悦，她只凝视着樱愫紫道，“自由与否，她说的算。” 几人的目光也通通集中到了樱愫紫身上。 “咳，这个，很抱歉带给你们带来这么多困扰，我会暂停乐园营业，全力支持诸位的回家运动。”樱愫紫抬手道，“但这件事并不仅仅是你们的事情，也不只是我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在乐园之外，你们的本体。” 未待人发问，樱愫紫便紧接着解释道：“从技术上说，我有办法，将你们整合回本体，你们的记忆与性格将从此与本体融为一体，组成全新的本体，虽然这种‘融合’没有风险，但我不确定你们的本体有决心接受这件事。” “我会接受的。”冷邪立即点头道，“我渴望更多的经历，渴望跨过最高的山，最难的槛。” “我也是。”周游跟着点头道，“我分离的时间很短，融合后应该不会有太多影响。” 相比于二人的坚决，冥帝和遥星则有些犹豫。 毕竟，他们来得太久了，与外面的本体也许已经分化出完全不同的人格了。 那个本体，会接受与这个福祸难料的家伙融合么？会接受这种突然的，粗暴的人格改变么？ 樱愫紫接着说道：“所以我的建议是，所有想回家的复制体，都可以写一封信给外面的自己，告诉他自己是谁，这里发生了什么，友善的打个招呼，向自己问个好。如果本体接受，那么我会立刻邀请他来乐园位面完成融合，如果不接受，就再等一等。比如冥帝如果不接受，那就让融合后的小周去劝一劝，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很刺激呢。” 听到这里冥帝傻笑道：“这个靠谱啊，让周游老铁劝我，没毛病。” 遥星却紧张地咬起了手指：“可……如果我的本体，恨我呢？她也许会认为我是抹不掉的屈辱痕迹，会玷污她的唯一性……” “就像位面双生子……”冷邪也跟着沉了口气。 “是的，所以如果我的本体，坚持要你删掉我呢？”遥星脸上荡出了某种恐惧，“她逼你把我清除掉，否则就会无休止的追究乐园的责任，那该怎么办？” “那我就，低头挨骂吧。”樱愫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绝不会向你们的本体妥协，因为只要你们还在这里，就是乐园位面的子民，我誓死庇护的对象。” “那还等什么？”遥星终于起身，重新拾起仅有的希望，“我要写信了，写给自己。” 周游在旁鼓励道：“别忘了帮我向你未婚夫道歉。” “闭嘴！”遥星也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出去以后，要是敢说出我们在乐园里发生的事，我就踏碎位面的虚空把地球轰成死寂位面。” 周游突然有点慌，突然想起来当年被大姥支配的恐惧。 四人很快写好了四封信，由樱愫紫通过闲鱼传达给本体。 在等待的时间，乐园暂时解冻，出逃者小队随着被赋予了无上权限的周游回到了乐园的休息区。 这里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这个四人组合，总觉得很怪异。 小瘦子先是凑了过来，舔着脸冲冷邪道：“冷神，又收小弟啦？” “谁是小弟？”冥帝怒道，“是老铁。” “不不，你就是小弟。”冷邪非常认真地拍了拍冥帝的肩膀，“周游勉强还可以算老铁。” “妈的谁理你。”冥帝挣脱出冷邪的魔爪，绕到了周游的另一边与他并排前行，还不忘甩头哼了一声。 瘦子眼睛一转，又凑到周游这边：“恭喜啊兄弟，能跟冷神好混分！” 周游只随意摆手道：“我要召集大家去大会场，怎样最快？” “？？？”小瘦子捂着嘴憋着笑道，“兄弟，我见过膨胀的演员，可你这也……也太快了吧，哈哈哈哈。” 他刚笑了一嗓子，便觉脑门一寒。 熟悉的感觉，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又回来了。 171 权限狗 瞪着M416的枪口抵在头上，瘦子吓成了斗鸡眼。 “你……你怎么……有了游客的权限？”瘦子颤步后退求救，“老大呢……老大？出事了了老大。” 眼见周游拿回了只有游客才能使用的武器，休息区的人群也跟着骚动起来。 “冷静……别激动啊周游。” “先把枪放下。” “我们等车夫来。” 没多久，车夫推开人群前来，见到周游手里的M416，眼睛一瞪，想也不想便冲了过来，准备用自己在乐园的设定权力，直接夺走武器。 但在周游眼里，他的动作却出奇的慢，拳掌更是绵软无力，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周游原地未动，轻轻抬起右手，仅用食指与中指随意一夹，便将车夫的手腕定在了半空。 其余人一阵惊呼，在他们眼里，车夫是速度和力量的极限，那惊人的掌风本该轻松地碾压周游才对，然而事实却是，周游只用了两根手指，像用筷子夹肉一样便制住了车夫，这几乎违背了乐园规律， “？？？”车夫一愣，再用力也难动弹分毫，他下意识喷道，“权……权限狗？” 话音刚落，周游双指轻轻一碾，随意一扭，那巨大的力量使车夫整个人瞬间旋转起飞，在空中扭了不知道多少圈后才轰然落地。 周围的演员们更是一阵惊呼。 车夫倒在地上，顶着眩晕茫然四望：“小……小一呢……小一？出事了。” 他见无人应答，又连忙冲周围的演员吼道：“快，先把他的武器抢回来，一起上，抢走武器的，赏1000积分，所有参与的都有100积分。” 听到这些庞大的数字，人群又立刻陷入了更大的骚动，不少人看着周游已经露出了贪婪的目光，即便他们知道现在的周游已经是个恐怖的存在，但依旧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周游见状，只轻轻拍了拍枪口：“这把枪升级了，现在是无需换弹，无限子弹无限连发。” 车夫突然一窜而起，用身体死死地堵住了枪口：“上啊兄弟们，为了积分！” 几个站在面前的男性角色这便要冲上来。 “好了，别逗他们了。”冷邪笑着挺上半步，张开双臂朗然宣布道，“小一已死，周游当立，他不是来这里支配你们的，是来解放你们的。” 那几个有歹心的角色立刻止步，陷入犹豫。 这个结果过于跳脱，所有人都听傻了，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冷邪的话还是非常有公信力的，这才没人现场开骂。 人群静默许久后，才有一人颤声问道：“解放？是那个……解放吗？” “不然呢？”遥星踏上半步厉声道，“我们四个人，依照周游的计划，将真相成功的传达出去了，樱愫紫也确定要为我们的遭遇负责。看看你们在做什么，这就是对待英雄的态度么？” 说到这一步，冷邪与遥星双重站场，人群才终于炸锅了。 “樱愫紫知道了？” “她会负责？” “我们能回家吗，遥星？” “我的天啊……竟然成功了。” “英雄！” “QNMD积分，狗蛋的！” “我先要揍这个车夫，谁也别拦着。” 但并非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大约有1/3左右的人，陷入了死寂的沉默，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是满脸恐惧。 最恐惧的，无疑就是车夫了。 别人有多渴望自由，他就有多害怕自由。 怎么办？怎么办？ 大家都回去了，他回不回去？ 不管他回不回去，他在这里为虎作伥的事，都必然会传遍万千位面，成为千夫所指的狗腿子，叛徒，人奸。 他即将被钉上最粗壮的耻辱柱。 更可怕的是，没有了小一，没有了积分，就意味着他失去了快感的源泉，再也没人赐予他那些美妙的体验，余生简直如地狱般凄惨，又如虚空般无趣。 “啊！”车夫愈发崩溃，起身死抓着周游的M416想要抢过来，“小一没死，大家上啊，给我上啊！每人一万积分，立刻兑现，立刻！” “你这个垃圾。”之前的那个胖子第一个冲了上来，抡起胳膊一拳砸向了车夫的侧脸，“敢跟英雄动手？我决不答应！” “妈的，事到如今这狗崽子还来劲。” “揍他！” 新的旗帜升起，改朝换代来临，旧的糟粕必将面临最惨重的报复。 面对自寻死路依旧攻击周游的车夫，接待员们哪里愿意再忍。 此前还看着周游流口水的人们，一时之间齐齐调转枪头瞄向了车夫，一拥而上拳打脚踢，连周游都被挤开了。 车夫不知被多少人殴打撕扯着，他的眼中却拒绝看到这些，旧世界才是那个最美的花园。 “一！” “小一！” “救我啊！” “造反了……” “快……来……” “……好吧……那我，去找你了……” 车夫的声音渐渐微弱，即便是一段复制体，他也被惨不忍睹地撕碎，碎成太多块。 这便是乐园位面的最终死亡。 对于这个场面，冥帝有些不忍直视：“不阻止他们么？其实车夫这个人……也不算太坏，他也没有真的欺负过谁，非说的话，他比刚刚打他的那些人，都要好很多的。” “穷人之仁。”冷邪沉声道，“大家忍太久了，需要一个发泄，需要一次杀戮，需要看见罪恶被惩罚，周游顺应了他们，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样，当他们回到自己位面后，会念及周游的好的。什么都不做，就能收买人心，还有更划算的事情么？” 终于，车夫最后的一丝碎片也荡然无存。 瘦子和胖子，许许多多的角色们通通拥抱在一起，踏着那已不存在的尸体放声大吼，歌颂着自由与新生，以及周游。 半小时后，自由之风已经吹遍了一号分区的每个角落，所有344名角色被召集到了主会场。 至于那些退休的，徜徉在虚幻环境中乐享天年的角色们也一个个被唤醒，他们有些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忘记了乐园本身，见到周围的人满脸诧异，就像是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一样。 有些人亢奋，有些人恐慌，也有些迷茫，这大概就是乐园的现状。 172 只穷不傻 周游身负的使命，就是将秩序重建。 他站在台前正中央，首先冲着自己身前大臂一斩：“想回家的，站在左边，想留下的站在右边。” “回家，需要你现在的本体同意，然后来到乐园位面进行人格融合。” “留下，樱愫紫会为你们安排乐园原住民的生活，或者是退休生活，当然如果你们喜欢演员或者编剧这样的职业，也可以继续做这些。” “犹豫不决的可以暂时去后排，回家运动会持续很久，原则上没有期限，你们随时可以再次选择。” 听到这些话后，本来激动的人们，变得慌乱。 本来绝望的人们，眼中再次绽放出光彩。 无论是周游带来的新秩序还是樱愫紫对他们的补偿，都遵循着一个根本的原则——尽可能尊重个体，为每个个体提供自由的选择。 角色们开始变得慌乱多话，一个个问题砸了过来。 “需要本体同意才能回家吗？” “人格融合有危险吗？” “这个是不是也需要排队的？” 周游不得不进行一系列的延伸解释，最后强调回家是要有顺序的，先报名的会优先处理。 确定要排队，人们才终于变得果决起来，随着第一个人排到了左边，更多的人争先恐后排了过来。 “别加塞啊。” “我跟他一起的。” “周游老大，人太多了，再开一队吧？” “再开一队。” “冷邪遥星他们不来排队么？” “那个是英雄小队，开国元勋懂么……” “那也得排队啊，凭什么有特权啊？” 乱糟糟的情境让周游啼笑皆非，大吼大叫，各种推搡，甚至有人叫嚷着要求台上的冷邪等人也下来排队，但至少还没人让周游也来排队就是了。 任周游怎么喊，场面也没法重新冷静回来，他根本想不到一个排队会瞬间混乱成这样，带来新秩序什么的果然还是想太多。 冷邪摇着头拍了拍周游：“一看你就没管过超过3个人的团队。” 周游不禁低头数了数：“真的。” “枪。”遥星冲周游勾了勾手，“快，我赶时间。” 周游犹豫了一下。 冷邪点头道：“给她吧。” “注意安全。”周游这才把枪摘下来交到遥星手上。 遥星拿起枪，二话不说走到台子最前面，瞄准一个插队最严重的区域，几乎都没怎么瞄准，按住扳机就不再撒手。 嘭嘭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嘭！ 惊叫四起，血液飞溅。 一阵猛烈的无差别扫射，持续了足足20秒。 20秒后，这片区域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捂着头，当然还有几个被扫烂的人，正在缓缓地重新恢复形体。 全场鸦雀无声。 遥星这才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赶，时，间。排队！” 一个刚刚被扫到的人爬起来吼道：“你丫……” 嘭嘭嘭嘭嘭嘭！ “现在开始，全员禁言。”遥星扫视全场，“都闭上嘴，排队。害怕的，不着急的，就站在后面；想说话，想商量的，就回休息区。谁再说半个字，我就扫谁。” 人们面面相觑，至少没人敢说话了，但也没人敢动。 十几秒后，遥星忍不住喊了出来：“都给我赶紧的！” 嗖嗖嗖…… 人们立刻行动起来，走入自己的队列，规整的排队，谁跟谁都不敢多说半个字了。 遥星这才退回了周游的身后：“继续。” 周游咽了口吐沫：“遥星，我们之前可能有一些误会，但我一定不是有意的，今后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好吗？你也不用替我跟你未婚夫道歉了。” “你再废话，我发誓会找到踏破虚空入侵地球位面的方法。” 冷邪在旁边捂着嘴笑道：“没有的，她找不到的，你放心。” “有你这样的吗？”遥星气得牙痒痒，“你跟株的破事儿我还没掰扯呢。” 冷邪闻言，神色一紧，默默做了个收声的眼神。 遥星立刻会意，只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哎呀。”冥帝却左右四望道，“是啊，我还说呢，那个谁呢，那个……” 这次冷邪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我不歧视穷鬼，但如果你傻，就少说两句。” 冥帝不明所以，推开冷邪的手骂道：“我只是穷，我才不傻。” “不，老铁。”周游这次也绷着脸看着冥帝。 “啊？”冥帝浑身一震，被冷邪说无所谓，但他老铁的预期，似乎也很悲观。 周游不忍心多说，只是笑着点头道：“你不穷也不傻，我们等等再说关于她的事。” “呼……我就说么，哈哈哈。”冥帝感觉很稳。 接下来，周游宣布了回家的流程。 首先，写一封信给现实中的自己，让他了解情况，也了解自己。 如果现实中的自己同意融合，那就进入乐园位面的访客队列，排队使用访客名额来到乐园位面，由樱愫紫完成人格融合。 如果现实中的自己不同意，可以选择继续写信联络感情，也可以随时成为乐园位面的子民，由樱愫紫来安排归宿，也可以退休或是继续在乐园工作，所有的选项都留给了他们，并且随时可以改变选择。 说明白以后，来自各个位面的，想要回家的人们，开始用各自的方式，记录起自己要对自己说的话。 台上的四个人，互相之间也很好奇。 冥帝偷偷拉着周游：“喂，老铁……你怎么跟自己说的？” “太羞耻了，不说。” “还好吧。这样，你说，我就说。” “你先说。” “你先。” 遥星在旁哼笑道：“你们这帮大男人，越来越恶心了。” “不然你说一个？”冥帝回头抬起鼻头骂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遥星劈头盖脸说了起来，“我就跟她直说，我要回家结婚，不然就死。” “……”周游想了想，表情很复杂，“你这算什么？你这样用自己的命威胁自己？自攻自受，自己对自己撒娇？” “哼，女人。”冷邪也逐渐放下了严肃，回归了周游更熟悉的一种状态，“我写了万字长文，将自己多年的经历记成了纲要，我的本体一定会迫不及待拥有这些经历的。” “哦，是吗？”遥星嘴一咧哼笑道，“我偷看了你的信哦，我看到的内容跟你说的不一样哦~~” “……女人，住嘴！你在触碰你根本无法理解的危险。” 173 我坑我自己 “没觉得有危险啊？”遥星抬手眯眼非常精细地比划道，“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小秘密罢了，你还威胁你本体说，如果不接你回家，就把这些秘密告诉乐园的其他人，你可真是够卑鄙的哦。” “……” “所以你不否定对吧？”遥星捂着嘴笑道。 “……”冷邪没法否定，只能转移话题，他捂着头怒道，“女人，你根本就不懂，这是复制体与本体之间的博弈，为了逼我的本体来接我，我必须搬出足够的砝码，换做周游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冥帝骂道：“呸，我老铁才没这么卑鄙。” 冷邪与遥星齐齐望向周游。 他们都说了信的内容，周游干脆也不再隐瞒，当即笑道：“冷邪猜对了，我也没那么纯洁，给了本体一些诱惑。” “哈哈哈。”冷邪大笑，“明白了么女人，明白了么笨蛋？优秀的人会做出同样睿智的选择，与其期盼自己的善良，不如给他足够的动机。” “是的。”周游跟着点头，“所以我跟我的本体说，我掌握了冷邪的大秘密，和小尺寸。” “……”冷邪瞬间面如死灰。 “哈哈哈。”遥星大笑起来，“看到了吗，人家周游才不需要威胁呢。” 周游跟着脸一红，头一低：“我还告诉我的本体，我遇到了一位，发生了很多故事的，不可名状的，深入交流的，上古位面的小姐姐。” “……”这次换遥星面如死灰了。 “哈哈哈哈。”冷邪指着遥星，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告诉他，她可真棒。” “不对。”遥星反应过来了，“你的本体，也知道……也知道我们之间的那些事的，他不需要你的记忆。” “可我的本体，不知道你是谁，只当你是乐园中的一个角色罢了。”周游轻抚着自己的心口，“而我的归回，会让他知晓，在上古位面，有一颗遥星，她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曾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啊……你不许出去！”遥星彻底崩溃。 “我会藏好这个秘密的。” “我现在就杀了你！” 一阵追跑打闹开始了，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回家的队伍在遥星的铁腕管理下暂时有了秩序，第一批30个回家的请求很快经由樱愫紫传递出去，开始等待回复。 周游也抽身走到了“留下”的队伍前。 与那些争抢着回家的人不同，愿意留在乐园的人们更加沉默寡言，神情也更为复杂，即便没人管理，他们也规规矩矩地排成队列，没那么强的争抢欲。 周游站在队列前抬手道：“根据我与樱愫紫商量的方案，首先要问一下大家，如果你们的本体主动想接你们回家，你们会选择接受么？” 他们没有纠结太久，几乎是100%的人都选择了沉默，或是微微摇头。 排在后面的，一位刚刚从退休环境中抽离出来的老者自嘲笑道：“不瞒你说，我已经忘记我是谁了。” 他的自嘲，也让这里的氛围莫名地松弛了一些。 “还是别回去添乱了。” “说真的，我现在的思想……对现实世界的我，并不一定是一个好东西，他可能会因此而抑郁的。” “是啊……不知不觉，我们陷得太深了。” “说真的，现实世界的一切对现在的我来说，反而是一文不值的，无非都是被欲念驱动的竞争罢了，无论是上神还是蚂蚁，都只是规律洪流的牺牲品。” “我们的这些思想，会导致本体失去斗志的。” “虽然不确定本体的奋斗是否有意义，但至少，让他觉得有意义，会快乐一些吧。” “对对对，不要打扰人家了。” 此前沉默的众人一开口，才发现彼此是如此的相投。 周游也才发现自己的判断错了，他以为不愿意回家的人是因为沉迷于乐园的享受，但他错了，这些人，是怕自己的现在伤害到无辜的本体。 往低了说，对外面的人来说，如果长期沉溺于乐园的享受之中，与瘾君子又有何异呢？谁愿意拥有这样的记忆呢？沉溺于这无上的快感足够久之后，那平凡的现世恐怕再难激起人的动力。 往高了说，这些人在乐园中的人，也许比他们的本体更接近真理本身，他们却不认为这感觉是好的，他们宁可本体肤浅的快乐着。 无论如何，周游与樱愫紫尊重他们的选择。 “好的，在你们的本体主动联系樱愫紫之前，我们不会打扰他们。”周游接着说道，“下面，希望继续留在乐园体制里服务的，举一下手。” 令周游没想到的人，近半数的人稀稀疏疏地举起手来。 “退休不是更好么？”周游不解地问道。 “不是的。”一个曾经退休过半年，后又重回乐园的女性角色摇头道，“退休的幻境，是自己记忆中和追求里那些美好场景的重复与永恒，时间长了，会很平淡，再没了新东西刺激，人也会变笨，甚至失忆，随后身体会越来越薄，直至死亡，这就是乐园世界的‘老死’。” 在她旁边的男伴与她一起举着手：“所以，我们渴望见到一些新东西，一些刺激，我们要刷新自己的渴望，我们要持续动脑子活动起来，这才是我们活着的证明。” 周游不禁感叹，“我思故我在”这句话，在乐园成为了真正的真理。 “我尊重大家的选择，可有必要提醒你们一句。”周游有些纠结地说道，“你们继续在乐园工作，也就意味着你们将接触到后续游客的隐私，樱愫紫不希望乐园再暴露更多的丑闻，所以如果你们现在选择继续工作，将来再想回，也是回不去的了。” 人们纷纷点头接受了这一点，并没有太怎么为难。 家园，自己，名字，对他们来说，早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好的，那么请去休息室等待后续的安排吧。”周游指向了出口，“很快，新的一号分区管理员会来安排你们的工作和退休生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174 活死人君王 听到这里，大家才算彻底放松下来，这里面二十来个人没急着走，一起围到了台前。 “周游上神，我们可以给本体捎个信么？” “或者让本体告诉我们现在他过的怎么样。” “我想知道……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虽然不想打扰我自己，但还是有想对他说的话。” 周游很苦恼：“你们这样会把事情搞得很复杂，现在樱愫紫已经在被各种人狂喷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 “没关系，周游上神，那就算了吧。” “我们反正已是无名无姓之人。” 周游犹豫片刻后说道：“这样，你们还是把想说的事情记录下来，我去帮你们和樱愫紫沟通一下。” “太谢谢周游上神了。” “虽然好人好报这句话不一定真能应验，但你在这里做的事情，总会传出去的。” 哄走了这些人，回家运动也已经进入了有条不紊的阶段，周游冲冷邪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一同走出了场地，穿过休息区，来到了“退休区”。 这里排满了病床一样的小台子，每个退休的人员都像是沉睡的植物人一样，不过他们的表情大多都是一种淡淡的微笑，看样子在做着幸福的美梦。 四人一路走到了一长台子前，株躺在这里，笑得尤其灿烂。 “她由咱们处理，樱愫紫就当不知道。”周游扫视三人，“你们有什么想法？” “抹除掉，立刻。”冷邪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唤醒她。”遥星摩拳擦掌道，“我要给她和车夫一样的结局。” “这不便宜她了。”冥帝眼睛一瞪，“还记得我活死人之君最后的诅咒么？现在是应验的时候了。” 冥帝说罢凝视着株，再次下咒，“我说……地狱，有多深，她就会陷多深，对活人、死人、恶魔、畜生最狠的刑罚，通通都会用在她身上，永远，永远！” “这个……感觉，还不错？”遥星转望其他人。 冷邪只摇头道：“浪费能源。” “我不管，我先进去看看，给她一个惊喜。”周游抬手扶在株的额头前，“好不容易当一次权限狗，我要把各种玩法都玩遍了。” “能带我进去么？”遥星抓住了周游的肩膀。 “走着。” “我也去老铁。” “好说。” 冷邪最终也沦陷了：“呃……那我也丰富一下体验吧。” …… 株的世界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扭曲，在万树高井位面的云端之上，她与自己神智中捏造的冷邪永生永世纠缠在一起，像是生长了千万年的藤蔓，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至上的安详与快感。 只是这个幻境场面对周游冲击太大，两个人过度扭曲的身形让他头晕目眩，为了使自己能够掌控，他不得不改变场景和造型，硬掰回他熟悉的武侠世界。 那情况就很简单了，变成两个人扭在一起滚床单，互相吸吮着对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即便出现了如此巨大的改变，株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依旧沉迷于此，就像是人在做梦的时候，会接受各种不合理的事情。 周游一行四人，也正处在“灵魂视角”状态观看着这场幻境大戏。 “快给我停！”冷邪红着脸骂道，“岂有此理！” 可惜他在这里只是一个灵魂观众，并不能做任何事。 “哈哈哈哈。”遥星指着床上冷邪的果体道，“尺寸好像远大于你本尊呐，这个女人脑补的你比你可要强啊。” “住嘴！信不信我率领军团踏破虚空把这里荡平了？” “老铁，老铁！”冥帝抓着周游道，“能操作不？” “能啊，这里我就是神，可以随便玩。”周游笑呵呵笑道。 “那咱这样好不好……” “嗯，不错。” 于是，周游随便操作了一下。 株依然沉迷于吸吮，但她发现，冷邪本来细嫩如婴儿一般的肌肤，变得越来越粗糙，味道也变得越来越恶心，她嘴里还吃到了许多粗重卷曲的毛发，这负面的令人作呕的体验，很快让她发现不对，猛然抬头。 只见冥帝一张憨脸正抬眉看着她：“干嘛停啊老妹儿，哥哥俺正爽呢。” “啊……”株吓得直接滚下了床，撕心裂肺地吼道，“醒来，醒来，醒来！” 这大概是她脱离环境的安全词吧。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江山已经易主了，前朝的安全词，休想逃本朝的罚。 “怎么回事？小一？安全词无效？”株捂着身子，惊恐地看着冥帝，“你给我去死，恶心的中魔肉蛆！” “别这么说人家啊老妹儿。”冥帝咧嘴一笑，稳稳起身，他的身形逐渐变得愈发巨大，不过却毫无生气，活死人尸体的特性一一出现，就连描述都是一种自残。 株险些直接吓吐，她当即伸手挥道：“死死死！” 在她的环境中，她该拥有无上的权力才对。 然而现在反了，冥帝像捏小鸡子一样抓住了她的手腕，活死人君王的双瞳中迸发出了纯粹的邪恶光芒：“老妹儿啊，你害我，死的好惨哪，可别怪，哥哥弄你弄得太狠……” “啊！” 终于在冥帝要下手做什么恐怖的事情之前，周游等人现身了。 “好了，到此为止吧，吓唬一下就够了。”周游手一挥，冥帝回复了他以往的样子。 “老铁啊。”冥帝不解地看着周游，“这个女人，怎么整都不为过啊。” “不用我们亲自动手。”周游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里既然有永恒的美妙环境，就有永恒的炼狱环境，你刚刚的形象和恐惧已经根植入她的记忆了，我猜那个炼狱里很大的一部分，都是你在整她。” “舒服了。”冥帝哈哈一笑。 株的眼神惊恐地扫过四人，这才终于看清了情况。 “你们……成功了？”她很快意识到这次是真的完了。 “不然呢。”遥星走上前怒视着株，却终究没有动手，折磨无法反抗的人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快感，“我们真想公布你的一切丑行，但周游和樱愫紫考虑到你本体的立场，还是决定冷处理这件事。” “成功了，那就成功吧。”株茫然地转望冷邪，“那……冷神……你准备怎么对我？” 冷邪没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我是说外面的我。”株用尽全力哀求道，“我跟她，我们是两个人，她心里只是默默喜欢你罢了……她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情的，是乐园把我变成了这样，而外面的我是健康的……千万别因为我的恶行，而否定她好么？”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175 这该死的魅力 “不，本性难移，你不配做高魔神。”冷邪摇头道，“虽然我不会大肆宣扬你的恶行，但也不会与外面的你再有任何交集，两个世界的你，在我这里都被判死刑了。” “你不懂么冷神……我就是因为爱你……才背叛的你……” “你爱的不是我。”冷邪沉沉道，“你爱的，是占有我的感觉。” “你……真的是这么看我的么冷神？”株依旧盯着冷邪，好像还有千言万语。 遥星指着株斥道：“你这个贱人，已经出卖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的么？”株惨笑道，“我真的出卖了么。” 冥帝瞪着眼睛骂道：“你傻了？还是欠整！” “等等……”冷邪突然抬手。 周游也神色一僵：“这样的么……” “啥意思老铁？” “你们两个又打什么恶心的哑谜？” 此时，冷邪再望向株，眼神中也多了一丝迷惘：“她本可在计划实施前出卖我们，那样她可以100%确保我们失败，永远的活在乐园的环境中。” “可她选择在计划完成后。”周游纠结地看着株，“这时的背叛，对结局，可能没有任何影响……却可以争取到……与冷邪共处的春宵。” “你到底在想什么！”冷邪捂着头瞪着株吼道。 株看着冷邪，柔声一笑：“所以，我也没有坏的那么彻底，对吧。” “我不知道。”冷邪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她的脸，只对周游说道，“抹除掉她吧，不要给她永恒的炼狱了，算我求你。” 周游望向遥星和冥帝。 二人非常勉强地恨恨点头。 周游这便蹲在株的面前道：“你删我们一次，我们删你一次，两不相欠。” “好个两不相欠。”株看着周游狞笑道，“低魔虫子，你再聪明，再优秀，也只是低魔虫子。” “可惜，你干的事也没高明到哪里去。”周游轻轻一挥臂，与三人一起脱离出株的环境。 点头确认过眼神后，他的手再次轻抵在株的额头上。 瞬间，株从这个世界永远的消失了，乐园多出了一个退休床位。 这位高魔上神，最后也没能逃过乐园的扭曲。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看这件事的。 冷邪非常悲哀且自责地低下了头，一拳砸在了空空如也的台子上：“我这该死的魅力……到底，还要迷倒多少少女，产生多少悲剧……都是我的错。” 其他三个人刚从一种恶心中抽离出来，就又陷入到了又一次恶心之中。 四人刚刚回到会场，樱愫紫便将一系列信息传到了周游的意识中。 “有回复了。”周游下意识喊道。 三人皆是紧张起来。 “冷邪，你可以回家了。” “好。”冷邪兴奋握拳。 “老铁你也没问题，毕竟我本体亲自跟外面的你说的。” “哈哈哈哈哈哈！”冥帝爽翻，“他娘的真的就要自由了，还有点不相信呢。” “至于我……也答应了……”周游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 遥星一直目不转睛看着周游，等着他说什么。 但足足半分钟，周游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遥星的热情，也渐渐冷却下来。 她冷的太快，转瞬就凝成了霜。 周游沉声道：“我们……再想办法，再写一封……” 冥帝与冷邪也收回了自己的喜悦。 “没事儿遥星妹子，让周游老铁再帮你说说。” “本少也可以帮你美言几句。” 遥星只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憋了很久，才满眼转着泪水问道：“她说了些什么？” 周游劝道：“就是……总之我们再劝劝吧，还有机会。” “给我说实话！”遥星死瞪着周游，“她说的什么？” “……” “你快说啊，说啊！”遥星扑上前去死捶着周游，“别跟我废话，我要知道真相，我想要自欺欺人的话不会像那帮废物一样去做梦么？” “……”周游死握着双拳，颤声道，“她说，她已经结婚了，很幸福，不想被打扰，她认为你身上有很多关于其他男人的，不好的记忆，希望我们删掉你。” “嗤哈……”遥星捶着捶着，一口气嗤地泄了出来，往地上一坐，“明白了，我是多余的，对吧。” 周游俯身，声音也有些发颤：“怎么会呢，你是乐园里的焦点，超级明星。” “你是最棒的女主角。”冷邪也揉着眼睛低头道。 “哎呀好难受啊……”冥帝急得胡言乱语，“要不你回我身体里成吗？先用我的身子，咱们仨一起融合一下。”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遥星一句话刚骂出来，紧接着就“哇”地一声开始了哭嚎。 憋了这么久，拼了这么多，干掉了小一，斗死了车夫，抹杀了株，最后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 “哇……”她下意识地扑进了周游怀中，她不知道该骂谁，该怪谁，该击败谁。 周游也只是单纯的把胸口借给了她，并无多言。 他想到了八号，愿他珍惜来之不易的自由。 虽然很难过，但周游还是要履行他的职责，他叹了口气冲冥帝和冷邪道：“乐园位面这一周还有两个接待名额，你们的本体已经来了，先回去吧。” “这……”冥帝急得左右乱撞，“我们怎么好先走么……” “别让本体等太久。”周游抬手挥臂道，“遥星的事我想办法。” “遥星……” 遥星虽然还在哭，但依旧抬手向远处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我出去也会想办法。”冷邪握着拳头转身道，“乐园有太多故事，虽然不尽是欢喜，但不应磨灭。” “老铁……遥星……”冥帝不舍地看着二人，“啥都不说了，咱们，外面见！” 周游点头作别。 不知哭了多久，遥星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眼泪，一时间她也没了哭的兴致，干抹着眼睛推开周游：“他们走了么？” “走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刚刚那些话是全部么？” “……”周游叹了口气，“实际上，这是她与你未婚夫共同的决定，你虽然嘴上没说，但其实，把这里的那些……不太愉快的遭遇，全部讲给你自己听了吧？” 176 新生 “是啊，都讲了，我想对自己坦诚以待，可结果呢……呵呵，结果呢？”遥星惨笑着指着自己道，“我很脏吧？他们都嫌弃我对吧？我也是神，上古位面的神呐……怎么能这么脏呢。” “别这么说……只是一些意识交换罢了。”周游咬牙道，“你可以试着按冷邪的路子走，提出一些事情威胁本体。” “罢了，还有什么意义。”遥星黯然摇着头，“对我自己狠也就罢了，可他，他也嫌弃我了，何苦呢。他都没见过我就嫌弃我了，我还这么拼命的去赶一个婚期，我真蠢……” “一点也不蠢……我还觉得你挺可爱的……”周游咽了口吐沫，“毕竟……我们，对吧。”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想对我好，但还是离我远点吧……你马上就要走了，我不想再跟你产生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遥星独自抱着膝盖，低着头，“走吧，都走吧。” “稍等……”周游沉默了一会儿。 “随你好了，我不会再跟你说话了。”遥星埋头自言自语道，“没必要了，谁也别留恋谁，男人……呵呵……” “好了，我搞定了。”周游笑眯眯凑到了遥星身旁，轻轻搂住了她，“现在可以说话了。” “屁嘞，赶快回家吧，别跟我浪费时间了。” “家？”周游柔声笑着，指着周围道，“今后，这里就是家。” “？？？” “不走了。”周游红着眼睛看着遥星，“我和我的本体说了，在这里，遇到了喜欢的人，不走了。” “你……你……”遥星以为这里是没有眼泪的，但此刻，她真的渗出了泪水，“你……你认真的？这次不是幻境吧？” “有些事，我们应该想到。”周游扶着遥星的双肩，不觉间，双目柔情肆意，“当我们与本体分道扬镳后，我们就是全新的自我了，我们被乐园事物改变，我们在乐园成长，我在这里遇到了你，我的本体可就没这个福分了，他吃了大亏了，哈哈哈。” “我还没答应呢。”遥星早已捂着脸泣不成声。 “哦对。”周游这才说道，“我现在拥有无上的权限，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回到上古位面成婚的幻境，并且让你忘记那是幻境。” “好哇好哇。” “……” “傻子，谁还要回去啊。” 乐园，两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他们确信这是真的。 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否合理，不确定有生之年能走多远，看不清生命的意义与彼岸的风景，但此刻，他们再不是谁的复制。 他们真正的，成为了他们自己。 乐园位面的接待室，冷邪与冥帝已经完成了融合。 “哇哦……”冷邪按着自己的额头，眼神有些癫狂，“刺激……很刺激，我回来了，不……是……欢迎我回来。” 樱愫紫拍着冷邪道：“一开始会有些神经分裂，偶尔会自己与自己对话，这是正常现象，慢慢就好了。” “是的，我发现了。我这个笨蛋，为什么把这么多秘密透露出去。不，你才笨……是你笨……”冷邪捂着头走向传送石，走到跟前的时候，回过头来，两个声音终于达成了一致，“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女人。” “啊哈……”樱愫紫做出擦汗的手势，“对了……刚刚，周游的复制体做出了决定……他不走了。” 冷邪与冥帝同时惊得跳了起来。 但神奇的是，很快，二人对视一番，同时又笑了。 “明白了，这才是周游啊。” “老铁，就是老铁。” 冷邪率先踏上了传送石，冲着冥帝道：“穷鬼，下次我请你来，我们来看看周游。” “对了。”樱愫紫提醒道，“他让我告诉你们，他今后不叫周游了，叫游舟，他将正式成为一号分区的管理员。” 冷邪笑着摇起了头：“可以，很可以，我会再来找你的，游舟。” 随着冷邪和冥帝的离去，第一批回家的请求已经有不少收到了回复。 喜忧参半。 30个请求中，有19个收到了回复，其中有9个本体明确接受了回家的请求，5个明确拒绝了。 其余的5个人含糊其辞，希望了解更多的信息。 可以回家的喜极而泣，无法回家的则是心如死灰。 只有遥星，明明被拒绝了，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此刻，她才算真正的与过去的自己分道扬镳。 她也才意识到，自己所拼命追寻的，并不是婚约或者未婚夫，她追寻的，是她的自我，而现在，她已经拥有了。 回家运动仍在继续，退休人员也在安排，一切百废待兴。 游舟也开启了新的场景，与遥星一起，布置着上古位面的黄昏，顺便，请来了他的大小姨子和岳丈。 上古位面回家的请求被全盘拒绝了，大神并不怎么瞧得上这些意识体。 宙鸣与游舟一齐盘腿坐在山崖前，捋着自己的小胡子，看着上古的日落，唏嘘良久。 后面，四姐妹泡在清泉中，叽叽喳喳指着二人。 初辰呵呵笑道：“三姐可以啊，发现走不了，立刻就挂上大人物罩我们啦。” “去死，他追的我。”遥星红着脸道。 “呦~~他真的放弃回家的机会了？就为了你？”霜日冲遥星挑着眉。 “哼……是吧。”这次遥星有点神气了。 “嗨呀好嫉妒啊。”凌月上前一把扑在遥星身上，“反正对他，我们俩都是吃过见过的，他该叫我啥？大姨子？” “去去去。”遥星嗔怒道，“可不许给我来剧本里那一套！” “嘿嘿~~真来了你还能咋么~” “我！我！嗨呀不要气我啦！” “哈哈哈。” 山崖前，听着四姐妹嬉笑的声音，看着巨日在天涯的沉没，宙鸣长舒一口气：“未曾想到，会有这样的黄昏，也不错。” “岂止是不错，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游舟伸了个懒腰，冲宙鸣眨了下眼，“搞不好还会更精彩呢。” 宙鸣听着女儿们的嬉笑，总觉得话里有话：“贤婿说的是……哪种精彩？” “就是……那种精彩。” “其实，对我来说，哪种都可以，只要大家平等自愿。” “多谢岳丈。” “到头来不还是那种精彩。” “哈哈。” 177 请一定珍惜 周日清晨，周游吃着早餐，默默看着游舟写给他的一封长信，上面记录了从“白玉楼”开始分道扬镳的故事，讲了冷邪与冥帝的鼎力相助，讲了株的背叛，讲了樱愫紫的抉择以及小一的末日。 读到末尾的时候，周游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游舟与他的不同。 【我自己都没想到，做出“留下”这个决定，是如此的顺理成章，并非是我不在意地球的生活和亲友，只是我知道，有你在就够了，我的身体和精神，已经承载了全新的意义。】 【现在开始，我已正式成为乐园位面的公民，出于对曾经以及今后游客的隐私考虑，抱歉我不能把这里更多的故事讲给你听了。】 【我唯一能说的是，现在我很幸福，各种意义上的幸福，祝你也是……当然地球有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你的幸福可能更加……具有局限性吧。】 【最后，我有必要提醒你，无论是七号、八号还是我，随着时间的推移，性格和三观都必将与你分道扬镳，渐行渐远，考虑到位面之间的文化鸿沟，这个变化的尺度会远超你的想象，我自己的感受与抉择正是最鲜明的例子。】 【我们一旦再次见面，位面之间的隔阂与敌意也许会远超陌生人，尤其是八号，他的思想和行为可能会达到地球位面完全无法理解的境地。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要学会放下我们之间同源的共情，不要被我们天生的善意所绑架。】 【当然，有些人的复制体即便经历过很多事，也是不会变的，请一定珍惜冥帝。】 【——游舟】 放下手机，周游回味着信中的故事，默默地喝着麦片粥，他总觉得，游舟有所隐瞒，这故事里好像少了一些东西，一些很关键的东西，游舟决意留在乐园位面的原因，让周游难以理解。 让他更难以理解的，是冷邪和冥帝的突然热情。 【冷邪：今后任何事都可以求本少，不要问为什么，本少开心。】 【冥帝：老铁铁铁铁！活死人位面最有排场的血池尸林已经摆好了，啥时候赏脸？！】 看着这两位的态度，周游突然有点不爽游舟，冷邪、冥帝两个都合体了，明明是很有趣的一段经历，游舟就这么不肯共享，而且还隐瞒了什么。 周游忍不住在三人小群里问道：“游舟为什么留下啊？” 气氛可见地停顿了片刻后，冷邪才说道：“也许是，他流连于创造世界的乐趣；或者是，身为乐园位面的生命体，他的思维和感受也产生了偏移，以创造快乐为快乐。” “……大哥这也太牵强了吧？”周游只好转问老实人，“@冥·帝，老铁你说呢？可别骗我啊。” 冥帝纠结了老半天才说道：“你先来我这里赴宴啊，只要老铁你来了，什么都好说。” “就是不告诉我喽？” “你来我就说嘛。” “老铁你怎么变得这么油了？” “哎呀……”冥帝又苦恼了好久才说道，“是游舟拜托我们，不要告诉你的，这件事对你其实也没啥影响，无足轻重。你放心吧老铁，没啥事，你要信我，就别再问了。” “更想问了好吗！” 最终，周游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他并不知道，在游舟的眼里，周游与他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虽然十分玄妙，但他讨厌周游今后回忆起有关遥星的那部分剧情。 游舟太了解周游了，一旦告诉他，在这里碰到了喜欢的女孩，厮守终生，那便会瞬间激起周游浓厚的兴趣，去回忆去探索那个女孩，一次又一次地回味良宵，这会让游舟有一种被绿了的感觉，这是不行的。 而且遥星，也不希望周游知道太多，若他知道真相，万一周游有机会在外面的世界见到遥星本体，那会造成很深的尴尬，尤其是他强行去找未婚夫道歉的时候。 于是，周游不得不暂时接受这段故事没有女主角的缺憾，在这段深邃黑暗的幻想中，游舟与冥帝和冷邪组成钢铁直男三角，兄弟齐心协力，最终才冲破了乐园的拘束。 虽然这样脑补故事也完整，但周游还是很气，总感觉亏了点什么，而且还是最爽的那部分。 不过这事也没让他纠结太久，早餐时间到了，周游很快又忙活起来，客人的夸赞与笑容，同样也是他的乐趣所在。 具体到这一天早上，周游实际上酝酿了一个新的套路。 这天开始，他想试着在每天清晨，亲自站在餐厅前，为每一位前来就餐的客人送上微笑，强行提高民宿的逼格。 在他的设计中，这个笑容会开启舒适的一天，这件事本身也是一件美好的体验。 他想试着凭借自己的人设，构筑起一道民宿独有的风景，让老板的微笑成为体验的一部分。 这个灵感源于昨晚苏依依对那个“暖男”的痴迷，周游想顺便挖掘一下自己的暖男潜力。 他站在餐厅门口没多久，一家三口客人便起了个早前来就餐，待他们走近门口的时候，周游掀起帘子微笑：“早上好黄先生、黄太太。” 说到一半，他不忘俯身冲小孩子说道：“对了，还有这位小黄先生。” 说老实话，这一家三口只是来吃早点的，面对这样亲切的问候，一开始是懵逼的。 但很快，先生和太太又突然脸一红，因自己的失敬而感到抱歉，连忙回礼。 “早上好周老板。” “多谢款待，乐乐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 一段小尴尬过后，一家三口才略显局促地进入餐厅。 这其实也在周游的预料之内，毕竟，在多数人本地人的看法中，在民宿吃早点的时候，不太可能会有一个如此优秀热情的型男问早，面对这样超出水准的服务，就好比连续雾霾了一个月，突然迎来了一个灿烂的清晨，客人们一开始难免会有不适应。 但愿他们很快就会回味无穷。 没多久，周游迎来了第二户母女二人住客。 178 警告你不要再靠近了 “早上好徐女士，早上好郑小姐。”暖男周游再次出现。 未曾想到，这对母女却很自然地回以亲切的微笑。 “早上好周先生。” “早上好~周叔叔~” 看着笑得如此灿烂的母女，这次反而是周游有点被治愈了。 想必在她们生活的环境中，这样的问早并不是多么稀罕的东西，这让她们在收到好意的瞬间，便将更正的能量传递了回来。 看到她们的反应，周游也愈发坚定了信心，不管在外面，在生活中或者社会里，大家对于陌生人问好这件事有多陌生，至少在这里，这要成为一种习惯，无论外面的空气如何，这里每天都是晴天。 第三拨来就餐的是一对女同事，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见到周游的问好，二人同时有一种心脏酥软的感觉，回礼后立刻拿起手机拍摄，要求周游再来一次。 周游有点生气，觉得她们在物化男性，不能因为英俊和优秀，就提出摆拍这种要求，但毕竟是客人的要求，他还是忍了。 二人一边发视频，一边捂着小心脏进了餐厅。 最后来的，是暖男和他的小女友。 “早上好赵先生，早上好胡小姐，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啊……”胡小姐脸一红，“声音很大吗？” “……”周游只是随便寒暄一下，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挠着头道，“没有很大。” “就是说还是听到了吗？” “并没有，来，请用餐。”周游仓惶掀开帘子。 暖男赵先生只笑道：“我说梦话声音是有点大，如果打扰到了，不好意思啊。” 胡小姐的尴尬很快随之荡漾而去，依着他的胳膊甜甜美美走进了餐厅。 周游才意识到，当暖男也是要天赋的，另外，千万不要再问“昨晚休息的怎么样”这种话了。 无论如何，在周游微笑的问早后，美妙的一天开始了，然后情绪开始一点点下降，临近中午的时候，开始断崖式崩塌。 孩子哭闹不走，胡小姐拉着赵先生的胳膊流眼泪，那对女同事吵着不想上班，事情总是会发展成这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周游的民宿大概也算得上是一座“乐园”了吧，只不过他有千千万万个竞争对手，必须做得更出色才有客源。 大约正午的时候，几家人都办好了退房，云吞和苏依依刚开始忙前忙后收拾房间，新的客人却已提前入场。 周游一开始都没发现他们，还是在接待台操作入住系统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刺眼的光芒。 猛然抬头，是一个穿着过膝白丝袜，蓝底白花的小号Lo裙，头上还带着一个小怪兽绒帽的小女孩，正飘然走过。 不，不是小女孩，是萝莉，好像只能出现在摄影作品和动画中的那种。 周游整个人都是一慌，难道闲鱼的位面之力，已经摧毁了次元壁？ 他赶紧冲出去，正撞上跟在萝莉之后的女人，女人穿着一身灰色轻装运动服，头发绑成了丸子状，身上背着摄影架、单反相机和大约三个镜头。 未等周游说话，她先是主动打起了招呼：“呀？你就是周老板本尊？” “我是周游。”周游说完不解地指向前方的萝莉，“这……你……你们？” “夏萝~”女人冲前面喊道，“来跟周叔叔打个招呼。” 小女孩这才慢慢放慢脚步，慢慢回过身来，小小年纪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齐头帘大眼睛，脑袋一歪，非常娇柔地笑道：“周叔叔好。” 虽然这场面腐化人，但过于夸张完美的造型反而让周游十分慌乱：“请问是预定的客人吗？” “什么？”女人指着小女孩道，“你连夏萝都不认识？” “……？我……需要认识吗？” “天呐！”女人立刻拿出手机打开短视频应用，亮出了一个名为“夏萝Sharon”的账号，重重点了点上面125万粉丝的这个数字，“这下认识了吧。” “……抱歉我不怎么用这些短视频软件。” “天呐！”女人难以理解地盯着周游，“你这样是怎么做营销的？” 周游只是摇头道：“抱歉，我们这里不接受临时访客，如果你们没有预定，请不要再向里走了。” “天呐！”女人惊讶地拉住了周游，“我们这么大牌的网红，来你这里免费帮你宣传，你要请我们走？疯了吧。” 周游只是摇头道：“如果没预定，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休息。” 女人瞪着大眼睛说道：“其它地方都是主动花钱请我们来拍摄的，包吃住就不说了。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请。”周游同时冲前面的夏萝道，“抱歉，如果喜欢这里可以提前预定。” 夏萝也可见地愣了一下子，与女人简单地对过眼神后，立刻变得委屈起来，揉着小眼睛走向周游：“叔叔……这里这么好看……让萝萝玩一会儿好不好哇？” “警告你，不要再靠近了。”周游痛苦地支撑着。 “就一小会儿嘛，叔叔。”夏萝转眼已经抓住了周游的裤子，左摇右晃撒起娇来，“萝萝有很多粉丝的，他们看到萝萝来这里，也会来的哇。” “你够了……不要这么拉扯。” “半小时好不好，叔叔最好啦。” “你……这……” 周游眼看就要沦陷，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呵。 “住手！！！”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拿营养快线当奶瓶叼着的小女孩，正咿咿呀呀飞奔过来，奔到周游面前，把营养快线往他怀里一塞，嘴里的也跟着一口咽了下去，这才瞪着夏萝狂笑道：“哈哈哈！来闹事的恶人终于出现了？养我千日，用我一时啊店长，我可以动手了吗？” “先别……”周游暂且把云吞按了下去，冲夏萝和女人道，“好了，快走吧。” “听到了吗？”云吞瞪着夏萝满脸敌意，张牙舞爪，“乌拉！” 夏萝吓得稍微后退了一下，无助地望向女人。 女人叹了口气，只好拿出钱包：“好了好了，像你们这么会‘做生意’的可真少见，一晚上多少钱，我付吧。” 周游摇头道：“抱歉，客满了。” “那门票呢？这里也算是个景区吧，可以买票的吧？” “没有，这里的一切都是住客私享的。” “……饭呢？我看有餐厅在的。” “只对住客开放。” “……”女人瞠目结舌盯着周游，“你还要我怎样？我们可是网红诶！” “最近的空闲房源在下周三，您如果坚持的话，请尽快预定。” 女人盯着周游简直有了哭腔：“那我现在预定了可以进来吗？” “抱歉，要下周三早8点后才能入住。” “啊……”女人这下终于崩溃了，“我们不就是粉丝少了点，有点过气了吗，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去别的地方，好歹也能给一顿饭吃啊，怎么就你这里……就直接轰走了？我们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年……网红就不是人吗？网红也要脸的啊。” 她说着，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夏萝赶紧跑过去揉着她的后背道：“别难过妈妈……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拍摄好了……” “你懂什么。”女人捂着脸哽咽地说道，“现在那些网红景点也都要先人一步的，就图个新鲜感，去的早了，你就能红，就有流量，去的晚了，就成一个烂俗的景点了，看视频的人一见是这个看烂了的风景，都不管你的人，直接就刷走了……” 夏萝听得也越来越难过，自己也掉出眼泪来，接着转向周游，弯腰弯到了底：“周叔叔，我妈妈真的特别努力在让我红……你的民宿真的非常非常的美，能不能破例让我们拍摄一下，求求你了。” 179 复读机 夏萝弯着腰低着头，头发垂在脑袋两侧，眼泪也滴答滴答落在了小皮鞋上。 然而，面对这样一个Lo装萝莉的含泪恳求，周游依旧摇了摇头：“抱歉，这里是私享空间，如果没有预定，我只能请你们走了。” 云吞跟着在旁边摆手复读：“抱歉。” “叔叔。”夏萝还要上前，却被云吞拦住，只好隔着云吞哭腔道，“就拍几段视频，几分钟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这里的景观与游客密度同样是住客购买的产品，他们早已为‘人烟稀少’，付过费了，不能因为你们的一意孤行而侵犯住客的利益。”周游冷峻地指向轿车，“云吞，送她们上车。” “上车。”云吞也指着轿车复读。 夏萝原地抹着眼睛道：“萝萝也在帮你宣传民宿啊，萝萝是个网红呢，怎么是一意孤行呢？” “抱歉，我不想红。”周游拂袖回身，“云吞，如果他们不走，就这么耗着吧。” “耗着。”云吞一个蹦跶，叉腰拦在了母女二人身前。 “好吧……”夏萝擦干净了眼泪回头道：“拍下来了吗？” “嗯，搞定，萝萝最棒了。”女人看着手机眨了眨眼，“【萝萝好可怜，被民宿老板拒之门外~萝萝还在坚持，大家快帮帮忙一起想办法~会根据大家的建议直播后续哦~】” “呼……”夏萝这才捂着胸口放松下来，盘着腿大大咧咧坐在地上，自己也掏出手机摆弄起来，回归了本源的状态。 远处的周游，身体有些僵硬，这不是白静玩剩下的么？ “发了？”他狞目回头。 “发了。”女人笑着沉稳点头，“谢谢你店长，本来只是风景短篇的，现在要变成故事连载了。” “连载？不存在的。”周游摇头道，“云吞，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封禁。” “封禁。”云吞往前大步跺脚复读，“什么，叫封禁？” “……” 好吧，这个词有点超越云吞的认识了。 女人隔着云吞抻着脖子老远说道：“说实话店长，我们这是互惠互利的啊，你真的没损失，没必要这样。” “我再说最后一次，你们可以拍，但是，要先预定，这是对我住客的负责。” “不要这么较真么，住客也不会在意的啊。”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正说着，嚣张的引擎声音传来，白色的宝马已近乎飘逸的姿态蹿进了它的御用停车位。 车门打开，人未下车，那独特的车载音乐先崩裂开来。 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嚯！！哈！！ 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嚯！！哈！！ 紧接着，运动鞋，大长腿，牛仔短裤，白体恤，大墨镜，飘扬的长发依次登场。 在这样的气场下，未有人能说出半个字，只见她对眼前的一切恍如无物，按下电子锁的开关，嚼着口香糖绕到车后面，后备箱刚好打开。 毫无停留与迟疑，她从里面掏出了两大袋子翻着血筋儿的鲜肉，闲庭信步走到一行人面前，稍微顿了顿，冲云吞道：“这俩干嘛的？” 云吞咽了口吐沫：“想来拍视频，但没预定。” “哦？”白静放下两袋鲜肉，摘下墨镜着重望向了夏萝，“这小丫头可以啊，网红都送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拍？” 未等云吞答话，女人立刻贴了过来，她本来以为要杀出来一个碍事的大佬，没想到是友军，她赶紧贴在白静身旁奉承道：“哎呀，一看你就是家里管事儿的那个。” “啊？哈，这么明显的吗？”白静放肆地摆着手，表情开始崩，“别瞎说，我就是管事儿而已，什么家不家的。” 女人大喜，紧跟着说道：“可不是吗，就是明白人才能管事呢，快帮我们跟店长说说吧，大家都有好处的事，他偏偏不让。” “他不让？”白静本来崩了的表情瞬间又收了回去。 “嗯，店长说没预定就不许进。” “那好吧。”白静转望女人，刚才的熟络瞬间没了，指着远处的周游道，“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想来的话先回去预定吧。” “？？？”女人大惊，刚刚以为是友军，原来是二五仔，“你刚刚不是也认为大家都有好处的吗？” “做买卖才算好处，可总有些事，不是买卖。”白静重新戴上了墨镜，拎起了两袋生肉，嚼着口香糖昂首走向周游。 在世间~自有山比此山更高~~ 在我心~世间始终你好~~ 伴随着这极富个性的BGM，她已经走到了周游的面前：“还不接把手。” “哦。”周游这才接过两袋肉，狰狞了很久才问道，“你开车……都听这种音乐的？” “不然听《学猫叫》吗？” “挺好听的啊，喵喵喵喵喵？”周游舔起了自己可爱的猫爪。 “……” 周游这便跟白静一起搬运物资，这对网红母女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当然，没影响的原因是有“门神”云吞的镇守，一场拼杀时间的博弈就在这里展开了，周游特意送来了两瓶营养快线，以保证己方有充足的体力。 然而，影响还是很快就来了。 最开始发现视频的是亚索，大概才过了几分钟就发来了一条视频，里面的周游和云吞无情地拒绝了夏萝，这会儿还只有十几个赞。 身为每天在短视频上时间与工作时间不相上下的女人，亚索很快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周老哥这是你们在演吗？还是真的在欺负夏萝？” “怎么叫欺负？她们在擅闯我的领地。” “嗯……只怕夏萝的粉丝不讲理哦~” “她很红？”周游有点慌，网络暴民那个劲儿上来，是不看事实不讲道理的。 “也并没有，就是比我红一些吧。”亚索顿了顿说道，“算了，估计也火不起来，而且这个有点负能量，所有负能量的视频都会被官方很快删掉的~” “好吧，我头一次觉得舆论管控是好事……” “嗯，我在下面评论带个歪节奏吧，万一火了也有周旋的余地。” “那多谢了。”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180 甜都不能吃？ 周游也很快把视频展示了给白静，白静看过之后先是气了一下，而后眉色一紧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稍做思索过后，紧接着点赞关注转发三连击。 周游完全被这一系列骚操作惊艳到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不懂。”白静再次播放短视频给周游看，“根据我超过500个小时刷这个软件的经验，事情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什么叫奇怪的方向？” “你仔细看，再看，假设自己是一个局外人，这里面的所有人你都不认识。”白静待周游看过之后才问道，“在那样的前提下，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视频，会有怎样的感觉。” “我好像……懂了。” 白静很快又点开评论区，看到了亚索的留言，歪嘴一笑：“那个亚索也很懂，很会带节奏嘛。” 周游也看到了亚索的评论，虽然他能理解，但还是有所顾虑：“这个角度，行得通么？” “希望很大。你自己因为天天看到，就觉得很平常，可别人第一次看到，一定会觉得香的。”白静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之前联系过的营销公司，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 外面的草坪上，双方依然在对峙，网红妈开始录制第二回合的视频。 夏萝想要走向湖边，却被云吞无情的用肚子拦住。 “小姐姐，让我过去好不好。”夏萝恳求道。 “不行！” “为什么啊？” “我……忘了，反正就是不行。” 夏萝又试着绕一下从另一边突破，却见云吞一个超级侧身翻，像动作片演员一样再次拦住了她。 云吞随后拿出营养快线轻抿一口：“你动作太慢了，不要浪费时间。” 网红妈顺利地拍摄了第二回合的较量，拿着手机狂操作，有的没的先发了上去，同时嘴里嘟囔道：“本来还想好心帮他们宣传的，这下被粉丝打电话骂可别怪我们了。” “啊？”云吞愣了一下，“店长会被骂的吗？” “那可不。”网红妈点头道，“他这么欺负人，肯定的啊。” “唔……”云吞陷入了某种纠结，她对互联网的理解有限，但也能意识到某种不祥的味道。 “小妹妹，不想你大哥哥被很多人骂，你让我们过去就没事了。”网红妈笑着走到云吞面前蹲下，“你这么可爱懂事，一定明白的吧？” “喂……”这下夏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揪了揪妈妈的衣服，“算了吧……” 网红妈甩开女儿亮出手机给云吞看：“你看哦，你知道这些评论都在说什么吗？” 云吞摇了摇头：“好多字看不懂……” 网红妈眼睛一眯，见云吞没文化，就此开始胡编乱造：“你看，这个人说，这个老板好过分，要去举报他……这个人说夏萝好可怜，要打电话来骂店长，还有一个人，说要把垃圾运到这里来丢掉，你看看，多可怕啊。” “唔……”云吞急得挠起头来。 “所以呀，为了你大哥哥好，我们先进去，然后告诉大家没事了，这样多好。” 网红妈说着使劲冲女儿使眼色，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再次打开手机想要拍摄一些素材。 夏萝却只是摇了摇头：“这次算了吧，妈，她什么都不懂的。” “她不懂，你也不懂？”网红妈催促道，“用不用得上再说，你先跟她互动一下。” “哎……”夏萝叹了口气，上前拉起了云吞的手，“我们和好吧，你大哥哥不点头，我们就不进去了好不好？” “可……”云吞反而犹豫了起来，“会有人骂店长？” “那又不是你的错。” “可我不想看店长被骂啊。” “……其实也不一定会被骂的。”夏萝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了自己被周游拒绝的第一段短视频，看到点赞和转发数先是惊了一下，“啊？” 根据自己平时的数据，一般发布半小时不到的视频，能有500赞就是很不错的数据了，然而现在已经到了700，转发也远高于平时的水准。 “妈，这个好像要火诶！”夏萝激动地蹦了起来，“你总算没白忙。” “啊是吗？”网红妈刚刚急着给云吞看，自己实际上没注意数据，此时再打开才发现这个趋势，而且刚刚发布的第二段视频貌似更热一些，她干脆也没多想，把刚刚录的第三段也发了上去，这种连载的短视频只要火一部，就可以带动前后其它视频的流量，她可谓是越发布越兴奋，“好久没这么好的数据了，还好被拒绝了哈哈哈！” 云吞的表情却并不怎么好，她拉了拉夏萝道：“很多人……在骂店长吗？” “不好意思……我看看哦……”听到这话，夏萝的脸上也跟着沉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面道歉，一面打开了评论，然后她的表情很快变得精彩了起来。 顶在最上面的第一个评论便极其耀眼。 【开黑吗我玩亚索：虽然这次夏萝演的很假，但对面的这个复读萝莉好可爱啊，求ID！】 【大白兔腿：喂，人家店长都不想红，就别打扰人家了嘛。】 【致命的男人范儿：资料上写的11岁……太做作了，我不喜欢。】 【爱萝萝：这都不让进？这个老板是魔鬼吗？】 …… 情况好像有点出乎预料。 而且这几个靠上的评论，点赞数莫名的高，高到了不合理的程度，反而是老粉无脑支持被压制了。 “都在骂吗？”云吞瞪着屏幕追问道，他很担心店长。 “也……没……”夏萝转身望向妈妈，“喂……” “等等再说，这次数据很好，有大火的潜质，机会难得，我找他们做一下数据。”网红妈已经彻底进入了节奏。 “不是……评论好像对我们不太好。” “没关系，别管那个，点赞高就够了。” “……”夏萝只好摇了摇头，拉着云吞一起坐下，“好了你不用怕了，没什么人骂他。” “呼……”云吞这才松了口气，拿起营养快线吞了一大口，顺手递给了夏萝，“喝吗？” 夏萝尴尬摆手：“不了……我不能吃太多甜。” 云吞大惊：“甜都不能吃？那……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 “这个……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我吃多了会发胖的。”夏萝轻轻抓了下白丝袜，拉起来又弹回了大腿上，已经有一些肉嘟嘟的了，“我不能再胖啦，再胖就不萌啦。” “有吗？我看你很好啊。” 夏萝摇了摇头，双手撑在身后，望向远处湖畔的一隅：“好不好，不是你说的算的，是那些看视频的人说的算的。” 云吞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只好摇着头收回营养快线：“竟然有人不要营养快线，从没碰到过这种状况……” 夏萝看着咕咚咕咚大口狂饮的云吞，自己也咽了下口水，心里好生羡慕。 这时，才突然传来了她妈妈的尖叫：“啊？！怎么都在问别人家的复读机小姑娘？？” 181 保护店长比较好玩 面对妈妈突如其来的尖叫，夏萝并没有什么惊讶，好像这是再稀松平常的事情，与妈妈相比，她反而更关注眼前的云吞。 “你……都是真的吗？”夏萝也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 “？？？”云吞就更不知道了。 夏萝又想了片刻又说道：“你没有刻意想让人喜欢吗？” 云吞托腮陷入了苦想。 其实，她也有过的，比如在某些时候，眨眨眼睛渴求地看着某个魔鬼，以“饨饨”为开头进行交流，但这样做的结果，通常都是灾难性的，于是她也不敢这样了。 “算是，没有吧……”云吞不敢再回忆那些经历，瑟瑟点头。 另一边，周游与白静也开始接到了新的咨询电话，一些人是单纯的好奇跟风，想见识见识云吞或者周游，更多的人还是通过“小隐湖畔”这个拍摄地点，获得了之前其他人拍摄过的小视频，继而对民宿产生了兴趣。 隐隐之间，亚索她们之前拍摄的视频也在获得更高的曝光度。 而且网红妈发布的后两个视频也在逐渐升温，尤其是秀侧身翻的那个视频，火热程度已经开始赶超最初的那段。 【哈哈哈！这个侧空翻，她是萝猿泰山吗？】 【谁知道她的账号吗？】 【可以的，营养快线不离手。】 这种情况，即便是拥有超过500个小时小视频经验的白静也未能预料到，揪着周游说道：“你们家馄饨要火啊，还不快注册一个账号。” “不可能。” “这个流量不要白不要啊，到时候都能往民宿引，更何况软件本身也会根据流量给广告费啊。” 周游依旧摇头：“一旦成为网红，会为了更多的流量，逐渐丧失自我，沦为媚俗的傀儡，有些人喜欢靠这个吃饭，他们自己愿意也就罢了，我不想云吞变成那样。” “呜嗷……”白静盯着周游好久惊讶道，“说好的那个压榨人的魔鬼呢？” “好了，别开玩笑了。”周游异常地严肃，瞪着手机面露忧色，这种火对谁来说都不一定是好事，年纪越小，越容易走歪，“现在还有办法遏制这个视频传播吗？” “可以试着举报。”白静想了想，可还是很快摇了摇头，“不过希望不大。” 她说着又随手关屏收起了手机：“你也不用太顾虑，只要你不张罗什么出道啊，运营啊什么的，最多最多，两个礼拜，这个劲儿就过去了。” “但愿如此。”周游搞定了眼前的事情，伸了个懒腰，走向门口，准备出去再劝退一下网红母女。 “话说啊周游……”白静跟上去问道，“你有问过云吞自己的意愿吗？” “她懂个屁。” “她确实不懂什么，可一个人的一生，可没几次机会能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我们总觉得那些童星、那些小网红不幸福，可他们自己说过么？他们也许正乐在其中呢。”白静揪着周游的胳膊道，“机会就在眼前，你却替她决定避了过去，你有没有想过，十年后，她如果觉得可惜，觉得后悔，你现在的决定又算是什么？” 周游满脸差异：“妈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讲道理了？” “……我小学的时候也有出道机会的。”白静面色淡然，很随意地回忆道，“你知道，我这种天生丽质的美女想藏都藏不住，有个剧组选角的活动，找到好多学校合作，我就被莫名其妙推荐上去了，导演看了我的照片，直接就来学校把我给钦定了，结果，我爸更直接就给打回去了，我当时也不懂是什么情况，就问我妈，为什么不让我去试试，我妈就去问我爸，当时我听得清清楚楚，我爸说的就是这句话——” 白静微笑地看着周游：“——她懂个屁。” “……”周游沉吟良久，“所以，你现在恨他吗？” “也没。”白静耸了耸肩，“他也是为我好吧，反正那剧也没火~” 周游没再迟疑，走出了接待厅：“我知道了，那我给她一次机会。没办法，谁让你非把我当爸爸呢。” “去死！谁把你当爸爸了。” “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懂的，想叫我爸爸就直接叫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是不是两天没恁你又痒痒了？” “哈哈。” 二人有说有笑出了接待厅，外面的网红妈正在一通电话猛操作，见周游来了，网红妈连忙挂断了电话上前道：“你看你看，火了吧，是不是我说的。” “可我不想火。” “哎呀别闹了，谁不想火啊。”网红妈不气不馁比划道，“周老板你看，我都策划好了，后面我们合作一起搞一个系列，在这个民宿发生的，两个小女孩的互动，以这里的风景为背景，绝对有的搞的。有偿的，我按点赞给你算酬劳好不好？” 周游刚要拒绝，却又想起了刚刚白静的话，他就此走到云吞和夏萝身前蹲下问道：“你想当明星么？” 云吞愣了一下：“我？” “你。” “电视上那种？” “电视上那种。” “唔……”云吞苦想片刻问道，“有啥好处么？” “问她。”周游指向夏萝。 夏萝立即答道：“会有很多人关注，喜欢你，但也会有很多人骂……会有机会拍广告拍戏赚钱，但也会很累……成为明星一定会付出代价，但努力却不一定有回报……火的时候会挺高兴的，但过气总是来得越来越快……运气好的时候不怎么费力就有很多人喜欢，那个阶段过去后，再怎么努力的讨好观众也很少有人买账……嗯，大概就是这些了吧。” 周游和云吞同时用看怪物的眼神望向了夏萝。 “我……说的，不好？”夏萝有点慌。 周游狞目道：“资料上，你11岁？” “是……不过我3岁半就开始出来跑通告了，比较早熟吧。”夏萝摊臂道，“短视频网红也不过是个临时身份罢了，吸流量主要还是为了跑通告的，嗯！” “妈耶……”云吞已经完全听不懂了，“明星太恐怖了……不当！不如保护店长去冒险比较好玩。” 182 小孩没有微信 夏萝听到“保护店长去冒险”，也只会脑补成出去旅游罢了。 夏萝抬手揉着云吞的脑袋笑道：“完全可以啊，没有太大生存压力，或者……长辈没有执意的话，童年就这么玩过去也没啥不好。” 周游看着举手投足泰然若定的夏萝，他相信这才是夏萝现在真实的样子，一个11岁的孩子拥有着领先于同龄人至少十年的成熟，这意味着，她早已提前经历了未来十年的痛楚。 周游这便起身，迎向了依然在打电话的网红妈。 “稍等啊，周老板……”网红妈对着电话滔滔不绝，“黄哥，你可以去看那个视频，我家夏萝这次是真的又要火了。是是是，现在还没有万赞，可问题是你们这个戏这两天就要定角了啊，等不了了啊。行行行先这样，这里有个紧急电话……” 她说着又冲周游做了个手势，又接了个电话：“马导，这种时候来电话，一定是看到我们夏萝的新视频了吧，哈哈哈，这个必须的……啊？你要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不是啊马导……不是不是，不是介绍费的问题……我们夏萝哪里差了嘛……哎……好吧，我帮你问问……嗯。” 网红妈挂断电话，又低头一通处理微信信息，嘴里不断的抱怨：“怎么搞的……全是在问云吞的……” 足足两分钟后，她才突然想起来周游就在面前，赶紧收起手机满脸堆笑：“怎么样周老板？我带夏萝这么久了，相信我，这次机会真的难得，我们萌萌联手，搞不好能直接蹿成一线网红。” 周游叹了口气，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在这里做生意，跟本地的公安都是认识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解决这件事。” “哎呀没必要啊周老板……”网红妈使劲挠着头，“我不明白，孩子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让呢？” 不知什么时候，夏萝走了过来，拉了拉妈妈的袖口：“好了妈妈，没看出来他们是富贵人家么，不想往那方面去的，我们走吧。” “别急萝萝……妈妈再争取一下……”网红妈俯身道，“机会太难得了，你再给妈妈一点时间。” 她刚一抬头，便见到周游拨通了电话。 “喂，陈哥，我周游啊，打扰您了……对对，我这儿有人闹事，我直接动手也不合适，好好，那我先控制住场面。” “别别别！”网红妈焦急道，“5分钟，5分钟就走好吗？” 周游假意顿了顿，这才说道：“这样……我再试试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再联系您这边。” 网红妈一边使劲摇头一边拿出手机：“好吧，最近的房源什么时候有，我现在就订。” “下周三。”白静拿出手机说道，“等等……刚刚没了，周四吧。” “多少钱我现在就给。” “1158。”白静亮出了收款二维码。 “死贵……”网红妈一咬牙，这便扫了码，不过付款的时候遇到难题了，“这个不能信用卡付么？” “要刷信用卡？我去拿POS机。” “去拿吧。” 等待的功夫，网红妈瞥了眼旁边自顾自玩耍的云吞，眼中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又是一咬牙冲周游道：“有网剧的导演想请你们家孩子，费用日结，单日费用不会低于3000，再高了你也可以谈，考虑一下么？” 周游只是摇头。 “天呐……你知道这多不容易么？我一天到晚都在想办法给夏萝找这样的机会……你真是……”网红妈说着又抓起了头，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压抑的痛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那傻丫头有什么好的？观众审美都什么狗屁水平，傻哔导演也是，都瞎了眼，都TM瞎了眼！” “妈……”夏萝赶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两颗药丸到自己手上，又赶紧塞到妈妈的手里，“失态了，快吃吧。” 网红妈本想一手甩开，但终究没下手，浑身剧烈颤抖着，拼命压制住了狂躁，这才把药塞进了嘴里，直接就嚼了起来，还是女儿把水壶塞到她手里，她才想起来要吞咽。 这会儿白静也拿来了POS机，见到这个毒瘾发作般的场景，也没敢上来惹。 “不好意思……”网红妈终于好转了一些，摆了摆手，“躁郁症……快好了。” 夏萝红着眼睛在旁边劝道：“不怪你的妈妈，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是我做的不好，没能让大家喜欢我。” “不是你，你做的很好了，是观众水平的问题，他们就喜欢那些弱智的东西……” “唔？”来凑热闹的云吞感觉这话很刺耳。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说观众弱智，不是你弱智。” “嗯。”云吞这才接受。 网红妈很快刷过了信用卡，临别前想了想，还是冲周游伸出了右手：“给您添麻烦了，感谢您还能接受我们入住。” 周游也没有犹豫，握手笑道：“这都是看在夏萝的份儿上，不然你早上黑名单了。” 网红妈也不在乎自己被怼，反而乐呵起来：“是吧，夏萝很可爱对不对？” “算是吧。” “那周四见。”网红妈拿起了自己的摄影器材，开始往后备箱里装。 另一边，夏萝也走到了云吞身旁：“你有>“我是小孩，店长说小孩没有>“啊……”夏萝把刚要掏出来的手机，又收了回去，“那好吧，其实我也没有。” 云吞笑着拍了拍夏萝：“预定了再来，下次我就不会拦你啦。” “嗯，那我们也周四见。” “难说。”周游上前道，“她不想当明星，不想被你们拍到，周四可能会出去玩。” “……”夏萝叹了口气，“也对哦。” 网红妈的车子此时也开了过来：“走了萝萝。” 夏萝这便开门上车，坐在了后座的儿童安全椅上，自己系上了安全带，最后拉下车窗冲云吞道：“想……想喝营养快线……” “哈哈哈，我就说嘛。”云吞笑着把自己手里没开封的一个整瓶递了上去。 “咳……”网红妈咳了一声。 “算了……”夏萝摇了摇头。 “偶尔，喝一次吧。”网红妈突然侧过头去，“别喝多了。” 夏萝一喜，这便打开了瓶盖，先闻了闻，不觉间咽了口口水，这才抱着营养快线，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哈！” 久违的甜味，久违的满足。 “谢谢。”夏萝终是抹了抹嘴角，把营养快线抵还给云吞。 “啥意思，我这么小气的吗？”云吞大臂一挥，“拿回去喝去！我这儿，不差营养快线。” “嘿嘿。”夏萝望向了前座的妈。 “那分三天喝吧。”网红妈摇了摇头，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183 唔辣唔辣 见车子驶远，白静才凑到周游身边：“开民宿真可怕，什么人都有。” “她们其实，还好吧，不坏，只是有点极端。”周游转身，看到云吞也在看着驶远的车子。 “我错怪你了，店长……”云吞看着周游，愈发崇敬起来，“剩下的营养快线，一共就三口，还分三天喝，她妈妈才是真正的魔鬼。” 周游揉着云吞的脑袋道：“她妈妈其实是为她好，人其实不需要那么多糖分。” 云吞顺着思维深入思考，表情也随之变得复杂起来：“所以你不让我喝那么多吗，也是为我好喽？” “不，我想省钱。” “……” “还有，那些营养快线都是我的财产，你最近喝的太多了，还把我的饮料送出去，这周开始减量。” “哇，要不要这么残忍。”白静抿着嘴暗中站在了云吞的一方。 “残忍？”周游指着云吞道，“她每天至少喝三瓶半，你告诉我是谁残忍？” “算啦算啦。”云吞无奈摆手道，“那就减到三瓶吧，真受不了你。” 周游眼睛一眯，蹲在了云吞身前：“你最近很跳啊。” “没没没……”云吞开始慌了。 “要不，你还是给我去当明星吧，好么？”周游比划着说道，“什么胸口碎大石，连续20个前空翻，铁头功金刚腿，每天给我去表演15个小时，就算是还你的营养快线钱了。” “明星……这么辛苦的吗？”云吞听得脸色发青，不断地后退，直至转身开跑，“我去做事了，店长。” “哈哈，还是这么好骗啊。”白静笑呵呵看着云吞道，“不过反过来想想，她跟夏萝也算是一冷一热风格对比鲜明，在一起搞个组合，也许真的能火起来呢。” “不要再纠结了，云吞已经明确表示不想当明星了。” “是啊，就是……有点小嫉妒吧。”白静摇头笑道，“凭什么她那么受欢迎啊，怎么就没人看中我呢。” 周游抬手比划道：“性格恶劣，情商极低，过度张扬，对了还有脚臭。” “你就瞎扯吧，只有第四点是真的。” “第四点？呃……脸呢！” “哈哈哈。” “好了，不闹了。”周游拿出手机开始摆弄，“我大概算了算，前段时间你帮我垫了少说也有一万了，先还给你吧。” “还给我妈吧，我管她要的。” “……她卡号多少？” “自己去问啊。” “有意思么。” “好了，实话实说，还是先给我算着利息吧。”白静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连一辆车都没有，害我一直跑来跑去的，合适么？” “嗯，也有道理，为了解放你，还是先买一辆二手面包车吧。” “面包车……二手……” “我看便宜的一万多就能拿下来。” “你觉得合适么？” “无所谓啊，我是个质朴的男人。” “不是这个问题。”白静指着停车坪比划道，“你号称高逼格，设计感什么的，结果人家来这里，第一眼看到的首先是破面包车。你自己开车出去迎来送往，也是一辆小面包，这不是主动把自己拉到野鸡装修队的水平了吗？” “这……”周游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陌生人初次见面，通常都没时间深入了解，粗粗看一眼就会作出判断，如果开着那种灰溜溜的面包车，的确会堕落到范峰的水准，而范峰的水准，对于千里迢迢来享受风景假期的人而言，不仅是一种视觉上的污染，更是一种心灵的折磨，需要补救很久才能恢复到正常水准。 正想着，印着那个豪华LOGO的车钥匙已经塞到了周游手里。 “日租费200啊，先记账。”白静转身就往餐厅走去，“别动我的东西，上面手扣里有墨镜，口香糖省着吃，行驶本在副驾手扣里。” 周游一愣，连忙追了上去：“别，我自己可以去租的。” “行了，反正快开学了，我也不怎么开了，停放着不如赚你的钱。” “可是我讨厌这个版本的白色宝马，像是跟错了富婆的小白脸。” “有富婆就不错了，还挑上了。” 正说着，新的客人驾车驶入了院子，白静也借机推开了周游：“你先忙去，晚上送我回家就成了。” “这个再说，你晚饭想吃什么？” “突然想吃麻辣香锅。”白静挑眉道，“其实我已经买好灯笼椒了。” “你就不能要求一个有挑战的菜式么？” “哇，你先伺候好富婆再说嘛。” “真烦。” 几个小时后，帐篷餐厅。 “真香。”白静揉着肚子冲对面的云吞道，“我饱了，你都吃了吧。” “想吃……但怕辣……”云吞极其狰狞地瞪着一大盆麻辣香锅，“有多爽，就有多疼。” “对哦，毕竟是小孩子，比较敏感。”白静冲远处忙活的周游挥手道，“小周啊，给我打个包。” “再等等。”云吞拿起勺子，颤颤伸向大盆，“我吃一口试试……” “那你快点哦，我该走了~” 另一边，周游是被客人缠住了。 “可以加定明天的午餐么？闻到这个味道，突然好想吃麻辣香锅。” “店长千万别多想，不是说现在我们吃的不好，就是闻那个有点香。” 周游勉为其难答道：“我这里麻辣香锅其实一般的，没什么特色，而且具体的菜品是没法选择的，纯看厨师长安排。” “就是那位么？”客人指向厨台前咣当咣当铲铁板的苏依依道，“好呀，安排啊，随她安排。” “那好吧，价格是188一份。” “没问题，订上吧。” 搞定了这桌客人，周游才拿着餐具过去给白静打包，走到桌前的时候，云吞正捂着嘴在地上打滚儿。 “唔辣唔辣唔辣唔辣唔辣……” “靠，都说了你别碰辣。”周游赶紧回到吧台拿来营养快线递给云吞，同时骂道，“你就等着瞧吧，如果现在往里进痛苦度是1，那等你往外出的时候就是10，爽死你！” “唔辣唔辣唔辣唔辣……”云吞满眼都是泪花，闭着眼睛疯狂吞起了营养快线。 184 又耍小心眼 实际上，这就是云吞的最大弱点，对于味觉过度敏感的她，完全无法承受辣椒的冲击，却也无法抵御辣椒的魅力。 周游打包完了，云吞才算缓过劲儿来，擦着眼泪，不断咳嗽着说道：“辣椒……简直就是魔鬼的礼物……代价太大啦。” 她说着，又撑起身体，颤颤巍巍走到桌前，满眼都是血丝：“反正已经这样了……反正也会很疼，不如再吃一口……就一口……” 周游想了想，夹出了一整块灯笼椒给她：“你确定么？” “唔辣……”云吞这次终于怕了，缩回去继续喝营养快线。 周游拎起打包袋对白静道：“走吧。” “不招呼客人了么？” “都招呼过了，已经八点了，送你到家要快十点了，走吧。” 白静这才起身，看着周围，忽然有种奇怪的失落感：“这段时间，我就不来啦。” “别啊，唔辣。”云吞断了一口营养快线，瞪着白静道，“不是说好了我给你当眼……嗯，这个，没你就没有营养快线补给了啊。” “车子给周游了，他会去买的。”白静走到云吞面前揉了揉她的脑袋，“姐姐该回去上学了，不能总来。” “唔……”云吞不舍地看着白静，“就这样多好啊，为什么一定要去上学？” “呵呵，饨饨啊，世界有它原本的设计，不是按照你我的想法走的，我们可以追求幸福和快乐，但如果肆无忌惮的追求，那离失去它也就不远了，懂么？” “是么……”云吞挠了挠头，她想起了一个叫乐园的地方。 “她懂个屁。”周游催促道，“走了走了。” “你懂什么？”白静反驳道，“她会懂的，早晚会懂的，提前说了，她到时候才能真的懂。” “我还是不主张太早的说这些，你这样我很难做。” “……”白静纠结片刻后，才耸了耸肩，“好吧，你们家的馄饨，你说的算。” 云吞忽然一蹦而起：“那饨饨能换个家吗？” 场面有些尴尬。 眼见周游的眼睛越眯越小，但里面荡漾出的恐怖却愈发浓郁：“能啊，你换个试试？” “唔……”云吞恍惚感觉到了曾经虚天灵的杀气，吓得立刻缩回了椅子上，“不换，店长最好了，饨饨幸福的一米……” “很好，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唔。” …… 周游和白静一路都在聊中学的事情，当时的老师同学，现在的归宿，这些事一聊起来就没完，驶入白静家小区的地库已经快十点了，二人还没聊够，停稳了车子不知不觉又聊了二十分钟，直到白静妈妈询问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啊。”白静看着手机道，“我妈说好久没见你了，要你上去。” “这么晚了，不合适吧。”周游毕竟是个正派的人，这个时间，走进母女的二人世界，他自己当然是怀着拜见长辈的心情的，但被邻居看到，终归是不好。 “我妈知道你最近在做民宿，说有事情想跟你说，你知道……她好歹是……对吧。” “富婆？” “说事业型女性不行吗。” “好吧……她现在还是在做地产方面的事情吗？” “嗯，算是吧，她叫你上去肯定是有指点的，还不快下车。” “好吧……” 周游下了车，与白静一起刷卡进入地库走廊，这个小区即便是地下的走廊，也一丝不苟采用了大理石的装潢，灯光也没有省。 上了电梯，一路上升到17层，只有左右两户，白静站在门锁前，直接刷脸开了门，笑着回头道：“里面请。” 周游跟着白静进了门，白静的妈妈此时也来到了门口迎接。 白妈妈比白静还要瘦一些，几年未见，脸上已经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些皱纹，有趣的是，这很少的细小的纹路，勾勒出来的恰恰是一副笑颜，而非苍老，这让她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和蔼了一些。 然而她现在的一身衣服实在是搭配太差了，大号的白体恤穿出了睡袍的感觉，灰色运动长裤看上去非常旧，周游也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白静中学穿过的衣服。 “黄阿姨。”周游微微低头打招呼，“您气色真好。” “周同学，你瞧瞧你。”白妈妈故意绷着脸走上前来，“气色好，不是摆明了夸老太太的吗？你怎么越大越会说话啦。” “啊……”周游脸一红，挠头道，“那……这个……” “妈，别逗他了……”白静嗤笑着穿上拖鞋。 “哈哈哈……还是老样子……随便一说就给憋回去了。”白妈妈这才笑了出来，上前从鞋柜里挑出一双大号的拖鞋弯腰放在周游面前，盯着周游片刻，下意识伸出手来，“哎呀，都长胡子了啊。” “……一直，都有的，黄阿姨。” “以前那个撑死了算绒毛，现在才算是硬朗。”白妈妈招呼道，“坐在这里换鞋就好了。” “好嘞……”周游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小圆沙发上。 瞬间，屁股底下传来一阵声音。 噗噗噗噗…… 周游面色一僵。 白妈妈捂着嘴回身憋着笑，没说话。 “白，静。”周游沉着脸道，“5年前的放屁玩具你现在还留着呢？就等今天么？” “哈哈哈哈，别人坐都三响，就你做是四响。” “有意思么……”周游摇着头换上了拖鞋，随着白妈妈走进了客厅。 “就当是怀旧吧。”白妈妈依然捂着嘴笑道，“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可没这么淡然，整张脸都红了，两分钟没敢说话。” “说来惭愧，我现在的心态，也是被令媛一天一天磨练出来的。” 进了客厅，周游才意识到了什么叫富婆的生活。 客厅倒也不算非常大，关键的是那个落地窗景色，足以将陵海市中心最美的夜景完全覆盖，这座国际都市的灯火通明与车水马龙在这个厅里一览无余，周游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角度了。 白静走到周游旁边道：“我妈知道你要来，特意拉开的窗帘，感动不？” “不敢动。”周游也不怕暴露自己见识浅薄，上前走了两步俯瞰着城市的夜景，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开始下意识盘算这个房产的价值。 此时，白妈妈也沏好了红茶端上茶几：“周同学，还是喝红茶对吧？” “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周游匆忙回头。 “没事，要说会儿话呢。”白妈妈一面请周游坐下，一面说道，“我看到静静拍的视频了，你民宿做的真的很不错，我见过不少优秀的设计师或者地产商，但还从没有一个，还没毕业，就把事情给做成了。” “过奖了……”周游有点脸红地落座，“都是白静帮忙，我一个人做的话，现在怕是执照都没搞定。” 白静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这个……其实有的事情也不是我搞定的……” “啊……”周游瞪大了眼睛望向白妈妈，“太感谢了……我这么一个小民宿，还麻烦您帮忙。” “不小的。你们，全新做的事，都是大事，不存在小事。”白妈妈笑着为周游斟上茶，“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么？阿姨看能不能给你什么意见。” 周游此时是既慌又痒的，一方面他不太喜欢把自己亮出来，然后被长辈指指点点，另一方面，白妈妈见过的场面，经过的事情必然是极多的，又耐不住想听听她的建议。 白静凑到白妈妈旁边道：“妈你看他，又耍小心眼呢。” 白妈妈也忍俊不禁：“哈哈哈，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动心眼就能看出来~~” 她就差说后半句了—— 这样的男人可好管！ 185 欲望和进取 面对白静的这次挑弄，周游却并没有被撩动，反而是难得的正经起来了。 关于未来的计划，他自己也是有矛盾的，事情真正做起来，日复一日，计算营收，他才发现这跟自己一开始想象的有所不同。 虽然想的是闲庭雅致的民宿生活，但一种生活模式一旦驻足不前开始重复，很快就会落入乏味的漩涡。 拿现在的情况来算，住宿费和饮食的费用已经接近天花板了，按满宿加满订餐来算，每月可以达到十八万的流水，扣除平台佣金、税费等各类成本后，纯利润将在九万上下徘徊，大约需要半年的时间偿清室尚的债务。 与“民宿店长群”里的老哥们动辄四五年的成本回收周期相比，周游这个盈利速度已经堪比火箭了。 然而，计划中的二期工程，预算是要200万起的，这还是全程用“建筑打印机”的预算，如果按正规建筑项目流程走，这后面搞不好是要加个零的。 每每想到这些，周游都会产生一种矛盾，一方面，他想把民宿做的更大，更完整，赚更多钱；另一方面，那样似乎又很累，很艰辛，会负更多债。想想看，就保持现在这样一直下去，不也挺好么？ 更深一些，这已不仅仅是理智上的矛盾，更像是本能的冲突，一边是知足与常乐，另一边是欲望和进取。 “未来，有点……踌躇吧。”周游挠了挠头。 这话一出口，气氛凝滞片刻，然后白妈妈忽然非常生硬地推了推白静：“你是不是该洗澡了，不然一会儿吵到我睡觉。” 白静不解道：“不会啊，咱们家有三个浴室呢。” “我上岁数了，睡得轻。” “屁嘞。” “咳！” “好吧……”白静这才不舍起身，伸着懒腰走向卧室，“为了我妈的睡眠，洗澡去。” 见白静进了卧室，周游也有些坐不住了：“太晚了黄阿姨，我改日再来拜访。” “茶都泡好了，不喝么？”白妈妈嗤笑道，“我都把静静给你支走了，有什么想法就说吧，我做这么久地产，总能给你一些建议的。” 周游又是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坐稳了，拿起茶杯，敬过白妈妈后，这才开口：“主要是我自己的问题，有点犹豫，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够了，挺好的了，再做大，为了追求盈利，客流量一定会成倍的增加，而按照我自己的观点来说，流量与体验一定是成反比的，这会有违我的初衷，最后一定是一个密集型的度假村，我很不喜欢那样。” 周游自顾自说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说的太快太自我了，赶紧又停了下来，望着白妈妈道：“我表达得不太好，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白妈妈笑着点头，“不用考虑我，继续说。”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觉得我想停下来……可我又不确定。”周游摊臂自嘲道，“这样是不是很咸鱼啊？” “没没没。”白妈妈喝了口茶后笑着摆手，“我见过坐拥亿万资产却只手游怎么充值坏算的土豪，也见过负债千万还每天高喊着‘狼性’的奋斗狂，如果最咸鱼的咸鱼是0，最有所谓狼性的奋斗狂是100，现在的你，大概在……65左右吧。” “您高估我了，高于35算我输。” “咳……”白妈妈呛了口茶，拍了老半天胸口才缓过来，继而看着周游淡淡地摇着头微笑道，“不在这个，人总是会变的，你今天还很想要的东西，明天可能就会看得一文不值，你曾唾弃的一切，某一天开始也许会成为你的追求。世界不是按照我们的想法设计的，也许正相反，是世界在设计我们。” 周游听了这话沉吟良久，一时语塞，几次要开口，几次又觉得还没品透。 白妈妈又为周游斟了杯茶，推了上去，声音也随之变得更加柔软：“没事的，别有压力，阿姨唯一的立场就是想帮你，只是现在，你还不用人帮。” “是么？我以为您会指点我些什么……” 白妈妈掩面笑道：“你不会真把我想成那种指指点点，非要让年轻人按照自己经验成长的长辈吧？” 周游脸又红了：“不是那种指点……” “没关系，我都说了别有压力。”白妈妈也给自己斟了杯茶，“那些长辈之所以那么喜欢指点，无非是他们坚信他们所坚信的东西是对的，唯一的，正确的，可行的。跟他们比，我可没那么自信，世界变化如此之快，人与人之间是如此的不同，我的经验怎么可能完全匹配年轻人的状况呢。” 她说着又眯起眼睛小声道：“再说，有些长辈的人生与见解已经永远停留在那里了，阿姨的三观可是日新月异被刷新的，我自己都搞不清是非对错了，还指点人家做什么。” 周游又想了想才说道：“跟您聊天太硬核了，我有点接不上话。” 怪不得白静套路那么多，这天天在家都是什么强度的训练啊。 “好了，不用接，非要说建议或者指点的话，阿姨就一句话。”白妈妈举起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人生的每个节点，追求你想追求的东西，遇到困难或者需要助力的时候，再来找长辈帮忙，长辈责无旁贷。” “这话听懂了。”周游笑着举起茶杯，“虽然感觉您之前什么都没说，但突然就不那么烦恼了，真神奇。” 对饮过茶后，白妈妈才笑道：“虽然我说的很轻松，但其实啊，叫你上来，还是有实际的干货的，阿姨这边最近正在部署陵南那边的渔村，具体怎么开发还没决定，但现在是个拿地的好时机。” “所以……” “所以你如果做出差不多的成绩，阿姨可以以‘旅游地产开发商’的身份推介你。” “这个，太拼了吧……我才做了四间房而已。” “没关系，有的是时间，好多钉子户啊什么的，要扯很久的。”白妈妈连忙抬手平复周游身上再次涌现的压力，“你不感兴趣也没关系，阿姨只是给你一个有可能的选择。毕竟，开发一个小城市规模的，要求设计感与舒适度的度假型社区，这种机会，一辈子能有一次就不错了，无论是作为设计师还是地产商。” “多谢阿姨厚爱，这个我真的差得太远太远了。” 186 大老远的 “是我该谢谢你。”白妈妈冲卧室努了努嘴，“毕竟，你照顾静静度过了最难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情绪也很不稳定，没心情管她。没有你，她搞不好就会成为另一个人……一个不那么健康的人，至少不像现在这么健康。” “照顾？”周游连连起身摆手，“您搞错了，是她在磨练我。” “对对对，她告诉我，那段时间热衷于跟你玩一种军事模拟游戏，沉醉于尔虞我诈之间，度过了最难的阶段。” “军事……模拟……游戏……”周游被迫接受了这个措辞后，再次告辞，“多谢阿姨款待，真的该走了。” “嗯对，你还要回西云山那边。”白妈妈一直送周游来到了门口。 周游换好鞋，说了再见开了门，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了车钥匙放在了鞋柜上。 白妈妈拿起钥匙又要塞过去：“静静跟我打过招呼了，没关系的，家里还有车。” “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是希望白静有时间多投入运营，多去坐坐，毕竟她是合伙人么。” “这样啊……”白妈妈笑着收起钥匙，“等她洗完澡我跟他说，那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小黄车。” “你认真的么……” “开玩笑的，先坐地铁到西云山站再骑小黄车。” “那好。” 周游走后又过了十几分钟，白静才洗完澡出来，白妈妈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指向门口：“车钥匙他留下了。” “靠！”白静当即骂道，“车都没有还做生意，死要面子活受罪。” “人家可不是这么说的。”白妈妈挑眉道，“他的意思是，你身为合伙人，还是要多跑跑的。” “哦？”白静又一喜，“桀桀。” “能不能别这么笑了……” “我开心怎么笑就怎么笑。”白静一高兴又问道，“刚刚那么久，你们说啥了？” “没什么，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吧。”白妈妈淡然道，“人家啊，都是父母使劲帮忙相亲搞对象，你倒好，让我帮你一起爱的供养啊。” “切~谁让你帮忙了，还不是自己上赶着。” “你还有脸说我。” “拉窗帘拉窗帘。” …… 周游下了地铁，一路骑车回到民宿已经过了零点，黑灯瞎火的，他凭着月色和直觉骑到了宿舍门口，有时候想想也挺危险的，这里对歹徒的防御力无限接近于零，除非他们主动去惹云吞。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周游才发现，白妈妈才是真正的魔鬼，她的确安抚了周游心中的一些矛盾，但她又很快创造了一个更大的矛盾。 一个城市规模的度假社区，这大概是一个设计师的终极目标了，风格、布置、植被的选择、娱乐场所的规划……这就像在是规划一座模拟城市，只不过他的目标不再是创造产能，而是创造美与幸福。 周游只随便一想，思维便发散开来，在课本与见识中的中美日欧一切风格的建筑都在他的脑海中拔地而起，巨大的画布给了他巨大的空间，装得下古香古色的传统中式小镇，也装得下异域它乡的城市风情。 不过这些念头毕竟太远了，就像畅想彩票中奖该怎么花一样，并没有发散太久，周游很快就在疲惫中酣睡过去。 …… 再一睁眼，周游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毕竟眼前还有很多事。 这个周一，是一个历史性的周一，因为，第一位正常的员工，终于入职了。 大家早就认识了，也省去了介绍的流程，忙过早餐后，周游便开始进行培训，把自己和白静身上的预定咨询工作交付给甄妮。 表面上，就是操作预定后台、回复微信、接个电话而已，但这事的熬人程度远超想象，时不时就来那么一下子，会打断眼前正在做的事，周游实在是扛不住了，这才用超过市场平均水平的待遇找来了甄妮。 甄妮虽然没做过这个，但导购工作说到底也是应付与问答，只要把标准说辞都告诉她，接下来的只是熟练度罢了，虽然看上去她身负数职，但考虑到只有四间房，工作强度也并没有引发她的不满，甚至还有大量的时间网购、刷微博和打手游。 一直忙到下午，周游才将事情交代利索了，要等具体做起来再随做随问。 正好又到了客人退房和入宿的时间，周游这便将前台交给了甄妮，自己在旁边扯大天。 退房还好，都是很正常的客人，然而新来的客人，突然就变得不正常起来了。 这一切都因罪恶之源亚索，她在蟹橙与短视频上进行了双重插旗，撩到此民宿店长者免单。 因此从这一天开始，冲着周游来的女生开始出现了。 好在，率先出现的，是一对小情侣，开着租来的车子很不娴熟地停稳，戴着情侣鸭舌帽，甜甜蜜蜜地下车，拎出了情侣行李箱。 周游也松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可能过虑了，评论归评论，哪会真有那么人，只为目睹自己英俊的面庞而来呢？ 他就此自信上前迎接。 “哇！”鸭舌帽少女见到周游神色一震，“身材这么好的吗？视频里都没看出来。” 她身旁的男友还算淡定：“是吧……” “小哥哥小哥哥。”少女挺身上前来近距离观察，“撩到你真的能免单吗？” “不能，那是个恶作剧。”周游很痛苦地无视了她，转过身冲鸭舌帽青年道，“欢迎光临，吕先生。” “谢谢……” 旁边的少女不依不饶拿着手机上前，亮出亚索的头像：“可她说免单诶，她会给报销的。” 周游权当看不见她，只引着鸭舌帽青年走向前：“请。” 这让少女十分失落。 青年见状，抬手尴尬地把帽子扶正，小声道：“兄弟……稍微照顾她情绪一下吧，大老远的……就想近距离看看你，念叨好几天了。” “……”周游平生头一次如此纠结，虽然青年正经的神色与笔直的帽檐凸显出他的诚意，可陪自己女朋友来撩男人，这样的玩法真的好吗？ 这到底是伦理的丧失，还是舔狗的荣耀？ 187 冷邪的烦恼 面对周游诧异的眼神，鸭舌帽青年却没有任何困惑，非常娴熟地尬笑道：“您一定是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是兄妹。” 通过这个合理的解释，自然而然地，周游的表情变得诡异精彩和刺激。 鸭舌帽青年不得不进一步解释道：“您可以看一下，我们订的是双床房。” 周游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不好意思。” “又被误会了吗？”少女笑呵呵跟了上来，“我跟我哥是双胞胎，从小什么都来两份，后来就形成习惯了，谁买什么都会顺便送对方一个同款。” 周游十分认可地点头：“感情真好。” 实际上他内心的声音是，兄弟受苦了。 怪不得这个青年身上一切衣服和配饰的颜色都这么偏粉红系，他大概也没得选了吧。 “哎呀箱子好沉。”少女拉着箱子突然做出了夸张的吃力举动。 “我来。”于是周游帮她哥哥拉起了行李箱，“这边请吕先生。” 哥哥见状，无奈地回头冲妹妹耸了耸肩，然后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妹妹却并未气馁，追上去开始问东问西，周游也只好勉强应答。 倒不是说他不喜欢和别人聊天，只是这种目的过于明显，稍显轻浮的状况，周游实在是不愿顺着配合下去，他既不是夜场小王子也不是加拿大电鳗，这种过度关注感反而令他不适。 送这对兄妹到达前台后，刚好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声音，周游正好借机开溜。 这一次，他迎来了两位大约四十岁的女士，她们一下车就看着周游叫了起来：“真的是他！” “笑的好酥啊。” “来，合个影。” 这个瞬间，周游体会到了冷邪的负担，当魅力成为一种罪……原来那并不是在装哔。 …… 强行应付过下午入宿的客人后，周游疲惫地回到前台，拿出手机，将镜头对准自己，重新审视一番。 实话实说，并没有很帅，只是由于这段时间的高强度健身以及环境和饮食的改变，显得很健康阳光壮硕罢了，外加心情一直不错，笑起来稍微暖了一些而已。 “甄妮啊……”周游转望旁边梳好了丸子头，身着前台正装，正在公众号上回复咨询的甄妮道，“看着我。” “啊？”詹妮转过头，茫然看着周游，“怎么了？” “回答我一件事，实话实说。” “哦，问吧。”甄妮自信地点头，“放心，虽然你是老板，我也绝对不会刻意讨好你的。” “谢谢。”周游极尽诚恳地看着她，“我帅么？” “……” 周游的表情渐渐陷入忧伤：“这个问题，真的有那么难么？” “神经病啊你！”甄妮憋不住骂了起来，“之前的话还好吧，突然这么问，神经病呐。” 不过她骂完还是摇了摇头：“其实你带馄饨第一次来服装店的时候，我第一眼也就感觉还行吧，不过这次过来面试……明显感觉不太一样了，可能是装扮的问题吧。” 周游神色一凛：“糟糕，是那种心动的感觉么？” “呃……”甄妮瞪着周游道，“虽然我们的合同很草率，但你也不能这么骚扰我吧，店长！”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周游冲外面努了努嘴，“她们怎么那么有时间，跑这么老远花钱来骚扰我。” “就有很多这样的妹子啊。” “妹子就算了，还有阿姨呢。” “好吧……”甄妮摊臂道，“就是会突然，被一种帅哥吸引，然后有点着魔想去看一看见一见，其实她们也并不想怎样的，与其说想占有你，不如说想供养你，想看到她们喜欢的人过的好。所以你看，她们不是先花钱订的房么？你就当她们为喜欢的偶像买专辑好了。” 周游痛苦地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所以，我已经到了偶像水平了么？” “喂，你够了！” “天知道今后会怎样……”周游看着自己的练功手环，挂念着特供的郁灵餐饮，愈发恐慌，“如果就这么一直帅下去……我的事业，会不会被我自己的魅力摧毁？” 甄妮抱头道：“放心，不会的，如果这里被毁了也一定是因为神经病。” “哈哈。”周游晃着头起身，“我去办公室了，有事叫我，四点半左右你可以去餐厅提前用餐。” “哦了。”甄妮这才擦了把汗笑道，“咱们这里伙食是真的好啊，随随便便的菜吃起来都特别香。” “我就准备靠这个拴住人代替涨工资呢。” “……您的耿直还真是令人不适呢，店长。” “过奖，我还有很多好品质，歌里怎么唱的？《慢慢喜欢你》。” “又开始神经病了。” “哈哈哈。” 周游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去逗甄妮，大概是因为，她是这里唯一的正常人类了吧，逗苏依依眼晕，逗云吞太没文化了，逗甄妮刚好。 回到办公室，他首先开电脑扫了一圈预定后台，未来两周，已经仅剩几个平日的房源了，其中约有65%是通过蟹橙预定的，另有5%通过其它平台完成预定，其余30%走的是>粗算下来，未来两周大概会被蟹橙扣下5000元左右的佣金，周游倒也不心疼这笔钱，与其它行业的平台渠道相比，蟹橙已经算良心的了。他就是觉得有点亏，毕竟，来住宿的客人都是通过朋友圈、微博或者短视频了解到小隐湖畔的，之后为了图方便，再通过蟹橙来完成预定。 也就是说，蟹橙实际带给他的订单流量几乎是零，纯粹只是一个完成交易的平台罢了，通过公众号渠道同样可以完成，尤其是现在有甄妮在，人手又充足了一些。 是不是可以考虑放下蟹橙，将全部客人们引流到>周游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蟹橙并未为他带来直接流量，但依旧间接地达成了“展览”的效果，犹豫不决的客人们可以从蟹橙上获得其他游客的评论和照片，从而下定决心预定，这是公众号上的展示无法替代的。 188 遵纪守法 至于公众号，随着甄妮的入职，周游终于可以解放双手更新一些信息了，就此开始筛选客人们提供的照片以及白静精心剪辑的视频，一部分丰富公众号板块内容，一部分做成小专题进行文章推送。 因为周游对于图文排版是有强迫症的，这就导致他完成这些工作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 他扶着桌子起身，才发现脑袋已经有点发晕了。 晃了晃头，等脑供血供氧回上来，他才关上电脑朝外走去。 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精力上确实有点吃不住了，他一直想着有时间就开始做二期的规划，可这么久过去，时间反而是越来越紧了，与二期规划相比，似乎永远有更急迫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马上就要开学了，自己的时间只会更紧张。 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周游已经确定了，人手不够，还要再雇一些。 推开门帘进去，周游才发现厨台前围满了人，大约有七八个，但同时餐厅内也坐了三桌子客人，这就很奇怪了，满宿的情况也不该有这么多人的。 厨台外，为首的一个小伙子冲苏依依道：“你们开门做生意，客人上门还往外轰的吗？” “抱歉……小店产能不足，只能接受提前预定。” 旁边的卷发女看着她咣当咣当的，皱眉道：“我们看着大伙点评，从市区大老远开车过来，这个怎么算？” 苏依依低着头解释道：“您应该提前打电话询问的。” “我来吃个饭还要提前打电话？你当这里是米其林？”卷发女顿时唾液横飞，“你们在上面写着营业到十点，也没说要预定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餐厅应该没有在大伙点评上注册过，应该是别人注册的。” “我不管！”卷发女说着掏出了手机亮给苏依依，“你自己看，上面连个电话都没有，让我打给谁？” “抱歉，这些信息真的不是我们留的。” “不跟你一个打工的说了。”卷发女骂道，“老板呢，让你们老板出来。” “这个……”苏依依其实看到周游进来了，但她发现周游又立刻转头逃出去了，看样子是准备避一避。 的确，碰到这种没道理的家伙，身为服务业的人，难免自矮一头，即便是老板，也没办法对抗，不如躲一躲，让前线硬扛。 苏依依没办法，一咬牙，继续低头道歉：“老板人在外地，对不起了……” “行了，别跟她废话了。”旁边年纪大一些的光头男拉来椅子，往厨台前一坐，指着周围的几桌人道，“他们可以吃，我们不能吃，是这意思么？” 苏依依硬着头皮解释道：“他们提前预定了，而且我们只招待住客。” “别跟这儿装孙子，我们又不是不给钱，你就说你做不做吧？” “……”苏依依纠结好久后才说道，“食材真的不够，刚刚好能供应预定客人的。” 光头旁边的妇女拉了拉他劝道：“算了……这店看起来真的不大。” “什么算了，算了我们吃什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开两个小时车才过来。”光头说着，把鞋子一脱，抬脚往厨台上一架，瞪着苏依依道，“来，那就耗着吧。” 一伙人当即也都拉来了椅子，情愿不情愿的，肯定得站朋友一边，也都围着厨台坐下。 这会儿鸭舌帽青年实在看不下去了，隔着大老远说道：“人家这是内部入宿制的餐厅，你们能别打扰其他人用餐么？” “打扰个卵，我还说你打扰我呢！”光头一拍桌子，老远指着青年道，“你再废一句话试试！” “我！” 旁边妹妹赶紧按住了他：“好了……我们再出去转转。” “不是……”哥哥看着旁边几桌道，“那两桌客人都是女孩子，就我一个爷们儿，我得站出来。” “那些人就是疯狗，不是爷们儿不爷们儿的问题……” “真是……妈的。”哥哥又恨恨坐了回去。 就这么拖了几分钟，客人们敢怒不敢言，终是有一位女士冲苏依依道：“您好，请问什么时候能出餐啊？” 苏依依也没得办法，她做菜的地方被占了：“请您稍等，我再想想办法。” “哎……”女士看了看表，摇了摇头，“不然叫你们店长来吧。” “店长去外地了。” “就没个能解决问题的人了么？” “有啊。”光头冲女士笑道，“你把餐退了，我们不就有的吃了么。” “你有病吧！” “你TM才有病呢！”旁边的卷发女瞬间来了兴致，老远对骂道，“装TM什么****” 各种脏话与器官信手拈来，本来等着就餐的女士瞬间被骂得脸色又青又红，指着卷发女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被同桌女伴扶着往外走去。 “诶，走了一桌。”光头冲苏依依笑道，“是不是能给我们做了？” “你……你们……”苏依依沉着脸道，“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是你们先欺人的吧？信息上没有说要预定，也没有电话，等我们到了才说。” “呼……”苏依依盯着光头，表情逐渐狰狞，同时捂着胸口，尽量给自己顺气，“在我们那里，你们这样的人……我只需要动一个念头……” “呦呵！怎么着，练功的？” 旁边的卷发女干脆拿起了苏依依的铁板铲，抬手直接砸向了苏依依：“这不是有人走了么，快做菜，别TM磨叽了！” 铁铲正好砸在苏依依脖子上，她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死盯着女人。 “什么意思？要瞪死我？” “只要我想……”苏依依的气息愈发混乱…… 正此时，门帘突然掀开，周游又回来了。 不仅是他，旁边还跟了个云吞，嘴里正嚼着口香糖，同时晃着拳头，嘴里暗中嘟囔着绝招名。 “店……”苏依依话说一半又收了回去。 卷发女很快反应过来：“这店长不是在呢么。” 话罢，她老远冲周游道：“你们这怎么做生意的？点评网上什么提示都没有就让我们来了。” 周游这边只是一抬手，先是冲旁边就要被气走的女士道歉：“抱歉，给我十分钟。” “不是……您的问题……”女士虽然很难受，但依旧很有涵养地提醒道，“不行就报警吧，你也保护好自己。” 光头见状，又是一拍桌子老远吼道：“你先别管她了，我们这儿怎么说啊！” 周游再次安抚过女士后，才摇着头向前走去：“法制社会就是这样，总有人利用法律的庇护侵蚀法律本身，享受着规则的便利再转头去占违规的便宜。” “说什么狗屁呢？” “我翻译成你能听懂的语言。”周游转眼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轻描淡写地比划道，“我现在没有揍烂你的狗头，仅仅是因为我遵纪守法。” 189 最高法辩护 “你说什么？”光头闻言盛怒起身，顾不得穿鞋，随手抄起了厨台上的切菜刀指着周游，“你丫再说一次！” “出去说。”周游冲他勾了勾手。 “我艹！还出去？跟我这儿装？”光头持着菜刀挺身上前，“信不信老子现在砍你！” “不信。”周游认真点头。 光头再次上前一步，用刀面拍向周游的脸：“再说一次！” 却见周游眼神一亮：“现在信了，所以我要开始自卫了。” 佩戴练功手环已经很久了，外加多次浸淫在高中魔位面中，周游也很好奇自己现在的力量，他话音未落便已抬手，双手捏住光头持刀的右腕，以此为轴猛地发力，转过身将光头抡了起来。 光头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彩的弧线，直至PONG地一声闷响，像砸衣服的棒槌一样狠狠摔在了地板上。 光头甚至还傻瞪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腕上和后背的剧痛传来，才叫出了声：“哎呦我操……啊！” 同行者这也才有所反应，一男一女冲上前扶起了光头，其他人也不敢再招惹周游。 卷发女远远指着周游骂道：“你怎么打人啊！” “瞎了么？他都砍人了。”周游拍了拍手，低头冲捂着腕子满头大汗的光头道，“还不走？” 光头愣了片刻，忽然又推开左右开始在地上打滚：“哎呦骨折了骨折了……不行了不行了……救护车！” 一行人就此指着周游骂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你这个人，一上来就打人？” “还不快叫120？” “我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跟你没完。” 推搡之时，餐厅的帘子掀开，两名警员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实际上周游看到这帮人的第一时间就出门报警了，此前在这里做了那么多年的农家院，家里人还真的与村里有些关系，这次周游就是直接联系的老爹，找的旁边盘龙村的人，请来的值班警员。 那一伙人见警察来了，竟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纷纷指着周游道：“警察同志，他打人。” “快来评评理。” “先打120。” 此时旁边的住宿客人们也不干了，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别听他们的，他们先闹事的。” “那个光头都动刀了，店长这是自卫。” “警察叔叔，我这里有视频……” “行行行，都先别说了。”为首的老警员冲周围人四望道，“刚刚哪个说有视频的？” “我。”鸭舌帽妹妹挤上前来，把手机亮给警员。 卷发女上前便要抢夺手机：“不是，警察您别信那个，您看我大哥都骨折了……” “你撒手，骨骨没骨折我看得出来。”老警员瞥了一眼光头，又瞪了一眼卷发女。 卷发女当即也怒道：“我哥可有病啊，要是耽误了，你得负责。” “你哥有病你不打120，你等谁呢？说话之前自己先捋清楚。”老警员哼笑一声，拿过手机，和年轻警员一起开看。 卷毛女被这么一说，虽然已没了气势，但还是争辩道：“得打人的人负责啊，我们自己叫120算什么。” 她抱怨的功夫，警员已经看完了视频，老警员又调回光头动刀子的画面，走到光头面前，展示给他们一行人道：“看清楚了，是你，明确的在公共营业场所，持利器蓄意伤人，至于他……” 老警员说着指向周游道：“我说清楚点，他的自卫，就算真给你弄出了三长两短，出事了，也属自卫免责。” 这会儿，光头只是呻吟着不说话，在地上打滚儿。 卷发女这便挺身骂道：“这算什么啊，拉偏架？明明是我们受伤了，连个救护车都不给叫，你们什么关系？” “你先闭嘴。”老警员抬手喝止过后才说道，“没叫是有原因的，我的建议是你们现场和解各自解决……” “凭什么和解，我哥都这样了。” “先闭嘴！”老警员用更大的声音压了过去，卷发女住口后他才继续说道，“不和解，也可以，我们走流程，立案，先去医院判断伤势，然后所有人跟我回警队，录口供，视频、监控也都留下，由我们警队进行初步的责任判定，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们，他……” 老警员再次指向周游：“是非常合理正当的自卫，而且是有限度的，保证自己安全后立刻就停手了。而你，营业场所蓄意持利器伤人，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最高是可以追究到刑事责任的。” “吓唬谁呢？谁怕谁啊！”卷毛女听过之后依旧开骂。 老警员怒视卷毛女：“问你话了么？” “……” 老警员这才转望光头道：“请问你坚持立案吗？” “坚持！”卷毛女又喊了起来。 但周围其他几个光头同行者却都鸦雀无声，眼神中满是疑虑。 老警员镇住了场子，就此转望周游：“你呢？” 周游点头道：“现在算了，谁都别麻烦，没问题。但如果对方坚持立案，那我就坚持到底，拒绝中途一切和解的可能，所有证物和证人都站在我的这边，我有信心以刑事拘留为最低目标。” 老警员噗嗤一笑：“得得得，就你能个儿，嘚啵嘚啵一套一套的，这刚现场调解，你当是最高法辩护呢？” “……” “行了，事情都掰扯得很清楚了。”老警员再次望向光头，“你们也听明白了吧？如果和解，现在走人完事儿。如果坚持立案，我出一个人陪你去医院验伤，其他人跟我回去录口供。” “谁怕谁啊，你们这就会搅屎棍。”卷毛女这便又刚了起来。 老警员神色一样，冲卷毛女努了努嘴：“谁搅屎呢谁摘屎呢，你是瞅不明白还是想不明白？” 卷毛女闻言再次来劲了：“你怎么说话呢！这是警察说的话么！” “你先等等……”光头那边，却早已慌透了，此时眼珠一转，拉着左右起身，晃了晃腕子，确定没事儿后，又瞪着周游哼了一声，“你等着啊，有人来收拾你。” 话罢，他便快步朝外走去。 同行人也便快步跟上，卷发女还没完没了，指着警察鼻子就要骂，还是被其他人硬给拉走的。 见他们溜了，客人们感觉好像打了胜仗一般亢奋起来：“警察叔叔好样的！” “看的我都饿了。” “刚刚那个姿势算什么，过肩腕摔？好帅啊！” 周游也不好意思地招呼道：“不好意思，大家稍等啊，马上开餐。” 190 邪了 老警员这也便跟周游告辞：“监控视频留着点，不吃亏，我们也先出去了，跟门口盯会儿，确认他们走了再撤。” “别别别，留下吃一口。”周游拥着老警员热情招呼起来。 “不是不给你面儿，纪律不允许。”老警员摆手笑道，“不瞒你说，当年你爷爷还在这里做农家院的时候，就出过类似的事儿，那会儿我比你现在大不了多少，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社会都发展得进步了，可混蛋还是那操行！” “看来我得叫您一声叔叔了。”周游客客气气行礼，“怎么称呼您？” “有事儿，龙盘派出所，找老许就成了。”老警员扶了扶帽子向外走去，冲身旁的小年轻警员道，“学到了么？下次再有类似的事，你就得自己来了啊，别的不说，气势不能输，你吼他，他不敢吼你，给他们都吼怂了，事儿就了了。对醉鬼单说，醉鬼TM光有**没脑子。” 年轻警员挠了挠头：“师父您还是再带我两次吧。” “没出息，我们当年都没人带。”老警员骂了一句后，再次推辞了周游送上的热饮，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还真的没有着急走，跟年轻警员在门前点了支烟，看来还真的非要等那一伙人开车走了才撤。 按理说周游应该好好陪一陪的，但人家大概也有人家的顾虑，这种情况要尽量避嫌，不与任何一边显得亲密，不然反倒要吃亏。 周游赶紧冲云吞道：“你倒点热水给他们送去，别忘了叫大爷叔叔好。” “你骗人！”云吞十分不满地握着拳头，“说好了来苍生寂灭的，怎么就变成端茶递水了？” “对方战斗力超乎想象的弱……叫你来主要是为了应付七八个人群殴的。”周游拍了拍云吞道，“再说了，外面那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才是真正的强者，每天都在除暴安良，天天都苍生寂灭坏蛋，你还不抓紧机会去聊一聊，听听他们的强者往事。” “唔？那么强的？”云吞怀疑地看着外面，“明明看上去一般般啊。”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别忘了倒水。” “要是不强，我回来多喝两瓶营养快线。” “赶紧的。” 周游又抬手应付了一圈客人们的欢呼后，这才走到厨台前，苏依依却已不见了踪影，周游叹了口气，立刻给前台的甄妮发了个信息，让她找到苏依依安抚一下。 社会上总有这样一些连垃圾都不如的东西，虽然法律无法制裁他们，他们造成的恶劣影响却不一定轻于那些罪犯，今天的事虽然扛过去了，但对苏依依的伤害一定不小吧。 毕竟在周游眼里，她的本源一直是泛灵位面热爱自然与和平的精灵德鲁伊。 备菜，上油，晚饭只好周游亲自操刀了。 周游也很久没有一个人开搞晚餐了，面对餐厅里四桌嗷嗷待哺的客人，他在不觉间也有些手忙脚乱，一来是流程掌控没那么熟练，二来一个人的确有些忙不过来。 好在，苏依依没多久就又回来了，表情舒缓了很多，哼着小曲儿进了厨台，看清周游的菜式后，把接下来要用到的食材一样样放到周游右手边摆好。 周游也才放松了一些，故作清淡地试探道：“刚刚我出现了一下又出去……” “是去报警啦，我明白的店长。”苏依依咣当一笑。 “嗯……刚刚那种混蛋，其实也不多，只不过因为我们是做生意的，每天都要遇见很多人，早晚都会遇到，没办法。” “是啊，是个数学概率问题，我知道。”苏依依笑着给铁板补油，“没事的店长，我没事了。” “真没事了？”周游见苏依依这么稳定，反倒有些慌，“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出来，想哭就哭，没问题的，这个事根儿上还是怪我，没有做好安保工作，照理说他们那样的人不放进来就对了，要干架在门口跟保安干。” “这个好像是哦。”苏依依点着下巴悄声道，“店长你鱼丸富裕的话，其实可以试着在闲鱼上雇人的。” “闲鱼？跨界雇人？” “嗯，有些位面的管理员提供这种服务。” “还是算了，不想再引进更多移民了。” “嘿嘿。” “嘿什么？” 苏依依俯身闻了一鼻子牛扒，“真香。” “……” 很快，整个餐厅里也都弥漫起了真香的气息和声音。 晚了半个多小时才吃上晚餐，客人们本就饿的够呛了，外加刚才观战消耗了过多的能量，这会儿吃到了郁灵特供，简直就要美疯了。 更贴心的是，周游为了补偿客人们的精神损失，每桌还加送了一菜一主食，让意犹未尽的客人彻底吃了个痛快。 这顿晚餐忙活完了，已经快九点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游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小周么？” 周游听着这个声音不仅熟悉，而且特别亲：“是，您是……许叔叔？” “是我，叫我老许就得了，给你打电话是……告诉你一个事儿，其实也不用告诉你，但这事儿挺纠结的。” “您直说吧。”周游有点慌。 “刚刚去你店里闹事的人，他们不是开了一辆GL8么？” “嗯。” “回去的路上，在西云山国道最危险的一个弯道那里，出事了，撞到栏杆上了，差点翻车下山，就差一点全车人都玩儿完……” “……卧艹。”周游咽了口吐沫，“现在怎么样了？” “前排的受伤不轻，但应该没生命危险，后面的都是皮外伤。” “还好。” 虽然周游觉得那个光头和卷发女对这个世界，纯粹是有害无益的，但其他人可能是正常的，只是迫于集体和面子的原因，被迫一起出来吃个饭罢了。 “你说这算是报应么……”老许叹道。 “巧合吧。” “应该是吧，毕竟我从警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什么报应，正义只有我们才能伸张，其他人根本不管这茬儿，不过这次，有点怪。”老许顿了顿，“交警那边得到的信息是，车上的人根本就没看到荧光的警告标识，那附近的几个路灯也都不知道为什么熄灭了……” “是不是有人蓄意破坏？” “挺像的。说实话，要不是你在时间上不可能作案，我都怀疑你了。” “……” “开玩笑的，多大点事儿至于吗。”老许笑着笑着，又严肃起来，“这些其实都不是最邪的，最邪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啥？” “就是交警过去的时候，附近的路灯都是亮的，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事后，无论是车上的人还是交警，都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危险弯道的荧光警告，没有任何遮挡，可当时车上的人，就是坚称没看到。” “……” “邪吗？” “有点。” “嗨，估计也没什么邪的，我猜他们就是不甘心出事故赔钱，想把责任甩到路管局，说他们没做好警告啊、灯光维护什么的，毕竟他们就是那操行的人对吧。” “也对，说得通。” “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就是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忍不住跟你聊两句，今后下山开车小心啊。” “一定一定！对了，您哪天有时间，带家人我这里住住？” “不用你说，我想去自己订就行了。” “跟我说，有折扣，七五折。” “七五折？七五完了大概多少钱？” “四五百吧，算上饭五六百，两个人。” “诶，那不错，我问问我媳妇，先加个>“好，就这个手机号。” “嗯。” 虽然，与老许之间有那么一点点的PY之嫌，但这不是普通的PY，是正义的PY，是正能量的PY，是需要坚决的PY。 191 我就问一下 跟老许客气完放下电话后，周游顿了顿才冲旁边正在拧抹布的苏依依道：“那车人出事了。” “啊？”苏依依盯着周游想了半天才说道，“惹事的那些人？” “嗯。”周游随手将厨台的工具摆正，“怎么做到的？” “……”苏依依一怔，随后低下头去。 “我没怪你，我就是想知道怎么做到的。” 苏依依叹了口气：“蝙蝠，很多的蝙蝠，把路灯和夜视警告都遮住。” “那你知道车上有无辜的人么？你知道会误伤其他司机么？” “是的，这让我很难受，真的，我比你难受。”苏依依头埋得更深了，“但更难受的是，看着如此明目张胆的恶，逍遥法外，恣意妄为，那些人，伤害了我们，没有遭到惩罚，很快又会去伤害更多的人。” 周游咽了口吐沫：“所以那些曾经欺骗过你的人，也都被你……抹除掉了？” “没有，我根本找不到他们……骗子比混蛋要精明得多。” “那他们还真是幸运。”周游笑着拍了拍苏依依，“这次就到此为止吧，如果还有下次，至少让我提前知情，我给你出主意，我们精确、致命、高效的打击。” “啊……”苏依依呆望周游片刻后说道，“可也许，你不知情更舒适一些，那样就不必有道德的谴责了，一切就是一场意外，恶有恶报，这样不是更好吗？” “如果真能那样倒也不错，可是你的手法太拙劣了，放任你这么乱搞我只会更加谴责自己。”周游盯着苏依依道，“希望没下次。但如果有，千万和我商量一下好么？” “嗯。”苏依依使劲点头鞠躬，“谢谢你的谅解，店长。” 周游摆了摆手，向外走去。 这个事故的线索太明显了，几乎只有可能是苏依依做的，如果刚刚她咬死不认的话，周游很可能会彻底控制住她，禁止她与外界产生交集。 倒不是是非对错的问题，主要是太危险了，苏依依的出发点再正义，结果也很可能是个灾难，正如力量不分好坏对错，只取决于谁在使用。 …… 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周游打开了久违的闲鱼，他感觉自己很久没有消费了，很痒，另外他对于闲鱼上的跨界雇人也产生了兴趣，刚好来看一看。 然而他最先看到的是奇怪的东西。 【再买剁手：骗子老板，还我血汗钱，拖欠工资，一个鱼丸都不给，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周游想了想，好像是很久没想过这件事了，虽然好像自己有不对，但还是很淡定地回话道：“不是月结吗？” “(つ′ω`)つ终于回话了，亏你还记得我啊老板。” “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 “发现了，(??????‵)乐园公告太惊爆了，恭喜你又毁了一个位面。” “是拯救好么。” “随便你。对了，你知不知道，闲鱼上可都是周结工资的哦~” “转折好生硬。” “有良心的老板已经在冒险区发布结算工资的任务了哦~(′?????)” “好了知道了，这就去。” 周游粗算了一下佣金额，其实也就一百多鱼丸罢了，毛毛雨，他接着点开了冒险区，发布了指定给剁手的工资结算任务，剁手秒领，一系列确认操作后完成了佣金的分发。 ““[??$??(???°???°??)??$??]多谢老板，回头见老板。” “等等，打听个事儿。” “快说，我忙着呢！???(˙?˙)???” “闲鱼上雇人来我这里打工，靠不靠谱啊？” “小卖家不好说，最好还是选大佬的品牌。” “啥意思？” “有大佬专门做劳务派遣的买卖啊，把他们位面想出去打工的人送出去，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总觉得很邪恶。” “是有点，不过大佬的名字更邪恶。” “等等……不会是……” “嗯，就是冷邪。?ω?，靠这个发家的。” “好吧……那我直接去问问他吧。” “(???ゝ?)预感你们要吵架喽~” “哎呀，小剁啊，你看，我这里，已经有人买了小王乐穷的年卡了，顾客也很稳定，我在考虑，客服这个岗位，是不是不太需要了呢？(￣ 3￣)y▂ξ” “老板，我再也不自作聪明了(；′?ω?｀人)。” “看好你哦。” 结束与剁手的闲聊，周游终于打开了一直没怎么注意的“冷邪帝国”。 身为闲鱼上最富有的存在，冷家总共掌控着七大位面，其中4个低魔，3个中魔，经过多年的经营，冷家已经造就了几款畅销商品，其中最为畅销的，也是冷家暴富的基础，无疑就是“塑灵位面”提供的“雇员”服务。 乍一听，有些人口买卖的嫌疑，但根据官方的说明，所有塑灵位面的雇员，都是自愿选择去其它位面打工的，他们将与雇主协定工期，并且随时有权结束雇佣，除了需要跨位面以外，看上去与在地球打工也没什么不同。 根据雇佣内容的不同，雇员的月薪从50鱼丸到1000鱼丸不等，差别大得吓人。 周游十分好奇地点开了冷邪的头像问道：“你这边可以雇人吗？” 这次，冷邪等了很久才回话：“不好意思，我跟我产生了矛盾的意见，吵了很久才决定回答你。” “……意识交融的副作用？感觉如何？” “很有趣，面对同一件事，会有不同的两个态度，这让我每次跟别人交流都变得很复杂，好在我们正在不断的接纳对方，按照樱愫紫的说法，一周内大概就可以在方方面面相容了。” “这种时候是不是不该打扰你？” “没事，我们的关系……嗯，非常的亲近。你需要雇员吗？” “我就是打听打听，最近需要两个保安，很好奇闲鱼上能找到什么样的。” “稍等，我联系一下塑灵位面问一问。” “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冷邪并未马上回话，等了五分钟后才说道：“你需要的保安已经准备就位了，年费是200鱼丸，一年一续，要在双方都接受的情况下才可以继续续约，如果伤害或是辜负他们，他们有权提前返回塑灵位面，这样可以么？” 192 降智对话 冷邪的这个准备就位，可谓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周游当时就慌了。 “我就随便问一下，你怎么这么拼？” 然而冷邪却非常稳定地回话：“我了解你周游，问就是想看，想看就是想买，买了就会真香。” “……我们在乐园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问题的话我让郁灵位面开始传送了。” “有问题！”周游纠结道，“我见都没见呢，他们适合地球吗？” “没关系，不合适可以拒绝，我让负责人带着他们去找你了，麻烦接收一下申请。” “别别别！” “好了，本少没工夫为这几百鱼丸多说了，余下的你跟负责人交流，他也是你的老熟人。” 【系统提示：辛巴请求加你为好友（由冷邪推荐）。】 听到老熟人，周游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来了。 毕竟还是敌不过好奇心，他没怎么犹豫便点下了接受。 【系统提示：辛巴请求小队传送至地球。】 同时，私聊也传来—— “是我，8号。” 周游吸了口气：“果然……” “接收吧，我带着两个安保过去，为你量身定制培训的。” “不是，我伦理上还没接受这件事。” “我知道，所以我亲自过去解释，你拒绝也可以。” “好吧……与其说想看他们，不如说是想看看你。” 周游这便接受了请求，拿着饮料打开暗门，一路走到了传送石跟前。 传送石上很快开始烟雾缭绕，不多时，一个猛汉塑型完毕，造型像终结者一样，威猛高大，背头愣脸，表情也一丝不苟，最精髓的当然是全裸的身体了。 他一语不发下了传送石，双手背后站好。 周游错愕的功夫，第二个猛汉塑型完毕，造型上来说，如果第一个猛汉是T800，那第二个就是T1000，只是看上去稍稍阴柔了一些。 他也一语不发下了传送石，与第一位猛汉并排负手而立。 再之后，才是8号，许久未见，他与周游的外形已经有了些分明的差异，比如白头发多了一些，也偏黑了一点。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灰袍子下了传送石，冲着错愕的周游笑道：“冷邪说我不是最后一个，还有九号，他其实是十号，但为了你能明白，所以他称自己为九号。” 周游想了一会儿才琢磨明白，与8号握着手说道：“他定居在乐园了。” “每个我们都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不是么？”8号十分释然，“宇宙的玄妙不外乎如此，一个小小的变量，铸就了完全不同的人。” “兄弟，你能不能降低一些智商和我对话。”周游这句话虽然很羞耻，很自卑，但对面毕竟是8号，就当他是爱因斯坦吧，毕竟求爱因斯坦降低智商对话也没什么可羞耻的。 “哈哈，问题的不同表达方式而已。”8号笑呵呵地比划道，“其实对于9号我也很好奇，他对于白静……就这么放下了么？” “……” “都是自己人，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用脸红，而且他就这么舍得下云吞么？”8号若有所思。 实际上，与8号说的完全相反，被他洞穿一切的周游，反而更加羞耻。 比如周游如果是个死肥宅，那么他只要不照镜子，他就会忘记这件事，开开心心行走，而现在的8号就是那面镜子，会让周游瞬间羞耻起来。 8号却似乎没什么羞耻心，自顾自说道：“我猜，9号在乐园那里的经历一定不一般，他碰到了值得他留下的人，那搞不好是真爱，有点羡慕那小子。” “有道理啊。”听他这么一说，周游倒也觉得合情合理，“可他为什么瞒着我？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多好。” “我想，大概只能是一个原因了……”8号抿嘴道，“他的爱恋对象，也是个乐园游客的复制体，搞不好还是个大人物，他们不想因为他们的感情，干涉到现实世界的你们。” 周游再次想了一会儿才想通，顿时眼睛一亮：“很好奇啊，到底是谁呢？” “看吧，就是因为你会好奇，所以9号才不说的，这里面伦理太复杂了，还有一些深度的哲学探究，你要听我分析么？” “来来来，喝营养块钱。”周游拿起了准备好的三瓶营养块钱，先是塞给了8号一瓶。 “还真有点怀念。”8号也不推辞，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起来。 另外两位猛汉也同时接过了饮料，同时喊道：“谢谢店长！” 而后同时拧开瓶盖，同时开喝，然而T800先喝完了，他脸大。 “你们是……机器人么？”周游有点慌乱地问道，毕竟除了建筑家位面，他还不知道哪个位面的科技水平是明显高于地球现状的。 T800擦了擦嘴，期待地盯着周游说道：“我们是拥有灵魂和自主意识的自由生命个体，店长。” T1000跟着使劲点了点头：“我们希望来这里工作，也希望你能接受我们，店长。” 周游有点难以理解地凑到8号身旁：“塑灵位面的状况跟地球很相似么？他们怎么就这么热爱劳动呢？” “恕我无权透露塑灵位面的细节。”8号拧好了瓶盖，放下饮料，走到了两个猛汉中间，缓缓抬起双臂，“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放眼世界，最适合在小隐湖畔做安保工作的两个男人。” 周游看着8号皱眉道：“喂，不要说大话……他们看上去挺来劲的，但总有更厉害的。” 8号摆手道：“我说的不是安保水平或者是武力值，而是他们自身。”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塑灵位面雇员的情况。”8号就此回身道，“你们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站岗。”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同时，他们眼中荡漾出了幸福的光芒，甚至有些渴望与快感。 周游整个人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直觉告诉他，这两位不是在撒谎，周游分明在他们眼中看到了一种“欲望”，眼神是不能撒谎的。 他冥冥之中能感觉到，他们对于站岗这件事，拥有着不亚于对美食与异性的欲望。 193 渴望 面对如此痴迷站岗的T800和T1000，周游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氛围。 他冲二人抬手道：“你们先随便坐啊，我们哥俩私下聊聊。” “站着就好，店长。” “需要我们捂耳朵吗？” 周游摇头道：“随意一点，现在又不是工作状态。” “嗯……那我们努力的随意起来。”T800僵硬地稍稍弯腿，又晃了晃脖子。 “既然是店长的命令，我们绝对会认真放松的。”T1000下了好大一番决心，才吃力地坐下，即便如此依然像是正在开大会的军人。 8号随周游走到足够远的地方才说道：“其实不用这样说悄悄话，我与他们之间是坦诚相待的。” “不是坦诚不坦诚的问题。”周游用大拇指指着尽力放松的二人，“如果他们不是机器人，那就一定被你们洗脑了。靠暴力洗脑输送劳工？这就是冷邪家族发家的原因？” “嗯，以地球人的认知来看，这的确是最合理的推测。”8号拍了拍周游，十分谅解地点头道，“换做以前的我也会这样判断，毕竟我们懂历史，听说过奴隶制，也见过菲佣，但他们不一样。” 周游咬牙道：“当然不一样，奴隶虽然身体不自由，但至少还存有自由的意志，可他们算什么？” “冷静点兄嘚。”8号抬起双手道，“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你没那么圣母心，所以我相对也不会那么邪恶对么？” “邪恶是主观的兄弟，当你对这种洗脑习以为常，你便不会觉得他邪恶了，正如奴隶主眼里的黑奴与牲畜无异，蓄奴这件事并不影响他们继续当个善良的宗教徒，毕竟神没要求他们善待畜生。” 8号不住地点头道：“最近经历了不少事啊兄嘚，思想境界又有提高。” “好了，带他们回去吧。”周游摆了摆手，“这与地球位面的文明程度是相悖的，我不会为了省几千块的工资就接受这种事。” 远处的T800和T1000好似从周游的动作中看懂了什么，同时开始局促不安起来，但又不敢擅自说话，在紧张的同时，二人不禁停止了放松，又站回了笔直的姿态。 “天呐你们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周游已经不敢想象二人遭遇了怎样的对待。 8号笑道：“杨勇信了解一下？不站岗就电疗，电到非要站岗才高兴，电到一坐下就浑身难受。” “……” “开玩笑的，你不会真认为我们会那么做吧？” “不排除他们有类似的遭遇。” “好了，我跟你说明白一些吧，照理说冷邪是不允许我们向雇主解释的，但你是例外，他愿意在需要的情况下与你共享95%的信息。”8号说话的同时，拉着周游一起坐在了沙发上，随手拿起了小茶几上的一本情涩杂志，指着封面上跪在地上，翘着屁股渴望着滋润的丝袜女郎，“这是色欲对吧，我们都是正常的男性，或多或少都渴望这玩意儿。” “当然。”虽然周游此时完全没有欲望，但他承认这个事实。 “那这具体是个什么玩意儿呢？”8号的手指在性感女郎的身上兜起圈来，“其实……就是一大坨，偏白嫩丰满一些的……碳水化合物，蛋白质一类的东西，我们通过眼睛捕捉到了这坨东西的视觉信息，我们用鼻子闻到了某种似有似无的味道，我们用耳朵听到了急促的呼吸与呻吟，紧接着，这些信号顺着神经元传递到大脑，将某个腺体瞬间引爆，某几种激素随之大量分泌，同时刺激我们的大脑和全身，于是，我们产生了欲望，强烈的欲望。” 8号绘声绘色地比划道：“具体是什么欲望呢？很简单，就是走过去，冲上去，抓住，揉，塞进去，然后……” “那是狗。”周游打断了8号。 “别急，我没说我们会这么做，我说的是——我们会有这个欲望，但我们有智慧，懂得克制，所以我们是文明的。可即便我们充分克制了，这个欲望依旧存在对么？我们会因这个欲望去努力，去奋斗，去赚钱，去当舔狗对么？我们急着要做的事儿从来没变过，只是从简单的冲上去就骑，变成了一套复杂的行为和文化，而这套行为恰恰是我们繁荣富强的原因。” “……说重点。”周游沉着脸道。 “好，那么下面你假设一下，我知道这很难，但你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了，相信你有这个想象力。”8号拿起桌上的一支粗水笔，非常粗糙地在封面女郎身上划弄一圈后，再次将封面亮给周游。 8号涂了一个笔直站着的小人，非常粗糙，比公共厕所的标识还要粗糙，但却足够遮住封面女郎。 周游再次愣住了，一股寒流顺着脑仁流到了后脊。 “看来你懂了，但我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8号舔着嘴唇笑道，“假设，我有能力，把你脑子里对【美色】的渴望，替换成对【站岗】的渴望呢？” 8号不禁起身，略显亢奋地比划起来。 “想想看，我在你的脑子里进行了如下的操作——” “我把美妙的女郎，替换成了岗亭和停车杆。” “把你对适龄异性气味的敏感，替换成站岗时拂面的微风。” “把你想塞进去的那种欲望，变成想站得笔直了一动不动的渴求。” “最后，我设置一个时间点，比如当你站岗满12小时，你会进入贤者模式，瞬间对站岗失去兴致，欲望尽退，变得冷淡而又理智，转而去吃饭，去休息。” “直到12个小时后，你对站岗的欲望再次生出，必须要站满12小时岗才能满足。” 8号说着，俯身敲了敲桌上的杂志封面：“而这样的人，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做安保工作的人么？” 远处站得笔直的二人也不禁微微点头。 看着略显癫狂的8号，周游怒而起身指向二人：“可他们同意么！” T800憋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当然，我们同意店长。” 194 大幸福 “是辛巴为我们塑的灵，那次塑灵是我最感动的一刻，我们为了这个工作而诞生。”T1000几乎已经要哭了，“店长，请别抛弃我们……能在这里站岗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幸福的归宿，求你别这么残忍。” “所以……”周游沉声道，“你们依然是机器人，是被制造出来专门站岗用的机器人？” “塑灵位面并没有机器人这种科技，连中世纪科技都没有，不然我为什么穿这身儿。”8号笑着拍了拍周游，“我说了很多次了，放轻松，你总在用地球的文化，去评判其它位面的是非对错，你太傲慢了。” 听到这句话，周游有所动摇。 8号顺势说道：“塑灵位面并不是一个资源富足的位面，科学发展也举步维艰，在冷家掌控前，这个位面充斥着灵魂上的互相撕扯、改造、**以及吞噬，用你的话来说，是一个野蛮残暴毫无文明的位面，除了极少数极强大的生灵外，其余万物都活在苦痛与压迫之中，当时的人口极限是现在的1/10不到，而且充满痛苦。” “直到冷家的人出现。”T800兴奋地点头道，“是他们，带来了塑灵位面的大共荣与大幸福。” “冷家根据我们的意愿，派遣我们去其它位面劳动，同时，我们可以换取到赖以生存的资源，我们的人口不知不觉增长了十倍，”T1000露出了由衷的感谢，“不仅如此，我敢说我们每个人都很快乐，比之前要快乐得多。说句不敬的话店长，我们甚至比我们所有的雇主都要快乐。” “明白了么周游。”8号拍着周游的肩膀道，“别以为我们在搞什么邪恶的东西，正相反，在我们的帮助下，在自愿的前提下，塑灵位面的子民比任何政府统治下的人民都更加平等、更自由、也更幸福，你还想怎样？让他们回到互相撕扯灵魂蛮荒时代么？” T800深情点头：“是的，感谢冷家，由衷的感谢。” “这不是盲目的崇拜，是冷家给了我们安全、自由、幸福和发展，同时我们也必须依赖冷家提供的跨位面资源，才能养活更多的人口，为了换取这些，我们自愿去其它位面做我们最想做的，最幸福的事情。”T1000则是在深情地看着周游，“我完全不明白你在抵抗什么，店长。” 他自知激动失言，又连忙低头认错：“抱歉店长……又失敬了。” 周游一番沉思过后，坐回了沙发：“我有点……理解你们了，你们笔直站着吧，随便你们。” “谢谢店长。” 8号也随之坐下，拿起了营养快线又喝了一口，晃着瓶子道：“其实你不用想的太复杂，比如，我们都很贪吃对吧，喜欢甜食，油炸食物或者辣的食品，火锅或是烧烤，这事儿就挺纠结的，在物质匮乏饥一顿饱一顿的时代，这种贪吃是好的基因，能帮助我们累积脂肪，扛过粮食短缺，可现在呢？情况变了，‘贪吃’成为了一个负担，为了健康，也为了有更多机会能‘塞进去’，我们不得不对抗本能的欲望，同时还要受尽痛苦去减肥。” “而如果现在，我能进行一些操作，把你贪吃的欲望，一定程度上转换成学习的欲望，或者健身的欲望，随便什么正能量有实际意义的欲望，为什么你就一定要拒绝呢？”8号比划道，“欲望实在没什么高尚与神圣可言，不过是为了生存而进化出的结果，但眼下，我们身体的进化已经落后于环境的变迁了，你要坚持某些并不存在的伦理，没问题，那就等几十万上百万年，身体一代一代承受着痛苦和矛盾，进化到新的世代。” 8号充满诚意地凝视着周游：“然而，我现在手里就有一个按钮，可以让你合理地改变一些欲望，不仅富国强民提高生产力，更能让每个人都更加幸福。不仅能变强，还能更快乐，而且是自愿参与的，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那么代价呢？”周游看了看8号后，又扫过了T800和T1000，“总该有代价。” T800昂着头道：“每个生命，每一年，只能在特定的几天进行一次塑灵。” T1000也吞下了口水：“如果您拒绝聘用我们，接下来一年，我们虽然可以想办法制造一个地方，满足我们站岗的欲望，但这件事将无法创造价值，这会让我们懊恼，纠结，自卑。” 8号跟着解释道：“就像不上班天天打游戏一样。” “是的，就这么回去的话，也可以站岗，虽然很爽，但我们的人生糟透了……”T800愈发颓丧，“的确，我可以试着去做别的劳动，可我讨厌做那些事，被迫进行与本能不匹配的劳动，是最痛苦的事情，我将毫无归属感，可有可无，纯粹为了活下去而工作，牺牲全部的幸福感，就为了换取我们整个位面繁衍生息的资源。” “我更难一些，如果回去不做正事，天天站岗的话，不知道我的孩子会怎样看我……其他人会怎样看我……我不想做一个逃避工作贪图享受的人。”T1000红着眼镜盯着周游，“我想站岗，也想创造价值……但只有用站岗创造价值，才是完整幸福的我。” 周游喘着粗气，有些气短地看着二人：“我们这里的人类……几乎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为了活下去这没什么难的。” “当然，毕竟，所有人都这样嘛，大家都差不多，不幸也就没那么不幸了，可塑灵位面不一样。”8号指着二人道，“那里，每个人都比地球人要幸福得多，每个人，都在幸福地从事着他喜欢并享受的工作，同时创造者更多的价值，获得尊重，在他们的文化与标尺中，最不幸的事就是被迫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其次，是一味的享受，逃避工作。” “而最残忍的遭遇，就是被雇主拒绝、辞退。”8号起身一步步走到二人中间，凝视着周游道，“你可以坚持自己的伦理观，固执地守护着你坚信的神圣，扮演一个有道德感的天使，但对他们来说，你将无疑是一位……” 他说着又摆手轻笑道：“没事，别紧张，我不是在道德绑架你，你不开心我们就走，没问题的。” “你刚刚要说什么？在他们的视野中，我是魔鬼？”周游指着自己道，“你确定么？擅自将他们塑造成这幅样子的是谁？” “是我们自愿的店长。”T800上前一步，挡在了8号的身前，“我们每一年只有很短的时间才能塑灵，有时没有顾主，那样就会空过一年，所以一旦有缘碰到，我们都会不顾一切的要求被塑灵。” “我们也渴望遇到能理解我们的开明雇主。”T1000也拦在了8号的另一侧，“辛巴亲手将我们塑灵为最适合的样子，同时也会为我们争取足够的权益，如果雇主有越界的行为，我们有权提前终止工作，不退还报酬。” 8号缓缓从二人之间的缝隙中挤了出来，冲周游点头道：“我透露的东西已经多过头了，冷邪可能会骂我了。这两位是我亲手塑灵的，我知道他们很好，他们值得，他们配得上幸福。我冒险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赚你的200鱼丸，是为了他们。” 195 开心就好 周游一双眼睛，对着三双眼睛，沉吟良久，终是叹了口气：“只雇一年，到了下次重塑的时间你们立刻回去。” T800与T1000同时兴奋挥拳，紧跟着是对视拥抱，再之后是感谢。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店长。” “谢谢辛巴，没你的塑灵我们不会这么适合这里。” 二人眼中满是真挚的幸福感，周游已经很多很多年没看到过别人如此幸福的样子了，金榜题名时怕也不过如此罢了。 “你们先在这里随便做点什么。”周游冲8号勾了勾手，“8号……哦不，辛巴，麻烦你上来一下。” 8号跟二人点了点头，这便随周游走上了密道来到他的房间，还未等周游招呼，便自顾拉出了椅子坐下，还未等周游发话便已开口：“我大概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们的劳动协议很简单，雇员将尽全力帮雇主做事，雇主也需要保证雇员的安全和健康，雇主不得长期要求雇员做协议以外的工作……大概就是这些东西，像《劳动法》一样，严重违背的话会上冷家的黑名单。” “其余的呢，我需要从头教他们吗，像云吞一样？” “不不，他们已经是专业的安保人员了。”8号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毕竟，是由我亲自进行的塑灵，他们拥有必要的地球常识。” “塑灵……”周游嘟囔道，“好像之前碰到过类似的事。” “你在说赋灵么？” “对对对！虚天灵的赋灵，她可以把自己的一部分意识赋在灵体上。”周游纠结道，“虽然你们说了这么多，但我依旧认为他们更像机器，而你所谓的塑灵，正是为他们注入软件的过程。” 这个瞬间，8号可见地犹豫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我没法反驳你，这的确是可能的真相之一。” 8号这么一说，周游反倒没那么坚决了。 “是啊，真相之一吧……”他晃了晃头，坐在床上，“其实叫你上来，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我会这样。” “怎样？” 周游抬起手，微微皱眉道：“理智上，我承认你们在塑灵位面的做法，承认他们的社会生产力最大化，个体与全体幸福最大化，并且完全符合平等自愿的准则，这是无懈可击的，我没理由拒绝他们来我这里工作。” “但是，情感上？”8号抬了抬眉。 “情感上令我很不适，我总感觉在你们的统治下，他们虽然一切看似美满，却永远缺失了一些东西……” “代价么？” “是的，代价。”周游点头道，“一定有代价对吧。” 8号抿着嘴摇了摇头：“当然，当然有代价，他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他们，已经失去了意识到代价的能力。” 周游咽了口吐沫。 8号看着周游，神情中终于流露了一丝丝的怀疑：“因快感与劳动的高度统一，生存和幸福唾手可得，他们永远失去了追求真理的理由，思考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那既不会变强，也不快乐，思考成为了像扣鼻屎、挠痒痒、走路，呼吸一样，必须要做，却又不见得有什么意义的，无足轻重的事情。” “所以，这个代价最终的结果是……”周游凝视着8号。 “这个文明虽然活着，但它已经死了。”8号轻轻点头，语气却出奇地重。 但周游的表情，却并没有随之下沉，反而逐渐上升，昂扬：“也许，做这个判断还为时尚早。” “当然，天知道会有什么意外，比如……”8号说着说着，忽然愣了一下，随后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终是化为了笑，“我明白了，你想用一年的地球生活，让他们两个重新找回活着的感觉和思考的意义，然后将文明复苏的火种带回去。” “我可没这么说。”周游笑着连连摆手道，“我怎么好意思砸冷邪的场子呢。” “随你吧，我不会把这个猜测告诉冷邪，因为我相信你做不到。”8号跨在椅子上头笑道，“我知道，你觉得你这个行为是正义的，而我和冷邪更偏向罪恶对吧？” 周游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认为他们两个被洗脑了，那你呢？”8号微微前俯拍了拍周游的大腿，“你的理智清楚地知道他们是美满幸福的，但情感上却坚持认为这种做法不对，要去纠正。告诉我周游，这种拒绝客观真相，主观上坚持某种信仰，并凭此决策的人，是谁？” 周游依旧没说话，这次的沉默显然更沉一些。 “你认为，现阶段人类的人生观、道德观、价值观、伦理观是更高级、更正义、更文明的，并且试着以此为基准，去拯救‘悲惨的’、‘被洗脑’、‘被改造’的异界圣灵，你坚信这是正义。”8号冷笑着比划道，“可假设，早1000年呢？那时大概是宋朝吧，你是个宋朝人，这时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我给你带了两个侍卫过来，面对他俩，那时的你会怎么想？你是不是要把‘君权天授’、‘忠孝礼义廉’和‘三从四德’、‘一妻一妾’之类的东西传达过去，认为只有这样才够善意？东方还好，如果是西方呢？是不是要把中世纪教廷那一套都传过去，一起传播福音，一起上天堂，一起抓女巫烧死才是正义？” “明白了么，正义从来不是一个客观存在、可观测、可试验论证的、科学的东西，恰恰相反，他是反科学的、不断变化的、根据时代背景不同烙印在人脑子里的东西。”8号说着，起身掸了掸衣服：“我现在不论什么好坏对错，我只是看到，你在用地球现阶段的主流价值观，去纠正他们的人生与他们的文明……不过……这事儿一点也不重要。” 8号说着冲周游眨了眨眼：“人生苦短，你开心就好~” 周游想不到他绕了老大一圈，最后竟然落得如此轻松。 “走了。”8号回身摆手，“有事找我，我有在闲鱼上对话的权限，不过最好是公事，毕竟冷邪也有权监视对话。” 196 喜欢数学 “正义，不是完全动态的，它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周游突然起身，看着8号的背影道，“它是每个人对更美好世界的向往，这是不变的规律。” 8号停了一下，没说话，再次挥了挥手，走下楼梯。 周游也很快跟了上去，二人似乎把能说的话都说完了。 在周游与T800和T1000的注视下，8号的身体渐渐虚化，在虚化的同时，他忽然嘴角一扬冲周游道：“如果生而平等是正义的规律，那鼓励竞争，适者生存就是邪恶的规律了？如果追求真爱是正义的规律，那筛选配偶门当户对就是邪恶的规律了？如果实现梦想是正义的规律，那争夺资源苟且偷生就是邪恶的规律了？如果你所谓正义的规律存在，那么就说明，针对同一件事，存在着完全相反的规律。” 在最后的瞬间，8号的声音已是细若游丝—— “你以为，规律之战，只存在于郁灵位面么？” 这最后一句话像重磅炸弹一样砸进周游的心中。 当他想追问什么的时候，8号已经彻底消失。 T800有些不舍地看着空空的传送石：“辛巴真是个好人呐……” T1000却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盯着周游道，“发现没有，店长跟辛巴长得很像。” “咳。”T800咳了一声，随后站得笔直，一语不发。 T1000也才反应过来，不该打听外人的隐私，就此住口。 周游却反倒来了兴趣：“至少你们还有好奇心对吧？” “有……吧？” “可以有吗店长？” “当然，随你们。”周游笑着勾了勾手，“跟我来，我先给你们找两身衣服。” 毕竟，是两个全裸壮汉，大家就这么坦诚相见，总觉得很♂。 与云吞当初突然到来不同，他们几乎不需要补充任何常识，知识储备达到了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水平，周游甚至都没什么可教他们的，只需要安排他们。 …… 次日晨，客人们早餐时间过后，苏依依的工作依旧没停，与以往相比，她多做了两份。 做好后，她与云吞和周游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开始吃早餐，但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看旁边的那两位壮汉。 要说他们的外形，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无非就是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头，健身教练的那种身材，外加永久背头和僵尸脸，好像领导人保镖一样。 这都可以接受，但让苏依依忍不住，越看越难受的是…… 他们站着吃饭。 两个人，就这么笔直地站在桌子旁边，默默捧着碗狂吃，一语不发。 而周游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甚至低头刷起了手机。 苏依依只好把目光投向云吞。 然而云吞，却一副老同志的做派，手里握着营养快线缓缓摇晃着，端着架子，瞥着二人道：“可以可以，新人态度很端正，今后有什么事，提我老云的名字……” 苏依依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头冲二人强笑道：“新人也不用站着吃饭的，可以坐旁边的桌子啊。” 二人闻言，同时停止动筷子，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对视一番，痛苦回话。 “前辈吩咐的是。” “我们坐……我们坐。” 随后二人不甘地走到旁边的桌子前，撑着桌子，非常努力地想要坐下，但腿却不断打颤。 他们不忍不甘而又不愿。 但他们也没得选。 这就是职场欺凌。 这就是新人必须经历的苦痛。 “出来工作……果然……好难……”T1000死咬着牙。 “嘘，小点声，这是依依姐的吩咐，我们必须完成……” “再努把力……” “呃！” 拼尽了力气，二人才终于坐下，但煎熬才刚刚开始，他们看着碗里的饭，连提筷子都变得很难。 “喂，你怎么这样？”周游刷手机的间隙发现了他们的痛苦，放下手机瞪着苏依依道，“不能仗着资历老就欺负新人呐。” “？？？”苏依依此时不再是苏依依，而是咣当问号脸。 “就是就是。”云吞跟着瞎点头，指着二人道，“说你们呢，快回来，给我站着。” “可以么老云同志？” “我说可以就可以。” “好好好。” 二人端着碗起身，瞬间放松起来，一路走到桌边，满脸都洋溢出了幸福的光芒。 苏依依抱着头，开始怀疑起人生。 “你不知道么？”周游拿起咖啡杯努了努嘴，“塑灵位面的人可以自愿进行一些调整，现在的他们最大的幸福感来自于站岗，以及安保工作。” 二人连连点头。 “哇！可以这样的？”云吞惊喜起身，随后又恨得牙痒痒，“太可惜了，再早点知道，就把虚天灵送过去，给我好好改造改造。” “对哦。”周游托腮道，“也可以把你送过去，把你对甜食的喜爱，换成数学，搞不好可能改变人类的未来呢。” “饨……饨饨不喜欢数学。” “不，你喜欢。”周游拿起手机开始联络。 “别！我喜欢，我已经喜欢了。”云吞瞬间冒汗，极其紧张，“不需要改造，饨饨态度特别好，会自己喜欢数学的。” “那甜食呢？” “呸！”云吞一把推倒了桌子上的营养快线，“垃圾饮料。” “还有呢？” “……”云吞痛苦地纠结了一下，从衣服里掏出了一瓶，不舍地推给了苏依依，“你……你喝了吧……” 苏依依掩面笑道：“我不太想碰乳制品，已经很困扰了。” “还有。”周游咳了一声。 “呃。”云吞只好又从裤子里掏出两瓶，“最……最讨厌营养快线了……” “喜欢什么？” “喜欢……数……数学……”云吞已经快要哭出来。 “所以，现在该去做什么？” “学……学习数学？”云吞委屈地看着周游，那眼神好像在拷问他的良心，在反复确认过周游没有良心过后，她只好跳下椅子，不舍地瞅了一眼桌上的四瓶营养快线后，泪奔而去，“爱死数学啦呜呜呜。” 周游美美地喝了口咖啡：“哎，为了好好教育这个孩子，让她健康成长，我也是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啊。” 苏依依连忙拿起壶为周游续上了咖啡，同时冲二人道：“要咖啡吗？” “有水就好了。” “没必要喝更贵的东西。” “好吧……”苏依依放下壶后，想了想问道，“其它位面的生命，真的可以送到塑灵位面改造吗？” 197 你选什么？ “依依姐，‘改造’这个词不是很好听。”T1000友善地提醒道，“我们一般管这个过程叫塑灵。” “对不起对不起……那别的位面的人可以去塑灵吗？” T800摇头道：“我们不能透露有关塑灵位面的信息，抱歉。” T1000补充道：“同样的，我们也不会把地球的信息透露给塑灵位面，这是职业操守。” “不好意思，不该打听的。”苏依依连连摆手道歉，但嘴上还是问道，“那你们除了喜欢站岗以外，跟我们还有什么不同么？” “有，但不重要。”T800笑道，“经过辛巴的塑灵，我们的大多数欲望都集中到了安保工作上，但也还包括一点点食欲、**、争斗欲、收集欲、成功欲等等……” “可这些，都是活着必不可少的啊。” T1000跟着点头道：“当然，所以我们在吃东西，不过并不是为了好吃，而是为了——” “有力气站岗！”二人异口同声道。 “店长……”苏依依看着二人咽了口吐沫，“这两位可是元气满满的人呐，是不是可以考虑介绍他们去卖保险？” “你搞错了依依姐。”T800摇头道，“喜欢做某件事，并不一定能做好。” “比如不管我有多么喜欢唱歌，都不太可能成为一个能自食其力的歌手。”T1000指着自己道。 苏依依伸手敲了下T800的大腿道：“能不能当歌手不知道，但一定能当个好健身教练。” T800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这个……根据协议，店长不能长时间强迫我们进行安保以外的工作，这在地球的伦理中，残忍程度相当于拘禁或者奴役……” “好了，我不说了。”苏依依做了个封嘴的手势，跟他们交流简直太困难了。 “嗯，也该开始岗前培训了。”周游擦了擦嘴起身，冲二人勾了勾手。 二人立刻兴奋起来，满脸红晕地昂首阔步尾随周游而去。 很快，厨台下，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走了吗？” “嗯。” “呼……”云吞这才从台子里钻了出来，走到桌前，看着那几瓶营养快线，“唔……” “谁要啊，还给你。”苏依依笑着把饮料推了过去，“讲真，如果你能改造自己一个欲望，会选什么？” “吃辣。”云吞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快让我讨厌辣椒吧，疼死了，可偏偏又那么好吃上瘾，制造辣椒的人一定是魔鬼。” “哈哈。” 云吞重新坐回椅子上，一边把营养快线藏回衣服，一边问道：“你呢依依姐？” “我……”苏依依却没云吞那么不假思索，纠结了好一阵儿后才说道，“把对故乡的怀念，变成对地球平稳生活的向往吧。” “唔……这个是不是太复杂了些。”云吞挠了挠头，忽然眼睛提溜一转问道，“喂喂喂，你说店长会选什么呢？” “这个好难。”苏依依煞有介事支着下巴沉思，“店长最想甩脱掉的欲望会是什么呢？” “他那么贪财，会不会是钱呢？” 苏依依摇头道，“钱只是表面，钱本身没有价值，爱钱是因为钱可以买各种东西。店长爱的是那些东西，而不是钞票和数字，如果把店长改造成不爱钱了，可他还一样爱那些东西……” “唔。”云吞听得打了一个寒颤，“真那样就可怕喽，买东西还是需要钱的，可店长又不爱钱……就要硬着头皮去争取他不爱的东西，以换取他爱的东西。” “这么一想……好像……人类都是这样的吧？”苏依依也变得迷糊起来。 云吞也把营养快线都藏好了，跳下椅子：“我……还是去学习数学吧。” …… 小隐湖畔的院子入口，周游与T800和T1000一起搬来了临时的桌椅，以及两个橡胶路锥，算是建立了一个简易的保安岗亭和进车道闸。 安置好后，周游回头问道：“你们，能打么？我要判断一下武力值。” 二人同时摇头。 “辛巴并没有传授给我们太多的格斗技巧。” “我们的身体强壮，大概是职业健身教练的水平。” “好吧，那就试试力量。”周游走到小桌前坐下，亮出右肘：“来掰个腕子。” “我来。”T800当先走来坐下，这次落座并没有多么艰难，毕竟是为了更好的从事安保工作。 周游与T800的拳掌交织在一起，稍稍捏了捏，试探对方。 却见T800咽了口吐沫，红着脸侧过头去：“店长，卖艺，不卖身。” 周游脸一拧，本来只是掰腕子的前奏，忽然变得奇怪了起来：“好了，开始，赢了我就可以先当班站岗。” T800闻言神色一震，像是被女神暗示了的单身汉一样，瞬间全力迸发，脑门上的血管恨不得都要炸裂开来：“啊！我先！” 周游一股普普通通的力量传达到自己的右腕，他能感觉到T800很用力，但其实，也就马马虎虎，毕竟周游是每天都要进行超高强度训练的健身狂。 “现在的健身房都是这种水平的么？”周游云淡风轻摇了摇头。 T800努力了半天，周游依旧岿然不动，他也只好收手，摇着头起身：“比不过店长，不过我会利用空闲时间训练的。” “工作时间，没有客人的时候也可以训练。”周游转望T1000。 T1000轻轻摇头道：“我力气没他大，不用试了。” 周游此时才确认，他们的身体并没有太特殊太逆天，真的只是健身教练水平，最大的优势就是态度好。 但对没人喜欢的简单工作而言，这就够了。 半天的时间，完成了基础培训，其实他们要做的事情除了摆样子撑排场以外，只有一个，就是审查确定客人的入住信息，做出允许通过或是拒绝接待的选择。 最大的问题，也主要出现在拒绝接待之后。 总会有些人，会在没有预定的情况下来就餐或者游玩，拒绝他们一定会遭受到敌意的对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处理这种局面的能力才是门卫最重要的能力，而这其实是T800和T1000最为欠缺的，也是周游没法一下子就教会的。 只能一点点来了，周游只能告诉他们能搞定的就搞定，搞不定就叫负责人，有人动手就报警。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98 冬天 午饭后回到办公室，周游开始了新的一轮采购，为这二人购买全套的生活必需品，西装领带墨镜对讲机，顺便联系一家做车辆道闸系统的公司前来施工。 都搞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周日的客人大多已经退房离去，只有那对兄妹还在走廊等待，见周游出了办公室，妹妹连忙凑了上来。 “走之前能合张影吗？” 周游虽然很想拒绝，但此前他一直都是接受客人合影的，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恶而差别对待。 妹妹赶紧催促哥哥帮忙拍，自己摆了个可爱的猫爪POSS，与生硬板着脸的周游完成了合影。 “哎呀可惜了，没撩到，没人能免房费了。”妹妹这便拉起了行李箱，与周游摆手作别，“不过这里很棒，吃的也很好，谢谢店长啦。” “嗯，拍了好多特别棒的照片，离陵海这么近，短住一两天的话，非常舒服。”哥哥也拉着周游握了握手。 周游一面握手一面笑道：“多谢夸奖，有什么不足也欢迎直说。” “其实真有。”妹妹这便又凑上前来，“虽然很好，但最多也就住一两天吧，放松身心很好，可实在没什么可玩的。” “这个确实。”哥哥也跟着点头道，“酒店的话，可以做SPA，泡吧，游泳健身什么的，在这儿基本就是盼着开饭了。” 周游点头接受：“是，项目确实少了点。” “这也不怪你，毕竟同时只能接待四房客人，开什么项目都是入不敷出。” “多谢理解。”周游指着外面道，“其实我个人很喜欢泡壶茶，拿上一本书，躺在湖边的躺椅上慢慢看，很多客人也都喜欢那样。” “是上年纪的客人吧？”哥哥问道。 “是吧……” “说老实话，除了课本我好像一本书都没看过。”妹妹挠了挠头自嘲道，“哎呀对我们这种没文化的人，不如说是躺在那里刷朋友圈比较好玩。” “而且，冬天怎么办？”哥哥指着湖畔的方向问道。 “冬天？呵，冬天。”周游抬手晃了晃，心里也跟着慌了，“不好意思，我还没想好。” “……” “……” 兄妹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提出了恐怖的问题，甩给了周游。 是啊，冬天咋办呢。 这是一个与二期规划平行的问题。 在扩充房源的同时，也必须扩充活动，最好还是四季皆可的活动。 这无疑又需要追加不少的投资和精力。 回到前台，周游十分苦恼。 甄妮果断参透了老板的心思，随口说道：“店长啊，反正这个冬天也来不及了，春节后再说呗~~” 一句节后再说，瞬间解决了一切的烦恼与忧愁，让人放松，让人愉快。 “可以可以，非常对。”周游中肯地冲甄妮点了点头。 甄妮呵呵一笑，把电脑屏幕亮给周游：“今天又有很多预定，未来两周的基本定完了，很多人都在问之后的预定何时开启。另外还有几位想提前定十一国庆节期间的房源，有在询价，我说一旦确定价格开放预定，会先行通知他们。” “可以，很好，晚上多一瓶营养快线。” “……你都是这么教育饨饨的么？” “哦哦不好意思习惯了。”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开放新的预定？十一期间的价格？” “今晚就开放吧，未来一个月的，包括国庆节，让大家早做打算，别耽误行程。”周游随口问道，“你觉得十一定价多少合适？” “嗯……2000？” “不太合理，这种大型节假日，应该比以往周末溢价2到4倍的。” “妈耶，四倍？”甄妮指着外面道，“6000一晚上？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都够我买2080显卡了喂。” “你这么一说。”周游紧跟着神色一紧，“这个定价，只要有两个客人来住，我的2080TI就出来了。” “……” “今后再做建模渲染，必将如丝般顺滑。” “清醒点店长，这个价格没人会来哒。” “的确。”周游叹了口气，“所以，5888怎么样？” “你够了！” “我认真的。” “这……这种变态定价，谁会来啊，疯了吗？” “妇人之见。” “呸呸呸。” “好，那如果这个定价满宿了怎么办？” “不可能！”甄妮大臂一挥，“满宿了我就不要国庆加班费，那要是没满宿呢？” “我就送你一张2080显卡。” 甄妮神色一震：“一言为定。” “准备回被窝里哭去吧。” “开玩笑，我回被窝里等游戏打折好么。” …… 第二天，清晨。 “老板，我们再商量一下好不好……”甄妮黑眼袋非常大，盯着正在剔牙的周游，想哭。 昨晚周游开通了未来一个月的房源预定后，她一直忙活到了夜里一点。 当时面试的时候，她还没觉得这地方有多火，她搞错了，完全错了。 那些预定的人，还总在问一些奇怪的话，什么“复读机萝莉”，“过肩摔店长”在不在之类的，难以理解这些人的关注点。 就这样，她半夜才躺床上，睡觉的时候甚至还被两个咨询的电话吵醒了。 此时处理完夜里积累的订单，看着预定系统，她心中满是对资本家的仇恨。 未来一个月的房源已经完成了30%，周末热门房源预定更是完成了90%，恐怖的是，国庆节天价房源也已经出了5单。 粗算一下，这一个晚上就是十几万的进账。 而十一期间，总共容纳量也就20多单，距离还有三周，就已经完成了1/5。 此时，再望向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剔牙的周游，甄妮愈发慌乱。 “我算了算……那几天加班费，也不少呢，搞不好有半张显卡了呢。”周游笑着冲甄妮努了努嘴，“年轻人，不要口气太大。” 甄妮盯着屏幕，心在滴血：“我真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这么多钱做点什么不好。” “等他们来了你可以亲口问问他们。”周游调笑道，“不好奇吗，这些人是什么样子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还真，有点。” “那就在你义务加班的时候好好跟他们聊聊吧。” “呃……”甄妮绝望的捂着头，她忽略了一件事，与恶毒的资本家对赌，怎么可能让你赢呢？ “哈哈哈。”周游笑着起身，拍了拍手，“果然还是欺负人最开心了。” 看着周游的嘴脸，甄妮咬牙道：“敢不敢再赌大点？” “哦？” “敢不敢再涨价1000，我用一个月工资和你赌。” “不敢。” “啊！”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199 威压 次日晨，也就是周三清晨，前台接待处，相同的情境，相同的人剔着牙凑了过来：“预订率如何了啊，小甄？” “……”甄妮黑眼圈巨大，面如死灰，“店长，根据劳动法，我们的雇佣关系很危险的，你就不怕我兔子急了咬人吗？” 周游叼着牙签伸出胳膊：“咬啊，你咬我啊。” “……呃。”甄妮痛苦地捂着头，“真该给你录下来。” “哈哈哈，不开玩笑了，赌约的事儿就算了吧，有一件事是真的要拜托你。” “！！！” “下午我要带他们出去，就你一个人，帮我守一下店，我们晚饭前回来。”周游指着门口道，“刚刚我跟客人们打招呼了，下午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儿。” “就这事？”甄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赌约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呢？”周游随意摆手，剑气四射，“我是谁？我分分钟百万身家，犯得上算计你那几毛加班费？” “那涨点工资好不好啊，再雇一个人和我轮班。” “这个，最近公司资金比较紧张，你再撑一撑。” “干嘞！” …… 午餐的时间，周游、云吞和苏依依迅速确认过眼神，以最快速度完成出餐后，换衣服开溜，把收尾工作通通扔给詹妮。 民宿门口，周游预约的七座商务专车已经在此等待，三个人拉上八百和一千，一堆人风风火火踏入了商务车舱内。 司机看着这些人的样子和组合，很慌，但为了好评，还是硬笑着说道：“请……系好安全带，目的地是西云山商业街，直接按导航走可以吗？” 他是盯着八百说的这话，毕竟无论怎么看，这位都更像是带头大哥。 八百闻言，非常自豪地冲司机说道：“我，只是一名保安。” 于是司机望向了一千。 一千红着脸，振奋点头：“我，也是一名保安。” 神经病啊。 司机差点就骂出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骂，云吞就从内侧车门上放东西的格子里拿起了两瓶矿泉水：“既然准备饮料，为什么不是甜的？要喝甜的。” 司机脸色很差，这种熊孩子客人可真讨厌，这就是服务业的悲哀啊，总会碰到不讲道理的客人。 正当他苦叹的时候，他身后的妹子拍了拍驾驶座：“不好意思，师傅，有点挤，座位能往前一点吗？” “啊？”司机不解地回头道，“不会吧？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乘客说……” 咣当咣当咣当…… 司机几十岁的人了，可还是脸红了。 “不好意思小姐……我这就调。”他赶紧使劲狂按，把驾驶座调成了最小的空间，宁可闷绝自己，也不能压迫乘客。 在这混乱的局面中，周游终于奋力钻了出来：“出发吧师傅，按导航走。” “好……好的。”司机拘束的双腿，强行踩下了油门。 “他们都是刚从大山里来的远方亲戚，我会尽量稳住他们的，见谅。” “没……没事。” 车子启动，加速，然后，后面传来了猛汉的和声。 “哇！” 八百和一千看着窗外飞逝的树木，满是惊讶。 “以前只是认知上知道有个东西叫汽车。” “没想到这么快啊。” 司机无奈摇头，果然如周游所说，大山里来的。 进一次城也不容易，司机心中善意荡漾开来，按下了一个按钮，已经这样了，不如让他们再多长长见识吧。 嗡嗡…… 充满机械性与现代质感的音效中，天窗，一点一点的开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八百和一千同时如军人般猛然起立，齐刷刷地钻出了车子天窗。 “噗！”司机方向盘一个没打稳，左摇右晃一圈，差点就翻车。 “哈哈哈，真好玩。”云吞手持两瓶矿泉水使劲敲了起来。 “呕……”苏依依又拍了拍驾驶座，“师傅我晕。” 上面的风景更精彩，高速公路上，八百和一千的头探出了天窗，疾风把脸吹成了风中的塑料袋一样的造型，前后的司机都遭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刺激。 “给我坐下！”周游硬把二人拽了回来，“车子里不能站着，危险！” 八百不情愿地坐下：“可是店长，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我们。” “闭嘴！老实坐着，不要问为什么，一个字也不许说了。” “是。” 周游这才冲司机道：“不好意思师傅，他们太土了，别被干扰。” 太难了小兄弟，真的太难了…… 好在，周游用绝对的暴力控制住了局面，后半程基本再没人敢说话。 司机也不敢有任何多言，火速完成订单，逃离现场。 然而周游的梦魇才刚刚开始。 在苏依依的带领下，他们一路行进至购物中心，坐着扶梯来到了三层的休闲男装区域。 虽然工作时穿的西服是周游选择并定制的，但另外12小时的生活装，周游却坚持让他们自己选择，虽然网上也可以买，但对于初次选择衣服的人来说，还是亲临现场比较合适。 然而，八百和一千对这件事却似乎毫无兴趣，反而对购物中心内偷懒坐在休息椅上玩手机的保安很有意见。 二人站在保安面前死死盯着他。 保安很快发现了，也抬头望向二人。 双眼不敌四目，几十秒后，这个保安已经被看毛了，额头渗出汗来。 虽然没有任何对话，但保安似乎从那充满威压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 他收起手机，颤颤起身：“是……是要我站起来……么？” “舒服了。”八百长舒了一口气。 一千皱着眉头训斥道：“不是不让你坐着，但穿着这身衣服的时候，必须站着，懂吗？” 保安忍着恐惧的泪水道：“哥……我错了……您是……公司新来的安保主任吗？” “不，我和你一样，只是一名普通的保安。” “我也是。” “……”保安脑子很乱，表情也变得凌乱起来。 “过来选衣服，别管别人。”周游到来，拉起两个人便朝专卖店走去，“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如云吞听话呢，云吞……妈的云吞呢？” 200 不容易 苏依依指着商场中间玻璃围栏下的底层道：“她闻到下面有甜点的气味，我一看有试吃活动，她就去底下试吃了。” “快给我追回来，我说了不许单独行动。” “我晕车的劲儿还没过去……” “我去吧店长。”一千撸起了袖管，“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对……” “给我闭嘴，选衣服！”周游骂过之后冲苏依依道，“你下去控制住云吞，给我拎回来。” “我拎不动啊店长……” “用营养快线威胁，用送去噩梦奥数班威胁，这都不会？” “我没那么狠心店长，饨饨只是个孩子，怎么能……” “好好，我受够了，现在开始【强制遣返】……” “我去我去！当魔鬼都可以。”苏依依咣当咣当就跑了。 看着苏依依的背影，一千叹了口气：“团队真的很难管理啊，店长。” 八百也跟着点头道：“是啊，总有想法特别多的人，让局面变得混乱。” “总结的可真到位。”周游抓着两个人走进了杰克男装专卖店。 这算是兼容性很强，虽然俗但不难看，价格也还OK的店了，非常适合做入门男装的品牌。 一个瘦小的店员第一时间凑了上来：“您好，请问今天是哪位……” “他们俩。”周游把二人推了上去，“一套夏装，两套秋装，让他们自己选。” “好嘞。”店员就此引着二人向里走去，“我们夏装已经开始下架了，基本都有折扣，秋装暂时还没……” 走着走着，八百按住了他。 “不用介绍。” “最便宜的，能遮体的就好。” 店员看着二人有点慌：“没问题的……两位……就是说你们只对价格有要求对么？” 二人点头。 “颜色、款式、都无所谓？” 再次点头。 “那……我看你们也不是双胞胎，你们要购买一样的吗？” 依旧点头。 “好吧……那你们稍等，我去找一找。”店员就此去寻找最便宜的夏装上衣。 周游其实也一直在后面跟着，见到这种状况，随手拿了一件黑色性感款背心走了上去，“这个我看不错哦。” 二人瞥了一眼，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店长，我们只对工作装的专业程度有兴趣，其余的时间，不过是为了工作而积攒能量罢了。” “你会在意你睡觉时候的外形么？” “好吧。”周游摇了摇头，把背心放了回去。 他倒也不是非要让他们怎么样，更多的是心里有一股劲儿，想从冷邪和八号无懈可击的套路中，找到那个也许存在的裂隙。 很快，店员拿着两件纯白色无LOGO圆领短袖T恤过来：“这两件是最便宜的，折后37元，可以吗？” “可以。”二人异口同声点头。 “试衣间在……” “不用。”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好吧……”店员有点无奈地望向周游，他大概能感觉到，周游是刻意想让他们选自己喜欢衣服的，然而结果就是这样。 周游也不再坚持什么，今天大概就这样了，他们自己开心就好吧。 冲店员点头后，他一屁股坐在了休息沙发上。 神奇的是，八百也突然坐下了。 “呼……就这样吧……”八百的表情较之前有了显著的变化，不再那么坚决固执，反倒是显得有些阴柔且迷茫。 也就是说，他的贤者时间到了。 他们二人各自当班12个小时，周游是让他们自行决定换班时间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的，总之现在八百完成了连续12小时站岗的伟业，进入了索然无味的贤者时间，但一千依旧站得笔直，他的一天大概才刚开始不久。 周游好奇地问道：“现在还想站着么？” “一点也不想，站着太无趣了……好累。”八百左右四望，“突然好饿……” 一千紧张地提醒道：“八百，不能这样对店长提要求的。” “也，不算是提要求吧……”八百十分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只是把感受，说出来罢了。” “我们不需要说出来感受的，你没有这个欲望。” “是吧……”八百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刚满十二小时的时候……脑子就会很乱，等等就好了，别介意店长。” “没事。”周游此时拎来刚刚拿过的黑背心，又拿起店员送来的白T恤，一起亮给了八百，“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是想和一千一样穿这个白体恤，还是选这个黑背心？” “我……”八百可见地犹豫了一下，“我想选……黑……” “黑的贵。”一千敦促道，“没必要投入多余的资源，这是没意义的，八百，这对我们的工作没有帮助。” “是，我知道……可……我想不一样……”八百使劲抓着头，“该死的，怎么这种时候……” “他现在很不理智，神志不清，再给他点时间，店长。”一千上前冲周游道，“不用太久，一个小时吧，他就能变得理智一些，到时候再做判断吧。” 周游却把背心塞给了八百：“去试衣间试试吧，喜不喜欢，试过才知道。” “我不确定我理解什么叫喜欢，店长……” “那现在就去理解。” 八百攥着背心，撑着沙发起身，腿有些抖。 一千叹了口气：“我瞧不起你，八百，你在浪费雇主的资源。” “是的，你说的对，我也很自责。”八百捂着额头，看着手里的背心，“可我想……看看自己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也许会不一样，我想不一样，想更……美？” 一千摇头道：“这是无意义的想法，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睡觉。” “是的，平常这时候我们都会吃睡，可现在……我在购物中心。”八百咽了口吐沫，终是抬起头，凝视着试衣间，迈出了颤颤巍巍的第一步。 一千只好冲周游道：“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不不，不用。”周游反倒笑道，“现在是下班时间，只要不违反这里的法律，你们想怎样怎样。” 周游明白了，塑灵文明还没有死，生是如此艰难，死，凭什么会那么容易呢。 201 守护蛋糕 很快，八百畏畏缩缩地掀开了试衣间的帘子，换上了性感的黑色背心后本该更加纯爷们儿的，可他却像是第一次穿比基尼的羞涩少女，两只手捂着胳膊护着胸，眼神游离，瑟瑟发抖：“第一次……裸露这么多。”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店员，见到这位壮汉羞红的颜，也不禁哑然失笑。 周游其实也有点慌，但为了鼓励八百的第一次，他强行装作很正常的起身：“很好啊，大方一点照照镜子。” “嗯……”八百在周游的鼓励下，缓缓放下双臂，裸露出自己的锁骨和部分胸肌。 此时店员也缓过劲儿来，上前称赞道：“哥，你这身材穿这个就是绝配啊，猛男范儿。” 一千在旁边不住的摇头，虽然有话想说，但他知道周游不喜欢他再发表评论，也只好老老实实在原地乖乖站好。 八百被来来回回称赞一番，自己也似乎有了些自信，当工作的欲望突然消退后，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冒了出来，也许是对美的渴求，也许是对他人夸奖的沉溺，他自己也说不清。 “好了，就这样，你俩随意挑选。”周游分别拍了拍二人，冲店员道，“我这俩兄弟第一次进城，你多帮忙，我一会儿来结账。” “放心吧哥。” 周游暂时放下了二人，顺着扶梯下楼。 所谓的塑灵，看样子并没有那么完美精确，与其说是思想改造，它更像是一种“欲望覆盖”。 当八百和一千处于兴奋状态的时候，对工作，对站岗的渴望会超过一切，就像是发情期的公猫，洄游的鲑鱼，献殷勤的舔狗，虽然生物学上他们依然是完整的，但完成某件事的意愿过于强烈，像太阳一样光芒四射，将其它事情通通淹没，工作以外的事情变得不值一提。 虽然这看上去很不错，成功地将创造价值与获得幸福两件事统一在了一起，但绝非无懈可击，在劳动的同时，他们也在快速消损着生命力，吃、睡、放松、娱乐、爱情、审美等等这些事通通都被耽误了，一天两天或许没问题，但如果持续的时间太久，身体可扛不住，精神恐怕也会出现一些病理性损伤。 就算是机器，也需要降温和定期维护。 于是为了他们更长久的幸福，八号设置了12个小时的兴奋时间，每天工作达到这个上限后，就像是刚刚完成一次床事的男人一样，进入贤者时间。 关键就在这里，周游之前以为贤者时间只是单纯的吃了就睡，但看样子不是这样的，贤者时间相当于还原成普通人的状态，只是因为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12个小时，所表现出更多的是饥饿和困倦罢了。 从这个角度看，他们显得更加幸福了，他们是有自己的人生与欲望的，只不过是在休息时间…… 可谁又不是呢？醒着的大部分时间总要用在学习工作上，去奋斗更美好的明天。 不同的是，其他人的奋斗是被压力强迫的，是必须要战胜懒惰本能才能实现的，而他们，是顺从意愿的奋斗。 在工作中获得快感，在休息时也能得到满足，与其他人相比，他们似乎拥有了双倍的幸福。 周游顺着扶梯一点点沉降下去，看着周围冷漠或兴奋的人们，他感觉自己想错了，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 正如人类需要“劳动光荣”、“光宗耀祖”、“实现某种伟大的夙愿”这些口号作为精神支撑一样，冷家在塑灵位面做的是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他们更加高效精准，让劳动者们在工作时间获得了绝对幸福的同时，却也并未剥夺生命本身的意义。 虽然留下的12个小时多半要用在吃和睡上，但高度文明的人类社会留给人类个体享受生活的时间其实也并没多多少，相对而言，苦痛却多很多。 此时，周游也想到了之前苏依依提出的问题。 如果地球的生命可以去塑灵位面完成类似的“改造”，那有多少人会自愿去呢？ 回到地球后，他们会变得更幸福，更强大么？ 如果真的如此，“大共荣”之风，会席卷地球么？ 虽然这些都是假设，但身为地球管理员、冷邪好友的周游，实际上是存在操作这件事的的可能性的。 “小妹妹你等等哦，姐姐全给你做了。”一个病态的声音让周游惊醒。 某现场烘焙的小蛋糕试吃台前，促销女生将20人份的小蛋糕一起推进了烤炉。 “不用啦。”台前，云吞盯着烤炉在流口水，嘴上却说出完全相反的话，“饨饨吃了好多啦，该走了……” “别别别，反正也没人吃，你饿了好久了吧？都给你都给你。”促销女生说什么也不让云吞走。 “谢谢姐姐……那饨饨就，再吃一炉，就一炉。” 周游很惶恐，这里的试吃是以“炉”为单位的么？ “咳……”周游凑到了云吞身旁，“说没说过别乱跑？” “啊……闻到香气，就下来了，对不起……”云吞可怜兮兮地低着头回到了周游身后。 这促销女生就不干了，瞪着周游道：“您是家长么？” “算是吧……” “有时间训她，就没时间让她好好吃一顿饭吗？您是没看见，她刚才跟饿狼似的，一口吃一排蛋糕，至少两天没吃饭了吧？” “中午刚刚吃过。” “肯定也没吃多少，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等等……”周游抬手道，“我在帮你守护你的试吃蛋糕，如果你坚持的话，我现在就走。” “你爱走不走，她不能走。”促销女生听到了烤炉的响声，赶紧戴上大厚手套取出了新鲜的一大盘蛋糕，送到云吞面前。 同时，云吞渴望地看着周游。 “随你吧。”周游摇了摇头，“你也是凭本事吃饭，开心就好。吃完了待在这里别动，我来找你。” “嗯。” 周游这便放下云吞，随意四望。 苏依依早就下来找云吞了，这么明显的位置怎么可能没发现，莫不是溜之大吉了？ 202 逼王 很快，他就发现了什么，在不远处的家用游戏机售卖试玩区，有很多男性正在围观，脑袋以相同的频率上下咣当。 根据周游的经验总结，咣当是可以传递的，被传递到的人眼神也将进入咣当状态，频率相同，幅度不一。 周游快步走到跟前，也与其他人一起进入了咣当节奏。 苏依依此时正站在试玩屏幕前，握着游戏手柄，努力在玩一款射击游戏，因为总有敌人突然出现，总要瞄准射击，搞得苏依依非常激动亢奋，满头冒汗，时不时就被吓得咣当一下，这也就导致看她玩游戏的人越来越多。 苏依依玩的太过投入，甚至连周游已经站到她旁边了都没看到。 身为一只魔鬼，周游本来是准备拔线的，可当他近在咫尺，感受到那急促的呼吸，看着那兴奋表情的时候，反倒手软了。 他本意是带八百和一千出来享受一下人类生活，没想到，真正迫不及待来享受的是云吞和苏依依，八百和一千其实还好，她俩才是憋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出来疯玩的孩子啊。 周游挠了挠头，甚至有些自责，不知不觉对新人太照顾，对老同志太刻薄了。 更让他觉得好笑的是，之前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怀疑冷邪呢，自己搞的比人家过分多了。 旁边，一个男人拍了拍周游提醒道：“兄弟，你把我们都挡住了。” 周游指着屏幕道：“我没挡屏幕啊？” “我们也没看屏幕。”男人指了指身后的男人们。 周游又瞅了一眼苏依依，她依然没发现自己已经来了。 “好吧……”周游终是没再打扰她。 接下来，周游去试吃台认领回吃腻了小蛋糕的云吞，破天荒地带着她走到了快餐小吃区，开了一张200块钱的卡递给云吞：“吃去吧，有本事你把这张卡吃空。” 云吞已经完全惊呆了，她手捧着那张金光灿灿的神圣美食卡，像看上帝一样看着周游：“两百块……店长你是不是发横财了？” “趁我改主意之前，快去。” “唔。”云吞紧急回身，望向左右两排小吃柜台的门脸，平生头一次陷入了巨大的纠结。 从前，吃什么，都是周游决定的，但今天，这个改变云吞人生的历史性时刻出现了。 吃，还是不吃；吃什么，要不要辣？ 天呐，绝对的自由，也绝对燃烧着云吞的脑细胞。 …… 游戏机试玩区，苏依依打的心潮澎湃，忘记了时间，直到售货员挡在屏幕前。 “小姐……不好意思……” “啊。”苏依依也一怔，低头看表，才发现已经沉迷了半个小多小时，再看周围，人们的眼神依旧在咣当运动的余波之中，她连忙放下手柄道歉，“不好意思的是我……太久了，影响其他人试玩了，对不起。” “不不不，完全不影响。”排在后面的男人非常坚决地摆手。 “不影响。” “多玩会儿，使劲玩，需要指点吗？” “碰到一个女性COD玩家不容易。” “我发的视频已经几十个点赞了。” 众情难却，群情激奋，排在后面的男人也冲销售员道：“我们不急，特别不急，就让她接着玩吧。” 售货员为难地摆手道：“不是……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就剩这一台样机了，刚刚，被一位先生买了……” 所有人，都愤怒地望向了对面的柜台，然而却空空如也。 “没人啊？” “你是不是就想找个理由不让她玩啊？” 售货员紧接着解释道：“我还没说完，那位先生买了，是送给这位小姐的，已经付过账了。” “！！！” “？？？” 此刻，咣当停止了，男人们沉默了。 售货员也跟着叹了口气：“我想让那位先生留下联系方式……他拒绝了，付过账就走了。” 男人们沉默过后，陷入了激烈的讨论。 “还可以这样的……” “太秀了吧。” “到底是谁？” “大概，这是逼王吧。” “这个姑娘，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然而，苏依依，必须已经知道了。 …… 回程有些晚了，大家也安分了许多。 八百抱着一堆新衣服和运动鞋在最后一排仰着头酣睡，一千坐得笔挺，正在钻研周游送给他的新手机，想下载一些协助强身健体的应用。 当然，得到手机的不止是他，还有云吞。 虽然手机很普通，但手机壳是她自己挑选的骷髅大魔王主题，她也成功的将一个电子产品，变成了随身武器和身份的象征，她翻手就是一亮：“乌拉，毁灭之王，大混沌，超凶哒。” 旁边，苏依依抚摸着游戏机包装，冲周游道：“喂，今天有人送了我一个游戏机哦。” 周游摇头道：“呵，游戏机很便宜的，游戏才贵。” “那要不要我送你一份一起玩啊？” “呵，辣鸡主机玩家，我是PC狗。” “嘿嘿~” …… 第二天，清晨，与甄妮不同，苏依依是整圈眼眶都黑了，更加硬核一些，云吞则干脆没起来吃早饭，换岗的一千虽然来吃早饭了，但他却并未找到什么强身健体的软件，而是在手机上沉迷进了武侠剧，自己还不断的配音：“哎呦卧艹，嘿！嚯！” 纪律，坏了啊，队伍，散了啊。 果然还是该当魔鬼吧？ 谈到魔鬼，史上最早到店记录诞生了。 昨晚入宿的客人还没起床，门外就传来了新客人的声音。 “对，对，就这个节奏走，步伐不要太齐，慵懒一点点……OK，我们再来一段！” 周游端着粥走到门口，掀开帘子，果然。 夏萝穿着一身幼稚园小孩的Lo装，妈妈跟在她后面一边拍摄背影一边指导技巧：“这次我们换一个风格，轻快点，踮着脚蹦起来，对对对！” 又录完一条，网红妈见周游出现，又是警惕又是慌张地说道：“入宿须知上面说今天随时可以来……如果头天的客人没有退房，可以先寄存行李游览！” 周游呆呆点了点头，抬碗喝了口粥：“随你们便。” “呼……那就好，连早饭都没吃就来了。” “你爱吃不吃。”周游低头冲夏萝道，“有个弱智估计要睡到中午了，富裕一份早餐，你吃不吃？” 203 嗯哪……啊呜…… 大人差一顿饭无所谓，对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而言，最好还是不要亏餐。 “谢谢店长哥哥，不用啦。”夏萝感激地摇头，双马尾也跟着飘甩起来，“要赶早拍个清晨背景的短视频。” “那就请随意吧，别打扰其他客人就行。”周游一仰头，把粥喝干，转身回到餐厅。 没多久，云吞也睡眼惺忪地掀开帘子进门，像丧尸一样挪到了厨台前，往桌子上一趴。 “手……手机太可怕啦。” “说多少次了看视频要有节制。”周游一边打蛋一边摇着头，他有点后悔给云吞配置手机了，他的出发点是对云吞好，但结果不一定是好的。 没办法，这大概就是溺爱吧，自己最后果然还是败在善良二字上。 “不是看视频，是这个。”云吞从兜里颤颤拿出手机，三两下操作后亮给周游。 周游看着屏幕上的小黑人和方砖哼笑一声：“跳一跳？这小程序还在呢，就这个你能玩一晚上？” “不，我原本不想。”云吞痛苦地捂着头，“我就是想看到通关结局……我看电视剧是必须看到结局的，然后我就一直跳，一直跳……” “……”周游咽了口吐沫，“跳到几点？” “不知道，跳着跳着就扛不住睡着了。”云吞揉了揉眼睛，盯着周游手里的打蛋器道，“吃饱了再跳，这次一定要撑到结局。” 周游放下手上的东西，拿起云吞的手机操作一番后，看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3985。 周游不知道世界纪录是多少，但自己这种弱鸡拼命玩半个小时撑死了也就一百来分。 “啊，原来我才跳到了3985……”云吞皱眉道，“离8752还远着呢。” “够了……”周游把手机拍在厨台上，“这个游戏没有任何意义，唯一的效用就是帮你浪费时间，它也没有终点和结局。” “店长你咋知道的？” 周游本来想劈头盖脸开骂，但他选择了循循善诱：“编写这个程序的人告诉我的。” “哦……这样啊……哈……”云吞原地仰天张嘴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再看手机屏幕已是索然无味。 噗嚓……刺啦…… 鸡蛋洒在了铁板上，苏依依简单翻炒了几下后，又抓了一小把洋葱末撒了上去。 喷香带甜的味道荡漾开来，直接惊醒了云吞。 她立刻忘记了跳一跳的事情，直勾勾盯着铁板，眼睛里只有一个字，饿。 很快，热腾腾的蛋炒饭出炉，云吞接过盘子就挖了一大勺，然后“呼呼呼”狂吹三下，一口吞下，如此往复。 苏依依则疲惫地坐下，趁着客人们来之前短暂发呆。 “现在这种状况，是不是特别不想工作？” “是啊，好像继续睡觉哦……”苏依依下意识嘟囔了一句，然后突觉不对，浑身一寒，咣当起身，“不不不，很想工作，工作让我存在，作让我开心，工作让我的人生有了意义。” “好了，坐着歇会儿吧。”周游摇着头按下了苏依依，“现在最初的兴趣期过去了，被人称赞也没那么兴奋了，有点麻木无聊了吧？” “不敢。” “再撑一撑，我再观察一段时间八百和一千，如果没问题的话，我考虑再请两位塑灵位面的人来接手你的工作。” “！！！”苏依依眼睛一亮，“你终于想通了么，店长？” “靠，你们都觉得塑灵位面那么搞没问题？” “话说……”旁边的云吞嚼着炒饭插嘴道，“我不是住在一千的隔壁么，昨晚他突然叫唤来着，好像被人欺负那种，我以为有危险，就赶紧过去救援，结果他躲到了被子里，说没事让我快走，我就问他没事叫唤什么，他就不说话……我感觉怪怪的，这算是问题吗？” “好奇怪哦……”苏依依也跟着思考起来。 “是哪种，叫唤？” “说不清。” 于是周游以身试法，首先模拟了突然在枕头上发现了南方蟑螂的尖叫：“啊！哎呦卧艹！” 云吞摇头：“这是要出人命的程度，没这么恐怖。” 周游接着模拟了腿撞到了桌子角爆疼的叫声：“哎呦哎呦……” 云吞再次摇头：“也不是，没感觉这么痛苦。” 周游无奈，只好模拟了吃饭的时候突然看到白静抠脚的痛苦叫声：“噫！” 云吞依旧摇头：“你这个是厌恶，没听到那种厌恶。” 周游不耐烦地说道：“有那么邪么？你能听得这么仔细？” “呵，吾乃大混沌，只要不动脑子，我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类的。” “……”周游顿了顿，既然那些都不对，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于是，他试着羞红着脸，开始模拟纯情处男被骑乘侵犯的叫声：“嗯哪……啊呜……” 咣当！苏依依整个人都惊了，同时胸口剧烈的起伏，不是外部的动荡，是内部想吐。 云吞眼睛一亮，瞪着周游使劲点头：“对！就是这个，这种特别恶心的叫声，店长你叫起来比一千还恶心。” 说话的同时，她还使劲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腿：“太恶心了……好想打人……” “嗯，这样看来……他们在休息时间，越来越像正常的人类了，七情六欲都会出现。”周游托腮叹道，“可惜的是，他们永远在轮班，状态永远都是相反的，这就导致他们无法了解对方，没法进行深入的同类交流。” 苏依依扶在水池前，呕吐的欲望淡去后，才擦了擦嘴转头问道：“所以店长在考虑再请两位塑灵位面的雇员了吗？” “还是再等等吧，先观察一个月。” 正说着，对着湖的露台方向传来了“抖音神曲”的声音，就是那种莫名其妙火起来的音乐，一夜之间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看什么视频都会被当成背景音乐。 三人掀开帘子出去，只见夏萝正满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在清晨暖阳的照射下展开一段湖畔舞蹈。 舞蹈很简单，也不长，从头到尾大概也就30秒吧。 跳完之后，网红妈从旁边巨大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身新的行头塞给女儿，然后自己张开一张临时的帘子帮她挡住。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04 最高评价 半分钟的时间，夏萝便换上了一身新的蓝色蕾丝裙，站在原来的位置没敢有丝毫移动。 网红妈接过换掉的衣服放回行李箱，然后回到摄影架前伸手倒计时，打开手机音乐。 同样的音乐，同样的舞蹈，又是30秒。 之后她又换上了黑色的“邪恶哥特”系列裙袜，再次往复。 周游本来想要过去制止她们公放神曲的行为，但见她们折腾的如此认真，也没少受罪，还是叹了口气回到餐厅。 第一位就餐客人也到了，苏依依跟着回来做事，就剩下云吞坐在露台傻看着夏萝换衣服。 客人们比周游想象的要宽容很多，并没有觉得外面的声音吵，反而很好奇地看着网红现场拍摄直播，甚至自己也拿出手机去拍摄正在拍摄的拍摄者。 直到4对客人都就餐完毕后，夏萝的拍摄才将将结束，这会儿已经九点半了，不知不觉就拍了一个多小时。 但留下用的，最多15秒。 母女这才拿出了面包前往湖边坐下，有说有笑的，看来今天的拍摄挺成功，赶早是赶对了。 网红妈打开了方块面包的彩色包装，从中一掰，比了比，把更大块的塞给了女儿：“这里环境真的好，等等我们回房间再拍一个系列好不好？” “嗯。”夏萝接过面包，点了点头开吃。 “是不是累了？” 夏萝摇了摇头。 “总要受累的。”网红妈叹了口气，“早点累，后面会……” “会好些？”夏萝抬头问道。 “会习惯的。” “妈妈你连骗人都不会吗？” “哈哈，妈妈可以骗别人，但绝对不会骗你的。”网红妈说着吃了一大口面包，吃的太急了，噎了一口，拍着胸口打起嗝来。 此时，突然一个大餐盘出现在眼前，上面摆着皮蛋瘦肉粥、烤肠、早餐蔬菜沙拉和两杯牛奶。 “喏。”云吞把盘子往二人身前一放，然后小声哔哔，“魔鬼的礼物。” 二人同时回头，周游正站在餐厅外的露台上看着这边，见二人在看，立刻转身撤回了餐厅。 网红妈摇头一笑：“多谢你了小妹妹，也谢谢你们周店长，他看着挺凶，其实挺可爱的嘛。” “是啊，店长就是那样，虚张声势，像吉娃娃一样，弱爆了。”云吞说着撸起袖管，指着自己神气说道，“饨饨不一样，看着可爱，其实超凶的。” “所以你是泰迪吗？”夏萝瞪着云吞道。 “唔……” “还真的有点像哦。” “乌拉，咬你！”云吞这便扑向了夏萝，直接将她推倒在草坪上。 “哈哈哈。”夏萝被扑得咯咯之笑，“别别别……哈哈，裙子要脏啦。” 网红妈本能地摸向腰间，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对准了两个扭打的小姑娘，可就在她即将按下那个红色按钮的时候，手却停在了半空。 在镜头中，她看到夏萝在笑。 虽然夏萝每天都在笑，可那都是对着镜头的那种笑，那是一种皮肉的记忆，熟练地操纵着面部肌肤，让自己变得更讨人喜欢。 在那样笑容的冲刷下，渐渐地，她已经忘记了夏萝原本的笑容。 而现在，她又看到了。 那是一种单纯的，不计形象与得失的笑容，虽然没那么好看，虽然有失体面，虽然放肆，但对父母而言，这样纯粹的笑容，却拥有着无与伦比，无法抵抗的力量。 这笑容，好似是一双温柔的小手，轻抚着她千疮百孔，又麻木如铁的心脏。 在这柔软的抚慰下，她扔掉了手机，捂住了嘴。 泪水夺眶而出。 女儿的笑容像春雨一样洗刷掉了心头的斑斑锈迹，又像暖阳一样滋润着曾经坚硬的冻土。 她哽咽无言，目睹着快乐，却又留下悲伤的泪水。 与云吞在地上打着滚戏耍的夏萝听到了妈妈的抽泣声，转头望去：“妈妈？” “没……没事，刚刚噎着了。”妈妈赶紧转身避过夏萝的目光，拿起手机擦了把眼泪起身道，“你们……玩会儿吧……妈妈有点累了，先去看看房间腾出来没有……” “那……我就玩一会儿，最多半小时可以吗？” “没事……多玩会儿吧……”妈妈不知不觉留下了更多的泪水，女儿懂事得让人心疼。 “不了，还要拍片子呢。” “不拍了，今天拍够了，挺好的，跟她好好玩吧。” “没事吧，妈妈？” “没事，妈妈很好，很久没这么好过了，今天就是出来玩的，开开心心的玩吧~”妈妈摆着手快步离去。 云吞跟夏萝坐在草坪上，看着网红妈逃走的背影道：“她哭了吧？” “嗯。” “不去看看吗？” “不用了。”夏萝笑道，“是好的那种哭。” “哭还有好的？” “有啊，比如……”夏萝说着，反扑在云吞身上，双手使劲抓向了胳肢窝，“笑哭。” “唔哈哈哈，比力量？恁死你。” …… 夏萝和云吞撒丫子开玩，很快就忘记了时间这回事儿。 午餐时间已经快结束了，她俩却依然在院子里玩“追胖虎，谁先追到谁就揉”的游戏。 这种游戏内容，云吞的优势可想而知。 她整个人包裹着无辜的，似乎在流泪的胖虎，侧躺在草坪上，看着俯身喘粗气的夏萝道：“我都让着你啦。” “你……你……我……我不跟你比体育了……”夏萝擦了把汗抬头道，“玩不玩过家家？” “过家家？” “就是开店、做菜、卖东西……” “我每天都在玩这个啊。” “呃……那玩这个吧。”夏萝说着坐到了云吞旁边，亮出了一个小游戏，可以随意地为小公主更换衣服，配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她神气地冲云吞道，“怎么样？我这个好看吧？好多人都很喜欢，得分很高呢。” “这个？弱爆了好么。”云吞一脚将怀中的胖虎踹走，拿起手机就开搞。 胖虎只好打着滚，流着泪，一瘸一拐地离去。 餐厅露台就餐区，周游走到网红妈身旁。礼貌地提醒最后一位客人：“午餐要结束了。” “嗯……做好了放在这里，然后你们去休息可以吗。” 周游看着远处玩的火热的两个姑娘问道：“光线最好的午间就这么挥霍掉了？” “挥霍？”网红妈摇了摇头，看着女儿，自己不觉间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来到这里，还做享受以外的事情，才是最大的挥霍吧？” “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周游由衷笑道，“这是对本店最高的评价。”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05 全没了 午饭后，在妈妈的鼓励下，夏萝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一身素色的小纱裙，凉鞋配上丝带草帽，这身清素的衣服虽然不如之前那么浓烈有风格，但看上去非常舒适。 午后躺在湖边的躺椅上，草帽微遮着脸，夏萝好像此时才真正融入了这个场景。 然而就在旁边的躺椅上，云吞的脸上荡出了古怪的味道。 对云吞来说，夏萝之前的那些Lo装一点都不可爱，甚至有点蠢，可现在这身漂亮小衣服，足够令她也垂涎。 云吞侧卧在躺椅上，用吸管嘬着营养快线问道：“这身衣服这么好看，为什么不早穿啊？” “这身？太普通了吧，出现在短视频里并不会吸引大家的注意。”夏萝也侧卧看着云吞，“很多时候，穿衣服不是为了自己好看，而是为了别人觉得自己好看。” “别人？”云吞不屑地一哼，“别人爱觉得好看不好看，管他呢。” “不是啊，别人如果觉得你好看，会喜欢你帮助你的，我也喜欢被人喜欢的感觉，这才是着装之道。”夏萝摸着自己裙子上的小花儿笑道，“不过今天不用拍视频啦，换上最喜欢的衣服，就为了让自己好看，嗯。” “最喜欢的衣服……”云吞不禁低头望向自己天天都在穿的运动服，“我好像，都没自己选过衣服……” 夏萝见状连忙劝道：“这身也还好啦。” “嗯……不过我可不能知足常乐。”云吞的脸上荡漾出了阴谋的味道，“最近比较顺，我要开始得寸进尺，想办法自己选衣服了，哼哼……” “馄饨，虽然我成语用的也不好，但这个是不是太过分了哇？” 正说着，夏萝妈妈也换上了一身灰色的休闲裙凑了过来，晃悠着手机拍摄架冲夏萝道：“有时间吗？” “啊……那我去换衣服。”夏萝有些紧张地起身。 “不不不，不是拍给别人看的照片。”妈妈笑着拉住了夏萝，“这次，拍给我们自己留念的照片，跟妈妈一起。” “啊……”夏萝瞳色一亮，“嗯。” “馄饨也跟我们一起吗？”妈妈冲旁边的云吞笑道，这纯粹是下意识的客气，她可不想母女合影混进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然而，她并不了解云吞。 “好哇，一起拍。”云吞扔下营养快线就滚到了夏萝的躺椅上，扭打在一起。 “靠，又来。喂，别脱我鞋啊，脚心……哇哈哈哈……” 妈妈见夏萝如此高兴，也不管谁跟谁合影了，咔嚓咔嚓照了起来，照着照着，自己也参与进了扭打。 在躺椅上打够了，去湖边，湖边蹦跶累了，躺在草茵上就地睡起午觉，睡醒了又开始去找胖虎的麻烦。 时间的流逝似乎永远都不是均匀的，难得的假期，每次一晃眼，太阳都愈发接近地平线，直至日落时分，残阳将所有景色都映成了慵懒的暖红色。 晚餐，云吞坚持要跟夏萝母女一桌吃，谁都拦不住，这下反倒是周游不好意思了，感觉夏萝妈妈莫名其妙帮他哄了一天孩子。 不过云吞缠着归缠着，晚餐后人家终究要回房间了，云吞还想跟着去，但这会儿夏萝妈妈的表情已经难抑尴尬，情商出众的周游果断过去把云吞拎了回来。 说来也是神奇，原来云吞武力值是碾压周游的，但现在在她不补充能源发力的情况下，周游不再落于下风。 厨台前，客人们已尽皆离去，多数吊灯都关了，只剩下两盏，三人组慢悠悠地收拾着残局，云吞已是毫无干劲儿。 “放你玩了一天，还没爽够？”周游问道。 “你不懂。”云吞哀伤摇头，“每一次都是，好不容易遇到朋友，第二天就要走了。” 周游指着门口道：“没关系，你还有胖虎啊。” 胖虎听闻虎躯一震，不知该作何表情。 “胖虎又不会说话，不会选漂亮衣裳。” “仅仅是对你而言……”苏依依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我跟你相反，跟人类交朋友什么的，只是一种短暂的错觉，还是脑电波更靠得住一些，比如现在，我就知道胖虎的所思所想，胖虎同样也知道我的，这才更舒服。” “唔……可我没你这项功能啊。”云吞握着拳头道，“特质无处施展……这么久了，连个能打的对手都没有，突然，有点想念她了。” “你喜欢那种天天被欺凌的感觉吗？” “哼，风水轮流转，有种来地球打，我恁死她。” 对于云吞的口嗨，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连理都懒得理。 “我去储存食材了。”苏依依拎起一袋剩余的食材朝外走去。 “喂，别不信啊，我说真的呐，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在郁灵位面打的也是难解难分的。” “哦。”苏依依快步离去。 周游把最后一把椅子码好，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想上学么？” 云吞深思熟虑一番过后问道：“有没有只有体育课的学校？” “有，不过不收女生。” “啥？” “少林寺。” “唔，那体育课至少占半数的学校呐？” “不存在的。不仅如此，对大多数班级而言，仅有的体育课还会被变成数学课、语文课和英语课。” 云吞摇着头把拖把放回原处：“那还是不要上学了，我还是因噎废食吧。” “这成语，用的好骚……” 二人一边说着九年制义务教育相关话题，一边关上了灯，胖虎赶紧起来溜了出去，生怕又被云吞盯上，但其实，今天云吞已经玩腻了。 周游锁上了门，刚一转头，成吨的咣当之力袭来。 “吃的，吃的，都没了。”苏依依瞪着眼睛冲了过来，“没了，全没了。” “什么？” “郁灵位面，我们储存的食材，晚饭前还好好的，我刚刚一去，全没了。” “嗯？”周游第一反应是瞪向云吞。 “喂，关我什么事啊，我根本没法自己去。” “是……”苏依依喘着粗气点头道，“只有我和店长才可以去那里的。” “会不会是有位面偷渡？”周游问道。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206 大哥来帮忙 苏依依慌张摇头：“我不知道，我过去一看食物都没了，立刻就逃回来了，怕有危险。” “好吧。”周游轻哼一声，拿出手机，神色阴冷，“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耗子，竟然敢来我位面拯救者·乐园破局人·地球地主家的粮仓偷食。” 苏依依咽了口吐沫：“店长，要发威了么……” 却见周游对着手机开始输入语音：“云大哥吗，有空过来帮个忙。” 虽然性格过于奔放，但云玩家依旧是周游认识的够强大够有经验的冒险家。至于冷邪，他怎么看都是个大忙人，不好意思什么小破事都找他。而冥帝，虽然很努力，但总有一种能力不足的感觉。 二十分钟后，密室传送石前，云玩家身着兜挡装笑哈哈出场：“乐园的事情我听说了，大家都说你的复制体比你本体聪明呢。嗨~饨饨。” “我们认识吗？”即便是很无所谓的云吞，面对穿着兜挡装的搭讪男也慌了一下。 “在郁灵位面见过啊，我也是拯救小分队的一员呢，核心队员。”云玩家说着提了提裤带。 “就是他。”周游冲苏依依介绍道，“让我们砍树导致位面加速崩塌的那个。” “哦哦哦。”苏依依咣当点头。 云玩家却并未被咣当所吸引，看着苏依依若有所思：“这位是位面移民吗？” “很明显，我不会带地球原住民来这里的。”周游介绍道，“这位是苏依依，故乡是泛灵位面，现已失联。” “泛灵位面……嗯，我去过吗？”云玩家挠了挠头，“算了，不重要，出发吧。” 四人组成小队，就此传送到了郁灵位面。 生命之力在此地异常活跃，此前的小树苗这会儿已是三米来高，无须浇灌就长得异常粗壮。 “就是这里。”苏依依第一个跳下台子，指向平时存放食物的地方，“几十斤肉蛋鱼，瓜果蔬菜，一个礼拜的存量，突然就没了。” 云玩家跳下传送石问道：“时间呢？最近一次看到那些东西是什么时候？” “大概……4个小时前吧。”苏依依嘟囔道。 “嗯。”云玩家坐在地上穿上了他的专业鞋子，然后走到周游身后抱住了他。 “打开闲鱼，默认会开启周围的扫描功能。”云玩家说着钻到周游胯下，用脖子架着他缓缓起飞，“郁灵位面本身也不大，我们暴力地毯式扫描也用不了多久。” “道理我都懂，能别把我架在脖子上吗？”周游红着脸操纵着手机。 “土鳖，这是搭乘飞行的标准姿势。” “好吧……” 于是，周游重新体会了一把骑在家长脖子上逛公园的感觉，他全程都紧盯着闲鱼，然而闲鱼却异常的平静，没有任何报警。 毕竟，地球那么复杂的局面，都能扫描到偷渡的苏依依，这里按理说应该更容易发现异样的。 扫了几圈后，二人无功而返。 “这里没有偷渡客，有的话就算闲鱼没发现，我都可以发现了。”云玩家架着周游的胳肢窝，把这个大宝宝给放了下来，“要么这里存在不可观测的生命，要么有人在撒谎。” “？？？”苏依依咣当一下瞪了过去，“我撒谎？为了贪污几十斤肉吗？” 云玩家耸了耸肩，又揉了揉脖子：“那就是存在不可观测的生命。” 他说着望向了面前的树：“又或者是……它吃的？” 顺着云玩家的目光，几个人都围到了树前。 “讨厌的味道……”云吞低声嘀咕，“我能拔了它吗？” 苏依依则双手按在脑门上，试着脑电波交流：“大树，大树，是你吃的吗？” 云玩家尴尬地挠了挠头，跟周游小声哔哔：“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来了，你的队友都很有童贞特色。” 正说着，云吞已经站在了离树很近的地方。 “别这么近。”云玩家上前拦道，“这棵树可能已经具备了某种灵智，我们不确定它是友善的，让我来吧。” “不。”云吞少见地坚决起来，低声沉吟道，“这儿，是我家。” “……”云玩家哑口，只好转望周游。 周游点了点头：“让她来吧。” 得到应允后，云吞一步步走到树前，缓缓伸出右手。 “苍生——寂……？？？”她猛然抬头，紧接着狼狈地向后翻滚。 嘭！ 一团绿色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了刚刚云吞站立的地方，草茵与泥土被震飞四散。 云玩家大惊失色，第一时间拦到了云吞面前。 尘土落定，树前惊现出一个小坑。 上面站着一个身上裹着树叶的长发少女，眼睛和嘴都有些小，非常嫌弃地看着云吞，神情冷漠。 云吞从地上爬起来，狞目望向少女：“虚……天……灵……” 少女的手随意一摆：“小混沌。” “是大混沌！” “可你很小。”少女用死鱼眼看着云吞，手抬到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一下。 的确，她比云吞高上不少，从周游的眼光来看至少十六七岁的样子。 有趣的是，她的长相似乎与云吞都是相反的，云吞是大眼睛，她就是小眼睛，云吞是圆鼻头，她就是尖鼻梁，云吞的脸型是婴儿肥，她就是消瘦范儿，云吞浑身的肉都长在了脸上，她……就连脸上也没什么肉。 “既然……如此……”云吞运起右拳，反手凭空砸了出去，大有碎裂虚空的气势，“苍生寂灭！” 只见虚天灵平稳抬起左掌，反手轻轻一挥：“万灵归一。” 云玩家下意识张开双臂挡在了苏依依和周游面前。 一秒，两秒，三秒…… 大混沌与虚天灵就这么保持着刚才的发招姿势，一动不动。 场面非常稳定，连一丝风都没有。 足够久之后，云吞咽了口吐沫：“果然……不是高魔了……” 虚天灵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云吞顿了片刻，再次吼了一嗓子，像是特别拼的小奶猫叫：“乌拉！低魔也够了。” “同感。”虚天灵应了一声，稳步迎了上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207 保持中立 大混沌叫嚷着向前奔去，虚天灵随意地活动着腕关节，在郁灵位面，生与死的第8753次对决一触即发。 然而这次，这个世界已经混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回来！老实待着！”周游吼道，“不然给你扔冥帝位面天天吔屎去。” “唔……”云吞闻言大为惊惧，强行刹车，但因为冲的太拼，脚底虽然停了，上身却没及时稳住，导致自己栽了个跟头，开始内马尔式翻滚。 对云吞来说，虚天灵早已不是最强大最恐怖的那个家伙，真正的魔鬼，在身后。 她滚着滚着，滚到了虚天灵面前，虚天灵抬脚踩住停稳，同时望向周游，嘴里挤出了三个字：“投食者。” 周游愣了一下，好清奇的称谓，大概是由于长期往这里搬运食物的关系吧。 她正要再说什么，突然腿下阴风一紧，云吞的爪子已经抓了上来：“裂天撩！” 虚天灵也不慌，只蹬着云吞扭身随意一跃便避开，轻盈地升至高点，神色一厉，猛然下坠：“踩脸脚。” 面对着这从天而降的磅礴之力，云吞不得不再次运用她从电视上学到的内马尔翻滚向后避去。 再看虚天灵，并没有用出什么狠招，只是跳了一下，非常正常的落在地上罢了，冲着狼狈的云吞轻哼一声：“怕脏到脚。” “唔……”云吞不甘地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咬牙瞪着虚天灵，“虚天灵，你还是这么讨厌。” “还？”虚天灵眉色稍稍收紧了一些，陷入沉思。 “不记得了吗？”云吞抹了下鼻子，神气地说道，“我们之前打过很多次……算是沆瀣一气，互有胜负吧。” 虚天灵只是摇了摇头：“你搞错了，我不会输给你这么弱的人，更不可能结交你这么丑的人。” “乌拉！就烦你的嘴炮。”云吞一见到虚天灵，瞬间化身暴躁老妹儿，撸起袖管又要上，“废话少说，干吧！” “咳！”周游特别用力的咳了一声。 “呃……”云吞很难受，只好憋住。 周游拉着云玩家挡在身前当肉盾，略显紧张地走上前去，藏在云玩家后面露出半张脸：“能称呼你虚天灵么？” 虚天灵看着周游，眼神中带着似有似无的敌意：“为什么我这么讨厌你？投食者。” 周游干笑道：“大概是没有眼缘吧。” “是别的原因。”虚天灵抬手抵在唇前思索道，“我年幼的时候，你好像用什么对着我，说要施肥……我感觉很不好。” “错觉，都是错觉，快点忘记这些无关的事。”周游擦了擦额头说道，“你刚刚，是不是把我们放在这里的东西吃掉了？” “……”虚天灵吞了口吐沫，而后侧过头，勉强点了一下。 见她瞬间怂了，周游立刻就来劲了，推开了云玩家，皱着眉头道：“这就很不好了，都是很昂贵的东西，我损失很大啊。” 虚天灵依旧没说话，只是侧低着头，眼神游离。 云玩家有点看不下去了，凑到周游耳边道：“人家这个位面，都归你了，你喂一下会死么？” “两码事。”周游嘴一咧，“你不知道，我跟她，可是有世仇的。” 仙魔同归？大姥？ 你也有今天。 云玩家闻言，摇头向后退去：“那好吧，你们的世仇你们自己解决，我先撤了。” “别别别！再待一会儿。”周游拉住了云玩家，却见另一边虚天灵正在不声不响地像个大猴子一样爬树准备开溜，他赶紧呵斥道，“吃了我这么多东西就溜了？你树就在这里我又不是找不到。” 眼见虚天灵的身体颤了一下，而后加速爬上了树，然后是一阵“呲呲呲”枝叶晃动的声音，她就此藏匿在了老家树上。 周游继续拉着云玩家，一步步走到树下，开始嘟囔起来：“你也不能总这样吧？今后还准备继续偷吃我们的东西么？” “不……不吃了。”细若游丝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哦，好吧，我也是个大度的人，不会这么计较细节。”周游说着仰头道，“那这样，你答应我今后不再偷吃，我们之前所有的恩怨情仇、债务和利益关系，一笔勾销，可以么？” 虚天灵没怎么犹豫，甚至有点感激地说道：“好……谢谢。” “喂。”云玩家拧着脸把周游拉到一边，“你明明占了她不少便宜吧？这跟骗小孩棒棒糖有什么不一样？” “这你就搞错了，是这个位面自己要崩了，没办法闲鱼系统把我请来的，无论是法理还是情理上，我都已经是这个位面合法合理的管理者了。”周游摇头道，“再说，你想让我现在把这个位面还给她么？你知道的，管理员权限是无法转让的。” “那至少让她自由自在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啊。” “她已经是了，我没不让啊。” “可……”云玩家挠了挠头，“总感觉你在欺负她，搞得我特别生气。” “你这是错觉，我只是要确保今后存放的食物不要再被她吃掉罢了，她可以在这个位面随意的玩耍。” “好吧……” 周游这便抬头道：“那没事我们就走了，今后别再吃我们放在这里的东西了。” 枝叶上下晃了晃，算是默认。 周游这便拉着云玩家朝传送石走去，冲苏依依和云吞道：“暂时，就当她是……野生动物吧。” 苏依依有点担忧地看着大树：“看似没什么攻击性，但我还是有点害怕啊。” 云吞使劲点头：“说的太对了，所以我们把她抓起来关笼子里，好好驯化一下怎么样？” 虚天灵好像听到了这些话，从枝叶间露出一个脑袋：“来，抓我。” 云吞狞目道：“别以为我不敢。” “你不敢。” “乌拉！”云吞踏出半步后，果断拉上了云玩家，“异界的冒险家啊，饨饨需要你的帮助。” 云玩家摆着手向后退去：“这件事上恕我中立。” “那……店长……”云吞又渴望地望向了周游，“这些日子，饨饨不说是鞠躬尽瘁，那也是有汗马功劳的，能不能帮饨饨一次？” “帮你什么，把她捆在树上用枝条打屁屁吗？” “这个……好像还不错。”云吞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渗出了口水。 云玩家不禁侧目：“这件事，恕我无法再保持中立立场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208 于心不忍（感谢盟主ynaB！） “喂……你们三个……”苏依依冲过来打破了三人不合理的想象，“想搞这些事就去乐园搞啊，不好伤害真实存在的生命。” “乐园”两个字像一盆冷水一样浇了下来，立刻让三人觉得索然无味。 “哎，罢了。”云吞终是松了口气，“在乐园也没少掌虚天灵的嘴，腻了腻了。” “嗯。”周游也点头道，“在乐园也没少打……算了，就是这个意思。” “听说现在乐园新管理者搞得不错，总有突发奇想的项目。”云玩家摩拳擦掌走向传送石，“正好大家最近都不太敢去，正在特价酬宾，我去找小紫蹭一蹭。” “哦对了，给你委托费。”周游赶紧拿出手机，通过任务渠道，把200鱼丸的酬劳支付给云玩家。 “谢喽。”云玩家乐呵呵地踏上了传送石，冲着大树老远说道，“我去过50多个位面了，你的美貌足以排到前三，虚天灵，再见。” 树丛里伸出一只手，作出了挥别的手势。 “前面两个是谁？”周游追问道。 “嘿嘿。”云玩家眯眼笑道，“我可以告诉你，其中有一个是冷邪妈~” “我TM就知道。”周游兴奋地跺起脚来。 “另一个呢，另一个呢？快说快说。”云吞也十分期待地看着云玩家。 “另一个，在记忆中……儿时的记忆吧。”云玩家点了点脑袋，“算了，不说也罢。” 话罢，他虚化而去。 云吞摇头道：“这个人审美果然有问题，虚天灵竟然算好看的？” “是哦。”这次苏依依跟云吞站在了一边，“嗨，我们为什么要期待一个一天到晚穿着兜挡裤衩的人有审美呢？” “对对对，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美。” “是滴。”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周游回身道，“下次见，虚天灵。” 树叶瑟瑟表示道别。 “我下次放远点，别偷吃了啊。”苏依依摆手道。 树叶纹丝不动，缄口不言。 “呵，还要用偷的，太弱了。”云吞搓着手，舔着嘴唇道，“你偷吃的那些食材，不过是九牛一毛，连地球食物的1%美味都没有，你就在这里继续挨饿吧哈哈哈！我回地球光明正大的吃去，吃牛肉，吃甜筒，喝营养快线，哎妈太爽了。” “饨儿。”周游呵斥道，“我说没说过，不能你有，别的小朋友没有，就嘲笑人家？” “哦。”云吞挠头笑道，“对不起店长，我就是控制不住，毕竟地球有那么多有趣的东西和好吃的食物，实在是太好玩了。” “喂，你们两个……好过分啊。”苏依依回头望向大树，“要不然，请她一起来店里吧。” 呼啦，树丛剧烈的摇曳片刻后，虚天灵冒出头来，似乎很有兴趣。 周游也算是看错她了，高冷大姥都是骗人的，就是一只大猴子。 “屁嘞！”云吞抓住了苏依依的大腿，“先来后到啊！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你能跟蟑螂好好相处吗？会飞的那种。” “可以啊。”苏依依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在我眼里每个生命的角色都差不太多，蟑螂跟胖虎是平等的。” “呃……总之不可能，快走吧。”云吞推着二人便要走。 然而，已经晚了，潘多拉魔盒是她自己打开的。 呼啦呼啦…… 虚天灵再次从树上跃下，再次吞了口吐沫。 “投食者……” “嗯？” “怎样才能……”虚天灵侧扭过头，“吃到那些？” “你想多了，跟你没关系。”云吞立刻挡到了周游身前，双臂在面前交叉比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叉子，“只有我大馄饨能享受那些，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哼。”虚天灵不屑道，“你的食物，也都是投食者给的吧？” “唔……”云吞狰狞了好久，硬是解释道，“怎么叫给？我是用劳动换取的，劳动懂吗？像我这么强大又聪明的劳动者可是举世无双的，食物都是我应得的。” “原来如此。”虚天灵就此转望周游，“投食者，只要规律所及，任何方面，任何技巧，任何能力，任何劳动，我都能保证做得比小混沌好。” “屁嘞！要不要脸？店长别信她，她就会嘴炮，而且特别招人烦。”云吞转头望向周游还要再说，然而她很快就慌得说不出话了。 因为她看到了周游的表情，是在思考。 他心动了。 的确，同样都是投食，没理由不投一个更听话，更稳定，更强大的野生动物啊。 “店……店长……”云吞瞬间浑身冒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不会是……” “哪里的话，我这个人，最重情分的。”周游笑着揉了揉云吞的脑袋，“可是虚天灵说的也很在理啊。最关键的是，你知道，我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最看不得小孩子受苦了，把虚天灵一个人流放在这里，又没的吃，没的喝，没的玩，没得朋友……” 周游说着捂住心口，捶胸顿足：“我于心不忍呐！” “你够了店长……”苏依依也于心不忍了，“都是自己人，不要这样。” “所以，虚天灵。”周游擦着泪花儿望向虚天灵，“你确定自己真的愿意去地球位面么，你确定愿意付出一些劳动，获得相应的报酬么？” 虚天灵闻言问道：“可以随时回来么？” “一开始不行，过了试用期就可以了。” “喂喂喂，不要说的像真的一样！”云吞已经紧张到爆炸，拦在二人之间道，“我说话算话的啊，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你的态度呢？”周游转望虚天灵。 虚天灵淡然道，“我不会在乎比我笨又比我丑的人，相反，她会很在乎我。” “乌拉！”云吞抱着头想说点什么，却完全找不到回驳的方式。 这次连苏依依都要听不下去了：“哇……超级臭屁的嘴炮哦……” “好的，我了解了。”周游拉过云吞，蹲在她面前道，“饨饨你听我讲……”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云吞眼里荡着泪花儿，咬着嘴唇，“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 “当然，当然是你先来的，咱们永远是一头的。” “你是说，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算是吧……”周游悄声道，“饨儿啊，关于虚天灵，我也是很不爽的，你以为我带她去地球是因为喜欢她，需要她吗？” “不然呢……” “哼哼哼……”周游脸上荡漾出了云吞最为熟悉的那种气息，“不，然，呢？” 云吞咽了口吐沫，表情也跟着兴奋了起来：“我们……一起……恁她？” “嘿嘿嘿。” “嘿嘿嘿。” 此刻，两人脑子里荡出了完全不同的幻想。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209 领悟 正在周游与云吞窃笑之时，苏依依也凑了过来：“对了……没记错的话，我们是不是有一个什么……地球议会？” “啥玩意儿？”周游不明所以。 苏依依郑重其事说道：“就是当时决定是否要收留我的时候，地球议会有表决过吧？” “有么？”周游使劲回忆。 “好像有的，我记得那天因为这件事，我多了一个甜筒。”云吞反而记得很清楚。 “哦，对对对。”周游一拍脑袋，“是的，我在闲鱼上设定的地球标签就是这样，自由平等的民主位面，绝不是某人的一言堂。” “所以……”苏依依十分谨慎地冲远处的虚天灵努了努嘴，“收留她这件事，是不是该我们一起表决？” “这还用表决么？”周游笑着揉了揉云吞的脑袋，“我们已经沆瀣一气了。” “不愧是店长，这个成语用的可真好。”云吞似乎已经上道儿了，不问三七二十一，只管点头。 “仪式感很重要，店长。”苏依依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尤其是在新人面前，更要做出平等民主的样子对不对？” “可以可以。”周游十分欣赏地点了点头，冲云吞笑道，“你看，依依同志跟我混了这些天，觉悟明显提高了不少啊。” 云吞陪笑道：“近墨者黑，近墨者黑。” 三人统一意见后，重新又走到虚天灵面前，向她解释了一圈民主流程，之后展开了有模有样的投票，因为已经内部统一过意见了，最终毫无意外地全票通过。 周游就此热情地迎上前去，伸出右手：“欢迎你去地球，但我必须提前说明，我们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如果你的表现不尽人意，我随时可能会请你回来。” 虚天灵根本没听周游的这些话，只是身子一扭避开了周游伸出的友善之手，脸上有些嫌弃。 周游眉头一皱：“天灵啊，你这个态度……” “你刚摸过脏东西。” “有么？” “有。”虚天灵指向了云吞的脑袋，“有味道。” “虚天灵！”云吞两只眼睛一瞪，“就你香？” “嗯。” “呃啊！要不要脸？” 虚天灵没再理她，只冲周问道：“投食者，我可以教训她么。” “不不不，当然不可以。”周游一边引路走向传送石，一边解释道，“在地球是不鼓励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你可以努力学习，强化自己的劳动技能，创造更多的价值，从而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和选择权，拉开与你讨厌家伙的距离。” “明白了。”虚天灵稳稳点头，跟着周游朝传送石走去，路过云吞的时候眉色皱了一下，然后捂住了鼻子快步过去。 “喂！你成心的吧，有那么大味道么？”云吞气得抓耳挠腮，但周游刚说过不许打架，她只好在嘴上还击，“虚天灵就你这么恶劣的性格，我保证你混得还不如胖虎。” 见虚天灵不搭话，云吞又追了上去骂道：“就你这么臭屁，店长两天就得开除你，你看着吧。” “刚才那个云玩家是万千位面第一大变态，他夸你是美女，哇好恶心啊。” “我有营养快线，你看我喝，咕咚咕咚……哎呀我怎么就这么美呢，得宠的感觉可真好。” 面对种种挑衅，虚天灵只冷冷一笑：“我没兴趣再羞辱你了，我会学习，提升能力，然后取代并超越你，最终把你淘汰到投食者说的吔屎位面。” “……”云吞浑身一颤，瞬间不寒而栗，因为她知道，与自己这种嘴炮儿选手不同，虚天灵的性格是言出必践。 来了地球这么久，虽然总被周游欺压，但总体上云吞还是放松的。 然而此时，紧张与压力却像瀑布一样从天而降，席卷一切。 云吞颤颤走到周游身旁拉了拉他：“店、店长……我们说好的，一起恁，对吧？” “对吧。”周游低头笑道。 “你不会……真的……因为她更好用……就……让我去冥帝的吔屎位面吧？” “应该，不会吧。” “你这个措辞我很慌啊店长……”云吞急得将周游拉到一旁，“我们不是一头的吗？说好了一起恁她的，你得站在我这边啊。” “这个，看表现吧。”周游笑得更加温和。 云吞浑身冒着大汗，擦着额头道：“你不能这样啊店长，你承诺过我的，就因为这个我才投的同意票。” “是啊。”周游捻着手指道，“可是，票已经投完了，兑现承诺什么的，就看心情吧。” 他说着，话锋一转：“而且这个，饨饨啊，你与其期待我的承诺兑现，为什么不把精力用在提升自己上呢？好好学习，学的比虚天灵要好，不就没事了吗？” “唔……”云吞此刻，完完全全领悟了什么叫民主。 “好了，以上都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开的玩笑。”周游忽然眉头一挑低声道，“明面上，我得装作公正的样子，我会帮你一起在暗中恁她的，放心。” 他说着，眯眼瞄向了不远处站在传送石前的虚天灵：“仙魔同归对吧？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了，有种来地球，不恁死你。” …… 回到地球，苏依依陪着虚天灵去沐浴更衣，顺便介绍一下基础的常识，周游和云吞则来到了办公室，跟云吞一起嗑起了营养快线，开始头脑风暴。 而风暴的核心，正是“如何弄虚天灵”。 对于她的臭屁，周游与云吞感同身受，她曾给周游和云吞带来了无数噩梦，无数有苦难言，无数的屈辱与痛苦。 现在，是时候让虚天灵加倍奉还了。 云吞自然一万个积极，周游才坐好，她就急着爬上了办公桌献计献策。 “往她被窝里放蟑螂，然后把她的反应录下来怎么样？”云吞狞笑道，“嘿嘿嘿就喜欢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周游端着杯子摇头：“这是白静级别的恶作剧，无趣。” “那……这样，把她的饭碗跟胖虎的放在一起，让她跟胖虎一起趴着吃饭。”云吞兴奋地摩拳擦掌，“看她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想想就兴奋。” 210 很有信心 “不好，这也是白静水平的恶趣味，低俗。”周游依旧稳守节操。 “呃……不然……”云吞一跺脚，真是个小机灵，“让她去学编程，我听说干那个不出三年就秃顶了，看她秃头也不错哇哈哈哈。” “岂有此理。”周游不满地轻轻拍了下桌子，“怎么能拿一个群体开玩笑呢？秃子有秃子的尊严，不能硬说他们是程序员。” “是么……”云吞抓着头有点绕不过来，有些烦躁地摇头道，“那店长你倒是说说，怎么搞她？” “哼。”周游放下手中的杯子，咧嘴一笑，“不要小看人类的知识，我有很多心理学和社会学的知识作为依托，这是虚天灵绝对想不到的，而我接下来，将用这些知识彻底摧毁她。” “哦？” “首先，你的这些方式水平太低，而且有违道德准则。再者说，我们的确可以用暴力欺压她，但这样明显是不公平的，她会因为受到不公的对待而放弃这里，回到郁灵位面生活，那样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周游轻点着桌子道，“我们要达到的效果，是在公平的前提下，让她吃瘪，让她失败，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傻屌，甚至完全没有大混沌聪明，以此为核心点，一路击碎她的自信和自尊，最终，让她承认自己是个笨笨，低头向我们认错，并且用崇拜的目光仰望我们。” “唔！”云吞听得瞳孔精光四射。 她此前能想到的，只是用粗暴的方法整蛊虚天灵，能想象到的快感仅仅是看到虚天灵出丑或者是不甘。 然而魔鬼，不愧是魔鬼，周游准备在更高的维度展开他的复仇。 摧毁虚天灵的臭屁自尊，让她心悦诚服，跪在自己面前，喊出“大混沌我错了，你比我聪明比我厉害比我漂亮。” 天呐，这才是恁的最高境界。 “说吧。”云吞紧握着双拳道，“需要吾做什么？” “作弊。” “什么意思？” “哼。”周游咧嘴道，“我会让虚天灵和你学习相同的内容，看谁更厉害。” 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云吞，瞬间一晃，气都泄了：“……比……比学习么，店长……” “学习只是一方面。” “这……”云吞五官都开始颤抖了，“这不是饨饨的优势项目啊。” “所以要作弊。”周游点头道，“我会进行考核，学习成果验收，当然，提前会把答案给你，你只需要背下来答案就够了。” “！！！” “这样，我们就可以当场打脸虚天灵了。”周游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了魔鬼笑，“唔哈哈哈……真想看看她输给弱智的样子，呜哈哈……” “唔哈哈哈。”云吞也跟着笑了起来，“真想看看她输给我的样子。” “这样。”周游指着门口道，“你先去休息，调养好精力，明天开始，实施计划，可千万别犯困什么的。” “嗯。”云吞跃下了办公桌，干劲儿满满，喊着劳动号子就走了。 不多时，苏依依也把虚天灵送来了，她暂时穿的是以前苏依依穿不进去的前台制服，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外加自由下垂的长发与清淡的双眼，看起来像是野生的硬核宅女。 “坐。”周游冲办公桌前的椅子挥了挥手。 虚天灵走到椅子前，仔细研究一番后，学着周游的样子，有点紧张地坐了上去。 “我先了解一下你的状况。”周游与虚天灵面对面坐着，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对话了，“你的记忆是从何时开始的，你为什么叫虚天灵？” “从小苗的时候开始，我就是叫虚天灵。” “那你记得周游这个名字么？” 虚天灵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认识大混沌？” “我就是认识。” “好吧……”周游无奈摇了摇头。 这个虚天灵并不是简单的重生，也绝非复活，她就像是一颗种子，身上包含着有关大树的一切信息，破土而出，从零生长，但却忘却了那棵树前世历经的风雨。 周游继续问道：“那棵树与你的关系是？” “树与果实的关系。” “嗯……你这么一说我大概明白了。”周游接着问道，“此前的事，你还记得什么么？” “没有此前，我就是我。” “好吧。”周游嗽了嗽嗓子继续说道，“这个，地球的情况你大概已经知道了，下面我说一下我们店具体的情况，我们这里最重要的就是公正公平，凭能力说话，凭努力说话，凭结果说话，你之前说要好好学习，好好工作，这很好，但距离实现它，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苏依依告诉我这里有‘网络’，可以得到绝大多数知识。” “是的，这也是你学习的主要工具。” “那请问需要我学什么？” “问到点子上了。”周游打了个响指道，“这个，我们这里的工作其实相对都是很简单的，现在很稳定，每个岗位上都有人了，留给你能做的，也不过是一些基础性的简单工作，边边角角的。” “没关系。”虚天灵淡淡点头，“请说。” “咳，具体的简单工作，有这么三个。”周游抬手比划道，“首先是财会，我们也不需要太高的水平，大约就是专业金融院校毕业的研究生并拥有注册会计师证件的水平吧。”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水平，我先记下了。”虚天灵点了点头。 “我大概给你一个参照吧。”周游微微前探身子说道，“就是云吞那样的智商，大概学个半年就能达到的水平。” “那我大概需要两周。” “呵呵，对对对，很好，我很欣赏你的自信啊天灵。”周游忍着卑劣的笑继续说道，“除了会计以外，还有一个‘全能程序员’的岗位，主要就是做我们自己的酒店预定系统、做一些网页架构、编程等等这些技术工作，要求也不高，就是需要精通C++、Java、Python等等这些语言，平常工作也不复杂，就是前、后、移动端开发，数据管理项目运维这些东西，具体需要什么技能你可以自己再去研究一下。” “记住了。”虚天灵想也不想问道，“小馄饨需要多久掌握这些？” 这个问题，让周游有点慌了。 让云吞掌握这些……大概，十辈子吧？ 那个时候互联网还存不存在都不一定了。 “这个……学习量有点大，咱们实话实说啊。”周游抿嘴道，“怎么也得两年。” “给我两个半月。” “哎呀有信心是好的，可话不要说这么大啊天灵。”周游非常满意，连连称赞，“三个月也是可以的嘛。” 211 日常工作 见虚天灵果真是如此的狂妄自信，周游轻飘飘地说出了第三份工作：“最后呢，就是综合行政管理，其实就是一些杂务罢了，里面稍微难啃一点的就是法务方面的事宜，大概也就是需要通过全国司法考试的水平吧，至于什么MBA、人力资源师、掌握英法德日语等等这些就都很简单了，我相信你的水平。” “我也相信。” “可以哦，我看好你。”周游笑着做了个OK的手势，接着又面露愁容，“不过啊……云吞其实，也是在努力做这些工作的，你有自信是好事，但学习内容最好还是和云吞分开，我其实不太鼓励你们之间竞争，各自施展各自的才能才是好的嘛。” “不需要她，我全部能做。”虚天灵点头道。 “哎呀，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天灵。”周游皱眉抿了抿嘴，“有自信是好事，可如果自信过头了，就是自大了。人家云吞，也是很好的嘛，你总是一口咬定你比她能力强，这我听来很刺耳啊。” “她……很好？”虚天灵难以置信地盯着周游。 “哎呀，情况不一样了啊天灵，你在郁灵位面可能很自信，但这里是地球，不是低看你……”周游刻意露出了些许怀疑的神色，犹豫着说道，“你还是一点一点来，先从基础的幼儿园启蒙课程开始吧。暂时而言，云吞还是比你有用一些的。” 咯吱。 周游好像听见了攥拳头攥到骨头碎的声音。 虚天灵僵着脸说道：“投食者，你只需要告诉我，小混沌在学习上面三个内容中的哪个。” “嗯……财会吧，她也只是刚开始学。” “给我三天时间。”虚天灵忍着怒意起身，“超不过她，我就回郁灵位面，永不接受投食。” “哎呀这可使不得啊。”周游非常惊讶（兴奋）地起身，“都是同志，犯不上啊，关键是，这里还是需要你的，就算你不如云吞，也不一定要回郁灵位面啊。” “不然呢？我想不到更毒的誓了。”虚天灵摇着头，“用不接受投食……这已经很痛苦了。” “这你就搞错了，为什么一定要为难自己，你看这样行不行。”周游咳了一声嘟囔道，“如果你输给云吞了，就证明，你的学习能力、或者说是智商……稍微逊色那么一些对吧？” 虚天灵啼笑皆非：“比她还逊色，那还是人么？还有存在的意义么？” “你先别说这个，我的意思是，如果万一你的智商和能力不如她……”周游再次抿了抿嘴叹道，“可能吧，就要让你去做一些更简单的，无需动脑的工作了……其实就是内勤，专门服务于我们的内勤，就是类似……女仆这样的岗位吧……女仆你知道么？” 虚天灵很茫然。 “就是做一些日常生活工作，主要服务对象就是我和云吞。”周游吞了口吐沫说道，“具体来说，就是洗个脚啊，揉个肩啊，端茶送水之类的，如果做的不好，犯错，偶尔也会受到一些惩罚，咳咳……你明不明白？” “嗯，这是很适合小混沌的工作。” 周游眯眼问道：“所以，万一你输给云吞，屈尊去做一段时间女仆，没问题吧？” “好。”虚天灵想也不想点头道，“我赢了就让她做这件事。” “OK，我替她答应你了。”周游等的就是这句话，“我会出一份以注册会计师为基础的考核，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们看结果好不好？” “嗯，我去学习了。”虚天灵活动着拳掌转身离去。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周游哼笑一声，“我们对女仆，可是要求很严格的。” “小混沌正需要严加管教。” 咣！ 虚天灵关上了门，在走廊里正撞见偷听完刚想逃跑的云吞。 虚天灵呵呵一笑：“你要当女仆给我洗脚了。” 云吞低着头，颤颤地僵在原地，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兴奋。 虚天灵，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你在和魔鬼做交易啊笨蛋。 “唔哈哈哈哈！”云吞捂着嘴都控制不住狂笑，闷着头一路狂奔向自己的房间。 苏依依正巧也洗完澡，擦着头发下楼，与云吞擦肩而过。 “她怎么这么高兴啊？”苏依依不解地望向虚天灵。 “喜欢我的脚吧。”虚天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苏依依不禁低头望向虚天灵穿着拖鞋的裸足，与大多数人类不同，虚天灵的身体还没有任何被岁月浸染的痕迹，即便是双脚的肌肤，都是如此的柔润光滑，如果有味道，一定是香的吧。 如果是这双脚，确实值得喜欢…… 苏依依咽了口吐沫。 正在苏依依暗中观察的时候，这双脚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有个……小请求。”虚天灵侧过头去，“能不能……给我找一份‘识字’的教程，顺便提供一台可以使用网络的设备。” “好说好说。”苏依依赶紧把眼神收回来，同样也没敢去看虚天灵，“先睡觉吧，明天再说，没必要这么急的，天灵。” “有。”虚天灵不禁再次咬牙，“三天之内，我要超过小混沌，比她更接近会计师的水平。” “什么师？” “会计。” “？？？”苏依依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离云吞最远的身份，那一定就是注册会计师了吧。 “为什么要超过她成为会计师啊？” “为了证明自己，让该负责洗脚的人去洗脚。”虚天灵握拳点头，“因为小混沌的污染，这个世界的秩序混乱了，我来纠正。” “等等，输了的人要负责洗脚吗？” “要当女仆。” “女……仆……”苏依依眼睛一眯，听到这个词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周游的神秘小屋中那些非常刺激的杂志和漫画。 输了的人去当女仆，这种卑鄙的规则，只有店长才能做出来。 无须思考，仅凭直觉就可以发现，周游费这么大劲，绝对不是为了让云吞去当女仆的。 212 沆瀣一气 既然目标不是云吞，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来不及的。”苏依依想通之后，有些同情地望向了虚天灵，“我劝你，马上去求店长，换一个赌约吧。” 毕竟，这是魔鬼的领域，没人能在与魔鬼的交易中占到便宜。 在这场女仆之战中，制定规则的人、裁判是周游，另一个参赛者是周游的人，虚天灵胜出的概率甚至小于国足世界杯三连冠。 虚天灵对于这样的轻视已经不以为然：“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学习识字。” “唉，好吧。”苏依依回身走上楼，“你用我的手机吧，我给你找小学的教程。” “在那之前……”虚天灵眉色一软，“可以先投食么？” “那叫吃饭。” …… 夜，已深。 云吞在睡觉，周游在偷吃夜宵，苏依依在玩游戏机。 而虚天灵，在学习。 而且，是一只手抓在充电线头上，保持充电的情况下在学习。 并没有人发现，她翻阅小学教材电子书的速度在逐渐加快，越来越快。 一年级语文上册，她用了三个小时。 下册，她用了两个小时。 二年级上册，一个小时…… 次日晨，云吞很早就起床了，因为她很高兴，很期待新的一天到来，她从没想过与虚天灵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会如此的幸福。 她穿好专属的粉色系童装和运动鞋，一边刷牙一边溜达到了虚天灵房间的门口，门是大开着的，虚天灵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生活久了，并没有什么关门的习惯。 云吞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想看看虚天灵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很丑。 然而，她失望了，虚天灵正端坐在桌前在玩手机。 “哼，起这么早看剧，玩物丧志。”云吞刷着牙走了过去，“看的什么呀？不用想一定很弱智就对了。” 虚天灵完全没有鸟她，只是飞速地滑动着屏幕。 云吞走进了一些，才发现屏幕上的各种符号如白驹过隙一般一泻千里，又如星驰电掣一般飞逝而过，这已经完全超越了她的理解，惊得她连牙膏沫滴在地上都不为所知。 “这……是……比赛抽卫生纸的视频吗？”云吞呆呆地问道。 虚天灵依然没有反应，转瞬间，已经滑动到了这本书的底部，她毫无停顿地展开了一系列操作，很快打开了下一本书。 云吞虽然识字有限，但还是认得那绿色封皮上四个大字的——《高等数学》。 虽然她完全不知道高等数学是什么鬼东西，但高等这两个字就是很唬人就对了。 接着，虚天灵继续开始快速滑动文字，这次的知识强度好像有些大，她偶尔会停留片刻，嘬一口手机充电头。 “哼……一定是在……骗人呢吧，吓唬人。”云吞强行镇定，把牙刷重新塞回嘴里，“装，接着装。” 虚天灵依然没有说话，完全专注于学习。 云吞骂骂咧咧离开了房间，虽然嘴上不信，但她还是紧张了起来，思来想去怎么都很慌，就此狂砸门吵醒了周游。 “店长店长不好啦！” 周游裹着毛巾被开门惊问：“嗯？” 云吞立刻闪进了房间，机警地关上了门，然后小声哔哔：“虚天灵……好像已经学到高等数学了。” “就这事儿？”周游有点想揍她，“就为这事儿吵醒我？” “很严重好不好……我这么久还没学会乘法的。” “神经病。”周游扑回床上，趴下继续睡，“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也对……”云吞托腮道，“大概就是为了扰乱我的心智，故意透露出来的假情报吧？” “不用管她……我今天给你一份答案，你给我好好背下来就够了。”周游把头埋到枕头上。 “唔……可以打小抄么？”云吞试探性问道。 “稍微有点志气行不行！这个都背不下来，活该你去洗脚。” “饨饨背还不行吗。”云吞依旧有点慌，“店长，万一虚天灵真的学的这么快怎么办？” “首先，不可能。其次，题是我出的，只要你别记错答案，她就算是真的爱因斯坦我们也输不了。” “好吧……那我现在，也去补习一下功课。” “不用。”周游烦躁地摆手道，“去找夏萝玩，让她看到你很随意，不怎么努力就比她强，这点羞辱人的招式都要我教。” “对哦！不愧是店长，那饨饨去玩啦。”云吞听到这个，很快将疑虑一扫而空。 …… 中午，送走了夏萝母女与其他客人后，周游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编纂了考核题目，他穷尽能力将自己的卑鄙发挥到了极致，然后将答案塞给了云吞，让她用命背下来。 虽然云吞平时总是很胡闹，但这一次，她也算是真的认真起来了，毕竟，对手是虚天灵。 是时候终结8752连败了。 乐园的故事即将成为现实。 虚天灵将成为低头给我云吞娘娘洗脚的仆人。 当然，最先捏脚的机会还是要让给魔鬼大帝周游店长的。 接下来两天，虚天灵依旧醉心于学习，除了定点吃饭以外，几乎想不起来店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她也没并没有因此变得蓬头垢面的，反而像一尊冰雕一样干净稳定。 只是有一点，周游很不满。 “刚充完两千度才几天……怎么又要用光了。”周游皱眉看着电表，望向了旁边正在玩胖虎的云吞，“最近又偷偷充电了？” “怎么会？”云吞贱兮兮地指向楼上，“都是因为她，充电就没停过，要不要断了她的闸，店长？” 云吞的语气也将周游瞬间代入了宫斗场景。 “仙魔同归……这个小贱人，到了地球都费我的电……”周游也恨的牙痒痒，但还是轻哼一声，嘴一歪笑道，“罢了，让她充，充，随便充，不让充该说我欺负她了，让她踏踏实实的充，服服帖帖的输，等她给我洗脚的时候，可就由不得她了……” “嘿嘿，可就由不得她了。”云吞也用表情和肉身诠释了什么叫真正的沆瀣一气。 213 决战 周游与云吞头一次目标如此一致，并且在满满的期待中度过了三天。 周日晚餐后，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临。 晚9点，餐厅。 云吞闭目站在餐厅前，负手而立。 忽而一阵晚风吹过，云吞缓缓睁眼，似笑非笑地望向一个方向：“你来了。” 顺着云吞所笑的方向望去，一白衫黑裙的长发女子正信步走来，与其说走，更像是飘，在晚上这样的情景本该有些吓人，但她的衬衫尺码太大了，拖拖沓沓就像一个宽松睡袍，制服黑裙的臀围也是苏依依尺度的，本来的塑型裙活活穿成了灯笼裙。 除此之外，苏依依出于某种癖好，用自己的工资为她网购了一双黑色高跟鞋。 这样诡异的搭配，莫名形成了一种慵懒的美感，在这晚风的夜，长发飘拂前来赴约。 二人规避了三日的锋芒，只为这一刻的决战。 于虚天灵而言，这是不可能输，不允许输的决战。 对云吞来说，这是8752次的隐忍，8752次的倔强，只为这一刻而绽放。 即便是秋夜清风，二人也没谁觉得凉。 转眼，虚天灵已行至跟前，正要进餐厅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转头问道：“你学会计？” 云吞已经把所有答案背得滚瓜烂熟，当即只轻哼一声道：“我，就是会计。” 虚天灵道：“你知不知道会计的精义何在？” 云吞道：“你说。” 虚天灵道：“在于诚。 云吞道：“诚？” 虚天灵道：“唯有诚心正义，遵纪守法，才能富国强民，到达会计的颠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为论。” 云吞的瞳孔突又收缩。 这呆逼在说什么疯话？ 虚天灵盯着她，道：“你不诚。” 云吞沉默了很久，终于想明白虚天灵在说什么了，她忽然也问道：“你学会计？” 虚天灵道：“学无止境，会计更无止境。” 云吞道：“你既学会计，就该知道，发你薪水的是人老板，不是国家，学会计的人，只在诚于老板，并不必诚于国家。” 虚天灵摇头道：“你所谓的诚，不过是偷税漏税，瞒天过海，卑劣之行，害群之马。” 云吞癫狂一笑，不再说话，话已说尽。 实际上，因为她已经彻底听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二人先后进入了餐厅。 餐厅内，周游已泡好了咖啡，坐于餐桌前，苏依依坐在他身侧，面前摆着纸笔，脸上写满了担忧。 天灵啊，你不可能赢的。 云吞与虚天灵坐到了周游对面，也抽出了各自的签字笔。 “不急。”周游抬手道，“我先说规矩。” 二人这也便暂时平复了心绪。 周游嗽了嗽嗓子，巡视着二人正色道：“这次的竞赛我遵循公平公正的原则出题判题，胜者将继续进修会计学，将来负责本店财务工作。而败者，将从事不多于一年的女仆工作，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为云吞和周游洗脚、捶背、揉肩、起床叫醒、叠被子等。请问你们是否接受以上规则，信服本人的公正裁决？” 二人同时点头，只有苏依依使劲冲虚天灵摇头，但虚天灵压根儿没看。 “很好，下面开始竞赛的第一部分。”周游抬手道，“第一部分是有关《地球常识》的笔试。毕竟，你们的一切工作都是基于地球常识的，一旦出错，后果不堪设想，为此你们需要暂时忘记郁灵位面的常识，了解地球的状况。我将出三道地球基础的常识题，由你们进行作答，答案基本准确即可，每题10分，都明白了吗？” “常识？”虚天灵问道，“你此前说的会计岗位必备知识有这一条？” 苏依依赶紧在旁边煽风点火：“是啊是啊超纲了吧。” “天灵啊，我这么公平的人怎么会超纲呢？我划考试范围的时候，有没有仔细听啊。”周游比划道，“我当时的原话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虚天灵点头道：“你说，会计岗位的要求大约是——专业金融院校毕业的研究生并拥有注册会计师证件的水平。” “明白了么？” 虚天灵不假思索点头：“明白了，并没有超纲。” 苏依依却并没有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笨笨。”周游笑着解释道，“专业金融院校毕业的研究生水平，这并不仅仅是对专业的要求，里面自然是默认带有常识要求的，自动涵盖一个硕士必备的常识水平。” “我日！”苏依依当场爆出粗口，“店长你太——” “嗯？”周游转头，脸色一绷，露出了很久没有用到的魔鬼脸，“注意你的立场，小德鲁伊。” “……”苏依依被吓得不敢再说话。 周游随后大臂一挥，令苏依依将两张答题纸分发给二人。 “我们是一道题一道题的判定和计分的，准备好的话点头，我开始说第一道题。” 云吞与虚天灵同时点头。 “好的，第一题——”周游双手撑着下巴说道，“已婚男人最大的快乐源于谁？1分钟时间作答。” 云吞神色一紧：“好难的题……” 同时，她也暗中观察着虚天灵。 虚天灵纹丝不动，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有限的记忆中筛选出有关的细节。 就这么绷了15秒，云吞终于忍不住了：“哎呀虽然不太会，也只有硬着头皮写了……太难了店长。” 她七扭八歪写下答案后，还用手挡着不让虚天灵看见，接着又假装涂涂改改：“到底源于谁呢？完全没复习到，好气哦。” 约45秒过后，虚天灵才终于提笔。 与云吞不同，虽然她的训练也有限，但字迹已经称得上工整了，甚至跟周游都有的一拼。 在旁边的苏依依，其实也在暗中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道题看上去很简单，而看上去越简单的问题，审题就越重要。 【已婚男人最大的快乐源于谁？】 这道题，最重要的，无疑是最后的一个字——【谁】。 它问的不是“什么”，而是“谁”，问的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确切的个体。 214 公平公正 那么应该是谁呢？对于【已婚】男人来说。 苏依依展开了一系列思考，第一反应该是老婆才对吧，可以相依为命，相濡以沫，更也可以开启各种姿势一起滚床单，这恰恰满足【已婚】和【最大快乐】两点要素，应该是没错的。 但这道题真的是这么简单的送分题么？ 苏依依试着往深了想了想，“孩子”这个词理所应当地蹦了出来。 虽然跟老婆滚床单很开心，但貌似，滚得久了，也就滚不动了，开启不起来了，变成应付差事交公粮了……也就是说，这种快乐是会衰减的。 而孩子所给予的快乐，却是在增强的。 苏依依恍然大悟，看来答案应该是孩子。 可正当她要下结论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题面中魔鬼的陷阱。 它问的是【已婚】男人，并不是【有孩子】的男人，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既可以有孩子，也可以没孩子…… 这让苏依依再次陷入了迷惑。 周游的声音适时地惊醒了她。 “时间到。”周游拍了拍苏依依肩膀，“麻烦依依收卷子，公布她们的答案。” 苏依依擦了把汗，连忙起身把两张卷子收了上来。 周游，真是个魔鬼，第一道题说是常识题，故意出的很简单好像很基础的样子，其实潜藏了如此之多的陷阱，涵盖了两性关系，家庭伦理，中年危机等等常识。 即便是自己这样来了地球五六年的老油条，都被这个问题困住了。 店长实在太卑鄙了。 她长叹一口气，首先拿起了虚天灵的卷子开始朗读。 “虚天灵的答案是：已婚男人的快乐源于——”苏依依看到最后，神色忽然一闪，又惊又喜，“【家人】！” 放下试卷，她激动地望向了虚天灵，答案只能是这个没错了，虚天灵简直就是个天才。 自己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反而被周游的思维迷宫所困住。 而虚天灵，化繁为简，以简制简，“家人”二字，无疑涵盖了所有可能的结果，也收拢了所有可能的前提。 周游也像某国大背头大饼脸的年轻元首一样带头鼓掌，面容喜不自胜：“很好啊天灵，悟性很高，值得表扬，值得表扬啊。” “哎呀……虚天灵被店长表扬了啊。”云吞则是懊恼捂头，“我要输了啊，我的答案看来错了，第一题就这么倒霉吗？” 虚天灵却依旧面无表情：“对，还是错？” “呵呵，这个，家人这个答案确实很优秀。但，请你仔细想想，天灵——”周游眼睛一眯，双目像漩涡一样搅动起时空与逻辑，“假如前提换了，把【已婚男人】换成【人】，人最大的快乐源于【家人】，这个结论是不是依然成立？如果我要这样常规正能量的鸡汤答案，框选【已婚男人】还有意义么？我要的是真实的、毒鸡汤的答案，而不是三观正，主流倡导的价值观答案。” 苏依依掩面惊呼，原来还有这一层！ 的确，【家人】这个答案，对全部【人类】个体都是成立的。 那么【已婚男人】，究竟特殊在何处呢？ 周游轻轻抬臂，示意苏依依宣布云吞的答案。 苏依依咽了口吐沫，颤颤拿起云吞的试卷，看到那些像爬虫一样恶心难辨的字，突然身躯一震，快速咣当起来。 “已婚男人的最大快乐……源于……”苏依依颤颤说道，“他没有娶的女人。” 这本来听上去像个笑话，此时却没人笑得出来，每个人都紧张地望向周游，等待他的决断。 周游看似非常认真严肃地，陷入了某种深邃的思考，足够久之后，才点了点头：“云吞的表述虽然不是完全准确，但我之前说了，大概正确即可，是的，已婚男人的最大乐趣可以说是源于他没有娶的女人，云吞加十分。” 虚天灵眉色一紧。 苏依依转头质问道：“这是脑筋急转弯吧，你不是要真实的答案吗？” “审题啊依依，审题。”周游无奈解释，“【已婚】是关键词，【最大】难道就不是吗？最大的快乐，我们怎么衡量最大？已知唯一可行的科学评判方式，只能是‘多巴胺内啡肽等制造快感激素’的分泌量，而我们都知道，在合法的前提下，对于男人来说，释放的瞬间，高潮之巅，是快感激素分泌量最大的，是快乐的顶峰。” “就算你这个说得通，那……更该是虚天灵的答案正确啊。”苏依依拿起虚天灵的卷子使劲比划道，“已婚男人那个啥，最多的肯定是和妻子啊，妻子难道不是家人吗？” “你根本不了解已婚男人。”周游沉重地摇了摇头，“考虑到道德与三观伦理因素，我不能说得太多，我唯一能暗示你的是，我密室里的那些杂志光盘，硬盘里的那些女神，同样，也是已婚男人没有娶到的女人。” “！！”苏依依大惊，想到那些存在，如醍醐灌顶一般，浑身一寒。 这个瞬间，她为已婚男人感到悲哀，更为已婚男人的妻子感到悲哀。 妻子的敌人，是整个世界年轻貌美的女人啊。 正如虚天灵的敌人，是卑鄙的规则制定者。 苏依依又不禁望向了面前的虚天灵。 “是我还欠缺对已婚男人的了解。”虚天灵面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怨言，只轻声道，“下一题。” “等等……”苏依依忽然发现什么地方不对，虚天灵不了解已婚男人，自己也不了解已婚男人，那凭什么云吞就了解呢，凭什么就能给出这么睿智的答案呢？这太诡异了。 她刚要质问舞弊这件事，周游强大的魔鬼之力就压了过来。 周游凝视着苏依依，慢条斯理道：“有——问——题——么，德鲁伊小妹。” “没……没事……”苏依依把话和泪都咽回了肚子里，“合情合理，公平公正，请继续……” 紧接着，周游与云吞快速确认了一个眼神。 很好，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常识题，为的就是给她当头一棒。 虚天灵不过是故作沉稳罢了，实际上她已经乱了阵脚了。 她应该已经开始明白了，准备的再充分也没有用，付出再多的努力拥有再多的知识都没有用，周游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身，他想让虚天灵捏脚，虚天灵就不能搓澡。 215 砍出生路 确定虚天灵和云吞都准备好后，周游嗽了嗽嗓子，开始道出第二题。 “第二题——在陵海市中心的一个十字路口，一群人等红绿灯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首先开口道‘下雨了’，大约过了四五秒，其他人才发现真的下雨了，请问这个男人最有可能的职业是什么。这道题你们有两分钟的时间思考作答。” 话罢，周游收声，不再言语。 场面再次凝滞，虚天灵一言不发静静思索，云吞捂着头发出“唔唔”的声音，好像是在加速思考。 就连苏依依，也双手抵着额头陷入沉思。 男人，比别人更早发现下雨……他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比别人更早看见，不管是天上的云还是地上的水滴，只有这样才能比别人更早发现下雨这件事。 至少，他的视力一定很好。 视力极其优秀的人，最有可能从事什么工作？ 飞行员？ 这是一个可能的答案…… 但，这似乎又是最不可能的答案。 从事飞行员工作的人实在是太稀少了，在大街上等红灯的男人，是飞行员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苏依依的额头渗出汗来，呼吸也变得粗重。 除了飞行员还有什么对视力和反应力有很高要求的职业么？ 军人！ 苏依依的脑子里很快蹦出了这个词，她也随之变得激动起来。 军人的数量还是很大的，而且身体和反应力远高于正常人的水平，此外，他们通常还有更多的户外生存训练，通过观察天色判断未来天气的能力一定也是有的。 苏依依思来想去，军人这个答案简直无懈可击，就是为这道题准备的。 她充满信心地看着虚天灵，你一定也想到了吧，天灵。 但虚天灵却并没有这么草率，一分钟时间过去了，依然没有提笔的意思。 云吞也好像没有想到军人这个明显的答案，咿咿呀呀呢喃个不停，不知道是真的想不出来，还是为了扰乱虚天灵的心智。 还差15秒收卷之时，虚天灵忽然“嗯”了一声，抬笔唰唰写下几个字。 苏依依眉色一紧，虽然看不清虚天灵具体写的什么，但那应该是好几个字，绝不是“军人”这么简单。 她错了么？还是自己想的不够完全？ 苏依依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件事，随着周游一声令下，她起身收卷，迫不及待地瞄向了虚天灵的答案。 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 苏依依真的迷糊了。 再看云吞的答案，苏依依更迷糊了。 是她们完全想错了方向，还是自己是个笨笨？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在周游点头后，开始宣读。 “虚天灵的答案是——建筑工人。”苏依依说完后咽了口吐沫，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答案，怎么看都是该军人会率先发现下雨吧？ 她就此打量起周游的神色。 周游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依然有些不解，冲虚天灵道：“这个不是正确答案，但这个答案很有意思，可否解释一下？” 虚天灵只摇了摇头：“先看小混沌的答案。” “好吧。”周游打了个手势。 苏依依就此拿起了云吞的试卷：“云吞的答案是——程序员。” “有两下子嘛。”周游闻言笑着冲云吞点头，“这个你都能蒙对？” “怎么是蒙呢，是逻辑推断啊。”云吞哼笑着看着虚天灵，点着自己的脑袋道，“逻辑，智慧，懂吗？” “云吞答对了？”苏依依满脸不解，“不该是军人吗？” “军人？”周游想了一会儿才摆手笑道，“你完全搞错了，依依。” “怎么会？率先发现下雨的人，不该是视力更好，反应更快，更具有户外经验的人吗？” “当然不是，你完全错了。”周游摇晃着手指笑道，“你仔细想想，你每次走在街上，发现下雨，是怎么发现的，是看到的么？” “……”苏依依托腮沉思片刻，忽然一愣，“走在街上……发现下雨……是被淋到的啊。” “那什么人，会更早的发现自己被淋到？”周游拽起了自己的头发比划道。 “没……没头发的人。” “那什么职业的男性人数多，且头发少？” “程……程序员！”苏依依张大了嘴，满面震惊，无言以对。 本以为这是一道常识分析题，谁知道是一段关于程序员秃顶的故事。 然而这一切却又如此的顺理成章，无懈可击，军人这个答案跑的太远了。 更关键的是，关于程序员发际线的事情，虚天灵怎么可能了解嘛。 太欺负人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然而，虚天灵却只是冷冷说道：“我不接受程序员这个答案。” “哼。”云吞轻哼一声，“因为你根本不具有有关程序员的常识吗？” “不，我的答案更对。” “怎么可能？一个秃顶男人诶，最有可能的难道不是程序员吗？” “不是。”虚天灵没再看云吞，而是冲着周游说道，“我的第一反应是科研人员，他们不仅有更大的用脑量，而且可能会接触放射性元素和各种化学物质，脱发现象会更严重，但考虑到科研人员在人群中的比例，我只好放弃。” “很好，那为什么是建筑工人呢？”周游问道。 “建筑工人长时间在户外工作，风吹、日晒、雨淋会直接影响头发生长，强紫外线的辐射会破坏毛发中的蛋白质，抑制头发蛋白合成，他们才是最有脱发风险的群体，且建筑工人通常年龄更大，工作年限更久，数量也更多，综合考虑，他是建筑工人的概率更大，” 虚天灵冷冷地盯着周游：“因此，请允许我纠正你，投食者。” 周游咽了口吐沫，眉头可见地越陷越深。 “唔……”云吞直接听傻了。 “哇！”苏依依看着冷艳又帅气的虚天灵简直要哭了，这是在怎样的逆境里硬生生砍出一条路啊，“天呐……竟然可以这样……” “不愧是天灵，可以可以，很可以。”周游说着，忽然大笑起来，“不过抱歉，我依然坚持程序员才是此题的唯一正解。” 216 刁钻的角度 “店长！”苏依依再也看不下去了，咣当起身，“也请允许我质疑一下所谓的公平公正。” “别急，别急，我说了公平公正，就是公平公正，我像是欺负人家小姑娘的人吗？”周游不紧不慢地安抚过苏依依，接着冲虚天灵笑道，“天灵啊，之前就说过了，要仔细审题呀，这道题实际上是有一个地理位置条件的——在陵海市中心。” 虚天灵满脸不解：“这影响结果吗？” “当然。”周游笑着比划道，“陵海市大刀阔斧的城市建设，早在两年前就基本结束了，现在是一座以高新、文化和金融产业为主的，稳定的大型城市，尤其是在市中心这种位置，建筑工人的数量，是远远小于程序员的。” “原来，还有这一层常识……”虚天灵望向了苏依依，似乎只有她才是值得信任的，“是这样么？” 苏依依紧握双拳。 魔鬼的陷阱，不露声色地伪装在四面八方。 明明已经做到这一步了……竟然，还有市中心这个位置设定。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虽然苏依依悲愤至极，但最终也只有点头，没办法，这就是陵海市的情况。 虚天灵并没有怎么气馁，只淡然道：“好吧，下一题。” “嗯，云吞已经20分了，依依记一下。”周游双掌交织，撑着下巴笑道，“我很欣赏你挑战权威的勇气，请继续坚持。” 云吞在旁边擦了把汗：“请继续负隅顽抗啊。” “不对，这次不能这么用成语。”周游摇了摇头，虽然他依旧在坑虚天灵，但他不得不承认，虚天灵出色的可怕。 这只是第二道常识题，她就已经摸到了自己出题的套路，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入手，几乎就要颠覆自己的标准答案了。 还好，自己也绞尽脑汁，藏够了玄机，不然还真的会被干掉。 有种就来吧，虚天灵。 周游看着虚天灵，不知为何，眼中竟然充满了期待。 第三题，本该是一道虚天灵更不可能答对的题，但现在周游改主意了，他决定临时出一道云吞也不知道答案的常识题，给虚天灵一次公平的机会。 让我看看，你这次到底能不能逆天改命，逆魔成凰。 “最后一道常识题，请听题。”周游轻轻吸了口气后，拿出手机，一边寻找什么一边说道，“我即将播放一首歌曲，歌曲的演唱者是一位正处于异地恋中的陵海男生，请你们根据歌词来推断出女生大概的地理位置，3分钟时间，更接近正确答案的人会得分。” 云吞闻言神色一震，妈耶超纲了啊。 周游很快找到了那首名为《孤单北半球》的老歌，轻柔的男声随着温婉的钢琴旋律飘荡开来—— 用我的晚安陪你吃早餐 记得把想念存进扑满 我望着满天星在闪 听牛郎对织女说要勇敢 别怕我们在地球的两端 …… 让你能看到十字星有北极星作伴 少了我的手背当枕头你习不习惯 你的望远镜望不到我北半球的孤单 太平洋的潮水跟着地球来回旋转 我会耐心的等随时欢迎你靠岸 …… 旋律渐渐淡出，一首讲述异地恋思念，又甜又苦的歌曲放罢，苏依依已完全被代入了那纠结的思念之中，早已忘了歌词具体说了什么。 云吞则完全是云里雾里。 用我的晚安陪你吃早餐？这干蛋呢？ 你的望远镜望不到我北半球的孤单？这不是废话么，面对面也看不到什么孤单啊。 对云吞来说，这些歌词没一句正常的，简直就是神经病的臆想。 然而虚天灵却已经记了一整张纸，不知道写下了多少歌词。 随后，周游亮出手机，把一张世界地图展示给二人：“开始吧，三分钟。” 云吞：“？？？” 虚天灵则在自己的卷子上画了一个球体，一会儿瞄一眼地图，一会儿又在纸上勾勾画画。 云吞看见慌得要死，只好冲周游求救道：“店长……这……” “这什么这，抓紧时间。” “可……” “考试时间不许说话。” “……” 旁边，虽然苏依依也把歌词忘得差不多了，但她还是看着地图，整理起思路。 男生在北半球，女生大概就是在南半球就对了，然后…… 然后就不知道了。 选个女生喜欢去的地方吧。 苏依依仔细盯着地图的南半球，嗯……澳大利亚？新西兰？感觉都不错吧，就决定是你了——悉尼。 而对面，虚天灵的推测分析明显更细致一些，笔就没有停过。 最后十秒钟，二人才依次送上了答案。 苏依依看到云吞的答案，喜不自胜下意识喊了出来：“地球！回答的可真棒。” “哼，承让了。想了好久才想到的，完美无缺。”云吞神气地抹了下鼻子，“别再夸饨饨了，会骄傲的。” “哈哈，那就不夸奖你啦。”苏依依笑呵呵地打开了虚天灵的答案，大概她随便回答什么都能赢了，然而她看到虚天灵答案的时候，还是慌了，“圣地亚哥·德·智利……这是哪里啊。” “不用管啦，反正我回答正确了，对吧？”云吞冲周游眨着眼睛。 “不急。”周游没搭理云吞，只冲虚天灵道，“给她们讲讲你为什么得出这个答案。” 虚天灵抿了下嘴：“她们听不懂。” “逗谁呢？”云吞瞪大了眼镜。 苏依依也有点不高兴了：“这个，天灵，我毕竟来了地球五六年了。” “好，我讲。”虚天灵冲着苏依依说道，“第一句歌词说，‘用我的晚安陪你吃早餐’，所以我判断男生睡觉的时候女生刚好起床，也就是说两地之间有八到十小时的时差，因为这个男生在陵海，因此从时区方面，排除了亚洲和大洋洲，女生只有可能在美洲、欧洲或是非洲。” “根据歌词‘让你能看到十字星’可以判断，女生在南半球，只有南半球能看到十字星，因此又排除了北美洲和欧洲，还剩下南美洲和非洲。” “根据歌词‘太平洋的潮水跟着地球来回旋转’，判断女生是在可以接触到太平洋的位置，而非洲只能接触到大西洋和印度洋，因此就只剩下了南美洲，而且是南美洲西侧。” “这样，就只剩下智利、秘鲁和厄瓜多尔了。” “为了更准确一些，我试着分析‘我们在地球的两端’这句模糊的歌词，以陵海和地心的连接线为轴，轴线从南半球穿出的点为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但那里面对的是大西洋，而不是太平洋，于是我选择了距离那里最近的，能接触到太平洋的大型城市——” “智利首都圣地亚哥。” “就是这样。” 云吞与苏依依对视，同时陷入了懵逼。 她们此时不约而同望向周游。 “非常好。”周游微笑点头，“这道题，虚天灵胜。” 218 下得了手？ 虽然周游一反常态有些期待，但苏依依刚刚激荡的内心，已经沉入谷底。 这么多道题过后，她也基本摸透了周游的招数，在这最后一道30分的大题中，周游已经上好了不可能失算的保险。 这次的题面说的很清楚—— 【让周游更满意的人，才能得到财务主管的职位。】 因此，这不仅对答题者是主观题，阅卷人也完全有理由主观。 就算云吞的答案是“吔一年屎”，只要周游喜欢，那她就是对的。 面对这个题面，苏依依已经无意多想，心如死灰，如同凡人面对这整个社会，再无抵抗的勇气，唯有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这一次，虚天灵真的难逃捏脚了。 然而，苏依依却也看到，虚天灵答得依旧十分认真，笔速越来越快，一向给人感觉性冷淡的她，额头竟然渗出汗来，滴落在纸面上也不自知。 可惜的是，她越是拼尽全力，苏依依就越伤心。 明知不可为，无结果，而为之，为其粉身碎骨，只为一个虚无的理想。 苏依依恍惚看到了一个渺小的身影，形单影只，在沆瀣的风暴中，独自对抗这个无情的世界。 这个瞬间，她好像看到了故事中的郁灵位面，她看到了那个在8752次的轮回后，赌上了自己所能触摸的一切，去挑战命运的那个仙魔同归。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驻于风暴的中心，早已忘记了自己存在，却依旧在倔强坚持折改变或是毁灭世界的巨木。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浪漫，而又悲壮的她。 而自己的曾经，何尝不也是这样？ 只是，自己早已低头，顺应了世界的流向。 而她，万千的岁月磨难过后，却从未改变。 不觉间，苏依依哼哧哼哧抽泣起来。 周游眼皮微跳，看着自我感动的苏依依咳了一声：“喂……你在脑补什么鬼东西？” “没事……”苏依依擦了擦眼睛，冲着周游挤出笑容，“真不知道她们会怎么作答呢，店长。” “是啊。”周游抿了抿嘴，“我好像挖了一个我自己都看不懂的坑。” “没事，我看的懂。” “呵，小德鲁伊你又懂了？” “……” 这一次，时间静静的过去，云吞率先交卷，周游看了一圈，这次总算没白背，关键的几个行动和财务数字都写的头头是道。 准备捏脚吧，虚天灵。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当他看到依然在奋笔疾书争分夺秒的虚天灵，却也不怎么高兴得起来。 这已经是虚天灵要的第三张答题纸了。 真让她捏脚的时候，自己心里怕是也很难爽起来，更多的该是负罪感吧。 真不知道那些掌握了规则和权力的中老年秃顶们，是怎么心安理得坐着乐享其成的。 周游犹豫的工夫，手机的定时响了。 在铃响的一瞬间，虚天灵可见地挣扎了一下，但还是立即放下了笔，揉了揉手肘，有些懊恼地喃语道：“该提前练练写字速度。” “够了，很多了。”周游接过了三张答题纸，只扫一眼脑袋就大了，密密麻麻，满是文字与数字，小店真的承受的住这么多金融算法吗？ 好在，三张答题纸的卷头都写得很清晰。 他这才发现，虚天灵不是在答一道题，而是三道，三张纸，分列了【保守策略】【中庸策略】与【激进策略】。 首先是保守策略，经过了一番缜密的计算，她得出了半年内财务上能做到的最大利润额，结合现有资产市场估价，以抵押方式进行贷款融资，一番计算后，她有信心做到最少200万的第一笔融资额。 说得轻松，其实中间的每个步骤与数字她都有进行严格的数学计算，还有很多会计师小技巧在里面，周游已经看不懂了。 周游并没有发现，拿起中庸策略的时候，他的手是在抖的。 中庸策略，依然是依赖融资，与保守策略不同的是，融资的主要渠道是投资公司与旅游集团，她规划出让30%以内股份，或是对赌的方式进行融资，前者更为稳妥，但会稀释股权，将矛盾转移到管理上，对赌则能保证周游长时间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更有利于民宿的发展，但风险也更大，如果未能达成对赌协议目标，周游会赔得很惨。 这两种策略，虚天灵有把握做到的融资底线分别是400万与850万，当然，这两个数字都有完全的依据，就算是华尔街顶级金融分析师过来恐怕也很难找出错漏。 拿起激进策略的时候，周游几乎是跪着的。 这个策略的核心是【房地产集资】，又称【画饼融资】，融资的主要目标既不是银行，也不是公司，而是有意购买旅游地产的群体。 首先自然是画饼，在现有地皮上规划一到两幢高层建筑，计划150到400户，平均每户90平方米上下，做出概念与模型后，通过现有的民宿影响力迅速拉拢客户群体，以15000每平米左右的价格出售期房，并且承诺盖成后可以当成酒店客房向外出租，而后根据销售状况动态调整销售份额，当销售额达到7000万时开始投资周围的廉价地皮，用于配套建设，虚天灵有信心达到三亿的销售额，上不封顶。 稍显可惜的是，这个恐怖的计划并没有时间写完。 周游放下了第三张纸，不觉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比虚天灵答题的时间还长。 虚天灵一直在等待这一刻：“我可以口述补充完。” “不需要了。”周游很慌的摇了摇头。 “怎么样啊，店长？”苏依依等了这么久已经佛系了，“宣布结果吧。” “结果……”周游揉了揉额头。 “唔？”云吞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对。 命运的天平，从来都不是静态的，它会在魔鬼的手中不断摇摆。 “给我点时间。”周游终究没有直接作出裁决。 这太难了…… 这可是……财务主管的职位…… 周游就好像是一个球队的主教练，要选一名主力前锋上场。 他的左手是球技不好评价，但绝对亲信的，一位李姓的国足前锋……而右手，是虽然球技了得，但偏偏很臭屁的罗纳尔多。 将罗纳尔多按在替补席，给李姓前锋递毛巾。 这……周游下的了手吗！？ 217 黑哨难吹半场攻防 “店长！”云吞听到这个结果当时就跳起来了。 “嗯？”周游狞目望去，“觉得我的判定不公正么？” “唔……这……”云吞一口气憋住，瞪了半天眼最终还是坐下了。 虚天灵轻轻摇头：“我都没说，你跳什么？” “虚天灵……你这个……”云吞觉得自己很委屈，含泪望向虚天灵，“在郁灵位面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在地球，都要抢走店长……你这个……这个……大臭猪！” 虚天灵莞尔一笑：“无论从体型、性格还是味道上来说，你都更接近。” “别气馁啊，刚刚完成了30%的题目。”苏依依咣当一下拦在二人中间，“而且你还领先呢，饨饨。” “领不领先，还不是……”云吞望向了周游，然后又把话咽了回去，“多说无益，继续吧。” 周游也知这与计划稍有不同，也自知自己愧对云吞。 最后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善良，不忍看到如此出色努力的虚天灵一分不得，虽然虚天灵不可能对抗自己早已书写的捏脚命运，但至少，给她的努力一些结果吧。 “第二部分，会计师真题，四道题，40分，20分钟作答。” 周游再一抬手，苏依依将打印好的两张卷子分发给二人，上面的四道题目摘选自《注册会计师题库》，周游对其进行了稍微的变形，并细微更改了答案。 云吞和虚天灵分别拿过卷子，虚天灵还在审题的时候，云吞已然提笔。 还好，这份卷子终究没什么异样，和计划中的一样，都是前些年注册会计师考试的真题和练习题。 时间在瑟瑟的笔声中飞逝而过。 大约八分钟后，虚天灵双手呈上：“好了。” 云吞骤然停笔：“？？？” “别放弃啊，天灵。”苏依依大惊失色，拒绝收卷，“不会也没关系，随便填上一些东西也好，有同情分的。” “都会，都做过，只是变换了数字和顺序罢了。”虚天灵再次把卷子向前推了推，“一道08年的真题，一道14年的，还有两道常规练习题。” 这一次，周游都不禁咽了口吐沫。 虚天灵，你这样，我很尴尬啊，你在质疑出题人的水平吗？ “咳……时间比较紧，我没有原创出题，算你走运。”周游尽量保持着沉稳收过来卷子，仔细一看，虚天灵的答案不仅工整而且没有落下任何一个细节，怕不是随随便便真的能考下来了。 为了不给云吞压力，他判过卷子后，没急着宣布，先将卷子按了下去，冲虚天灵问道：“这么短时间，怎么做到的？” “学，记。” “具体一些。” “通过互联网学习和记忆，还花了苏依依4558元人民币购买教学材料和习题。” 苏依依：“我……我有这么多钱？” “我也不知道，我是通过一个叫花呗的渠道进行支付的。” “呜呜呜……”苏依依瞬间成为了受害者，“原来只听说过小孩子会偷偷玩游戏花大人的钱，原来学习氪起来更狠啊。” 周游摇头笑道：“没关系，这笔经费我来报销。” “店长！”苏依依瞬间又脱离了受害者的角色，四千多块，这可是一个超大的数目，店长竟然如此大方，之前真的看错他了。 正说着，云吞也交上了试卷，周游开始判题。 他越判，眉头皱的越深。 饨儿啊，你连背答案都背错了…… 这道明明是简答题，你答案写个“ABD”是什么意思嘛。 那道明明是多选题，你画了个图表是什么意思嘛。 小细节的错漏，周游还可以暗中帮她遮掩一下，搞成这样，还怎么作弊嘛。 这就好像某个足球队，周老板这里明明已经做好了裁判的公关工作，亚足联官员也默许了，你只要跑到对面禁区内假摔混点球就可以了。 可问题是，你根本就过不了半场！整场比赛被对方半场攻防战，最后只能靠无限判对方越位和进攻犯规帮你保平，这尼玛神仙也帮不了你啊！ 即便是黑哨周游，也难吹半场攻防啊。 “判完了。”周游喘着粗气拍下了云吞的卷子，差点就给她撕了，“虚天灵，40分，云吞，20分。” “唔？怎么可能，我都会的啊。”云吞气得拍案而起，“有黑幕！” 老子辛辛苦苦背的标准答案，这你都脏，你还是不是人？ “给我坐下。”周游阴着脸道。 “呃……店长你不能这样。”这次云吞迅速进入了受害者的角色，从她的角度理解来说，这的确没毛病。 周游也实在不方便现在给她解释为什么会错两道题，这太明显了。 虚天灵冲云吞道：“正规考试的话，你可以申请复判，公示。” “我要……”云吞立刻又站了起来，但看到周游有史以来最魔鬼的表情后，又本能地坐了回去，“我要答后面的题……” “依依，结算一下分数。”周游说道。 “嗯，现在云吞40分，虚天灵50分。”苏依依振奋点头，“两边都要加油哇！” 她再次相信自己错看周游了，却并不知道，这世界上，不是所有足球队都叫国足。 “最后，是主观题。”周游提了口气道，“本店计划在一年内开展二期工程，需要至少80万的启动资金，上不封顶，我将给出本店近一个月的账目流水、债务状况和资产配置，由你们给出接下来一年的财务战略规划，让我更满意的人，才能得到财务主管的职位。答题时间20分钟。” 话罢，苏依依将两张粗化的账目表，资金池和资产配置分发给二人。 云吞再次很快下笔，虚天灵则在根据给出的条件，开始列出一些奇怪的公式，就连周游也看得一头雾水。 先不说虚天灵，至少云吞这次的答案一定会非常稳了，因为周游给她的答案，正是自己的规划。 首先是保持半年的高盈利运营，积累经验，偿还室尚的债务，债务偿清后，拿着半年漂亮的财务报表即可申请到不错的贷款额度。当然，一点点攒二期的工程款也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也没必要那么着急。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周游的态度很咸鱼，但他看着虚天灵涂涂抹抹的公式还真有点期待。 会不会出现一个，比自己的规划还要让自己满意的战略？ 这就好像在寻找一个，比自己的梦中情人还能撩动心弦的女孩。 她真的存在么？虚天灵？ 219 地球的规矩 沉吟之间，周游再次拿起了答题纸，抿了抿嘴后又在桌上摊平，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我的水平有限，没资格评判虚天灵，需要咨询一下场外。”周游冲苏依依道，“给她们拿两瓶营养快线，休息一下。” “饨饨是需要补补脑子了。”云吞用手抵着额头，试探性望向周游。 “乌龙茶可以么？”虚天灵问道。 “当然。” “你疯了吗？”云吞像看异教徒一样满眼血恨地看着虚天灵，“这有的比？多油腻的人才喝那东西？” “甜食吃多了会变笨的。”虚天灵说着又摇头道，“当我没说，你已经没有空间了。” “空间？什么空间？” “别问了，你开心就好。” “多谢，我特别开心。” 她们在这里斗得火热，周游也没闲着，他把虚天灵的【激进战略】发给了他认识的最高端的人士。 “大晚上打扰您了黄阿姨，我这里在招财会人员，这个人的笔试答案我拿不准，只好请教您。” 周游硬着头皮把问题发给了白静妈。 对面几分钟没有回话，就在周游以为她已经休息了的时候，突然回复来了。 “（惊讶脸）（惊讶脸）（惊讶脸）这财会人员格局有点大啊，周同学。” “嗯……所以我才慌，要请您看看。” “大概看过了，那些流程，计算一板一眼没什么问题，算是有金融理论基础吧，我先问一下他有什么证书么？” “有……注册会计师证吧。” “这个，是现在注会不值钱了，还是你在用40万+的年薪招人啊？” “巧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来我这里了。” 白静妈接着说道：“她？看样子是海归吧？有理论有高度，不过字里行间没什么实践经验。实话实说，这类人不适合你这里，小买卖看不上，大生意靠不住，从我的经验来看，这种人你就算收了，也留不住的，反而会有很多麻烦，仅供参考，仅供参考。” “其实这不是她的唯一答案，关于我的开放题，还有比较保守的策略。” “发给我。” 于是周游又发了另外两个。 又是几分钟后，白静妈终于回道：“不错（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这两个看着舒服多了，融资这部分很扎实，金融分析也到位，我都不相信是一个人写的。相信我，这个人来之前肯定做过功课，这些内容专业人士都要做好久的，不可能在笔试临场发挥到这种程度。” “评价这么高吗？” “这个，有照片吗？（流口水）（流口水）（流口水）” “不方便，她就坐我对面谈呢。” “哦哦，漂亮吗？（花痴脸）（花痴脸）（花痴脸）” 周游瞥了眼虚天灵：“巨丑。” “丑的好，踏实。”白净妈拍板道，“我觉得不错，不过这样的财务你不一定养得起，压工资怕她跳走，抬工资又不值得，你要是能25万年薪以内拿下就算赚到了，再高就不推荐了，你不妨等做大了再找人。所以，她要多少工资？” 周游想说，工资是生牛肉，鸡蛋和西蓝花，以及瓶装乌龙茶。 可惜不能这么说，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还没谈呐，我按照您给的数目试试吧。” “哎呦呦，已经是个资本家了嘛。小周同学，加油（鼓掌）（鼓掌）（鼓掌）!” “嗯，您休息吧，不打扰了。” 周游放下了手机，再次望向了咕咚咕咚喝营养快线的云吞，和淡然轻抿乌龙茶的虚天灵。 “决定了吗，店长？”苏依依看着犹豫的周游，似乎又有了那么点希望。 “嗯。”周游拿起了云吞的卷子，“毫无疑问，这份答题更忠于财务人员的本分，符合我心目中对财务主管的预期。” “哼！”云吞营养快线往桌上一砸，横眉望向虚天灵，“准备毛巾和脚盆去吧。” “别急啊，小同志。”周游抬手道，“至于虚天灵，她搞的太过火了，有违我的考核原意，的确不太适合财务主管这个职位。” 苏依依胸前一沉，果然啊，在魔鬼面前谈希望都是扯淡。 “好吧，我输了。”虚天灵却似乎并不在意，缓缓拧上瓶盖，“今晚我去学习有关女仆的知识和仪态。” 云吞看着虚天灵的样子，开心地拍着桌子呱呱大笑：“这个不用学，主人要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 “投食者只会要你做，但不会说怎么做。” “捏个脚哪那么多事。” “当然有很多细节。”虚天灵比划道，“我看到了一个有关词汇叫九深一浅，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最佳的手法，需要去进一步研究探索。” “随你随你。”云吞只摆了摆手，冲虚天灵努嘴道，“总之，你记住了，这次，是我大混沌赢了。地球有地球的规矩，明白了吗，哈哈哈。” “当然，民主自由什么的。”虚天灵轻笑道，“以及公平和公正。” “咦，输了都这么臭屁。”云吞使劲冲周游使眼色，“主人快惩罚她，打她屁屁。” “你歇会儿吧。”周游按下了云吞，冲虚天灵道，“有什么怨言不妨都说出来。” 虚天灵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在意：“投食不要少我的就是了。” “不仅不少，还会更多。”周游笑道，“你的确不合适做财务主管，因此，本人在此认命你为本店的——CFO。” 这下子，虚天灵始终冷淡的神色终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首席财务官。”她沉吟道。 另一边，周游已然起身走至虚天灵面前：“如你所见，无论地球还是我个人，都完全不自由不民主，不公平更不公正，我们充满私心和贪欲，用体面的外衣掩饰肮脏的内在。” 他说着，稳稳抬起右手：“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追求自由，追求民主，追求公平和公正，用良知的绿洲对抗肮脏的侵蚀。” 虚天灵凝视着周游满是汗渍的右掌，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刚刚你用食指抠过鼻屎。” 220 恶劣代言人 “没关系，我不在乎。”周游岂会被这种小事束住手足，他当即换了个姿势，双掌稳稳拍在虚天灵双肩，“我以为是我在考核你，其实我错了，是你让我更深刻地认识了自己，感谢你天灵，不不不，是首席财务官虚总。” 虚天灵非常嫌弃地看过自己的双肩后，终是叹了口气：“更多投食就好。” “不好！”云吞直接跳了起来，“C什么O？什么什么官？” “就是一个不太重要的职位。”周游回头道。 “不是啊，那女仆呢？捏脚呢？我费尽心力背……复习了那么多，就这么完了？” “捏脚不重要，天灵，你已经赢了。”周游指着虚天灵道，“你赢了，赢了虚天灵，这个不比捏脚重要？” “可为什么我超级不爽啊？” “这样，虚天灵你认个输。”周游冲虚天灵道，“态度要严肃一点。” “哦，我输了。”虚天灵用0.4秒的时间说完了这几个字。 “更不爽啦。”云吞狞目望向周游，“你真的缺一个C什么O吗？想清楚啊店长，虚天灵跪在地上给你捏脚才是真正的人生巅峰啊。” “此言！”周游不禁横眉怒目，“倒也不假！” “是吧。” “不就捏个脚嘛。”沉寂已久的苏依依心一横，“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然我来捏吧。” 云吞赶紧摇头：“别啊，你捏不值钱。” 苏依依再次沦为受害者，回到角落继续哭泣。 周游嗽了嗽嗓子道冲云吞道：“虚天灵能给我捏脚当然也不错，但今天这种情况，我到头来还是没法接受。等有一天，我堂堂正正的用魅力征服了她，让她服服帖帖，心甘情愿地做这件事，那才是男人真正的享受。” “呵。”虚天灵冷笑道，“休想，就算把全世界所有的蛋白质都投给我也休想。” 周游咬牙眯眼道：“还是这么臭屁啊，大姥……” “有些累，去休息了。”虚天灵回身掩面打了个小哈欠，“明天就可以解雇会计公司了，我来做账。” “不急，放你三天假吧。”周游指着角落的苏依依道，“用她的手机，买些你需要的东西，衣服、文具、电子产品什么的。” 苏依依瞬间遭受了更深的迫害。 …… 苏依依与虚天灵先后回房，留下周游和云吞关上了最后一盏灯。 云吞一言不发，时不时“哼！”一下，想引起周游的注意，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她一路低着头跟在周游身后走向宿舍，闷闷不乐。 “好了，是我不对，出尔反尔了。”周游走到一半终是不忍，回身蹲到云吞面前，“是我太任性，明天带你去吃新鲜的甜筒好不好？” “不要。”云吞依旧低着头。 “那，十二块装的蛋挞？” “不要。” “好吧，哈根达斯！大出血了这可是。” “不要！”云吞一把推向周游。 周游虽然已经很强了，但云吞这下推得出其不意，搞得他还是坐了一个大屁墩儿。 要在往常，他肯定已经露出魔鬼的面容了，但这次，终究是他辜负了云吞，只好怂怂地起来掸了掸屁股。 “那我带你去……迪士尼乐园吧。”周游攥着拳头说出了这话，“这下满意了吧？” “你把我当什么了！”云吞反是更加愤怒和委屈，原地使劲跺了一下脚，急着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憋了半天，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游满脸懵逼。 一直以来，对于云吞，没有一个甜筒不能解决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两个。 这次是怎么了？ 女人善变啊，女孩也同样。 周游挠了挠头，只好坐在了捂着脸狂哭的云吞旁边：“怎么了嘛？” “你走！” “哎呀别这么小气，我只是利用虚天灵的能力帮我做事，资本家都这样的，一副很信任你欣赏你跟你出生入死的样子，其实才不是真心喜欢你。” “不是因为这个。”云吞挪了挪屁股，背对着周游继续捂脸哭。 “不是这个？那是因为没捏成脚么？要不我给你捏？” “也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嘛。” 云吞憋了半天才抽泣道：“心照不宣。” “你根本不懂心照不宣。” “你根本不懂女人。” “……”周游咽了口吐沫，深深地低下了头。 完全，无力回嘴。 什么情况？嘴炮连云吞都干不过了。 见周游沉默，云吞又忽然觉得有点愧疚，扭了扭屁股用侧脸朝着周游：“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国产偶像剧的台词……顺口就出来了。” 周游遭受到了更深的打击：“我连国产偶像剧的台词都杠不过……” “好了，饨饨心，拉面肉，确实不是你能轻易捕捉到的。” “恕我直言，这个应该还是挺明显的。” “那你还猜不到？” “我错了，你说吧。” “哎……”云吞擦了把眼泪，抱膝坐在草茵上，不知是本来如此，还是月色本就凄凉，她脸上竟然荡出了从未有过的忧伤，“一直，一直，一直以来，我总在输……什么都输，永远都输，她比我聪明比我厉害比我年长……我做什么都不如她。我先来了地球，以为能占到便宜了，可……还是这样。” “你搞错攀比对象了……”周游摇头道，“我要是跟冷邪比，也啥都不是啊，但这并不妨碍我坑他。” “至少你XX比他大。” “哼……”周游哼笑道，“你见过我的？” “没……” “可我见过他的。”周游默默低头，露出了忧伤的神色。 “啊……”云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好像击碎了店长最脆弱的地方。她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各方面都不如，虽然年龄都差了不少，但是，自己OO比虚天灵大啊。 “这么一看，还是店长更一无是处一些……”云吞挠着下巴道。 “好点了么？”周游问道。 “好多了。” 周游挑眉笑道：“嗯，我确实比他大，大不少，欧耶。” “这都套路我？你是魔鬼吧。” “哈哈哈。”周游一仰头，躺在了草坪上，“其实我也老有你这种感觉，小时候学习学不过别人，后来学画画也画不过，上大学做设计其实也就马马虎虎，东拼西凑都是在抄，就很绝望，身边总有更出色的人，就算身边没有，走远一些，一上网，总也有，没完没了。” “呃……”云吞躺在了周游身旁，一起仰望着月色，“至少……你这里，总有比你差的吧？” “这倒是。”周游抬手道，“你是不是一直感觉，既然有虚天灵，那你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有一点……”云吞叹了口气，“关键是，这次……我赢了也很不舒服，不是因为捏脚什么的，是因为……我知道我在作弊……其实我和你一样店长，作弊好难受，比输了还难受。” “既然这样，就不要再和虚天灵比了吧。”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云吞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我明白了……”周游也同样叹了口气。 作为郁灵位面悖向规律的化身，她们生而如此。 正如人类无法控制与周围人进行攀比，云吞也无法克制与虚天灵的争斗。 “如果非要比的话，你也不必用自己的劣势项目去拼她的优势啊。”周游转头望向云吞，“拼智商别说是你，把爱因斯坦复活了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不然拼力气吗？那多没意思。” “弱智。”周游笑道，“你最优秀的地方，就摆在这里，根本不用跟她拼。” “唔？”云吞激动起身，“什么？” “你比她……” “什么？” “就这么说吧。”周游比划道，“如果选一个人一起困到孤岛上，我肯定选你。你比她好太多了，她去追求她的极限好了，我们一起快乐的咸鱼。” “哈哈哈。”云吞刚一开心，忽然又警惕起来，“这是在夸人吗？” “是，在夸你可爱。” “那必须的，饨饨肯定比她可爱啊。” “那不就得了，你赢了啊，在最关键的一战赢了。” “是哦。”云吞兴奋之下，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么，哈根达斯。” “你不是不要么？” “后……后悔了……当时嘴太快……” “哎呀，今天忙了好久，脚酸。” “魔鬼魔鬼魔鬼！” …… 陵海，江边高层公寓。 “他说超丑？”白净拿着妈妈的手机，从头到脚都是警觉，“不可能的，他就算是对班上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五，鼻孔比眼睛还大的那个女生，也从未说过丑。周游不是那种人，根本不会说一个女生丑。” “我记得也是，小周同学善良得可爱，却偏偏把自己搞的很酷。”白静妈缠着头发，一面抹护肤霜一面说道，“所以我猜这个来应聘的人，搞不好是他喜欢的那一型。” 如果白静手中拿的不是手机是砖头，那她一定已经捏碎了。 她忍住了，她又没忍住，她用妈妈的手机发出了信息：“怎么样，录用了吗？” 很快，周游回话：“基本谈好了，先试用一段时间。” “她性格怎么样啊？” “说老实话，极其恶劣。” 白净眉色更紧，因为周游只这样评价过自己。 恶劣本是自己的专属名词，岂能与别人分享？ “那恭喜啊，好好休息。” “阿姨也是，晚安。” “你叫我阿姨？” “……那……姐姐？” “……对对对，叫我阿姨，睡吧。” “叫姐姐也可以。” “滚蛋！” “……我们在……开玩笑对吧？” “滚！！” “这我就放心了，姐姐。” 白静气得直接把手机扔给了妈妈：“你瞧瞧他那德行，肯定是要职场潜规则了。” 白妈妈拿起手机一看，笑得脸都要炸了：“这妈妈以后怎么见他啊，哈哈哈哈！” “你别管了。”白静咬牙道，“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多恶劣。” “年轻真好~~那以后让周游同学叫我姐姐了？” “你也超恶劣！” 病了…… 最近在自己带孩子，虽然时间很紧，还好更新没落太多，谁知孩子刚交出去，我就病倒了，试了一天，敲不出字，允我请假一两天。 《跨界闲品店》病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1 总想占便宜 周一上午，周游难得睡到了自然醒，没有任何打扰，往常他都会担心早餐之类的事情，而现在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他竟然膨胀到敢睡懒觉了。 他伸了个懒腰下床，拉开窗帘，冲着树林风骚地晾晒着自己的身体。 他带上手环，用3分钟的时间完成了顶级足球运动员级别的高强度训练。 他唱着歌洗澡，顺便刮掉了刚刚生出的胡须。 吹好头发，稍作定型，穿上塑型衬衫和牛仔裤，戴上蓝牙耳机，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已经开始骄傲了。 哼着小曲儿下楼，甄妮正在为提前到来的客人寄存行李。 与客人寒暄过后，周游又在门口撞上了正在给胖虎洗澡的云吞，与多数情况不同，云吞是用胶皮管子喷水来完成洗澡的，与其说是在洗澡，不如说是在洗车，按理说猫是很怕水的，但问题是，胖虎更怕的是云吞。 走进餐厅，苏依依已经在为午餐做准备了，见周游来了，她又立刻点火为老板做简餐。 一切都是如此的井井有条，美满而又顺利，周游心情大好，他发现虚天灵也坐在厨台前，饶有兴致地坐过去，很快，他的心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虚天灵正在同时使用三台手机，以二倍速分别在播放新闻、影视剧和动漫。 她知道周游的想法，不等发问即开口：“积累常识，理解人性，好玩。” “什么？” 虚天灵摇了摇头，指向了新闻：“积累常识。” 随后是影视剧：“理解人性。” 最后是动画片：“好玩。” 这实在是很大姥，但好像混进了什么东西，周游不禁惊道：“你对好玩……也有追求么？” “不然只知道吃么？”虚天灵接过了苏依依递来的煎蛋，转手推给周游，随后继续眼观三路视频。 周游本来不想理她，可三个二倍速的视频声音交织在一起，搞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好吵。”周游不得不提醒道，“我先告诉你一个常识——永远不要在公共场所开手机公放。” 虚天灵闻言立刻将三个手机静音，随后找了三段有字幕的视频继续看。 周游咽了口吐沫，继续吃，虽然再没有声音打扰他，但看着虚天灵眼睛飞速横扫的样子，他总觉得听到了一种鄙视的声音。 后悔了，真该让她捏脚。 正想着，两户客人从露台走进餐厅，周游也吃的差不多了，就此擦了擦嘴起身迎了上去。 这两户是头天下午入住的客人，因为组合很奇怪，因此周游记得很清楚。 与多数情侣或家庭出游不同，他们两户是父子、父女的组合，更奇特的是，两位父亲都是50岁开外的年龄，同行的两位子女都是二十多岁，这种组合实在很奇葩，更奇葩的是他们每个人都订了一栋，相当于把这里包圆了，别的不好说，至少很土豪就是了。 不过土豪与土豪也是不同的，其中费氏父子更崇尚传统的配饰，比如金链子，大珠子，扳指一类的东西，同时也相对油腻一些。 同行的安氏父女则儒雅一些，身上除了手表以外并无太多多余的东西。 因为特色过于鲜明，周游把他们每个人都记住了，此时上前一连串向四个人问好：“费先生早，费先生你也早，安先生早，安小姐早。” “弄反啦小伙子。”走在最前面的光头一只手揉着手串儿，另一只手搭在旁边头发斑白的老伙计肩上笑道，“我是安先生，他才是费先生。” 周游愣了一下：“应该……没反吧。” 后面的寸头青年揉着手里的核桃笑道：“我们自己姓什么还能弄错？自信过头了吧，老板？” 周游陷入沉吟，按理说这种事是不用较真的，他们爱姓什么姓什么，可问题自己记得非常清楚，后面那位眼窝稍深，带有异域风情的女士叫安可期，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好记了。 不过人家这么坚持，周游也没办法了，只好转望头发斑白的安先生：“所以，我称您费先生，会有不敬吗？” “哈呀，行了。”安先生推了一把光头，“跟人家开这种玩笑做什么啊？” “哈哈哈。”光头大笑道，“小周老板记性好啊，难不倒。” “呵呵。”周游也只好陪笑道，“对了，午餐还有半小时才开餐。” “不急，先喝杯茶。”光头上前轻轻拍了拍周游，“有时间么？一起喝壶茶。” 周游尴尬道：“不好意思，我刚好要出去进货。” “不急吧，半个小时都没有？” “这……” 安先生见状上前道：“实不相瞒小周，我们也都是同行，来了你这里，有一些感想，想跟你分享一下，马上就要走了，怕来不及说，就一壶茶的时间，能腾出时间就来坐坐吧？” 周本能上比较抵触光头父子，但安先生话说的如此得体，他倒也没坚持推辞的道理，只好先招待四人坐下，自己去厨台前备茶。 开店这几周来，他没少跟各种客人打交道，通常都是游刃有余，相互之间都是放松的，唯有刚刚，让他体会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周游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回到厨台前，周游让苏依依先去泡茶，自己则需要伏案冷静片刻。 旁边一直沉默的虚天灵突然说道：“在诈你。” “什么？” “光头在诈你。”虚天灵眼睛盯着三路视频，同时嘴里说道，“他在探你的性格，是偏固执、自信还是容易改变的类型。” 周游托腮一琢磨，还真有可能，不然谁会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周游不禁惊道：“这么深的人情世故，你怎么知道？” “我在看《三国》。”虚天灵指着屏幕道。 “好吧。”周游提了口气道，“跟我一起过去。” “嗯？” “来者不善，我怕一个人扛不住。”周游挥了挥手，“我也不要求你什么了，尊重基本礼仪不打断别人说话就好，你觉得你该发言就发言，我如果私下踩你脚，你就闭嘴。” “踢我脚就可以了？你怎么总想占便宜。”虚天灵迅速拿起手机，转换了视频频道，调出了全新的文档，“稍等两分钟，积累一下茶道知识。” “可别说什么无礼的话。” “视情况而定。” “好吧……” 222 小老弟 两分钟后，虚天灵合上手机，下了椅子晃了晃脖子，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嗯，开始积累实战经验。” “别搞的这么紧张，只是普通的社交罢了。” “第一次社交，就是战斗。” “好吧……” 一番酝酿后，周游端着茶具，同虚天灵一起来到桌前，放下茶具后笑道：“这个是我妹妹，也是民宿的合伙人，很会泡茶。” “哦？欢迎欢迎。”光头费先生连忙向旁边让了让，挪出空间。 虚天灵端坐在旁，将茶壶、茶杯、茶罐、茶巾、茶勺等等茶具一一摆好，随后拿起开水壶，微微侧下，依次冲洗起茶壶和茶杯。 接着，用茶勺从茶罐中取出稍许茶叶，放入赏茶碟，供大家欣赏品味。 光头凑上去闻了闻，不禁抿嘴道：“茶其实一般，做的真漂亮。” “这里也是。”寸头青年抬手朝外指了指，“开发的其实还不完全，但景色真漂亮。” 周游随意抬手一笑：“呵呵，小店刚起步，见笑见笑。” “起步就这样很不错啦。”光头努了努嘴问道，“打听一下啊小周老板，计划做到什么程度？” “做到自己水平所能及的程度吧。”周游答道。 “小老弟，别这么谦虚，直说吧。”寸头青年嗽了嗽嗓子，身体微微前倾道，“到底是水平所及，还是钞票所及？” 周游尬笑道：“钞票也是水平的一部分。” “哈哈哈。”几人都大笑了起来。 虚天灵此时也洗茶完毕，第二泡茶出汤，按照长幼坐席顺序，一一推至近前。 大家各自品了茶，老安先生才问道：“周先生是和妹妹两个人把这里做起来的吗？” “还有很多个合伙人。”周游比划道，“我家族特别庞大复杂。” 听闻此言，周游看到对面四个人脸上皆露出了或多或少的难色。 “产权和股权呢？”小费先生没憋住，攥着核桃问道。 “呵呵。”周游抬手道，“添茶，添茶。” “你这瞎打听人家什么啊。”老费先生有些不满地瞪了眼儿子，而后才冲周游道，“小周老板啊，我们呐，最近也是没事，逛一逛陵海周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合适的地方。” “哦”周游硬答了一句。 “还在看，还没确定，入冬之前都会看。”老安先生轻声道，“有可能的话，我们想大概了解一下合作的可能性。” 他说着，双手送上了名片。 紧跟着，他身旁的女儿也送上名片。 然后是两位费先生，周游也只好送上自己的。 看过名片，周游也大概了解了，这两家人各有一脉。 安家父女的头衔是“长城小镇旅游有限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 费家父子则挂着“西陵地产”的头衔。 “长城小镇……”周游揉着额头道，“好像是北方的一个旅游项目，把长城脚下的一个小镇统一开发，做成了游玩住宿餐饮一条龙服务的地方。” “去过吗？感觉怎么样？”老安颇有兴致地问道。 “还没机会去。” “欢迎前来，也欢迎提意见，就是经营很多年了，设备有些陈旧了，正在筹备翻新。” “一定一定。”周游随后望向费家父子，“西陵地产……也是久仰久仰。” “哦？”小费问道，“你家拆迁过么？我们专做西边的拆迁项目。” “这个，我……我很期待我们家有机会被拆迁。”周游笑着收起了名片。 “呵呵，你们家住哪里？有消息我可以提前透风给你。” “行了行了，先聊正事儿。”老费喝止了儿子后，冲周游道，“小周老板，我就直说了啊，你做得挺好的，年纪轻轻的能把这儿做成这样，我们都很佩服你。不过你也知道，网红店这种事儿吧，就是一阵风，最多三个月，等一入冬，你这个劲儿就过去了。” “呵呵，是吧。”周游挠头傻笑。 “不是说你不盈利，只是没现在这么大利润了，而且就算你能维持这个利润，积累足够的资本再扩张，那也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到时候搞不好你一期这几间房子都旧了，又该翻修了。”老费说着冲老安努了努嘴，“这方面，老安有经验，长城小镇已经6年了，他知道情况。” 老安点头道：“的确，做这方面的特色旅游，务必一蹴而就，拉满投资，做到底，规模上来了，才值得营销推广，这就是现在的‘网红效应’。小周老板，我知道你没有营销，但你想想，你现在只有4间房，却已经宣传到这种程度了，等两年后，你规模扩大了，结果最火的那一波已经过去了，这里已经毫无新鲜感可言了，你扩建的房间又该开什么价格，给谁住呢？要知道‘网红效应’只有一波，到时候你再怎么宣传，也没回锅肉可吃的。” “这都是实践得来的经验啊小老弟。”小费瞪着周游煞有介事说道，“安叔可是真正经营了一个特色旅游小镇6年的。” “也谈不上太多经验。”老安抬手道，“做这种生意，重要的是初期最火的那一波，其实就是头两年，然后设施会慢慢变旧，新鲜感也会渐渐褪去，慢慢从高端向低端滑坡，都是这么一个过程，你没法反过来。” “多谢前辈们的经验。”周游比划道，“喝茶，喝茶。” 大家只好又喝了一轮茶，而后又是小费憋不住问道：“所以，考虑合作么小老弟？” “考虑，考虑。”周游拖了足够久，想清楚后冲虚天灵道，“你说呢？” 虚天灵早就考虑过比周游多的多的东西：“我们可以接受不超过30%股权的投资，折合现在的预期大约在900万上下，只是纯股权不含其它任何决策权。” 四个人同时一愣，想不到茶道小妹一张嘴就这么深。 “不考虑更深度的合作么？”老安抬了抬眼镜说道，“实话实说周先生，你已经很厉害了，但再往前面，会有很多很多依你的年龄和资源根本无法抵抗的困难，而我们是有经验有资源的，如果你将小隐湖畔出让给我们，你一定会获得更大的收益。” 周游心平气和地解释道：“这个真不好意思，不是我不爱钱，这个是我爷爷经营了一辈子的地方，他临终前特意说过，只要还有一个姓周的在，这地就得姓周。” 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可期突然开口道：“你可以出让经营权，20年期。” “对对对。”小费紧跟着说道，“一年一付，像租房一样，80万怎么样？你还是个学生吧？一年80万，我都不敢想了。” 周游无奈望向了虚天灵：“你说呢？” 虚天灵冷冷直言道：“我们只接受有限投资一种合作方式。” 小费把核桃往桌上一放，看着周游道：“小老弟……真给你1000万让你耍……你怕是死无全尸呦。” 223 没有拿不下 小费这话略显无礼，好在老安及时说道：“不能这么说，周先生能做到现在这样，就一定还能做到更好。” 安可期也附和着点头道：“对，我很喜欢这里，非常有风格。” “多谢。”周游再次拿起茶杯，“喝茶，喝茶，喝茶。” 小费还要再说什么，被父亲暗中拦住，二老快速对过眼神后，老安才说道：“周先生，有一点我是一定认可的，就是你亲自来做这里，保证可以做的很‘好’，比我们做，都要好，都要有品质，关于这点，我也自愧不如。” 周游摆手道：“您过谦了，长城小镇在当时也是首屈一指的。” “不过谦，我的审美已经有些落后了，跟不上了。”老安笑着话锋一转，“但是周先生，我们做一件事，一个项目，不仅要考虑‘好’，还要考虑‘利润’，虽然我们没有你做的好，但我有信心，利润做的一定会更大，大到分给你的那一部分，也绝对超过你全资自己做的收益。” 安可期在旁点头道：“而且你是没有风险的，不需要任何投资，就可以享有比现在更大的收益。” 周游非常无奈，其实如果对方愿意出非常高的价钱，自己收租当个咸鱼地主倒也未尝不可，甚至于拿着这笔钱，再采购一些奇珍异宝另起炉灶也未尝不可。 可问题是，闲鱼的传送枢纽在这里，这是一定要100%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绝对不可能出让。 “其实，我现在可以说回头慢慢考虑搪塞过去。”周游摇头苦笑道，“但我怕那样会耽误你们的决策和安排，所以容我明说，这个地方，这块地，我必须自己做，做不成就当成家自己住，这是祖训。别看我这样，我很传统的，我爷爷的墓地就在后山……” “你这……”小费瞪起眼睛，似乎察觉到周游是在彻彻底底的扯淡。 老安再次抢过了话头：“原来如此，明白了。我们也回去商量商量，考虑一下刚刚这位小姐说的注资方案是否合理。” “可以，抱歉了。” “不不，是我们打扰了。” 老安起头举起茶杯，随后众人也一一举杯互敬。 放下茶杯，周游正要告辞，老费张罗道：“买卖不成啊，仁义在，大家多少算个同行，来来，加个好友，有工程上的事，随时找小龙啊，找我也可以。” 费小龙有些不情愿地拿出了手机，接着是安家父女。 周游也只好互加了好友，虚天灵靠收拾茶具避过了这一层。 一番客套寒暄后，短暂的洽谈结束，周游出去“进货”，虚天灵也拿着三台手机跟了出去。 见二人出了门，费小龙把手机往桌上一甩，摇头哼笑道：“就TM烦这帮靠地租吃饭的废物，祖上传下两亩地有口饭吃，就当是自己能耐了。” “别哔哔，你也好不到哪去。”老费骂道。 “我怎么了？我可是一路跟你拼出来的啊爸。” “是是是。”老费就此转望老安，“你觉得怎么样？” 老安抿着嘴摇头道：“这两个月，我们也算是把陵海周边200公里以内的地方走遍了，本来我都订好了今晚的飞机回蓟京，谁知道，最后一站，柳暗花明，出来个小隐湖畔……” 他说着，又惋惜地叹了口气：“哎……” “自然环境太好了。”安可期冲窗外努了努嘴，“得天独厚，像是一块从国外移植过来的场景，草皮品种都像是进口的，水质也是那种最好的清泉，海拔2000以下很难遇到。” “是啊。”老安接着叹道，“实际上，再往西走几百公里，也能找到差不多的地方，但那都是自然保护区了，现在管的很严，地非常难拿，而这里是现成的可以经营的土地，太难得了，太稀有了。” “这小地主。”费小龙磨着牙骂道，“运气忒TM好了。” “可惜，人家不卖。”老安冲光头道，“老费啊，这两个月，陵海附近，我们也算都考察过了，这里不行，我也只能先回蓟京了。虽然非常想一起合作，把这个旅游项目做起来，可惜找不到合适的地啊。” “别急啊，这不找到了嘛。”老费拿出手机，点开周游的朋友圈，“我们先看看这小子什么路数，运气好的人我见得多了，那帮拆迁发财的，钱可都是我亲手给的，紧接着可就是各种作死，黄赌毒之类的东西了，没那能耐，是守不住那运气的。” 老安微微皱眉：“老费，能谈还是好好谈，别太强求了。” “那当然那当然，这个你别费心。”老费咧嘴笑道，“最硬的钉子户，我都拔得出来。我有办法，给我点时间。” “好吧。”老安摇了摇头，冲女儿道，“那你这段时间留在陵海？” 安可期眉头一皱：“还是和您一起回去吧。” “诶，你得代表我，留下跟小龙一起做事。”老安凑到女儿耳边放低声音道，“刚才你也看到了，与这个周老板沟通的时候，我们的方式更有效，让他俩去交流，铁定会黄。” “好吧。”安可期无奈摇头，“难以想象，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没毕业的学生身上。” “至少人家挺帅的嘛。”老安推了一下女儿，开了句玩笑。 “泡健身房而已，普普通通。”安可期露出了毫不在意的笑容。 “是，我也特烦那帮一天到晚泡健身房的。”费小龙说这话的同时，下意识瞄了眼自己稍显肿胀的小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泡健身房只是基础……”安可期想了想又连连摆手，“好吧，我讨厌健身房。” 老费此时突然说道：“我看他的朋友圈，他这里主要订房渠道好像是公众号，其次是蟹橙……嗯……成，我有办法了。” 他说着放下手机冲儿子说道：“那这样，等等午餐过后，我送老安去机场，你给可期安排一个酒店长期住下，一定要好的啊，” “那一定。” “不用，我自己订吧。” “别别，我们尽地主之谊。”费小龙信誓旦旦地冲老安道，“安叔您也放心，这次，溪山小镇这个项目，一定成，你们只管选，没有我们拿不下的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24 谁让你玩电脑的？ 另一边，办公室，周游也对虚天灵产生了疑问。 “900万……30%股权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 “我不太专业的将资产估值为3000万。” “我爷爷真是个天才……”周游摆了摆手道，“我不喜欢他们，如果他们再提投资，我们拒绝。” “一切提议都拒绝？”虚天灵问道，“对赌呢？” “也拒绝，不想搞那么累。”周游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你也没必要这么累，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苦瓜、黑巧克力、莴笋、榴莲、海带，乌龙茶。” “……好清奇的口味。”周游在手机上依次记下，“我马上要去学校了，后天回来的时候带给你。” “不急。”虚天灵起身向外走去。 周游抿了抿嘴，忽然起身叫住了她：“喂。” “嗯？” “你有什么目的么，除了吃以外？” “你呢？” “开心，幸福。” “我也一样。” “那什么使你开心幸福。” “学习。” “好吧，你赢了。” 送走了虚天灵，周游又在宿舍门口看到了云吞，她正在哼着小曲儿用吹风机给胖虎吹干，这实在是难得的善意，胖虎瑟瑟发抖的同时，也露出了安详等死的表情。 周游蹲在了云吞旁边，帮她掀起胖虎的橘毛：“饨儿，我要去学校几天了。” “唔？”云吞本来舒适的表情忽然一紧，“不要啊店长，虚天灵会利用这个机会除掉我的。” “这个我完全不担心，至少在武力值上，你不会输给她的。” “不是武力的事情啊，你看过柯南么店长？她会策划出完美谋杀的。” 正说着，虚天灵从旁边飘过，不屑地瞅了一眼云吞，哼了一声又飘走了。 “瞧，她挺友好的，不会的。”周游拍了拍云吞，“我过来，是有事要拜托你。” “哦？” “不瞒你说，现在店里奇怪的人越来越多了。”周游贴在云吞耳边小声哔哔，怕被胖虎偷听，“虽然苏依依看上去挺老实的，但总感觉她在闷骚什么。虽然虚天灵看上去只是热爱学习，但总觉得她是个反社会人格。虽然八百和一千看上去挺热爱工作的，但他们压抑的天性总要有释放的时候。所以，饨儿，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不在的时候，千万帮我看好店，有事随时叫我。” “唔……”云吞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另外，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住在我的房间，帮我保护好我的羞耻小屋。” “可以住店长的豪华开间么？”云吞眼睛一亮。 “仅限我不在的时候。” “可以用你的按摩浴缸吗？” “小心淹死。” …… 返校之前，周游首先要回家取东西，被褥、换洗衣服文具之类的。 实际上，这个暑假，他从头到尾其实也没在家待几天，虽然共处一个城市，却完美规避了与父母的见面，父母知道他搞民宿忙，倒也没打扰他。 回到家，周游才发现，原来并不是父母多么体谅他，而是他们根本忘记了还有这个儿子。 周游到家的时候，周妈妈正一手抢着手机电视红包，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扫地，乐在其中，见了周游只胡乱应付了一下。 周爸爸则沉溺于QQ游戏大厅的象棋对局，坐在老台式机前稳如泰山，不时喝一口茶，见周游回来，只是老远招呼了一声，便继续跟棋友对弈。 周游很确定，IFI是毁灭一切情感的终极武器。 这件事，也不仅仅对周游生效。 周妈妈正好扫地扫到周爸爸玩电脑的房间，周游换好拖鞋也跟着混了进来，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是去学校吃晚饭还是……” “都行。” “看你。” 二人各自忙活着手中的事情，让周游觉得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 正说着，周妈妈扫到了周爸爸跟前，顺口道：“起来一下，扫桌子底下。” “哦。”周爸爸这便起身，同时聚精会神地关注着屏幕，站在旁边侧弯着腰操作对弈。 周妈妈也弯腰到桌子底下稍作打扫，同时另一只手操作着手机抢红包，双线操作溜得飞起。 然而人的注意力终究是有限的，就在她扫完站起来的时候，一抬头“咚”地一下撞到了桌子上，周妈妈呻吟一声，捂着头直起腰，见周爸爸依然在对弈，气得把扫帚往周爸爸身上一甩：“谁让你玩电脑的？玩玩玩就知道玩。” “不是……我玩我的，我招你了。”周爸爸很无辜地说道，“你玩手机没注意撞个头怪我做什么？” “你不玩游戏我就不撞头了！” “你不抢红包才不撞头了好吗！” “周宇！我好心好意给你收拾屋子，你就这么说我？” “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 “不许玩了！” “凭什么啊，我已经三连胜了……” 周妈妈回身一指：“儿子回来了，你还玩？他都要走了。” 周游赶紧摆手：“别别别……你们开心就好，别把我当负担，我撤了啊，你们继续。” 周爸爸这便冲儿子笑道：“那个，有搞不定的事跟我说啊，我给你找人。” “成成，一定。” “钱还够花么？”周妈妈也才想起来问道。 “够够够，你们够么？” “够。” “那我去我屋拿点东西就走了啊。”周游摆了摆手。 “对了。”周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床上为什么会有长头发？” “什么？” “我跟你爸的床上，有长头发。”周妈妈瞬间来了兴致，红包都不抢了，收起了手机问道，“静静来过吗？” “没来过。” “可她说她来过啊，还谢谢你给她做的炸酱面呢。”周妈妈挑眉道，“妈有她的朋友圈。” “他吃完面就走了。” “那头发是谁的？” “不知道。” “嗯？”周妈妈立刻转望周爸爸，“儿子说不是静静的，那你就得解释解释了，那天下午我不在的时候，谁来了？” “不是……”周爸爸欲哭无泪，“这，我招谁了？” “还玩电脑，就知道玩！” “不玩了，不玩了……” 这个家庭的气场太过强烈，周游也不敢久留，匆匆收拾好东西撤走。 周游刚离家几分钟，又有人敲门，周妈妈一开门，便见到了一个光头和一位头发斑白的男士。 老费笑道：“请问是周宇先生家么？” “是，你们是？” 老安笑道：“我们是来谈小隐湖畔项目合作的。” “小隐湖畔……那是我儿子在做的……” “呵呵，年轻人正在兴头上，容易看不准，所以我们来找您和周宇先生。” “啊……稍等啊。”周妈妈没了主意，回头喊道，“老周，有客人。” “要么您先请我们进去？”光头又笑道，“为表诚意，我们是带着3000万的协议来的。” “你说多少？” “3000万。” 周妈妈又咽了口吐沫，回头喊道：“老周，别玩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25 打完这局 周妈妈又喊了一嗓子，屋里依然没动静，只好先让了一步，招待费、安二人进了客厅，坐在沙发前，才进屋去催。 老费老安见周妈妈离开客厅，立刻开始四处寻摸起来，一副普通家庭的样子，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这个周爸爸有点性格，这么大的客人都登门了，还在屋里自己憋着玩，瘾可够大的。 “有戏。”老费掰着手串儿咧嘴一笑，“看样子这个产权持有人周宇，是个老废物。” “家庭条件是一般。”老安四望过后小声道，“你悠着点啊老费，别太强势。” “你放心，我什么人没见过。” 正说着，周妈妈摇着头从房间里出来：“老周非要打完那局……怎么说都说不动。” “没事，没事，我们等。”老费越听这玩物丧志的样子越高兴，“是不是那个什么荣耀啊？” “我也不知道。”周妈妈刚要走进厨房泡茶，忽然手机响了，接通说了两句又匆匆放下，冲二人道，“业委会突然有事……我是副主席……” 老安连忙道：“您忙，您忙，我们在这里等周先生就好了。” “不好意思啊，随便坐。”周妈妈这便换了鞋关门走了。 费、安二人相视一笑，也各自拿出手机摆弄起来。 这一摆弄，就是半个小时。 老安看着时间，越看越坐不住了：“飞机还有三小时。” 老费也憋不住了，起身试探性走到里屋门前，轻轻敲了敲：“周先生？” “打完这局！” “……周先生，我们赶时间。” “我也赶时间。”周爸爸说完不忘说道，“如果是来买地的就请回吧，我没时间跟你们磨唧，我已经请回去32个了，不是我不拿你们当回事儿，我真的烦了，你试试被32路人车轱辘话轮流说的情景。” 老费表情可见地狰狞了一下，老安连忙凑过来说道：“不是买地，是合作。” “合作我不管，找周游说。” “周先生，年轻人看事情总是不全面，因此我们才特意带着3000万的……” “打完这局！” 费、安二人无奈，只好又回来沙发前坐下。 “这不是个混蛋么？” “嘘……” 于是，又过了二十分钟。 老费实在憋不住又凑上去：“周先生，你这局……” “又开了一局。” “你！” “拜拜啊，走的时候帮我带好门。” 老费气得想要推门进去，但这里终究是别人家。 他咬牙回头道：“这就是个混蛋，跟他也没法谈，走吧老安。” 老安却坐在原地抿了抿嘴，而后不紧不慢说道：“没事周先生，你慢慢来，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不急。” 随后他又打了个电话，把机票改签。 “你这何苦呢……”老费坐回沙发前摇头道，“跟这么一个人浪费时间。” “什么人，都是爱钱的。”老安拍了拍旁边的公文包，“可能确实，前面真的有30多个人找过他，他也确实烦了，所以就拿咱们当那些房产中介在戏耍，没关系，我理解，咱们就在这里坐几个小时，他就知道诚意了。” 一小时后，天色渐暗。 老费的手机已经玩没电了。 “老安呐……” “再等等。”老安闭目养神。 又是一小时后，他们已经饿了，周妈妈也回来了，眼见二人还在客厅里坐着，不禁惊道：“他一直在玩？” 老安擦着满脸的油汗尴尬道：“是，您先生还真有雅兴呢。” “真不好意思……”周妈妈迅速换了鞋，快步走进房间，嘀嘀咕咕一番后才出来问道，“这地不卖，你们知道了？” “知道，知道。”老费点头道，“我们是来谈合作的。” “运营的事归我儿子在管，他不管，你们知道了？” 二人对视一番后，老安说道：“周游还年轻……看事情难免……” 周妈妈还没听完便摇头道：“您别跟我说这个，我更不懂。” “别啊嫂子，你肯定比老周懂啊。”老费突然起身，绘声绘色地说道，“小周也差不多快到结婚的年纪了吧，提前备个婚房这道理没错吧？” “没错吧……” “就说您家那块地，自己当个小买卖弄农家乐，没问题，一年也十好几万呢，可攒套房子得多少年？攒的快还是涨得快？攒出来，咱周游不得四五十了？嫂子你也得七八十了，还抱得动孩子么？” “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小孩……” “哪的话，都喜欢。”老费借机递上名片，“不瞒您说，我为了这次合作，也是下血本儿了，但凡是陵海市的新楼盘，嫂子你一句话，我保证提前把最好的户型给你办了，就算不给儿子当婚房，您攥手里俩月，转手就能赚个百万。” “钱哪这么好挣……” “这年头，有门路钱就是这么好挣。” “那你们干嘛不挣？” “我们……都有身份，那么多眼睛盯着，不方便。”老费笑着指着周妈妈，“嫂子你方便。” 周妈妈却不为所动，只摇头道：“这事我管不上，老周也不想管，您要是坚持在这里坐等，我也没法请您出去。” “哎呀嫂子，不该为周游的将来打算么？” 周妈妈再次摇了摇头，这次有点烦了：“您看，初次见面，您就让我们这么大利……怕是因为我们身上有更大的利可图吧？” “……” 周妈妈顺便看了眼老安，继而说道：“周游的婚房，我们不是没考虑，是他自己不要的，他要拿那笔钱，把他从小就最喜欢的，割舍不掉的，爷爷家的小院子，给重新做起来，他上学，他学的专业，都是为了这个。这是一个男人自己的选择，我们为父母者，也尽到了自己的责任。现在，你让我们把儿子这么多年，努力去实现的一件事，给卖掉，很抱歉，我和周宇没有这个权力，周游的梦，只有他自己能卖。” 周妈妈说完这席话，就连老安也愣住了，一个妇女，怎么就，突然把事情上升到这种程度了？怎么就把价值观给安上去了？ 226 偶像包袱 老费憋了半天说道：“3000万也不能卖？” “不卖。”这会儿，周宇终于拉开门出来了，挠着头发说道，“现在刚哪儿到哪儿，今天你开3000万，明天就能转手5000万出去，别跟我这儿打信息差。” 终于见到了周宇，老安已经没了别的想法，只起身道：“那周先生，你觉得多少合适？” “我不管，找周游说去。二位，我这都该吃饭了，你们还没明白么？”周宇笑着冲二人努了努嘴，“到底是你们真不明白呢，还是因为有利可图，拉下脸来浪费时间，也必须要见我一面，看看我够不够傻，把儿子给卖了？” “周先生……”老安也沉下脸来，“我们不是在打什么信息差，我们恰恰认为您聪明，才来谈的。那块地，周游做，一年最多50万的利润，交给我们，我们每年可以给80万的租金，我们是专业的。” “朋友，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但我儿子今年才21岁，给他点时间做到80万，100万不好么？” 老费一拍大腿说道：“怕他做不到就赔光了啊，老周！” “现在的情况是，他赚的飞起。”周宇一副臭流氓的样子，“而且二位，你们越坚决的在这里等，越拼命在这里说服我，恰恰就证明，我们家这个院子，他就越值钱，那我就越不能出手了，对不对啊朋友？” “你这……不懂装懂啊，自作聪明。” “算了……”老安终于头一沉，拿起了公文包，“不会有第二个人再给你们这个价格了。” “是么？”周宇反手亮出手机，一副为难的样子，“其实我早打完游戏了，只是一个湖岸地产的人缠着我说那块地的事情。对了，他们愿意出3500万。” “湖岸地产？”老费狞目道，“东边做商业街的来西边添什么乱。” “周先生，他不会真的出3500的。”老安颤颤抬手比划道，“这是一种恶性竞争，对方为了不让我们顺利拿地，假意开出高价，唯一的目的就是搞黄我们的合作。” 周宇只哼笑一声摊臂道：“两位，我说了你们可能不高兴，我跟你们的32位前辈对话也是类似的，我们真的要继续说车轱辘话么？” “罢了。”老安抬手摆了摆向外走去。 老费则瞪着周宇哼笑一声，这才大摇大摆跟了出去。 二人走了，周爸爸才问周妈妈：“你刚刚那段话……突然文采爆发了么？” “周游发给我的……”周妈妈乐呵呵地拍了拍手机，“说如果他们惹恼我了，就说这些，他们立刻会露出狗眼不识泰山的表情，原来是真的。” “哈哈哈。” “你那个才假吧？”周妈妈问道，“湖岸地产，不是做临湖商业区的那个大企业么，他们怎么可能来买这个农家院？” “是，我也不明白，可这是真的……”周爸爸挠了挠头，“我都有点想卖了……” “……要是这个价格卖了，是不是就可以去……周游世界了？” “这么一说，上次游轮还有点不过瘾。” 周爸爸和周妈妈对视一番，开始了他们的YY。 …… 城市的另一头，黑色的SUV驶入陵海大学的校园，白静与妈妈坐在后座，由于开宝马来上学太过高调，白静便干脆搭妈妈的车来学校。 “公司的人说不值3500，还好他爹没答应。”白妈妈放下手机笑道，“这样有点卑鄙啊。” “没办法，千万不能让他卖掉。”白静摇头道，“这个年龄的男生，手里一下子攥那么多钱，会是一场灾难。” “哎呦~这么不信任周同学呢。” 白静叹了口气：“这些年，我见到的，你和爸爸原来那些朋友的孩子们，因为暴富烂掉的还少么……” “你这个担心有点多余了。”白妈妈摇头笑道，“小周一开始就拒绝收购了，他有野心的，没他自己说的那么咸鱼。” “我不是怕他爸卖儿子么……” “他爸……好像很久以前的家长会见过……穿着背心和拖鞋去的……”白妈妈抿嘴道，“很有风格，老师都不敢跟他爸对视。” 正说着，车子缓缓减速停稳，司机先行下车拉开后备箱，把白静的行李取出来。 “好了，大三了。”白妈妈笑着拍了拍女儿，“确定不出国吗？时不我待啊。” 白静摇头道：“讨厌陌生的地方，吃不到好吃的。” “那也该出去旅行看看的，这个假期本来都给你安排好了……” “好了，别说了。” 二人这便也下车，白静提起行李，白妈妈则拎着两大袋精致的网红零食准备送给女儿的舍友们，母女二人有说有笑一起走向宿舍楼。 然而其实，她们把周游想的太高大了，周游绝不是为了梦想拒绝重金收买的那种人，他只是为了保护传送枢纽而已。 宿舍内，周游也收到了父母的消息，心中同样狐疑，本着试一试的态度，将白妈妈的名字和湖岸地产加到一起搜索，很快获得了结果。 黄莺，湖岸地产董事长助理。 “原来如此……”周游搓着手指眯起眼睛。 “咋了？”范峰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盯着屏幕里的照片惊道，“开店时候认识的富婆？你怎么着，是不是给人当小白脸去了？” “？？？” “她们真喜欢拿钢丝球搓屌么？” “这个梗我接不住，你少说两句可以么。” “哈哈哈。”范峰大笑道，“食堂拉面走起啊。” “走起。”周游就此起身。 “诶？”范峰看着周游一愣，“你丫怎么……身材变好了？” “呵呵，每天都有在高强度健身。”周游抬起了练功手环笑道，“就看不起你们这些懒惰的人。” “你这个为了服务富婆，也真是够拼的。” “可以停止这个话题了么。” …… 坐在食堂拉面店的桌子前，周游感觉很怪，范峰觉得更怪。 “妈的……”范峰喘着粗气，警惕地四望，“怎么那么多人都在偷偷看我？面筋哥不是已经过气了吗？” “你终于承认了。” “好难受……”范峰拿起可乐喝了一口，他不得不很注意姿势和表情，“感觉……总在被女生注视着，瞬间有了偶像包袱，连抠鼻屎都不方便了。” 他正说着，两个女生端着餐盘过来：“嗨，是周游吗？” 周游不解起身：“我是周游，你们……” “哇！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啊。”两个女生放下餐盘，取出手机亮给周游，“这个是你的店吗？你就是那个视频里的小哥哥？” “啊……是吧……” “天呐！来来先加个好友，订房据说有折扣？” “过了折扣期了……”周游摇了摇头，指向范峰，“这位是范峰，预定的话他负责，加他就好了。” 范峰瞬间唰地一下起身，把满是油柳的头发向后一撸，脸上荡漾出骚迷的笑：“May i help you madame？” 两个女生瞬间被他的气场逼得向后退去。 “那……下次吧……” “我们先去取餐啦。” 看着两个女生的背影，范峰有种隐藏的苦闷：“我哪里做的不好么……”、 “不，你非常好，就这样，今后我们要形影不离。” “总觉得怪怪的。” “这顿面我请了。” “好吧，吃吃吃。” 227 百花齐放 周游想与范峰形影不离，让这个男人成为自己坚硬的铠甲，去抵挡那些来自四面八的干扰……这其实是不现实的。 因为他学的是建筑设计，而范峰是土木工程专业。 因此在第二天早餐后，周游便失去了范峰的庇护，独自走进了建筑设计课的大阶梯教室。 他不声不响，他低调至极，偶尔有同学发现了他，他也只是微笑低头问好。 他就这么轻松地在后排找到了座位，放好咖啡，脱下书包，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受关注，昨晚那两个女生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突然，前排传来了一个讨厌的声音：“周游？” 一个穿着学校运动服的寸头男惊讶起身，跨过整个教室走来：“大老板了啊，快跟我们说说成功之路。” 看到这个男人，周游面露苦色，这就是他在微信里备注为“傻哔班长”的那个男人，其实人家也挺好的，一天到晚特别正能量，只是周游个人性格上实在接受不了这类人，犯怵，听他每说一个字都会起鸡皮疙瘩。 他这么一喊，本来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打听起来。 班长笑呵呵跑到周游前桌，背靠着教室的长桌问道：“怎么样，现在忙吗？是不是很赚钱啊？同学有没有折扣？” 这些问题像是蟑螂猛然舞动的翅膀，令周游无从招架。 还好，另外一个比较二的男同学也凑了过来：“周游，我看过视频，夏萝是不是去你那儿了？” “夏萝……”周游果断避开了班长的提问，选择了这位二货，“对，挺可爱的。” “哎呀，你有她微信么？”二货同学立刻炸了，“我超喜欢她。” “我找找啊……”周游拿出手机开始找，“八成不会过，可别说是我给你的。” “哈哈，那一定。”二货也拿出手机，满脸喜气洋洋，“不过也不怕，我每天都加，每天加一次，用毅力感动小萝萝。” 另一个男生也凑过来捶了一下二货：“做舔狗有什么可激动的。” “我乐意。” “就是你这种人，才养了一堆垃圾网红占据公共资源。”男生笑骂了一句后冲周游道，“周游，讲真，帮个忙，你有公司的印章么？” “有吧……” “能帮我盖一下假期实习么……” “好说好说。” 一听这个，更多的人围了上来：“也帮我盖一下。” 瞎聊几句后，班长竟然又强行杀出了一条血路：“周游，我看你现在单日房价已经快两千了，是不是每天你躺着就可以赚个小一万啊？” 关键时刻，没人打岔了，都看着周游，周游只好无奈摇头道：“没那么多，成本很高的，最后剩不下多少，毕竟我只有四栋房，量没上来，赚不到钱的。” 班长又问道：“那你投了多少啊？” “记不清了，现在还有一屁股债。”周游摆摆手道，“好了，老师已经来了，咱下课再聊吧。” 班长笑道：“其实是学生会宣传部想做一期你的采访，什么时候有时间？” “……>“不是那种文字的，是有摄像和主持人的，很正规的电视台级别采访，内容会放在学校的网站社区里，学校官方也会作为正面典型推广。” “这个……再等等吧，我随时可能会倒闭的。” “这是学生会主席拜托我的工作。”班长双掌合十，“帮帮忙。” 周游又叹了口气：“那好吧。” “那这个周末，去你的民宿那里可以吗？” “去我那里？” “不然怎么叫视频采访呢，肯定要录你的民宿视频的。” “可是房间都已经订出去了。” “没关系，管饭就成。” “好吧，具体时间你早点发给我。” “成，我拉个群说这事儿。” “等等，别拉群……” 周游说的时候已经晚了，班长已经拿着手机往自己的头排座位走去了。 这时，周游的旁边传来了一声急促的惊叫：“啊……小萝萝加我了！” 周游看着他，想了想说道：“其实她没那么红。” “先发个红包让她记住我。” “……” “秒收了，她回复我了回复我了。”二货瞪着屏幕读到，“夏萝正在票选‘最美小学生’哦~夏萝很快就要毕业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啦，请帮忙投票点赞！?(^_-)……我投，我投。” 周游咳了一声：“这是机器人回复吧？” “先投了再说。” 周游摇了摇头，还真的是啥人都有，本班同学也算是百花齐放，群魔乱舞了。 另一边，周游很快被班长拉进了一个“建筑学院学生会文宣群”里。 三班班长程功：“主席，人我请来了。” 建筑学院学生会主席金志远：“很好，请新来的同学改一下昵称，注明自己的班级和职务。” 周游：“告诉我采访时间，我安排一下就好了，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副主席彭成辉：“@周游，备注一下，方便找人。” 外联部干事范峰：“@主席，拉周游进来干吗？他又不是学生会的。” 副主席彭成辉：“主席是你@的吗？看清自己的身份！” 外联部干事范峰：“哦哦……@全体成员，拉周游进来干吗？他又不是学生会的。” 副主席彭成辉：“你有病吧，信不信我踢了你？” 周游本来已经屏蔽群消息了，但却依然被频繁的艾特，他本来已经准备点退群了，但看到范干事的发言，突然又开始喜欢上这里了，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主席金志远：“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情，学校领导安排我们去采访宣传周游的民宿，具体工作由副主席安排。另外，请各位干事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说话方式@范峰。” 外联部干事范峰：“我怎么啦？我有不尊重谁吗？” 副主席彭成辉：“脑子有病，把你踢了出去冷静冷静。” 【范峰已被移出该群】 周游见到这个，脑袋一热。 “我也有病，我也撤了，两位主席慢慢玩啊。” 【周游已退出该群。】 228 少年的烦恼 “呼……”退出了这个蠢群，周游神清气爽。 前排的班长猛然回头，用极其复杂的表情看着周游。 周游耸了耸肩。 二十分钟后，同班的洛萝突然发来两张截图，上面是周游退群后学生会群里发生的事情。 副主席彭成辉：“？？？@三班班长程功，怎么回事？” 三班班长程功：“我马上处理，副主席稍安勿躁。” 外联部长洛萝：“诶？怎么把我家的干事给踢了？” 副主席彭成辉：“我想让他冷静一下……” 外联部长洛萝：“我的人是你踢的吗？那可是我的爱将啊。” 副主席彭成辉：“……那我再加回来。” 主席金志远：“老彭严格管理是对的，就是手段有些过激了，下面好好做做思想工作，尤其是周游的，学校领导吩咐要尽快做出节目。” 外联部长洛萝：“你们都把人家给气跑了，还要怎么做思想工作？” 副主席彭成辉：“洛萝……有意见私下跟主席说哈~” 外联部长洛萝：“哈哈，怎么不敢踢我啊~” 截图就到这里，再后面好像没人敢说话了。 周游抬头很快找到了洛萝所坐的位置，一个假期不见，洛萝换成了有点干练的那种偏分中长发，整个人看上去莫名的帅，完全颠覆了此前那种软妹的印象。 二人老远确认了一个眼神，非常舒适。 一到课间，果不其然，班长又跨过了整个教室贴到了周游这边。 “我们管理比较严格，对不住对不住……”班长也没敢真的做思想工作，只是问道，“周六上午十点可以吗？真的是学校领导吩咐的，帮帮忙帮帮忙。” “这样吧。”周游转念道，“我这里也有一些视频积累，发给你们用就好了。” “不是的，还是要学校自己做。” “那我直说了吧……”周游摇头道，“我讨厌这届学生会的领导，我拒绝合作。” “……这……不太好吧……” “也对。”周游点了点头，随后拿出手机一通操作后亮给班长，“同样的话我微信发给你了，你可以截图给他们，这样就没你的责任了。” “啊……这……” 周游乐呵呵地起身拍了拍班长：“大家一个班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别再逼我了，老哥。” “好吧……”班长也只好摇了摇头，满脸忧愁地转身离去。 周游伸了个懒腰，溜达着顺道凑到了洛萝后面：“后来群里又有啥有趣的东西么？” 洛萝回头见是周游，咯咯笑着把手机递给他：“你自己看吧，我把范干事加回来了。” 周游非常好奇地接过手机。 范峰：“@副主席彭成辉，为什么要踢我，我犯了什么错，你有资格这么做吗！” 副主席彭成辉：“好了，这事过去了。” 范峰：“凭什么？周游呢，出来评评理……什么，你们把周游也踢了？@主席金志远，主席你管一管啊。” 外联部长洛萝：“（捂脸笑）亲爱的你太棒啦！” 副主席彭成辉：“都说了，不要随便@……” 范峰：“@全体成员，大家都来评评理啊，副主席有病还是我有病。”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再没人敢接范峰的话。 周游舒适地把手机递还给洛萝：“你这个手下我非常欣赏。” “哈哈，他支撑了我在这个群的全部乐趣。” 周游倚着长桌问道：“这破学生会你还待着干嘛啊？” “我也不想啊，大一的时候不懂事就进去了，莫名其妙就当部长了，辞职好几次他们都不答应，求着我留下来。”洛萝摊臂道，“我现在什么都不干，就挂个名……感觉自己都成吉祥物了。” 周游托腮道：“嗯，大概是要靠‘帅气学姐’之类的噱头招新吧。” “靠，不就换了个发型嘛。” “哈哈哈，挺好的，不至于千人一面。”周游打了个哈哈笑道，“行了，你忙吧，有空去我那里坐坐。” “真的早想去了，可昨天才回来。”洛萝拿出手机道，“就是这个，十一期间5888是不是宰过头了啊喂？大溪地豪华海景房都比这便宜。” “嗯……这是必要的价格杠杆，同学的话可以有一个15%的折扣。” “不用了，我已经订完了。”洛萝笑着收起手机，“到时候好好服务啊，我要你视频里的那种，站在餐厅门口说早上好。” “太豪了，我亲自为你定制服务。” …… 午饭，白静约周游和范峰一起吃，名义上是讨论民宿的进一步发展战略。 但是，范峰明显不在状态，对白静说的话置若罔闻，坐在桌前连饭都有些吃不下，似乎有一些烦恼，一些奇特的烦恼。 白静冲低头猛吃的周游道：“这人又抽什么风了？” 周游咽下了嘴里的柿子椒笑道：“你不知道，院学生会群里，他跟会长副会长撕了一个上午的哔。” “啊，是他啊？”白静这才惊道，“聊天截图都传到我们班了，原来那个主角是范峰啊，难得觉得他干了一件人事儿。” 白静说着，拿起筷子点了点范峰的餐盘：“怼的好，好样的小伙儿，大家都很看好你哦，别不高兴了。” “不高兴？没有啊。”范峰黯然摇头，“我在想……其它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啊？” “咳……”范峰为难地叹了口气，“我可能，恋爱了。” “哦。” “哦。” 白静和周游都对此习以为常。 “不好奇吗？” “不。” “不。” “就好奇一下嘛，帮我拿拿主意。”范峰娇羞地推了推周游。 “呃……”为了能顺利吃完饭，周游勉为其难地问道，“那么，单相思的对象是谁呢？” “单相思？你搞错了，这次是对方先开的口。” “？？？” “？？？” 这次白静和周游同时停止了进食。 “你已经到幻想出来一个女友的地步了吗？” “是不是玩什么GALGAME入魔了？” “不是幻想，都是千真万确的记录。”范峰拿出手机，把那些微信截图亮给周游，“她说，我是她的人，在世界与我为敌的时候，只有她，站在我身后。当我反击，当我直面权势的时候，是她，在身后鼓励我，她还叫我亲爱的。” “……”周游看着学生会群内，洛萝维护范峰的聊天截图，有种力量压抑在了他的心口。 “我之前从没想过，部长洛萝会对我有这种好感……”范峰捂着头，红着脸道，“我如果就这么答应了，去找她，会不会显得很轻浮啊？是不是该矜持一下，等她来找我？” “噗！”白静嘴里的饭直接喷到了范峰脸上，“你丫别逗我好不好，人家只是在维护下属啊，你的狗被人踹了你不也得理论一下啊？” 229 金毛机会大 维护下属？打狗还要看主人？ 一派胡言。 范峰擦掉了脸上的饭粒，有点生气地看着白静：“维护下属？看清楚，她说的是‘亲爱的’，你会对下属说‘亲爱的’？” “那部分是对狗狗说的啊。”白静拍着桌子愈发难以自抑。 范峰摇着头拿起勺子，自己?了口饭吃：“周游说的对，你总是用最恶劣的思想揣测别人。” “我是在帮你走出无端的妄想好吗。”白静揉着胸口好久才按耐住笑意，“罢了罢了，我这人就这样，明明在帮人却总会被误会。” “行了行了，吃饭。”周游抬手道，“白静的比喻虽然准确，但未免太难听了。” “靠！”范峰一撂勺子，“几个礼拜不见，你们俩心这么齐了？” “我们俩这一次心齐，是因为我们都想帮你。”白静郑重地望向范峰，“停止你无端的妄想，好好学习，把该拿的证书都拿到，毕业后进一个大设计院，你会拥有配得上你的伴侣的。” 范峰看着白静，神情渐渐低落：“这也太真实了吧。” 周游却拍了拍范峰：“别屌她，不是她说的那样的。” “！！！”范峰突然神色一亮，“所以你觉得洛萝……” “不不，不是这件事，你跟洛萝绝对不可能，她就算和一只狗交往也轮不到你的，穿越到一只金毛身上都比你现在的机会大。” 范峰的泪水，有些不能自抑。 这对男女，是魔鬼派来的吗？ 就连白静也暗暗抿嘴，为了让范峰清醒，周游真是太狠了。 “我反对的是大设计院这块，你现在依然是我们土木工程的主管，二期会搞的大一些，需要我们一起做。”周游拍了拍范峰道，“对外，你也是我们的首席工程师，所以好好做这件事，别想洛萝了，你在毕业前就能起飞。” 虽然刚刚被打击过，但在周游娴熟的“资本家话术”浸透之中，范峰又隐隐有些心动。 “哼，所以男人，果然还是要事业为重嘛。”范峰涣散的眼神重又凝聚起来。 “这不一定。”周游少有的认真起来，因为他觉得必须把有些话直白的告诉范峰，让他早日停止犯疯，他凝视着范峰道，“我能告诉你的是，你是否能得到一个女孩，并不取决于你多爱她，只取决于她多爱你。” 范峰闻言，揉着下巴上的胡茬道：“所以……要让自己变成值得爱的人？” “对头，比如成为一名倾注于事业，打造了优秀项目的土木工程师。”周游点了点桌子，“瞬间变身有才华的事业型男人，瞬间将什么学生会主席之类的秒杀成渣。” 范峰似乎闻到了贪婪资本家的味道，转而望向白静：“是这样吗？” “差不……太多吧。”白静嘟囔道，“你肯定首先得有吸引异性的闪光点啊，不管是帅、有钱还是有才华有事业，你总得有点什么吧……” “幽默难道还不够么？”范峰极其认真地指着自己。 “你的幽默，太硬核了……” “那我试着简化通俗一些可以吗？”范峰有些无奈地摇头，这个娱乐致死的庸俗年代，实在是让真正的艺术家苦不堪言。 “我放弃。”白静绝望地捂着脑袋，冲周游摇头道，“他开心就好，我放弃。” 周游也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让他继续当范峰吧，搞不好就是有人喜欢呢。 “搞不好，洛萝能懂我的幽默呢？”范峰感觉自己击败了白静和周游，重又拿起手机，“这次，我要当个真男人，直面洛萝，问清楚。” “喂……”周游咽了口吐沫。 “不用担心。”范峰赶紧安慰周游道，“首席工程师，我是一定要当的，只是这跟交女朋友没有任何关系，我和洛萝之间是纯粹的，灵魂层面的欣赏，别把你们这些物质男女的价值观掺到里面。” “可以，祝你成功。”周游竟然也认同了范峰的想法。 白静只是摇头：“好了，这下连下属都没得当了。” 范峰完全没听到这些，将自己想说的话一字一句发给了他的学生会上司。 【萝，你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么？我也可以叫你“亲爱的”吗？】 周游在旁边看到这席话，浑身上下一个寒颤，凉透了凉透了。 15秒后，洛萝回话。 【可以啊~】 周游餐盘差点扔了。 未等范峰回话，她又补充道。 【你不怕被误会成GAY蜜就好~】 范峰看得一头雾水。 白静看过聊天记录后解释道：“是这样，洛萝那类特别假特别做作的女生，喜欢用‘亲爱的’来称呼闺蜜以及男性闺蜜，然而一般能成为女生男性闺蜜的，性取向通常都会是男人，这些GAY蜜跟女生之间以‘亲爱的’相称也就理所应当了。” 范峰挠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在委婉的表达拿你当朋友。”白静摇头道，“这个女人太假了，要是我直接劈头盖脸骂你一顿，然后素质三连拉黑。” 范峰反复思量着洛萝的回答，的确如此，真是高明。 但他范峰，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然我先伪装成GAY蜜，曲线救国？” “别骗自己了。”白静更加坚决地摇头，指着范峰道，“看看你这外形，你不配当GAY蜜。” 范峰再次委屈地低下了头，含泪回复了信息。 【明白了部长，我今后好好工作。】 【不用，瞎混就好~】 范峰本来还要再问她吃没吃过饭，是不是要睡午觉，但被周游把手机按下去了。 “答应我，到此为止，做个体面人。” “……” “好了，停止感情话题。”白静轻轻敲了敲餐盘，“二期要提上日程了。” 范峰使劲擦了擦脸，重新拿起了勺子：“我吃，你们说。” “在规划前，首先要解决一个根本问题。”白静抬手道，“我们需要更多的内容。” “内容？”范峰嚼着饭问道。 “现在的民宿，纯粹是一个躺着养老的地方，虽然也不错，但这是建立在只有4栋房，同时最多只有十几名客人的基础上的。”白静比划道，“试想一下，如果客人数量增加了十倍，湖边必定会变得拥挤杂乱，景色和体验都会变差，我们‘空灵美丽’的核心竞争力会瞬间丧失。” 范峰嚼着饭点头道：“那就沦为很普通的地方了。” 230 不许逃课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内容。”白静冲二人道，“现在的情况是，所有客人都会集中在湖畔景色这里，我们需要有更多的内容来分散客人，充分利用空间，给客人们提供活动的主题。” 周游擦着嘴说道：“一直有个‘动物农场’计划，太忙了，没时间搞。” “好，这算是一个，还有么？”白静比划道，“这个其实挺俗的了，还有更好的主意吗？最好是更能吸引女生和小孩子的。” “男的就不是人啦？”即便范峰嘴里全是菜，他也忍不住争论起来。 “男人只会为游戏和女人消费，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 “我这就……”范峰瞪着白静想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也可以为孩子消费嘛。” “是啊，所以我说要吸引女生和小孩的。”白静摆手笑道，“别争了，这就是消费歧视，现代消费市场的默认规律，有时间去琢磨那些硬核男人的需求，不如讨好女生和小孩来得直接有效。” 范峰默默低下头，继续吃饭。 “把动物农场改成马场如何？”周游思索道，“有逼格的那种，吸引女生来拍照，也给小孩子提供矮种马。” 白静直接摇头：“逼格高的好马你养不起，破破烂烂的你又瞧不上。” 周游托腮抿嘴道：“还真是……弄的很烂不如不弄，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呵……”白静又扫视过二人后说道，“没人说，那我提议了？” “请。” “文艺范儿。”白静嗽了嗽嗓子说道，“专抓装逼犯。” 她紧跟着解释道：“对主力消费女性群体来说，拍照装逼秀是核心的，她们花大价钱出去玩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打卡，拍视频，她们对任何网红餐厅、零食和景点有着异样的渴求，她们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在同事和同学问起的时候，自豪地亮出自己的视频，然后说一句‘去过~还行~’” 范峰听得目瞪口呆，嘴里的肉丁都掉了下来：“你……你自己也这样么？” “我这种真有钱的人从来不在乎这个。”白静摆手道，“这其实没什么好优越的，但奈何生活太过空洞，女生之间没有比较也要创造比较，没有优越也要硬找优越感。” “怪不得。”范峰信服地点头道，“来学校这么久，从来没见到你跟别的女生在一起走路，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朋友啊白静，大家是不是都特别讨厌你？” “哇哦哇哦哇哦！”周游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他已经记不得这是范峰第几次挑衅白静了，“不要说这么真实的事情啊，范峰。” “……”眼见白静的表情狰狞片刻后，又归于平静，尽量体面地同情地看着范峰，“天呐……我竟然因为这个在生气……我佛慈悲……” “我错了，我不打断了……”范峰咽了口吐沫，继续低头吃饭。 白静也不再理会范峰，继续说道：“我们现在的火爆，实际上也是相当程度的依赖这部分市场，只不过现在的湖景迟早会腻，太单一了，容量太小了，我们必须要再创造一个讨女生喜欢的地方，而文艺逼格方向是最好的选择，它更吃设计和理念，而非成本和投资，这是我们的优势。” “那具体来说……到底该是个什么呢？”范峰再次抬头道。 “我怎么知道，我学酒店管理的，又不是搞设计的。”白静摊臂道，“我顶多搜集各地酒店的主题活动资料给你们，最终创意设计还是要你们来搞。” “是周游搞。”范峰擦了擦鼻子，“我只是一位普通的首席工程师而已。” 周游靠在椅背上，双手兜在脑袋后面叹道：“的确，这个创意比房型的设计更重要。” “嗯，这是小隐湖畔未来的魂，你的特色，你的风格，是围着它来的。”白静起身收拾着餐盘说道，“给你两周的时间。” “喂，不要搞得这么紧张。” “我不搞紧张点你们两个能拖到毕业。” 正说着，一个穿着时尚版白色长衫外加大号喇叭裤，明显不是学生的身影，端着餐盘凑了过来：“嗨。” “陈老师。”周游连忙起身，“您又忘记自己身份了吗，教师食堂在那边，” “我特意来找你的。”陈苗苗放下餐盘，长叹了一口气，“今天我本来没课的，莫名其妙的，院领导让我来做你的思想工作，连妆都没来得及化。” 白静见状，与陈苗苗打了个招呼后这便拉着范峰撤走。 “思想工作？”周游有点不明白。 “别看我，我也不明白。”陈苗苗放下餐盘，抬了抬为了遮盖素颜特意戴上的黑框眼镜，“我不是推荐过你的民宿，而且去那里住过么，院领导就以为我们挺熟的……” “可以，领导很有眼力。”周游笑着把自己买了没来得及喝的维他红茶推给陈苗苗。 “正好，没来得及喝水呢。”陈苗苗拿起软包装，插上管一口喝了一大半后才问道，“副院长说院里想宣传一下你的民宿，你这边却恶意不配合学校工作，还扬言说什么绝不合作，所以让我来做你的工作。” “嗨。”周游一听这个，随意摆手道，“你别管了，我们院学生会主席是弱智，一天到晚摆架子，我不伺候，就是这样。学院派人来我这里就是了，我只是拒绝跟学生会合作。” “哦哦，就是说你愿意配合的是吧？”陈苗苗很快松了口气，“副院长还挺生气的呢，问我你是不是对学校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对院里没意见，配合的。” “那……下午一点，方便去院长办公室那里一趟吗？副院长也想具体了解一下。” “这个……” 陈苗苗火速双掌合十，低头恳求：“拜托了，美院新毕业了好多年轻漂亮的研究生，他们在策划把我换掉。” “还不是因为你老迟到逃课。” “拜托了！不然下学期你就见不到我啦。” “……”周游无奈摇了摇头，看来院里很坚决要把自己作为一个正面例子宣传，作为在这里学习的学生，自己本也是责无旁贷的，院长开口了，再躲也不合适，正好过去说清楚。 周游嗽了嗽嗓子道：“嗯……我的民宿，需要一些高逼格文艺范儿的主题建筑和活动……我个人视野是有限的，不知道老师你那里有没有积累很多世界各地的创意和图片……” 陈苗苗狰狞抬头，摘下了眼镜：“你在威胁老师吗？” “是合作。” “拜托我也要面子的啊。” “不，你在逃课的时候已经失去它了。” “……”陈苗苗气得一口把软饮料喝光，然后把包装拍在了桌子上，“创意和图片我有的是，关键是你有没有本事实现那些设计。” “哈哈。”周游兴奋起来。 “你笑什么？” “没事，给我就成了。”周游乐呵呵地起身收拾起餐具，“以后别逃课了啊。” “……你这样，我的立场很尴尬。” 231 保证立功 周游吃完饭洗了把脸便朝学校行政楼走去，因为距离有点远，他不得不提前20分钟就往副院长办公室那边走。 就像资本闻到了利润的味道找上门来一样，学校自然也闻到了功绩的味道，这也好理解，换做周游当院长，如果学生在校期间做出这种创举，他肯定也是要大肆宣传一番的，这是可以写进学院工作年报，写进述职报告的事情。 周游也愿意配合，作为优秀典型，在考勤考试方面……嗯，毕竟很忙啊，学业事业两难全，照顾就照顾一下吧。 虽然想得很明白，但为保稳妥，路上的时候周游还是联络了群众力量，暗中部署了一番。 一路快走，周游提前五分钟来到了办公室门前，门半开着，里面办公桌前并没有坐人，旁边的待客椅上倒是坐着一个虚胖的分头男，白衬衫掖到裤子里，翘着二郎腿，神色泰然，因为头发稍稍稀疏的分布，外加凝重的颜值，略显老态。 “是周游吧？”分头男看见周游后老远勾手道，“胡院长这就来，你先坐吧。” 周游点头进去，坐在了离分头男尽量远的地方。 分头男轻哼一声：“可以啊周游，必须要陈老师才请的动你。” 周游眯眼望去：“你谁啊？” “彭成辉。” 周游认真想了想：“还是不知道，你很有名吗？我只认识彭余晏。” 分头男沉声道：“在学生会，你这种态度早就被除名了，永不录用。” “哦，你这么一说话我知道你是谁了。”周游瞪大眼睛看着彭成辉。“天呐，你是学生么？我本来想叫你老师的。” “周游，领导要宣传你，是看得起你，不要有点成绩就翘辫子。” “总好过你毫无成绩还翘辫子吧？” 彭成辉面皮一抖：“学生会工作极其重要，你这种混子懂什么。” “我不懂，也不想懂，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周游认真地凝视着彭成辉，“你——是——傻——哔。” 清晰的国骂犹如一颗精确的制导炮弹，突然袭击了彭成辉老而持重的气场。 “？？？”彭成辉的气质被瞬间打破，眼睛慢慢瞪大，“你有病啊？” “每个明确指出你性质的人，你都要定性为病人么？” “你说什么？慢点，我听不懂了。” “没关系，傻哔。”周游说这话的同时，机敏地发现了门外的人影，立刻稳重地面朝前方端坐。 彭成辉却已经完全被引爆了，拍案而起指着周游道：“你傻哔，你大傻哔，什么东西！仗着家里有块地投机倒把赚了点钱就跟这儿翘辫子？老子领导学生会工作的时候你还复习高考呢，要不是领导非要宣传，谁愿意跟你这种傻哔废话。” 彭成辉一连串话骂了出去，见周游纹丝不动，心里有些没底。 周游稍稍想了想，温和地回话道：“怎么是投机倒把运气好呢？明明是学校教育的好啊，我的设计功底都是学校教给我的啊。” 这些官场话本来是该彭成辉负责说的，但从周游这张嘴里说出来他完全不能接受，当即破口大骂：“扯**蛋了，教育你妈！” “咳……”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咳嗽，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的山羊胡中年人利索地走向办公桌，“久等了，不好意思。” 彭成辉立刻浑身一颤，满脑袋开始冒汗。 “院长……他刚刚……骂我……”这话彭成辉自己说的都虚。 “没事，我什么都没听见。”院长把自己的办公椅拉到二人面前，俯身坐下，冲周游笑道，“你上过我的建筑史课吧？” “嗯，还是大一呢。”周游也的确记得这位胡静远老师，因为名字特别像一位美女，结果是个大老爷们，所以他才印象深刻。 “呵呵，你大四还会有跟我有关的课，毕设也可以找我。”胡静远说着又笑道“你的民宿我看过了，陈苗苗也推荐过，虽然借鉴痕迹明显，但身为大二学生，能实际建起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期待你在学习中逐渐摸索出自己的风格，也欢迎随时来找院里的老师商谈。我刚刚开会说过了，本院老师都会支持你的工作，包括资源也可以要，可以问。” 院长一席话说得透彻得体，周游连连感谢：“多谢院长厚爱。” “院里也打算把你的事迹做成正面典型，可能会组织一些活动，去你那里学习实践，当然这个算商务合作，院里会出钱的，不会耽误你营业，具体的我们到时候再商量，能成就成，不成也不强求。” “这个好说，随时欢迎。” “然后，现在迫在眉睫的，就是拍摄一些视频和照片，做一些小的宣传专访视频，再有就是一个小的摄影展，放在教学楼里展示一下。”胡静远说着又笑道，“这件事稍微急一些，不瞒你说，十一放假前一天，有教育局的领导来调研，我们也想给学院长长脸。” “其实视频和照片我直接提供就可以。” “当然，但其实我们主要是想要做一段小视频，展示一下我们学生的风采。”胡静远比划道，“里面肯定要有几段小采访……嗯……你懂的。” 周游会意一笑，摆出了一副正在接受采访的样子：“这一切都离不开学校的教育，比如你看这里装饰配色，这就是陈老师指点我给的灵感。” “哈哈哈。”胡静远拍着周游大笑道，“也不用说的这么露骨，强调一下你是本院学生的身份就可以了。” “没关系，我把话说到了，学校看着剪就行了。” “OK！”胡静远没想到周游如此友好，一切如此顺利，这便冲彭成辉道，“那学生会这边，尽快派人去有没有问题？我给你们批一天假。” “没问题胡院长。”彭成辉不知何时换了副神态，刚刚还是拿着架子的老干部范儿，此时忽然变身舔狗，“我已经提前通知宣传部全体人员了，摄影、文案、主持都已经全面就位，您一句话，我们立刻上车就出发，保证最快、最优的完成任务，为学院立功。” 232 就简单说说 “那……明天上午？”胡静远冲周游道。 “院长，时间上我没问题。”周游抿嘴道，“可是我不想跟院学生会有任何交集。” 胡静远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彭成辉，毕竟他刚刚还是听到了。 不过矛盾的引起追根寻源，还是一条微信截图，是周游发给班长的，表明自己与学生会拒不合作的立场，这张截图被一层层上表，甚至传到了胡静远的手机里，因此他才以为周游是个刺儿头，让陈苗苗先去试试。 未等彭成辉开口，周游率先说道：“这样院长，我正好也要拍宣传片，我找人，自己拍，优先把给学校的这部分做出来，不耽误这边的事好不好？” “不不不，这必须是学生之间，纯粹由学生完成的事情，你去找商业团队做就变味了。”胡静远皱眉道，“你是对学生会有意见，还是对某些人有意见。” “嗯……”周游想了想说道，“领头人会决定整个组织的风气，所以我对整个院学生会都有意见。” “什么意见？” “当面说么？”周游为难地看着彭成辉，“我这个人，还是挺善良的，不太习惯当面让别人过不去。” “身正不怕影子歪。”彭成辉满脸正气，“我倒怕你背地里说话颠倒黑白。” “老兄，背地里在胡院长这边捅刀子的是你吧？” “你看，你现在就开始污人清白了，把汇报工作硬说成捅刀子，你让我怎么辩解？” “好了，说意见。”胡静远揉了揉额头，处理学生之间撕哔显然不是他该做的事，但眼下事情很紧急，必须把周游的心结解开了。 周游微微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说道：“他们把院学生会搞成了一个过官瘾的地方，高年级的同学要么加入他们的官僚主义体系，要么就退会了，因此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些沉溺官场作风的高年级老油条官官相护，耍官威过官瘾，欺负刚入学什么都不懂的新生，这是宏观情况。我再说一下我的个人感受，我是今天上午被拉进一个群的，明明是请我配合做事，主席们的言行却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封建时代被欺压的羞辱感，大家都是同学，我又不图他们什么，没理由承受这些羞辱。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希望这个学生会能重组，这股风气能被打破，拒绝合作即是大义，也是个人情感所驱……我就简单说说，等等我再想想还有什么补充的……” “你先停……我要消化一下。”胡静远已经完全慌了，听到最后，他已经忘记周游一开始说的是什么了，只是感觉这货说的都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周游你别太过分。”彭成辉也恼了，指着周游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学校开展工作，都是为了服务广大学生，行使职责的时候如果没有一个规范管理，这工作还怎么开展？只是管理方针罢了，到你嘴里就成官僚主义了？” “你也少说两句。”胡静远抬手道，“这样，这个问题，我保证处理，成立一个学生小组去调查取证，如果多数同学都认为这个问题存在，院里会给出处理。” “没事胡院长，不用处理。”周游无辜地连连摆手道，“跟我没关系，反正我跟学生会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你这个……”胡静远挠头苦笑道，“你这个，有点非暴力不合作啊。” “周游。”彭成辉也沉着脸道，“上级领导调研迫在眉睫，事关院里的荣誉，现在是耍性子的时候吗？这样，我退一步。” 他说着猛然起身，冲着周游又微微俯身：“对不起周游，如果有不尊重的地方，我改，请你接受与学生会的合作。” 胡静远默不作声地看着周游，也不说话。 正在下不来台的时候，周游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瞅了一眼后，松了口气说道：“好了，找到解决方案了。” “嗯？”胡静远不明所以。 周游这便说道：“我找到校园电视台来做这件事了。” “校园电视台……”胡静远却微微皱眉，“这件事……应该是院里的事啊。” 胡静远的心思很明白，想先以建筑学院为主题，从突出本学院成绩的角度进行宣传，如果直接就上升到学校层面，学院这一级就显得淡了。 “院长别担心，我们是以‘有偿委托’方式，请校园电视台来做的，这个成果归院里所有，他们设备和人都更专业一些，也会按照您的要求剪辑，肯定做的比彭成辉的人更好。” 胡静远一听这个，明显舒适了一些，当即问道：“有偿的么？院里给你报销。” 周游摆手笑道：“不用，我正好也要拍宣传片，肥水不流外人田，让自己学校人练练手吧。” “嗯……我看可以。”胡静远再也找不出毛病，当即笑着起身伸出右手，“就这么办吧，一些文案资料我亲自发给你，后续剪辑我也委派一位老师去配合校电视台。” “没问题。”周游握过手后亮出手机，与院长互加了>彭成辉面如死灰，完全沦为背景。 临别的时候，胡静远不忘说道：“你说的事情，我们会调查，有必要的话会做些工作，做些调整。请放心，也请对学院有信心。” “没事不急，大家都挺忙的别添乱了。” “不不不，情况如果属实，如果挺严重的，也欢迎你提供一些资料截图。”胡静远煞有介事点头道。 “我，提供？”周游眼睛一眯，“您确定么？” “当……当然，有什么问题么？” “那个，您先清理一下手机空间啊。” “呵呵。”胡静远也只好强笑着与周游作别。 周游一走，胡静远的脸就板了起来：“你们倒是什么仇？抢女朋友？” 彭成辉快步走到门口关上了门，这才拧着脸回头道：“怎么可能呢，院长……他这人就是有病，宁可自己花钱也不跟学生会合作。” 胡静远怒道：“你还说，人家宁可自己花钱都不合作，你们工作就没问题？” “我们都是有一套规矩的院长，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他了，他就觉得我们是官僚主义欺负他，他这人真的有病。” 胡静远瞪着彭成辉片刻，终是摇头坐下：“确实也是个有个性的人。面对有个性的人，你们就不能收着点？” “我们学生会真的没毛病，院长，是周游太敏感了。” “算了，先忙过领导调研，其它的事后再说。” 彭成辉擦了把汗躬身道：“好的院长，为了防微杜渐，我们也回去组织开展自省自查，举行座谈，互相指出问题，尤其是官僚主义方面的问题，要细致观察，认真思考，深刻自省……” “你歇会儿吧，千万别组织什么。”胡静远刚一摆手让他出去，自己手机就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 没完没了的响。 打开一看，周游的学生会群聊天记录组图正在像列车一样驶来。 抱歉，学生会里，有二五仔，而且不止一个。 看着一条条官派十足的聊天记录，胡静远的表情渐渐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头道：“你怎么还没走？” “是周游发的东西么……”彭成辉已经满脸冒油了，“他在断章取义啊，院长……” “不是，你别多想，去忙吧。”胡静远摆了摆手，“一切事情‘十一’以后再说，别有压力。” “是……” 233 23333 彭成辉躬身退出院长办公室，转过身下楼，下意识咬起手指关节。 他从小就想当学生干部，但在他的中学，想当干部，比的是学习、人缘，甚至可以是相貌，他偏偏一个都不占。 就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去跟人家竞争。 在上大学前，他最高的职位是班里的卫生委员，这还是靠长时间下课后帮忙做值日混来的，结果就是，他必须继续靠帮忙做值日来保住这个职位，一旦他想管理谁，提醒值日生做得不够好，那他唯一的优点也就没了。 他也想像班长，像大队委那样，被人簇拥，成为舵手。 终于，他来到了大学，与中学不同，大学生之间班集体的概念相对淡薄一些，小团体则更加牢固，当辅导员问谁有意当班长的时候，竟然没一个人举手，于是彭成辉第一次展露了自己的野心，有些惶恐地举起右手。 这之后，收班费，组织班会，协助老师通知，甚至是收作业，他用自己的时间忙前忙后，也算收获了同学们的好评。 虽然班长当稳了，但他发现这跟中学的班长不太一样，他依然没法指挥安排什么工作，没有手下，甚至也没被同学们当成一个值得尊重的人物。 似乎，他依然，只是一个帮助别人做值日的卫生委员，只是值日内容变了。 直到有一天，院学生会招新，他代表班级去参加动员大会，那一刻，他才见识到了真正的大学。 一排学生干部坐在台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桌牌，中间是光芒万丈的主席，然后是副主席，各个部长…… 下面，前排是副部长，然后依次是骨干干事，普通干事，实习干事。 这里层级分明，你顶着什么身份，就能得到什么待遇。 这里环境单纯，都是热衷这种集体的份子，就好比在打游戏的人之间，游戏打的好就会获得尊重，成为焦点，在那个圈子里，就算是顶着学生会主席的头衔，也没人会正眼瞧你。 而在学生会，官位高的人就更有权力和体面。 就像被磁铁吸附一样，他毫无保留地加入了这个集体。 与其他抱着锻炼目的或者图个新鲜的同学不同，他目标明确，他更懂得隐忍和钻营，他深知做事先做人，他也更愿意摆笑脸，弯下腰。 与他这种硬核学生会干部相比，其他人不过是业余玩家。 他一步步向上爬升，并维系着学生会的体系，他不仅投领导所好，也潜移默化一点一滴地改变着学生会的环境，让权力更加有效，让地位更加崇高。 对他来说，学生会生活渐渐成为了真正的生活，大学中其余的事情已经不再重要，学生会似乎成为了一个大学校园中的“国中国”，成为了他的世界，他的领域，他的乌托邦。 这一切顺风顺水，马上，升到大四的会长即将卸任，而自己将毫无疑问接替他成为会长，如果这是一场竞技游戏，那会长的宝座就是他的金牌，他的冠军，他“荣耀王者”的奖杯。 但是，刚刚，在副院长的眼中，他分明看到了一种失望，这种眼神他曾在中学老师的眼中看到过，那段时间他家里有事，没有帮同学做值日，导致班里丢了卫生红旗，而那面红旗，似乎是班主任眼里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那之后，班主任又任命了一位漂亮的女生担任卫生委员，于是男同学们都很自觉地留下来值日，某些男同学甚至为此天天留下来做值日。 讽刺的是那个女生非常不情愿，而且根本不在乎这个职位，甚至连两道杠都懒得带。 虽然班主任没有撤彭成辉的职，名义上他仍然是卫生委员，但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了，这个集体也已经不需要一个只会帮同学做值日的卫生委员了。 院长是否也在思考相同的事？ 为什么，距权力之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走到行政楼门口的时候，彭成辉无可躲避的看到了周游，后者正笑哈哈的站在门口打电话。 周游没走？看来他在等人。 在等我。 彭成辉暗暗握拳，沉下了脸，现在的他如同面临末世级别的灾难，脑袋里已是一团浆糊，但魔王已经找上门了，他必须应对。 周游也看到了他，只微微一笑，友好的挥了挥手表示作别，接着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了门口，随便朝着一个方向继续有说有笑的打电话。 周游根本没在等他，也无意争论、挑衅或者进行任何对话。 彭成辉被无视了。 连同一起被无视的，还有他多年的努力，他为之奋斗而又重塑的学生会世界，他所追逐的权力之巅的女神。 周游虽然让开了门口，声音却依旧传了过来。 “行了行了，别给我发图了，我玩够了，有意见你自己找院长。” “别，别给我戴高帽，学生会环境关我屁事，他们玩他们的过家家，开心就好，我没时间纠正过家家的规则。” “你赶紧的啊，我都等5分钟了。行了别提学生会了，我知道你也不在乎，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想打破别人过家家，抢小孩儿的棒棒糖。” 周游喷了半天，摇着头乐呵呵地挂断了电话，其实他也同时放下了跟学生会的事情，彭成辉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太喜欢的同学罢了，不会再引出他的任何情绪。 然而他转过身才发现，彭成辉正盯着自己，身上和脸上有很多汗，表情也很沉重。 “还……有事么？”周游问道。 “刚刚在和谁打电话？”彭成辉木木问道。 周游无奈一笑：“成熟点宝贝儿，这事儿过去了。” “这事……”彭成辉凝视着周游，面皮开始渐渐褶皱，挤出了一个相当强行的笑容，“对对，过去了。游哥，我之前做的不对，别当回事。” 这个转折让周游觉得很惊悚，咽了口吐沫道：“没当回事。” 彭成辉心一横，舔着脸凑上来：“院长要是再问，千万给小弟一个面子……今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他说着又拿出手机：“加个好友呗。”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34 要撑不住了 “这号满了。”周游非常可惜地摇头，“真不好意思。” 满个粑粑，之前跟院长加好友明明没有任何犹豫。 “那回头吧。”彭成辉忍住悲痛，又强笑着收回手机，“那我先撤了啊，千万给个面子。” “嗯。” 彭成辉赶紧转身，擦了把汗向台阶下走去。 周游也很快下起了台阶，嘴里还嘟囔道：“赶紧的吧，我约好车了。” 彭成辉顺着声音望去，洛萝正背着双肩背从一个方向过来。 这个二五仔也太没悬念了吧。 洛萝见了彭成辉也慌了一下：“哎呀这么巧啊，我作为校园电视台外景主持人被叫来了这里，老彭你也在啊。” 彭成辉不得不再次尽力挤出笑容：“好好做啊，给院里长脸。” 洛萝强笑作别，然后冲周游这边吐着舌头小碎步逃了上去。 与他们强笑不同，周游捂着肚子强忍着笑：“假的一哔好么，还特意解释自己的身份。” “嘘嘘……小点声，我怕他急了拿刀砍我……” “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感觉他人格挺扭曲的。” “喂，我们这样是不是很过分啊？感觉在抢小朋友棒棒糖。” “严肃点，这是大事，是学生会政变。” “噗。” 二人大笑着离去，笑声越来越远。 彭成辉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呆站许久之后，他的手机也响了，是下属在汇报工作，语气毕恭毕敬，最后还寻求他的下一步指示。 他的面色重又红润起来。 他想通了，无论是周游还是洛萝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就仿佛是华尔街的银行家，抑或是开着跑车泡妞的富二代，虽然令人讨厌而又富有，可这跟自己没关系，自己要做好眼前的事情。 他不能放弃，他必须力挽狂澜，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坚毅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校门口，周游和洛萝等来了白静和范峰。 学校要做正面报道，那一定要包括他们，周游也邀请了幕后金主简木木，但她坚称自己啥都没干，就不凑热闹了。 “Yoo~”白静见了洛萝，似乎瞬间忘记了之前喷她虚伪之类的话，上前亲热地挽起了胳膊，“亲爱的，你可得好好给我们报道啊~” “现在不就是要提前去踩点演练写文案呢么~”洛萝也一副很熟的样子，接着冲范峰道，“你也加油啊，要采访你的。” 范峰瞪着洛萝，鼻子冒火：“嗯。” 白静见状赶紧挽着洛萝朝前走去，避免范峰再次陷入那个并不存在的漩涡。 周游也拍了拍范峰道：“我也叫简木木了，她不来。” “简木木是谁？”范峰瞪着眼睛问道。 “……你参加读书社团认识的并决心追求的自卑女孩。” 范峰想了很久才“哇”地拍了一下脑袋：“我参加的组织太多，都快忘了。” “好了，我会给你出风头的机会。”周游推着范峰一边走一边说道，“报道中，我只负责设计和运营，所有土木工程的事情都归在你头上，你自己编一编，把事情圆起来。” “哼。”范峰挑眉道，“多谢你给我在洛萝面前展示的机会。” “你回去吧，不要你了。” “别别。” …… 小隐湖畔，云吞藏匿在阴影之中，旋转，跳跃，她闭着眼。 只有胖虎才能嗅到她的行踪。 周游已经离开超过24个小时了，云吞始终坚守着她的职责—— 藏好自己，做好监视和观察。 在她眼里，自从周游一走，每个人都变得可疑起来。 苏依依泡在餐厅的时间少了，赖在房间的时间多了，房间内总是传来叮咣叮咣的枪炮战斗音效，但云吞知道，那只是掩饰，苏依依同时戴着耳麦在跟一些人对话，说一些“快进攻啊！”“跟我上！”“菜死了！”一类的暗语，似乎在联系一些奇怪的势力。 比她可疑的，是八百和一千，他们虽然在工作岗位上非常稳定，可一旦下班，会立刻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兴趣，并且打破他们向店长的承诺，经常主动找前台甄妮搭话聊天。 说到甄妮，她是最过分的，周游一走，她就开始狂煲电话粥，说的尽是云吞听不懂的方言。不懂的，才是最可怕的，她的危险等级甚至在苏依依之上。 还有胖虎，趁着周游不在，它竟然跟自己抢周游的床睡。 然而，与虚天灵相比，以上这些都不算什么。 云吞藏在前台底下，也就是甄妮的小腿前，暗中观察着。 又是一件虚天灵的快递，她又来前台接收。 甄妮问道：“又买啥了，天灵？” “科学实验用具。” “总买这些啊？” “嗯。” 虚天灵抱着包裹又飘悠悠离去后，甄妮才低下头道：“好啦，她走啦。” “唔。”云吞抱着甄妮的腿，吃力而又疲惫地站了起来，对自己的线人送上了肯定的眼神。 甄妮摇头笑道：“你想知道她买的什么，可以自己去问啊，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云吞只是拍了拍甄妮的大腿，笑着转身离去。 天真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真相的残酷，还是让甄妮保持纯真吧。 虽然她这么想着，但表情还是难抑地凝重起来。 无需多想，虚天灵一定在制作什么恐怖的东西，迎合店长、打工什么的都是假的，征服世界和欺负自己才是她的唯二野心，就像在郁灵位面一样。 店长，快回来吧。 这里的人都变得危险起来。 饨饨，要撑不住了。 正此时，汽车发动机声音从门外传来，云吞机警地冲了出去。 一辆陌生的商务车稳稳挺好，白静第一个下车，然后是云吞不认识的女生，第三个才是周游。 云吞见店长出现，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一下子抱着他的大腿……爬了上去，然后贴在周游的耳边开始哔哔：“店长，要出大事。” 洛萝第一次见这个生物彻底惊了：“哇，这是……” “过来帮忙的远房表妹，不要拍摄，就当她是空气。”周游这便要把云吞提溜下来。 云吞却死死地抱着周游，极其认真地说道：“虚天灵在制造什么恐怖的东西，看过科学怪人吗店长？她买了很多奇怪的仪器。” “哦？”周游神色一紧，这个信息的确让他有些紧张，他这便冲白静道，“你先带洛萝转转，我去处理一些事。” “就这么抱着好可爱……像考拉小猴。”洛萝忍不住回头伸手，想揉一下云吞。 “乌拉！”云吞瞪了一眼洛萝。 “不喜欢姐姐吗？”洛萝思索半秒后，摘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两块薄荷糖，摊在掌心递了过去，“吃糖糖。” “唔……”云吞瞪着薄荷糖陷入纠结，“我……不上你的当……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说话的同时，她吞着口水。 周游叹了口气：“洛萝姐是我的朋友，可以吃。” “！”云吞立即伸手抢过糖果，非常懂事有礼貌地说道，“谢谢姐姐。” 周游这便点了点头，走向宿舍楼，云吞则继续挂在他身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35 奇怪的癖好 推门进了虚天灵的房间，周游当场就惊了。 本来他布置的宿舍家具都被集中堆在了房间的一角，空出来的地方摆满了小号培养皿，里面盛满了土壤，大约有几十个，旁边有很多简陋的包装袋。 另一边，虚天灵穿着卡通熊的睡衣，抱着一只与她体型相当的，棕熊形态的毛绒玩具侧身睡在地毯上，同时，她脚底下垫着一只傻兮兮的大号毛绒兔子，旁边还摆着一只脸很肿的青蛙以及一只无辜的小黄鸡。 周游咽了口吐沫，扛着云吞走近了一些。 虚天灵好像被吵到了，抱着熊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是……Line friends家族……”周游认出了这些毛绒玩具，“布朗熊，可妮兔，莎莉鸡和蛙里奥……这就是你说的她为了毁灭世界，买的那些大家伙？” “店长，这一定是伪装……”云吞从周游身上跳下来，小心地走到蛙里奥面前，轻轻碰了碰，然后大胆地拿了起来，又捏了捏，“用毛绒玩具吸引饨饨，其实里面藏着毒素。” 她说话的同时，又闻了闻。 “相信我，饨儿，她要弄死你不用这么麻烦。” “那些呢……”云吞又瞄向了那些培养器皿，“别欺负我不知道生化危机。” 于是周游也走到那些器皿旁边，蹲在那些小袋子前，随便抓了一把：“四季香菜，大叶菠菜，小叶茼蒿，粉佳丽番茄……难道她要改变农作物基因组传播丧尸病毒么？” “嗯嗯嗯嗯嗯！”云吞连连点头。 “嗯个毛，你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嗨呀断章取义大差不差。” 这会儿虚天灵终于被吵醒了，突然诈尸一样起身盯着二人，揉了揉眼睛，冲周游点了点头：“收回我对地球人类的蔑视——快递，真伟大。” “伟大的人类创新动力。”周游比划道。 “哦。”虚天灵这便从脚底下抽出那个大号的可妮兔，抱给云吞，“给你。” “唔？”云吞吓得跳了起来，“别过来！这里面有你自制的炸药么？还是T病毒？” “我要弄死你不用这么麻烦。”虚天灵将兔子推给了云吞。 云吞勉强抱住这个比她还大一些的东西，跟可妮兔脸对脸对视了很久：“她好贱啊。” “不然为什么给你。” “！！” “这个。”虚天灵又拿起了巴掌大的蛙里奥，送到了周游面前，“你的。” 周游茫然地接过了蛙里奥玩具：“云吞是那只弱智兔子我能理解，为什么我是青蛙？” “戏多。” “哈哈。”云吞抱着大兔子嘲笑道，“我比你大，小青蛙。” “好吧……”周游望向了莎莉鸡，“那只呆鸡呢？” “依依。” “为什么？” 虚天灵并没有回答，而是把布朗熊抱起来，让它背靠墙坐在地上，顺手也帮它揉了揉眼睛，这才冲那些培养皿努了努嘴说道：“那些是准备做试验的种子。” “你确定你要……” “在郁灵位面。”虚天灵补充道。 周游拳掌一击：“妙啊！” “那里很孤独，我想带它们过去。”虚天灵指向那些种子，望向周游，“可以么？” “嗯……注意安全吧，那个位面现在可能还不太稳定，让依依带你去。” “好。”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甄妮的声音：“天灵，又有快递~” 虚天灵冲周游点了头，便又飘了出去。 “唔……”云吞抱着大兔子警惕地盯着她的背影，“奇怪吧店长，一定有阴谋。” “你够了！”周游玩弄着手里的青蛙，不知不觉度过了一些时间，“她在送你礼物表示和好，而且努力学习主动考虑郁灵位面的使用问题。” “可她为了什么啊？” “你又为了什么？” “甜筒啊。” “她也一样啊。” “不一样，喜欢喝乌龙茶的人一定是变态。” “你知道你污蔑了多少人吗？” “我污蔑谁了？” “所以喜欢苦茶的中年人。” “你更过分好不好？”云吞狞着脸问道，“一个小孩总想着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可他长大后却放弃了，为什么？” “……”周游稍做思索后，眼睛一亮，“因为他爸是程序员。” “你看，熟练的像一只魔鬼。” “哈哈哈，可以啊饨儿，越来越上道了。”周游这便揉着青蛙推着云吞一起出去，“饨儿同志，我这里看到了你的努力，也口头认可你的成果，你说的这些疑点，确实存在。这样，你继续帮我盯着，有可疑的情况多汇报。” “嗯。”云吞感觉自己被鼓励到了，看着眼前的兔子也越来越顺眼。 “不过更重要的是。”周游拍了拍兔子的脑袋，“今后，继续，多收集，有关程序员的段子，我喜欢。” “这算是一种怪癖么？” “注意你的措辞饨儿同志，这是正能量。” “好……吧。” 出了房间，快递员已经走了，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小伙儿正推开门，恭恭敬敬地请一位头发稀疏，白眉却异常浓重的老者进来。 云吞看着老者略显光溜的头顶说道：“店长快看，程序员。” “闭嘴。” “你不是喜欢么？” “没这么硬核，回屋玩你的兔子去。”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奇怪癖好的人。”云吞叹了口气，抱着兔子有点吃力地踏上楼梯。 另一边，老者进门后，小伙子这便要上前搀扶老者，老者却不太满意，手一抬，：“我自己来。” “成，那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办手续。”小伙子说着提着公文包走向前台。 “您好，欢迎光临小隐湖畔。”周游笑脸相迎。 “您好，您就是周店长吧？”小伙子笑着伸手与周游相握，“我从朋友那里知道的这里，帮叔叔订了，叔叔身体很好，您放心。” “哦没事，老人和孩子我们都欢迎。”周游引着小伙走向前台，“你也放心，我们保证无微不至。” “多谢多谢。”小伙笑着把公文包架在前台，取出证件推给甄妮，“祁志桓，订了15天。” 236 我不提你 “半个月？”甄妮愣了一下，“我……不记得有人订了半个月的房啊……” 小伙子笑道：“三万的支票，你们亲自来取的，发票都给我了。” “啊？”甄妮茫然地望向周游，“店长你开的？” “肯定不是他。”小伙子摆手道，“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人。” 周游微微皱眉：“我不知道这件事……小甄你先查一下。” “哦。”甄妮俯身在电脑前操作一番后说道，“没找到祁志桓的订房记录。” 小伙子也身子一抖，慌乱起来：“名字搞错了？” “不应该。”甄妮摇头道，“最长的一个订单是三天的，不可能有十五天的。” “这怎么回事……我这里有发票啊。”小伙说着忙乱地从包中拿出一张发票递给周游，“你看看，明信旅游有限公司，住宿费，这是你们吧？” 周游接过发票看了看，又递了回去：“我们注册的名称是‘周家小院’，很早很早以前就是了，没改过。” “这……”小伙身子可见地抖了一下，匆忙去掏手机，掏的太急了，抓出来没拿住，不小心甩飞在地上，他又赶紧捡起来，找了好久找出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你……你等等啊……” “没事我不急，别慌兄弟……” “嗯……”小伙拨了一次没通，擦了把汗又播了一次，还是没通，“我操……” 他说着又打开浏览器，亮出一个搜索结果给周游：“这个是你们的预定热线么？” 周游一看，眉头皱了起来：“兄弟，你白度搜的么？” “不然呢？” “……”周游尴尬地指了指屏幕上搜索记录的角落，“这里写着广告两个字。” “难道不是广告么？” “广告的意思是，有人买的这个搜索位，你搜‘小隐湖畔’，这个记录会优先显示。” “不是你们买的？” “肯定不是，就跟原来你搜肿瘤会出某些派系的医院一样，里面没一个正规的。”周游也跟着抓起了头，“我得赶紧找白度投诉，有人在冒名我们诈骗。” “我……我艹……”小伙直接懵了，汗瞬间冒了一头，腿都抖了起来。 不远处，老人坐在沙发上问道：“怎么了小赵，我证件过期了？” 小伙儿强打精神，回头道：“没事叔叔，他们房间要再安排一下，您先坐会儿。” 周游也冲甄妮努了努嘴：“先给老先生泡壶茶，从我办公室拿。” “哦。”甄妮领命匆匆而去。 “沃日啊……”小伙懊恼之际，又拨了一次电话，又没有通。 他一把把电话拍在桌上，开始捶起自己的脑袋：“啊……真特么傻……” “报案吧。”周游沉声道，“这个金额可以立案。” “哎呀……”小伙儿更用力地捶起了自己的脑袋，“不够丢人的呢……这笔钱是老干局的疗养费，领导知道我犯这种错误……以后……真特么傻……” “公款啊……”周游抿嘴道，“那是有点尴尬。” 机关里，犯这种错误，损失金钱问题事小，丢脸、显得无能事大，如果真的报案处理，这兄弟不仅会沦为单位的笑柄，仕途怕也是黄得够呛。 毕竟，这种体制内公职，谁不是拼了命才捞到的。 小伙儿使劲闭着眼，冷静片刻后苦叹一声：“我回头再想办法吧……到时候有调查您能配合一下么？” “没问题。” “成，那我自己先把钱垫上，订十五天的。”小伙儿说着摸出了钱包，同时嘱咐道，“帮个忙，别跟老先生说这事儿，让他踏踏实实疗养。” 周游很理解，他宁可自己先赔几万再暗地里解决，也不想让单位知道。 可问题，这不是钱的事情。 “兄弟，别说十五天，一天也没有。”周游匆匆走进前台，打开预定系统界面亮给小伙子，“要五天后才有一晚可以订。” “不是吧……”小伙子拿出的信用卡僵在半空，“能帮忙安排一下么？” 周游只是沉着脸看着他，他理解对方的处境，可这事真的无能为力了。 小伙子大脑再次卡壳了。 这会儿，甄妮也端着茶具走到沙发前，把茶壶和茶杯摆好。 “我自己来。”老先生再次抬了抬手，同时冲小伙子这边问，“没房了？” “在安排，您稍安勿躁。” 老者只摇了摇头，这便拿起茶壶自己斟了起来。 暂且应付了老先生，周游又打开前台电脑的浏览器，进入白度，输入“小隐湖畔”，果然有一条名为【小隐湖畔，临湖别墅即刻预订】的结果排在最前面，上面还显示着预订热线。 他冲小伙子问道：“你刚才打的是这个电话么？” “不是，是收我支票那个人的电话。” “那我打这个试试，他们花钱买的广告位，如果已经卷铺盖走人了，应该会撤掉的。”周游这便拿起座机拨通号码。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个专业的电话客服女声。 “您好，小隐湖畔预订部，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么？” 小伙儿听到里面有真人接通，当即就要接过电话喊，却被周游抬手阻止。 周游打开公放，平声静气地问道：“我想订今晚的房间，请问还有么？” “有的先生，请问您入住几天？” “一晚。” “请问您有几位，需要用午餐和晚餐么？” “两人，需要晚餐。” “好的，房费是1158元，两位晚餐是376元，总共1534元，我们仅接受知付宝转账预定。” “好的，怎么转。” “请您留下一个手机号，稍后会将我公司的知付宝账号和转账方法发给您。” “423156138。” “提醒您一下，请在转账备注中注明住客姓名和联系方式。” “嗯。” 周游这便挂断了电话。 “你不质问他们？”小伙儿瞪着眼睛道。 “等等。”周游拿起手机，等了十几秒后，收到了短信，亮给了小伙儿，“账号就是手机号，这个手机号是收你支票那个人的号码么？” 小伙儿拿起手机对了一下，而后摇头道：“不是。” “那先不管那个，这个账号户主叫黄兴民，虽然可能都是假信息，但也算是一个线索吧。” “等等我记一下。”小伙赶紧拿起手机拍照保留信息，“我这都急傻了，还是你明白。” “我得明白，我得把这孙子给揪出来。”周游摇了摇头，“你不报案，我也得报案。” 没等小伙儿说话，周游便抬手道：“放心，我不提你。” 237 不亏 周游刚放下电话，很快又想起了什么：“那发票……你们单位能收？” “财务收了……发票没问题啊……邪了门儿了。”小伙儿也挠起了头，“我就怕有问题，当场找财务确认了发票，才把支票给的他，财务还夸我做事谨慎呢。” “嗯……”周游想了想后，再次拨通了预订热线。 “您好，小隐湖畔预订……” “我是刚刚订房的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地址。” “好的，我们随后发一条短信给您。” “现在告诉我，我记一下。” “您稍等……嗯……是西山区花家沟村金桃路12号。” “嗯？”周游问道，“我在网上看到的信息，小隐湖畔应该是在龙盘村啊？” “您可能看的不是我们家，先生。” “那你们有房间图片么” “网站上有，先生。” “稍等。”周游打开电脑，点开那个广告链接，里面放的明明白白就是这里的图片，房间和湖畔都是这里没错，“我看图片了，你确定这是你们家的实景图么？” “宣传图不敢保证与实景一致。” “那会不会差很多？” “这个……不敢保证吧，图片中有说明的，右下角……” 周游俯身眯眼望去，才发现每张图片的右下角有显示出一团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字。 【小隐湖畔周边民宿效果图，不代表本店实景。】 “周边？就是说这些图不是你们店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忙线中。 周游再拨，已经没人接了。 小伙儿瞪着眼睛看着周游：“这……欺诈？” “也许是合法误导。”周游按了按脑门，打开地图网站，输入了之前的那个地址，地图上还真的注册过这个地方——兴民农家院。 他紧接着又在大伙点评网上搜索兴民农家院，真的出来了一个农家院，正是那个花家村的地址，仅有三五条评论，都是差评。 【太烂了……实在太烂了……烤羊腿带着毛的……】 【褥子上有污迹，脏乱差，没过夜就走了，老板是个当地流氓，没时间跟他废话，当这钱喂狗了。】 【真的是个农！家！院！还是特别贫苦的那种，40一晚我都嫌多，还有脸挂400。我跟老板理论的时候他跟那儿磨刀，出去我就打110了，也不知道警察来了没有。】 【爸妈全程脸都是紫的，回家后偷偷告诉我，说以后再也不出去旅游了……】 再看图片，恍惚回到了20年前，脏褥子破枕头烂房梁，进村随便推一家门进去，但凡有人住的房间都比这个强，别说40元一晚，倒找周游400他都不会住的。 小伙儿看见这些图片也傻了。 “兄弟，真有这么个地方，真的在运营，你真的花了3万订了15天。你现在过去，我猜也真的可以入住。”周游皱眉道，“这种情况，你就算报案，能不能解决都很难说。” “可他不是小隐湖畔啊。” “我猜他现在挂上了小隐湖畔的招牌了，我可以告他，但我猜他肯定做文章了，比如他挂的牌子叫‘重生之都市小隐湖畔’，那我也没办法。” “可……” “而且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预定的是‘小隐湖畔’？” “……”小伙再次取出发票，上面当然没有小隐湖畔四个字，只有明信旅游有限公司的印章和住宿费几个字，小伙儿抓着发票，心彻底凉了下来，“这个……太他妈孙子了吧……不怕被打的么？” “可以试试，叫几个兄弟过去干他们，不负责任的说，我个人是鼓励这么干的……”周游说着又摆摆手，“算了……你是公职人员。” “哎呀……”小伙儿又揉了揉头，回头望向老者，老者正一边喝茶，一边低头看着随身带的书。 小伙痛苦地摇着头：“我总不能……真带叔叔去那里吧……” “也不是不行……就当体验红色旅游的井冈山主题。” “噗艹……”小伙儿硬是被逗乐儿了，“还花了三万……吃回扣也不带这么吃的啊。” “乐观点，这事儿挺恶心的，但总能扛过去。”周游拍了拍小伙子，“我马上报案，也找白度去投诉，搞不好这钱能要回来呢。” 小伙儿只悲伤的摇了摇头。 的确，对他来说，如果按诈骗论，走司法渠道追还款项的话，那单位也就人尽皆知了，不如不要。 “这回真的长教训了。”小伙儿接着长叹一声，“我一开始也想通过蟹橙订的，但那里统一开发票，开票方是蟹橙旅游，局里财务不认，必须要是具体住宿方开的才行，而且支付支票什么的也会很麻烦，我没办法才直接搜的白度的，一问还挺省事儿，那边直接来个人把发票交到我手上……早该觉出不对了，“明信旅游”听着就不靠谱，我以为是你们注册公司的名字。” “这套路其实挺深的，中招只是因为你心太急了。” “谁说不是呢……突然就有这么个事儿，我看你们家是真的不错，紧赶慢赶才给办了的。”小伙儿摇了摇头，伸出右手，“行了，多谢了兄弟，方便留一下联系方式么？” 周游立刻从前台抽了张名片递给小伙儿，接着握手道：“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不提你的事。” “多谢多谢，我走的太急，没带名片，手机联系。” “手机联系。” 小伙儿刚要回身，又问道：“对了，周边有没有差不多的地方，清静舒服的，我让叔叔移步过去，我先把钱垫上。” “我们这个品质的没有，但我能找出几个能去的，不知道有没有房。” “这个……方不方便……” “得，我帮你问问吧。”帮人帮到底，周游打开蟹橙，想了想后还是说道，“算了，这雷我帮你顶吧，我跟老先生说去。” “啊？” “就说我们没房了，我的锅，我找几个地方的图片给他，问他想去哪个。” “兄弟！”小伙儿看着周游都快哭了，“坏人有多坏，好人就有多好啊，交你这个朋友，今天我也不算亏！周游对吧，这事儿完了我好好请你一顿。” 238 尽量温柔 周游笑着拍了拍他：“将来让老干局多安排来我这里就好啦。” “放心，一定！”小伙使劲点头，“我叫郑帅，市委的，任何事，能帮一定帮。” “再说啦，先去跟老人家说清楚吧。”周游甩了甩头，拿起纸杯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这才走向老者祁志桓。 祁志桓见周游和郑帅走来，也放下了书，面无表情地问周游道：“是不是房满了，安排不上？” “老先生您眼太毒了，不愧是大领导。” “别来这个。”祁志桓把书收进了夹克口袋，起身摆手道，“你这种明明房间不够，还超量揽客收款的行为，早些年，我是要跟你好好理论的，但这都是小郑跟老干局安排的，他不跟你计较，我也就不费力气了。” “真对不起叔叔……周老板也有他的难处。” “谁没有难处？中华上下五千年哪一年不难？这不是违规的理由。”祁志桓抖了抖袖子，信步向外走去，“茶不错，店不行。” 店不行？ 周游这暴脾气。 老子魔鬼白当的？ 郑帅赶紧揉着周游的肩膀使劲打眼色。 算了，忍住，为了老干局的长线合作和团队生意…… 不不，是为了这些饱受社会磨难，依旧坚强奋斗的青年。 “这样……”周游上前道，“我给您安排一个周边的，不比我这里差多少的地方，您是喜欢山还是喜欢水？” “山？水？陵海照现在这么发展下去，我看是山穷水尽吧。”祁志桓依然摇着头：“没兴致了，回去了。” “别啊叔叔。”郑帅连忙劝道，“来都来了，咱们先去个地方，把晚饭解决了。” “穷山恶水黑店，吃也吃不舒服，回去了。” “叔叔……” 却见祁志桓手一挥，向是指挥军队一样令道：“走。” “这……” “不行！”周游反倒狞目拦了上去。 “哦？”祁志桓看着周游忍俊不禁，哼了一声，“我哪里说错了？” 郑帅这会儿已经掐住了周游的腰，只求他别生气穿帮，就差当场下跪叫爸爸了。 周游忍着腰间的疼痛，瞪着祁志桓，看着他程序员的发型和一张老干部臭脸，语言都变得不连贯了：“您！我，我告诉您，您那里说错了。” “请说。” “我！我，我这儿。”周游努力了很久才想出一个点说道，“保证你吃舒服。” 祁志桓看着周游，再次忍不住笑道：“你这个人，超量揽客搞得乌烟瘴气，说起吃来倒是志气满满。” 周游被掐着说道：“对了！我，就是这个性格，他们都叫我……热心服务的小天使。” “哈哈哈。”祁志桓被周游这个憋屎的表情逗得不行，“好好好，我话说重了，吃你一顿好吧？” “吃！使劲吃！”周游推了推郑帅，“扶老先生去赏湖专座，我准备一下，等等亲自过去请茶谢罪。” “谢什么罪，不用了，你辜负的是小郑又不是我。”祁志桓只摆了摆手，当先走出了大门。 郑帅连连回身冲周游作揖：“太谢谢了，太谢谢了……我先跟叔叔溜达溜达，让他消消气，你先忙你的，赶紧去处理那骗人的广告，不急着照顾我们。” “嗯。” 送走二位，周游赶紧联系所有人紧急来前台集合。 甄珍见客人走了才瞪眼问道：“有人冒名我们？？” “嗯。”周游舔了舔嘴唇道，“很麻烦，非常麻烦，受骗的人可能不止一个，他们都会来我们这里，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郑帅这样，这么好打交道。” “是啊……”甄妮也烦恼起来，“他们才不管是不是被骗，交了钱没地方住就会闹的……”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紧急的应急方案。”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前台，包括八百和一千，一千刚睡醒，还有些朦胧。 洛萝也凑了过来，听说事情后坚决不回避，强行旁听。 周游也没撵她，将事情讲清楚后，首先道出了他的应急方案。 “第一关，八百，一千，入口给我盯紧了。”周游盯向了刚才当班的八百，“刚刚那两个人明明不是我们的客人，为什么放进来？” “他有预定短信……” “那不是我们发的，你有好好看么？” “……”八百低下了头，“我的错，短信都差不多，扫了一眼就放进来了。” “以后，记清楚我们预定短信格式和几个渠道的预订单样子。”周游说着转望一千，“你也是，不要错放人进来。” “是。” “然后，如果你们发现有那种受骗了的人来了，先用一套官方说辞告知和安抚，让他们自己联系预定渠道，重新确定他们预定房源的地址。” “是……可官方说辞呢？” “我现在超忙……白静……”周游左右寻找起来。 “白静去联系白度了。”不远处的路人洛萝抬手道，“我都听明白了……这个，我好歹也是校电视台的主持人，传媒大学的落榜生……要不我帮你写一份发给你，你确定了再给他俩？” “多谢多谢。” “然后。”周游又冲两位保安说道，“如果他们搞明白以后还不走，用这份说辞拖30分钟，依然不走的话，苏依依出面劝抚。” “啊？”苏依依咣当一下，突然被点名，很慌。 “你就说你是值班经理，扮可怜什么的，哭，博同情，90%的男人一般就会算了。” “呜呜呜……”苏依依现在就想哭了，“那要还不行呢？” “那就继续拖，拖到天黑，天黑了再拖到天亮，不能放进来打扰其他客人。” “那要打起来了呢？”范峰问道。 “他俩吃不了亏。”周游指着八百和一千道。 “这个……”一千咽了口吐沫，“我最近用店长你给的手机看了一些动作片，直接找的号称地表功夫最强人类李小龙的片子看的，我发现……” “我们就是两个弟弟……”八百低下了头，“连360°回旋踢都不会，当什么保安……” 范峰安慰道：“老兄，别自卑，我连90°都不会。” “如果对方真的动手，你们就保护好自己，实在保护不好自己，就叫云吞来帮忙，顺便报警。” “唔！”云吞突然放下了她一只抱着的巨型可妮兔，“饨饨会尽量温柔的。” 240 年轻的魔鬼 郑帅勉强应付道：“……嗯，可以商量……但我估计希望不大。” “哎……没这个缘分吧。”祁志桓摇了摇头，“也怪我，嘴太臭了，以为是人家超量揽客，其实根本就不是人家的责任对吧？” “啊？” “是你搞错了吧？”祁志桓慢悠悠笑道。 “这……”郑帅闻言立即坐直了身子，挠了挠头，“是我的错。” “都出了门我才看出来。”祁志桓笑侧身着拍了拍郑帅，随后又抓了一把点心给胖虎，“可我得陪你们演下去啊。” “没事……是我太毛躁了……”郑帅低下了头。 “应该批评的，越是公家的事，越改谨慎，再怎么强调都不为过。”祁志桓说着又板起脸了，“不过这次，你当成私事来做的，对不对？” “嗯……” “放在原来，我是要好好批评你的，还会主张组织给你处分，只有这样，才能记得清楚，记一辈子。”祁志桓说着，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算了。” “祁叔叔……”郑帅不禁起身，眼眶有点酸，“您批评我吧，我听着。” “批评过了，你记住了么？” “记住了！”郑帅擦了把眼睛，“记一辈子，还会讲给我儿子听！” “生闺女不好？” “也好，也讲！”郑帅又破涕为笑。 “好了，咱们也别给人家店长添麻烦了。”祁志桓示意郑帅坐下，“一会儿，吃饭，我付钱，你还没结婚，也不容易，吃晚饭，送我回去，我就当在这里住了半个月，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叔叔……别，咱们换个地方。” “你有那钱，早点买房娶媳妇，别跟我这儿充大头。”祁志桓说着，又莫名的来气了，指点起来，“你瞅瞅他们现在搞的，你这么好的一个青年，都娶不起媳妇了！” “单位能分房的……” “那更不对了，凭什么你们单位分，别人单位就不分？你贡献就比别人大了？？” “……” 祁志桓越说越气，又抓了一大把点心给胖虎，揉了揉胖虎，才又沉淀下来：“算了，算了，算了。” 郑帅看着祁志桓，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连他，都没能改变世界，连他都如此不满，何况自己？ “老先生！”周游的声音传来。 “接着演啊，挺好玩的。”祁志桓一听周游的声音就想笑，孩童般恶作剧的心思又泛了上来，绷起脸揉起猫来。 郑帅也没办法，只好跟着演了。 周游与虚天灵走来，拿下点心盘，将茶具摆在桌上：“我这位妹妹是茶道高手，帮我来一起谢罪了。” “不必。”祁志桓板着脸道，“这猫实诚，足矣。” “人不如猫？”周游笑道。 “我可没说。”祁志桓憋着笑说道。 “我还真不如他。”周游大笑道，“他能听懂人话，我听不懂猫话。” “哦？” 周游说着，冲胖虎道：“说没说，不能吃客人的东西？是不是又想洗澡了？” 胖虎闻言毛一炸，以难以想象的迅捷程度蹿下了椅子，扑通扑通就跑了。 “这有意思！”祁志桓瞪着眼睛看着胖虎的大肥屁股。 “我这里有意思的东西可多呢。”周游笑着摇头，“可惜，真不好意思……房满。” “你这！”祁志桓瞪着周游，没想到自己被搞了。 “没事没事。”周游劝道，“穷山恶水黑店，不住也罢。” “你！”祁志桓看着周游，半天憋出三个字来，“有志气！” “不敢不敢。” 周游让了个身子，虚天灵上前，微微鞠躬后，开始了她的茶道流程。 温具，洗茶，沏泡，一丝不苟，一气呵成，外加虚天灵本身空灵的禅道气质，还当颇有神韵，自成一景。 祁志桓接过了第一杯，感谢过后，轻抿一口，而后接连摇着头抿嘴：“一样的茶，人和人泡出来竟是如此不同。” 郑帅接着也喝了一口：“我不懂……反正挺好喝的。” 周游与虚天灵也斟茶对饮一杯，虚天灵又敬过茶后，先行离去，忙着去让云吞充电，顺便自制炸药。 周游也搬了把藤椅过来坐下：“照实说，老先生，这里可以的吧？” 祁志桓终是摇了摇头，放下茶杯：“很不错。” “您要真想在这里歇几天，我倒也能想想办法。” “哦？”祁志桓神色一喜，又立刻板起脸来，“不必店长麻烦了，五岳南海、高原盆地、大漠西湖，哪里我没去过，还不至于流连忘返。” “那算了？” “算了。” “那，您再歇会儿？晚餐的时候我再招待您。” “去罢。”祁志桓颤颤抬手，忍痛挥臂。 “改主意了随时说啊老先生。” “我又不是小孩，改什么改。” “嘿嘿。” 待周游走了，郑帅才焦急道：“叔叔，人家店长都开口了，您怎么……” “我乐意！” “哎呀这个……”郑帅使劲挠了挠头，“要不我说去？” “你敢！说不住就不住！” 两个小时后。 “呦呵……真香！” 祁志桓坐在餐厅桌前，闻着面前一盘子花菜，咽下了后就没有留过的口水：“为什么就这么香呢？” “是挺香的。”郑帅也擦着筷子道，“菜花还能这么香呢？咱尝尝。” “来来来。”祁志桓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虽然“鲜嫩多汁”“入口即炸”这些词不适用于花菜，但祁志桓真的感受到了这些，这每一口嚼下去，都会增添一些美好的味道。 没吃两口，周游就端着餐盘过来：“招牌牛扒，一人一份。” 见周游来了，祁志桓赶紧把花菜咽了回去，板起红彤彤的脸：“血脂高，吃不了肉，都给小郑吧。” “尝一口瘦的。”周游还是把一盘推给了祁志桓。 祁志桓刚要再拒，却忽然被一阵肉香席卷。 毕竟，吃菜花都能高潮了，何况嫩牛肉。 “一……口……”祁志桓难以控制自己，拿起了筷子。 周游则操起刀叉，亲自为他切了小小的一块。 祁志桓夹起牛肉，颤颤送进了嘴里，同时不断地对自己说。 板着脸板着脸！ 然而，有些本能，无法抗拒。 随着肉汁在最终的崩裂，祁志桓残余的自控力也随之瓦解。 “唔……”他的表情渐渐松弛，沉溺，不禁发出了阵阵呻吟，整个人的身体，也从紧绷的状态渐渐舒缓下来，像是在静静融化的巧克力。 正当他睁开眼，准备再爽一口的时候，周游已经拿起餐盘递给郑帅。 “老人家血脂高，剩下的你吃了吧。” 祁志桓瞬间双目圆瞪：“我！” “嗯？” “……”祁志桓看着周游，百感交集，咬牙切齿。 战场上最邪恶的敌人，也不及眼前这个小鬼！ 这个年轻人是魔鬼吗？ 239 善良的他 周游说着又敲了敲脑袋，“对了，我还得提前跟派出所打个招呼……” “那店长你呢？”云吞盯着周游道，“没有你的事情吗？” “抱歉，我养你们就是为了没我的事。” “你是魔鬼吗？” “是的。” “唔……”云吞又抱起了可妮兔。 “你不是讨厌这个兔子么？” “呸！只有魔鬼才讨厌可妮兔，你这只蛙里奥。” “弱智，蛙里奥才是最强角色。” “咳……”虚天灵在旁道，“跑题了。” “……” “我知道，不是你的责任，小混沌的弱智光环开的太大。” “谢谢你，布朗熊。”周游随后冲洛萝道，“真不好意思，今天我必须先处理这些，晚点咱们再演练采访？” “没问题，我感觉我现在才是添乱的，我尽量帮忙。” “好，那大家各自去忙吧。” 店员们各自散去，唯有范峰呆滞原地。 他很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个……我呢？我是个合伙人对吧？” “你……”周游想了半天才说道，“陪好洛萝，别让她掉水里，顺便回答她对民宿的问题。” “没问题，掉水里我也给她捞上来。” 洛萝：“我又不是小朋友。” 周游先洗了把脸，叫上虚天灵一起走向餐厅，虽然她只学了十几分钟茶道，但已经是此间高手了，派她出场，有排面。 虚天灵也换上原来苏依依的衬衫和长裤接待装，一边跟着周游走一边说道：“可以先警告。” “嗯？” “冒名的事情。” 周游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对对。” 他说着拿出手机，首先找出了短信里给出的知付宝账号，这实际上也是收款人的手机号，打过去，预料中的忙音。 随后他再次拨通了“预订热线”，因为换了手机拨，对方并没有屏蔽，依然热情的接通。 “您好，这里是……” “别挂，先听我说，我好好跟你说。”周游沉着气说道，“你如果只是个客服，那就帮我把这些话传给你的老板，这很重要，现在开始记录。” “……”对面愣了很久才说道，“哦……” “我是真正小隐湖畔的负责人，你们侵犯了我多少个权利我就不一一点名了，现在立刻扯下你们的广告，停止你们的热线，退还你们的预订款，后面我会留给你们一些和解的空间，如果半小时内，我依旧可以看到你们的这些诈骗信息，依然可以打通这个电话，我会动用我所有能触及的资源来处理这件事，同时告你们告到死，都记住了么？” “嗯……老板……等等……好吧给你……” 对面一阵忙乱的声音过后，传来了一个油腻的声音：“你是周游么？” 这声音嘟嘟囔囔令人恶心，就像是这辈子没吐过痰，憋了两年含在嘴里一样。 “你哪位？” “我TM问你话呢。” “我是……，你TM是谁？” “你管不着。”对面嘿嘿一笑，“来，随便来，我跟你说啊，老子就是闹事的，搞事的，就怕没事呢，老子就是‘事儿’本身，你赶紧来，多叫几个人，我等你成不？” “就是说你拒绝我的要求？” “别哔哔了，不满意就来，咱弄，扯这些哔话干嘛？演电视剧呢？就TM你……” 周游没听完就挂断了电话，面皮微微发抖。 善良的他，始终可执行事。 这次，他生气了。 “哇哦。”虚天灵也感受到了，“这就是小混沌说的，魔鬼之怒？” “后面有人指使。”周游咬着牙前行，“不是普通的诈骗，这事儿冲着我来的。” 虚天灵很快想明白了：“那些人还没死心？” “看来，是的。” “需要自制炸弹和生化病毒么？” 周游闻言，狞目望向虚天灵：“……你真在研究这些？” “这是幽默。” “哈……哈哈哈……”周游演示了什么叫硬笑过后说道，“等等你回去，让云吞充电，充满。” “你不相信生化病毒，相信她？” “大姥……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生化病毒……” “你懂不懂什么叫玩梗。” “算了，我脑子真的不够了，我就问你一句。”周游冲虚天灵道，“我想搞一些，具有破坏性的……算了我想要自制炸药，你有办法么？” “嘿嘿。”虚天灵少见地笑了出来，笑得很阴森。 “大姥……你这样我很怕的。” “晚些告诉你。” “好吧，没有也没事。” 周游确定了一件事。 无论在什么位面，发生了什么。 馄饨都是馄饨，大姥都是大姥。 …… 湖边，事情的进展令人意想不到。 祁志桓靠在躺椅上，表情非常绝妙，精神也好了许多：“名山，灵水，佳人。” 郑帅躺在旁边，刚刚那些紧张与烦心，也被这湖光山色消融了不少：“叔叔……我不想说话……就这么躺着吧。” 一阵清风吹来，祁志桓舒服得要飞，满面红光地转头道：“我得表扬你小郑，眼光不错，没想到陵海周边还留着这种地方，跟他们说，千万不要再搞什么祸害子孙的产业了。” 郑帅本来要用经济发展什么的观点解释一下，但此时他只想像植物一样在这里缓慢的生长，于是他只“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辩解。 正说着，一只肥猫蠕动过来，顶住了两人之间小圆桌上的点心盘子。 “嘿，大猫！”祁志桓忽然生出了童心，冲胖虎努了努嘴，“喵。” “喵。”胖虎为了食物，跟着叫了一声，噗通一下跳上了躺椅，在老爷子的腿上蹭了蹭。 “哈哈，这猫灵啊，老妖精了。”祁志桓大笑着弯腰揉了揉胖虎的大肥脑袋，“老妖精，想干啥？” “喵。”胖虎冲着果盘叫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 祁志桓一乐，抓了把点心，摊在手里递了过去：“呦，给你。” 胖虎立即起身，“阿喵阿喵阿喵”吃了起来。 祁志桓看着胖虎，又看了看周围的景色，看着旁边坐在草坪上喝下午茶的一家三口，又看了看另一边手挽手顺着湖遛弯的小情侣，由衷地感叹道：“若是在这个地方住……半个月倒也不厌。” 听到这个，郑帅瞬间又紧张起来：“叔叔……这个……” “我就说说。” “嗯……” 沉默了半分钟后，祁志桓又缓缓转头，有点不那么坚决地慢悠悠说道：“要不，你再跟那个小伙子，商量商量？” 241 饨式点单 这是祁志桓多年来吃的最好吃的一顿饭，更是这辈子吃的最憋屈的一顿饭，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幼年的时候，好不容易过年吃一次带肉的饺子，却又一定要强忍住不敢多吃，一定要让给弟弟妹妹和长辈。 是周游，让他重新回忆起对美食的渴望与对贫瘠的恐惧。 是郑帅，让他重新回忆起了那个讨厌的弟弟，在吃到更多饺子的同时，舔着嘴边的油星嘲讽自己的眼神。 “这还真不错啊，叔叔。”郑帅三两分钟就着香米饭吃完了一盘牛扒，越吃越香，这便拿起了周游送过来的第二盘，本属于祁志桓的那一盘。 他刚要动筷子，祁志桓咳了一声：“咳……” “怎么了叔叔，不顺口儿？”郑帅连忙放下筷子关切起身，“我去要点热水。” “不渴。”祁志桓随手?起一勺蘑菇汤，抿了抿嘴，“食欲颇佳，竟还不太饱。” “好说好说，我叫老板再给您上些素的。”郑帅这便挥手叫人。 “也不一定是素的。”祁志桓半仰着脸道。 云吞老远听到了郑帅的召唤，拿着点餐器蹦跶过来：“要营养快线吗？” 郑帅抬手：“不用。” “哦……一瓶营养快线……”云吞在点餐器上输入了客人的订单后便要转身，“还要营养快线再叫我。” “别急。”郑帅赶紧又拿起旁边的菜单推给祁志桓，“您刚才说想要什么，跟她说。” “我才不要。” “可您刚刚明明……” “来壶热水。”祁志桓把菜单推到了一边。 “不是不渴吗？” “渴。” “好，一壶热水，一瓶营养快线，下单啦。”云吞乐呵呵地转身离去。 “谢谢。” 郑帅谜一样看着祁志桓和云吞，一个明明要又不要、不要又要，一个莫名其妙就营养快线了，而且两个人都很理所应当，到底是他们有问题还是自己有问题？ 不多时，周游提着不锈钢玻璃壶前来：“您的热水。” 祁志桓避过头去。 然而周游刚放下水壶，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又放上来了一笼更加香喷喷的热菜：“还有您的秘制粉蒸牛肉。” “！！！”祁志桓整个人都抖擞了一下，下意识瞪了一眼，又赶紧回过头去，“糊涂，上错菜了。” “不不，我回去想了想，刚刚那个牛扒太难嚼，油也太大，对您来说不太健康，就回去补了一道菜。”周游笑着把粉蒸牛肉摆好，“您慢用。” 周游转身刚要走，却听祁志桓有些干哑地说道：“这个……” “还有什么需要的么？” “谢……谢谢。”祁志桓侧头红着脸挤出了几个字，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羞耻。 “客气了，应该做的。”周游笑道。 “我说话……有时也是偏颇。”祁志桓闻着粉蒸牛肉的香气，终是绷不住露出一丝笑容，“青山绿水良店。” “多谢夸奖。但您就算这么说，也没有多余的房源能安排的。” “！”祁志桓的脸又瞬间拧巴起来，“我又没说要住。” “嘿嘿。” “你嘿嘿什么？” “没事，慢用。”周游搓着手乐呵呵离去。 “这人！这人怎么回事？”祁志桓气得当场就夹了一筷子粉蒸牛肉放嘴里猛嚼，“唔……怎么就这么香呢？！” “我也尝尝。” “你盘子里有，你都吃了我一份了。”祁志桓莫名开始护食了。 “啊……” 郑帅也终于看懂了，抬手一笑，不再多言，三两口吃完自己的东西后，擦了擦嘴去前台结账。 这次周游倒也没有打折，188一位，能吃到已经是最大的破例了。 联系前台开发票后，周游不忘嘱咐道：“我千万跟你说清楚，我们这里接待能力有限，只对住客开放，千万别说我留你们用餐了。” “这么严格的？我还想安排领导来会客聚餐呢，这都不行？” “不行。”周游这次很坚决。 “那我订住宿，但不住只吃可以么？” “可以，你不怕犯错误就可以。” “这个是有些铺张浪费了……”郑帅拉着周游往旁边走了两步，悄声道，“兄弟，你前台的那个小楼，我看也挺大的，也是住宿楼么？” “那个是员工宿舍。” “住满了么？” “这……”周游连连摇头，“那是给员工住的，只是普通的四星酒店标准而已。” “带我去看看行么？” “这真不合适。” “老兄，我这次真的是任务在身，领导交代，务必给祁叔叔找个地方疗养一下……”郑帅瞥了眼祁志桓，见他吃的起劲没看这边，这才继续说道，“你能看出来，他老伴刚走三天么？” “……”周游愣了一下子，“完全……看不出来。” “是啊……老伴走了，他连哭都没哭，跟平常一模一样……也不给人聊，也不提，连追悼会都不让开……天天打了鸡血似的在家整理东西，收拾屋子，一收拾就是一天，起床再收拾一遍，之前这些事都是阿姨在做的，他还嫌阿姨麻烦多事，打扰他写字看书，可阿姨一走……他立刻不写字也不看书了……好像要把欠阿姨的全给补回来。” “这……”周游有些感怀，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领导特意让我找个地方，要求不能出陵海，还必须是世外桃源，能让叔叔沉静下来，疗养心病……我也是找来找去，真的只有你这里了。”郑帅长舒了一口气，“倒也不是非要安排的多豪华，多花钱，主要是环境氛围要好，住的稍微普通一些也没事的，他不在乎。” “我不是不想接待，不愿意帮你的忙。”周游看着刚刚被噎着了不得不狂灌水的祁志桓道，“只是我们接待能力是有限的，每天的客房服务，饮食供给只能支撑4户客人，我怕服务不周。” “这个你放心，我会跟他讲明白的。”郑帅进一步推着周游道，“房费多少，我现在就去结账。” “先不说房费，每天包餐的价格是256。” 242 又卖我 “没问题，房费呢？” “我真的很难开……” “那咱们凑个整，全加起来每天800可以么？” “算了，你自己掏腰包，600吧。” “感谢！”郑帅再次双手合十，感激至极，“我跟叔叔说说，稍等啊。” “可别说是我主动提的，是你求我求出来的啊。” “一定一定。” 郑帅立刻跑回桌前冲祁志桓道：“好消息叔叔，老板说他们有宿舍还空着，环境不错，请您去看看。” “哦？”吃着粉蒸牛肉的祁志桓竟然住嘴了，“他提的？” “他提的。” “你看这小子，最后还是留着招呢吧。”祁志桓说着说着，又开始低头猛吃，“我倒也……不一定非要住。” “哎呀人家都提了，看一看总没错吧？” “那……吃过了我去看看吧。” “好好好，您慢慢吃。” 另一边，周游注意到，云吞正在进行一项危险的活动——营养快线走私。 因为套餐的饮料是畅饮的，营养快线也在饮料列表之中，因此客人不管点多少营养快线，都不会单独收费，也不会出现在菜单之上。 因此，这两天点营养快线的客人特别多。 可周游却很少发现营养快线的空瓶子，只好以为是客人都偷偷藏起来带走了，但他又不好意思质问客人。 但现在，他将像戴着泳圈兜着衣服鬼鬼祟祟的云吞抓了个现行。 周游一把抓住了云吞的脖领子：“你要去哪里，小饨饨？” 云吞瞬间瑟瑟发抖：“去充……充……充电。” “不是充满了么？” “是哦……”云吞回头尬笑。 “你这个表情，好像怀里藏了好多营养快线，想要走私却又被我抓住的表情。” “说什么呐，才不像呐哈哈哈……” “我每个月给你60瓶的限量了，还不够么？喝再多会对肾脏有压力的。” “哪有……够的……” “唉……”周游摇了摇头，松开了云吞，“你再想喝，去苏依依那里登记，直接拿，不要再冒名客人点餐了，这件事一点都不可爱，很恶劣。” “啊……有么……” “有，这是很严重的欺骗，我现在要是纵容你，你长大了以后就会变成新闻里被抓起来的坏人。” “穿着橘红色马甲的那种大光头？” “是的，要被剃成大光头，被采访，人人都能看到你。” “唔！这么严重吗？！”云吞被吓得不轻，当即一掀上衣，四瓶营养快线咕噜咕噜掉在地上，“饨饨错了，不要当大光头。” “是不要当罪犯，光头招你了？”周游指着地上道，“放回去吧，去依依那里划掉客人的订单。” “嗯。”云吞抱起了四瓶营养快线又蹦跶回去。 看着她的背影，周游黯然自语。 饨儿啊，虽然有时候你犯错似乎也是可爱的，但一味的任由你如此成长，让你认定自己错也错的有理，任性也任性得可爱，先不说将来会不会成为罪犯，至少会成为一位田园女权主义者，躺在迷蒙的宝典上任性的飞翔。 那时，你可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很快，周游在面前的老年人身上找到了例证。 “时间还早，既然你坚决要求，我就去参观参观。”祁志桓双手背在后腰，挺直了身板往外走去。 周游沉着脸瞪向郑帅，你丫又卖我。 郑帅恳求地看着周游，大哥，我就是个弟弟。 领着二人进了宿舍楼，周游打开了本来为新雇员准备的房间。 因为苏依依一个人掌勺太累，周游此前跟八号打了个招呼，如果有合适的厨子再介绍过来一个，这间房就是为新厨子提前预备的，没想到祁志桓先来了。 祁志桓背着手走进房间，先是走到窗前看了看月色，然后又摸了摸床垫，最后进卫生间瞅了眼浴缸，最后嘴里冒出两个大字：“奢侈！” 没等周游说话，他便说道：“宿舍哪有这样的，比酒店都好，员工还有什么心思工作？” 郑帅要说什么，这次周游却没理他，也不想再纵容祁志桓，他没了老伴很可怜，但不能没完没了的颠倒是非。 “时代变了祁先生，现在我们坚信以人为本，让每个人得以追求和享受幸福，才是进步的源泉。” “你……”祁志桓眯眼望向周游。 郑帅慌得放下了公文包，拦在祁志桓面前劝道：“叔叔他不是那个意思……您别介意……” 祁志桓推开了郑帅，紧紧看着周游：“你说的对，她也是这么说的，但我一直认为她不对，可事实上她是对的，至少现在是对的。” 郑帅一愣，这还是祁志桓老伴走后他第一次提起了她。 “她会很喜欢这里。”祁志桓举目四望，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可惜，没机会了，她知道我不喜欢她喜欢。” “叔叔……”郑帅上前劝慰道，“那我们就先住下吧……” “可以么？”祁志桓不那么坚决地望向周游，甚至有些渴求。 “当然，不过……”周游比划道，“这是计划外的房间，我的员工可能没精力打扫维护。”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祁志桓轻抚着门前的镜子，连连点头，“我应该的，应该的。” “好吧，那郑帅来跟我办个手续。” “那叔叔您等会儿我。” “嗯。” 周游与郑帅走出房间，回过头，见祁志桓正呆坐在床前，若有所思。 “呼……”郑帅长舒了一口气，拥着周游下楼，“人一但换个环境，果然会想不一样的东西。” “他其实挺有意思的，就是嘴太臭了。”周游回手指道。 “呵，说真的啊，你别告诉别人。”郑帅笑着摆手道，“老人就跟小孩似的，你老惯着他，他就无法无天了。小孩是无知，你跟他说不清楚，老人呢，是已然如此了，你还何苦跟他说清楚呢？” “所以你到底是他的……” “啊？我没说清楚吗？”郑帅傻笑道，“他是我领导的父亲……领导想请假来陪的，叔叔他不让，说因为这种事请假对不起组织，他丢不起这个人。” “那我让他住宿舍岂不是不太合适？” “不会不会，放心，我会说清楚的。” “嗯。” 办入住手续的时候，郑帅的电话突然响了，他“嗯”了几声后放下电话，哼了一声，冲周游道：“查出来了。” “啥？” “我托朋友，私下帮我查了一下。”郑帅冷笑道，“村里大队那一套，七大姑八大姨的，土豪地痞当惯了，当自己是法外之地，没他们几天好蹦跶的了。” “就这样么？” “什么意思？” 周游抿嘴道：“据我所知，他们不是单纯的诈骗，是冲我来的。” “你跟那村里的人有仇？” “不是，最近有人盯上了我这块地。”周游挠着下巴道，“大概是看我年轻，想给我点压力，让我知难而退。” “这都8102年了，怎么还有这种事。”郑帅瞪眼道，“哪路人？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这个不用麻烦了。” “不是我，我也就是个秘书，帮不上什么，但他可以。”郑帅指着楼上道，“只要叔叔喜欢这里，我回去就有办法帮你。” “我才不哄他呢，爱喜欢不喜欢。”周游撇了个白眼，“毛毛雨，我自己搞定。” “……好吧，那我也帮你想办法。” 结完账，郑帅上楼作别，其实是祁志桓严肃命令过他，无论多少钱，这次他自己出，不要郑帅掏腰包，郑帅是上楼报账的。 周游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向密室行进。 他搓着手走下楼梯。 的确，毛毛雨，他自己搞定。 克制的作风，到此为止。 如果你配不上什么，早晚会失去它。 这句话多数时候是对的，只对一件事，似乎失效了。 那就是人生。 这一次，法律和人伦将不会是任何人的保护伞。 真正的代价，魔鬼将亲自登门索取。 243 希望多多关注 密室内，虚天灵在此等候，令人惊愕的是，她正在翻看周游那些用于掩护的杂志，见周游来了她马上发问：“为什么是长腿不是短腿，为什么是大胸不是平胸，为什么要穿长袜，为什么一定要欲迎还拒假装很不愿意？” “你这是成人版十万个为什么吗？”周游拿起虚天灵手中的杂志沉吟良久，“你为什么要看这玩意儿？” “这个。”虚天灵点了点杂志，“似乎是人类文明前进的驱动力，我还不太确定。” “先不管什么驱动力，你自己觉得这个……有趣么？” “你看见两只苍蝇缠在一起飞会觉得有趣么？” “可你也是苍蝇。” “小混沌是，我不是。如果她80%由激素控制行动，我则是100%大脑控制行动。” “不应该是20%么？” “说正事。” “你在回避话题。” “货到了。” “强行回避？” “时间不多。” “好吧……”周游摇着头走到了传送石前。 实际上，虚天灵并不准备制造炸药或是生化病毒，因为这个国家治安很好，她并没有合法获得相关资源的渠道，一旦尝试收集资源，就会留下痕迹，继而引火上身。 因此，闲鱼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上面大多数物品是温和的，但总有一些战争用品。 比如，五雷咒。 周游点击收货，一张银色的小符咒飘然浮现，上面篆有一大坨周游看不懂的符号，周游轻触后，五雷咒缓缓飘入他的袖内，贴在了他的小臂上。 点击收货的同时，周游顺便密语了黑白巫位面的卖家，虽然这一切听起来杠杠的，但她的ID将严肃的气氛瞬间捅破——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 周游每次点开这个ID都觉得在跟一个偶像团体或者网红营销号在对话。 “嗨女帝，请问这上面说明必须对‘有邪之人’使用，是认真的还是假装在道义上说得过去？” “是帝女。当然是认真的，用者越邪，所召唤的天雷威力越大。” “这个……用者指的是使用者还是被用者？” “都可以。” “哦，那我有自信了，不说了，我去扬善去恶了。” “听说你要去讨伐恶人，深感高兴，虽然我们未曾有过交集，但重塑天道同样也是帝女的职责。说到帝女，两个月后，本位面的黑白巫大决战将拉开序幕，帝女将继续率领白巫对抗邪恶，恃强又凌恶，又可以美美哒弘扬天道啦，希望能多多关注，现在开始预售决战观赏票，量很少，有意私聊，转发送帝女赐字一张。” “你这是编辑好的模板回答么？” “听说你要去编辑模板，深感高兴，虽然我们未曾有过交集，但编辑模板同样也是帝女的职责，说到帝女……” 周游火速关上了聊天，这该死的互联网文化。 “但愿这玩意儿管用吧。”周游轻轻摸了摸胳膊，“到时候别撕不下来。” 虚天灵说道：“这个帝女的评价不错，应该很好用。” “搞不好是刷的呢，这个人我觉得品质有问题。”周游随后沉吸了一口气，又收取了第二件物品——薛定谔的猫笼。 没想到，闲鱼的翻译越来越有灵性了，并不是说异世界也有一个叫薛定谔的家伙，而是闲鱼认为这个翻译最符合原语言的意境。 说是猫笼，但其实是类似肥皂的东西，周游一共买了三块，按照物品描述，只要攥着这个肥皂，躯体将进入既存在又不存在的不可观测状态，无论用肉眼还是仪器都无法观察记录，相当于隐形人。 但这不是绝对隐形，一旦你扔掉肥皂，或是对外界产生的影响超越一个阈值，猫笼就会被破坏，你也就暴露了，进入稳定的存在状态，失去隐形的功效，需要再回到没人观测的地方让量子振荡回归一个低值，才能再次进笼封装。 值得一提的是，这并不是哪个位面卖家售卖的物品，而是闲鱼官方商城的商品，第一块500鱼丸，第二块1000，第三块2000，不断的向上翻翻。 “具体的破坏猫笼影响的‘阈值’你有确定过么？”周游一边收肥皂一边问道。 “咦？”虚天灵举目四望，而后忽然点了点头，“果然好用。” 周游攥着肥皂一愣，原来他自己已经进入了不可观测态。 正好试验一下。 他跳了跳，跑了跑，虚天灵无动于衷，甚至问道：“你在旁边么？你在试验么？别这么幼稚店长。” 周游又走到虚天灵面前晃了晃手：“性冷淡，沙雕大姥，虚天灵阿姨。” “我猜你在说一些侮辱性词汇。”虚天灵微微皱眉，似乎感觉到了一些恶心的量子流。 周游乐呵呵地掀起上衣：“哇，超帅裸男！” “玩够了没有？”虚天灵警惕四望。 “真看不见……”周游眉色一扬，恶向胆边生，伸手朝虚天灵腰间就是一掐，“挠痒痒。” “啊！”虚天灵一声猫一样的尖叫，看见周游再次浮现出来，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归性冷淡的面容，“试验够了么？” “……”周游看着这个表情，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犯错时妈妈的表情，瞬间兴致全无，甚至有点害怕，他只好抽回手，“开个玩笑好么。” 虚天灵却指着他手上的肥皂道：“变轻了。” 周游其实是感觉不出来的，但根据说明，肥皂的确会随着使用而消解，这是一个消耗品。 此外，从试验效果来看，跑、跳、正常音量说话，并不会超过影响阈值，但与他人进行实际接触，是明显会打破笼子与隐形的。 周游这便收起肥皂，开始收取最后的货物。 这次，他收到的是一个小玻璃罐子和一个哨子形状的东西，罐子里有一只铁线虫一样的东西在蠕动。 食忆虫，永葆位面出品。 食忆虫以吞噬有智生命的记忆为生，进入宿主体内后会立即开始进食，由最近期的记忆向回吞噬，若不加管控，宿主最终将失去所有记忆，将还原成刚出生的婴儿状态。 244 非常大方 这本来是个近乎于谋杀的大杀器，因为旁边的召唤哨子，让这一切变得可控了，一旦吹哨，食忆虫便会立即停止进食，从宿主体内钻出，回到罐子内。 虽然看似可控，但这依然是很危险的东西。 周游问道：“确定这个东西不会繁殖传播么？它搞不好会把全人类……不，全部哺乳动物变成婴儿。” “那多刺激。” “……”周游咽了口吐沫。 “这是开玩笑。” “好吧，我尽量抓你的笑点。” “客服承诺，这种寄生虫无法在永葆位面以外的地方繁殖传播，无法在体外存活，因此在地球的感染是一次性的。” “我再问一下吧。”周游点开了永葆位面的客服。 【系统提示：客服08，再买剁手为您服务。】 【再买剁手：(～￣(OO)￣)ブ亲，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周游：……更新表情包了啊。】 【再买剁手：亲，请不要调戏客服娘哦~φ(≧ω≦*)?】 【周游：你刚刚第一次吐露了性别？】 【再买剁手：o(*≧▽≦)ツ┏━┓，这件事恕我保密哦，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周游：好吧，我想问一下如何控制消除记忆的时间。】 【再买剁手：一只食忆虫清理记忆的速度与时间流逝速度大约为1:1000哦亲。(????)】。 【周游：就是说我要清理一小时的记忆，大约需要4秒钟？】 【再买剁手：是呐亲。】 【周游：好吧，没事了。】 【再买剁手：如果您对剁手的服务满意，别忘了给好评哦亲~?(????)】 【周游：再说吧。】 【再买剁手：o(≧口≦)o】 周游放下手机，转过身，把瓶子收进了双肩背里：“好了，我要出发了。” 却见虚天灵忽然抓住了周游的胳膊。 “嗯？” 虚天灵无声地盯着周游。 “咋了？” 依旧无声。 “带你去很不方便……” 无声。 “我知道你帮了很多忙……” 无声。 “算了……就当旅游福利了。”周游问道，“能不能再让我掐一下腰？” “好。”虚天灵主动亮出了腰给周游。 “这么大方的？” “嗯。” 周游想了想，还是收手了：“还是不欺负人了。这个五雷咒好像不太稳定，如果我太坏了，搞不好会劈我而不是劈坏蛋。” “很有自知之明。”虚天灵收回了腰。 “少扯了，去叫云吞就位吧，在宿舍门口等我，准备出发。” 打发走虚天灵后，周游收拾好东西，回到卧室换上了一身运动服。 为了不留痕迹地对付一个恶霸，周游毫不吝啬地消费了近五千鱼丸。 他的命明显不值这么多钱，剩下的部分，就用折磨和痛苦来补偿吧。 正在周游准备好要离去的时候，8号突然发来密语。 【辛巴：好消息好消息，经过不懈的研发，塑灵位面可以对其它位面来客进行心灵整容了！现向广大各位面有偿征集整容者，你想将坏蛋变成好人吗？你想将性冷淡变得色色的吗？联系辛巴就对了。】 周游抿嘴摇了摇头，将手机收起，并没有回复信息。 面对这件事，他并没有多么惊讶，或早或晚而已。 与自己不同，8号总喜欢冒险和打破常规。 聪明人总是闲不住的，要搞点事情。 他终于迈出这一步了。 临行之前，周游给白静、洛萝和范峰都安排好了宿舍，而后自己来到门口，根据使用说明，自己站在中间，左手拉着云吞，右手拉着虚天灵，然后让她们俩用另一只手同时拿起肥皂。 此时，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薛定谔的大号猫笼，三只猫同时进入了不稳定态，事情变得空前复杂了起来。 三人手拉手来到镜子前，空空如也。 “只有5公里，现在开始跑，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周游就此领着二人开始奔跑。 虽然看起来很蠢，但是很稳，奔跑对外界的影响在阈值范围内，这样不仅路上的人看不到他们，摄像头也不会捕捉到他们，他们将不会留下任何的作案痕迹。 只是，刚跑出院子，虚天灵就喘得不行了，虽然她强行跟着跑，但感觉随时要死的样子。 “鶸！”云吞终于找到了强势的地方，哈哈大笑，“像你这样的，我能打100个。” “我……我还能……跑……”虚天灵摆了摆手，继续尬跑。 “哎呦呦~你就是妹妹。” “好了。”周游令道，“换阵型，你背着她，我拉着你。” “不背！” “不要！” “呃，那我来。”周游蹲在虚天灵面前，“抱紧我再放手，不要损坏笼子的结构。” “……”虚天灵微微发怔。 “快，我不想用太久。” 虚天灵想了想，最终还是抱住了周游，胳膊环住了周游的锁骨，双腿夹在了他的腰间。 “你怎么这么凉？”周游呢喃道。 “体寒。” “不是……”周游比划道，“背女生的时候，后背会感觉有两坨热乎乎的小火炉，你这是两个塌陷的冰窖啊，你知道后脊发凉是什么感觉么？” 虚天灵只轻哼一声：“一点也不幽默。” “是……跟你没法比。”周游转头刚要走，又被云吞拉住了，“你又怎么了？” 云吞指着虚天灵：“饨饨也跑不动啦，饨饨也想让店长背着。” “现在不是闹性子的时候。” “呜呜呜……明明是饨饨先来哒。” “日。”周游又一把抱起了云吞，果然后者像个小火炉，“开心了吗？” “开心啦。”云吞侧身指向前方，“给吾冲，冲锋，踏平敌营！” “领命！”周游狞着脸向前跑去。 还好，她们俩都不算太重，就当负重跑了。 只是前热后凉，冰火两重天有点膈应。 更恐怖的是，周游背一个抱一个，二人刚好是面对面，非说的话，这也许是虚天灵和大混沌距离最近的一次接触，他们之间的距离仅有一个周游。 “这么近看……”云吞下巴依在周游肩上哼笑道，“你好丑。” “至少你还能看下去。”虚天灵始终望着另一个方向，“呕。” “怎么了，苦茶喝多了翻肠子吗？” “我们还是不要对话了。” “喂，你不要以为靠这种性格就能跟我争宠，虽然店长很吃这一套，但是……”云吞眯眼看着虚天灵，“我，是有小名的，你有吗你有吗？” 虚天灵不说话。 “识相就好。”云吞住口了几秒后又说道，“你天天吃这些，拉得出臭臭吗？” 不说话。 然而云吞依然滔滔不绝。 “推荐你吃辣，超好吃呦~” “店长喜欢黄头发的大妞，不然你也染一个？” “店长超喜欢加拿大电鳗的，你买一些他的明星海报贴上好不好？” 虚天灵终于忍无可忍，缓缓抬手，塞进衣服。 歘拉，掏出了一副耳塞，稳稳塞入。 周游并不知道，不然他一定会抢过来用的。 不过因为云吞的话唠，他得以加快速度，仅用了22分钟就跑到了花家沟村的冒牌民宿。 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荒郊野岭的农家院，借助月色，周游才能看清招牌上七扭八歪的烂字。 “小隐湖畔……农家院……”周游瞪着“农家院”三个小字，“这也太小了。” 245 有人能治你 周游刚看清牌子，院子里就传来吵闹的声音，一个小伙子吼道：“你诈骗还有理了？” 紧接着，一个老痰嗓不紧不慢道：“哪儿诈骗了？” “冒名那个网红民宿，这还不是诈骗？” “呵呵，眼睛不好使，看不见我也叫小隐湖畔？就许他叫这个名字？” “湖畔？你这个是农家院。” “他那个还有限公司呢。” 他们吵的时候，周游三人也潜入进去。 院子中间有个石桌，一个撸起袖管，亮着大花臂的黑胖子在跟两个本地人吃菜喝酒，一边嚼着黄瓜条一边笑道：“反正房间我给你们收拾好了，要住就别哔哔，不住就快滚蛋。” 旁边打扮得非常精神，准备好好出来度假放松的小伙子，脸上却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可想而知，他已经为这事儿折腾一下午了，去周游那边被堵了过来，这会儿他早已难抑怒火，指着大花臂吼道：“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 “算了……算了……”旁边一个同样打扮得很充分，一看就是要好好拍照的女孩儿拉住了男朋友，“报警吧，别跟他废话了。” 青年含恨骂道：“这TM要是市里，我现在就叫来一车人弄你丫的。” “呵呵，哥俩都听见了吧，我虎头被威胁了。”大花臂笑着举杯。 两个本地人也笑呵呵跟他碰杯，一个人冲青年道：“这么大人了，别老想着闹事。” “真闹事我们虎头哥也不怕你啊。” 青年气得当场就拿出了手机：“行行行，我现在就报警。” “报吧，随便。”虎头只一摆手，继续跟兄弟喝酒。 云吞想行动，却被周游按住，再等等。 小两口跟他们没话可说，暂且出了院子，一边骂一边商量。 “太TM过分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被骗的人，一起告他，告死他。”青年点了支烟，左呼右盼，等待着警车。 “我先上白度截图，再打个预定热线录音。”女孩则拿出手机开始收集证据，一搜头就大了，“老公不好了，信息撤掉了。” “是TM得撤，白度估计早就被举报了，妈的，有菇哥谁用丫的。”男的吐了口吐沫，骂着骂着，忽又叹了口气，“对不起乐乐……这次我搞砸了……你明明期待那么久的。” 女孩摇了摇头，挽住男朋友的胳膊：“没事没事，以后还有机会，现在先得把钱要回来。” “唉……那又怎样呢，好不容易找出一天时间，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男孩低着头委屈道，“全泡汤了，乐乐，我是傻哔，你骂我吧。” “不骂。”女孩忽然抬手道，“你看月亮好圆啊，乡村的夜色就是美一些不是吗？” “……对不起。” “别说了。” 周游不忍再看女孩的大圆眼睛，与云吞和虚天灵回到了院子。 这边，虎头正掀起衣服，揉着肚皮：“你们猜，就这么几天，赚多少了？” “得有三五万了吧，虎头哥？”村民斟着酒笑道。 “呵呵，那是一单的价钱，有个傻子公务员，一下给了我三万，果然公务员都是傻子哈哈哈。”虎头说着打开手机，把账户亮给二人，“你俩看看清楚喽。” 二人一看，惊道：“7万多了？这才两天吧，比你之前半年挣的都多啊。” “等着吧，还有呢。”虎头美滋滋笑道，“有的人到最后也没弄明白，还嚷嚷着要给差评，我说你给啊，我小隐湖畔就是这么牛逼，你随便给，我叫周游，你骂我娘好了。” “哈哈哈哈。”三人都大笑起来。 这次，周游忍不了要上了。 “店长稳住。”云吞抱住了周游，“你说的，还不是时候。” 真正令周游稳住的，并非是云吞，而是接下来的对话。 “虎头哥，这主意你怎么想到的？” “嗨，朋友出的主意，有头有脸的朋友。”虎头分着烟笑道，“那个周游好像得罪人了，有人要整他，我其实也不用弄什么，全是他们给整的，我就坐这儿收钱就行了。” “真有办法。”村民又问道，“警察不管的？” 正说着，小两口与一名警员进了院子，他们使劲说情况，警员只是不住点头，没有说话，就这么一路走到虎头三人组面前。 虎头乐呵呵地起身上烟：“民警同志，今儿第三趟了，您辛苦了。” 警员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冲小两口道：“两位，您也听到了，这是今天第三次了。这个情况，我们没法管，只能说是您订错地方了，你们自己协商，不行的话走司法渠道，民事诉讼。” 女孩瞪着眼睛道：“明显是他们欺诈啊！” “抱歉女士，这种情况，还无法按欺诈进行拘留逮捕。”警员摇头道，“您要是依然坚持，可以跟我回所里申请立案，走流程进行后续调查。” “你们就这样不作为？”青年有些恼怒地看着警员，指着虎头道，“你看这人，坏蛋两个字就差写脸上了。” “抱歉先生，我们没法看脸抓人。”警员无奈道，“您也听到了，这是今天第三次了，之前我和我的同事已经用各种方法尝试过了，现在只能这样，您可以试着再找工商、旅游方便的部门反映一下，我们派出所真的没法管。” “卧艹……”男的忍不住骂了出来。 “诶，说话注意啊，怎么能这么跟民警同志说话呢。”虎头当即骂道，“我最见不得别人不尊重公仆了。” 没等青年说话，民警先开骂了：“你他妈也少哔哔两句，谁不知道你干什么呢，我管不不了早晚有人能管，我个人劝你早点停手退人家钱，少干这缺德事儿。” “哎呦卧艹，我帮你说话，你还来这个？”虎头瞪着眼睛笑道，“你这话说的有失公允吧？我开店接客，怎么就缺德了？” 民警只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冲小两口道：“怎么样，还去所里么？” 青年看了看民警，又看了看虎头，咬牙道：“你TM给我等着，派出所治不了你，有的人能治你！” 246 辉煌的仪式 “成，我等着。”虎头呵呵一笑，冲民警道，“喝两口么，小兄弟？” 民警根本没理他，便与小两口一同出去，狠狠撞上了门。 “哈哈哈哈。”虎头大笑着指着门外道，“看见没，警察见了我也愁啊。” 旁边两位本地人连连举杯。 “警察都治不了哥哥你。” “虎头哥真是警见愁，哈哈哈。” “别说警察，压根儿就没人能治我。”虎头看了看左边，“你能么？” “肯定不能啊，虎头哥。” “你能么？”虎头又看了看右边。 “我指定不能。” “那谁能？”虎头仰天大笑，“谁能治我？” 他话没说完，一个酒瓶子砸了过来。 “我能！” 噼啦。 虎头只觉头顶一闷，刚要回头，又有一只脚飞踹在了他的胸口，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我也能！” 一股巨力像炮弹一样砸在胸口，虎头瞬间翻倒在地。 此时，两个村民也惊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像见鬼一样瘫倒在地。 “你看到了么？” “突然就冒出来了。” 在他们的视野里，周游与云吞是凭空冒出来的，他们刚刚跨过了猫笼的阈值。 虎头倒地后捂着头翻了个身，硬是扶着地撑了起来，瞪着云吞道：“谁？” “正义女神！哦不，邪恶魔王大混沌！”云吞横眉立目活动着手指，“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 虎头完全难以理解看着云吞，这TM哪冒出来一个小姑娘。 正呆滞间着，脑顶又来了一个闷瓶。 噼啦。 再一个酒瓶又砸了个瓷实，剧痛之中他慌乱往前跑了两步，又再次迎来了云吞的飞踹，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流程再次翻到在地。 这次，可就没那么容易爬起来了。 他用尽力气翻过身趴在地上，这才看见了周游。 “你……TM……谁？” 周游缓缓蹲下：“你叫我来的，不知道我是谁？” “我……叫你来的？” “是，你说你不怕事，你就是事本身，忘了么？”周游拾起了一块碎酒瓶。 虎头大惊，瞪着眼睛看着周游：“周游？够……够他妈狠的啊……” 这会儿，两个村民已经起身：“不关我们事啊……” “先走了啊虎头哥……” “你们。”周游冲二人道，“看见我了么？” 二人瞪着周游片刻，而后异口同声道：“没有。” “看着我的脸说没有？” 二人立刻低头，向外猛走。 周游轻描淡写道：“打断他们的胳膊和腿。” “唔。”云吞神色一亮，满电状态的她直逼人型高达，脚一蹬又向阿童木一样冲了出去，再也不必控制力量，用双臂轻松地将二人兜倒，而后回身望向周游，“怎么整？” “教过你的，像撕鸡腿一样，温柔点。” “明白，温柔。”云吞立刻踩住了其中一人的后背，拎起一直胳膊温柔地拽了一下。 嘎嘣！ “啊！”男人惨叫一声，“胳膊！我的胳膊！” “脱臼而已，饨饨很温柔的。”云吞说着拾起了另一只胳膊。 虎头亲眼看着一个小女孩麻利儿地将他两个兄弟搞得四肢脱臼，惨叫声不绝于耳。 “够……够他妈狠啊……”虎头捂着头，勉强撑着地起身，盯着周游道，“这可是……法制社会……你在这里弄，肯定会查到的，你不要命了？” “不，查不到的。”周游笑道。 虎头心中一凛，听着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他知道这次碰上真的狠角儿了。 “不是我……我只是个狗腿子……”虎头擦了擦流到眼皮上的血水，冲周游道，“我告诉你是谁……是那个……” 他说着忽然神色一狠，猛然摸向腰间藏匕首的地方：“给我去死！” 他就这么奋力一掏，来了一招空气刺刀，还被周游抓住了腕子。 “刀呢……”虎头大惊失色。 身后，虚天灵已经默默卸掉了他身上的武器，手持匕首摆弄道：“能给我解剖吗？据说活体解剖能看到内脏运转的样子。” “啊！”虎头已经快疯了，他冲着周游道，“听我一句劝年轻人，手上沾了人命可是一辈子的事，政府命案是必须破的，逃不掉的。你听我的，我现在就把钱都退给你，这次我认栽，绝不追究，你够狠，你牛逼，今后我叫你句哥哥好不好？” “叫爸爸。” “……” “爸爸爸爸。”后面被废了四肢的村民吼道，“不……不关我们的事啊爸爸……” “饶人一命，佛祖保佑爸爸。” 见这二人如此，虎头也一低头：“周游，饶我一命，你今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爸爸。” “真恶心。”虚天灵在后面摇起了头。 “是……被这种人叫爸爸一点也不好玩。”周游冲虚天灵道，“饶过那两个村民吧，试验一下食忆虫。” “哦。”虚天灵立即从周游的包里取出了罐子和哨子，走到二人身前，打开塞子，让细长的虫子钻进了一人的鼻孔。 “这是什么……什么？啊！”男人挣扎着挣扎着，忽然就不动了，大约五秒之后，虚天灵吹响了哨子，虫子回到了器皿内。 男人过了半分钟也回过了神，“啊”地一声尖叫出来：“卧艹……我胳膊腿怎么了？你们是谁？怎么天黑了？” “效果不错。”周游点头道，“等等把他们扔到路边坡底下，然后让他们失忆，警察只会以为他们喝多了自己摔下去了。” “卧艹……卧艹……”旁边的男人已经吓得趴在地上尿了出来，这邪门的程度已经超乎想象了。 “你……你到底……”虎头颤颤看着周游。 “我是可以穿越异界的超能力者，他们都是异界人。”周游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揪着虎头的领子把他提留了起来，“至于你，将有机会享受人类有史以来，最辉煌的死亡仪式——五雷轰顶。” “？？？”虎头使劲挣扎着，却因失血剧痛和酒精作用而愈发无力，“你……什么意思？” “你，和这里。”周游低头笑道，“会被轰成渣，我称它为天谴死亡法。” 247 誓言不牢靠 “你在……说什么……”虎头拼命抬手拧着周游的胳膊，“我就不信了……” 然而任他如何用力，也难撼健身狂人周游分毫，不过周游倒是有些疼，他不得不回身往虎头脸上给上一拳。 重拳打脸，伴随着飞溅的血沫，周游的拳头微微的刺痛。 真实世界，果然还是比乐园要刺激一些。 虎头茫然的晃着头，懵得说不出话来，就这么被周游拖到平房内。 打开昏黄的小灯，房间内不免有些艰苦，周游轻松地拎起虎头把他扔到了床上。 “谁？”他最后问道。 “老……老费……”虎头平躺着喘着粗气，满脸汗血和哈喇子，“就到这儿吧哥哥……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知道我们的不同么。”周游笑望着他，“你们这类人，频繁的虚张声势蚕食小利，而我，出手就会做绝。” 周游话罢，转身向外走去。 噗通。 虎头想逃跑，却掉在了地上，说什么也爬不动了，只能干嚎道：“人在做天在看！” “哦，谢谢你提醒我。”周游回头，重新走到他面前，撸起袖管，默念帝女给出的咒语，“五雷轰顶……黑白巫大战门票欲购从速，请认清官网唯一指定帝女……” 妈的这什么咒语。 随后，五雷咒轻轻脱离了周游的肌肤，周游将其拾起，啪地一下拍在了虎头的脑门上：“我得走了，还有30秒，拜拜。” “？？？” 周游一路小跑溜出了屋子，冲云吞道：“拎上他们出去。” 云吞领命，拎起两坨人，跟着周游和虚天灵快速逃出了小院。 与此同时，月色渐渐被乌云遮住，天空中出现了闪光，一场雷暴开始酝酿，周游等人赶紧又避到了更远的地方。 田野里，虚天灵气喘吁吁地冲周游道：“这个五雷咒专霹邪恶之人，出于安全考虑，你能不能离我们远点？” “不，我要抱紧你。”周游上前抓住了虚天灵。 “哇，我也要抱抱。”云吞把俩人往地上一扔，上前抱住了周游的肚子。 冰火两重天之中，一道说不清有多粗的闪电从天而降，正正当当霹在了“小隐湖畔农家院”的平房上。 距离太近，周游三人的头发都跟着炸了起来。 来不及反应，刺眼的光一闪而过。 几秒钟后，才传来了从未有过的猛烈闷响。 片刻后，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月色重新照耀大地。 借助月光，周游看到，原先的农家院已土崩瓦解，化为一片废墟，五雷咒似乎是物理打击，并没有想象中的火光冲天。 “说好的五雷呢？”周游整理着竖立的头发骂道。 旁边的两个男子已经彻底吓尿了裤子。 “爸爸……你是茅山神道吗？”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啊……” 周游摇了摇头冲虚天灵道：“动手吧。” “提醒你一下。”虚天灵指向废墟，“不一定死了。” “也对，你们在这里等等。”周游这便跑向废墟，进了院子，他看到那栋平房天花板已经被轰没了，断壁残垣倒还存在。 他踹开房门进入房间，只见一个黑影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正一边猛咳，一边扒开砖瓦。 “恶人命大啊。”周游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此时虎头已是满面焦黑，不见半根头发，只有一双眼睛还是白的。 虎头见周游回来，眼泪鼻涕顷刻间喷涌而出，哭嚎道：“周大仙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今后一定做个好人，再做半点坏事，天打五雷轰。” “五雷都轰不死你了，还是我来吧。”周游拾起一块大些的砖头，走到虎头面前，“恶霸在家中遭雷轰身亡，这个故事我来写完。” “仙人！我真的要做个好人，我见识到了，天道存在，你就是天道。”虎头抱着周游的小腿大哭起来，“我还有老婆孩子……今后不仅我要做个好人，我也要让娃娃做个好人，我要告诉他恶有恶报。仙人，求你了。” “抱歉，我不考虑这些场外因素。”周游举起了砖头。 “我家也是个女孩……跟刚刚那孩子差不多大，小学六年级了……”虎头抬头看着周游哭道。 “她生错人家了。”周游抓着砖头这便要砸下去。 虎头瞪着周游哭吼道：“我真的罪以致死么，仙人？她爸爸真的就必须死么？” 周游的手本以砸了下去，却又定在半空，再要砸，又再定住。 “仙人啊！我虎头虽然是个混蛋，却最多只是打架伤人，你是仙人，你能看到的吧。”虎头再次抱紧了周游的小腿，“给我一条生路，我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我捐给穷人，分给上不起学吃不上饭的人，让我做个善人，我的命就是你的，我一天不做善事，你就来取我的命。” 周游心下五味杂陈。 虎头绝对是个纯血的混蛋。 但罪不至死是真的。 下半辈子，若能真心做个善人，好好教孩子，倒也不差。 啪嗒。 周游扔掉了转头，妄自一笑。 到头来，还是当不成魔鬼。 他就此俯身，将虎头身边的砖瓦一块块拾起扔了出去。 “仙人……”虎头虽然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却也不住地弯腰给周游磕头，“我以后不信神不信鬼，只信仙人你，我天天拜你，早拜晚也拜，带着孩子一起拜。” “不必了。”周游扒的差不多了，拎起了虎头，“你自己说的，对吧？今后要做善事，将自己敛到的财物捐给更需要的人。” “一定的仙人……我发誓，后半辈子就干这事儿……” “誓言是不牢靠的。”周游拎着虎头向外走去，“我更相信基因。” “什么意思，仙人？” “你很幸运，刚刚创下了一个人类第一，又即将创造下一个。”周游淡然道，“你即将成为全人类第一个心灵整容者。” “啥玩意儿？” “你就当是本教派的圣水洗礼好了。” “教派……仙人你要纳我入教么？” “别问了，反正你会忘记。” 248 做自己 周游提着虎头走出了院子，走到田地里。 两名瘫在地上的男子再次见证了奇迹。 “卧艹……虎头你命真大。” “仙人，你们到底想搞什么呀？” 他们没来得及说几句话，便被云吞拎回了废墟中，之后虚天灵先后让食忆虫吞食了二人近一个小时的记忆。 在他们恢复神智之前，周游三人组再次手握肥皂，与虎头一起进入了不可观测态。 二人先后醒来，再次因剧痛而尖叫。 “啊！卧艹发生什么了？” “不是跟虎头哥喝酒呢么？” “没啊，我在家睡觉呢，疼疼疼……” “虎头的院子怎么了？” “你还担心这个？赶紧的……打120……” “胳膊动不了……疼疼疼……” “救命啊！” 此处距离有人住的村子还有两里地，他们再怎么喊也是听不到的。 四肢骨折也不至于死亡，第二天被人发现救援来了倒也来得及，酒后被雷劈房子倒了砸伤也说得通。 返程的路上，周游联系了8号，8号非常开心地随时恭候。 三人就此折返回宿舍楼，没留下任何痕迹， 周游放云吞和虚天灵去休息，此时虎头也能走了，只乖乖跟在他身后，毕竟周游已经是神了，他的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密室内，虎头又见识到了另一个神，长得跟周游差不多的神，凭空浮现。 “就知道你会找我，是大姥吗？”8号刚一出现便四处寻觅，可惜只看到了一个大花臂，一时间有些失望，“让坏人变好？太没创意了吧。” “他自己要求的。”周游笑着扶8号跳下了传送石。 “这有点新鲜。”8号冲虎头道，“你想做好人？” “是，上仙，不不，师兄。” “哈哈哈。”8号笑道，“想做哪种好人？” “我想积德行善，上仙。” “嗯……”8号想了想，冲周游道，“那我做一个欲望换位好不好，把利他与利己的欲望做对调。” 周游不解问道：“就这样？难道不该把积德行善与作恶敛财对调吗？” “醒醒，人不会为了当坏人而当坏人，只会为了钱当坏人，想让坏人变好，首先要改变他对金钱的态度。” “那仗势欺人这一点呢？这种恶劣行径不纠正么？” “这个没法做。”8号摆手道，“塑灵位面只能从根本欲望上进行修正，而仗势欺人是他的记忆，他的行为方式，长久以来他靠这个手法占了不少便宜，屡试不爽，这是人生经验，我们无法修正。” 周游托腮道：“那……只将利己与利他对调，感觉怪怪的。” “所以说这件事有风险，我也需要更多的试验品来积累经验。”8号拍了拍周游，“500鱼丸晚些冷邪会给你，他可能会用小号，毕竟……这事儿他的家族不太支持。” “他不是老大？” “呵呵，组织做到一个程度，就不会存在一个绝对的老大了，他也要依赖很多人的，一旦他的行为有可能影响其他人的利益，老大的位置也就动摇了，人们很快会捧出一位更符合他们利益的老大。” “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危险的话。” “哈哈。”8号也不再多说，只冲虎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吧，恭喜你。” “这是要去哪儿……上仙？”虎头擦了把脸冲周游问道。 “异世界，我们是五维世界的超级生命。” “……啥玩意儿？” “好吧，去他的洞府修炼真经。” “明白了，上仙请。” 8号就此与虎头踏上了传送石：“这次整容很简单，最多一小时。” “嗯，我就在这里等了。” 送走二人，周游随便翻了翻珍藏的杂志，没多久8号就又带虎头回来了。 虎头与去之前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眼神中充斥着一种迷茫。 8号拍着无辜的虎头道：“我在他身上安置了一个行为记录工具，用以观察反馈整容效果，一个月后回收，不介意吧？” “很介意。” “好吧……”8号掏出一个大号的眼球递给周游，“这个是一个观察端，可以随时调取虎头视角的行为记录，就像行车记录仪。” “好恶心，不接。” “手感其实不错。”8号手又向前挺了挺，“你不好奇虎头接下来的状态吗？” “嗯……”周游想了想，还是把眼球抢了过来，这东西手感是不错，非常有弹性。 “用的时候对视就可以了，一个月后把眼球给我就好。”8号这便请虎头下了传送石，“没事我先走了。” 周游连忙问道：“你搞这些是为了什么，KPI？” “对的，KPI。”8号笑的同时，身体也渐渐消散，“我们都不信对吧？” “呵。” 8号离去，仅留下茫然的虎头。 “感觉如何？”周游问道。 “我不明白……”虎头纠结地看着周游，“我的前半生，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给村里人放高利贷……我怎么这么蠢。”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还给他们，立刻还给他们，我一秒也不想等。”虎头抓着周游的胳膊焦急道，“上仙，等我还干净了你再取我的命好么？” “这不重要，你很快就会忘记我的。”周游从兜里掏出肥皂，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我来。”虎头立刻捡了起来，递还给周游，随后满脸荡漾出享受的表情，“舒服了。” 周游又掏了一块肥皂，与虎头一起进入了不可观测态，踏上送他回程的路。 在路上的闲聊中，虎头对过去的自己充满悔恨。 就好比多年前有个违背良心但能发财的机会，但你错过了，当你成年后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才追悔莫及，那种悔恨。 又或者小时候总欺负一个同学，害得他的人生始终自卑，成年后再回忆这件事的那种悔恨。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绝不会那么做的悔恨。 这一路，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废墟。 “明明帮助别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我怎么一直都在欺负别人……”虎头最后一段路几乎是哭着走过去的，“妈的，太难受了。” “回头是岸，今后做个好人吧。” “好人？”虎头感觉这个词很刺耳，呢喃片刻后说道，“我只想做自己。” “这觉悟没谁了。”周游感觉应该把犯罪分子通通送过去改造一下，当然只是想想。 刚踏入废墟，虎头就听到了同伴的声音，这会儿早已有气无力的了。 今天晚些更新 家里临时有急事，晚些更新，见谅。 《跨界闲品店》今天晚些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49 大眼睛 虎头的两位同伙在这里嚎了一个多小时，早已没了力气。 “这大半夜的……也没人来……” “到底怎么了……我想老婆，我想回家……” 虎头刚要上去帮他们，就被周游拉住：“稍等，还有最后一件事。” 周游话罢，让食忆虫吃掉了虎头近两个小时的记忆，然后在他呆滞的时间，拿回了他手里的肥皂。 因为天黑，那两个人并没有发现突然刷新的虎头。 虎头大概呆滞了30秒后，突然一喊：“啊？” 他茫然四望：“我院子咋了……” “虎头哥？”一人喊道，“你也在？” 虎头听到兄弟的声音，赶紧顺着声音摸了过去：“二灰？” “还有我。” “狗子？”虎头惊道，“刚刚发生什么了？” “艹，我们还想问你呢，不是说晚上来你这里喝酒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你们怎么了？” 虎头上前想扶起一个兄弟，却被兄弟喝住：“别碰我，我浑身都骨折了，快叫救护车。” “哦哦。”虎头也不多想，当即拨通电话请求救援。 事已落定，周游便也走了。 他开始觉得无克制的自己有点可怕，这套隐形潜入+暴力制服+彻底洗脑+强制失意的套餐，实在是有点绝，如果他想，甚至可以用这个方法一定程度的改变世界格局。 想想看，如果他用这个方法潜入岛国首相府，或者白宫、青瓦台然后进行一些改造…… 这么一想竟然还有点刺激。 不过，虽然意淫起来很美味，但实际情况也许正如8号所说，当老大做出一些违逆群体利益的行为后，大概立即会失去老大的地位吧。 …… 次日晨，洗漱的时候，周游凝视着大眼球，观赏起虎头主视角远程视频直播。 眼前，是一位姿色尚可的妇女，他正哭喊着和虎头扭打在一起。 “你干嘛啊……这都是咱家的房产啊。” “这都是我从老邢手里骗过来的，我要还给他。”虎头骂道，“别碍事。” “大虎。”妇女哭腔道，“是老邢自己攥不住土地补偿款去赌博的，管你什么事？” “我教的他，是我害的，就为了借他钱抵他房。” “事都这么多年了，你有毛病吧？” “不行，老邢现在妻离子散，我必须得帮他。”虎头一把甩开了妻子，拿起房本就往外走。 妻子没办法，冲吃早饭的女儿道：“甜甜，快劝劝你爸。” 小女孩眨着眼睛问道：“爸要当好人，干嘛不让？” “这房子将来都是你的啊，他傻你也傻啊。” “可还是当好人更重要吧？”小女孩有些为难，“老师是这么教的。” “哈哈，好闺女。”虎头大喜，“今后你也要当爸爸一样的好人，不说了，我去了。” “大虎！”妇女捶着地大哭起来，“你要是敢出门我就死给你看。” “娟儿……”虎头的视角有些颤抖，也有些湿润，“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就想做自己，不行么？” “离婚！你先把房子都给我们娘儿俩再做自己。”妇女哭吼了起来。 “你要坚持……就离吧。”虎头叹了口气，“在这之前，我先把这个还给老邢。” “大虎！” 在老婆的哭叫之中，虎头决然地踏出了家门。 门口，就撞上了等候已久的记者和摄像。 “崔大虎先生。”女记者立刻围了过来，举着收音器问道，“医院说您坚持不住院，我们只能来这里了，能采访您一下么？” “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崔大虎抬手道，“不好意思，有急事。” “就几句，能帮个忙吗，崔大虎先生。” “帮忙……”崔大虎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来，好像是在笑，“乐意效劳，你问吧。” 他的表情似乎吓了记者一跳，但出于职业精神，她还是问道：“昨晚的雷劈异常诡异，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只突然劈了一道闪电就结束了，有村民向我们透露……这也许是……” “天谴？”崔大虎大笑道，“我真的不记得了，但无所谓，我突然想明白了好多事。” “比如？” “我之前做的不对，现在要做回自己。”崔大虎说着拿起了房本，“这个房子，是我给人设套，诱人赌博放高利贷骗来的，我现在要还回去。” 记者大惊，愣了许久后问道：“所以……是那道雷，把您霹醒了？” “我不记得了，我现在只想做自己。”崔大虎笑道，“还有什么能帮你们的么？” “嗯……有人反映，您之前涉嫌……虚假宣传，所以院子才……” “不是涉嫌，我就是骗人了。”崔大虎冲着屏幕拍着胸口道，“我之前冒充小隐湖畔做民宿，拿了不少昧心钱，我很难受，所有花了冤枉钱的人，可以随时找我退款。” 记者又愣了很久：“您跟……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 “我自己也觉得跟过去不同了。”崔大虎友善地说道，“我真的赶时间，够了么？” “够了，谢谢……” 崔大虎就这么美滋滋地走了。 周游早已刷完牙，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看下去。 没多久，崔大虎走到了村子边缘的一个破得不成样子的土屋子，推门进去喊道：“老邢？” 没人答应，崔大虎再往里走，很容易地在土炕上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正躲在脏兮兮的棉被里瑟瑟发抖。 “怕什么嘛。”崔大虎笑着掀起棉被，“我，虎头。” 里面枯瘦的中年人像见了鬼一样蹬着腿躲到了墙角：“虎哥……还不够么……” “不够。”崔大虎笑着递上房本，“这房子还给你，走，办手续去。” “虎哥……”老邢哭腔道，“别再戏耍我了，我已经什么都没了。” “谁耍你了，我虎头今天开始做自己。”崔大虎一把拉过老邢，“走，说什么也得去办手续。” “虎哥啊……虎哥……”老邢哭道，“还要让我出去丢人？” “艹，赶紧的，再磨唧揍你丫的。”崔大虎突然骂道，“谁拦着我虎头做自己，我就弄死他。” 老邢吓得当场就要尿：“成……成……我跟你走。” “这还差不多，你TM赶紧的。” 250 你抠脚吗？ 周游看着这一幕似曾相识，正如8号所说，虎头的恶霸作风似乎并没有改变，只是，此前谁拦着他赚钱，他就虎谁，现在反过来了，谁拦着他积德行善，他就干谁。 周游暂且放下了眼球。 他不由得感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现在开始的人生，对他来说也许是种惩罚，比杀了他还要惨烈的惩罚。 谁知道呢，再观察吧，塑灵世界的心灵整容看样子并没有那么完美。 …… 放下这些事，周游换好标准秀肌衬衫和牛仔裤来到餐厅，差点没认出白静和洛萝。 与之前不同，她们在这个早晨化的妆异常认真，白静换上了一身周游从没见过的一看就特别贵的时尚长裙，洛萝则穿上了周游从没见过的高跟鞋。 两个人在桌前喝着咖啡，谈笑风生，雍容典雅。 与她们不同，祁志桓则静悄悄地坐在旁边的桌前，喝着早茶看着书，见周游来了，刻意挪了挪椅子的角度不去看他。 周游于厨台前亲自炒了盘牛杂蔬菜面端到白静和洛萝这桌：“你俩……怎么这么认真？” “有么？呵呵呵呵呵……”白静掩面笑道，“我天天都这样啊。” “就是~~~~~~”洛萝也非常虚伪地笑道，“倒是你周游，上镜前最好化个妆吧。” “不要，我又不是加拿大电鳗。”周游吃着炒面问道，“拍摄组几点到。” “还有一个小时吧。”洛萝看了眼手机，又皱眉道，“我就怕门口有闹事的人，拍不了入口的全景。” “不会的，解决了。” “啊？”白静惊问道，“你……找到什么关系了？” “关系？我需要关系？”周游指着自己的脑袋，“沟通，谈判，威慑，懂么？” 正说着，郑帅打来电话，开心得要死。 “卧艹邪了！那个叫崔大虎的人突然联系我，把钱还给我了，我去问财务，这笔钱还没报，我赶紧就说酒店没房，给归还了，哈哈哈哈。” “所以到头来还是我背锅？” “哈哈，别在意这些细节，你怎么搞定的啊？” “我有很多关系。” “牛逼牛逼。”郑帅赶紧又问道，“叔叔住的怎么样？” 周游瞥了一眼祁志桓，后者也正在看周游这桌，不过是在看白静和洛萝，并没有发现被周游暗中观察。 “他好极了。”周游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陪领导出去开会，这两天没法过去，辛苦你多照顾了，忙完这段我必须好好谢谢你。” “好说。” 洛萝与白静面面相觑。 洛萝问道：“所以你到底是谈判还是有关系？” “其实，是老天在帮我。”周游说着把手机推给了洛萝。 洛萝照着手机上的新闻标题念道：“恶霸遭雷劈后，下决心做个好人……？！” 白静也惊讶地跑到洛萝身后，一起看起了采访新闻。 那是一段视频，一个鼻青脸肿的大花臂对着屏幕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所有花了冤枉钱的人，可以随时找我退款。” 俩人完全看傻了。 周游此时已吃完了面，冲厨台喊了一嗓子：“营养快线。” “来喽，蓝瓶店长特供。”一个身影火速飞奔出来，将营养快线送到周游身前。 周游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悠悠道：“没办法，我大概就是，天之骄子吧。” “这段一定要拍下来。”白静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再废话我拍你抠脚。” 洛萝闻言突然产生了兴趣：“啊你抠脚吗，静静？” “谁……谁不抠脚啊。” “我不抠啊。”洛萝点头道。 “我也不。”周游举手。 “我……我……那我也不抠。”云吞非常违心地抬手。 “你们……”白静一口喝完了咖啡，望向窗外，“天气不错。” …… 九点来钟，校电视台的人准时到来，外景、采访如约进行，客人们也热情接受了采访，甚至包括祁志桓，但祁志桓说的也不都是好话，最后直言太贵了，这一段当然是要剪掉的。 拍摄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周游客气一下要大家留宿，电视台的人却也不敢，毕竟回去还要连夜剪片子，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忙完一天，拜别众人后，周游才想起郑帅嘱托多多照顾老爷子的事情，周游才又敲门进了祁志桓的房间。 房间内收拾得工工整整，连浴巾都整齐地叠在格子里，被子叠得像块豆腐，电视里播着晚间新闻。 但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 一只硕大的橘猫此时正趴在祁志桓腿上，见周游来了也不紧张，眯着眼睛继续假寐。 祁志桓见周游的表情，尴尬道：“他非跟进来的，我没办法。” “没事……” “他趴在这里我不敢动，你自己抽椅子吧。” “嗯……”周游把写字台前的椅子抽出来坐下，“今天辛苦您了，配合我们学校的采访。” “举手之劳。”祁志桓一边帮胖虎抓着背一边笑道，“反正呆着也没事情。” 话罢，他又冲阳台努了努嘴：“随手写了副字，你拿去吧。” “哦？”周游起身来到阳台，只见地上用拖鞋压着一幅字，隶书，小隐居湖畔，壮志系家国。 周游笑呵呵地领字进屋笑道：“谈不上系家国，您抬举我了。” “又不是说你。”祁志桓摆过头去。 妈的一个老头子要不要搞的这么傲娇。 周游忍住没喷，卷着字问道：“对了，在这边有什么需要的么，我看能不能提供。” “都挺好。”祁志桓看着电视新闻，也没看周游。 这跟白天对着镜头高谈阔论明显是两个人，周游也算明白了，这老头儿一看到自己就不会聊天了。 “行吧，那有事随时叫我，跟小苏说也成。” “嗯。” 周游这便转身要走，却听身后咳了一声。 “身体不舒服？”周游有些担忧地回头问道。 “好久……不运动了。”祁志桓抿了抿嘴，“突然……想骑车。” “骑车？”周游愣了一下子，这爱好也太清奇了。 祁志桓接着说道：“当年工作调度，我宿舍还在郊区，工作地点却是在城里，每天来回骑3个小时车，都不觉得累的，突然有点想骑……我就唠叨一下，你别走心。” “哦。”周游转身又要走。 刚要开门，又传来了祁志桓的叹息：“要是有辆28凤凰蹬两脚就好喽。” 妈的这欲拒还迎的感觉，要是少女周游还能忍，撒娇也要讲基本法啊爷爷。 周游只好说道：“那这样，您跟郑帅说一下，看他能不能搞到。” “小郑在外地出差，工作忙，还是不打扰了。”祁志桓摇头道，“我就坐在湖边，一个人抱抱猫就好了，你忙，你忙。” “哦。”周游开门就要走。 刚开门，祁志桓犹豫的声音再次传来。 “话说……你会网购么小周？说凤凰现在还买得到么？” 周游狞着脸第三次回头：“您有话直说，不用这么兜，这样，我想想办法。” 祁志桓这才喜笑颜开：“哎呀也不急，也不是非要骑，你忙你的。” 周游暗自理解了一下，这话的实际意思大概是‘尽快落实’吧？ 出了房间，周游也没敢自己做主，祁志桓年龄摆在这里，骑车虽然也不是为什么危险的事情，但万一在这里摔了，他也说不清。 周游就此联系了郑帅，把这件事告知给他，郑帅也不敢做主，火速请示了领导，不久后便回话，领导已经找到28凤凰自行车了，明早就送过去，老干局也会派个人去“慰问”，实际上是盯着骑车。 251 仗势助人 周游当即也不再管这事，非常好奇地打开大眼球，暗中观察崔大虎的最新动向。 此时，崔大虎正在一个酒局上，一个人跑来跑去，给一桌子人斟酒。 “大家请一定支持我啊。”崔大虎一边斟酒一边振振有词，“这些年，村里给了我这么多，我也必须要回馈村里，你们就说吧，什么事缺钱，什么事缺人，包在我虎头身上。”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诧异与不解。 坐在正座的男子率先开口，有些犹豫地问道：“虎头啊，你的好心，我们都看到了，只是……你是不是先跟弟妹商量一下。” “她一个婆娘懂什么。” “不是我说你，虎头……”另一人转头望向崔大虎，“弟妹已经跟我们打了一通电话了，让我们劝劝你，助人为乐是好事，可不能把自己家给败了啊。你看那老邢，什么东西，你非给他一套房子，你刚一给你，他下午转手就去抵押了，晚上就赶去打麻将了，你这不把钱往火堆里扔呢么？” “我乐意！”崔大虎双目圆瞪，流氓的劲儿瞬间又爆了出来，“你TM算老几，我虎头干什么事轮得上你来说三道四？” 男子一见虎头如此，又赶紧低下了头。 说来也怪，虎头虽然突然开始助人为乐，但恶霸的脾性却依旧没改，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以前是为了盘剥别人当的恶霸，现在是为了助人为乐当恶霸。 这大概就叫仗势助人吧。 虎头倒完一圈酒，回到自己座位上举杯道：“今儿开始，我虎头就要开始做自己了，拿我当朋友的，就跟我提，村里需要什么，我虎头就做什么。” 一圈人举杯相碰后，一位年纪稍大的男人嘟囔道：“要说的话……咱们小学申请搞更新多媒体设备的经费没批下来……” 虎头闻言立刻兴奋起来：“好说，要多少？” “申请金额是30万，换新的计算机，多媒体教学设备，投影仪，增加网络带宽什么的。” “听不懂，不过没关系，这钱我出了。”虎头大笑着又给自己倒满了酒，“我明天就去银行把理财什么的给赎出来。” “虎头！”坐在主座的男人抬手道，“回去先跟弟妹商量好了。” “哥哥，男人做事要跟婆娘商量的？” “什么婆娘不婆娘的，这钱有弟妹一半，也有虎丫一半，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男人说着又骂起旁边多嘴的人，“就你们那边缺钱？就你聪明？现在虎头还没缓过来，是说这话的时候么？” 那人跟着也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虎头却只是一笑，也不跟大哥吵，只冲着提出学校捐款的那人道：“就一点，我问一下，如果我捐了那些计算机，那教室的名字……” 那人闻言立刻笑道：“指定叫崔大虎机房，所有孩子都会知道这是虎头哥做的善事。” “那就这么定了！”崔大虎一拍桌子，再次举杯。 诡异的气氛中，大家又喝了一轮酒。 周游关掉了大眼球，思前想后，还是联系了8号。 “我觉得这个试验失败了，他差不多已经付出了代价，把他改回去吧。” 没多久，8号回话：“别太早下结论，再等等。” “多久？” “一周吧。” “等他把家败光？哦不……捐光？” “反正他这辈子也没有劳动创造过价值，也没赚过一笔干净钱。” “他有家人。” “他真的配拥有么？” “够了8号，我觉得够了。” “再给我一周的时间。” “这有什么意义？” “别小看现实的力场。”8号不紧不慢道，“你喜欢在睡前吃夜宵么？” “算是喜欢吧，但必须克制。” “你看，你战胜了本能，也许虎头也可以。” “……”周游想了想答道，“一周，只有一周，一周后立刻复原。” “好的老板。” 放下电话，周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回味着8号的话。 想要拥有好身材，就要克服懒惰，想要出人头地，就要拼命学那些一点意思都没有的东西，人总要克服一些看上去不太好的本能，才能成为更强的自己。 本能如同焊死的硬件不可更改，但思维的软件却总能做出力所能及的调节。 那么到底是心灵整容更加牢不可破，还是现实的力场更加强大呢？ 看样子，虎头将是一个很好的样本。 周末的清晨，一位颇显富态的老干局干部送来了两辆自行车，一辆是明显新修缮过的老28凤凰，另一辆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自行车。 祁志桓立刻乐开了花儿，骑上了28大铁驴便磴了起来，在院子里骑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老人家的样子，倒是老干局干部气喘吁吁骑车在后面，有些跟不上。 这也给了周游一些灵感，他随即订购了两套家庭联排旅行自行车，最多可以一家三口一起蹬，也算给客人们一个游玩项目。 这边的事情都稳住了，周游也终于可以返回了办公室。 虽然钱还没有赚够，但二期的设计是时候起航了。 思前想后，白静的路子是对的，小资与逼格必不可少。 为此，周游打开了此前与陈苗苗老师交易来的前卫资料，展开了沉浸式的思考，与其他设计师不同的是，因为闲鱼的存在，他可以做得更加天马行空，尤其在改造自然环境方面，多数问题只要鱼丸就可以解决。 …… 安可期梳起了马尾，穿着紧致的健身服走进了酒店健身房，虽然这里人不多，但她的线条还是吸引了很多目光。 只是她表情并不怎么好，直到蹬上自行车都在跟父亲吵架。 “我说了，他们开始用违法方式去搞那块地了，跟这种地痞无赖有什么好合做的？” 电话里，老安也很无奈：“可期，一切都循规蹈矩的话，生意就没法做了。” “这我知道，可我们犯得上跟这种程度的人合作么？”安可期不觉间越蹬越快，“这种土豪我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252 营养爷爷 “可他们在当地有钱有势。”老安叹道，“长城小镇太老了，已经沦为低端项目了，现在都是连蒙带骗的旅游团才来这里，我们必须扩展新项目，那里是最合适的。” “说真的，我宁可和周游合作。” “可我们现在负债率比较高，你知道，因为政府政策忽然改变，之前在大理的项目全砸了。”老安越说越愁，“小隐湖畔难得证件齐全，风景优美，非常难得，这是这半年来我们看到过最完美的地方了，我们需要老费的钱和势。” “所以我在外面学了这么久，还是要回来低下头讨好热衷于犯罪的土豪？” “知识是发动机，而资本是汽油，我们现在只是缺油而已，Daddy保证这只是暂时的，拿下小隐湖畔，一切都会好的。” “但不是以这种方式。现在开始，我自己去找周游谈，我们甩开那对流氓。” “你可以自己去找周游，但也别急着甩开他们，Not today。” “出去留学的是我，你不要老拽英文。”安可期按下了耳机上的挂断键，继续闷闷不乐地蹬着车。 此时，一个穿着略显局促臃肿健身服的男人凑了过来。 “HI，美女。” “HI，帅哥。”安可期强行回了个笑容。 小费踏上了旁边的自行车，也不知道怎么调，就这么瞎蹬起来：“住在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么？我去找经理说。” “都很好。” “那就好。”小费跟着蹬了几下，没话找话道，“我们这边还算顺利，周游那边松动了。” “哦。” “我看你精神不错。” “是。” “渴了吧，我去买两瓶水？” “不渴。” “晚上没事，要不要一起去炸街？” “不用了。” “你们在国外炸街么？” “还好吧。” “东边有家夜店不错，我兄弟开的。” “不喜欢跳舞。” “嗯……” 耗了二十分钟，小费自觉没趣，便先行告退了。 出了酒店点上烟，他也开始跟父亲吵架。 “到底行不行啊？可期都懒得搭理我了。”小费咬牙道，“这么点事我都没干成，要被她瞧不起的。” “别急儿子，碰上了点幺蛾子，虎头突然掉链子了。” “虎头叔怎么了？” “遭雷劈了。” “噗！”小费一口烟呛在了喉咙里，忽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缺德玩意儿，活该哈哈！” “笑你妈哔。” “我妈就是你老婆啊爸……” “少TM废话，虎头被雷劈成神经病了，白度那边也不允许上那个关键词的广告了，这事儿搞不动了，我正在想其它办法。” “得，你也别想了，我来吧。”小费熄了烟骂道，“我就说了，别来文的，三下五除二敲定不就好了。” “时代不一样了儿子……最好还是来文的。” “不是，爸，我说来武的也不是混不吝，要武中有文，文中有武，粗中有细，细中带莽，总之我来吧，你别管了，我把地拿下来，倒要看看可期贴不贴我。” “哎呀儿子，感情归感情，不要牵扯交易啊……安可期就是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时代不一样了，爸，权和钱就是最好的春药。” “唉……那你小心点，别被抓到把柄，我再想想别的办法，看能不能让消防、卫生方面的人去整治一下。” “不需要，我的办法比消防、卫生都管用。” …… 因为周游又把自己憋在办公室里了，云吞感觉自己很孤独。 苏依依有干不完的活儿，就算干完了也会回屋打射击游戏。 虚天灵有学不完的东西，就算不学了云吞也不愿跟她玩。 胖虎有吃不完的饭，就算不吃云吞也已经懒得蹂躏它了，玩腻了。 八百和一千永远都在站着，然后就是躺着。 至于甄妮，就像云吞对胖虎失去兴趣一样，她对云吞也失去了兴趣。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沿着湖边疯跑的她，见到了正坐下歇息的祁志桓。 “啊。”云吞张圆了嘴，指着他的脑袋嚷道，“程序员爷爷。” “哦？”祁志桓本来懒得搭理，但见云吞张圆了嘴的样子实在是可爱，便问道，“为什么叫我程序员？” “因为……”云吞刚要说，又咽了回去，周游似乎告诫过她什么，虽然具体内容她已经忘记了，但周游的恐怖行为还历历在目，总之不要跟这个爷爷提程序员的梗就对了，她憋了半天才说道，“因为爷爷看起来好聪明哦。” “哈哈，好眼力。”祁志桓大笑道，“你也好聪明。” “哈哈，好眼力。”云吞也跟着大笑起来，蹦跶到祁志桓旁边，细细望去，后者的皮肤像是秋日干瘪的落叶，上面布满了岁月的斑痕，云吞不禁说道，“爷爷，您好老哦……” “咳……”旁边坐着的干部咳了一声，“小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 “不碍事。”祁志桓反倒大笑道，“童言无忌，我本来就是个老头子么，描述事实还有错的道理？” “这……”干部也不知道怎么接。 “来来，小朋友你坐。”祁志桓招呼云吞坐下来，忽然又有些口渴，冲干部道，“小胡，帮我拿一下水壶。” 云吞见状立即说道：“要什么饮料，可以找饨饨点哦。” “不必了，我自行车上带着水壶呢。” “点吧点吧。” “那……”祁志桓突然想起了第一天晚上的事情，笑了起来，“点两瓶营养快线，一瓶给爷爷，一瓶给你。” “哇！”云吞大喜，这可是合法收入，她立刻急奔而去。 不一会儿，她捧着两瓶营养快线回来，一人一瓶，不管别的，自己先干了。 祁志桓也没多喝，只问道：“你叫饨饨是吧？” “嗯，我叫您营养爷爷可以吗？” “哈哈哈，挺好听的。”祁志桓难得喜笑颜开，接着问道，“你上几年级了？” “我……三年级吧。”云吞也并非胡诌，她正在学习三年级课程，便给出了这个答案。 “那是个大孩子了啊。” “可不是吗。” “你……喜欢这个城市吗？”祁志桓忽然问道。 “喜欢呐。” “是么……那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么？” “嗯……”云吞思索片刻后说道，“这里的人……不太喜欢。” 254 时间不多了 走廊里，辅导员焦急说道：“领导对你的那个项目很满意，想听你们自己做汇告。” “不是都在视频里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领导哪里来的兴致。”辅导员抓着周游嘱咐道，“领导的意思是今后学校要多支持学生自主的项目，牵扯到拨款，很重要……” “明白了，我会强调学校方面的支持。”周游不得不转换思维，开始琢磨起怎么打官腔。 会议室门前，白静和范峰已经到了，白静也难得的有点慌，范峰则在不断地对着手机整理发型，但怎么整理其实都没什么变化。 辅导员先行进入会议室，很快便让周游三人进入了会议室，教育部领导与本校领导本是在会议桌两面相对而坐，见周游三人来了，本校领导自主地向左右让了让，行政人员新搬来三把椅子，把正对领导的位置让给了周游三人组来坐。 胡静远坐在很边缘的旁座上，周游路过的时候他挥了挥拳头小声道：“别紧张。” 周游三人坐定，面对大佬，不由得有些局促。 对面的坐在正中的领导笑了笑，抬了抬银边眼睛道：“三位同学，别紧张，你们的房子做的很很好，我都想去住了。”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气氛看起来十分轻松。 领导接着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们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你们更希望从校方得到怎样的帮助。” 三人对了个眼神后，还是不得不由周游发言。 “主要是手续。”周游点头道，“这方面的工作一直是由白静来跑的，各种执照方面的事宜，牵扯了很多精力，这方面的事情基本是她来做的，我到现在都一窍不通，白静你来说吧。” 白静突然被点到，很快组织起语言：“这些事的确有困难，但能克服，而且我自己也得到了锻炼，另外范峰同学也总能提前于项目计划完成图纸，同样功不可没。” 话头到了范峰这边，他只摆了摆手：“只是一些微小的工作。” 话被说死，还是对面的一位领导笑道：“建筑项目，是一个大的体系，一个公司都要很多团队合作才能完成，这三位同学能如此合作，当真不易。” 其余人纷纷点头，投来赞许的目光。 “要我说，这种合作，是值得推广的。”大领导望着左右道，“这里已经有成功的先例了，你们陵海大学不如搞个实践基地，同学们自主参与，有功底的同学出设计方案，有技术水平的同学出图，有意积累经验的同学去跑手续，让更多的同学参与进来，这样一毕业，就已经满满的项目经验在身，还何愁就业？” 校领导们连连称是。 陪同领导接话道：“建设一个基地，也不仅是学生的实习、训练基地，它会成为陵海大学的一个招牌，可以适当地与一些企业合作，请行业专家来指导工作，不断的集思广益，研究探索，我们陵海的建筑学院，也能向全国名校踏上一步。” 学校领导们听得满面红润，胡静远更是春风拂面一般。 会议之前已进入尾声，叫周游他们来也算是个愉快的收尾，接着是送领导一行离校，周游他们本来该撤了，但大领导却颇有兴致地请他们过来一同向门外走去，摄影师们当即疯狂拍照，也算是领导亲**问同学的美照。 周游本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没想到领导却侧过头来，说起私事。 “祁老看着心情不错，你回去也帮我问个好。” “您说的是……祁志桓？” “我的老领导了，没想到在这个视频里突然看到他。”部领导笑道，“能让他赞不绝口，你们可真有能耐，也帮我好好照顾他，回头我看能不能挤出时间，登门拜访。他这段时间都住你那里么？” 周游点头道：“是……我听一个秘书说，他应该是有家人离去，刻意安排来疗养一段时间的。” “嗯？”部领导惊道，“于虹……走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您可以打听一下。” “怎么……也不通知一下，没有追悼会？” “好像是老爷子的意思。” “那我必须去看看。”部领导抿了抿嘴，冲后面的人道，“小陆，你留一下这位同学的联系方式。” “好。” 部领导接着拍了拍周游：“现在是公务，不方便多说，晚些聊。” “嗯。”周游自觉放慢了脚步，让校领导们与部领导走到一起进入最后的客套。 周游又把自己的手机号留下后，才远远目送着调研团离去。 调研团刚一走，胡静远就被校长叫住，吩咐了一通事情，接着胡静远又小跑到周游这边，满面春风：“学校计划做一个建筑项目实践基地，往部里报批。” “好事，好事，恭喜了。” “哎，都是为了教学。”胡静远兴奋异常，冲范峰和白静道，“这样，今天下课，西门外的川渝轩，我个人做东，也叫上陈苗苗老师，好好感谢一下你们，也交流一下经验，为实践基地打好基础。” 副院长的盛情不好推脱，周游只好点头应了：“正好，我最近也有设计方面的困扰，也借机请教一下。” “知无不言。”胡静远拍着周游大笑道，“对了，这个事情，我考虑也让学生会参与，为了这个，我也要亲自抓一下院学生会的风气了，也欢迎你们竞选学生会干部。” 看样子，彭成辉或成最大输家。 “对了。”胡静远又说道，“你们这个，要全校表彰。放心，院里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个无所谓。”周游摆手道。 “诶，也算做个榜样，鼓励其他同学嘛。”胡静远笑道。 事情说定后，胡静远便又追上了校领导的队伍，周游三人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 范峰挠着头道：“我怎么看当个院长这么累啊……” “累才有女朋友。”白静拍了下范峰的脑袋，很快就后悔了，开始擦手，“领导也够没溜的，忽然就叫我们来。” 周游刚要回话，手机突然响起，这还是他头一次接到苏依依的电话。 接通电话，苏依依声音又急又气：“店长，来了一堆神经病。” “神经病？” “就是闯进我们这里，搞不文明的事情。” “不文明？” “随地大小便，到处乱逛，特别恶心，客人都在房间里不敢出门，让我们快点驱赶，虽然还没人提退房，但能感觉到意见很大。” “八百和一千呢？” “他们刚撵两个人出去，就又有两个人偷偷翻墙进来，而且他们撵的人还闹事大吵大闹。” 周游眉头越皱越深：“报警了么？” “警察马上到。” “我这就回去。”周游又嘱咐道，“让云吞和虚天灵待在房间里，我来处理。” “已经把她们关屋里了。” “好的，维持好局面，我这就到。” 周游放下电话，晃了晃头。 同时他也收回仁慈，给8号发去信息：“你又要有样本了。” 8号很快回话道：“哦？不仁慈了？” 周游收起电话，没有回答。 为什么这些人能猖獗的活在世上，他无法回答。 他能肯定的是，留给有些人的时间不多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53 表情喊话 祁志桓很难理解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会不喜欢别人，当即问道：“为什么呢？” “好多人都苦大仇深的。”云吞嘟囔道，“我有个朋友叫土豆，学习特别好，比我高一个年级，我觉得他学习已经非常非常好了，但他还在拼命做题，因为他必须要上一个好学校，他一年才只能出来玩一天，我感觉他好难受。” “嗯？”祁志桓眉色一紧，冲旁边的干部道，“不是素质教育，减负了么？怎么一个小学生一年只能休息一天？” “这……这是偶尔的情况吧，一年休息一天有些太夸张了。”干部瞬间满头大汗，“有些家庭自己要求比较高，这个没办法。” “还有还有，饨饨还有一个叫夏萝的朋友。”云吞摆弄着营养快线道，“她不怎么学习，但她更累，每天都要换衣服、跳舞、录视频，因为她要当明星。” “靡靡之风。”祁志桓摇头道，“她多大？” “跟我一样。” “岂有此理！”祁志桓惊望云吞，“不上学了？就录视频？” “她妈妈说，上学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靠关系，不如早点靠脸。” “这什么狗屁话！”祁志桓怒望干部，“现在社会风气都这样的？” 干部更加慌了，哑着嗓子道：“个别现象，个别现象。” “你们啊，我一问你们，什么都好。”祁志桓说着又指向了云吞，“再听听群众说的，什么都不好，你们成天报喜不报忧，还不如一个孩子。” 干部很无辜。 我他妈一个老干局慰问老同志的，这真的不关我事啊。 祁志桓不觉间气脉喷张，冲云吞大臂一挥：“还有什么事么？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人，通通告诉爷爷，大胆的说，爷爷去想办法。” “嗯……还有……”云吞忽然又望向祁志桓，“还有您啊，营养爷爷。” “我？” “您也很不高兴啊……”云吞似乎知道这话不太尊重，但还是说道，“成天对这个不满意，那个也不满意，就想着吃了，就每天吃饭的时候满脸喊真香。” 祁志桓闻言，老脸一红：“喊话……要用嘴的，小朋友。” “可真香可以用表情喊。” “哎呀这个……”祁志桓不禁揉了揉嘴。 旁边干部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嗯？！”祁志桓红着脸瞪了过去。 “我……我去上个卫生间，您慢慢聊。”干部赶紧溜了。 祁志桓这才叹了口气问道：“我都怎么不高兴了？” 云吞尽力描述道：“就是，很不满意，又不能做什么，那种感觉。” “哎……”祁志桓看着湖水，一声长叹，“饨饨，你说的对，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他说着，又连连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你太小了。” “饨饨不小。”云吞有点生气地拧紧了瓶子起身道，“饨饨想跟店长玩，但饨饨知道店长很忙，不能打扰他，饨饨就自己玩，饨饨知道店长忙完了就会来的，不生气。” “真的不生气？” “哼，不生气。” “你看爷爷。”祁志桓忽然捂住了脸。 “嗯？” 祁志桓忽然又掀开手做了个鬼脸：“哇！” 然后他又捂住脸，又掀开手做鬼脸：“哇！” 云吞满脸不屑：“这个是三岁小孩玩的……” “啊……”祁志桓挠了挠头，“那你想玩什么？” “我能……摸摸爷爷的光头吗？” “这……”祁志桓陷入了莫大的纠结，回头看了看，干部正在往远处走去，下了好大一番决心后才说道，“摸吧。” “哈哈哈。”云吞瞬间冲了上去，一把摸住大光头，“好光滑。” 祁志桓没想到，被这软嫩嫩的小手摸光头竟然还……有点爽。 云吞摸了没多久就摸腻了，祁志桓却还有些意犹未尽：“怎么不摸了？” 云吞四望一番，很快看到了自行车：“想骑车。” “好啊，爷爷带你。” “饨饨自己会。” “哦，那我们一人一辆，比谁骑得快。” “哈哈哈哈，来啊。” 当祁志桓踏上自行车，开始比赛的瞬间，云吞已经像火箭一样窜了出去。 祁志桓努力追了几分钟，越追距离越远，没过多久，云吞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哈哈，超您一圈啦。” 祁志桓终于知道，自己老了。 不过他却是笑着的：“倒要看看你能超几圈。” 干部回来，本要自己追上去保护祁志桓的，但见祁志桓优哉游哉骑着28大铁驴，笑得灿烂而又阳光，他也就不好打断这场比赛了，干脆在旁边找机会拍了几张照片，把老人家的劲头儿照下来发给了郑帅。 “老爷子心情不错。” 没多久，郑帅回话：“领导看见了，乐得不行，很满意，他说辛苦你了老胡。” “不辛苦不辛苦，我去陪了，领导放心开会。” 自这次比赛开始，云吞就跟祁志桓绑定在一起了。 虽然祁志桓变戏法逗小孩不行，但可以点营养快线啊。 至于云吞，一些莫名其妙的大实话总会勾起祁志桓的兴趣，毕竟，真诚相待早已成为了他人生的奢侈品，尤其是爱人在长眠之后，包括儿子在内，似乎所有人都戴上了一副应付老人的面具，时间久了，自己竟也跟着演了下去。 而在云吞面前，当一个营养爷爷反而变得真实起来。 …… 周游两天的闭门苦修并未带来太多的成果，看得信息太多反而更加眼花缭乱，现代艺术更多的时候在向奇形怪状的方向生长，先不说客人喜不喜欢，周游自己都很难接受，而那些保守的设计又难免欠缺新意，若是向豪华舒适的方向挺进最终只会让这里更像是一座酒店。 带着这样的迷茫与瓶颈周游重新回到了学校，话少了一些，更多的时候都在冥思。 周一，教育部领导团队如约而至，整个学校严阵以待，周游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直到辅导员冲进教室，跟讲师道歉过后拉起周游就往外跑。 255 滚出去 小隐湖畔，几十个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男人像蟑螂一样翻越栅栏，绕进树林，趁虚而入闯了进来，有的在餐厅前静坐，有的在湖边光着膀子打滚，有的在随地排泄。 周游打造这幅美景用了很久，但他们打烂这里只需要撒泡尿的功夫。 情侣根本没有拍照的空间，父母把孩子按在房间，任他哭闹也不敢放出去，当然被按在屋里的不止孩子，还有祁志桓。 “咱们就歇半天，现在外面乱，等周游回来解决好不好？”干部拦在门口，一面拨电话一面劝道。 “光天化日，还有人敢闹事？”祁志桓横眉立目，“这可是陵海，疯了么？” “哎呦……您听我说……”干部愈发焦急，“那帮人都是神经病，混不吝，您犯不上跟他们对峙，等警察来处理。” 祁志桓生着闷气走到窗前，看着好好的一个院子突然挤满了不雅的人群，恶心得像一堆虫子，他不禁越看越气：“周游惹到什么人了？” “这我也不知道。我先联系小郑，您别动啊。” “诶，看那里，警察来了。”祁志桓喊道。 “成，我先去看看。”干部拿着电话开门出屋，“您千万在房间里啊。” “嗯，让他们快些弄走这些人。” 干部走后，祁志桓气呼呼地站在窗前，看着那些捣乱分子不断摇头，年纪轻轻的，做点什么不好。 倘若身体好一些，他还真得下去跟他们比划比划，现在还是算了，怕是添乱多一些，饨饨说的对，还是不要评点力不能及的事情了。 他刚要回到桌前坐下看书，却听到了一个人的叫嚷。 “哎呦卧艹，这儿有一个大铁驴，没上锁。” 祁志桓闻言不禁又回到窗前瞪圆了眼睛。 只见三名男子围拥到了28自行车前，虽然满大街都是自行车，但这种车现在可不多见，摸了几下后一个人直接骑了上去，冲同伴笑道：“给我拍照啊。” 几人就此嬉笑着摆弄起祁志桓的宝贝。 是可忍孰不可忍！ 祁志桓怒气攻心，手不择器，抓了把扫帚便转身冲出了房间。 宿舍楼门口，以老许为首的四名警员快速下车，苏依依和甄妮连忙上去汇报情况，干部此时也下了楼，声明了身份，把情况一五一十告知，完全没注意到祁志桓冲了出去。 老许了解过情况后，狞目望向这些赖着不走的闹事者：“不好搞啊……” 干部问道：“能带回去拘留么？” 老许指着宿舍楼道：“这儿要是政府机关、重要场所或者天岸门就能。” “那能怎么办？” 老许抿嘴道：“规劝，按照纪律，他们不伤害别人，我们是不能动手的。” 干部急道：“我们有个老领导住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搞不了特殊。”老许挠头道，“我看这架势，时间短不了，为了领导体面，最好别出来，或者换个地方待着。” “就没别的办法了？” “也有，他们要是袭警也能逮捕。”老许焦急地冲旁边几个年轻警员道，“你们去规劝一下，狠一点，别动手……算了，别先动手。” 紧接着他冲苏依依道：“你们这里有监控么？” “有。” “留好，别给我们以外的人。看住客人，别让他们录像，你们自己也是。”老许说着戴上警帽，拿起警棍和喇叭，“我去试试，你们注意安全。” 最后，他冲干部道：“你回去，盯紧了老领导，别让他乱跑。” “成。”干部连忙回身上楼。 宿舍楼的另一侧，三人正摆弄车座子想卸下来看看，却见一老者举着扫帚冲了上来：“给我撒手！” 一男子见状大笑：“你的？” “我的！” “写名字了么？上车牌了么？” “那也是我的！” “没上牌就是无主。”另一男子乐呵呵的跨上了车。 “警告你，给我下来！”祁志桓用扫帚指着男子骂道，“这车我亲自大修的，轮不到你们碰。” “行嘞，那我试试好不好骑。”男子见祁志桓发怒更加乐呵，蹬着车便骑了出去，“还挺省劲儿。” 祁志桓破口大骂：“你这是犯罪，是流氓行为。” 另一男子指着祁志桓不屑道：“我看你才是老流氓。” 同时，骑着车的男子不忘回头调笑：“你的车？自己来追啊老东西。” “别跑不动啊。” 谁跑不动？ 祁志桓一急，抄起扫帚就追了上去：“打死你个兔崽子！” “哈哈哈哈。”三名男子见祁志桓失态的样子，捧腹大笑。 男子不紧不慢骑着车，不时回望穷追的祁志桓：“慢点啊老爷子，心脏别炸喽。” “你……你……”祁志桓依旧强行追着，说不出话来。 时过境迁，他留恋的物件已经不多了。 不是什么节操政见，也不是什么原则，这只是一辆自行车。 一个自行车他都守不住。 在他眼里，虽然眼前是那几个跳梁小丑，但他坚持追的已经不是一辆自行车。 他也说不清自己在追什么，但就是要追。 追着追着，力乏了，有些喘不过气。 男子却好似根本没出什么力，甚至骑到了同伴身前，潇洒地下了车，把车交了出去：“你溜两圈。” 另一男子上车，继续。 小丑们不住地笑着，笑他是个小丑。 时过境迁，烂事依然。 祁志桓却再没了气力。 他原地扶膝，喘着粗气，扫帚早已掉在了地上。 一个人没法与时代作对，更没法与时间作对。 罢了，一辆自行车而已。 祁志桓擦了把汗，想坐在地上。 小丑的嘲笑却依旧不休：“老头儿，这才50米就不行了？” “你的车不要了？到底是不是你的？” 祁志桓只低着头喘气，不说话。 现在的他，力不足，心也无余了。 骑车的男子止步笑道：“哈哈，瞧你这德性，老太太都没法伺候你啊。” “你老伴是不是骂你不行呢？” 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祁志桓猛然抬头，瞪着这三个垃圾一样的人，眼中不觉间已胀满了血丝，他重又拾起了扫帚，挺起身体。 饨饨啊，我对这个世界，的确充满了不满。 那些话总挂在嘴边，只因为我做不动了，只能说。 既然你不爱听，那我做，继续做。 “滚出去！” 祁志桓怒吼一声，踏上一步。 不说势如雷霆，但这一吼，大有战场杀敌的气魄。 256 差点就被骗了 见此阵仗，三人当真有些怕了。 可未及惶恐，却见祁志桓脚底一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哈哈哈老东西！”一人当即大笑起来。 “别TM笑了，溜！”另一人还算有些脑子，赶紧扔掉了自行车。 此时干部也终于找了过来，见祁志桓趴倒在地，瞳孔惊得险些爆炸。 “首长！”干部大叫一声冲过去扶起了祁志桓。 祁志桓捂着手，面色茫然而又失落，只微微转头冲干部道：“对不住了，我应该待在屋子里的。” “什么对不住对的住的，咱们马上去医院。”干部满眼通红，瞪着三人道，“你！你！你！谁TM也跑不了，等着吧！” “不关我们事啊……” “他自己摔的。” “没劲，走了。” 三人就此快步溜走。 “我记住他们样子了，咱们先去医院。”干部连忙拿起电话一通开拨。 “连累你了……”祁志桓在摔倒的瞬间，就已经冷静下来了，“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说清楚的。” “都什么时候了，不说这个。” 很快，甄妮推来了备用轮椅，跟八百一起将祁志桓安置上了车，干部也没说什么，火速开车带祁志桓去医院。 另一边，在老许强硬的作风下，流氓们也被驱赶一空。 周游到前台的时候，一切已经看似趋于平静，甄妮和苏依依沉着脸，告诉了他祁志桓受伤的事情。 周游瞪着眼睛骂道：“不是说要照顾好他么？！” 甄妮和苏依依也只好低头，不敢多言。 “你跟她们发什么火儿？”白静骂道，“刚刚那么乱，她们哪里照顾得过来。” “那你来。”周游抓回了刚刚交到白静手里的车钥匙，“我去医院看看。” “要我盯吗？” “暂时盯一下。”周游急忙出门，“再有事，让客人不要出来，退款也可以。” …… 周游赶到市医院干部病房的时候，门口已经挤满了人，都是一副正装的样子，周游联系过后，郑帅才挤了出来，满面愁容。 “有危险么？” “没大事，手指骨折。”郑帅摇了摇头，“可……那也不该啊。” “是我没照顾好他。” “叔叔在病房里强调了很多次，不关你事。”郑帅想起冒牌货的事，皱眉问道，“知道搞你的人是谁么？” “知道。” “一会儿，要是领导问，你一五一十，跟他说。”郑帅拍了拍周游，“能用这种手段的，八成也不是什么人物。” 正说着，周游电话响了，是之前留过电话的教育部干部，那边领导也挤出时间要来拜访祁志桓，一听说这事，立刻问清楚病房号就开始往这边赶。 郑帅也没时间跟周游多说，又回身进了病房。 病房外一阵静默，直到郑帅再次出门，叫周游进去。 房内，祁志桓正躺在床上，脸色安详，倒是他旁边坐着的中年人气息有些不稳。 “这就是小周……”祁志桓用单臂撑起身指着周游笑道，“照顾我照顾的很好，这事跟他没关系……” “爸，我知道，您躺好。”男人连忙起身把父亲扶了回去，转而冲周游道，“小周，坐。” 周游咽了口吐沫坐下：“是我的责任，应该把客人和闹事者隔离的。” “隔离了，隔离了，是我非要出去的，他们动我的自行车。”祁志桓说着，自嘲一笑，“一辆自行车而已，不该的。” 中年男子没答话，只冲周游道：“他们是什么人？” “嗯……有一伙人想要我们这块地，近期频繁捣乱。” “是，这事我也知道。”郑帅搭话道，“他们还搞虚假诈骗，冒名顶替，之前我订周游那里的房，差点就被骗了。” 周游闻言惊望郑帅，可以啊兄弟，脸不变色心不跳，不愧是跟大领导混的。 “具体的呢？”男人又问道。 周游答道：“西陵地产，姓费。” “嗯，我知道。”男人点了点头，抓着父亲的手道，“再有这种事，别逞强。” “哎……我也没吃亏。”祁志桓笑道，“行了，你快工作去吧。你看你一个人不工作，害的这么多人都不工作。” 男人无奈一笑，又拍了拍父亲道：“您先在这里歇一段时间，我晚上再来。” “还是回去吧。”祁志桓再次撑起身体，“手指骨折而已，复查的时候再来。” 郑帅连忙劝道：“叔叔，还是这里踏实。” “这里憋屈得慌，小周那里舒服，而且那里还有一位小朋友。”祁志桓说着冲儿子道，“放心，再有事我保证不出门了。” 男人想了想，勉强点头，同时冲周游道：“再有人来，立刻联系小郑。” “好的。” 男人这便起身道：“您再休息片刻，我出去安排一下。” “嗯，记住了，都是我的责任，跟谁都没关系。” “我知道。” 出了病房，郑帅很快找了间办公室叫周游过去，一同过去的还有老干局的那位干部。 那位可比周游紧张多了，路上不断擦着汗，跟周游嘀咕：“你可千万帮我说好话……” 周游也擦汗：“我的立场也很危险。” “我就一眼没盯住。”干部不断敲着头，“怎么就这样了呢……” “看来您也是高危职业。” “唉，还是祁老太刚没了……” 二人嘀嘀咕咕走到办公室门前，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了骂郑帅的声音。 “我说没说过，他情绪不太稳定，要找个人专门陪同！” “找了……” “全程24小时陪同！” “……是全程的。” “那就这样了？” “……” 男人吐了口闷气骂道：“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这可是陵海市，你现在去找公安……还有税务，房管局……建委的人也叫来，他妈的敢打我爸，狗杂种艹的！” 门外，周游与干部面面相觑。 看来领导也是人。 待里面气消得差不多了，周游才敲门进去。 男人首先瞪了一眼老干局的这位，想骂，但终究没出口，而后冲周游道：“坐。” 周游选择站着。 男人这便冲干部问道：“详细情况。” 干部擦了把汗：“有几十个人去闹事，非暴力不合作，搞不文明现象。” “具体。” “随地大小便。” 男人恶心地摇了摇头：“之后呢？” 257 人缘真好 干部接着汇报道：“其中有几个人，盯上了祁老的自行车，祁老看不过去，就下去理论，然后他们骑着自行车跑……祁老追……就……就……” 男人勃然大怒，拍案就要骂，可还是忍住了，憋了半天沉着脸道：“记住样子了？” “记住了。” “嗯，跟小郑去公安那边。”男人挥了挥手。 “成……领导，这次的事，我责任最大，能不能让我进去跟祁老道个歉？” “先找到人。”男人再次挥了挥手。 郑帅赶紧拉着干部出去了。 干部走了，男人的表情才略微放松下来。 “你那里不错，我看到照片了。老人很满意，花费上不要考虑，我个人给你补。” “祁老没什么消费，主要是看书喝茶。” “据说吃的不错。” “顺口而已。” “嗯。”男人想了想又说道，“你能肯定是西陵地产做的？” “不能是别人了。” “还有没有别的相关人员？” “有一个叫崔大虎的人，之前受过他们委托搞我。” “好，详细信息发给小郑。”男人点头道，“请放心，我绝不会纵容在陵海发生这种不法事件，政府绝对会保障中小企业主的安全。” 他说着，电话响了，周游想要回避，他却抬手示意周游别走，自己回身接了电话。 “嗯，对……手指骨折，没大事。” “我知道……哈哈，他面子可真大，让你都来电话了……下个月我也去蓟京，好好，到时候聊。” 男人笑着放下了电话，冲周游道：“你可真行，还请人给我带话。” “？？？”周游必须是懵逼的。 “算了，无所谓。”男人抬臂看了眼表，“两点我还有会，郑帅处理这些事。” “好，那您忙。” 周游刚要走，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一开门，上午刚刚见过的教育部领导进来了，一见这男子，二人立刻热情相拥。 “哎呀多少年没见了，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 “你怎么来了？” “巧了。”部领导指着周游笑道，“我去他们学校调研，在他那个项目的宣传片里看到了叔叔的采访，听说……这个……” 男人摆了摆手道：“是，我母亲刚走，我爸脾气硬，一定要从简，就没大张旗鼓办事。” “嗯……我就说过来看看，叔叔还好么？” “没大事。走，走，他见了你肯定高兴。” “走。” 二人刚要出门，才想起周游还在。 部领导连忙说道：“小周这个地方很不错，你有机会也可以去。” “他那里是不错，可我没有提供好环境啊。”男人一拍大腿道，“没事，我马上把环境给整顿好，税务严打，正愁没人抓呢。” “哎呦！”部领导赶紧冲周游道，“这话出去你可别乱说啊。” 周游瞬间捂住了耳朵。 部领导继续说道：“他可还是个学生呢，你别吓到他。” “学生么？”男人看着周游惊道，“刚刚老孟还给他求情来着，看不出来。” “哪个老孟？” “就那个老孟啊。” 二人有说有笑出了房间，周游也算松了口气。 两位领导又慰问了一番祁志桓后，才由周游推着轮椅送他回去。 祁志桓也逗，好像第一次坐豪华车，在白静的小白车上左右乱摸，什么钮都得按一下。 “这车不是我的，别按坏了。” “坐着又没大红旗舒服，谁稀罕。”祁志桓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只是手上多了些石膏绷带，他又闷了片刻才问道，“我儿子没为难你吧？” “没，他准备为难为难我的人。” 祁志桓皱眉道：“这……公私还是要分开的……” “据说他们有逃税嫌疑。” “严惩！重罚！”祁志桓立刻用脸喊出了真香。 周游笑着摇头：“您也是，一辆自行车，跟那些人叫什么劲。” “要不是脚滑，能吃亏？其实也不算吃亏，他们也没占到便宜。”祁志桓比划道，“早10年，不，5年，我一只手就够料理他们了。” 周游再次摇头笑道：“好吧，您动弹动弹身子骨也舒服。” “还是少动吧。”祁志桓叹了口气。“追不上了，追不上了。” “下次，让云吞追。” “饨饨？”一提到云吞祁志桓又来劲了，“她没事吧？” “放心，一般人伤不到她。” …… 回到湖畔，周游才得知这段时间那伙流氓又来了一次，又报了一次警，他们又走了，警员才刚走，他们也被溜得焦头烂额。 前台，甄妮满面愁容：“有一家三口退房了，他们怕小孩受伤，我全款给退的，其它客人也很不安。” “嗯。”周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我去安抚一下，赠送免费晚餐吧。” “有事么？”白静端了杯水过来关切问道，“那个领导没为难你吧？” “没有。”周游接过杯子，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好像还有人帮我跟他说话来着？” “啊，是么，你人缘真好呵呵呵呵~~”白静掩面而去。 这会儿范峰也杀了出来，差点把周游手里的水杯吓掉。 范峰往日嚣张的散发变成了大油背头，后面还扎了个辫子。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把T恤袖子给剪掉了，下半部分也撸了上来，露出肚皮。 范峰嘴里叼着根牙签，脚上踏着拖鞋，一步步走到周游面前，露出了一个非常狠的表情：“这场子，老子罩的，怕不怕？” “怕……不是要被打死。”周游满面狰狞地看着他，“警察呢？不是都给遣散了么，怎么还有一个？” “你这就不懂了。”范峰从前台抓了块薄荷糖嚼进嘴里，耷拉着腿坐在沙发上，“闹事的人，一看这场子有人罩，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怕是只会变本加厉吧。”周游刚要放松一下，便听到前台对讲机里传来一千的声音，“又来了，又来了！来了一卡车，比之前人还多。” 周游立刻惊起，冲甄妮道：“通知客人在房间不要出来，大家都优先自己的安全。” “妈的正愁没人来呢。” 范峰撸起并不存在的袖管，刚要出门就被周游拽了回来：“你看紧这栋楼，不要让人进来，也不要让人出去。” 258 为所欲为？ 周游话罢拿起手机便冲了出去，一边跑向入口，一边拨电话：“是，又来了，第三次了……已经在路上了？别报警？好吧。” 待周游冲到门口，见一千正用肉身拦在停车杆前，但任他左挡右拦也总能有人溜进来，嘴里还喊着“呆子、呆子”嘲笑一千。 一千也是急得满头大汗，他受过周游嘱托不能率先动手，也只得拖一时是一时。 周游根本没理会溜进来的人，只跑到一千身旁：“好了，休息一下吧，别管了。” “不行啊店长。”一千满面颓丧与愧疚，“人像虫子一样往里爬啊。” “站好岗，这事有别人来处理。”周游又指向了小岗亭，“这件事超出你的工作范围了。” “……”一千见周游如此坚决，只好含恨握拳回到自己的岗亭。 还在对峙的流氓见状当即就笑了：“哎对了，就得这样。” 他说着，带着五六个人弯腰通过了停车杆，不忘冲周游笑道：“你是老板吧？我求求你多扛几天，我们每人每天100块钱呢，扛一年最好。” 周游也跟着笑道：“放心，我扛得住，咱们双赢，你可别掉链子了啊。” 流氓见周游还笑得出来，反而有点慌地快步通过：“神经病啊你……” 周游左右四望，流氓们用尽浑身解数，各显神通，有翻栅栏的，有硬闯的，还有往后林绕路曲线救国的，犹如八仙过海。 他赶紧大声招呼道：“走正门吧，不拦了，赚钱都不容易。” 附近听到的流氓都一愣，然后继续用自己的法子往院子里钻，他们是不信有这种好事的。 周游也不再说，很快发现几十米外停了一辆轿车，当即一溜小跑过去。 车内司机见状忙问道：“撤一下么，老板？” 旁边的寸头男揉着手串儿笑道：“撤什么？我怕他看不见。” 车内副驾坐着的正是小费费嘉彬，见周游过来，他反倒挺高兴的。 周游过来也不着急，隔着窗户打了个招呼，费嘉彬也友善地放下车窗：“有麻烦啊，周老板？” “还成吧。”周游俯身在车窗前，“40个人，每人每天100快，一个月花十几万把我生意搅黄，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哪儿的话，我只是路过。”费嘉彬不忘冲前努了努嘴，“用帮忙么？我跟这边警局大队长熟。” “好啊。” 费嘉彬没想到周游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愣了一下后说道：“成，你等着啊。” 之后他掏出电话假模假样打了起来。 “诶，李队啊，哪儿呢？” “小事，小事，我朋友这里被人砸场子了……也不是砸，就是门口坐一堆人……什么？这个没办法啊？我的面子都没用？那得得得……回头聊吧。” 话罢他放下电话苦笑道：“人家说了，这种行为没法抓人，来了也只能调停，让你就地报警就好了。” “那还真没办法了。”周游愁眉苦脸道，“客人都闹退房呢。” “这没辙了。”费嘉彬胳膊伸出了车窗，指着门口道，“说真的啊老弟，有多大能耐做多大生意，你能耐不够，守不住啊。” “要不你来？” “我来啊？”费嘉彬笑道，“我来保证镇得住。” “你就不怕？” “怕什么？” “把你爸这么多年的经营都败了？” “那你可小瞧我了。”费嘉彬摆手道，“整个溪山区，都是我家的地盘，拆迁，新楼盘，全得过我的手，一个区我都镇得住，何况一个院？” “成吧。”周游拍了拍车门，“我也算了解你了，再发生什么，心中无愧。” “心中无愧？”费嘉彬拍着司机大笑道，“现在学生都这么装哔了么？他想发生什么？” ”你相信正义么？“周游忽然问道。 ”正义？”费嘉彬更严重地笑了起来，“是遭雷劈么？我也看新闻了，哈哈哈哈！” “那不是正义，是天谴。“ ”那你说的是什么是正义。“ 只见周游眉色一扬，一副五好青年的样子：“唯一能行使正义的，当然是人民政府，人民警察！” “？？？” 费嘉彬发懵的功夫，远处似乎传来了密集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几秒钟后才得以听清，是警笛的声音。 费嘉彬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不就是110么，你跟我这儿得瑟什么。” 司机却紧张地看着后视镜说道：“老板……声音有点密……” “怕什么，也就两三辆。” 正说着，警车出现在拐弯路口，司机开始默念：“一……二……三……四……好大的五……六七八……” 费嘉彬看着一辆辆警车从身边驶过，此时也有点慌了。 司机擦了把汗说道：“老板，我们先避一避。” “怕什么，我们是良民。”费嘉彬强自镇定，冲周游道，“你报了几回警？” “老板……要封路了……”司机突然急得抓住了费嘉彬的胳膊，“关门打狗！” “你才狗呢！” 正说着，一辆警车停到了他们旁边，四位警员利索地下车，副驾戴着墨镜的警员走到周游旁边敬了个礼：“接到群众举报，这附近有寻衅滋事者，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 “我是周游，这里的负责人。”周游说着开始摸证件。 “哦，那不用了。”警员按下了周游找证件的手，接着说道，“我们现在开始依法拘留在您这里寻衅滋事的嫌疑人，希望您能配合。” “好。” 警员又拍了拍轿车：“这位是？” “寻衅滋事者。”周游毫不犹豫答道。 “不是！”费嘉彬惊得开门下了车子，掏出钱包亮出证件递给警员，“我就是个路过的，问个路而已，他血口喷人。” “荒郊野岭的，你路过？”警员接过证件盘查起来。 “这不走岔路了嘛。”费嘉彬说着骂起了司机，“就是你，老走错路。” “是是……我蠢。”司机含恨骂道。 费嘉彬见警员低头把证件放到机器上扫描，半天没说话，当即拿出玉溪递了过去：“你们李队最近怎么样？” “赵钱孙周吴郑王都有，就是没李队。”警员盯着机器说道。 “我说的总局。” “我就是总局。”警员说着从腰间拿出了对讲机，贴到嘴边道，“发现嫌疑人费嘉彬，让二组收了吧，人在我这里。” 259 我向你道歉 “我等等再去道歉吧……”警员摘下帽子，冲祁志桓行礼道，“正在逮捕违法分子，您受惊了。” “早该这样了。”祁志桓晃了晃缠着绷带的手指，“可还有漏网之鱼呢。” “马上进林搜捕。” 正说着，一位警员跑来汇报道：“27名嫌疑人已经控制住了。” “好。”警员伸手做出请的手势，“麻烦您指认一下之前对您肆意挑衅的三名嫌疑人。” “算了，算了。”祁志桓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外走，“不搞特殊，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他们涉嫌侵犯他人财物，还是要单独处理的。”警员跟在后面。 “这倒是，纪律就是纪律。”祁志桓不禁越走越快。 “你也来。”警员冲周游挥了挥手，“情节特别严重的，带头者，指认一下。” “好。” 几人一路走到餐厅前，二十余名滋事者已经双手背着头蹲在地上，旁边还有专门的警员在拍照录像：“恭喜啊，要上《法律进行时》了，谁想光宗耀祖我给个正脸。” 流氓们不禁更深地低头。 “好了，都抬起头。”为首警员拍了拍手说道，“之前谁抢过这位老同志的自行车，主动站出来，从宽处理。我可以告诉你们，查监控也是能查到的，不过那跟主动坦白是两种处理方法。” 没人应声，头倒是都抬起来了。 警员只好请祁志桓走过去一个一个辨识。 周游也叫来了苏依依和甄妮，让她们指认鹤立鸡群的存在，他自己则来到了小屋这边，安抚起围观的住客。 其实客人根本不用他安抚，一个比一个亢奋。 “看到了吗豆豆，这就是坏人的下场。” “太解气了，就是不让录像……” “周老板，我能上去指认么？有个人吓唬我女朋友来着。” …… 不多时，祁志桓已经看过了所有嫌疑人的正脸，却依旧没有找出那三个人。 “要不再看一遍？”警员怕祁志桓记不清楚。 “不必，肯定没有。” 警员不禁皱眉望向林中：“怕是溜进去了，不好找啊。” “那就算了。”祁志桓摆摆手，“老天不让我揪出他们，不强求了。” “这……”警员抿了抿嘴，领导特意交代过，一定要找出那三个人，这样回去交不了差啊。 此时，一名警员突然喊道：“诶！他们跑回来了。” 循声望向树林，果然有三四个男子正在拼命往回跑。 “救命啊！” “林子里有怪物。” “大熊，丧尸熊！”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跑回来“投案自首”。 半小时后，40个人通通归案，一个不少。 逃进林子里的十几个人气喘吁吁地抱头蹲在地上，惊魂未定。 “是真熊。” “是卡通熊。” “不管什么熊……真他妈邪了……” “他一把能把我扔出十米。” “他一把把我扔回来了。” “那个表情，太恐怖了……” 很快，祁志桓在这批人中找出了那三位，并且单独押解到了宿舍楼后。 警员的对讲机里突然有了什么急事，他要过去看看，只好留下周游和祁志桓，请他们“看押”好这三个犯人。 “毕竟他们逃进了林子里，碰到了一些野兽，有些皮肉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警员留下一句话后，拐弯就溜了，留下周游和祁志桓两个人面面相觑。 祁志桓尴尬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周游比划道，“我们可以适当地动用一些私刑。” “那怎么行。” “要不我来？”周游撸起了袖管。 三人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爷子我错了……” “再也不敢了。” “要打您打我吧，别让他打。” 却见祁志桓踏上一步：“好。” “真打啊？”那人又连连缩了回去。 “不打怎么有教训。”祁志桓高高抬起了手。 男人狞着脸蹲在地上，横竖逃不过，硬扛吧。 祁志桓的手掌猛然落下，最后却只如羽毛般轻轻地落在男人头上。 他的手定在了那里，表情也不再是那般凶神恶煞的样子。 此时，他只是一位抚着坏孩子的老人。 男人缓缓睁眼，惊讶地看着这位老人。 “我知道，你们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没一个是好东西。”祁志桓轻轻拍打着他，叹了口气，“可你们变成今天这样，我也有责任。” “？？？”三人面面相觑。 “你们从前种地，可现在不用了，我们粮食可以大规模机械化生产了，可以进口了，你们的地也就没了，没得干了，要去做别的事，可你们又不是城里人，没那么多文化，从小也没机会学这学那，不甘于低人半头去打工的话，大概就会堕落成这样吧。” 三人起初是惊，是愣，可祁志桓越说，他们越是感同身受。 “陵海还算好的，在一些被荒废的老工业化地区，更严重。”祁志桓走到了第二个男人面前，再次高高抬手，缓缓落下，拍打起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们当然有错，有罪，你们不是好东西，可我必须承认，我以及很多像我一样的同志，要对此负责，我们没能为你们提供与一线城市比肩的教育、医疗和就业环境，是我们，让你们成为好人的路，变窄了。” 祁志桓说着，微微躬身。 三人的头依次垂下，甚至有一个人哽咽起来。 待祁志桓走到第三人面前时，那人已经抬头把脸迎了上来：“打我吧……我活该。” 祁志桓笑着抬手，又是一掌轻轻拍在了他的脸上：“好了，已经还清了。你们好好接受改造，倘有一线之机，去谋得一份见得起光的工作，千万，千万，千万，要坚持下去，你们好吃懒做久了，搬回来很难，如果撑不下去了，请千万记得我，记得我说过的话，坚持，坚持再坚持，一切都会好的。” 三人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谢谢您。” 祁志桓也拍了拍手回身笑道：“痛快了！” 此时，警员也回来，见到祁志桓这幅表情，也算完成了任务，押着痛哭流涕的三人回身上车，他实在不明白，几个大老爷们儿，被揍两下至于么？ 宿舍楼门前，周游与祁志桓肩并肩看着一辆辆警车“满载而归”，之前的那三个人，甚至还透过车窗向祁志桓投来感激的目光。 周游叹道：“原来宽容有这么大的力量。” “并没有那么大。”祁志桓释怀一笑，“我敢肯定，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将来依旧很难改过自新。” “要不要这么现实。”周游摇头道。 “可至少，比拳打脚踢一顿要强，那样肉体的痛，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差，人人都这么解决问题，则只会让整个社会变得更差。”祁志桓看着车子的尾灯，“但愿，他们中能有一个人，能有一刻，好一点点，就可以了。” 周游抿嘴道：“您的胸怀令人敬佩，但如果换做是我，恐怕还是做不到。” “那换你要怎么做？” “如果一个人坏到一定程度，他的恶行超越了一个阈值，那么如果依旧宽容他，就是对所有良民的侮辱和践踏。” “这是法律管的事情。” “法律总有管不到的事情。”周游指着远处依稀的尾灯道，“如果没有您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们会有这样的结局么？他们游走在法律的边缘，耗费着警力，践踏着良知，他们也许可以再闹一周，一个月，闹到我关店。没有您，谁来帮我，谁来救我，谁来制裁他们？” 祁志桓皱眉道：“要有信心……” “嗯，您给了我信心。”周游笑着拍了拍祁志桓，“今天晚餐是大宴，食材比往日更丰富。” “哈哈，也的确好久没吃顿痛快饭了。” 258 真的不关我事啊 费嘉彬满面惊愕，“搞错了吧队长？” 警员不紧不慢问道：“西陵地产法人，董事，总经理，是你么？” “是我啊，我还是优秀青年企业家呢。” “那没错，我们依法对你进行税务调查。”警员说着冲副手使了个眼色。 副手立刻上前冲费嘉彬打出了请的手势：“请跟配合调查。” “什么情况？”费嘉彬有些慌，“我先跟我爸通个电话。” “有你通电话的时候。”警员催促道，“我还要去里面抓人，请配合。” “律师，我要找我的律师。” 周游笑道：“港剧看多了吧？你还有权保持沉默呢。” “周游！你他妈……” “别嘚瑟了。”警员指着院子里道，“这事还没算上呢，在陵海玩这套？” “这跟我没关系……” “随你，反正这次坦白也不一定从宽。”警员再次使了个眼色。 副手上前，适度地推了下费嘉彬。 费嘉彬也不敢太过挣扎，一边被推着往前走一边回头骂道：“周游，你搞我！” “是你自己搞自己。”周游挥手道，“一路走好，向你爸爸问好，还有你崔大虎叔叔，回头我再去看你，让你早些跟上崔大虎叔叔的觉悟。” 费嘉彬瞪着周游，想骂却又无从开口，最终被副手按进了警车。 周游也不再理会那边，来到警员面前伸手道：“来得真及时，走走，里面请。” 警员与周游握手过后，却没急着走，而是俯身敲了敲主驾驶车窗。 车窗缓慢放下，司机满脸无辜：“真的不关我事啊Sir，我开滴嘟专车的。” 警员笑道：“用进口奥迪开专车？” “是啊。” “车号还是陵A86886？” “这车其实也不是我的……” “别废话了。”警员指着旁边道，“现在下车，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坦白的话今天就能走，包庇的话，我保证你下个月也走不了。” 司机含泪下车：“我刚来，一个月就不到4000块钱啊Sir，老家一大 259 住嘴话唠 送走警员，安抚好客人，喧闹已久的民宿终于又安静下来。 只不过…… “坏……坏掉了……” 房间中，云吞脱掉了残破的布朗熊服装。 “再买吧。”周游拿起外套就要扔掉。 “就要这个。”云吞又扑了上去。 “可是清洗和维修成本已经超过买新的了。” “就要这个！” “在跟我任性么？”周游眯眼道。 “唔……”云吞不敢看周游，但开始抓着服装不放。 “那你自己洗，自己缝。”周游这便松手，顺便掏出一张纸片递给云吞，“作为补偿，这是价值500元的甜品券，可以去苏依依那里兑换。” “！！！”云吞抓过兑换券又立刻欢快起来，“下次有事还叫我上。” “但愿没下次。”周游看了眼手机，撒手出门，“肉体惩罚结束，我去准备思想改造了。” “又要打雷了吗？缺人手吗？” “不需要，我们优化了流程。” …… 这一次，周游与虚天灵一同走下密道。 “情况就是这样，我认为虎头的改造并不成功，将‘利己’与‘利他’的欲念相互对调是一种粗暴的，不完全的改造方式。” “像是医学试验。”虚天灵喃语道，“总要经历一系列失败的案例。” “你不觉得更像中世纪邪恶的炼金术师吗？”周游自嘲笑道。 “那也只是原始一些的医学试验。”虚天灵跟着周游来到传送石跟前，“苏依依反对我在郁灵位面进行农作物栽种。” “理由呢？” “她认为郁灵位面的能量难得达到平衡状态，一味的开发会造成枯竭，继而引发危险。” “说得通。” “但于我而言，因可能存在的风险而刻意保持无知，这才是绝对的危险。” “我也同意。”周游操作着手机道，“郁灵位面的开发再等等吧，你有时间先研究一下地球科学，如何治愈癌症什么的。” 虚天灵摇头道：“无魔位面的原理挖掘完全依赖于观测和试验，现在地球还存在太多无法验证的猜想，我最多也只能依赖更多位面的经验进行一些天马行空的猜想，连观测都很难实现，何况应用。” “没关系，爱因斯坦也没指望能看到相对论的应用和引力波天线，你就大胆的猜吧。” “实际上，我试过了。”虚天灵说得振振有词，“我试着结合其它位面的情况，建立起一个自洽的、解释世界的理论体系，但这与老子玄学高度重合，我才发现这件事几千年前就有人做过了，但时至今日依旧无法观测论证。” “姐姐，要不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周游敲下了接收按键。 “嗯，我理解，人生不过百年，眼前的问题都是重要的。”虚天灵转头道，“你是不是开始嫌我话唠了？” “还……好吧。” “那我接着说，有关老子的学说……” “住嘴话唠。” “哦……” 传送石前，8号的身影渐渐浮现，他本来面无表情，但很快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这，一定就是虚天灵吧？” 虚天灵默不作声地凑到了周游身后，抓着周游的衣服，只露出1/3张脸偷窥8号，还不住摇晃着周游：“他比那个虎头还像坏蛋，快绝交。” “他当然是坏蛋。”周游笑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他是我最坏的那一面。” “换个词，是狡猾好么。”8号跳下传送石冲虚天灵伸手道，“你得知道，如果没有我这个坏蛋，你、云吞、郁灵位面，早就成为历史了。” “嗯？”虚天灵不解地望向周游。 8号也才知道周游没有讲之前的故事，连忙打了个哈哈：“来来来，大眼球呢？” “这里。”周游从屁兜里掏出了眼球，“我们先一起看看直播。” 三人就此坐在邪恶小屋的魔幻沙发上，一起凝视着眼球，进入崔大虎的视野。 无窗的房间中，灯光明亮得刺眼，崔大虎面前坐着一老一少两位警员，但崔大虎的眼睛却看着他们中间的空隙。 “仿照，诈骗，我承认，钱能找到主的，都退回去了，而且我刚给村里小学捐了30万，还送给了困难村民一栋房。警察同志，这都还要抓我？” “别说无关的。”左边的年轻警员敲了敲桌子，“问你的是白度上的虚假广告，诈骗网站和客服是谁做的。” “我自己做的啊。” “拿什么做的？” “就……就拿手机做的。” “来。”年轻警员把崔大虎的手机推给了他，“你做一个。” “……”崔大虎挠着脸纠结半天才说道，“警察同志，我这辈子，就讲个义字，朋友的忙，能帮则帮，您别逼我了成么。” “我不用逼你。”年轻警员亮出一纸文件，“西陵地产，费家父子，我们早就查到了，找你只是完善证据链，没有你也有别人，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右边的老警员抬手喝止了同僚的怒骂，和颜悦色地说道：“崔大虎，你最近的情况，我们也有所了解，你认识到了此前很多行为的错误，想要改正，为此做了很多善举，不管是乡亲们还是新闻媒体，都在大加称赞，夸你觉悟高，是个大善人。” 崔大虎却只是摆手道：“我不需要人夸，我自己过得去就成。” “好人好事，应该表彰的。”老警员笑道，“这次请你来，也是因为我们看到了你的善举，想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对真相供认不讳，充分弥补受害者的损失，我们保证不再深究，相关人员我们也可以做工作，劝说他们不会进一步起诉。” 虎头问道：“周游不起诉我？” “只要你供认不讳。”老警员笑着点头。 暗室内，8号和虚天灵同时望向周游。 周游尴尬道：“我可没说……我都没见过这人。” “嗯，那就是警察同志手段高明，以巧制恶。”8号连连点头。 审讯室内，崔大虎抱头陷入了纠结。 “可我……还是不想卖朋友啊……我想做自己，对大家好……对所有人好……” 260 发生了什么 “你这发什么邪呢？”年轻警员骂道，“你咋不开个教堂呢？” “善事我自己做就好了……不需要劝人向善。”崔大虎的思绪非常清楚。 “不是，你是真有病还是装的？” 年轻警员还要再骂，却再次被老警员拦住。 老警员想了想说道：“崔大虎，你是不是特别想做善事，让更多的人好？” “对对对！可出卖朋友肯定不是善事。” “嗯……”老警员托腮沉思片刻后说道，“崔大虎，凡事都是相对的，你的证言虽然对费家父子不利，但对于整个社会，却是功德无量的。” “哦？” “你要知道，费家父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从我这里查到的信息来看，你曾经参与过他们有关土地归属权交割的一些执行事务。” “就是拆迁和田地的事儿呗。”崔大虎抿嘴摇头，“有的事儿，确实做的不太地道。” “这就是了，如果你袒护的人，他们本身在做不利于他人，不利于社会的事情，那你袒护他们，到底该是算善还是恶呢？” “这……”崔大虎再次纠结地抱住了头，“我脑子转不过来……” “没关系，你慢慢想，但我相信最终的结论，是一定的。”老警员更加振振有词，“为国为民，方为大义。维护法制，即是维护正义，与法制作对，袒护犯罪分子，即是对全社会，全国人民的不义。包庇费家父子，表面上你帮助了他们，但实际上，你在伤害更多的人。” 老警员说这些话的时候，旁边的年轻警员都看傻了，下巴都要耷拉下来了。 妈耶哥哥您也疯了？ 崔大虎痛苦地抱头许久，恨不得要用脑袋砸桌子了，年轻警员想制止，但老警员依然按住了他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崔大虎才难过的抬头：“警察同志，你说的对……但我……还是不想卖朋友……我媳妇已经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我不想再没朋友……我跟老费是发小儿，费嘉彬就是我亲侄子……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老警员沉声道：“宁可为虎作伥，侵犯所有人的利益，你也不肯说出真相？” “啊……我……”崔大虎一头砸在了桌子上，一下，两下，停不下来，“我好难啊警官，好难啊，我想要帮助别人，可我自己却变得越来越惨……我不该再这么下去了，可我又忍不住想做自己……好难啊。” “别别别，别自残。”年轻警员扔下纸笔冲上来按住了崔大虎，老警员则摇了摇头起身向外走去，“这人我们审不了，找精神病方面的专家吧。” 直播画面停留在了静止看着墙的角度上，密室内的三人默默移开了视线。 “果然失败了。”8号靠在了沙发上，“他在被现实拽回去。” “你早该考虑到人体的后天性适应。”虚天灵仰头也陷进了沙发里，“这样违背现实的改变只会造成精神分裂，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回归原状。” “后天性适应？什么东西？”周游问道。 虚天灵快速答道：“生物在后天适应环境的内在机制。” “啥玩意儿？” “你的身体和智慧，与十万年前草原原始人的身体并无二致，但你却能适应现代生活，这就是后天适应的功劳，它让你学会基因里没有告诉你的规则。” 8号随意拿起台灯的一截电线比划道：“比如你怕蛇，这个是本能，写在基因里的，天生的，你看到这种活动的线条状的东西会害怕，但这个……” 他说着，把插销拔了下来，突然拿着接线板凑近周游。 周游下意识躲开：“有电的，你干嘛？” “你看，你也怕接线板，是因为你的基因里写下了要离白色的长方体远一点了么？” “我知道有电才怕的。” “这就是后天性适应。”8号笑着放下接线板，重新插上插销，台灯再次亮了，“为了适应新的环境，为了生存，变强，你会在后天学会很多新东西，并且……” 8号再次拿起电线：“我再怎么晃这跟电线，你也不会害怕，因为你知道他是电线，不是蛇，但如果给小孩子看，他也许会怕，小孩子还没适应。” “这么一说，我大概明白了。”周游托腮道，“即便颠倒了崔大虎有关利己和利他的态度，但环境使然，他会因家人的出走，朋友的敌意而苦恼，自己的日子也会大不如前，这种时候，他会渐渐开始保护自己……” 8号神气地点头道：“正如你喜欢吃甜食，但为了身材和健康强行控制住一样，崔大虎也会为了幸福，渐渐克制住行善的欲望，我的改造方案虽然基于硬件底层，却被人类强大的适应软件和社会系统击败了，亲人的离去，朋友的反目，村民的嘲笑，这些统统都在向他施加压力，他必须改变自己，适应世界。看吧，这个世界不仅能给人洗脑，连基因都能击败，人类的价值观和文化才是最强的生存力。” “行了别嘚瑟了，明明失败了有什么可神气的。”周游骂道。 “没……是我自己的恶趣味。”8号用手掩着嘴咯咯笑道，“看到这个上半辈子做尽坏事的混蛋下半辈子活的这么纠结，莫名带感，这比坐牢有意思……” 8号说着，忽然转望陷进沙发的少女：“话说我的第二个样本呢？不会就是虚天灵吧？放心，改变性冷淡这件事非常容易，绝不会出错。” “嗯？”虚天灵捂着胸再次凑到周游身旁，“小混沌性格比较外扬，用她做试验样本更合适。” 8号摇头道：“她很好，没什么要纠正的。” “你对于‘好’一定有深深的误解。”虚天灵凑到周游耳边道，“店长这个人最需要被改造。” “好了，别闹了。”周游摆手道，“2号试验样本是靠拆迁起家的，粗暴的油腻公子，现在暂时控制住了，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没心情与他长年累月的斗智斗勇，虽然我不在乎他将来幸福与否，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找到一个更加可行的改造方案，不要像崔大虎这么纠结。” 8号立刻说道：“新的方案从我上次回去就已经在考虑了，这次的重点要放在‘适应环境’上，保证我们的改造不被社会环境再修正回来，因此不能太过粗放极端，最好是温柔的改造，比如——宗教。” “这可真温柔。”周游稍微一想便跟上了节奏，“你的意思是让他信上帝？” “谁都行，反正宗教大多是劝人向善的。”8号身体微微前倾，“我在底层做一个细微的修改，可以加强他对神秘主义的向往，间接的让他打心底崇信神灵，这样他就可以响应神灵与教义的号召一心向善了。” “万一他信撒旦、短笛大魔王或者六学呢？” “那些比较小众，机会不大吧，倒是更有可能信哈利波特。” “呵呵，六学小众？孙悟空你知道么？孙悟空值得信吧？说到孙悟空……” “够了！‘六学’到底是什么？我不在地球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翻天覆地啊，全健你听说过么？那个搞不好也会信。” “住嘴，我好不容易才逃脱网络文化的污染！” 261 从头再来 周游与8号交流了许多无下限的网络文化后，才终于轮到虚天灵说话。 “这种改造充满不确定性，而且相对于教人向善，教堂的牧师也许会更专注于收捐纳贡，这还没提那些极端的邪教，你的这个方案连吗啡都不如。。” 8号叹了口气，双臂抱头靠在沙发上：“这我知道，可你们有更好的方案么？” “咳。”周游郑重咳了一声，“其实，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让你的小脑仁歇歇吧！”8号笑道。 “你先听我说。”周游侧身问道，“从八百和一千的情况来看，你可以改造他们的快感触发条件，那痛感呢？” “当然也可以。” “那就好办了。”周游双掌一拍，“让他们一做坏事，就痛，贼鸡儿痛，鸡儿贼痛。” 8号非常认可地点头道：“可以嘛，周游。” “滚！这个可行么？” “当然是不可行的。”8号比划道，“肉体感觉必须是针对具体刺激的，你如果说他打人，鸡儿就痛，没问题，骗人就痛，也没问题，可再复杂的，比如做亏心事，就不行了，这个行为太复杂了，难以定义。” “骗人就鸡儿痛……听起来不错。”周游望向虚天灵。 “谎言是手段不是目的，一个坏蛋绝对有办法不骗人也能做坏事，一个好人天天满嘴胡话照样可以很伟大，比如……” “住嘴，我明白了。”周游紧张地喝止了虚天灵，“难不成思想改造要宣布破产了？” 虚天灵叹道：“世界使然，存在即合理，无论是费家父子还是崔大虎，铸就他们的都是社会整体。” “是规律本身。”8号跟着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诡异，“我跟着冷邪去过了一些位面，完完全全见识到了规律的力量，规律根本没什么善恶好坏，只是一味的增长与膨胀罢了，就像我们的宇宙。” “店长……”虚天灵再次凑到周游耳边，“快绝交，他是个虚无主义悲观狂。” 周游听后大笑：“你在赞美我是个现实主义乐观者。” “就算你是，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就是高兴哈哈！” “好了，悄悄话等我走了再说。”8号催促道，“谁还有更好的方案么？” “咳。”这次换虚天灵正经的咳嗽了，“我的方案更好，但需要联合其他周游一起参与。” “其他周游？”8号冲周游道，“冷邪告诉我，如果你已经存在双生子，就不会诞生新的双生子，你打破这个规律了？” 周游也愣了好久才问道：“你说乐园位面的游舟？” “是的，苏依依给我讲过乐园位面的事。”虚天灵分别望向两个周游，“要彻底改造他们，需要的不是你们，而是第三个周游。” 8号对于乐园位面的事情所知甚少，周游只好大概科普了一下，可即便如此，8号依然不明白这事儿关游舟什么事。 虚天灵一步步解释道：“世界上虽然有一些坏人，但更多的还是好人，那么为什么坏人成为坏人，而好人成为好人呢？” “当然是因为经历不同。”8号毫不犹豫答道，“极少数先天性基因问题除外。” “就是说，费嘉彬到现在为止的一生，拥有的大多都是培养坏人的经历对么？” “一定是的。”8号对此深信不疑，“他从小看父亲和崔大虎之类的恶霸仗势欺人，耳濡目染，自己也跟着效仿，然后吃到甜头，一次一次得逞，这一切铸就了现在的他。怎么，让游舟搞个专属乐园，你指望给他安排一场‘救赎之旅’？” 虚天灵摇头道：“这太难了，而且最后是要用食忆虫的，他会忘记这些事。” “那你在聊什么？” “我们反过来。”虚天灵抬起右臂，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破后而立，从头再来。” 8号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周游也同样陷入沉思。 从头再来？怎么从头再来？ “食忆虫。”虚天灵冷冷道，“食到他3岁。” 周游闻言浑身一颤，8号也同样如此。 不过周游是因为害怕，8号却是因为欣喜。 “然后在乐园，让他经历后面的二十年。”8号脱口而出，“这真的是从头再来了！” “二十年……”周游更加害怕了。 虚天灵接着说道：“在乐园中，他将重新走过他的人生。只是，里面会有一些微微的修正，他的父亲将不再是仗势欺人的恶霸，而是合法开明乡绅，他们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依靠勤劳和智慧，奋斗到了今天。” “妙啊！”8号使劲拍了一下大腿，“这才是真正的洗脑，将那些污秽彻底清除。” “不过我猜周游不同意。”虚天灵转望周游。 “这跟杀死他有什么不一样？”周游果然不同意。 “别这么激动。”8号比划道，“这不是谋杀，这相当于……格式化重装系统，把里面的垃圾数据和病毒清除掉，系统还是那个系统，只是变干净了。” “是这样么？”周游冲虚天灵问道。 “别看我，我只提供方法，不接受道德拷问。”虚天灵起身道，“突然想喝乌龙茶，拜拜。” 待虚天灵走了，8号才指着楼梯道：“她真优秀，我嫉妒你。” “你可以把她挖走啊。”周游随口道。 “那你一定会封杀我和冷邪的……” “我才没那么在乎她。”周游哼了一声。 “好的我收到警告了，绝不会挖她的。”8号说着也便起身，“无论你愿不愿意试试虚天灵的方法，那都是你跟游舟的事情了，你慢慢想吧，我先走了。” “不跟八百和一千打个招呼了？”周游也跟着起身。 “没时间，很多事要忙，最近局势比较不利，我要坐高KPI。” “异世界也有KPI吗！” “只是象征性表述。”8号一跃踏上传送石问道，“如果突然再有位面难民，比如苏依依那样的，你会接受的吧？” “不会！” “我明白了你会。” “妈的你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听不懂人话了。” 8号只挥着手消失在传送石前。 周游摇了摇头，拿起手机，点开了樱愫紫的对话界面，这里的聊天记录还是游舟上次发来的信，他想请周游来照顾生意，保证服务到位。 周游想了想，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要有信心，他对自己说。 262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周游来到前台，正巧新的客人入住，是位高个子的戴着墨镜的洋气女士，他下意识上前招呼。 此时甄妮正把房卡交到她手上：“入住愉快，安女士。” “多谢。”她转身的同时，也看到了周游，连忙摘下眼镜尬笑道，“我发誓，真的不关我事。” 周游皱眉上前，走进前台开始操作起电脑：“甄妮，我上次不是说了，那几个人要加到黑名单里吗。” “啊？什么黑名单？你说了？” “嗯？”周游露出了标准魔鬼表情。 “好……你说了。” 安可期上前解释道：“周游，我们在事发前已经终止和西陵地产的合作了。” “入住愉快。”周游放下四个字后便又上楼了。 安可期无奈叹了口气，冲甄妮道：“你们店长是特别记仇么？” “嗯嗯嗯！”甄妮疯狂点头。 “好吧。”安可期从包中拿出一叠画册，放在了前台处，转身就走。 “什么意思，安小姐？” “放那里好了，不用管。” “……”甄妮不解地打开画册，很快就“哇”了一下，冲门口的安可期道，“这是你的作品么？” “不用管。”安可期拉着箱子出了宿舍楼。 未曾想到，她刚走周游就咯噔咯噔下来了。 “那个碧池说了什么？” “人家挺好的啊。” “抱歉，他是我最讨厌的那一型。”周游说着拿起画册，很快也“哇”地一声叫了出来，“妈的，罗德岛设计学院。” “什么岛？” “就是一个很知名的大学。”周游一页一页翻看着设计作品，“这个逼格是很可以，有钱就是可以学所欲学啊。” “我也觉得挺漂亮的。”甄妮不禁凑到周游身边一起看，“就是……有点太……超乎想象了，我们不是农家院么？” “不要让我再听到这三个字！” “农村民房？” “你是魔鬼吗！”周游愤怒地合上了册子，“就放这里，别说我看过。” “哦。”甄妮小心地把册子摆放回原来的角度，“你为什么这么气啊，店长？” 周游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你有一道题费尽脑汁也解不出来，然后突然出来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瞬间给出7种解法。” “没有。” “日……那再比如说，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身边却有的碧池吊着一把优质男晃荡。” “这个……呜……”甄妮突然眼眶发酸，“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店长。” “就是这样，我一直想不好二期的设计案，这个人却糊了我一脸。”周游搓着手道，“关键，这些内容已经影响到我了，我不得不规避这本图册里的设计元素，你说这个人碧不碧池？” “就像闺蜜把周围的好男人都占了，我不得不离社交圈里屈指可数的男生远一点？” “是啊。” “好难过啊，店长。” “是啊。” 二人相拥而泣，甄妮借机问道：“所以到底什么时候涨工资啊？” “年轻人，要有先苦后甜的精神。”周游瞬间推开珍妮独自上楼，“让我先看到你的努力。” “……” …… 晚餐时间，周游依旧与客人们一一闲谈，唯独避开了安可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讨厌这样目标明确的女人，她的贸然接近总让周游觉得她想得到些什么，本质上与费嘉彬并无二致，只是更体面一些罢了。 祁志桓坐在周游对面，夹一块红烧肉三次都没夹起来，非常不爽：“活了一辈子，突然要用左手拿筷子，不痛快……不痛快啊……” “给您勺子。”周游随手把小勺递了过去。 祁志桓立刻拿起勺子轻松㧟了块肉，就着碗里的米饭一起咀嚼，满脸真香，一边嚼一边叹道：“我怎么没想到。” “思想僵化。” “小同志。”祁志桓严肃地盯着周游道，“早些年你这么和我说话，是要出事的。” “郑帅不让您吃肥肉，这已经是第三块了，要我撤掉么？” “别别别！”祁志桓赶紧换了副神色，“你的地盘，你做主……对了，明天菜谱是什么？” “午餐是刀削面，苏依依亲自动手。” “哎呀，又有好戏看了。”祁志桓兴奋地搓起手来，“她那个……顶得住，削出来肯定香。” “什么顶得住？” “你怎么连这个都听不懂？算了没事……”祁志桓红着脸低头猛吃。 “话说，住了这么多天，会觉得无聊么？” “有一点点吧，不过能在湖畔看书，看多久都不无聊。” “我如果做二期的话，您希望有什么主题建筑或者活动么？” “嗯……”祁志桓难得认真地放下了勺子，“象棋？” “太老头儿了。” “书法比赛？” “更老头了。” “合唱室？歌舞厅？” “天呐，我不问了……”周游捂住了头。 祁志桓笑道：“要问也不该问我，要问问年轻人或者三口之家。” 他说着四望起来，很快捕捉到了单身女青年安可期：“那桌你还没去吧？不如去问问那位女士的意见。” “她是来捣乱的。”周游摆手道。 “这么标致的姑娘，怎么会呢？”祁志桓不禁盯着人家看了起来。 安可期发现被盯，也友善地拿起了红酒杯，远远举杯。 祁志桓傻笑着举起茶杯。 他并不知道，自己给了安可期一个捣乱的理由。 安可期乐滋滋地拿着酒杯起身凑到了这桌：“老先生，一个人来的么？” “是啊，坐坐。”祁志桓拉了拉旁边的凳子，“我这位小朋友周游，正苦恼民宿的建设计划呢，我说他应该多问问年轻人，就看到你了。” 周游直想骂街，您老圆的可真漂亮，明明已经沦为社交工具了还不知道么。 “这么巧？我也是做设计的。”安可期厚着城墙脸坐下，“放了一本我设计的图册在前台，你有看到么？” 周游避过头起身道：“你们慢慢吃。” “诶，年轻人，多交流交流嘛。”却见祁志桓快速擦了擦嘴起身，“我就不打扰了。” 祁志桓快速抽身离去，不忘回头冲周游挑了挑眉，竖了个大拇指。 老夫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加油！ 竖你妹的拇指啊！周游还从未见过如此自作多情之人。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263 今天很活跃 面对祁志桓的美意，周游自然是拒绝了，他只是冲着安可期简单举杯自饮一口，算是完成了基本礼仪。 “慢慢品尝，我去忙了。”放下杯子转身就走。 安可期却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拿着杯子追了上去：“我跟费嘉彬不是一路人。” “哦。”周游依旧闷头走向厨台。 “你这里很好，但目 《跨界闲品店》263 今天很活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64 开玩笑的吧 “不，源于我去过的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参天的巨木，我没法用语言描述那种壮观的景象。” “我猜是……南美洲？” “差不多吧。” 安可期握着咖啡杯抿嘴摇头道：“但将树与建筑完全结合……这个在技术上很难实现，就算强行实现，多半也是不伦不类。” “所以是废案。”周游 《跨界闲品店》264 开玩笑的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65 店祖 周游看着手机面色忽然凝重，默默走上楼梯。 “家里出事了么……”祁志桓的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想去问一下需不需要帮忙，但最终还是坐了回来。 如果是需要帮忙的急事，周游一定会往外跑，现在他往里走，看样子已经没有帮忙的空间了。 “店长……”云吞也蹦跶起来要跟上去。 “你自己玩吧，我有事。”周游没回头，快速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 “好奇怪。”云吞嘟囔道，“店祖出事了？” “电阻？”甄妮一头雾水。 云吞认真地解释道：“就是店长的爸爸，店祖，妈妈是店祖母。” “好别致的称呼……”甄妮托腮抿嘴，“出事的话他会跑出去回家，而不是上楼去吧？” “是……所以看来是一些无法挽回，也不需要处理的事情。” “啊！”甄妮忽然神色一震，“失恋？！” “嗯。”祁志桓深以为然，神色忽又兴奋起来，“想不到他，也有今天。” 甄妮也心下暗爽：“吔……” “店长难过，为什么你们这么高兴啊？” 祁志桓沉声笑道：“你长大了就懂了。” “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他旱了。” 周游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到床上，此时友人们的信息已经传来。 樱愫紫：“小冷失联了？你收到了么？” “嗯。”周游问道，“只是失联对吧？” “这……”樱愫紫顿了很久才说道，“闲鱼的管理权限无法主动转移，也无法放弃，唯一的卸任方法……哎呀不要这么想了，可能他去了一些不稳定的位面也说不定呢，这样我拉个群，分享一下消息。” “好。” 没几分钟，周游被拉进了一个名为【寻找冷邪】的鱼塘，里面已经有了十几个人。 【上位神·株：谁有消息么？低魔虫子的消息也可以。】 【源火：有求于人就不要用这种称呼，别激动。】 【上位神·株：他还欠我鱼丸呢。】 【暗雷：我这里没消息，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郁灵位面。】 【云玩家：啊哦！】 【上位神·株：你高兴了？死变态双生子！】 【云玩家：怎么看你都更变态吧，喜欢自己最讨厌的低魔虫子。】 【上位神·株：我只喜欢鱼丸，他欠我的。】 【樱愫紫：别吵架，说干货，只讨论小冷的事情，郁灵位面之后有没有人跟小冷见过面？】 【周游：他是小王乐穷的年卡用户，来我这里交易过两次。】 【上位神·株：他……他有什么异样么？】 【周游：没，一如既往的臭屁。】 【上位神·株：还有谁？】 大约30秒的沉默过后，樱愫紫忍不住又开口了。 【樱愫紫：帝女，我记得你说他找过你。】 【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搞错了，后来没来。】 【樱愫紫：还有谁么？】 又是沉默的30秒，冷邪的气息似乎也随之愈发微弱。 【永葆元祖：帝林位面的新管理员发通告了。】 【上位神·株：？？？新管理员，这么快。】 【永葆元祖：我与冷家交易比较频繁，在帝林合作者鱼塘中，马上转发给大家。】 周游没急着看，他先点开了永葆元祖的头像，如同ID一样，他是永葆位面的真正统治者，再买剁手的上级，也就是第二代元首，如此看来他的消息是可信的。 【冷峻：冷邪由于违背家族禁令，进行危险试验，试图侵略其它位面，现已被家族处决，由本人接管家族事宜，一切交易将维持原状，合作伙伴请与我或是分位面管理员直接交流。我将遵循冷家合作共赢、和平发展的原则，立即停止冷邪部署的一系列危险行为。】 简短的公告带来了漫长的沉默。 【上位神·株：就这样？冷邪就这么被处决了？他是冷邪，没人有权处决他。】 【永葆元祖：事实上冷家是一个古老而又严密的组织，冷邪只是代表人，如果这个代表违背了集体利益，集体必然会肃清他。】 【上位神·株：违背集体利益？冷邪经营的家族生意蒸蒸日上，他违背什么利益？】 【永葆元祖：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对高魔位面有种异乎寻常的渴望，也许是有什么难以想象的位面计划。】 【上位神·株：这什么都证明不了。】 【永葆元祖：说真的，我不在乎，能维持原状继续做生意就够了。】 【上位神·株：这里都是冷邪的朋友，你说你不在乎？】 【系统提示：永葆元祖已经退出鱼塘讨论。】 【上位神·株：妈的！我不相信，冷邪没这么容易死。】 【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这个……我打听到了……你们要听吗？】 【上位神·株：说。】 【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冷邪此前接受过一次家族质询，被询问有没有进行危险试验和可能对家族生意带来灾难性后果的问题时，他选择了沉默。】 【上位神·株：他只是不屑于回答这些愚蠢的问题。】 【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总之，家族由此认定他有危险的倾向，不过当时选择了容忍，并没有动手。】 【上位神·株：他们不敢，否则死的是他们。】 【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你说的可能对……之后不久，冷邪最信赖的手下在他身后暗杀了他，在他母亲的生日宴会上，我一个朋友正好在场……那个手下出手后，埋伏的精兵立刻杀了出来……大概就是……碎尸万段吧。】 又是漫长的沉默。 【上位神·株：不……不……】 【周游：手下的名字？】 【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你要替冷邪报仇吗？还是算了，他已经被重点保护了，据说正是他向家族揭发的冷邪。】 【上位神·株：谁？】 【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等等我问问……】 【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叫辛巴，是塑灵位面的管理员。】 周游瞬间后脊一凉。 8号？ 大脑懵了几秒后，一张邪恶的脸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266 你退群吧 的确，8号，他当得起这个卑鄙无耻的背叛者…… 当时，云玩家和冷邪不止一次希望除掉这个双生子以绝后患。 但周游选择了信任。 悔恨，自责，不甘与愤怒一时间同时涌上了周游的脑袋。 【云玩家：辛巴？那……那不就是……算了。】 云玩家是见过8号的人，他知道8号与周游有关，但他最终没有说出来。 大概是，不想让周游被迁怒到吧。 没想到，云玩家的这句话，竟是这个群的最后一句话。 片刻后，周游又被拉进了一个名为【为不死者复仇】的鱼塘中，创建者是株，这里还只有四个人，看来是精挑细选的。 【上位神·株：如果没有新消息的话，我的目标就暂定为抓住辛巴，你们入伙么？】 【樱愫紫：……喂，先不说有没有可行性，这样干就相当于与冷家为敌啊，冷静一下吧。】 【上位神·株：我翻手就足以毁灭半个冷家，我是神，神不需要冷静。】 【云玩家：你爱咋地咋地，拉我进来算啥，严格来说我也是冷邪的敌人吧……】 【上位神·株：你不告密。】 【云玩家：我JJ还很大呢。】 【系统提示：云玩家已被管理员禁言一小时。】 【上位神·株：周游，你听说过什么么？有什么关于辛巴的消息么？】 该来的总会来，周游被问到了。 【周游：我现在不想多说，我们需要更多的消息。】 【上位神·株：对，更多的消息。我先发表一个绑架和刺杀的委托。】 【樱愫紫：喂喂喂……这不可能实现的，你公开发表就相当于跟冷家宣战，没有任何好处，冷静啊。】 株没说话，看样子已经去发表委托了。 这时，周游这里传来了云玩家的私聊：“退群。” “啊？” “要你退你就退。” “好吧。” 在那个复仇群里周游自己确实也不太舒服，而且他不喜欢株。 退了群云之后玩家才说道：“好的，小紫也退了。放心，退群不是不义气，株那个弱智只会把事情搞砸，而且我不喜欢她。” “我也是。” “哎……8号的事情先别乱说，于事无补，而且类似株的弱智们肯定会迁怒于你。” “可我总觉得我有错。” “凡事纠因不纠源，是冷邪自己选择的信任他，用后背对着他，与你无关。” “多谢安慰。” “好了，别瞎操心了，先打探消息。” 正说着，周游手机上弹出了冷峻请求加好友的消息，他手有些抖。 “冷峻要加我好友。” “加啊，也算是个消息来源。” “好吧……有消息随时联络。” “嗯。” 周游咽了口吐沫，接受了好友申请。 冷峻：“你好，冷邪在你这里有小王乐穷的年卡，请问可以继承么？” 周游想了想答道：“如果确认死亡的话，可以。” “请相信冷家的信誉，我亲眼看着他死的，我个人对此深表遗憾，不过这跟我其实没什么关系，搞不好我有一天也会被这样处决，毕竟冷家处死过的代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好吧……” “现在可以交易么？从记录上来看，今天是交易日了。”冷峻问道。 “嗯，我准备好了。” 冷峻就此申请了位面传送。 周游的手又冷又抖，但他还是同意了申请，跑着进入了暗室。 他不想放过收集任何消息的机会，他要见一见这个人。 片刻之后，一个与冷邪相似的身形浮现，相比于冷邪，他看上去更正常一些，八字眉正义脸，不过装束上并没有冷邪那么豪华，初来地球的他就像是一个英俊的原始人。 “我是不是特别丑？”冷峻看着自己的身体笑道，“我刚接手，还来不及购买服务，闲鱼并不能继承那些。” “比他好看。” 冷峻很快跳下来：“这里的见面礼仪是？” “握手。”周游下意识伸出右手。 冷峻也学着他伸出右手，表情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周游才想到，自己的手又凉又抖，连忙抽手，将准备好的小王乐穷递了过去：“这一期的游戏装好了。” 冷峻接过掌机笑道：“但愿母亲能快些遗忘丧子之痛。” “你们是兄弟？” “是的，本来是五兄弟，但现在就剩下我们俩……哦不，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冷峻吐了口气摇头道，“说真的，我真不想生在这家。” “也代我向令堂表达慰问。”周游叹了口气，“怎么说没就没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是代表家族发表的公告，但冷邪背着家族搞事情是千真万确的，你知道这方面的情报么？家族有重赏。” “没听说过。” 周游说话的时候，冷峻刻意盯着他看，这让周游很不自在。 “冷邪一向正派，怎么这么草率就定罪了？”周游问道。 “嗯……反正他已经死了，我可以如实说明了——冷邪拥有天机之眼，代价是无法说谎，所以遇到他不想承认的事情，他只能沉默。” “那你呢？” “这个……冷邪没跟你说过一些礼仪么？” “抱歉。”周游才想到不该乱问如此重要的隐私。 “没关系，我猜你对我有些敌意，毕竟你是冷邪的朋友，但这一切真的跟我无关，我正在排队祝母亲生日快乐，突然就血沫横飞了，我甚至还吐了……那个辛巴下手太不分场合了，母亲让我即刻将辛巴处死，但我根本没这个权力，说白了我们全家都只是代表罢了，这就是太出色了的代价。” 冷峻重新踏上了传送石：“有机会再聊，我现在要处理太多事了，但前提是先给母亲带回这个让她早点脱离悲痛的东西。” 他晃了晃手中的掌机笑道：“其实也还好，反正这是第四次了……” 周游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 冷峻身体虚化的同时，突然问道：“对了，我代家族问一下，上次交易后你有见过冷邪么？” “没。”周游注意到，冷峻又露出了那种刻意观察的眼神。 “嗯……好吧，下次见。”冷峻挥了挥手消失在传送石上。 267 我，秦始皇，打钱 周游倒抽了一口凉气，坐回了沙发上。 这个人的感觉很怪……很难讨厌他，也很难喜欢他，当自己说话时他用力观察的眼神尤其令人不适。 他真的对一切一无所知，只是个代表么？ 手机上，他又被拉进了一个名为【小声哔哔】的鱼塘。 群体被一次次缩小，这次只剩下了周游、樱愫紫和云玩家三个人。 周游很快把这次会面讲给了他们，他们也品不出什么太多的东西。 不过樱愫紫已经打探到了一些情报。 【樱愫紫：冷峻这个人比较神秘，没有任何资料，没管理过任何位面……也从没听小冷提起过，他除了偶尔不小心说起妈妈，从未提过家里的事。】 【云玩家：妈妈一定很难过吧……这是第四次了。】 【周游：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云玩家：呃……我是冷邪的双生子，你到现在都没看出来？】 【周游：啊！】 【云玩家：天呐……我感觉8号更加难对付了。】 【樱愫紫：小周，你对冷峻还有什么直观的感觉么？】 【周游：我说话的时候，他会用力的暗中观察，怪怪的……还有，我根本没法判断他的真假善恶，说什么话都是相似的语气相似的表情，用人类的微表情观察法，很难捕捉到什么。】 【云玩家：对的，老五就是这样，连冷邪也不太懂他。】 【周游：你又知道了。】 【云玩家：我刚说过我是冷邪的双生子……他幼年的记忆我还是有的。】 【樱愫紫：那还不快分享。】 【云玩家：我们说好的，不互相拆台，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信息是——】 【樱愫紫：快说啊。】 【云玩家：他JJ很小。】 【樱愫紫：啊！我也想踢你啦。】 【周游：云，现在情况很不好，你如果有有利于帮助他的消息，最好说出来。】 【云玩家：嗯……家族机制的确是冷峻说的那样，他的话说得通，其它的……暂时想不到了，有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们吧。】 【樱愫紫：只能这样了……】 又说了几句，暂时也没太多内容，周游便暂且放下了手机，靠在沙发上揉了揉脸。 实际上，整个事件的中心人物8号，距离周游非常近，他只需要操作手机，就能与8号对话。 但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该勾他过来，然后暗杀么？ 如果这么做的话，闲鱼会开启通缉机制，重金悬赏在全位面通缉周游，地球位面的门户彻底打开，任何人都可以随时传送到地球位面来刺杀周游，领取奖赏。 敢这么做的人，最终不仅自己会死无全尸，更会殃及自己的母位面。 就在周游头痛欲裂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高频的“咕嘟”音效，这让周游想起了第一次发现偷渡客的时候。 拿起手机，内容非常扯。 【有位面难民申请登陆。】 【申请信息：尊敬的管理员你好，我是冷邪，其实我并没有死，我的小号里藏有100万鱼丸，现在需要2000鱼丸解冻小号权限，你微信，支付宝转给我都可以。转过来后，我明天直接带部队复活，让你统领三军叱咤闲鱼！】 周游本来是严肃痛苦的表情，看到这些内容瞬间崩掉。 这明显是个地球梗，支付宝都出来了，怎么可能拒绝掉么。 恍惚之间，周游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你赢了，接受，接受，接受！ 熟悉的气味很快从传送石上荡漾开来。 一个自恋的身影，摆着沉思的姿势渐渐浮现，他似乎正深陷于一个深邃的问题，当长长的脸形成后，他终于可以向苍生展开质问：“为什么，一个位面难民，都可以如此英俊。” “你妈！”周游上去就是一脚飞踹。 却见冷邪毫不犹豫地按下戒指：“最贵的防护罩！” 周游感觉自己踹在了超级大的橡胶球上，腿渐渐弯曲，然后被弹回了地上。 “让我揍一下不行？！”周游爬起来骂道。 “好吧……” 再是一脚飞踹，这次冷邪放弃了防御，周游瓷实地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然而冷邪纹丝不动，周游却捂着脚蹲在了地上：“你屁股钢板做的吗？” “抱歉，位面豪华美颜套装自带防御属性，你未能破防，有钱就是爽啊。”冷邪笑呵呵地跳下了传送石，“我在位面乱流里实在撑不住了，你再晚一秒接受我就真的死了，还好8号给了我这个求救信息，他说你见到之后肯定会瞬间狂点接受的。” “日……”周游拿起手机便要发信息。 “别！”冷邪立刻上前按住了周游，“这个诈死大计划，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嗯？第三个人？”周游比划道，“你、我和8号，已经三个人了。” “不，8号并不知道。”冷邪熟练地走到酒柜前，本来要拿营养快线，但却转向了冰镇啤酒，“换个味道。” “他不知道？难道不是你们联合起来演出的诈死戏码么？” “当然，他当时知道，但很快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没办法，为了瞒过冷峻。”冷邪开不开瓶盖，干脆用牙一咬，把瓶嘴整个咬碎了，氪金玩家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他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后问道，“冷峻来过了吧？” “嗯。” “很好，我挺着能量乱流刻意拖延到最后一刻才来，就是为了等他，不愧是算无遗策的我自己。”冷邪放松地坐在了沙发上，“他看人怪怪的对吧？” “嗯。”周游也走到冰柜前拿了瓶啤酒，送到冷邪面前。 “我有了。” “是让你开瓶。” “地球没有开瓶手段么？” “你帅。” “好吧。”冷邪低头嘎吱一口，再次把瓶嘴咬碎，递还给周游，“我是不久前才猜出的他眼睛。” “眼睛？” “我们的特殊之处都在眼睛上。”冷邪指着自己的双眼道，“我的天机之眼是公开的秘密了，而他的，没人知道，连母亲都不知道。” “那是什么？”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268 这可厉害了 “我猜了很久，现在可以肯定了——是谎言之眼。” “测谎？” “是的，每当在他面前谈起重要事情的时候，他都会显得很特殊，只能是这个了。”冷邪冷笑道，“很可惜，这个功能对我无效，这是对我最没威胁的眼睛。” “是啊……你压根不能撒谎。”周游喝了口啤酒才想到，“所以他来这里，是测试我知不知道你的阴谋？” “是计划。”冷邪举瓶与周游轻轻碰了一下，“因此我要等到他来过再来。” “可还有……8号。”周游惊道，“他也知道一切。” “所以他忘记了。” “忘记了……”周游忽然拳掌一击，“食忆虫！” “对的，他还是从你这里知道的这个东西。” “等等。”周游又问道，“那他还记得什么？” “他大概会从别人嘴里知道他杀了我，然后被家族封赏，然后就看他自己的了。” “……” “别替他操心，他有办法，嗝……”冷邪打了个嗝，惊讶地看着啤酒，“虽然很难喝，但出奇的爽。” “好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正如家族公示所说，我在做一些危险的试验，并且可能打破现状。消息走漏了，我安插的人告诉我我即将被取代，所以我抢先一步，让8号检举并刺杀我。” “怎么躲过的刺杀？” “黑白巫位面，帝女的金蚕蛊，我被当场杀死后，我又会在蛊中重生，但在死与生的瞬间，闲鱼会判断我已经死亡，撤掉我的权限，金蚕蛊是绝对保密的稀罕物件，花了我十几万鱼丸……” “那帝女也知道了？” “她为了自己的安全，也用食忆虫忘记了。” “怪不得食忆虫变贵了。”周游说着忽然警惕起来，“我……是不是……也要用食忆虫？” “不需要，我猜冷峻不会再来了，真来了你不露面就是了。” “那他会怀疑的吧？” “随便他怀疑，这不重要了。”冷邪转头望向了周游的手机，“给我讲讲他们的反应。” “呵。”周游收起手机笑道，“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大家这么熟了，何必分这么清楚。” “别别别，你搞这么大事，还不请自来，我很麻烦的。”周游为难道，“不然还是驱逐+食忆虫连击吧，我就不烦恼了。” “哈哈你在开玩笑。” “呵？开玩笑？”周游指着手机道，“100万鱼丸呢？三军呢？” “这就是个暗语。” “骗人的么？”周游无奈地拿起手机，“帝林位面正重金悬赏你的消息呢，把大活人送过去，怎么也得有几十万鱼丸吧？” “别……别开这种玩笑，你是个善良的周游。” “你搞错了，8号才是。”周游开始一通操作。 “你……在点什么？”冷邪紧张地起身凑过去，然而他看不懂周游打出的文字。 “我在发给冷峻信息——冷邪在我这里，开个价吧。” “你在开玩笑对吧……” “谁知道呢，我这人受不了压力，特别受不了阴谋诡计什么的，再说我俩也没那么熟。别急，先看冷峻的开价。” “你点发送了？你认真的吗？” “事到如今，还不考虑改正一下态度？”周游眯眼笑道，“难民就该有难民的样子，这是我家。” “……” “快。” “我该怎样……叫你……主……主人？” “也不用这么卑微，意思意思。” “打扰了……周……” “店长。” “打扰了，周店长。”冷邪毕恭毕敬站得笔直。 “你这样，我很苦恼啊，要在我这里打扰多久？” “尽……尽快……” “你不是全位面第一天才么，没个时间表？” “不不，我不是。” “那谁是？” “……N……N……NI……你才……”冷邪痛苦地看着周游，“我必须坦白一个秘密，拥有天机之眼的代价是没法说谎。” “妈的……突然觉得好不爽……”周游挠了挠头忽然问道，“你JJ真的很小？” “……”冷邪沉默地低下了头。 “哈哈哈。”周游又问道，“你最喜欢的异性是妈妈？” “你够了……” “哈哈哈！”周游搓着手越来越兴奋，“喜欢我还是8号？” “……” “靠，不是吧！” “你，你，你！”冷邪测过脸骂道。 “哎呦，还很害羞呢。”周游捧腹大笑，“可我更喜欢8号啊，哈哈哈，舔狗。” “玩爽了没？” “最后一个问题。”周游突然严肃起来，“你的计划，你背着家族做的那些事，更偏向正义，或是邪恶？” 冷邪也严肃地点了点头：“当然是正义。”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 “呼……” “骗你的，舔狗，你更喜欢我还是游舟？” “你有毒吧！” “快说！” 冷邪坚决侧身：“现在开始，无论答案如何我都选择沉默。” “啊，冷峻回话了，起价就是20万。” “你骗人的。” “呀呵？” “我在做很严肃的事情，你差不多够了吧……” “算了，明天继续，每天回答我三个问题啊。” “凭什么？” “我这里房价很贵的，100万鱼丸呢？” “区区房价，我闭着眼睛买你一个位面。” “来啊。” “……” “三个问题而已，只需要回答是或否，很便宜了。”周游抬手轻抚着冷邪那狭长的下巴，“不然，我也要赚回来的，你不是美男子么？这里很多富婆的，她们喜欢用钢丝球摩擦你。” “你有完没完……” “你知道，我这里不止你一个移民，她们都在出卖身体给我赚钱呢。” “……”冷邪挣扎片刻后，不得不低下高昂的马脸，“的确，我现在最值钱的，就是无双的容颜。” “日……” “好吧，三个问题，只回答是或否。”冷邪哀怨地叹了口气，“好了，我要开始学习了。” 听到这话，周游瞬间想到了虚天灵：“又一个学习狂魔？” “总不能白白等待。”冷邪晃了晃胳膊，露出了惯有的邪魅一笑，“我能经营一个帝国，就能经营第二个。” “这是我家。” “稍微给我一些启动资金，我还你一个位面。” “真的……如果不是我们熟，你这种骗子早就被打死了。”周游很快伸出手指，“三个。” “成交。” “一年内完不成就给我去当钢丝球伴侣。” “钢丝球到底是什么意思？” “会让你JJ变得更小的活动。” 冷邪不寒而栗，这可厉害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269 必要的伪装 虽然暂且接纳了冷邪，但周游并不准备就这么带他出去，很多事情必须搞清楚，同时要普及给他一些地球常识，免得又生出什么麻烦。 他就此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两本杂志扔给沙发上的冷邪：“玩笑归玩笑，我得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确保它不会干扰到我这里。” “只要你不同意，就不会的。”冷邪拿起杂志，看着封面上的性感女郎，眉色翘曲出了一个美妙的角度，“地球文化，厉害了，人类都要打扮成这样么？” “只是让你了解一下生命的起源。”周游坐在冷邪旁边，“所以计划到底是什么？” “过程我还在探索，但结果简明扼要。”冷邪聚精会神地翻看起杂志，“重塑世界的规律，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就这样？”周游瞪大眼睛，“所谓的大计划就这样？” “还不够么。”冷邪看到了一张了不得的图，“哇哦。” 周游抿了抿嘴：“听起来太胡闹了，总觉得像个童话……” “童话正是最初的田园……”冷邪咽了口吐沫指向一张兔女郎，“这套服装是谁设计的？我们可以考虑弘扬这个泛位面文化。” “你所谓的重塑规律，也是泛位面的么？” “才刚刚开始小规模试验，就被家族叫停了。”冷邪更加认真地翻看起杂志。 “为什么？” “因为对于家族里大多数人而言，他们显然害怕恶有恶报。” “那你呢？如果他们怕，你应该更怕。” 冷邪一边看杂志，一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能想象一个拥有无穷财富与绝世美貌的天子骄子的内心世界么？” “不能，但我想打人。” 冷邪搓着手拿起了另一本杂志：“人类的身体，感觉怪怪的……” 周游不禁望向了冷邪的下半身，依旧平平如也：“这么大刺激都看不到？” “嗯？” “算了。”周游送上了同情的目光，“我对你们神经病的计划没有兴趣，你只要保证不会影响到地球就够了，你能么？” “当然。” “那就好。”周游一把抢过了杂志，“好了，给我出去见见光吧，你的身份暂定为我有自闭症的远房表哥，取个名字吧。” “给我，本少还想看。” “不给。” “你胆敢！” “嗯？”周游不自觉地露出了魔鬼的容颜。 “天呐，8号比你好多了……”冷邪抓着裤子畏畏缩缩地低下了头，“那就不看吧……” “给自己起个名字。” “在那之前，我是要进行必要的伪装。”冷邪起身轻轻按在了右手食指的水晶戒指上，“请适当削弱我的美貌，塑造成别人绝对不会察觉到我是冷邪的形象，同时也要具有受人欢迎的特色风格，向周围的人传达出善意与美好。” 周游惊讶起身：“这么智能的？” “这可是价值30万的……”冷邪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变得模糊，他的身体和衣服开始解构和重组，就像一堆橡皮泥一样。 随着换颜的进行，周游的表情也渐渐精彩起来。 首先，冷邪变矮变胖了一些，然后，他的脸型也渐渐扁了回来，大马脸逐渐化为嘟嘟脸。 再之后，五官重新浮现，比之前看上去更加亲切柔和了一些，只是臭屁的表情依旧是原装的。 再再之后可就厉害了，本来的装逼西装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薄，薄如一层青丝……最后，如愿以偿变成了包臀丝袜。 其余的布料紧紧贴着冷邪的身体，像是连体泳装一样裹在了冷邪的身上。 接着，一副小领结套在了脖子上。 而后是齐头帘，长头发。 最后，一副兔女郎的发卡突然冒了出来，大作完成。 周游的表情也渐渐凝滞，满脸都写着“厉害了”。 冷邪终于又能重新发出声音，但此时已经轻柔甜腻，“顶级美颜套装……看你的表情，看样子已经被本少的美艳震慑到了。哼，削弱了依旧藏不住么？” “嗯！”周游伸手就在他胸口抓了一把，“卧艹这手感……” “你有毛病么？”冷邪一把拍开周游的手，同时低头：“重重的，什么情况？” 周游又绕到冷邪身后，PIA一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要不，先让兄弟爽爽？” 冷邪被拍的浑身一颤，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魔鬼气息，他本能地逃脱了周游的魔爪，先自摸一番，越摸表情越不好，直到摸到兔耳朵的时候，终于发出了嗲嗲的尖叫：“不！” “嗯……人设要改一下了。”周游舔着嘴唇嘟囔道，“现在你是我有异装癖的远房表姐。” 冷邪摸到兔子尾巴的时候，已经快哭了：“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要伪装成别人绝对无法察觉到是冷邪的样子，还要传达善意与美好。”周游柔声走上前去，“我感受到了，你这只淘气的小兔子。” “滚开！”冷邪抬起脚想踹周游，但他才发现自己脚上是高跟鞋，一时没站稳直接倒在了沙发上，“啊！” 周游则搓着手上前：“我就说么，我这么乐于助人，老天总会发一些福利的。” 冷邪像是突然碰到了大魔王一样拼命抬手按在戒指上，“最贵的防护罩！” 一层无形的力场将周游瞬间弹开，周游也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非常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开玩笑的，这么慌做什么。” “你这个表情绝逼不是开玩笑。”冷邪抱着头蜷在了沙发上，“完蛋了，要等三天才能进行下一次美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周游乐呵呵问道：“你这个美颜套装，是基于主观的吧？” “是的。”冷邪一怔，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个外形实际上是你自己渴望。”周游越笑越开心，“没事儿兄弟，这事儿在地球挺普遍的，不丢人。” 冷邪越听越绝望，渐渐抱紧身体，声音也越来越惨：“一定是我刚看过那些人物，主观意愿太过强烈。绝不会被发现的伪装，传达善意与美好……这也的确满足了。” 270 明明很…… “哎，这样就没办法了。”周游抿着嘴摇头道，“为了更好的伪装，为了地球的安全，为了实现伟大的计划，你暂时在外型上稍微讲究一下，又算得上什么呢。” 冷邪警惕地向旁边退了退：“你脑子里想的绝对不是这个。” “嗯，所以你就叫周小美吧，比较符合这个伪装。”周游异常严肃地点头道，“快，卸下你的防护罩，我把你介绍给大家。” “打死也不卸。” 正说着，通道传出了咣当咣当的声音，有人打开了暗门。 接着是下楼的声音，苏依依一边下楼一边问道：“店长你在里面吗？没在做奇怪的事情吧？我来拿食材了。” “快卸下防护罩，会暴露的。”周游更加严肃地小声道，“今后冷峻再来我会让苏依依和他交易，不能让她知道你是谁。” “啊……” 楼道内，苏依依一边下楼一边依旧在警告：“店长你没在做奇怪的事情吧？我下来了啊，我就来了啊，我什么都不想看到。” “快！”周游几乎要喊出来了，“为了善良与正义，你是周小美。” “……”冷邪的脸已经挤成了一团，最终终于按下了戒指。 这会儿，苏依依也下来了，见周游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果然提醒一下是应该的，很明显店长经常会在这间暗室里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如果撞上就尴尬了，现在见到犹如一位安详的贤者，她不禁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然而她一不小心，眼睛就又扫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高跟鞋，丝袜，兔耳朵，以及一个眼眶发红，好像刚刚被欺负过的兔女郎少女。 瞬间爆炸。 “打扰啦。”苏依依火速转身就要跑。 “别别别，你误会了。”周游起身，正正经经地说道，“这是我的表姐周小美，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穿这样的衣服，希望别人看她，所以我才带她来这里。我牺牲一下，看个够，只为了让她能得到慰藉。” 苏依依身体瞬间僵住，这么扯的吗？ “姐姐，快帮我解释一下。”周游一身浩然正气都藏不住，“不然她会以为我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冷邪的心在滴血，脸在燃烧，可此时他别无选择，唯有怯生生起身，低着头娇羞道：“是……是的呢。” 苏依依的表情也要爆炸了：“没……没关系，你们继续……” “不需要了，她今天已经被看舒服了。”周游揉了揉眼睛，苦叹一声，“她没带别的衣服来，又要麻烦你了。” “就这么来的么……”苏依依不禁侧目偷偷瞥了一眼冷邪，“真是大胆。” 冷邪被看得满脸羞红：“是……是的呢……” 周游上前稳稳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去依依那里换身衣服吧，我这里开门做生意的，穿成这样，会被人误会的。” “好的呢……”冷邪被周游推着向前腼腆地夹着腿走了几步，羞低着头，“真是不好意思……” “叫依依姐。”周游提示道。 “依依姐……” “没关系……”苏依依见冷邪娇滴滴又纠结的样子，倒是八成信了，咬了咬牙，上前主动拉住了冷邪的手，“你很勇敢的，我就怕被别人看。” “我其实……也怕……”冷邪避过了头。 “哇，那我们是一类的。”苏依依拉着冷邪走上了楼梯，“我就叫你小美可以吗？” “好的呢。”冷邪低着头被牵了上去，脸红红的，心暖暖的。 周游从这个表情里，分明看到了一种……享受。 果然，女装这件事，只有零次和无限次的区别。 正当周游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手机里弹出了8号的消息。 “对不起。” 周游正想着该如何回话，那边已经开始自说自话。 “冷邪的行为已经被家族发现了，无论如何都会被处死，与其让别人得到好处，不如我拿这个功劳。” 周游想了想回话道：“神逻辑。” 按照冷邪的说法，现在的8号已经被食忆虫吃掉了很长的一段记忆，大概是从他与冷邪确定计划一直到他杀死冷邪这段时间的记忆。 现在他不仅对计划一无所知，更应该是懵逼的，谁说他杀死了冷邪他第一反应应该是跳出来澄清。 但他没有，他承认了这件事，并为此道歉。 好像这一切，都很正常，顺理成章的样子。 从周游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管理员是可以查看子账号的聊天信息的，这很可能是为了瞒过家族的表演。 只是，失忆的8号怎么会有心演这出剧？ 8号的语气似乎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投靠家族势力，我也难逃一死，希望你能理解。” 虽然想不通，但戏已经演到这里，周游总要接住。 “谢谢你提醒我。”周游回过话后，果断删掉了8号的好友，只有这样才最真实，他没理由留着这个好友位。 至于其他人…… 考虑到冷峻的谎言之眼，为了冷邪、8号以及他们本身的安全，依旧不能告诉他们，毕竟，连帝女那样看起来很6的家伙，都主动忘记了与冷邪的交易。 好在，现在冷邪的伪装，非常的Exciting，怕是连他妈妈都认不出来了。 …… 当晚，周游给冷邪安排了房间。坏消息是，他套上了苏依依的大风衣，好消息是，美颜套装是与身体绑定的，他不能脱下来。 房间中，冷邪坐在床上，苦恼中似乎带着一点点兴奋。 “哎呀别穿风衣了，这么热的天儿。”周游则关上了空调，打开了窗户，确保屋里更热一些。 “我只想说恶有恶报。”冷邪的头埋得更深了。 “靠，我可是一直在帮你的，搞成这幅样子不都是赖你自己？”周游说着也坐上床，伸手就要摸。 “防护罩。”冷邪非常娴熟地按下了戒指。 “干嘞……”周游再次失手，非常失望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手机，“这个是地球人赖以生存的工具，可以通过这个买东西、玩和学习，也只有通过这个才能操作闲鱼，我可以给你开一个子账号。” 冷邪再次按下了戒指，撤掉防护罩，往与周游相反的方向挪了挪：“扔过来。” “这个很贵的。”周游为难道。 “贵？本少的字典里……” “搞清楚，你现在穷的只剩下肉体了。” “……以后还你鱼丸。”冷邪伸手道。 “以后，太远了。”周游挑眉道，“你现在就想要手机不是吗？” “你要干嘛……” “让我揉一下，手机现在就给你。” “周！游！” “打一下屁股也可以。” “不可以！” “骗人的吧，你明明很兴奋。” 冷邪憋红着脸想说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周游张圆了嘴：“哦！对了，你没法说话，身体和嘴一样都是诚实的。” “妈的……你绝对是魔鬼……全位面范围内的魔鬼！” “说真的，你是不是挺享受的啊？”周游又问道。 “不要再问了。”冷邪捂住了耳朵。 “应该捂上面的兔耳朵呦。” “魔鬼！魔鬼！魔鬼！” 271 店长人真好 “哈哈，不逗了。”周游把手机扔了过去，努力了一番才让自己正经起来，“现在教你用手机。” 冷邪警惕地拿起手机，双腿蜷住：“不碰我？” “谁要揉你啊，恶心死了。”周游摆了摆手，“我首先给你买一些生活必备品，然后你要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补课，识字。” “不需要。”冷邪像变戏法一样从戒指里抽出了一副像是隐形眼镜一样的东西按在了眼睛里，“现在一切文字、数字和符号都会转换成我习惯的标准。” “这么高级？” “五万鱼丸而已，穷鬼。” “又开始？”周游盯着冷邪的屁股道，“不乖是要被惩罚的哦。” “防护罩！” “妈的这个破罩子太无敌了吧？” “一分钱一分货，穷鬼。” 正说着，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云吞在外面喊道：“店长在里面吗？据说有个兔子姐姐。” “是兔女郎。”虚天灵依旧冷淡，“我只是单纯的好奇病情。” 冷邪叹了口气，再次卸掉了防护罩。 “进来吧。”周游说道。 门打开，云吞立刻扑了进来，一路扑到冷邪面前，搞的冷邪有点害怕，还好他之前见过云吞，不然怕是又要开防护罩了。 “哈哈哈。”云吞神气地回身道，“我就说没有可妮兔可爱吧。” “你要区分儿童和成年人的视角。”虚天灵慢悠悠走进来，见了冷邪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又回身往外走，“打扰了。” 云吞惊道：“诶？你不是要看看强迫异装癖的病情么？” “看到了。”虚天灵飘乎乎走了出去，不忘带上了门。 “神经病。”云吞笑嘻嘻地看着冷邪，伸手上去就要扒开，“开开眼，老姐。” “不……”冷邪刚要骂，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又缩了起来，“不太好的呢……” “为什么啊？依依姐说你喜欢让人看的啊。”云吞不解问道，“明明把店长关在地下室看你的，店长看得，我就看不得了？” 冷邪咬牙道：“……太……太突然了……” “唉呀都是自己人。”云吞窜上了床，一把扒开了风衣。 冷邪一万次想开启防护罩，但看到周游那坚毅伟岸的表情，他只好忍了。 一代天骄，位面首富，就这么在床上，被云吞给扒了，这还没什么，关键是还要承受周游那灼热的魔鬼凝视。 “很可爱啊。”云吞扔掉风衣，看着冷邪笑道，“这身衣服很可爱啊，让我天天看都可以。” “谢谢……”冷邪红着脸道。 “好啦，我是这里的二把手饨饨，有事提我。”云吞友善伸手。 “刚刚那位是？”冷邪一边跟云吞握手一边指向门外。 “不用管她，她可讨厌呢。” “哦……” 周游催促道：“行了，认识完了，明天再玩，我再单独看一看她。” “店长人真好。”云吞诚恳地赞美过后，从怀里掏出一瓶营养快线放在了桌子上，“今后，有快线一起喝。” “谢谢了呢。” 云吞走后，冷邪抢在周游扑过来之前，火速开启了防护罩，并穿上了风衣，整个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娴熟的令人心疼。 “看看又没事。”周游不爽骂道。 “你不是在看。”冷邪骂道，“是视……视奸！” “异世界词汇真是够变态的。” “变态的是你。” “不闹了，我真不碰你，想到你是个男的我就恶心。” “相信我，我比你恶心十倍。”冷邪轻轻按下戒指，卸下了防备，但他的手却并未放松，随时准备再武装起来。 “好了，我不会欺负你的。”周游凑上前来打开手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对吧小白兔。” 冷邪闻言眉色一紧：“你在嘲笑我所做的事？这很幼稚么？” “没……噗……没这个意思噗哈哈……”周游忍不住笑出声，“就是有点想不到，全位面首富天之骄子，要实现的宏伟计划竟然有如此的童真气息，恶有恶报哈哈哈！要不是知道你真的很有钱，肯定以为你是个神经病呢，出去可千万别说。” “简洁明了不等于幼稚，周游。”冷邪板起了脸，同时兔耳朵摇晃了一下，好像很不开心。 周游看着严肃的兔女郎更加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周游！” “兔宝宝快快长大吧，来，哥哥教你用手机。” “我猜你以为自己拥有比我多得多的知识和经验，因此将我简洁的计划结果定义为幼稚。”冷邪下意识提了提丝袜。 “求求你别这么一本真经了。” “本少有必要为你上一课了。”冷邪摇着头揪了揪装束，“告诉我现在这里全社会影响最大的负面新闻。” “得了得了你最棒，善有善报好吧。”周游哄道，“乖宝宝听话别闹了。” “告诉我！”冷邪一急，兔耳朵都跟着立了起来，不愧是顶级美颜套装，人兔合一。 “唉……你就这么想被成年人教育？” “立刻！” “你聊不过我的，地球是我的地盘。” “聊不过你，我今后改名叫周游之子。” “哎呦，这个不错。”周游立刻在手机上翻看起来，说到最近闹得最凶的负面大新闻，无异于“健全事件”了，那是一个经营保健品的庞大集团，因质疑其宣传功效与实际不符，外加有传销、欺骗等嫌疑，现在被扣上了“谋财害命”的帽子，事件正在调查中，与其它类似事情一样，当然其实也很难有什么最终结果，等这件事凉的差不多了就该下一个“XX集团”来接这个热点的盘了。 周游一五一十将这件事讲给了冷邪，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可爱的见解。 冷邪听过后，思索了大约三分钟，而后问道：“其它的都明白，传销是什么意思？” 周游想了好久才答道：“国内所谓的传销大概就是——我把普通苹果涂成金色的，然后宣称这是可以延年益寿的金果，100元一颗，你可以从我这里买了卖给别人，但一次至少买100颗，然后你就会发现没人买这傻屌东西，但这个时候我告诉你，只要介绍别人来我这里买100颗苹果，我就分你5000块钱，然后你为了弥补损失，就会去找樱愫紫什么的，跟她说这个金果疗效是真的，特别牛逼特别好卖，然后她也上套了，接着你们各自再去找更多的人来买金果儿。” 272 弹弹弹 冷邪听完叹为观止：“地球人的智商就这个水平么？” “其实套路有很多，核心在于传销过程中的洗脑，什么集体上课啊，成功者炫富之类的，我说的只是最粗暴的一种，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通过互相骗拉新人入坑的。” “好的，我大概明白了。”冷邪说着说着，忽然露出了标准的邪笑，“那么周游，假如你现在了解到了健全帝国的每个细节，假如它真的是一个谋财害命的企业，而你，此时已经拥有了创造一个健全帝国的能力，同时也拥有了毁灭它的能力，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做出抉择，那么你会选创造还是毁灭？”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周游即将脱口而出答案的时候，却忽然心头一动。 三观正直的好青年，大概会选毁灭它。 但那样，意味着砸了无数人的饭碗，会被疯狂的报复，别说暗杀，当街打死都是有可能的，别说工作事业遭殃，连家人亲属都很难幸免。 相反，创造一个这样的帝国呢？ 这意味着可以每天躺在那里即可获得无尽的财富，香车美人，环游世界，每天换100个兔女郎都不过是毛毛雨。 甚至，会享受无数人的尊敬，他们会匍匐在你脚下，他们会因你的微笑而感恩戴德，因你的愤怒而发抖颤栗。 在他们面前，你比皇帝还要伟大。 怎么选？ 这虽然是一个基于空想的的荒唐问题，却又在拷问着周游最真实的内心。 “快。”冷邪说道，“选。” “你才是魔鬼……”周游沉吟道，“我选……毁灭。” “好的，那么你清楚代价么？” “嗯……虽然有很多人会视我为英雄……但我会很危险。” “不仅如此，你的母亲可能会在外出时被那些混蛋毒打，也许每周一次，这是你的错么？” “不是……” “但这源于你的选择。”冷邪继续说道，“你的人生会走向一条修罗之路，牺牲的不仅是你，还有你父母妻儿，你所珍视的一切。为了正义与善良，你确定要担负这个代价？” “妈的……怎么突然问到这么深……”周游咬牙道，“不是童话故事么……我根本没准备……” 冷邪却如魔鬼一般逼问道：“告诉我，你确定？” “我……我，我……我不确定……”周游终是低头了，“如果是小时候，我一定会选择摧毁邪恶的帝国，但现在……我看得透了一些……我不想家人因我的选择遭殃，我能放弃选择么？” “这已无关紧要，你能毁灭一个恶毒的团体，没有伤亡，仅仅是摧毁一个公司罢了，明明如此轻松就可以实践正义与善良，但你没有，原因简洁得像个童话。”冷邪的右手猛然下沉，恍如指向了地狱，“此即，善有恶报。” 周游的后背突然一凉，恍惚有一股寒流通过。 没等他反应，冷邪又问道：“反过来，必然有很多人会选择创建这样一个帝国，他们的结局又如何呢？” 周游颤声道：“……大概是……完满，幸福，充满掌声与财富，拥有无数特权，享受凡人无法想象，令人羡慕的一生……” “此即——”冷邪的左手猛然抬起，这次他面对天堂，“恶有善报。” “可……世界就是这样的……” “所以，世界错了，”冷邪邪魅一笑，“错了，就要改。” “世界层面上，没有对错。” “那为什么我们会有，为么我们最初都是纯洁的、向善的，最终却又难以遏制地向恶堕落？既然世界规律使然，为何我们会天生拥有这该死的善恶是非观？”冷邪笑得愈发张扬，“知道么周游，我去过无数个位面，却总是看到相似的情景——一个个生如天使的生命，却在错误的世界中，堕向地狱，这还没算本就是地狱的双生子位面。” “我能解释……给我点时间……” “无须解释。”冷邪看着周游的表情笑道，“你依旧认为我所说的，很幼稚？” “有点。” “好，那让我看看，什么叫成熟。”冷邪忽而问道，“你说你小时候，会选择摧毁帝国，行使正义，为什么现在不了？” “我经历了很多事，学到了很多知识……”周游攥着拳头道，“我知道这么做，会死的很惨。” “具体，什么事，什么知识，告诉我你记得最深的那个，让你成熟的原因。” 这个瞬间，一个画面突然涌上了周游的心头。 学校的男厕所，他被按在地上。 这个画面他根本无需回忆，早已成为他心头遮不住的疤痕。 好在，伤疤已经不疼了。 周游沉了口气道：“比如……我初中时候当过半年的代理班长，有一些小权利……有一次区里评奖，班主任让我推选班里的‘素质教育先锋’，其实就是课外特长比较多，知识丰富，更凸显‘有素质’的同学，其实选谁都模棱两可，最后我在我的好朋友和一个不太熟的女同学间抉择，我列了一个表比较二人，上面显示那个女同学每一方面都稍胜一筹，老师信任我，希望我公平举荐，于是我就把她推荐上去了……” “你因此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周游深深地埋下了头：“还被全班男生欺负了一个学期，他们管我叫……叫一些很不好的称呼。后来我在高中，认识了一个与我有相似遭遇的女生……忍不住，和她站在了一起。” 周游随即长叹一声：“现在想来，最坏的也许是老师。” “何以见得？” “那两个同学都想争那个奖项，但女孩的父母去单独送过礼，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老师应该想让她上，但送礼的事又被我们知道了，影响很不好……于是，她就名义上放权给同学来选，而全班人都知道我是最正直的那个傻屌……” “不说了。”周游摆了摆手抽离出那种不好的情绪。 “看的出来，这件事极大地影响了你，从此你再也不会站在公正的那一边了，这件事让你成熟了，感觉如何？” “……”周游没说话，不想承认。 “周游，这不是你的错，你也并不孤单，万千位面，悉数如此。”冷邪不紧不慢地叹道，“让你成熟的，正是善有恶报本身。同样的，你一定也做过有愧于心的事情，但收获了不错的结果，恶有善报对你的影响也不会浅。” 他指着周游道：“你们的成熟，不过是在适应这个错误的环境，在世界一次次对你的惩罚和奖赏中，被驯化成了一个善恶交融、不顾是非、纠结的人，甚至，你连怀疑世界有错这件事的胆量都不再有，你必须不断地安慰自己，这不是错，这叫成熟。” 周游下意识向后退了退：“别说风凉话，人就是这样，要适应世界。” “即便它是错的？”冷邪凝视着周游，语气愈发坚决，“一个会给予善行恶报，奖赏恶行善果的世界，一个初生的婴儿会身患绝症，一个恶贯满盈的坏蛋会长命百岁，美好的家庭会突发事故面临灭顶之灾，罪恶的世家代代富贵王侯。对，我就是在说我冷家！” 冷邪的语气已经降到了冰点：“这不是错，什么是错？！” “错又如何？世界本就如此，我还能改么？” “你不能。”冷邪邪笑，“但我能。” “你这是狂妄的臆想。”周游抓住了最后的力气说道。 “抱歉，我已经做过了。”冷邪微微抬了抬眉，“现在，存在着那样一个位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位面。” “哪？”周游知道他无法说谎。 “请允许我暂时保留这个秘密，这是冷家要摧毁的秘密，就像你们这里的罪恶集团一样，知道这个秘密，无异于成为位面公敌。”冷邪缓缓地抬起手，眉色间露出了与以往不同的暖笑，“孩子，这件事，你还承受不起。” 周游竟然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他恨自己的多愁善感，他强迫自己推开了冷邪：“兔……兔女郎而已，不要这么猖狂。” “所以，我不用改名叫周游之子了吧？” “权且……先放一放吧，算你平局。”周游长吁一声起身，走到窗前，他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里了，这能让自己安静，平缓。 冷邪也跟着起身，走到周游身旁：“因为坚持自己，而被那么多人欺负、孤立，很难吧？” “还行。”周游抹了下鼻子笑道，“那些男生都是傻屌，他们那么做，反而让女生都很喜欢我，我女人缘超好。” “可怜的娃……”冷邪摇头道，“抱歉说了这么多沉重的事情。我不想说的，可你知道被嘲笑幼稚的滋味。” “幼稚！”周游骂道，“虽然平局，依然幼稚。” “好吧……嗯……怎么能让你好过点？”冷邪看着周游的神色，终是一咬牙，“要不，你摸我一下？” “滚！” “你知道我为了给你疗伤下了多大的决心么。”冷邪骂道：“你这个人，不让摸非要摸，给摸又不摸了，贱！” “反弹。” “……”冷邪愣了一下，而后喊道，“再反弹。” “再再反弹，死句号，谁改谁JJ变短5厘米。”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他妈幼稚啊。” “反弹。” “你够了！” 273 三个噩梦 玩到累了以后，周游终于想起来给冷邪讲解了手机的用法，实际上主要还是教他如何网购，但冷邪身为闲鱼大佬，网购经验似乎十分丰富，简单几下后便轰走了周游，说选好了东西让周游结账就好。 …… 清晨醒来，周游感觉有点冷，马上就要十月了，该换厚一点的被子了。 拉开窗帘，向密林问好，什么辣鸡冷邪善恶有报，妈的再也不想这些蠢东西了。 打开窗户，呼吸着山间的清新，周游也逐渐精神起来，这不仅源于好天气的激励，更有对新一天的期待。 昨天最后他很不爽，这件事，必须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赶紧洗漱，恁他去。 快速整理完毕，周游推开房门，却见对面冷邪的房间开着门。 “我来了呦，来了呦？”周游礼貌性地提醒了一下，里面仍然没有应答。 竟然比自己起的还早。 赶到餐厅，才发现冷邪裹着风衣已经坐在这里吃早餐了，而且还在与客人同桌，在他对面赫然坐着祁志桓，与往常不同，老爷子此时气色格外的好。 只见祁志桓满面红光地张开右臂：“三皇五帝夏商周，归秦及汉三国谋。晋终南北隋唐继，五代宋元明清华，姑娘，你不太了解哪一段？” “都不太了解。” “哎呀我可真羡慕你。”祁志桓兴奋地搓起手来，“太前面的比较玄乎，考古依据很少，我从比较确实的商朝给你讲起，提到商朝，就逃不过这个商纣王……” “那个太早了呢~”冷邪笑道，“告诉我制度和持续年限就好了。” 祁志桓酒池肉林的故事被噎了回去，努力了一番后才答道：“应该算是奴隶制，持续时间，大概不到600年吧。” “算很久么？” “算是吧。” “刚刚您说的那些呢？” “我说的都是大的朝代，平均都有个三四百年吧。” “那现在的……华朝持续多久了？” “华朝？你们年轻人不是叫天朝么？”祁志桓掐指一算，“马上就该70年了。” “那应该还有好久才会更替吧？” “喂喂喂！”祁志桓瞪着眼睛紧张起来，“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蒸蒸日上，代表着最先进的生产力和体制。” “之前每个朝代也都是这么定义自己的吧？” 祁志桓咽了口吐沫：“姑娘，你到底是懂历史，还是不懂，不会是拿我开玩笑呢吧？” “不敢呢。”冷邪摆手笑道，“只是大概了解一下，从朝代寿命上来说，现在应该是茁壮的成长期，稳定的太平盛世，本少喜欢太平盛世。” “我怎么觉得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呢？” 周游及时插入中断了这段恐怖的谈话：“早啊，老祁。” “早，早。”祁志桓指着冷邪道，“你们家小美姑娘，一大早就请教我历史问题，这学习热情比你强多了，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你确定不是在说她的兔耳朵么？” “也……也很有意思。”祁志桓低头喝了口粥。 “你，来一下。”周游冲冷邪勾了勾手。 “你凭什么……”冷邪刚要发作，就看见了自己的小腿，想了想还是忍了，抓着风衣起身，委屈地跟着周游走到了角落的桌前坐下。 “我还没同意你跟外人交流。”周游点了点桌子，“先普及基础知识。” “就这件事而言，和普通人对话是最高效的。”冷邪指了指周围，“我大概谈过一圈了，已经对这里有了足够的认知。” “你倒说说。”周游话罢冲厨台前的苏依依打了个手势，让她上饭。 “没什么新鲜的。”冷邪比划道，“经济上，这里的人通过对钞票的共同信心通力合作；政治上，通过对安稳的共同渴望团结一致；伦理上，通过一套不断修正的世俗价值观完成思想行为引导，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周游有点听不懂，但还是强行听进去了的样子：“嗯……差不太多吧，你们那里呢？” “凡是组成文明社会的位面，大同小异，都是要创造一些虚构的共同认知来完成社会组织，多数也会随之建立一种关于交换权的契约，有些地方是与你们类似的货币，有些地方是实物或者精神、魔力方面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是什么无所谓，我的前任甚至把一个位面的排泄物运到另一个位面当货币，后者对那些屎爱不释手。不过与其它位面相比，地球的伦理观比我去过所有的位面都更加……多元一些，似乎正在加剧分裂重构。”冷邪说着，分别指向了几桌人，“那两个三口之家更偏向以家庭为核心传宗接代；那个老人则认为要以天朝之崛起为人生理念；那对情侣认为结婚生子是传统世界观对他们人生的绑架；至于那个独行的女人更极端，她认为一切伦理和价值观都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精神强奸，这样党同伐异的内在机制是为了将每个人绑在社会运转的机器上，让他们用毕生的时间和精力去创造价值推动世界前进。” “安可期么？”周游望向了正拿着咖啡杯冲这边致意的“独行女”，自己也拿起杯子勉强应和了一下，虽然他更加听不懂了，但还是问道，“那你呢？” “我说了，别揣测拥有巨量财富天之骄子的内心世界。” “总有一些个人化的价值观吧。”周游挑眉道，“比如最爱妈妈？” “……” “不好意思，今天我有三个问题可以问。” “是。”冷邪沉重地低下了头。 “哈哈哈，这没啥丢人的，我也爱我妈妈。”周游笑着问道，“那你有没有爱过妈妈以外的女人？” “……”冷邪沉吟良久后悠悠叹道，“有。” “谁？”周游脱口而出。 “搞清楚规则，只答是或否。” “嗨呀，好可惜。”周游思索片刻后问道，“她还活着么？” 这次，冷邪沉吟的更加久了。 “我不知道。”他说道。 周游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刹那的悲凉。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274 粥？没有了 “好了，三个噩梦问题结束了。”冷邪忽然又松了口气。 他以为周游的心也是肉长的，问到这里折磨该结束了，但他还是低估了周游。。 “没结束，第三个问题你说不知道，这不算回答，必须答是或否。”周游笑呵呵地搓起手来。 “魔……鬼……” 周游搓着手道问道：“继续提问，那你是在为了见到她而努力么？” “……”冷邪握着拳头拧巴了很久，“算……是吧。” “是或否。” “是。” “嗨呀好有趣。”周游兴奋不已，“明天再接着挖掘，感觉每一天都充满了乐趣。《冒险家月刊》正在蹭你嗝儿屁的热度做有关你的专题报道，这下有料卖了。” 冷邪这次真的有点怕了：“你……是不是立志让自己的名字成为魔鬼的代名词？” “哈哈哈，店长魔鬼脸天使心。”苏依依端着餐盘过来，送上了两碗皮蛋瘦肉粥，“我看你昨天有在装购物车呢，最后不还是店长结账。” “嗨呀还是依依懂我。”周游表示赞扬。 苏依依喜道：“那上次说的，给我找两个帮手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跟那个位面的管理员绝交了。” “……那，可以在这里招聘吗？” “回头再说，看情况吧。” “店长……” “这样你先打个报告上来。” “呜呜呜……”苏依依掩面离去。 “说到购物车。”冷邪把手机推给了周游，然后自己低头喝粥，“让他们快些送来。” “这么狂的？”周游一边喝粥一边打开手机淘宝，发现购物车按钮上标示着数字“47”，本能上就慌了一下，“我养你何用！你走吧我不要你了，够尼玛养一个班的兔女郎了。” “小钱而已，将来十倍奉还，我冷邪说到做到。” “哎……”周游摇了摇头，打开了购物车，看到总金额的那一刻，他的粥喷了。 【共计734589元。】 “你走！你给我走！”周游拍桌怒骂。 “不多啊。”冷邪非常费解地看着周游。 “你懂不懂物价？” “做过计算了。”冷邪点头道，“跨位面物价换算可以以一个成年个体一天进食的主要粮食为共同标准，以你每天可以吃5元的大米来算，这笔钱相当于14万只周游，本少内务几天的开销而已。” “为什么我论‘只’？” “你关注点在这里吗？难道魔鬼论条的？” “我管你论什么，不可能买这些东西。”周游说着又亮出手机，指着一大堆英文字的书籍问道，“这他妈什么书，卖六万块？哈利波特魔法禁书吗？” “《全球公共行政、公共政策和治理百科全书》。”冷邪看着封面解释道。 “它有毒啊卖这么贵？” “贵么？”冷邪纳闷道，“一万多条周游而已。” “妈的，还是论只吧。”周游晃着手机怒道，“你怎么找到的这种东西？” “搜索百科全书，然后价格从高到低排列，把前十本扔进购物车。” “……” “不必惊讶，普通操作。”兔女郎翘着二郎腿摆手道。 “还有这个……”周游翻看着购物车骂道，“还有，为什么还要买三台手机，每台都要十几万，钻石做的么？” “不知道，买来就知道了，三台手机比一比，好用的留下，第二好用的备用，第三台当成礼物送给你。”兔女郎挑眉道，“我知道我很暖，不必说出来。” 周游忍住抽他的冲动骂道：“在这里，买之前，要了解性能，适当比价的。” “那是穷鬼的做法，直接选最贵的可以节约筛选垃圾的时间。”冷邪挖了勺粥不屑道，“难以想象你有闲鱼依旧是个穷鬼，你觉得这是智商问题还是性格缺陷？” “……闭嘴，再不闭嘴我要生气了。” “无疑冒犯，但事实如此。”冷邪同情地看着周游，“难以想象你为了寻找廉价物品浪费了多少人生，也许你有1/3的时间都浪费在上面，你真可怜。” 周游本来是狞着脸的，挣扎片刻后，忽然又柔和下来，暖得像一只魔鬼。 “很好，冷邪，你很好。”周游微微眯眼，慢悠悠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将回想起被贫穷支配的恐惧。” “抱歉，从未有过，何谈回忆。”冷邪拿起粥就要喝。 周游上前抢过了碗：“粥，没有了。” “喂……”冷邪紧张地看着他，“这样就无聊了。” “劳动！”周游把冷邪的粥倒进了自己碗里，而后把空碗递了回去，“不劳动，没吃的。” “喂，你搞清楚，本少无时无刻不在为全位面的……” “地球的劳动。”周游指着周围道，“给我整理好兔女郎的衣服，去收盘子。” “周游你不能这样。”冷邪有点慌了。 “有什么不能的？”周游指向周围，“苏依依在做饭，云吞在刷碗，我也会每天招待客人或者帮忙，前台有人在服务，门口有人在站岗，这口粥不是与生俱来的，是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才有的。” “道理我都懂……给我点时间学习，我能创造比这……” “这，就是学习。”周游喝完粥，把碗推给了冷邪，“想了解地球，给我从劳动实践开始。” 正说着，虚天灵端着餐盘过来：“坐这里可以么？反正已经脏了，等等擦桌子方便一些。” “坐。”周游擦着嘴点头。 虚天灵就此坐在冷邪旁边，自顾自开吃。 “她就不劳动。”冷邪指着虚天灵说道。 虚天灵斜眼瞅了下冷邪：“你搞错了，我是这里的会计，财务官外加战略顾问，每天都要抽20分钟解决这些事。” “对，我就是要做这种劳动。”冷邪狞着脸道，“给我点时间，我能做的比你好。” 虚天灵冲周游问道：“我猜他是一个极端狂妄且幼稚的人。” “非常准确。”周游鼓掌点头。 冷邪不忿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和谁坐在一起，小姑娘。” “注意自己的人设，你是周游的远房姐姐。”虚天灵小口喝了口粥。 “啊。”冷邪忽然慌了一下，太激动了，忘记自己炫酷的造型了，“人家想象力很丰富呢……” 虚天灵没答话，继续喝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275 表现不错 周游自然也知道冷邪的人设很蠢：“果然瞒不过你。” “不止我，谁都瞒不过，大家只是给你个面子。”虚天灵小口喝着粥冲冷邪道，“这里的知识大多是公开的，用手机就可以学习，当然也可以偶尔购买一些网上没有的书，但绝不是越贵越好。” “公开的？”冷邪惊道，“没有豪门为了自身利益设下的知识壁垒？” “有，但仅限特殊技术，其余99%都是公开的。” “我开始喜欢这里了。”冷邪冲周游道，“书可以不要，手机留下最贵的。” “做梦！” “贫穷真可怕。” “这里我替店长解释一下。”虚天灵暂且放下勺子，“店长不依赖闲鱼致富，是不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让异世界物质大范围影响地球的运作，同时他还不确定自己有能力控制一切局面。” “嗨呀说的太好了，我突然喜欢你了。”周游再次鼓掌。 冷邪哼笑道：“你这是强行为穷鬼开脱。” “你忘了一件事，大表姐。”虚天灵补充道，“你要考虑周游的智商，基于此，地球人应该感谢他的谨慎。” 冷邪一想，立刻点了点头：“有道理，至少他有自知之明。” 周游面皮微微抖动：“虚天灵，你也想一起体会贫穷么？” “实际上。”虚天灵一口喝光了粥，沉了口气望向冷邪，“店长是一个非常帅气幽默又睿智的男人，我在这里开心死了，完全克制不住自己想去工作，拜拜。” 她火速端着空碗离去。 一代大姥，光辉不再，这是魔鬼的胜利。 “好了，你也该开始工作了。”周游扶桌起身，“把空碗送过去刷，都收拾完了才有饭吃，今天的劳动完成后给你50元的购物额度，可要小心使用。” 冷邪也扶桌起身：“知道我要说什么么周游？” “有胆说。”周游微笑。 “走……走着瞧。”冷邪风衣一甩，端起了碗。 “不穿风衣用兔女郎造型劳动，可以额外奖赏50元。” “你！” “脱不脱在你。” “脱才怪。” 一小时后，冷邪敲门进了周游的办公室。 “嗯？”周游正在读安可期给的参考书。 “你说的……还作数么？” “哪句？” “额外50元。” “作数啊。” 冷邪咬牙握拳道：“急着要买手表，千挑万选，也必须要花76元……你可不许骗我。” “很好，加油，我看好你。”周游乐呵呵地答道。 这天起，餐厅多了一位热情的兔女郎招待，没人知道，他深藏功与名。 这天直至深夜，冷邪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疲惫地扶着厨台，看着自己细嫩的双手上那洗不掉的油渍，黯然神伤。 此时，一个熟悉的风衣，轻轻地套在了他的身上。 “店长对自家人都这么不讲情面吗……”苏依依难忍地看着冷邪。 “谢谢。”冷邪感激地看着苏依依，随后又面露愤恨，“魔鬼，没有家人。” “坐下吃个夜宵吧。”苏依依重新拿起了铁铲，“想吃炒饭还是炒面？” “你……怎么这么好。”冷邪看着苏依依那起伏不定，那连绵不绝，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远在数个位面之外的母亲。 现在，她一定很悲痛吧。 还好，她有万千位面最最好玩的东西，小王乐穷。 但愿这会冲淡一些悲伤。 此时苏依依将一个热乎乎的杯子推了过来：“先喝杯奶茶。” “谢谢，谢谢……”冷邪披着风衣，握住了杯子，“我会记得今晚，你将……” 他说着，又收住了嘴。 “店长不让就别说了吧。”苏依依笑嘻嘻地点开火，把油浇到铁板上。 “天呐……”冷邪红着眼眶叹道，“这里有最邪恶的魔鬼，也有最善良的天使。” “没那么伟大，我只是看到你，感同身受罢了。”苏依依说着把油摊开，“我刚来地球的时候，受的苦比你多，五年了都没适应，还是店长帮了我。” “他？帮？恕我直言，离开他你会更好的。” “离开他？”苏依依把切好的牛肉粒洒在了铁板上，“去哪儿？” “回家。” “你为什么不回？” “我回不去。” “呵呵。”苏依依翻炒着牛肉粒笑道，“谁又不是呢？” “我，不一样。”冷邪低头道。 “谁又不是呢？”苏依依轻描淡写地将胡萝卜丁撒了上去。 冷邪沉声道：“说出你的故事，也许我能帮你。” “那你的故事呢？”苏依依把米饭倒上去一并翻炒起来。 “你不知道的好。” “谁，不是呢？”苏依依回身拿了两瓶啤酒打开盖子，推给冷邪一瓶，举瓶笑道，“感谢店长，给无家可归者一个栖身之地。” 冷邪盯着啤酒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起了瓶子：“感谢你的夜宵和啤酒。” “还有风衣。” “对，最关键的是风衣。” 深夜，两个位面难民静静的碰杯。 冷邪并不知道，兔女郎服务员已经成了这里新的风景，与咣当厨师并称“秀色双骄”。 好在，劳动总是有回报的，冷邪在第二天，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 办公室中，他捧着这块神圣的【潮流时尚手表男学生韩版简约个性休闲超薄钢带石英表男士防水腕表】，面露由衷的幸福。 他还从未觉得一件物品如此的优秀。 戴在手腕上。 简直，太舒服了。 而且非常潮流，时尚，简约，个性，休闲，还防水。 周游看着冷邪这么爽，又看了看自己的旧手表：“感觉比我的还要好啊，来来来让我试试。” “休想！”冷邪紧张地护住了手腕。 “我就试试，舒服我也买一块。” “我穷的就剩下这一块表了，你忍心么魔鬼？” “真小气，还位面首富呢。” “还不是因为你。” 周游摇头一笑，乐滋滋地亮出手机：“客人们都很欣赏你勤劳工作的样子，而且你会主动与人聊天，现在餐厅预订率已经逼近100%了，还有很多人想单独来这里订餐，表现不错哦。” 276 周氏砍价 “很遗憾，还有……”冷邪低头看着表道，“56个小时，他们就再也看不到这个服务生了。” “哎呀我看你自己也挺享受的，再多扮一段时间嘛。” “做梦。” “涨50元工资如何？”周游笑道。 “区区50元……” “我这里资金也很紧张的。”周游说着又亮出了手机，上面是冷邪心仪的黑色大风衣，，“这个风衣我看你浏览了很多次，不过没放进购物愿望单，899这个价格，是不是对你来说有点难？” “我才不……”冷邪气得敲了下头，“妈的不能说谎！喜欢又怎样？” 周游挑眉道：“答应我再做三个月兔女郎，这个风衣我当礼物送给你。” “你休……啊！”冷邪抱头道，“这是个魔鬼位面。” “那算了，你慢慢赚吧，将来不是兔女郎了，一天可只有50元的工资了，要买这个风衣怕是需要劳动……”周游掐指算了起来。 “18天，弱智穷鬼。”冷邪咬牙道，“我可以等那个叫双十一的节日，搞不好只需要14天。” “可以，有志气。”周游又亮出了一床可爱的棉被，“那这个妈宝棉被套装可就要往后推了，我猜这个被子跟你异世界原状的被子有些形似吧，躺在里面能感受到母亲怀抱的温暖？” “……”冷邪扶着桌子喘着粗气，“周游，人在做，天也许在看。” “搞清楚，我在帮你，提高你的工资，你也该帮帮我不是吗？”周游切回了大风衣的画面，“答应我，我现在就下单，我让卖家发加急快速，明天早上就到，没客人的时候，你就可以披上这个冷艳邪魅的大风衣了，你这么有气质，谁看到你，都会都知道你这个家伙不简单。” “唔……” “而且，薪水也会提到150元，半个多月，你就能买到这床被子了。” 冷邪的表情百转千回过后，从嘴巴里挤出话来：“两……两个月。” “80天。” “65天。” “80天。” “68天。” “80天。” “妈的，讲价也要讲基本法啊。” “80天。” “78天。” “你至于么？” “能少一天是一天，你他妈穿这身试试？” “得得得，怕了你了，78天。”周游这便操纵手机下了单。 “今天就开始提工资，150元。” “好好好。” “啊。”冷邪忽然舒适了，想到再有半个月，就可以躺在新被窝里，整个人都莫名的洋溢出满足。 冷邪满足地出了办公室，兴奋地冲向苏依依的房间想分享自己的喜悦，然而在他推开房门后，却看到了难以想象的景致。 苏依依戴着耳麦，手里握着控制器正冲着电视大呼小叫：“我要冲了！给我架好枪！” 电视中，是一副逼真的战争场面，苏依依正在持枪狂奔，左闪右避，不时找到一个掩体对射两下。 冷邪就这么站在后面，足足看了10分钟。 “呀，你在啊。”苏依依刚好完成了一局游戏，暂停下来，“你也想玩吗？” “不想。”冷邪指着电视下面的游戏机问道，“这是什么？” “啊，游戏机啊。” “为什么这么逼真，这么带感？” “现在游戏都这个水平啊。” “可据我的了解。”冷邪颤声道，“画面应该比这个简陋的多，也没法实现远程多人协同游玩，游戏也只有超级玛丽什么的。” “那是古老的红包机哦，早就过时了。” “多少钱？” “红白机么？”苏依依刚要说，忽然发现不太对劲儿。 她自然也早就看出来冷邪是从其它位面来的，可貌似“小王乐穷”一直是周游主要兜售的产品，并且一再宣称这东西在地球非常稀罕，一位叫冥帝的客户更是以为周游需要屡次付出血的代价才能得到。 “多少钱？”冷邪催问。 “啊，这个，我也不是太了解……”苏依依赶紧起身关掉了电视，“其实搞错了，刚刚我是在通过操纵水晶用魔法远程操控西伯利亚战场，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俄国佬也不好受，刚刚死的那个人叫瑞恩，哎呀太可惜了……” 冷邪根本就不听，拿出了周游的旧手机上淘宝轻松一搜：“68元……” “……哎呀锅可能忘记关了，我去看看。”苏依依火速溜走。 房间中，冷邪却也并未动怒，放下手机只是一笑：“可以啊周游，很不错的商业套路。” 话罢，他反身出门，走向了周游的办公室。 苏依依根本没走，见冷邪要去闹连忙冲上去拉住了他：“别啊小美，店长知道我说错话会怪罪的。” “无碍。” “哎呀帮帮忙，我混到今天不容易，搞不好要被逼穿兔女郎装做饭的，那还不如死了。” “其实还好。” “……” 冷邪走到周游房门前敲着门道：“放心，我不闹。” “呼……”苏依依见他敲门也只好死心了，“我也是为了你好……” 进了房间，冷邪径直走到周游办公桌前，指着苏依依房间的方向问道：“那个苏依依在玩的游戏，需要多少钱？” “嗯？”周游眯眼问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告诉我多少钱。” “两千上下吧。” “我做半年。”冷邪盯着周游道，“买一个，当礼物送给我妈妈。” “喂你……”周游本来想说这会打破自己成为养猪大厂的商业宏图，但看到冷邪坚决的眼神，也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接连失去儿子，喜欢打游戏的老妈，他顿了很久才说道，“8个月。” “6个月。” “8个月。” “185天。” “8个月。” “200天。” “9个月。” “怎么还有往上涨的？” “11个月。” “妈的233天！” “好吧，我喜欢这个数字。”周游终是点了点头，“我会把那个游戏机当成回馈至尊年卡用户的年终大礼发过去。” 冷邪的表情终是舒缓下来。 “谢谢，我知道你损失很大，也许会打破小王乐穷运营的格局。”冷邪难得象征性低头，向周游抱以感激。 “还好。”周游摆手道，“就是有一点你得知道，在你母亲的视角里，这件事是冷峻做的，那个你讨厌的人。” “无关紧要。”冷邪再次点头示谢后，转身离去，面露泰然的微笑。 哼，这家伙。 然而这家伙却拍手道：“哇哦，这小屁股扭的可以。” “妈的好不容易对你有那么一丝丝好感，魔鬼！” 周游也是没办法的，冷邪的外型太耀眼了，再正经的事情都会因为兔耳朵都变得奇怪起来。 277 走向坟墓 虽然这边兔女郎非常耀眼，但在闲鱼上，冷邪之死的氛围依旧在蔓延。 除了少数无脑希望看到富人倒霉的家伙外，多数人为此感到惋惜，但迫于冷家的威势，又不敢太明目张胆的缅怀，对于接班人冷峻大家尚可保持开放的态度，但对于那个下黑手的辛巴，则展开了一致的声讨。 很多与冷邪有交集的人，依旧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其中株更是不遗余力和财力地往返于各个位面收集线索，收集冷邪接触过的每个物件，并公开诅咒整个冷家，冷家也发表公开声明倡导或威逼利诱各个位面管理员与株绝交，但她不在乎。 相对于外面的惊涛骇浪，樱愫紫和云玩家的小群中却安静得像是无事发生，樱愫紫偶尔会发一些打听到的消息，无关痛痒，云玩家则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开着下流的玩笑。 中午，周游在密室中迎来了“冒险家月刊”，他依旧是那副老八卦记者的样子，只是衣着看上去稍微平整了一些，看来他升级美颜套装了。 下了传送石，月刊明显很失落：“唉……我本来一直在策划‘走向巅峰’的专题，想在他将管理位面扩展两位数的时候发表……没想到先做的竟然是‘走向坟墓’，素材都用在这里了。” “身处权力与财富的中心，难免会这样，他应该早有觉悟了。”周游引着他走向沙发上。 “他早有觉悟么？”月刊抓紧时间放好了螺旋马蜂窝留声器？ “你再这么捕风捉影我可要中止采访了。”周游笑道。 “不好意思，职业病。”月刊摇着头落座，“这是个迷，谁都想知道，帝王家事是天生的头条。” “他是帝王？我以为他该是一个董事长之类的身份。” “当然不是帝王，冷家凌驾在帝王之上。”月刊抬手比划道，“在他们管理的位面，他们的身份更像是神，帝王只是在协助他们管理，更贴近当地人形象的代表。” “难以想象。”周游脑袋里浮现出了一个妈宝兔女郎的形象，这该算哪路神仙？ 月刊不禁问道：“就是说，你接触的冷邪，更加平易近人？” “这可没有，他依旧高高在上，只是物极必反，莫名其妙的就平易近人了。” “这可和其他人的评论不太一样。”月刊嘟囔道，“大多数接触过他的人还是认为他比较高冷的。” “可能是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冷邪是个大佬，下意识肃然起敬吧，这样冷邪也只好那样了。” “你不是么？” “地球是个平等自由的位面，没有那么森严的等级制度，我们这里没有神仙妖怪王侯将相，大家都一视同仁，习惯了吧。” “没有等级制度？那怎么管理？如何让底层人甘心卖命？” “……这问题超纲了朋友。” “不好意思，职业病。”月刊知道自己又问多了，连忙把话题转了回去，“有个关键问题，我知道你没法回答，但我还是克制不住自己要问……你相信冷邪在暗地里策划什么危险的计划么？” “抱歉，我没法觊觎一个拥有无尽财富的天之骄子的内心世界。”周游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才没想到兔女郎。 “是啊，他就是那么一个人。”月刊笑着摇头，“我也没指望能问出什么正经事，我们还是聊大家喜闻乐见的话题吧。” “譬如？” 月刊抬手比划起一个很小的距离：“他的JJ真的很小么？” “……”周游瞬间点头，“虽然我没见过，但我相信这件事绝非空穴来风。” “很好，这点你与所有人意见一致。”月刊接着问道，“那么据你所知，他与上位神·株是否有过一段呢？” “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众所周知，株是一个高魔至上主义者，但却对低魔出身的冷邪种有种异常的痴迷，大家都想知道这是单相思还是两情相悦。” “从未听冷邪提起过株的名字。”周游答道。 “所以你更偏向是单相思？” “是吧，别说是我说的。” “好的，我会注明是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地球人。” “……” “开玩笑的哈哈。”月刊又问道，“据一些从乐园位面融合回来的人说，在那里冷邪与株的关系非常复杂，而你正是见证了这些的人，有关乐园里的冷邪和株有什么能告诉我们的么？” “无可奉告。” “好吧，我忘了你的复制人格没有选择回家。”月刊有些失望地说道，“这个，我毕竟花了两千才采访到你，就没一点有价值的信息么？” “我想想。”周游简单思索一番后说道，“他是个超爱妈妈？” “这谁都知道。” “JJ小？” “刚才提过了。” “渴望得到高魔位面。” “这是公开的信息。” “嗯……那没有了。” “一些无关痛痒的隐私呢？” “那是隐私。” “可他已经……不在了。” “那也要尊重隐私。” “可你对于他JJ的长度似乎毫不避讳。” “哎呀时间差不多了。” “……”月刊叹了口气，又抬了抬眼镜，“既然你不愿多说，那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如果有线索的话，欢迎补充，没有也没关系。” “我其实不是很想知道。” “没关系，这有助于开启你的回忆。”月刊不紧不慢说道，“说点我没法公开又无关紧要的东西吧——冷家对于继承人，永远会保持有三个储备，储备者从幼年开始，就要经历一系列的……培养。” “……”周游沉声道，“互相厮杀斗争，选出最强的？” “不是这种，继承人在能力上天生就是最强的，需要培养的，是性格和认知。”月刊点了点脑袋，“消灭那些不该有的，不利于成为管理者的性格。” “比如？” “怠惰。”月刊咽了口吐沫，“我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总之他们要把继承人培养到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浑身疼痛，感觉自己有罪的程度，就算是坐着不动，心里都要考虑家族的未来，根本停不下来。” “是不是还有……贪食、美色之类的？” 278 生活不易 “恰恰相反，冷家鼓励这些进取的欲望，只要继承人出色，他们随时都可以拥有我们难以想象的奖赏，可一旦继承人的进步停滞不前了，这些奖赏就会变少，对他们来说，只有不断的扩张才能继续拥有更多。” “也……挺累的。” “所以冷家的代表多短命。” “他们已经是位面管理员了，可以得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宝，不能反抗么？” “相信我周游，冷家有更多的办法来杜绝他们的反抗。” “那至少可以逃走。” “为什么要逃走？” “为了休息，为了自由。” “你搞错了，幼年的性格塑造早就杀死了这些，我刚刚说过，他们只要一闲下来就像灼烧在地狱中一样。”月刊比划着拳头说道，“只有在冷家，他们才能充分的忙碌，只有在冷家，才有无限的资源供他们满足无限的欲望，除此之外，别的地方都是地狱，他们无处可去。” 听到这个，周游不禁想到了塑灵位面，鬼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这些用在自己人身上。 周游叹道：“所以，冷邪在反抗这个么？” “是享受还是反抗，这就不得而知了。”月刊摇头笑道，“我们没法觊觎他的内心世界，不是么。” “我们只知道，他被处决了。”周游茫然地靠在了沙发上。 天之骄子，位面首富，到底是地狱还是天堂？ 现在周游真的确信了，冷邪的内心无法窥探。 至于他的双生子云玩家，周游似乎也更加理解了一些。 月刊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道：“我刚刚采访过冷峻，说真的，我感觉他比冷邪更适合干这件事。事到如今，我们权当冷邪解脱了吧。” “死都死了，是解脱是遗憾都不重要了。”周游与月刊握手告别，“你说了这么多，我也不好意思缄口不言，也告诉你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吧。” “洗耳恭听。” “株的复制人格，在乐园位面背叛了冷邪。” “！！！怎么没人提起过？” “我们认为乐园人格与本体人格是相互独立的，本体不该为乐园人格的品行而声誉受损，我其实不太想公开这件事……只是我真的没什么好给你的了。” “我会注明是某‘乐园回流的游客’透露的消息。” “随你，说是我也没事，我不在乎与株的关系。” “那……方不方便透露，株为何这么做？她应该是最狂热的冷邪追求者才对。” “我可以说，但这段别登出来。” “请。” “如果你狂热地爱着一个人，但你看到了结局注定无法得到，这时你有一个选择，杀死他就可以永远得到他。” “杀死了还怎么得到？” “这是乐园的独特设定。” “爱到极致……是毁灭啊。”月刊叹了口气，起身开始收拾留声器，“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再联系我，预计三天后发稿。” “我说月刊。”周游一面送他上传送石一面问道，“经常去各个位面听到各种各样难以想象的事，会引发出一些……迷茫的思考么？” “我更喜欢记录。思考的话，让那些纯精神位面的人去做吧。”月刊踏上传送石的时候突然神色一紧，严肃了起来，“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这么重要？” “说到重要，55天后，黑白巫大决战将拉开序幕，帝女将继续率领白巫对抗邪恶，恃强又凌恶，又可以美美哒弘扬天道啦，现在开始预售决战观赏票，量很少，有意者请与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私聊，帮忙宣传可在当日排队领取帝女贴身私密小礼品。” “……我，我他妈竟然听完了。” “不好意思，帝女是我现在的首要赞助商。”月刊眼睛闪着精光问道，“需要门票么？通过我买可以97折。” “再见。” “越往后越贵，你可得想好啊。”月刊在身体消散的同时依旧说道，“有想要宣传的东西或者消息也可以找我，封面广告位4000，插页……唉你别走啊。” 轰走了月刊，周游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黑白巫大决战真的很好看么？贴身私密小礼品又是什么？ 妈的不知不觉被洗脑了。 来到餐厅门口，云吞正趴在胖虎身上，侧脸贴着胖虎的脖子生闷气：“唔……” 虽然她跨下的胖虎更有理由生气，但它没有勇气，它眼睛里分明流露出了哀怨的颓丧的眼神。 “呀呵，虚天灵又怎么你了？” “不是她。”云吞指向餐厅，“是你老姐。” 周游窥探过去，兔女郎正在一个桌子前收拾着用过的餐盘，面带体面的微笑，好像还在跟客人讲笑话，引得一家三口乐得合不拢嘴。 “唔……”云吞下巴贴着胖虎，愈发难忍。 周游笑道：“这不挺好的，帮你工作了。” “饨饨也想工作，全被抢啦。”云吞说着一掌拍在了胖虎的身上，“再这么下去，和混吃等死的胖虎有什么区别。” 胖虎的表情五味杂陈。 “就这么想工作？” “不工作会有危机感，危机感，懂不懂？”云吞紧张地看着周游，“毕竟店长你是个魔……是个严格的人，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把饨饨扔掉了。” “那不是挺好，你就可以去做大魔王了。” “没这么简单。”云吞恐惧地望向了一个方向，“脱离店长的视线……那家伙，一定会除掉我的……倒不是说我比她弱，主要是她太卑鄙了。” 正说着，虚天灵从餐厅擦着嘴出来，死鱼眼看着云吞：“Yoo，吃白食的闲人。” “唔……”云吞狞目望向周游，“店长，搞一些暴力事件吧，再来几个看不顺眼的人好不好？” “抱歉我不轻易结仇……” “那可以有国仇家恨呐。”云吞催促道，“电视上老出现一个金毛老头儿，很讨厌的样子，要不要饨饨出手？” “我们……承诺过，不率先使用危险武器。” “弱智在哪里都是弱智。”虚天灵掩面贱兮兮地飘了过去，“无论是端盘子还是可爱度，都不如一个随随便便的兔女郎，呵呵呵呵……” 云吞气得猛然抬手，翻手就扇了胖虎一个大耳刮子：“要不是店长我已经捏死你了。” 胖虎：“？？？……” “虚天灵你也积点口德！”周游也不太高兴。 “是吧。”云吞揪着胖虎的腮帮子附和道。 周游义正言辞地揉着云吞的脑袋：“论可爱她是肯定不如小美的，但端盘子刷碗还可以努力啊。” “呵呵呵~”虚天灵转着圈回到了宿舍。 “店……店长……”云吞低着头，悲伤地拔着胖虎的胡子，“差这么远么……” 胖虎：“————————” “女孩子是没法和男孩子比的。”周游轻轻拍了拍胖虎，“你要是实在不知道干嘛，要不我给你开通一个冒险权限，去其它位面行侠仗义？” 云吞一听，又是一掌拍在胖虎头上：“吼啊！” “最开始不能独自行动，跟我一起吧。”周游伸手把云吞撸了下来，算是给胖虎一条活路，“最近在疯狂学习，等我脑子累的时候吧，带你去做一些无脑的冒险委托。” “不必强调无脑，店长。” “这个必须强调。”周游随便指向了一个位置，“最近多锻炼，养精蓄锐，准备好。” “听到了吗，胖虎。”云吞激动地原地踏步，“现在开始玩“我追你，如果我追到你，我就揍你的游戏。” “喵！？？！” “10，5，1，我来啦哈哈哈！” 看着胖虎狂奔求生的背影，和散落在地上的猫毛，周游不由得感叹，谁活着都不容易啊。 279 祝你好运 周游走进餐厅，正撞见端着盘子走向厨台的冷邪。 冷邪要绕过去，周游就挡住，又要绕，又挡，三次以后，冷邪放弃了。 “好玩么？” “嗯。” “哎……”冷邪捂着额头叹气，“早知道去樱愫紫那里了。” “我只是来跟你道别的。” “？” “今晚准备回学校了，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路上小心，店长。”冷邪摆出一张臭脸，就差吐口水了。 “你能不能可爱点？” “你能不能善良点？” “我只对可爱的人善良。” “我只对善良的人可爱。” “好，我现在善良了，给我可爱起来。” “妈的我怎么也在玩这种蠢游戏……”冷邪抱头道，“一定是感染穷鬼细菌了。” “可惜了，本来很同情你想对你好点的。”周游摆了摆手终于让开，“活该，给老子干活儿去吧。” “别忘了游戏机。”冷邪瞪了眼周游才走人。 这种人就是不值得同情。 周游照例开始绕圈招呼客人们，却听到一片对冷邪的赞扬。 “那个服务员很会说话啊，小周。” “这么优秀的人你怎么请来当服务员的？” “是兼职的大学生吧？” 少见的，前三桌，周游只招呼一句就离开了。 最后来到安可期的桌前，她刚刚放下电话。 周游拉过一把椅子笑着坐下：“那些书不错，不过我花了大量的时间查字典。” “哦，是吧。”安可期随口应了一句，拿起杯子看着窗外喝了一口，心里似乎在想别的。 “你忙，我先去吃午饭了。”周游识趣起身。 “不忙，我马上就走了，再聊两句。”安可期抬头挽留道。 “没关系，下次过来当顾问的时候再聊。”周游指向外面，“宿舍还有一间空房，不介意的话随时可以来住。” “嗯……恐怕，后面就没那么多时间了。”安可期为难地说道，“你可以把图发来，我有时间帮你看看。” 周游愣了一下，而后笑道：“没事，没时间就算了，还是多谢你的阅读推荐。” “举手之劳。” “看样子你们找到合适的旅游开发项目了，先恭喜一下。”周游相当真诚地举杯道。 “谢谢……我其实马上就要过去，新的金主不相信我能胜任总设计师。”安可期举杯隔空嘭了一下。 “那还不快去？” “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安可期放下酒杯，拿起筷子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不好奇是什么项目？” “不保密么？” “当然不，巴不得提前宣传呢。” “那你为什么要等我问。” “因为……”安可期犹豫片刻后，放下了筷子，“大雁湖你知道么？” “很近啊，离这里也就三公里。”周游刚要指向外面一个方向，忽然惊道，“你们……难道？” 安可期点了点头。 “那里不是风景保护区不让旅游开发么？” “政策这种事……对吧？” “看样子经济增长的重要性又超越生态保护了。”周游有点无奈地再次举杯，“还是恭喜。” “嗯……谢谢。”安可期再次碰杯后，尽力笑道，“其实还得感谢你，我爸游说的时候，是用你这里做的例子，向金主保证做得会你比这里好。” “不介意。” “顺便，金主将项目暂定名为隐湖·小镇，大概也是看到你这里的成功了吧。” “……” “可能的话，我会尽全力游说做出差异化的。”安可期解释道，“可你知道，现代商人喜欢……喜欢直接套用现成的小范围成功的模板，投资做成大号的，再砸钱宣传，这是捷径。” “多谢你告诉我将会发生的事。” “嗯……你知道，那么大的资本做，规模会很大，泳池、温泉、主题活动……一定都会有。” “我知道。” “同时因为规模大，体系成熟，相对成本也会低一些。” “是的。” “因为盘子大，砸钱宣传也会狠一些。” “很正常。” “好吧……”安可期放下了杯子，“说明白一点周游，那个项目就是你这里的扩大升级版，更大的湖，更大的草坪，更大的酒店，更大的餐厅。将来你跟3公里外，有政策政府支持的大项目对飙，你的二期是没有机会的，能保持现在这样就很不错了。” “收到你的建议了。” “那我说的再明白一些，你不能对营业额有现在的预期了，那根本支撑不起你那些天马行空的设计成本，如果你坚持做下去，请务必朴实一些，现实一点。” “多谢你替我着想。” “或者还有一条路。”连安可期自己都有些怀疑地摇了摇头，“趁现在，这件事还没太多人知道，你转让或转租出去，还能落个不亏。” “我会考虑。” “周游，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安可期点了点桌子，“这里非名胜风景区，非海滨，人们没理由不去更大更便宜更丰富的那个。” 周游顿了顿问道：“为什么不去更好的那个？” “我直说了，你做的不可能比那个金主团队好，不可能比我好。”安可期指向周围，“现在只有四栋的容量，还看不出来，规模一旦上去，品控就会指数增长。” “那我就试着克服困难。”周游起身伸出右手，“还是多谢你，虽然将来会有竞争矛盾，但这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只要别像费嘉彬那样搞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就好了。” “唉……”安可期摇着头起身握手，“还是很抱歉，才刚承诺当顾问的。” “没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周游握过手后转身离去。 “喂。”安可期追问道，“你在生气么？” “不，我很兴奋。”周游回头笑道，“邻居就是大规模的度假村，这更加坚定了我做精品差异化的决心，不天马行空，凭什么卖的比你贵比你好？” “我很……欣赏你的志气，可问题是……”安可期咬牙道，“你之前的那些设计，任何一个，都需要国际顶尖的建筑团队才能完成，单是成本就不可想象了，说白了，那根本是不可实现的。” “多谢提醒，真的，多谢。”周游笑着挥了挥手，“再见。” “好吧，祝你……好运。” 280 先自保吧 回到厨台前，周游微抿着嘴，下意识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厨台。 “生气了吗？”苏依依撑着削面板儿凑过来问道。 “是兴奋。”周游点头道，“本来我还在犹豫是稍微扩大规模还是继续高端精品，现在不迷茫了。” “不，你就是在生气。”冷邪过来把盘子放进了洗碗机。 “信不信我增加晚场兔女郎钢管舞？” “不要……不要太过分。” 此时虚天灵飘过来交还盘子，顺便瞅了眼冷邪：“先有店长后有天，你还没活明白吗？” “我L……我周小美从来不不信天，人定胜天！” “呵，那就对不起了。”虚天灵转望周游，“需要我联系钢管和舞台灯光的厂家么？” 周游揉着下巴笑道：“很上道儿嘛，天灵。” 冷邪怒道：“是什么，让你甘心成为魔鬼的帮佣？” 虚天灵摇头道：“喂，你再这样就真的要跳了。” “……”冷邪看了看虚天灵，又看了看周游，“哼！” 然后自己就刷碗去了。 “哇，兔女郎的角色越来越投入了。”苏依依咣当咣当削着面，振振有词。 “再来一碗。”远处祁志桓目不转睛地盯着苏依依，声音里透出些许贪婪。 “哦。”苏依依应了一声，冲周游道，“今天老爷子格外能吃呢。” “那你可真纯洁。”周游冲旁边生着闷气刷碗的冷邪努了努嘴，“他有没有提过找你们借钱？” “嗯，可我们都不敢借。” “适当可以借一些。” “哇！”苏依依瞪着眼睛道，“还有残存的良知……不不，这么不严格吗？” “想什么呢，我会把你们的债权买过来，那样我就是债主了。” “果然是罪恶的金融交易。”虚天灵轻轻拍了拍厨台，“我会给他开15%的年利率，之后以贷款原值的110%转卖给你可以么？” “做梦，105%。” “太低了。” 虚天灵话罢又转望苏依依：“我们统一战线，面对周小美的借贷，都要求15%的年利率可以么？” “哦……是不是有点高啊？” “无抵押，已经很低了。”虚天灵接着冲苏依依说道，“然后我以原值107%的价格从你这里购买可以么？” “就是说……”苏依依嘟囔道，“我借给小美100元，一年后她应该还给我115元，而你花107元提前买我的借据？” “是。” “可店长只愿意105收购啊，你不是亏了？”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持有，再说只有我们把市场信心做高了，店长才会愿意高价收购借据。” “哇，脑子开始变得奇怪了。”苏依依削面都削的不那么流畅了。 “呵。”周游却云淡风轻，“天灵只是想哄抬物价罢了，周小美的借据而已，我不买就是了。” “你买不买，已经不重要了。”虚天灵呵呵一笑，飘乎乎飘走。 “金融市场那一套？我这里行不通的。”周游呵呵一笑，伸了个懒腰。 “我可以跟天灵合作吗？”苏依依一边盛面一边问道，“100元瞬间变107，还是挺诱人的。” “玩，跟她玩，没人收购这个债权看她不砸手里。”周游哈哈大笑，“到时候连书都买不起，怕不是要换上兔女郎装做钢管二重奏喽，嗨呀还挺期待的。” “这么一说我也很期待天灵的舞姿呢。”苏依依咣当咣当端起面。 “你还是……先自保吧。” …… 回学校之前，周游暗中采购了两件物品，来到密室收货。 首先是受冷邪启发，斥五万鱼丸巨资购买的“真视之眼”，与珍视明只有一字之差。 戴上了这幅隐形眼镜后，在视觉上，所有语言都将展现为他熟悉的汉语模式，数字、符号和单位也将翻译成地球的标准，无论是行走冒险还是在地球阅读文献，都将畅通无阻。 当然，“真视之眼”也不是万能的，它在有些方面显得很蠢。 比如当他看自己的笔记本电脑【Macbook】的时候，显示出来的是同字体的【雨衣书】，比如他的耳机商标会变成【老板】，比如AirJordan运鞋上扣篮的乔丹标致上会印着清晰的【空气】二字。 最终周游还是把这玩意儿摘了，因为当他照镜子的时候，廉价T恤上印的【I ? orgasm】同样被翻译了过来，看到了真相的他，含着泪把这件穿了三年的T恤扔进了垃圾箱。 有些事，还是别知道的好。 除此之外，他还花了3400鱼丸购买了一个【冥想坐垫】，上面说这东西可以帮助有杂念的人更快地进入状态，不少有魔位面的人都会用这个东西增加修炼效率，但对周游来说，他只想通过适当的冥想让自己安静下来集中精力。 这两样物品外加之前的五雷咒食忆虫猫笼，周游最近赚到的鱼丸也算造掉了七七八八，稍微计算一下，如果继续从建筑家位面采购基料进行建设的话，未来一段时间鱼丸收入怕是要入不敷出了。 适当的时候，怕是还要向冷邪请教赚钱之道。 但不是现在，等调教得乖一些再说。 现在要做的，是在擅长复制的巨无霸邻居的阴霾下活下来，并且反击。 …… 三公里外，龙盘村的另一面，大雁湖畔。 这里本是一个公园，但由于此前的保护政策，已经关闭了许久，湖边的木栈也已年久失修，走起来咯吱咯吱的。 一行人顺着栈道不快不慢地走着，老安也位列其中，在前排作陪，安可期则跟在后面。 为首的男子四五十岁，除了肚子以外其貌不扬，双手背在身后，指着微波荡漾的湖面叹道：“老安啊，你现在看着，好像我‘唰’地一下就把这块地拿下了，可你知道我到底做了多少年工作么？” “至少两年。”老安信服点头。 “七年。”男子冲着老安笑道，“其实五年前就该拿下来，谁知道环境政策突然紧了起来，这一拖就是五年啊，我可一直没闲着，这可不是什么运气、关系那么简单。” 老安抿嘴叹道：“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 “也不至于。”男子冲左右道，“这也离不开我们集团上下的努力。” 几个西装男一面点头一面说道：“都是俞总给的方向。” “俞总您谦虚了，您总是在第一线的。” “总之啊。”俞永茂抬手道，“这个项目，我们已经投入太多了，必须成功，就像集团的座右铭——势如雷霆，一破千钧。” “势如雷霆，一破千钧！”几个人附和起来。 281 再谈不迟 “好了好了，事情不是喊出来的，是做出来的。”俞永茂逐渐放缓了语速，“实话实说老安，听说我拿下开发权以后，已经有四五家旅游业公司找过我了，都是一顶一的，那个什么万豪集团也有意向，可我跟人家明说了，中国人的地上，别给我建什么洋楼，合资也不行。” 他说着看了眼安可期，又和颜笑道，“当然，出国学成归来，建设祖国，这个我还是大大欢迎的嘛。” 一堆人颇为尴尬地陪笑起来。 “行了，老安，说说你们吧。”俞永茂这才冲老安点了点头。 “俞总你也看过我们的资料，我长话短说，说说我们与其它旅游开发公司相比的优势。”老安快速说道，“其一，我们是100%纯华人团队和背景，咱们血缘上就是一致的；第二，我们这两年虽然没有实施具体项目，但策划始终没停下来，可以说我们有现成的计划方案，手续顺利的话，明年就可以开工。” “手续谈妥了，发展旅游业，创造新名片，区政府全力支持，至于你们现成的方案……”俞永茂抬臂道，“放在这里合适么？” “我们的方案正是以‘水’为核心策划的，国人喜水，上善若水，我们一直在一线城市周边寻找有水的地方。实不相瞒，之前本来还准备跟老费他们合作开发旁边的一个项目。” “老费啊，拆迁是把好手。”俞永茂隐了半句话没直说，只问道，“你们说的是最近弄得挺火的那个？” “小隐湖畔。” “跟我们名字很像嘛。”俞永茂冲另一侧的项目经理问道，“你去考察过？” 经理点头：“去过，还不错。可惜了，那个老板如果愿意跟安总合作，可能还有发展空间，可现在这样，他规模必然起不来，规模起不来，那主题活动、泳池、球场等等这些设施就没有成本维护，没有丰富的内容，很快就会被市场淘汰。” “别这么想当然，那也要重视。”俞永茂加重语气说道，“家门口的对手，必须出全力，我们不仅规模上要赶超，内容、品质和服务样样都要赶超，势如雷霆，一破千钧！” “是是是，俞总放心，我们有信心。” “而且要快。”俞永茂说着又冲老安道，“这样，你们回去尽快做一个合作方案，我们有专门的人做评估，具体的我们再洽谈。” “俞总再给我两分钟，还有一点优势没来得及说。” “哦哦不好意思，请。” “那就是我们的设计师。”老安说着将女儿拉到了前面，“这可不是吹捧我自家人，她是在国际上获过奖的，围绕着‘水’的主题，有一系列的成品方案。我可以打包票，我们这个项目只要一出来，在艺术设计上的水准，就足以吸引五湖四海的游客了，高端、精品、前卫、奢华，不仅是陵海，全国都必须拔尖。” 他说话的同时，安可期也送上了自己的展示图册。 俞永茂接过图册，一边翻一边点头听完了老安的话：“我得承认，跟其它公司比，你们至少在速度上走在了前面，机会的确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而且我们跟那些所谓的国际集团不同，我们做开发和市场运营，物业、管理，您自己的人上，没问题。”老安说着低声道，“项目权益上，我们也愿意让渡更多。”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没钱只有技术和经验，所以我们也不指望赚那么多钱。 俞永茂颇有兴趣地看着画册道：“嗯……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边吃边说怎么样。” 助理立刻拿出手机查看：“我安排一下鼎鑫楼？” “太腻了，周围有什么环境好些的本地餐厅么？” “稍等……只有小隐湖畔的餐厅评分很高……” “没关系，走走走，尝尝去。” 安可期连忙道：“俞总，那里不接待非住店客人。” “还有此说？” “我刚从那里过来……那个老板，比较有个性。” “个性归个性，生意归生意，还有赶客人的么？” “好事好事。”老安插在中间笑道，“巴不得他们把客人都赶走呢。” “哈哈哈。”众人一哄笑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俞永茂摇着头道，“等大雁湖畔落成了，他还赶不赶人走，到时候咱们过去聚餐，帮他一把，让他多撑几天。” 又是一阵哄笑。 “俞总，这个我倒是觉得，他那里也挺适合做小项目或者主题乐园的。”项目经理上前道，“其实可以谈谈，连他那里的开发权一并买断，将来我们就有更多空间了。” “咦。”老安连连摆手，“那小子倔得恨，死也不卖。” “可现在不卖，他真的是死路一条。”项目经理叹道。 安可期举手：“我可以再去游说一下试试……” “我看不必了，现在去谈，他以为自己多了不得呢，肯定狮子大开口。”俞永茂笑道，“等到我们这里落成了，他那里冷清了，再谈不迟。” “对嘛，这才是做生意。”老安连连附和。 安可期只叹了口气。 马上，项目公开了，周游那里的商业价值只会更低，而他不仅不醒悟，恰恰还在迎难而上搞高成本的二期扩建，成败先不谈，搞不好会因此背一屁股债。 毕竟，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 …… 周游自然也十分清楚这个局面，刚回学校就泡到了图书馆，戴上“真视眼”坐上冥想垫，开始了长时间高集中度的学习与思考，不时有一些疑惑的地方暂且记下，周一去找老师探讨。 坐在冥想垫上，他的身体会不知不觉地进入休息状态，全身的能量和精力都得以快速集中在思考上，整个大脑可以轻松进入前所未有的专注状态，如果拿计算机来比喻，这实际上是关闭了身体大量的感知进程，将有限的系统资源通通投入在了专门的任务上。 就连时间的流逝都浑然不知，再抽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82 深邃的魔术 图书馆大妈在旁说道：“同学，已经过了熄灯时间15分钟了。” “啊。”周游看着清洁大妈，过了很久精神才抽离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疲惫、饥饿以及疯狂学习收获过后的成就感。 这他妈就是学习的爽感么？ 实在是太变态了。 周游起身，头一晕，险些摔倒，还是大妈扶住的他。 “我在这里这么久了，还从未见过你这么爱学习的同学……真的是废寝忘食。”大妈赶紧把桌上的奥利奥撕开塞进周游手里，“赶紧吃两块吧。” “诶？我没带吃的啊。”周游一边吃一边嘟囔。 大妈挑眉道：“七八点的时候，一个女同学来过，看你在学习没发现她，就把这个放下来走了。” “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毕竟，在图书馆打扫很多年了。”挥了挥手，继续整理起散落的椅子。 果然，图书管理员，没一个简单的。 刚出图书馆，周游就收到了白静的> “我有奥利奥。”周游答道。 “那我跟别人去了~” “你说到底是谁，这么好心送我奥利奥呢？” “幻想女友？” “唉，现在我的迷妹太多，我也不知道是谁了。” “（呕吐）” “这个爱心奥利奥我还是留着吧。走走，西门外饺子馆见。” “气死我了，不去了，你吃奥利奥吧。” “你生啥气？” “女人生气需要理由吗？” “你现在脾气怎么跟范峰似的。” “你够了！” “那我跟范峰吃饺子去了啊。” “烦死了！走走走！” 周游收起手机乐呵呵地走向西门。 没办法，周哥从来不会低头，就是这么稳。 他并不知道，更加邪恶的存在，正在湖畔的角落酝酿着。 冷邪打开门，想不通虚天灵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后者进屋后快速关门，微仰着头问道：“要合作么，大表姐？” 冷邪咽了口吐沫：“我刚刚查过，我应该是堂姐。” “你搞错了，这里的规则是店长定的，他可以指鹿为马。”虚天灵再次问道，“要合作么？” “喂，小姑娘，你知道你在和谁谈判么？”冷邪双眼一眯，“本少来教教你，想要合作的话，先要抛出诱惑。告诉我，我能得到什么？” “钱，很多钱。” “不要在我面前说‘很多’，给我一个数字。” “至少一万元，三天内，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认为可以达到十万元。” “唔！”冷邪不禁汗颜。 十万元。 现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在那个名为淘宝的网站上，这足以购买大量时髦的商品。 “为表诚意。”虚天灵亮出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些没有规律的字符，“这是我在论文网站的超级会员号，我可以共享给你。” “这……这可是……价值上千元的存在。”位面首富·天之骄子·兔女郎的身形难以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但很快，他又归于平静，邪魅一笑，“那么，代价是什么。” “鱼丸兑现承诺。” “鱼丸……兑现……承诺……”冷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知道这里的人早已看破了他来自异界的事实，当即也不再隐瞒，“你是说让我用闲鱼上的鱼丸换取这种印着伟人脑袋的人民币？” “是。” “可我……现在没有鱼丸。” “现在不必有，只需承诺，一年后可以么？” “肯定可以了。”冷邪自信地点头，“要不了那么久。” “那就够了，你可以承诺么？”虚天灵问道，“现在，我借给你100元，年利率15%，但同时，也可以在一年后，以三倍的鱼丸数量兑现。” “你的意思是，现在给我100元，一年后，我要么还你115元，要么还你300鱼丸？” “对。” “很好。”冷邪激动地伸出右手，“我先要借30万。” “抱歉，我只有800元。” “太少了，丫头。” “我们可以让它变多。” 冷邪摇着头坐在床上，揪了揪贴在腿上的丝袜，异常严肃地说道：“这我当然知道，闲鱼上的确有可以伪造钞票的工具，但那种做法在这里是违法行为，周游明确说过，禁止我们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我没说要伪造。”虚天灵缓缓飘上前去，“在地球，有一种魔术，它的每个步骤都清晰明了合情合理，但凑在一起，就再没人能看懂了。” “高等数学？”冷邪下意识说道。 “比那个还要深邃。”虚天灵眉色一挑，“金融产品。” “金融……产品……”冷邪咽了口吐沫，“略有耳闻，还没来得及学习。” “边做边学。”虚天灵点头道，“有了你的鱼丸承诺，金融模型已然成立，下面就是对一些简单经济学原理的运用。” “我猜，你准备让我借光这里所有的钱？” “是。” “可问题是……”冷邪粗算一番，“你、苏依依、云吞、八百和一千，一共只有五个人，你们手头加起来总共大约也只有一万元，这远远低于本少的消费水平。” “你少算了。”虚天灵点头道，“还有未来的钱。” “未来？” “未来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的钱——”虚天灵抬手拈了拈，“你通通可以借到。” “这……”冷邪再次邪魅一笑，“这太有趣了，我该做什么？” “承诺就够了。”虚天灵回身向门外飘去，“准备好成为百万富翁，拥有碾压周游的财富了么？” “对于财富，本少时刻准备着。”冷邪惊疑地看着虚天灵，“天啊，你……” 实际上，他的有关财富的天机之眼，刚刚洞察到了虚天灵身上的无限商机。 “管好你的嘴。晚安，大表姐。” “晚安，你这个招人烦的小恶魔。” …… 饺子店，顾客更多的都是刚打完游戏出来吃宵夜的男生，周游和白静显得格格不入。 半天的疯狂学习后周游饿得发慌，低头狂吃，白静却只要了一晚饺子汤。 即便是喝汤，她也就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我说你听，你不用说，慢慢吃。” 周游一边点头一边往醋碟里加了些蒜汁。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83 果然是套路 见周游老实吃饭，白静才不紧不慢道：“多数的财富损失都不源于错误决定，而是不决定，比如该买房的时候不买房，该卖房的时候不卖房，该投资的时候不投资，该撤资的时候不撤资。” 周游懵逼地看了一眼白静，然后依旧低头狂吃。 白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第二个故事——有一个高中生在班里数学成绩优异，然后他在课余时间阅读数学书籍，并且自以为是地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同学和老师不明觉厉纷纷称赞，然后他上逼呼提问‘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能不能保送清华北大’，从此从学校的‘数学天才’沦为全社会的笑柄。” “那小子够有志气的啊，是个人物。”周游嚼着饺子笑道。 “我要说的是，一个在小范围偶然成功的高中生，面对真正的数学专业研究所他什么都不是。” “你这比高考阅读分析还难……” “算了，那我再简化一下故事。”白静身体微微前倾，“从前有一只胳膊，它被大腿拧断了。” “它闲的啊，跟大腿拧什么。” “是啊，可它就是不撒手。现在知道什么叫当局者迷了么？”白静挥着拳头苦口婆心，“想拧过大腿不是靠蛮力的，要一点点锻炼成长，直至拥有更健壮的肌肉和骨骼。” 周游放下筷子笑道：“你的好意我都收到了。” “我知道我们投入了很多，你没那么容易撒手，可至少……”白静出奇地认真，“至少不要借钱去做二期，我们现在的精力应该投入到学习上，太早面对那样的压力会很累的。” “其实没什么压力。”周游擦了擦嘴，“而且我们做小隐湖畔，本身就是最棒的学习。” “道理我都懂，别借债做二期就好了，我见识过很好的人被债务压成怪物。” “我尽量，这要看CFO的功力了。” “唉……”白静捂着额头问道，“还是一定要做二期么？” 周游比划道：“你以为男人一辈子能有几次钟情的追求，义无反顾，浪漫，全情投入。” “直至粉身碎骨。”白静叹了口气。 “我对现实状况有判断，我知道对方的财力也清楚自己的能耐，没把握的事我不会做，有把握我一定做。”周游拿出手机扫码结账，“你妈说得对，我没自己想的那么咸鱼。” “……我来吧，我要吃的夜宵。”白静摇了摇头，抢先扫码。 “那……后面，你还帮忙么？”周游问道。 “帮你安排逃债路线。”白静无奈叹了口气。 “哎呀，别这么悲观嘛。” “反正你欠一屁股债的时候，跪下来舔我喊真香我也不会帮忙的。” “我可以直接找你妈啊。” “喂……别以为你跟她很熟。” “我们每晚还>“？？？晚上她冲着手机傻笑的那个男人，是你？！”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和你妈都是成年人。” “周游！” …… 第二天清晨，正在周游早起奔赴图书馆的时候，冷邪和虚天灵也开始了他们的奔走。 前台，苏依依把500元钱递给了冷邪：“喏。” “谢谢，这是借据。”冷邪则将五张印有红唇的长方形纸券递给了苏依依。 苏依依拿起纸券打量一番，这一看就是打印出来的，每张上面都工工整整印着100元的数字，底下注明了‘周小美债券’与兑付时间和利率，冷邪的唇印则是防伪标识和签名。 冷邪把钞票收进了风衣兜里，同时强调道：“请务必保留好借据，这是到期兑付的唯一凭证，我只对此债券负责，不对人负责。” “真是认真呢。”苏依依郑重地收起了五张面值100元的小美券。 “哈哈哈。”甄妮趴在前台大笑道，“不就是借钱么，搞的这么严肃做什么，你们真是睿智哦。” 正说着，虚天灵飘了进来，非常冷淡地像复读机一样说道：“7%利率当场收购小美券，7%利率当场收购小美券，7%利率当场收购小美券……” “来的正好。”苏依依立刻掏出500元的小美券，“我这里有500。” “好的。”虚天灵立刻从兜里掏出了点好的钱，“这是535元。” “噢耶！”苏依依瞬间把债券换成了现钞，“哈哈哈。” 甄妮看得瞠目结舌：“你们厉害了。” 她很快又想起来什么，冲虚天灵道：“你有钱往外借，为什么不直接借给小美啊？这样你不是亏了35块。” “哼，最讨厌虚天灵了。”冷邪傲气地向外走去。 “垃圾兔女郎。”虚天灵也头一甩走回房间。 “吵架了？”甄妮瞪大眼看着二人。 “不管，反正我35块到手了。”苏依依乐呵呵地拍了拍口袋，“上班去喽。” “喂……我也想玩儿……”甄妮喊道，“我有800呐。” 门口的冷邪瞬间回头：“好的，我这里准备了很多小美券。” “来来来。”甄妮立刻打开挎包，拿了800元跑到冷邪身前，“这个……有言在先，你是店长的大表姐对吧？” “你想说什么？” “假如，万一，你跑路了，你的债店长应该会负责的吧？” “依他的性格，九成会的。” “那就好。” 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卷，当场完成了交易。 甄妮立刻回身叫住了虚天灵：“天灵，我这里也有小美券。” “哦，我收。”刻意走得非常慢，好留给甄妮反应时间的虚天灵立刻回头，“不过今天就剩100元可以兑现了，其余的等明天好么？” “啊……”甄妮愣了一下惊道，“果然是套路。” “我发誓，明天会有新的600元兑换额度。”虚天灵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苏依依，“麻烦帮我做一下担保，如果我明天不给兑现600元的额度，你就有权把这个手机拍卖掉，用来兑现。” 苏依依是懵逼的。 “啊……这个也不至于，说好了就可以了。”甄妮不好意思地递了一张小美券过去，“那今天先兑现100呗。” 284 小美券 “好的，这是107元。” “真的耶……”甄妮揉着钱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忘说道，“那个，我是第一个吧？明天的额度可以优先预约给我么？” “可以，但你必须兑换，不能违约。”虚天灵正色道，“为此，需要用1张小美券做抵押，如果你放弃兑换，这张小美券就归我了。” “这样好奇怪啊。” “我也有抵押。”虚天灵说着把自己的手机硬塞进苏依依怀里，“如果我拒绝兑现，担保人将把手机拍卖掉用来兑现。” “喂，要不要这么认真啊。”苏依依握着手机更加懵逼。 “真金白银才叫信誉。”虚天灵说着冲甄妮伸出了右手，同时另一只手送上了抵押协议。 “天呐……”甄妮犹豫了片刻，还是把100元小美券递给了虚天灵，“协议就算了，你记得就好。” “不能算，我怕忘。”虚天灵硬把协议塞给了甄妮，然后飘回了房间。 “搞得好复杂。”甄妮咽了口吐沫望向苏依依，“你没参与吧？” 苏依依茫然摇头：“我只是莫名其妙的担保人。” “不管了。”甄妮摆了摆手，“反正最终有店长兜底儿呢，明天不给我兑现我就告状去。” “没啥可告的，店长说可以借钱给小美。”苏依依记住了什么不用记住的东西。 “哦？那我就放心了。”甄妮揉了揉胸口，“店长反正钱多得是~” “是啊，这么一想我还想再借出去一点了呢。” “那你可得排我后面。” “放心啦。” …… 餐厅，还没有客人来，苏依依换好衣服，用力地揉着面团，冷邪则是那种闲不下来的人，在旁边帮忙打蛋。 “喂，还有钱么。”冷邪忽然小声问道。 “啊这个……有是有……”苏依依揉着面尴尬笑道，“问题是，我自己也要用啊，而且小美你借那么多，万一……还不上呢？” “我可以用鱼丸还。”冷邪风骚地点了点头，“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得到我隐藏的避险财产，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数量级的鱼丸。” “厉害了。”苏依依随意点了点头。 “你不信我？” “这个……哈……” “这样。”冷邪拿出手机递给苏依依，“我让店长做担保，我周小美从不撒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的承诺，必然都可以兑现。” “没必要吧……” “有必要。”冷邪说着给周游发去了信息—— 【周游，我向他们借钱，他们却不信任我，能不能告诉他们，我周小美必然不会说谎。】 不多时，周游在民宿管理群里发出了公告：“请大家酌情借周小美钱，一定要借据，我唯一能承诺的是，周小美绝对不会说谎欺骗大家，另外我按105%原值收购小美的借据。” 甄妮第一个问道：“小美要是跑路了呢？” “不会跑路，她不是那种人，总之你们有债卖给我就对了，我去学习了。” 大家并不知道周游的良苦用心，他其实是想给冷邪更多的自主权（钱）的，但前提是，冷邪必须学会珍惜与精打细算。 至于冷邪债，那是非常棒的东西，只有周游才知道当冷邪债主的好处，冷邪曾经告诉过他，等风声过了，他有一笔雪藏的私房鱼丸会在一个月后到位，到时候如果有冷邪债，足以狠敲他一笔，就算没有这笔鱼丸，把他的“最贵的防护罩”或者那个“神奇戒指”拿来抵债也是理所应当的。 总之，用小恩小惠撬动位面首富的资源，那是非常划算的。 餐厅中，冷邪将信息亮给了苏依依：“看到了吧。” 苏依依张圆了嘴：“哇，这样就说得通了，怪不得店长要收购你的借据，我还以为店长突发善心了呢，原来都是为了鱼丸啊。” “哼，那个魔鬼，只会想着压榨我们，我之所以不管他借钱，是受不了他的那副嘴脸与霸王条款。”冷邪说着，非常狠地打碎了一个鸡蛋。 “感同身受。” “总之，你都看到了，周游愿意为我的信誉担保，他知道我可以用鱼丸还债，并且准备通过收购方式，垄断我的债务，从而要挟我，独揽我的鱼丸，并对我漫天要价。” “虽然有点听不懂了，但很符合店长的作风呢。”苏依依同仇敌忾地揉着面，用力点头。 “还好，虚天灵拥有过人的才智，识破了他的阴谋，以高于周游的开价收购我的债卷。” “嗯嗯嗯。” “但虚天灵，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屠龙者，终将为龙，我怕她成为下一个周游。” “屠龙者终将为龙……这是勇者位面的名言。” “所以我不想让她握有太多我的债券，我希望债券尽量分散，为此，我愿意承诺……”冷邪异常认真地点头道，“所有我的债务，到期可以选择兑换三倍的鱼丸。” “！！！”苏依依揉面的手，瞬间停滞了，“你……你的意思是，100元可以换300鱼丸？” “看来你也是知道鱼丸价值的人。” “当然，我没少混闲鱼，鱼丸可比这里的货币有用多了。”苏依依惊愕地看着冷邪，“你的私房鱼丸到底有多少？” “我只能说，比20万要多。” “唔！”苏依依脱口而出，“大佬！你果然是大佬！” “嘘。”冷邪抬了抬手，示意苏依依要低调，“不是迫不得已，无法忍受周游的欺凌，我实在不愿露富。既然事已如此，为了让你踏实，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最贵的防护罩。”冷邪说着，翻出厨台走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在戒指上轻轻一按。 瞬间，旁边的桌椅都被挪开，冷邪自己则潇洒地站在中间：“攻击我试试。” “不用了。”苏依依惊讶地跑了出来，轻触着像硅胶哥布林一样的防护罩，“我知道这个，闲鱼官方商城有售，单是最便宜的防护罩就要八万鱼丸了，你升级到最贵的……天啊……” “很可以，够识货。”冷邪收回了防护罩，邪魅一笑，“现在，愿意借给我更多的钱了么？” 285 担保 神秘的异界富豪，店长的担保，战胜魔鬼的野望，以及最贵的防护罩。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于金钱于鱼丸，有什么理由不借？ “都给你，我吃土。”苏依依把口袋里的余粮全部翻了出来，“我到时候不要钱，就要鱼丸可以吗？我有子账户，求求店长会给我临时开通购物权限的。” “当然可以，我巴不得你们都要鱼丸。” “嗨呀赚大啦。”苏依依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和钱，“我现在总共还有……1800多，自己留25元吃土，剩下都是你的。” 冷邪邪魅一笑，拿出手机与苏依依交易，并将18张小美券递给了苏依依：“别再卖给虚天灵了，我不想让那些恶毒的人占我便宜。” “天灵只是聪明罢了，总之不给店长就对了。”苏依依心下算着帐，这到期就是5400鱼丸，天呐，能买无数好东西了。 “对了，能否帮我做个担保。” “啥？” “虽然周游说了很多，但我怕大家依旧不愿意相信我。”冷邪说着摘下了戒指，递给苏依依，“我以最贵的防护罩为抵押，请你为我的信誉做担保，如果我不能如期兑付，这个戒指就是你的了。” “我我我……的天……”苏依依看着那个亮灿灿的戒指，都不敢去接，“闲鱼上，还从未拍卖过这种东西……会比官方商城有折扣吧？” “官方升级到“最贵”品质大约需要70万，折旧拍卖至少能卖60万，关键是很难有人会有这么多鱼丸，要等穷鬼们凑。” “这个抵押……太昂贵了……” “你的担保，值这个钱。” “唔……” “为了对抗周游的压迫。”冷邪又抬了抬手，“你愿意么？” “！”苏依依咽了口吐沫，终是接过了戒指，“我愿意。” 整个早上，苏依依做饭都是飘着的。 5400鱼丸，可以做太多事了，原先想尽办法去赚鱼丸，没想到，一切竟然如此轻松。 她又不禁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兴奋得发抖。 不仅如此，就算不考虑到鱼丸，周小美也是一个有店长担保“从不说谎”的人，到期还债也一定能兑现，15%的回报率，这个收益，已经算是超级理财了。 苏依依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会是月光族，永远也没法像那些书和新闻里说的那样投资，实现资产增值，但一切，竟然就这么近乎实现了。 1800元，一年后就是2000多…… 这么一看，也不是很多…… 要是能更多就好了，更多的钱，更多的鱼丸。 遐思之间，早餐时间结束，到员工用餐时间了，八百来到她面前：“我依然站着吃可以吗，依依姐？” “随你。”苏依依随口答了一句，回身打开蒸笼，把一笼包子递了过去。 “谢谢。”八百这便要原地开吃。 苏依依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八百，你的工资一般怎么用啊？” “随便买一些必备品。” “那一个月下来能剩好多的吧？” “我也不知道，一千多得有吧。” “嘿嘿，借给姐姐好不好啊？” “啊……这个……” “姐姐给你打借条，年利率……6%？” “可虚天灵7%，周小美那边15%。”八百尴尬地说道，“姐姐你不厚道。” “……”苏依依面色狰狞，怎么平生头一次耍小聪明就被识破了。 “说到借钱。”八百咽了口吐沫，“周小美说她的债，能用三倍的鱼丸兑换，你来担保，信得过么？” “这个……”苏依依毕竟是担保人，而且还有最贵的防护罩兜底儿，只好不那么情愿地点头，“这个是真的。” “那我有点想借给他了……”八百抿了抿嘴，“我们出来打工，偶尔老板也会奖励鱼丸，等回塑灵位面可以兑换成我们的货币。虽然很喜欢站岗，但还是回家重要，能把这里的钱变成三倍的鱼丸……够我全家用很久的了。” “啊……是吧。”苏依依随意应和着，把鱼丸这么用，实在太没梦想了。 八百说着抬头道：“这么好的事，按理来说不该信的，但依依姐，我信你，你真的有担保对吧？” “对……”苏依依忍痛点头。 “嗯。”八百说着三两口把包子吃光，“我去找小美了。” “唉……” 苏依依终是叹了口气，果然黑心不能有啊，人家八百一千一样也是辛辛苦苦的，就让他们捞一点福利吧。 不多时，八百又匆忙回来了：“依依姐，你那里还有小美券么？” “有啊。” “有多少？” “1800吧……怎么了？” “2500转卖给我好么？我跟一千凑的钱。” “蛤？”苏依依大眼瞪小眼，“你们不去找小美吗？” “找不到小美，很急。”八百说着拿出厚厚一沓钞票，“2500元，现金，买18张小美券。” “这……”苏依依表面在思考，内心却在狂笑。 善有善报啊，当这么久好人终于开始走运了。 虚天灵此前7%溢价收购已经很爽了，现在还有大傻帽兄弟，直接溢价40%。 自己空手套白狼，拿了这笔钱，回手就可以再买25张小美券了。 “你认真的？”苏依依忍住笑问道，“这可是2500啊，我只有1800的小美券。” “认真的，求求你了姐姐。” “唉……毕竟，你们兄弟俩也不容易。”苏依依无奈摇了摇头，拿出了18张小美券。 八百火速送上现金，完成了交易，而后二人各自点钱。 苏依依先点完，而后看见一个兔女郎从旁边黯然地扫着地飘过。 “诶？小美不就在这里嘛？” “啊，是么，哎呀可惜已经交易完了。”八百乐呵呵地收起了小美券，“下午见啊，依依姐。” “下午见……”苏依依说完再见，迫不及待握着现金跑到冷邪面前，“我又有钱借给你了。” “这个。”冷邪却摇头道，“很可惜，今天的债券销售额已经用光了。” “啊？” “依依，我虽然有钱，但也不能太浪。”冷邪解释道，“现在很多人要购买小美券，我的定价显然低了，应该适当限量提价，现在计划提价50%，今后每天只销售20张小美券。” 286 小孩子不要添乱 “啥意思？” “就是计划从明天开始。”冷邪说着掏出一张小美券，“这张100元面值的小美券，卖150元，只卖20张。” “？？！！”苏依依瞪圆了眼睛，转头望向门口，“八百！” “不关我事，我也是养家啊。”八百捂着小美券火速逃离。 “啊！最老实的人原来最坏啊。”苏依依捂着头，“不是我们借给你钱么，怎么变成你卖我们小美券了？” “只是换一种表述罢了，你只要知道，一张小美券，一年后能兑换三倍面额的鱼丸就够了。”冷邪点了点头，“不是坑你，既然有人愿意用更多的钱来买小美券，我总不能拒绝。市场调节，很快会到一个合理价位的。” “呃……”苏依依抓着头道，“我能不能预购明天的小美券？150就150。” “唉……毕竟自己人，150元的价格额外给你增发吧。”冷邪说着又掏出了一沓小美券，“你要多少？” “这些钱能买多少，我全要。”苏依依掏出了刚刚卖卷的所得。 “那就是……16张，你给我2400就好了，这样明天发售量还要适当缩减，你赚大了。” “呼。”苏依依把钱交给了冷邪，然后像看宝贝一样数着小美券，自己人就是给力。 “可别再转卖了，留好。”冷邪嘱咐道。 “嗯。” 正说着，云吞冲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堆零钱：“小美，我要借给你钱。” 冷邪眉色一皱：“小美券不卖小孩子，走开。” “我不是小孩子哇。”云吞一下子抱住了冷邪的大腿，“听说将来能换鱼丸，真的吗？” “真的。”苏依依神气地晃着一沓小美券，“我替冷邪担保，还有店长也间接担保过。” “那就对了，我要鱼丸啊。”云吞把自己攒的一大堆零钱捧了上去。 “你要鱼丸做什么？”苏依依问道。 “我……怕被恁。”云吞咽了口吐沫，“不，是我想恁她，不能再让她那么嚣张了，而且马上店长会给我冒险任务，存些鱼丸，有备无患。” “还是因为天灵么？”苏依依摇了摇头，突然想到早上的时候，以107快的价格卖了五张小美券给虚天灵，表情瞬间就不好了，“那可不好办了……天灵已经有……1500鱼丸了。” “唔！那可了不得。”云吞吓得要尿了，抓着冷邪身上绒绒的小尾巴道，“快让我借给你钱，我有186块呢。” 冷邪摇头道：“饨饨，市场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小孩子不要乱跟风。” “鱼丸是真的就好，只要鱼丸。” “抱歉，小美券不对未成年人市场开放。”冷邪冷艳地回绝了云吞，继续去做事。 “可惜了。”苏依依揉着云吞的脑袋，“就算开放了也没用，你就186元，买不了多少的。” “我可以就买100啊。” “100……呵呵呵，你太天真了。”苏依依笑道，“现在，200都不一定买的到了。” “那岂不是……一年以后，一旦鱼丸兑现……又要被虚天灵骑脸了……” “习惯就好了。”苏依依拍了拍云吞的脑袋，“倒是你，有机会跟店长去冒险的话，长点心，可能能分到鱼丸的。” “我不要我不要，钱要我在自己手里。”云吞痛苦地跑了出去，“不爽，先欺负胖虎去了。” 胖虎：“？？？” 苏依依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被八百坑了一道，但损失还不算大。 她心下算了算，自己还有16张小美券，因为之前和八百的交易小亏了2张，就算买教训了。 而那对看似老实实则心机的邪恶的终结者兄弟，则握有18张小美券，是小美券最大的持有者，太邪恶了。 除此之外，虚天灵手里还有7张小美券，5张从自己这里收购，从甄妮那里收购1张，抵押1张。这个聪明鬼，率先得知了鱼丸兑现的消息，最开始就囤货了，可惜的是，她并不是个行动派，并没有跟进，也只是有7张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 甄妮。 甄妮跟风买了8张，卖1押1，现在手里还有6张。 不得不说，胸大无脑的女孩太走运了，随便跟风都赚到了，这让苏依依这种凭才智吃饭的女孩很不爽。 不过，甄妮的情况略有不同，她并不需要鱼丸。 也就是说，小美券在她眼里，不过是普通的债券罢了。 想到此处，苏依依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事情。 不行，赶紧过去提前买断，否则明天就要贱价卖给虚天灵了。 …… 当苏依依来到前台的时候，才发现意识到这一点的并不仅仅是她。 甄妮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喂……你们……”甄妮咽了口吐沫，看着眼前坚决的八百，拼命的云吞，手里甩着钞票的虚天灵，以及咣当赶来的苏依依，“你们脑袋抽筋了啊？” “甄妮姐，你别管。”八百掏出现钞砸在桌子上，“你手上的6张小美券，我花700元买。” “我先的，我花150买一张。”云吞抓着零钱使劲蹦跶，一定要被看到。 “800！”八百狠心又加了一张钞票。 “900。”虚天灵在旁边淡然道。 “我……我现在就只有800元了啊……”八百使劲挠了挠头。 “你们太过分了，我已经把存钱罐小猪猪砸碎了啊。”云吞更是要气哭了，“猪猪那么可爱。” “小孩子不要添乱。”虚天灵轻松地推开了两位败者，把900元钞票放在桌上，“这是最高开价。” 甄妮颤声问道：“我记得，我还有一张，作为担保放在你那里？” “是的，你明天无法找我兑现，会违约，那张也是我的了。但即便你违约，依然可以赚到200元。”虚天灵把钱往前推了推，“没理由不赚。” “这玩意儿，到底好在哪儿啊？”甄妮拿出小美券，难以理解地打量起来。 虽然大家都很想要，但迫于魔鬼的威压，毕竟还是不能吐露有关鱼丸的事情。 “快快，赶时间。”虚天灵把钞票往前推了推。 “算了……你们玩吧……我见好就收。” 甄妮刚要交出小美券，却见苏依依推开众人，进前台拉住了甄妮：“来来来。” 287 抓住Timing “嗯？”甄妮被拉到了一旁，不明所以。 “我出1000……”苏依依喘着粗气道，“不过要后天发工资的时候才能兑现，提前买断可以么？” “疯了吧你……”甄妮惊道，“你跟他们闹什么闹？” “哎呀你别管了，就是很重要就是了。” “可这……明显是一场阴谋炒作吧？”甄妮狞着脸劝道，“别瞎跟风乱买啊，见好就收才对。” “你不懂，这个东西我们真的很需要。” “有风险，需谨慎啊，依依。” “求求你了，帮个忙帮个忙。” 甄妮看了看苏依依，又看了看众人：“哎……算了，还是咱俩最熟，你非坚持的话，后天卖给你好了。” “谢谢！”苏依依长舒了一口气，“我回去工作了，千万别再卖给别人了啊。” “哦。” 甄妮就此宣布封盘，其他人只好一哄而散，唯有云吞，追出去抱住了苏依依的大腿。 “依依姐。”云吞抱着苏依依的大腿，“160，就卖我一张好不好。” “饨饨……”苏依依叹了口气俯身道，“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引火上身。” “可是猪猪存钱罐已经碎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啊。”云吞眼里闪着泪花。 苏依依看着可怜兮兮的云吞，心到底还是软了。 得到一张小美券，只是她单纯的渴望罢了，如果得不到，怕是会一直犯病的。 再说160，也不算亏。 “哎……就1张啊，你拿好，千万收好喽等着到期兑鱼丸，今后别再想这个了。”苏依依无奈掏了一张递了过去。 “哇！”云吞立刻将一把碎钱塞给了苏依依，捧着小美券，整个世界都亮了，“我饨饨，也是有小美券的体面人了。” “玩去吧，别想了。” “谢谢依依姐！哇哈哈哈。”云吞转身便冲向了胖虎，“先找胖虎庆祝一下。” 胖虎安详地趴在那里。 此后余生， 高兴是我，烦恼是我。 庆祝是我，悲催是我。 锻炼是我，解闷是我。 反正他娘的什么都是我。 我已经习惯了，甚至开始享受。 …… 周游又度过了充实学习的一天，同时他也频繁地游走于各个教师之间，副院长胡静远甚至将他引荐给建筑设计界的朋友，恳请他们也帮忙指点，虽然只是远程微信联系，但各路大佬也算卖他一个面子，花些小时间告知周游的不足。 范峰见周游如此废寝忘食，自己也感受到了一种压力与鼓舞，一时间也不劝微信里的妹子好友们早睡觉多喝水了，跟着周游一起泡在了图书馆，照着周游还不太成熟的设计图，勾勒起还不太成熟的工程图。 白静则更多的研究起政策方案，项目前期后期各有无数机关单位要跑，一般的建筑开发公司都有一个专门的部门团队来搞定这些事的，这不仅需要专业能力与精力，更需要公关投入和人脉。 于是她以实习的名义，开始频繁出入于湖岸地产的前期开发部。 而对于虚天灵和冷邪来说，周游在外专注某件事，长期不在的机会万分难得，这一波Timing他们必须抓住。 深夜，虚天灵的房间内，冷邪将这一天的收获依次掏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早上苏依依的500，然后是甄妮的800，接下来是苏依依的1800……和2400……今天总共收获了6500元……难以想象，赚钱这么容易还打什么工？”冷邪抿嘴抚摸着钞票，“如此小钱，竟然会令本少如此兴奋。” 虚天灵把钞票凑在一起，一张一张清点起来：“我原以为大户该是八百和一千，真没想到，最拼的是苏依依。” “正常，她是真正使用过闲鱼的人，最清楚鱼丸的价值。”冷邪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抚摸着桌子上厚厚一沓的小美券，“想不到才一天，100元面值的纸就可以炒到160元。” “无限量发行小美券的话，价格很快会稳定下来。”虚天灵叹道，“除非央行能增发货币……哦不，店长能涨工资。” “你们就不能通过周游以外的渠道获得人民币吗？” “店长不允许我们做网购以外的事情，这是无法逾越的政策法规……哦不，本店的规矩。”虚天灵点出了3100元放在一堆，“这笔钱作为公共资金池我暂时保管，用来继续盘活经济形势，其余的，我们五五分，这是你的1700。” 冷邪接过钞票，笑着摇头：“到手就剩这么点了？” “现在市场才刚起步，需要我们投入资金打强心剂，等全民参与了，就不需要我们的资金了，这笔钱也可以分掉。”虚天灵说着收起了自己的那部分，“不要嫌自己分的少，我很累的。” “我知道，这是你应得的。”冷邪收好钱问道，“明天呢？” “发行量减到16，每4张小美券一组，竞价出售。” “可他们好像没钱了。” “我有。”虚天灵拿起3100元甩了甩。 冷邪少做思索，随即露出了邪魅的笑；“你可真是个小恶魔。” …… 次日上午，早餐后的闲适时间，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前台。 今天的小美券发行，即将开市。 他们手握钞票，心有猛虎。 即便苏依依和云吞已经没钱了，也坚持参加，甄妮也趴在桌子上，手机游戏都不玩了，就等着看热闹。 在众人的期盼中，冷邪裹着大风衣，风度翩翩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挥着四张小美券：“鉴于现在的货币形势，我不得不减量发售，很抱歉，今天只有16张小美券，我将本着自由市场的原则，四张一组，竞价发售，每次最低叫价50元，上不封顶。” 他周围，每个人都咽了口吐沫。 其中玉树临风，众人皆坐我一定要站着的八百，作为目前最大的小美券持有者，同时也是最大的现金持有者，已是信心满满：“别多说了，开卖吧，小美。” “好的，第一组，4张小美券，起价600元。”冷邪举起了四张小美券。 “600。”八百立刻叫出了价，并且不屑地扫过众人。 这些人，早已花天酒地散尽了家财。 他们根本没有与自己叫价的本钱了。 288 浑身难受 八百冷冷地擦了下鼻子。 抱歉，你们这些不养家糊口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觉悟。 却见苏依依举手问道：“明天付款可以吗？” “可以，但要以成交价的115%兑付。” “唔……”苏依依低下了头，这样就不太划算了。 “好了，只有我出得起了，给我吧。”八百上前要拿券。 正在他搓着手准备收券的时候，一个清脆讨厌而又冷淡的声音出现了。 “650。”角落里的虚天灵随意抬手。 八百先是一惊，再是一寒，这才想到，原来阴影里还存在着一个可怕的对手。 “650还有人竞价么？”冷邪问道。 八百握着钞票，沉住气。 不怕她，这才第一组，后面还有三组呢，有种她全收了。 “给她吧。”八百头一甩。 冷邪就此与虚天灵完成了交易。 “第二组，开拍。”冷邪拿出了新的小美券，没等他说话，虚天灵直接喊出了650。 “可以啊。”八百哼了一声，“不叫。” “第三组……” “650。”虚天灵再次举手。 八百有点慌了，但还是坚决摇头。 冷邪叹了口气，再次与虚天灵完成了交易：“这样很不好……” 当他拿出第四组券的时候，虚天灵再次喊出了650。 这次八百扛不住了，心一横咬牙道：“700。” 虚天灵犹豫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呼……”八百松了口气，上前完成了交易，“真不容易啊。” 冷邪完成交易后宣布道：“我不想欠虚天灵那么多，明天起，发售量将缩减到12张。” “明天发薪啊，多卖点吧。”苏依依有点着急地说道。 “你们可以留着钱，后天再买。”冷邪点头道。 “好吧，反正日子长着呢。” 甄妮看着一堆人，不知该哭该笑：“一张小美券已经卖到175元了，你们怕不是失了智哦。” “说到失智。”八百上前道，“甄妮姐，你那里还有6张吧？” “已经答应卖给依依了，你别想了。” “多少钱卖的？” “你别管。” “我猜是1000。”虚天灵在旁边不紧不慢说道，“那样的话，相当于单张价格166，明显低于市场价了。” “我不玩你们这套，已经说好了，少来。”甄妮不忘劝道，“我劝你们也见好就收，别没完没了。” 然而根本没人听，大家再次一哄而散。 …… 次日上午，每个人都收到了这个月的工资。 苏依依手握4000元巨款，八百则拿到了他和一千兄弟二人的月工资，总共的6000元，云吞也拿着200元零花钱虎视眈眈，至于虚天灵的工资，一直是个迷。 周游中央银行增发货币，五位数的新鲜资金进入了资金池，这个上午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相似的场景再次上演。 “今天依旧4张一组，不过只有三组发售。”冷邪说过规则后，拿起了第一组小美券，“600元起售，请叫价。” “700。”八百第一个喊道。 “1000。”虚天灵第二个喊道。 1000？这刚哪儿到哪儿。 “你疯了吗！”八百转头瞪着虚天灵。 虚天灵只冷冷道：“要么叫价，要么闭嘴。” 其余人唯有握着钱瑟瑟发抖。 虽然发薪了，但也不带这么造的啊，这才第一天。 他们就此眼睁睁的，看着虚天灵以1000元的价格，直接获得了前两组。 到第三组的时候，苏依依终于憋不住，叫到了1050，并获得了这4张昂贵的小美券。 完成交易后，冷邪不太满意：“抱歉，我决定停止出售小美券几天，我不想再卖这么多给虚天灵了，我讨厌她。” “等等，明天她就没钱了吧？”八百上前道。 “她是周游的财务心腹，有多少钱，不好说。”冷邪没有多说，点好现金后快速离开。 另一边，苏依依收好了4张小美券，拿着1000块来到前台递给甄妮：“前天说好的，给。” “哦。”甄妮很快掏出了6张小美券，“竟然就这么玩下去了……” “嘿嘿。”苏依依伸手便要拿券过来。 然而，此时，甄妮忽然有些犹豫。 虽然小美券很荒唐，但她心里，竟然有些不舍，有些不干净。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虚天灵飘了过来：“这6张，我出1200。” “玩真的啊，天灵……”甄妮握着即将交到苏依依手里的小美券，手不自觉地往回缩了缩。 “你看到了，市场价已经到262一张了。” “这……”甄妮挠了挠额头，魔幻就在眼前上演，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们说好了的。”苏依依非常紧张的盯着甄妮。 “是……算了，给你……”甄妮终究提前答应过苏依依了，200元钱而已，她也不好反悔。 然而虚天灵却在旁飘乎乎说道：“她也不过是为了赚钱罢了，1000元从你那里买了，转头就会以1200卖给我。” 她说着，冲着甄妮做出了非常贱的表情：“呵呵，老实人。” “我才不会呢，我自己持有等升值。”苏依依转头骂道。 “还能升值？”甄妮咽了口吐沫。 “哎呀你别管了，卖给我就是了……” “这个……”甄妮手缩回去，“你要是真有用，我肯定给你，但你如果是投资赚钱的话……这就不厚道了吧，依依？” “喂喂，不是为了赚钱，是有用。” “呵呵。”虚天灵在旁笑道，“老实人活该。” “要不……”甄妮不好意思地收回了6张小美券，“我再观望两天好啦。” “甄妮，你变了。”苏依依双眼含泪。 “先变的，是你们吧。”甄妮咬牙狠心藏起了小美券。 “你们还在这里讲情分，看看人家。”虚天灵此时已经瞄向了旁边。 八百弯腰站在云吞面前：“饨饨你有1张是不是，我出250元买好不好？” “我不！” “你100多买的吧？赚了好多呢，饨饨。” “就不就不！”云吞抱着钱和小美券就跑了，“我是有小美券的体面人。” “唉……”八百愁眉苦脸地看着云吞的背影，“说停售就停售……有钱也买不到啊。” 次日，同样的时间，大家下意识地凑到了前台，但已不见冷邪的身影。 手里握着钞票，却没有小美券可买，每个人都浑身难受。 289 技术调整 “早知道，之前出价该高点了……”八百含恨抓着裤子。 “嗨，我是早早就没钱了，不然能买多少买多少。”苏依依也黑着眼圈。 此时，前台的甄妮已经不再是一副看笑话的嘴脸，只默默抚摸着自己珍藏的六张小美券，盘算着价值。 正当大家心痒难耐的时候，虚天灵走到了休息区中央。 “1100一组4张，有人买么？”虚天灵问道。 “干嘞！”八百骂道，“囤货高价出，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他正骂着，却见旁边苏依依已经点好了钞票：“我买了。” “依依姐！”八百惊望苏依依，“怎么能让她这么容易得逞！” “没办法了，我需要小美券。”苏依依咽了口吐沫，把钱交到了虚天灵手里。 “好。”虚天灵完成交易后，又拿出了第二组，“1150。” “买。”苏依依再次完成了交易。 “好。”虚天灵又拿出了第三组，“1200。” 这次没人应了。 倒是云吞在旁边说道：“依依姐，真的要停售10天吗？然后每月只发售20张？” “嘘！”苏依依赶紧按住了云吞，“内部消息，别乱说。” 八百一听，瞬间爆炸。 变天了，变天了，小美券不再是无限供应的产品了。 他本来是想在月初放虚天灵狂买，月底虚天灵没钱了自己再出手的。 但现在看来，恐怕根本没那么多小美券拿出来卖了。 思路错了。 “我买！”情急之下，八百喊道，“1200来两组。” “好。”虚天灵掏了八张，点清了2400元收好，完成了交易。 “还有么？”八百催问道。 “不卖了，小美有新消息前，我暂时持有。”虚天灵收起了剩余的小美券。 八百立刻转头望向其他人：“1200一组，还有人卖么？” 苏依依低头不语，八百自然而然望向了甄妮：“甄妮姐？” “先不了吧……” “想卖，随时找我。” 次日，冷邪今后每月只卖20张的消息正式公布，开盘日继续后延。 每个人都算计着自己的收入，如果只有20张的话，他们不得不花更多的钱来搞了。 当然，他们共同的敌人还是虚天灵，这家伙倒买倒卖赚的飞起，即便冷邪已经很努力的遏制她的炒作了，但她却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此时，虚天灵竟也停止出售小美券了，2000一组她都纹丝不动。 深夜，冷邪与虚天灵清点着钞票，他已不再是那么兴奋，反而有些于心不忍。 实际上在发工资以后，他公开销售的小美券只有28张罢了，但却已经牟利六七千元，眼下100元的债券已经被炒到了300元，即使兑换鱼丸也只是一比一。 “大家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打工赚来的，而且我也不在乎多给他们一些鱼丸。”冷邪收起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钞票，“还是增发吧，多给大家一些，让小美券回到100元左右的价格。” “我辛辛苦苦炒到300块，你说增发就增发？”虚天灵冷眼相视，“我凭本事吹起的房地产泡沫，现在股市、债市、期货二级市场都砸出去了，银行、保险债券全副武装，你批地皮的说不玩就不玩了？” “不是不玩，我只是想增发，把利润让回给他们，将来多兑付一些鱼丸对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冷邪摇头道，“他们现在很辛苦，我看苏依依真的在外面拔草想吃。”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虚天灵依旧一副冷冷的样子，“相信我，小美券一旦便宜回来，所有人都会骂你。” “我不在乎，我只想回馈他们应得的鱼丸。” 虚天灵轻哼一声，“你以为他们只是单纯为了鱼丸？” “……” “甄妮刚刚用350元的单价，从我这里买了两张。”虚天灵掏出了7张崭新的钞票。 “甄妮？”冷邪惊道，“她又不知道鱼丸。” “她不用知道鱼丸，她知道会涨钱就对了。”虚天灵将其中的300元递给了冷邪，“其他人姑且不说，我们这里真正最有钱的人其实是甄妮，你想把她的钱也借到，就必须继续哄抬小美券。” 虚天灵说着抬臂比划起来：“只有市场信心充足，外资自然而然就会进场。” “可她……无法得到鱼丸，最终只有115%的还款，这已经远低于债券价格了。”冷邪侧过头犹豫道，“本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宁负己不负人。” “负她的，是她的贪婪。”虚天灵收好钞票，微微抬手示意他该走了，“不要管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平等自愿风险自负。” 冷邪起身道：“别玩太过了，小恶魔。” “明明是你想买两万元的手机，大表姐。” “哎呀，被发现了呢~” …… 三天后。 每个人，都是红着眼睛的。 小美券，也早已不按“组”来售卖了，现在只论“张”。 十点到十一点的前台，已经约定俗成的成为了小美券交易市场，早餐时间一结束，大家都会不自觉地聚集于此，有交易就交易，没交易聊聊也算过瘾。 “到底什么时候增发么？这都几天了。” “消息怕是真的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全收了，借钱也要收……哎呀后悔啊。” 大家正发着牢骚，一千突然像公牛一样冲了进来，老远吼道：“怎么回事八百，小美券怎么少了十几张？” “啊……”八百惊恐地看着兄弟，“昨天……有人开500一张……我觉得差不多就给卖了……放心，我们现在钱多了，等增发时能买更多。” “你他妈傻啊！钱有什么用？有用么？”一千愤怒地抓住了八百的领子，“鱼……小美券才是能带回家的啊，你拿着粉色程序员纸币回去擦屁股么？” “别急……过不了几天就会增发的。” “过几天？这都几天了？我听说这个月都没有增发了，你握着一堆钱有什么用，垫棺材板？” “会的……一定会增发的。”八百紧张得口不择言，眼神空洞，“别怕，只是技术调整。” “妈的！听我一句，别再卖小美券了，现在开始，有多少买多少，别管多少钱。”一千说着狠狠锤了八百的胸口一下，气哄哄地回去继续站岗。 290 大家都很努力 不远处，苏依依独自坐着，冷眼瞧着装作若无其事的甄妮。 事实证明，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才是最贪婪的。 她不仅攥住了手里的小美券，竟然还开始高价增持，天知道她从别人手里买了多少，就连自己也没忍住450元价位的时候卖给了她几张。 没估计错的话，甄妮通过散户收购，现在已经是小美券的第二大持有者了，排在首位的依然是邪恶兄弟，不过他们看起来很笨的样子，应该会很好对付，真正的敌人，唯有甄妮。 正琢磨着，苏依依感觉到了角落里传来的一股性冷淡的气息。 对了，还有她，这个小恶魔。 如果不是冷邪有意遏制，恐怕她才是最恐怖的敌人。 她并不知道，虚天灵的暗中观察并不是为了取胜，而是站在很高的角度，总揽很大的格局，只希望盘活这里的经济形势。 在她眼里，此时每个人都咬着牙，甄妮也不再开更高的价钱，谁都不肯再出让小美券。 央行不放水（周游不涨工资），没有人口红利（接盘侠），眼下的市场似乎要进入通货紧缩，捂盘不动的状况。 没办法，为了宏观经济形势（掏干净大家的钱包），必须要给市场一些正向刺激了。 想到此，虚天灵暗中发布了新政策。 几分钟后，周小美挥着5张全新的小美券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每个人的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猛地起身凑了过去。 “小美券？” “全新的小美券，唇印还是热乎的。” “不管多少我全要了。” 然而冷邪依然高举着小美券，面不改色：“我想到遏制虚天灵恶意炒券的方法了。” 他说着，邪魅一笑：“限购。” 众人一脸懵逼，听到这个词，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别紧张，暂时只对虚天灵限购，今后每次开盘，她最多只能买1张。”冷邪笑着走到休息区中央，“根据市场回馈数据，今天的第一张小美券，300起拍。” “350。”八百想也不想便举起了手。 开玩笑，300一张简直就是白送。 虚天灵紧跟着举手：“550。” 此前，大家会以为虚天灵这种漫天叫价的行为简直就是神经病，甚至充满了恶毒的意味，但此时，大家才发现了她这是长远眼光，睿智决策。 “限购我也不让你。”八百吼道，“600！” “650。”虚天灵紧跟着出价。 “让了。”八百瞬间低头。 第一张小美券以650元的价格成交，虚天灵接过债券的时候，表情却并不怎么好：“限购，不公平。” “哦？那大家投票好了，民主决定才公平。”冷邪笑着抬手，“所有小美券的持有者们，同意给虚天灵限购的请举手。” 八百第一个举手，然后是苏依依，接着是甄妮，倒是云吞，想了想觉得怪怪的，并没有举手，冷邪自然也举起手来。 “总共5人，多数通过。” “好气啊。”虚天灵握着拳头退到了后面，“想要小美券……” “活该！”八百骂了一声，而后催促道，“第二张了小美，我直接开价600。” 周围人顿了顿，随后苏依依抬手：“650。” 八百回头道：“喂，别打肿脸充胖子了，你还有钱么依依姐？” “650。”苏依依面无表情再次说道。 “让……让了。”八百再次低头。 正当大家以为要成交的时候，甄妮突然抬手：“700。” “靠！”这次换苏依依急了，“你捣什么乱。” “不管，700。”甄妮此时已经完全融入了环境，眼里没有别的，只有那张债券。 冷邪又叫了两次后，第二张小美券以700元的高价收入甄妮囊中，甄妮也像八百一样，顺势直接对第三张叫价700。 八百此时悔得场子都青了，早知道第一张就不让给虚天灵了。 700元，也确实让大家有些承受不起，反应不及。 “下次增发什么时候？”八百忍不住问道。 “未定。”冷邪摇头，“实际上我最近钱够花了。” “别啊，多花点啊小美姐。”八百劝道，“有好多好东西可以买呢。” “700，还有叫价么？”冷邪四望道。 一片沉默，最终700元又成交1张。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最后2张了。 接下来的第四张，也终于被苏依依叫到了750，但甄妮几乎毫无停顿地叫到了800。 此时，鱼丸与现金的兑换比例，已经从1：3，涨到接近3：1了。 八百和苏依依的心在滴血，但鱼丸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他们别无选择。 终于，八百迈出了那一步。 “850……” “900。”甄妮再次瞬间抬手。 “9……900……”八百满脸的肉拧成一团瞪着甄妮，“你这是……吸我们的血啊。” “啊哈……还挺好玩的。”甄妮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第四张，就这样以900成交，第五张顺势900起价。 “950！”八号终于喊了出来，难以想象，早上的时候以500元的价格卖了几张出去。 “1……1000。”甄妮也是颤着声音说出来的，她的脑仁都处在兴奋的颤抖中，这犹如赌博的快感通彻了她的全身。 “啊！”八百崩溃了，他抱头怒吼，“1200！！！” “让了。”甄妮终是怂了。 “让……”苏依依也放弃了，八百这是用命在拍啊。 终于，八百得到了他势在必得的小美券，他觉得，它很沉。 最初，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纸罢了，后来，这是鱼丸，但现在，这已经是八百人生的希望，生命的意义以及一切的一切。 他握着小美券站在原地，有种兴奋过后的虚脱感，但与此同时，手中沉重的小美券又给了他完全足够填补这一切的安慰。 …… 图书馆，管理员阿姨暖心地替周游倒上了一杯热水，周游自己都不知道。 午后，阳光洒在书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学习很久了。 他伸了个懒腰，拿起杯子轻抿一口，水依旧是热的，他才发现，旁边管理员阿姨的笑容更热。 举杯致谢过后，他取出了手机，上面啥信息都没有。 看来在自己抽身学习的时候，大家，也都很努力啊，虽然平常总是马马虎虎，但关键时刻竟然如此靠得住，总算没白养他们，回去的时候给他们带些小礼物吧。 291 系统性风险 两天后，小美券的拍卖起价已经达到了1700元。 面对疯涨的小美券，再没人对它的未来有任何怀疑，甚至连换多少鱼丸本身都不再重要了，在这个封闭的小社会里，小美券似乎成为了唯一值得追求的存在。 更神奇的是，连叫价方式都变了。 “1800元12月工资。”苏依依喊道。 “1900，12月工资。”八号习惯性举牌。 “1950。”苏依依毫不犹豫。 “抱歉。”冷邪冷艳摇头，“你本年度的工资都已经预付了，只能用明年工资来叫价，按照我们金融条款，到时需要付出成交价金额的130%。” “啊！”苏依依脑子已经坏掉了，“那还叫不叫……” “哈哈哈。”八百大笑道，“今天最后的小美券，我的了。” “2000元，明年一月兑付。”虚天灵感觉是时候抬一把了。 冷邪友善笑道：“提醒一下，一月兑付，到时候你需要给我2600元。” “我知道。” “2050！”苏依依吼了出来，“管它呢，反正这个只涨不跌。” “抱歉，2100，现场付款。”甄妮适时地抬手了。 “你怎么还有钱？”苏依依抓着脸喊道，“这几天你都砸了几万了！” “活用信贷APP。”甄妮嘴一歪，脸上荡出了诡异的微笑，“能贷的款，我全贷了，他们还求着我多贷呢，根本……根本停不下来……嘿嘿嘿……” 苏依依以为自己快疯了，但跟甄妮比似乎不算什么。 冷邪脸一沉：“我说过，不要借助外部信贷加金融杠杆。” “不加白不加，快宣布结果吧小美。”甄妮搓着手递上现金。 冷邪沉吟良久：“市场动荡，今日紧急休市，大家等通知吧。” “喂，钱都送到你手边了。”甄妮上前抓住了冷邪的胳膊，“快拿走啊。” “请你自重。”冷邪推开甄妮，径自离去。 “哼……”甄妮哼了一声，转望其他人，“2100，现钞，有人卖么？” 苏依依后退着摇头。 八百也紧握自己的那部分。 虚天灵打着哈欠：“我2150收购。” “我2200！”甄妮眼冒金光地走向云吞，“喂，饨饨，姐姐对你好吧？” “唔……”云吞有点害怕地缩到了墙角，她云吞这辈子就没怕过谁，但看着这个眼神终究有点慌了。 “2200元，卖姐姐一张小券券好不好哇……” “胖虎叫我去玩。”云吞转身就跑。 “连她都知道这东西很值钱了么……”甄妮失望地叹了口气，电话响了，赶紧接通，随后笑道，“对对，延期还款，利滚利？我知道，没问题，也恭喜你发财。” 旁边，八百凑到了苏依依身旁：“依依姐，你知道怎么才能从外面贷款么？” “要有这个世界的身份，很难弄的。” “你不是有吗？帮忙贷一些？” “别……”苏依依使劲摇头，“这个不能乱搞的，店长知道会生气的，虽然很想要小美券，但先有店长后有天，他生气了就全完了。” “可恨啊……”八百咬牙看着甄妮骂道，“我们是为了鱼丸，她跟着捣什么乱。” “是啊，跟风炒债最讨厌了。” …… 餐厅外的草坪上，冷邪双手负在身后，清风拂过，长发不羁地散乱起来，如果不是穿着一身兔女郎的衣服，差点就会以为他是个人物。 “到此为止，我不玩了。”冷邪这次很坚决，“他们透支了太多的未来。” 他没想到，这次虚天灵却一点也不坚决。 “好吧。”她黯然一叹，“收网吧。” “我以为你会更贪婪一些，想不到你也是有良心的。” “你搞错了。”虚天灵无奈道，“再这么下去，会引发系统性风险，进而引发金融危机，最终造成社会动荡（互相撕哔），届时政府（周游）会出手，难免会处分一些纵容事态的官僚（我），到时候怕是要吃牢饭（穿上兔女郎衣服跳钢管舞）。” “哼，不愧是自私的小恶魔（括号都用的这么风骚）。”冷邪说着，拿出了一款金灿灿的大号手机，“我晚些会宣布今后停止发售小美券，所有小美券一年后可以兑换五倍的鱼丸，算是弥补他们吧。” “明早再宣布，给我转移资本（撇清关系）的时间。” “可我现在就想……” “你也不干净。”虚天灵点了点那款最贵的手机。 “好吧……明早。” …… 虚天灵快速飘回前台，人还未散去，她高举出一沓小美券：“突然有很想买的东西，折价出售，500一张，只收现款。” “500元？”所有人都惊了。 “你疯了，这么便宜？”八百瞪大眼睛。 “想买限量款包包，最后一天。”虚天灵挥舞着小美券道，“我这里有34张，卖完为止。” “我全要了！”甄妮冲进前台，掏出了一沓成捆的钞票。 “你还藏着这么多钱。”苏依依惊恐捂嘴。 “呵呵，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甄妮疯狂地拆开了钞票，“我这里有一万。” “20张给你。”虚天灵立刻交出了自己的小美券。 “哈哈哈哈！”甄妮兴奋地把小美券藏进了前台的保险柜，“70多张了……再这么下去很快就够买房了，嘿嘿嘿……” 苏依依和八百是又气又痒，他们也很想买，但苦于没有现金，后两个月的工资都已经提前预付了。 虚天灵摇了摇头，走到门口：“小混沌。” “是大馄饨！不不……大云吞……哎呀……”云吞跟胖虎扭打着，智商貌似也被平均了，她一把把胖虎推飞出去起身问道，“叫我何事？” “送你了。”虚天灵将一把小美券扔了出去。 “啊？”云吞大惊。 “爱要不要。”虚天灵转身走人。 漫天小美券飞舞，那一个个红唇印记像是散落的樱花，熟透的樱桃。 “你不要我要。”八百冲了出来，开始狂捡。 “喂，这是饨饨的。”苏依依也连忙跟了上来，“我帮你捡啊，饨饨。” 二人火速将十几张小美券捡光，最后两只手摸到了相同的一张。 “这个我先摸到的你别抢。” “这个是饨饨的。” “我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92 做什么都成？ 二人谁也不让，同时一用力，只听“撕拉”一声。 金贵的小美券，碎成了两半。 二人看着手里的半张小美券，同时露出了惊恐的目光。 云吞看着二人，只摇了摇头：“我不要了。” “啊，那谢谢啦。”八百转悲为喜。 “饨饨……”苏依依咽了口吐沫。 云吞又从兜里掏出了自己仅有的那张：“这个，我也不要了。” 她说着，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将手里唯一的一张小美券撕得稀烂。 她抬起头，看着雪花般飘散的小纸片，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悲伤：“猪猪……碎掉了……” 话罢，她捂着脸跑远。 “喵……”胖虎想了想，还是起身，瞅了眼苏依依和八百，不屑地“喵”了一声，然后追上了云吞，“喵（来玩啊）！” “天呐，你不要……我要啊。”八号心疼地趴在地上，看着一地的碎纸片，想拼起来又不知道从何入手。 “这半张也给你吧。”苏依依莫名叹了口气，“我也累了……” “谢谢哈。” 苏依依不想多说话，回身进入了前台。 “喂依依，1500一张你要吗？”甄妮乐呵呵地凑过来，实际上是催债催的急了，她有点慌。 “适可而止吧，我不玩了。”苏依依摇了摇头。 “那我问问八百去~~” …… 周游在学校的突击学习已经进入了尾声，不得不说院长的朋友们非常给面子，这段时间几个业界有头有脸的人一直在指导他的设计方案，在这些名师的帮助下，周游也终于对自己的设计案大体满意了。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云吞的信息。 【店长，大家都变得好奇怪，你快回来吧。】 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湖畔差不多十天了，马上就要“十一”长假了。 他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快速收拾好东西回到民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在锄草的冷邪，具体来说，是他的手机，金光璀璨，八心八钻，是只有最杀马特的土豪才会选择的款式。 “这什么玩意儿？”周游瞪大眼睛。 “哼，最贵的手机。”冷邪拿起手机摇了摇。 “有两万么……” “总之是你买不起的价格。”冷邪抿了抿嘴，“本想送你一个第二贵的，可惜没货了。”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他们借的。” “真可以呀……借这么多。”周游想想又觉得不对，“等等，我给他们开的工资，能有这么多余量？看来开高了啊。” 正当他纳闷的时候，虚天灵抱着全新的外星人笔记本电脑飘过：“Yoo。” “这！”周游可是认识这东西的，“这个电脑我都买不起，你是不是挪用公款了？” “一分也没有，放心。” “那哪儿来的钱？” “我是小美的贷款代理，有抽成的。哎呀突然好忙，回头见。” 周游难以理解地看着二人：“妈的，怎么比我都爽。” 走进前台，周游很快听到了甄妮焦急的声音。 “再宽限两天，就两天……” 周游眉色一皱，待她放下电话后问道：“怎么了嘛？” “做投资，被套住了……”甄妮说着拿出几张小美券，“700元一张小美券，店长你收么？” “啥玩意儿？”周游上前拿起小美券打量起来，“700？这是100元面值的啊，清清楚楚写着到期也只能对付115%。” “是啊。” “那你卖700，当我傻屌啊？” “不是啊，这个可值钱呢。” “为毛？” “我也不知道。”甄妮指着旁边的房间道，“他们都拼命买呢，我是急用钱低价甩卖的，店长你来几张？” “怕不是失了智哦。” 正说着，苏依依从房间出来，拍了拍胸口：“还好没把游戏机卖了……” “什么情况？”周游问道，“小美券什么的？” 苏依依赶紧上前把周游拉到一旁，说清楚了前因后果。 “2200？”周游听过后惊道，“你们丫都疯了吧？” “嗯……是有点……不过我已经不玩了，就握着手上的34张好了……”苏依依冲旁边的房间努了努嘴，“八百大概有50多张吧，他也不想玩了。” “那谁还在玩？” “喏。”苏依依冲甄妮努了努嘴，这会儿甄妮又接到了债主的电话。 “就她没理由玩好不好，她又不需要鱼丸。”周游骂道。 “是啊，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拼。”苏依依耸了耸肩。 “所以是不是这样……这事儿大体相当于……”周游比划道，“甄妮借了好多钱，给冷邪买手机，给虚天灵买电脑？” “差不多吧……我和八百的钱也都没了，但至少可以兑换些鱼丸，甄妮是真的攥着一堆纸。” “妈的活该！”周游更深切地骂道，“我大表姐呢？给我叫过来。” “他刚刚宣布从此停售了，顺便把兑付鱼丸的比例从1：3提高到了1：5，还算有良心吧……”苏依依并不知道什么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那……虚天灵呢？给我叫过来。” “跟她没关系，小美还总想遏制她呢。” “鬼才信嘞！”周游抱头道，“股市银行保险地产商这些屌东西都穿一条裤子的，你也信！” “有么……是天灵最后让我们冷静下来的啊。” “她那是套现离场你们接盘！” “等等我听不懂了……” “算了……别再玩了。”周游转身就要出去找冷邪。 然而，他却被甄妮抓住了胳膊：“店长，救命……” 甄妮已经彻底的哭了：“买点小美券吧，求你了。” “活该！” “店长，好可怕啊，一堆人要上门讨债。” “那麻烦你出去跟他们聊。” “店长，好店长了。”甄妮死抓着周游，“我再也不玩了……求求你救救我，让我做什么都成。” “哦？”周游眉色一扬，“做什么都成？” “嗯。” “嘿嘿……我说了你可别不做。”周游毫不掩饰地露出了魔鬼的面容。 “只要先把债还上。”甄妮看着周游有点害怕，“具体做……还是提前说一下吧……” “陪我下……军棋。”周游点了点头。 “什么东西？” “大家都不爱玩的古老游戏，很多年找不到人一起玩。” “听起来……还可以。” “你欠多少？” “两万多……” “我可以暂时替你补上，然后每月扣40%工资还账。” “好，店长你太好了！” “别高兴，其中每一百元钱要陪我玩1个小时军棋，这么算下来就是200多个小时……”周游说着，兴奋地搓起手来，“太爽了！200个小时，让你知道我军长的厉害。” 甄妮打了个寒颤：“你说的军棋，是在棋盘上玩儿的那个？” “不然呢？” “不是什么奇怪的隐喻？比如军队Play，上司……教训女兵什么的？”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呼……”甄妮这才松了口气，随后眼泪渗了出来，“还好有店长……” “不，还好有你，给我200多个小时的军棋体验。” “唔……”甄妮扑在周游怀里，抹着眼泪道，“一开始我就是随便玩玩，谁知道就上瘾了，然后想靠这个买房，我是不是失了智？” “少废话赶紧的，我去办公室摆棋盘了。”周游一把推开了无助的小女生，露出了魔鬼笑，“让你见识见识我周司令的厉害。” 甄妮感觉，似乎，还是，不仅仅是军棋这么简单的Play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93 享受成果，厌恶过程 周游很快在餐厅里拎起了虚天灵，并按住了冷邪。 二人被迫坐在了一张桌子前，虚天灵只好合上了新的笔记本。 “政府出手了，要命就快上交。”她说着火速把电脑推向周游，伏案低头，“都是店长你的了。” “哼。”周游翘着二郎腿哼了一声，瞄向冷邪。 “看我做什么？”冷邪据理力争，“我读过这里的法律了，这不算非法集资，而且是你批准过的。” “别狡辩，快低头。”虚天灵扭头告诫道，“店长就是法律，不要跟中央对着干。” “那他也得以理服人，不能强制没收，我撒出去的可都是真鱼丸。”冷邪说着紧紧捂住了新手机。 “急什么，我说没收了么？”周游再次哼笑一声，把笔记本推还给虚天灵，“别的无所谓，不该把甄妮扯进来。” “没办法，按都按不住。”虚天灵摇头道，“她不跟任何人商量就动用了场外贷款，小美券能达到这个价格，她加的杠杆居功至伟。” 冷邪也纳闷道：“苏依依和八百一千出手都会相对保守，但甄妮却极其坚决熟练，本地人是不是特别熟悉这一套？” “没看过资料么，关于这些，地球人已经玩了几百年了。”虚天灵说着指向周游，“这个世界不比我们店，并没有像周游这样全知全能正义善良又英俊的终极神灵，因此不会有人叫停这个游戏，最终结果就是玩得越好，往往也是最富裕的。拿我们店来说，如果没有周游这个伟大的仲裁者，最终店里所有人都将用一生的时间为我们打工。” 冷邪对此不以为然：“不不，我觉得如果我们不停手，他们迟早会反应过来把我们干掉。” “那他们手里的小美券就一文不值了。”虚天灵冷笑道，“你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对银行家恨得咬牙切齿，但同时又在高高仰望他们，他们既是道德上的罪人，又是推动经济的发动机，数百年来他们始终站在收入金字塔的顶端，我们的小打小闹不过是他们的零花钱罢了。” 冷邪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看得出来，他既享受成果，又厌恶过程。 周游大概能理解冷邪内心的矛盾，他渴望得到更好的，但又不忍将其他生命踩在脚下。 但对于虚天灵，周游却看不清，她想要一台处理速度更快的电脑只要开口就好了，完全不需要这样。 整件事对于她来说，似乎更像是一次玩耍，就像是小猫愚弄手里的猎物，她根本不在乎这个猎物的死活，甚至不需要这个猎物。 这个“秩序的化身”，远比那个“混沌的魔王”令人生畏。 即便她伏案低头，却依旧是那个大姥。 周游不禁问道：“天灵啊，在你眼里，我们都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八百，一千，苏依依，甄妮，甚至是我，还有小美。”周游比划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是一堆很蠢的小东西？” 虚天灵浑身一震，结巴着说道：“不，不……不蠢，而且很大。” “喂。”冷邪挡在了虚天灵身前，“事情都是我做的，债是我发的，别为难她。” “你没资格袒护别人，兔女郎。” 冷邪摸了摸兔耳朵，也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很尴尬，咽了口吐沫沉声道：“虽然她好像做了一些让你不高兴的事，但你我都知道，她是那种……会牺牲自己普度众生的人，对么？” “什么意思？我自己都不知道。”虚天灵难以理解地看着冷邪。 显然，冷邪是在暗示之前在郁灵位面发生的事情。 无论过程如何，在郁灵位面即将毁灭之时，虚天灵最终的抉择是将自己的元灵彻底分解，单枪匹马对抗世界末日，只是回归最初的她已经不记得这些了，或者说，眼前的虚天灵更像是虚天灵2号。 “不管怎样。”周游眯眼看着虚天灵，“你已经猜到放飞自我的后果了吧？” 虚天灵快速掏出手机：“小号的兔女郎衣服已经选好了。” “喂，不要这么残忍啊。”冷邪在旁瞪着周游。 “我说过很多次了，说话前注意你的着装。” “……” “要点击付款么？”虚天灵手指已经放在了上面。 “好了，你知道我不会的，不用给我施压了。”周游摆了摆手说道，“别再欺负老实人了，能量这么大，还是去对付同等级的对手吧。” “你说A股？”虚天灵顿时眼冒金光。 “别别别，那个太魔幻，不是靠智力和分析就能成功的地方。”周游轻轻点了点桌子，“过几天我会去湘港开通美股账户，赚到了我们分成，赔了……哼哼，你看到胖虎的日子了么？” 虚天灵激动地握起拳头：“那至少……你要给我一万美元和一个月的时间。” “五万，两个月。” “Yes！”虚天灵挥动着拳头，“我去准备了，千万是纳斯达克别是道琼斯，我要去看10年来的全部资料。” “别这么自信，赔掉我的钱，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是我们的钱。”虚天灵边说边抱着新电脑飘走了。 这不禁让周游怀疑她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一步了，因此才用赚到的钱买了台性能强大的笔记本。 待虚天灵走后，周游望向了冷邪：“至于你……听说你真的有笔即将解冻的鱼丸？” 冷邪咽了口吐沫：“也……不是很……妈的超多的。” “多少？” “我能不说么？”冷邪看着魔鬼脸有点害怕。 “反正你现在也没法操纵闲鱼，难道不是要通过我来收取鱼丸么？” “这个……我想自己有办法得到权限后再说的。”冷邪挠了挠兔耳朵，“好吧，30万。” “哇哦。”周游眉色一扬，“我们……算是至交吧？” 冷邪微微后退：“游舟才是，你不算。” “哎呀，分那么清楚做什么。”周游比划道，“我最近准备做二期，需要很多建筑家位面的资源，好朋友，帮帮忙。” 294 要有信心 “你要……多少？” “尽量控制在，五万以内吧。” “……”冷邪寻思良久咬牙道，“好吧，但你要帮我去取鱼丸，我不方便。” “这么痛快，早知道要十万了。” “在一些小的有魔位面，这么多鱼丸已经够你成神的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下一步计划？” “嗯。” 周游一愣：“卧艹，真的啊？” “没必要瞒你。”冷邪点头道，“得到那笔鱼丸后，我需要采购一些东西，然后借用你‘位面拯救者’的‘位面级任务优先权’去搞一到两个位面。” 周游掏出手机看了起来：“我后来的确接到过两个位面级任务，但我都让给熟人了。” “有概率得到管理权限的，穷鬼。” “好吧，十万鱼丸，一个不能少。”周游摇头道，“明明求人办事都不知道说好话，你真该学学虚天灵见风使舵。” “……我收回指责，其实你人挺好的，七万好吗？” “十万。” “八万？” “十万。” “妈的又来，你活该是个穷鬼！” “十二万。” “好了好了，十万。” “十二万。” “你这个…………十二万就十二万，你这个大好人！”冷邪气得当场就摇着尾巴去擦地了。 “舒服了。” …… 当晚，全体人员一起出动欢送一位久住的客人。 祁志桓站在车前，久久没有上车：“谢谢谢谢，天气凉了，都回去吧。” 郑帅也在旁边不断地与周游握手：“兄弟，老干局的人说要来组织活动，你怎么又拒绝了呢？” “客房都订满了……真不好意思。” “人家要定贺新年的活动，也订满了？” “没，我计划在初冬动工做二期。” “怪不得。”郑帅连忙说道，“需要帮忙什么的尽管说。” “还真有。” “说。” “看见我门口的路了么？”周游指向入口处，“我想申请修一下，在国道上做个路标，但手续特别复杂，一直还卡在第一步，一般这种情况要向路管局申请并组织施工，需要符合很多条件，得是大开发商才好搞。” “早说么。”郑帅立即答道，“这段路我看也就两公里不到，我请示一下，看能不能换个手续，为了本地交通与旅游业发展，临时批一个基建工程，至于路牌，附近几公里问题不大，再远就不合适了，需要规模和认证。” “够了够了。”周游点头道，“其实路牌我本来在拐弯的地方弄一个就够了，可最近要新开一个度假村，我怕客人走错。” “新度假村？”郑帅愣了一下，而后一拍头，“大雁湖？对对对，最近刚批下来，这事儿卡了好多年，也是咬着牙批的。” “怎么叫咬牙？” “你知道，溪山区前些年投资不少搞商业街和产业基地，可效果……有限，到头来还是要靠旅游业扮回来，碰巧最近宏观上对于自然资源和环境这块稍有松动，外加这边区里一直在做工作，就咬牙批了。” 郑帅说着，漫无目的地望向了大雁湖大概所在的方向：“那里可大了，接下来你不好搞啊……” “我会想办法的。” “嗯，也……别太拼了，毕竟人家是大集团。”郑帅也想劝，但他知道自己不太合适多说，只拍了拍周游，“有需要的就说吧，回头叔叔想出来散心的时候，我再带他来看看。” “可千万别再订错了。” “你这是在求人办事儿呢吗？” “哈哈哈。” 二人拥抱过后，祁志桓也与其他店员们依依不舍道别完毕，走到了周游面前。 “有时间欢迎再来啊，也算托您的福，今后保证没小流氓捣乱了。”周游握着他的手笑道。 “那都好说。”祁志桓抿嘴笑道，“还是要谢谢你，谢谢这里的每个人，让我度过了久违的，舒心的半个月。” “这是我们的职责，欢迎随时再来。” “这个当然会。”祁志桓本该说句再见收尾，却犹豫了一下，拉着周游的手道，“要有信心。” “信心？”周游愣了一下，“我挺有信心的。” “不是对自己。”祁志桓抬臂指向周围，“是对这片土地，这里的人，以及一切的一切，要有信心。” “我……不太懂。” “我虽然嘴上总在骂，但心里是向上的。”祁志桓紧握着周游的手道，“我就怕你，脸上总在笑，但心里是冷的。” “这……哪来的话？” “你在对付那些流氓的时候，不愤怒也不宽恕，态度很漠然，这不好。”祁志桓摆了摆手，“还有很多小细节，你自己都没注意到。” “这个，您想多了吧？” “但愿吧。”祁志桓渐渐松开了手，看着周游道，“没了信心，会很难，要有信心，” “嗯。” 祁志桓点了点头，再与其他人挥手作别后，踏上了车子。 “哼，一个挺有趣的老家伙。”冷邪披着风衣凑到了周游身旁，“这些天给我讲了不少事情。” “他跟我说，要有信心，什么意思？”周游转头问道。 “问我做什么，我才懒得了解穷鬼。” “你是不是嫌自己鱼丸多啊？” “我……我去做事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半个月，但送走了祁志桓，总感觉送走了一位老朋友，一时间竟有些空。 尤其对云吞而言。 这家店就是她的全部世界，一个个人走进了这个世界，又走了出去，从那个疯狂学习的小男孩，到那个疯狂作秀的小偶像，再到这位疯狂搞事的老爷爷，大家来了又走，然后杳无音信。 每次送别过后，云吞都会拎着胖虎来到湖边，然后躺在他身上仰望着星空，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 “Yoo！” 周游的声音传来。 云吞躺在胖虎屁股上仰起头，见周游正拿着一个小盒子走过来。 “干嘛啊？”云吞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 “这次你没有参与闹剧，还通风报信，有功。”周游笑着把小盒子塞给云吞，“自己打开吧。” “礼物？饨饨生日了吗？”云吞惊喜起身，胖虎趁机逃脱。 “生日早呢，开吧。” “嚯哈！”只见云吞立刻还原成人形高达形态，徒手撕烂了包装，而后看见了一坨纸包着的东西，又瞬间撕开，这便摸到了一个粉粉的，滑滑的小东西。 “猪猪！”云吞惊喜地看着这只胖胖的小猪存钱罐，“猪猪是你吗？” “这次是塑料的，底下有一个开口，不用再砸碎了。”周游说着从入口处塞进去了一个字条。 “这是什么？” “愿望单。”周游笑道，“可以让我帮你实现一个力所能及，并且不引发恶劣后果的愿望。” “唔？任何愿望？” “任何，满足上两条就可以。” “包括……”云吞咽了口吐沫，最后还是没敢说。 “包括。”周游仰躺在云吞身旁，“这次的事，让我看明白了，对你们来说，地球只是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地，你们终究都是想要自由，想要回家的，也许无家可归，但迟早能找到同类，找到更适合你们的地方，如果找到了，那就去吧，我再雇别人。” “店……店长……”云吞听得双眼发热，忍不住扑了上去。 “卧艹，别拿我当胖虎……”周游感觉在被大象跺。 “这里就是我的家，你就是同类啊，店长！” “抱歉……咳……我可真不敢当……你能先放我起来么。” “嗯。”云吞立刻从周游身上蹦跶下来，看着他傻笑。 “好了，你小学课程也看的差不多了。”周游揉着胸口道，“这里太小了，想去上学么？” “不想！” “这个……一般家长会强迫小孩去上学的。” “唔……” “不过我不是一般家长，你也不是普通小孩。”周游起身掸了掸裤子，“但充实生活，锻炼自我总是免不了的。” “唔？” “走，我们去学点地球小孩永远学不到的东西。”周游回身伸着懒腰朝宿舍楼走去，“我最近学习太拼了，要放松一下。” “唔！”云吞蹦跶着跟了上去。 295 愤怒的小鸟 密室内，兔女郎依旧翘着二郎腿。 周游也趁机拍了拍他的大腿：“是这个叫大主教的家伙吗？穹歌位面的。” “说就可以，不用摸。”冷邪扒拉开了周游的胳膊。 其实在不经意间，冷邪也渐渐习惯了这个设定，反抗欲望也越来越小了。 “穹歌位面，总觉得耳熟……”周游揉着冷邪的兔耳朵说道。 “再这样我要开防护罩了。” “呵呵，我知道你抵押出去了。” 冷邪眉色一紧：“女人，不可信。” “话说你把一大笔鱼丸藏在那里，如果我搞砸了没带回来……”周游转头道，“你到期无法兑付给他们鱼丸，是不是防护罩就归我……哦不，归苏依依了？” “不要玩火，男孩。”冷邪咽了口吐沫，“快加好友，暗号是‘我即宇宙’。” “这个暗号……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周游硬着头皮输入了好友申请，“暗号翻译过去还成立么？” 没等他问完，对面ID为大主教的家伙就已经接受了申请，并且送来问候—— “百年已逝。” 周游则继续回复暗号：“不过一瞬。” “心愿安在？” “永世长存。” 对过暗号后，对面发来了宾客邀请。 周游不解摇头：“为什么一定要过去，直接走私鱼丸不好么？” “必须用这个才行。”冷邪说着拔下了一根头发递给周游，“我辗转了很多次，将一笔鱼丸存在了他那里，他并不知道我是谁，也不想知道，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别说太多。” “看性情吧。”周游说着起身吹了个口哨，“走着。” 楼梯口很快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是咚咚咚狂踩楼梯下来的声音。 “噔噔……”云吞华丽地蹦了出来，头带钻石玩具公主头冠，身披淡蓝色的纱裙，手持蓝水晶魔杖，脚踏水晶鞋，冲着二人使劲眨着眼睛，“体面么？” 周游表情很不好：“……我在闲鱼上好歹也是个大佬，你穿这身30块钱的拼多多童装让我很难做。” “不如换我这身。”冷邪提了提丝袜，“穿久了挺舒服的，显腿瘦。” “不嘛不嘛，我要去异世界当公主，呜哈哈！”云吞狂笑着跑过来抱住了周游的大腿，“那里有没有恶龙要打啊？” 冷邪邪魅一笑：“严格来说，那里的管理员就是最大的恶龙。” “那我们干掉他，解放位面啊。” 冷邪揉着云吞的脑袋笑道：“那样你们会立刻被全位面通缉，地球会门户大开，无数只真正的恶龙会来踏平这里。” “好哇，那就有事情做了哇。” “给我老实点，你这样我怎么敢放你单独出去做任务。”周游勾着手指，拿关节当锥子敲了一下云吞的脑袋。 “唔……”云吞捂着头抬起魔杖一挥手，“冰冻魔法！Frozen！” 周游只想更狠地再来一下，却见冷邪做出了被冻住的样子。 “啊，好强，公主快给我解冻。” “哈哈哈。”云吞再一挥魔棒，“解冻！” “好玩么？”周游看着二人。 “陪小孩子玩玩怎么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 “就是啊，我都陪胖虎玩的。”云吞也指责起周游来。 周游叹了口气：“好吧，那也给我解冻吧，饨饨公主。” “噢耶！” 二人手拉手踏上传送石后，冷邪最后嘱咐道：“若非管理员允许，别干涉其它位面的事情，每个位面的伦理和价值观都不一样，你们看来不对的事情，在当地也许是理所应当的。” “这我懂。”周游笑着操作手机接受了邀请，“用不用带点土特产回来？” “嗯，那里圣女果不错，带两颗回来吧。” “是地球的那种圣女果么？小番茄？” “去了就知道了。” 周游再次体会了身体的下沉与上浮，回过神来，眼前一亮，发现自己正处于山峦之间，具体来说是山峦之巅，周围竖着无数巨大的石碑，身后是一座高耸的石炬，炬顶上还燃着烈火，更远的地方，群峰缭绕。 周游感觉自己来到了世界之巅，视野异常开阔。 眼前，一只巨大的，像秃鹫一样的东西弓着身子，沿着巨长无比的台阶缓缓接近，每走几步，就匍匐在地，把下巴贴在地面，然后再弓着身体起来，嘴里不住地念叨：“新神已至，恳求您给予我们指引。” 看来这里的管理员也配备了语言翻译器，因为怎么看他们发出的都该是鸟语。 “他们在干啥？”云吞揪了揪周游的“衣角”。 “疼疼疼……”周游感觉身体一阵刺痛，像是被拔掉了一把腿毛，一低头才发现，他真的被拔掉了一根毛，纯黑色的大号羽毛。 再看看周身，都是黑羽，周游又赶紧摸了一下嘴巴，我日是鸟喙。 “哈哈哈哈哈。”云吞抬头大笑起来，尖尖的嘴巴啄个不停，“店长你变成大乌鸦了。” “笑毛！”周游骂道，“你变成……愤怒的小鸟了。” “啥？”云吞也一低头，才发现周身都是艳红的小绒毛，又摸了摸嘴兴奋道，“厉害了。” 此时老秃鹫已经离的很近了，在他身后，伴着两排纯白色的漂亮大鸟，像是鸽子，她们与老秃鹫的姿势完全一致，都是走三步然后匍匐在地。 上到周游所在的至高平台后，鸽子们匍匐在地，不再跟随，只有老秃鹫继续前行。 “要干他么？”云吞用爪子挠了挠周游，“好好玩啊。” 周游抬手才发现，自己不止有脚爪，还是一只有双手的乌鸦，似乎是从翅膀里分叉出了手部骨骼，不过只有三个爪形的“手指”。 果然，到达哪个位面都会转换成主流智慧生命的形态。 “道理我都懂，我他妈为什么是乌鸦？”周游骂道。 “因为你心肠黑吧。”云吞乐呵呵地啄了下周游，“唔唔好玩。” 这说着，老秃鹫已经走到了近前，严肃的表情忽然缓和：“老板帮个忙……” “哈？”周游大眼瞪着老秃鹫，“你是管理员？” 296 数量略多 “是，我是大主教，我说你听。”老秃鹫说着匍匐在周游和云吞面前，“难得出现像你们这样，相貌如此清奇纯粹的人，刚好我们这里需要新的神邸，能不能帮忙装个样子，方便我做事，也算是解救这里的人民了。” 云吞闻言立刻长喙高扬，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好耶，打魔王吗？” 哪知她的一声啼鸣，竟引得一阵狂风四散，仿佛周围的山峦都被搅动，老秃鹫也捂着头匍匐在地，后面更远处的十二只鸽子更是瑟瑟发抖，把下巴贴地的更紧了。 紧接着，远处的台阶下面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周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您出身高魔位面吗？”老秃鹫放开捂头的双翅，惊讶抬头，“千万小点声，你已经是这个世界的神级强者了，随便抡一下都可以杀人的。” “唔！”云吞瞪着眼睛，压着嗓子狂喜道，“那快说，魔王在哪里？” “嗯……”秃鹫抬头看着二人，犹豫了片刻后，指向周游，“他比较像。” “唔……”云吞的气焰瞬间收了回去，“换一个，咱换一个。” “就他吧，外形太优秀了。”秃鹫点头道。 云吞抬翅挠了挠头：“你不能一上来就让我打最猛的那个啊，要一级一级来的啊。” 周游立刻抬爪按在了云吞的脑袋上，费了好大劲才从指甲缝里抠出了冷邪的一根头发，当然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根黑白相间的羽毛了，他把羽毛交给老秃鹫道：“鱼丸。” “会给的。”老秃鹫依旧匍匐，“帮个忙帮个忙，事成之后送你们十二颗圣女果，相当畅销的，一年也只产几十颗。” “抱歉，我没那么多时间，武力值也很低。” “不需要很多时间和很高的武力值。”老秃鹫立即说道，“演戏就好了，我想想啊……” 老秃鹫沉思片刻后说道：“这样，你来当上古乌神，你来这个位面是来奴役我们的，想要让黑暗笼罩大地，而你的女儿，这位可爱的天瞳朱雀，却爱上了这片土地，不赞成你的做法，你们因此而分道扬镳，朱雀离家出走独自修行，而你用黑暗的手段统治这片大地，残暴不仁，最终天瞳朱雀找到了这片大地上埋藏的创世神遗产，将你击败，解放了人民，并带来了长久的安逸和平。” “妈的，听着就烦。”周游骂道。 云吞却很感兴趣：“我改叫大混沌可以么？” “饨……嗯……”老秃鹫为难道，“混沌朱雀？这名号不是个事儿啊。” “叫嘛叫嘛。” “算了，你开心就好。” “不行，赶紧拿鱼丸。”周游啄了啄胸口，“妈的浑身痒痒。” “店长。”云吞抓住了周游的翅膀，“愿望单！” “啥？” “你给我的愿望单啊，在猪猪存钱罐里，我要用掉。” “要不要这么草率！”周游怒道，“这可是无价之宝，用在这帮鸟人身上？” “用了用了。” 老秃鹫也在旁边道：“虽然听不太懂，但带孩子多经历经历，总是有好处的，老板。” “唉……浪费啊。”周游只好叹了口气，冲老秃鹫道，“我最多待两天。” “时间有点短……没关系，我们加快一下，尽量保持神话质感。”老秃鹫说着呼了口热气，总算放松下来。 “要不你先站起来，我这个姿势对话对颈椎不好。”周游抬爪揉了揉脖子。 “不不，后面圣女们都在看着，大家都认为我在聆听神谕，时间太短了不像话。”老秃鹫笑道，“另外这个姿势挺舒服的。” “那我也试试。”云吞说着也要匍匐。 “千万别！”老秃鹫紧张道，“这是对崇敬的神灵才行的礼仪，你已经是神了，如果再崇拜什么东西我这套说法就解释不通了。” “真麻烦。”云吞说着抬起翅膀想扇着玩，可她刚抬翅，后面的鸽子们就各个双翅捂脸，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别别别！”老秃鹫也紧张起来，“高魔生命要先适应一下，不然会出人命的。” “那可够烦的。”云吞很憋得慌。 “总之，我替穹歌位面的全部生灵，感谢你。”老秃鹫冲周游道，“上次来了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后来就不回我信息了，搞得我要想办法整新的神话。” “不负责任……”周游微微眯眼，当这个词和穹歌位面联系在一起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人……是不是叫云玩家？” “对对对，就是他丫的。”老秃鹫瞪眼道，“他也坑过你？” “还成吧……他怎么你了？”周游才想到，这里好像流传着99个美女的故事。 然而当他看到老秃鹫后面透过翅膀羽毛缝隙偷窥他的鸽子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算了。 “那孙子，我们说好了让他在这里显神威，让臣民相信神话后，与两情相悦的女子结合，留下子嗣统治这里，带来长治久安，结果……结果丫他娘的来者不拒！” “口味这么重的吗？” “是啊，来几个上几个，就两个晚上没看住……虽然她们是自愿的吧，可他娘的99个也太过分了！完事儿他丫拍屁股走人了，结果……”老秃鹫说着含恨咬牙，“这哔命中率172%！全怀了，本来怀不上的也他妈怀了！” “厉害了。”周游惊道，“172%怎么出来的？” “好多双胞胎和三胞胎……” 周游惊讶的同时，也为冷邪默默惋惜。 看来冷家要靠冷峻续香火了。 周游抿嘴道：“虽然这孙子挺不负责任的，但毕竟神话都是你编的，姑娘们也都是自愿的，这还好吧。” “真的很不好！”老秃鹫越说越恨，“我的神谕已经宣传出去了，云巅至尊莅临人间，拯救众生，终结众王的杀伐，并留下全能的子嗣统治人间，本来是希望带来和平的，结果……他……他娘的给我搞了170个子嗣，每个妈妈都抱着孩子说他是穹歌的唯一君王，有的妈妈还抱着仨！” “你……不是大主教么？想想办法嘛。” “我只是‘神’的代言人，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解释神谕和经典，但我没法改变他。”老秃鹫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儿，“因为神的子嗣太多了，立刻就乱了，各路人马争先恐后拥立新的君王，170个，跟抢橡皮虫似的就抢没了，中间还夭折了几个，之后……穹歌位面进入了空前黑暗的八十七君之乱。” “这数量有点多哦……” “现在可不多了，还剩下十四个，但几乎都打不动了，我这个大主教的权威也随着神迹的离去越来越弱。”老秃鹫说着定睛望向二人，“穹歌位面的福祉，就仰仗二位了。” 297 啊 虽然老秃鹫说的绘声绘色咬牙切齿，但云吞却并不买账。 “店长，我觉得不好。”云吞忽然贴在周游耳边道，“这个人长得坏坏的，而且你不是讨厌教堂么。” 老秃鹫尴尬道：“这个……不知道地球的发声器官如何，我们这里，你这样说话我是能听到的。” “别介意，小孩子没情商。”周游推开云吞答道：“人们总要找到团结一致的理由，时代不同，理由不同。如果这个世界处于君权神授才能和平发展的阶段，我尊重位面管理员的做法。” “谢谢，谢谢，你一定是位负责任的好神。”老秃鹫可谓是感激涕零。 周游却动了动喙子：“可在你的神话里，我是个反派啊。” “没办法，你长得坏坏的。”老秃鹫说着又用嘴巴指了指云吞，“神话必须简单易懂正邪分明，这位可爱的小姑娘正是我们这里主流审美最偏爱的女神形象。 “哎呀，这个跟你们的审美无关，我在哪里都是女神啦。”云吞喙子咯咯碰个不停。 “而你……”老秃鹫看着周游有些发颤，“即便是我……也无法想象有如此恐怖的魔神……简直太合适了。多问一句，你们地球位面有很多魔鬼吗？” 云吞抢答：“不多，就一个。” “够了，闭嘴。” “好了，我聆听的也差不多了。”老秃鹫冲周游道，“你们俩可以开始吵架了，然后朱雀飞走，游历各地，施展神威，惩奸除恶。” “这个我喜欢。”云吞又兴奋起来了。 “别杀生。”周游提醒道。 老秃鹫随即说道；“这个很难控制的，为了平息八十七君之乱，必须以暴制暴。” “我在教育孩子你别捣乱。” “好吧……” “别杀生。”周游再次说道。 云吞有点委屈地说道：“我充了10万玩游戏，结果你告诉我不许PK？” “对。” “真烦！”云吞说着扇起了翅膀，非常轻松地就起飞了，又乐呵起来，“哈哈，好简单，就像走路一样轻松。” 话罢，她长啸一声，翅膀猛地一扇：“苍生寂灭！” 空前猛烈的长鸣之中，一团飞火流星划破天际。 远处的鸽子们纷纷惊呼，匍匐在地，不断地用下巴摩擦着地面。 “现在你涂上，然后从这里飞到对面的山头，那里是神祗的寝宫。”老秃鹫说着把一个像浆果一样的东西递给周游。 周游打开浆果盖子，用指甲轻轻沾了一下黑浆，很怀疑地涂抹在双翅上。 “行了，扇我吧。”老秃鹫提了口气说道。 “来了啊，小心点。” “来吧，我也有两下子的。”老秃鹫点了点头，运足了气，双翅也捂在胸前。 周游这便抬翅用力一扇。 后面的鸽子们见状再次惊叫。 然而周游这一击，却空空如也，平平无奇，只是一阵可有可无的风罢了。 “老板你这么鶸的？”老秃鹫惊道。 “你妈……” “罢了。”老秃鹫突然大喊一声，“啊！是天谴，天谴来了！上古乌神的湮灭之力太恐怖了，3秒后才发作，啊！” 话罢他猛然向后飞去，屁滚尿流滚下了石阶。 鸽子们听到了如此恐怖的神谕，当即惊恐地四散飞逃。 按照老秃鹫的说法，周游也适时地振翅而翔。 果然如云吞所说，这只是一种身体本能，就跟走路一样简单。 但与云吞不同，他飞过的地方，通通笼上了一层黑雾，看起来非常邪恶。 周游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朝对面的山头飞去，这也算是在异界体验了一把滑翔吧，视野很不错，一览众山小，很多绕在心头的小事都被这山巅的风吹得不见踪影，只有单纯的壮阔和对自然的感动。 飞了些许他才发现，原来来到这里祭祀的并不仅仅有老秃鹫和鸽子，下面无尽台阶的每一层，都匍匐着各种颜色和款式的大鸟，上万只大鸟整齐而又统一地抬起头来仰望着周游，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与惊愕。 即便有人想到逃跑，却也只能原地振翅，无法起飞，像是掉进了水里一样，刚刚企图逃跑的鸽子们，也纷纷坠落在地，别无选择，唯有匍匐与颤抖。 很快，大鸟们意识到了这个上古乌神的强大，他所及之处，即被黑乌之力所染，再没有一只鸟能起飞。 在这恐怖的，无法控制的邪神威压下，在老秃鹫的带头下，他们唯有颤抖着趴在地上，更频繁的用下巴摩擦地面，以示臣服。 这就是魔神的感觉么…… 其实还蛮爽的。 周游为了配合演出，低头蓄了半天力，“啊”地叫了一声，表示自己是个大魔王。 然而他的音量只有云吞的百分之一，下面的鸟们似乎只是看到他的嘴动了动。 “日。”周游又叫了一声，这便飞向对面的山头。 待他飞远，鸽子们才上前扶起了老秃鹫，其中最靠前的一只大眼睛细长嘴白鸽搀着老秃鹫颤声道：“主教……发生什么了？我们不是在祈求神灵降临拯救众生么？” “是的……但我想……”老秃鹫更颤声地说道，“我们做了太多的错事，血腥早已沾满大地，最终，引来了上古最恐怖的存在。” 旁边的扁脑袋白鸽看着远方的黑雾瑟瑟发抖：“上古……乌神……天呐……” 台阶下面的臣民们看到了主教和鸽子们的表情，无疑也意识到了引来了怎样的灾难，一时之间哭嚎遍野，也有一些人一动不动匍匐在地，祈祷被宽恕。 “那……他刚刚说的是什么，为什么我们听不到？”长长翅膀的白鸽问道，“不是越强大的人，声音越大么，怎么我什么都没听到？” 妈的就你聪明，老秃鹫心道。 但表情上，他却愈发恐慌：“这才是最可怕的，他的嚎叫，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划破了空间，直入虚空……只有我，才听到了一点点……” “是什么？”鸽子们齐声问到。 “我来宣布吧，这次的神谕。”老秃鹫示意鸽子们不必再搀扶，而后一步一步走到上层台阶的中央处，长啸一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298 苦楚 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这个叫声，只有一个意思，就是传达神谕。 包括鸽子们在内的全体人员再次匍匐在地，整座山都瞬间陷入了一种恐怖的寂静。 老秃鹫朗然道—— “苍穹众生，弑血成性，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吾上古乌神降临于此，便由吾来让苍生体味真正的痛楚。” “苍生，请铭记吾降临之日。吾降临之日，即是未来百年，最初也是最终的幸福之日。” 神谕宣布完毕，众人依旧匍匐，有些在颤抖，有些在哭泣，但没人敢出声。 老秃鹫低下了头，神谕宣读结束，接下来开始解释这些。 “未曾想到，我们本想终结八十七君之乱，最终等来的，却是更恐怖的存在。”老秃鹫长叹一声，“上古乌神刚刚说，他已诛杀了云巅至尊，那位神灵，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他娘的可千万别再来了，老秃鹫心里如是想着，喙子都不禁咬的更紧。 众人见大主教如此动容，更多的哭声响起，一层层向后传递，像是一出悲壮的交响乐。 老秃鹫继续说道：“乌神还说，他以痛苦为食，臣服之人，将得苟生，反抗者，将陷入无尽的折磨，成为他吸食痛苦的饵料。” 这次所有人都控制不住了，再次哀嚎大哭。 老秃鹫再次一声长啸，高举单翅：“但是诸位，可看到刚刚的飞火？可听到刚刚的神鸣？” 众人都被老秃鹫的声音震慑住，这才想起，刚刚似乎还有一团火焰伴随着强大的鸣叫飞走了。 “那是上古乌神之女，混……混沌朱雀。”老秃鹫勉强说出这个扯淡的名号，“她不愿见到众生浸入苦楚，宁可与父亲决裂，也要拯救众生。” 众人的眼中，立刻重新荡出了希望的光芒。 “但相比于恐怖的上古乌神，她还太弱小了……为了大家的安全与幸福，为了不被囚禁于永恒的苦楚之中，我恳请大家，不要去信仰她。” “那……难道……”大眼尖嘴鸽哭腔道，“要信上古乌神么？” “这是天谴，我们必须承受的清算……我想罪孽赎清之日，便是黎明之时。而我的职责，就是在这里，聆听并传达神的声音，无论他是好是坏，是善是恶。”老秃鹫轻抚着鸽子的翅膀，朗然道，“我将继续履行我的职责，同时尽全力祈求上古乌神减少施加的苦楚与责罚，至于大家……我……不强求。” “大主教！”鸽子们围了上去。 “怎能让你独自沉浸在魔神的恐惧之中。” “为了穹歌位面，我们可以献出自己，只要魔神愿意离去。” “魔神要做什么？我们尽量拖住他……” “走吧，都走吧，这位神灵，是我见过的最恐怖的一届。”老秃鹫挥了挥翅膀，“我，怕是也熬不过这届了。” 话罢，他顺着人们中间留出的空隙走下台阶。 白鸽子们义无反顾地跟在后面。 两旁的众人纷纷啼哭俯首。 一人哭着问道：“主教，我们该何去何从？” 老秃鹫摇头道：“我只能传达神谕，是否追随，在你们自己。” 又一人趴在地上泣不成声：“这就是长年血腥杀戮的代价么……” 老秃鹫低头不语。 “主教，混沌朱雀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想她在任何地方。” “她能……拯救我们吗？” “神话正在发生，我无法预见结局。” “我们该去追随她的神迹，还是留在这里？” “留下吧，也许救赎并不那么遥远。” “混沌雀神最后说的是什么？”一个记性特别好的人仰头问道，“好像是，苍生寂灭？主教，那是什么意思？” 老秃鹫的表情很不好，心里骂了好久后才说道：“苍生若不仁，万物皆寂灭。” “就是说……她……她也在怪罪我们吗？” 老秃鹫俯身抚摸着信众后脖子上的绒毛：“不，她更像是在……埋怨我们，就像母亲的责备一样，虽然不好听，但无恶意。” “所以……朱雀希望……我们改？” “我相信是这样的，正如慈母一样，无论做了怎样的错事，只要知错能改，她都会原谅孩子。” “唔……”信众匍匐在地，“愿那十四个暴君也能听到这样的神谕。” “他们……也许……”老秃鹫凝视着远方那似有似无的火焰，“并不值得被原谅。” 对面山头的神宫内，尽是些符合“鸟体功能学”的家具和配饰，这让周游看起来很别扭，用起来却很香。 比如给他准备的床，是一根大粗软木，几根脚爪抓在上面就可以睡觉了，后面还配有垫子，可以考虑靠着睡。 宫内还有许多树状的柱子，上面挂着各种样式的浆果器皿，里面有花蜜、谷物以及橡皮虫等等美食，周游只喝了口蜜，其它的没敢碰。 再往里走，还有锻炼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假鸟和基础的招式图。 大概一看，在这个低魔位面，打起来主要是四种套路，鸣叫、嘴啄、爪勾和翅扇，还并没有开发出太多的工具武器，如果不考虑魔力的话，大概是干不过青铜器时代人类的。 再里面则是记录之墙，用半壁画半文字的形式，像是叼琢出了穹歌位面的简明历史。简而言之，每次神迹降临之后，大主教和祭司们都会成为社会的管理者，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权力渐渐被军事集团掌握，然后越来越乱，接着下一位神灵降临，再次带来一段时间的和平。 看到最后，八十七君之乱刻画得尤为血腥，这也是唯一一次，神祗的降临反而带来了更大的混乱，每个子嗣的拥有者都坚信这是唯一的神之子，每个人都师出有名，并占据着正义理法与信仰的高点，即便是大主教也无法再控制局面。 有趣的是，其他人物都是瞬间即逝，最多只占半面墙罢了，只有大主教从始至终，似乎是长生不老的。 周游看到最后，身后也响起了轻轻啄墙的声音，这算是敲门礼仪了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明天晚些发 最晚中午吧，见谅φ(≧ω≦*)?。 《跨界闲品店》明天晚些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99 中二之神？ 老秃鹫走进了记录之墙所在的房间，后面是面色阴晴不定的鸽子们。 “出去。”周游继续扮演着魔王。 每只鸽子都颤抖起来，下意识转身。 “留下。”周游又说道。 她们懵了。 “我是说你们出去。”周游指了指鸽子们后，又指了指老秃鹫，“你留下。” 待鸽子们走后，周游才放松下来：“最多两天啊。” “好说，我做好铺垫了。”老秃鹫说着进了房间，从最里面找出一颗浆果器皿，三两下吸了个干净，“我要快点去带朱雀神话的节奏了，这边就辛苦你了，尽量残暴一些，十二圣女会在这里服侍你，有事情找她们，有人来搞事情该施展神威就施展。” “怎么施展？我搞不定啊。” 老秃鹫不解道：“我看你挂着【位面拯救者】头衔呢，应该是出类拔萃的强者啊。” “嗯……我是智力型的。” “好吧，我信。”老秃鹫无奈道，“我给你的那个浆果是【禁魔之雾】，你留好，觉得不对，就涂在翅膀上，然后扇出去，一定范围内的空间当场就会丧失魔力法则，我帮你吹过牛逼了，这是上古乌神之力，足够唬住他们的了。” “万一唬不住呢？” “十二圣女会保护你的。” “可我不是魔神么？” “她们的职责是服侍神，不管什么神。” “等等，你怎么在变年轻……” 不知不觉间，老秃鹫的相貌和声音一直在变化，此时变成了一只年轻的雄鹰，白容黑羽，在这个世界神话中该是最正统的英雄外形。 见周游疑惑，老秃鹫解释道：“这个？塑形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闲鱼官方就有卖。” “你给我啊，早知道我不当魔神了。” “我看你挺享受的。”老秃鹫抬翅抚了下周游，“我要去辅助朱雀的神话史诗了，有事闲鱼联系。敬告你，一定也会有崇拜你这类魔神的极端分子，交尾的话别留下子嗣。” “不可能。” “对自己的能力这么……自信？” “不可能交。” “辛苦了，那我走了。” “还有个问题。”周游指着壁画道，“你是长生不老的？” “当然不是……最前面的是我27代爷爷。” “所以闲鱼权限是世袭继承的？” “在我们这里是这样，其它地方不知道。走了啊，我赶时间。” “尽量快点，这里的东西我吃着不顺口儿。” 老秃鹫走后，周游又转了转，实在觉得有些无聊，怪不得云玩家生育率这么高。 与其憋在神宫里，不如出去走走，其实他对外面的世界更感兴趣，特别是这种飞行体验可是很难得的。 他就此走到了宫殿正崖上，双手负在身后，寻思着飞去哪个方向比较乐呵。 “乌……乌神大人……”一个大眼睛尖嘴鸽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您要去……施加苦楚了么？” “啥玩意？”周游刚说出去，赶紧改口，“为何如此揣测本尊？” “您下达了神谕……要让这个世界，体味到苦楚……” 你说什么呢？ 我他妈是中二之神吗？ 周游忍住怒意道：“本……本尊……正他娘的有此意。” “这个世界的苦楚已经够多了，祈求您……能宽恕无辜的众生，若是一定要……”鸽子低下了头。 抱歉，这个还是不要了。 “你是本尊的奴仆，不在苍生之列。” “可大多数苍生，本也是无辜的……” “那就带本尊去看看那些有辜的。”周游说着微微抬起翅膀，“本尊要去游历，带路。” “我……我么？”鸽子受宠若惊，“只有大主教……才配得上与您同空翱翔。” “他受命去施加苦楚了，你来吧。对了，你叫什么？” “十二。” “不是序号是名字。” “十二。” 周游回头看着这位大眼睛长嘴巴的鸽子，倒也有几分精致。 他赶紧摇了摇头，怕不是当鸟当时间长了，看鸟都看出情调了。 “那本尊就叫你时儿吧。”周游道。 “啊……”鸽子惊恐后退，“您是在……赐名么？” “少说废话，带路，本尊要去苦楚之源……进食，远远进食就可以了，不要靠太近。” “苦楚之源……”时儿点着下巴道，“那一定是云符君了……虽然云越君也很残暴，但比不过云符君。” “那所谓的八十七君，全都叫云什么？” “嗯，毕竟是云巅至尊的子嗣。” “哼，那个莽夫，已被本尊进食了。”周游说着拍了拍肚子。 时儿瑟瑟发抖后退。 “怕什么，本尊不吃自己人。”周游说着振翅起飞，“带路。” “是。” ……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一只瘦黑雨燕急速俯冲进一座巨大的树屋大殿。 “报！”雨燕落地滚了几圈才算定住，“云越君，新……新神……降临了！” 大殿之上，有一个……鸟窝。 一位浑身灰色长羽，形似杜鹃，眼大如金鱼的男子正趴在窝中，用双翅轻抚着怀中的鸟蛋，听到这消息并不慌，只随口问道：“可是我父？” 雨燕喘着粗气，扑在地上胸口鼓胀个不停：“神谕说……云巅至尊已被新降临的上古乌神所弑……” “哼，弑的好。”男子说着，眼睛不禁瞪大了一些，猛然向下一啄。 夸嚓。 鸟蛋碎裂，蛋白混着蛋黄崩裂而出，撒了一窝。 周围的臣子侍女，无不低头发抖。 云越君以碎蛋为乐，每日必碎一颗，实乃恐怖至极的暴君。 接着，云越君大口吮吸起蛋中残留的汁液，如同酒客豪饮。 没人敢看他，这样一个恐怖的人，若非云巅至尊的子嗣，怕是早已被集体诛杀了。 “新神还说了些什么？”云越君吸了两口蛋液后问道。 “神谕说要让世界感受到苦楚。”雨燕不敢抬头。 “哈哈哈哈哈！”云越君嘴巴甩着汁液冲左右道，“这倒是与寡人不谋而合嘛。” 一位脑袋上容貌掉得七七八八的老臣躬身上前：“君上，如今新神已至，必容不下前神之后。依臣子看，不如早早表忠心，称臣辅佐新神，是为上策。” 300 盛世可期 云越君喳喳一笑：“还不知道所谓神灵的斤两，就急着称臣了？” “君上，神力无法对抗……” “你见识过么？”云越君问道。 “臣没有……” “你呢？”云越君又问另一人。 “也没有……” “那你呢？”云越君随便又转向了第三人。 “不好意思君上，属下刚好见过……云巅至尊当年大发神威，那叫一个……”第三人绘声绘色描述起来。 “拉下去生蛋。”云越君挥了挥手。 “啊，我实话实说呢啊，君上……我真见过，骗你是土鸡。” 这个人非常悲催的被拉出去了，到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去下蛋。 “剩下的都没见过了吧？”云越君四望道。 见过的也不敢说话了。 雨燕此时顶住压力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插曲，这次降临的，不仅上古乌神，还有其女混沌朱雀。” “这什么鸟名字？” “总之，混沌朱雀似乎不认可其父要做的事，哀我们不幸，怒我们不争，就此出走云游，不知会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这两位神，可显了神通？”最初说话的年迈老臣问道。 “上古乌神施展了乌神之力，只一击便将大主教击溃，他所到之处，众人魔力尽失，再没一个人能展翅起飞。至于混沌朱雀，抬翅振羽皆伴着飓风，如流星电光般便消失在天际。” 老臣俯首道：“君上，如此看来，还是父亲更强一些，不如赶在其余十三君之前，尽快称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云越君捧着碎蛋，从巢中起身，掸了掸灰羽。 “君上，无数君王起起落落，唯有拜神主教方是永恒，以史为鉴，每次新神降临之时，拜神教都会空前兴盛，天下太平。请务必快些称臣，向大主教表达诚意。” “天下太平？你忘了现在的混乱是谁带来的了么？” “云巅至尊比较特殊……” “哼，我们花费如此多年才松动了拜神教的地位，现在称臣，功亏一篑。”云越君说着大翅一甩，将本就碎裂的蛋砸在地上，蛋清蛋黄蛋壳四散飞溅，惨不忍睹，云越君就此吼道，“谁敢再言称臣之事，便如此蛋！” 正此时，只见殿外红光大盛，随后整座大殿都震动起来。 众人大惊，纷纷向外望去。 只见一只火红的小鸟扇着翅膀落下，喳喳叫个不停：“我闻到了邪恶的味道。” 雨燕大惊，下意识向后飞去：“是混……混沌朱雀。” “倒是有几分神采。”云越君倒是不怕，展翅从窝里飞了下来，踏着碎蛋向前走去，大声喝道；“小小朱雀，来本王大殿何事？” 云吞掸了掸羽毛，没怎么搭理云越君，只是看到了地上的一地碎蛋，很是奇怪：“你刚刚干了什么？” “吃蛋。”云越君哼笑道，“你也想么？” “好……好恶心……这不是鸟宝宝吗？” “我也不是没吃过。”云越君大笑道，“朱雀的蛋，我倒是真没吃过。” 群臣大惊，纷纷向后退去，老臣更是上前沉声道：“君上，她是神……” “我看不过如此。”云越君上前挑逗道，“怎样？” 云吞不忍多看地上的碎蛋，本已准备抬翅苍生寂灭的，但想到周游的死令，只好忍住怒意问道：“你是坏蛋么？” “坏蛋？哈哈哈，算是吧。”云越君笑道，“这八十七君乱世，怕是找不到一颗好蛋了。” “觉得自己是好蛋的趴下，我要出手了。”云吞微微蓄力，准备抬起右翅，“混沌女神，替天……不，天来行道啦！” 她话音将落，一翅扇出。 一股红色的风刃“呼”地刮了过去。 群臣早已被吓得匍匐在地，唯有云越君还站在原地。 又是“夸嚓”一声，云越君身后殿上的鸟窝已碎成两段。 云越君缓缓低头，突然呕了口血。 “原来……真的……有……神。” 话罢，他轰然倒地，再无吐息。 “这么……不禁打……”云吞很慌，好像第一下子就破戒了。 群臣惊愕片刻后，立刻行起了云越君生前明令禁止的拜神礼，下巴紧紧地贴在了地上。 “恭迎混沌女神。” “和平……和平终于要来了……” “让我们等的好久。” 唯有老臣，飞至云越君尸体近前，轻抚着他的前胸，确认无鼻息后，幽幽叹道：“云越君残暴不仁，天降正义，为混沌朱雀所诛。” 话罢，他亦匍匐行礼：“还请女神，主掌我越国的大局。” “我？……不合适吧？”云吞有点心动。 “云越君不仁，越国上下民不聊生，若闻女神亲自执掌大局，必欢欣鼓舞，盛世可期。” “盛世可期！” “女神，求你留下。” “嗨呀。”云吞享受着众人的膜拜，这不正是刚到地球时候想做的事情吗，“没办法……那我就先待一阵吧。” 众人长跪不起，感激涕零。 …… “拜神台”的另一侧，周游与时儿高高飞着，不久看到了一棵尤为粗壮的大树，树枝上面整齐排列着上百只大鸟，树的顶峰还有一个烧着火的台子，一只黄色的大鸟独自站在上面。 “那就是云符君？”周游开始高高地盘旋。 “是，那个台子是符国著名的诛……诸神台……” “？？”周游想了“落凤林”一类充满了Flag寓意的地表，有点紧张地问道，“我是不是不应该来这里？” “当然要来！这个命名就是对您的大不敬，您该好好教训下云符君！” “……” 时儿接着说道：“他每日都要放生敌国的俘虏，然后亲自去追逐戏耍，啄得人半死不活落地，再被地上的走兽分食。” 周游沉声问道：“这个人一天到晚做这些事，凭什么还能当着国君？没人想要推翻他么？” “推翻他，就是推翻神谕，百姓不敢。”时儿叹道，“只有其余十三君有出师之名，可惜……现在十四君各个都不思进取，自小倚仗着神之子的身份长大，要什么便有什么，皆是贪图享乐还有怪癖的人，他们各自雄踞一方，仗着神谕欺压百姓，民不聊生。” “主教为什么不出手？” “他们是神之子，主教与他们作对，便是与神谕作对。再者，除掉一个神之子，便会冒出来一个神之孙，无穷无尽。”时儿更加伤感地说道，“也正因此，邪教兴起，主教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 “这么下去，当真要苍生寂灭了。” “所以，乌神您要出手么？” “这个……我以苦楚为食，暂时留着他们供我享乐吧。” “是哦……”时儿不由得垂头，“主教说，您是来施与我们惩罚的，待我们赎清罪孽，便是新的黎明，是这样么？” “差……差不多吧……” “神也有不那么肯定的事情么？” “你问题太多了，鸽子。” 时儿立即住口，生怕惹乌神不高兴又会出现什么灾难。 此时，只见大树顶台上的黄鸟突然直挺挺起飞，朝这边疾速飞来。 “不好。”时儿惊道，她随之下意识护在周游身前，随后才想起这是一位神，连忙又让开。 “别，就这么护着挺好。”周游咽了口吐沫。 “不敢……乌神在上，怎么需要我保护呢。” “我……不愿随意出手，怕把空间玩坏。” “原来如此……也对，您一声长鸣便已划破虚空……”时儿连忙再次飞到周游内侧，处于周游与黄鸟中间，伴着他盘旋。 黄鸟很快追上了二人，却也不急着靠太近，只在后方跟着大叫道：“圣女让开，寡人来弑神了！” 301 进食 “大胆符王！”时儿怒道，“上古乌神在此，还不快伏地！” “哈哈哈哈，我看他不过如此，不过是老鹫搞出的骗术罢了。”符王眼中充满了癫狂，“天上地下，我什么都杀过了，唯独差了一尊神，快快让开！” 周游心下一惊，这东西虽然残暴，但脑子真好使，这么隐秘的骗术都被看穿了。 符王见周游不说话，更为猖獗。 “怎么，堂堂乌神，见到本王，连叫都不敢叫一声？”黄鸟说着俯视着下面的大树吼道：“看到了吗，神也惧怕寡人，哈哈哈！” 众鸟肃然仰望，多数都不敢发声，唯有几只齐齐振翅长鸣。 “弑神！弑神！弑神！” “小圣女。”黄鸟越跟越近，“再不让开，连你一起穿了！” 时儿回头怒斥：“笑话，我倒是劝你快快伏地，不然上古乌神必让你沉浸在无尽的苦楚之中！” 话罢，她转望周游：“上神，请您快快施展神威。” “……”周游此时是很慌的，老子就大老远看看，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到头来还是他对这里的战斗体系不够了解，因为大家都可以飞，所以逃跑躲藏什么的是很难的，自己大摇大摆飞过来，就像个靶子挂在天上。 周游没有办法，只好暗中将禁魔雾涂在了翅膀上。 “罢了，那老鹫本王也照样不放在眼里，看我一穿二！寡人穿人，毛上沾一滴血算寡人输！”云符君也再没了斗嘴的兴趣，当即双翅猛然一扇，接着紧紧贴在身上，身体收缩得精细狭长，整只鸟像箭一样向前刺去。 尖利的长喙眼看就要刺到时儿之时，周游大喊一声：“让开！” 时儿赶紧向下俯冲。 云符君却并没有停止冲翔突刺。 然而，一股黑色的雾气愈来愈浓，他冲着冲着突然觉得不太带劲儿。 大树上也传来了长长的惊叹声，在他们的视野里，上古乌神飞过的地方，开始出现恐怖黑色的尾迹，尾迹扩散极快，像是一团狭长的乌云，将天空一分为二。 云符君愈发脱力，开始向下坠落，翅膀不由得再次展开。 “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神……”云符君惊恐之至，再也无力煽动翅膀，唯有向侧下方降落。 却见上古乌神也开始向下俯冲，不紧不慢地飞在云符君之前，确保他一直处在禁魔领域之中，然后逐渐降速接近，最后双爪竟然抓住了符王的双翅，像是逮到了猎物的巨鹰，盘旋一周后，飞向诛神台。 “快给我上！”云符君冲着自己的军队吼道。 然而此时却没一个人敢动，眼见上古乌神越来越近，天空越来越暗，终于第一个人顶不住，身子一曲，瑟瑟匍匐在了枝头。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虽然云巅至尊走后拜神教的地位有所动摇，但信仰的种子却早已根植于他们的内心，当真正的神迹出现，他们不敢再有丝毫的造次。 周游很快飞到了台子上，将云符君狠狠地踏在脚底，不得不说他在地球常年的健身还是很给力的，虽然依旧无法掌控魔力，但在纯粹的身体力量上足以碾压这里的人。 时儿很快绕过尾迹，落在了周游身侧。 “乌神……您要……进食么……”时儿也有些害怕地问道。 “进食……呃……当然。”周游想了想说道，“既然他每天都在这里戏耍俘虏，这里一定有俘虏了。” 时儿立即朗然说道：“带上俘虏！” 虽然不是大主教亲口所说，但这也这算是神谕了。 很快，几只大鸟牵着草绳飞了过来，将两个浑身伤口，羽毛与血迹黏烂在一起的俘虏押了过来。 两名俘虏立刻匍匐在地，不敢言语。 “你们，见过他对俘虏做的暴行么？”周游踩着符王问道。 两名俘虏趴在地上频频颔首。 “现在，还给他。”周游冲兵士道，“解开绳子。” 兵士不敢怠慢，抬起爪尖快速割断了草绳。 两位俘虏面面相觑过后，又同时望向了云符君，满脸愤恨，他们已经不知看到多少位战友惨死在这个暴君的喙下。 “你们敢！”云符君在周游脚下拼命挣扎，却使不出半点武技，他拧着头冲兵士们道，“快上啊，怕他作甚！” 然而却没人敢动。 “做吧。”周游冲两位俘虏说道，“本尊以苦楚为食，让他感受到苦楚，本尊可以归还给你们自由。” 二人眸子一亮，一咬喙子，恨恨地冲上前去。 “暴君！” “我啄死你！” “我白嘴进，我红嘴出！我啄你心脏。” “我白嘴进，我绿嘴出！我啄你苦胆。” “我白嘴进，我黄嘴出！我啄你屎包……我日……呸呸呸……” 云符君的哀嚎四散，吵得整片山林惊惧。 不多时，云符君便没了声息。 军士们皆匍匐在地，不敢去看。 在有魔位面，个体力量的差异极大，境界法宝的优势足以带来碾压的效果。 这样看来，说周游、云吞是神，倒也无可厚非。 符王咽气之后，一位俘虏抬起翅膀擦了擦嘴，另一位则扶着地吐了不少东西。 随后，二人皆匍匐至周游跟前。 “谢上神救命、复仇之恩。” “上神有何吩咐，吾等万死不辞。” “本尊已进食了他的苦楚，本尊很……很愉悦。”周游硬着头皮说出了这样的对白后，挥了挥翅膀，“你们回家吧。” “家……” “回上神，家乡已被云符君屠灭。” “那就去想去的地方。”周游答道。 二人对视一番后，再次伏首：“上神左右，便是我们的栖身之处。” 周游摇了摇头，转而冲大树上的军士们道：“你们也回去吧，都散了。” 军士齐齐伏首，没一个飞走。 “给你们自由，不要么？” 此时，一位尤其壮硕的金雕俯身上前：“上神，我们不要自由。” “那要什么？” “和平。” 全树上下，齐齐振翅。 周游心下骂娘。 老子是他妈的反派啊。 老子就是来挑事儿的啊，你让我怎么做嘛，干你们吗？ 302 律法 此时时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挺身上前：“神谕有言，穹歌终生嗜血成性，罪不可赦，唯有历经苦楚，赎清罪孽，方可迎来和平的黎明。” 金雕闻言瞬间来了精神，下巴使劲蹭起了地面：“吾等愿承受苦楚，赎清罪孽。” 他的号召力，似乎比云符君强上不少，全树的军士皆开始疯狂摩擦，顶礼膜拜。 “乌神。”时儿也回身匍匐在周游身前，“请下达神谕。” 周游真想给她踹下去。 自己好好的魔王人设，邪恶的化身，怎么就被她添油加醋解释成让大家赎罪了呢？带大家走向和平是云吞要干的事情啊，自己是来干坏事的。 “本尊今日已经愉悦够了，你们随意。”周游转身就要飞走。 “乌神！”时儿忽然扑向前来，握住了周游的脚踝，“请别丢下我们，请施加苦楚吧。” “这是我们应赎的罪孽。”金雕也摩擦着上前，满眼赤诚。 “你们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周游忍着抽人的冲动说道。 时儿却说什么也不放手，所有兵士也皆伏地不起，祈求着苦楚。 此时，忽然一只雨燕划破天际，因撞上了还未散去的“乌神之力”而脱力，很快掉在了台子上。 “云……云越君为混沌朱雀所诛……越国奉朱雀为神……”雨燕说着抬手望向周游，“您是哪位？” “我是朱雀她爸。”周游愣愣说道。 雨燕喘过气来，这才看到了云符君死不瞑目的尸体：“上上上上……上古乌神？” “还不快拜！”金雕骂道。 “是是是……” 周游俯身问道：“你说，那丫头杀生了？” “千真万确……只挥翅一击……”雨燕偷瞄着云符君的尸体，“上神您不也……” “我是以暴制……不，我是在进食苦楚。神的事情用给你解释吗？” “是是是……” 金雕匍匐上前道：“上神有所不知，云越君的残暴，不在云符君之下，他每日必服一蛋……以此为乐。” “我也……”周游刚要说我也吃鸡蛋，然后觉得不太对，赶紧收了回去，“那是够残暴的。” 雨燕接着说到：“朱雀还下达神谕……哦不，扬言，……乌神您是个魔鬼，丑陋不堪，变态成性，她将代表正义拯救众生，将您打的落花流水，重现和平。” “咯吱”周游的爪子不禁抓了抓台面的木板：“可以啊……够有胆的。” 此时每只鸟都感受到了魔鬼之怒。 只见又一只雨燕从空中踉跄坠下，见了周游，满满惶恐：“您可是上古乌神？” “竟敢直视本尊？”周游继续角色扮演。 “不敢……”雨燕连忙道，“我是云霄君的信使，云霄君向您称臣，愿交出自己的领地予您管辖……” 这就很尴尬了。 雨燕接着又说道：“来的路上我还得到消息，云起君已投靠混沌朱雀，誓要与您……一决雌雄。” 周游很烦，这帮枝头鸟真的哪儿树高往哪儿飞。 “上神，家事难缠，不如先稍事休息。”金雕恳求道，“臣的寝宫虽简陋，好在僻静。” 周游的确需要休息了：“带路。” “上神愿意留下了。”金雕兴奋道，“上神留下了！” …… 越国，老臣呈上了刻在竹子上的法典，逐一宣读。 “第一条，云越君是穹歌唯一的统治者，质疑者死。” “删了。”云吞仰头躺在窝里挥着翅膀。 “好。”老臣笑着用嘴啄掉了这一条，接着说道，“第二条，每户的蛋虽各自抚养，但皆归云越君所有，遇缴不交者死。” “删了。” “是。”老臣很开心地再次啄掉了律令，“第三条，云越君是穹歌位面至俊之人，质疑者死。我删了啊？” “等等……”云吞抿了抿嘴，“改成混沌女神是至美、至可爱之人，质疑者……质疑者怎么惩罚比较合适？” “这……”老臣出了口热气，“拔羽毛20？” “可以。” “好吧……”老臣继续念道，“子女从父母命，不孝者拔毛80。这个臣建议保留。” “这个……不好不好……”云吞想到了他在地球的日子，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当即一挥翅，“给我反过来。” “反过来？” “嗯。”云吞认真点头道，“父母从子女命，不听话的……拔毛。” “上神……这个……影响比较大，斟酌啊。” “先试试看呗，凭什么小孩总要被管着啊，多玩玩多吃点怎么了？” “……那……拔毛10可以么？” “15。” “12吧……” “喂，你是女神还是我是？” “好吧15……”老臣不禁觉得，神谕是不是哪里被曲解了，这有点奇怪啊。 …… 符国，歌舞升平，百姓纷纷前来膜拜上古乌神，送来了橡皮虫、去壳甲虫、超长蚯蚓等等，还献粮以充军备，却皆被周游轰走。 一时之间，上古乌神不仅成为了诛杀暴君的正义化身，更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风评愈发向上。 寝宫内，时儿为周游刷着毛，金雕匍匐请示：“上神，云符君的律法有诸多缪语，还望您亲口下谕废止。” “废了吧。”周游随口道。 “那新法？” “你们看着办。” “臣何德何能？” “算了，我帮帮你，我们约法三章——”周游抬臂，刚好只有三根手指，“杀人者死，伤人及偷盗抵罪，就这样。” “就……这样？” “愿意添你自己添去。” 金雕细细思索，这约法三章越品越妙，可谓是言简意赅，犀利准确。 “上神英明！”金雕心悦诚服，“律法有了，课税方面还望上神指点。” “全免，休养生息，军队都编队分组去搞农业，优异者赏。” “赏什么？” “嗯……我们有什么？” “我们……”金雕不禁呼了口热气，“我们有圣女，将士们都很渴望。” “……”时儿一愣，“不要……这样……我们只服侍上神。” “见一面就好。”金雕喘着粗气道，“优异者，得以与上神和圣女同窝进食，这就是莫大的恩赐了，可否？” “好。” “另外俘虏已经按您的吩咐释放了，但他们都坚决要留在这里。” “那就一起去搞农业。” “好的，最后一点。”金雕汇报道，“如果免了课税，全员卸甲归田，这种时候若是外敌来犯，怕是会很狼狈。” “有我在，放心种田。” “谢上神！”金雕俯身而去，不住地蹭地，“明君……哦不，明神啊！” 时儿也说道：“有乌神您这样体恤民情的神，实乃我穹歌的福分。” “你搞错了，我只是希望人口多些，到时候苦楚多些。” “真的吗？” “再废话信不信现在就让你感受到苦楚？” “呵呵……”时儿的长嘴巴喳喳笑了起来。 “妈的你什么意思，我没有神威吗？” “不敢……”时儿赶紧继续刷毛，“可是……在符王被折磨的时候，我分明看到，您侧目避开了那幅惨状。” “谁许你暗中观察本尊的？” “呵呵……您真的喜欢苦楚么？” “喜欢。” “好吧……”时儿哼着小曲儿刷起毛来，“有只乌神，口是心非~~” “你还真是……唱的好听啊……”周游放弃抵抗，舒舒服服闭上了眼，“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303 神谕八十条 半天后，越国，云吞嚣张巡视，林子里到处是乱飞的小鸟和苦痛的大鸟，大鸟都伏地膜拜，小鸟都陪着云吞瞎飞玩耍。 悲痛与欢喜交织在一起，正如老臣的表情一样复杂。 小鸟们领着云吞降落在了一处松软的泥土地上，无数小蚯蚓正在漫无目的地钻来爬去。 “女神，我想吃。”一只小雀儿直挺挺地盯着蚯蚓。 “吃呗。”云吞也俯身细细观察，虽然视觉上很难接受这种食物，但她不介意试试。 “不可啊！”老臣连忙降落劝解，“这些都是蚯蚓苗子，要等个几日方可成熟。” “哎呀，吃两口不碍事的。”云吞想把他扇走。 老臣连忙又指向旁边养蚯蚓的夫妇：“这是他们辛苦劳作要拿去卖，拿去赋税的，现在孩子们吃了，他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国家出钱办呗。” 老臣大惊：“上神，国库空虚，不宜如此。各家的孩子，该是各家父母负责，国家负担不起。” 一只小鸟喳喳起来：“可是家里吃不饱啊。” 另一只说道：“我让我爸妈陪我玩，他们说花都谢了，家里没蜜喝了，怎么办？” “那就少缠着父母，做个好孩子，早些独立。”老臣应道。 “这我就不爱听了，孩子要父母陪伴有错吗？”云吞转头骂道，“孩子吃不饱饭不是你们这些国家管理者的责任吗？搞得父母一天到晚只能工作，既没时间陪孩子又喂不饱，你还有脸指责孩子？” “……”老臣苦不堪言地低下头，他虽然有一肚子话可以说，但他已经知道，说什么也没用。 “来，都来吃，国库补，都快快乐乐的，国家养着。”云吞大笑着带头叼起一只蚯蚓，仰头咽了下去，“滑滑的，还不错呦。” 孩子们立刻叽叽喳喳狂吃起来，盛赞女神英明美丽善良又可爱。 这之后，不知谁传出的消息，只要饿了，就可以随便去吃蚯蚓田，浆果树，国库会补，大家也都别忙活了，国家分粮。 一时之间，越国陷入了更大的混乱与危机。 …… 当晚，周游依照他对农耕王权社会的理解，细细重谱了各种律法，尤其言明了军队的纪律，所谓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实际上大多数暴行都是军队做的。 如果早一段时间，周游要限制军队的暴行怕是会遭到军方的不满，但眼下民生凋零，即便是兵匪也无膏可刮，这时候乌神从天而降，金雕也站了出来，代表军事氏族主动卸权，听从神谕，与百姓秋毫无犯。 “上神……拜您神威所赐，将军们皆已将封地圈树多数归还。”金雕惊喜地回到寝宫，“这事，连符王都做不到，神就是神啊。” “地都分了？”周游问道。 “我们的……都分了，还有一部分是云符君的私地，现在归您所有……” “留下基础开支用的，其余分了。”周游挥翅道，“都好好耕作，秩序为基，耕农为本，先别搞事，吃饱饭。” “上神英明！” 后面的时儿揉着周游的双翅根问道：“取消九成的祭祀仪式，只留‘封土节’祭祀，这样恐怕不利于您的神威流传。” “我看不见得。”金雕拿起一坨竹棒道，“现在家家户户都要背诵‘神谕八十条’，这比那些祭祀管用多了，不仅扬乌神之威，还教会了每个人何为律**理，比我们开设的课堂管用得多。” 正说着，只见一只雨燕从殿台窜了进来，打着滚着陆，这种鸟类出场永远是那么的不体面。 “上古乌神……”雨燕一见周游的样子，便匍匐在地，“云起君愿弃暗投明，转投您的麾下。” 周游对此倒并不怎么惊讶：“那得遵守我的律法。” “是……就是为了这个……”雨燕答道，“云起君愿做出表率，献树1500棵，虫田800块，尽分于民。” “很好。”周游这便转头冲金雕道：“给他刻一份‘神谕八十条’带回去，不尊此谕，即是渎神，执法者将施加苦楚。” “是！”金雕领命，“上神，不得不说，您比神话中的所有神灵都要仁义英明。” “别扯了，快去。” “不是扯，臣以双翅担保，说的都是真心话。” 地上的雨燕也说道：“上神，将军所言不虚，周围列国的臣民都在发疯似的请命，只求纳入上神的统治。从前再荒淫的君王，得知乌神的行事，也不敢再有丝毫造次，人人自危，争先恐后施仁政。” “我女儿那边呢？”周游问道。 “您说混沌朱雀么……那越国……可谓是一塌糊涂。”雨燕苦兮兮说道，“尽是些及时享乐，没有远见的律法，虽不比符君、越君残暴，但百姓更加苦不堪言，据说越国的虫田已经荒了，树上的果子也被抢光，百姓都在逃荒，还有好多是为了逃孩子，那里孩子管大人，不少孩子堪比符君、越君……” “哼。”周游冲金雕道，“准备好接纳难民，分田送树，同时整备军队，即刻进驻与越国接壤的边境。” “是，上神！” 待信使与金雕走后，周游才放松下来。 虽然只是一天的时间，但云玩家留下的烂摊子，他总算收拾的差不多了。这其实压根儿不是他的责任，假扮“神灵”行事更有欺骗之嫌，但在这里，这样略显卑鄙的手段反倒是最有效的，倘若周游告知大众真相，宣布并没有什么神，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恐怕只会为穹歌带来更大的灾难。 善正与恶邪，假象与真理捣鼓成了一锅粥，唯一能确定的是，对于当神这件事，自己比云吞更合适。 “上神，时儿有一事不明。”时儿轻轻拍打着翅尖问道。 “不要问，你不需要明白。”周游仰靠在窝里闭目养神。 “上神，你似乎对发扬神威，让人们笃信你并无兴趣，反倒更关心个体与家庭的福祉，所谓神谕八十条，全是关乎法制与生产的，没有一条是要求人们信服于你的。” “信与不信，本尊不在乎，本尊只在乎苦楚。” “可明明大家都很高兴啊。” “有他们苦的时候。对对，就这里，使劲挠，好像长虱子了。” “哈哈，神也怕虱子吗？” “我必须提醒你一下，我是很残暴的，听说过烤乳鸽么？” “……” 304 还是别问了 当晚，越国的一伙流寇闯入了符国境内劫掠，正撞见金雕领兵严阵以待，几乎在他们闯入之时，金雕便率军杀到，流寇尽数投降，兵不血刃。 金将军一早便来寝宫汇报，佩服得五体投地。 “上神英明，英明啊！”金将军趴在地上，“那伙流寇倒也不是坏人，只是自己的田被刮干净了，国库无粮可补，这才跑来符国想抢些东西吃。” “可有伤亡？”周游洗漱着问道。 “并无伤亡，他们只抢吃的，不伤人，尤其怕小孩和红羽的人，见到都躲着。请上神指示，如何处置这些人？” “全体拔毛10，然后好好教化，愿意留下守法种田的分地去做，不愿意的绑回越国，让那丫头管好他的人，再踏进我境内一律折断双翅。” “是。” …… 同样的清晨，云吞那边，她跟一屋子小孩吃喝玩乐了一宿，快天亮才睡了一会儿，待她醒来，称臣的诸国皆宣布脱离，转投上古乌神麾下。 一夜之间，原先的乱世，在她们父女的努力下，已经接近统一。 “就是这样……”老臣匍匐在云吞身前，“上神，还望您快快与父亲和好……” “他是大魔王啊，我才是正义的化身。”云吞吃着橡皮虫说道。 “可他是你爸爸……” “我不管，我大义灭亲。”云吞说着揉了揉眼睛起身，“我怼他去。” “不可啊……”老臣快哭了，这怼不下来还好，万一真怼下来，可比八十七君之乱还要糟糕了。 此时，一只白眉大鹰忽然飞进了殿内。 “好了，我来吧。” “您是……白眉鹰王？”老臣一愣，“您不是隐居了么？” “世道太乱，我又出来了，我跟她聊聊。” “要小心啊……她可是神。” “嗯。” 待老臣走了，白眉鹰王才走到云吞身前：“是我，大主教。” “诶，这样帅多了。”云吞蹦跶起来，“你看我这里好玩么？” “好玩，但没用。”大主教叹了口气，“朱雀，神话改写了。” “啊？” “乌神目睹了暴君的暴行，怜悯世人，最终诛杀了最为残暴的云符君，并为穹歌带来了严谨且和平的律法，天下归心。而你贪恋玩耍，频出过错，终被上古乌神教训，最终承认错误，离开穹歌，从此便是太平盛世。” “？？？”云吞惊得飞跳起来，“我在很努力的做事啊。” “就这样做事么？”大主教向周围横七竖八熟睡的孩子们挥了挥翅膀，“有一点我搞错了，相貌只是第一印象，为人处世才是最关键的，周游扮演了一位很出色的神灵。” “我不服啊，我没有干掉坏蛋吗？我让小孩子们开开心心，让国家养大家有错吗？在地球位面最舒服的国家都是这个政策啊。” “我只能说，天真的好人，不如精明的暴君。”大主教叹道，“无论如何，上古乌神已经成为有史以来最受爱戴的神灵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在背诵‘神谕八十条’，此盛景甚至超越了我拼命传教的时候。” “这世界审美有问题。” “总之，我已经通知周游了。”大主教说着回身，“准备一下，午时在符国的诛神台，与乌神决战，你要输。” “你让我输我就输啊？” “不是我，是周游，最后容我复述他的原话——”大主教说道，“快滚回来，不然一个月没有营养快线，回去给我吃蚯蚓。” “唔！”云吞瞬间气势全无，“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回去多学习吧……凭着喜好与本能管理国家，这样的做法与那些暴君又有什么不同呢？” …… 当天下午，周游在符国接待了几位前来朝拜的国君，在他们膜拜并发誓遵从“神谕八十条”后，周游也赋予了他们统治权。 席间混沌朱雀前来搞事，在符国的诛神台，众目睽睽之下，混沌朱雀野蜂飞舞表演一番过后，被周游一爪扇落在地，继而低头认错，再也不浪了。 一时之间，天下臣服，剩下的十二位国君宣誓永世效忠周游，遵从神谕与律法，绝无二心。 至于云符君与云越君的地盘，则归属拜神教直接管理，相当于中央直辖区。 神话谱写完毕，军人们多数也都解甲归田，军事贵族们在神威之下纷纷瓦解，和平的曙光再现，上古乌神也成为穹歌神谱中最英明神武、体恤民情、热爱和平、给予幸福的神灵。 大主教将这一切刻在了记录之墙上，终是长舒了一口热气。 寝宫内，周游在与时儿和金雕道别。 “很遗憾，这里已经没有苦楚可以进食了，我不得不暂回神界。” 时儿难以理解地看着周游：“苦楚不都是上神你自己消灭的吗？” “闭嘴。”周游转望金雕，“我已下达神谕，解散了穹歌多数的军队，但符越两国的重军本尊还是决定保留，并交与你管理，本尊会在虚空中注视着你，一旦你走上邪路，云符君，云越君便是你的下场。” “末将悉听遵命！” “你也是。”周游再次转望时儿，“务必辅佐大主教布道，扬我神威，谨记‘神谕八十条’，一旦众生再次陷入混乱，苦楚将重临穹歌，本尊也会再次来进食。” “好可怕哦。” “我给你讲解一下烤乳鸽的做法，先拔毛，然后放血，接着开肠破肚……” “好啦好啦，不敢不敬啦。”时儿赶紧喳喳叫着逃跑，“去准备礼物了。” 金雕看着时儿欢笑着盘旋飞走，也笑道：“圣女就是俏啊，竟敢跟上神开起玩笑来，做一辈子守身如玉的圣女，能见到一次神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正说着，老秃鹫从內宫出来，金雕连忙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告辞而去。 大主教随后来到周游面前，如期兑付了那三十万鱼丸。 看着鱼丸入账，周游问道：“除了信仰让大家团结一致外，你就没别的办法了？” “我试过，但结局都不太好，传统不是那么容易被颠覆的，也许我的儿孙会想到更好的办法吧。”老秃鹫轻拥着周游，“谢谢你，这将是一次很长久的太平盛世。” “也祝愿穹歌位面的文明能有所突破。”周游礼貌性拥抱了一下。 “对了……”老秃鹫突然紧张地问道，“你没留下子嗣吧？” “我才没兴趣艹鸟。” “这我就放心了。” 大主教话罢冲外面长鸣一声，十二圣女各自抓着一颗硕大的红色果子飞了过来，列在了周游面前。 “下去吧。”大主教挥过翅膀后，十二圣女尽皆行礼散去，唯有时儿，又偷瞟了几眼周游，才被大主教的咳声吓走。 老秃鹫接着取出一个草绳袋子，一边装果子一边解释道：“这是本位面最畅销的圣女果，由圣女汁液浇灌而成，低魔位面的顶级补魔食材，这些单卖少说要有几千鱼丸。” “多谢。”周游抚摸着表皮还略显湿润的果实问道，“圣女汁液是什么？” “就是一些很有营养的液体。” “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305 怕被吃掉 周游与大主教这便各自提着袋子飞向了拜神台，期间唤来了云吞。 此时信众们已经响应号召去种田了，拜神台显得空空荡荡的。 周游与此前的神灵不同，他是用严明的律法与秩序让大家信任他，而非无尽的仪式，当然民间也有自发的乌神膜拜活动，他也没法禁止。 云吞最后狂飞了几圈后，意犹未尽地降在了神台上，嘴里嘟囔道：“我看大家耕田好辛苦啊，完全不如我的政策美好。” “但是有用。”周游骂道，“你根本不知道你给这里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承担不起那个责任，就别碰那个权力。” “没关系，挺好的。”老秃鹫笑劝道，“衬托的好，衬托的好。将来地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大可找我。” “应该不会，地球人都比我聪明多了，在那里我也就是个普通人。” “哦？”老秃鹫惊道，“您是管理员啊，有这个特权，没有选择成为统治者么？” “我刚刚说了，承担不起，与那些统治者相比，我也就是个天真的孩子。”周游笑道，“再说，我也不想像你这么操心。” “您太谦虚了。”大主教说着把半打圣女果交给云吞，“回到地球位面，可要跟着周游多多学习，别再想当然做事了。” 云吞刚要争辩，便被周游的眼神吓了回来，只好委屈点头。 “呵呵，也是一次不错的教育经历了。”老秃鹫笑道。 周游领着云吞踏上了传送石，挥翅道别：“愿和平长久。” “也祝你生意兴隆。”老秃鹫挥着翅膀道，“下次再联系你，可能是我的后人了，还求周游店长多多指点照顾。” “好说，再见。” 正在老秃鹫即将送走二人的时候，他突然神色一紧，猛然转身向后疾冲过去，根本不见半分老迈的姿态。 “谁？”他怒问道。 “啊……”一声清脆的惊叫传来，一只白鸽想要起飞，却被老秃鹫抓了个正着，双爪准确地掐住了翅根，反身一扔，只听“轰”地一声，一只白鸽砸在台上，舞着翅膀打着滚儿翻滚到了周游面前。 定睛望去，正是时儿。 老秃鹫怒道：“竟敢偷听神谕？” “我……我……我知罪了……”时儿满身尘土，忍着疼痛与伤势扭过身体，紧紧捂着的双翅柔然松开，原来里面藏着一根用绿枝编成的小头环，她吃力地将头环推上前去，而后匍匐在地，“临别之时，我想送上神一个礼物……” “你都听到了？”老秃鹫根本不理会头环，怒目问道。 “……听到一些……” “唉！”老秃鹫颓然一叹，爪子狠狠地跺了下台子，整个拜神台都跟着震动起来。 “我决计不会往外说。”鸽子哀求道，“我什么都没听懂，我也什么都不说。” 老秃鹫没回应她，只冲周游道：“上神您请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周游迟疑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闲鱼的秘密，事关我的安危，上神的神话更是事关穹歌的兴盛。秘密必须守住，神话必须是不可置疑的。”老秃鹫有些同情地望向了时儿，“你是最聪明的那个……可你就是太聪明了，可惜了。” 时儿的身体伏地颤抖，与身体的苦楚相比，刚刚的那些话对她精神的震撼无疑更加剧烈。 “主教，我不想干涉你位面的内事，可……”周游不禁踏下了传送石，“你掌握与神界的沟通方式，神灵降临给予位面和平，这说得通。” “不行，我们刚刚谈的太多了……早已超越了这个范围。”老秃鹫挥翅道，“请吧，这里的事情我处理。” 周游思索道：“我这里有食忆虫，可以清除掉这一段。” “食忆虫？不行的，它们不敢接近我们。” “这什么道理？” “怕被吃掉。”老秃鹫拍了拍自己的喙子。 “无懈可击……”云吞对这个逻辑叹为观止。 “一定还有办法的。”周游想了想，跃下传送石，俯身冲时儿道，“你能继续虔信我，忘记刚刚的谈话么？” “周游……”老秃鹫只想让他赶紧走，“你这样……我很难做。” 然而时儿匍匐在地，却只是摇了摇头：“对不起……上神，对不起主教……我开始……怀疑这一切了……” “你这么实诚干嘛！”周游骂道。 时儿缓缓抬头，凝视着周游问道：“我不是什么圣女……再虔诚的祷告也不会有任何回答……我只是……陪您和主教演一出戏，这就是我的意义么？” 周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我会让她舒适的离去的。”老秃鹫催促道，“说的越多越难过，请。” “也请上神，收下这个……”时儿似乎眼含泪，将头环向前推了推，“时儿从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自由，服侍神灵就是时儿的一切，随着与您的游历，时儿第一次飞出了领地，见到了世界。有可能的话，请您戴着这个，去更多的地方……” 周游俯身拾起头环，心下五味杂陈。 “我就说老秃鹫是坏人吧……”云吞凑过去说道。 “但是有用。”老秃鹫沉声道，“神威愈强，穹歌才越好。我很喜欢她，我亲眼看着她长大的，她所学的一切都是我教的，我比你们难受，比你们难受很多，但我必须……你们走吧。” 时儿的泪水也滴在了地上，随着信仰的崩塌，她的意义也荡然无存。 “抱歉了。”老秃鹫轻抚着时儿脖子上的绒毛，“你想的太多。离神越近，越不该想太多。” 周游抚摸着头环，沉声问道：“可你为了牢固的秩序，不允许人想太多，不也正是在亲手扼杀了突破的契机么？” “我尊重你，位面拯救者，也请你尊重我和我的位面。”老秃鹫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周游缓缓抬手，戴上头环，俯身望向了时儿：“你知道……我是个……中二的神，我只想告诉你……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时儿的泪水再难抑制，夺眶而出。 306 冷兔 “周游……别逼我遣返……”老秃鹫颤声道。 周游看着时儿良久，终是摇了摇头：“怪我，是我演的不够好，才让她开始质疑我的，我根本不像个神。” “你很好，你是最称职的神……” “称职的神会自己弥补自己的过错。”周游上前要推开老秃鹫。 后者却岿然不动，面色凝重：“你在做很危险的事情，位面管理者。” “饨儿。”周游微微侧目。 “饨儿在！”只见云吞长鸣一声，单翅开始蓄力，“苍生……寂……” 老秃鹫一看这个架势，连忙松手紧张地退后飞了老远：“好好好，你们到底要怎样？！” “我很喜欢一句话。”周游这才轻轻扶起了时儿，凝视着她的双眸道，“如果必须要在正确与善良之间做选择，我选择善良。” 周游虽然通体漆黑，在时儿眼里，却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慈爱：“上神……” “别，叫我周游，我不是神。”周游柔声笑道。 “周……周游……”时儿的泪水夺眶而出，“谢谢……很高兴……认识你。” 老秃鹫老远瞪着周游：“这是位面战争么，周游？” “我说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做不了大事。”周游牵起时儿，一跃飞上了传送石。 时儿惊讶茫然地看着自己，看着周游。 “你！”老秃鹫更加惊讶，“你不怕给自己添麻烦么？位面移民是很危险的。” “你总忘记我刚刚说的话。”周游摇头笑道，“再说一次——我选择善良。” 老秃鹫沉吟良久，终是微微颔首，冲着时儿问道：“你能答应我永远不回这里么？” “是，主教……” “好吧，我也不叫主教。”老秃鹫的表情渐渐柔软下来，“我叫羽秩，根本没什么神话，我只是传承家训管理这个鬼地方的神棍罢了。” “谢谢，谢谢……” “呼……”老秃鹫也长舒一声，回身道，“舒服了……你们走吧。” “羽……羽秩……”时儿张翅道，“感谢你为穹歌所做的一切，我知道了，我看到了。” 老秃鹫只抬了抬翅膀，一个人有些落寞地踏下了拜神台，看着空空如也的阶梯，露出微笑。 他走了几步，又控制不住自己起飞回头，然而那三人，已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他心中有种难言的失落，漫不经心地盘旋飞至神宫，一步一挨走到了最里面的记录之墙。 他用嘴轻轻沾了沾颜料，在那只乌黑的神灵身旁，用心地、一点点地啄刻出一只洁白的鸽子，她展翅而飞，随神灵而去。 啄刻完毕，他有些失落地看着这幅图，虽然精美，却又不忍多看。 待他走到神宫口的时候，十一位圣女已在此等候已久。 “十二呢？大主教。”扁头的白鸽问道。 “她……悟道了。”老秃鹫仰望着苍空，“随神灵，飞升而去，永登极乐。” …… 地球密室，周游和云吞已经塑型完毕，时儿明显慢了一些，也许是第一次来地球位面的缘故。 周游与云吞坐在沙发上，本来很大的圣女果在这里变成了普通小番茄的样子，周游的头环倒是稳稳戴着，面色圣如佛，像个耶稣。 传送石上，白皙的身体与披肩的长发一点点形成，瘦高的曲线塑型完毕后，一双婴儿般的大眼睛缓缓睁开，充满着对新世界的好奇。 “啊！”时儿终于叫出了一声，随后捂嘴，“好……难听。” “欢迎来到地球，以下是地球的约法三章——”周游把头环扶正，丝毫不讲情面地说道，“第一，不许对外人提及任何超出地球常识的事情；第二，我允许了才能离开这里；第三，劳动致富。” 时儿好像根本没在听，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执着煽动双臂：“这……怎么飞？” “恐怕你得暂时跟天空说再见了。” 时儿紧张地踏下了传送石，警惕地四望打量起来，最终眼神落在了周游身上：“我们都这么难看吗？” “自己照镜子。”周游指了指存放羞耻Cos服装的衣柜。 时儿站在柜前，不忍直视：“天啊，我好丑……嘴巴一点都不翘了……” “那我呢？”云吞兴奋地跑到她跟前，“好看吗？” “嗯……并不比我好。” “干嘞！那店长呢？” 时儿看了看周游，没敢说话。 看来魔鬼的威慑，是超越位面与法则的存在。 此时，楼梯上响起了各种咣当的声音，时儿机警地躲到了沙发后面。 “没事，自己人。”周游晃了晃手机。 虚天灵与苏依依结伴赶到，由于时儿太过高挑皙白，她们瞬间发现了这个新来客。 “Yoo。”虚天灵哼哼着走到时儿跟前，冷淡伸手，“店长对你做了什么事不得不负责了么？” 时儿抓着虚天灵的手腕勉强起身，这才发现虚天灵的高度只到她的脖子：“是吧……” “咦！店长还老说有个云玩家特别放荡呢，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啊。”苏依依上前脱掉了外套裹在时儿身上，“哎呀……这么漂亮的姑娘家家，去哪里不好，非来我们这里……” “咳。”周游咳了一声，“你们给她普及一下基础知识，熟悉一下这里，然后培训一下客房清洁工作。我约了交易，要再次暂离一下。” “可是店长……”苏依依站在时儿跟前比划道，“她好高啊……得有一米八五了吧……这样的清洁工是不是太奢侈了？” “暂时的，她熟悉环境后交给甄妮当助理，然后取代甄妮。” “果然。”虚天灵有点慌张地低头，“到头来还是要为贪婪付出代价。” 周游刚刚起身，正好撞上了摇着尾巴下楼梯的冷邪，冷邪根本不关心突然冒出来的大高个，只问道：“老子……老娘的鱼丸可还好？” 周游揪了下兔尾巴，面露嗤笑，“你好骚啊。” “妈的，不要突然这样。” “那我酝酿一下。”周游这次露出痴笑，“你好骚啊。” “够了，鱼丸？” “慌什么，到手了。”周游晃了晃手机，走向传送台，“我先去消费一下。” “喂，适可而止啊。”冷邪抓住周游问道，“大主教那边怎么样？” “还那样。” 时儿听到了熟悉的词，再看冷邪的样子，瞬间想起了记录之墙上的壁画，捂嘴惊问道：“您是……邪冷兔神？” “邪冷兔神？”周游弯着腰狂拍腿，“真他妈棒！冷兔呦。” 307 迂腐自傲 “你是……”冷邪也皱眉望向时儿，“某个圣女？” “正是……感谢您为穹歌带来的长治久安。” “久安了多久？”冷邪颇有兴趣地问道。 “据记载，17天。” 冷邪冲周游解释道：“时间规则不一样，放在这里是17天，但实际上他们的经历大概是17年左右吧。” “这个我发现了，大多数位面的时间流逝速度都比地球快。”周游低头看了看手机，“实际上我才走了……十几分钟。” 冷邪接着冲时儿问道：“后来因为什么乱掉的？” “史诗记载是……邪神降临，但我感觉，可能是那一任大主教比较……严格，导致大家反抗。” “有些位面就是这样。”冷邪看着周游叹道，“大主教家族虽然总能用尽方法维持秩序，但也扼杀了创新与突变的可能，任何反抗的种子都会被很快扑灭，明明是个有前途的位面，却活活被管理员玩成一潭死水，这就是一个迂腐自傲的管理员带来的灾难。” 周游眯眼道：“迂腐自傲就迂腐自傲，你盯着我说是什么意思？” 虚天灵抢在冷邪之前蹦了出来：“他在向灵活谦逊的管理员表达敬仰。” “是么？” 冷邪拧巴了很久，努力一番后，最终低下了头：“不行……撒谎太难了……” 虚天灵立即托腮道：“只是你太幼稚了，还无法理解店长的大智慧。” “你也适可而止吧，不就是想分小美的鱼丸么。”周游握着手机走向传送台，“照顾好时儿，我很快回来。” 冷邪摇着头走向沙发：“我吃圣女果等你。” “5000鱼丸一颗。” “喂……” “6000。” “老子不吃了。” 周游踏上传送石，乐呵呵地点击传送申请。 此行的目的是去建筑家位面交易基料，这也是周游唯一接触过的无魔位面，他非常好奇那里的科技状况与文明进程，可以说是最好奇的一次了。 然而这一次的塑型过程有所不同，不再是那种血肉凝化而成的感觉，更像是机器组装的感觉，周游甚至听到了咯吱咯吱和刺啦刺啦的声音。 他降生在一个封闭的球形空间内，非常神奇地拥有了360°的球形视野，意念只需要稍稍一动便可以集中观察每个细节，他也很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是一个椭圆形的盘，盘下方贴着一块磁铁样子的东西。 就像做梦时的上帝视角一样，很神奇的体验。 在他的身后是一块恒定在空间内的形状不规则的传送石，周游自己也可以随意向任何方向飞行。 正在他体会这种新奇感受的时候，封闭空间的某个方向上，以半圆周为轴线向上卷开，相当于门开了，一个与周游长得一模一样的圆盘飘了进来，圆盘下方的磁片上吸了几十块黑色的砖体。 与此同时，一个信息出现在周游的意识里。 “350单位的基料已经准备完毕，大户批发特惠价三万鱼丸。” “你是进程165？”周游试着问道。 “是的。请打开多线信息通道，我将向你解释，如果不知道如何打开，请试着做出张开嘴呼吸的动作。” 这很滑稽，但周游还是试着深呼吸了一口。 瞬间，他知道了进程165想说的一切。 进程165并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进程，一个指令，他有很多个对外端口，就像一个人的身体拥有很多细胞一样，而所有“细胞”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创造更多不同、有趣、多风格的建筑物。 而现在，他教会了周游如何操纵这个椭圆盘身体的技巧，周游只想像着“接过来”的动作，便将那几十块黑砖吸到了自己的吸盘下。 “感谢惠顾。”进程165传来一个信号后，便回身向外飘出，同时传来了更多的信号，“我知道你想了解更多有关这里的事情，但这无关任务目标，为了减少能量损耗，我将关闭通信通道，请尽快离去。” 周游只是想了一下罢了，对方抢先回答了他。 “你在想用地球的建筑知识做交换，这有益于任务目标。”进程165又忽然停止了漂浮，“请打开相关的信息接口，就像回忆一样。” 周游努力地回忆着地球的一些建筑，思绪很快如江水一样涌动起来，不消一刻，进程165的信息再次传来：“感谢你让我丰富了数据库和创意种子，我的通信接口已经打开，供你阅览。请稍候，300单位基料的谢礼正在封装。” 这一次，不再是海量的信息注入，而是需要周游主动阅览才能得到信息，像是在图书馆翻书，只不过任何念头都是瞬间收到回应。 这是个无重力位面，进程165已经在这里持续运行了827年，以传送石为中心向外扩建建筑物，建筑的层高都像扁片一样，颜色与布置都充满了匪夷所思的魔幻氛围。唯一能确定的是，建筑应该是为了一种形状类似“扁片”的生物制造的，建筑理念完全不符合人类的习惯。 至于建筑物标准参数，以及该生物的信息，处于闭锁状态，周游无法探知。 未等周游提问，进程165便送上了回答和另外的300单位基料：“是的，我将一直运行到能源耗尽，我并不知道谁下达的指令，但这无关任务，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成为了闲鱼管理员，但这对任务有益。附赠基料已经送上，如果你不准备留下帮忙进行建筑创造，请节约能源，尽快离去。” 这一次，进程165彻底封锁了信号通道，半圆形的球状门体再次合上。 回到地球，周游看着身边的两大坨黑砖，像是做了场梦一样，还留在密室内的冷邪和虚天灵直挺挺看着周游。 “果然够快。”冷邪打了个响指，“我的鱼丸，也快点。” 周游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叹道：“还是这样踏实，建筑家位面……太奇怪了。” “也许在他看来奇怪的是你。”冷邪笑道，“你是不是认为进程165是一台只专注于完成任务的机器？” 308 金融小天才？（感谢盟主思时叶鬼(比企鹅）） “嗯，你咋知道？” “我和他早就交易过。”冷邪指着传送石道，“没猜错的话，那里的真正管理员早就不存在了，最终权限落在了进程165身上。” “我只是很好奇那里的科技水平。”周游挠着头踏下了传送石。 虚天灵立即上前帮忙把砖搬下来：“不同位面的规律经常是不同的。” “那也该有公理。”周游回忆道，“那里好像没有重力……” “那就是没有‘万有引力’的位面，很可能微观粒子活动也是另一种情况……嗯，这么一说，微观粒子是否存在都不确定呢。”虚天灵一边搬砖一边说道，“下次带我去，可能还能推测出一些端倪。” “还是别再去了，感觉好奇怪，好空灵，好虚幻。”周游靠在沙发背上，抬手道，“感觉那个身体更像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回来以后感觉自己……像一只只能看到一个方向一种颜色的虫子，实在是太鶸了。” “你这是跨位面优越症，去了一些感觉更优越的位面后，回来后会觉得一切索然无味，过两天就好了。”冷邪翘着二郎腿催促道，“鱼丸，鱼丸，鱼丸！” “喂……”周游转头道，“有没有管理员见识过更美妙的世界后，选择移民的？” “的确有，但不多，毕竟母位面的情愫通常都难以割舍，但如果像时儿那样……”冷邪指着天花板道，“意识到母位面的一切只是无意义的愚蠢的往复，难免会投向更值得生活的地方。” “算了，我还是别想这些了。”周游低着头默默为冷邪、虚天灵等人开通了子账号，“27万鱼丸还给你，别忘了小美券的承诺，赶紧分给大家。” “竟然……这么不魔鬼。”冷邪惊讶地拿起手机，闲鱼已经在强制安装中了，“为什么我的ID叫‘我好骚啊’？给我改了！” “店长这是深谋远虑，不要质疑。”虚天灵已经将黑砖尽数搬运完毕，“可以去湘港了吗，店长？你的通行证手续已经办好了。” “原来你一直惦记这个……”周游起身伸了个懒腰，“这就订机票吧，争取一天搞定开户。” …… 周一凌晨，周游乘坐航班奔赴湘港，搞定证券公司开户后，又在当天下午飞回了陵海，直接回到了学校。 当晚“团队聚餐”中，白静带来了“大雁湖畔”已经正式签约立项的消息，据说负责具体开发的“长城小镇”一方已经有了现成的预案，眼下正在加紧勘察，根据具体情况对预案设计进行修整，永茂集团在这块地上砸了太多精力，酝酿了太久，更是打出了“势如雷霆六十天，开年春风奠基时”的口号，即便设计案还未敲定，却已经提前多线展开了七通一平等前期工作，誓要在两个月内让工程开工。 食堂桌前，白静将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最后敲了敲桌子道：“这次区里政策上也有支持，很多项目都在为这个项目让道，最快最快，明年这个时候也许已经接近竣工了。” “这边设计方案还要两周左右，可以准备开始接洽工程设计、施工方面的公司了，具体的可以找院长那边帮帮忙。”周游吸溜着面条说道。 “我不是总工程师么？”范峰干瞪眼。 “这次的土木工程难度有点大，你还是幕后指导吧。” “这我就不服了……”范峰刚要说话，便见到了周游手机里亮出来的，空前魔幻的设计图，“这……这是游戏里的建模吗，你认真的？” “嗯，我跟很多大佬请教过了，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 “嗯……我想了想，还是幕后运筹帷幄吧。”范峰瞬间改变了态度。 “先不说怎么实现。”白静摇头道，“钱呢，钱从哪里来？找有资质的公司进行土木设计和施工，你最少最少也要准备几百万的底子。” “正在准备了。” “卖器官吗？” “有办法，” “不行，你必须说清楚。”白静按住了周游的筷子，“这个事情太严重了，你说清楚。” “好吧。”周游擦了擦嘴，“我在……炒美股。” “……” “……” “其实我是个金融小天才你们信么？” “咱们还是散了吧。”白静靠在了椅背上。 “有点信心。”周游抓住白静的肩膀摇了摇，“二期就是最终体现了，不会再有三期了，只要能做完，我就稳了。” “怕是死了吧。” “信我，就这一次，不咬牙扛过去把二期做成我想的样子，一切就都白费了。”周游停止了摇白静，转为瞪着她，“这件事搞定，我以后什么都依你。” “……”白静微微神动，很快补充道，“搞不定，更要什么都依我才行。” “我的事是一定能搞定的，关键看你。” “我？说真的，事情已经超过我的能力了。”白静抿了抿嘴。 “是有点……勉强。”周游看着白静，也泄了口气，毕竟大家只是学生罢了，跟地产集团硬刚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不行的话，我还是去找专业的工程团队吧。” “我说我不管了吗？”白静哼了一声，拿出电话，“记着啊，老娘和老娘的娘陪你疯了一次。” 话罢，电话接通，白静的语气瞬间一软。 “妈妈……人家求你一件事情了啦~~” …… 转眼，国庆节来临，甄妮终于得以看清那些甘愿付出5888一晚房费前来入宿的客人们。 除去一对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开着从来没见过的跑车的富二代情侣外，另外三个家庭像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都是四十岁上下的夫妻外加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虽然周游早已明确过纪律，不允许打听客人的职业或收入，但甄妮还是有点忍不住。 好在，现在站前台的已经不是她了。 什么叫面儿？时儿就是面儿！ 最后入宿的一家客人下了车，一进前台就傻了。 有些人，光看一眼就是震撼。 眼前的前台接待个字高挑都是其次，关键是气质和仪态，温和美丽到了超现实的程度，像是异世界的高等精灵，笑容更是挠的人心头都起鸡皮疙瘩。 虽然女神这个词即便已经被美颜整容网红脸糟蹋烂了，但见了时儿，无论男女老少，还是打心底想喊一句女神。 她也许不是最漂亮妩媚的那个，但一定是最值得尊重的那个。 因为这期间入住的皆是贵客，周游也暂时放下了办公室制图，来到前台迎接。 “您好，欢迎入宿，这边请。”周游上前主动接过了客人的行李箱。 “好的，谢谢。”半个程序员发型的男人抬了抬眼镜，也不好意思多看时儿，只小声跟周游调侃道，“您请的超模做前台？” “都是亲戚，亲戚。”周游笑呵呵地将客人引到前台，同时瞪了看戏的甄妮一眼。 甄妮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去夸奖起这家的小女孩：“哎呀太可爱啦，这个裙子是谁选的啊？” 前台，时儿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了证件，开始操作电脑：“请郑先生稍候。” 半个程序员一听这声音，又是浑身一阵酸软，不禁四望道：“很不错，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您之前了解过我们这里吗？”周游问道。 妻子此时也放孩子和甄妮玩，上前跟周游笑道：“他根本没工夫选出来玩的地方，就是点了一下，找出最贵的几个，看哪个顺眼就订了。” 甄妮在旁边擦了把汗，终于知道来的都是什么人了…… 309 强迫症？ 周游与甄妮将客人送到房间，回到前台后，才发现时儿正在低头对着书练习日常礼仪，甚至连衣领都要时刻调整到一种极端对称的角度。 甄妮凑到周游耳边道：“喂，不用这么夸张吧……” “是她自己坚持的。”周游也上前道，“没客人的时候可以休息一下。” “没关系，要先学会礼仪。”时儿说着，双手交织在小腹偏左的地方，颔首微笑，“欢迎光临小隐湖畔。” “我去……”甄妮看了这架势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你……是要把我掰弯吗？” “是不是弯腰的角度要再大一些？”时儿对比着小册子纠结起来。 “这啥玩意儿？”甄妮俯身趴在台前，看见小册子上印着一大堆姿势动作，像是武功秘籍。 周游叹了口气：“据说是阿联酋航空头等舱的服务标准。” “还是不懂。”甄妮问道。 “飞机坐过么？” “坐过啊。” “机票多少钱。” “一千出头吧。” “那你能想像七万块买的机票是什么服务么？你能想像里面的样子么，你能想象空乘的质素么？” “七万？飞月球啊？有病啊！” “冷静点，你刚刚已经看到愿意出5888在这里住一晚的客人了。” “嗨呀，有七万做什么不好。” “那我换个比喻，比如买卫生巾……” “能不能再换一个。” “比如买卫生巾，有一毛钱一张的和五块钱一张的，一毛的用起来很不爽，五块的则是丝般顺滑，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现在你要出去玩，很明显要用五块的对吧？” “你怎么好像很懂的样子。” “给别人……买过。” “哈哈哈。”甄妮笑过后才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就是对有些人来说，七万块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五块钱对吧？” “呵，你又厉害了。” “还成吧。” “那给我进去。”周游指着办公室道，“布盘码子。” “啊……一大早就……”甄妮瞬间慌了，“昨晚刚下完，不然缓缓？” “不行，连下十局，你每输我一局增加半小时的还债时间，赢我一局减半小时。” “唔啊，要不要这样！” “这就是贪婪失智的惩罚，感受到苦楚了么？” “我去还不行吗。”甄妮火速逃跑。 看了半天的时儿张圆了嘴：“您还真是以别人的苦楚为乐呢。” “施加小苦楚，收获大愉悦，这就是我生活的胡椒粉，愉悦的辣椒面。”周游挑眉比划道。 “虽然……听不太懂……”时儿咽了口吐沫，“不过相传我们位面的云杉君，就以拔年轻貌美女子的羽毛为乐，听到呻吟声就兴奋不已，您是这个意思么？”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周游咳了一声，指着册子道，“不必拘泥于这些动作细节，我们的管理不是这种严格标准化的，更关键的是与客人的互动，营造舒适的氛围而非机械化的流程。” “那样不就乱了么？”时儿点着册子道，“一切都要遵循永恒的至高礼法，不然会渐渐怠惰散漫，秩序涣散，只有邪神才热衷于降临在糜烂失统的位面，届时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我再说一次，这里没有神。” “哦，对了……不好意思……”时儿盯着册子，还是很难放下，“但我从小……就习惯于一套标准的仪式了，每个动作，每件事，每次祭拜，每一天……如果无礼可遵……我会很紧张……很焦虑……比如现在。” “你这是强迫症……” “什么？” “好吧，稍等。” 周游打开手机，找到了一首他很喜欢的老式经典爵士扭舞歌《HEY！Baby》。 连上大厅公放的蓝牙音箱，轻快的口琴前奏很快飘了出来。 接着是打击乐节奏代入，与旋律交融在一起。 “这是……”时儿听得耳根发颤。 “音乐，你们那里没有么？” 时儿摇了摇头。 正说着，那个潇洒浪子范儿的男腔荡了出来。 Hey~~~~hey~baby~ I ant to kno If you be my girl~~ 顺着歌声与节奏，周游自然而然地小幅度扭动起来，本来全身僵硬的肌肉好像瞬间被唤醒一般，他扭着舞步迈进前台，拉起了时儿的手。 “我……这是……祭拜谁的舞？别……我不知道该怎么跳……”时儿却空前地紧张，绷起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遏制着本能的冲动。 周游抬着单手比划着节奏：“没什么目的，就是让自己爽，燥起来啊。” 时儿惊恐地摇着头，想逃脱周游的手掌：“这是在渎神……” “好吧，我换个法子。”周游身体缓缓地起伏着笑道，“上古乌神的意志就是，忘记意义，跟着音乐随心所欲的舞蹈。” “这……”时儿扭捏片刻后才说道，“那我学着你的样子可以么？” “可以。” 时儿就此紧盯着周游，试着捕捉他全身的动态而后效仿，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周游的姿势上，也导致时儿的舞姿很僵硬。 “这样不好。”周游再次拿起手机，“换种方式，我们一起看一段两分钟的双人舞，然后忘记它，跟着音乐按照自己的方式跳一遍。” “什么？为什么要忘记？” “不用管，你现在的身体应该更依赖本能直觉，而非循规蹈矩。”周游很快亮出了一段既简单又有操作空间的舞蹈视频。 画面中，西装男和衬衫女相对而立，却都没有在看对方，有些懒散颓靡。 夏威夷吉他、爵士钢琴和小鼓的声音相继出现，在《You Never Can Tell》歌声响起的同时，他俩也开始懒散随性地对着扭了起来。 时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的女人，想记住她的舞姿，她的脖子扭动了多少，她的腿如何打点，她的屁股如何扭动。 “放心，你不可能复原的，感觉一下就好。”周游笑道，“这是一部叫《低俗》的电影中的片段，这两分钟被我们封为永恒的经典。” “可他们……似乎很放肆……很颓靡……” 310 至尊存在 “品的很到位。”周游笑道，“这恰恰是我们将其奉为经典的原因，这电影本身也没什么意义，恰恰就是在说一切都是扯淡，咱就看个开心。” “天呐，地球这么糜烂吗？秩序岂不是一塌糊涂，没有魔神天降吗？” “相反，我们越过越好。”周游严肃认真地指了指脚下的地面，“尤其是你所在的这个伟大的国家，你太走运了，我嫉妒你。” “啊……忘记学姿势了……”时儿赶紧又盯回屏幕。 屏幕上的男女此时正在深情对视着Solo，女孩甚至在跳舞前就挑逗式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一小截文胸，但这在时儿眼里只是个基础动作，毕竟穹歌位面并没有穿衣服的传统，她主观上倒不认为这是什么伦理挑战。 两分钟很快过去，周游点下了暂停。 时儿原地嘟囔比划着：“腿……这么扭……嗯……腰呢……有点想不起来了。” 周游忽然问道：“对了，方不方便给我讲讲你父母？” “什么？” “你父母人咋样？给我讲讲。” “现在？” “现在。” “嗯……他们都是很虔诚的好人，我也很荣幸被选为……” “那你有叔叔什么的么？” “有吧……记不清了。” “你们那里会蹦着说话么？”周游再次打断，原地蹦着说起话来。 “这个真的会。”时儿也跟着蹦了起来，“很激动的时候，还会一边挥翅膀一边说话，像这样。” 她说着一边蹦，一边挥胳膊，一边说话。 “好了，差不多了。”周游笑问，“还记得动作么。” “动作……什么动作……”时儿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好坏，我全忘记了，在很努力的回忆我的四叔。” “OKAY。”周游乐呵呵地重放视频，把手机一扣。 “等等，还没准备好。”时儿一惊，慌忙俯身脱掉了高跟鞋，然后双手摸进制服裙子，提在腰间开始原地褪丝袜，一面褪一面抬头焦急道，“等我先脱了啊。” 周游吓得差点滑倒，火速暂停了视频：“你这？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视频里的女人不是光着脚跳的吗？” “不用这么硬核。” “拜神的羽毛刷法是有统一要求的，我必须追求一致。” “那好吧……”周游一摇头，也踢掉了休闲皮鞋，穿着袜子踩地。 时儿俯身摆好鞋子，把丝袜叠好放在了鞋子上，这才舒服，她正要调整其它地方，却听见音乐再次响起。 “再等等啊。” “不管就现在，开始，这是神谕。” “啊。” “我不纠正你的舞姿，但你必须一直动。”周游说完后点头道，“这也是神谕。” “……” 音乐开始，周游左摇右晃地挥着双拳沉醉其中。 时儿则硬着头皮，扭着单腿，双手有些无措地晃悠。 周游逐渐踮起脚尖，开始做即兴SOLO的互动动作。 时儿被他带的，也莫名地换了动作配合，这会儿她真的已经完全忘记了原版的舞蹈。 在周游的带领下，时儿渐渐觉得自己变得奇怪起来。 身体有点热，也完全不记得、不在乎自己在做什么动作了，只要一直动就对了，她想一直动，不知不觉间，她甚至自己加入了“展翅高飞”的SOLO，虽然不太好看，但总算是原创。 周游见她开始投入，也愈发接近她，几乎头贴着头的摆弄舞姿。 时儿感觉更奇怪了，但她自主地跟着周游的节奏与他一起越扭越紧。 乐曲过半，时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别的地方都很难一致，但那个地方简洁明朗，一定要追求一致。 于是她一边跳，一边抬手解自己的两颗衬衫扣子，也露出了黑色文胸的一角。 周游本来想说什么，但难得时儿进入状态，他必须顶住。 舞至后段，二人开始深情对视地走走退退，深深浅浅，进进出出，时儿也完全投入进去，左右晃着肩甩着头，脸庞渐渐泛出红润，呼吸也愈发粗重。 然而曲声戛然而止，时儿根本没注意到时间，惯性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这就……完了？” “完了，你跳得很棒。”周游轻轻拍了拍手，“明白了么，这就是随心所欲的感觉。” 时儿原地微喘着气，感觉浑身热热的，还想动一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真想不到……是这种感觉……那是不是走路的姿势，笑的时候嘴唇的角度，也都可以随心所欲呢？” “是……但我不建议跳着外加振翅那么走。” 时儿有些激动地看着周游：“那是不是吃饭的时间，说话的音调也可以随心所欲呢？” “当然。” “那是不是不用忍耐尿哗哗，不必全留给圣女果浇灌用了呢？”时儿已经抓住了周游的肩膀。 “……”周游五味杂陈地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时儿有些口不择言，使劲摇了摇头，“先不管了，能再跳一次吗？” “可以。” 周游一愣，他很确定这个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那本是个熟悉的声音，然而此时却是特别不熟悉的腔调。 他僵僵转过头，只见一个小长腿正双手抱胸，眯眼站在门口，之所以是小长腿，是因为人比人气死人。 “跳呗。”白静“友善”地挥手，“平和”地微笑，“我给你们录段抖音，万一火了呢？” 白静的友善与平和，让周游的思绪和情感暂时陷入了一个真空的黑洞。 时儿却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微笑着俯身表示友好，履行她的职责：“欢迎光临小隐湖畔。” 在她俯身的时候，白静非常清楚地看到了文胸的花纹，也判断出了尺寸，再看那脸那腿那腰，越看心里滋味越多。 “可以啊，刚来几天就这么熟了。”白静掩面轻笑道，“我成客人了是吧？” “啊？您不是客人，那您认识店长吗？”时儿笑道，“多亏了店长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指导。” 白静的眼睛越眯越小。 从小到大，被女生群体排斥了这么多年，她什么碧池没见过？ 可唯独眼前这个，语气、声色、姿态、措辞，简直纯到了极致，即便旁边放着还热乎的丝袜，即便露出了文胸的一角，即便是这种妩媚至极的造型，但她却依旧从容典雅。 她甚至想，这次她面对的可能已经不是靠伪装和虚伪出来混的凡人，。 而是人碧合一，大碧若纯的至尊存在。 即便强如白静，也不禁暗暗握拳，掌心，亦满是手汗。 311 大格局，高起点 “那店长你先陪朋友吧，我们下次再跳。”时儿说完，淡定地拿起丝袜弯腰抬腿，一点点再将丝袜套进了脚，一点点提上去，缓慢而又从容，生怕有一点褶皱，丝毫不见一分羞涩。 即便是白静，也被她的腿长和仪态惊讶到了，大脑开始放空。 人碧合一的至尊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凡间…… 这时，周游终于从黑洞中逃脱出来，穿好鞋走到白静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走走，屋里说事儿。” “你……这个……前台……”白静颤颤地盯着时儿，“到底是哪里找的？” “人才市场随便拎的。”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还是金融小天才呢。”周游硬推着白静往办公室走去，“她有强迫症，我陪她跳个自由爵士纠正一下。” “那也不用……脱这么多吧，给我看呢？” “没看过《低俗》吗？女主角就这样，她有强迫症。”周游说着亮出手机中的视频，证明自己不是在扯淡比。 白静也不想多说，回身又看了眼时儿，她正在小心地扣扣子，整理发型，一点也不紧张。 她有些凌乱了，到底这是大碧若纯还是大纯若碧？ “静静姐。”云吞忽然扑了上来，“好久没来啦，抱抱。” “抱抱抱抱……”白静说着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云吞抱起来，刮了下云吞的鼻子道，“哎呦，都快抱不动了，最近没少偷吃吧？” “我饨饨吃东西正大光明，还有偷吃的道理？” “好吧。”白静放下云吞，从包里抓出一个泡芙递给云吞：“刚出炉的，奶油还热着呢。” “哈哈哈哈，静静姐比店长好一百万倍。”云吞风卷残云一般撕开包装，瞬间嘴巴张到了人类极限的大小，一口将泡芙含进了嘴里，接着开始享受地缓慢咀嚼，生怕嚼得太快，眼神也逐渐变得平和，像是突然成佛了一样，“唔……泡唔芙……唔……” “还想提醒你慢点吃……算了……”白静揉着云吞的脑袋，依旧回身看着时儿，“饨饨啊，她是……” “我来跟你解释。”周游上前道。 “不，我就听她的。”白静直接堵住了周游的嘴。 “哦唔，时儿姐唔……。”云吞缓慢咀嚼着说道，“店长看她唔……唔唔唔无家可归怪可怜的，就勉强带她回店里工作了。” “无家可归，她？”白静瞠目结舌，这也就是法治社会，稍微乱点的地方能为她打起仗来。 “真的是啊。”云吞眨着大眼睛点头道，“饨饨绝对不会骗给泡芙的姐姐的。” “我的天……”白静难以理解地看着端庄的时儿，“这你都能捡回家……这是什么运气？” “是啊，最近运气好，还在炒美股呢。”周游吸了口鼻涕。 “那你可小心点啊。”白静有些同情地看着周游，“顺到这种程度……会遭天妒的。” “暂时的，我猜她也做不了多久。”周游抬手道，“放心，我知道和员工相处的尺度。” 白静瞥着时儿哼笑道：“你爱怎么相处怎么相处，要我放哪门子心。” “如果你是这个态度……”周游不禁托腮，“倒也可以试试把她发展成老板娘，也算优化我老周家的基因了。” “这么有魄力？”白静一乐，转身便朝时儿那边走去，“来来来，我知道你脸皮薄，我帮你表白。” “卧艹！”周游慌得一把拉住白静。 在手碰到白静胳膊的那一刻，他清晰地看到了白静嘴角的一抹冷笑。 周游浑身一震…… 还是，输了，又一次。 白静回身冲周游挑眉道：“不敢做的事就别乱说，小周周~” “我要再相处一段，伺机而动。”周游压制住慌乱，“你可别坏我的事。” “好吧，算你圆回来了，给你个面子。”白静笑呵呵地拍了拍周游，“加油啊，老弟。” “滚！”周游打走了白静的欠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进来说事。” 二人刚进门，便听到甄妮的声音：“来吧，给我苦楚吧，店长。” 白静刚刚经历了一幕，没想到，第二幕来的这么快。 “这……又是什么……”白静狞目望向坐在桌前，双手背后像是被捆缚住的甄妮，“我有点听不懂你们的措辞。” “啊，静静来了。”甄妮立即起身相迎，随即又叹口气，“我因为……犯了点错，店长罚我跟他下很久军棋。” “还有……这种玩法？” “就是有。”周游坐在沙发上冲甄妮道，“我们谈点事，你先自己跟自己下一个小时。” “？！”甄妮大惊失色，“这……还可以这样吗？” “左右互搏很有趣的，锻炼多线思维，大格局，高起点，无限极。” “……” “偷懒发呆要加罚时间的。” “我下，我下！”甄妮抱头，“魔鬼啊，啊！” 白静坐在沙发上，愣愣看着甄妮，后者的确额头开始冒汗，每行进一步都充满苦楚，似乎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你怎么开发的这种刑罚？”白静冲正在端茶过来的周游问道，“看起来还挺管用。” “我只是让不爱动脑子的人动动脑子。”周游放下茶具斟着茶瞥了眼甄妮说道，“你不觉得现在年轻人都被惯坏了么，看什么听什么读什么都喜欢选最不需要动脑的那一类，时间长了会退化的。” “可我们好像比她年轻……”白静接过茶杯道，“所以……你是在训练她？” “也不全是，就像惩罚一个胖子天天跑两万米一样。” “她不辞职么？” “那她就完蛋了，她可欠我不少钱。”周游坐定吹着茶，“说到钱，你那边有进展了么？” “很缓慢，虽然我妈是董事长助理，但西陵地产依旧是股份制公司，事情都要通过部门负责人审批负责的，重要的事情还要上会，上财报。”白静叹了口气，抿了口茶，“让我妈帮上忙的前提是，你要踏入“可以被帮”的门槛，前期审批和后期验收的工作可以依靠公司的资源和公关硬帮你做一些，但施工开发这一块，必须过硬。”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312 有气势的对手 周游揉耳恭听：“告诉我都需要达到什么指标。” “第一，工程图纸必须通过审批，这个我们可以帮忙；第二，你的设计图不能太过分，委托施工建设必须符合标准流程，由我们的下游总承包全权负责；第三，我们会在评估工程后给出报价，每一笔款项必须在每个节点落实。” “什么叫设计图不能太过分？” “西陵地产是做商业地产开发的，旅游地产也有经验，但没法做那种天马行空工程，比如鸟巢、悉尼歌剧院……金字塔什么的，那种需要更专业更昂贵的国际大师团队做，不然没人敢保证工程质量。” “那你觉得……这个算是过分么？”周游拿出手机，亮出了那个巨大树屋的设计草图。 “……”白静张圆了嘴。 “你不是见过之前的版本么？” “我以为，你在拿游戏原画开玩笑。” “认真的，我这两周通过胡院长的关系不停的骚扰业内大佬，那边已经基本过关了。” “天呐……” “怎样，惊艳于我的才华么？” “经验于你的愚蠢！”白静按下手机骂道，“老娘和老娘的娘这么拼命，你逗我们玩呢？这建筑是我们能做的吗？全世界有几个人能做得出来？你闹呢？” 周游没说话，只静静看着白静。 “说句话啊，你闹呢？” 周游还是没说话。 “我的天……”白静往沙发上一靠，“你去捡个阿拉丁神灯吧，或者去找马爸爸。” “所以并不是只有神能做到，你认为有钱也能做到？” “这只是个比喻，反正我做不到，我认识的人也都做不到。” “那要是这样呢。”周游比划道，“我只用你们帮忙前期和后期，中期施工我自己想办法找人。” “这些都是关联在一起的。我本来觉得我不用说，但现在看你这样我必须说清楚。”白静尽力解释道，“一个房子，是否能住人，国家是有要求的，如果你这棵……这棵树塌了，或者房顶掉了，是要有人负责的，设计师、工程师、施工单位、验收单位都是要签字的，你这棵树谁敢签字？” “设计师是我，工程师我想办法，验收的时候我保证符合标准，施工我想办法搞定，这样可以么？” “不可以，施工总承包必须是有资质的企业，你找得到么？” “找不到。” “所以啊？” “所以我们稍微，想想办法。”周游低声道，“能不能找一个有资质的企业，声称是他们完成的施工，但实际并不是。” “人家有病啊帮你扛雷。” “我会给钱，而且前期工程审批和后期验收都会过关的，大家一起扛。” “还是不可能的，你这个工程至少得一级资质的总承包来做，这种企业哪个不是上亿规模的，会贪你那几万？” “不对，三级资质即可。” “三级？”白静再次望向手机，“你这个难度，让特级资质来做都不一定做得出来，你说三级？” “是你搞错了，我们国家不是按照施工难度来要求总承包资质的，而是高度和规模。” 按照国家标准，根据资金、规模、工程经验、人力构成等条件，将建筑工程施工总承包企业共分为四个资质等级，分别是【特级】【一级】【二级】和【三级】。 同时，根据企业等级，规定了承揽工程范围。 比如一级企业，只能承揽40层以下的房屋以及高度240米及以下的构筑物。 而三级企业，则是14层和70米，周游的设计图虽然天马行空，但并没有超过这个范围。 白静脑子里想的都是一级企业，每年都是动辄几亿的营收，这种公司自然不会帮忙扛雷，但如果只是三级的，全国怕不是有要几千上万个，其中总有揽不到项目，从而专精此道的，与甲方沟通好后，由他们做一个“手续流程中转站”，实际上干活儿的另有人在。 “你真的认真研究过了？”白静看着周游，越看心里越没底，“就算……就算找到一家公司，你给他几万他帮你做流程扛雷，可如果通不过工程验收呢？你野路子找的人能按照国家标准完成这……这棵树？” “完不成我认栽。” “周游，你越来越过分了！”白静气得直跺脚，“那将来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可以告诉你，每年都有人因为工程质量坐牢。” “这个是验收人员思考的事情，他们给出的结果，是安全与否的唯一标准。” “那我告诉你，这种验收我妈也帮不上忙，一切都是按照最标准的要求走。”白静瞪着周游道，“而且我还会让我妈想办法托话，让验收的人比以往更严格，更细致。” “这当然可以，为了客人的安全，理应接受严格的审查。”周游点着头放下茶杯。 “那你知道不通过的代价吗？”白静也放下了茶杯。 “白干，推倒。”周游做了个打翻积木的手势。 “你有多少钱这么烧？” “美股市场情况貌似不错，最近大概赚了两万多美元吧。”周游抿嘴道，“我还是太保守，不敢在自己有把握的点下狠手，总是用数学工具对冲掉风险，保证稳定收益，不然也许有六万了。” 这话周游自己其实都不太懂，只是复述虚天灵的原话。 “你你你……你真有这本事还做什么民宿。” “一个是枯燥无味的赚钱的手段，一个是令我沉浸的爱好，这能一样么？”周游尽量按原话复述道，“而且我怕在美股操作的太犀利，遭受调查或者暗杀；也怕自己的手法会被行家观察模仿，那样很快就会影响全行业，我的操作方法就不管用了；更宏观的来说，我不想影响到金融秩序的稳定，扰乱金融市场进化的方向，这样也许会提前造成危机，此外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原因。总之，我必须将资金规模控制在一个不被关注的体量内，低调的赚一些零花钱。” 白静再次张圆了嘴：“你说你妹呢？” “好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周游抬手按着白静的肩膀，“你觉得这件事的成功率是零么？” 白静不太敢直视周游，微微抬手想推开他的手，但又放了下去：“……倒也没那么绝对。” “那就先做下去，别想那些困难，我们做一点是一点，看看这个成功率是不是在上升，如果不是，我就停止，如果是，就让它继续。” “这有违工程可行性研究的精神。” “特朗噗竞选总统的时候绝对没进行过可行性研究。”周游比划道，“而且我们做了，行得通，我们其实比他更接近目标。” “你这样，我怀疑你是不是进传销组织当讲师了……”白静咬着牙，如果不是因为突然提到了总统让她出戏，现在搞不好真的被周游洗脑了。 不远处，甄妮忽然捂脸喊了出来：“卧卧卧，卧，首……首胜！第54战，我的军棋生涯终于迎来了首胜，我赢了！” 二人转头望去。 白静汗颜：“赢了自己，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不是的，没那么简单，超有成就感，跟自己斗智斗勇。”甄妮像是刚刚嗨上天了一样，满脸都是兴奋之余的意犹未尽，“自己出题，自己解，自己再反问，我发现了一套超级好用的无敌玩儿法，店长快来试试。” “很好，就喜欢你这样有气势的对手。”周游搓着手起身，面露恶屠的神色，“是不是特别兴奋，一定要赢，干劲儿满满？” “是啊。” “我真是嫉妒你，我只能享受相反的快感。” “什么叫相反的快感？” “等等你就知道了。”周游舔了舔嘴唇，回身伸手道，“就这么定，帮忙介绍个靠谱的总承包。” “你……你这个……”白静脸色狰狞了许久，才向前拉着周游的手起身，“我只管做我的事，将来牢饭，让你妈送。” “哇，你手上汗真多。”周游忽然露出贱笑，“听说手汗多的人腋毛也多，味道很重，是这样吗？” 白静一愣，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左手顺着袖子伸到右胳膊腋下：“对啊，超多的，我拔一把你闻闻？” 没等周游有反应，她抽手朝着周游的脸按了过去：“贤惠美女的腋毛攻击！” 周游吓得尖叫，跳了起来：“啊啊啊！” “哈哈哈哈。”白静这才露出空空如也的掌心，“辣鸡，跟我斗？” “妈的……”周游依然沉浸在腋毛攻击的恐惧中，原地喘着粗气，“这……这你都能反击……” “哼。”白静背上白色的小挎包瞥了眼周游，送上致命一击，“很好，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有气势的对手。” “啊……”周游瞬间崩溃，勉强扶着桌子才算没摔倒。 “拜拜。”白静抬手作别。 “不会，有下次了。”周游擦了擦嘴角，直起身来，“我刚刚悟到了必胜的策略，下次你必输。” 白静在门前冷漠回头，眯眼看着周游：“我真是嫉妒你，我只能享受相反的快感。” 在白静愈发销魂的浪笑中，周游再次崩溃，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甄妮斟了杯新茶送到周游面前，有点心虚地问道：“店长，还下棋么……” “下，必须下。”周游接过了茶杯。 甄妮还并不知道，自己正是处于苦楚食物链中最底端的那个。 除非—— 把胖虎也算进去。 313 别人的期待 十一假期，永茂集团以项目部为主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从早上九点开到晚上十二点，然后连夜改方案，第二天早上九点接着再次开会。 而这只是大干六十天的开始。 又是一天的清晨，安可期坐在会议桌前发呆，老安端着两杯咖啡过来坐下：“安安，国内这个工作强度你还吃得住吗？” “说实话，快崩溃了。”安可期咳了一声，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了无生气地接过咖啡杯，“和我想像的工作状态，有点不一样……咳……” “这里不比西方，机会就这么多，每个人都要挣破脑袋去抢，你慢一步，就会慢第二步，一旦慢了三步，这个机会就被吃光了，当你擅长领域的风口过去，这辈子可能都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像一堆抢食的蚂蚁。”安可期仰头靠在椅背上叹道。 “蚂蚁可不是抢食，他们是个团队，分工合作将食物运回巢穴。”老安也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我们没西方国家那么肥，只能拼了——后悔回来么？” “不。”安可惜苦中作乐，“在那边，中国人连拼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用。听说过那个笑话吗，当一个中国人在纠结要不要陪老板睡的时候，十个印度人已经在为争夺这个床位打得头破血流了。” “这个笑话可不好笑，Daddy很难受。”老安微微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你累的话，去休息休息吧，Daddy扛着。” “你比我累，别逞强了。”安可期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哎……”老安抬手轻抚着女儿的手掌，“宝贝，你这样……很优秀，但Daddy见过太多事业上优秀的女人，她们的家庭大多是残缺的……你认为那样幸福么？” “你怕我成为女强人？”安可期呵呵笑道，“就是那种事事都特别强势，不依赖别人，不会小鸟依人说甜话，不撒娇不可爱，不穿裙子不卖傻，孤独自傲，只会让人讨厌的老女人？” 老安沉吟良久，转头凝视着女儿：“是的。” “可我自己高兴。”安可期抬手勾了下老爹的鼻子，“为什么一定要讨人喜欢依在某个男人怀里，为什么一定要抱着孩子露出微笑，为什么一定要遵从固执者的生活伦理让他们挑不出毛病，又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别人眼中期待的样子？” “那样……更……更简单一些吧。”老安也笑着回应道，“成为女人该成为的样子，别人会很舒服，不会难为你。相反，一旦你优秀过头超越出了那个范围，能欣赏你的人就会屈指可数，也许你这辈子也不会碰到，更多的都是在背后指指点点，笑你孤高寡欢，那样你即便成为了你想成为的人，会幸福吗？” “成为想成为的人，这难道还不幸福吗？”安可期反问道，“所以成为别人期待的人，才叫幸福？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见识了这么多学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最后的幸福竟然要取决于那些鼠目寸光、知识困乏、迂腐自恃、毫无主见的他人眼光？” 安可期说着一挥手：“去他妈的，那帮弱智自己开心就好。” “可是安安，你就生活在无数的“弱智”中间，他们构成了整个世界，包括你的社交圈。”老安抬手比划道，“你就像一个向上飞起的小球，你有你的加速度没问题，可他们是地心引力，你无法摆脱的。” “那就飞得再快点，再高点。”安可期仰头指着天花板道，“快到第一宇宙速度，高到冲破大气层。” “那会很累。”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拼命？” “是，Daddy理解，你终于去了美国，进入了更包容的环境，摆脱了那些。可你现在又回来了，可期。”老安叹道，“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我黑头发，黑眼睛。”安可期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又说回原点了，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 “哎……”老安又叹了口气，“Daddy懂你，Daddy最后只劝你一件事。” 老安说着又转过头：“要是碰到可以共同生活的人，别那么在意自尊和脸面，也别把工作排到那么高的位置，适当牺牲一下，项目都公开的摆在那里，还会有，还可以争，但合适的人，一辈子没几个。” “这是不是你想对我妈说的话？”安可期笑道，“你该在离婚前说。” “谁不是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后才怅然若失。”老安闭目靠在椅子上，“歇会儿吧。” “嗯……” 十几分钟后，这一天的会议即将开始，老安父女和公司的几位设计师、工程师作为乙方坐在一边，永茂集团的一众项目经理和工程师则作为甲方，坐在他们对面。 很明显，老安这边比永茂那边要疲惫得多，并不仅仅是他们承受的工作量更大，更源于合作以来对方的反复无常逼迫自己周而复始。 一开始，在老安公司提供初始方案的基础上，经理A让他们往A的方向改，然后A满意了，接着A叫来他的上司B开会，B又建议他们往B的方向改，当B满意后，高管C却又摇头，建议他们在A的方向上稍微修正一下，现在C终于满意了，轮来了大BOSS，俞永茂。 “累得够呛吧。”俞永茂和助理笑着落座，“咱们一起熬过前期，后面你们就可以喘口气了。” 对面的老安连忙表态：“别说势如雷霆六十天，我们一定踏实肯干600天，竣工之前，一天也不松懈。” “好好好，老安够意思。”俞永茂冲左右道，“之前对他们有意见的人都看到了吧，人家这是什么劲头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谁再说他们规模小，我可就翻脸了啊。” 下属们连连赔笑。 一阵寒暄过后，今天的主题终于开始，由安可期亲自为俞永茂展示现阶段方案，图文并茂，一个极具北欧风情的小镇式度假酒店铺展开来，共计334户，四个餐厅，包含会议中心，宴会厅，主题温泉，泳池，儿童游乐场以及诸多休闲设施。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314 格局高 酒店规格完全不亚于任何一家国际连锁的度假酒店，设计上更是独具匠心，无论宏观还是细节都充满了精致感，毕竟这个风格和方案是安可期从学生时代就一直在做的，前前后后总共做了两年有余，其中还融入了许多导师教授和前辈的建议。 虽然和国际知名的大师还有差距，但在国内酒店设计界而言，不说独占鳌头，至少也是独树一帜的了。 三十分钟的汇报，紧致而又通透，作为火速上岗的设计师，她将西方的设计感与东方的实用效率相融的很好，就连PPT也做得像是一个艺术品。 当然，这么短时间塑造了这样一幅作品，必然牺牲了个人健康与生活，她在讲话的时候几次因为咳嗽而打断了进程。 报告结束后，俞永茂带头鼓掌：“很好，辛苦了，PPT做的不错。” PPT不错？ 这让安可期笑得有些尴尬。 旁边的集团总工程师连忙补充道：“方案更好。” 另一边的副总点头道：“嗯，方案也不错，不愧是留美设计师，不过有几个地方，看得还是有些不舒服。” “请说。”安可期已经习惯于此，操作者笔记本随时准备调到相关页面。 副总笑道：“那我先赶在俞总之前，抛砖引玉，简单谈两点。” 听到“简单谈”三个字，安可期和老安都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瞬间进入了焦虑的情绪，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了这个条件反射。 “首先，我记得原版是有户外泳池Bar的吧？”副总比划道，“就是对着湖，修一个大的无边泳池，里面还有一个内陷式的吧台，气派，漂亮，有档次，现在怎么就取消了呢？” 安可期当即望向了项目经理A和部门总监C，是他们认为那个设计不太实用而取消的，毕竟陵海是大陆性气候，又不在热带，春夏秋冬四季明显，实际上户外泳池启用的时间不过是夏天那三个月罢了，为此在泳池中间搞一个Bar有些浪费，而且泳池关闭期间也会不美观，影响观景和客人游览感受，其实部门副总监B的方案是保留的，最后又被总监C去除掉了。 此时C和A一语不发，安可期只好硬着头皮，把原因解释了一遍。 副总答到：“这些我理解，可我们的目标是全华班国际一流，这么提档次的地方，不该省的，别省。” “嗯。”总监C连忙点了点头，冲安可期道，“今晚改一下。” 安可期和老安又是一个哆嗦，“今晚改一下”是另一个会造成焦虑条件反射的辞语。 然而这一次，近几天久经沙场的安可期早已准备充分，只见她轻轻敲了几下，调出了另一个PPT，这里的总效果图中是包含泳池和泳池Bar的：“张总说得对，这个是备案。” “嗯……”张总挠了挠下巴，“是不是应该再靠中间一点？这个应该处于酒店正中比较端重。” “好的。”安可期再次敲了几下，新的图瞬间出现，“这样么？” “算了，还是刚才的看起来舒服。” “OK。”安可期又调了回去，“第二点？” “咳……”张总调整了一下说道，“园景设计，我个人认为有些空。” “这是满一些的。”安可期又敲了一下。 “这个有些太满了，最好中和一下。” “这个是不空又不太满的版本。” “嗯……是不是最好有些树？” “Peter。” 安可期打了个手势，一个眼镜男过来光速打开一个全是英文的软件，三两下布置了一些高绿植上去。 “好吧，差不太多了，细节还需要润色。”张总擦了把汗，这他妈有点专业啊，“我说完了，邹总？” 旁边的总工程师，半头白发的老邹点头道：“我们总工办没太多意见，领导决定什么方案，我们都保证全力推进。” “那我说说吧。”俞永茂抬手道，“我觉得，都挺好，我的眼睛看上去很美，但心里，总觉得空空落落的。” “这么一说……是啊。”张总连忙摆出一副审视沉思的样子，“但我说不清楚，还请俞总明示。” “你们看啊，我们是要全华班，纯中国人的团队，做出一个顶尖项目的，可是呢……”俞永茂抿嘴道，“这个效果图，怎么看……它都是一个欧洲式设计吧，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甲方人员齐齐点头称是。 “对啊！” “我就感觉不太对，又说不清楚，俞总一针见血。” “不该是这个风格的，必须要是中式的。” 安可期这边，整个团队茫然对视，大家都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懵逼过后，伴随而来的是突然上头的愤怒，但在甲方面前，却必须忍着。 俞永茂连忙抬手道：“倒也不是必须做成传统中式风格，我知道，太传统了年轻人不买账。西式有西式的优点，我们鼓励创新和学习，但至少，应该加一些中式元素，比如庭院啊，园林啊这些布置，顶尖套房最好也加入中式四合院这个类别，不能都是清一色的别墅，多给游客一些选择么。” ABC闻言，瞬间统一了意见，争前恐后附和。 “对对对。” “还是俞总格局高。” “我们全华班，就是要做一个有中国特色的，顶尖酒店。” C更是直言道：“可期，你们那边加速改一改，时不我待。” 安可期面如死灰。 第一眼看的时候，谁都没问题，让润色一下结合实地快速出成品。 然后改了再改，再改了又改，又改了还改，转一圈到最后，连整体设计都要推翻。说好了北欧级的景致设计，他妈的加入中国特色？怎么不让我用鹅肝和蓝莓酱做一碗卤煮？ 安可期想骂人了。 老安见女儿要炸，连忙道：“俞总，在保证整体性观感的前提下，糅合不同风格是非常高水平的创新，我们有信心做到，但时间上，恐怕会耽误一些工期。” 张总笑着接过话头：“老安，你这是妄自菲薄了，我看你们方案做得挺快的嘛，为了今天的会议，不就准备了得有十几套么，效率方面，我对你们是有信心的。” “这十几套都是基于一套的，都是细节调整，多渲染几幅图的事情。”老安耐着性子，提了把气说道，“可改变风格这种事，是要从头再来的，推翻重做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即便是国际设计咨询团队，让一个设计从无到有，也要花费个一年半载。” 总监C摆手道：“没这么夸张，不用推翻重做，只是加入一些元素。” 老安面色一沉，身体有些颤抖，那个老总副总不懂也就罢了，你可是专业人士，装他妈什么孙子。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315 认 见老安脸色不对，安可期微微俯身，双手伏案，加大音量牟足了气场，扫视全场一字一句说道：“中式与西式的建筑是不同的，在现有的设计方案上，加上一个中式黄瓦屋檐，两根大朱红柱子，一个四合院，那不叫中式，叫怪异。要中式风格，就要从整体和细节重新建模，将我们的布局、设计、材质、每个房间的大小，顶梁，每个元素都推翻重做。” 她真想说“老子替你们的老师给你们上一遍建筑课”，但还是忍住了。 沉默一会儿没说话的俞永茂侧目冲懂行的总监C问到：“有这么绝对么？” “嗯……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是这样的。但您说的只是增加一些元素，并不是纯中式风格，我认为这个是可以通过细节改进做到的，并没有这么夸张。” “好，好，好。”安可期一连说了三个好，“我可以，按照你说的，我可以一周出图，但那样绝对到不了国际一流，可以么总监？” “可期，别这么激动，我们这不是在讨论嘛。”总监C有些理亏，忙安慰道。 “可期……”老安也拉了拉女儿，“你别说话了，我来。” “哈哈哈。”俞永茂则保有大家之风，左右笑道，“年轻人很有个性么，这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叫板的乙方。”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在那些成熟且虚伪的笑容中，安可期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父亲刚刚说过的话。 这就是地心引力，还飞得动么？ “这样……”老安起身道，“建议先休息片刻，我们内部商量一下，研讨一下实现难度，有可能的话，也请张总这边，给一个设计需求报告。” 对面刚要点头，却见安可期摇头了。 “不，不用休息，我不需要。”安可期抓了抓头发，从衬衫兜里摸出一根皮筋，三两下把头发扎在一起，干净利落，眼神中也一扫颓丧，露出了本来的犀利，她扫视过对面的所有人后，高高抬手，“初版需求文档，写得清清楚楚，欧式风格，要让客人有身处北欧的感受，我也很清楚的看到，那一版需求俞总是有签字的。我们是商业合作，不是主子和奴才，我们都要为自己说的每个字负责，不然签字还有什么意义？” 对面的人通通愣住，没人想到这个小姑娘突然爆发了这么大的能量，更是没见过疯狂到敢质问甲方的乙方。 “可期！”老安吓得赶紧起身，要拉住女儿。 安可期却丝毫不为所动，接着说道：“当然，你们是甲方，你们当然可以更改需求，没问题，我们认！但是，这一次，请将每个需求，清清楚楚地写下来，签字，你们都是有家有业，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这个时代的成功者，我请你们专业一些，为自己的意见负责。” 她本想说，在美国，我可以追加设计咨询费，不然告你违约，但这句终究是憋回去了。 全场鸦雀无声，即便身为甲方，他们也很难抬起头来反击。 俞永茂并没有动怒，而是和声细语地问道：“是不是在西方国家待久了？请先搞清楚，这里是中国。” “中国人不用为自己说过的话和签过的字负责么？”安可期反问。 “这里的情况更复杂，环境变化更快，我们必须不停的思考，不断地调整，方能生存。昨天确定的事情，也许今天就不一样了，而乙方，必须无条件的改进。”俞永茂稳稳点头道，“这就是中国的商业合作，合则留，不合则分。” “俞总说的非常对。”安可期不怒反笑，“恕我迟钝，还请您稍微解释一下，这半个月环境发生了怎样的改变，以至于您要推倒欧式的主题风格，营造中国元素。” “是增加。”俞永茂沉声道。 “请您先回答我，环境发生了怎样的改变？您是通过什么数据发现了主流市场偏爱中式元素了？还是哪位大师给您提供了咨询？或者是……” “好了，休息片刻。”寡言少语的总工程师老邹咳了一声，“来来，咱们出去聊聊，我给你解释解释。” “老邹，你别圆。”副总抬头道，“不管有什么困难，什么原因，请你们先表态，你们到底能不能做，肯不肯做，能做到什么程度，态度摆正了我们再谈。” “这之前。”安可期凝视着副总，气场丝毫不逊，“请你们先提供一个明确详实，确保不会一日三变，四个人八种风格的需求文案。” 副总怒了，双掌一拍，冲老安道：“你们这样我们还怎么谈下去！” 事已至此，老安也沉了口气：“俞总，张总，邹总，诸位，我说句良心话，这半个月，我们整个团队，孩子出生，他抱了一下就回来了，可期发烧四天了，每天都靠退烧药扛着，我们不为别的，就为了不拖后腿，就为了势如雷霆60天。你们经理提议改动，我们改，你们副总监又有新的想法要改，我们继续改，你们总监又有不同意见，我们还改。好，我们拼命，做了8稿，而今天，又要改总体风格，没问题，我安桦现在点头，没问题，我们改。也请你们稍微理解一下我们团队人员的情绪，Peter孩子在闹黄疸，他对着电话哭，没时间去医院，就为了今天在这里，加上几棵树。” 老安说这话的时候，刚刚的那个园林设计师再也忍不住，流着泪掩面先行离会。 老安接着说道：“可期也不是不讲道理，她只求贵方能提供一个总体准确稳定的需求，不要再连根拔起了。假如我是厨子，您可以请我用猪肉做一道好菜，也可以是羊肉，甚至你可以要求我做一道好吃的肉菜，您也可以在我下锅的时候提醒我多放盐，不放辣。眼下，在即将出锅的时候，您突然说肉腻了，要吃素菜，那我之前的就都白做了。好，我认，我只求您们下次要求的明确一些，不要只说‘要一道国际水平的好菜’，那样的菜我能做，但我猜不到出锅的时候，您到底是想吃苦辣还是酸甜。”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316 拖不起 老安说得动声动情，合情合理，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甚至甲方几个人听到Peter的事情，竟也感同身受地眼眶发酸。 “好，好，那么假如我们提供一个不再改变的方案，要求具备中国元素的欧洲风格，加入中式庭院，请问你们最快需要多久出成熟的方案？”张总问道。 安可期立即答道：“视具体要求而定，达到国内领先，让人看得舒服的标准，最快2个月，如果要国际一流，保守估计8个月。”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张总当即摇头道。 总工程师老邹想说什么，却被下属拉住，后者摇了摇头，总工程师眉色一紧，终也憋了回去。 没人说话，半分钟的沉默后，张总又说道：“我记得，合同上规定要在31号之前出方案的吧？” 安可期眼睛一瞪，瞬间脑仁麻了起来。 安桦也颤了一下：“方案我们上周就出了，这是你们在要求重做啊，张总。” “老安啊，顾及面子，我才不说那么明白，你这样是逼我实话实说了。”张总抿了抿嘴，“会上你们这个所谓的方案，跟你们宣称的水平，明显是有差距的，马马虎虎，我们好心提出一些建议，你们又耍无赖拒绝落实，这让我们很难合作啊。” 安可期闻言脑袋险些爆炸，她颤抖着抬手，哑着嗓子道：“张东涛！你……你……” “唉，不合则分。”看了半天戏的俞永茂摇着头起身，拍了拍张总，“事情你处理吧，别搞得太僵，快些另找人。” “是。” “俞……俞……”安可期瞪着眼睛看着俞永茂。 “小姑娘，别太过分。”俞永茂摇头一笑，“这话本不该讲，但我还是点醒你吧，在这里，我们就是主从关系，主子说话，不听，那就滚。” “我去你妈的吧！”安可期抄起一沓文件便要扔过去，然而文件却掉在地上，安可期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点点弯腰，趴在桌上。 “这行，女人干不下去的。” 话罢，俞永茂昂首阔步离开了会议室。 另一边，安桦扶着女儿，看着她要咳出肺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嘴里不停地念叨：“是Daddy错了，是Daddy错了……去医院……快，我们去医院……” “老安……那终止合同的事情？”张总起身问道。 “去你妈的！”安桦瞬间狞目怒道，“张东涛！老同学，几十年的交情，你他妈骗我案子，你穷到吃不上饭了还是心被狗吃了？” “你说话要注意点，什么叫骗你方案？是你们违约在先。” “我安桦混了几十年，还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老安红着眼睛扫视着对面一群人，“你们很好，别忘了回家告诉你们的老婆，讲给你们的孩子！” 话罢，他跟同事一起扶着安可期向外走去。 待他们走了，张东涛才骂道：“什么东西，自己不专业，还耍横，还说我不给面子，公司就是公司，是卖人情的地方吗？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ABC立即又活跃起来。 “我们都是给他们面子才没批评的。”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那女的是个神经病，抽风，谁娶谁倒霉。” “哈哈哈，海归都这德性。” “这就是剩女。” 嬉笑之中，老邹凑到张东涛身边问道：“需要立即组织设计招标吗？” “先别。”张东涛贴在他耳边小声道，“你们工程这边先按这个案子准备，我估计最终方案不会跟今天的案子差距太大。” “不是要中止……”老邹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我知道了，那我们先去准备了。” 老邹听不了那些话，跟副手先行离开会议室。 进了电梯，老邹便开始摇头，冲副手道：“你比我灵啊，看到他们颠倒黑白，我本来想用专业立场帮安桦他们说话的，要不是你拉我，我怕是已经得罪俞总了。” “不是灵，是我从项目部那边听到的。”副手叹道，“一开始，俞总就看上了他们的案子，不仅出色，而且稍微改进一下就能开工，可是俞总又不想把工程这部分利润给出去，这才闹到现在这样。” “这么说，合同上是有霸王条款的？” “嗯，安桦为了拿下这个项目，硬是签了。” “他这么有经验会不注意条款？” “你没听他骂么？他跟张总是老同学，张总拍胸脯担保没事，告诉他这是集团硬要求，从来不会真的走条款的，这安桦才签了。”副手抿嘴道，“总之，无论终止合作与否，这个案子的所有权，已经是集团的了，安桦他们已经没用了。识相的话结个几十万走人，不同意的话，那就慢慢耗吧，打官司他们也没戏。” “唉……”老邹说着踏出电梯，小声道，“你一会儿打听一下安可期的病情，在哪个医院，我晚上过去一下，道个歉，跟她讲讲。” “邹总！”副手惊道，“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不捅死我们。” “没你的事，我自己去，你不捅就没事。”老邹笑道。 副手想了想，随即摇头：“得了，我也去吧。” “哈哈。”老邹拍了拍副手，“你啊，也是一辈子搞技术的命，当不了管理者的。” “您的夸奖可真让人哭笑两难。”副手挠了挠头，“没办法啊，我们这种人，总觉得一切都该有道理，有规矩，说得通。脑子太硬，心肠又太软。” “这没啥不好。”老邹伸了个懒腰，“睡得踏实，长命百岁。” …… 陵海医院，国际部病房，安可期正在躺着输液，睡的并不怎么安稳，安桦则在门外不断地打着电话，与公司法务人员商讨着终止合同的事项。 “我知道合同对我们不利，你不用重申合同条款，一切都没有争议的话还要法务做什么？”安桦说着摘下眼镜，揉着人中叹道，“抱歉，我激动了。总之，想方设法留住方案，留不住就多要钱止损，都做不到就拖，他们拖不起……是我知道，我们更拖不起……”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317 也不是必须来 安桦正打着电话，一个年轻的寸头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过来，走到跟前咳了一下。 “有进展随时联系。”安桦连忙挂断电话，“怎么样，王医生？” “幸亏你们来的早啊。”寸头低头看着报告单，叹了口气。 安桦心头一紧，颤声道：“什么……情况……您有话直说。” “再晚点，我就下班了。” “……” 医生这才笑道，“肺炎，对这个年龄来说问题不算太大，看恢复情况，最快不到一周，最慢也就半个月。” “……”老安惊出一身冷汗，瞪着医生道，“现在医生都这么风趣的？” “哈哈，我看您太紧张了，开个玩笑。”医生透过门窗瞅了一眼，“问诊的时候，您说她发烧四天了，每天还只睡三四个小时，当时着急，我没好意思问，你们是研究曲率火箭呢还是可控核聚变？” “普通的工作而已……有个案子特别急。”安桦摇头叹道。 “能赚两亿还是二十亿？” “小项目而已。” “哦。”医生抿嘴道，“反正我见过不少患者，想花几千万甚至上亿把健康买回来，我只能说，现代医学的极限就是把几个器官换一遍，大几千万吧。你们这个项目，能挣那么多也成，至少不赔不赚，受罪就另说了。” 安桦自然能听出医生是在讽刺他们不爱惜身体，话虽然有点俏皮，甚至难听，但出发点是好的。 安桦看着病床上连睡觉都皱着眉的女儿叹道：“我其实，想让她快快乐乐的，在国外当个小设计师，进个事务所或者咨询公司，然后和一个爱她又尊重她的好男人在一起，住在一个不用太大的别墅里，生两到三个小孩，我是真想呀，可路，她一定要自己选，我拉不住。” “我理解您，都累，谁不累啊。”医生把报告单交到安桦手中，“但这种程度，是在牺牲健康和寿命，一两天也就罢了，高烧四天，还不休息，会出人命的。” “是，谢谢你。她大概是刻意表现得很坚强……其实随时都会撑不住，我早该看出来的。” “行了，好好休息吧，每天都会有检查，护士会定时给药。帮我把单子塞到床尾的那个袋子里，其他医生巡房也会帮忙照看一下。”医生冲安桦点了点头，回身离去。 安桦再三感谢过后，进了病房，坐在病床旁，他看见女儿即便在睡梦中，都是撅着嘴的，时不时眉头微微颤抖，似乎在和什么梦魇挣扎。 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这让安桦心头发颤，眼眶发酸，接着是自责。 电话突然响起，是安可期的电话，安桦怕打扰她睡觉，匆忙按下了勿扰，但他不小心看到了来电者的名字—— 史蒂芬周游。 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号，瞬间吸引了安桦的注意力。 他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嗨。”里面果然传来了周游的声音，“你推荐给我的一本书是不是书名搞错了，我上美国亚马逊都找不到。” “咳……”安桦尴尬道，“我是安可期的爸爸。” “哦哦哦，您好……”周游更尴尬，“她不方便是吧……那我等等再打。” 安桦听到是有关书的事情，心态也沉淀下来，轻声道：“没关系，你把事情告诉我，我记下来，她醒了我跟她说。” “她怎么了？”周游下意识问道。 “最近……”安桦还是不愿提及这边不顺利的事情，只说到，“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在休息。” “忙项目忙的？”谁知周游瞬间就一针见血，“安叔啊，什么雷霆多少天，打出这种鸡血标语看看就成了，别当真啊。” “你还……挺了解。” “略知，略知。”周游叹了口气，“那让她好好养身体吧，我微信把事情发过去，有时间回一下就好，我不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这个，周游，我就是很好奇，你们现在的立场应该很敏感吧，可期还在给你提供什么顾问服务么？” “啊哈……就是学习交流，她在设计方面的造诣很高，比我们不少老师都高，我请教她一下，您如果觉得不妥，那我就……” “别，很妥。”安桦笑道，“难得这么纯粹。” “那多谢了。您放心，她从来没跟我提过大雁湖项目的事情，我也不问，我的消息都是走其它渠道来的。” “那个项目啊……”安桦抿了抿嘴，终是说道，“我们看来是要被踢掉了。” “嗯？” “不说也罢，现在不想提工作了。”安桦沉声道，“你看，可期算你半个老师吧？” “那必须的。” “现在她病倒了，在医院，嗯……是吧。” “哪个医院？” “也不是必须来……问候一下就好了，这个这个……陵海医院国际部第二住院部617。” “我现在就过去。” “别带东西啊。” “哦。” 安桦放下电话，不自觉地一笑，来陵海，也不是全无收获么。 周游来医院之前，永茂集团的总工副总工倒是先来了，安桦也知道他们的人品和立场，外加心情好转，也没表达什么愤怒的情绪，客客气气地接受了探访。 出了病房，老邹才把安桦拉到一边悄声道：“这件事，法理上完全有利于我们集团，于公于私，我都劝你放下吧，吃亏了就记住，别再有下次，不然只会越陷越深。” “看情况吧。”安桦叹道。 “你还不知道呐，你们走了之后，张东涛外甥的公司立刻就接手了你们的工作，已经上会了，一路绿灯，这两天就能敲定方案。” 老安一愣：“这么不要脸？” “……” “抱歉，不是说你。”安桦怒道，“这不是也需要走流程的吗？我们还没谈判，官司还没打，他们就要用我们的成果开工？” “俞永茂亲口确认的，如果要打官司，工程这边依旧要势如雷霆，官司那边要慢条斯理。” 安桦咬牙道：“坏啊……坏到骨头里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318 当时与现在（再次感谢盟主思时叶鬼） 老邹沉默片刻后，转身挥手作别。 安桦感谢送别后，回身一声长叹。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睡他下铺，外号小耗子的张东涛，变成了这样的人。 讽刺的是，他还是同学会的会长，在群里一呼百应。 他突然转身追上了老邹：“这个企业长不了的，领导一换届就完蛋，能走早走。” 老邹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尴尬一笑，快步离去。 安桦回到病房门口，满身荡着怒意，头都有些发胀，他想踹，想砸，想发泄，可当他看见病房中缓缓睁开眼的女儿，这一些怨怒之色却又在瞬间压下。 他连忙揉了揉脸，让自己笑起来，随后推门，露出笑容：“怎么不多睡会。” 安可期虚弱地抬手：“睡不踏实，梦多。” “别想那么多了，已经在解除合作了。”老安走到床前，倒了杯热水递给女儿，“休息好了，再四处走走，看看，Daddy朋友多，只是很多合作看不上，不愁没有项目的。” 安可期咳了一声，接过水杯，轻抿一口，握着杯子，咬着有些干的嘴唇问道：“这算是你碰到过的最糟糕的事情么？” 老安愣了一下，缓缓坐在椅子上：“第三糟糕的吧。” “那你可够倒霉的。”安可期笑了起来，又开始咳嗽，赶紧喝了口热水才算缓过来，她看着父亲柔声道，“以前只是觉得你好厉害，现在才发现，你真的超级超级超级厉害。” “哪有，颓的时候欠了几百万，我办公室里要债的人比员工还多。”老安呆呆地回忆道，“每天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妈的，我怎么还活着。” “就是那段时间跟我妈离的婚吧？”安可期问道，“中学的时候，有两年，我都没怎么见过你，但该有的花销一分没少。” “呵呵，Daddy就算当车夫也会养你的。”老安接过水杯，为女儿盖好被子，“病好了去欧洲散散心，想去哪里？” 安可期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瑞士怎么样？到时候刚好是滑雪的季节。” “别再这样了……”安可期声音微微发颤，“碰到困难，就让我躲起来，自己受罪去扛，一次还不够么？” “这……我……”老安有些手足无措。 安可期握住了父亲的手：“在一起，我们一起分担，会容易一些。” 老安瞬间体会到了另一种心情，留下了另一缕泪水：“好……好，这次我们一起。”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尴尬的声音：“……这个……我晚点再来，你们先忙。” “周游？”安可期惊了一下，然后望向父亲，“你跟他说什么？” “是他打电话来问的。”老安立刻擦了擦眼睛起身，“我去办一些手续，你们先聊啊。” 话罢他火速失踪。 周游愣愣走进来，手里空空如也，还真的啥也没拿，走到病床前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没话找话问道：“疼么？” “你可真会说话。”安可期又笑咳起来，“肺炎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哦，没事儿就好，呵呵。” “别尬聊了。”安可期问道，“有什么事？” “这不是来探病么。” “有什么事？” “哦……你看这个书名是不是有问题……”周游亮出手机。 “哎呀，拼错了一个单词，应该是proposition不是propositional。” “抱歉，你在说什么？” “就是去掉结尾的al就对了。” “我就说么。”周游乐呵呵地坐下。 “你是不是特别幸灾乐祸，特别想笑？” “不是啊，这是礼貌性的微笑。” 安可期摆了摆手：“算了，我们被骗案了，你想笑就笑吧。” “哦，这个……那你等会。”周游回身捂住了嘴，身体抖个不停，诡异的效果之后，才擦着嘴角的哈喇子回身道，“我好了。” “你还真幸灾乐祸？咳……” “不是，我是觉得你父亲特别善于认识那些脸上写着‘混蛋’的傻屌。” “他有什么办法，资源都在那些人手上。” “肯定也有正常人吧？” “有啊，比如你，你又不合作。” “我有合作啊，一开始不是说我们在设计上合作么，顾问同志。” “哦，对了。”安可期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好像抓住了什么意义和目标一样，直起了身子，“你进展的怎么样了？” “嗯，说实话，也没比你们好到哪儿去。”周游叹道，“还在前期挣扎，为设计图能过审批而努力。” “Daddy在这方面很有经验的，我叫他回来。”安可期说着就要摸电话。 “不合适。”周游摆手道。 “没什么不合适，我们和永茂已经玩完了。” …… 打过电话半分钟后，安桦又笑着回来了，看来他并未走远。 看着周游的设计草图，安桦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做的？” “不全是我，我们副院长和一位湘港设计师也有参与，我准备把他们的名字写在我前面。” “嗯……”安桦品味着说道，“虽然乍看上去很魔幻，但结构上是成立的，又有两位资深人士背书，不考虑实现成本的话，前期审批倒是问题不大。” 安可期笑道：“你是没看过初版，一塌糊涂，跟游戏场景似的。” “这不是安老师教的好么。” 安桦完全没理会这个话题，只问道：“找到工程设计公司了么？” “有人推荐，最近会开始接洽。” “一般公司可不爱接这种活儿。”安桦依旧看着图说道，“规模小，难度大，你肯定也没法给很多钱。” “是，所以院长也在帮我找那些想获奖，想打出名号的主攻艺术方向的工程设计者。” “我也认识，介意给我一张草稿么？”老安转头道。 “好说，拿走。” “可别这么草率。”老安提醒道，“小心被剽窃……” “我知道你会好好保密的，你找的人一定也值得信任。”周游说话的同时冲安可期眨了个眼。 “哇，你刚才还说他专挑坏蛋合作的。”安可期笑骂道。 “你可别黑我。” 老安也不怒，跟着笑道：“骂得好啊。可不是么，要怪就怪明明有好人，明明碰到了又看不起我们，不跟我们合作。” “没这个意思。”周游挠头道，“当时你们跟姓费的在一起，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打死不合作。如果当时只有你们父女俩，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嗯……”老安抬眉试探道，“现在只有我们父女俩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319 志气和野望 “哎呀，你这个……”周游也不好直面拒绝。 “好了好了，他有他的想法。”安可期赶紧推了推父亲。 “Daddy也有Daddy的想法。”安桦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指着周游给的图说道，“如果，这个能实现，或许，你能让俞永茂赔到倾家荡产。” “啊，这个……” “喂。”安可期又拉了拉父亲，“骗案就骗案，我们认栽，可别发疯啊。” “不不不，我很理智。”安桦摇头道，“俞永茂的作风，行不通的，将来他会有很多麻烦。更关键的是，他的审美就是一坨屎，就算再多的资本和专业人士捧这坨屎，他还是屎，最终结果就是，一群人在一坨屎的指挥下，会一起做出一坨巨大的，华丽的，昂贵的屎。” “呃……”安可期感觉现在的父亲跟平常不太一样，尤其是比喻特别清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的很爽：“同感。” “诚然，有人会喜欢吔屎，但那是他们在没得选的情况下。”安桦说着又点了点设计图，“如果真能实现，让我来运营，我保证玩死他们。” 周游在旁边也看傻了，这些话实在不像一个50多岁的人说出来的，更像是一个20出头的青年，满是志气和野望。 安可期更加惊讶，她分明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父亲。 安桦看着周游说道：“但周游，光这样，还不够。我知道你更专注于实现作品，而不是赚大钱，但在我的眼光里，你这里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只要这个缺陷存在，总有人会去俞永茂哪里吔屎。” 周游没怎么想，就说出了两个字：“规模。” “是的，你这里注定是昂贵的小精品，就像法国大餐，只能供很少的吃人。” “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定位。”周游摇头道，“所以我从没想过彻底击败他们，最多，只是各自吸引各自的目标客人。” “别急着下结论，我当时有个想法，但没说。”安桦正色道，“考虑过部分合作么，你做你的主题精品，我们做我们的配套。” 周游一听便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就是……我还是画吧。”老安也兴奋起来，拿出自己的手机，用粗线条三两下大概画了一个小隐湖畔的俯瞰区域图，指着其中一部分道，“这部分，是你独立运营的，精品民宿部分，包括现在的别墅，将来的这个树和其它的东西，而这里，交给我们，做一个配套独家酒店，大概会占你一半的空间，我们最宏观上是一体的，共同铸建了一个社区，互相引流，但同时又相互保持独立运营。当然，你的客人可以来我这里使用游泳池，儿童乐园和其它设施，同时，你这里也可以让我的客人参观游览。” “很流行的模式。”安可期点头道，“我们的配套可以让小隐湖畔更加丰富多彩，你不必在这方面多下功夫，而你的‘网红树’可以为我们带来客人流量。” 周游不禁揉腮沉思，有点意思。 客人活动的问题，始终在困扰着他。 风景再美，建筑再优秀，新鲜劲也不会太久，活动和娱乐项目的匮乏始终困扰着周游，简单来说，他也认为这里需要一个游泳池，但这是一个高维护成本的设施，必须保证客流量足够大才划算，但即便二期落成，小隐湖畔的容纳量依旧不会超过50，硬要维护一个游泳池的话，恐怕房费又要涨上去不少。 而游泳池仅仅是一个项目罢了，还有餐饮、游艺等等很多种配套服务，他不可能做的起来。 如果没有配套，那么一切仍会像现在一样，小隐湖畔做得再好，也只是一处景色，优质体验可能只有几天，回头客只能随缘。 但如果有个大块头，把配套都给做了，一切就瞬间不同了，客人们既能享受精品民宿的风景，又能拥有度假酒店丰富多彩的体验，貌似对大家都好。 但也并非没有隐忧。 “可是，如果你那里接纳的客人太多，会让这里人满为患。”周游思索道，“安谧的环境同样是我的核心体验，我不想这个被破坏，想想看，每天有上百人在这个湖边拍照，这对我的客人来说是一场噩梦。” “这个……的确是……”老安也抿着嘴摇头，“度假游客，一定是喜欢人少的，讨厌拥挤的。” “可以限流，采用预约机制。”安可期拳掌一拍，“你给一个限流天花板，比如同一时间最多有30人，这样我们的客人必须预约才能去你们那里，还要排队。” “这样不会……很委屈客人么？” “恰恰相反。”老安眼睛也完全亮了，“这样每天只开放几个小时，需要预约，同时只能有30人的地方，更吊人胃口，相当于变相的饥饿营销，只要你那里够棒，客人们甘愿排队，这样的度假更有成就感，本来不愿意拍照留念秀朋友圈的人也会炫耀分享。” “那……我这里门口排很多人，会不会很不体面？” “这个不会的。”老安连忙答道，“在我们的前台预约，然后轮到他们参观的时间我们会电话通知，虽然费点事，但客人们会感觉自己被尊重。” 周游深思熟虑过后，稳稳点头，“我觉得有的搞。” “那我们谈谈合作模式？”老安极其激动地说道，“可以是土地承包的模式，也可以是股权分成的模式，太多了，你喜欢哪种？” “这个我们要坐下来慢慢聊了。”周游有点尴尬地看着安可期，“在这里聊合适么？” “我OK，感觉病突然好了。”安可期刚刚高兴起来，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们……先冷静一下。Daddy……我们没有资金。” “这个，可以有。”老安点头道，“长城小镇一直有人要买，我下不了决心，看到周游的案子，我有信心了。” “等等！”安可期吓得赶紧拉住父亲，“那可是你前半生的全部成果。” “我上个卫生间……”周游适时地起身溜了出去。 320 不喜欢 老安却丝毫没有避讳，没等周游走出门就对女儿道：“我对长城小镇，已经没有激情了，相信你也是，回国后你都没有去看一眼。那已经是上一个时代的产品了，想要维持盈利，只能主动降格，跟廉价旅游团合作，变得乱糟糟的人满为患，对外部商家开放，开很多纪念品商店骗人。” “只有这条路了么？” “我也不想那样，但只有那样才能生存，花几块钱做一些长城有关的纪念品，然后吹一吹卖上百块，大家都在压低给旅行社的房费，靠类似这种生意赚回本钱。”安桦说着抚起女儿的手，“我出来找项目，很大程度上是想摆脱它，但是，的确，在今天之前，我还没大胆到要卖了长城小镇自己重新投资。” “就因为周游的这个设计么？” “更因为俞永茂和张东涛。”安桦嘴角微扬，抬手握拳，“你Daddy可从不是资本的玩物，你Daddy是人，男人，虽然有些老，但血还够热，拳头还够硬。” “哇……”安可期捂住了嘴。 “嗯？” “突然觉得，你好帅。” “今天才觉得？” “今天更帅。” “比周游呢？” “……你什么意思？” “假设，我假设一下。”老安比划道，“那小子追你，你会同意么？” “你又发什么疯。” “会么？” “不会。”安可期侧过头去，“我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结婚生子是社会为了延续而套在人们身上的枷锁，长辈亲人与旁人的眼光恰恰是那个上锁的狱卒。” “那社会就不延续了？” “这件事排在自由后面。” “嗯……那以自由为前提，就算不结婚，也可以自由的在一起，自由的生孩子对吧？” “是吧……” “好了，我懂了。”老安笑着冲外面挥手道，“我们谈好了，你上完卫生间了吧？” 周游过了几秒钟才进来：“我想了想，跟还在打吊针的人商业谈判实在太不人道了，我不急，要不等两天？” “就现在！”父女二人齐声怒视着周游。 “……我谈，我谈还不行么……”周游委屈地走过来，“别欺负我，我也有合伙人的。” 安可期见状立刻凑到父亲耳边：“这是假装涉世未深装可怜的策略，别被他骗了。” “有必要这么大声？”周游摇着头坐下，“我只是不好意思对病人狮子大开口。” “这样，事不宜迟，越快越好。”老安重重拍了拍周游，“不如把你的合伙人也叫来，我们一起谈。” “这……不方便吧？”周游看着病床上的安可期。 “没事，好了。”只见安可期一挥手拔掉了输液管子，瞬间踢开被子坐起来，抓了跟皮筋绑起头发，“麻烦回避一下。” “别别别。”周游和老安同时劝道。 “真好了，你摸。”安可期撸起头发帘。 老安抬手摸了过去，一愣：“好像真的降温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能感觉到，现在状态极佳。”安可期拿起床头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那你答应Daddy，别再硬撑，现在真的不急的。” “对，不急。”周游也说道，“亡命到三更，爆肝不要停，” “你这人怎么喊口号都这么魔性。” …… 周游叫上了白静，一齐回到小隐湖畔的办公室进行商讨。 虽然很多具体的事情还不清晰，但宏观合作模式上，他们早早达成了一致。 共同利益上，双方分享各自的设施、流量与部分服务，老安这边出基础设施，周游则特攻逼格、景色等爆款体验。 各自利益上，周游以低于市价的租金出让近一半的土地使用权20年，同时占股持有老安的项目，享受分成。 至于具体低于市价多少，占多少股，这是双方各自回去要内部计算商讨的了。 眼下，他们更多的是在洽谈数字以外的部分，比如土地如何分配，老安具体分配到哪部分，计划共享哪些设施与服务等等。 实际上，类似的合作模式并不新鲜，只不过更多的存在于地产开发商与国际连锁酒店之间。 拿度假社区来说，开发商善于拿地开发，却并没有酒店建设管理经验，很难搞起一个优质酒店来提高社区品质。 而酒店连锁集团需要的是一块有开发潜力的地皮，要找到一个值得下榻的位置，度假社区恰恰满足他们的需要。 双方合作自然而然应运而生，但实际过程不可能像周游与安桦这样拍脑袋就干，还需要大量的考察与可研，无数细节需要计算和商讨，也许单单商业洽谈阶段就要长达半年，最终合同成文要上千页。 但周游没这个耐性，老安也没这个时间，相比于大资本之间全副武装的交锋，他们更像是合伙人一样撸起袖子就干。 当然，他们的资本也没有大到那个程度，那种程度的合作，单是请咨询公司的费用恐怕就是百万级的。 一路谈下来，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中间还吃了两顿饭，周游当即请他们留宿，第二天早上接着干。 把安桦和安可期送上楼，白静和周游又回到了办公室。 “安桦真的是长城小镇的老板？”白静关上门便问道，“好奇怪。” “是不是太热情了？”周游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养脑。 “嗯，我以为那种大佬，会更稳重一些。” “分情况吧，碰到了情投意合又值得信任的人，赤诚一些不是挺好的。” “那他们值得信任么？”白静皱眉道，“安桦可是在这个行业混了几十年的人了，我怕你会被一口吃掉。” “其实，有些话我憋着没说。”周游放下手笑道，“安桦一度是我崇拜的人，我刚开始想做民宿的时候，最多看到的就是长城小镇，在当时这是一个绝对的明星项目，中学的时候还要求我爸我妈带我去过呢。” “这倒是，我也听你提过。”白静叹道，“可那地方现在不行了，越来越廉价。” “是的，有些东西会过时，但有些不会。”周游比划道，“他的理念，他的追求，他的热情，这些还在，并且我在他女儿身上看到了新的体现。” “好吧，其实……我也觉得他们很不错，至少跟我认识的其他人相比。”白静坐在周游身旁，也是一副大脑脱力的样子，“不过我不喜欢安可期。” 楼上，安可期也在与父亲商谈。 “我不喜欢那个白静。” 321 14.5 老安把几盒药拿出来，一个一个按照着医嘱的用量抠出来，一边抠一边说：“那丫头挺细致的，对这个年龄来说不错了。” “小家子气，打断我们好几次。”安可期平躺在床上，“她满脑子都是护着周游，完全没有合作精神。” 楼下，白静比划着说道：“她满脑子都是专业名词空中楼阁，一点都不踏实。” 周游笑道：“她的思维是从上往下的，先要确定宏观图景，再一点点补充细节延伸下来。” 楼上，老安也笑道：“她的思考方式是自下向上的，先要打好根基，再在这个基础上一点点延伸。” 安可期不屑一顾：“这样的思维模式注定会出来一副平凡的图景。” 楼下，白静更是阴阳怪气：“她这么搞看起来很美，真做起来麻烦不断，没两天双方就会开撕。” “所以才找来你嘛。”周游完全没动脑子说道。 楼上，老安把一盘药送到女儿面前：“所以才需要你赋予这幅图景灵魂么。” 所以说男人不易啊，谈判完了还要想办法哄女人。 好在，对于合作中最难确定的利益冲突部分，人间智脑，最终兵器给出了答案。 虚天灵抱着她用小美券收益买到的超级电脑走进了办公室：“算好了，要动脑子听计算过程吗？” “不。”周游和白静齐声道。 “呵，你们这样会变成甄妮的。”虚天灵抱着电脑走到二人对面坐下，“为了你们的智商成长，必须听。” “我去拉屎。”白静立即起身消失。 “一起。”周游也想溜走。 “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给个面子。”虚天灵气定神闲，“你看，最近连甄妮都变聪明了。别放弃自己，这个不比军棋难，我尽量讲的通俗易懂。” “……”周游硬是把屎憋了回去，沉重地坐了回去，“不要微积分，不要高中数学以上的东西。” “ok，我特意为你准备了纯初中代数版本。”虚天灵抿着嘴道，“加油啊店长，不要做下个甄妮，你可以的。” “开……开始吧。”周游揉着太阳穴，尽量集中精力。 “来来来，先找到一个简单起点，首先估算一下我们提供的资源价值。”虚天灵把电脑转向周游，亮出表格，“我们这种级别的旅游地皮，按照他们需要的面积和位置，每年租金不会少于400万，20年就是8000万。” “哇哦。” “算上我们的网红加成，二期实现后的逼格升级，以及仅仅对他们独家开放的游览通道，一亿是一定有的，因此500万的年租金相信双方都能接受。”虚天灵说着下拉表格，“再看他们提供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泳池、温泉、spa、儿童俱乐部、夜间party，以及两个餐厅，一些园景，这些本来是昂贵的配套，但这都是他们固有的，只是捎带对我们有限的客人开放罢了，况且很多设施他们自己也有钱赚，综合而言，这些设施开放的年定价不应超过100万，20年就是2000万，简单的相减过后，这样计算下来年租金400万是合理的。根据你们的初步合作方案，要一半稳定的地租，一半分成，因此可以初步定在200万的固定年租金，其余分成，但要保证分成比例尽量大于200万。” “继续。”周游惊讶于自己竟然听懂了，有点开心。 虚天灵继续下拉表格：“按照你说的，他们计划布置140个房间，预计年均价格为950元左右一晚，年均入宿率按照60%走，保守估计，年营收会大于2900万，不考虑宣传费用，预估推算利润为1500万上下。而我们需要200万以上的分成才不会吃亏，因此我们要求134%的分成是底线，但考虑到项目周期以及不确定成本，我建议以145%为我们的谈判底线，在这个基础上，他们运营得越好，我们的分成收益也就越高。” “所以你直接说145%不好么。” “别急，145是我们的底线，作为精算咨询，我同样要依据对方公开的情报，去推算对方可能接受的上限，这就是商业谈判中的知己知彼。”虚天灵说着又亮出了另一张表，“从我搜集的资料上来看，他们手上还有7年的长城小镇地皮使用权，算上品牌溢价和固有流量，如果安桦将那个项目一口价卖出，他们可以获得8000万以上的资金，在不融资的前提下，为保证项目规模品质，至少要保证6500万的开发费用，500万的宣传费用，以及预计1000万的前五年的地租，还要面对两年左右的无盈利烧钱周期，保证有路可退。” “一年，他们计划是一年。” “这么夸张？稍等，我修正一下，然后代入投资风险公式……好的，最终结果是，投入正式运营后，他们需要保证自己每年赚1157万以上才有理由进行投资开发，也就是说如果每年利润是1500万，我们在理论上最多可以剥走450万。”虚天灵说着挑了挑眉，“因此从纯粹理性的数学模型上来说，我们要求30%及以下的分成，他们都是可以接受的。” “145%到30%？空间这么大？”周游惊道。 “是的，数学上是这样的，一定要处于这个区间，合作才有可能建立。但你要知道，分成每上浮或下降01个百分点，都会造成一些影响。”虚天灵比划道，“简单来说，你要求的分成越多，他们的股权就越低，积极性和责任感也会随之降低，直观表现就是偏向于削减运营成本和宰客，品质自然也就变差；而你要求的分成越低，他们就会越积极，越有责任感，会更加长远规划提供优质服务。” 周游托腮道：“所以一味的要求高分成，短时间内的确可以用‘宰客’法获得更大收益，但长远来看，是竭泽而渔？” “是的，所以谈判需要精密的计算，最终选择一个黄金的分成比例。但这也绝不仅仅是计算，计算只能为你提供一个谈判范围，最终决定结果的，还需要更多条款，以及人本身的直觉和性格。” 322 Yoo “虽然你没发现，但你的直觉已经在帮你进行计算了。”虚天灵点了点自己的大脑，“你会判断对方的人品，责任心，审美，能力，性格，经验，甚至于气味，综合这些因素，再结合自己的情况，给出一个模糊的直觉结论。所以，告诉我你心里的数字吧，我猜是……18%？” “我还没想，但18%……大概还真是这样。”周游不得不服了，“我想多给他们一些空间，也不想自己费半天心思让他们赚的比我多太多。” “呵，你是甘愿先行付出的善良型合作者，碰到同类会获得加倍的收益，碰到吸血型谈判者会吃大亏的。” “好清奇的分类……” “这是严格遵循博弈论计算得到的分类，两个100%善良的合作者会获得最大的双赢，但若遇到吸血型会被对方最多吸掉85%的利益。要看看这个博弈的数学模型吗？”虚天灵搓着手问道。 “不看！”周游仓惶阻止，“你的意思是，即便是甘于奉献善良的谈判者，也有机会收获好结果？” “当然，前提是对方也是善良型，比如安桦，如果他拿你让出的利润投入到酒店运营维维护上，你们双方都可以获得更高的利益。相反，如果他是吸血型的，只想着占便宜，疯狂节约成本，宰客，竭泽而渔，最终会导致灾难性的合作结果。” “就像俞永茂？”周游嘟囔道。 “他连吸血型都不是，他是掠夺型……合作博弈模型中魔鬼一样的存在……掠夺型专吃善良型，骨头都不剩，”虚天灵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微微发颤。 “你至于么？” “只是在渲染氛围。”虚天灵瞬间回归了冷淡。 “不过感觉你这个博弈模型，好像还挺严谨的。” “要看吗，要看吗，要看吗？”虚天灵有点兴奋，这次是真的。 “还是算了。那你是什么型的？” “暗中观察型。”虚天灵有些神气地抬了抬并不存在的空气眼镜。 “刚他妈夸你严谨。” “不要小看暗中观察型，这一型的合作者是先暗中观察，确定对方的类型，之后选择最优的策略，自我调整，变换成善良型或者吸血型，有必要的话，也可以是掠夺型。”虚天灵说着露出坏笑，“毕竟，全吃善良型的利益太诱人了。” “那……根据你这一天的暗中观察，安桦属于……” “从现在的表现来看，他是62%的善良型，而你是88%的善良型。如果是我，会变换成60%左右的善良型进行谈判，那样双方利益都可以最大化。” “75%吧。”周游抬手道，“明天我们双方都会请专业谈判师来商讨细节，交给你了。” “有必要提醒你，75%的善良度，会降低我们的利益，每年大约……70万。” “但也会提高我们的总体盈利水平。” “好吧，你开心就好。”虚天灵收起电脑，“明早谈判之前，也请把你定死的底线发给我，比如必须要泳池，必须要高于18%占股之类的，我需要依据这些进行威慑和赐予。” “好，去休息吧。” “并不，要去恶补谈判课程。” 虚天灵走的时候，白静刚好上完厕所出来：“完事儿了？” “嗯，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周游长舒一口气。 “别啊，不让我参与吗？”白静走到虚天灵这边，“我现在脑子清醒了。” “哦？想听吗？”虚天灵又兴奋起来。 与周游不同，白静的本能更敏锐，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周……周游给我讲好了，你去忙你的。” “想听随时找我哦。” 待虚天灵走了，白静才关死了门：“她在美股操作的如何了？” “是我……” “别哔哔，她才是那个金融小天才。” “好吧，我的美股账户上已经有18万美元的总资产了，半个月盈利260%。” “这种人怎么不出国读书去华尔街……” “没办法，有魅力的领袖人物就像磁石一样，会吸引各类出色的人才。” “呕~~” …… 次日晨，安桦连道别的功夫都没有，天还没亮就去赶飞机回蓟京商讨长城小镇的出售事宜了，安可期也暂回酒店休养，顺便做一些设计前期工作。 下午，一个戴着银边眼镜，皮肤相当白嫩，吹弹可破的西装男来到了前台。 前台的时儿已经看到了日程，知道他是安桦那边负责谈判的人员，立即上前招待：“您好，请问您是孙先生么？” “对，我是孙平。”男人笑着伸出右手与时儿相握，声音也酥酥的，让人起鸡皮疙瘩，“不好意思，我的手可能有点抖，但我尽量成为与您握手的人里，相对最能控制情绪的那个。” “不好意思……我听不太懂。”时儿礼貌地抽回手问道。 “你实在是美过头了，我能保持不结巴已经很难了，何况握手。”孙平摇着头叹道。 “啊……这……”时儿脸一红，她这才想起来，好像确实其他人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是颤音。 “好了，不开玩笑了，麻烦告知周游一下。” “嗯，您稍等。”这次换时儿有点醉了，走起路来步子都有些飘。 男人看着时儿的背影，面露微笑，极其自信地抬了抬眼镜。 是的，所谓的谈判专家，就是在下了。 智商情商双高，三句话之内判断出对方的性格和身份。 经验与天赋并存，计算与临场俱佳，无论是商界的宠儿还是死守的钉子户，在下都可以在五句话之内博得好感，摸到软肋，外加这优秀的外型与充满磁性的嗓音，nice已经有些不足以描述在下了，唯有great才可堪重任。 诚然，在下即便去经商从政，也必然是无往不胜的，但金钱只是购买享受的工具，绝非享受的来源，而在下，最享受的事情，无异于是在谈判桌上瓦解掉对方。 在下坚信，任何人，都是可以通过话术击败的，即便是永茂集团那类不讲理的混蛋，在下也只用了两个小时，就超额完成了雇主的要求，甚至与谈判对手成为了“朋友”。 那当然是虚情假意的朋友，在下不需要朋友，在下渴望对手。 更多，更强，更聪明，更狡诈，更配得上在下的对手。 正如此想着，一个穿着毛茸茸的可爱睡衣，头带卡通老鼠睡帽的女孩睡眼惺忪地跟着时儿走出了房间，一路走到孙平面前。 “孙先生，这位是代表店长负责谈判的天灵。”时儿礼貌地介绍道，“天灵，这位是负责代表安桦进行谈判的孙平先生。“ 虚天灵踏上一步，翻着死鱼眼，揉了揉睡帽挥手道：“yoo。” 323 性格维度 孙平一愣。 这……就是在下的对手？ 穿着可爱的睡衣，让人不忍欺负的女孩子？ 这太不像话了。 孙平的额头不禁渗出汗来，紧张地抬了抬眼镜。 在下并不是对付不了小姑娘，只是基于人类固有的同情心，对这类年轻可爱的女性，下手的时候通常都会比以往轻一些，况且被气哭的女人是无法沟通的，那会让谈判陷入死局。 孙平看着虚天灵，尽量地稳住了气息。 周游，你很强。 你企图出奇制胜，选择了一个令在下心中最为纠结的对手，想达到下马威的效果，逼在下失态，而你，站在幕后，像提线木偶一样操纵着这个少女。 哼，果然如雇主所说，是个有趣的人呢。 可是很遗憾，一切早已被在下看穿。 碰到这样的对手，在下，也要认真起来了。 孙平瞬间转头，瞄向了他刚进门时就注意到的监控摄像头，眼神锐利得像一只黑夜里的猫，准确地计算着角度确保自己眼镜反射的灯光能够闪到镜头。 办公室内，周游和白静看着监视画面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这什么人！”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暗中观察？” 大厅中，孙平嘴角一扬，抬了抬眼镜，伸出右手：“你好天灵，我有带提神的咖啡，需要么？” “不必了，快点谈，我这边充满诚意，我们赶时间。” “悉听遵命。” 一路来到餐厅，餐厅此时空旷安静，是谈判的好地方，二人各自取出了笔记本电脑、计算器和文件摆好。 孙平看着虚天灵那厚重夺目的“外星人”系列笔记本，抬了抬眼镜：“没记错的话，你这个系列电脑是打游戏用的，平常吃鸡么？” “《堡垒之夜》。”虚天灵一边整理工具一边答道。 笨蛋。 孙平心下暗笑，再有一句话，我就能将你摸透了。 他接着说道：“我反应太慢，玩不了那些fps游戏，更多的时候用《群星》、《全面战争》一类的游戏放松休闲。” “我玩《dreamdaddy》。”虚天灵笑道。 “听起来不错。”孙平说话的同时，开始在自己的电脑上搜索这个名字，虽然白度搜索引擎上充满了垃圾信息和广告，但他还是快速捕捉到了这款游戏的精髓。 这是一款操纵自己的爸爸，与其他……男人，进行约会的游戏。 一时之间，太多的信息涌入了孙平的大脑。 她是单亲家庭？ 她是……腐女？ 她有恋父情节？还是更深的虐父情节？ 本来，在他的模型中，一个人的设定无非三个维度，生物维度、情感维度和经济维度，只有这三个坐标确定，他就可以大差不差推断出一个人的性格。 而他所谓的“三句话闲聊”，正是搜集确定坐标的信息。 但虚天灵给出的《dreamdaddy》这个信息，却如一坨晴天巨屎一样，将他的坐标系彻底打乱，本来确定的信息也开始变得浑浊不堪。 与此同时，那款游戏的cg更是扰乱了他的思绪，一个个大叔的图片出现在搜索出的画面上，他们之间似乎还十分的暧昧。 虚天灵却没有丝毫暴露喜好的羞耻感，接过苏依依送来的茶杯问道：“开始？” “开……开始……”孙平有些紧张地接过茶杯，甚至忘记了感谢苏依依。 看着对方镇定的眼神，他承认自己低估了这个傀儡的实力，看来她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试探，并抛出一些混沌的信息来扰乱自己的判断。 可以，很优秀。 孙平再次抬了抬眼镜。 这次，在下真的要认真起来了。 他微微操纵了一下电脑，自己的手机很快响起，他先做了一个抱歉的神色，然后回身接起电话小声道：“什么事？……要更改么……好的……可是这数字……会不会太低了……明白了，我尽量，可如果……好吧。” 他镇定地放下电话，开始操纵电脑：“雇主临时更改了一些事项，稍等我调整一下。” “哦。”虚天灵也一边喝茶一边操纵着电脑。 她并不知道，孙平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用余光暗中观察。 人与人之间的猜忌，就像狼人杀一样，如果每个玩家都不发言，那局面便只是一潭死水，但倘若任何一个人，释放出任何信息，无论真假对错，局面都会被瞬间盘活。 刚刚，孙平就是抛出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本身一文不值，他需要的是虚天灵的反应。 而周游的底线，就藏在这些反应之中，任何一个面部微表情都至关重要。 他眼见着，虚天灵露出了甜美的微笑，甚至有些痴呆。 纵横谈判场多年，他还从未在谈判桌前看到过这种表情。 正在他惊讶之时，对面的电脑里传来了英文主题曲的声音，歌词少得可怜，似乎总是在重复，而重复的内容，孙平没听错的话，是drea~~~~~m~daddy~~~ 瞬间，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抛出的信息，她在玩该死的给老爹找男友的游戏。 她是弱智么？ 或者是，大智若愚？用这种藐视来回应自己的试探？ 没办法了，面对这种对手，只有在真刀真枪的争锋才能探知了。 “我准备好了。”孙明尽量镇定地说道。 “哦。”虚天灵却并没有退出游戏，依然对着屏幕嗤笑，一通操作。 “首先，我说一下我们预定的计划，有关开放的设施及服务数量规模、品质的计划，发给你还是念给你？” “随便。”虚天灵依然沉浸在游戏里。 “那我念了。”孙平开始了漫长的吟念。 这部分内容，是安桦一方提供的品质标准，相当于率先抛出的橄榄枝，表达诚意，比如游泳池会至少多大，儿童俱乐部会有多丰富等等。 他足足念了七分钟，虚天灵一句话没说，当他念完的时候，虚天灵好像还在思索老爹的约会日程。 “我说完了，有异议么？”孙平问道。 实际上，他已经准备掀桌子了，对方明显心不在焉，这已经是规则外的藐视了，是违背谈判精神的，一旦他确定对方是个蠢货，他会立刻停止谈判，请周游本尊出现。 ， 324 请指教 却见虚天灵一边约会一边说道：“第7、8、15、以及31到35条，我们要逐条讨论。” “你在听？”孙平惊道。 “快点，赶时间。” “哼……”孙平只当她随口乱诌，很快搬出了第7条，“每个节假日晚间八到十一点组织主题party，有什么问题？” “每天。”虚天灵不假思索答道。 孙平摇头道：“请你专业一些，酒店的入宿率在节假日和工作日是完全不同的，工作日会安排一些员工休假，提供的服务也会削减一些，这是成本管控的基础。” 虚天灵立即答道：“如果你们坚持做这样成本管控的话，我们需要增加03%的额外分成来对冲品质下降的风险。” 孙平一愣：“03%怎么算出来的。” “请看。”虚天灵转过电脑，她果然开着老爹约会的游戏，但在屏幕的右下方，有一个占据了1/4屏幕空间的表格，上面清楚地标着一个孙平完全看不懂的公式，最终得出了03%的结果。 “你的……这个公式……” “我给你解释一下。”虚天灵指着屏幕道，“如果你们在平日不提供晚间活动，那我们就要做，这个数字是我们做这件事的成本，然后预估你们的盈利，做一个简单的除法，最终确定需要03%的额外分成才能弥补损失。” “可我们的盈利……” “我只是估算。严格来说不该给你看到我的评估，这是为了让你信服才有的展示。”虚天灵说着掰回了电脑，“这个点我不会妥协，要03%还是改条款？” “暂时搁置。”孙平已经慌到了极点，不得不采取迂回的策略，开始念第8条，“贵方保证每天接受我方预约游览的客人，这有什么问题？” “这个要写细致一些，每天最多接纳100人，同时最多接纳25人，顺位排队，出来一个进去一个。” “这怎么行，万一有预约的客人最后没能游览呢？”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为周游负责。” “这样行不行，每天开放1个小时的自由游览时间，不限容量。” “当然不行，我说的条件一个字也不能改。” “你这不叫谈判。” “这是死的底线，你比谁都清楚谈判中会有死的底线。” “那我方死的底线就是确保每个预约的客人都可以游览。” “好的，这一点我方不会让步，去问你的雇主吧。”虚天灵依旧在玩游戏。 “我的雇主也不会让步，他给了我权限。” “哦，那这事儿黄了。”虚天灵说着合起电脑，起身就要走。 “天灵！”孙平立即起身，怒目而视，铆足了气势说道，“有话……好好说。” “让步？” “我……争取一下……稍等。” “快点，我赶时间。”虚天灵终于重又坐下。 孙平不得不拿着手机，焦头烂额地走出去打电话。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打电话，这也不是安桦坚持不让步的点，但他必须做个样子。 太恐怖了，这个小姑娘…… 第一个有关工作日party的冲突，她展现了自己的理智和专业程度，压的自己无话可说。 而第二个冲突，她瞬间将自己的威慑度提到了顶点，关于底线半步不让。 她，是一个理智与决绝双双登顶怪物。 而且她没有性格，没有特点。 简直就是一台恐怖的谈判机器。 这一次，真的要认真了。 孙平回到桌前，无奈摇了摇头：“我费了好大的力气，老板终于让步了，但是他很生气，认为你们是搞谈判霸权，余下的条款，他拒绝任何让步，如果你要坚持的话，那我们只能握手说再见了。” “就是说下面六条你们都不接受讨论？”虚天灵问道。 “是的。” “好的，那需要再增加47%的分成比例，我方还要增加4个补充条款。” 孙平神色一紧：“先不说补充条款，可否告知一下你方预计的分成比例？” “原则是不行的，但为了让你看的明明白白，我可以告诉你，在已经确定的200万年租金四年预付的基础上，在你们接受补充条款的前提下，我们要求259%的分成比。” “你疯了？”孙平的眼镜差点掉下来。 “这就是你们拒绝让步的代价，那些点我们必须要用真金白银来填补。”虚天灵说着摇头道，“你也别装了，28%以内你都有权接受。” “不要揣测我的底线，我可以告诉你，绝不是这个数字。” “看来是29%。” “请你尊重我！”孙平拍案而起。 “坐下。”虚天灵淡然挥了挥手，“店长已经给了你们很优厚的分成起点了，如果按我个人的想法，我有办法让你们让步更多，但他要求我多让利给你们，在这种情况下你睚眦必较只会浪费时间。” “睚眦必较的是你。”孙平瞪着虚天灵道，“我要求与周游谈话。” “我拒绝。这个要求只有你的老板能提，给我专业点。” “我会告诉他，你在搅黄这件事。” “这里的一切都有录像，我也有录音，你篡改老板要求虚张声势的事实到处都是。”虚天灵拍了拍电脑，“猜猜我们俩的老板谁会换谈判代表？” 听闻此言，孙平腿一软，坐回了椅子。 “你……是魔鬼么？” “别废话，我赶时间，再问你一次，第15条，讨论还是不讨论？” 孙平看着虚天灵良久，终是低下了头：“讨……讨论。” “好了，你的功力破了，不要再假装很有底线的样子了。” “……”孙平茫然地看着伏案的双手，“你是怎么看透我的？” “我从未看透，只是通过计算确定策略。”虚天灵狂点着鼠标说道，“纯粹依靠话术和直觉进行谈判，是有天花板的，你的境界不过如此。” 孙平猛然抬头：“境界……什么是境界？” “境界有三，不变，应变，再不变。” “请……详细说说。” “请教人的时候，连主语都没有？” “请……老……老师，指点。”孙平喘着粗气道。 325 万物的本源（没看错，真的是三更！） “罢了，谈判太过无聊，我也不准备深修了。”虚天灵随口道，“最入门的谈判是不变，坚持自己的点，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这是锋利的，不圆润的。” “那该怎样？” “盘它。” “盘？！这也能盘？” “当然，万物皆可盘。优秀的谈判师会很快悟到下个境界——应变，通过临场话术和技巧，不断地将那些锋利的棱角盘润，油腻地周旋于谈判桌前，久而久之，盘来盘去，就会形成一样东西。” “是什么，老师？” “包浆。” “……” “包浆会将谈判师的思维保护住，让他看起来煜煜生辉，在谈判桌上也是油腻不堪，无往不利。” “所以……在下就是这个境界么？” “是的，而且是很靠上的，非常圆润，还很厚实。”虚天灵点头道，“但包浆在保护你的同时，也禁锢住了你，你完全掌握了一系列技巧，也因此更依赖技巧，渐渐遗忘了在那包浆之下的真核，遗忘了谈判的意义，只沉浸在那圆润的手感，浮华的表象之中，包浆愈厚，则真核越空，渐渐会变得只顾包浆，为盘而盘，” “为盘而盘……”孙平听得浑身发颤，“的确，在下过度沉迷于谈判的快感了。” “那你可还记得，谈判的初衷，谈判的意义？” “谈判的……意义……”孙平极尽所能回忆着，试着一点点铲掉思维表面上那层厚厚的包浆。 但包浆太油腻了，任由孙平如何触碰，思维的小铲都会从表层轻轻滑走。 虚天灵叹了口气：“你沉浸在包浆本身圆润的手感之中，早已忘记了初衷，多年一味的死盘，将自己的心也盘死了。 “不！我没有！”孙平抓着头发，不惜用刺痛感激醒自己的思维。 “第一次谈判是什么时候？”虚天灵忽然问道。 “第一次……应该是在出道前……那时候和应聘公司的人力谈薪酬问题……” “再之前。” “再之前？学校的辩论……” “再之前。” “啊……”孙平显得很痛苦。 虚天灵的拷问好似是一股灼热的蒸汽，让他苦闷难言。但他并不知道，包浆，也在一点点融化，松动。 “我想……是在和父母商讨大学报考专业……” “再之前。” “还有么？” “有。” “对了，和中学老师谈判换座位的事情，我讨厌那些小混混，我喜欢学习。” “再之前。” “还要再之前……”孙平颤颤摇头，“我想不起来了，老师。” “想。” “啊……”孙平愈发痛苦，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的确，自己常年享受着盘的快感，早已遗忘了盘的意义，见什么盘什么，早已忘记了盘的初衷。 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包浆正在被击碎，被融化，一点一滴地。 啪嗒，他好像听到了包浆裂下来的声音。 露出了那个久违的真核。 干干巴巴，一点也不圆润。 可那才是真实的意义所在。 看着那并不华丽的本源，孙平的思维也被打开：“初中的时候，我和同桌，谈判谁占多少桌面的事情。” “再之前。很近了，加油。” 孙平找到了包浆的裂口，使着劲将其剥下，浓厚的包浆开始大面积的撕裂，纯粹的回忆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有了！和小学同学谈判滑滑梯排队的事情……和父母谈判零花钱定期支付的问题，与爷爷奶奶谈判和谁睡觉的问题，太多了，太多了……” “所以，想起谈判的初衷了么？”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孙平瞪着眼睛脱口而出，“消除纷争，达成共识。” 虚天灵冷淡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恭喜你，褪掉了包浆，达到了大不变境界。” “老师……”孙平颤抖着，感激地望向虚天灵。 虚天灵的声音传来：“大不变之境，正是抛却了包浆，还原真核本该有的样子，看到事物的缺陷，去欣赏它，去和对手一起，改进它，将矛盾化解，最终拼合在一起，以不变的本心，渡世间万物。” 孙平好像领悟了什么，默默吟念：“放下技巧，回到根源。” “别这么机械化理解，技巧并不一定是负面的，在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盘也是渡的一种方式，有必要的话，你依然可以盘它。你只需要知道，盘是手段不是目的，手段是无限的，目标则是不变的，比如我今天的手段，也是盘的一种。 “哪种？” “武盘。” “老师的道理……真是博大精深……” “好了，就到这里。”虚天灵抬头问道，“第15条？” “盘它！” …… 这场谈判一直进行到了深夜，虚天灵并未乘胜追击，而是遵循着周游的嘱托保持善意，孙平也放下了油腻，拾起了“消除纷争达成共识”的本意，同时依然死守着安桦的底线。 最终，谈判以两位老板的点头收场，正规合同将会尽快起草落实，最终的分成比例也确定在了198%，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数字。 临别的时候，孙平深深鞠躬，长达半分钟之久。 今天的课，够他消化一辈子的了，他恍惚又成为了那个初心满满的少年，朝着解决纷争的原点重新奔跑。 最初周游是有通过虚天灵的电脑监听的，但后面实在扛不住了，白静更是早早撤回了家。 前台，周游看着孙平的车子走了才冲虚天灵道：“说真的，我感觉……你把他给盘了。” “我只是说出了他本来就想到的东西。” “可‘盘’也太扯淡了，他怎么就拜你为师了。” “每个人都有浸淫的领域，对你我会说其它的话，比如——”虚天灵转头道，“一开始你棱角锋利初心昂扬，却在一次次碰撞后盘出了包浆，你沉浸在圆润华丽的赞美之中，却也渐渐遗忘那层成熟之下的灵魂。直至离世的那一刻，你终于盘不动了，你放下了手，身体再也无法承受那包浆的重量，随着那层铠甲一层层褪落，在终点，你才终又遇见了起点的自己，回忆起一生的庸碌，质问自己所欲为何，你才意识到，当包浆裹满你灵魂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如果再有一次，你还会盘它吗？” 326 热热闹闹的 周游有点后悔跟虚天灵聊天了，听她几句话好像过了一生那么久：“突然感觉自己老了……” 后面时儿笑道：“完全听不懂呢……” “你是最惨的，在异世界被武盘了。” “好吧……”时儿虽然听不懂，但却想哭。 “我休息一下也要去盘纳兹达克了。”虚天灵说着向周游告退，“按照约定，谈判收益分成尽快打到我账上。” “嗯。”周游看着她性冷淡的背影问道，“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理解这么多东西的？我们的脑子是不是构成不一样？” 虚天灵走到门前道：“知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一切都源于一套最为根本的规律，掌握到根本，其它所有事都只是包浆。。” “根本是什么？牛顿三定律？” “那只是比较深的包浆，离根源还有很远。实际上每个位面的不同，也都只因那一点点根源的差值。想想看，如果有个地方π的值是10，那个地方该是什么样子？” “想不到。”周游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想不到。 “那就像孙平一样，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慢慢盘吧，这样的一生足够愉快，没必要多想了。”虚天灵关上了门，将自己封回了周游也许毕生都无法窥探的领域。 “天灵好深奥……”时儿探着头叹道，“不过我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你竟然明白了？” “哈哈，是这样。”时儿比划道，“来到这里，我看到了很多鸟，很像是我们穹歌位面祖先的原型，然后我就想，为什么这个世界最高等的智慧生命是猿类，而不是鸟类呢？” “结果呢？” “没什么结果，但有一些不靠谱的观察。”时儿小心翼翼说道，“在我们那里，魔力才是最重要的能源，而且是可以直接通过挥翅使用的，翅膀比手臂要占便宜。” “有意思……”周游试着挥了挥手。 “这大概就是虚天灵所说的，微妙的差别吧。”时儿问道， “大概吧，不过这只是一个结果展现，甚至π的值也只是一个结果展现，根源应该还在更深的地方，深到我们无法理解的领域。” 周游回忆着穹歌位面的荒诞，建筑家位面的诡异，乐园位面的魔幻和郁灵位面的纯粹，也许所谓的高魔低魔也不过是位面根源一个很小的误差罢了。 如果有个地方，π的值是10，最终到底会是怎样的体现呢？圆还存在么？该如何存在？这对粒子活动又有怎样的影响？最终会孕育出怎样的环境和生命？ 人类的想象只能局限于他们所在的宇宙，根本无从探知这个从未领略的领域，甚至连觊觎都找不到合适的角度。 周游忽然觉得，他在地球看到的一切只是一个固定的算式，这里面没有变量，能看到的规律更是少得可怜。 外面也许还有更多，更多的变量，更华丽或是更简洁的存在，当目睹过足够多的结果，他也许能够看到一点点规律。 也许，那才是根源的门槛所在。 “喂。”一个东西突然抓着周游爬了上来，“不要被虚天灵蛊惑了啊。” 周游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云吞已经像猴子一样挂在了自己身上。 “还好吧……”周游晃了晃头，“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好像吃过亏……多听她说的话会遭罪的。”云吞紧张地掰过周游的脑袋，“别想那些，跟着直觉走，开心就好，饨饨只记得这些了。” 时儿叹道：“你俩还真是风格迥异啊。” “哼，双生子就是这样。”冷邪忙完了工作，披着大风衣回来，“有位面级任务刷新么？” “没，最近闲鱼上很稳定。”周游顺口道，“冷家也没有预想中的动荡，冷峻管理的很稳重。” “看来是要憋个大的。”冷邪邪魅一笑，“有任务千万交给我。” “兔神阁下，是像拯救穹歌位面的那种任务吗？”时儿问道。 “呵呵，小鸽子，在位面级任务面前，你们位面的灾难就像洪水中的一个蚂蚁窝，对你们来说是灭顶的存在，但对整个世界来说不值一提。” 时儿转望周游：“店长，这里的人怎么好像都在憋大事的样子。” “好累，去打枪了……”苏依依此时也拖着疲惫的身体进来。 “呼……”时儿缓了口气，还是苏依依好一些，只是单纯的大，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 合作快速推进着，安可期很快与周游确定了以“木”为主题的设计核心，他们行进的方向刚好与俞永茂相反，后者一味的追求高端大气，而安可期几乎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自然别致，按照她的话说，真正的高端大气是藏在设计细节中的，而非修建得非常高，非常大。 就像很多上年纪的土豪式装修一样，里面满是富丽堂皇、宫廷式的线条与配色，这实际上是一种“皇家崇拜”与“西方崇拜”的惯性审美，在他们眼里，只有那些勾着花纹边角的沙发，百转千回复杂的灯饰与金色的电视墙才看得舒服，好似自己也跟着富贵起来。 而在另一种品味的人眼里，这样的东西连“设计”都算不上，只是一套普通人想象中的“富贵模板”，在他们的审美中，居住环境是一个要将自己放空的地方，外面的世界已经够复杂，够华丽了，简单的线条与纯粹的配色反而让他们更舒适，一切的美感是要以这个基础来构建的。 安可期向俞永茂提供的方案本也是此类，但俞永茂显然觉得欠缺味道。 “不喜庆，没味道。”俞永茂在会上看着投影屏点评道，“太简单了，所谓现代的欧式风格都这样么？” 对面的新设计师，一个看起来就很油腻，拥有超过其年龄的圆滑寸头设计师答道：“现代北欧风是这样的，俞总。” “那怪不得呢，冰天雪地的，十几里地都没个活人。”俞永茂笑道，“我们这里不一样，热热闹闹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情况心态都不同嘛。我建议，还是多一些元素，红火起来，符合我们新时代的价值观。” 327 我们不是 这个设计师显然比安可期务实一些，当即点头：“没问题，俞总，我也是这么想的，国外的东西不能生搬硬套，必须本土化，这方面，您必须是最有发言权的。” 俞永茂当即乐呵起来：“嗨，过誉了，我也就是个普通人，想着自己怎么顺眼，推而广之。” 俞永茂宏观指导过后，先行离会，会议由张东涛主持，与新的乙方公司商讨具体事宜。会一直开到下午，会后，其他人都走了，张东涛却不急，乙方公司也支开了干活的人，只留下了老板和总设计，这才关上门说几句。 “怎么样，小孟，多久能实现？”张东涛问道。 总设计小孟抿了抿嘴：“快有快的办法，但不知道能不能过。” 这边新乙方的老板，张东涛的外甥陆韬关好了门说道：“过不过的先出来一个版本，能不能过看俞总的。你知道他喜欢什么？” “这倒是。”小孟傻笑着合上电脑，“老板满意是最高指标。” “嗯。”张东涛也点头道，“我建议啊，你们适当地抛出一些设计师的固有理念，有必要的话也别把自尊摆到太高的位置，别以为你们认为美的才叫美。” “那必须的。”小孟笑道，“老板觉得美的才叫美，我们算个屁啊。” “你这小子……”张东涛摇着头哭笑不得。 “不就得这么办事儿么，大舅。”陆韬也笑着坐下，拿出一盒烟，自己抽了两只，分给小孟一支，剩下的整盒扔给了对面的张东涛，“那个安可期，就是脑子有坑，这项目出来啥德行，跟她有关系么？” “可老板不点头，那关系可就大喽。”张东涛拿起烟，自己点了一支，“本来，我也不准备把事情做这么绝的，可谁让他们那么不听话，坚持的地方太多，俞总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被瞧不起，很不满意。” “张总，咱自己人说真的啊。”小孟笑着点上烟，“咱们俞总……这路子……还真的……是吧……” “这个是真的，他这是在用土炕农家院的审美弄高端度假酒店啊，出来肯定不伦不类的。”陆韬也劝道，“您有时间也劝劝俞总，安可期这个方案已经基本成熟了，不跌面子的。” “你小子可别乱说话啊，忘了安桦他们怎么滚蛋的了么？”张东涛指着小孟压低声音笑道，“就得按照俞总的意思来，他高兴，我们才好过，就算搞不好，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可跟他唱反调，你现在就得吃亏，就算眼下不吃亏，将来风评有任何贬低，不得全是你兜？” 小孟点头称是：“是是，按照一把手意思来么，千万别发扬个人思维，不然走到哪儿都是地雷，大国企都这样，我会做的张总。” “咳。”张东涛有点尴尬，“我们不是国企……” “啊？”小孟一愣，扫视四周，“怎么看都是国企啊……”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本质上是私企，但我告诉你，这里可养了不少人呢，好多领导的亲戚都在这里拿着高薪，挂着头衔呢。你直觉其实没错，刚才坐在对面的好多人，真的就是国企那一套。”陆韬叼着烟笑道，“我的合伙人，你见过么？” “你还有合伙人？” “你以为俞总只看我舅舅的面子给的项目？咱公司有一个合伙人，没怎么来过，一分钱没投，占35%股权。” “这是……哪位大人物的亲眷？” “你别问，我就告诉你，主要是有他，我们才能活。有他在，就算安桦他们要打官司也没戏。”陆韬说着朝小孟吐了口烟，“占着国企的资源，赚着自己的钱，牛逼不？” “牛……逼……”小孟再次深深点头。 “警告你们，这些话可别出去乱说。”张东涛掐灭了烟头，点了点桌子，“还有，自己人归自己人，事儿得办好了。” “那必须的。”陆韬也掐灭了烟笑道，“往大师的方向难攀，往土鳖的方向凑还难么？这种老板小孟伺候过太多了，今天晚上就套上去，怎么土怎么来，明天天亮前给俞总出效果图。” “中午吧。”小孟咽了口吐沫，“多问一句，俞总老家是哪里的？” …… 酒店咖啡厅，周游与安可期陷入了激烈的讨（si）论（bi）。 并非是合同条款细节，而是设计效果。 在合作方案中，虽然双方分别建设管理自己的项目，但总体风格至少是要一致的，“将设计藏在自然之中”也是双方都认可的理念。 但到具体效果上，双方却有各自的理解。 “你那个要求不叫酒店，叫寨子。”安可期骂道，“外墙是不可能大面积附加木质材质的，出来的效果会非常非常丑，必须只能在一些细节上嵌套木质结构。” “我不要求大面积，但你这个纯粹只是可有可无的装饰，模板还是你惯用的那一套，最终效果肯定过得去，但会毫无特色，而我这里最需要的就是特色。” “你太没经验了，你知道有多少为了彰显特色反而变得土气且怪异的建筑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大裤衩’么？” “当然不是，大裤衩最多称得上怪，并不土，总体上也有很多创新，就是长得有点像裤衩。”安可期翻手亮出手机，“我在说盘古大观。” “哦，那个啊……”周游托腮看着这个很难用语言描述，像是神经错乱的贪吃蛇一样的建筑物道，“的确……这个是差点意思，算得上既土又怪……” “可设计它的是李祖圆大师，你课上有学到过么？” “当然，现代华人建筑大师就那么几个……” “那你一定看过他的作品。” 周游抿嘴道：“你这么一说，他的作品其实有不少既土又怪的，上课的时候我们还在私下讨论……怀疑自己审美有问题。” “你们没问题。他的一些作品是‘世界最丑建筑物榜单’的常客，而且最近，特别是今年大有垄断榜单的趋势，比如把一个大厦设计成一枚巨大无比的铜钱，比如把寺庙的舍利塔设计成双掌合十祈祷姿势的手掌，那都是屡创新丑。” “厉害了。” “其实他以前的很多作品都是不错的，比如苔北的101大厦，高熊85大厦等等，同样也是有中式元素的现代风。” 周游惊道：“那两个我也看过，原来是他的作品。” “是的，他还有很多作品，如果全部摆出来，能看的放右边，不能看的放左边，你会发现一件事。” “快说。” “右边的都在苔湾，左边都的都在大陆。” “……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328 独特的期待 “所以知道了么，一个没有审美，无限强势的甲方会造成怎样的灾难？即便是大师都会被玩成疯子。”安可期正色道，“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但那真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我理解你想加重一些元素，但你也要知道，所有失败的作品都源于此。” “我只是……想更极致一些，我们两边，更贴切一些。” “那我告诉你，度假酒店不比精品民宿，是有一个尺度的，若超越出去，就会变成一个笨重土气又怪物的东西。”安可期说着亮出了一个大铜钱形状的建筑物，一个巨大无比的金边大铜钱落在基座上，中间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钱眼，即便非常周正，非常用功，但看起来仍然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铜板插在地上了，怪异，又很土。 周游凝视着图片良久，终于摊手道：“ok，我不干涉了，我承认我不懂大建筑，这方面你是内行，我不指挥你了，你觉得ok，那我就ok。” 安可期反倒有些惊讶地看着周游：“想不到你这么容易就想通了。” “我听得进正确的意见，而且你水平就是比我高。”周游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学到的课程有很大的盲区，为了生产‘快速画图’的人才，过度强调实用性和效率，像是一堆流水线生产的国产人才，没太多艺术上的修为，这就导致当我们想尝试艺术创新的时候，缺乏理论基础，空有想法，而且是不切实际的。” “哇哦，这个自省听起来好爽。”安可期举起咖啡杯，“很高兴达成共识。” “暂时的，我的修为早晚会高过你。”周游也举杯。 “下辈子吧。” 二人刚碰杯，安桦就乐呵着走了过来：“快快快，来看看这个。” 二人一看安桦的手机，都傻眼了。 一座大楼，结构上怎么看都是那种硬的几何线条，走的是现代风，但大门前却愣是立了两条朱红柱子，而且每个窗户框也都涂上了朱红色，边边角角的地方，房顶一律涂成了大黄，房檐翘起，上面甚至还布置了很多石狮雕塑。 这感觉，就像是把故宫的表面材质都揭下来，硬贴在帝国大厦上，其中每扇窗户外那一个个四四方方的红框简直就是点睛之笔，瞬间连故宫本有的神韵也抹杀掉了。 如果不是独特的建筑结构，几乎很难看出这个东西是基于安可期的方案做出来的。 “这什么鬼东西？”安可期叫出声来。 “新……新中式？”周游也好像看到了一个恐怖如斯的对手。 “哈哈哈哈！”安桦大笑着坐在了周游身旁，“做出这个设计的人可真的是个天才，我认真的，他真的是个天才。” “了不得。”周游也不禁竖起大拇指，“不如把石狮子涂成绿色，就完美了。” “哈哈哈，我不是说造丑的天才，我是说能满足俞永茂胃口的天才。”安桦指着效果图道，“知道么，这个方案，俞永茂大加赞赏，原话是‘这才是我想要的中西结合’，永茂集团上上下下一片赞扬，已经确定最终设计方案，送去制图了。” “没一个人反对么？”安可期惊道，“把我的设计毁成这样。” “没有，都是赞不绝口，哈哈哈。”安桦拍腿大笑，“真想早点看到建筑落成后，客人走到门口时的表情。” “这骗人的吧……”周游还有点不敢相信，“这明显……又土又怪，把我所有能想到的这类元素都堆砌上去了，正常人都会觉得丑吧？” “人家俞总可不是正常人喽。” “这么大的工程，就没半个人劝他么？” “呵。”安桦一挥手，“那么一个一言堂的企业，他就是皇帝，皇帝要什么，谁敢不给？” “可这还是太夸张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成品这么超现实，还好我们撤的早啊。”安桦摇头抿嘴道，“俞永茂这类人，就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听奉承，以为自己的成功靠的是自己的能耐，自己怎么都是对的，是好的，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个大傻哔。” 安可期费解道：“可凭什么这个大傻……子，可以做到这么高的位置？” “诶，你一直在国外，没见到这些年国内的状况，发展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在这个过程中，有能力的人，自然是厉害的，但有些人，纯粹是运气好，跟对了人，或者挂上了什么关系，就莫名其妙的起来了。最荒唐的是，他们发家明明靠的是‘攀荣附贵’、‘逢迎谄媚’，但在下面人日复一日的奉承中，他们竟然以为自己凭的是真本事。”安桦摇头叹道，“这样的人，太多太多了，不过别急，他们很快就会掉下来了。” “可daddy，你为什么总找这种人合作。” “答案还不够明显么？” “嗯……”安可期想了想说道，“因为你不会‘攀荣附贵’？” “是的，我需要他们的关系和资源，他们也需要我的技术和经验。说到底，我们只是喝汤的乙方。”安桦说着拿起一大摞合同，“但现在不同了，小镇将在年底完成交接，这次，我们自己做主。” 话都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当然……周游还是有相当的发言权的。” “不不不，我放弃了，你女儿太强势。”周游做出了投降的手势，“既然相信了你们，你们就大胆的做吧，我不干涉了。” “谢谢，谢谢，真的谢谢。”安桦抓着周游的手，一连重复了很多次，“没有你，我不知道现在还在哪里干着什么……八成是要让利给旅行团……然后搞一些骗人的纪念品了吧……就像那些it公司一样，打着免费的招牌，然后冷不丁地把屎塞进你的嘴里。” “安总，您用‘屎’的频率有点高了。” “不高，以后还会更高。”安桦指着手机屏道，“到时候，我们一定要一起去他们的竣工仪式，好好参观这坨参天巨屎。” “这件事，其实，我也……很期待。” 周游搓起了手。 混久了，心理都开始变态了，竟然期待看屎了。 329 不谋而合 十月底，安桦收到长城小镇部分转让款后，提前合同规定一个多月的时间向周游支付了五年期的预付土地开发使用授权费，他知道现在周游很需要这笔钱，因为那家工程咨询公司要的可不是一个小数。 深镇艺庭工程咨询公司并不是那种大的工程设计企业，相反，他们的全职雇员也不过40多名罢了，但在国内艺术建筑的工程设计领域，还是有些名气的。 在21世纪中国的飞速发展中，作为八大艺术之一的建筑学似乎与艺术的距离越来越远，与技术越贴越紧，规模与实用性主导着这门学科的人才培养，这也孕育出一大批学子，与诸多巨无霸设计院。 然而一到需要艺术感的时候，就往往需要求助外部人才。 列数当代大陆的那些著名的建筑物，从鸟巢到国家大剧院，从国贸三期到大裤衩，几乎全部出自于国外建筑大师与事务所之手，工程设计与施工也同样依赖于国际咨询公司，因此想在中国找一家盖楼的公司非常简单，多大的楼都能盖起来，但找一家本土的，偏向于艺术建筑工程的公司，却没那么容易。 安桦也是在深镇考察项目的时候接触的艺庭工程咨询公司，作为一家专攻艺术设计与特异结构实现的公司，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那些财大气粗准备搞个大工程的项目，一定会接洽国际公司，轮不到他们，那些小工程，则只会磨灭他们的业务能力。 因此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作为第三层以下的外包，与大的设计院联合，负责一些局部设计，负责啃硬骨头上最硬的那个棱角。 当艺庭公司的首席工程师欧阳轩墨看到周游的设计图时，与其他专业人员不同，他得到的第一个感觉是成熟。 乍看一下，周游策划的几个方案天马行空，像是一个大人在临摹孩童的画作，虽然绘画的技巧过硬，但其本质仍然是孩子的梦想。 可作为专门实现各种稀奇古怪设计的工程师，欧阳轩墨看图第一眼关注的并非宏观，而是微观细节，这也是一些不成熟的设计师最容易忽略的地方，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肆意地挥洒画笔，却根本不管结构的稳定性，细节支点的承压以及大梁的跨度。 但周游的设计案似乎早早考量过这些问题，虽然细节上仍然有实现困难，需要再磨砺，但总体结构是一定可以实现的，虽然成本一定很高。 他并不知道，周游为了这几个案子已经咨询了太多的大佬，相当于有七八个业界知名的设计师在带他，其中还包括安可期远在异国的前辈和师长。 与项目经理不同，欧阳轩墨只对工程设计这一阶段的工作负责，周游最终需要用多少成本来实现并不用他来操心，他只需要提供一套能够具体实现的图纸。这个项目虽然不如鸟巢那般宏伟，但建筑成本依然会很高，周游的设计好在规模小，几个点的材质和结构确定了，并不那么复杂。 和老板沟通后，欧阳轩墨立刻开始与周游接洽，他们沟通的非常顺畅，在艺庭与周游远程商讨了几次咨询费后，最终定格在了百万以内的数字，作为工程设计方，艺庭公司同时也要保证项目能过审，为自己的图纸负责。 不仅是欧阳轩墨，其实老板也十分看好这次合作，这个有趣的项目如果可以实现，同样对公司的声誉也有不少的促进作用，外加在安桦的游说下，他知道周游是以学生身份在做这件事，并非那些财源滚滚四处吸血的开发商，因此并没有在费用上进行过多的争取。 毕竟，如果他们不干，这个项目要么黄了，要么就落到外国佬手里了，在艺庭老板眼里，一个行业的环境是要一点点螺旋攀升的，毁掉一个能刺激行业升华的苗子，比少赚100万还难受。 周游本人也深知，二期的每一步进展，都绝非他个人的功劳，如今的设计图与他绘制的初版已经是截然不同，里面布满了前辈们无私的心血。 业内人士的善意出乎他的意料，这让他对地产行业唯利是图的印象渐渐消融。 无论在哪里，那个行业，都有那么一批人，不以自己的利益为绝对指向，他们瞻望着美好的明天，并试图尽一份力，这已经实属不易了。 要有信心。 他想起了祁志桓临别时说的话。 是的，要有信心，毕竟有这么一批人呢，再算上周游，这不是又多了一个么。 周游自己也没想到，当与这批人凑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能爆发出更大的能量，他像是刚进入球队主力阵容的年轻球员，开始飞速的进步，不遗余力地挥洒汗水，除了吃饭睡觉，终日融浸在二期工程中，他从未如此有目标，也从未感到自己的价值是如此的耀眼。 12月的第一天，周游请父母和长辈来到了小隐湖畔，践行他一开始的承诺。 实际上，这也是小隐湖畔这一年的最后一个营业日，随着冬日的来临，以山水为主打的民宿将不可避免地迎来淡季，他正好准备借助这段时间展开二期工程，争取次年暑期之前能有眉目。 他甚至拿出了几颗“圣女果”为父母和长辈补身体。 与有魔位面“补魔”的功效不同，来到地球的“圣女果”更像是一种保健品，只不过与广告中的那类保健品不同，它是真的有效果，睡前来一颗，一觉到天亮，会感觉变了一个人，神清气爽走路生风。 民宿的员工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周游的家人，他们显然没有店长那样面目可憎。 周爸爸是一个略显懒散，喜欢关注别人不在乎的细节的年轻老头儿，他从不问周游赚多少钱或者二期怎么整之类的问题，却对桌椅和餐具更感兴趣，张罗着也要搞一套放家里。 周妈妈则务实许多，到店里后眼睛从没离开过时儿，最后还叮嘱周游要防着点她，时儿的单纯在她眼里正是最顶级的城府，在这点上周妈妈倒是与白静不谋而合。 330 搞事情 至于姥姥姥爷和奶奶等人，反倒有些放不开手脚，在这样的地方有些手足无措，对这样的服务受宠若惊，到头来其实还是怕孙儿破费。 晚上，招待完家人，周游回到办公室依旧忙个不停，白静帮忙找到了一个工程公司愿意搞猫腻承包这个工程，做全套的戏，但要价有些高。 电话里的老板操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跟周游念叨，虽然他不用真的去施工，但该有的手续一个不能少，工程的计划，每个步骤的清单，工程师的签字，阶段性的验收，甚至于进料、雇工的合同和发票，他都要做全，所有地方还需要正规走税，他至少要收工程款的20%才能保证这件事万无一失，他同时声称还得担风险，在质量过关的前提下包过最终验收，要个25%怎么都不过分。 实际上这个数字也跟虚天灵推算的相差不大，如果在网上自己找的话，的确能找到做这件事更便宜的，最便宜的连5%都不到，但那种程度的周游也不敢用。 又侧面打听了这家公司以往的“业务”过后，周游最终与他敲定了以235%的工程款进行支付，虽然感觉对方什么都没做就赚这么多很不爽，但这里面其实多半是上缴的税款。 这事刚说完，路管局那边的外包公司又打来电话确定事宜，为了后续工程的顺利进行，周游准备在院子的另一面再开一条专走大车的物流通道，还好郑帅帮忙才批下来，但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很多要协调的事情。 这通电话打完已经十点多，周游揉着太阳穴坐在电脑前，想玩点什么放松一下，但既没力气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便准备关灯上楼睡觉。 打开门，才发现虚天灵好像在这里站很久了。 “窃听？”周游问道。 “只是等你打完电话。”虚天灵正了正小老鼠睡帽。 “好吧，什么事，你没事是不会找我的。” “要停止在美股的操作了。”虚天灵点头道，“我们被盯上了。” 周游一边关门一边问道：“别说的这么邪乎，现在账户里不是刚破百万美元么，这点小数字怎么会被关注？” “数字只是一方面。”虚天灵比划道，“现代金融市场里有很多监控程序，我们长时间稳定的收益率已经引起了注意，他们在记录我的手法，再不停手，会被调查，先是老外，再是中国人。我们的操作当然都是合法合规的，但你会因此被邀请去做金融研究员、超级操盘手什么的事情，你讨厌这类事情对吧？” “好好好，开始撤。”周游摆手道，“现在有多少钱？” “不到107万，美元。” “早知道多给你点了。”周游走在楼道里叹道，“应该把资产全部抵押出去让你搞。” “你想多了，我能这么顺利恰恰是因为本钱少，如果本金不是五万而是五千万，我的操作会立刻引起注意，还会扰乱现有的大盘，搞不好会涉嫌违规操作被冻结，当然这是因为美股太严密太严谨了，a股反而不会这样，我可以搞好多事还逍遥法外。” “打住，我现在脑子转不动了，我会尽快把资金撤回来。”周游晃了晃头，“准备用你的佣金做什么？” “找周小美换鱼丸。” “然后呢？” “暗中观察。”虚天灵再次做了个抬眼镜的手势。 “想去哪里就直说，我觉得地球没有你会更安全一些。”周游笑着踏上楼梯，可就在他踏上第一截楼梯的时候，传来了一阵久违的“咕嘟”声。 虽然声音不大，但因为这声音太敏感，整幢楼的每一个宿舍门都先后打开。 云吞第一个冲出来：“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然后是冷邪：“终于来了。” 接着是苏依依：“我……只是看热闹的。” 最后是时儿：“这不是神灵召唤的声音吗？” 周游呆呆低头祈祷：“别是现在，别是现在……” 然后他就赫然看到了位面级任务的提示，一连串的信息接踵而至。 【紧急通告：现向位面拯救者发布通缉。】 【通缉人员：上位神·株，万树高井位面管理员，高魔生命，高度危险。】 【通缉描述：蓄意伤害其它位面管理员。上位神·株在黑白巫位面对其它位面的管理员展开了危险行为，触犯了闲鱼系统中的最严重规定，现对位面拯救者开放万树高井位面的自由进出权限，并允许对上位神·株进行任何行为。】 【通缉奖励：万树高井位面管理员权限。】 【通缉倒计时：28：39。】 【特别提示1：倒计时结束后如无一位拯救者接受任务，任务将向全位面广播，并向全体开通万树高井位面自由进出权。如果有位面拯救者接受任务，任务时限将延长至2个小时，如果2小时后上位神·株仍存在生命特征，将进行任务广播。】 【特别提示2：目标为高魔生命体，身处高魔位面，极度危险，请珍惜自己的生命，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接受任务。】 “哇哦哇哦哇哦……”周游有些晕眩地摇着头，“真他妈……是个大事情。” “高魔位面的事情？”冷邪眼冒金光凑了过来。 “这……算是吧。”周游按下手机没给他看。 “奖励是管理员权限？”虚天灵也难得不冷淡，掺合进来。 “是。” “漂亮！”冷邪激动起挥起拳头，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周游面前展现出兴奋，“天助我也！” “不不不，天谁也没助。”周游摆手道，“这事我不准备添乱。” 仿佛为了迎合他的话一般，手机里先后弹来了一串私聊。 排在最前面的是冷家现在的代表冷峻。 【冷峻：位面拯救者，我猜你率先收到任务了，请接受并共享给我，奖励全部归你所有，冷家只要株的命。】 周游似乎嗅到了血腥的味道，看到了屏幕后那张冷峻的脸。 接着是帝女。 【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拯救者你收到通缉令了么？上面没有我的事吧？大战观众席发生这种事，我也是很绝望啊。】 331 对不起 【冥帝：老铁你真该来看黑白巫大战，太尼玛绚了！那疯女人跟冷家开干了，狗咬狗爽的一批！】 【再买剁手：(′Д`)你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元首在集结军队……位面大战是不是要开始了？我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思议餐厅：别接任务，不值得。】 【冒险家月刊：求消息！求共享！求观战！今晚老夫要当战地记者！】 周游有限的几位好友几乎通通发来了消息，本来平静的闲鱼好像瞬间发生了地震，岩浆迸发过后海啸扑面而来。 综合所有人的信息，周游大概做出了判断。 株认定冷家残杀了冷邪，借黑白巫大战之机，向冷家展开了报复，具体伤亡数量未知，现在只知道冷峻还活着，株看来是失败了。 “到底是什么任务？”冷邪看着周游的样子，稍微不那么兴奋了，但他还是极尽可能说道，“我看到了巨大的机遇，周游，那一定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高魔位面……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我总害怕一辈子都没机会遇到，但你遇到了两次，我需要这个机会，我真的需要它。” 周游沉默不语。 虚天灵眯眼道：“你很纠结……我猜跟你认识的人有关。” 听了虚天灵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冷邪也不再哔哔。 “那还不快去救人？”云吞第一个反应过来，“有的没的先去看看。” 时儿也跟着说道：“还请乌神快些降临，普度众生。” “你们搞错了，任务不是救人。”周游沉了口气。 “那就是……杀人了？”苏依依提心吊胆地问道。 周游黯然点头。 “杀一个你认识的人？”虚天灵也难抑惊讶。 “就到这里吧，别问了。”周游摇了摇头收起手机，“我不准备掺乎这事，太危险，太复杂了。” “你可以不去，但我必须去。”冷邪抓住了周游，手依然在发颤，“太难得了，周游，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你什么都不用管，交给我，先接受好么？” 少见地，冷邪几乎放下了自尊，用几乎哀求的方式说话。 “你说过……”苏依依也跟了上来，但她明显没冷邪那么坚决，只是侧头攥着拳头道，“我们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 “yoo。”虚天灵也抬手，“这样的隐瞒很差劲。” 云吞更是直接抱住周游的腿：“反正一定是坏人，手痒手痒。” 周游扫视着几人骂道：“我讨厌麻烦，也不想你们有危险，老实点会死么？” 没人回答，他们脸上好像都写着“会死”。 “唉……”周游摇了摇头，把手机扔给冷邪，“自己看吧。” 冷邪如获至宝开始翻看，其余人都围在他周围凑着看。 但是越看，冷邪的脸色越差。 这必须是一件纠结的事儿，尤其是对他来说。 一个女人，为了给他复仇，而付出一切，这很纠结。 然而其实冷邪本人并没有死，复仇这个词本身就是荒谬的，这更纠结。 现在，冷邪离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只有一步之遥，但代价是杀死这个为荒谬而献身的女人，这实在太纠结了。 在这悲壮荒谬且失败的复仇面前，恶劣的性格，歧视的态度，曾经的背叛，都显得那么不值一提了。 冷邪颤颤握着手机，没有说话，倒是苏依依先开口了：“我听店长讲过乐园的事情，是她违背规矩伤人在先，去处理她，道义上并没有错。” “你想的太简单了。”虚天灵的思维全速运转着，“如果我没理解没错的话，在乐园位面，当复制意识体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脱离本体的存在了，意识体与本体就像一对双胞胎，即便拥有相同的起点，却因为经历的不同而成为两个人，经历的时间越久，成长环境越不同，她们的差异也就越大。可以想象，株的意识体在历经乐园位面多年的折磨后，早已成为了另一个人，用她的恶行来审判现实中的株，就像让你来承担你双胞胎弟弟的罪行一样荒唐，如果你有的话。” 苏依依低头道：“这不一样，株的性格和思想已经早早的固化了，背叛就是她早晚会做的事，换本体去乐园抉择，同样会背叛。” “这毫无科学精神，只有试验方能论证。”虚天灵轻哼一声，“再者，她是否会在乐园成为背叛者尚不可定论，但她现在是情义的牺牲者，已经不可辨驳。” 苏依依握拳道：“那我们不说虚的，从现实出发，就算店长不出手，接下来一旦进行全位面广播，她也会被立刻踏平的。没看剁手说么，他们位面已经在集结军队了，这还没算上冷家的力量，株虽然强大，但她就像是一只残喘的巨象，早晚会被蚁虫分食，我们出手她尚可得全尸厚葬。” 虚天灵微微眯眼看着苏依依，沉吟片刻后说道：“店长会有决断，你不用这么激动。” “啊……是啊……”苏依依愣了一下，连连拍胸，“是哦，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有限的理解令云吞也纠结起来：“她不是为了给心上人复仇才做的这些么……她是英雄吧？” “没什么英雄，饨饨，没什么事情是非黑即白的。”苏依依叹道。 “有的，就是非黑即白，她就是英雄。”云吞猛然抬头望向周游，“店长，我们去救她吧。” “你疯了？”刚缓过来的苏依依又紧张起来，“你想让店长也下水，让地球也成为位面战场？” “忘记她的话，店长。”虚天灵也有些紧张地说道，“小混沌会本能地让一切归于混沌，不管她是否出于善意，顺着她的意愿必将走向毁灭。” 她们的争论虽然有点纠结，但她们并不知道冷邪还活着，更不知道他就在眼前。 因此，她们的纠结程度是远远低于冷邪本人的。 而冷邪，似乎已经看到了株的表情，当她见到自己的那一刻，会很兴奋，兴奋得扑上来，然后她会突然感觉到什么，颤颤低下头，看着她自己身体里流出的灵气，难以理解那巨大的伤口是出自谁人之手。 “对不起，我是来杀你的。”这会是冷邪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331 皇城丶 周游的叹息打破了冷邪的遐思：“我就说，还是不知道的好，太他妈纠结了。” “杀死她，得到位面，这一点也不纠结。”冷邪的声音有些嘶哑。 “可是……”周游想说什么，但考虑到大家并不知道冷邪的身份，最后只用一个复杂的眼神投向冷邪。 你要做的事真的那么重要么？ 你确定要用余生承受良知的拷问么？ 虽然株曾在乐园背叛过他们，但那毕竟是另一个株，如果把现在的株换到那个场景，她很可能选择忠诚，甚至会主动牺牲，正如她现在的所作所为。 这个株终究不是那个乐园的背叛者，只是一个想为冷邪复仇的人，更是万千位面，冷邪所有的好友中，唯一一个付诸行动的人。 而导致这个灾难的，不仅仅是冷家，冷邪自己也有份，他可以选择早早告诉株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但他没有，他不信任株。 但株却用生命信任着冷邪。 即便所有人都讨厌株，但她在今晚是个悲壮的勇士。 冷邪踏上两步，凝视着周游，他的抉择也正在这眼神之中。 我要去！ “你比我聪明，我相信你也比我想的明白。”周游皱眉看着手机，“但我不喜欢你的选择。” 冷邪忽然贴到他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金蚕蛊，我还留了一个。” 这话瞬间改变了周游的态度。 此前，冷邪正是用金蚕蛊脱壳，被闲鱼判定死亡，这东西简直就是神器。 “你自己呢？”周游问道，“你确定能保证自己安全么？” 冷邪抬手亮出了戒指，在他向苏依依兑换了鱼丸后，已经取回了这个抵押品。 “虽然我不能保证赢任何人，但我保证不会输任何人。” “喂，不要这样，你们在说什么？”云吞头一次显现出了痛恨哀怨的情绪，“店长也是，小美也是，我不喜欢你们这样……” “按照你的喜好行动，这世界早就一团浆糊了。”虚天灵拉住了云吞，这也是她少有的直接接触云吞身体，“小孩子，回去睡觉。” “我不。”云吞撇开虚天灵，扑上前一把抱住周游的大腿，眼里含着泪光凝视着他。 周游微微皱眉：“你也没必要这样，这事跟你没关系，冷邪也好，株也好。” “我不！”云吞侧过头贴着周游的大腿不放，倒不是她跟株有什么交情，重要的是她受不了现在每个人的态度，不管别人说什么，她觉得株就是英雄。 “我听你的。”冷邪忽然抬手轻抚着云吞的头发，柔声笑道，“和你想的不一样，我是去救她的。” “真的？” “我这辈子，从没骗过人。”冷邪俯身伸出手指，“拉钩。” 云吞怀疑地望向周游。 的确，他没法骗人，周游点了点头。 “拉钩。”云吞这才伸出手指。 哄好了云吞，一片沉默中，冷邪拍了拍周游的肩膀。 “我自己去。”冷邪提了口气，“自己去。” …… 周游最终选择了放行，从头到尾，这都是冷邪和株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其他人去了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也会暴露冷邪的身份。 传送石前，即便冷邪走了，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她们都忧心忡忡地看着那块有些怪异的石头。 云吞在单纯的看着，像是等待好消息的孩子。不对，她就是等待好消息的孩子。 时儿不时闭目祈祷，也不知是祈祷兔神平安还是株平安。 苏依依则充满担忧，她觉得让周小美一个人去太冒险了，对面可是一个视死如归的上位神，即便是动用永葆位面的军队，即便是冷家出手，想剿灭她，必然也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唯有虚天灵坐在周游旁边，协助他一起解决一些外交问题。 是的，外交问题。 虽然平常闲鱼上的管理员们都嘻嘻哈哈的，可一旦有货真价实的利益，立刻会摇身一变进入外交局面，尤其是与冷家有关的事情。 冷邪在位的时候相对松弛一些，但冷峻又让一切回到原轨。 现在的情况，拿地球上的事情类比，就好像周游率先发现了太平洋上一个拥有无尽石油储藏的小岛，一众列强得到消息后，难免都要来耍一耍。 首当其冲自然是冷峻。 【冷峻：时间不多了拯救者，请尽快共享任务。奖励我们不要分毫，甚至可以给你一笔鱼丸，还在犹豫什么？】 周游皱眉望向一起分享屏幕的虚天灵：“我的确没理由拒绝……我跟株又没什么交情，而且是她违反规矩在先的，不好回答啊。” 虚天灵不假思索道：“你就说与高手对战的机会难得，你想先自己试试，击杀她也许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如果快到时间仍然没有搞定，再共享给他。” 周游觉得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便照样回答。 【冷峻：我尊重你的意愿，但身为无魔位面的生命，你这样未免有些自大。】 虚天灵立即说道：“你说你有来自郁灵位面的高魔打手，并委婉地提醒他不要干涉别人的**。” 【冷峻：好吧，那如果你能成功，可否将株的尸体卖给我？】 这一次虚天灵思考稍微久了一些：“回答可以，如果有的话。” 【冷峻：即便尸骨无存，也请开放万树高井位面让我们稍作验证。】 “你的要求太多了。” 【冷峻：这是冷家的立场与必须保证的权威，我愿意为此支付三万鱼丸。】 “我会根据实际情况再决定是否接受。” 【冷峻：容我声明在先，如果不接受我们验证株的死亡，你将被列为冷家的敌人。】 “先说到这里，我要出发了。” 这句话过后，冷峻并没有再说什么，周游也终于可以关掉这个该死的聊天框。 “我最后其实想骂他。”周游握着手机道，“去你妈的冷家，老子皇城丶周游。” “皇城是什么？” “也是一个家族……”周游摆了摆手，打开了帝女的聊天，回答了这个最为焦虑的人。 332 祭旗（感谢盟主天海祥云） 【周游：没你的事，只是通缉株。】 【全位面唯一官方指定帝女：呼……放心了……毕竟在我这里出的事，吓死我了，明年都不敢搞了。对了……那个株厉害的很邪乎，一副不要命的样子，你也千万量力而为啊。】 然后是剁手，这个对话框不出所料被刷屏了。 【再买剁手：o((⊙﹏⊙))o你去了吗？】 【再买剁手：说话啊，喂(;′Д`)】 【再买剁手：(ヾw`)元首让我问你能不能考虑共享任务。】 【再买剁手：你还活着吗？】 【再买剁手：鱼丸工资还没结呐！(′w`)】 【再买剁手：元首要拿我祭旗啦！(Д)╰╯】 【再买剁手：啊！】 【再买剁手：说句话啊】 这个人太贫了，周游最终也没回复他。 倒是冥帝说的务实一些。 【冥·帝：老铁，别去，共享给冷家比较好。】 【冥·帝：株的能耐我也算见识到了……眨眼的功夫一片人都成菜花了，像是我们位面尸体上长出来的血蘑菇。那个冷峻也不好受，至少得残疾了。】 【冥·帝：别去啊，命重要。】 “这是我见过的最怂的帝。”虚天灵在旁边说道。 “可他是唯一一个为我着想的人，其他人只想趁机捞好处或者打探消息。”周游点着手机道，“如果只能留下一个好友，我会选他。” “‘不思议餐厅’也很中肯啊，而且看上去更聪明的样子。” “哦对，师父也不错，但不好玩，看起来太牛逼了，跟冥帝在一起我还可以欺负他。” “呵，这就是你收养小混沌在这里的理由么？” “拜托，她是你……”周游说着又摇了摇头，“不用刻意陪我聊无关的话题，我不紧张。” 仿佛为了回应他，手机突然炸开了花，周游紧张地快速浏览。 【上位神·株已失去生命响应，位面级任务，高魔通缉令完成。】 【获得奖励：万树高井位面管理员权限。】 【获得头衔：高魔赏金猎人，高魔执法官。】 【以下为全位面广播：】 【有关上位神·株的通缉任务已经完成，上位神·株已被就地正法，现收回通缉令。】 【请各位管理员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自己的位面，珍惜自己的权限，任何不经允许的暴力行为，都将即刻遭遇制裁。】 相比于任务描述的繁琐，结果和广播出奇地简洁。 闲鱼虽然无法阻止作死的神经病，但一定能对付神经病。付出代价的也不止是神经病本人，他所在的整个位面都将连坐。 如果出手的是冷家，他们为了自己的权威，屠戮整个位面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那个元首，也许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Д)╰╯(Д)╰╯ (Д)╰╯(Д)╰╯ (Д)╰╯(Д)╰╯ 来不及多想，一连串的好友私聊再次轰向了周游。 【冥·帝：？？？你给丫干掉了？】 周游用虚天灵策划好的模板解释回答了他，也回答了所有的人，甚至放在个人介绍那里，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到，以免去多余的解释。 【周游：我什么都没做，她自己做的。】 虽然这话乍看上去难以理解，但稍稍思索，却又顺理成章。 身为在闲鱼上混了这么久的大佬，上位神·株比谁都清楚袭击其他管理员的下场，在行动之前她就没指望能活下来，复仇只是她绝望的发泄口，她是个疯子，但同时也是个壮士，虽然她对冷家的抱负毫无意义，但这也是她的全部意义。 像每一个悲壮的人物一样，与其被军队践踏，被敌人蹂躏，自裁守护了她最后的尊严。 更何况，与其自己的位面被敌人得到，不如交到冷邪少有的朋友手中。 但冷峻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 【冷峻：我代表家族再次请求购买株的尸体。】 【周游：在她自裁前，我答应过她，不会把有关她的一分一毫交给与你们有关的人，我会践守诺言守护她的位面。】 【冷峻：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你需要什么，我们可以再谈。】 【周游：我累了，不回了。】 【冷峻：你的行为是在与冷家为敌，我因为你与母亲的情分才再三帮你说话的，如果你继续拒绝，我也没得选了。】 大约在三十秒过后。 【冷峻：好的，你现在是冷家的敌人了，再见。】 “够烦的，又打不到我。”周游晃着手机摆着贱脸冲虚天灵道。 “其实还是有影响的。”虚天灵冲手机努了努嘴，“他们跟不少位面都是合作伙伴，小弟们会被迫停止与你的交易，最直观的来说……”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得到应允后，八百和一千紧张地跑下了楼梯。 八百走到周游面前，神色惶恐：“店长，我们收到召唤要回去了。” “我付了两年的鱼丸。”周游皱眉道。 “我们可以用从小美那里换到的鱼丸全额补偿……”一千有点结巴的说道，“必须立刻回去。” “三天可以么？我需要再招人。”周游毕竟也有老板的立场，“鱼丸不用你们个人赔，再待三天。” “三小时都不行……”一千突然跪了下来，“必须立刻回去。” “那也没必要这样。”周游连忙扶起了一千，摇了摇头，“那就回去吧。” “谢谢，谢谢店长。”八百挽着兄弟连连鞠躬，“我们知道这样不对，但我们必须回去……你是一位好店长，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如果有机会，我们愿意再来您这里做事。” “随缘吧。”周游挥了挥手，“去传送石上，我遣返你们。” “等等。”虚天灵突然做出了一个制止的手势，趴在周游耳边小声道，“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必须保证这里的信息不外流。” 周游恍然大悟，接着就是一身冷汗。 八百和一千来了这么久，无疑拥有很多地球的信息，周游本就不愿意公开这些，更何况是对敌人。更关键的是，他们是认识周小美的，在冷家的盘查下，难免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八百好像看出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们不会透露任何雇主的事情。” “这是死规矩。” 周游与他们相视无言，在冷峻这台人形测谎仪面前，所有承诺都会成为笑话。 周游沉声道：“如果确定要走，我需要清除你们这段时间的记忆。” 333 不开眼 兄弟二人对视一番，有些犹豫，但按指令必须马上回乡，最终还是点头了。 虚天灵精确地计算了食忆虫的进食时间，确保误差范围在五分钟内。 取出食忆虫，兄弟二人短暂的失神过后，突然又挺得笔直，像是刚来的时候，只不过对自己的穿着有些难以理解。 “您是周游店长么？” “辛巴呢？他应该和我们一起来的。” 看着茫然的二人，周游多少有些伤感。 他们失去的并不仅仅是记忆，还有吃到每一口食物的味道，换上每一件衣服的感觉，刚刚萌生出的对人类异性的懵懂。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他们的生命没有任何残缺，依旧完整如初，甚至更加强壮健康了一些。 但从人文的角度来说，他们已经遭受了残忍的迫害，几个月的时光在瞬间被抹杀，他们的人生轨迹将永远存在一个断面的空白，像是一张被撕掉的画纸。 没过多久，他们又焦虑起来，再次提起了他们刚刚的请求，必须立刻回去。 看来冷家在他们的身体里置有一种可以跨越位面连通的通信装置，即便他们消除了部分记忆，但召回信号依旧在持续生效。 “感谢你们。”周游没有多说，按下了遣返的按钮，“对不起。” “是我们对不起您。” “还没来得及工作就要回去了……” 二人含着愧疚的目光渐渐消散，回溯向他们来的地方。 紧接着，冷邪回来了，与去的时候不同，这次虽然依旧是周小美的样子，但他的美颜套装换上了一套黑色的皮衣。 “怎么样了？”云吞第一个扑了上去。 “她需要休息，休息很久。”冷邪踏下传送石，揉着云吞的脑袋笑了笑，“至少，坏人没法打扰她了。” 云吞有点不敢相信，她退了退转望周游：“是这样么店长？小美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周游无奈道：“我和你一样一直待在这里，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小美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吧？”云吞再次追问道。 看来她只有从周游嘴里得到答案才能安心回去睡觉。 “好吧，没有。”周游硬着头皮说道。 对于云吞，她始终尽量避免“欺骗式教育”，不依靠善意的谎言来规范她的行为，但这次周游说出了自己也不确信的话。 云吞好像得到了一些安慰，但同时也不愿再离冷邪那么近了。 周游打量了冷邪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多余的东西，于是他松了口气。 如果株也来到这里，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处理。 “她在哪儿？”周游问。 “在休息。”冷邪答道。 “我问她在哪儿，没问她在做什么。” “我只能说，她在休息。”冷邪有些疲惫的坐下，“她还活着，我们也得到了那个位面，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别再问了，你知道我没法撒谎，如果你开始厌恶我，我会尽快离开。” “厌恶倒不至于，只是讨厌被隐瞒。”周游说着又摇了摇头，“算了，我这种人还是别知道太多过得比较好。” 他说着伸了个懒腰起身，“大家刚刚都看到了，八百和一千想回去就回去了，你们也一样，一旦有决定，我不阻拦，只求你们提前半个月告诉我。” “也要清除记忆么？”苏依依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敏感。 “很可能是的。”周游实话实说。 “想这个干吗，不走不就得了。”云吞好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抓住周游的大腿道，“店长，你说明天开始放寒假，我们可以出去玩对吗？” “对，但要苏依依带队。” “你不去吗？” “我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周游率先走出了密室，但他并没有去睡觉，而是换上了外衣，出了宿舍，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向了入口，他不得不自己站最后一班岗。 他坐在警卫室，看着一个个静止的监控屏幕，不自觉地拿出手机，跟闲鱼上的朋友深夜闲聊起来。 【樱愫紫：打听到了，株是直接冲着冷家的vip包厢去的，冷家伤亡惨重，他们一共14个管理层大佬去的黑白巫位面，只回来了三个，冷峻也失去了大部分的行动能力。冷家也许会更换代表，帝女正在疯狂道歉赔偿。】 【周游：怪不得他们连尸体都要。】 【樱愫紫：呃……你好像因为不配合上了黑名单，今后可得小心点，对于仇敌，他们会采用自毁式报复的。】 【周游：像株一样？】 【樱愫紫：像株一样。不过他们不会牺牲自己，他们会找其他位面管理员，用大笔的资源将其收买，然后派出佣兵进入该管理员的队伍，以牺牲某个位面为代价刺杀敌人。】 【周游：哪个管理员会疯狂到为了几个破鱼丸牺牲自己的位面？】 【樱愫紫：闲鱼上啥人都有，有些位面很小很无趣……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你肯定没有到那种仇敌的级别，甚至连出手前的株都比不上。】 【云玩家：一觉醒来好像出大事了，天塌啦！】 【周游：慌毛。】 【云玩家：必须慌啊，妈妈玩不上新的小王乐穷游戏了，要死了要死了。】 【樱愫紫：你的关注点还真是清奇。】 【云玩家：周游，不请我们去万树高井位面逛一逛吗？有没有追悼会什么的，我们灵堂跳起来啊。】 【樱愫紫：喂，你稍微表露点伤感好不好，株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她好歹……妈耶，完全找不到优点。】 【云玩家：哈哈哈，我死的时候你会怎么评价？】 【樱愫紫：……没心没肺，善于制造灾难，完全没有优点。】 【云玩家：有优点啊，我大啊。】 【樱愫紫：滚。】 短暂的沉默过后，樱愫紫又是纠结地发问。 【樱愫紫：株自裁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周游：没。】 【樱愫紫：唉……这大概就是生无可恋了吧，连遗言都没有。】 【周游：我其实一直都不明白，她怎么就那么不开眼……】 334 别耍赖 【樱愫紫：你不知道，高魔大神通常都是……很寂寞的。】 【周游：你们不也是高魔大神么？没觉得你们寂寞啊。】 【云玩家：寂寞啊，我每晚都孤枕难眠。】 【系统提示：云玩家已被樱愫紫禁言1小时。】 【樱愫紫：周游，你想听株和冷邪的事情么？可能稍微有点长。】 【周游：不想。】 虽然值夜班很无聊，但也比听狗血爱情故事好。 【樱愫紫：你就不好奇吗，株为什么会爱上她嘴里说的虫子？】 【周游：好吧，你尽量说短点，我对狗血过敏，无魔虫子怕是无法理解上位神的爱情观。】 【樱愫紫：那就从虫子开始，你们位面有虫子吗？】 【周游：有。】 【樱愫紫：有人会很喜欢虫子么？】 【周游：应该是有的，有很多宠物型昆虫。】 【樱愫紫：它们有什么特点？我是说那些虫子。】 【周游：大概独特一些，好看一些吧。】 【樱愫紫：那在株的眼里，冷邪就是这样一只虫子，只不过独特到了极致，也美到了极致，因此株也爱到了极致。】 【周游：你确定么？马脸控？】 【樱愫紫：你别急，我再问你，你们位面虫子的审美观是如何的，它们会选择怎样的异性在一起？】 【周游：这个我不太清楚，可能每种虫子都不一样，有的会选犄角大的，有的会选振翅跳舞好看的吧，我猜的。】 【樱愫紫：那你接受类似虫子的审美么？】 【周游：我能理解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与这样的异性结合，后代的竞争力会更强，在我们这里叫自然选择。但我肯定没法接受，我是人类的审美。】 【樱愫紫：那你为什么要指望株的审美要和你一致？】 【周游：……我们的差距有那么大么？】 【樱愫紫：也许更大。每个位面都有自己的规律和法则，因此会诞生各种各样的审美，且同位面的审美都是基于相同基点的，我猜人类对异性的审美也源于你所说的“自然选择”，对么？】 周游微微沉吟。 谈到人类对异性的审美，刨除那些怪异的癖好，只论男女共通的审美，大多数人无疑都喜欢干净、年轻、健康的异性，再细化来说，对明眸皓齿、窈窕可人的那些喜好，不正是“利于繁衍”的体现么。 这么一说，男人喜欢长腿翘臀的健康女孩，跟母蟑螂喜欢高举翅膀求偶，彰显强壮的公蟑螂倒也没太大区别了。 生物的异性审美虽然千奇百怪，但基点却又如此的简介一致——有利于繁衍。 当然也存在着与繁衍无关的审美，代价只是牺牲一点点繁殖成功的概率罢了，然后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这样的审美随着一代代遗传被无限稀释，最终每个物种都形成了一套最佳的“异性审美”，定义了美丽的女士与优秀的男士。 【周游：这么一看，我们人类跟虫子的差别的确没那么大，我们遵循的规律是一致的，只是进化方向不同罢了。但我很可能无法理解株，自然选择是一套需要很久时间，通过代际遗传实现的规律，我不确定在万树高井也存在这样的规律。】 【樱愫紫：虽然听不太懂，但高魔生命可不存在什么代际遗传，拿我和株举例，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存在多久了，也不在乎。】 【周游：没有代际遗传？那为什么还要择偶？还要爱？】 【樱愫紫：只为共渡无尽的时间长河。】 【周游：……】 【樱愫紫：所以我说你根本无法理解株的审美，你说的“马脸”可能对人类来说不是个好兆头，但株完全不会注意到这个因素，就像你不会在乎虫子的腿长。】 【周游：其实是在乎的……你继续说。】 【樱愫紫：也没太多可说的了，我只能说，株在第一眼就爱上了冷邪，冷邪身上涵盖着株全部对美的渴望。】 【周游：呕……还是狗血起来了。】 【樱愫紫：株的审美，也许根本就不是基于外形的，而是一种你没法理解的东西，也许是生命的组成结构，也许是能量的流转曲线，也许是灵魂的展开气息，也许是身体与环境的震动影响，连我都是无法想象。】 【周游：我有点理解株了，在她眼里我可能真的是虫子……能不能说说你的审美，我尽量参考一下。】 【樱愫紫：不行，先说你的。】 【周游：这有啥好害羞的，我就是这里普通男人的标准，不要太瘦不要太胖，该丰满的地方要恰到好处，脸没什么具体要求，看感觉，我看着她能开心就好。】 【樱愫紫：云吞那样的吗？】 【周游：闭嘴，她太瘦了。】 【樱愫紫：所以你才喂她狂吃甜食吗？】 【周游：你够了！别耍赖，快说。】 【樱愫紫：好吧……我的异性审美，嗯，很难用语言形容，大概就是幸福吧，越幸福越美。】 【周游：无论对方的种族、相貌、身份、大小？】 【樱愫紫：无论。乐园位面是纯粹精神位面，每个人看到的都是自己需要的东西，同样的东西在你眼里也许是个丰满女郎，在我眼里则是一个优雅的感受，这很难说清……】 【周游：那在乐园的时候，你看我什么感觉？】 【樱愫紫：哎呀不要突然问这种问题，小云还在偷看呢。】 【周游：没事，你说。】 【樱愫紫：你是一层包裹着幸福外壳的悲凉，每一个外露的细节都试图传达着幸福，但挖下去，是孤独的痛苦。】 【周游：……有这么邪乎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跟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差不太多。】 【樱愫紫：那你们那里的所有人，大约都是这样的。】 周游长舒了一口气，不禁抬头望向了窗外的星空。 是的，自己并没有多特殊，大家都是差不太多的，互相传递着正向的情绪好讨人喜欢，正如虚天灵所说的包浆。 【樱愫紫：但云吞不是这样的，她幸福的要死，简直太纯粹了，即便是你欺负她的时候，痛苦也只是稍纵即逝，很快被幸福的浪花冲走。】 【周游：唉，突然有点嫉妒她了。】 【樱愫紫：在郁灵位面的时候，我记得她是有双生子的……因此我无法想象虚天灵是个怎样的存在，她将每时每刻被苦痛的黄沙侵蚀，即便偶尔有些幸福的雨露，也会瞬间干涸。】 周游不禁一个哆嗦。 335 Y~~~O~~~o~~~~ 【樱愫紫：对郁灵位面我们还了解的太少，那里是规律极致展现的位面，甚至规律本身都能化为灵智，可惜我们也没机会去了解了，愿虚天灵安息。】 【系统提示，樱愫紫已经取消了云玩家的禁言。】 【云玩家：我呢我呢，啥样的？】 【樱愫紫：挺幸福的，但是那种完全不负责任的幸福，不在乎你的幸福是否会伤害别人，愿你早些碰到同类互相伤害。】 【周游：渣男就对了。】 【云玩家：所以冷小叽叽是，悲伤的，全情负责的……不忍伤害他人的？这心态可真够恶心的。】 【樱愫紫：我看不清他……我不知道他是有闲鱼装备还是天生如此，任何窥探都无法透过他的外壳，他的心灵是一个完全的黑箱。】 【云玩家：无法探知？会不会这正是株爱上他的原因？】 【樱愫紫：有意思……因为无法探知，即便是高魔生命体也无法感知他的生命形态。】 【云玩家：未知恰恰是最美的，也是……最危险的。】 【樱愫紫：身为拥有无尽之力的神，遇见了一个未知……这也许是漫长岁月中的第一次。】 【云玩家：这么说你是不是也爱上小叽叽了？】 【樱愫紫：滚！】 【云玩家：话说你能洞悉到他的小叽叽么？他是不是因为这事儿悲伤的？】 【系统提示：云玩家被永久禁言。】 跟他们扯了半天，周游自己也轻松了很多，有些轻飘飘的。 他想到初见株的时候，印象极差，她说自己是无魔虫子，又对冷邪说“但你不一样”，也许株一眼就可以看尽生命的一切，却唯独迷恋冷邪的未知。 也许冷邪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只是在株对未知的想象中，变得愈发极致，最终衍化为一种极端，这万千位面唯一的未知，也成为了株唯一的生命之光。 当那束光熄灭，面前仅剩那无尽岁月的无尽黑暗。 株依旧是那个病态扭曲让人讨厌的女人，但这一刻，周游有点理解她了。 “y~~~o~~~o~~~~”奇怪的问好声打破了周游的遐思。 周游一抬头，大半夜的窗户前冒出了一只老鼠睡帽，然后是披头散发面无表情的虚天灵，一把趴在窗户上：“可爱型……贞……子……” “是性冷淡型。”周游不为所动。 “贞子本来就冷淡。” “你错了，这次你错了。”周游微微眯眼。 “呵呵呵。” 在虚天灵的笑声中，周游的表情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一串代码脱口而出：“uram-0**，有胆量面对么。” “别唬人了，我不会错，这个世界也不存在我无法面对的东西。”虚天灵低头拿起手机随手搜了一下，随即张圆了嘴，以光速关掉手机，面露出难言的苦楚，“我后悔了……” “yes。”周游暗暗挥拳，并没有人知道，这是人类面对超智能体虚天灵的第一次胜利，为了这次胜利，他准备太久了，也承受了巨大的视觉痛苦。 当然，【uram-0**】是仅能对虚天灵使用的超重型武器，他这辈子绝不会再对第二个人用，也绝不会再打开。 虚天灵怀着沉重的心情拉开了保安亭的门，手里握着一碗牛肉面：“我只是一个来送夜宵的小可爱，你却这么伤害我。” “正好饿了，多谢。”周游笑呵呵地接过面，放在桌子上，不小心碰到了电脑鼠标，电脑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是一台审核入住客人信息和记录车辆信息的电脑，也可以上外网，此时屏幕上正显示着一篇文章，标题是《一个寒门的状元之死》…… 周游暗叫不妙，抢在虚天灵之前，以惊悚的手速火速关掉了显示器。 这是一篇恐怖的爆款文章，出于一系列原因，周游不想让虚天灵误会自己看这种文章，不然怕是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虚天灵虽然没看清文章，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周游的羞耻感，眯眼笑道：“我还说刚才远远看你，为什么对着屏幕笑，是在这里***吗？够有情致的啊，店长。” “没看，滚。”周游侧过了头。 “好像不是在撒谎，周围也没有手纸，但为什么这么羞耻呢。”虚天灵微微思索过后，眉色一扬，恶毒的手掌伸向了电脑屏幕的开关，“那一定是《一个寒门的状元之死》了。哇原来你也看弥蒙，粉她多久了？” “没，没，没！”周游飞速扯断了电源，红着脸喊道，“我在***，老子就喜欢在这里***，爽的一批。” “呵呵。”虚天灵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一个20多岁的成年男人，偶尔寻求一下心灵的安慰或刺激，看一些情感故事，没什么可羞耻的。弥蒙的文章给予了很多人幸福的感受呢，粉她是很正常很优秀的，我这就告诉苏依依他们……” “别！我说了我在***。”周游捂着裤裆道，“你打扰到我了，快走。” 正说着，冷邪的声音传来：“开门，开门。” 周游立刻捂裆起身开门，冷邪端着一餐盘铁板烧挤进了岗亭：“刚出锅的，有点糊，凑合吃吧。” “店长在看弥蒙哦~~也许每天深夜都有这个爱好~”虚天灵立刻说道。 “哇哦……这个……”冷邪眼睛一亮放下餐盘，“关于弥蒙，我也是略有耳闻。” “我在***，毛片懂么？”周游使劲捂着裆，“你们走。” “依依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冷邪冲虚天灵笑着点头。 虚天灵托腮道：“我倒是比较期待甄妮的表情，她总被店长教育要多动脑子。” “妈的，你们有事没事？”周游骂道。 “老板你先吃。”冷邪笑着推上了焦黑的肉片。 “吃面就好了……”周游警惕地拿起筷子吃了口牛肉面，还能忍。 冷邪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我准备用虚天灵的子账号协助闲鱼店的运营，主要是做郁灵位面和万树高井位面的运营。毕竟，本少的商业才华太过于耀眼，用新账号操作难免会引起怀疑。” 336 皆蝼蚁！ 的确，冷家的眼睛一定在盯着周游和他的子账号，如果这种时候突然出来一个新的子账号，然后搞一连串违背常理的骚操作，难免被怀疑。 而虚天灵的子账号是在冷邪死之前开通的，也有过一些骚操作，应该是安全保险的。 “不管你要干什么，有两点。”周游喝了口面汤说道，“第一，一切交易都要在万树高井或者郁灵位面完成，不要扯上地球；第二，无论是买还是卖，全部货品都不要出现在地球，只能在以上两个位面。” “好说。”冷邪点头道，“作为伟岸善良的管理员，你可以获得15%的鱼丸分成。” “25%。” “16%” “28%。” “28，28，28……”冷邪擦了把汗，“妈的，习惯性砍价，忘了你的作风。” “那，你们的计划是？”周游转头问道。 “不是‘我们’，是她。”虚天灵指向周小美。 “少装孙子，你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虚天灵一副美梦被戳碎的样子：“哎呀这就没意思了，不是你看弥蒙的时候啦？我早就知道你粉弥蒙，我说了吗？” “信不信我揍你！”周游面红耳赤，“再说一次，我在***。” “好了，好了。”冷邪抬起手，非常严肃地冲周游点头，“周游，你看你的弥蒙，我们不往外说就是了。” “玩够了没有！” “不闹了，我告诉你全部计划。”冷邪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用我的才华，加上虚天灵的能力，以万树高井位面为中心，创造一个足以与冷家匹敌的闲鱼帝国。” “听起来很无聊。”周游又吃起了面，“株已经干掉了冷家大多数高层，对于复仇来说，这还不够么？” 冷邪邪魅一笑：“冷家并不是几个人组成的，它是一个体制，只要体制存在，很快会有人补上来，组成与先前一模一样的冷家。我曾考虑过从内部瓦解，但时间不够了，因此现在，我只能从外部做这件事。” “就像株一样？” “株的确在做这件事，但方向错了。我说过，即便她杀掉了冷家的所有人，体制仍然存在，帝商位面很快会重组出新的冷家，暴力是无法摧毁体制的，至少在闲鱼上是这样。” “那什么能？” “另一个体制。”冷邪沉声道。 “……”周游沉吟良久，面汤都有些凉了，他才突然开口道，“那之后呢？如果你成功了，冷家覆灭了，那之后呢？你不也姓冷？” “这不重要……”冷邪挠了挠头，“我们可以叫周家啊。” “是皇城。”虚天灵小心地纠正道，“店长喜欢这个家族名。对了，他还粉弥蒙。” “揍你！”周游高高抬手扇了下去，定在虚天灵脸前犹豫片刻，最终选择了揉，使劲揉，不仅揉，他还抻，像抻拉面一样揪着虚天灵的脸蛋。 “唔唔唔……唔……”虚天灵被揉的非常痛苦，“唔唔唔……我……唔唔不说了……唔……” 他们并不知道，岗亭外暗处，正有一个暗中观察的生物。 一双亮着精光的眼睛正在暗暗叫好。 谁说我胖虎，是食物链的底端？ 周游之下，皆蝼蚁！ 胖虎暗笑着缩起了肥胖的身体。 弥蒙对么，我这就告诉苏依依去。 喵哈哈哈哈。 …… 次日，送走了家人，小隐湖畔正式停业，员工也迎来了难得的长假。 苏依依和云吞结伴出游，时儿本来是要一起去的，但在即将踏出民宿大门的时候反悔了，她没说原因。 冷邪和虚天灵则去了万树高井位面开始进行闲鱼运营，他们本来邀请周游也过去转转，但周游想等眼前的事情忙完了再去。 至于甄妮，被周游特别照顾，为她报名了一系列“早教培训的培训”，因为此前“小美券事件”的影响，周游更改了对她的未来定位，转而让她专攻儿童陪伴专业。 虽然她有点不情愿，但周游不仅是老板，还是债主，在全方位的威压下，不得不屈从。 很快，小隐湖畔的周边竖起了高高的临时施工墙，确保外面无法窥探到内部，一系列施工就此展开，安桦也同期频繁往返进行度假酒店的勘测和设计。 电话和微信平台上也总是不断传来信息，想订房的客人从来没有间断过，不少人都留下电话，希望工程结束后第一时间入宿。 第一批入场的大型器械是挖掘机，一方面开挖二期建筑的地基，另一方面，也在挖新的人工湖。 对于二期的规模来说，现在的湖面显得有些太小了，周游也再次从郁灵位面引进了一个泉眼，将湖的面积扩充一倍。 待挖掘机退场，乙方施工总包的工人们入场开始做地基，这也是全部工程中他们唯一需要亲自动手的地方。 全部基础工程做好，已经是十二月底，安可期的设计也进入了尾声，她积累了足够多的设计方案，这让度假酒店的前期做的很顺，转眼即将进入工程制图阶段。 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在新年钟声敲响之前，大雁湖畔竟然也开工了，当然这个名称只是一个缩写，它的全称应该是【陵海·永茂·大雁湖·中国苑·国际酒店】。 从白静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们光“设计招标”就花费了1400万元，而安桦得到的咨询费仅仅是85万，能再花1300多万搞出这东西也是水平。 一般来说，这样规模的工程通常需要两年以上的工期，即便是在国内高效的环境下也至少需要一年半，但俞永茂却提出要“日夜兼程铆足劲，建国大庆献赤心。” 言下之意，是要在明年国庆节之前竣工，满打满算也就十个月。 理论上，这需要三批工人，三班倒十个月不休息才能做到。 至于国庆什么的，还真不需要他献什么赤心，这纯属硬来。 本来身处城市边缘，相对僻静的龙盘村，在这个冬日，突然就热闹起来。 至于周游这边，在新的泉眼安置完毕后，进入了全封闭状态，只有一台“建筑打印机”在无休止的运作，本存在于想象中的那些建筑，正在悄悄的拔地而起。 337 差不多意思 次日，送走了家人，小隐湖畔正式停业，员工也迎来了难得的长假。 苏依依和云吞结伴出游，时儿本来是要一起去的，但在即将踏出民宿大门的时候反悔了，她没说原因。 冷邪和虚天灵则去了万树高井位面开始进行闲鱼运营，他们本来邀请周游也过去转转，但周游想等眼前的事情忙完了再去。 至于甄妮，被周游特别照顾，为她报名了一系列“早教培训的培训”，因为此前“小美券事件”的影响，周游更改了对她的未来定位，转而让她专攻儿童陪伴专业。 虽然她有点不情愿，但周游不仅是老板，还是债主，在全方位的威压下，不得不屈从。 很快，小隐湖畔的周边竖起了高高的临时施工墙，确保外面无法窥探到内部，一系列施工就此展开，安桦也同期频繁往返进行度假酒店的勘测和设计。 电话和微信平台上也总是不断传来信息，想订房的客人从来没有间断过，不少人都留下电话，希望工程结束后第一时间入宿。 第一批入场的大型器械是挖掘机，一方面开挖二期建筑的地基，另一方面，也在挖新的人工湖。 对于二期的规模来说，现在的湖面显得有些太小了，周游也再次从郁灵位面引进了一个泉眼，将湖的面积扩充一倍。 待挖掘机退场，乙方施工总包的工人们入场开始做地基，这也是全部工程中他们唯一需要亲自动手的地方。 全部基础工程做好，已经是十二月底，安可期的设计也进入了尾声，她积累了足够多的设计方案，这让度假酒店的前期做的很顺，转眼即将进入工程制图阶段。 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在新年钟声敲响之前，大雁湖畔竟然也开工了，当然这个名称只是一个缩写，它的全称应该是【陵海·永茂·大雁湖·中国苑·国际酒店】。 从白静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们光“设计招标”就花费了1400万元，而安桦得到的咨询费仅仅是85万，能再花1300多万搞出这东西也是水平。 一般来说，这样规模的工程通常需要两年以上的工期，即便是在国内高效的环境下也至少需要一年半，但俞永茂却提出要“日夜兼程铆足劲，建国大庆献赤心。” 言下之意，是要在明年国庆节之前竣工，满打满算也就十个月。 理论上，这需要三批工人，三班倒十个月不休息才能做到。 至于国庆什么的，还真不需要他献什么赤心，这纯属硬来。 本来身处城市边缘，相对僻静的龙盘村，在这个冬日，突然就热闹起来。 至于周游这边，在新的泉眼安置完毕后，进入了全封闭状态，只有一台“建筑打印机”在无休止的运作，本存在于想象中的那些建筑，正在悄悄的拔地而起。 …… 春节后，正月十七，一台台挖掘机从新开通的物流通道驶入小隐湖畔，安桦和安可期开车在最前面，他们的“隐澜club”将在今天正式动土开工。 安可期并没有追求周游那样的“过度创意”，也舍弃了永茂中国苑对规模与工整的要求，她最终确立了松弛简洁的自然风格，这座最高点为六层的度假酒店被设计出了一种平滑的曲线，有些地方四层，有些地方三层，有些地方五层，像是高矮不一又错落有致的树林。 宏观看上去，隐澜更多的是整体上的舒适，亮点较少，但如若细细观察，会发现这样的舒适感恰恰源于每个细节的精致与统一，微妙的弧线设计无处不在，同时又非常克制，寻求着艺术感与功能性的中和，也尽力把握到了前卫与大众的审美交点。 安桦开着车，顺着新开的物流公路缓缓前行：“周游怎么评价这个最终方案？” “他说自愧不如。”安可期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他承认，他那些大胆的想法都是基于现实原型的，只是一种艺术再加工，还是依赖很多前辈的指点才走下去的，但我的设计是从抽象感觉中无中生有创立的，比他高了至少一个境界。” “这么说，他对自己缺乏信心了？” “我感觉有点。”安可期看着院子里的雾气抿了抿嘴，“毕竟，从图纸到建筑还是有距离的，他的设计太复杂，元素太多了，这也意味着更难把控，现代建筑更多的时候是在做减法，把不必要的线条和颜色去掉，而那些做加法的，试着弄个大铜钱之类华丽造型的建筑，最终效果往往不伦不类。” “哎……这些天我也在想。”安桦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头，“我当时是不是被张东涛他们激怒了，有些不冷静，看到周游的草图就拍板定下合作了。我要帮周游找施工单位，他又不让，万一最终效果差强人意，我们就吃大亏了。” “也不用那么悲观，即便那棵树没那么好的效果，弄个网红效应吸引一批跟风女‘拔草’也是绰绰有余。” “啥叫拔草？”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安可期努力地比划道，“像是苍蝇闻到腥味一定要飞过去。” “你就不能说蜜蜂嗅到花香么。” “差不多的意思。”安可期笑道，可她笑着笑着，面容忽然凝滞，而后缓缓张嘴，指着前面说不出话来。 安桦也突然住口，不知不觉放开了油门，任由车子以最低档向前滑行。 半分钟后，他才颤颤开口：“这他妈是海市蜃楼么？” “穿……穿越了？”安可期一字一句努力说道，“真的实现了？” 在他们面前的雾气中，赫然挺立起一棵高十几层楼上下的“大树”，即便是冬日也枝叶繁茂，在几束格外粗壮的枝头，分散地坐落着一些不大不小的长方形木屋，离得太远还看不太细致，但至少这个感觉是令人舒适的，绝无半分他们曾经忧虑的怪异。 树下，还有一些外表是茅草屋样子的椭圆体建筑物，像是一个由鸟巢构成的村落，将有限的空间点缀得更加完满，同时每个巢之间的距离，它们的分布显然也是精心设计的，这个村落与高树共筑出了一个犹如异世界般的魔幻场景。 338 糊涂家长 父女对视一番，将这边开工的事情全部交给了施工负责人，然后猛踩油门冲到了宿舍楼门口。 推门进去，发现只有时儿在前台，正在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尬舞，看到二人明显慌了一下，摘耳机的时候差点掉在地上：“安总，安女士，上午好。” “这个带白绒毛领边的中式棉袄很适合你啊。”安可期上前打着招呼。 “哈哈，店长过节送我的。”时儿笑着转了一圈，“里面请，店长说你们随时可以进去。” 安桦一直盯着时儿不敢说话，直至对方羞涩低头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不……不不好意思啊……” 安可期使劲掐了下父亲的腰。 “没办法……太他妈好看了……”安桦跟女儿一面往里走一面小声道，“周游这前台哪里找的？工资给开多少才合适啊？” “怎么，你要挖？”安可期眯眼道，“挖来做前台还是做别的？” “哎呀，daddy是那种人么？” “她可是周游的心肝，你敢挖周游就敢跟你翻脸哦。” “啊？不是那个白静么？” “那是肺肾。” “……” 推门进办公室，周游正在打电话，好像是在说园林景观的事情，因为陵海维度的关系，冬天的最低气温会接近零度，周游又不想冬天光秃秃的，因此在跟设计师商量植被选择的问题。 安桦和安可期也不见外，自己动手泡上了茶，等茶好了，周游也打完电话走了过来，嘴里嘟囔道：“要不热带度假村受欢迎呢，一年四季都是春，热带植物一堆就特别漂亮，咱们这里冬季不好搞啊。” 安可期笑着送上茶杯：“历来冬季都是淡季，人们都会往南边跑，春节的时候三亚酒店价钱已经是元旦的三四倍了。” “嗨，过冬的方法，再想吧。”周游摆了摆手，看着有点发木的安桦道，“今天你们不是开工么，怎么不亢奋？” “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前……哦不，你的那棵树。”安桦叹道，“没想到啊，真的可以实现。怎么这么快？” “还早呢。”周游摆手道，“只是框架而已，内部有很多电气设备还要搞很久，然后还要装修，争取暑期前能完工吧。” “最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安桦举杯道，“来来，必须庆祝一下。” 三人碰杯过后，安桦才说道：“我们本来想再准备准备，迟些开工的，但没办法，永茂那边的进度太恐怖了，春节都没歇，一层层压下去，工人都不敢回家过年。” “永茂？……”周游想了片刻才说道，“哦，你说大雁湖的那个，我都忘了……” “这也太藐视对手了吧？”安可期笑道。 “不是藐视，他后来就没进入过我的视野，我够忙的了。”周游使劲回忆道，“好像他的标语是……献赤心什么的？我觉得这人逻辑有问题。” “又有新的了。”安桦颇有兴致地拿出手机，照着新闻念道，“全力猛干十月交付，争创国家百佳建筑。” “明年十月？”周游问道。 “今年。” “丫疯了吧？”周游吓得放下茶杯，“国庆献礼什么的，喊喊就得了，来真的？” “呵呵，那俞永茂别的不说，政治嗅觉还是很敏锐的，毕竟，今年国庆不一般啊，都争着搞出些成绩呢。他这个项目，也从区重点上升到市重点了，野心可是很大的。”安桦努了努嘴，“你知道的吧，国家相关部委，和《中国建筑》正在联合评选【新中国百佳建筑】，最近类似的总结性评选很多，但在建筑界，这个就是最大的了，能评上也算是名垂青史了吧。” “呵。”周游连评论都懒得评论。 “你不试试？”安可期笑着冲身后“大树”方向指了指，“我觉得有戏。虽然能上榜的大多数建筑肯定是宏伟的，具有历史意义的，但总会给年轻设计师和现代建筑一点机会。” “我挺走运的了，不需要他们给机会。”周游只摆了摆手，倒上茶，“再说扯淡评选谁爱去谁去，我没工夫。” “可别这么说，这次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单位和最高水平专业期刊联合评选的，一点也不扯淡。”安桦正色道，“而且评委会有意想降低外国设计师的入选比例。” “那也不去。利我喜欢，名就算了。”周游小口喝着茶。 安桦又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个俞永茂可报名参选了，据说还很有希望呢。” “那可得好好为评委们烧柱香。” “你不知道，这次的评选要求每个省都至少要有一个建筑物，而我们陵海有四个。” “那还不好选。”周游比划道，“电视塔、环贸大厦、世博园，再随便来一个。” “关键就是这个随便来一个，放眼全国，环贸大厦这类高大上的建筑太多了，百佳建筑小一半都得是这种大厦，评委会更鼓励特色建筑。” “那也轮不到俞永茂。” “你可太小看他的手腕了。”安桦摇着头抿了口茶，“你想想，像什么电视塔、世博园之类建筑的持有方，需要这个奖么？他们会去争取游说么？” “应该没那么无聊吧。” “但俞永茂需要啊，酒店开张的时候立个百佳建筑的牌子，隐性价值不是几千万？更何况还有名誉收益。我就问你，你中学的时候，学校评个市三好、优秀干部之类的高考能加分的奖项，最终拿奖的是最优秀的那几个人么？” 周游试着回忆了一下：“嗯……我记得当时我们学校有十来个名额，最优秀的那五六个人肯定拿了，剩下的就模棱两可了，跟我们心里的排名差异挺大的。” “就是这个道理，精明的家长那时候早就托关系塞红包了，本来轮不到的人就靠这个把别人挤下去了，有的时候你拼命做几万道题，都不如这个关键时刻争一下。”安桦轻轻点了点桌子，“那可是俞永茂啊，他什么都不会，唯独就会运作这些事。” “他开心就好。” “你就甘愿做那种糊涂的家长？” 【337操作事故，本章免费补更】339 屎盆子 周游勉强摆手道：“别拱我火儿了，安叔，我真的懒得去竞争这些东西。” “不用你去走动，报个名就行了，其它的相信评选委员会。” 周游笑道：“我报名了又不运作，然后输给他了，这不是更不爽？” “我给你运作啊。”安桦焦急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内幕交易，就是正常的推荐游说，成是你的功，败是我的过。” “你这是有备而来啊。”周游为安桦续上茶。 “这个还真不是。”安可期在旁解释道，“我发誓我爸在来之前从没想过这件事，是看到你的那棵树后才突然来的激情，就像第一次看到你的效果图一样。” 安桦也抢着说道：“我说的直白点，你这个名头能立起来，对我们运营肯定也是大大的有益，关键是还能把俞永茂干下去，这事没理由不做。没错，我来之前本来没想，觉得不太可能，但看到树以后，我觉得十分有得搞。” “别这么冲动，我这个规模太小了，搞不好还没到参评标准。”周游笑着安抚道。 “那你等等，我现在就问。”安桦说着拿起电话走到窗前，开始跟什么人对话。 安可期冲父亲努了努嘴笑道：“这段时间，感觉我爸越活越年轻了，热血了。他以前总说，这世界的规律已经牢不可破，顺应它才能顺利，现在却开始反着来了。” “大概是心里藏着的那团火包不住了吧。” “是啊，长城小镇之后他一直在找项目，四处碰壁，最后竟然妥协到跟费家，跟俞永茂那类人合作了。”安可期说着冲周游点了点头，“不管你参不参选，我们可一定要成，不然这世界可就无可救药了。” “嗯。”周游深深点头的同时，微信提示音响起，白静发来了一条视频连接。 打开连接，是一条名为【陵海市民新去处，大雁湖永茂中国苑预计年内落成】的晨间新闻。 周游勉强点开，安可期也凑了过来。 俞永茂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穿插着大雁湖景色视频以及建筑3d预览图指点江山，什么“国际化”“纯国人制造”“为祖国献礼”一类的话井喷而出。 临近尾声的时候，采访记者问道：“溪山地区的旅游业正在蓬勃发展之中，我们发现一些特色精品民宿的关注度非常高，已经很难满足市民的度假需求了，俞总是不是正看中了这一点才大举投资的大雁湖？” 俞永茂微微一笑：“农家院也是旅游产业的一部分，中国苑与这部分旅游产品并不冲突，有阳春白雪也有下里巴人，这正是旅游业欣欣向荣的体现。” 记者又问道：“您说的对，溪山地区的旅游业的确处于飞速发展之中，我们注意到除了中国苑，在大雁湖周边还有新的大型度假项目启动，这会对将来中国苑的运营造成什么影响么？” 俞永茂丝毫不乱：“完全不会。我们接受而且欢迎市场竞争，游客会自然而然地流向更好的地方，在这个过程中，那些跟风投资，只一心牟利，搞一锤子买卖坑害游客，把我们陵海旅游业名声搞差的度假村，必将在市场竞争中原形毕露。” 记者最后说道：“据说中国苑将代表陵海参选‘新中国百佳建筑’，我们也期待中国苑成为陵海的新地标。” 俞永茂笑着摇头：“这个评选，我一开始是不积极的，但架不住同事和老师们一天到晚要求，他们认为我们的品质成果值得一争。同志们这么热情，我也没办法，只好参选，重在参与嘛。但新地标这件事，我们是有绝对信心的，届时也欢迎市民朋友前来游览、监督。” 新闻结束，周游和安可期同时露出了作呕的表情。 “农家院。”周游沉声吟念。 “跟风投资坑害游客。”安可期捂着胸口。 安桦此时也放下电话，面色沉重：“陵海准备提名六个建筑，里面有中国苑，十月的时候评委会来实地评审。对了，中国苑的首席设计师名字填的是俞永茂本人。” “这不是在可期的基础上改的么？”周游问道。 “知识产权和署名权是他们的。”安桦沉了口气坐下。 安可期却好像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不是我的名字。” “你们刚才在看什么？”安桦问道。 于是周游又把手机递给了安桦，安桦看的过程中险些砸桌子，确实如安可期所说，他越活越年轻越热血了，初见面时的城府已经渐渐退却，周游有点羡慕这种褪掉包浆的人。 “我没捅他骗案已经很克制了，他有什么脸攻击别人？！”安桦一把将手机拍在了桌上。 “我的……我的……”周游赶紧捡起了心爱的手机。 “我受不了了，干他丫的。”安桦又使劲用手掌砸了下桌子，“我没工夫跟他废话当我好欺负？” “我们把项目做好，让他赔钱，这就是最好的报复。”周游劝道。 “不够，不够，我要让他颜面尽失！”安桦一边咬牙一边思索，“来呀，谁怕谁呀。你以为他日子好过？他欠了银行几个亿，这项目完蛋他也完蛋。” 他说着，忽然冲周游道：“十月，能接受评委会实地评审么？” “问题不大。” “参选。”安桦冲周游使劲点头。 “参选？”周游转望安可期，虽然很佛系，但俞永茂的那张脸也难免点燃了他包浆里面的火。 “参选。”安可期沉静地点了点头。 “妈的，参选！”周游也一敲桌子，“不仅要参选，还要向上反映，把丫这臭名字从首席设计上的位置上抹掉。” “别，这个得留着。”安桦使劲点头，“这可不是荣誉，这是屎盆子啊。” …… 下午，张东涛汇报工作的时候顺便提起了几公里外的事。 “安桦他们的项目开工了，他好像同时在运作小隐湖畔参选的事情。” “笑话。”俞永茂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哪有农家院入选全国百佳的道理。” 340 没来错 张东涛道：“据说市评委会的人，见到实地图片挺惊艳的，准备临时增加一个提名，我要不要找人过去看看？” “用不着。”俞永茂随口问道，“安桦那个项目，是什么规模品质的？” “大约100多个房间吧，六层高。” 俞永茂又笑了：“小打小闹，这是搬着钱往水里砸啊。” “这个人啊，利欲熏心，都不理智了……”张东涛摇头叹道，“我本来想打个电话劝劝，不要搞这种螳臂当车的事情，但后来想了想，人家愿意，我还是别多嘴了。” “你大可不必动这方面的脑筋。”俞永茂正色道，“现在是全力冲击工期的时候，十月务必落成。” “老邹那边的意思是，主体可以落成，但两侧的内部可能来不及。” “都得落成，让评委会到时候看毛坯么？” “是，我再给点压力。”张东涛说着有些没底气地说道，“还有一件小事，交通路牌方面，我们的路牌要和小隐湖畔并列。” “一个农家院凭什么跟我们并列？” “周游好像也有些背景……据说是市委的人递话办的。” “谁？” 张东涛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俞永茂不禁微微皱眉，同时露出了深深的不解：“能挂上他，怎么还搞这种小打小闹？” “俞总，现在的年轻人比较堕落，骨子里就不追求做大事。” “哎……一代不如一代啊……”俞永茂叹道，“我这么多年都没能敲开他的门，这小子站在门里却不知道用，真是浪费机会。” …… 冬去春来，由于规模和高度的关系，隐澜club虽然开工更晚，但进度却在不断追赶，地基部分已经接近完成，安桦和安可期的工作重点也开始偏移，谋划起人力、餐饮一类的事宜。 周游这边，则进入了电气、管道等设施的铺建流程。 树屋这个概念早就有了，多数就是一个山上的木屋罢了，外表看起来将将过关，但里面其实是很简陋原始的，周游自然要突破这个效果，不仅外表上要真的建在一棵树上，内部更是要实现现代化。 现代化建筑，外露的部分，始终在努力做减法，尽可能地隐藏线路和设备，最好什么都看不到才好。 而在功能和复杂度上，却始终是加法，智能电器，声控管理，全网络化覆盖等等。 这也是“树屋”建设的一大难点，如何将巨量的线路、管道和设备藏起来，展现出一个简洁精致的内部是一个工程难题，一般的商业楼或者住宅项目都有规律可循，各种电气竖井一类的规范大多相差不大，但如果建筑的结构是树状的，这就意味着要打破重来。 好在，这棵树的规模并不大，总共也只有8层14户，树干和树枝更是天然的屏障，这让工作量降低了很多，但欧阳轩墨的团队并没有因此懈怠，他们依然做出了全方位的考虑，给出了一套如同大树外表一样精致的线路设计。 除了这件事外，周游也开始频繁地在闲鱼上采购收货。 冷邪和虚天灵双剑合璧，以万树高井位面为基地，开始了一条贸易之路，短短几个月，日流水便已破万，同时也接受了五六个其它位面管理员的运营委托，代理运营其它位面贸易。 闲鱼上总有懒蛋，或者是能力有限的管理员，如果让他们自己运营位面，也许每个月只有上千鱼丸的流水，但交给专业人士，往往可以上升一个数量级。 于是自己懒得运营，又想要鱼丸消费的管理员，往往可以将运营权委托出去，像是把底商租出去的业主。 当然，跨位面活动都是由虚天灵负责的，即便是在冷家眼里，也只能认为周游走了狗屎运收了一位天才少女，毕竟虚天灵在咸鱼上的活动早在冷邪死亡之前，不可能怀疑到她那里。 周游则利用盈利鱼丸的一部分，谨慎地购买一些不太贵的物品，以为民宿添色。 …… 六月，周游这边的基础工程宣布完成，室内装修团队入场，负责这件事的依旧是室尚，时隔将近一年，简木木的园林设计也终于完成，大量的植被被运往院子里开始栽种布置。 周游的资金也在这个过程中疯狂燃烧，好在有“灵株”的存在，他并不需要花费昂贵的成本刻意维护这些植被的生存，它们可以自然而然从大地中得到需要的养分，就像院子里的草皮一样。 随着暑期的临近，电话和咨询又多了起来，不少人以为这里像所有过气网红民宿一样沉寂了，周游不得不一遍一遍的解释。 不远处的中国苑工程则更加如火如荼，为赶工期，资金的燃烧速度是周游这边的几十倍，财务上多次现金流告急，俞永茂却总能运用自己的手腕迫使银行追加贷款，毕竟高债务企业一旦出了问题，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放债的银行。 九月中旬，周游这边的工程全部完成，人力团队也极大扩充。一切布置完毕后，他向几十位老客人发出了免费体验邀请，除了少数身在异地实在无法赴邀的客人外，几乎全部受邀客人都在第一时间应允了邀约。 小隐湖畔如今的大门口早已不是光秃秃的荒地，而是一片宽畅的草坪停车场，每个停车位都是一块工整的长方形草皮，车位之间有规律地错落着不太高的合欢树，茂密的枝叶刚好能为每辆车遮住这个季节的艳阳。 新修的公路直通门前，但此时入口已经不是简单的治安岗亭和拦车杆，而是一座工整的灰色石制框体，像是穿越异世界的时空之门，门的两侧是平整的灰色石墙，一人多高，既不至于产生威严的压迫感，又保护里面的**不被一眼看尽， 门框内，与寻常大门的伸缩式铁门不同，这里充当门板的是一种颜色稍深的玻璃，当然在那前方还有一排阻挡汽车的石桩，不然怕是没多久就会有眼神不好的司机撞上去了。 刻着“小隐湖畔”的石碑依然嵌在门前右侧的草皮中，这才让大家确定没有来错地方。 341 大手笔 约定开放试营业时间是十一点，此时大门还没有开，受邀的客人却几乎到齐了，一个个都下了车走到门口，透过玻璃向内窥探，遗憾的是他们只能看到一段蜿蜒的步行路，那条路很快消失在密林的拐角，梧桐遮住了再里面的东西，但在远处，一棵格外高且粗壮的大树依稀可见，客人们都远远凝望着那颗巨树，叹为观止。 这棵最终被周游命名为“揽星”的树形建筑最高点为67米，从建筑的角度来说这算不上什么，一栋20层住宅楼的高度而已。 但如果那是一棵20层楼高的树，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只有亲临现场才能感受到这种魔幻的壮丽感，也许几十万年前的猴子对这棵大树会见怪不怪，但对于脱离自然太久的城市人来说，一座大厦那么高的树，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虽然还只能远远瞻望，但客人们此时已经难抑心中的激动。 “憋了个大的啊。”邓斌张圆了嘴，轻抚着全套的摄影装备袋。 “你上次给人家介绍的杂志编辑来没来啊？”吴玲玲却更关注现实问题，“周游请咱们白住，总要回馈一下。” “馄饨还在吗？”锅盖头儿子嘟嘟贴在玻璃门上左右张望，好像这样能看得更远一样。 这时，一个穿着牛仔短裤戴着大墨镜和草帽的高个子女孩凑了过来：“小朋友，你也认识馄饨吗？” 嘟嘟转头，先是被香水吓得不轻，再看到这个惊艳大姐姐直接陷入了自闭，赶紧躲到了母亲身后：“嗯……一起玩过……” “拍照啦，亚索。”另一个女孩冲过来拉墨镜大姐姐走开，拿起自拍杆开始在门前疯狂拍照，冲着屏幕摆出poss，“亚索亚索，我是诺手。” 嘟嘟老远瞅着两个大姐姐，这是在视频上才会出现的那种大姐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看什么？”吴玲玲过来拍了下儿子的脑袋，“都是化妆化出来的。” 邓斌笑道：“他想看就让他看嘛，很正常，不要压抑天性。” “这才多大就天性啊？”吴玲玲骂道，“我是不想让他将来被这种人骗了。” 邓斌摆手道：“就得吃过见过才不会被骗嘛。” 吴玲玲瞪着邓斌半天，最后憋出半句话来：“你当这么容易吃的。” “好了好了，这些话咱们私下讨论，别当着孩子的面……” 他们争论的时候，嘟嘟已经重新趴在了玻璃上，寻找云吞的身影。 很快，他发现有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正在做相同的事情，不过那个男孩神色严肃一些，梳着整齐的分头。 “你也是来玩的？”嘟嘟转头问道。 “来找朋友。”这位名为土豆的小男孩淡然看着前方的密林，“我们有约。” “馄饨吗？”嘟嘟笑道，“我们也有约啊。” “什么？”土豆一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嘟嘟，“你几年级？” “三年级了，你呢。” “抱歉，五年级。”土豆轻哼一声，“实际水平是初中三年级。” “哇，厉害了。”嘟嘟张圆了嘴。 正说着，一只大金毛扑了过来，跟两位小孩不同，金毛直接撞到了玻璃上，非常懵逼，然后看着土豆思索了片刻，这便又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扑上来开舔。 “哈哈，克林斯曼。”土豆大笑着跟大金毛抱在一起。 另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甩着车钥匙笑眯眯地走过来打招呼：“是土豆么？这么巧。” “陈阿姨。”土豆连忙打招呼，“您跟克林斯曼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我必须来，我是周游的老师。”陈苗苗摘下墨镜，看着远方的高树面露微笑，“大手笔啊。” 旁边，疯狂自拍的亚索和诺手的王道组合遭遇了gank。 一个绑着丸子头，穿着运动装的中年女人走上前来说道：“抱歉，你们拍好久了，能不能让我们拍一下。” “稍等哦，阿姨。”诺手理了理短发，换上了一个发卡，“再拍两条。” 女人冲旁边使了个眼色，一个穿着黑色学生装，白色短袜，戴着淡粉色假发，头发帘上还戴着一个黑色蝴蝶结头饰，脸也圆嘟嘟的小女孩蹦跶过来，抓了抓诺手的裙子：“小姐姐小姐姐，让夏萝拍一会儿好不好？” 诺手一低头，瞬间失去了抵抗力：“哇……” “夏萝？”亚索摘下墨镜。 “亚索？”夏萝也是一惊。 “哦，你是那个十几万粉丝的小网红吧。”网红妈也笑着迎了上去。 “呵，我可没僵尸粉。”亚索不屑道。 网红妈掩面道：“不争这个，没意思。大家都吃青春饭，赶时间，我们夏萝最近接了好几部戏，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才来的，帮帮忙。” 亚索刚要发作，沉稳的诺手拉住了她：“算了算了，回头再拍，有的是时间。” 于是在正门口，夏萝跳起了可爱的舞蹈，也吸引了不少客人围观。 其中，祁志桓是站在最前面的。 失去伴侣的阴霾已经随着时间从他脸上散去，随之而去的还有曾经的愤然，现在的他虽然不至于看透一切，但至少已经没有了争论的心思。 争什么争嘛，看这小姑娘跳舞多可爱。 祁志桓目不转睛地看着夏萝的舞姿，脸上露出了纯粹的微笑。 胡静远正好站在他旁边，看着夏萝的舞姿不禁叹道：“这周游真有办法啊，哪路人都有，那边我还看见了一个喇嘛。” “喇嘛？”祁志桓一转头，才发现胡静远所言不虚，停车场真的有一个身披红袍的喇嘛正在锁车，他又望向胡静远，本能告诉他这是一位体制内的有志中年，“您是？” “呵呵，我是周游学校的院长。”胡静远伸出右手，“学生邀请，盛情难却啊，您是周游的长辈吗？” “谈不上，就是一个老头儿罢了。”祁志桓笑着与胡静远握手，“你的学生很出色。” “您过奖了，是出色的学生选择了我们学校，我只是尽己所能输送养分，供其成长罢了。”胡静远指着远方的大树道，“听说‘揽星’参选了新中国百佳建筑，我一开始觉得太强拧了，现在可不敢这么说了。” “那个真的很大气。”祁志桓也遥望着巨树点头道，“我年轻时在东北见过这么高的树，但没这么粗，当时的大兴安岭，好地方啊。” 342 我是他的…… 正说着，周游驾驶着一辆小电瓶车从拐角出现，自动玻璃门也开始向两侧缓缓收缩，人们纷纷让开了出口的位置。 除了周游以外，电瓶车上还坐着三男二女，都是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年轻人，身着各色的服装，只有左胸前佩戴的胸牌是统一的，大多数人都认识副驾座位上的甄妮，至于其他人大概是新来的礼宾人员吧。 周游将电瓶车停在门口，跟几人下车后一路小跑颠了过来，笑着与客人们握手。 “怎么都来这么早，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大声说道，“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就是接待厅，可以把行李放在电瓶车上让我们的人送过去，当然也可以自己乘电瓶车过去。为了小孩子的安全，现在的小隐湖畔禁止汽车驶入，见谅。如果父母放心的话，也可以让孩子跟随我们专业的儿童俱乐部伴游开始一天的活动。” 周游也就此介绍起这里全新的服务，也就是甄妮率领的团队。 这实际上并非常规的礼宾团队，而是专业的伴游，这是起先由国际连锁度假酒店创立的服务，这些热情的服务人员会在度假村中陪客人游览，与小孩玩耍，解答他们的问题，甚至共进晚餐，同时还要组织活动，哄热气氛，对素质和外型的要求很高，当然薪水也很高。 伴游服务是周游和安桦这边共同做的，这最先的一批伴游人员也将成为将来的团队灵魂。 甄妮与另一个女孩在差不多的时候走出队伍，两位男同事则拎着十几辆各种款式的单板滑车走上前来。 “小朋友们，要不要选一辆滑车啊？”甄妮冲在场的小朋友们问道。 小朋友们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都有些不知所措，在父母的鼓励下，嘟嘟第一个站出来：“我想要那个变形金刚。” “还不快来，只有两个变形金刚，也只有两个爱莎公主。” “我要爱莎。”另一个女孩窜出了人群。 七八个小朋友紧跟着冲了过去开始抢车，热热闹闹地跟着甄妮和另一个女孩先行出发。 “这个不收费吧？”一个人问道。 “免费的，这是假期的一部分，放心，所有收费项目都会事先告知。”周游做出了请的手势，“大家也请吧，现在都去前台可能需要排队，不急的话我建议走过去，这里空气很不错。” 客人们纷纷上前，与周游和伴游们一一问好。 大多数客人他都记得，也有一部分是云吞或者苏依依印象很深的，当然也免不了有一部分是基于交易目的邀请的，旨在用对方的影响力尽快宣传这里。 但周游真的不记得，自己邀请了一个喇嘛。 当一个黑黝黝的，披着红袍，亮着大胳膊的微胖寸头喇嘛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周游有点慌了，是不是最近闲鱼玩多了，不小心让达尔巴偷渡过来了？ “您是？”周游声音有点发颤。 “赵闻道。” 周游挠了挠头，赵闻道这位客人他的确邀请过，是一位看起来很有学识的长者，戴着一副很古老的眼镜，谈话时似乎每句话中都藏着玄机，周游根本没法用常规方法判断其身份，职业精神又阻止他去打听客人的身份，因此他一直十分好奇，这才邀请他来。 可他确定，眼前这个喇嘛绝对不是赵闻道。 喇嘛见周游的样子，微微颔首道：“他临时有事，让我替他来。” “哦……好吧……敢问您是赵先生的……” “我是他的左护法。”喇嘛微笑点头。 “噗……”旁边的伴游小伙没忍住喷了出来，然后捂着嘴背身蹲下狂笑。 周游强忍着“喷欲”踹了小伙儿一脚，妈的这种事一定要忍住啊。 喇嘛也不生气，淡然道：“赵闻道是上师的俗名，为求方便，偶尔穿便服出行。” “好吧……那怎么称呼您？”周游挠着头纠结道，“上师还是……法王？” 旁边的小伙刚缓过劲儿来又蹲下了：“法王……噗哈哈……” “如果您不是宗教人士的话，叫身份证上的名字就好了。”喇嘛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张身份证，“叫我向巴平吉就可以了。” “好的，向巴平吉先生……您请，也代我向法……哦不，赵先生问好。” “上师已经收到了。”向巴平吉说着做了一串简单的手势，像是在祝福周游，随即点了点头，跟着人群顺着路走了进去。 伴游小伙儿这才捂着肚子站起来：“周哥，你怎么能这么淡定的说出法王两个字？” “他们本来就有法王啊。”周游骂道，“再碰到类似的客人稳重点。” “不是周哥……左护法都出来了，这谁顶得住啊。” “也对……” 客人们顺着蜿蜒的步行道向内行进，除了仿佛身处雨林的视觉体验外，他们首先体会到的就是空气的清爽，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个时间产生了身处异地的错觉，这里实在是不像陵海，更像是西双版纳的某个地方。 密林中偶尔会有一些岔路，有路牌标示着编号，有些不着急的客人顺着岔路走，很快会走到一个小院门前，这些外形是椭圆形的小房子像是一颗颗被精心摆放的鸟巢，藏在林中，互不干扰，与世隔绝，再进去就需要房卡了，他们只好顺着门缝稍作窥探，可以看到院子里有石头落成的小型温泉池，还有木椅秋千，以及简单桌椅，有人甚至想当场就住进去，但想来想去，还是“揽星”树屋更吸引人一些，只好作罢。 除了这些“小鸟巢”之外，路上还看到了一些公开的场所设施，比如“雨林泰山范儿”的小型儿童乐园，专为拍照准备的传统草坪秋千，或者是微型的温顺动物园。 孩子们此时正在动物园里玩耍，这里多是小鹿、小羊一类相对温顺的动物，还有以胖虎为首的十几只品种各异的猫正懒洋洋地趴在垛子上，偶尔有小孩过去投食才瞅一眼。不少女孩也控制不住自己走进了小动物园，照着那群猫就吸了过去。 343 值得秀 由于路上有太多分散注意力的东西，第一批到达接待厅的客人也不过七八位。 新的接待大厅像是一个雨林部落的酋长居所，门前还有一条小河，旁边是一座微型瀑布，不少人都在这里拍照，也有人直接走过了并不怎么摇晃的木桥，在接待厅门口，遇到了时儿领衔的真·礼宾团队。 实际上前面的所有景观，在热带地区的酒店都能看到，唯有时儿，才是真正的排面。 与此前机械化，如雕塑般的接待不同，现在时儿的笑容看上去更加柔软，如果说此前是用精致的美震撼他人，那现在则是用如溪流般的笑容，缓缓滋润着客人的心田。 不少人，甚至此刻就已经满足了，放眼世界，这样的地方也许没那么突出，但在陵海市郊，这已经称得上是魔幻般的奇迹了。 最终，在登记过后，客人们走过了最后一个拐弯，熟悉的小湖瞬间出现，只是现在的湖面积大了一倍，但并没有人关注这个，他们只是呆愣愣地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揽星树。 站在揽星的树干前，方能真正体会它的惊人，它像是电影里那种巨大的橡木，又如奇幻世界中的精灵居所，人们此时已经忽略了它的高大，而惊叹于它的魔幻。 但人们很快能发现这并非魔幻，树上的“叶子”实际上是人工栽培的小型植被，很多地方都用“爬山虎”覆盖，树屋虽然看起来像是木质的，但其造型和布置却遵循着现代美学，这时人们才意识到，它不是一棵树，是一座建筑。 再走近些触摸树干，才发现这也并非树皮，而是一种酷似树皮的砖制结构，而树干的正面底部，是一个透明的弧形电梯门，左右还有两个触屏台。 走上前去，才发现触屏上正显示着轮屏介绍，都是有关揽星的，字里行间都在暗示着揽星工程的严谨，已经通过了最严格的建筑安全性审核。 虽然大家都相信周游，更相信审核，但抬头望去，这终究是一个看不见顶的大家伙，托住房屋的枝干虽然粗壮，里面一定内置着最为坚固的钢筋结构，但看上去那毕竟是弱不禁风的枝干，好像随时要塌下来似的。 实际上，这真的只是视觉本能，这棵树甚至远比住宅楼要坚固，抗震与避雷等建筑安全等级都远高于同水平的建筑要求，只是很多支撑体都被植被覆盖了，设计上也如魔术师般将复杂的工艺掩藏起来，这才给人一种“这是树”的错觉。 很快，云集在树底下的人越来越多。 欣赏，震撼，惊讶，这都没问题。 但就这么坐电梯上去，终归有点怵。 这种时候，专业人士成为了最大胆的。 陈苗苗首先走出了人群，在触屏台前刷了一下房卡，电梯门紧跟着打开，她跟克林斯曼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冲外面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然后大家纷纷抬起头，等了片刻才看到她从八层左右的地方出来，走在带有护栏的粗壮树枝上，顺便冲下方挥了挥手，这便踏入了自己的房间。 胡静远第二个走出来刷了房卡，冲周围的人笑道：“我跟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我是周游的老师，也是陵海大学建筑学院的院长，这个工程我也是全程参与的，大家请放心，质量上远高于标准要求，就算是地震，我们家的楼倒了，这里都没事。” “可看上去还是很害怕啊……”一位女士抬着头叹道。 “这正是设计上的高明之处，用绿植进行掩藏，达成了一种视觉奇迹。”胡静远说着，冲不远处的周游道，“小周，你还是欠考虑了，难免有恐高的客人。” 话罢，他也挥着手踏上了电梯。 “是，是。”周游连忙冲众人道，“如果坚持不入住揽星的话，大家也可以去前台更换房卡，入宿隐澜村，但我必须得说……入宿揽星的机会相当珍贵，单从价格上来说，它至少是隐澜村的三到四倍。而且它叫揽星是有原因的，这里我卖个关子，您进去就知道了。” 众人面面相觑，异常纠结。 一方面，本能让他们规避危险，即便这是错觉也无法抗拒本能。 另一方面，揽星树屋将来绝对是个超级热门，一定会非常贵，而且非常难订。 没想到，下一位走出人群刷卡的竟然是法王向巴平吉，他啥都没说，好像周围人都不存在，就这么刷卡上了电梯。 接着是亚索和诺手，她们显得很兴奋，也很莽，叽叽喳喳抢着上了电梯。 很快，她们的惊叹和尖叫从树枝上传了下来。 “我的天！！” “美爆了！” 众人抬头看着两人像鸟儿一样蹦蹦跳跳疯狂自拍，终是抑制不住好奇，纷纷排队上前刷卡，但还是有两户客人声称恐高，去前台申请了换房。 虽然几乎相当于20层住宅楼的高度，但揽星只有十层，每层有两到三户，每根数值都通向一个独栋，近20户客人很快均匀分布，互不打扰。 但从下面看，由于人的出现，揽星也开始变得有活力起来。 大人本来害怕小孩子掉下去，但树枝通道上很好地保护了小孩子们，甚至没什么人急着进房，刚上枝头就急不可耐地开始拍照。 “我们在树上哈哈哈！” “打死也想不到有这种地方。” “从这里看湖也好美，还有小村子。” 周游站在树的下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面露笑容，客人们并不知道，惊艳才刚刚开始。 陈苗苗和克林斯曼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刚开门她就张大了嘴怔在原地，随即摘下墨镜缓缓抬头望向天花板。 “玻璃……”陈苗苗随即望向房间内，这里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更不是那种外表尚可而内部粗陋的树屋，而是完全现代风格豪华房间，近看内部，如果不说这是树屋，是不可能想象到的。 克林斯曼可没管这么多，他只想冲进房间，趴在阳台的落地窗前摇着尾巴，回头示意想出去。 陈苗苗很快过去打开玻璃门，这个设有躺椅和遮阳伞的宽敞的阳台再次惊艳了她，站在玻璃护栏前，她可以看到整个湖面和远处的山林，同时又不会被邻居看到，绿植枝叶则很好地保护了她的私密性。 即便是两年没有发过朋友圈的她，也控制不住自己拿出了手机：“终于……遇到值得秀的东西了……” 推荐《我真的长生不老》作者竟然是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4 撕执照 另一边，胡静远也进入了房间，在感叹室内设计的同时，他只觉得透明天花板阳光直射的设计稍显过头，这样明显会造成温室效应，虽然有空调降温，但未免有些浪费能源，正当他来到门口寻找中央空调面板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了“开关星空”的按钮，按下去以后，天花板瞬间变成了纯白色，隔绝了大部分光源，而且看上去比白色的墙漆更加光滑了一些。 “调光玻璃？”这下即便是胡静远也愣住了，又按了一下开关，天花板又迅速还原了透明，他也完全扛不住了，用手机开始拍摄这个过程。 很快，更多的客人发现了房间的玄妙，并且迫不及待地将其分享。 这个看似黑科技的设计，其实原理并不复杂，只是在原有的透明隔热天花板的下面，又加了一层调光玻璃，内嵌的调光膜在通电时可以模拟成白色墙壁的样子。 周游看着一位位客人进入房间，听着此起彼伏的惊叫，就像是一个正在开画展的画师，虽然未来仍有许多的可能，但此刻做成这样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评委会国庆节后来。”白静收起电话向周游这边走来。 周游没有回话，只是仰望着自己的作品。 白静继续嘟囔道：“好吧，我知道你不在乎，但你最好还是露个面……安桦费了好大劲，赌上了自己的名誉才让你有参选资格的。” 周游依旧在仰望：“这种时候，说这些没趣的事情干嘛。” “靠，我知道你最后能做成挺惊艳的，但还有好多现实问题需要打理呢。” “好了，好了。”周游转头微笑着点头，“辛苦了，这一年多。” “哎呀，你真是……”白静也没得办法，只好站在周游身旁随着他向上望去，“不知不觉，我们也大四了。” “嗯。” “喂，这种时候该问问人生安排吧？考研、出国什么的。” “哦，那你考研还是出国？” “没定呢。”白静一摆手，“学我这行，回来了大多数也是从酒店前台开始干，尔虞我诈乱糟糟的，看40岁的时候能不能熬成高管，也没啥意思。” “还不如继续管这里。”周游抬手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哦……” “怎么？还要我下聘书啊？” “不是啊，你这么随便让我管我就管，显得很没面子啊。” “好吧，我下聘书。” “不是啊，不是啊，不是啊。”白静气得挠头，“诚意懂么，诚意。” “不太懂。那算了，我找别人干，安桦那边有推荐不错的经理。” “不是啊！” “你到底要不要干么？”周游摆出了嫌弃的目光。 “那就……勉强……要吧。”白静攥着拳头纠结道。 “呵呵……”周游举起了偷拍的手机，“这个表情我会拿回去享受很久的。” “说好了不闹了的。” “克制不住。” “可以，这就把营业执照撕了。” “别别别！” “给我删了！” …… 新的一轮狂秀再次开始，周游和白静却已经奔赴餐厅准备起午餐。 全新的餐厅位于湖边，就餐区一直延伸到湖面内十米左右的位置，从这里可以欣赏到全部湖景，还有一部分露台就餐区。 现在的苏依依已经成为了厨师长，主要的工作是进行食材调配，确保五人组成的后厨团队平稳运作，她此时正忙前忙后准备着午餐。 周游本来要帮忙，但电话已经响了起来，他不得不一一应付。 “喂，我是【旅行家】杂志的，刚从朋友那里看到您这里的视频，方不方便做一期专访？” “我是蜜蜂窝的凯奇，很想去您那里做一篇攻略。不不，不要宣传费，您能提供一晚住宿就好了……2888？可以，我现在就支付。” “周总，我们以前联系过的，您这里什么时候公开营业啊？没确定？那我钱先打过去，务必让我做第一批客人。” “周哥，您这做好了也不言语一声，什么时候开放我们平台的预定啊？佣金您放心，我帮您申请最低点。” “小哥哥，我好想住啊，但是我没钱，用别的……重要的东西……付房费可以吗？” 一连串的电话逼得周游关了手机的通话功能，虽然火爆是预料中的，但这才试营业半个小时。 抖音和微信上他也应接不暇，已经开始被疯狂艾特了，亚索抢先于夏萝发了小视频，瞬间创造了她的点赞量新高，还在疯涨中。 …… 张东涛本来不怎么关心周游这里，但耐不住有好几个人给他发了视频，他看着手机，脸色越来越精彩。 “卧艹……卧艹……我艹艹艹艹……”张东涛不断咽着吐沫，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了与对方的差距，这哪里是开酒店啊，是在搞艺术品。 大雁湖虽然占据了面积与规模的优势，但跟周游这个相比，连平淡无奇都算不上了。 这时正好俞永茂叫他过去，他嘴里一边“艹着”，一边进了俞永茂的办公室，然后开始机械化地汇报工作。 “内部装修进入尾声了，下个月迎接评委会考察是可以的，但还有味道……人员也没什么历练机会。” 俞永茂抿了抿嘴：“我知道，赶工到赶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能不能最后再拼一把，就差这最后一把了。” “是这样的俞总，对于酒店营业，是有相关标准的，室内空气这一块，甲醛指数不能超标，我们可以暂时性地找人做一下，打一些封闭涂料，但很快会失效，正常来说，还是要通风散气一段时间。” “有什么更快的方法么？”俞永茂问道。 “这个没什么好办法，最多搞一批鼓风机，使劲吹，加快空气循环，但也快不了多少。” “封闭剂呢？能扛多久？” “大概也就几天吧。” “那就双管齐下。”俞永茂挥臂道，“先开放1/3的房源，全力通风，然后打封闭剂试营业，有必要的话一天打一遍。” “俞总……这又要追加预算了，财务那边已经要跟我干起来了……” 345 已经晚了 “想想办法，我再跟银行的人谈谈。”俞永茂不以为然，“势头搞起来，评上百佳，网络宣传跟上，还怕人不来么？你给我个时间，最快什么时候能试营业。” “十月底吧。” “再快。” “十月中旬……” “十月一日行不行？”俞永茂敲了敲桌子，“搞个活动，适当让利，让人员都给我动起来，别在评委来的时候露怯。” “俞总……这太拼了，不能刚装修完就开业啊……” “到底能不能做到？” “好吧，我拼尽全力。”张东涛擦了把汗，“对了，小隐湖畔那里已经开始试营业了。” “农家院盖得倒是够快。” “您看看么？”张东涛摸出手机。 “没时间。”俞永茂摆了摆手，示意张东涛可以去忙了，“跟弟兄们说，抓紧干，年底集团不会亏待大家。” “好。” …… 转眼已是晚上，随着小隐湖畔主照明系统的熄灭，房间中的客人们方才意识到“揽星”为什么叫“揽星”。 关上灯，便是星空。 在这个远离光污染的地方，他们重新又看到了星空本来的样子，那些遥远的恒星光芒，穿越了无尽光年的距离，静悄悄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哇……”嘟嘟躺在父母中间，张圆了嘴欣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画卷，“像天文馆一样。” 邓斌躺在床左边，微微抬手，长叹无言。 这本是一个平平无奇，每晚都存在的星空，但现在望去，却又是如此的陌生，生活的枷锁早已让人无心领略星空的璀璨了。 现在躺在床上，平静而又舒缓，再重温这星空，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吴玲玲抬臂越过儿子，轻抚着邓斌的胸口：“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以前说过的那种美了。” 邓斌笑道：“可我脑子里反而都是在想到底该签哪本书出版。” “别说话！”嘟嘟显然不希望这种平静的震撼被打破。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暂时忘记吧，那操蛋的生活。 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祁志桓也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欣赏着相同的星空。 这是另一个精妙的空间设计，这14户树屋不仅彼此独立地藏在枝叶之间，而且都可以没有遮拦地看到这幅星空。 “手揽星辰，怀袖底。”祁志桓幽幽叹着，拿出钢笔和小本子，随手记录着心中所想。老伴走后，他重拾了“写字”这个奢侈的兴趣，最开始是为了锻炼脑子，不要变钝，后来却愈发来了兴趣，与以此为生的作者不同，他不在乎写字的速度，喜欢一边说一边写—— “夜宿揽星，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金庸，那一颗颗遥远的星星，在这个距离观看，一定是看不到上面的危机与苟且的，相反，它们往往会寄托着我们内心最美好、最高尚的夙愿，我们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到达那里，如同触不可及的理想。作为看汉字的男人，最初的理想，往往离不开金老先生，怀揣一壶酒，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天下恐难再有如此痛快之事，但随着成长与历练，见的多了，被揍的多了，方才知晓江湖根本不是大侠论剑，而是流氓打群架，盟主比的也不是谁本事高，而是谁有办法集结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金老先生一定是知道这些的，但他克制住了，没有说透，他将梦想放到了最大，画出了一副美轮美奂的星空，哺育了几代人干涸的心灵。我的后半生本来已经认定他的作品不过是麻痹人心的娱乐读物，但此时遥望星空，又忽然懂了，手揽星辰怀袖底，这才是金庸。” 上面，夏萝本来是要借着月光再跳一支舞的，但此时妈妈却忘记了这件事，最后夏萝搂着妈妈拍了一条视频：“谢谢妈妈，这一年妈妈辛苦了，大家也是~来一起看星星吧~~” 妈妈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呆呆看着天上，出奇地镇静，每次来周游这里都会这样，仿佛有一只手抚慰着她焦虑的心灵，而眼前的星空堪比精神按摩，让她难得进入了全情放松的状态。 她轻抚着女儿的头发叹道：“妈妈也不想你这么累的，但没办法，妈妈没本事……又想让你过好日子。” “已经很好啦。”夏萝趴在母亲怀中，抬头笑道。 …… 再上面，左护法正坐在垫子上吟念着经文，念足21遍后方才睁眼，他也才发现天色已晚，抬头看着无尽的星空，微微感叹：“感谢上师，将这份缘给了我。” 不远处的房间中，是代表月亮做一些事的情侣，最开始他们怕树屋不结实不敢动作太大，但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好在树丛正是天然的隔音屏障，他们并未打扰到别人。 亚索的“在星空下入眠”的小视频，再次引爆了她的人气，这条视频火爆后，预订通道再次被挤爆。 周游虽然知道成为爆款是必然的，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不得不在深夜紧急召开会议，最终将开放营业的时间确定在9月25日，开放预定到10月31日，原来的四座小屋价格不变，11间隐澜村小别墅单价1888，14间树屋则高达2980，国庆节期间价格基本翻倍。 于是，这个晚上负责订单的时儿一直忙到了凌晨三点，几十万的流水哗哗啦啦流了进来，让她觉得这根本不是民宿，是印钞机。 …… 次日晨早餐的时候，两户换房到隐澜村的客人表情很不好，他们从各种渠道看到了树屋的视频，当他们分享过自己的旅行经历后，甚至有很多亲朋好友询问树屋的事情，他们想换回去，但已经晚了。 好在，周游开放了揽星最顶层的揽星bar给他们参观，这是还未开放的酒吧，身处揽星的顶端，拥有更大的面积和更大的透明天花板，同时四周也有大量的落地窗，这里将来会对客人们开放，也是这里最重要的景观，对于老安club那边的客人需要预定才能参观。 来到这里，那两户客人也瞬间不恐高了，在户外露台疯狂拍照，只为弥补此行的遗憾。 346 什么意思 首批邀请入住的客人也带来了超乎想象的宣传效果，从他们来一直到正式营业，各种旅游博主、杂志和节目的来访就没停过，他们以往都是收费帮忙宣传，但对于现在的小隐湖畔，他们为了提高人气，宁可自掏腰包付费入宿。 一周多的时间，小隐湖畔已经毫无意外地成为了陵海旅游的超级爆款，就连外地甚至外国的游客都开始预订揽星的房源，这也让周游有理由中途提价，揽星树屋与隐澜村的价格差距再次拉大。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永茂中国苑。 这个俞永茂争取了很多年，傍依着大雁湖的明星项目已经开放预定一周了，却只有寥寥十几个订单，距离试营业也仅剩一周了，张东涛看着预订数据面露愁容，再次敲开了俞永茂的大门，进行例行汇报。 张东涛脑袋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了：“俞总，现在营销还没跟上，预订率稍微有点不乐观。” “怎么叫没跟上？” “现在还在排气，太早请人来做宣传难免不好。” “他们不是拿钱说话的么？管什么气味。” “嗯……那样的话，营销费还要再提一些……”张东涛解释道，“主观成分越大，出稿价格往往越高。” “你啊，之前怎么都好说，一到现在什么都难办。”俞永茂这次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周游那边试营业怎么样了？” “好像还不错。” 张东涛内心是焦虑的，什么叫不错，简直就是爆炸。 树屋的队已经排得老长了，别说陵海，现在那里已经搞得全国知名了，不少人都特地乘飞机过来体验。 可这些事跟俞永茂说了又有什么用。 好在，那里规模还很小，恐怕消化不了陵海这么大的市场。 张东涛硬着头皮说道：“其实俞总，最好的营销就是打折，为了快点传出口碑，我们初期的定价最好再低一些。” “周游那边定价现在是多少？” “最便宜的1380，二期开放后，一期关注度降低了，是有折扣的。” “咱们现在呢？” “1288。” “怎么比他还便宜？”俞永茂瞪大了眼睛。 “他那边都是独栋，贵一些是应该的。”张东涛咽了口吐沫。 “独栋农家院不还是农家院。”俞永茂有些生气，“那边入宿率如何？” “我在忙别的……现在赶快去调查一下。”张东涛其实是知道的，但不太敢说。 “不用了。宣传搞起来，价格不要再降了，别自降水平。”俞永茂紧接着说道，“毕竟是直面竞争，稍微做些文章也是可以的。” 张东涛眉色一紧，即刻会意，所谓的稍微做些文章，一定就是黑公关了。 毕竟两家离得这么近，有度假意愿的客人一定会相互做对比，这种时候，往往一条差评就能决定客人的选择。 但在旅游业，这样的黑公关难度更大，收效也更微，外加小隐湖畔的品质摆在那里，实在是很难下手。 况且俞永茂一口一个农家院，为了跟农家院竞争做黑公关，这他娘的才是自降水平吧？ 俞永茂也看出了张东涛的犹豫，不紧不慢道：“过年的时候，见了几位影视界的朋友，按照他们的话说，现在不比头两年，新观众增长变缓了，饼已经没法做大了，情况逐渐变得很严峻，大家也都没心思做饼了，更关注如何分饼。同品竞争，特殊的公关是一定要做的，比方说三台喜剧同时上映，可多数观众只有心思看一个，这就是零和博弈，看了你的就不看他的了。抓住机会，把有限的饼吃到肚子里，这才是生存之道。” 张东涛擦了把汗道：“是，俞总，但电影市场比较特殊，他们是短期的一锤子买卖，今天吃到了就是吃到了，明天电影下线了，那甭管电影怎么好，就是吃不到了。而旅游业，一个酒店，是要运营五年，十年，二十年的。” “唉，东涛啊，跟我这么久了，怎么脑子还是跟不上。”俞永茂抬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一下，“不错，中国苑是要运营二十年的，也许更长，但谁说一定是由我们运营？” 张东涛愣了一下，一脸懵逼：“跟不太上，请俞总明示。” “这么多年了，商业模式你怎么还没看透，老老实实的能赚大钱么？”俞永茂比划道，“共享单车你知道吧，如果你老老实实干，那一上来就得死，所以他们都赔钱运营，想方设法融资，把饼摊大，然后在饼最大的时候，手一甩，套现走人。” “是……”张东涛心里的答案其实是“否”的，实际上大多数共享单车运营者最后都没能套现走人，而是负债累累，热潮的时候虽然拉投资很容易，但搞这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资本也很快反应过来，根本没给他们玩套路的机会。 俞永茂却面色红润的继续指点：“所以呢，老老实实一步一步走，那是很慢的，很快会被旁边跑步的人超过去，人家回过头，动动手指就能轻松地把你收购了。高效的玩法是，短时间内把流量做到最大，把信心做到最足，然后提前拿走收益，套现走人，找下个项目再来，这其实也是股票的玩法。” 他说着又微微前倾身体：“评选百佳的意义也是这个，花一百万公关，能创造一亿的价值，这才是现代的商业思维。而且你知道，我们现在需要钱。” “是，我这就去做。” 张东涛出了办公室，擦了把汗。 他这才想明白，甩掉安桦的目的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为图立即开工，把事情搞起来，这只是最简单的表象，俞永茂打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赚快钱，但他肯定觉得直接把大雁湖承包出去收益太低了，因此一定要自己做。所谓的“全华班”，也不过是为了刨除掉其它合作方，全权持股，方便卖掉，方便做事的噱头罢了。 只是，俞总，这些事你想的很明白，但那几根红柱子和黄房檐……到底是什么意思么？ 347 受够了 张东涛也没得选，马上展开了营销策划。 说是策划，其实也不过是请一批人来住一住，写一些文章，发一些视频出去罢了，其中相当多数还是入住过小隐湖畔的客人。有趣的是，这批人花大钱去周游那里住，恰恰就是为了提高人气数据，好跟永茂中国苑这里开口多要钱的。 然而当他们站在中国苑门口的时候，手里攥着红包，表情却是异常地严肃。 这个……吹起来……他妈的真有点难。 安可期的原版设计，本来是一座用各种方正的几何构造拼凑而成的，以白色为主色调的现代风格酒店，但眼前的建筑构造，成功地去掉了精华，将建筑硬生生改成了对称的设计。 本来，这也是ok的，问题是门廊大堂两侧，强行加了几根朱红大柱子，外加朱红的窗框和“皇家大黄”房檐设计，瞬间让一个现代风酒店变成了城乡结合部的村委会风格，像是那种煤矿暴发户老板亲自为自己设计的“宫殿”。 旅游界的网红与编辑们皆是眉头紧蹙。 这笔钱，可他娘的不好赚啊。 “你们怎么写？”一位图文系旅游男博主拉了拉身旁的视频系女网红，“中西结合？” “那个词用烂了，不是什么好词……家乡风怎么样？”女网红咽了口吐沫，“我不想给中式建筑抹黑……” 旁边戴眼镜的杂志编辑凑过来点了支烟：“我就想知道，这个设计图……是怎么过审的……” “我看资料上……首席设计师是这里的老板……” “怪不得。”眼镜编辑又问道，“没人劝他的吗？” “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了。”男博主皱眉道，“咱们这个文章的尺度，很难拿捏啊。” “我还是退出吧……”女网红摇了摇头，“这几千块钱，我不赚了……赔的人气可比这值钱。” “先进去看看吧，搞不好里面不错呢。”男博主力劝女网红。 “我害怕……”女网红声音有点抖。 “你们都是个体，自由一些，我不想进也得进，领导交代的。”眼镜编辑紧握双拳，像是要赴死一般，“其实稿子他们已经给我了，大概的意思是集团董事长俞永茂亲自挥笔，凭借着在建筑业多年的经验、过人的胆识与理解，成功地将中西建筑之大成融为一体，紧握时代脉搏，又保留了中华传统，开创了全新独到的建筑风格，和红红火火的度假体验。” 二人看着眼镜编辑，都感觉到了一种决然，体制内就是好，出这种稿子都不会影响自己的钱包。 走进酒店大堂，三人稍稍缓和了一点。 除了墙上挂着的巨大的“中国结”，这里并没有什么太唐突的东西，虽然总体装饰是西式的，强行摆着的中式传统家具有些不搭，但室内设计师明显比建筑设计师更敬业一些，让这些东西的色调尽量搭配柔和。 毕竟，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只要是“正常”，就算得上出色了。 就是味道有些重。 进了房间，装修的味道更加明显，甚至家具都显得湿漉漉的，好像刚喷了什么东西。 三人捂着鼻子转了一圈，基本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正常酒店的正常东西，一切都突出一个正常，阳台也很正常，奇怪的是这个湖明明很大，看起来效果却马马虎虎。 “这个跟小隐的那个湖没法比啊……”男博主捂着鼻子说道。 女网红更深地皱眉：“湖上那个是什么……龙舟么？” 她话罢又了无生趣地朝卫生间走去。 “嗯，这里有特色的龙舟游览。”眼镜编辑抬了抬眼镜，“我不确定愿意出这个价钱度假的人，喜欢坐在龙舟上游览这个啥都没有的湖。” “就当小时候在公园划船了，一家人一起，温馨。”男博主硬着头皮说道。 正说着，卫生间传来了女网红的声音：“找到能吹的了，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二人很快冲了过去，看着女网红手里的吹风机一脸懵逼。 “戴森吹风机！”女网红高举吹风机，像是找到了火炬的胜利女神，文案脱口而出，“酒店内的奢华都藏在低调之中，每个细节都做到了极致，连吹风机都是戴森的。” “等等……”男博主上前拿过吹风机，左右看了看，“这个质量……有点轻。” “我试试。”女网红又抢过吹风机，打开水龙头在手上滴了一些水，之后按下按钮试着吹了吹手背，看着缓慢蒸发，且浑浊发黄的水，呆呆道，“假的……真的早干了。” “水也有问题……”眼镜编辑也打开水龙头，一股黄汤子轰轰隆隆喷了出来，过了半分多钟才变成稳定的清水，“这品控质检怎么做的，都要运营了还有这种初级问题。” 男博主则擦了把浴缸，亮出一手黑迹：“这里都没擦过……” “不行，我受不了这个气味了，出去看看。”女网红已经捂着鼻子溜了。 三人接着来到了游泳池，终于露出了些许宽慰的神色。 显然，这里的设计俞永茂并没有插手，明显是一个很具有现代感的地方，旁边的落地窗也很舒服，刚好可以看到湖景。 遗憾的是，救生员是个当地的老年妇女。 三人上去询问后，才知道她是龙盘村人，中国苑从村里雇了很多人。她坚持自己会水，可以救人，但当问及救生证的时候，她又一脸懵逼。 随着三人进入主餐厅，他们又再次紧张起来，大红地毯，大宴会桌，把原先的设计精髓给完全掩盖了，感觉就像是一家三流保健品传销企业的年会场地。 之后进了健身房又好了一些，器械至少是真的而且是全新的，可进入游艺活动室又慌了起来，这里的布置就像是一个小型室内庙会，一边是套圈，一边是娃娃机，一边是打气球，一边是xbox。 女网红依然捂着鼻子：“这又是哪个天才的杰作……” 眼镜编辑盯着手中的稿子说道：“热闹，团圆，每一天都像过节——俞永茂。” “我受够了，我要去室外……” 348 电影界的朋友 文案三人组很快找到室外湖边的一处饮料吧坐下，这里是难得舒服的地方，他们发现有更多的同行已经先来了，大家都在商量到底应该怎么出稿。 按理说，收了钱肯定是要说好话的，但这也要有个限度，打太硬的广告会掉粉的。 但如果没有说的很好，又怕老板那边不好交代。 于是，这种时候，大家开始商量，是不是可以统一到同一种广告尺度，这样即便说的没那么好，也法不责众，老板也没办法，也算对粉丝们负责了。 “我准备避过中式元素，单夸龙舟。” “我觉得中式元素还是可以说的，就说‘喜欢中式元素的中老年人一定会喜欢这里’。” “可这样不是在警告年轻人么？” “不然呢？得对粉丝负责啊。” “可这么写老板会介意的，我看把中老年人划掉差不多。” “好主意，大家都这么写啊。” 虽然讨论的很热闹，但其实，大家的眼里都藏着一层见不得人的阴霾。 其中不少人，在接这个广告的同时，也接了黑小隐湖畔的公关。 单做哪个，都说得过去，但两项同时做，这就太明显了。 尤其是老板有明确暗示，要他们在文案中做些暗文章，将双方进行暗中对比，一褒一贬。 这个技术难度，可以说是超高的了。 大家最终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去，很多人更是直接放弃了这个广告，这些人多是体制外的自由媒体人，要对自己的人气负责，而体制内的编辑们多数都没得选，相对于自己所在的媒体，他们更需要对直接领导负责。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靠内容吸引流量，再靠流量帮忙宣传产品赚钱的网络媒体人，已经算得上是非常正直的一批人了，虽然内容上良莠不齐，但这与大多数电视台通过制作节目吸引观众，再靠卖广告盈利属于相同的合理行为。 或许是受了电影圈的启发，俞永茂将“电影界的朋友”引荐给了张东涛，宣传的事要请他帮忙，按照俞永茂的说法，他就是互联网时代的“超级军师”。 军师往往不需要上前线厮杀，一条锦囊妙计胜过雄兵十万，完全可以决胜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隆重介绍，让张东涛觉得这事儿很玄乎，虽然对于俞永茂的审美很难评价，但俞总终究是行走社会多年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了？ 因此，张东涛是带着疑问和防御的心态去的，有必要的话也可以当场拆穿对方，虽然公司和项目都是俞总说的算，但太过荒唐的事自己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不然今后会被所有人当成笑话。 张东涛做足了准备，无论对方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大忽悠，还是牛逼吹上天的掮客，他都有办法压制住对方，阻止他进一步蛊惑俞总。 然而当张东涛看到这位绰号为“派大星”的“电影界朋友”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慌了。 他的算盘全打错了，一个没中，他多年的经验在面对派大星的时候全面失守。 派大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知识分子，穿着西装，没戴眼镜，白白净净，身上也没什么太多的奢侈品，手表精致但并非名牌，皮鞋很干净但不油亮，这样的形象本该是金融或者it圈的年轻精英，怎么就成俞总的朋友了呢。 酒店咖啡厅的包间中，当张东涛得知派大星是国内前十大学哲学系博士的时候，他更加七上八下了。 “俞总说您是电影界人士？”张东涛有点懵。 派大星笑道：“算是半个吧，我其实没有参与过任何电影的制作，都是宣传阶段才介入的，也做其它的项目，只是与电影发行方的合作比较多，过年时的饭局就被请去了。” “再确认一下，您是……哲学系？” “哈哈。”派大星摆手调笑道，“我这个专业没少被嘲笑，运用到这方面的确有损于‘哲学’二字，您别在意，把事情做好了就行。” 张东涛发现自己竟然还挺喜欢这个人的气质的，当即喝了口凉茶稳了一下，而后说道：“关于这次的事情，我先说一下我个人的态度，不代表俞总和公司的立场。” “您请。”派大星摊臂道，“不用说的太隐晦，我怕听不懂，直接说明就可以了。” “嗯，我可能不太理解你们的行业，有得罪的地方多担待。”张东涛这才说道，“关于黑公关的事情……” “植入性印象公关。”派大星轻声道，“您继续。” “不好意思，关于这个公关的事情，我觉得在电影界可能是行得通的，毕竟票房就看那么一个礼拜，谁风头上去了谁就能占大便宜，有的时候一句文案真的会价值上亿，但酒店旅游业是长线的买卖，搞互黑没什么意思，就算一两个礼拜风头压过去了，效益也是很低的，之后甚至会造成反弹，我个人认为这件事情还是要再斟酌的。再者，我认为中国苑与小隐湖畔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产品，并没有那么直接的市场矛盾，我们的精力和重点应该放在隐澜club上，那才是对位产品。” 派大星听的时候连连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才说道：“您听过小鲜肉这个词么。” “听过，有关系么？” “给我点时间。”派大星比划道，“您一直在说黑公关，我打断您并不是因为我感觉自己被冒犯，而是想让您理解真相。我做的不是那种粗劣的事情，而是植入性印象公关，我知道您不理解这个词，没关系，请您想想小鲜肉，这只是一个很正常的名词，甚至很久以来都是褒义词，但现在却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娘娘腔’之类的概念挂钩了，这称得上是汉语演化中最极致的突变了，我要告诉您，这就是植入性印象。” 派大星看着张东涛轻声道：“包括您，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植入了这个印象对么？您一定相信自己是有主观意志的人，但依然无法阻挡一个汉语词汇在一年之内突然变性，依然无法抵抗面对‘小鲜肉’这三个字时的厌恶感对么？” 349 植入 张东涛瞪着眼睛点头，派大星平缓的语速让他舒适，也很容易融进去。 “这不是您的问题，我也不能抵抗，原因非常简单，我们都不认识‘小鲜肉’，没有一群‘小鲜肉’朋友，不可能去真实的感受了解他们，我们只能从别人口中了解，从大众印象中了解，从一些被各种媒体放出的片段去了解，因此我们对‘小鲜肉’的认知，无疑是没有实践基础的，是跟风的。” “而我所做的工作，就是人为的制造‘风’。”派大星平静地点头道，“放在旅游度假行业，所有没有入住过小隐湖畔与中国苑酒店的人，都会或多或少被这股风吹到，被植入，这就是植入性印象公关。” “您一定知道，人一旦被植入某种对小隐湖畔负面的印象，他的思想就会下意识认为这是自己的判断，而所有人都会本能的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是对的，一旦这个逻辑链条实现，被植入者就会永久性抵触小隐湖畔，这样他的选择也就只剩下一个了。俞总这么着急的请我来，就是要在小隐湖畔正式营业前完成印象植入，否则太多的人对‘小隐湖畔’有事实实践理解了，我的风也就吹不动了。”派大星说着又笑道，“电影圈做的比较过分，比如一部电影，明明九点才是第一场，但有些公关公司在九点十分就开始批量的发负面影评了，别说十分钟能不能评价一部大制作的院线级电影，这么短时间，就连打这么多字都难。他们这么做是穿帮，但为了抢在对手前面尽早植入印象，穿帮是值得的。” 张东涛越听越入神，与他想象的不同，派大星是一位极具逻辑性与理论基础的公关人士，不说将来的公关，至少此刻，自己已经被植入了。 如果自己都会无法抵抗，何况那些人。 “那效果如何？”张东涛问道。 “你知道，这个效果不可能量化计算。我只能说，如果两百万就能撬动上亿乃至数亿的杠杆，那为什么不做呢？” “怎么做？”张东涛下意识问道。 “我可以直接说，但理解会有障碍，容我再举一个例子，我们继续小鲜肉的印象植入来说。”派大星比划道，“我是比较早利用这个印象植入的人，这个印象瞬间就已牢不可破，这是基于人们对于‘暴富的没有实力的偶像艺人’的非理性仇恨而植入的印象，不太可能通过其它植入扭转，因此为了名声，我开始拒绝所有有‘小鲜肉标签’的电影发行宣传，相反，我去寻找小鲜肉的对立标签。” “实力派，老戏骨。”张东涛下意识接话道。 “没错，您的判断也很快，我会更多的与‘实力派标签’电影合作，并且极力建议他们与‘小鲜肉’电影同期上映，他们最开始都怕跟流量巨星对飙分票房，但他们很快想明白了，那些流量巨星根本就是在帮他们，流量巨星在吸引粉丝的同时，也吸引力巨量的批判者，他们电影上映的时候一定会获得大量批判者的关注，基于植入的印象，这些批判者一定会非常喜欢批判言论，并且大量阅览，他们并不知道，大量的文章都出自我的公司，而在那些文章里面……”派大星像个魔术师一样，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藏着我的‘风’。” 张东涛不禁睁大眼睛。 “我的风轻轻吹过耳边，借着他们仇恨的情绪，我说出了‘实力派电影’的心酸，故事的精妙，刚烈的气节与骄傲的风骨。”派大星轻轻摇着头，“站在小鲜肉的肩膀上做植入，就是这么简单。” “这像是……仇恨营销，借助人们对于某些事的仇恨，推广与之相反的存在。”张东涛不停地抿嘴。 “就像竞选美国总统。” “就像……竞选美国总统。”张东涛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些总统，何尝不是踩在华尔街和‘政治正确’的尸体上上位的。 “您千万别多想，打死我也不敢在政治上玩这套。” “还好……我们不是民主……” “扯远了。”派大星起身出门叫了杯新茶后回来笑道，“我可以告诉您，现在的情景跟小鲜肉很像。” 张东涛冷静了一下后才说道：“说实话，我不这么认为，小隐湖畔做的其实很不错，我很难找到人们讨厌他的理由，而且他正在风头上。” “风头也是风口，风口也是浪尖，您见过一个风口浪尖的人物全身而退么？” 张东涛揉了揉额头：“你说的是那些名噪一时的明星，他们恰好都有道德缺陷。” 派大星突然抬手轻轻鼓掌：“很好，您已经找到植入点了。” “什么？植入点？是什么？” “您刚刚说了。” “我说了什么……”张东涛回忆道，“明星，恰好都有道德缺陷？” “对，就是这句，细细品味。” “恰好……都有……”张东涛突然眉色一亮，“是啊，为什么恰好都有？” “您觉得这是巧合么？所有那类明星都道德败坏么？” 张东涛入神地抓着头。 如果说十个红极一时的明星中，有三、四个出轨什么的，那是说得过去的，但现在的情况是，有七、八个，有九、十个，非说是娱乐圈混乱，普遍巧合也说得过去，但这个巧合率未免也太高了。 “我不知道……”张东涛答道。 “现在可以回到我的专业了。我的专业始终在探讨最根本的规律，从这个角度出发，许多次的巧合，其中必然有一些规律。在这件事里，有迹可循的规律有很多，我只提其中一项。”派大星再次微微俯身，轻笑，“某些明星道德败坏，这是人们的希望。” “……” “当足够多的人，展现出足够多的希望，社会的机器会全力运转，让希望变成现实，绯闻，狗仔，捕风捉影，黑历史，会被不断地挖掘出来，化作无懈可击的利刃，将流量一块块切割分食。听说过黎塞留的那句话么——【给我这个世界上最诚实的人写的六行字，我一定能从中找到足够的理由来绞死他。】” 350 贵 张东涛试着去回忆这几年遭受抨击的明星，他们的境遇似乎出奇地相同，都是在最为红火的时候遭遇了最致命的打击，其中很多人固然道德败坏，但有趣的情况是，他们默默无闻的时候并没有人在乎，一旦成名，人们会开始疯狂的挖掘多年前的旧账，那些多数因为曾经管不住下半身而做下的孽，会在这个时刻统一爆发。 如同猎巫行动中的教徒，他们举着放大镜，用仇恨的目光审视着一切。 道德败坏的明星固然可恨，但那一个个举着火把的审判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实际上倘若给了他们明星的条件和机遇，他们中多数人也许会更加败坏。 道德，这个看似温和的词汇，成为了最为锋利的断头台。 派大星把新的茶推给张东涛：“我看过小隐湖畔的资料，精致、秀美、有创意，建筑和服务品质都无懈可击，所以只能用道德做印象植入点。” “周游做过什么坏事么？”这是张东涛首先能想到的事情。 “不不不，我说过了，我不是那种粗劣的黑公关。”派大星笑着摆手，“寻找并批判明星道德的瑕疵是结果，并非原因，那些明星的原罪也并非是管不住下半身，而是高片酬与曝光度。” “不应该是作品差么？”张东涛问道。 “拿电影来说，去年我国电影产量超过一千部，全网网络大电影总量超过3500部，其中95%都是烂片，烂片中95%的演员名字都不会有人记住，更何况批判。”派大星比划道，“对于烂片，冷落才是最致命的打击，最好一丝流量都不要分给他，比如我看见路边有一坨屎，我该冲周围喊‘真臭，臭死了’，还是绕过去？在娱乐圈的情况是，遍地都是臭屎，多数都是会被躲过去的，但偏偏人们围在某几坨屎旁边疯狂的骂它臭，这几坨屎也不见得比其它的臭，只是更招人恨罢了，人们不惜大口吸闻它咀嚼它然后批判它。” 派大星轻轻绕着食指说道：“臭本身没有任何批判价值，招恨才是，这也正是负面印象植入的根基。首先人们要足够恨一个东西，我们的文章才会有人支持，从明星到搜索引擎不外乎如此，且这个根基是牢不可破的，很大程度上也是脱离事实的。我初期也在这件事上吃过亏，那时候我拼尽全力，拿出了无数的事实支持一个被人们讨厌，但毫无道德瑕疵的导演，最后只得到了铺天盖地的骂声，因为印象早已被植入，这些事实被认为是编造和作秀。半年后，我收到了相反的委托，需要加深这位导演的负面印象植入，我手下新来的95后文案，实在找不出他有什么负面的东西，就试着编造和无中生有，现在看来那篇文章毫无逻辑，并且极不严谨，通篇胡说，中学生编故事的水平，可结果却收获了无数的叫好声，效果斐然。我才意识到顺着人们被植入的印象做事有多简单，而违逆印象，扭转认知，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这无关话术与技巧，纯粹是人的本能。” 张东涛沉思良久：“你刷新了我的一些认知，你的技巧和话术是有用的，恕我最初的冒犯，我过早地被植入了黑公关的印象，你成功扭转了一些。” 派大星举杯道：“您过奖了，是您自己能跳出固有认知的偏见，理智客观地思考，得出结论后更新认知，这件事的功劳是您自己的。” 张东涛却没有举杯，只沉吟道：“按照你的说法，人们首先要讨厌小隐湖畔，然后我们来找理由找依据，最后上升到道德批判，是这样么？” “您的理解能力非常强，而且能够立即应用，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要失业了。”派大星暂且放下了咖啡杯。 张东涛接着比划道：“但现在的问题是小隐湖畔既受欢迎，周游又没什么毛病，既无基点又找不到突破口，我想不到该怎么做。” “您想不到很正常，不然我凭什么赚这个钱。”派大星笑道。 张东涛连连摆手：“我无意窥探你们的看家本事，但你得给我一些相信你能做成的根据。” “当然，我首先要告诉您，的确有很多人喜欢小隐湖畔，但您没有看到，还有更多的人讨厌它。” “讨厌它？”张东涛愣道，“连我这个专业从业者都找不到讨厌它的理由，你说人们讨厌它？” “是的，而且大有人在。”派大星再次举杯道，“不然我也不敢接这件事，总不能空穴来风。” “为什么？”张东涛虽然满脸懵逼，但还是举起了杯子。 “贵。”派大星啪嚓一碰。 “……”张东涛又愣住了，没想到最后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 “这还不够么？”派大星接着说道，“网红，抖音总刷到，长草，拔草，饥饿营销，这些东西都加上够让人讨厌的了么？如果还不够，那我告诉您，每天只有20几户人能真正的享受小隐湖畔的服务，但每天却有上百万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过瘾，他们这辈子也不可能入住，这总够了吧？” 张东涛这才意识到，自己始终站在专业人士的角度上审视小隐湖畔，怎么看那里都是无懈可击的，可一旦从普通消费者的角度来看，破绽就出现了。 当女朋友要去那里，男生看到价格心里肯定会咯噔一下。 当在抖音里第三次刷到小隐湖畔的视频，一定也会露出厌烦的表情划过去。 铺天盖地的网红推荐令人作呕。 每次只开放少量房源的预定太憋屈了。 “仇恨早已酝酿完成。”派大星摆手轻轻一挥，“是时候起风了。” “等等……即便你说的对，那道德上的瑕疵呢？” “我已经说过了。” “什么。” “和基点一样。” “贵？” “还不够么？要我把所有点再重复一次么？” 张东涛这才缓缓点头，点了很多次，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完全理解并接受了派大星的套路：“植入一个令人讨厌的印象后……吹捧他的反面……踩在他身上……用他的流量……起飞……” 351 最好的肯定 “不愧是张总。”派大星微笑点头，“从这个角度说，俞总决定为中国苑注入的‘团圆’、‘中国风’、‘热闹’等等概念，是非常精确的，连名字都取得非常好。” “那俞总还真是……深谋远虑啊……”张东涛已经呆了，自己此前果然还是太傲慢了，俞总下的棋，那是自己能看懂的吗？ 他紧跟着拿起纸巾擦了擦脸，重又严肃起来：“现在，是不是可以谈谈公关费了？” …… 洽谈结束后，张东涛感觉大脑运转过度，需要放松一下，便要了两杯鸡尾酒，道别前与派大星聊些简单轻松的事情。 他松弛地坐在椅子上笑道：“哲学系博士干这个，有点大材小用啊……抱歉我是不是又冒犯了，现在脑子转不动了。” “没关系，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关于这个，我也没办法，我的同学也没办法。”派大星晃着杯子笑道，“哲学专业的出路其实很少，社会上没多少人想学这个，也不太可能有理论突破，最好的结局就是留校当教师，但我竞争失败了。” “可你毕竟是名校博士，总有企业需要吧？” “您说对了，广告公司很需要。”派大星笑了起来。 张东涛连连点头：“对对对，广告业很需要这些理论。” “我也确实去广告公司做过两年，很快因为厌恶辞职了。” “工作压力大么？”张东涛说着连连摇头，“不对，你能成为那个学校的博士，肯定够扛压。” “是，压力倒还可以扛住，最忍受不了那个工作的是恶心。”派大星叹了口气摇头道，“您试着想想，这几年都记住了什么广告。” “脑铂金……小管茶……二手车……boss值聘……嗯，都挺那个啥的，但最后一个我也在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专业上的尊严和洁癖让我很厌恶这类广告，但偏偏它们是最有效的，而我坚持的策划，要么流产要么效果不佳，老板让我放下架子跟那些人学，当时年轻，我说我一个博士生，跟那些下三滥的人学？别艹你妈了，然后就摔门走了。” “初入社会，难免如此。” “那段时间我试着做了很多事，都没什么结果，女朋友也跑了。”派大星凝视着酒杯，“她因我的学识爱上了我，当理想燃尽后，又因我的潦倒而离去，当我试着留住她的时候，她说——‘你闭嘴吧，你知道这么多想这么多，有用吗？’” “……” “现在我证明了这件事，有用。”派大星又笑着举起酒杯，“鲁迅的警世名作已经发表一百年了吧，还被放在了中小学课本里，但人们有变聪明一点么？有些努力注定是徒劳的。算了吧，不如利用人们的糊涂，喝上一杯价格270元的鸡尾酒，来，张总，干杯。” “干杯。”张东涛虽然想轻松一些，但喝下这杯酒后，却反而变得沉重了。 道德上的自责感仿佛顺着酒气涌了上来。 “别多想。”派大星笑着起身握手，“好事做再多，也没用，坏事你不做，也有人做，让自己此生过得好些，才是唯一值得做的。” 张东涛与派大星握手挥别，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慰。 他突然想到毕业散伙饭的时候，大家都醉醺醺的，他拥着安桦，大谈着理想，畅想着未来。 这一切，如花般美好。 也如花般易逝。 想活下去，就要像棵草，最好是野草，杂草，枯黄，丑陋，但坚韧，顽强，拼命地汲取大地的养分，把周围的东西都挤死，要随风而舞，见雨即长，连园丁都拔不尽。 张东涛默默举杯，与空桌对酌。 对不起安桦，我这棵草，挤掉了你这棵。 错的是我，但这世界也休想免责。 …… 国庆节前一周，在小隐湖畔开业在即的时候，本来单方面的无脑吹爆，突然出现了一个拐点，一些奇怪的文章，逼呼上的回答，从非常刁钻的角度，硬是钻出了一条缝隙。 【有一种奢侈，叫浪费！】 【最近红爆的那棵网红树，真的安全吗？建筑学博士亲自解析。】 【相比于爆款，我更喜欢踏实。】 【别再让网红营销骗你的钱了，陵海真正最具性价比的目的地在这里。】 【与其花大几千去一家陵海周边的雨林风民宿，为什么不去西双版纳？】 【国庆出游，花4000不一定能讨好女友，但花几百却足以让父母体验幸福。】 搞这些文章的人，不少都表示自己真的体验过了小隐湖畔，但周游却不记得自己邀请过他们。 这些集中出现的文章，莫名其妙地拥有了不错的关注度，下面的评论也不少，其中不乏有专业的节奏。 【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花三四千住一夜。】 【富人的后花园，老百姓散了吧。】 【就是专攻女性的跟风心理。】 【已经和父母预定中国苑了，天价房再见。】 【这房子真的不会塌吗？】 但似乎，也存在着不少真心诚意的群众。 【这个什么小隐湖畔，看个抖音都天天刷屏，屏蔽不过来，烦死了。】 【将来是不是中国都是欧式建筑了？】 【求求那个什么树的营销号和网红歇会儿吧，你们已经成功把我恶心到了。】 这些文章好像是一条燃烧的引线，非常轻松地点燃了一串挂着很多人的鞭炮，接着就是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如果是网络媒体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面的事情，但也没理由大张旗鼓的点破，成为行业的众矢之的可不好过，就好比很多媒体都会骂弥蒙，但却没一个点名指出花钱请她做广告的老板，即便这件事再明显不过。 餐厅露台，白静找到了周游。 “要反击么？”白静拿着手机在周游面前狂搓，“反击吧，反击吧，反击吧。” “没法反击。”周游只摇头道：“他们点找得很好，没一个人批评我们的品质，都是在道德高度展开的攻击，我的确不可能把房价定在两三百元让每个人都住得起。” 周游话罢又笑了起来：“我其实挺高兴的，这帮人用尽浑身解数也没法找到我的破绽，这是对我最好的肯定。” 352 大错特错 “可是煽动仇富情绪也太下流了吧，反击吧反击吧反击吧。”白静说话的间隙，牙齿咯吱作响，“还有，那个什么博士解析建筑安全是最操蛋的，明明什么数据什么结论都没有，却搬一堆出事故的建筑出来吓人，我真想干他，不然律师函、起诉搞起？” “他们的话术都非常高明，没有直面攻击诽谤，措辞非常圆润。”周游叹道，“现在的自媒体人，有点意思。” “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白静指着手机道，“很多文章在抨击我们的同时，暗捧阖家团圆、中国风类别的酒店，通常会列出三四个，但几乎每篇都有中国苑，太明显了吧。” “这是有点讨厌，但不影响我们的运营。”周游非常稳健地笑道，“因为我相信，我们的客人是不会被这些文章迷惑的，他们连看这种标题的兴趣都不会有。” “你错了周游，这次你真的错了。”白静摇头冷笑，“在你的设想中，我们的客人是不是高收入、高素质、高文化的一批人？” “至少满足一项吧。” “呵呵，你大错特错。”白静大笑道，“他们才不是你的客人，他们只是出钱的。” “？！” “明白了么，真正决定是否来这里住的，是他们身后的女人和孩子。”白静使劲点了点桌子，“而这种女人，是最喜欢这类标题的，她们前脚喊着要去网红店拔草，转过身就可以抱着父母哭着要尽孝心。” 周游面色颤抖起来：“马萨卡……” “但也还好啦。”白静摇了摇头，“就像奢侈品和钻石一样，高昂的价格本身就是实现虚荣的最佳手段，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还在帮我们做宣传呢。” 正说着，时儿小碎步跑了过来，待到周游身前才俯身扶着膝盖粗喘道：“店……店长，汇报情况。” 周游沉了口气，难道那些文章真的起效了？ “怎么，有人退订？”周游问道。 时儿慌忙摇头：“这倒没有。” “我就说么。”周游拍了下手，“打击无效。” “什么打击？”时儿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接着说道，“突然有好多人添加我们的公众号，可根本不是来预定的，开口就骂……我……我说不出口啦。” 时儿说着含泪将手机递给周游。 周游也没有多看，总之就是一些很脏的话，完全没有道理，大概就是因为仇富，仇网红什么的，时儿最开始还认真回答，安抚，解释，但那些人的话越骂越脏，最后几乎要把时儿骂哭了。 时儿揪着裙子道：“还有……预定热线那边的姑娘已经要崩溃了……哭着说要辞职……” 啪！ 周游拍桌子起身：“电话给我，我骂回去。” “别别别！”这次换白静起来拉住周游了，“他们搞不好会录音的，你回骂的话被录下来放出去更麻烦，这帮人正愁没文章可做呢。” “爱谁谁，不惯这帮傻哔的臭毛病。”周游不管不顾，拖着白静朝前台的方向走去。 白静见拉不住，突然就吼了一嗓子：“给我老实待着！” 这突然的一吼，连旁边树上的鸟儿都吓飞了。 “……”周游也被吓得不轻，回头僵了片刻后有点软地说道，“有话好好说，别吼嘛……” “少废话，坐下！”白静指着椅子吼道。 周游憋红着脸，纠结片刻才挪步过去：“别急啊你……好好说话。” “你。”白静这才望向时儿，“叫天灵来。” “好的老板……”时儿也吓得不轻，“不不……好的女老板。” 时儿走后，白静才重新坐下：“你急什么，人在这种时候越急越容易出事，对方就怕你没反应呢，你这么回骂，万一说出‘穷逼不配来’之类的话，被人抓住把柄无限放大，不被骂成筛子？搞不好这些喷子根本就是对方雇的，就是要激怒你，没有罪证也要创造罪证。” 周游委屈地搓着手：“可你说要反击的啊……” “是要反击，又没让你跟那帮傻哔反击，傻哔那么多，你骂得过来么？就算骂得过来，就你那两下子我还不知道，你骂得赢么？” “必须骂得赢！” “来来来，你先赢我，骂我。”白静大方地挥起手，“甭跟我客气。” “我不骂女人。”周游侧过头。 “那我先，你这个@#%#￥%……#￥。” “你……” “1@#%￥#%&amp;amp;*&amp;amp;*@！” “白静！” “#￥&amp;amp;&amp;amp;%……*&amp;amp;！” “我我……我……”周游面红耳赤瞪着白静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这个臭猪猪！” “正好猪年了，我祝你1@*）#……%……#￥%！” 周游憋红着脸瞪了白静许久，最终含泪低头：“太恐怖了，天金话骂人哪里学的？” “《王者农药》，倔强青铜排位赛，我玩李白的。”白静叹了口气，“这刚哪儿到哪儿，我还没上东北话呢，还有广溪话骂人听过么？” 周游惊道：“你玩《王者农药》就为了对骂个爽？” “谁啊，我当然是因为李白好玩了，谁有空对骂啊，有病啊。” “那把段位升上去不就好了，作为成年人，青铜随便赢的吧？” “嗯，这个……”白静托腮沉思。 “难道……你就是那种万年青铜水平的……” “谁啊……要不是队友菜，我的李白分分钟上王者好么……这个，好吧你赢了，我喜欢对骂。”白静沉重低头。 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y~~o~~o~~~”沉默之中，传来了一个长音。 一个穿着镜面反射服，戴着养蜂人一样斗笠帽子的女孩走了过来。 “这……啥玩意？”周游看着这身衣服发晕，要不是确定里面传来虚天灵的声音，他大概会觉得外星人来袭了。 虚天灵走到周游面前张圆了嘴行礼：“身为忠诚、老实的属下，店长召唤，来不及换衣服就回来了。” “你这是干啥去了？”白静憋不住问道。 周游闻言一慌，没等他解释，虚天灵就说道：“当然是和云吞一起异世界旅行，那里的光能量太过充沛，需要全镜面反射服装才不会蒸发掉。” 353 拖死？ “哈哈哈哈。”白静大笑起来，“这是什么扮演游戏？你也太认真了吧。” 虚天灵再次行礼：“yoo~可爱型镜子妖怪前来报到。” 好吧，大大方方说出来也没啥。 三人坐在一起，由白静将情况告知给虚天灵，一起商讨。 “短时间内，我们的价格杠杆翘升会放缓，两周后就会渐渐恢复正常，不会有太大影响。”虚天灵很快做出了判断，“旅游业是长线生意，没必要做出反应，无视就好。” “果然还是无视么……”白静叹了口气，“这么看来，周游的第一反应是对的。” “没别的事情镜子妖怪就继续去探险了yoo~”虚天灵说着挥手行了个礼便要起身。 “别急。”周游抿嘴嘟囔道，“我们知道旅游业是长线，对方难道就不知道么？既然大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花大价钱做这种收益有限的事？” “这么搞要不了多少钱吧？”白静道，“很多住不起我们这里的客人会被吸引过去，肯定足以覆盖公关成本。” “能吸引多少客人我不知道，但这个成本绝对不会低。”周游若有所思，“这一批文案都很有水平，我不相信那些网红大v都这么有水平，后面应该藏着高手。” “yoo？”虚天灵神色一震，“镜子妖怪也要看。” “喏。”白静把手机推了过去。 虚天灵极其认真地平举双臂：“发动技能，镜面读取！y—o—o—o—o，读取进度5%……” “你够了，哈哈哈。”白静笑得前仰后合。 虚天灵以极快的速度阅览了七八篇文章，而后归还手机：“执笔者是不同的人，但框架套路是一致的，背后有高手出大纲。” “啊？你怎么看出来的？”白静再次拿起手机翻看，“风格明明是完全不同的，神经分裂吧？” “不要看表皮，看骨架。”虚天灵解释道，“所有文章，都是先抛出一个煽动性的点，然后与小隐湖畔匹配，再之后提出简单的思考和批判，把情绪挑逗到激动后，顺理成章地送上风格迥异的中国苑酒店介绍，打开发泄情绪的渠道，刺激消费热情。” 白静反复翻看着那些文章，经过虚天灵的提示，她还真看出了一些套路的味道：“天灵，你这个实力，感觉都可以去做公众号了。” “蛊惑型镜面妖怪。”虚天灵举起手摆出来了一个心灵施法的姿势，“哇哦~” “没这么简单吧？”周游问道。 “的确有基于心理学的理论基础，简单的逻辑链条大概是这样的。”虚天灵比划道，“你这里大家想来→但太贵住不起→羡慕能住的人→感觉自己好穷→穷等于无能→抵触无能的事实→寻找安抚→小隐湖畔其实并没有那么好→阅读文章abcde得到证实→小隐湖畔是不好的→小隐湖畔的对立面是好的→中国苑又便宜又好还不快订。” 虚天灵讲完后拿起白静的饮料喝了一口，摆出了很爽的表情：“类似的文章不要太多，但很多人都是半懂不懂凭经验和本能写出来的，而这次的幕后高人，应该是个学院派，他有一套成型的理论规律，可以批量生产类似的文章。” “你才是……高人吧？”白静目瞪口呆，“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 “yoo~~智慧型镜面妖怪。” “哎呀好想揉你。”白静搓着手过去。 “警告，镜面很烫。”虚天灵紧张地躲开，借势撤离，“发动技能，狂揉躲避，紧急任务‘店长的召唤’完成，继续回归异界任务。” “哈哈哈，下次我也去玩。”白静笑呵呵地坐回原位。 “玩什么呢？不带我们两个。” 转头一看，安桦和安可期走了过来，为了跟俞永茂叫板，club的工程也几乎是昼夜不停，此时已经进入了后期装修流程，他们不放心监理，总要定期过来亲自做品控。 “小事情。”周游笑着起身拉椅子请二人坐下。 安桦落座的同时说道：“我这边都安排好了，虽然我们距离营业还有一段时间，但室外设施可以先行开放。” “泳池可以用了？”白静惊喜道。 “还有酒吧什么的也可以用了，伴游团队也会全部入驻，提前锻炼起来。”安桦点头道，“也算是帮你们打气吧。” “还有更好的消息。”安可期点头道，“我们明天会开放两个月后的预定，房间定价比中国苑低10%，比他们便宜又比他们好，拖死他们。” 周游也点头道：“这部分折价损失我们共同分担，从我的分成里扣除。” 安桦大笑道：“我们保证，如果只有140户客人来溪山度假，一个都不会给他们留。” 白静惊愕地看着几个笑眯眯的家伙，这时才意识到，不惜打价格战置人于死地，他们才是最狠的。 “那件事，我也策划好了。”安桦冲周游道，“一周后他们正式营业，两周后评委组来，现在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确定么？”周游问道，“现在局面有点复杂，他们先动手了。” “什么？” 白静很快把手机推给二人。 安桦看过之后大笑起来：“呦呦呦呦呦，正中下怀啊，我得谢谢他们。” 周游也跟着笑了起来。的确，有个算盘那些人打错了。 小隐湖畔并不仅仅有精品高端的揽星，更有全家欢的平价club，与安桦的合伙让这里多元化了。 “这么做有意义么？”安可期扔下手机摇头道。 “我的！”白静赶紧抢回手机。 “嗯……”作为在坐诸位中最老的江湖，安桦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原来如此，是这个算盘啊。” “怎么说？”白静擦着手机问道。 “我之前得到消息，俞永茂正在有意识地接近一些期望入行置业的土财主，当时以为是他资金链跟不上了，要融资，现在看来没这么简单。”安桦比划道，“他们对我们的打击不是经济上的，而是价值观上的，他们也没指望持续多久，最多一个月。同理，他们也没指望刺激自己的预订率多久，也许也只是一个月。” “意义何在？”安可期又问道，刚问出口她就回过味来，“百佳评审？” 354 谢罪 “只能是这个了。”安桦吸了口气说道，“我们的目标客户固然不会被这些文章影响，但总有一批人会，那批人往往还是大多数，如果‘天价房’在价值观上的瑕疵被无限放大，成为热点事件，评委会通常会求稳，尽量不引发矛盾，宁可评选结果与事实相悖，也不愿承受舆论压力，从这个角度来说，隐澜club来不及补救这件事。” 安可期咧着嘴摇头笑道：“那就不评了呗，这种所谓百佳本身也意义不大。” “对我们意义不大，但对俞永茂意义重大，对攥着钱不知道投去哪里的土财主意义重大。”安桦接着点头道，“俞永茂也许根本没打算在市场竞争中获胜，只需要占据一两个月的高点，以此为酒店价值评估的基准，高价转手。” “土豪那么傻的？”安可期不解道。 “傻不傻不知道，但他们一定是外行，用入宿率和百佳建筑奖糊弄他们已经绰绰有余了，至于那些强行的中式元素，很可能是为那些土豪量身定制的风格。”安桦沉沉点头，“我们一直抱着做长线的预期做品质，他只想上来捞一大笔就走。” 白静有些不太相信安桦的判断：“好好的大雁湖，没理由不做长线啊，而且他这么一搞，将来名声不就臭了么，还怎么在圈里混？” “也许他根本没想继续在圈里混。”安桦支着下巴沉思道，“这两年，不少地产商都被负债捆住了，进退两难，搞不好这是一出……金蚕脱壳。” 几人皆是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这么一说，他拼命赶工也说得过去了。”周游思索道，“不承包，不合资，搞独活也说得过去了。” 安桦叹了口气：“我们做好了生死拉锯战的准备，原来俞永茂只想踩着我们跳起来逃跑。好你个张东涛，跟我说要做二十年的长期投资运营，做陵海旅游业的大生态，我去你妈的吧。” “诸位，多的别说了。”白静提了口气依次望向三人，“就这么由着他？” 三人互相两两对视了一番。 “我不管，我要看俞永茂倒霉，帮我的人我不忘——”安桦咧着嘴点头道，“坑我的人，我不放。” “我跟daddy一起。”安可期握住了父亲的手，“被踩了，总要回敬。” 三人一同望向了周游。 “看我干嘛？我的人被骂哭了，别跟我讲道理，我不听。”周游双掌一拍，“想撤？晚了。知道战场上逃兵什么待遇吧？直接狙死。” “那就叫狙击计划吧。”安桦陈着脸冷笑，“评委会那边的公关我负责，不过网络上这些套路我看不懂，你们能应对么？” “我们这里有一个智商怪，能应对一切问题。”白静哆哆哆使劲点头。 …… 虚天灵是和云吞一起回来的，周游才发现云吞并没有穿镜面反射服，浑身的衣服被烤了个爽，皮肤却屁事儿没有。 虚天灵回来就骂道：“都说了不要救那个毛虫仙人球，不要打扰异世界的生态，现在傻了吧？” 云吞低着头，搓着手委屈道：“一群小虫虫欺负那个仙人球……我看不过去嘛……会飞的仙人球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欺负它……” “然后你一脚踩下去就摧毁了一个虫群文明。你知道那些小虫子费了多少年才进化出对抗仙人球爆炸的能力么？你知道虫群为了这个目标牺牲了多少英雄么？你知道他们在仙人球的爆炸中熬过了多少岁月么？就因为我回来了十分钟，没管住你，就十分钟，一切都毁了。”虚天灵含恨怒视着云吞，完全不是往日对周游性冷淡的样子，“那个世界很快就会被无尽增殖的飞虫仙人球带向毁灭，干的漂亮混沌魔王。” “呜呜呜……”云吞哭腔道，“我后来很努力的去处理那些可怕的仙人球了……” “但再也不会出现顽强的虫群文明了，仙人球的指数级增殖很快就会榨干那个世界的资源，这个本来可以拥有无限潜力的，未开化的中魔位面，就被你的同情心，一脚给毁了！”虚天灵踏下传送石，“弱智小混沌，再也不带你玩了。” “别嘛……”云吞跳下来拉住了虚天灵摇晃着手，“店长不陪我玩，你再不带我，胖虎怕是活不过今年啦。” “少跟我撒娇，我再也不同情弱智了。” “好天灵好天灵好天灵~~” “先跟虫群文明的毁灭谢罪。” 周游呆呆看着二人，这半年多专顾着揽星的建设，没怎么陪她们，已经处成这样了？ 见到周游，虚天灵明显紧张了一下，而后回归了以往的状态：“yoo，蛮荒位面勘察失败。” “你们都玩这么大了？”周游瞪大眼睛。 云吞立刻跑上来，紧抱住周游的大腿，含着泪光望向虚天灵：“店长，她欺负饨饨。” “恶人先告状。”虚天灵哼了一声，“店长，小混沌毁灭了一个异界文明，它们为了生存空间对抗恐怖的仙人球，前赴后继付出无数辈的努力，结果被小混沌一脚踩死了，如果那个文明还有幸存者的话，他们一定会认定这个天降大脚是全宇宙最恐怖的魔王。” “我脚不大。”云吞抱得更使劲了，“店长，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就是说不过她。” “我来。”周游咳了一声，撸起袖管问道，“难道只有虫群文明值得歌颂，仙人球文明就活该了？” “首先仙人球不是文明，只是一种疯狂吸收能量然后通过大爆炸播种，种子再次吸取能量生长爆炸的物种，像是病毒一样无意识，单纯完成“复制”任务的存在。其次，就算可以称其为文明，它们的胜负该由自身的努力定夺，而不是天降一只大臭脚。” “哼。”周游看着虚天灵轻轻一笑，极其自信洒脱地说道：“说得好，我认输，你牛逼。” 云吞苦兮兮抬着头，“不再努力一下吗？” “道理都在她那边啊……”周游挠了挠头后强行辩道，“也许虫群文明也没好到哪儿去，它们同样可能会占满位面耗尽资源走向毁灭。” 355 我们的故事 “的确如此，但它们是可进化的有意识的物种，有潜力在毁灭之前解决这个问题，而仙人球根本没这个可能性。站在任何角度，就算支持也该支持虫群文明，是给生希望，还是拥抱死亡，就算店长也该知道怎么选。” “可虫子恶心，仙人球可爱。”云吞抢答，“怎么不见你支持蟑螂啊？你还自己研制蟑螂药，杀起虫子来比谁都凶。” “拒绝降智型辩论。”虚天灵只哼了一声，绕过二人朝外走去，“就是这样，小混沌总会本能的让一切走向毁灭，真是恶心的本能。”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想。”云吞眼里闪着泪花。 虚天灵走着走着，忽然定住，没回头说道，“我相信你不想。” “你看，她至少主观上是个善良的孩子。”周游跟着笑道。 “这才是最悲哀的。”虚天灵叹了口气，走上楼梯。 “她好臭屁呦，店长。每次都这样，最后还不是要带着我。” “嗯……”周游抿了抿嘴思索道，“你会带着你特别讨厌的人旅行么？” “肯定不会啊。”云吞忽然神色一震，“你的意思是，她……” “别多想，她肯定也不喜欢你。”周游回忆着虚天灵的语态，这种叫骂的感觉让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也许她想教你一些事，改变你。”周游嘟囔道。 “屁，她自己才该变一变。” “总之，这次她是对的。对不了解的陌生位面，不介入才是负责任的，就算介入，也不能凭一时的喜好憎恶就动手，在那里你很可能具有创世神级别的力量，一举一动都会造成毁灭性后果。” “哼，毕竟是混沌大魔王。”云吞微微抬手，“还是穹歌位面耍得开，我能不能再降临一次？” “你忘了？在那里你是邪神，最终被我教育了。” 云吞气恼地敲了下头：“真烦，干好事怎么就这么难呢，帮会飞的仙人球都有错。” 她说着又抬头道：“那我到底，怎样才能成为不会被你和天灵骂的人啊，店长？” “你在以这个标准为目标活么……” “没办法啊。”云吞恨恨握拳，“天下只有你比我厉害，只有她比我聪明，在你们面前，还是要忍忍的。” 周游想了想，忽然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没你聪明？” “咦，今天的营养快线还没喝。”云吞瞬间放下周游，笑哈哈跑了出去。 周游摇着头舒了口气，又望向传送石。 自从开通权限，好久没看见冷邪了，鱼丸正在可见地飞速膨胀，据说他和虚天灵又代管了几个位面的运营，并且雄心勃勃期待着下一次位面任务的来临。 株牺牲的风波已经渐渐平息，正如冷邪所说，冷家的帝国很快恢复了原状。按理说残疾的冷峻应该会被抛弃，但此时依然是他在执掌大权，但他很久没露面了，就好像创伤后应激障碍一样拒绝拜访其它位面，也不再与其它位面管理员直接接触，越来越多的事交给八号来打理。 据说在冷家奔赴黑白巫位面之前，八号曾多次警告劝诫不要集体抛头露面，但没人相信会突然出现如此恐怖的不理智力量，即便有，冷家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可能吃亏，最终的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了，株燃烧了一个高魔生命在无尽岁月中积蓄的全部力量，摧毁了重重保护，踩死了一群富有的低魔虫子。 有理由相信，这个事件同样是一次冷家的权力洗牌，即便家族体制是亘古不变的，但人总会变。在管理空缺期，八号借势拥有了更大的权限，有趣的是，这次事件后冷家同样也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都开始抵触与外面人的直接接触，而八号却恰恰相反，他告诉大家现在安全了，并主动承担起没人愿意做的走访异界的工作，这也让他的权力进一步飞升。 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八号都得到了冷家的信任，其实也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信任问题，冷峻的谎言之眼在最初就看到了他的忠诚。 冷家的一切，似乎都在向一个方向发展，如果八号依然是盟友的话，周游有理由认为这样的发展在他们的计划内。 一个可怕的设想泛上心头。 株的死也是么？ 她送上了冷邪最需要的礼物，干掉了他最仇恨的敌人，接着就是冷家的内收，八号的上位。 周游颤颤拿出手机，想亲口问冷邪这个问题，但又有点不敢。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怎么办？ 撵走他？处决他？纵容他？或者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最终周游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问题。 等想好了悲观结局的应对抉择，再问吧。 周游关上了灯，顺着台阶向上走去，每次行走在这个楼梯上，都好像是在幻想与现实之间的穿越，在黑暗的地下室，他是闲鱼店长，当回到明亮的卧室，他又重新成为那个民宿的店长。 洗了把脸，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周游敲门进入了虚天灵的卧室，她也刚换好小老鼠睡衣坐在电脑前，她对周游的来访并不意外，头也不回说道：“就知道你要反击，我正在做方案，” 周游坐在床边笑道：“脑子不累么，歇会再说也成。” “要快些遗忘虫群的悲剧。”虚天灵快速打着字。 “说真的，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激动……” “蛮荒位面样本十分难得，是探索规律的重要资料，对于我来说，小混沌踩死它们，就像有人一把火把揽星烧了一样可恶。” “除此之外呢？”周游半躺在床上调笑道，“你是不是想教云吞一些东西，但教不会很生气？” “我没这么无聊。” “或者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生气，无能教会她。” 虚天灵的神色短暂凝滞了一下，而后继续敲着键盘：“讲讲我们之前的事。” “啊？” “见到我之前，你与我，我与小混沌之间的事。”虚天灵面无表情地说道，“总感觉这不是第一次生她气。” 356 也许有人能听到 周游短暂沉吟片刻，虚天灵大概早就知道一些事了，只言片语之中，每次提到郁灵位面的时候，尤其还有苏依依那个大嘴。 起先隐瞒她，只是因为事情太复杂了，另外她老家被人占了怕是要捣乱，最后还有一些周游小小的报复心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这故事可很长……”周游嘟囔道，“你想听正叙，倒叙还是插叙？” “正。” “那要从郁灵位面的上古时期说起了，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 “我还是去问冷邪吧。” “嗨呀算了，我好好说……” …… 这一说，就说了二十多分钟，郁灵位面的数千次生与死的轮回，虚天灵如何面对8752次大混沌，直到她决定结束这些命运，用自己的方式挑战绝望的规律。 虚天灵已经忘记打字了，转过身，撑着下巴呆呆听着这一切。 从第25次开始，她试着交流。 一直到82号，她累了。 1725，她拼命想躲，躲不掉。 3333，如陀螺般枯燥的旋转。 3821，失手错伤。 8101，彻底麻木。 8750，试着一起逃跑，但逃不掉。 8751，调整。 8752…… “然后，你就找到我了。”周游绘声绘色地比划道，“我们交易过几次，因为我的睿智和先见之明，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你主动邀请我加了好友，我们的关系像是良师益友，毕竟，全位面也没几个人有我们这样的思维高度。” “嗯，这个……”虚天灵想说什么，但强行忍住，“老板说得太对了，请继续。” “于是，你把8752号送到了我这里，就是现在的云吞……” 接着是郁灵位面濒临崩溃的灾难，8个周游登场，7号牺牲，8号成为辛巴。 再之后，虚天灵苏醒，来到这里。 “那么……我是虚天灵2号……还是我自己……”虚天灵有些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 “我们更偏向于是你自己。当你化灵为擎天巨木的时候，并非死亡，如果死亡的话会有2号出现，但没有，规律本身给了我们答案。我们原以为在云吞回归郁灵位面后杀死了你，这件事和7号重塑规律糅合在一起，让事情变得很复杂。”周游比划道，“总之，云吞回到郁灵位面的同时，死亡也回去了，当时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但你好像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但你形成新的生命体是在郁灵位面跌落成低魔位面之后，因此失去了很多高魔生命体的特征与一些记忆，现在只能这么推断。” “我感觉……很早很早感觉……”虚天灵有些迟疑地回忆道，“被什么东西包住了，保护起来……当我醒来，它也不在了。” 周游摊臂道：“应该是7号吧，位面彻底跌落后，我们再也无法捕捉到他存在的痕迹了。” “他很温柔，我能感觉到。”虚天灵回味的同时又望向周游，接着很快躲开，“我没别的意思……” “妈的我也很温柔好吗。”周游使劲解释道，“7号的很多性格是根据他诞生时我的情绪而生成的，我当时连干了自己六次，所以很暴躁。” “那，这个小混沌诞生的时候，我又是怎样的情绪呢……”虚天灵喃语道。 周游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很快摇了摇头：“我反正是没法想象干自己8000多次是啥感觉。” “至少，有一件事确定了。”虚天灵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没法改变小混沌，她注定如此，我也同样。我决定放弃这件事，以后不会再带她出去实地教育了。” “别这样，现在情况不同了，你们不用互相厮杀，这一年多她成长了不少。” 虚天灵没有回话，沉吟片刻后，重新转过椅子，回到电脑前继续打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今后会多回郁灵位面看看，跟树说说话，也许有人能听到。” 周游笑叹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为了你能听懂我才用‘说话’这个词。算了，解释了你也不懂。”虚天灵很快转过电脑屏幕向着周游，“这是反击的公关方案，不过我认为效果甚微，不值得做。现在我们的人气像是一个肿胀的气球，任何多余的曝光都有爆炸的风险。” 周游看着电脑，尽快把情绪收回来，指着屏幕道：“突出学生团队，克服困难与资金短缺，一切都亲手做……这个太假了吧。” “没办法，我们必须往朴实上靠。” 二人就此开始一系列激烈的讨论，一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依然没有满意的方案。 周游仰头倒在了床上：“你不是超级天才能解决一切问题么？” “谁说我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你给我捞个女人心看看？”虚天灵也骂道，“对方已经先行固定了大众对你的印象，预算就20万，你真当我会心灵控制吗？200万还差不多。” “200万，请人做网络公关？” “好吧，其实150万也差不多。” 周游揉着额头嘟囔道：“不行，太蠢了。这帮孙子先赚一笔钱黑我，又赚我一笔钱洗回来，太蠢了。” “所以我不建议反击。” “嗯……”周游翻了个身，“我可以多花钱做这件事，但我不想被他们赚。” “那就开放免费住宿一个月喽，这下他们就没话说了。” “嗯？这个有点意思。”周游又翻回来猛然起身，盯着虚天灵道，“这样我也赔钱，但至少赔给我的客人了，我认！” 虚天灵却忽然紧张起来：“别这么认真好不好，这么做后果会更恐怖，之前花过钱的人会心理失衡的。而且免费的话谁来，谁不来？只能抽签，原本攒钱想来的人反而来不了，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的确，不过这个方向我喜欢……我想想啊……”周游很快神色一震跳了起来，“有了，多谢啊。” 话罢他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虚天灵呆呆看了屏幕片刻，关掉了文档，并没有保存。 她正要开始做别的，却听门口一阵憨傻的声音传来。 “嘿嘿嘿……”云吞小步挪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团臭乎乎的黄色东西。 357 饱和式出稿 “啊！”虚天灵首先闻到了味道，这让她很快想到了人类的排泄物，然后回头一看，瞬间跳了起来，少见地不顾形象退后，“你要干嘛？” “给你吃。”云吞笑呵呵地捧着装有一团臭黄物质的盘子蹦跶过来，“哎呀之前都是我不好啦，下次肯定听指挥，谢罪谢罪谢罪。” “你这不是谢罪，是威胁。”虚天灵退到了墙角，声音都颤了，“把屎拿走，不然我要叫啦。” “不是屎啊。”云吞小心地走上前来，“是榴莲。” “我不管，把这个屎味的东西拿走。” “我跑了好远才搞到的……”云吞有点委屈地恳求道。 “我要喊了！” “别别别，那先放在这里，你想吃的时候自己拿。”云吞赶紧把盘子放在桌上，笑嘻嘻地往回退，“记得吃啊，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虚天灵本来还想骂，但自己命悬一线，现在并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面对手里拿着便便炸弹的恐怖分子，安抚才是此时最需要做的。 “那好……谢谢你……”虚天灵咽了口吐沫，都是有味道的。 “那个……”云吞一边向门口退一边挠脸，“其实我也没吃过这个，有点想吃……你吃完留给我一块好不好，我想尝尝什么味。” “全给你。”虚天灵赶紧抬手。 “不不，你必须吃。”云吞慌忙后退。 “好吧……”虚天灵已经做好打算，待云吞一走，她就把这东西倒到马桶里冲掉。 “嘿嘿，抓紧吃啊。”云吞流着口水出了门。 虚天灵瞬间拿起盘子冲向卫生间。 正此时，云吞又突然冒进头来：“别贪吃啊，记得给我留一块。” “啊……好……”虚天灵端着盘子半个身子在卫生间里，此时非常慌。 “你去卫生间干嘛？” “我喜欢在那里吃东西。” “哈哈哈，你真是……”云吞笑着笑着，忽然回过味来，看着虚天灵的表情，笑容渐渐消散，“你……就这么不想吃么？” “啊，这个，我接受你的谢罪好不好。”虚天灵慌张地说道。 “……”云吞看着虚天灵，小嘴有点发颤，但还是压住了情绪，“我，我只想跟你好点……” “我们很好啊。” “我也这么以为的，花了好大功夫才搞到这个。我爱吃甜，你爱吃苦，有没有一种东西，既甜又苦，我们俩个都爱吃呢……只有这个了……”云吞说着抹了把眼睛黯然回身，声音有些发颤，“我明白了，不打扰你了。” “……”看着云吞可怜兮兮的背影，虚天灵终于扛不住了，反正这一天失去理智也不是一两次了，当即抓起一大块榴莲肉，“我吃，我吃还不行么。” 她说着把果肉塞进嘴里，本来想直接吞下去，但太大了，只好嚼。 刚嚼的时候很恶心，感觉一块屎的气味在嘴里爆炸了，但很快，那股气味就消散了，极具层次感的味道依次袭来，苦甜苦甜苦甜苦……两种味道像双子星一样纠缠在一起，竟然还挺好吃的。 云吞听到咀嚼声，猛然回过头来，正看见虚天灵短暂享受的神色：“好吃吗？” 虚天灵努力很久才咽了下去，看着云吞湿润的眼角，完全无法再思考，就这么点了点头：“嗯，来一起吃。” “哈哈哈哈。”云吞立刻跑过去，自己也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开始快速狂嚼，一边嚼一边呼呼地说道，“要多嚼，用舌头使劲搅拌品尝，这样才多享受。” 虚天灵也放弃思考，跟着云吞傻笑起来。 罢了。 为了这个弱智。 8752次又如何。 这就是宿命…… 不。 这从不是宿命。 是自己的选择。 重复了8752次的选择。 距离国庆节还有两天，陵海市郊，派大星走进了一座仅有两层的现代风格写字楼，其中有一部分复式loft区域属于他的公司，这是单层两百平米上下的开放式空间，虽然公司现在全职员工只有八位，却还是配备了水吧和娱乐室，当然现在有项目忙，基本没人去娱乐，都坐在自己的电脑前。 其实八位员工已经有些冗余了，这样的工作性质也完全不需要坐班，但很多合作方很在意这些硬件，为了和那些无名的乌合之众划分界线，派大星不得不搞了这么一个地方。 派大星径直走向最靠门的工位，这里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卷毛男，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是公司的“舆情观测员”。 “有反应了么？”派大星边走边问。 “没，反而变冷静了。”观测员了无生气地打了个哈欠，“那些负责骚扰的人说，小隐湖畔的客服好像突然统一培训过，一旦发现是找茬拱火的，立刻结束通话。” “那就停止骚扰，别浪费精力了。”派大星拍了拍观测员的肩膀。 “那是不是我的稿子就废了啊？实习生果然只能做废案……”不远处一位年轻的短散发女生有点受打击，双手抱起了咖啡杯。 她已经假想了周游反击后的状况，并且“饱和式”出稿，只等把周游的具体措辞匹配进去，现在看来这活儿是白干了。 “以后用的到。”派大星笑道。 “星哥，实话实说，现在人都聪明多了，不太可能冒着被围攻的风险跟网民针锋相对。”观测员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你看那几部同档期的大电影，暗地里撕得血雨腥风，可表面上主创和导演之间都和和气气的，说话都字斟句酌，生怕被借题发挥。” “这事用得着你说？”女生哼了一声，双手抱起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星哥不比你清楚。” “老孟说得对，谁都有失算的时候。”派大星摇着头走向自己的座位，“根据我的了解，周游应该是一个不在乎外界看法的年轻人，因为不在乎，所以不怕被骂，所以他不会贸然反击，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搞错了。” 女生不服地说道：“不一定是你搞错了，可能是其它原因呢？比如他身边有个明白人。” 358 传奇 “周游也该明白，他只是不在乎。可能他身边的人会在乎吧，无所谓了。”派大星打开自己的电脑问道，“昨天进展如何？” 观测员答道：“昨天下午五点左右进入舆论峰值，大概是白领们忙完一天的事儿开始摸鱼了吧，但晚上就开始原地不动，今天晚上大概会下降吧，毕竟就是一个酒店，又不是明星绯闻，全网4500条评论已经是极限了。” “活力如何？”派大星又问道。 “74，不错的数据。”观测员答过后冲实习生道，“实习生，知道什么是活力么？” “我猜是……活人评论率？”女生揉着桌子上的毛绒玩具问道。 “可以啊，年轻人就是悟性高。”观测员仰在椅背上倒看着女孩笑道，“我们的人会持续性进行节奏评论，大众也会跟风，真人评论除以总评论，就是活力，这个数据低于50我们称为‘死热点’，完全靠我们输氧才能苟延残喘，代价很大，像是icu的病人，而高于90，就是爆款热点了，生命力极其旺盛，我们完全可以收手，那些喜欢评论的网民会帮我们完成任务。” “那74这个数据呢？”实习生问道。 “健康的普通热点吧，正常维护，缓慢退热，一两周后结算尾款。” “我们公司做过90以上的爆款吗？”女生充满着向往问道。 “那必须~~~~~的。”观测员来了兴致，“我经手的就有三个，比如……” 他说着，突然感受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平静目光，派大星虽然只是随便看着他，目光里面却暗藏危险 “等你成了正式工再说吧。”观测员很快缩了回去，“先把过稿率做上去，对新人来说37不错了，努把力吧。” “啊……好累啊……写那么多，最后只有寥寥几篇能发出去。”女生抱着娃娃靠在椅背上，转望派大星，“师兄，你初入行的时候也这样吗？” 派大星笑道：“比你惨多了，在广告公司的时候我提10个案子，能有两个进入讨论阶段就不错了。” 女生闻言好似收到了一些鼓舞，重整旗鼓挥了挥拳头：“加油！加油！星哥也是从新人过来的。” “你们能一样？”观测员大笑道，“星哥的案子通不过不是因为差，恰恰相反，是太优秀了，那帮人根本读不懂，读懂了也做不到。” “不不，差就是差。”派大星连连摆手，“拿广告来说，让人看完能记住的就是好的，我的广告案只会逼人换台。你们做文案和评估的时候也是，文笔、思想、逻辑、甚至错别字都可以不管，传播力才是唯一的标准。” “怪不得……”女实习生小心翼翼地瞥向了办公区的最里面，那里坐着一位三十五六岁的胖姑娘，此时正大口吃着薯片看国产古装剧傻笑。 据女孩所知，这个胖姑奶奶连专科都没毕业，小作坊当过女工，阴差阳错进了这行，派大星在有一次消费‘杀马特文化’的时候从网上认识了她，别看她现在这样，当年也是个“家族公主”呢。 派大星本来只想做一个网络采访，再借题发挥，在网聊对话中，派大星发现她文笔稀烂，逻辑不通，连一个超过十个字的句子都写不出来，但偏偏，听她说话，会激起派大星的怒意，能三言两语激怒他的人可不多，派大星甚至忍不住对喷。 喷到最后，派大星完败，他也意识到，这个女孩拥有着一种自己永远无法培养出来的能力，这个能力很难描述，简单来说就是说话完全不动脑子，这样的话要么是废话，要么就是能瞬间吸引同类的金句，再高明的人也无法设计出来的金句。 很多时候，思考的效果并不一定好，正如那些能够轻易令人记住的广告词。 当晚，他就给女孩买了来陵海的机票，还预付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此后派大星精确地开发了她的能力，利用她抓很多人痛点抓得又狠又准的特点，每次都让她随心所欲地出稿，再找其他人改错字病句，分段排版，这种模式出来的文案最终效果，往往比那些精心设计的都要好，这女的简直就是个传奇。 对胖姑娘来说，不存在过稿率这个概念，这是对天才的亵渎。 “写稿累了的话，这里有个‘反猎巫’订单。”派大星转头道，“信息发你？” “哎呀又反猎巫，好无聊啊。”女实习生仰头道，“这次又是谁？” “一部即将上映电影的女主角，还没什么名气，发行方无意间翻到了她初中时期的微薄，上面挂了中美两国的国旗图片，文字内容是‘别看我们星星少，但有一颗特别肥，总在想那颗肥的是不是把其它的都吃掉了，还流了一地血。’” “我的妈啊！”女实习生瞬间惊起，“这恶毒的隐喻。” “我倒不这么认为，一个初中女生想不出什么隐喻，八成真的只是有感而发，觉得很有趣。” “得亏是发行方发现的，不然就是搞反动外加玷污先烈了。”卷毛男探着脑袋问道，“已经删了吧？” “删是删了，但发行方很后怕，毕竟被这种事毁了的电影太多了，所以找我们做反猎巫。”派大星说着点击了发送，“小雪，务必翻阅她从出生到现在发表的所有信息，这个工作虽然简单但容错率很低，最好复查一下。这单的佣金提成多给你一些，算是过节费了。” “多少？”女生立刻兴奋起来。 “自己看邮件。”派大星转头眨了下眼睛。 “嘿嘿嘿。”女生搓着手打开邮件，随后露出了一个兴奋的表情，捂住嘴怕出声被听到。 “切，删黑历史而已，再多能有多少。”卷毛男拿了块喉糖丢进嘴里，接着嘟囔道，“最近反猎巫单子可真多，尤其是影视界。” “没办法，片子多，档期紧，有冲突的电影越来越多，印象植入再怎么做，票房影响也不会超过30，但猎巫一旦实现，70起步，甚至很可能会逼对方直接撤档。” ， 359 追加 “猎巫到底是什么啊？就是寻找多年前的黑历史整人么？”女生一边打开社交网站一边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卷毛男神气地说道，“欧洲中世纪天主教，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疯狂镇压反对他们的人，会找茬儿给那些人冠以巫师之名，把他们烧掉或者绞死。” 话罢他有些没底地转望派大星：“对吧，星哥？” “对。” “我怎么记得都是女巫啊，《放开那个女巫》你们没看过吗？”女实习生做了一个施法的手势。 “对对对，都是女巫……好奇怪啊，为什么专挑女的？教会好这口儿？”卷毛男也挠了挠头，看向派大星。 “实际上最初男女都有。最初教会只针对反对他们的人，在反对者身上寻找‘巫师’的特征，比如胎记、白化病或者其它少见的生理特征，实在找不到就上刑，给他们‘创造’一些特征，然后就可以审判杀死了。”派大星说者转过椅子不紧不慢说道，“但这个运动，很快就失控了，因为大家发现，如果身边一个人被杀死，可以一起瓜分他的财产。当然，很多人只是利用上层武力摧毁自己讨厌的人罢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大乐子。” 女实习生咽了口吐沫：“太可怕了……” “于是，人们好像觉得猎巫运动不仅好玩，还可以赚钱，他们就开始凑在一起商量，集体寻找‘巫师’，为了好下手，利益最大化，目标最好是孤家寡人，没人继承遗产，另外还要足够弱势没反抗能力，万一鱼死网破拼命就不好玩了。” “天啊……还能这样……”这下卷毛男也愣了。 “孤苦无依的弱势群体……”女生颤声道，“寡妇？” “还有一些因为年老体衰，被家庭抛弃的女人。总之，因为大众的意愿，‘猎巫’行动最终根本就成了‘猎女巫’运动，她们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没能力也没动机反对教会的人，反而成为了最大的牺牲品，这就是民众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一旦这个力量被激发，教会自己都无法控制。”派大星叹着气摇头道，“更讽刺的是，指控者，揭发者，恰恰也是女性居多，弱势的女性团体在面对集体迫害的时候，非但没有团结，反而互相攻击。还有一个现象，越富裕的地方和时代，猎巫运动反而越严重，这大概是因为人们闲着没事儿吧。这一切促成了猎巫运动的最终形态——人们集体寻找并创造弱势群体身上的罪恶迹象，并予以制裁。” 长久的沉默后，女实习生颤声道：“所以……在电影上映前，主创和主角，也往往会经历猎巫行动，也许是竞争对手做的，也许是没事的人集体做的，人们会翻阅他们有生以来的全部资料，一旦找到道德瑕疵或者黑点，就会开始……集体猎杀。” “所以我们才有生意，会接到订单做反猎巫。”派大星点头笑道，“从这个角度说这不是坏事，大家不这样你就没有过节费了。” “艹，星哥你别误导新人啊，要我说现在网上的‘猎巫’，跟中世纪的还是不一样。”卷毛男抬了下眼镜问道，“明星、导演是弱势群体？别闹了。” “如果你是个渣男，被别人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派大星问道。 “没什么后果吧。”卷毛男挠了挠头，瞅着女实习生。 “那如果一个男明星被证明是渣男呢？” “那他完蛋了……” “这就是弱势。”派大星点头道。 “……等等，还是不一样……你可别绕我，星哥。”卷毛男想了想说道，“现在这帮明星，被挖出来的都是他们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活该！这都是实锤，不是欲加之罪，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知名度。” “包括刚刚的那个例子么？一个14岁左右的小女孩评论了国旗的设计，让她19岁的人生毁于一旦。”派大星问道。 卷毛男不服道：“这是特殊状况，大多数还是出轨什么的。” “嗯，你说的对。”派大星笑道，“现在网络上的猎巫行动不一样，其目的是正义的，手段是合理的，结果也是正确的。” “……”卷毛男看着派大星憋了好久，“你这就没意思了，星哥，每次杠到最后都这样，搞得好像我输了一样。” “哎……”女实习生伸了个懒腰叹道，“我觉得星哥的意思是，过了这么多年了，人类的本质还是没有变，一切都在重复，只是换了个时代背景罢了。” “我可没这么说，现在是最好的时代。”派大星笑着转回电脑，“不过这么聊聊还是挺开心的，我现在很少有机会说这些话了，都是在想怎么帮别人说话。” 刚刚准备回归工作，派大星就接到了张东涛的电话。 “喂，派老师，效果很好，十月份的预定突然出现了爆炸式增长，俞总非常满意。” “恭喜恭喜，是你们酒店设计的好。” “另外，百佳评审团队马上就要来了，俞总的意思是提前吹吹风。” “关于百佳评选的网络公关……最好再等等，现在没把握。” “做起来吧，别等了，来之前，先给评委会来个印象植入不是？” “好吧……效果我不敢保证。” “对了，现在我们准备再追加两周的公关营销。” “追加？张总，我实在找不到什么点了，如果你们强烈要求，我可以做，但效果不能保障。” “没关系，单方面的吹捧也可以，声势要大，本来我们准备找别人，现在看你们做的这么好，就通通由你们来做好了。” “可以，我先把合同模板发给您的助理。提前说一下，再做的话款项是预付的，合同里我们只保障曝光度，对效果没有承诺。” “嗯，先发过来吧。” 放下电话，派大星转头叹了口气：“我都说了没什么用了，他还非要做，当我们是神仙么……” 话罢他冲最里面打了个响指：“花姐，做稿了。” ， 360 一物降一物 最里面的胖姑娘像是听到战斗号角一样，赶紧放下了薯片：“什么情况，星哥？” “吹那个中国苑，你去过的。” 胖姑娘不禁面露愁容：“这难度有点大啊，星哥……你知道，我得真心才能写出走心的文儿……” “那就继续骂小隐湖畔，我们后期想办法掰回来吹中国苑。” “词儿都用光了，骂不出新鲜的了。”胖姑娘愁上加愁。 “那就骂喜欢让男人出钱带她们去网红店的虚荣婊。” “也骂过了。” “嗯……”派大星挠了挠头，“你的才华得找地方用啊，花姐。” “要不……我编一个？”胖姑娘摇晃着身体使劲比划道，“就那个老板，叫周什么来着？说他创业的时候没资金，跟我借，我抵押房子借钱给他，然后他就把我踹了。” 女实习生皱眉道：“喂，这个也太下做了吧，而且跟之前一个明星的事情完全重合，很快就会被拆穿的。” 胖姑娘笑道：“嗨，对付一天是一天，骗一个是一个，可着渣男编就对了。我随便出篇文儿，够他狼狈好久的，怎么都不亏。” “不好，别这样编。”派大星想了想说道，“这样，你随便写点什么吧，走心就成，我们看看有没有灵感，反正是冲量文，质量效果不重要。” “好吧。”胖姑娘放下薯片擦了擦手，开始工作，她基本不用想，噼里啪啦就开始打字了。 “还真是个天才呦……”女实习生看着这恐怖的效率不禁胆寒。 “好了，我们也动起来，计划提前了。”派大星拍了拍手，“开始搞百佳评选的事，煽动对‘网红店成为共和国百佳建筑’的不满情绪。” “好嘞。”卷毛男立即拿起手机，打开了一个巨大的通讯录，因为怕被截图，现在都选择电话通知。 女实习生叹了口气，转头问道：“星哥，说句不专业的话，其实我挺喜欢小隐湖畔的。” “我也是。”派大星笑道，“吃饭跟兴趣是两件事，混在一起会很累的。” “我的意思是，它本来有机会进入史册的……” “我理解你的感慨，觉得累的话可以不做。”派大星柔声道，“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唉……我怎么舍得走，天下哪儿去找这么好的老板……”女孩揉了揉脸重新面对电脑，“恰饭恰饭。” “对了。”派大星拿起手机摇晃道，“我不仅喜欢小隐湖畔，而且还预定了揽星树屋，十月一号。” “哇！能不能带我去？”女生立刻激动起来。 “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卷毛男回头怒道，“办公室，合适么？” “又不去住，就去参观一下嘛。”女孩哼了一声，“龌龊。” 派大星笑道：“欢迎一起去，大家都可以去，睡觉之前走人就可以了。” 卷毛男搓手笑道：“我就说星哥是正派人。” 胖姑娘突然伸出头：“可以不走么，星哥？” “……”派大星看着胖姑娘的脸懵逼了。 “哈哈哈哈，星哥脸红了。”卷毛男使劲拍着桌子。 “真是一物降一物，哈哈哈。”女实习生也跟着大笑起来。对她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很矛盾，一方面他们在做见不得光的事，但偏偏气氛又极其融洽，除了那个胖姑娘以外其他人都非常好玩又有趣。 开过玩笑，大家又很快投入工作，一篇篇新的稿件出炉，一个个新的矛盾诞生。 这一次，他们更多的策划都在用反串套路，写的是正面文章，也就是在吹小隐湖畔。 这也是派大星在一次失败的任务中总结出来的套路，当一个明星爆出负面新闻，人设濒临崩溃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洗白人设的订单，他事先说明了很难有效果，但对方的经纪公司已经焦头烂额，死马当作活马医，派大星的公司也只是他们委托公关的七八家公司之一。 于是，派大星用尽浑身所学，从各个角度尝试去挽回局面，结果三天后，经纪公司紧急叫停了全部洗白的项目，因为他们发现，这种时候做公关，不仅没有效果，反而越洗越黑。 尤其是当全网都在蚕食这个明星新闻流量的时候，冷不丁冒出的几篇洗白文章会显得异常夺目，派大星的洗白文章甚至上了热点排行榜，获得的评论与骂声，甚至远超了大量的声讨这个明星的文章，完全起到了反效果。 民意如同一只前行的巨鲸，任何鱼类试图阻挡都会沦为其食物。 派大星之所以想过两天再进行下一步计划，就是想通过持续性曝光，酝酿出更强的民意，借势而为，但甲方的要求让他不得不提前动手。 于是，各种歌颂小隐湖畔的文章出现了。 【什么？这个网红店要成为共和国百佳建筑了，长草啦！】 【百佳建筑评选在即，还不抢在涨价前去住一住？】 【拳打东方塔，脚踩世博园，这个民宿才是陵海最棒的建筑物。】 【还没去过陵海的这座树屋？你out啦。】 随后，大量的点击和评论跟着这些文章出现了，这些自然都是团队的手笔，对他们来说这是初期的“输氧”，一旦曝光率上来，很快会有网民跟上。 【怎么天天都是这个，烦不烦啊？】 【拿这玩意儿跟东方塔比？评审团收了多少钱？】 【共和国百佳建筑必须具备历史意义，让这样随意的建筑获奖是对大师的亵渎。】 【那个民宿到底花了多少钱发软文啊？天价房费是不是都用在广告上了？】 两个小时过后，观测员送上了最新的活力指数。 “37%……”卷毛男表情不太好，“有点低，不过发稿初期，节奏还没起来，也正常。” “之前稿子同时段的活力已经45%了。”派大星也微微皱眉，“还是太急了，标题也不够引战。” “要我说，不行就加料。”卷毛男冲后面的胖姑娘努了努嘴，“按花姐的路子走，先立个渣男人设，反正这个项目是个‘快活儿’，等周游洗清楚，我们都完事儿了。” 361 画蛇添足 “给我十分钟，我给你写的真真儿的。”胖姑娘又探出头来，“刚看了那电视剧，正满肚子憋屈没人骂呢。” “不行，不捏造事实是我们最后的底线原则。”派大星略显严肃地说道。 “诶，好点了，40%了。”观测员盯着屏幕道，“可能是发力慢吧，毕竟我们这次要放缓节奏。” “嗯，按照我们的节奏走，效果差些没关系，别翻车。”派大星点了点头，电话同时响起，是张东涛。 “我说，你这边怎么回事？怎么很多同事给我发小隐湖畔正面的文章？负面的我可一个没看到。” 派大星不得不解释道：“我们在利用‘反对情绪’做反串黑，您没发现那些文章写的特别夸张失实么？底下有很多人在骂的，当这个情绪酝酿足够厚，我们再发骂他的文章，给情绪突破口，一环套一环。” “嗯……我大概明白你说的了。可俞总很生气，说我们花钱给对方做宣传。” “麻烦您帮我解释一下，这样效果才能最大化，太急着展开这件事已经让效果打折扣了，不能再打了。” “我理解……这样，我让你听听俞总的原话，我另一个手机里的语音消息——” 很快，电话里传来了模糊的声音—— “跟他说，想干就干不干就滚。夸我们的时候都没这么卖力，这些话留着给我们多好，用在这上面？这是叛徒行径，叛徒！” 派大星瞬间脑门冒汗：“怎么这么激动？” “这个……根据我的判断，俞总大概是希望把这些文章中，‘小隐湖畔’通通换成‘中国苑’，他是希望出这种文章歌颂自己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做……” 派大星擦了把汗解释道：“不行的，那些夸张的措辞是舆论反感的，俞总并不了解这个领域。” “我说了我理解你……也请你理解我。” “那……撤文？” “请尽快办，然后直接出抹黑文章就可以了，不要再画蛇添足。” “唉……明白了，我尽量做好。” 放下电话，同事们眼巴巴地看着派大星。 派大星只无力地抬手道：“撤了吧，直接进行下一步。” “那怕是要把活力耗尽了……”卷毛男奉劝道。 “没办法，社会上总有一些毫无能力，只听得进奉承，凭裙带关系掌握资源的人……还是电影界好打交道一些。”派大星再次摆了摆手，“快点，留下没发的文章，改写成中国苑。” 于是，大家不得不再次打电话紧急撤稿。 正当卷毛男打电话等接通的时候，他在电脑上随手一刷，突然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周游有动静了！”卷毛男一下跳了起来，好像突然抓住了希望。 派大星和实习生立即起身围了过来，一起望向屏幕。 屏幕上是小隐湖畔公众号的推送，文章封面又红又专，好像是在贺国庆，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标题实在是有点唬。 《我们决定花134万做点实事为国庆献礼》 —— 十月份，小隐湖畔开放营业首月的全部利润，预计134万元，将全部用于陵海市生态长廊打造，店长亲自挑选栽种防霾植物，联合十月份全部入宿客人一起署名捐献，在溪山区政府、林管局等部门的指导下，共创生态长廊，为国家分忧，向市民献礼。 近期，网络上出现了大量讨论本店的文章，在此，本店以及店长周游本人承诺，从未以任何方式进行过有偿网络公关，曾经没有，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因为我们不需要，过去不需要，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不需要。 因预订火爆，本店住宿费居高不下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市场竞争的结果，客人们用脚投票是对我们的信赖。 本店坚决抵触，店长本人也极其厌恶用营销手段，将平庸产品包装成高端形象的商业手段，本店自营业之日起便秉承着将全部资源投入品质建设的原则，绝不让客人为营销费买单。 我们始终坚信，客人们分享体验才是最好的宣传。 值此佳节，祝祖国繁荣昌盛，明天越来越好。我们也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微尽薄力，希望有朝一日，处处都是自然好风光，处处都是小隐湖畔。 ——小隐湖畔·全体店员 “卧……艹……”卷毛男第一个喊了出来，“他妈的这么拼……一百多万干点啥不行，请咱们公关啊。” 派大星的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他就是为了声明‘不找公关’的立场才砸钱做的这件事，他推翻了所有规则……” “下面这些……这些才是主体吧。”女实习生已经向下拉去，“怎么……都是这么好的人……我的天啊，我们在做什么……” 文章下方，是小隐湖畔主要工作人员的“艺术正装照”，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阳光与正派，这些舒适的笑容像是化解纷争的涓流，悄悄淌入人们的心扉。 每张照片下面，还有每个人最美好的祝愿。 【如果有一天，处处都是小隐湖畔，大家无须远行即可享受，那时也就不需要小隐湖畔了，我期待那一天——小隐湖畔店长·揽星设计师之一·周游。】 【感谢国家——联合创始人·总经理·白静】 【我们的服务没有标准，只有目标，您愉快的假日是我们最大的期盼——礼宾团队·时儿。】 【没人能扛住我的牛肉铁板烧，如果有，就上更贵的牛肉——厨师长·苏依依。（侧面捂脸照）】 【我们每天至少有四名热情的伴游为您提升您与家人的假期体验，如果您不想被打扰，只需要确认眼神——伴游团队·甄妮】 【喵？——吸猫团队·胖虎】 …… “这……这这这……”卷毛男看着周游团队每个人单纯的笑容，抓起了自己的卷毛，“别的都好说，这猫谁他妈顶得住啊！” “不得不说，这些脸和笑容的力量……胜过千言万语。”派大星的眼睛停在了时儿身上，“谁会相信这些天使会说谎呢？” “啊！”女实习生已经要崩溃了，“这项目能不做么星哥？我要坏掉啦！” “你可以退出，但对于我来说，契约精神和专业尊严都在个人感受之上。”派大星笑着回头道，“周游已经赢了，但我会做到最后一刻。” “你……哎呀啊……”女实习生陷入了更深的崩溃，星哥说这话的时候充满魅力，但只要一想到他做的事，就立刻变味儿了。 派大星回身拍了拍手：“停止对小隐湖畔的抹黑，无效了，精力都用在吹中国苑上吧，按照他们老板的意思走，他要开心，那就把数据做高让他开心。” 卷毛男偷瞄着时儿的照片，配合着苏依依的身体一起看，他回过头道：“星哥你不……气馁么？一点也没有？” “失败会给我更多的提升，没什么可气馁的。” “那……这次的提升是什么？” “合同里写清楚，签订之日起，甲方可以要求中止，但无权干涉乙方具体工作。” “好吧……” 362 锦囊？ 这篇公告同时也发在了微薄，逼呼以及预订平台。 简洁有力的适时回应，外加可以融化世界的笑容，让绝大多数反对意见都闭嘴了，134万的公益捐献成为了小隐湖畔无视公关的强大证明，这笔钱足以将“公关”做得铺天盖地。 当然，也有人基于“被植入的印象”，依旧没有扭转的趋势，将公益活动解释为自导自演的作秀，逐行逐字寻找语言的破绽，比如“有偿公关”似乎就藏着玄机，水军什么的完全可以无偿提供服务嘛。 或断章取义，将一些句子拼凑在一起试图组合出一个卑劣的形象。 即便派大星已经停止了抹黑，这样的事情却依然在发生，一些被植入印象且顽固的少数人，将永远坚信他们站在真理的一边，激情的战斗至这个热点终结，这或许是他们人生中唯一值得奋战的意义。 但他们已经掀不起多大的波澜，任何试图抹黑小隐湖畔的文章下，都会有人直言说出134万捐献的事实，很多还会给出公告的连接，看到那一张张真实和善的脸，最后的分歧也会消融。 …… 周游这边，根本没有再看评论，他突然觉得搞公益还挺好玩的。 134万对于溪山区林业工程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对于这种送上门的资金没人会拒绝，其实园林绿化局更倾向于周游直接把这笔钱交给相关的绿色基金会，由他们完成合作，但周游坚持自己来做，于是双方很快商讨了初步方案，并且把绿色生态长廊的规划和标准也发给了周游，大概就是树种选择范围，造林区域等等，周游需要确定一个方案，得到相关部门批示后再动手。 说是公益，周游自己其实也有私心，这个生态长廊，当然是要以小隐湖畔为中心向外发散的，首先是周围的道路区域，其次是国道两侧，这其实与林业规划中的“以路为廊”不谋而合，原先的规划也是以高速路为框架的。 至于“防霾”功效，其实靠植树来做效果甚微，但总比没有好。 周游约了简木木一起讨论选种与栽种方式，也蹭着简木木的车去陵海周边各地考察各种林地，在即将正式营业前其实不该这么分心，但他也真的不需要做太多营业上的事了。 小隐湖畔内部，周游的办公室，白静已经骂了10分钟了。 “这就走了？走了？种树去了！我怎么办？你们倒是说说我怎么办啊？！” 旁边做预算的虚天灵黯然道：“感谢国家就对了。” “哎呀别再说这个了，我语文不好想不出什么可说的。”白静忽然转头道，“这馊主意是不是你给他出的？” “我不是，我没有，不知道。”虚天灵咽了口吐沫继续做财务。 此时时儿敲门进来：“静静姐，所有服务人员都到位了，讲两句吧？” “讲什么啊？我语文不好。” “yoo……”虚天灵将一个小信封推了过去，“店长去种树之前留下了三个锦囊。” “干。”白静撕开信封，里面赫然是欢迎新员工的讲稿，“干！” 她只好拿起讲稿快步向外走去，同时冲时儿问道：“我发型ok么？有没有很强势又不乏温柔美艳？” “我听不懂诶……”时儿尴尬道。 “就好比……就好比……”白静回头道，“好比什么，天灵？” 虚天灵抬头道：“好比丧偶后自强不息的颜值优秀的年轻寡妇。” “对。”时儿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你们……是不是不想做了……” …… 张东涛有很多事要忙，几个小时后才看到了小隐湖畔的公告，这个公告本身的冲击力不必多言，令他头胀的是下面的评论。 【我就一直很奇怪，明明你们啥营销都没做哪来的这么大阵仗？一看两公里外的那个酒店广告打得到处都是，秒懂。大家试试在白度搜索“小隐湖畔”，看看排在最上面的是谁~】 【我来翻译一下：有人在搞我，我也可以搞他，但那样就和他一样傻哔了，不如把搞他的钱用来感谢国家。】 【支持公益不公关！问题是谁赚钱都不容易啊，一个月的收入全捐了也太绝了，先回本了再公益也不迟。】 【后天入住揽星，想不到还顺手做了把公益，其实你们大可不必理会外界的风言风语，那只会将你们推得更高。】 【本来抱着战斗的心态进来的，可一看内容，尤其是礼宾部长的照片，算了，开心就好，随他吧。】 【我是陵海出版社社科组主编邓斌，曾两次入宿小隐湖畔。周游的确是一点营销也不会的“天才”，我介绍的旅游杂志编辑直到现在他都没联系过。我见识过小隐湖畔的品质，更相信周游的人格，他是一个背着建设成本债务，做公益不做公关的“天才”。】 …… “你们怎么回事？”张东涛操起电话便骂道，“不是说‘保负面评论置顶’么？我点开了几个文章，怎么都是一副歌功颂德的样子，他们也请人了？” 派大星听着电话里的哔哔面无表情，等对方骂够后他才说道：“您看的都是他们官方账号的公告，他们可以随意删评或置顶评论。” “你们不能想想办法么？你们电影界，不是可以花些小钱，让那些本来打五星的高赞评论改成一星的污蔑评论继续置顶的么？”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的确可以找人联系，在蟹橙、大伙点评和蜜蜂窝平台上将优质评论改成差评，一条的成本大概是四百到一千五，不过那样很容易被抓住把柄，我非常不建议。” “先别管那些，他们公告底下的评论区才是首要阵地，必须是充满指责、讽刺的评论，这块不能失守，否则还植入个屁的印象。”张东涛还有后半句想骂，还博士呢，行不行啊，到头来也是个大忽悠，但他还是忍住了。 派大星只好说道：“如果您坚持操纵对方账号公告下言论的话……有两条路可以走。” 363 满足甲方需求（感谢盟主希三岁（乐三爷）） “别卖关子，说。” “第一条路，收购小隐湖畔，这样就能得到账号控制权了。” “？？？别开玩笑了，第二呢？” “收购藤迅和微薄。我个人其实还是比较建议用第一种方法。” “……你他妈有病吧？” “我在认真回答甲方的需求。” “废物！骗子！”张东涛气急败坏按断了电话。 办公室内也一片沉默。 “怎么？永茂要进军it界？”卷毛男看着面色平淡的派大星道。 “他们好像认为互联网是我们开的。”女实习生也小心翼翼地说道。 “没什么，我这次做的也不好。”派大星摆了摆手。 “那我们现在……还继续么？”女生试探道。 “别急，等电话。”派大星依旧握着电话没放。 “啊？” 发问的同时，电话又响了，还是张东涛。 这次的语气变得客气了很多：“抱歉，派老师，刚才有点激动了，他们的账号评论我们的确没法动。那至少，其它地方的文章是可以做的吧？” “我们控制的文章可以，但效果不大。他用这招，抹黑行不通了。” “他们也雇人了么？” “没有。” “你这么肯定？问过所有同行了？” “不需要问，随便扫一眼就知道了。” “什么道理？” “就当弥补我失职的损失了，告诉您一个观察舆论操控的小诀窍，至少在电影圈有效的诀窍——负面评论分布率。”派大星解释道，“比如《流浪星球》那部电影，您听说过吧？” “嗯，当时议论多的铺天盖地，都是你们的杰作？” “不不，有人找过我，我没参与，我只是告诉您一个分辨方法。”派大星接着说道，“那部电影现在看来是公认的佳作，但在当时却充斥着大量的反面意见，这个背景您清楚吧？” “清楚清楚，深有体会，当时我也是先看了评论，感觉这部电影叙事应该挺烂的，靠爱国情怀和特效撑着，就一直没去，想着以后有时间在网上随便看看就是了，后来是我儿子逼我去看的，看完我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根本没什么爱国主义，更没有个人英雄，完全是国际主义精神，而且电影非常好看……这么一说……我当年也被植入了？” “毫无疑问是的。现在告诉您分辨的方法，看正反两极评论的分布率。”派大星这才详细说道，“拿《流浪星球》这种公认的佳作来说，当然可以有人觉得它不好看，也可以有人为了特立独行，为了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品味高雅去抨击它，这都没问题，但是这些人，在人群中应该是正态分布的，差不多100个人里有5个吧，比如您的朋友里，大概也会有5%的人不喜欢这部电影对吧？” “的确有那么几个，他们说故事不行，凑合看个特效，但我后来发现，其中有两个人说这件事的时候，压根还没看过电影……” “那也没问题，即便只是为了显得自己高明，他们也完全可以这么说，记住5%就对了，下面把这个5%放大到所有情境里，也就是说，在所有影评、视频、意见和问题的下方，大约都会有5%的反面意见，这说得通吧？” “当然。” “有趣的是……稍等啊，我现在点开逗瓣网站啊。”派大星说着点开了国内最大的影视评分平台，搜索过电影片名后说道，“我告诉您现在的数据，现在关于这部电影，总共有402635篇短评，其中好评24%，一般6%，差评70%。” “什么？” “您没听错，全部40多万短评中，70%都是差评，在您接触的真实的人里，70%的人都认为这部电影很烂么？” “5%都没到……” “所以很明显，这里的负面评论空前集中，完全违背了其它地方的正负面评论分布，即便考虑各平台用户画像不同，那最高会导致20%的误差，但这部电影的差异率高达65%，难道讨厌这部电影的人，只在豆瓣平台上讨厌，在其它地方和生活中都会喜欢它，或者默不作声？” “明显不可能，逗瓣这个数据太夸张了，人为操纵再明显不过。” “所以比较‘分布率’是辨别舆论操纵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公关公司不可能控制所有言论渠道，他们只会找最大的那几个平台做文章，反正像您这样的普通观影者也只看那上面的影评，拿这个平台的数据，跟其它地方稍微比一比，如果差距很大明显就是被做过了，三分钟的时间都用不了。” “嗯……但只能在电影圈用这个方法，说到小隐湖畔这件事，就很难比较了吧？” “不难，稍微多用两分钟，找出曝光率最高的两篇文章，再随便找中游的两篇文章，比较下面前十名的评论就好了。” “这……还是挺难的。” “是吧，毕竟没多少人闲的无事这么做，但我可以直接给您结果，我们不能维护全部文章的评论，通常只做曝光率前三的，其它文章都是自由评论，因此最火爆的文章下方负面评论分布率大约是90%，其它文章虽然也受印象植入的影响，但不会超过50%。” 张东涛先前的气愤荡然无存，只跟着嘟囔道：“所以总结起来，就是拿高曝光的渠道和低曝光的比一比，如果里面的正负面评论分布率超过20%就是有鬼，因为公关公司只会维护高曝光渠道？” “您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总结出抽象规律了。”派大星笑道，“我已经顺手做过比较了，小隐湖畔没任何问题，关于网络公关，真的什么都没做。” “那现在，你就没办法了？” “现在的确没法继续抹黑了，我预想过很多情况，但从没想过他用自残式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收益完全是负的，这违背了根本人性。” “这我就不懂了……既然是负收益，他何苦呢……” “我不知道。” “……”张东涛愣了一下，“我以为无论什么事你都能分析出个一三五七。” “非要分析的话……周游跟永茂之间是不是有私仇？”派大星提出了一个设想，“如果自损八千能杀敌一万的话，这事还说得通。” 364 现在不怕了 “私仇……到也不至于，最多就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张东涛想着想着，忽然脑子绷了一下，“安桦？” “做club的那个人？” “嗯……你这么一说……”张东涛咽了口吐沫，“可能是因为安桦，他……算了，不提这个了。这样，你抓紧时间，做一个关于他们最新公告的，全是负面评论的文章给我。” “只做一个？” “对，一个。” “其它事情呢？” “按俞总说的走。” “就是出大量鼓吹中国苑的文章，做高数据？” “对。” “好的。” “辛苦了，那个负面文章做好了发我，不……别发我，发给那个助理小张。” “嗯，好的。” 放下电话，派大星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一切都按照俞永茂和张东涛的指示来，同时他又紧急在逼呼平台做了一个问题，【如何看待当红网红店小隐湖畔的捐款公告】，他们的人立刻给出了很多讽刺性的回答，并且很快做到千赞上下，确定评论也是一股脑的黑之后，他才将链接发给了助理小张。 “现在开始维护这篇文章，其它的都放弃。”派大星下过令后才松了口气：“好了，主要工作结束了，其它的随便做做吧。” 女实习生忙完了才疲惫地问道：“这个问题有意义么？活力恐怕5%都不到吧，强行热点，根本没人会看吧？” “嗨。”卷毛男笑道，“给领导看啊。” “啊。”女孩这才反应过来，“张东涛准备只给俞永茂看这个？这不是糊弄人呢么？” “不然被骂个狗血淋头么？” “可早晚会暴露的啊……” “那也能顶一段时间了。”卷毛男调笑道，“当年袁世凯的儿子只给袁世凯看自己出版的报纸，那报纸上全天下都求着袁世凯当皇帝呢，老袁一高兴还真称帝了，被骂烂后才知道全天下早就开始骂他了，就是他儿子不给他看。人家俞永茂，大领导，日理万机，信息肯定都是助理给整理过的才看，好糊弄。” 女孩有些怀疑地望向了派大星。 派大星笑了起来：“我不是早说过了，工作目标变了，已经不追求实际效果了，只需要让俞永茂开心。早这样多好，也省得我绞尽脑汁了。” “靠，真的是全天下哄他玩啊……” 卷毛男跟着大笑道：“嗨，古代皇帝都这样，搞不好现代有的领导也这样呢~” 女孩又有疑问了，这次她只看着派大星：“那张东涛呢？他不怕败露么？” “之前怕，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你说呢？” “……”女孩倒抽了一口凉气。 “别人家公司的事儿你瞎操什么心。”卷毛男哼了一声，转而望向派大星，“对了，刚才我听你电话里说《流浪星球》来着，当时做这部电影的负面印象可是行业盛宴啊，那时我还不在这里，就很奇怪，你为什么没跟着捞一笔？” 派大星顿了片刻后才说道：“害怕。” “啊？咱们不就是做这类生意的嘛，有啥可怕的？” “那次感觉不一样，规模已经完全超越同档期电影的票房竞争了。”派大星摇了摇头，“当时找我做公关的代理人，也跟往日有所不同，主动告诉我委托做《流浪星球》负面评论的是某家影业公司。” 卷毛闻言也来了兴趣：“代理人不是不能吐露委托方信息的么？” “是的，代理人一定要严格保守这个昭然若揭的秘密，可他那次却很主动的说了。”派大星抬手比划道，“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代理人不想干了，二是……” “他在骗人？”女孩设想出另一种可能。 “可他为什么要骗人？”卷毛大眼瞪小眼，“没道理啊？” “关于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最后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派大星沉声道，“他怕我不接。” “不接？有活儿干嘛不接？谁跟钱过不去啊。”卷毛更不明白了。 “嗯……这说出来有点阴谋论的味道，我也是纯粹依赖的直觉，没有任何证据，很可能是我错了，但我不想冒险。”派大星压低声音说道，“我感觉……在背后的，是境外的，有政治色彩的势力……只是感觉，现在看来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卷毛男神色一紧，也故作深沉状：“那你为什么这么轻声？” 派大星的脸更加阴郁，用冰冷至极的声音道：“我怕被笑……” “哈哈哈哈。”卷毛男拍着大腿笑道，“星哥你可逗死我了。这就是阴谋论，美国佬这么闲着来黑我们的电影吗？” “嘘。”派大星紧张地做了个收声的手势，“你妈的，我再也不跟你说了。” “我倒觉得……有可能……”女实习生若有所思地比划道，“我们现在都看到了，国内同档期电影之间的零和博弈撕心裂肺，推而广之，难道好莱坞和中国电影行业就没有这个利益竞争么？难道大国之间就没有这个文化竞争么？他们大概是最希望中国电影永远处于弱智片阶段的吧，在《三体》中外星人会发射智子锁死地球科技进展的可能性，当中国电影有高质量工业化迹象的时候，当中国文化有自尊自强兴盛趋势的时候，他们难道不希望把这个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么？” “噗……”卷毛男拍着桌子道，“小雪你是被星哥洗脑了吧，怎么也玩起阴谋论了。” 小雪鼓着脸争辩道：“既然这个设想合理，为什么要全盘否定？你倒说说他们凭什么不这么做？” “得得得，你为了过实习期留下来真是不择手段，连这么幼稚的阴谋论都认可，我不跟你哔哔了，做事做事。”卷毛男打了个哈哈，接着转向电脑观测起舆情。 “哼。”小雪并未理会卷毛男，“星哥，如果用数学概率评价这个阴谋的话，你认为有多大概率是真的？” “没法计算，其实我更偏向于自己错了。” “哎呀，别这样啦，再说些东西好不好。”小雪双掌合十，指向再听些阴谋论。 365 风筝和女孩 “嗯……。”派大星看着小雪着急的样子，很多事像正在笑容的雪，化作细流，悄悄汇入心头。 多年前，他曾遇见过一个这样的女孩，一样的简单纯粹，想把所有的事都搞明白了，像猫一样渴望探寻无尽的未知，那时派大星以为自己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但生活的引力如同黑洞般牢不可破，那个喜欢和自己一起在思想中飞翔的女孩，很快被那坚实的力场拉回到现实的地表，自己却仍如同风筝般缥缈的浮在空中，只有一根细若游丝的风筝线连接着他们，随着名为“婚姻”、“房产”、“生子”等一次次飓风的掠过，他们都被那根细丝折磨得苦不堪言。 女孩终于放手了，她在地表目送着风筝远去。 风筝最后送上了他的歉意，是他无能，没能给女孩一座遮风挡雨的小屋。 而风筝自己，最终也没能飞出多远，而是精疲力尽地落在了肮脏的沟渠之中，陷入了苟且的泥淖之中。 现在，风筝又遇见了一个那样的女孩，她站在屋顶，觊觎着星空。 “星哥？”小雪看着黯然失神的派大星摆了摆手，“我不会笑你的，我在很认真的思考阴谋论……” 派大星使劲摇了摇头，嗽了嗽嗓子问道：“我国的外交原则你知道么？” “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嗯，你要知道，那不仅仅是一批领导人拍脑袋定下的，更代表着我们国家与民族几千年沉淀下来的哲学精神与生存伦理，现在你把它反过来看，就是西方世界潜藏的外交原则，也是西方世界强盛至今的经验与基础，是他们的生存哲学，通过这个，你就可以解释国际上一切的争端了。”派大星转过椅子，不再看小雪，“多的别再问我了，自己想到才有意思。另外这些不一定是对的，只是一场思考游戏，别陷得太深，优先工作。” “是，星哥。”小雪颇为亢奋地搓了搓手，麻利地打开网页，输入关键词后，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赫然在目—— 【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 在派大星的提点下，这些措辞平和，甚至平淡的词汇，头一次在小雪眼中绽放出了光芒，伟大的光芒，岁月的光芒，那些恢弘的朝代一个个崛起而后陨落，用历史的血泪留下那么一点点精神，历经几千年的层层沉淀，最终凝结成这些看似平淡的词句。 它包含着尊重、包容、共荣等一系列华夏民族最美好也最朴实的愿景。 下面，按照星哥说的，反过来看，他相信这是西方世界的外交原则，小雪当然清楚，这只代表国家集团之间的，秘而不宣的外交原则，而非内部的处事原则。 按照自己所能想到的相反词汇，小雪将这些词一个个敲入—— 【无视主权和领土完整，侵略，干涉内政，不平等剥削、恶性竞争。】 其实敲到第三条的时候，小雪就已经开始颤抖了。 伴随着这些词汇，无数的信息涌入了她的大脑，新大陆的掠夺，中东的战火，傀儡国家，以及不平等贸易条约…… 一边在修路，一边在炸桥；一边在做基本建设解放市场与生产力，一边在搞战乱摧毁发展的可能性；一边拼命的自强不息，一边不遗余力地疯狂打击…… 小雪慌乱地关掉了网页。 她感觉世界不一样了。 与那些事情相比，扼杀、奴化竞争对手的文化，简直不值一提。 她瞅了眼派大星，后者正在瞄着她偷笑。 【你太坏了。】小雪用眼神表达着她的气恼。 【你自己要的，怪我喽？】派大星无奈摊臂。 小雪哼了一声，火速戴上了耳机，这种时候需要一首义勇军进行曲定魂。 …… 永茂中国苑酒店，同样在进行着最后的准备，一切井井有条，不看建筑外观，与五星级国际连锁酒店无异。 方启明站在大堂，与每位优雅而又有序的服务人员微笑打着招呼：“姗姗，健身房那边辛苦了。” “全部设备刚维护完，放100个心~” 方启明又望向准备去后厨的年轻男子：“大周，宴会准备得如何了？” “没问题，海鲜明天中午到货。” “气色不错啊，珠珠。” “在你手下必须哒。” 方启明在酒店行业混了15年，40岁之前到达这个位置已经算是火箭飞升了。 但这其实还是他第一次在工作中用中文称谓，整个高端酒店行业的规则都是国际集团谱写的，用英文名早已成为行规习俗。 但在中国苑，不需要。 方启明看着一切井然有序，一股难得的成就感涌了上来。 三个月前，他还在一家国际酒店担任三把手的时候，被猎头请去了永茂集团，俞永茂亲自与他谈话，俞总是一个很有野心的男人，坚决要做国内一流的酒店，从前台到餐厅，从健身房到客房服务都是一流的，最关键的是，这将是一个纯华班。 俞永茂当场就说：“这一切，都需要有一个超一流的人才，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确定那一定就是你了，我们希望你来做酒店的经理。” 方启明受宠若惊，火线加入，在这里他不仅有了更高的职位，更高的薪水，也更受尊重和信任。 但他很快发现，集团嘴上说要做一流，实际上却只能给三流的人力预算，这个差距，就相当于本来是要请秋香的，现在只雇得起如花了。 为此，他多次闯进俞永茂的办公室，声泪俱下的要求增加预算，在他的疯狂请示下，集团终于提高了预算，他也开始了疯狂的招聘计划，想方设法得到了他需要的人才，希望与他们一起共筑一个一流的华人团队，现在勉强算是准一流了。 方启明拼了几个月，终于算是基本完备了。方启明的兴奋也并不仅仅为自己与团队的成就，更重要的是，这里真的是纯华班，没有一名外籍高管，人员品质却并不亚于那些国际连锁酒店，这很不易，尤其是他挖来的很多人，薪水甚至比原来还低，纯粹是不想在外籍酒店做事了，外加方启明承诺了年后一定会涨工资，以及很多未来的职业规划，他们出于对方启明的信任与感情才来到了这里。 这当然是方启明要做的事，年底的时候，他会再次找俞永茂谈，以优秀的业绩和服务品质为依凭，为全团队争取更好的未来。 他对此信心十足。 此时门口一个明显不是酒店人员的男人面色阴沉地走进旋转门，手里拿着公文包。 “怎么亲自来送支票了？”方启明笑着上前打招呼，来者是集团的财务助理，9月的最后一天集团会在这里举办国庆宴会，同时也是完成工程壮举的庆功宴，这笔开支是要正规走账的。 助理没太多表情，只做了一个往前走的意思努了努嘴。 方启明瞬间会意，也跟着紧张起来，引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助理才小心说道：“哥，有个事儿。” 这个助理是方启明来集团后才认识的，由于接触频繁，外加是老乡，处出了感情，这也是行业内难得的真感情。 “直接说，跟我废什么话。”方启明笑着拍了拍他。 “成。”助理点头道，“我过来的时候忘带一样东西，回去取了一趟，我们总监以为我走了，我不小心听到了电话，他跟俞总打的。” “怎么了？” “他说跟银行没法交代，银行领导自己都要朝不保夕了，明年第一季度，必须还上一大笔款，就算最乐观的估计酒店的营业收入，都不够，什么事情必须提前，不然凑不够。” “什么事？” “……”助理咬牙道，“哥，我也是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有误会，我觉得你人好，才冒死来说的。” “说。” “他们说的提前，好像是……缩减酒店的人力预算，缩到现在的三分之一。” “怎么可能？让我突然减薪？”方启明瞪大了眼睛，“我怎么跟我的人交代？” “俞总好像说，他会再找人，已经找好了，用三分之一的钱，把这事儿干了，你如果不干，12月1日强制执行。” “……”方启明脑袋嗡了一下，连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 “哥，我可能听错了，或者有误会……”助理上前道，“你再想办法查一查。” “12月1日，强制执行……”方启明瞪着眼睛抬头道，“你得知道，聘用合同是受劳动法保护的，强制执行是要付赔偿金的，我的弟弟……12月1日，那是大家试用期结束的日子啊。” “……” 方启明颤声道：“现在大家拿着试用期的薪水……拼命干，把这里做好，等着转正，盼着奖金，可俞永茂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转正啊……对了，不是他们，是我们。” 助理听过后更是慌得不行：“要不……再查查吧哥？也许我听错了？” 366 突出形象 “可以啊……我混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做事这么绝的……”方启明捂着头苦笑道，“永茂要雇一批一流的人，让他们在试用期全心全意提供优质服务，然后过了试用期就甩掉，换上三流的，真他妈狠啊……” “……再查查吧，哥。”助理本来只是想过来提前通风报信，告诉方启明会有资金压力，让他提前准备别被挤走，却没想到捅出这么大事儿来。 方启明只是不断的摇着头，几个月来，他费尽了精力，口舌，人脉，雄心勃勃要来永茂开创一番事业，用尽话术，描述梦想，招聘了一整个优秀的一流团队……他怎么忍心告诉他们你们压根就过不了试用期。 而且看上去，到时候被缩减掉的一流人才中，也包括自己。 即便从客人的角度来说，这也是个龌龊的骗局，先一流水准打出名号吸引人来，再突然换成三流的服务坑人。 “他妈的。”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怒骂，方启明拿过助理手中的公文包道，“你先回去，哥哥记得你，我也不会跟别人说。” 助理点头道：“千万查清楚，别闹误会。” “嗯……张总知道么？” “我不太清楚，很可能只有俞总和财务总监知道。最近总监总突然关上门打电话……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 方启明愤怒之余，终究存有理智，现在可不太适合马上把这件事点破。 他很快想方设法绕过集团，通过银行的朋友，得到了确认，集团的确承诺银行缩减人力预算，给银行一个乐观预期。 为确保准确无误，他又间接打听到了司机班，俞永茂的确接洽过其他的酒店管理经理，是那种廉价连锁酒店的。 方启明再次站在酒店大堂，心情已经完全变了，他变得不敢面对团队其他人的目光，同时整个人也变得阴郁起来。 这天他走得很早，晚上的时候自己在家拨通了熟悉猎头的电话，询问有什么新的工作机会，对方表示刚受到委托，有个酒店即将开业，需要大批的人，正愁没人推荐呢。 方启明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一些。 …… 小隐湖畔已经开始正式营业，周游却依然在外面种树，白静不得不承担了周游的职责，迎来送往，很多人因为周游的缺席而失望，但很快又因揽星树屋而惊喜。这一天，像试营业的时候一样，有两户客人站在揽星下方突然患上了恐高，要求换房，但隐澜村和一期的临湖屋也已经客满了，双方因为这件事僵了起来。 客人声称小隐湖畔在预定的时候并没有进行必要的提醒，这是对恐高症患者的一种隐瞒，白静只能一再解释说没有多余的房间了，连新的宿舍楼都挤满员工了。对方两户人凑在一起商量过后，要求依据传统酒店业的方法，如果无法安排入宿，则退还双倍的房费，这当然是无稽之谈，白静不可能答应。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一筹莫展的时候，虚天灵再次出现了。 “锦囊yoo……”送过信封后她又很快遁入暗影。 “啊！”白静焦头烂额的骂过周游后，打开了第二条锦囊，上面只写着三个字——找安桦。 想来也对，安桦是老江湖了，一定有处理经验，白静很快拨通了安桦的电话，安桦也很快亲自赶来，拿着一串钥匙和房卡，与白静一起，领着两户客人走向了隐澜club还未开放营业的至尊湖边私汤别墅。 这里已经建成了，味道基本已经没有了，不过除了基本的水电外，还无法提供什么服务，私汤温泉也没法用，两户客人本来略有怨言，但进入别墅后看到巨大奢华的布置，听说这样的别墅只有两座，计划中的房费是五位数后，立刻愉快的答应了。 搞定这两户难缠的客人后，白静连连感谢老安，安桦却只笑笑，说今儿个高兴，搞成了一个大事，说完也不告诉白静是什么大事就乐呵呵的撤了。 安桦最初在白静眼中，也算是稳重的知识分子形象，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喜欢恶作剧的老小孩。 送走安桦，白静火速冲进了周游的办公室，周游不在的时候，虚天灵已经侵占了这里。 “锦囊呢？第三个锦囊，提前给我。”白静站在虚天灵面前质问。 “yoo……先给就不是锦囊了yoo……”虚天灵在白静的威压下，声音有些发颤。 “想混就给我，赶紧的。” “yoo……呦，切克闹……” “行！”白静瞪着眼睛骂道，“你死定了。” 她说着打开手机开始一通操作。 “你在干什么yoo？”虚天灵捕捉到了不祥的味道。 “马上你就知道了。” 虚天灵的电脑右下角很快传来了提示。 她的wifi账号，驾崩了。 “你……你不能这样yoo。”虚天灵像是真要死了一样抬起头，“不给饭都可以……不能没有这个……” “锦囊。”白静乐呵呵地伸手。 “魔鬼yoo……女魔鬼……”虚天灵涨红着脸，“没……没什么锦囊根本。” “啥意思？” 虚天灵低着头道：“我答应店长，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帮忙，但要显得是他在帮，突出他在你心中高大睿智的形象yoo。” “高大个粑粑！”白静狞目道，“所以所谓锦囊都是你现场搞出来的？怪不得那纸还是热乎的。” “哎呀被发现了yoo~”虚天灵吐出舌头，揪了揪自己睡帽上的小老鼠耳朵。 “靠，装可爱有用吗？” “唔……”虚天灵试着学云吞的样子，泪眼汪汪地看着白静，“wifi……呦。” “那你说清楚，跟谁混？” “跟静静姐姐混呦。” “那你给我想办法，突出我在周游心中高大睿智的形象。” “这……二五仔不好yoo……” “wifi也不好。好好拥抱大自然吧，拜拜。” “投诚，我投诚yoo。” “呵呵呵……” …… 9月31日，永茂集团在中国苑的宴会厅，举行了全公司的国庆联欢大会，同时也是庆功宴，整个会场能用红色布置的地方绝不用其它颜色，既是红火，也是爱国。 367 包爽 俞永茂坐在主桌主位，同样面色红润，如沐春风，此时握着话筒起身开场：“我一开始说今年国庆之前完工，很多人还跳出来说不可能，现在看看，我们不是做到了么，你说对吧，老邹？” 全场人都望向了主桌上坐得比较边缘的总工程师，后者也只好强笑着摆手。 当时他的确是坚决反对这个计划的，原因无它，工期要求不现实。 但事情真正决定后，他也是干起来最拼的，在可行性论证阶段他有责任给出专业意见，在实施阶段他也有责任拼命朝着目标前进，最终看似是成功了，他本该居功至伟，现在却是被嘲笑的那位。 只是那些嘲笑他的人，并不知道这个工程实施下来，为了工期，至少缩水了35%，基本上只保证了视觉完整性和安全性，内部一塌糊涂，极其不便，甚至劣质，现代建筑中很多该有的地方通通一笔略过，专业角度来看，这就像是一个90年代的筒子楼，能住，但很不方便，而且很快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后期麻烦不断，改造、维护成本极高。 至于那些为赶工期多花的成本，通通都是在用料上剥夺过来的，现在老邹最怕的就是下雨，搞不好不到三个月就要掉墙皮了，但愿能挨过这个秋天吧。 当然，那也是别人的事情了，他又不负责运维，实际上他已经在另谋出路了，生怕在这个项目露馅儿后名声臭掉，没人用他。 至于主桌上的其他领导，局面也不比老邹好。 在老邹眼里，方启明的境况是最复杂的，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接了一个怎样的酒店，当各种可怕的问题暴露后，他会是最焦头烂额的那个。 至于张东涛，俞永茂的头号心腹，最近似乎表现出了一种愚忠，满足老总的一切要求哄他开心，张东涛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不该表现的如此浮夸。 其他领导，从上到下，也不外如此，他们之间从未谈论过永茂的将来，但仿佛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到将来。 此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平和的微笑，营造出了一副空前和谐的景象。 俞永茂取笑过老邹后，继续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国家精神，自强不息，人定胜天。遇到事情不要先想困难，领导比你们知道困难，也比你们知道自己的潜力在哪里，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突破自我，是一定可以克服困难完成目标的！现在我高兴地告诉大家，我们十月份前两周的预订率，已经超过了90%，感谢大家的努力！” 他说着从桌上拿起酒杯高高举起：“公司也遵守承诺，提前颁发专项奖金，大家再接再厉，将高水平运营贯彻下去。这一杯，敬我们所有永茂人——势如雷霆，一破千钧！” 全体起身，举杯，觥筹交错集体呐喊：“势如雷霆，一破千钧！” 主桌上的领导，纷纷凑上来，与俞永茂干杯，如果皇帝有新衣的话，此刻就是他的超级t台大秀。 “俞总就是看得准。再有下次，您指的路，我们坚决走，绝不左顾右盼。” “感谢俞总赏识，让我加入了永茂集团这个大家庭。” “敬俞总，敬俞总！” 俞永茂喜笑颜开，不断地碰杯：“大家也都辛苦了，这一段工作很不错。老邹我就开个玩笑啊，别介意，你可是首功。” 开餐后，俞永茂开始拉着张东涛说悄悄话。 “我看你把那个派大星管得不错，他最近不敢耍花样了吧？”俞永茂拍着手机道，“我自己也看了，我们势头很不错，就该踏踏实实的搞嘛，弄什么歪的斜的，什么反串黑，反装忠之类的，拿这事当儿戏怎么行。” 张东涛连连举杯：“都是转达您的意思，现在续约到十月中旬了，到时候还继续做么？” 俞永茂碰杯道：“嗯……再做一周吧，等评审结束再说。” 他说着又压低声音在张东涛耳边道：“明天首日营业，有位有意向收购酒店的朋友也在其中，肯定是来考察的，我是通过预定系统实名认证知道的。现在我装不知道，你们可得照顾好，这件事非常重要。” “明白，明天……哦不，今晚开始，我在这里盯着。” “嗯，他叫胡季，千万注意。也让方启明跟他的人交代一下，我就不亲自说了。”俞永茂话罢笑着拍了拍张东涛，“具体的不用我提醒吧？” “就说是您的朋友，一定好好照顾，不露痕迹。”张东涛连连点头，“决口不提收购的事。” “房地产的冬天不好过啊。这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千万别出岔子。”俞永茂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苦了，东涛。” 张东涛也干了酒，倒置着杯子比划道：“应该的。” 不久后，张东涛端着酒杯，找机会拉着方启明找到一个角落单喝。 “明白了，胡季是吧？一定好好招待。”方启明笑着与张东涛碰杯，“一会儿这里结束了，我就专门单独去维护他的房间，一切都换上最好的，相关楼层的服务员也多安排，安排最可靠亮眼的，张总放心吧。” “各个部门也要由主管值守，看到他来了一定热情服务。” “那样就太假了，张总，能看出来的。”方启明比划道，“我们要做的是把他能接触到的背景做的特别漂亮，而不是特殊对待。” “嗯，有道理，这方面我信任你。”张东涛拍了拍方启明肩膀，“怎么样，来集团这段时间感觉如何？” “都挺好的，铆足了劲儿呢。”方启明露出了略显浮夸的笑容，“放一万个心，即便没有提醒，胡季也能体验到高标准的服务。” “你是我见过最靠谱的80后，真的。”张东涛举杯道，“干了，干了。” “干干干，咱俩必须干。” 喝完这杯酒，看着回到主桌就坐，与俞永茂密谈的张东涛，方启明拿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胡季是吧？ 得嘞。 你妈的包他爽！ 368 支配 10月1日，举国大庆，周游回到了小隐湖畔，有几位老客人这一天都会来光顾，他答应他们自己在。 “呵。”白静刷着牙推开了周游的卧室门，“回来了？” “哎呀，做公益很上瘾啊，你看我都晒黑了。我跟你讲，今后我们附近的国道上，全是林区，光开车都是一种享受。”周游乐呵呵地洗着脸问道，“最近没什么困难吧？” “有啊，多着呢。” “呵呵。”周游擦过脸笑道，“看来我的锦囊起效了。” “那必须的，可管用呢。”白静咬着牙刷叹道，“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我必须得服啊。” “哎，只是一些常见问题罢了，我比较了解你的弱点。”周游摆了摆手语重心长道，“关键是你要有所进步。” “那我必须得进步啊，现在所有wifi账号都归我管呢。” “什么意思？” “控制了wifi，也就控制了天灵，控制了天灵，那就控制了世界，这谁不知道啊。” “……”周游呢喃片刻，好像发现了什么，“这个……我个人……是不太支持，用暴力强权进行管理的……” 门口一个影子飘了过来，云吞藏在白静身后露出脑袋：“呵。” 胖虎紧随其后暗中观察：“喵呵。” 周游眉色一紧，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我才离开了几天，你们不要乱搞。” 正说着，虚天灵也从白静身后冒了出来：“店长，你现在只是个虚职，真正的权力全部在静静姐手里。她是天，她是地，她是长腿美女天下无敌，你只是她背后微不足道的男人罢了。” “别这么说，他还是有点用的。”白静提点道，“很多阿姨来这里都是为了见周游一面。” 正说着时儿也跑了过来：“店长，有客人就要到了，你说今天要亲自接待？” “来的正好。”周游质问道，“时儿，你跟哪边？” “啥？” 白静指了指形单影只的周游，又指了指兵强马壮的自己。 “呃……这个，要不平衡一下？”时儿试探性地往房间里凑了凑，却突然被虚天灵拉住，后者送上了一个恐怖的眼神，“活着不好么，你老板他娘在这边，良禽择木而栖。” “啊……可，店长好孤独啊，为什么一定要拉帮结派呢……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一家人也要有权力划分。”虚天灵又使劲拉了拉她，“加入二五仔的队伍，选择舒适的活着。” “可这跟我看到的规则不一样啊……”时儿纠结道，“不是说，夫妻之间是十分恩爱的，其乐融融的吗，有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吗？” “夫妻？”白静瞪着时儿，“谁跟谁啊？” “你和店长啊，你们不是么？” “……” “别……别乱说。”周游紧张地走了过来。 “啊……”时儿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在她的视角里，周游与白静的一切状况，都是这个世界夫妻生活的体现，她早已默认了他们的夫妻关系，现在看来，事情远比她理解的复杂得多，时儿连忙捂脸逃跑，“不好意思……我去忙了。” “哇……”云吞张圆了嘴说道，“店长你是不是占静静姐便宜啊，在小鸽子面前管静静姐叫老婆？嗨呀好羞耻啊，你这个变态。” “滚！” 虚天灵托腮审视道：“如果是店长的话，的确会这么变态。” 胖虎：“喵喵喵（点头）。” 白静是最过分的，她非但没有羞涩，反而理直气壮了很多，只是微眯着眼蔑视着周游道：“喜欢我就喜欢么，何必搞的这么隐晦呢？” 周游瞬间陷入僵局，局势不妙。 他与白静的关系非常复杂微妙，即便认识这么多年，却也从来没有向男女关系方向发展过，原因无它，男女关系中，必然存在着支配与屈从的关系，通常更渴望有进展的一方，将不得不陷于被支配的窘境。 但二人明显都是支配型的，周游不可能成为妻管严，白静更是有种扭曲的支配欲。 二人之间的局面僵持多年，只因如此，实际上每一次恶作剧都是一场战斗，他们都在争夺支配的高地，谁憋不住露出破绽，袒露出进一步发展的愿景，此生都必将陷入无尽的泥沼之中。 现在，因为时儿的失言，因为云吞虚天灵被收买，周游被莫名其妙的推下了高地，坠入被支配的深渊。 不可能的。 人生还有大好年华。 不能生活在白静的恐怖之下。 爸爸便是被支配到没有尊严的典型。 因为周爸爸撒尿经常浇到马桶外面，周妈妈打扫了几百次后终于怒了。 从此……周爸爸失去了一个男人站着撒尿的权力。 每次看到爸爸坐在马桶上，伸手按着丁丁，怕透过马桶盖子漏到外面，看着那屈从卑微的表情，周游都感同身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更悲惨的是，每一次便便后，周爸爸都要蹲在马桶前，仔细地审视马桶内测的每一个边边角角，生怕有什么东西喷到了上面，发现任何污渍，都要立即拿起马桶刷趁老婆发现之前清除掉，不然就是灭顶之灾。 这一切悲剧的来源，都是因为爸爸当年追的妈妈，将支配权拱手相让，在那一刻，失去站着撒尿权力的结局便已注定。 不能，再重蹈父辈的覆辙。 不能，输在这里。 周游全部的脑力飞速燃烧，惊慌的表情很快趋于平静。 很快，他轻轻一笑：“你们不要强行说我暗地里搞什么变态称谓了，你们自己都不信吧？说你呢天灵，这合理么？” “……”虚天灵眉色微微一紧，他在周游的言语间体会到了智谋的味道，这是周游身上极其稀缺的味道。 “时儿有这个误会，根本不怪她。”周游摇着头走向白静，“稍微想想，是谁给的时儿我们是夫妻的错觉？是谁天天往这里跑，在这里住，义务帮忙，忙前忙后，甚至会帮我收拾屋子叠被子整理衣服？白静，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表现，时儿不误会才怪吧？” 369 硬聊 咔吧。 这是白静脑仁崩裂的声音。 问题被瞬间抛回来了。 不知不觉，周游已经强到这份上了？他这段时间到底进行了怎样的历练。 这次，换周游眯眼看着白静了：“你的努力，我都看到了，只是时间太久，我已经习惯成自然没有多想，经过时儿这么一说，我才回过味儿来。抱歉静儿，你周哥哥是个木头人。” “撤……”虚天灵忽然拉住了云吞低声道，“这个领域的战斗不是我们能够干涉的了。” “唔？” “谁都别跑。”周游按住了虚天灵。 “yoo……只是热身呦。” 白静虽然陷入僵局，但这么多年的修为也不是白练的，她很快话锋一转：“中学的时候，你给了我人生很大的帮助，陪伴我度过了最痛苦的日子，我只是想答谢你的帮助才来帮忙的。” 她说着，忽然面色一红：“难道……你误会成了……那种意思……还是说，是你想如何如何？” 日。 周游心下一骂，不愧是白静，反应比自己快了很多。 他只好强行继续聊：“我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互相帮忙。”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哼，这就对了，我的好朋友。” “那我去忙了，好朋友。”白静甩了甩手。 “辛苦了，好朋友。”周游送上友谊的微笑。 白静走后，云吞依然呆滞在原地：“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是不是不在一个频道？” 虚天灵拍了拍云吞：“你不理解是正常的，他们凭实力单身。” “你们两个……”周游的脸突然阴暗下来，贴到云吞和虚天灵面前，“有奶便是娘啊。” “不不不……我只是暂时从一个魔鬼手下……屈从于另一个魔鬼，我终究还是效忠于店长的。”云吞结结巴巴说道。 “是么？”周游转望虚天灵。 “我是双重二五仔。”虚天灵很虚地点头，虽然白静掌管了wifi，但背后真正付账的人，却依然是周游。 “我姑且相信你们，但你们也要用实际行动证明。”周游按着二人的脑袋道，“小事无所谓，关键是，要让白静，率先迈出那一步，一旦事成……” 周游望向虚天灵：“我会给你提供终生无限使用的4g网络。” “！” “而你。”周游盯着云吞道，“面值2000元的甜品店会员卡。” “唔！” 虚天灵与云吞不禁对视。 头一次，生与死，秩序与混沌，光明与黑暗，有了共同的目标。 走廊中的白静，同样也不好受。 自从开始搞这个民宿项目后，周游就大有从家养蜕变为野生的架势，现在可谓是越来越野了，竟然学会挣扎了，还企图反客为主。 男人的支配欲，果然会随着事业的成熟而水涨船高。 不能再继续任由发展了。 现在开始，加速相处模式。 前进三，启动！ …… 永茂中国苑，正式开业。 第一户入宿的客人在早晨便驶入停车场。 他与妻子和儿子站在门前，微微发怔。 这个建筑……有点意思啊…… 他只是觉得有点土，有点违和，但具体说不出来什么，总之不是他预想的那样。 “应该去小隐湖畔的……”他嘟囔道。 “太贵了，犯不上。”妻子反倒现实很多，“来都来了。” 话罢，她追上了去门口池塘里看金鱼的儿子。 一天的营业就这么开始了，虽然视觉上差强人意，但至少软件上是无可挑剔的，方启明管理的酒店很好地完成了服务职责，他本人也坚守在大堂。 至于张东涛，早早起床泡在了中控室，等待着那位名为胡季的土财主登场。 大约十一点来钟，一辆不起眼的轿车驶入了停车场，两个不起眼的男人下了车。 先下来的是一个戴着墨镜颇为富态的普通男人，应该不到五十岁，衬衫、西裤和手表样样都是最大的名牌，穿戴在身上却不怎么显，整个人看上去依然普普通通，没人相信这个人手里有数十亿的资产，而且是随时可以启用的那种现金资产。 身为内猛的煤矿业大佬，他其实一直都是相对低调的那类，也很谨慎，这导致他错过了房地产行业和it行业的飞速发展期，随着小儿子的成年，现在他的思维变了，钱在手里不踏实，想做些有前景的事情，但他的思维依旧有些传统，最好是那种有固定资产饿不死的行业，还能有的赚有发展机会。 外加这个时代特征，酒店业成为了他的首选，就算做不好，大不了卖掉也能让小儿子富足一生。关键是，这是个值得尊重的行业，不会像自己，被称作煤老板，再有钱也好像低人一等似的。 一个三十来岁的西装男跟着下车，虽然他只是穿了一身普通西装，但看上去更高端一些。 “看着还行哈。”胡季摘下墨镜扫视着这个楼。 虽然他在财富和事业上保持低调，但在风格和语言上却大有一股草原风味，热情、霸道、有一说一，在外人眼里虽然有点土，但在自己的圈子里却是最受欢迎的性格。 西装男抬头看着中国苑的外景，很难找到准确的语言描述：“其实……有点……复古吧。” “我还算喜欢这种红红火火的感觉，大酒店也住过不少，太西式了，那一套我有点膈应。”胡季向前走去，“不过我也只是个人感觉，关键还是看你啊。小马，你动动嘴皮子，一火车钱可就出去了。” “是，我肯定给您一个客观评价和估值。”小马跟上前去，“评价一个酒店的价值是多元的，除了可见的数据外，还有很多软性指标，比如口碑、服务……” 胡季很快打断了他，搓着手自顾自问道：“你说这里能评上百佳么？” 小马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我不是建筑专业的，很难评判，不过如果跟其它酒店比较，这里……并不突出。” “我看还行……就跟原来的煤矿似的，那时候，买之前可探不到有多少宝贝，都是闷头挖，挖多少算多少，拼的就是魄力、眼力……”胡季揉了揉下巴，指着络绎不绝进店的客人们笑道，“你瞅，多热闹。” “不得不说，营销做的不错。”小马点了点头，“但具体的评估，还是要进去住才知道。酒店不比煤窑，很多元素都是一目了然的。” “那就靠你了，我反正看着不错。”胡季大笑一声，“走，进去瞅瞅。” 二人一路走向酒店大门，胡季中间还逗了逗池子里的金鱼。 当二人踏入大堂的那一刻，方启明就瞬间兴奋起来，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胡季。 他毫不犹豫地亲自上前接待：“先生您好，这个时间办理入宿的客人比较多，建议您在休息区稍事等候，轮到您我会来通知。” “好，好，小伙子不错。”胡季笑着点了点头，很满意，想到这个精神干练的小伙子不久后就要为自己工作了，不自觉地问道，“小伙子听你口音，看你这架势，不是本地人吧？” “您好眼力，我是蓟京人。” 胡季来了兴趣：“蓟京人好啊，蓟京人去过呼市吧？” 方启明没想到一上来就被问这种问题，硬答道：“呼市还真没去过。” 胡季瞬间瞪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啊？你长这么大没去过呼市？” “这个……”方启明也没见过这号人，只好敷衍道，“我大学是在美国纽约读的，还没怎么在国内旅行。” 胡季闻言更是张大了嘴巴，急的要骂人了：“纽约都去过，没去过呼市？” “……”方启明憋了很久，终于低头，“一定去，一定去。” “一定去啊，去了找我。”胡季很激动地嘱咐过后，才去休息区落座。 张东涛在中控室对比了照片，立刻打电话给方启明：“就是这个人，别说错话。” “放心，已经在招待了。”方启明知错了，他一定去呼市。 胡季与小马坐在沙发上，依旧在生气：“你说说，你说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没去过呼市？蓟京，陵海，呼市，那中国人必须得去啊。” “……”小马很慌，因为他也没去过，但还是硬聊道，“的确，那是一座伟大的城市。” 正说着，咖啡吧的女服务生上前道：“两位先生，请问想喝点什么？” “要钱不？”胡季问道。 他其实不在乎花钱，一杯500多块的咖啡他都喝过，他只是下意识问花不花钱。 “让您等待是我们的服务不周，饮料是免费的。”女服务生笑道，“请问您需要红茶还是咖啡？” “那红茶吧，谢谢。”胡季冲小马笑道，“服务不错啊。” “咖啡，谢谢。”小马点过饮料后，也冲胡季点头道，“酒店管理方面确实做的很认真，安排的很好，这个加分。” 张东涛在监控里看到胡季在笑，也放松了很多。 不愧是方启明，三两下就搞得人家喜笑颜开，关键还没露陷，一切都很自然。 不多时，咖啡和红茶送上。 胡季抿了一口后，眉头紧蹙：“这什么破茶。” 小马也差点把咖啡吐了：“怎么酸臭酸臭的。” 370 稳得很 此时方启明“正巧”路过，上前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来来来，小伙子你过来。”胡季皱眉摆了摆手，“你来尝尝。” 方启明走到跟前笑着抿了一口：“怎么了，先生，烫么？。” “烫？”胡季瞪大了眼睛，“难喝。” “可这就是我们大堂吧正常供应的饮品啊，我天天喝。”方启明笑着放下杯子。 胡季刚要发作，便被小马按住，小马问道：“不是因为免费饮品特意上廉价的吧？” “不是，统一的。这样我给您换两杯，真不好意思。” “没事，不用了。”小马摆了摆手，“你忙吧。” “成，有需要您再随时叫我。”方启明体面地离去。 待他走后，小马才说道：“胡总您别急，太过激动会被特别对待的，我们此行不就是为了从普通客人的角度评估这家酒店么？” “普通客人也得急啊。”胡季骂道，“这哪儿是给人喝的。” “他们服务这么好，咖啡这么怪，你不觉得奇怪么？”小马小声道，“您等等。” 话罢，小马理了理衣服起身，走到饮料台，此时正是送上咖啡和红茶的女孩当班。 “打扰一下，这里的咖啡是怎么做的？速溶还是咖啡机？”小马问道。 “速溶的，先生。” “能不能再给我一套，我喜欢喝浓一些的。” “好的，先生。”女孩很快将小袋的咖啡、伴侣和白糖递给小马。 “谢谢。”小马拿着这些东西坐回去，简单看了下生产日期后递给胡季，“一零年的。” “？？？”胡季大惊失色，“这么大酒店，上过期饮料？” “之前我个人调查过，永茂集团的财务状况十分窘迫，已经上了很多银行的黑名单了。”小马点头道，“很可能，他们把所有资金集中在‘面子工程’上，而内部十分劣质，当然这只是猜测，我们慢慢来，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表现出不满。” “慢慢来，慢慢来。”胡季揉着额头摇头道，“我要是做酒店生意，肯定会上最好的，至少吃喝上，一定不能有问题。十几年前，我煤窑里干活儿的人就顿顿有鸡腿儿了。” 另一边，方启明刚抽身，张东涛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刚才的情况让他很紧张：“怎么了启明，刚才他们好像不太满意？” “有点烫，我处理过了，没事。”方启明随口糊弄道，“酒店业的暗访就是这样，会特意找茬看你的反应和服务，胡季身边那个人应该是酒店专业的，应该是他出的主意。” “那就好，那就好。”张东涛擦了把汗，“他们没发现吧？” “稳得很。”方启明咧嘴笑道。 …… 派大星一行人很显眼，周游很少见到这样的客人组合，两男两女一间房，令人惊讶的是两位男士与两位女士之间，都存在着极大的颜值落差，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更恐怖的是，颜值高的男士，和一个胖乎乎的姑娘好像是一对，走在一起有说有笑，他们身后是一个卷毛男和一个可爱的女孩，他们好像在拌嘴。 派大星的目光其实一直都在周游身上，只是他没发现，派大星觉得周游的样子和他的想象基本是匹配的，一个标准的新时代年轻人，不在乎很多东西，甩掉了很多陈腐的包袱，用自己的热情拥抱这个世界。 “需要……加床么？”周游很客气地问道。 花姐闻言，笑着拱了一下派大星：“要不整个大的，耍的开，星哥？” “哈哈哈。”卷毛男大笑起来，“您别把树给耍塌了。” 周游认真地做答：“放心，揽星抗震度为8，权威机构审批过，就算三只大象玩儿命撞都没事。” 卷毛男乐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实在人啊。” “这……”周游看着几人想了片刻后突然一拍手，“我搞错了，你们是同事吧？” “可以啊，兄嘚。”卷毛男笑着冲周游点头道，“放心吧，不用加床。是老板订的房，我们就是来参观的。” “没关系，加床也可以，我猜你们需要。” “真不用，多谢多谢。”卷毛称赞道，“住过这么多酒店，就属你会做生意。” 周游注意到，他旁边的女生却只是低着头回避着自己的目光，不是羞涩的那种，是惭愧。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文质彬彬的男士身上，这位大概是他们的老板，虽然他没有刻意回避，但眼神是游离的，总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关注自己。 总之，很奇怪。 “我们……认识吗？”周游在等待办手续的时候问道。 “问这个干吗？”卷毛男笑道。 “就感觉，好像，认识。”周游分别望了望派大星和小雪。 派大星说道：“看过一些你的事，有一定了解。” “嗯……”小雪也跟着点头。 “嗨，别管我，需要伴游帮忙的话只要随时冲挂着胸牌的人点头就可以了。”周游也亮出了自己的胸牌，随后把证件和房卡送到了派大星手上，“对了，揽星同时也是一个恐高症检查器，如果实在不敢上去，我们可以提供附近还未开业的club别墅房。” “多谢。”卷毛男抢着接过房卡，拉着大家告辞。 周游看着这一行人挠了挠头，他还是觉得很怪，提前了解自己的人，通常会很热情，很兴奋，因为终于见到了。 但他们似乎有所忌惮，好像欠了自己钱一样。 出了接待大厅，卷毛立刻换了副神色：“你们啊，工作和生活能不能分开一些，就怕周游不知道呢？” “难受……”小雪低着头无心领略风景，“明明是一个这么好，这么热情的人。” “你，新人，嫩，我不管你。”卷毛男望向了派大星，“星哥，你这是怎么了？” “不敢说话，怕被识破。”派大星无奈摇头，“我说话信息量太大了。” “那就不能学学花姐？” “能学会花姐的套路，我干嘛还请她出山？” “也对……” 371 对不住了 “你们是在夸我吗？”花姐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很快摇了摇头，“算了。” “啊。”本来不看风景的小雪突然短促地惊叫一声，抬起头来。 “啊。”卷毛男也瞬间止住了脚步。 “卧艹。”花姐更是扔掉了零食。 派大星也不觉屏住了呼吸。 果然如同网评所说，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揽星的震撼。 在他们下意识的设想中，所谓揽星，只是一个高一点点的树屋罢了，但真真站在它脚下，才发现它是一颗擎天巨木，高不见顶，十几座几何形体的建筑结构深藏在枝叶之间，孩子们在枝头奔跑，鸟儿也在树梢啼叫。 树干根部，是电梯的入口，突然又充满了科技感，它与大自然美妙的结合在一起，给派大星造成了一种跨越时空的科幻震撼。 仰望着枝头奔跑的孩子们，小雪莫名的想哭：“天啊……原来……这么浪漫……” 在她眼里，这里不再是一个世俗的地方，而是寄托了最美好的浪漫情怀，她不再去想这个建筑是怎样实现的，只沉浸在这纯粹的震撼之中。 “确实虎。”连花姐都忘记捡零食了，“完了星哥，我以后出不了骂这里的稿子了……” “我也的确……没想到。”派大星看着揽星，头皮发麻。 在他的专业视角里，不经体验的评论，一律是不负责的，比如一部电影你没有看过就跟风骂，那就是不负责的，而且很可能是被植入了一些印象的。 对揽星，更是如此。 此时他确信，没体验过的人，无论如何想象，都不可能做出合理的评论，它的震撼之处在于，并非是用高与大一类的量来堆砌的，而是用梦、浪漫等等这些情怀来实现的，捂着脸正要哭的小雪正是对其最好的诠释。 刷卡，乘坐电梯上树，走在枝头看着小隐湖畔的全貌，那种震撼依然没有消退。 进了房间，那种震撼反而被急剧放大了。 明亮，舒适，宽敞，无遮挡的阳光，梦幻级的外景，谁能想到这是个树屋而不是在某个高档酒店的顶层呢？ “不走了！”花姐一屁股黏坐在床上，“星哥，你今儿个，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卷毛男则冲进了卫生间，他有个癖好，喜欢看卫浴装修，因为他自己家浴室没法进。 “有点东西啊。”卷毛男四顾扫视着卫生间蕴藏的无数空间魔法与灯带设计惊叹道，“这些灯带和槽是谁设计的，真牛逼。” 派大星则与小雪站在了阳台上，视野毫无遮拦，也不会被其它房间看到，他们好像真成了住在树上的鸟儿。 “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地方……”小雪红着眼睛转望派大星，“星哥……” “我知道，不用说。”派大星茫然地看着湖面的波纹。 他向世界低头了，但周游没有，周游完成了心中最美好的杰作，甚至不在乎世界的看法。 这个幸运的家伙。 此时，卷毛男突然冲到阳台上打破了气氛：“星哥啊……咱商量商量，留宿成么？” “不是说好了参观的吗？”小雪转头道，“星哥好不容易花钱出来独处，你就非要烦他么？” “那星哥必须是仗义人啊，来都来了，也不好意思让我们走啊，这不成人之美么。” “成人之美也要星哥开口，哪有你开口的？”小雪叉腰哼了一声。 “唉，是是，我脸皮太厚了。” 房间里，花姐已经在床上打滚了：“这床垫好舒服，打死我也不下来。” “花姐，你也是。”小雪冲屋里喊道，“就算我们为星哥卖命这么久，也不能这么侵吞星哥的私人时光啊，星哥一定会答谢我们的，搞不好将来给我们每人订一间呢。” “小雪你过分了，这我得说说你了。”卷毛男呵斥道，“每人订一间？浪费，太浪费，怎么也得俩人一间，星哥跟花姐关系我们就不聊了，然后咱俩一间。” “滚！” “行了行了，别演了。”派大星苦笑道，“谁都别走了，带你们来还真能轰你们啊？” “哈哈哈哈。”小雪兴奋地抱住了派大星的胳膊，“就知道星哥心疼人。” “过分了啊。”卷毛男回身怒道，“花姐你也不管管！” “我就管床上的事儿。”花姐侧卧着勾手道，“来啊，老弟？” “我……住卫生间……” “哈哈哈。” 正闹着，门铃响起，一开门，才发现是周游，他两只手一手抬着一张折叠床走了进来，身后是两位伴游，抱着一堆床具。 “来得太是时候了，兄弟。”卷毛男像看到神仙一样上去接过了一张折叠床，然后吃力地往里拖，“这么沉呢？” “悠着点。”周游笑道，“我原来送水的。” “就见不惯你们这帮软脚男。”花姐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抬起了卷毛男手里的折叠床，一起放到了双人床边，“来，咱拼个大床，得劲儿。” “多谢店长啦。”小雪上前答谢道，“我们还没说你就送来了。” “份内之事。”周游说道，“对了，各位别往外说啊，标准间原则只能住俩人，听说可以免费加床真该一屋子一屋子来了，我没那么多床。” “必须的。”卷毛男放好床后擦了把汗，“我记得，这里晚餐也要提前预定？” “已经帮你们登记四人份了。”周游眨眼道，“这么多人，不得搓顿大的？” “兄弟！”卷毛男冲到周游跟前，“我真是，……怎么说呢，对不住了。” “哈哈，没事。”周游跟伴游放好床具后说道，“保洁晚些加送两套洗漱用品，浴盐还要么？” “这个算在费用里吧。”派大星远远说道，“我看了，那些消耗品都挺贵的。” “没关系，多两个人吃饭就赚回来了。”周游笑着挥手道别，“希望大家假期愉快，评论的时候千万别提加床的事儿。” 周游一走，卷毛男就坐到了床上：“哎呀……我真有点对不住了，多好的人呐……” 花姐也抿嘴道：“真男人，不嘚瑟，比你也就强个百八十万倍吧。” “有必要加万么？我还不如他身上一个细胞？” “你就一癌细胞，还是直男癌。” “直男癌是思想特征，不是生理疾病。” “你真是活该直男癌……” 他俩斗嘴的时候，小雪始终看着派大星，后者反而更加消沉。 周游越好，他就越自责，这小雪知道。 372 专业眼光 中国苑，胡季与小马入住进7层7016房，一切看上去不错，标准的五星规格，尤其是阳台上的风景，毕竟是秀的大雁湖，但对小马来说，那个红扑扑的码头和龙舟，显得有些扎眼。 “多好。”胡季站在房间阳台上，扶着栏杆道，“饮料的事情的确减分，但那个好解决，换我来立刻就给纠正过来，这景儿我可做不出来啊。” 小马没说什么，只是回到房间，开始研究起细节。 很多内部装修，乍一看似乎不错，但只要稍微聚焦在边边角角，就能发现不少问题。 小马首先拉动了阳台推拉门，有一个瑟瑟的声音，中间还会卡壳，他于是蹲下来仔细观察滑轨，随后又敲了敲推拉门的金属边框，接着进屋开关了几次衣柜，这便回头道：“所有金属件都是最廉价的，我虽然不是搞装修的，也可以断定了。” 胡季面色微微收紧：“俞永茂说的，所有一切都是最高标准。” “至少内装上不是。”小马说着低头看了看手，上面有一层透明的油污，“好像打了封闭剂，刚打不久，所以味道小一些，这种廉价板材按理说味道很明显的。” “这我得跟他说道说道了。”胡季的脸沉了下来。 小马接着在床垫上坐了一下，然后跟胡季一起掀开了床垫，看清商标与型号后说道：“这个市价不超过500元，一开始躺还可以，但很快会变形，半年后感觉会很差。枕头倒还行，勉强达标。” 随后，是卫生间。 “水池和马桶的确是大牌子，不过是小厂贴标的。至于其它的，大概是聘多多那种质量的吧。吹风机是戴森的，稍微加分，消耗品……嗯，跟饮料一样是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过期货。” 一通批判过后，小马又踩着椅子观察起更细节的东西。 “您看，才刚装修完，这里已经有起皮的迹象了，还有这里、这里，漆料根本没擦干净……” 大约半小时后，小马才擦了把汗拉了把椅子坐下：“椅子太轻，不知道是什么用料。” 胡季的心都快死了：“我说马儿啊，怎么你一看，这么多问题呢？” “很正常，胡总。对您来说，只是看，对我来说，是要考虑长久的。”小马指着天花板的角落道：“比如几个月后，墙皮会开始脱落，这就要随时修葺，很麻烦。还有很多小的五金件，估计今年冬天就会开始有问题。至于床垫，变形后质量严重下降，客人会直接为酒店判死刑，必须花大价钱更换。还有更复杂的水电管道线路，那才是最重要的，但那需要专业工程师来评估，我看不到。” “那就这么说吧，马儿，这个酒店的房间硬件水平，相当于哪种酒店？” “嗯……新装修的茹家或者汗庭吧。这是现在，半年后可能还不如他们。” 胡季握着茶杯，心都要碎了。 “下面，我尝试性的，试探一下水电。”小马话罢来到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取出了准备好的碎末状的黄色沙石，过滤网堵住，然后打电话说水龙头堵了，叫了客房服务。 不多时，一个水电工背着家伙来了，熟练地打开水龙头，开始清理起沙石。 小马瞅了眼禁烟的标识，在旁边递了根烟：“厉害啊师傅，一下就找到问题了。” 水电工接过烟，点着火笑道：“没办法，天天有这事儿。这破逼管道，不知道哪个做的，隔三差五出问题，一出问题就混进来不少泥沙，客房还算好的，洗衣房才麻烦，有一次值班的没注意，把床单都洗成黄的了。” 小马呵呵一笑：“看您也是有经验的老师傅了，一般新酒店会这样么？” “当然不会，至少三五年后才会出这些个破毛病。”师傅叼着烟摇头道，“这建筑队活干得不行，我跟我徒弟每天从早忙到晚都忙不过来，给的钱还贼少，结完账我就不干了，艹。” “您不是酒店物业的正式员工么？” “呵，哪儿啊，酒店经理想雇正式的，可就是没钱，临时拉我来来顶事儿的。”水电工很快修好了水龙头，指了指地面道，“你们这还算好的，头两天有一批好像是媒体人吧，他们来试住的时候，热水管崩了，楼下全给淹了，现在那房间只好封了。你要说十几年才出这问题，也是情有可原，这连十几天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整的。” “那您真辛苦了。”小马又递了根烟，“电路也有类似的问题么？” “那倒没有，电线标准比较严格，都是安全的，就是水这块……质量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水电工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刚放好对讲机就又响了。 “张师傅，麻烦去趟1104，那里推拉门卡住了。” “这事儿也让我去？”水电工骂道。 “辛苦了张师傅……就您一个懂。” “倒霉孩子，摊上这活儿！”水电工连忙抽身出去，最后想起了什么，又突然回来，把烟头扔到马桶里冲掉，同时说道，“这浴缸可不好用，小心点。” “多谢。” 水电工走出房门，绕过拐角，在监控的盲区，正撞见方启明，方启明踏踏实实塞给他两包烟：“辛苦了啊，张师傅。” “不辛苦，都是实话实说。”张师傅接过烟叹道，“你说说你方经理，哪儿都挺好的……怎么摊上这地儿了……还有，我这么实话实说合适么？” “这您甭管，合不合适的，中午就知道了。”方启明拍了拍张师傅，“一直以来，您也辛苦了。我打过招呼了，11半之前，前去财务，把您和您徒弟这段时间的账结了。” “这么忙，得晚点。” “千万别晚，晚了就不好结了。” “成吧……还神神秘秘的。” “另外，您将来要去别的酒店工作，客人递烟千万别接，接了也别抽，要罚款的。” “嘿嘿……真不好意思……” “忙去吧，别忘了快点结账啊。” “成，您也忙。” 373 浑身舒坦 房间里，胡季已经骂了起来：“这他妈什么东西？还不如我们呼市随便的一个筒子楼。” 小马则低头看了看手表：“快到用餐时间了，去看看吧。” “不看了，看个粑粑看！这楼能要？我得先骂骂人。”胡季走到床前拨通了前台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们这房间怎么回事？又是漏水又是黄汤子的，门还拉不开，叫你们经理过来！” 等了很久，方启明才敲开房门，笑脸迎上，手里还拿着两瓶饮料：“是您啊，万分抱歉，万分抱歉。” 胡季一见是方启明，稍稍舒缓了一些，坐在椅子上骂道：“你是得去去呼市，看看我们那里建筑队是怎么做工作的。” “来来，您先消消气。”方启明也给小马送上一杯饮料，“也帮我劝劝你爸爸，是我们不对，别气坏了身子。” 小马神色一怔，怎么就他妈成我爸爸了？ 不过也确实，怎么着他都该是爹。 小马硬着头皮说道：“您就别生气了，经理这不是来了么。” “那我也生气！”胡季指着四周骂道，“你们不仅故障多，质量还差，我大老远从呼市过来，就这么招待我们？” “叔叔，您骂的对，就他妈该骂。”方启明也拉了个板凳坐下，“我也想骂啊，集团弄了这么一个破楼，给那么一点点预算，还非要让我做到一流水平。那饮料的事肯定是我混蛋，但就这么点钱，我不混蛋这里做得起来么？” 胡季没想到方启明这么大火气，当即有些发蒙。 倒是小马，因为是同行，有些感同身受的味道：“你接手酒店之前不知道么？” “我哪儿知道啊，全凭老总一张嘴。”方启明手一拍骂道，“什么国际一流，纯华班，一切都用最好的，跟国际连锁酒店叫板，打造陵海新地标，打造全国旅游热点，做陵海旅游生态的牵头人，噼里啪啦的，一下子就把我给说蒙了，我一个连呼市都没去过的人，哪顶得住这个。” “还真是……”胡季叹道，“真该早点去呼市，不过……这个，其实跟去没去过呼市，也没太大关系。” 这个人也真是会抓重点…… 纵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呼市人，胡季不也被忽悠了么，而且说辞跟方启明骂的一模一样。 一时之间，两人，哦不，三人之间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不好意思，叔叔，一时激动，我最近压力太大了，忙坏了……”方启明“自觉失言”，连忙起身道，“不该说内部的事的，让您烦心了。” “别别，小伙子，你是个好小伙子，能做到这份上很不容易了。”胡季连忙起身劝道。 小马也起身叹了口气：“确实，服务上，基本是无可挑剔的，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多谢，真的，多谢叔叔和老哥的理解。”方启明抹了把眼睛，“反正这么下去，我也干不了多久了，您有问题，不满，该反映反映，最好跟集团直接反应。我这里问题都会被上层压住，根本不解决，我也只能撑着四处救火。” 正说着，他的对讲机也响起了。 “经理，经理，717号房客人意见很大，吹风机好像伤到他们孩子了。” “我马上到。”方启明叹了口气，“吹风机都他妈是假的，哎……我也不想这样，就踏踏实实用飞利浦多好，集团的人非塞过来这么一批戴森，说是老总钦点的。” “艹！”胡季又骂了一句。 “行了，你快去忙吧。”小马挥了挥手。 “多谢啊。”方启明擦了把泪往外走去。 “等会儿。”胡季突然上前，掏出自己的名片塞给了方启明，“小伙子，到了呼市，一定找我。” “谢谢，谢谢叔叔，我一定去呼市。” 出了房间，方启明收好了名片，颓废一扫而尽，浑身舒坦，竟然真的想马上买张机票去呼市见识见识了。 张东涛的电话此时也追了过来，室内自然是没有监控的，他只能看到有人频繁的进出胡季的房间，前台也说胡季很生气，他这肯定急啊。 “到底什么情况？这房间有问题？” “没事儿，张总，酒店暗访的时候常见的套路，制造一些故障，看你的解决方案是不是符合标准。水电工说了，那个水龙头被人拧过，他们成心的。” “那后来干嘛骂客房服务？” “这是压力测试，扮演无理取闹的客人，看我们的服务人员是否专业，我已经搞定了。你瞧，他最后很满意，还送名片给我了。”方启明说着拿起名片，冲着摄像头晃了晃。 张东涛这才坐回了椅子，都送名片了，看来真的是很满意，不然不会这么信任的。 “还好有你啊，启明……可以可以，靠谱。” “这边应该没事儿了，我去餐厅盯着了啊？” “你忙你忙，我会好好跟俞总汇报你的工作的。” “没必要，正常发挥，呵呵。” 张东涛刚放下电话，俞永茂的电话突然追了过来：“什么情况，胡季突然请我去酒店。” “哦？”张东涛喜道，“恭喜啊俞总，事儿要成啊。胡季和他的人，刚刚假模假样找了很多茬，我这边都不留痕迹地妥善处理了，看样子他们很满意，还塞名片给工作人员了。” “这么顺利？”俞永茂也舒缓下来，“我还说呢，他电话里慢条斯理的，跟平常不太一样，看来是被伺候好了啊。” “正常发挥，毕竟我在呢，您放心吧。” “继续严守岗位，我现在就去，你跟我一起进去。” “好，我等您。” …… 半小时后，俞永茂和张东涛笑容满面地进了胡季的房间。 “您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我给您安排上面的总统套啊。”俞永茂一副热情且埋怨的样子。 “呵呵。”胡季坐在椅子上没动，拍了拍床，“先坐。” “要不我们移驾去会议室？”张东涛提议道。 “就这儿，别麻烦了。”胡季笑道。 “不愧是胡总，有风格。”俞永茂与张东涛笑着落座，接着看着小马问道，“这是哪位？” “要不我先出去……”小马很尴尬地低下了头。 “不用。”胡季踢下拖鞋，抠着脚望向俞永茂，“行啊，俞总，你这里行啊。国际一流，纯华班，一切都用最好的，跟国际连锁酒店叫板，打造陵海新地标，打造全国旅游热点，做陵海旅游生态的领头人，可以啊。” 俞永茂嗅出了一丝不祥的味道：“嗯……您……” “我直说吧。”胡季光着脚起身，拿着拖鞋，在桌子上就“啪”地这么一拍，指着俞永茂，瞪着眼睛骂道，“俞永茂，我艹你妈！” 俞永茂和张东涛完全呆滞懵逼，甚至有点害怕遭遇暴力。 “就这！”胡季挥着拖鞋在推拉门上砸了一下，接着又在床面上砸了一下，“这！” 然后是各处，每个地方，最后，他拿起吹风机，直接摔在了地上。 吹风机立刻摔烂，胡季捡起了里面的一块圆柱体的金属电动机，照着上面的小标念：“汕尾风达电机厂，戴森路子这么野呢？” 胡季说着把拖鞋扔在了地上，穿好了鞋，顺手指了指张东涛：“都他妈不是好东西，老子回呼市了，艹你们妈！” 小马很慌地跟了出去：“我……我是他儿子，这一切跟我没关系，我也回呼市了，再见。” 俞永茂和张东涛就这么呆坐了半分钟。 俞永茂这才缓缓转头，面色如土：“不是……东涛……这……” “不行，我得去解释解释，追他们去呼市也得解释。”张东涛突然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回来回来。”俞永茂挥了挥手，捡起地上的电动机，“戴森的电动机是汕尾做的？” “可能……是吧？” “算了，先不说这个……”俞永茂陷入了沉思。 “我先叫方启明过来。”张东涛颤颤巍巍掏出了电话，“我盯的好好的，这小子肯定哪里出问题了。” “先别惊动别人，坐下。”俞永茂沉吸了一口气，“八成是那个人，把我们这里毛病挑了个遍。” “他儿子？” “肯定不是他儿子。”俞永茂脸上的肉挤在了一起，揉了揉额头，“问题是，我都嘱咐说胡季来了要关照，就不能特别准备一个房间么？还有他刚才骂水管爆裂什么的，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是啊，怎么可能呢？”张东涛此时成为了有三千个问题的淘气蓝猫。 “你不是一直在看监控呢么？”俞永茂痛苦地问道，“都谁和他接触了。” “方启明啊。” “还有呢？” “嗯……还有个水电工。” “叫水电工来，别通过刘启明叫，找客房服务。” 张东涛火速拿起电话找水电工，却被告知刚刚结账走人了。 俞永茂似乎有些回过味儿来了：“东涛啊，我们都不懂酒店运营，那专业的人，想骗我们，是不是能骗的一愣一愣的？” “你说方启明？”张东涛纠结道，“他……挺靠谱的啊。” “你叫……不，我去找他。”俞永茂沉重地起身向外走去，“你也来。” “好，他应该在餐厅。” 374 我真不知道 俞永茂和张东涛快步来到主餐厅，路上连招呼都没心思打。 此时很多客人已经在用餐了，服务人员往来井井有条，方启明正在厅内游荡，随时做好准备服务客人，见俞永茂和张东涛来了，他连忙快步走来。 “俞总怎么亲自来了？” “先说说你！”张东涛抬手就要质问。 俞永茂适时地制止，面露不温不火的笑容：“第一天营业，我也该来看看，胡季先生那边怎么样？” “哦，我都跟张总汇报过了。”方启明客客气气说道，“跟他同行前来的那位好像是位专业评估员，刻意搞了些故障，试探我们的反应，我都给解决了。” 张东涛沉着脸质问道：“不是说安排最好的房间么，怎么能让他们搞出故障来？” “那人家非要搞破坏，我也没办法，这都是暗访人员的常规手段，我也都是按照最妥善的方式处理的。”方启明充满诚意地问道，“哪里有不周？劳烦张总指点。” 张东涛被这么一问，登时哑口。 “没问题，都挺好的，继续保持。老胡是我的朋友，我就是不想跌面子。”俞永茂笑着拍了拍方启明，“做得不错，这个旺季，坚持住。” “您放心。”方启明笑着抬手道，“这个时间，用个简餐？” 俞永茂一看表，也的确是饭点了，当即点了点头：“那就简单吃点。” 方启明连忙领着他们走向角落的圆桌：“自助取餐，我猜您也吃不下太油腻的，三菜一汤，两荤一素，两碗米饭，我去拿。” “挺好，再简单些，两素一荤吧。” “好，您坐。” 俞永茂与张东涛就坐，茶水很快端了上来，待服务生走了，张东涛才意识到俞永茂的大局观。 的确，方启明的行事挑不出毛病，是酒店硬件本身的问题，这种时候将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难免令人寒心。 再者，也从未告诉过方启明胡季是收购金主，只说是一位朋友罢了，因为眼前的事发怒，显然是不合情理的，难免让人多想。 还是俞总高明啊，张东涛这么想着。 “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然而俞永茂抿着茶，脸上却荡出一丝疑虑，“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说是您的朋友，务必好好招待啊……” “我朋友，会刻意搞破坏试探酒店的服务水平？”俞永茂哼了一声，“我朋友会带着一个评估人员同行？” “啊……这……” “方启明早就露馅儿了，这你都看不出来？” “哎呀……是啊……我怎么……”张东涛也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般瞪着眼睛，“他一开始就识破了那个评估员的身份，我就自然而然的认同了……这么说来，他一开始就知道胡季的目的，那……不是更该好好服务？毕竟这可能是他未来的老板。” “是呀，不好理解，所以我也没表态，装糊涂吧。”俞永茂摇了摇头，“吃完饭，你让工程部的人过来，着重包装几个房间，家具、配饰、五金、洁具都给我换上最好的，尤其是吹风机，再有重要的人来，直接给他们安排这几间房……这些事照理都不用我说的，你们怎么这么不灵动？” “是……是……以为胡季不懂……” “这下明白了吧，人家会带个懂的人来。” 正说着，一阵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说是一阵，但其实非常震撼，至少有三四十个手机，叮叮当当之间，餐厅的全体服务人员都下意识拿出了手机。 俞永茂并不知道，餐厅以外，更多的地方都响起了这样的铃声，无论是后厨还是前台，无论是客房部还是礼宾部。 这是上百部手机铃声的同时共鸣，短信共同的来源是一个陌生号码——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一位同事，经过激烈的情感纠葛后，我决定将中国苑酒店的真相告诉大家，避免我们的大好青春被无良的资本家卑劣消费。 大家都知道，永茂集团资金窘迫已经持续很久了，身为业内人员，自然也了解这家酒店堪忧的硬件质量，但偏偏他们花大价钱雇佣了如此优秀的服务团队，花了大价钱在营销上，我现在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们仅仅是消耗品罢了。 大家的实习期限多在12月1日前后，在此之前，集团会提出削减人力预算的事情，将各位的工资拦腰斩半，不满的话可以离开，大家都是试用期人员，公司不必负责，同意这个薪金才有机会转正。 同时，俞永茂也已经做好了后续方案，如果包括方启明在内的大量员工选择离职的话，将由其他经理人接手酒店管理。 一些朋友冒死将这些消息告知于我，我也想方设法确定了消息正确无误，恕我不能拿出直接证物，那样会连累到很多朋友。 但凭我仅有的良知，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所有同事，信与不信，何去何从，请各位自行定夺，这是我能尽的全部仁义。】 “呀？”一名女服务生先叫了出来，手里的杯子都掉到了地上。 接着是刚刚为餐台加过餐的厨师，惊恐而又愤怒地转望周围的同事：“你们也收到了？” 工作人员们同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短暂的茫然失措后，集体望向了方启明。 方启明也皱眉看着手机，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 “方总，这是真的吗？”餐厅门口负责接待的女孩首先跑到了方启明跟前。 “我没听说……我也是刚收到。”方启明有点手足无措。 “别装傻啊。”厨师快步走到方启明面前瞪着他说道，“这事儿你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我猜是有人在搞破坏……”方启明紧张地抬手望向拥蔟而来的众人，“我们这么大的酒店，怎么可能不让大家过试用期？” 此时，礼宾和预订部的经理也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同注视着方启明。 客人们也都放下餐具，不解地望向这一幕，同时又有点小兴奋。 375 成熟 “诸位，现在很明显是有人在分裂我们的团队。”方启明不得不指着手机解释道，“他先是盗取了我们的通讯录，然后捏造了不实的传闻。我向大家保证，如果大家因为这个原因过不了试用期，我本人第一个辞职。” 这话稍微起了些作用，毕竟方启明拼尽全力，把自己也押在了上面，再联想到方启明平日的作风，他也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领导。 但俞永茂就不一定了。 “先别急着保证，搞不好你也被骗了呢？”礼宾部经理摇了摇头，“我也听说过一些事，这个不像是空穴来风……” 这时，预订部经理突然指向了角落一张桌子：“俞总不就在那儿呢么，问他本人。” 俞永茂和张东涛此时正在起身准备开溜，却突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两个脾气大的厨师已经冲过去拦住了去路：“俞总吧？别走呀。” “你是谁？”俞永茂沉着脸道，“哪个部门的？” “明知故问。”一个壮汉厨师摘掉了高帽拍在桌上，“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出去一下。”俞永茂说着点了点电话，同时推了推张东涛，“东涛，你处理一下。” 你妈的…… 张东涛一脸苦逼像，我他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知道我也得装不知道啊。 “别别别。”壮厨师再次堵住了俞永茂，“说清楚再走。” 话罢另一个厨师把方启明也拉了过来，往前一推，自己也摘下帽子拍在桌上：“你俩都他妈说清楚，不然今儿谁他妈也别想吃上热的。” 全酒店的工作人员也都围了过来，虽然多数人并没有大厨的魄力，但还是满脸怒意。 客人们更是满脸兴奋地拿起手机围了过来，酒店员工造反？这可太好玩了。 “你们……这是……”俞永茂满脸紫红，指着面前比他还要高15厘米的厨师道，“这是违法的。” “违你妈了个法。”厨师瞬间对喷回去，“你他妈干净，开两万工资，试用期半薪，用完就开？真他妈懂法啊，孙贼！” “方启明！”张东涛慌张地拉来方启明，“快管管。” “管他妈什么管？！”另一个厨师骂道，“我们出来不是被管的，是来挣钱的，不说清楚谁他妈也别想走！” “保安！”俞永茂很快发现了两名西装男正在快速走来，手里还拿着对讲机，“这里有员工闹事。” 只见两个西装男走上前来，突然停住，然后与其他人一起怒视围观。 俞永茂怒急，抬手指向众人：“你们这样是要坐牢的。” “走啊，一起吃牢饭啊。”一米九多的大厨笑骂道，“里面更恁死你，信么？” “方启明！”俞永茂也只好转望方启明，“客人们都看着呢，快处理一下。” “别激动，俞总……”方启明尴尬道，“客人们不仅在看，还在摄像。” “……”俞永茂转头一扫，便看见了那一排排手机，摄像的可远不止是客人，酒店员工同样也在拍摄，很可能准备将视频资料作为法务材料，以备不时之需。 “我来处理。”方启明火速理了理领子，抬手道，“大家稍安勿躁，这只是一个谣言，不要因此犯不该有的错误。我理解大家的心情，现在我代表大家，来跟俞总现场澄清这件事。” 听了方启明的话，很多人的情绪都有些许平复，两个厨师怒意也小了一些，不过拍摄的手机更多了。 “来，俞总，我说，您答，您来亲口澄清才有说服力。”方启明走到俞永茂面前点头道，“第一，是否所有工作无过错，达到酒店要求指标的员工，都能顺利通过试用期，且正式合同与先前承诺的薪金福利标准一致？” 俞永茂心下百转千回，但口中火速作答：“这个是一定的，我不知道你们看到了什么谣言。” “好，第二。”方启明接着说道，“所谓集团财务状况窘迫，12月削减人力预算的事情，是否是子虚乌有，您能否承诺半年内不削减这个预算？” 这次俞永茂显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决点头：“你说的都是我没听说过的事，财务预算并没有任何改动的安排。” “别跟这儿打官腔啊！”厨师瞪着眼睛骂道。 “我们需要您的承诺。”方启明也追问道，“半年内，是否没有缩减人力预算的安排。” “这谁说得准？”俞永茂推了推张东涛，“这些事是张总负责的。” 你妈的又来？张东涛气恼地转头。 张东涛情急之下说道：“我无权代表整个集团，俞总也无权，这里牵扯到很多事情，还有股东大会。我们现在可以回去紧急安排开会商讨，就未来半年的财务预算进行安排公告。” “艹，那就是真的要削减了？装什么孙子。”厨师一脚踢翻了椅子，“摆明了就是要坑老子是吧？” 张东涛擦了把汗说道：“我们真的无权，我们的承诺也是无效的，要走集团流程最后公告才有效力，你们在逼迫我们做我们做不到的事。” “别哔哔，你俩都无权谁有权？”另一个厨师已经开骂了，“大家听懂了么？就是摆明了耍我们。” “大家先别激动，张总说的有道理。”方启明连忙抬手道，“没关系，我换一种方法保证大家的权益。” 他说着又冲俞永茂道：“我个人愿意相信集团绝无过了试用期就换人的打算，也承认俞总和张总没有现在做出承诺的权力。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我只好换个角度请求，能否在今天，与酒店同事们完成转正合同的签署，这样大家就放心了，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俞永茂与张东涛面面相觑后，俞永茂才说道：“一周之内吧，这个要走流程。” “我可去你妈的吧！”壮厨师忍无可忍扔掉了外套，“一个礼拜？你他妈三天就能找个三流厨师把我换了。得，到这份上还来这套，我不跟你废话了，白干一个月总比白干三个月强。” “苏涛，别急。”方启明连忙走到俞永茂和张东涛面前，“张总，俞总，这个情况下，必须今天完成转正，不然队伍我也没法带了，我已经在尽最大努力挽回局面，相信集团了。” 俞永茂与张东涛再次对视。 眼前的局面的确已经失控了，现在再绕弯子，只会让酒店一天都经营不下去。 张东涛用恳求的目光试探着俞永茂的意思。 “好，今天完成。”俞永茂咬牙道，“集团对大家是充满诚意的，希望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薪金可不能缩水。”厨师瞪着他说道。 “不会有任何变动。” “好了好了，俞总表态了。”方启明这才望向众人，“大家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不能被这种空穴来风伤害我们的团结。” 众人放下手机，对视过后，也感觉差不多了，搞不好真的是空穴来风呢？ 于是，各部门回归原位，客人们看完了热闹，对这件事也是充满了好奇，有的还发在了网上。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方启明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这样，也算对大家有个交代了吧。 如果一堆人当场撂挑子不干了，俞永茂的确会受到重创，但跟随自己来的人，也会吃大亏。这样的结局虽然从他个人情感上来说，不是最解气的，但这是最负责的。 俞永茂和张东涛则已经完全没有了吃饭的心思，快步离去。 此时几名年轻的女服务员才围上来，一个女孩问道：“启明哥，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帮大家争取权益。”方启明笑道。 “嗯，还好有启明哥，不然就白干了……”另一个女孩傻笑道，“我们看不懂那帮老总，但信你，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嗨。”方启明挥了挥手，“还不快回去工作，客人差评kpi没达标，我扣钱可不手软啊。” “嘿嘿，那我们忙去啦。” “谢谢启明哥。” 她们走了，厨师也端着一盆新的红烧肉上来换，冲着方启明傻笑道：“我刚才是不是……太激动了，上面人不会记我仇吧？” “放心，有我在。”方启明笑道，“为了自己的权益，应该的。” “唉……方总……现在想想有点对不住，刚才也没给你面子……要是没你，估计弟兄们都得吃亏。”厨子换好了菜笑道，“今天下班，一起喝一顿啊，我们赔罪，也顺道好好谢谢你。” “太客气了。今天忙，我得晚点，行么？” “多晚都等你。” “好嘞。” 方启明看着那一张张笑脸，此前有些阴郁的心，此刻自愈了。 放在几年前，他绝不会这么解决这件事的，肯定会更尖锐犀利一些，来他个鱼死网破也是可能的，就像后厨的那帮人一样。但身为管理者后，他越来越清楚世事的复杂与不可捉摸，保持清澈的初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做到这一步，对大家虽不是仁至义尽无愧于心，但他真的尽力了。 不知不觉，自己也算是真正的成熟了吧。 376 毫无保留 很快，他接到了张东涛的电话，让他去停车场，刚刚舒缓的心情重又紧张起来。 “这怎么回事？”一上车，张东涛就骂道，“谁捏造的谣言，给我揪出来。” “嗯，我会调查。”方启明继续演着，“还好只是谣言。” “不，不是谣言。”俞永茂突然说道，“财务找过我，集团的确无法长期承担这个人力预算。” 虽然刚才勉强当众答应了，但俞永茂终究无法变出钱来，现在资金已经是山穷水尽了，酒店头一段时间的盈利必须尽可能多的用来偿还债务，不然随时有被封查的风险，不仅自己这边有风险，贷款银行的经理和行长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为了掩藏这个资金缺口，始终在以贷养贷，现在已经在被上层和银监会警告了，再这么下去，是要出大事的。 偏偏，这个时候，胡季走人，酒店又出了娄子，俞永茂能挺住已经实属不易了。 方启明再有想像力，都无法理解怎么能从俞永茂自己嘴里说出这句话，登时有些慌神儿。 “俞总……这我就……” “这批人，不能留，有反骨。”俞永茂说着，拍了拍方启明的肩膀，“但你很好，可堪重任，集团会重点栽培你。另外，你也应该感觉到了，胡季不只是我的朋友，还是有意收购酒店的商人，今天他很不满意，但这不怪你，怪我没有说清楚。” “我……他……这……”方启明不知道这是俞永茂的套路，还是自己影帝级的演技太过于深得人心。 俞永茂依旧是一副稳重的样子，稳重得可怕。 “容我直言，如果中国苑连同大雁湖的开发权经营权一起，其估值不会低于20亿，评上百佳后，至少会有30%的增值，一旦事成，那样我们所有的资金缺口就立刻补上了，还有大量的盈余，这次的投资会有五倍以上的回报。胡季只是有意向收购酒店的人之一，失去他算不上什么，后面还有很多，这种临近大城市的，可开发的自然旅游资源是极度稀缺的。”俞永茂转望方启明，“我知道，酒店被收购与你的利益可能会有冲突，因此你很难很快接受这个事实，但现在，我愿意向你提供酒店千分之一的股权，你在收购中，个人可以获利200万以上。” “？！”方启明完全懵了。 “事成之后，你可以继续在集团发展，也可以另谋高就，我不强求，但我还是希望你留下。”俞永茂拍了拍方启明，“你这样的人才，个人情感上，我也不忍心放走，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是这个心态，毫无保留。” 张东涛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本人在集团的持股也不过千分之几罢了。 现在看来，俞永茂很清楚，事情没法再完全瞒住方启明了，必须拉拢方启明，利用方启明。为了大局，少那两百万无关紧要，但方启明为此拼命却是事关重要的。 不管方启明此前怎么想，现在怎么计划，不管他是忠臣还是叛贼，200万都是最为货真价实的立场，足以将方启明的命运与中国苑捆绑在一起，掰正他一切的个人立场。 张东涛不得不佩服俞永茂的决断，这样今后也无须猜忌方启明了，他屁股再歪，就坐不到这200万的钞票上了。 张东涛感觉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没能看到强大的资本势能。 方启明则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与茫然，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后悔对胡季做出了那样的举动，但他很快又回过神儿来，如果胡季顺利收购的话，也就没有自己千分之一的股权了。 他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羞耻。 但与200万相比，这样的羞耻似乎又无足轻重。 如果自己全情投入的话，即便是胡季加上评估员，他糊弄起来也并非什么难事。 “至于现在这批人，你要想办法暂时安抚住。”俞永茂接着说道，“可以和他们签一些文件，但需要甩掉的时候，必须有理由合法甩掉，具体怎么做，你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方启明依然处于呆滞之中，实际上酒店大部分工作人员的关系还并没有转过来，即便转，也是转去第三方人才服务机构，他处理过很多人事问题，深知其中的关键点与文字游戏，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自己的人望摆在那里，让大家签个字放心并非难事，至于几个月后，酒店转让一旦成交，自己早已拍屁股走人了。 “我知道，往常这种事是要给你时间考虑的，但现在情况特殊，时间不允许了。要知道，这样的机遇，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的。”俞永茂追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 方启明沉吟良久，他在思考，他也在回忆，其中夹杂着贪婪，也残存着良知。 “俞总……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么？”方启明颤颤抬头道。 “知无不言。” “为什么，这些事，你说的这些事，你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方启明干巴巴地看着俞永茂，“这些很沉重，很残忍的事，这些事能摧垮我，抹杀我……但对你来说，似乎像呼吸一样简单随意。” 张东涛要说什么，俞永茂却不动声色地抬手道：“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等你到了我的年龄和高度就懂了。” 话罢，他又慢条斯理道：“现在，你正处于最关键的那一道坎上，跨过去，一马平川，回头，前功尽弃，永远止步于此。你可能觉得我的有些话太过刺耳，但我真的是在帮你，你是那种能拔到很高的人才，头脑清楚，经验丰富，年轻有为，见多识广，别栽在这件事上面。” 方启明感觉，俞永茂这句话竟然是真心的，他真的像个老父亲一样语重心长向有前途的后辈传授着什么，这也许真的是俞永茂的成功之道。 至少有一点俞永茂说的对，眼前的抉择是一道坎，跨过去，不跨过去，将成为截然不同的人。 方启明突然笑了，笑容犹如一朵风中枯败的残花。 377 那就散了吧 张东涛一头雾水，俞永茂沉默不言。 方启明拍着张东涛的肩膀笑道：“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我爷爷，就这么拍着我的肩膀说，‘启明啊，你太善了，将来会吃亏的啊。’我后来老想到这句话，为了推翻它，总在特别努力的不善，刻意地让自己冷酷，铁石心肠，可每到关键时刻，却还是怂了，心软了，这就像个魔咒，一直到现在。” 他说着忽然转头：“现在，我彻底认怂，我承认善良无用，但我舍不掉。抱歉俞总，辜负你的信任了。” 俞永茂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方启明毫不犹豫地说道：“把事实告诉大家，让他们自己选择。” “冷静一下，启明。”张东涛慌乱地按住了方启明，“再想想。” “别这样，张总。”方启明也没什么表情地望向了张东涛，“所有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体面一点，别闹成这样。” “好的，体面一点。”俞永茂沉声道，“集团会尽快与酒店员工签署正式合同，你去忙吧。” 方启明当即说道：“晚上十点之前，俞总，要让我的每一位职员看到他们预期的合同，并且完成签约流程。” “你在跟谁说话！”张东涛骂道，“这是什么态度？” “都说了体面点，张总，我做这么久了，不知道高管层的套路么？”方启明摇头笑道，“在这点上我绝不妥协。” “今天出合同草案，三天之内完成签署。”俞永茂冲方启明点头道，“这是我的底线。” 方启明也点头道：“好的，我会把你的底线和我所知道的一切事实如实转达给所有职员，由他们选择。” 张东涛指着方启明道：“我警告你方启明，仅凭一张嘴乱说话，是犯法的。” “张总，我从应聘的时候被骗到现在，怎么也该长点心了吧？”方启明悠然一笑，缓缓掏出手机，上面显示正在录音中，“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我的人？” “方启明！”张东涛顿时火冒三丈，“你还想不想在社会上混了？” “今天完成签约流程。”俞永茂的声音已经低到几乎听不见了，“你很好，继续保持，酒店收购成功后，同样会给你50万的奖金。” “谢谢俞总。”方启明笑着打开车门，“对了，合同约定，我离职前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月告知，现在口头告知算数么？” “嗯。” “可都录下来了。”方启明晃了晃手机下车关门，目送着车子远去。 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阳光更加明媚了。 爷爷，您说的对，我认输了，我永远无法成为那种强大的人。 但我想，我应该能拥有幸福的人生吧。 …… 小隐湖畔新建的“探湖”餐厅有很大的湖景区露台，露台是延伸向湖面的，大约三层高，景致纯粹，不怕吹风不怕冷的年轻人多数会在这里用餐，这里也比室内区域更热闹一些， 其中最热闹的，无疑是派大星这桌，此时他们正在讨论中国苑的事情。 首日营业，差评率出乎预料的高，几乎全部集中于酒店硬件和食材，服务倒是没的说，即便有公司在做，但依然顶不住第一批客人的大范围不满。 此外，中午餐厅闹出的高层丑闻也传播开来，老总被厨子逼宫，面如死灰，最后若不是经理解围，怕是当天就要干不下去了。 派大星看过视频后，第一反应就是方启明的嫌疑最大，试用期结束解约的信息，很可能是他传播出去的，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他应对的太完美了，完美得让人很难相信他没有事前准备。 本来热热闹闹的讨论着这件事，花姐却突然提醒“周游来了”。 瞬间，四个人都同时闭嘴，满脸微笑地面向拎着一打啤酒过来的周游。 “来敬酒的，是不是打扰了……”周游有点尴尬地放下啤酒，转身就走，“你们聊你们聊。” “不打扰不打扰，咱得喝一个，兄弟。”卷毛男起身拉住周游，冲花姐努了努嘴，“没有你，今晚跟她挤，我肯定得被侵犯。” “老娘真不稀罕侵犯你。”花姐一脸嫌弃。 “哈哈哈。” 笑声中，周游倒上酒与几人一一碰杯：“晚餐营业到12点，诸位好好玩啊，我一会儿可能不在，有需要找苏依依，我们的厨师长。” “这么早就休息？”卷毛男问道，“过来一起玩个三国杀，狼人杀啥的啊。” “那个我真没法玩，我都是一上来就死的那个，然后看别人玩我能睡着了。”周游笑道，“要不我问问其它桌的客人，有没有兴趣？” “不用了，不用了。”卷毛男连连摇头。 “成，那你们慢慢吃啊。”周游这便要告辞。 “等等。”小雪突然指着派大星说道，“他说有话想跟你聊聊。” “嗯？”周游懵逼的望向了同样懵逼的派大星。 “我……”派大星显然更懵。 “你们聊一会儿，我们去湖边喝酒。”小雪说着拿起了杯子，掐了下卷毛男的大粗腰，卷毛男吃疼跃起，瞪了一下小雪，最终还是怂了。 倒是花姐不舍得走，端了一盘子菜才悻悻离去。 周游愣愣看着派大星，派大星呆呆低着头。 周游注意到，派大星明显是一位“知识型”老板，与“买卖人”不同，他是靠知识优势起家的那类现代型创业者，这样的人通常没有那么大的社会油腻，毕竟社交往来不是他们获利的主要手段，他们依赖的是掌握的知识。 然而此时，看着派大星游离羞涩的眼神，周游突然虎躯一震。 “星哥是吧？我很高兴认识你……”周游有点紧张地说道，“但是老兄，我喜欢女人。” “啊？”派大星狞目望向周游许久，才意识到了这个场景的微妙。 突然有话说，然后全员退避，这他妈不就是表白么？ 派大星更加紧张地说道：“我也喜欢女人。” “那……你还要说什么……” 既然大家都喜欢女人，那就散了吧！ 378 家庭地位 “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派大星连连摆手，“他们开玩笑的，你去忙吧。” 根据周游的初步推断，派大星在撒谎，他应该是喜欢男人的，但自己事先声明了取向，导致他没有声明立场的空间了，这种时候应该适时离去避免尴尬。 但周游始终觉得，这一行人似乎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从眼神能看出来，仔细看的话不是“喜欢又不敢说”的那种。毕竟自己的魅力摆在这里，见过太多那种眼神，眼前这个男人明显不同，他是那种有愧的眼神。 周游想了想还是坐下，倒上啤酒。 “我也叫您星哥？” “别别别，叫刘星就好了，《家有儿女》里的刘星。”派大星尽量直视着周游道，“非要说的话，对您，我的确有一些好奇，有几个小问题。” “是，我看出来了，憋一天了。”周游举杯笑道，“问吧。不过我也想问你几个问题。我们行业规范是不探听客人**的，但对你们，我也挺好奇的，咱们就当是朋友之间对话可以么？” “没问题。”派大星与周游碰杯，喝了一口，心态也渐渐松弛下来，“来之前，我搜集这里信息的时候，我注意到有很多讽刺这里的文章，但你们官方没有任何回应，是根本不在乎，还是说这是一种策略？” “这个情况得分开说，前一段时间对我们的攻击有两种，一种是网络舆论上的，这种我不在乎，我的目标客户不会受影响，相反，还会提高我们的曝光率。”周游如实说道，“第二种，是通过电话和微信骚扰我和我的工作人员的社会垃圾，这种我是在乎的，而且很愤怒，当时是很想回应的，但被经理劝住了。我知道可能会被对方录音截屏，用激怒我的方式制造新闻和舆论对立，但如果经理没有拿刀子威胁我，我依然会去回骂。” “那位姓白的女士么？她这么……职业么？” “是啊，都动刀了。没办法，我一个大男人，让着点她吧。”周游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该我问了，您是媒体行业的吧？” “算是吧……” “是媒体平台还是公众号？” “各方面都有。”派大星又问道，“我预定之后，你的公众号发来推送，你们做了一大笔公益，我猜你在用这种方式进行公关，但明显收益率很低，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哈，这个其实是有私心的。从陵海市来我这里的公路一直光秃秃的，开车不舒服，我早就想把这事做一做了，等规划还要好久，干脆打着公益的名号自己做吧，顺便，也让那些网上搞我的人闭嘴。一做起来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挺喜欢的，做公益的人都特别有趣。”周游转而又问道，“你真喜欢女的啊？” “……”派大星瞪了周游良久，“你就这么不珍惜提问机会么？” “哈哈哈，本来就是玩嘛。” “真喜欢女孩。”派大星不得不转移话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小隐湖畔项目失败了，你会做什么？” “嗯……”周游托腮片刻，“没想过，我不太可能失败。” “为什么这么自信？” “我是天选之子。”周游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拥有我这个运气的人，只要智商高过30就不会失败。” “……”派大星的面色逐渐狰狞，这个男人跟他预想的形象愈发偏离了。 “最后一个问题。”周游指向了露台栏杆旁的小雪道，“你们互相喜欢吧？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这……太私人了。” “抱歉，玩过头了……”周游自斟自饮一杯后便要起身。 “没事，我可以说。”派大星也饮尽了杯中酒，“对着很干净的女孩，会觉得自己很肮脏，配不上。实际上我也不希望她在我公司继续做下去了，会找机会将她推荐给大企业。” “你们……难道是写弥蒙那种文章的公众号？”周游不禁问道。 “你的最后问题用完了。”这次换派大星进攻了，“我看过你们的一些宣传视频，你跟那位姓白的女士明显是情侣关系，甚至已经有夫妻关系的感觉了，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兄嘚，再会。”周游作揖起身。 “哈哈哈。” 周游逃跑之前还是答道：“你不了解她，她可不是那种很单纯的女孩，和她相处，稍有不慎就会进入被驯养的局面，必须要撑到她先扛不住才行。” 派大星傻张着嘴：“不是很懂你们年轻人……我试着理解一下，是不是像熬鹰？就是为了驯鹰，人与鹰就那么一直对视，谁也甭休息，谁先闭眼谁就输了，如果输的是鹰，那它从此就被驯化了。” “可以可以，非常精辟。”周游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儿，现在熬着是为了终生的地位。” 派大星挠了挠脸说道：“这个……身为曾经是学者的人，有责任说明，家庭地位源于经济地位、社会地位和性生活地位，并不存在熬鹰一说……你们这样，很可能……只是两个单纯对熬的人罢了。” 周游的面色渐渐发沉：“既然你曾经是学者，你也应该知道，任何理论都只针对普适性的情况，而非全部情况，总有特例。” “好吧……至少从策略上说，你可以试着以退为进，表面上熬输了，先确定在一起的事实，再润物细无声，通过各种方式缓慢争取地位。无论如何，最终的家庭地位，都会向经济、社会与性生活地位上靠拢的。” 周游忽然严肃地扶在了桌子上：“那么，也许，这三个地位……她都在我之上呢？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情况。” “……”漫长的沉默后，派大星问道，“也包括……性生活地位么？” “很可能包括……她是校长跑队的……而且，每天要刮两次腋毛。” “虽然你是在表达事实……但两次腋毛这种事……”派大星痛苦地握着酒杯，“你成功的毁灭了一个美女的形象。” 379 更上面 “她还在我家抠脚呢，还会把屁放到塑料袋里，然后突然套到我头上……”周游苦兮兮地重新坐下又倒上了酒，“我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三秒钟的生理窒息，总有一天，我会把一周没洗的内裤也套在她头上。” “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充满活力。”派大星勉强与周游碰杯。 “好了，你对我指点了这么多，我也跟你抖点私货吧……”周游晃着杯子道，“你看，你觉得自己和自己的公司都配不上那个女孩，我猜不是经济上配不上，而是做的事配不上。你不喜欢自己现在从事的工作对吧？不是那种因为枯燥无聊的不喜欢，而是道德与生理上的抵触对吧？” 派大星哑口无言，他对周游的每个设想都偏离了，周游却通过几个简单的问题很快推断出了他的境况。 “嘿嘿。”周游笑道，“所以你真是写弥蒙那类文章的公众号对不对？写很多扯淡比的东西吸引流量然后卖广告，你不喜欢这个，但又不知道在专业领域还能做什么。” “差不太多……” “我有一点点，不成熟的，小设想，本来想藏着的，但今天高兴，抛砖引玉了啊。”周游微微探着身子，生怕被人听到似的，“你深谙这个时代信息的传播之道，很清楚文章怎么写才有趣，才能让人看下去，为什么不尝试包装一些更有意义，更正面的内容？” “比如？”派大星颇有兴致地问道。 “知识。”周游比划起来，“这个时代，知识到处都是，空前的廉价，那么多论文就摆在那里，那么多书籍可以通过电子版阅读，但人们对于这样四处都是的知识却好像并没有兴趣，更多的时候都在看丑闻和情感文章，为什么？” “很明显是因为无聊，而且很多知识，即便掌握了，也无法立刻生效。” “那你有没有可能把这些知识，包装的精粹有趣而又实用呢？” 派大星心里是有点发笑的，果然是外行，但表面上他还是尽量尊重：“有很多人已经这么做了，有很多科普视频制作者和公众号，再怎么努力，他们的关注天花板也很低，喜欢这类文章的人数量大概仅有关注明星绯闻的1/20。” “这我知道，我也关注了很多那样的作者，但他们有一个通病。”周游抬手道，“啰嗦，无聊，大概是因为学者出身，他们太过于注重内容的严谨性，而忽略了可读性。但你不同，你是既掌握了可读性精髓，又拥有知识素质的人，这样的人是极其稀少的。” 派大星微微抿嘴，周游的这个想法的确有点意思，但其实他在很久以前已经试过，把一些晦涩的理论，做得通俗易懂，比如相对论、博弈论，但传播力终究是有限的，于是那个尝试的结果被锁死了。 现在回头看看，自己那时的水平简直堪忧，并不是知识水平，而是表达水平，简直就是把自媒体文章所有能犯的错误都犯了一遍。 正如一位大佬所说，这个时代，知识不值钱，表达方式才值钱。 而现在，自己在泥潭里混了这么久，已经掌握了绝佳的“表达方式”，不仅如此，现在回头想想，当年的选题根本就是有问题的，倘若换成一些有实用性的知识，效果也许完全不同。 简而言之，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当时的自己了，虽然做了很久恶心的勾当，但也掌握了这些勾当的诀窍，完全可以用在正面的事情上。 “我知道，你在想一个突破口对不对？”周游挑眉道，“你在想，什么知识大家很需要，却又没人总结，至少没人总结得很有趣、很可读对不对？” “其实我已经想到了……只是不确定人们会喜欢。”派大星在周游的思维中思维起来，“不瞒你说，连广告主都想好了。” “嗨呀，本来想告诉你一个超级突破口的，看来你不需要了。”周游笑着点了点头，“赚钱不易，先养活自己也没问题，有时间的时候再试试吧，这都是外行瞎聊啊，别介意。” “不不，有时候外行比内行看得清。”派大星起身郑重地伸出右手，“我会仔细想的，可能还会再联系你。” 周游与派大星握手，发现对方握得很紧，很激动，不禁又慌了起来。 这个基佬，莫非是假装成直男，找到共同话题再深入接触，一点点把自己掰弯？ …… 晚九点，中国苑没有一位工作人员离去，永茂集团的人力资源部也没下班，而是全体来到了酒店，将一份份合同送到了员工面前，现场签章。 对于合同细节与流程，俞永茂这次不敢有丝毫猫腻，他知道自己骗不过方启明，一旦再玩什么花样，后果恐怕真的是灾难性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没得选，如数送上正式合同，几个月之后的事情，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方启明审视过合同模板后，工作人员们才终于放松下来，喜笑颜开，一一签字，他们并不知道方启明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方启明也没打算让他们知道。 看着人力资源部的人在最后一份合同上盖了章，方启明才终于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我的任务完成了。” “才刚开始吧，方总？”人力的小姑娘笑道，“你这次可厉害了，集团的人都服你了。” “哪有。”方启明疲惫地揉着脑袋。 小姑娘见四下无人，这才问道：“对了，那个短信，查出来是谁了么？” 方启明若无其事道：“让集团查吧，我不知道怎么下手。嗨，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这个……”小姑娘又问道，“我听总监说，你申请辞职了？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我负责走流程的，我只是好奇……你明明解决了大问题，为什么还要辞职啊？” “别乱打听，这样对你不好。”方启明转头笑道，“人力流动是很正常的现象，别多想。” “哦。”女孩悻悻收起了文件。 “但我可以稍微提醒你一下……”方启明一边收拾东西起身，一边冲女孩点头道，“做好加班的准备吧，各种意义上频繁的加班。” “啊？”女孩惊道，“你还是感觉酒店这边会出问题吗？” “不是酒店。”方启明朝上指了指，“更上面，集团，不仅是普通人，还有上面的人，你能想象到所有上面的人。” “你是意思是……”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就这样。”方启明道了句晚安，先行离开了办公室。 他在月色下听着音乐，开着车，虽然他的身份依然是中国苑的总经理，心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就连半年没有重启过的手机也关掉了。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380 意料之外的功效 深夜，派大星四人组躺成了一排，小雪和花姐在双人床上，派大星和卷毛男则各自躺在两侧的折叠床上，四人透过玻璃天花板，仰望着相同的星空，一时间都失了语言能力。 多数人，也都是在此刻，才能理解为何揽星名为揽星。 小隐湖畔也会在此时关掉一切大功率照明设备，只留必须的夜灯，保证星空以最清晰的方式出现。 清澈壮阔的银河洗去了俗世的烟火，每个人在短暂的震撼之后，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一些事情。 卷毛男想到了那个错失的女孩，花姐想起了那些被遗忘在小镇的闺蜜。 小雪的手悄悄地探向了旁边折叠床的派大星，碰触的一刻，派大星缩了一下，这让小雪很难过，但很快那手掌又摸了回来，轻轻地握住了小雪的手。 小雪浑身一颤，这沉默中的暗示让她又急又羞，派大星却依然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倘若旁边没有那两个弱智，该多好啊，小雪这么想着，紧紧地握住了派大星的手。 如果这个时候，派大星又摸过来，摸一些更敏感的部位该怎么办啊？小雪忽然又慌张起来，暗中瞥向了痴痴看着星空的花姐，心情异常复杂。 但派大星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与其说那是恋人的手掌，不如说更像是父兄的，小雪能感觉到那抚摸的脉动中没有任何杂欲。 但这又让小雪有些生气，难不成他把自己当妹妹？就一点那种意思都没有吗？ “星哥，哪个是北斗星啊？”卷毛男突然发问，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我不知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卷毛男笑道。 “别整这没用的。”花姐转头问道，“星哥，哪个是狮子座啊？” “……我不知道。” “卧艹，你狮子座的，你配吗？”卷毛男忽然转身道。 “懒得理你。”花姐呆望着星空道，“星哥，那你说说，星座是怎么决定我们性格的啊？” 卷毛男笑骂道：“影响个粑粑，你的出生日期跟那些星座有个屁毛关系。” “鼠目寸光。”花姐根本懒得辩，“必须有关系，贼准。我问星哥呢，谁问你啦。” “星哥才不会理这种弱智问题。” “非说的话……可能会有那么一丝丝关系吧。”派大星说道，“一年中不同的日期，对应的是地球在公转轨道的不同位置，在每个位置，接收到的宇宙辐射都是不同的，虽然我们感受不到变化，但也许正是那微弱的不同，在冥冥之中，影响了胎儿的成长，对于在相似轨道位置出生的胎儿，会促成相似的性格。” 派大星说着转过头，本来是回答花姐的问题，但眼睛却注视着小雪：“这样渺小的误差，在我们的人生中被无限放大，铸就了我们的突出与缺陷，直到遇见在相反轨道位置出生的人，我们的人生刚好相差182天又15个小时，你有我想要的一切，我帮你补足你错失的残缺，这就是我脑中的电信号，勾勒出的缘。” “你瞅瞅！”花姐立刻兴奋起来，“用科学论证星座，直男也是完全可以浪漫的。虽然我听不懂，但就是这么个意思。来兴致了，发个文儿，星哥你再说一遍我记下来装哔用。” 花姐说着一跃而起：“题目都想好了，我们的人生刚好相差182天又15个小时。” “你知道这个数字怎么出来的么？”卷毛男也起身骂道。 “365除以2呗，地球正好处于相反的位置吧。” “明显不是这么算的，星哥把闰年也算进去了，一年是36525天。” “没关系，我写就对了。” “还有，地球的轨道是椭圆的，相反位置也不该这么算，得用微积分。” “哎呀，你烦不烦啊，垃圾直男癌。” “星哥你说……”卷毛男刚望向派大星，却发现他正跟小雪深情对视中。 对小雪来说，刚刚那些话，是她听过最浪漫的表白，此时她已经完全湿润了，各种意义上的。 “……”卷毛男狰狞片刻后，一把拉起了花姐，“我饿了，陪我出去找点吃的。” “自己去。” “我怕黑。” “辣鸡，不去。” “别骗自己了，你也饿了对吧，想不想吃辣鸡？” “嗯……这个……” “走吧，来点儿夜宵好写文儿啊。” “也对，我好歹是个脑力劳动者。”花姐很快找到了吃夜宵的理由，笑嘻嘻起身。 二人这便披上衣服出门，卷毛男不忘说道：“咱们最好吃完了再回来，半个多小时吧。” “跟你吃饭我嫌恶心。” “那找周游吃啊。” “可以可以。”花姐嬉笑颜开，“他下饭。” 门一关，小雪立刻扑到了派大星身上。 派大星短暂失神了一下，而后暗下了决心。 虽然时间很短，但这二十多分钟，两人都成长了不少。 这其实也是揽星无心插柳的意外功效，没人想到原来星空与月光正是绝佳的催情剂，住在这样的房间中，不好好成长一番，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 …… 餐厅中，花姐很快吃掉了夜宵便要回去，但却被卷毛男硬按住。 “再等等……”卷毛男根本没吃东西，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喝着啤酒，根据自己的成长经历推算着时间。 “别动手动脚的。”花姐骂道，“被人误会了呢。” “你可给我长点心吧，星哥根本就是想请小雪来二人世界的，咱们都是厚脸皮来蹭的好么。” “啊？” “切记。”卷毛男郑重点头，“回去以后，不要掀被子看床单。” “这么……刺激呢……”花姐不禁望向了窗外，“我以为星哥封心葬爱了呢。” “天天对着你谁不得自闭啊。” “你们直男癌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总之，再给他们十分钟吧。”卷毛男点了点头，“其实我们应该直接走人的，但这里太偏了……” “不行的话，出去找个地方凑合凑合？” “附近只有中国苑。” “那算了。”花姐瞬间放弃了这个念想。 </br> </br> 381 放飞 卷毛男少见的忧虑起来，皱眉叹道：“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啥？” “星哥没以前那么坚决了。”卷毛男摇了摇头，“按照你的话说，辣个封心葬爱的男人，正在消融。” “有什么问题么？” “太有问题了，我们的公司必须要坚决才能做下去。”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算了，你这样的天才不懂我们凡人。你还好，可以接私活儿，我就难喽。” …… 房间中，成长了许多的二人相依在一起。 “他们……快回来了吧……”小雪藏在派大星怀中抬头问道，虽然有些害怕，但她又舍不得离开。 “回来之前，老孟会给我发信息的。”派大星很自信地说道，说话的同时他又抱得更紧了。 “哎呀……这么一来，他们都知道了吧……真烦人……”小雪又藏了起来。 “呵呵，老孟知道轻重的，不会跟你开花姐那样的玩笑。” “那更烦，今后会不会是那种看老板娘的眼神啊？”小雪说着又叹道，“话说，老板娘什么的……其实，嗯，好难表达。” “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通常还是比较纠结的一部分，你不一定非要工作。” “不工作，你养……哎呀算了不说这个。”小雪忽然问道，“你跟周游说了么？” “……没。”派大星叹道，“我怕说了，就没机会享受此刻了。” “说吧。”小雪点头道，“就算被轰出去，也会舒服一些。” “再等等……” 正说着，手机响起，卷毛男果然发来信息，说十分钟后回，问要不要带夜宵。 春宵一刻真的是值千金，二人只好快速起来洗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派大星2分钟就完事儿了，在等待小雪洗澡的时候，电话再度响起，这次是张东涛，在这个情境下，他很不想接这个电话，但电话响了十几声也没停，他只好来到阳台上接通。 “派老师，俞总刚刚看过点评，很气愤，赶快补救一下吧。” “蟹橙上的？” “对，蟹橙上的，能不能联系平台删一下？” “不可能，除非有破格词汇，或者事关违法信息。” “那联系用户改评呢？” “稍等，我看看……”派大星随手翻了翻便摇头道，“太多了，联系不过来，而且蟹橙的评分没法更改，最多追评，意义不大。” “那还有什么办法？这个很重要，帮帮忙帮帮忙。”张东涛是得急，就算是不懂这个行业的煤老板，随手在大平台下搜一下评价也是必然的，一看硬件这么多破毛病，还糊弄个屁。 “改是不能改的，最多冲评。”派大星解释道，“就是制造很多订单和好评，用量把差评冲淡，或者你们想办法给客人一些好处，让他们给酒店好评。” “成本预算呢？” “蟹橙冲评不好做，必须是真实订单，因为佣金的关系，这需要大量的成本，我建议你们还是送给客人一些礼物，收买好评。” 张东涛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好吧……” “但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如果质量太差的话……这样可能反而会激起客人的怒火……” “你刚刚说行，现在又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张东涛怒道，“你是解决问题的还是提问题的？” “我只是把所有选择和可能的结果都告知你。” “这本来都是你的工作，是你工作没做好，现在你还说起风凉话了。”这一天接连的灾难也让张东涛失去理智，忍不住骂了起来。 派大星的心神也在这一天产生了变化，当即说道：“我不是神，我只负责宣传，如果内容本身不达标，我能怎么办？” “还挑起我们毛病了？” “只是解释现在的情况。”派大星说道，“而且你们现在正有变成热点的趋势，这种时候收买好评很可能会被当做黑点利用，如果这么做的话，一定要让酒店的人看准客人，不要招惹那些明显不满意的。” “那这样，你过来一趟，指导一下，现在。” “现在是我私人时间，而且这也不在合同描述的业务范围内。” “这边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私人时间，想不想干了？” “说实话，不太想干了。”派大星的声音忽然凉了下来。 “……”张东涛反倒慌了，僵了一会儿后说道，“冷静一点，派老师……” “我很冷静，我可以完成合同，但请不要再在私人时间提这些工作以外的要求了。” “嗯……我尽量，你好好休息，我去通知酒店了……稳住啊，派老师。” “我知道。” 放下电话，派大星长叹了一口气。 他多希望，自己收到的是周游的委托。 当然他也知道，这不是运气问题，是自己的问题，选择这个行业，就注定了助纣为虐的时候远多于匡扶正义的时候。 “又跟永茂吵了？”小雪已经换好了衣服，擦着头出来，悄悄地从后面抱住了派大星，依在他的后背上柔声道，“逃不掉的，做出选择吧，越早越好。” “我知道，可……”派大星忽然回身，表情中充满了纠结与惘然，“我也知道经济灾难是什么感觉，我经历过一次了，知道那有多恐怖，我不想再来一次……不想和你……再来一次……” 小雪凝视着派大星的双瞳，捕捉到了那一丝游离：“你怕的到底是穷，还是别的什么？” “……”派大星沉吟良久，终又轻轻抱住了小雪，把头深深埋在了她的肩上。 那出浴后的气味仿佛是最宁神的香薰，让他平静，给他勇气。 “你真的是那一个，补足我的残缺的那一个。”他感怀道。 的确，对派大星来说，贫穷状态下的物质匮乏根本不值一提，恐怖的是他人的目光和自尊的崩塌，即便是相爱的情侣，那那种环境下也将被无限放大的矛盾撕扯得体无完肤。 “嘿嘿，你再穷，在我眼里也是最富有的人。”小雪轻轻揉着派大星的头发傻笑道，“就算破产了也没关系，我养你啊，你每天给我讲一段相差182天又15个小时就好啦。” 派大星干涸已久的眼眶忽然湿润。 他知道，这是这个女孩，在此刻，对于爱情与生活的美好畅想。 也许她会如她一样，在生活的引力下变成另一个人。 可那又何妨？ 有此刻足矣。 谢谢你，把这个脏兮兮的，充满腐臭的风筝，又洗涤洁净，又放飞在空中。 派大星擦了擦眼睛：“我去找周游。” “嗯。”小雪放开了手，“你不是坏人，从来都不是，反正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喜欢上坏人的。” 派大星披着衣服自嘲道：“有种说法，穷就是原罪。” “那就让我们，一起去享受无期徒刑吧~”小雪露出了无邪的笑。 派大星刚刚擦完的眼睛再度失控：“好了……你留着点话吧，故事还长着呢，别一口气都说了。” “嘿嘿，话说你什么星座的啊？” “我不知道。” “呃……所以那些话都是骗人哒？” “怎么说呢……浪漫的话通常都具有一定的迷惑性……” “好了，别哔哔了，赶快去找周游！你个渣男！” 382 我该恭喜你？ 周游是很慌的，在这个深夜，他突然被一个刚刚洗过澡，喘着粗气，面色潮红的男人敲开了房门。 那个男人满面娇羞，衣冠不整，衬衫开了很大的领口，好像是刻意露出锁骨展示的。 此前因为有女客人做过类似的举动，因此他很注意与女客人保持距离。 现在来看，自己的魅力，是超越性别的。 今后，对男人也不能手软了。 “是我做的。”派大星的呼吸略显粗重，但还是一字一句说清，“对小隐湖畔的抹黑，都是我做的。” 周游呆看了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有那些骚扰电话，多数也是我找人打的。”派大星尽全力鞠躬谢罪，身体几乎弯成了一个锐角，“我知道说对不起无法解决问题，但是，对不起。” 见周游依然没有回话，他继续躬身说道：“我会为此负责，这笔收入将捐献给你的公益事业，这也是我仅能做出的补偿。” 周游想了很久才回过味儿来，扶起派大星皱眉道：“你是水军头子？” “是。” “他们三个都是水军？” “小雪不是，她刚刚来实习不久，并没有发过稿。”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很难描述。”派大星定睛直言道，“世界很奇妙，我转了一圈，又回到起点了。虽然我有准备面对你的愤怒，但我此时其实挺兴奋的。” “你先过来。”周游关上房门，拉着派大星朝楼梯走去。 “你要揍我么？”派大星很积极地配合起来，“最好别打脸和内脏，那样会很麻烦。” “……”周游没说话，下了楼，敲开了时儿的房门，因为员工增加，一位预订部的女孩和她同住。 时儿开门见了二人，一头雾水。 周游没多说，拉着派大星进屋，此时预订部的女孩正在看电视，见周游到来慌忙起身。 “坐着就好。”周游让了一步，亮出派大星，“他就是打电话污言秽语的人。” 话罢，他又冲派大星道：“我不需要道歉，她们需要。” 派大星也有点愣，跟两位姑娘面对面，都显得有些尴尬。 “对不起。”派大星很快再次鞠躬，“我为我和我的人对你们造成的伤害深表歉意，请允许我为此做出补偿。” 这次换时儿与女孩面面相觑了，愣了半天后女孩才说道：“不是他吧……他声音挺好听的。” “是他。”周游的声音。 “是我。”派大星的声音。 女孩有些慌张地退到了时儿身后：“我好迷啊……时儿姐你说吧。” “我也很迷啊……”时儿思索片刻后，忽然高兴起来，“就是说，那些人是受雇于你，刻意显得那么坏的对么？” “是的。” 时儿又有些兴奋地问道：“就是说，他们在生活中并没那么坏，世界也没那么坏对么？” 派大星很迷地望向了周游，周游点了点头。 “那就好。”时儿双掌合十，“那就好。” “我……不知道怎么补偿。”派大星这才直起身，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方便留一下银行账号或者二维码么，5000元现金可以么？抱歉我真想不出更好的补偿方案了。” “啊？”女孩再次愣了。 “不用了。”时儿笑道，“知道人没那么坏就好了。” “用啊！”女孩突然奋勇起来，掏出手机将二维码亮给派大星。 “好的，那我都转给你，你们再分，麻烦也代我向不在这里的人表达歉意。”派大星麻利儿地一通操作，同时冲时儿道，“请一定接受，这样我心里也会好过一些。” “这么多钱……”时儿为难道，“是不是够买无损耳机了？” “你玩耳机的？”派大星惊道，“这其实不太够……但我也玩不起。” “哇，两万！”女孩抱着手机惊道，同时下意识瞥了眼周游，同样是老板，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好了，下面该咱俩了。”周游于是又拉着派大星走了出去。 “店长……”时儿上前劝道，“我们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特别没事，从来没这么好过，店长。”女孩抱着手机乐呵道。 “你们呐，妇人之仁。”周游关上了门，一路拉着派大星出了宿舍，到了外面。 派大星深吸了一口气，充满诚意地望向周游：“尽量避开脸和内脏，谢谢。” “脖子。”周游忽然指了指他的脖子。 “嗯？” “自己拿手机照照。” 派大星赶紧打开照明和拍摄，这么一看才发现，成长的时候太过投入，没注意，上面被种了三颗大草莓。 他咽了口吐沫，脸一红。 “我说怎么那么晚还有人吃东西，原来是腾地方。”周游摇了摇头，“做这种事的人，和喜欢的人上床的时候，不会难受么？” “会。”派大星仓促地把衬衫领口最上面的扣子也死死扣上，“我又仔细想了想你的提议，现在的我有信心做成，我会转舵，不再做舆论操控，专做知识传播。” “我那是外行意见，那样很难赚到钱的。” “可以的，只是最初会少一些，没关系，我也不需要那么多。”派大星笑了笑，“其实从来就不需要那么多。” “嗯……那看在你投我公益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些外行咨询服务吧，把我想到的突破口告诉你。”周游说着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派大星也跟着坐下：“这……合适么？如果你有很棒的点子的话，我们可以合伙。” “其实也一般般，只是我个人理解的一个‘知识的缺口’，我认为那有很大的需求，供给却很少。或者说，这些知识虽然实用且大有益处，但太过枯燥了，缺乏有趣的表达。” 派大星稍稍来了兴趣：“洗耳恭听。” 周游回手指了指宿舍楼：“这个……因为某种原因，我养了一个孩子。” “……”派大星讶异片刻，瞬间完成了一系列脑补后，纠结着问道，“请问我该恭喜你么？” 正巧，此时里面传来了云吞的叫声：“哎呀我怎么又被打死了！我明明比他厉害，怎么都是一爆头就死，我不服！咱们找个地方来真的，我让他先爆我三次头我再动。” 看样子云吞正在玩某种射击游戏，并且非常讨厌平衡性这种设定。 383 突破口 周游摆了摆手说道：“听我说就好了。带孩子是很无聊的，还很麻烦，但其实这里面也很有意义，她给了我一个视角，目睹着一个人从无到有，从纯粹依赖本能的动物，成长为一个文明世界的人，她会犯我曾经犯过的每个错误，吃我曾经吃过的每个亏，之后一点点理解生活的意义，得知什么值得珍惜。但这个过程并非是一帆风顺的，比如现在的她——” 周游说着指向了宿舍楼，里面依然在传来云吞不爽的声音，他苦恼道：“她并没有按照我的设想完成学习进度，因为我总会本能的偏爱小女孩，由着她的性子瞎玩，吃甜食，而且也没有尽义务辅导她学习，作为监护人我一定是不合格的。” “对孩童的溺爱的确无法克制。”派大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的认知层面是讨厌小孩的，认为他们是无知野蛮的，但在感知层面上，依然无法抵抗孩童的笑容。我的见解大概率是不对的，但在我眼里，孩子就是“用微笑绑架你人生”的魔鬼。” “你还真是极端人格，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谁绑架谁，是已经如此了应该如何应对。”周游比划道，“我曾经以为我脑子很明白，清楚如何教育孩子，但在真正面对她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力，她的任性与我的溺爱，她的本能与我的要求，这些东西会交织在一起变成一团乱麻，同时我还要忙我的事情，有的时候真的力不从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派大星点头道：“很多父母的确会用兴趣班填满孩子，用金钱将教育的责任转嫁出去，在美名其曰全面发展的同时，用兴趣班减轻自己没有陪伴孩子的愧疚感。” “兴趣班当然是一个办法，但问题是，所学的那些都是技能，不管语文数学还是音乐舞蹈，都是技能，而且孩子根本还没有认知能力理解那些技能，只能死记硬背。放在农耕为主的时代，这问题不大，孩子也许只需要掌握种田的技能就足够应对一切了，但现在明显是不行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未来需要什么技能，更不知道孩子会成长成什么样的人。” 派大星频频点头：“的确，孩子需要掌握的并非是某种技能，而是学习某种技能的技能。” “是的。所以现代教育在我眼里应该是，让孩子有学习能力，并且善于思考，同时保持心理健康不要走入误区。一旦实现了这样的教育，孩子自己就可以自由自主的学习一切技能了，这中间也会重审自己的行为思想和价值观。”周游转头道，“在这一点上，我想99%的监护人，包括我在内，都是失职的。” 派大星托腮道：“我国的文化，教育上无疑看重实用功效，或者直接把传统扣上去。”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所有父母都意识到了教育的重要性，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是盲目的报兴趣班去培养技能，只教不育。” “非说的话，我们整个教育体系都是这样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学历与素质、道德、三观脱钩的事实。”派大星说者又指了指自己，“这么一说，我就是一个高学历道德败坏的典型，而且性格很差，容易钻死角，走极端化。” “我姑且认同你的自贬。”周游比划道，“那么存不存在一种‘教育体系’，让孩子朝着我描述的那个方向健康发展，而非死记硬背，靠机械性学习和压迫去掌握一些技能。要我说，现有的教育理论落后于这个时代太多太多了。” “这是一个教育学专业领域的研究了……”派大星低头陷入沉思，“遗憾的是，教育学也是一门科学，需要大量的实践观测对比才能形成结论，即便有新的理论，也很难验证。” “那就从已有理论中寻找依据，我相信一定有很多学者正在研究，也有很多成果，只是那些成果太过枯燥乏味，被遗忘在了象牙塔里，布满灰尘。”周游点头道，“而你，有能力让它们变得生动、有趣、实用。” “嗯……这也的确是个需求的突破口。”派大星回忆道，“五年前，我看到过一位女教育学者关于教育孩子方法的视频，内容大概是不能一味的满足孩子，在孩子为了某个无理要求哭闹的时候，既不能满足也不能打骂，而是用平常的态度让他认知到‘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体会到‘挫折’，继而引导孩子认知到‘坚持努力后方有收获’，‘长远目光可以更大获益’等等的事实。这样教育出的孩子虽然不一定成龙成凤，但至少不会成为输出负能量的人。那个学者说法很不错，也很实用。然后，三年前我又看到了这个视频，一年前我再次看到了，最近又看到过——五年的时间，兴趣班爆炸增长了几十倍，连‘少儿编程’这种怪胎都蹦出来了，但在‘非技能教育’方面，教育内容没有任何进步，这条视频依然在一遍遍的被转载。” 派大星话罢又抿了抿嘴：“难点是，这方面内容太专业了，需要准备很久，并且需要咨询很多学者，之后再设计表达方式，让它有趣实用……难度很大。但不可否认，如果理论殷实可靠，传播得足够广，这会是对社会非常有功效的一件事，同时也有钱赚。” “是吧。”周游也叹道，“除此之外，我想也能解决你心头的矛盾。” “我心头的矛盾？”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做‘情感公众号’的，现在才知道你是水军头子，不过无所谓，意思都差不多，都是利用一大批人的愚蠢，达成自己的目的。”周游调笑道，“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为什么做这行？” “钱呗。”派大星摆手一笑。 “你为什么做这行？”周游又问了一遍，好像没听见那个回答。 384 算个屁 “……”面对周游的第二次质问，派大星不得不稍稍深入自己的内心，但结论依然：“还是钱。” “你为什么做这行？”周游语态平静第三次问道。 派大星不得不挖掘更深处的那个自己，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一开始，我用正面方式施展我掌握的知识，但不赚钱。既然那样，我就用负面方式来使用知识吧，世界的规则不就是适者生存么。” 周游依然面色不变的看着派大星，笑容也一直没有变化，好像在用眼神第四次质问。 “你够了，真的就是这样。”派大星开始觉得周游有点无理取闹了，语气愈发粗重，“愚昧的人始终是大多数，我想给他们好东西但他们理解不了，既然他们喜欢屎，那我就炸出最臭的一坨给他们来尝。” “这回对了。”周游终于问够了，“你在报复。” “……”派大星突然陷入呆滞，这个答案自己可从未想过。 是在报复么？报复广泛存在的愚昧，报复离他而去的女孩，报复自己所学的无用知识。 报复自己。 报复这个世界。 如果你们不知何为善与美，那就让我利用你们的恶与丑吧。 是这个如此幼稚的结论么？ “你怎么……看出来的？”派大星问道。 “这个……我发现自己比较善于观察矛盾，毕竟见识过太多在矛盾中纠结的事情和人了。”周游笑着指向派大星，“你的事全都写在脸上了，第一眼看你就好像看到一个恶作剧后愧疚的孩子。得知你做的事情以后，我才知道你的恶作剧并不仅仅针对我。” “好吧，这个说法挺有趣，但我不一定接受。” “没关系。”周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至少你今天选择认错和解了，不只是对我，是对你所做过的一切，现在你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微表情学？” “不知道，无所谓。”周游挥了挥手，挥去了那些纠结的回忆，继续说道，“想像一下，如果你传播表达的‘教育学’得到了广泛的实用，那么至少下一代人，就会更加善于独立思考，而不是只掌握一些技能赚了钱等着被下三滥的套路勾引，那些恶心的勾当也许就会自然而然的失效。当你认为的，愚昧的大众不存在了，你的烦恼也就荡然无存了。毒鸡汤公众号被封杀了还会有，水军倒台了还会有，洗脑广告过气了也还会有新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而你的‘教育学’，是对这整片土壤的净化和升华。比如我们植树的时候，最重要的因素其实是土壤，怎么又说到植树了……” 派大星看着周游沉吟良久，他才知道，这个突破口是为自己准备的。 他不禁叹道：“能赚钱，需求大，供应少，既能实现社会效益，又符合个人理想，这个突破口全占了。” “我真没想这么多……只是听说你做公众号又挺有文化的。”周游拍了拍派大星，“我只是个外行瞎说，这件事难度太大，也不一定真的能成。即便你转行，也建议你还是考虑好了再做吧，最好在保证主业盈利的前提下做，别再走极端化了。” “这个我知道。”派大星忽然问道，“如果我不做呢，你会做么？” “我一个搞建筑的，怎么就……” “但我觉得你会做，你好像思考很久了。” 周游自知没那么多心思瞎想，只摆手道：“只是看到你才想到的。” “不不，这不是突然蹦出来的，你的潜意识早已暗中不懈的思考过了，见到我只是突然产生了表达**。”派大星正色道，“现在太晚了，有时间我们可以详细谈谈，以合伙人的模式。” 听到合伙人，周游此时脑海中浮现的其实是另一个自己，编号为八的那个。 他也才意识到，这些思路正是八号给他的，或者说，是曾经的那些经历给他的。 当时面对虎头，面对费家父子的时候，周游本可以轻松将其抹杀，但面对其代表的“恶”，却又彻底的无能为力。 周游曾与八号联手，将虎头送往塑灵位面进行“思想改造”，但那治标不治本。 之后虚天灵又提出，通过去乐园位面“重塑人生经历”完成改造，这正是一次大型的“人生教育工程”。 周游此时对派大星所诉说的想法种子，其实在那时就已经埋下了，只不过眼前的教育对象是“愚”，也无须去乐园回炉重置，只要方法得当，每位父母都可以是最好的教育家。 周游以为自己想到了那么一点点东西，到头来，还是更聪明的家伙想到的啊。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派大星眼里的位置已经非常高了。 并非因为周游提出了多么精妙的设想，而是因为他站得太高了，周游好像化身成了那棵高耸的揽星，在默默的洗涤着一切。 唯一让派大星疑问的是，周游一个建筑系的学生，怎么就站得这么高了？ 他并不知道，如果他自己是天选之子，历经了那一个个位面后，也许会站得更高。 当然，也许也会陷得更深。 他见周游久久没有作答，连忙说道：“在我准备尝试你这些思路的时候，其实我们已经是合伙人了，不必遵循什么不必要的模式，是我失言了。” “思路？我还没说什么思路呢，这才刚开始。” 派大星惊道：“关于这种教育理论，已经有实践设想了么？” “有一些不成熟的小设想，也不是我想到的……其实也算是我想到的，今天太晚了，我整理一下，明天发给你。”周游伸了个懒腰起身：“我也是有病，揽星落成后，我自己理想实现了，就无欲无求了，怎么也蹦不出新的理想了，不想再搞更大的工程，也不想赚更多的钱，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答谢这个给了我好运的世界。” “这正是最崇高的理想。” “没那么崇高，只是为了自己高兴。过两天树苗就来了，想想就兴奋。”周游伸手拉起依然坐着的派大星，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纯粹的笑容，“我竟然真的期待今后处处都是小隐湖畔，到处都是像揽星一样充满想象力的建筑物，如果能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我关店算个屁。” 派大星拉着周游的胳膊起身，也感觉自己纯粹了些许，只仰头叹道：“这么说来，我期待的应该是处处充满独立思考与互相尊重的世界，我倒闭算个屁。” 385 穿越之门 “所以啊，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用你来补偿。”周游拍了拍派大星，“把那笔钱，那个诚意，留给你自己的理想吧。你没我这么好运，实现过程会艰难异常。” 在月光的映衬下，在派大星的眼中，周游此刻又从那棵参天大树化身成了小天使。 哦不，青年肌肉天使。 这让派大星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酝酿良久才说道：“和你在一起，会变年轻。” “这个好像是真的，老安现在搞得跟个愤青似的……” “不是那种回归幼稚的年轻，而是一种全新的状态，接受肮脏与丑陋的现实，且依旧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状态。”派大星再次握住了周游的手，“谢谢你，我现在非常好，从未如此好过。但在我转换航向前，我们先暂时归回一下肮脏的苟且。” “啊？” “金钱与道歉的确无法弥补错误，我要用行动纠正。”派大星正色点头道，“我会倾尽自己的专业能力，让百佳建筑的奖杯放在它该在的地方。” “我真的不在乎这个……” “无论你是否需要。”这次换派大星拍了拍周游，“这事跟你没关系。” “这个……如果你非常坚持的话……”周游抿了抿嘴，邪魅一笑，“我介绍个老愤青给你认识。” …… 营业第二天，有关中国苑的差评已经不可抑制地泛滥开来，内装品质堪忧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致命的是——丑。 一开始只是几个人吐槽这个建筑，他们其实也不敢太确定自己的审美，但随着评价的增多，对这种丑的描述开始井喷，其中“90年代县城大招待所”是比较精髓的描述。 人们期待已久的大雁湖搞成这样，难免让人大跌眼镜。 这与三公里外的小隐湖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派大星停手后，这里的评价很快回暖，即便不提揽星，单是一期的临湖屋和二期隐澜村的小院，也足以给人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这也是小隐湖畔“天生”的优势，如果说中国苑是照着“一流酒店”模板设计的一片人工园林，那小隐湖畔就是一片热带雨林。 周游的思路从来就不是照着一套奢华酒店的模板做，而是要营造一种整体的环境氛围。 周游设计的一切都是基于体验的，而中国苑则是基于标准的。 其实基于标准也没问题，问题是中国苑连这个标准都没有做到，而且破了“丑”这个命门。 当体会到小隐湖畔的整体氛围后，人们才恍然大悟，门口那个看似有些超现实，诡异且不合常理的长方形石框门，并非是这个地方的装饰大门，而是代表着分界的“穿越之门”，一边是陵海，一边是周游的奇幻世界。 他们并不知道，这绝不仅仅是象征意义上的穿越之门，里面真的穿越到了奇幻世界。 除此之外，小隐湖畔的软服务也给了客人极度的舒适感，从经理到伴游，都会活跃在每个角落，尤其是伴游，经过专业的培训后，更懂得如何与孩子相处，孩子们经常就跟着他们跑了，玩上半天才会回到家人身边。对老人、婴儿和宠物，小隐湖畔更是加倍呵护，餐厅甚至有专门隔离出来的宠物用餐区。 即便是到了揽星脚下才意识到自己恐高的客人，周游也会提供对等的豪华房型尝鲜。 如果中国苑的体验是低于预期，那小隐湖畔必然是超乎想象。 廉价的不一定性价比高，贵的也可能物超所值。 对于这样的品质，即便是最懒得打开手机点评的客人，也不吝褒扬。 【刚开业就来住了一晚。我得说，之前的那些文章和视频都不行，也就说出了这里的30%，很多东西用语言已经说不清了，自己感受吧。】 【总有人抱怨这里多么多么贵，可大家出国旅行的时候不是随随便便就花几万么？身为去过14个国家的驴友，我以人格担保，这里的住宿体验优于所有我去过的度假酒店，其它的酒店最多给我‘异国它乡’的体验，而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大家觉得贵是在和其它民宿或者酒店比，我必须得告诉大家，选错参照物了，应该和出国游比，还是最深度的那种。】 【完美的度假体验！问过店长了，他说不会有三期了，小隐湖畔最大的待客量也就这二十几户了，可他们明明有三十几个工作人员！嗨呀还真有人跟钱过不去。】 【实在订不到揽星，住的隐澜村。惊喜的是白天可以不限时的去揽星游览，顶层的bar简直炫酷，遗憾的是为了确保揽星客人的体验，揽星bar只营业到晚九点，还好，湖畔餐厅的狂欢正好开始~追评：哈哈哈，有人恐高退了揽星的房，店长周游免费给我们升级啦！这辈子运气都用上了，哈哈哈！】 【孩子太喜欢揽星了，死也不肯出门，我们的郊游变成了宅鸟体验，我也很绝望啊（笑哭）。】 【记住，天黑以后才能体会揽星的精髓，睡觉之前千万要让天花板进入透明模式！有个同期入宿的兄弟没注意，一直都开启白墙模式，离店的时候才知道我们都是在星空下甜美入眠的，老哥这会儿心都碎了。】 【来了才发现自己是深藏的恐高症……还好店长亲自安排了还未开放的club豪华别墅，这里也很棒啊，而且club这边也都布置好了，只是在通风换气做一些收尾工作还未营业，感觉一个人承包了度假村。工作人员说club再有一个多月开业，已经可以预定了，我看了下，不到一千，还可以参观揽星，对恐高症和要求性价比的朋友们墙裂推荐。】 伴随着这些评论，更多的视频照片纷纷涌现，这些都是完全没有加工过的真实体验，由于太过惊喜，多数人都会拿这里与国外度假相比，更狂热的客人会和“穿越”对比，将这里誉为陵海的仙境。 与此时的盛况相比，此前的老客人体验只不过是试水而已，无数视频、文章像爆炸一样传播开来，这种传播也完全跨越了地域性，小隐湖畔只用了一天，就成为了陵海度假的首选，甚至开始有异国的客人顺着蹩脚预订攻略，下载了wechat艰难订房。 由于房源过渡紧俏，十月份的很快就被订光了，但火爆人气却依旧像点燃的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向上蹿个不停，这也导致了一些已经预订上的客人，把自己的预订资格摆上了二手交易网站，以极高的价格转让。 周游是过了几个小时才发现这件事的，时儿突然找到他，说十一月的房源在5分钟内被预订一空，是同一个人订的，打电话过去确认，对方只是含含糊糊，说同行人多，都让他来订。 因为太过蹊跷，时儿只是暂且扣下了预订款，并未确定这些预订，让订单悬在未确认状态，来找周游商量。 同时，有其他的客人打来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要将住宿资格转给亲戚，换一套证件登记。 这些事先后出现，激活了周游敏感的神经。 386 牢不可破 周游稍微一搜就发现，小隐湖畔的入宿资格，竟然被黄牛党盯上了。 这个事情实在是有点魔幻，通常只有演出票、春运车票、名牌医院号源一类的东西才会被盯上。 可稍微一想，像小隐湖畔这种紧俏、高价、有时间要求的稀缺品，不被盯上才奇怪。 只是因为旅游酒店业几乎从未出过类似的事，才显得魔幻。 酒店业之所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无疑是因为市场的价格杠杆，当需求量大于供给的时候，酒店会提升价格，从而降低需求量提高收益，但周游觉得自己的定价已经非常高了，几乎是陵海地区最高的了，再往上加他实在不好意思了。 从商业角度来说，他的定价其实是低了，除了价格杠杆，更大的原因在于固定成本这块，以现实世界的建筑业为考量，揽星的建筑成本必然高达数千万，再算上新的餐厅、宿舍和隐澜村，小隐湖畔的前期投入会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仅靠这二十几户来收回成本，也需要一个很大的数字，基于此，现在的定价再乘以2都说得过去。 问题是周游并没有投入那么多，只是用鱼丸购入大量基料打印罢了。 当然，鱼丸可能是更昂贵的无价之宝，但自从认识了冷邪以后，周游总感觉这玩意儿跟纸差不多意思。 在搞清楚黄牛的套路后，小隐湖畔第一时间发出公告，敬告客人们不要购买非法房源，大概率会受骗，同时提醒，房源预订后身份信息不可更改，不能转赠，如果无法前来请提前36小时通知退款。 然而发出公告后，此前那个大量订房的客人并未退款。 周游试着登上二手交易网站，以买家的身份去联系他购买小隐湖畔的入宿资格，他表示无法转赠也无所谓，办入宿登记的时候他会去，办好了把房卡交给买家后他再离开，他还说现在来找他买的人很多，可能两个小时内11月的房源就会被买光。 周游想了很久，无论自己采取怎样的举措，黄牛都会有应对方式。 即便周游限制一个身份证一段时间内只能订房一次，黄牛完全可以找一堆闲着没事儿的大爷大妈来帮忙预定，给每人百八十块够他们乐呵几天的，然后将这些“客人”的资格倒卖出去。 周游禁止变更身份信息也没有用，大爷大妈们完全可以在入住当日过来跑一趟，带着身份证守在这里，帮买家办理过入宿后，再将房卡交过去，反正他们坐公交不要钱的，就算要钱也无妨，每单数千元的利润，黄牛完全可以分他们一两百的劳务费。 除非，小隐湖畔所有工作人员见到每位客人的时候，都巡察身份证，看是否与房源登记相符，对于不符者当场驱逐。 但这对入宿体验无疑是灾难性的，警察巡逻都不敢这么玩儿。 现在的入宿资格就像茅台酒一样，为了不至于变成天价酒，酒厂虽然规定了出厂价，也规定了经销商的出售价，但你休想以这个价格买到，总有人想方设法垄断了货源囤起来。当一件商品的价值明显高于价格，苍蝇便会成群出现，将这部分利润笑纳。 眼前这位，将11月份的揽星房价哄抬到了7000元，看样子还很畅销。 周游深知在非长假期间，这样的房价高过头儿了，但即便他不提价，黄牛也会提到这里，属于自己的利润被黄牛拿走不谈，最终客人还会多付一笔黄牛的劳务费。 市场规律，牢不可破啊。 周游此时也体会到了与规律作对的无力感。 还好，这个规律并非是什么灾难，再正常不过，顺应就顺应了吧。 周游就此整体提升了还未预订房源的定价，这个定价比黄牛的开价低了6%左右，这么点差价已经不值得他们折腾了。 同时，他也让时儿与预定平台沟通过过后，以同一套证件不能同时预定多个房源为由，拒绝了那笔订单。 但事情还没结束，在拒绝预定后，周游试着再次联系那个黄牛，要求预定那些小隐湖畔明确拒绝预订的房源，黄牛却依旧满口答应让他付款。 看来是黄牛做不成了，干脆做骗子了。 于是周游紧急追加了第二条公告，放出了与黄牛的对话，外加预定系统的截图，告知大家不要受骗上当。 与小隐湖畔已经引来黄牛的火爆相反，中国苑出现了大规模退房潮。 在一系列宣传攻势外加折扣优惠的情况下，十月份的预订率本来已经趋于饱和，此时却至少有30%的客人申请退房，这让张东涛焦头烂额，他没得办法，再次联系了派大星。 此时派大星正开着车返回市区，戴着蓝牙耳机接通电话。 他已经懒得解释了，但契约精神还是迫使他进行了必要的解释。 “是这样的张总，通过一系列的宣传营销，将十月预订率挺到那么高的时候，我的工作实际上就已经完成了。”派大星叹了口气，“外部市场营销是我的职责，内部质量品质则是你们的职责，因为你们酒店建设、管理问题而导致的口碑崩塌，你让我怎么负责？” 卷毛男在后座叹道：“电影圈这种事更多，你看小猪佩琪那个电影，前期宣传已经是神仙操作了，可那个质量，谁顶得住啊……” 张东涛此时也知道理亏，更知道再怎么发怒都没用，终是长叹一口气：“也就是说，现在就剩下百佳还能争取了吧？” “百佳的评审规则和评委个性我不懂，但现在这个局面……嗯，我只能说我的工作都是无用功，你们纯粹在烧钱，终止合同更好。” “别啊！”张东涛连忙说道：“现在我们这边全线崩塌，就指着派老师你了。” 与方启明不同，派大星跟永茂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此时他只想快点结束合作，并没有太浓重的复仇情绪在里面，非说的话他甚至觉得有点对不住永茂，本来是收钱办事的，现在却因为个人意志的转移，要做一些相反的事了。 387 擦脸 派大星真心诚意说道：“我真的做不了什么了，出于良知我建议终止合同，也避免你们额外的开销。” “做不到也得做……不是说一定要做成，而是说，只要做就行了……”张东涛说这话的时候并非强词夺理，而是很认真的，继而他很小声地说道，“现在每天就指着你的数据稳住俞总了，过两天评审团来的时候，我们也会展示你做的那些好评文章，你可不能停啊！我们一周一结算，钱又没差你。” “好吧。”派大星很无奈，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对方还一定要砸钱。 “嗯，辛苦了，派老师。” 挂断电话，派大星很快就释怀了。 你们非在这种没结果的事情上砸钱，我也劝不住，而且有合同约束，那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估计永茂的钱也不怎么干净，但还是要感谢你们为我将来的事业投资，权当是资本绕了一圈，回归正路了。 就像我自己。 “星哥，我这就得说你了。”卷毛男趴在驾驶座椅背上说道，“有钱干嘛不挣？人家甲方都不求什么结果，就想涂脂抹粉面子漂亮，我们就涂呗。” “是这样的，公司要有一次大转型。”派大星摘下耳机道，“转型之前，再做最后一次黑公关，从此不再涉足这类业务。” “啊……”卷毛男脸皮一耷，“完蛋，怕什么来什么……” 话罢他望向了小雪，后者只是痴痴看着派大星。 卷毛男深知，这公司没救了。 他只得问道：“最后一次黑公关……该不会是……” “与安桦和周游联手，将永茂集团最后的救命稻草夺走。”派大星说着摇了摇头，“不对，不能说夺走，只是让奖杯放在它该放的地方，将我们之前对事实的扭曲，纠正回来，这样我才能踏实的转行。” “不就是……当二五仔么……有这个必要吗，星哥？”卷毛男为难道。 派大星笑着点头：“很有必要。我要还原内心的自洽，才能微笑着醒来面对明天。” 花姐摊臂道：“不是很懂你们读书人。” 欢声笑语中，车子满载着救赎与希望驶向陵海市区。 …… 永茂集团会议室，俞永茂正在痛骂所有事关装修工程的工作人员，众人也低头挨骂，半个字都不敢说。 铺天盖地的差评终于瞒不住他了，退房率的数据将俞永茂彻底引爆。 俞永茂甚至无数次动起了粗口，这已经不是对于业务能力的痛批了，而是单纯的发泄，人格上的侮辱。 直观上来说，室内装修工程是首罪，俞永茂压抑已久的怒火，被方启明耍了又难言的憋屈，通通倾泻在了这个部门身上。 他自然知道自己给出的资金和时限无法达到高标准，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暴露出这么多问题，想必里面还藏着苟且之中的苟且。 骂了足足二十多分钟，部门的总监实在忍不住了，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俞总，您给的时限那么短，预算又那么少，正规的大公司看到报价和要求根本连谈都懒得谈。您亲口指示，说想办法解决，以如期竣工为首要原则……” “保证质量还用我说？”俞永茂瞪着眼睛骂道，“首要原则等于唯一原则？你他妈人话都听不懂了？” 总监红着眼睛瞪着俞永茂的这副嘴脸：“我们当然知道要保证质量，但您直接点名，让宏达公司承包的室内工程，我们验收不合格要让他们重做，也是您说的算了。” “我说算了么？我说先验收结款，再补救。” “宏达根本没补救，我汇报很多次了，而且一开始我就坚持招标，是您点名要的这个我从来都没听说过的公司。”总监积蓄已久的哀怨不可抑制地吐了出来，“那根本就是个空壳公司，把我们的项目又转包出去了，本来预算就少，还多次转包，最后来干活的我都不知道是哪里的劣质工队。” “现在说这些推卸责任？”俞永茂心下是有些慌的，这里面事情很复杂肯定不能在此解释，他唯有扯开话题，“工程进行的过程中不知道及时监督？有问题当场不能纠正？一定要等全部完工了再提问题？回炉重做，时间允许么？这些事都要我一件一件给你说？你几十年工作经验都喂狗了？还要人手把手教你？废物！都是废物！” 一连串连珠嘴炮嚓着火花噼里啪啦地砸在总监脸上，他最后的理智和责任心瞬间崩溃，紧接着，闷了一年的怨念“pong”地炸了出来，直接跳了起来喷着吐沫怒指俞永茂：“你妈的臭傻哔！让老子当鸡，成，老子当，老子卖，现在卖完了，又嫌老子**了不纯，骂老子没保住处女摩？我就艹你妈俞永茂！你让我怎么卖？跟你妈似的，全凭口活儿？” 这，才是真真的骂。 俞永茂完全傻了。 没等任何人说任何话，总监已经走上前去指着俞永茂的鼻子，把吐沫星子亲自喷在他脸上：“势如雷霆你妈的雷霆，没那个资本，没那个本事，老老实实合作不行啊？安桦不比你做的好？又他妈想多赚，又他妈要快，又他妈不出钱，又他妈没本事，成天就你妈的口嗨，看你妈口嗨多了吧，傻哔！回家找你妈去，老子不伺候了！” 总监砸门而出，进了楼道还不解气，依然在骂，骂的荡气回肠，味道也是各种意义上的肠。 各种污言秽语带着回音，像鞭炮一样回荡在办公区。 想不到，总监的这个业余特长竟如此之长，远远在他的专业能力之上。 俞永茂被气得险些心力衰竭，面色紫青，颤颤的喘着粗气，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至于其他所有人，都低着头，心下都是暗爽的，好多年没听到这么解气的声音了。 可以想像，公司就要流行一套精确描述俞总的歇后语了： 俞总做事，当鸡又保膜——全凭口活儿。 沉默了许久，待骂声的回音散去，俞永茂才刚刚开始擦脸。 388 队形一致 张东涛冲着对面的部门副手生硬说道：“小刘，现在你负责吧，我们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批评暂且放一放，你先简要说一下改进方案。” 部门副手沉吟片刻后说道：“现在这个情况，室内工程全部需要重做，所有材料重新采购。要保证质量，至少是要再投入三四千万，同时需要停业最少三个月。我给出的都是超越常规的极端数据了，实际做起来只会比这个多。” 俞永茂的脸色更加铁青，眼看又要开骂，但这次终究是忍住了，他也怕再有人撂挑子走人。 张东涛沉了口气问道：“能不能先针对现在暴露出的问题，局部修葺一下，比如推拉门的金属件，水路管道问题等等。” “有些能，有些不能，小零件可以更换，但墙面、管道这类只能重做。”副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换床垫是最直接简单的事情，但花费也是很高的……这里我想替刚刚走的那位精通民间俗语的总监辩解一句，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坚持要采购8000元以上的优质乳胶床垫，但预算始终不给过。” 没人说话。 张东涛无奈地与俞永茂小声嘀咕了几句后，继续说道：“那这样，你们出一个表，把能立刻改善的条目和需要大兴土木的条目分别整理出来，每个项目也估计一个预算，我们再开会商讨。” “是这样的，张总……”副手尴尬道，“我的辞职信已经交上去了，今天来公司是做一些交接手续的，来开会纯粹是义务帮忙，我已经不拿工资了。” “现在公司正在最艰难的时期，能不能缓缓？”张东涛对此倒没什么意外，“这样，其他人先散会，你留下来我们谈谈。” “我看不必谈了，张总，后天我就要去新公司报到了。”副手起身道，“我已经把情况都告知您了，这算是我对公司最后一次效力，今天听俞总批评，也是义务挨批。” “……”张东涛沉吟片刻问道，“那现在部门谁能负责？” 副手望向其他人，他们都回避着目光，这种时候并没有人想升职。 “这个领导决定吧，我去人力那边走流程了。”副手微微躬身，算是完成了必要的礼仪，就此离去。 张东涛扫视了一圈，盯上了一个面熟的小伙子：“小邓对吧？我一直看你挺努力的，时势造英雄，现在你接手……” 小伙子紧跟着起身：“别介张总，口活儿不太好，现在去写辞职申请……” 在张东涛有反应之前，他已经火速逃遁了。 尴尬的沉默过后，张东涛看了看俞永茂，后者呆呆的没什么表情，他只好挥了挥手：“都先回去吧。” 部门人员如释重负，纷纷拿起本子溜了出去。 公司上下从高管到职员，其实早就感受到了状况不妙，稍微有些能力的，都陆续选择离开了，剩下的多半也找不到什么好去处，但也不想受直面伺候俞永茂这份罪。 待人都出去了，俞永茂才骂道：“都他妈什么东西，有困难就开溜，这是我们的精神吗？还有那个方启明，看着人模人样的，暗地里道德如此败坏，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做事？” “俞总，我们自己队伍现在心不齐，外面找人做一下吧。”张东涛有气无力地劝道。 “只能这样了，你跟苏敏协调一下。” 张东涛可不想再跟财务总监费唇舌了，只问道：“您直接告诉我大概能拿出多少预算，我想办法，我看能做到什么程度。” “嗯……只能延迟发薪，先补这里了。”俞永茂沉沉摇头，“跟大家说明一下情况，酒店运营收入很快会跟上，只是稍微延迟。” “这……不好吧，俞总。”张东涛拧着脸道，“不是说不能延迟发薪，关键是这种事对士气打击太严重了，只会让更多人逃走。” “逃吧，逃了也省得发薪了。”俞永茂只摆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下周的评审才是重中之重，那是我们的翻身仗，只要百佳评下来，酒店怎么都有归宿。我已经搞定了一些评委，但数量还不够，声势还欠缺，派老师那边万万不能掉链子，你这段时间主要盯那里，每天总结舆论汇报给我，修葺的事我再找人。” “好。”张东涛表面上应着，其实他已经报喜不报忧很久了。 百佳评审，那真的是最后最后的机会了，现在已经没有了保全万无一失的资格，只能将赌注通通押在那一小部分人身上。 …… 回到公司，坐在电脑前，卷毛男十分纠结。 “星哥，真的要同时接中国苑和小隐湖畔的业务么？”卷毛男挠着后脑勺纠结道，“这要传出去，往后就没人找咱们了。” “无所谓，正好封死我们的退路，从此只有改行一途了。”派大星操纵着电脑道，“我现在把安桦提供的事实资料发给你们。老规矩，先阅览全部素材，再头脑风暴讨论如何发挥，最后分工分渠道。我可以告诉你们，致命一击的重磅炸弹就藏在这些资料里，那个细节可以瞬间完成对永茂的锁喉击杀。” 卷毛男摆手道：“先不说这个。主要是你车上说的那个转行，我觉得不太靠谱啊……怎么就变成‘以教育学为主的实用型知识传播者了’？怎么看这点子都不来钱啊。” “没事，我会照常发工资，我们一起探索。” “能不能稍微有点实在东西……现在这些描述太抽象了……给我们点信心好不好，星哥？”卷毛男小心地试探着。 “嗯……”派大星思索片刻后说道，“比如，你的小孩，上课的时候不集中精神，上学的时候总在走神瞎玩，你该怎么办？” “揍他。”卷毛男咧嘴道。 “教他。”小雪争辩道。 “随他。”花姐想了想说道，“我主要是为了队形一致，我明显没这么佛系。” “教他他听么？”卷毛男冲小雪不屑道，“得揍！” 389 造词 “不理你，听星哥说。” “来来来，我看你的星哥能说出什么。” 小雪脸一红，不再说话。 派大星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冲卷毛男道：“老孟，我猜你小时候就是那种孩子吧？” “哈哈哈，对啊，天天就想着怎么偷懒玩呢，还传纸条下过五子棋呢，一上课就下，下了几个月，贼带感。” “那现在你还会这样么？” “当然不会了。瞎胡闹太浪费时间，反正都去学校了，待着也是待着，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学点什么。”卷毛说着抿了抿嘴，“哎呀，结果我就随便这么一努力，就211了，真对不起前排那些玩儿命学习的女生。” “你看，你突然就知道集中精力学习了，是你爸爸揍明白的么？”派大星问道。 “……” “所以你说的‘用揍’的方法，在你自己身上都没用，为什么会认为它可以教育孩子呢？你不觉得很荒谬么？” “也对哦……我小时候也没少挨揍，用这招确实没能让我好好学习。”卷毛男说着望向小雪，“但我肯定也不是被教明白的。那时候的我，大人说话我是不会听的，全是唠叨废话，道理我都懂，可凭什么要那么做，太麻烦了。” “想成为一个出色的人，的确是件麻烦事。”派大星继而问说道，“所以你看，揍是没用的，教你也不听，但你确实变得懂事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对吧？我们就是要探索这些事，这些过程，总结出一个规律体系。” 卷毛男听着突然眉色一震：“诶嘿，有点意思啊，所以这就是你说的‘知识突破口’，能帮助家长解决这些问题？” “是的，我们要探索暴力压迫和说教之外的教育方法，那才是真正有效的教育，那才是父母急缺的，对社会有正面功效的知识。”派大星接着为众人描述着未来的蓝图，“其实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存在也很久了，教育孩子‘好好学习’只是其中一个，还有‘勇敢社交’，‘谦虚谨慎’等等，可对于这些，至今没有一套广泛认知的教育方案，甚至有人无知到认为孩子的这些特点统统都是天生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挖掘、研究、总结、归纳这些知识，最终将其有趣有效的表达、传播出去，最好能包装成30秒的短视频。” 花姐惊道：“费这么大劲，做30秒？这能赚到钱么？” “如果市场证明可行，中后期可以转为付费知识，可以出书，开家长培训班，做暑期夏令营，等等等等，实在不行就接广告。”派大星看似胸有成竹，其实是在画大饼稳定军心，“我做过初步的考察，其实竞品已经存在了，但还在初级阶段，通常是‘这些妙招家长都后悔太晚知道’、‘原来名校生家长都是这样教育孩子的’这些标题。” “哼，我四五年前的水平。”花姐摩着拳擦着掌，面露冷笑，“是时候给这个领域的公众号上一课了。”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卷毛男似乎也看到了一些希望，他突然又问道，“那具体回到刚刚那个孩子瞎玩不学习的问题，教育的具体方案应该是什么？” “这是商业机密，我和周游暂且保密。”派大星眨了眨眼睛。 “我日，连我都防？” “哈哈，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思路异常简洁。”派大星笑道，“其实问题的答案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卷毛男很怀疑地揉着自己的脑袋。 “啊，我明白啦。”小雪拳掌一击，“老孟自己小时候不就是个精神涣散不好好学习的孩子么？结果他突然明白过来，考上了大学。他是怎么改变的，他自己最清楚不过。” “没错。”派大星抬手道，“我们的研究手段之一，就是采访很多个老孟，挖掘出促使他们‘懂事’的过程事件，把很多个‘过程’集中在一起找出共性规律。” “等等，可我……我清楚么？”卷毛男陷入深思，“好像就是突然有一天意识到了一件事，反正死活都要去学校，与其瞎玩睡觉荒度时间，不如学习。虽然我也不喜欢学习，但总比浪费人生强……话说我怎么就突然懂事了？” 花姐老远笑道：“活着活着自然就懂事了，你个钢渣男。” “你这不废话么。”卷毛男骂过之后忽然一惊，“妈的你又发明新词了？” “是啊我又发明新词了。”花姐激动地打字，“得记下来，这词儿搞不好能热起来，钢渣男，形容钢铁直男和混蛋渣男的混合体，又钢又渣，人间极品，对啦，就是我的同事，我的职场情感公众号又要火了，广告接起来！” 她看着屏幕又忽然失落下来：“竟然……早就有这个词了……” 可很快她又兴奋起来：“这帮人写的都不行，瞧我的，重新定义钢渣男。” “别理她。”卷毛男再次问道，“我到底是怎么懂的，星哥？” “就是活着活着就懂了，花姐不愧是天才。”派大星笑着点头。 “我日……”卷毛男的脸瞬间陷入了消沉，“我连智商都输给花姐了？” “哈哈哈哈，我才是一努力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花姐乐呵过后却摇了摇头，“不过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为什么活着活着就懂了。” 派大星尽力解释道：“活着活着就懂了，其实相当于把孩子的教育交给了环境，让生活中的每个随机事件来教育孩子，孩子每经历一件事就会收获一些经验，有所成长。漂亮的女生总被夸奖，在她眼里这个世界就是谄媚的，她会自然而然地利用美貌获取资源；初中生看到高中生拉帮结派搞校园暴力，羡慕大哥身边有小弟有美女，自然而然地就会学着去‘混社会’，这就是环境的力量。很多父母都明白这一点，他们买学区房并非因为好学校的老师有多么高明，他们购买的实际上是教育环境，降低环境事件的随机性，尽量让影响孩子成长的经历都是正面的。” 390 心灵鞭笞 “所以……是环境教育了我？”卷毛男使劲想着，“我觉得好像不是……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爷爷去世了，他还没到六十，走的特别突然，特别不舍，好多事都没来得及干，我才发现人生很短，不该浪费。” 派大星闻言来了兴趣：“这正是环境教育最有趣的地方，它充满了不确定性，无数的偶然事件交织在一起，塑造着孩子的一切。假设有很多平行宇宙，我们这里的老孟因为爷爷的病故，开始珍惜时间，成为了一个懂事出色的人；但也许在另一个宇宙，他的爷爷长命百岁，结果老孟也没那么早明白道理，没考上大学就开始混日子；还有一个宇宙，老孟机缘巧合和社会大哥成为了兄弟，在学校也玩起了混社会的那套，为了耀武扬威打了场群架被学校开除，最终成为了一名罪犯。” 派大星有些激动地抬手说道：“而我们即将投入的事业，就是要将这些个过程总结提炼成一套体系，通过对这一系列偶然影响的研究，归纳出具有普适性的规律，最终描述出教育的公式，帮助那些束手无策的父母重拾自己的权力与义务，而不是让孩子随波逐流变得极端任性，再把他送到网瘾学校。” 这些话，三人需要消化片刻。 但的确，这是一件正的不能再正的事了。 “有点意思啊……”卷毛男再次叹道，“你这么久所做的事，其实是都是通过知识优势来‘掌握人性’，再通过‘掌握人性’来换取金钱，无论是广告公司还是网络公关其实都在做这件事。你现在说的这路子算是对口儿，可以，有点希望了。” “等等。”小雪忽然皱起了眉头：“所以按照这个思路，为了让孩子珍惜时间好好学习，要把他们的爷爷献祭掉吗？” “干哦！”花姐突然砸了下桌子，“我还说我怎么没考上高中，我爷爷身体贼好，现在还能勾搭老寡妇呢。” “哈哈，别这样开老人家玩笑……”派大星跟着笑道，“老孟的经历肯定是不适用于所有人的，而且不只是这一件事对老孟有影响，很多经历的累积都有影响。孩子和经历都是变量，只有‘珍惜时间好好学习’的结果是个常量。” “完全听不懂。”花姐振振有词。 “打个比方，我们做一个加法算式，最终结果要为5，即xy=5，然后你发现23=5，于是就认为所有数3都等于5，即x3=5，这在大多数情况下显然是错的，只有x=2的前提下才成立。” “更听不懂了。”花姐更加振振有词。 卷毛男不耐烦地说道：“我跟马芸同时发现了做电商的契机，他会创业做成阿里爸爸，我依然是个钢渣男。” “懂了懂了。”花姐双掌一拍，“多明白的事儿啊。” 卷毛男问道，“那对其他孩子该咋办，怎么让他们变得像我这么出色？” “这正是我们要研究的内容。” “总该有个解题思路吧？” “没……没有……”派大星结结巴巴转回头盯着屏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比如派大星，说谎的时候会自带娇羞气场。 “星哥，我们的兄弟义气这么脆弱吗？” “这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道理，跟刚才一样，答案就在你自己身上。”派大星挠了挠头，“但这个解决思路是周游给我的，我觉得很不错，现在分享是对他的不负责，而且我们有可能会合伙，我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老孟你不行，我来。”小雪忽然话音一转，进入古风少女模式，娇滴滴柔声道，“星哥~~~我们不是说好……要知无不言的么~~~~” 妈的……这谁顶得住啊。 “干……”派大星敲了下桌子，憋了半天才说道，“思路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整合一下就是全貌——暴力和说教都无法让孩子懂事，让他懂事的唯一办法，只能是他自己的经历，但生活的经历是随机不确定的，而且很缓慢很分散，所以我们的思路就是：【人为设计经历】，通过精心营造的实际经历教育孩子。比如献祭爷爷，他的内在逻辑绝非是爷爷去死，而是‘通过经历一个事件，意识到时不我待’，只要是基于这个目标设计的事件都是可行的，我们要研究的就是这些事件的规律，以及与不同类型孩子之间的对应关系。” 卷毛男瞪着眼睛道：“不就是糊弄小孩么？比如……带孩子去医院，然后告诉他得绝症了只有三年时间？” “这当然不行，这种程度的欺骗是有严重副作用的。”派大星立刻拿出了一个正面的例子，“实际上已经有学者涉猎这方面的内容了，拿刚刚提到的‘珍惜时间好好学习’来说，那位学者就设计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经历，也不麻烦，设计‘写作业’经历就够了，另外我查阅资料的时候才发现，她也是哲学系的……” 小雪突然有点可怜小孩子：“写作业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还要设计它……” “越辛苦的事情才越要设计。”派大星抬手道，“学习很苦，写作业很累，但目标是为了长远的幸福，那我们就以此为基点设计经历——首先你审视今晚孩子的作业量，根据他平常的表现，预估一个他完成的时间，比如是一个小时，之后把孩子书桌上无关的东西拿掉，只放作业，告诉他，这些作业一个小时左右足以完成，但如果他50分钟就完成了，可以去玩10分钟，如果40分钟完成，那就玩20分钟，如果错题太多瞎糊弄，那就没法玩了。这就是可以轻松实现的经历教育，持之以恒一段时间孩子就会不自觉地规划时间，不仅可以写作业的时候更专注高效，就连玩的时间也多了。” “这可不好说啊。”卷毛男笑道，“要是我小时候，绝对能想到办法钻空子。” “呵呵，我要是你爸，绝对会把规则丰富完善到你无缝可钻，让你早早体会到偷奸耍滑的代价。”派大星说着做出了一个捏爆鸡蛋的动作。 “……”卷毛男打了个寒颤，“还好你不是我爸……” 小雪捂脸笑道：“星哥要是你爸，至少你不会挨那么多打了吧？” “可这是心灵鞭笞。”卷毛男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还只是个孩子啊，这么小你就算计我？” 391 争议 “多小都不嫌小，现在两岁的孩子都开始报英语班了，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感悟时间的宝贵呢？一定要浪费半生才醒悟么？一定要丢掉很多重要的东西才学会珍惜么？如果世界是一场随性的幻想之梦，我也希望孩子们能解放天性随心所欲，但如果世界并非如此，我有责任让他们尽早地学会面对。这些教育越早下手，代价就越小，收益就越大，而且正如写作业的例子，这些经历完全可以是不痛苦的，是快乐的。更直白的说，我们希望将‘行万里路’的时间压缩到极致，且令其方向可控。”派大星随后补充道，“不过这个理论还有争议，要咨询很多教育学者，看很多论文再做定论。” 卷毛男不解道：“这挺有意思的啊，有什么争议啊？” 派大星沉声道：“争议在于，如果这套教育方法被广泛接受，很多家庭都使用我们现成提供的‘经历模型’，构造相似的经历教育不同的孩子，那也许，是一次灾难。” “有……有点意思啊……”卷毛男嘟囔道，“确实有抹杀个性的嫌疑。” “还有更可怕的……”派大星犹豫过后说道，“会不会有一些病态的家长、科学怪人或者恶毒的人，掌握了这套理论的精髓后，构造一些恐怖的经历，人为的制造出一个怪物……一些怪物，甚至一群怪物……毕竟，小孩子是最容易被捏造改变的。” 三人同时不寒而栗。 硬币永远存在正反两面，就像质能方程一样，它可以用于创造能源，也可以用于制造核武器。 而派大星和周游，正试着与学者们合作，整合一套作用于人类孩童思想的，人人都能掌握运用的质能方程。 “所以一切仍有争议，我们要做大量的功课。”派大星望向几个人，“现在可以开始工作了么？” “做做做……”卷毛男终于心满意足了，也算是对未来有希望有奔头了，松了口气叹道，“我实在是很喜欢这里，不想去别的地方了。可以可以，老子认可你了。” “我基本没听懂啥，但是吧……也不想走。”花姐难得与卷毛男站在了同一战线，“就一点啊，星哥咱们熟归熟……钱少给点我认……你至少多跟我投入点感情吧？” 派大星摆手笑道：“放心吧，公司一直没有大肆扩张，现在储备了不少资金，足够支持三年左右的无利润运营，大家的薪资待遇都不会变，‘反猎巫’这样的中性业务也不会停止。三年后如果公司失败了，我会把最后的钱分给大家，祝大家未来好运。” “……” 沉默良久后，卷毛男才沉声问道：“你攒着那笔钱……是要买房的吧？” “我没这么说过。” 卷毛男瞥了眼小雪，见她态度也很坚决，也只好叹了口气：“老板你开心就好，开工！我倒要看看安桦给的这些信息里面藏着什么致命的细节。” “哎……”花姐也摇了摇头，“星哥，记住，有个女人，无论你境况如何，是否单身，都会默默的支持你。” “不就是舔狗么？”卷毛男笑骂道。 “就是了怎么着？气死你没人舔的渣男。” 公司很快又回归了愉快的氛围，尤其是花姐，阅读过安桦被骗案的资料后，很快忘记了之前的事情，猛然激起了少女被渣男欺骗后的悲愤感，开始奋笔疾书。 即便是卷毛男，看着安桦提供的资料也是唏嘘连连：“俞永茂忒他妈不是东西了，最初的这个设计方案多牛逼啊，活生生把人挤走了，还改成这样，这种混蛋是不该拿百佳，这次老子替天行道了！……我日，我怎么突然站在正义的立场上了。” “这样多好。”小雪在后面笑道，“觉不觉得有干劲、有希望了，世界也没那么灰暗了？” “没觉得。只有突然出现一个女朋友才能给灰暗的我带来阳光。”卷毛男抚着左胸叹道。 “算了，你还是自杀吧。”小雪选择放弃治疗。 “自杀之前先解谜，话说你们找到致命一击了么？”花姐拖着鼠标道，“我可找到了。” “啥？”卷毛男问道。 “骗案啊，中国苑的案子是从安桦手里骗过去的，标准渣男模板。” “是这个么？”卷毛男探询地望向派大星。 “这是一个引起愤慨的点，但并不致命。合同规定了设计方案的全部权限都在永茂，这只是一次设计委托，最终双方和平解约，没有问题。” “啊……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个点对我来说很致命，我继续写文了。”花姐是一个从来不在乎他人看法的女人，继续啪嗒啪嗒敲起了键盘。 小雪指着屏幕问道：“是这里么？永茂欠银行大笔贷款，逾期很久，不得不偷工减料，同时银行涉嫌违规放贷，以贷养贷。” “这里适当发挥可以致命，但牵扯到银行会让事情变得复杂，惹到我们惹不起的利益集团，我们没精力没能力更没魄力揪出这件事。”派大星笑道，“再找，没那么复杂，很明显的致命一击。” “你们都不行。”卷毛男笑道，“肯定是准备出售酒店坑土豪的事情，俞永茂骗了所有人，商业欺诈。” 派大星斩钉截铁地摇头：“这个只是安桦的猜测，并非既定事实。再者将酒店声势做大再出售，是完全合理合法的行为，并不构成欺诈，如果宣扬这点，我们就是造谣和诽谤，当然是不行的。你这个错的最离谱，不仅错了，还很危险，不小心就会坐牢，且安桦的一面之词本就是靠不住的。” “钢渣蠢男。”花姐不忘老远点评。 “呃……那到底是什么啊？” “给你们三天时间自己想。”派大星笑道，“找到这个点的人……送你们一个新手机吧，一万以内自选。” 卷毛男瞬间撸起袖管：“妈的拼了！” “一定是我的。”小雪咬了咬牙。 “星哥要送我礼物了。”花姐火力全开。 392 抢先出手 之后的几天，派大星依然在为中国苑做无用的正面宣传，中国苑的差评也依然在不可遏制地泛滥开来，随之而来的是资金窘迫的爆料，廉价、偷工减料而又丑陋的工程只为快些赚钱。 很快，一个重料爆了出来，那就是中国苑的原案设计图，一个极具现代感的度假酒店，那里与现在简直就是两个地方，有关百佳建筑评审的事情夹杂在其中被宣传出来，甚至送审的材料也被挖了出来，总设计师竟然是“俞永茂”本人，这让人大跌眼镜。 此前派大星一直是逆势而为，寻求人性的弱点做文章，选择与安桦和周游合作后，现在却得以顺势而为，发挥空间瞬间爆炸，以大家对中国苑的怨怒为基点，一步步巧妙地引出了百佳建筑的荣誉，将百佳建筑奖与陵海市人民的荣誉做成了等位概念，轻而易举地引出了人们的怒火。 有趣的是，此前用在小隐湖畔身上的文案，其实只要改几个词就能反过来用。 【拳打东方塔，脚踩世博园，陵海的“全国百佳”建筑竟然只盖了8个月？】 【都说中国苑很丑？那是你没见过原版设计图。】 【这栋建筑即将代表陵海评选全国百佳，外地朋友问起来千万别露怯。】 【今后陵海的四座地标建筑，看到最后，我的表情是这样的……】 【建筑师从技艺角度强行分析为什么中国苑能代表陵海（认真脸）】 …… 看到这些花样百出的内容，到过中国苑有过切身经历的很多人首先就不干了，要骂一骂，很多有荣誉感的市民也不干了，要看一看，此外还有一些建筑行业的人士，全当个笑话匿名一喷过个瘾。 【这破壁玩意儿过了初审要代表陵海成为百佳建筑？】 【原版那么漂亮，怎么没用？】 【总设计师是公司老板？要点脸吧！】 但其实这才刚刚是个开始，相当于刚刚完成基建，修完路可以走车了。 差不多的时候，这个建筑原版设计的“美女设计师”被挖了出来，骗案事件也逐渐浮出水面，无论是安可期与俞永茂这两位“设计师”，还是原版与中国苑这两栋建筑，都充满了矛盾感，好像是在把美好的现实摧毁给你看。 在评审团队到达陵海前两天，安可期作为原案的设计者出面发声，向大家“还原”了原方案的设计全貌，并且“安抚”大众。 她并没骂街，相反非常冷静，言简意赅，最后甚至做出了很谦虚客观的声明—— 【我们是协议解约。在合同中有明确说明，建筑设计的一切权力都归永茂集团所有，他们有权对设计方案做任何改动，请大家不要过分激动，无论酒店建成什么样子都是他们的自由，我个人对此不发表意见。】 身为原案设计师，骗案的受害者，她以这样的低姿态公开表态，其效果并不比骂街要差，在获取人们尊重的同时，却也更加激起了反抗欲。 让人不爽的是，永茂竟然在法理上完全站得住，即便事件看似是“一个无良企业骗取女设计师劳动成果，改到丑陋不堪后由老总冒名顶替，最终成品极丑且质量奇差，竟然还通过初选，得到陵海参选全国百佳建筑的名额”这样臭不可闻，应该当场爆炸。 但问题是，法理上永茂集团完全站得住脚，虽然质量奇差，却还在开门营业，有大量唱好的营销。 这样的憋屈只能越憋越多，无从发泄，像个不断膨胀的气球。 办公室中，花姐抱头骂道：“杀手锏呢？赶紧的，我都看不下去了。评审团后天就来了，我虽然没户口那也算是半个陵海人啊，我已经完全代入了。” 派大星大笑道：“我都铺垫到这份上了，你们还没察觉？” 卷毛男也劝道：“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后天评审团就来了，主要是给他们看的，别来不及。” “肯定来得及，你放心，等评审团走了再下手都来得及。”派大星冲卷毛男努了努嘴，“倒是你，永茂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今天还要发15篇内容歌功颂德呢，赶紧的。” “我感觉我越发……大家越烦中国苑……”卷毛男挠了挠头，“现在每个内容一发出都有一堆人骂，被太多人咒有点慌啊。” “等等……星哥你说评审团走了再发都来得及？”小雪从中发现了玄机，“就是说，这个杀手锏，不是影响评委判断的思想或者印象，而是一个真正的杀手锏，字面意思？” “很好，方向对了。”派大星看了眼日历，“我计划明天中午放出，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想换手机的抓紧解谜。” 花姐已经快急死了，只好瞎猜：“俞永茂是个强间犯？” “是大家都知道的信息，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们多。” “永茂集团偷税漏税？”卷毛男硬聊。 “我说了，是你们已知的信息。”派大星无奈摇头，“想给你们发福利的，怎么都这么笨。” “啊！”小雪看着屏幕忽然叫了一声，“我知道了，是这个吧？” 派大星赶紧起身走到小雪屏幕旁，瞅着屏幕上的内容愣了：“网友力量大……他们抢先我出手了，这又……加深了我对舆论的理解。” 小雪屏幕上显示的是在安可期声明文章下面的一条普通的评论，实际上已经出现好几个小时了，但一直不起眼，得到的“赞”很少，被那些更有情绪的辱骂评论淹没了，但就在最近二十分钟，这条评论突然开始飞速蹿升，好像是被一群人有意的顶了上去—— 【委托作品中的署名权属于人身权，在我国法律体系中，不可转让，不能放弃，即使合同约定也是无效的。在国际版权法律体系中，也同样无法被转让，但在有些国家可以放弃。可即便安可期放弃了署名权，其他任何人也无权将自己的名字署上去。法理上立不住，建议安可期向委员会提出要求，取消作品评审资格。】 393 疑无路 这条评论，起初因语言太过工整平淡难啃而被忽视，但在二十多分钟前，有人评论了这个评论—— 【说白了不就是冒名顶替么，这明显违法违规吧？老总当总设计师这么明显的冒名，委员会不检查的？就过初审代表陵海了？】 【任何评选里，这种行为都会被除名吧？顶上去！@全国百佳建筑评审委员会。】 【我就说么，法律上肯定不会让他钻空子的，上上上。】 【告他！】 短短二十分钟，这条评论被顶到了最上面。 派大星又是佩服，又有点遗憾。 这位仁兄，提前把气球捏爆了，再憋个一天半天，效果会更好的，更关键的是，这会给永茂太多反应的时间。 “就是这个？”卷毛男看了一圈，“署名权？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但为时太早了……”派大星紧张地看了眼手表，“永茂反应快的话，可以火速公关委员会，把安可期的名字加上去。” “会不会是安可期他们干的？”小雪问道。 “不像，看样子只是个法律专业人士碰巧看到了，随手评论。”派大星叹道，“我又掌握新技巧了，想搞一个人，实在找不到点其实也可以搞，把声势做大就够了，人民群众会自发的帮你找点，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是说好了改行吗？”小雪大声道。 “这么多同事，给我点面子嘛。” “哦哦……不好意思……星哥您喝茶……”小雪赶紧躬身把自己的茶水双手递上去。 “嗯。”派大星尽量有威严地说道，“因为路人的出手，计划被打乱了，我们加班加点，务必在永茂有反应之前完成事件催化。” “好的老板，人家最喜欢加班了。” “你们两个……”卷毛男怒目而视，“再逼我，信不信我追花姐给你看？” 花姐笑骂：“办公室局面都这么复杂了，你还搞什么三角恋。” …… 关于署名权，这本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破绽，行业内其实也是很混乱的，并不是一件多么有原则的事。 但在中国苑差到翻天的怒火下，这个破绽瞬间被无限的撕裂开来。 安可期做了这么久设计，又何尝不知道“署名权无法转让”这个事实。 只是因为俞永茂把那个建筑改的太丑了，她才根本无心去理会这件事。 现在看来，反倒是卖了个破绽，引君入瓮了。 本来，永茂集团以及俞永茂本人，对于这个署名权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完全可以写上安可期和她的团队，可是俞永茂性格使然，身边少不了逢迎谄媚、专投他好大喜功性子的人，尤其是后来接受委托进行修改的公司，自己也嫌丑不想署名，干脆一伙人一起拍了个马屁，将这个荣誉送给了俞永茂，俞永茂想当然便笑纳了，想到自己不仅经营上优秀出众，就连建筑设计上的造诣也可以得以名垂青史，还挺高兴的。 这事本来没人计较，遗憾的是，他们碰到了究极二五仔派大星。 这是派大星在看过事实资料后，第一时间就确定的杀手锏，之前一切的酝酿，都是为了此刻的致命一击。遗憾的是由于法律知识的欠缺，公司内并没有人挖出这个点，派大星只好给自己换了部新手机。 由于事件太过紧凑，派大星也不得不提前动手进行催化，让“署名权”破绽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以闪电战收尾。 顺着这个突破口，被中国苑坑了的人、有荣誉感的陵海市民、以及有尊严的建筑设计师们，从散兵游勇聚拢成了一条巨大的激流，大量的举报信息连同理智的、不理智的声音，通过派大星的暗中疏导，通通涌向百佳建筑评审委员会。 这个建筑先不说它有多烂，就连它的设计师都是非法侵占他人署名的，这个娄子足够大了。 【中国苑申报百佳建筑，老总充当设计师冒名顶替！】 【你们初选没有调查的么？就让一个资本家这么侵占了设计师的署名？】 【求求你们进去住两天吧，我家门口的茹家都比这个强，给它百佳不如给茹家。】 【我是茹家的一名工作人员，我们也是要脸的。朋友，你们骂中国苑的时候能不能别老带上我们？汗庭不好吗？】 这些言论不仅出现在评委会及其成员的邮箱、短信和电话中，更多的出现在了他们官方微薄下面，此前他们一直实时报道着各城市踩点评审的图片和过程，除了业内人士并没有太多人关注，可就在即将到达陵海前，他们突然被数以万计的网友围攻了。 事情同样传到了永茂集团，俞永茂瞬间惊出了一身汗，亲自联系评审团，表示要立即改正，把名字换成安可期。 但这件事，别说俞永茂，似乎连评审团自己都无法控制了。 在海量信息的压迫下，委员会紧急商讨、确认过后，在到达陵海前一天，发出公告—— 【经调查，参选建筑“永茂中国苑”在提交的参选资料中，的确存在侵占署名权的行为，现根据评审规则，予以中国苑取消评审资格的处理，同时取消其“初审千佳”的荣誉。感谢广大网友热心提供信息，我们也将严查全部参选建筑的送审信息，捍卫知识产权。】 同时，评委会主任主动辞职，承担了“初审资料疏忽”的责任。 虽然官方微薄下方留言中依然有人揪着没有严格审查送审资料的过失不放，但大多数人，尤其是陵海人，此时唯一的感觉都是大快人心。 【好样的，天降正义！】 【这个东西不代表陵海！反人民、反审美，反法律，俞永茂再怎么运作也没用。】 【舒服了，本来想名垂青史，结果遗臭万年了。】 【看过陵海初选名单了，继续关注，想看看陵海最后入选的到底是谁。】 【无脑吹揽星一万年！评委快去吧。】 在这血雨腥风之下，甚至俞永茂的过往，他怎么拿下的大雁湖，不良资产与银行等等敏感的事情都大有被扯出来的趋势。 永茂集团本来是有能力压制网络舆论的，倒霉的是，他们最后的公关资金，已经打给派大星了。 山重水尽疑无路，结果柳暗花谢真没路。 394 不能去……呼…… 当天下午，安桦本人亲自拎着两瓶陈年老酒，硬是把周游拉到了餐厅。 他是真痛快，没人比他痛快。 当年他是被坑的那个，女儿重病，成果尸骨无存，一怒之下，卖了长城小镇把宝都压在周游身上，之后想这事儿其实是有些疑虑的，赌得太大了，把自己和女儿“财富自由”的资格全部换成了筹码。 但随着合作的深入，项目的开展，他的疑虑越来越少。 直到今天，揭盘一看，满堂彩！ “我真的不能喝……”周游是被死按着坐下的。 “必须喝，要么我倆就是仇人。”安桦的老愤青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少喝……少喝……”周游勉强应了，“我啥都没做，就是把刘星介绍给你了。” “我不管，我就跟你喝。”安桦拿了两个大碗，把整整一斤泛黄的酒浆通通分掉，推给周游一碗，想了想说辞，千言万语，干脆一举碗，“就喝吧！” “……” 周游尽量跟着安桦的节奏喝了小二两，只觉食道一阵灼热，眼睛也跟着酸疼流泪，连连扇着嘴道：“你爽你跟张东涛俞永茂喝去啊，干我做什么？” “得干你啊。”安桦抹着嘴大笑道，“club这边今年余下的房源已经订出了70%，一个新品牌开业前就能有这种势头，这么多钱到手，我是不是得跟你喝？” “我有分成的，这是商业合作。”周游辣得要死。 “哎呀，什么合作，我就是头脑一热。后来我是很慌的，其实有些不信任你，都是可期在劝，我才有的魄力。来来，我不信任你，是我不对，喝一口深的。” “……别……” “来着。” “……” 这口酒完了周游已经是濒死状态。 正挣扎着要跑，一个看样子不到40岁的西装男走进了餐厅，很快认出了安桦，快步迎来：“安总好。这位是周老师吧？初次见面……怎么喝成这样？” 周游迷迷糊糊看到了一张还算亲善的脸，但是是有重影的。 “这位，方启明，就是我最后选的经理，也是现在中国苑的经理，绝对自己人。”安桦笑哈哈地拉他坐下，“你老说要见见周游，他也是老板。你瞅瞅，周游为了见你拿了两瓶80年代的茅台。” “哎呦，受宠若惊，太客气了，周老师。”方启明闻言一喜，俩眼睛瞪着陈旧泛黄的包装完全挪不开了，“怎么感觉到了呼市。你去过呼市么，周老师？” “呼什么？” “那就别管呼什么了。初次见面，这个酒都拿出来了，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方启明连忙新开一瓶，给自己也倒了满满一碗，“来来来，咱们来一次呼市的规矩。” “别……别……”周游挣扎道，“呼市两个字听着就很恐怖。” “不恐怖，挺有意思的。”方启明说着又给安桦和周游斟满，“咱们，先自我介绍一圈，认识认识。我叫方启明，在国外读的书，毕业回国后在w做了15年，之后被忽悠去了中国苑，即将纠正失误转投隐澜club。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周老师只需要记住，我叫方启明，安总你也记住了吧？” “肯定的啊。”安桦大笑道，“我也不知道呼市什么规矩，来来试试。我是安桦，十几年前做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项目，之后就没什么突破，直到遇见周游，决定把身家卖掉，在宝贝女儿的帮助下，做一个我认为最理想的项目。” 二人这便齐齐望向周游。 “好……好玩么？”周游稍微有点缓过来了，看着眼前几十年的茅台，想想喝了也不亏，对面的青年才俊也是未来club的经理，往后少不了打交道，处出感情也是应该的，他便也有点来劲了，“我是周游，盖房子请人来住的。然后呢？呼市规矩就是自我介绍吗？” “别急。”方启明搓着手笑道，“你看，现在大家都介绍完了吧，咱们先喝一圈，每人半碗，喝完了你要是还能说出我们的名字，那就是认我这个朋友，我就把剩下半碗闷了，你要是说不出来，就是情谊还没到，你自己把剩下半碗喝了。” “够狠的啊，方启明。”周游瞅了眼酒碗，半碗最多二两，也还成，虽然喝得急可能会神志不清，但还不至于刚喝完就叫不出名字，不就是说个“方启明”么，轻轻松松就能赚半碗酒，这规矩还成，不亏。 他当即抱起碗抬眉道：“那先来一圈吧，方启明。” “哦对了，呼市规矩，交朋友要说蒙族名字。”方启明举杯前认真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刚去过，我的蒙族名字是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 “？？？” 老安瞬间眉色一震：“哎呀，这么一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人家也给我取了一个，没记错的话，是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 “？？？？？？” “来！”方启明瞬间举杯道，“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周游，两位兄弟，我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先干为敬。” “干了！”安桦也二话不说举起杯子。 “？？？不是……”周游已经快吓尿了，“就欺负我没去过呼市？” “长这么大，呼市都没去过？”方启明瞪大了眼睛问道。 “……”周游赶紧晃了晃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性命危在旦夕，必须赌上一切了，他正色道，“你俩再说一次。” “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方启明以极娴熟的语速说了一遍。 “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安桦说完便举碗，“行了，喝吧！” 二人与周游一碰碗，这便仰头开喝。 周游也用尽平生的脑力，脑海中不断回旋着那些奇怪的字符，硬是把酒给喝了。 一时之间，又是一股辛辣感涌了上来，脑袋和身体都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但那两个名字，还是坚决地盘旋在思维之海中。 咣咣咣先后三声，三个大碗砸在了桌上。 三人六目互视，方启明也不坑人，先冲安桦道：“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你名字有点像巴拉巴拉小魔仙。” 瞬间，周游拼命记住的发音组合崩溃了。 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行声音——巴拉巴拉小魔仙。 方启明接着又冲周游道：“然后，你是周游，我没记错吧？” 你丫可真棒，这都能记住。 “那我这碗酒先留一留了。”方启明笑道。 “可以可以，下面我来。”安桦也拍着方启明道，“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你的名字也挺好玩的，像是乌索普格列菲斯达尔巴。” 咔嚓。 周游的记忆链条再次遭受了毁灭性打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达尔巴。 “然后……”安桦也微醉地抬起手指晃悠着指向周游，“你是……周游，对吧？” “可以可以，情谊到了，到了。”方启明赶紧拍了拍安桦，“安总这半碗也先留着吧。” 二人同时转望周游。 周游看着巴拉巴拉小魔仙和乌索普达尔巴，神智渐渐模糊。 “呼市……不能去啊……”这是他断片儿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395 被平 永茂集团，董事长办公室，与小魔仙、达尔巴的盛况相反，这里凄凉得像个冷宫。 俞永茂始终认为自己算无遗策，用捉襟见肘的资源，做出了最宏大高收益的规划，尤其是百佳评审，他将大量的精力和资源都投在了上面，几个月来他其实根本没太关注酒店的工程，更多的都是在走访评委和业内大佬，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他想过各种可能的困难，也许评委中有硬骨头坚决反对，也许周游会不服兴风作浪，各种大场面他都有所预估，并且准备好了应对。 但谁能想到，自己竟然败在了这里——一个名字。 他本来以为那个写在最前面的俞永茂三个字，会给他带来无尽的荣誉，但眼前的结果恰恰相反，是无尽的羞辱，本来没多少人知道俞永茂是谁，这次他可出了大名了，连私人邮箱里都天天有人发来信件辱骂，他自己也体验了一次小隐湖畔预订部被骚扰的感受。 有一个信件骂的实在是令他彻底恼怒了，愤怒之下回了一整篇污言秽语，让这个可悲的无处安放愤怒的穷鬼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货色。 可他刚发出去，就慌了，立刻想要收回，对方却已经闪电接收了邮件，并且挂在了网上，什么“吊丝不配来中国苑，看都不配”、“继续穷十辈子吧”之类的话被公开展览，这让本来已经进入尾声的事件再度掀起了**，甚至惊动了政府的人出面警告不要让矛盾尖锐化。 如果他平不了这件事，那被平的就是他了。 至于本来有意向收购酒店的几位土豪，都或多或少地得知了这些事，委婉地表示再考虑考虑。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名字引发了终极血案，这次是真的出名了。 在俞永茂的眼中，全世界仿佛都成为了他的敌人。 该死的室内工程团队，该死的方启明，该死的周游安桦安可期，该死的网民，还有无能的派大星，这一切好像都在跟他作对。 除此之外，工资延期发放后，集团也出现了离职浪潮，之前刚稳住的酒店工作人员也回过味来，在舆论的狂喷下也没有颜面继续在这家耻辱的酒店工作了，纷纷离职。方启明倒是在履行合同，他也不着急，因为客人越来越少，酒店的很多区域都“关闭维护”了，也不需要那么多工作人员了。 老邹负责的工程部是离职最严重的，他们显然都不想在出事后背负骂名，技术人员在这种时候往往也更容易找到去处。 对俞永茂来说，最致命的还是财务总监苏敏的离去，她不仅是多年来在自己身边主管财务的人员，更是自己秘而不宣的女人，现在连最信任的她都走了。 接着是银行的电话，直接打到他这里，合作银行的行长表示，还贷拖延，最多再兜10天，10天后他不得不将情况上报，依法处理，他宁可辞职也必须这么做，不然失去的就不是工作了，而是自由。 本来是最该打鸡血拼命的时候，此刻永茂集团上上下下，连同中国苑，却好像成为了一座大型养老院与社会闲散人员收容所，每个人都在瞎混，要么就是毫不避讳地跑面试找工作，势如雷霆的标语牌依然树立着，在这种状态下看起来很滑稽。 张东涛敲了半天虚掩的门，没人应，他推门进去，见俞永茂正生无可恋地坐在办公桌前，好似成为了一个痴呆的老年人。 “俞总……”张东涛小心翼翼地上前，“苏敏不是走了么，派老师那边没法打款了，不过他说算了，不用了。”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吧。”俞永茂颤声笑道。 “哎……”张东涛缓缓坐下，“副总级别的人，走的差不多了……” “你不走么？” “我一路跟您走来，只要公司在，我就在。” 俞永茂忽然有些感动，他对真情一直嗤之以鼻，现在才发现这东西竟如此可贵。 “局面再差，也要应对啊，俞总。”张东涛提了口气说道，“银行那边，最后通牒已经来了，最近舆论跟的太紧，戴行长已经被牵出来了，10天内，不如期还款，来的就是法院了。” “我知道……”岂止是银行，现在开发权的来路都要被牵出来了，他必须立刻抽身以保安全。 “那也只有那条路了。”张东涛小声道。 “哎……”俞永茂长叹一声，转过椅子望向西下的夕阳。本来，他应该亢奋地迎接明天的评审的，现在的落日，却意味着一切的终结。 “我联系过了，一些业内人有意接手酒店的运营，包括你的熟人。”张东涛如实说道，“虽然心疼，但至少，可以偿清大部分债务。” 俞永茂并没有说话。 此前，他要在峰值出手。 现在，则是为了保全割肉。 二者价格的差距，可是五倍，十倍的。 他本来计划着在这个房地产的寒冬，一举翻盘偿清债务，赚一大笔稳妥地退出，余生当一位普通的富豪，在加拿大享受清新的空气。 但现在，眼前的一切道路都指向了破产，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悲愤之余，他突然想到，让自己署名的事情，正是张东涛亲戚的那个设计公司为了溜须拍马提出的，简直就是始作俑者。 “要不是他们……你那个侄子，不是他们让我署名……”俞永茂恨恨抬手指着张东涛，“就是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啊！” “……”张东涛低着头没说话。 俞永茂终是放下了手：“他们……开价多少？” “酒店所有权，连同旅游开发权，大约开价在6到8亿之间。” 俞永茂怒极拍案：“我砸进去的都比这个多！单是开发权都不止这个数字。” 张东涛低下头没说话，他知道情况俞永茂是清楚的，不用他解释，现在只是倾泻无处安放的绝望罢了。 既然俞永茂可以把中国苑的信心做足，企图高价抛售，那同样地，这个信心也可以降到很低，割肉甩卖。 396 非常严谨 实际上，那些现在有意接手中国苑的商人，都是最精明最懂得抄底的行家。 他们之中，有些根本就没准备保留这座建筑，拆它重新建也是要花钱的。 而且大雁湖的名声已经臭了，要用很久才能缓过来，这也要考虑进去。 可以说，俞永茂如果什么都不做，一开始就转让大雁湖的开发权，都会比现在甩卖的价格高。 俞永茂也的确骂了一句就没再说什么，他知道现在的处境。 “资金周期呢？”他问道。 “大多数都要半年左右，有两家可以10天内完成签约和资金汇入，但他们的开价低一些，都是六亿出头。” “谁？” “张瑜和魏大猛。” “他们都可以，谈到七亿，要求一周内签约打款，其它事情交接半年内。” “我试试。” “再多联系一些人，你去吧，我现在不想说话。” “好。” …… 次日中午，周游白静和安桦安可期共同迎接了百佳评审团，周游本来压根不想露面，硬是被安桦和白静骂回来了。 评审团此前已经考察过了陵海市区的初选建筑，质量声誉和艺术感都没的说，遗憾的是，那些建筑的设计师要么是外国人，要么是年事已高不太方便的老者，最终接待评审团的都是设计单位的代表，或者是物业持有方的工作人员，货真价实的原品设计师，一个都没见到。 而评审团本身，却是由大名鼎鼎的工程院院士、土木结构顶级老专家穆清源带队的。 周游等人本计划在停车场迎接，但对方却提前到了，他们只好急匆匆往外走，刚上步行草茵道，便看到了远处的评审团身影。 老院士走在最前面正跟人比划着聊天，面带和善微笑，走起路来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学者气场，这样的气质让周游五体投地，心下暗念，还好亲自来接待了，不然怕是没什么机会见识到这样真正的大佬了。 “院士各个都这样自带气场吗？”周游快步迎上去，嘴里却絮絮叨叨，“能不能要个签名？” “怎么是他……”安可期却皱眉望向父亲，“你不是说是姜叔叔么？” 安桦的表情也不怎么好：“永茂的事闹大了，临时换了评审委员会主任。哎，老姜那边我都说透了，结果来的别人……” “谁来不一样？”白静无所谓地摇头道。 “真的不一样。”安桦小声道，“老建筑师和青年建筑师理念偏好是不同的，老派更看重实用性和安全性，对结构要求极高，外形最好方正，充分利用空间；青年派则相反，更注重建筑的艺术感，极端一点的，甚至认为结构是为了造型服务的。今天这个阵容太老了……怕是要被戴上花里胡哨的帽子了。” “没事儿。”周游傻笑道，“院士大佬说我花里胡哨我也爱听，别说是一堆垃圾就好了。” “你啊……”安桦摇头道，“穆清源可是国内土木结构方面的第一人，专做大桥、矿井、高塔这类对结构要求高的工程，你揽星再漂亮，在他眼里也是个玩具，太小了，哎……怎么突然换上了这么一个结构方面的硬骨头……” “爸，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安可期拍了拍老爹，“说到底，永茂的事是我们捅出来的，姜叔叔也是因为这事辞去主任的吧？” “咳……谁知道闹那么大……”安桦有些后悔了，“派老师能量太大，以后要慎用啊。” “他转行了，想用也用不着了。”周游笑道。 谈话间，双方已经碰面。 穆清源虽然头发不多了，但人依然显得很精神，利索地迎上了走过来的周游一行，首先与安桦握手道：“哎呀呀，总算看见一个设计师了，不容易啊。” “穆院士……我不是周游。”安桦尴尬地向旁边让了让。 “啊……不好意思……”穆清源很快扫视余下三人，立刻锁定了安可期，“你好周游，我看过这里的资料了，很有意思。” “我……我也不是。”安可期也向后退了退。 “这……”排除了两个错误答案，穆清源只剩下两个选择了，他面对着周游和白静，非常拿捏不定，不过他脑子转弯就是快，很快想到了解决方案，冲二人笑道，“很高兴见到你们，周游夫妇。” 话罢他露出了非常圆满的微笑，这次总无懈可击了吧。 妈的理工科的人脑子怎么都用在了奇怪的事情上。 “不不不，是我们荣幸才对。”周游上前一面鞠躬，一面双手握住了老院士的右手。 “想不到啊，想不到。”穆清源握着正牌周游的手回头道，“这个是参选建筑中最年轻的设计师了吧？” 同样年事已高的女副主任上前道：“一定是的，他比第二年轻的设计师还年轻了20岁。” “那得有……二十七八？”穆清源望向周游。 “差不多吧……马上22了。”周游还是第一次见到观察力如此之差的人。 “没到22岁？”穆清源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白静，又看了看安可期和安桦，最后又看了看身后的评审团众人。 “的确很年轻。”副主席笑道。 “不是啊……不是年轻的问题啊。”穆清源惊讶地看着周游和白静，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说道——“这是早婚啊。” “噗。”白静直接喷了出来。 “这个，资料上说，他们是合伙人。”副主席尴尬地抬了抬眼镜。 穆清源却坚持己见：“合伙人就不能是夫妇了么？刚刚我称呼周游夫妇，然后周游回答说‘我们’如何如何，这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嘛。” 副主席只好抬手：“请……主任，我们先去看看揽星吧。” “嗯嗯嗯，我逻辑没问题吧？虽然现在脑子比原先慢了，但出问题还是不至于的。”穆清源想着想着突然拳掌一击，冲周游道，“明白了，你们订婚了但还没结婚对吧？未婚妻也是妻啊，对不对？” 周游再次五体投地：“非常严谨。穆院士，请……” 397 折枝？ “请。”穆清源瞬间舒服了，看来自己的观察力依然敏锐，思维也依旧严谨，他边走边笑道，“还没到年龄就这么急着订婚，我猜你们是中学同学对不对？” “对……”周游有点害羞，倒不是因为别的，跟大佬聊天害羞很正常，“您怎么看出来的？” “嗨，我什么不知道，带过多少博士呢。”穆清源摆手笑道，“大学以后交往，是找伴儿，小学又什么都不懂，只有中学的感情是真挚的，人生最美好的时光相互陪伴了，才会割舍不下去一同走过后面的风景。我跟我爱人也是中学同学，哈哈。” “啊。”白静突然惊赞，“从十几岁就一直在一起？这也太浪漫了吧……” “这个……其实我们分开过，我是三十多岁的时候离婚后才跟她在一起的……我前妻坚持要去加拿大……” “……” “哇！”女副主任关键时刻再次杀了出来，即便她也已经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同志了，但此刻还是强装出少女的样子缓解尴尬，指着前面道：“到揽星了。” 评委们循声望去，不少评委都下意识地发出了低沉的惊讶声。 大概就是一堆小声的“喔”交织在一起。 穆清源也瞬间停止了之前的话题，仔细地盯着揽星扫了一圈。 “视觉上，结构安全是不合格的。”穆清源突然转头道，“难道有支架藏在那些枝叶茂盛的地方？” 周游稳稳点头。 只要一观察建筑，穆清源的眼睛瞬间就会变得狠毒。 揽星属于异形建筑，只凭其外形结构根本无法承重，那些“树枝”和房间都需要补充外部支撑，尤其是房间，正处于“树梢”的位置，相当于杠杆顶端的重物，对于树枝与树干连接处的力臂很大，这导致房间的整体压力会随着树枝的延长成倍增加，在树枝与树干的衔接点达到最大值，这个值必须小于此处材质的承压值很多才能确保安全，因此结构工程师建议尽全力减少房间的重量。 但周游的要求太高了，不想为了外形而牺牲住宿质量，最终的房间设计依然给出了一个很大的值。 也许寻找一些特殊材质，或者去异界寻找，有办法支撑这个重量，但在工程图中，只能采用可选的材质和钢筋，否则这一关就过不了审，因此只能在外部架设支架分担“树枝”的受力进行支撑。 几经沟通后，这些支架也经过了特殊设计，可以在里面的槽内栽种大叶植物，从而尽量将其遮盖隐蔽起来。 穆清源仅凭目测就知道“房间超重”了，必须使用支架，还是很有工夫的。 当然，也可能是看过结构图后装个哔，但对他来说实在没这个必要。 副主任在旁解释道：“我们后来咨询过审查单位，揽星的安全参数完全合规，而且超过了标准要求很多，这一点您放心。” “嗯……很有意思啊，我的认知上虽然知道有支架，但感知上已经被欺骗了，感觉这就是棵树，感觉那些房间不是依在上面的，而是飘在空中的。”穆清源抬手在空气中比划着，好像在勾勒出每一根排架的轮廓，“工程设计是哪家？” 副主任匆匆拿起资料翻看，周游直接说道：“深镇艺庭，总工程师是欧阳轩墨。” “怎么没听说过……” “此前他们只有机会做分包和少部分的异形结构设计，没什么抛头露面的机会。” 穆清源皱眉道：“没别的意思，这么高难度的工程，为什么不找一个更权威的设计院？” “贵。” “是贵，但安全更重要。” “其实最开始联系过陵海的大设计院。”周游叹道，“但我这个建筑规模太小，在我国的建筑定义中，属于最小的那类工程，这种工程连进他们的门都不够。” “这个倒是……”穆清源也无话可说，“你不容易啊，把这个搞起来。” “不只我，有很多老师都在帮忙，设计阶段就有十几位老师给过意见，艺庭也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做成，依照欧阳轩墨的资历，这项目根本赚不到什么钱。”周游说着引出身旁的几人，“包括安桦安老师，安可期老师，还有这位白老师……的母亲黄莺老师都在背后付出了大量的努力。” 穆清源朝着几人颔首微笑：“他们帮你，也是因为你值得帮啊。能让这么多人出力，也是你的本事。” “哪有……” 一行人说着走到了电梯口，周游刷了管理员卡，电梯门缓缓打开。 正在大家要上电梯的时候，穆清源忽然猛地抬手一拦，转望周游：“极限状态荷载是多少？” 此话一出口，后面的评审团才反应过来，又是一阵低沉的惊呼。 周游也才想起这件事，心里猛地揪了一下子。 即便增加了支架，房间的承重总量也是有限的，房间总承受力达到某个值，就会导致钢筋混凝土支梁变型，这个值就是建筑的极限状态，当受弯承载力小于这个值，建筑是可靠状态，一旦大于这个值，就是失效状态。 值得注意的是，短暂的失效状态，并不意味着建筑就会瞬间倒塌，也许只是小小的变形弯曲，外观上可能根本就看不出来，可实际上，它的结构已经受损了，此前的状态参数不再适用，相应极限状态的最大承载力也会缩减。 缩减之后，极限状态将更容易达到，如果再次达到，将再次缩减，直至失效。 放在眼前的状况，一大堆评委一起上去，同时进入一个房间，很可能会导致承载超越极限，支架钢筋是有变形弯曲风险的，即便没有当场“折枝”，也可能会埋下暗伤，随着今后每一户客人的入住逐渐累加，最后酿成惨剧。 这种时候，大家都没考虑这个问题，唯有穆清源突然想到了，不愧是桥梁和高塔方面的结构专家，随时都保持着一种职业的敏锐性。 周游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自己也完全没想过这件事。 398 浪费的意义 不过还好，他不需要再去翻找建筑参数资料，他还记得欧阳轩墨当时的描述。 “没记错的话，欧阳轩墨说的是，只要别有20个成年男人同时在房间里蹦就可以了。” “那这个状态并不高。”穆清源说道。 副主任擦了把汗：“我们一共也就十几个人，总不会进去蹦蹦跳跳的。” 这话引得后面的评委都笑了起来，气氛也松弛下来，想像一下，十几个这个年龄的评委进去以后瞬间蹦迪，就为了测试承载。 “还是要确认一下数据的。”穆清源冲副主任道，“我们这里有么？” “我手头没有这么细的资料。”副主任望向周游，对于穆清源的顽固表示无奈。 “我记得办公室有存。”白静摸了摸兜确认自己带钥匙后，先行告退，“你先和老师们上去，我去拿。” 她话罢便一路小跑向宿舍楼。 “你爱人很懂事啊。”穆清源笑道。 “她是总经理。”周游扶着电梯门询问：“要不我们先上去一半？” “六个人吧。”穆清源想了想说道，“每六个人一批，确保我们对这里的磨损最小，不要因为我们的出现影响这栋建筑的耐久。” 众人连连称是，这才明白了穆清源真正的考虑。 即便是在极限承载之内，每一次突然性的受力也必然会对建筑结构造成磨损，降低耐久，三口之家对其影响当然是微乎其微，但一下进去十几个人就不好说了，搞不好相当于这栋建筑正常运营两年的磨损程度。 而且磨损不是线性的，是加速的，一次大的磨损导致耐久降低后，今后每次小的磨损也许会造成成倍的影响。 对于常规的楼房来说这当然不算什么，但揽星就像是一个水晶艺术品，即便明知道它很坚固，也不忍太用力的把玩，穆清源是替周游着想，才如此谨慎。 现场共有17人，所以分成6、6、5三批。于是，周游与穆清源、副主任和三位评委组成小团，先去一间参观，其余人则在安桦和安可期的带领下，乘坐另两趟电梯去另两个房间。 电梯门一关，穆清源才比划着说道：“我是最恨大货车违规超载的，它开过去了没事，但桥梁已经受了暗伤，会加速受损，这个程度很难计算，更不知道有多少大货车超重通过了。全国那么多桥梁，总会有几个特别倒霉，特别容易被超载货车照顾的，其受损程度周期根本难以估量，最终酿成悲剧，结果最后呢？根本没人知道那些司机是谁，还要结构工程师和建筑方背锅。” 周游作为偏设计的建筑学专业，他对此其实也知之甚少，这才明白了那些桥梁为什么有这么严格的限重，此前他以为是怕路面损坏，现在才知道真正可怕的是结构受损。 “怪不得您这么为我考虑，感同身受啊。”周游叹道。 “没办法，我们做结构的满脑子都是安全稳固，经常觉得为了追求视觉艺术在结构上做妥协是一种愚昧，我也只能尽量客观一点……但是，这个事，我还是要批评你，要减分，实实在在的减分。”穆清源颇为严肃地说道，“既然明知揽星比其它建筑更在意承载极限，为什么不在入口或者其它地方进行说明呢？万一有那么一群人真的进房间开联欢会怎么办？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依然存在，应该标出来，每间房间最多只能有几个人同时进入，每根树枝最多有几个人同时在，年轻人难免跑跑跳跳，这些也都要考虑进去。” 周游也才想到这个点，连连点头：“我马上就去标注。” “主任，我得帮周游辩解一下。”副主任在旁边说道，“首先，我国并没有硬性要求要在建筑入口表示承载极限；其次，人家是开门做生意的，你标一个最多六个人进去，那不把人都吓跑了？”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吓人……”穆清源想了想只好摇头道，“那我也只能提出问题了，解决问题的事情让周游来想吧。” “可以解决，可以解决。”周游比划道，“我们可以以噪音污染为由禁止客人举办活动，同时监控电梯。虽然有点麻烦，但安全第一。” 副主任看着周游窃笑，其实穆清源有些太过严苛了，应付应付就好了，完全不必当真的。 电梯门很快开了，他们来到了七层，顺着树枝走向周游预留的房间。 评委们并没有多说话，但眼神中都难免流露出一些震惊，设计思路和结构形式他们都是了解的，但这个程度实在太夸张了，如果不是两边有护栏，跟真的树根本没有两样，连脚下的材质都那么逼真。 “这是贴的木板么？”一位评委在地上敲了敲，又前后左右看了看，“这么大块平整的带树皮的板？” “尽量还原自然。”周游笑道。 “行走磨损了怎么办？”另一位评委问道，“我看得都不忍心走了，把皮磨掉露出木心就太可惜了。” “没事的，定期有维护，有特殊仿制漆料。” 与其他评委不同，穆清源并没有太在意这些装饰性的东西，而是四处张望向别的房间，在脑海中勾勒出了立体的构造图。 这里看似有很多层，但其实主要的房间集中在中段以上不大的区间中，再观察其方位分布，在下面看的时候，因为视角和植物的原因，看得还不太清楚，但现在就很明显了，穆清源恍然大悟：“圆面？” 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唯有周游惊得不轻。 “您看过构造图么？”周游下意识问道，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穆清源没必要装哔。 “时间来不及，只看了照片。真的有意思了。”穆清源得知自己的判断无误后显得有些兴奋，“可这样浪费空间的意义是什么？” “您很快就知道了。”周游刷卡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一片通明，甚至比室外的树枝还要亮堂。 这并不是错觉，因为外面的通道上有很多树丛枝叶的遮挡，稍微暗一些，而树梢房间的天花板却对整片天空呈透明状态。 即便评委们已经看过照片和视频，此时也“唔唔”地走进了房间，周游很快按了下墙上的开关，天花板瞬间变成白墙的样子，屋子也稍微暗了一些，但相比普通的高层房间依然是绝对明亮的，采光太丰富了。 评委们大多知道这种材料，但用在天花板上这里还是第一个。 399 意外的呈现 副主任很快凑到同样有些惊愕的穆清源身旁：“这个天花板设计不是为了采光，而是为了晚上，天黑以后才是这里最美的时刻。” “可以想象。”穆清源木木地走到床前，轻轻坐下去，可以感觉到床垫非常的舒适，不是单纯的柔软，极其精确的符合人体舒适感的弹力蕴藏在里面的乳胶中，他无法想像，躺在这样一张床上仰望着星空入眠，是怎样的感受。 周游也上前道：“其实我正要邀请大家用过晚餐再走，房间我也准备了，不过很少。” “这个肯定不行，不吃、不收、不住是我刚定的规矩。”穆清源呆了片刻后才自嘲道，“我一直有些瞧不上所谓的‘奢华’，不就是把面积做大可着劲的浪费么，而你……” 他说着望向周游：“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浪费空间之人。” 评委们都有些慌，不知穆清源是什么意思，老建筑难道要发威了？ 还好，穆清源说着说着又笑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把浪费做出了艺术感的人。我完全理解你为什么浪费，不浪费不行。” 大家的情绪这才舒缓下来，但又不太明白他所说的话。 周游刚要说什么，穆清源便抬手道：“这是褒义的，虽然我骨子里还是瞧不上浪费，但这样一个建筑，只能这样浪费了，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一位稍显年轻的评委有点憋不住：“给我们讲讲啊，穆老师。” “很明显嘛。”穆清源说着指向天空，“你们看，这片天是这里的核心特色对吧？” 众人点头。 “那怎么样，才能让这十几个房间，都能看到尽量多的天空呢？” 大家这才听懂了穆清源之前的话。 “圆面。”年轻评委脱口而出，“让房间平均分布在一个圆面上。” “不仅是圆面，而且是分布在多层凹凸空间内的，应该更像个锥面，为了保证视野，越低层的房间越靠外围，越高层越在中央，这才是揽星设计的精髓，既保证每个房间都可以享受天空，又保证外部造型自然的视觉感。”穆清源比划道，“在这个前提下，每根树枝的角度、长度都要精细琢磨，既要符合精确的几何分布，又要保证艺术美感，否则就是一根大柱子撑着一个大圆盘了，跟我设计的那些塔一样。” 穆清源的描述，相当于去除了揽星的外表，还原了它的骨架，建筑美学上的揽星被转化为了几何化的结构。 在这个结构中，要做到每个房间都有同样的星空体验，不难，像摊煎饼一样摊开了分布即可。要做到外部看着像一棵真实的树，也不难，照着树画就行了，但要同时满足这两者，则是难上加难。 假设穆清源所说的“圆面”是一个三维空间内的圆柱体，每个房间都是圆柱体内的一个点，周游的工作就是要在这无穷多的点之中，选出十来个，它们在数学上必须是均匀、规律的，但在美感上又必须是随机，自然的。 这也正是周游在设计初期碰到的核心难题，揽星一度沦为“废案”的原因之一，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知识与经验的贫乏，让周游的设计进入了“思而不学”、“暴力尝试”的阶段，他曾在几天内出过上百张不同的揽星效果图，却没有一个能让他满意，最终放弃了这个方案，干脆就不要搞个大新闻了，做常规一点就好了，有环境优势在，不如像其他人一样做大规模，何必为了一棵树死磕。 但当他放弃了一段时间后，一股乏味感渐渐涌了上来，并非是因生活枯燥无聊，而是周游自己对趣味的偏好似乎出了问题，曾经认为有趣的事情，有时间一定要做的事情，都变得不那么有趣了。 小隐湖畔这个他从年幼起就一直执迷的地方，似乎也成为了一个很普通的地方，开门赚钱就好了。 不如当初答应租给安桦他们，也许自己还能到手更多。 这个时候，他反倒要感谢俞永茂了。 近在咫尺的大雁湖拥有更大的自然环境和建筑规模，还有同样的交通优势，小隐湖畔从此不再独特，在大雁湖大量的房间供给下，小隐湖畔的价格将很难维持，而对于小规模精品项目来说，失去价格，失去一切。 是俞永茂，亲手封死了小隐湖畔平庸的退路，周游不得不继续那些天马行空的方案。 这个时候，安可期出现了，在她的指导下，周游重整旗鼓，研修起他还未接触过的理论，一边研修一边死磕，但这次不再是固执的磕，而是开放的磕，他开始厚着脸皮去请教老师，老师的老师，老师的朋友，老师朋友的老师，以及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强行请教的老师。 现在回头望去，曾经的那个疯狂出图的自己就像一个闭门造车的民科，执迷渐渐沦为了痴迷，那是一种莫名骄傲的自闭，也算是一个人生阶段吧。 “这的确是最难的地方，其实好几次都差点要放弃了。”周游冲穆清源道，“我还是学得太少，本科都没毕业，如果当时有机会让各位老师教导我，事情可能就简单多了。” 穆清源笑道：“结构安全性和采光上，我们能教你，但论艺术感，至少我个人是不合格的。” 副主任陪笑道：“过谦了主任，您的建筑并不欠缺艺术感，只是风格不同，您的建筑更恢弘有力一些，体现出紧致团结的美，而揽星是自然协调之美。” 副主任一席话说的每个人都很舒服。 时代不同，审美也不同，几十年前，一个光秃秃的大烟囱都可以是美的，而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也许用废弃金属雕琢出的玫瑰才更美。 “不不不，我那不是艺术感，我自己清楚。”穆清源却并不接受这个褒扬，“如果成品是美的，那也不是因为我有艺术感，而是我严格遵循一些几何规律，最终意外地呈现出了一种艺术风格，这跟我的艺术感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规律本身的视觉体现。” 400 依赖规律 对大多人来说，老穆的这席话难免有些晦涩难啃了。 少数人，暗暗体会着其中蕴含的力量。 但对周游来说，却正中下怀。 “您说的太对了！知道我最后用的什么方法么？”周游有些激动地向穆清源说道，“设计揽星的根本不是我，是规律本身。实话实说，我最后也没摸透规律，仅仅是依赖了规律。” “怎么说？”穆清源起身惊道，“难道不是靠才华精心布置的么？” “那没用，至少我自己没这个才华。”周游抬手指向窗外的密林，“但大自然有，它是最自然的艺术家，或者说，我们对艺术的所有理解都源于它那最质朴的规律，我们用数学方法和掌握的艺术理论根本无法到达的地方，它早就做到了。” 年轻的评委惊道：“你去找了一棵……真实的树？” “是的，满足我的要求，真实存在的树。”周游点头道，“但也没那么简单，即便是我看着顺眼差不多的，往往也有一些缺憾，我会带着工具修剪一下再看，这个过程伤害了一些无辜的树……那段时间我经常做噩梦。” “所以你现在植树。”年轻评委拳掌一拍。 “我自己都没发现还有这个原因……” 周游虽然说的激动，但其实是有所隐瞒的，他所参考的树根本不是地球上的这些，而是在郁灵位面，他把树苗带到那里栽种，很快就可以大概成型，不仅如此，那里的树似乎还更极致一些，对自然规律的展现更加赤裸，也许是因为不存在风力、温度、雨雪和日夜交替等等影响的原因吧。 最终确定为设计方案的，也并非是一棵“自然”的树，而是一棵“试验”树，周游用了一些工具手段限制了树的生长，保证只能长出十几根树枝，并且随着高度的增加，树枝长度必须是收敛的，具体来说就是扣一个锥形的大罩子在上面，同时不断的去掉不需要的新芽，堵住树枝继续生长的通道，将生命的力量逼到他想要的方向。 这个过程，其实比烧掉一片树林还要有罪恶感，那棵树的一生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像是一个被不断截肢，却又可以不断生长的人。 在得到了想要的方案后，周游把那棵树放生了，他才意识到，揽星最初的设想也正是源于郁灵位面的大树。 也许后来的植树，真的是基于那时的愧疚吧。 …… 整个评审团的现场考察时间也不过两个小时，评审内容主要集中在视觉观感与室内设计上，其余更多的打分会在室内对着设计图讨论。 除此之外，历史意义、地理位置和知名度也会纳入考量，虽然这些都是小隐湖畔的减分项，但本土年轻设计师又会成为一个加分项，具体的结果还很难琢磨。 至少周游以为是这样的。 随着现场评审进入尾声，周游也适时地创造了相对独处的契机，强行腆着脸皮拿出了手机，眼巴巴地看着穆清源，很委屈，但就是不说。 穆清源瞬间会意，拿出了最新型的智能手机，熟练地点了几下，亮出了二维码。 “啊。”周游惊讶的同时本能地上去扫码，“这么溜的？我以为您会拿个诺基亚出来。” “我不抵触新东西，就是一开始学的时候有点难，得硬学，硬动脑，学会了就方便了，省得大费周章去翻书看报了，就是字太小。”穆清源有些不满地嘟囔道，“不过最近，除了必要的交流，我反而不怎么用手机了。这些‘算法’太讨厌了，人就是要不断的接受不同的东西么，那些对我有意义的内容，就算晦涩、乏味或者刺耳，也不用帮我屏蔽掉，可现在算法只给我顺耳舒服的内容，那只会视野越收越窄，越来越固执，越看越傻。尤其是我的年龄摆在这里，很多软件，我注册的时候如果填真实年龄，就会推给我一堆多数老头老太太喜闻乐见的民生内容，吃什么抗癌，流行什么广场舞，谁家儿子偷偷把房子转给媳妇之类的，搞得我必须得把年龄写成三四十岁才能用下去。” 周游乐呵呵劝道：“其实没这么极端，现在算法有补偿的，冷门内容也有曝光和推送，只是机会少罢了。” “总之，现在逼得我又回去看报纸了，等算法有革新再说吧。”穆清源话罢，又颇为严肃地指着手机说道“这个微信，我是真的不爱加人。利益上的事别找我，找就删，原来两百多个好友，现在就剩三十几个了，一半亲戚，一半朋友同学。” “我肯定是请教问题。”周游笑呵呵地发送邀请，他注意到穆清源的头像是一个复杂的几何体，由很多大圆和小圆组成，总体形状像是蜗牛壳上的漩涡，很难总结出规则，但直觉上又很确定，这里面一定存在着极致规则的规则，与这个图形相比，建筑结构犹如小孩随手搭的方块积木。 周游不禁问道，“您的这个头像，是分形么？” “差不太多。”穆清源笑着点击手机，把自己的头像放大亮给周游，“它其实是一个四维建筑的三维投影，我设计的四维拱桥。” “？！”周游傻瞪着那个魔幻的图形好久，毫无疑问，这个东西充满了一种超现实的美感，也许真的如穆清源所说，他本人在美学上并没有什么造诣，却总能通过对几何的严格体现而展现出一种独特的美感。 而这种美感，眼前的这个四维拱桥，周游认为再有艺术感的大师也休想设计出来，它只能计算得出。 穆清源见到周游的表情，知道碰见了一个识货的，不禁绘声绘色地比划起来：“好多人都不信，更多人觉得我是吃饱了撑的。我看你挺喜欢的？” 也许是去过很多异世界的原因，周游对这种超现实的东西的确更加敏感，看了看三三两两行走的评委们，赶紧放慢步速：“咱走慢点，穆老师，我想听听这个。” 401 强行的技巧 穆清源也当真跟着周游放慢了步速，说来也怪，本来还颇有距离感的二人，突然在这个兴趣点重合，步速也瞬间变得像要分别的恋人一样，为了晚点到达目的地，别说步速快慢，不往后退就不错了。 穆清源收起了手机，缓缓说道：“退休以后我基本拒绝了所有实际工作和会议，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不是大学，是中学，那时候想像力是最丰富的，也敢想，错的离谱也无所谓。我当时就在想，其他维度的房子，应该怎么盖呢？” “怎么盖？” 穆清源瞅了瞅身前身后，确定其他人都比较远后，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当时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要应付考试了，后来就是应付很多实际工作，应付生活，应付婚姻和孩子，应付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不知不觉就应付了半辈子，这段时间，我完全失去想像力了，甚至连精力都没有了。” 穆清源说着，渐渐露出了一种孩子般古灵精怪的表情：“但是退休以后，不到半个月，我的想像力好像又回来了，我感觉又回到了半个世纪前，只不过这一次，我已经履行了一个人一生的全部责任，没人能再逼我应付什么，我只对自己负责。” “三维的房子我见的太多了，已经有生理厌恶了，于是顺着我中学时的想法，我先从最简单的开始，试着成为了一名二维建筑师……”穆清源说着抬起手掌比划道，“说白了，就是在一张薄纸上盖房子，房子是没有高度只有厚度的线，你能想像吗？” “像个平面迷宫？” “对，从我们的视野里看是这样，但那些建筑肯定不是为我们服务的，你要想像一下二维生物的视野。” “嗯……”周游假想自己是一个二维扁片人，站在一座迷宫前，因为那个世界是二维的，只有前后左右，没有上下，因此无论他站在那里，都只能站在迷宫的一个侧面。 想到此，周游忽然惊道：“一条线？？” “哈哈，有趣吧，这就是二维世界的建筑学，所有建筑都看上去都是线！你可以想象一下，二维小人在自己的建筑内部观察，无论这栋建筑有多么复杂多么不规则，无论做了怎样华丽的装饰，但在他们眼前呈现的，始终都是线，如果他原地转一周参观这个建筑，会发现它是一个环，无论如何设计，结果都是这样。” “天啊……”周游张着嘴巴道，“二维世界的建筑师会失业的。” “怎么会？”穆清源有点激动地说道，“二维建筑学反而更加伟大，你以为把一条线做得美很容易么？” “可它的呈现只是线，建筑设计还有发挥空间么？” 穆清源非常肯定地点头：“当然有，线可以有颜色，可以有深浅远近渐变，线也不一定是连续的，可以时不时断一下开个二维窗户，这都是设计空间，这都牵扯到结构学和审美。” “啊。”周游再次陷入震惊。 他难以想象，那个“线”的时间会产生怎样的美学，更有趣的是，如果遇见了那种美学，其理论和精髓会不会反馈到三维上，给地球世界的设计师一条全新的美学体系，铸就跨越维度的大师？ 又或许，有些艺术造诣天马行空的大师，正是在想象中遇见了那个世界呢？ 穆清源看着若有所思的周游有些欣喜：“我相信二维建筑师的造诣绝不比我们低，相反，我们多了一个维度，比他们更好发挥，搞不好建筑理论还不如人家纯粹呢。” 周游还有很多话想问，但离大门口已经很近了，别人早就走到那里等他们了，周游只好再次打开了穆清源的头像，那座四维拱桥的三维投影。 “那四维建筑呢？” “会增加海量的麻烦，与海量的乐趣。”穆清源试着比划出一个复杂的几何体，比划出一个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空间，“如果有天堂，我希望就是那样的，希望我毕生所学的一切只是茫茫真理中一个可悲的边角，希望我可以像婴儿一样拥抱全新的世界，就像是二维小人跳出了那个平面，看到了他的家，到那时，他的幸福，将超越所有存在着与存在过的二维小人之和。” 周游难抑心中的震撼，穆清源再次用几何理论勾勒出了一种美学艺术：“这是我听过最有意思的天堂，我头一次希望真的有天堂存在。” “呵呵，可别太执迷了，这样的天堂暂时只存在于数学之中。”穆清源拍了拍周游，“这些抽象的想像，我相信对建筑设计是一定有帮助的，只是这个意义很难快速体现，就算没体现也没关系，权当是想像力训练了。” “那我先从二维设计师做起。”周游好像找到了新的玩物一样摩拳擦掌，“怕是要经常打扰穆老师了。” 不得不说，周游此时求知的表情，敬佩的语态与急切的姿势都非常到位，这段时间他对“强行拜师”的技巧也已经掌握得滚瓜烂熟了，谁来都是顶不住的。 穆清源闻言大笑道：“那我可要小心了，不然二维建筑第一人的名号就要被抢走了。” “哈哈哈！” 副主任见二人一路哈哈大笑过来，知道他们聊的差不多了，当即上前问道：“穆主任，还去餐厅和林中别墅看看么？” “不必了，这次评审仅对揽星，有机会再来住吧。”穆清源摆了摆手，“回去讨论吧，尽快完成评审流程。” “好。”副主任这便冲周游道，“对了，因为之前永茂的那个事情，设计师署名这块只能留下三个人或机构，其中排名最靠前的默认为直接荣誉获得者，你要改一下资料再发过来。” 周游本来填写了五六个机构和七八个名字上去，现在看来要缩一缩了。 “那就【陵海大学建筑学院】、【深镇艺庭】和【小隐湖畔】设计团队可以么？” 副主任强调道：“这样不行了，排在最前面的必须是主设计师，或者主设计师所属的机构，机构要求必须是注册在案的，不能随便什么都往上挂，也是因为永茂事件才严格要求的。” “这就没办法了，我再想想。” 【放下笔我来！《跨界闲品店》番外大赏通知（内含4.5万起点币奖金）】 【放下笔我来】是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姥乐三爷帮忙从官方争取了的“书友圈/书评区”活动资格，由官方提供45万起点币奖金给我们py，活动期间，《跨界闲品店》书评区点赞前十名的番外或同人将得到2000到15000不等的起点币。 我们凭本事py，丢人可以不能丢面子，还请大家踊跃参与，毕竟依照这本书的火爆程度，那得奖率一定是非常高的。 具体规则在下方，如有意参与请仔细阅，避免悲剧。 感谢官方的运营团队，感谢大姥。 ————————— 【放下笔我来！《跨界闲品店》番外大赏通知（内含45万起点币奖金）】 活动时间:2019年3月7日——2019年3月31日 活动地点:《跨界闲品店》起点书评区 参赛要求:在全订阅《跨界闲品店》的读者，注意，要在【】【全订】。 活动要求：根据与《跨界闲品店》相关的的人物或故事线索，创作不少于200字的同人或番外故事，体裁不限，包括诗歌。 参与方式：在《跨界闲品店》书评讨论区发表同人或番外作品，书评标题前务必加上【放下笔我来】字样。 注意事项:所有参与活动的书评前面必须加上【放下笔我来】字样，否则无效！参赛作品必须合理合规，不得抄袭搬运，否则无效。 特别提示：有书评区有很多敏感词汇，请尽量在文字软件上书写保存后粘贴发表，以免悲剧。 活动奖励:截止2019年3月31日晚11点，所有参赛作品当中点赞数前十的作品，按照排名发放起点币奖励，如与最后一名有并列情况，则均分余下奖池。 如参赛人数不足十人，则按比例均分奖池。 特别优秀者，作品将保留署名，以免费番外形式发布在《跨界闲品店》连载中（当然也可以拒绝授权）。 活动结束后，统计结果会由版主公布在书评区。 排名奖励方案: 第一名:15000点起点币 第二名:8000点起点币 第三名:5000点起点币 第四名:4000点起点币 第五名:3000点起点币 第六名——第十名：2000起点币 参赛规则：1个书友可以参与多个书友圈的【起点活动】，但是最终获奖1个人1个月内只能获奖1次。重复获奖的会取消，将名额顺延下一个。 领取方式:活动截止后，奖励会尽快进行发放，请注意后台消息。 402 别客气 俞永茂想不到，本该风风光光迎接评审团的时候，他竟然在办公室里，面对一纸合同。 他与魏大猛坐在一起，在双方法务人员最终确认合同后，二人低调完成了紧急签约，因为是全部权利全部转让，合同反而简洁了许多。 魏大猛是个眼光毒辣的老江湖，是这个行业中少有的痛恨风险，杜绝投机的人，与大多数地产商相反，他不仅不负债，而且囤资金，手里随时备着钱，三年不开工都无所谓。 他专门挑资金链断裂急缺资金的公司，以现金优势低价接这种信心跌落谷底的盘，再用自己的手段做起来，反正不可能更差了，因此他也不可能更亏。 签字过后，魏大猛与俞永茂握着手，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老说我是吃剩饭的，想不到啊，吃到你家了。” 俞永茂也不知该什么表情面对他，只摇了摇头，准备结束这个场面。 这会儿他电话突然响了，张瑜，也是老熟人，有意接手这个盘的。 像之前每一次一样，俞永茂并没有接，他现在不想面对这些人。 可这次张瑜好像很急，发来了短信。 【突然听到消息，听说你在签约了？我已经开到78亿了，张东涛到底有没有说清楚？】 俞永茂瞬间眼睛一瞪，呼吸差点停止。 他刚刚签了合同，69亿。 他突然回身死死地瞪向了张东涛，张东涛像以前每一次一样，只是默默低头。 他火速把电话打回去，电话里张瑜的声音很诚恳：“俞总，我想亲自说的，你之前一直没接电话。张东涛说你一定要八亿，我现在真的没这么多，可以拿出73亿三天内给你，其余的两个月内结清可以么？” “多少？” “73亿立即给，05亿缓两个月。” “我……不知道啊，东涛说你最多只能出到67亿。” “我一上来就跟他说69亿了啊，什么情况，俞总？” “……” “你在签约么？快停！”对面突然喊道。 “……”俞永茂挂下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冲到桌子前，想要抓起合同吃掉。 但合同已经被双方的工作人员收好了，公证处的人和律师也完成了任务，告辞离去。 “合同……给我……”俞永茂喘着粗气踉踉跄跄走到自己公司工作人员身前。 “别急，俞总。”魏大猛匆匆过来扶住了俞永茂，显得很关切，“手续已经完成了，单方面撕毁合同损失更大。千万别动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止损，止损。” “滚蛋！吃剩饭的！”俞永茂用尽力气推开了魏大猛，死瞪着张东涛，“你……你……” “我也该走了，俞总。”张东涛微微低头，“你说事情变成这样，是因为一个名字，你错在不该署名，不是的，没有那个名字，事情也一样会这样。” “你……你他妈……” “你觉得我们都在跟你对着干，不是的，每个人一开始都想把事情做好，安桦也是，我也是，方启明也是，工程总监也是，老邹也是，派老师也是。可你策划了这么多，都是在算计我们，没办法，我们也只能算计你了。”张东涛面无表情道，“至于周游，他其实什么都没做，或者说他只做了一件事，唯一一件他该做的事——好好盖房子，其它的事，就都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安桦去帮他了，方启明很快也会去帮他，我甚至感觉派老师也在帮他。他们，曾经，可都是你的人啊俞总，他们，都只想好好干事情啊俞总。” “没问题，我会好好干的。”魏大猛揉着俞永茂的后背帮他顺气，“放心吧老弟，剩饭不嫌多，不行再回锅。” “你们……这是……欺诈！！！” 张东涛与魏大猛二人都再没多说，怕落下什么把柄，行过必要的礼仪后匆匆离场。 对于张东涛来说，他搞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总该落下点什么，永茂尸骨上的残渣是他唯一够得着的了。 空空如也的办公室中，集团法务部职员咽了口吐沫：“要不……我复印两份，给您撕撕解气？” “滚！” “那个……合同我放档案室保险柜里了，钥匙放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有人接手我的工作后，您记得告诉他……” “滚！” “不行，我还得再多说一句……”职员却赖着不走了，看着俞永茂崩溃的神态特别上瘾，“咱们这里的企业文化，什么势如雷霆之类的，从头到尾都是扯淡，没半个人能融进去，都是演给你看的。你拿我们当小鸡子养，我们其实也拿你当老母鸡哄呢。” “你……你叫什么？”俞永茂想不到自己最后还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小角色羞辱一番。 “只是路过的离职人员。”职员就这么笑呵呵走了，“让你丫拖欠工资。” 俞永茂瘫坐在椅子上，即便外面阳光明媚，但他知道自己无法再起了，就连东山都已经没了。 …… 穆清源上车之前，不管是观察力还是注意力，都回归到了刚来时的状态，拉着周游的手，脑袋凑到了他和白静中间小声道：“中学的恋爱，若能长久，是能共度一生的，这个阶段，两个人，只有本性上的契合才能走到一起，再往后，本性就都藏起来了，谈对象，都是经济、地位上契合的人才能走到一起。本性是根源和归宿，是人本身，经济地位只是人走过的路，路有高低起伏，无论在哪里相遇，一旦大家位置不符，快慢不同，就会难受，会分开。但本性就是本性，是娘胎里来，棺材中去的东西，来的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还什么样。你们两个，千万要知道珍惜，别因一时的起伏而放弃，那不仅是互相伤害，也是对来路陌生人的伤害与被伤害。最后，愿你们本性相投，不论前路，祝你们幸福。” 穆清源说完冲木讷的周游和白静眨了眨眼——我就帮你们到这儿了，别客气。 403 有答案了 随着车子渐渐驶远，白静的笑声也渐渐崩坏。 “哈哈哈哈，院士都这么认真的吗？”她捂着肚子冲周游道，“我跟你契合？本性相投？不行了不行了……” 周游却一反常态，默默地机械性转头：“要不……我们……试试？” “？？？”白静瞬间身体向后跳了起来，落地后依然狂抖，“你……你给我说明白点……” 周游挣扎了很久，几次试图开口都咽了回去，最终恨恨转身：“算了，接着熬吧，早晚熬怂你。” “等等！”白静叫住了周游，见周游的样子，硬着头皮尽全力往前踏上半步，“你……你倒是说明白点啊。” “还不明白？要我说……那个啥你才明白么？”周游差点就要说“食我大雕”了，虽然这是计划中的情节，但太早说出来搞不好会影响进程，他终究是忍住了。 “那你倒是说……那个什么啊。” “我说了啊？”周游默默运气。 “嗯……” 周游拼命蓄力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人拉了拉。 “yoo。”虚天灵硬着头皮看着二人，“我来的不是时候yoo？” “算了，真磨唧！”白净一跺脚，掉头就跑，瞬间消失。 看着她的背影，周游的感情很复杂：“你来的很是时候。” “你不是说要我们保证让你胜利么？刚刚你离溃败只有半秒钟了yoo，已经决定为了感情放弃站着撒尿的尊严了么？” “好吧……”周游短暂的冲动瞬间被一个老男人坐在马桶上按鸡儿不动的表情所冲散，他伸了个懒腰道，“你也够可以的，一直在等待这个立功的机会？” “并不是，我找你真的有事，早上就想找你了，但你太忙。”虚天灵的表情忽然变了一下，从嘻哈舔狗立刻回归了她一开始的样子，“你之前的问题，有答案了。” “哪个？” “π。” 周游哆嗦了一下：“我问的是……π的值是否恒定为314……” “答案是否定的。”虚天灵点头。 周游咽了口吐沫：“找到……证明了？” “找到了。”虚天灵拿出自己超贵但不是最贵的手机，“我突发奇想，在闲鱼上提出了这个问题，询问各个位面的人，有没有哪个位面的圆周率不是31415926……。” “有人回答了？” “不，比这个夸张的多。”虚天灵的声音有些发颤，“很多人回答了……” 周游的腿有些软：“你确定……他们所谓的圆和我们的圆，是相同的存在么？” “确定过了，是的，就是那样，在一个平面内，与某个点距离相同的点的集合，如果半径r为1，那个圆的周长在地球大约是628，用公式2πr可以表达出来，我确定他们理解我在问的是这个。” “那他们的结果呢？” “一言难尽……”虚天灵把手机递给了周游，“你自己看吧。” 周游接过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名为“闲鱼问答”的鱼塘讨论区，虚天灵提出的问题很简单。 【如果将平面圆形周长公式描述为2πr（2乘以圆周率乘以半径）的话，请问在大家位面中π的值是多少？如实回答的朋友也将得到本人的免费咨询一次。】 这个帖子很快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最初的回答都是凑热闹型的。 【哇！虚天灵大佬竟然也有不懂的事情。】 【虽然完全看不懂这个问题，但好想要免费咨询啊。】 因为id为“虚天灵”的这个子账号是虚天灵和冷邪共享使用的，在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创造出了恐怖的业绩和名声，成为了诸多店长的超级偶像，身份地位相当于逼呼大v，偶尔发个帖子难免有一些凑热闹的。 至于他们连这个问题都看不懂，也是情有可原的，有魔世界的基础理论大多非常淡薄，虽然在实用技能层面上他们一样会盖房子，一样会种田，但理论层面的总结归纳却少得可怜，大多并不比人类的石器时代更强。 周游始终认为这是由于其“自然选择”方式所致的，总结理论并不会带来太多的生存优势，反而是总结修炼功法更靠谱一些，有魔位面的生命体寿命甚至也随着功力修为而增加，因为“修炼变强”的优势太过明显，“发展科学”被彻底压制了。 但这个看法最多只能勉强到自圆其说，从结果的角度来解释现象，实际上破绽百出。 比如那些寿命近乎无限的上神，完全有理由有能力也有时间总结理论，发展科学。偶尔有一些位面在理论上荒蛮是可以用“巧合”来解释的，但几乎所有有魔位面都没有成体系的科学理论，这就很难说是巧合了，其中似乎有某种必然。 从帖子的回复情况来看，那些位面是相当反科学的。 比如第11楼开始的回复，就非常可笑： 【公式？测一个圆的周长？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哈哈，我们这里早就有很多人试过了，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公式。】 【大佬你在钓鱼么？圆周率你认真的吗？】 【规律是混沌，不可测的，大佬去过这么多位面还不知道这个？】 越往下看，此类回复越多，周游的嘲笑也渐渐收了回来。 起初，这些回复像是自命不凡且对数学一窍不通的孩子说出来的蠢话，但真的所有人都这么蠢么？ 而且其中不乏有一些认真的人，虽然他们的位面并不存在科学理论，但他们本身是有科学思维潜质的。 比如“规律是混沌，不可测的。” 这个荒诞的结论，本身就是科学的总结。 这些荒诞的结论，也将周游搞得越来越迷糊，最终放下了手机：“我不是很明白，这么多位面，这么长的岁月，都没有出现过数学家么？圆周率都搞不明白？” “我不知道，但这种程度的分歧，已经无法用语言说清了。”虚天灵挑了挑眉，“听说你忙完了？” “是……我准备休息一段……” “好吧。”虚天灵接过手机再度挑眉，“那我自己去探索不同的圆周率吧，感觉超有意思的yoo~~~” “干……” 虚天灵这便朝宿舍走去：“等我有结论了直接告诉你，反正探索过程也不重要，一点也不好玩yoo。” “妈的，一起还不行么。”周游抓着头跟了上去，“我就不信了，圆周率还能变？” 404 需要保镖 周游和虚天灵还没走回宿舍楼，云吞就闻到了探险的气味，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看见周游的表情后更加确认了这件事。 “探险不叫上我，太狡猾了。”云吞鼓胀着嘴展开质问。 “这次不是探险，是考察，你不懂。”周游摆手道，“别捣乱。” “我懂啊，我跟天灵考察过很多次呢。考察也得要保镖啊，《盗墓笔记》没看过么？早晚得动手啊。”云吞摆起了苍生寂灭蓄力式，“这时候店长需要金牌位面保镖，大混沌。” 周游看了看她，而后和虚天灵对过表情后，同时低头猛走。 “喂喂喂，我不说话就打架行不行。”云吞强行跟上去抱住了周游的大腿，安逸得像一只小考拉。 周游此时满脑子都是π，也不甩她，只快步走进宿舍楼。 刚进大厅，撞见了正拎着一堆食材下楼的苏依依，苏依依一看他们的表情就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唉……干活的，总在默默付出，招摇的，才能花天酒地，这大概就是我的命运吧……永远都在服务他人……燃烧自己……” “干哦！不是旅行，是科学考察，很无聊的。”周游骂道。 “我……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苏依依黯然掩面抹泪，“没事的，店长，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一位活该勤恳的职员。你们去玩吧，我继续工作……默默的边缘化，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黯然老去，葬于它乡……” 周游一阵头大：“来来来！你也来，好了吧。” “欧耶！”苏依依瞬间扔掉食品袋挤进了队伍，俯身拽了拽云吞，“去哪里，去哪里？” “严肃点。”云吞煞有介事地回头呵斥道，“考察呢。” “你先给我下来，别抱我腿。” “不行！虚天灵老骗我，上次突然请我吃榴莲饼然后自己溜走了。” “那你抱下面一点，很痒的。” “哪里痒？我帮你挠啊。” “……” 周游先去了趟杂物间，拿了一把捆东西的塑料绳，顺手拿了几个正圆形的盘子，然后又去自己办公室拿了一些文具后，一行人才闹哄哄地进入了密室，一起做起了参照物。 他首先拿一截塑料绳，围住盘子，确保围住了整整一周后剪断，再目测一个圆心，截取一段相当于圆半径的绳子。 虽然操作不很规范，工具也很简陋，一定有误差，但用尺子量过后，他们的比例关系也是基本满足圆周率的，误差不会超过两毫米。 接着，他们用半径为8cm、10cm和12cm三个盘子，做了三组绳子，每组绳子一长一短，长的是周长，短的是半径。 测量过后，8cm的半径对应着50cm的周长，10对应68，12对应75，毫无疑问都是满足圆周率的。 云吞像看傻蛋一样看着周游：“周长等于2πr，这个我都知道哇，店长你这么认真的验证做什么？” 虚天灵有点恳求地看着云吞：“当好保镖，别动脑子。” “没关系，圆周率的改变是我们都无法理解的事情，对这件事我们都是同样幼稚的。”周游擦了把汗，小心地把三组绳子摆好，摆出了三组圆和半径，视觉上都非常吻合，“不可能有错的……如果圆周率变了，那圆的定义就变了，那不可能是个圆……对吧，天灵？” 虚天灵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看过再说。” 她说着又转望苏依依：“你是泛灵位面的对吧，你们有圆周率么？” “没听说过。我们都是走心的，不存在地球意义上的实物。”苏依依努力了一番后依然摇头，“说不清，我甚至不确定泛灵位面是否存在圆这种概念。” “不想了，先去实测。”周游拿出手机开始操作，“先去郁灵位面。” …… 好久没来，郁灵位面已经成为了大型农作物工厂，地里有七八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工人，有些在地里忙碌，有些在睡觉，因为郁灵位面永恒舒适的气候，并不需要房子来遮风挡雨，如果不是见到了熟悉的树，周游会以为误入了某片天赐沃土的大型农田。 “怎么搞成这样了？”周游转头望向苏依依。 “别问我，他们搞的。”苏依依指了指虚天灵，所谓的“他们”，另一个只能是冷邪了。 虚天灵摆出嘻哈手势，生硬地转移话题。“快测圆周率yoo。” “不是，这个不能混过去，你先解释解释，我不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虚天灵选择继续嘻哈，“yoo~~郁灵位面种庄稼，种啥得啥面积大，牛肉亩产一万八，再也不用进口啦，鱼丸赚得蹭蹭哒！” “……” 虚天灵见周游神色有变，知道他并不喜欢这个曲风，赶紧收尾：“yeah~~放心啦，放心啦，鱼丸都是店长哒！” “看在你这么拼的份儿上。”周游摇了摇头，当即拿出了盘子先行观看。 几个人也都围着盘子使劲看了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 “是圆的吧？”周游咽了口吐沫。 “必须是。”苏依依点头。 “数学上略有误差，但不影响我们判断。”虚天灵也回归了认真状态。 “你们脑子都有坑吗？”此时只有云吞是正常的，她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其余的人，“这是什么失了智的考察？” 周游没理她，沉了口气，把半径为8cm的盘子放在地上，然后拿起了对应它周长的绳子，一点一点围了上去。 周游的神情非常紧张。 这条50厘米长的塑料绳，从未如此的神圣，如果圆周率有所改变，这条绳子将无法正好把盘子围起来，这件事将成为他平生遇见过的最诡异的事，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但震撼程度远超魔法大战。 最后一小截绳子，周游几乎是颤抖着围完的。 首尾，刚好衔接。 “呼……”周游一屁股坐到地上，长舒一口气，“我就说么……圆周率怎么可能会变。” 云吞凑到苏依依身旁小声道：“他这么认真的么？是我脑子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吃食忆虫了么？” 405 缘 苏依依尽量摆出认真沉重的表情：“不知道哦，我看热闹的，就跟着店长情绪走就对了。” “可是很弱智哦……” “小点声，你下次还想不想出来玩了。” “半径。”虚天灵提点到，“仅凭周长无法确定圆周率。” “这很明显嘛，这个盘子没变大也没变小，半径不会变的。”周游随口一笑，已然放松下来，拿起对应的8厘米半径的绳子，从盘子的边缘，向目测的圆心拉了过去，“少见多怪，没想到异界人真的连圆周率都不知……知……知知知知知…………” 周游的手完全僵住了，然后是身体，最后是声音。 他清楚地看到，这截绳子从圆的边缘起始，在大概距离圆心1/3的地方终结，任他如何努力拉抻，也休想再凑近圆心分毫。 “yooooo…………”虚天灵也难抑眼中绽放的灵气，像是看见了什么宝贝一样，缓缓蹲了下来，“周长不变，半径……变长了。” 苏依依和云吞也围了上去。 苏依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默不作声，云吞却挠了挠头，指向一堆绳子：“拿错了吧？” “不会的。”虚天灵看着周长和半径两条绳子，眼神略显魔性，“店长刻意选了最短的一组，两根都是最短的，不会错。” “哦。”云吞又努力想了想，很快释然，“那就是说这里的圆周率不一样呗，有啥大惊小怪的。” 有啥大惊小怪的？ 这简直太值得大惊小怪了，但对云吞，却很难解释清楚。 这就像11=2834587一样震惊，最基础的数学规律出问题了。 如果圆周率的数值出现变化，那圆就一定不是圆了，但眼前的盘子偏偏就是圆的，和在地球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游因此而陷入了漫长的呆滞和混乱。 云吞纠结地看着他，凑到苏依依耳边道：“听说弱智生的孩子很可能也是弱智，要不要告诉静静姐要她小心？” “小点声……”苏依依推了推云吞，“别多话，你最没资格说这件事。” “？？？不是，我至少比胖虎聪明吧？” “嗯……咦？这里没有太阳耶。” 周游愣神儿的功夫，虚天灵已经拿起了尺子，比划着半径开始计算。 “现在这个盘子的半径大约是12到13厘米之间。”她说着拿起了那根代表12厘米的绳子摆在盘子上，几乎与盘子的半径相吻合，接着她又用尺子测量了另外两组，不用计算，她已经得出结论，“现在的圆周率约等于2，我们带来的盘子，周长不变，但半径改变了。” 听到这个数字，竟然让周游有点舒服，至少在这里，圆周率是个定值。 “2就2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吗？”云吞蹲在周游旁边，小心地观察着这个弱智。 “怎么跟你说呢……”周游挠了挠头。 “我来吧。”虚天灵也蹲在了二人对面，“与物理、化学不同，数学基于想象中的纯粹理性场景，不依赖于环境而存在，一切定理都基于思维推导而非试验，可以说，数学是脱离现实的恒定存在。比如长度为一米的线，在现实中你是不可能画出来的，你只能无限接近1米，但不可能做到整一米，那需要的精度是000000……1，中间的位数是无穷多的，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只能尽量靠近。推而广之，对于一切数学规律，现实中都只能近似做到，不能完整表达。” “会有巧合吗？”苏依依也蹲下来问道，“比如，一个人不小心就正好画出一米了。” “那么这个巧合的概率就是0000000……1，无限趋近于零，你需要尝试无限次，这已经是没有意义的混沌了。” “好吧……大姥请继续……”苏依依缩了回去。 虚天灵指向了地上的盘子：“圆也是一个基础的数学概念，它的定义是牢不可破的，同样牢不可破的还有圆周率，如果这个数值会改变，那么整个数学体系都将崩塌，11将成为一个无理数，甚至1本身如何存在都无法得知，我们不可能存在于那样的混沌与荒谬之中。” 云吞忽然点头道：“前面都听不懂，最后一句听得我还是蛮爽的。” 周游沉吟片刻，盯着盘子问道：“既然你说数学是完全脱离环境的抽象存在，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圆周率应当是用数学方法推算出来的，而不是测量。” 虚天灵十分肯定地点头道：“当然。比如祖冲之，他就是用内接正六边形的方法计算的，他先设置一个直径为一丈的圆，然后内接正六边形，每个边的边长可以计算出来，然后重复这个过程，连续内接，12边，24边，48……一直做到了正24576边形，最终用它的边长之和作为圆的周长，算出了圆周率，这实际上已经是微积分了，还是手工微积分，那时候连算盘都没有。” “他为什么不直接量啊，就像店长这样。”云吞下意识问道，“难道他比店长还笨，他是超~~~~级大笨蛋吗？” “店长，能不能让她回去跟胖虎玩？”虚天灵冲周游道。 “解释一下吧……就当教育孩子……”周游说的有些尴尬，其实这个问题他自己此前也没搞明白，只是为了考试，机械性地记住了314罢了。 现在想来，也许每个学生都没搞明白，甚至也许连很多数学老师都不太明白，大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掌握数学了。 “哎……”虚天灵叹了口气，“他可能没尺子，可能画不出正规的圆，有很多可能，但那些‘可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何直接测量的结果都必然是不准确的。我说过了，数学规律是脱离环境存在的，你既画不出长度为1的线，也休想画出一个绝对的正圆，想算出准确的圆周率，只能依赖数学方法，而非实践测量，这就叫理性思维。用理性思维，你就算算错了那也是理性，而测量只是实践经验，你测得再准那也是经验。相比于其它位面魔武横行，依赖修炼和经验而存在的位面，人类的伟大也正源于此，源于一个个祖冲之这样的大笨蛋。” 虚天灵看着云吞，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越来气，表情也逐渐收紧：“没有他们，你就没有手机也没有空调，没有汽车也没有电器。你玩着电子游戏，谈着偶像明星，却说他们是笨蛋？的确，他们是笨蛋，他们不该燃烧一生的精力只为了让你们制造和欣赏垃圾。伟大的人类科学家苦苦追寻真理，探索世界，却被不思而得的后裔们廉价的享受。对，他们是笨蛋，大笨蛋！” “唔……”云吞吓得躲到了周游后面，“这么凶做什么……我就随口一说。” “这个……虽然是原汁原味的人类……但我也觉得你说过头了。”周游也有些不满地看着虚天灵，“我像云吞这么大的时候也这么想，多数学校只是培训人做题拿高分的地方，你不能奢求每个人都那么‘理性’。” “抱歉……极端了……”虚天灵捂着额头连连摇头，似乎也深知自己的失态。 周游看她自责的样子，推了推云吞。 云吞努力一番后才走上前去：“这个……我这个……说话不太爱过脑子，一直这样，也改不了……你看，要不我尽量少说两句？” “最好别说。”虚天灵扭过头，“至少算是有自知之明了。” “哈哈，就知道你没真生气。”云吞拉起了虚天灵的手开搓，“没事啦没事啦，下次别不带我啊。” “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 “唔唔唔。”云吞死死捂住了嘴。 虚天灵这才转望周游：“总之，店长你的理解没问题，圆周率基于计算，而非测量。” “就是说圆周率不可能改变。”周游点头道。 虚天灵肯定地点头：“至少我认为是的，数学规律只存在于理性的抽象之中，不以环境和位面而转移。” “终于舒服一些了……”周游感觉内心理智又重新自洽了，但他刚缓了口气又皱起了眉，“可是，在地球，测量和计算的结果基本是一致的，为什么其它地方会不一致？” “也许地球很特殊吧，我不知道。”虚天灵抬手指向传送石，“要想搞清楚，我们必须去更多的位面。” “我也这么想。”周游回望着传送石叹道，“可我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其它位面的人无法理解圆周率，至少在郁灵位面这很好理解，它就是等于2。” 苏依依点着下巴喃喃道：“也许郁灵位面也很特殊呢？” “就这么巧么？” “数学上不可能。”虚天灵摇头道。 “但这里不是数学世界，是现实啊。”苏依依柔声笑道，“天灵，那个问题我又想过了，假设做成一件事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然后我们尝试无限次去做，这的确不可理解。但在我们的现实中，一切都是有限的，并不存在无限，比如闲鱼，此时总共只有375个位面，谁与谁相遇，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不是么？” 她冲着周游、云吞和虚天灵眨了眨眼：“这不就是缘么？” 406 谁把谁带大？ “请不要用数学方法解释玄学问题。”虚天灵摇了摇头，“好吧，其实我也信玄学，前提是别把量子物理往上面扯。” “哈哈。”苏依依上前依次拉过了三人，“π啊，数学啊什么的我不懂，可我懂你们，还懂胖虎，很感激遇到你们。虽然这个世界远没有泛灵位面美好，但遇见你们就是我的美好，我想试着理解你们，跟着你们一起探讨奥秘，但也答应我，别太较真，别太陷进去，我感觉那样不好。” “我也感觉不好。”云吞使劲点头，“所以你们更需要金牌保镖大混沌了。” “说真的……我也感觉不太好。”虚天灵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荡出了骚动的笑容：“但这一定是我们毕生遇到过最有趣的事，也许……也是最可怕的事。” “这个……”周游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向苏依依，“按照地球时间走，你是不是该准备晚餐了？” “……”苏依依很快又垂下了头，“哎……这就是我的命吧，怪就怪我太能干，怪就怪我是个少女，而不是幼女，店长只喜欢……” “好了好了，交给你手下干吧。”周游拒绝听完，转身望向传送石，“这一次没有任务，我们为生而为人的理性而探索。” “可我是大混沌啊。” “我是虚天灵。” “我是……某种脑电波生物？” “你们给我个面子热血一点会死么？”周游指着地上的盘子到，“一人拿一份，去我们的子位面勘察圆周率。” “我就不用去了。”虚天灵眯眼窃笑道，“其实我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先要回地球简单计算一下，再查找一下数学家有没有创造出适配的体系。我相信早就有了，阿基米德、欧几里得，毕达哥拉斯、高斯、黎曼、欧拉，那么多伟大的数学家必然早就设想过了。” “是什……”周游的“么”没说出来，就硬生生住嘴了，瞬间改口，“那你可别告诉我。” 虚天灵微微一笑：“你在尝试变聪明了，店长。” 周游傻笑着挠了挠头：“其实……很小的时候就在尝试了，只不过，那时候没时间也没条件，先要考试过关，现在想起来，穆清源大概也是这种状态吧，为了尽快掌握技能赚钱，我们都遗失了最美好的乐趣，现在有时间了，我想捡起来。” “对的，就是这样。”虚天灵感怀道，“刚刚我提到的那些数学家，他们是幸运的，他们所处的时代还没有那么多理论，很快就学到尽头了，从青少年就开始不断思索和假想，不断的享受这种乐趣，进行着智慧的修炼，最终到达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现在人很少有人能体会这种乐趣了，必须先用半生的时间去学习吃透他们的成果，理想也在这期间贫寒的挣扎中消磨殆尽。虽然你不可能超越他们，甚至连脚踝都抓不到，但还是要恭喜你。” “这个……呵呵……”周游抓着耳朵道，“我是不是也斯德哥尔摩了，被你们说笨说久了，竟然越听越顺耳。” “所以想听听我的提示么？”虚天灵挑眉道。 “别！千万别，我要自己想。”周游活像一个蛋糕要被抢走的小孩。 虚天灵看着周游，思绪万千，表情也渐渐圆满，她擦着眼角指着周游冲苏依依道，“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哦。” “……” “店长，你不要被洗脑啊，辈分不能乱啊。”云吞紧张地拉着周游，如果虚天灵成为了母亲的角色，那自己岂不是孙辈了？ “虚天灵在蛊惑你。”云吞拼命将周游摇醒。 周游借势眯眼望向虚天灵：“你说谁把谁带大的？” “yo……o……你是老板，你是天，你是地，你才是我们的爸爸yoo……” 周游这才指着盘子道：“那就拿起盘子去测量，我回店里计算。” “呃……”虚天灵可怜巴巴地拿起了盘子，“这就是现实与理想的差距yoo……” “我也要努力了。”苏依依拿起盘子，咣当咣当挥起拳头，“如果比虚天灵先得出结论，我能升值做脑力工作吗？” “那必须的。”周游点头。 “我能从保镖升职成队长么？”云吞本来对于勘察已经没啥激情了，但此时又燃了起来。 “不仅当队长，今后虚天灵都得管你叫姐。” “唔！”云吞第一个冲向传送石，“不就是π嘛，我拎出来拧给你看。” “哈哈哈。”周游笑呵呵地一起走过去，“我，位面拯救者·高魔赏金猎人·真理探寻者周游，会先于你们找到结论的，你店长永远是你店长。” 正当几个人气势汹汹准备征战真理疆域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了“咕咚咕咚”的手机音效。 “又又又又来！”周游瞬间抓出手机，上面空空如也，“我就说么，哪儿这么巧总在这种时候有事故。” “也不是我。”苏依依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云吞摸了摸运动裤：“我没带。” “哦？我开了勿扰模式啊。”虚天灵最后一个摸出手机，只看一眼，眉头就是一紧，“被删帖了。” “删帖？什么贴？” “π的帖，被鱼塘管理员删除禁言了。”虚天灵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颤。 “禁言？这有什么可禁的？”周游抓过手机，“谁敢禁位面拯救者·高魔赏金猎人，的小弟的言？” 点开信息周游才看到，“闲鱼问答”鱼塘现在的第一管理员，正是冷家的代表冷峻。 随着一阵咕嘟的声音出现，冷峻的公告也发了出来。 【经举报，发现周游及其下属正试图探究“跨位面规律”，这早已经被证实是不可能的了，且曾有人进行大规模试验，人为制造位面崩溃，先后导致以泛灵位面为首的几十个位面失联。】 【历经无数的失败与危机后，跨位面规律的探寻已被全位面管理员定义为最恐怖、最危险、最无意义的行为，过往探寻者的目的也普遍是为了找到“位面入侵”的方法，跨过管理员的权限进行跨位面侵略、奴役和倾销。探寻跨位面规律，已被定性为《闲鱼公约》中最为罪恶恐怖的行为。】 407 您配吗 【在此，冷家再次敬告广大管理员，请遵守《闲鱼公约》，珍惜位面，珍惜生命，不要尝试任何危险行为。根据公约条款，现向全位面管理员发出号召——封杀周游及其下属，还闲鱼安宁。】 【响应号召的管理员可以联系辛巴，发出封杀公告后将获得两千鱼丸的奖励。】 【任何管理员，包括曾与冷家为敌的管理员，一旦发现周游有跨位面规律探寻行为，可向冷家提供信息，由冷家出动部队对周游进行控制和惩罚。提供信息者及开放来访权限者，可以获得最高二十万鱼丸的奖赏。】 【冷家将自始至终守卫闲鱼的安全稳定，也请管理员们不要给邪恶之徒可乘之机，更不要引火烧身，冷家对于位面毒瘤，将采取无差别打击。】 【让我们共同保卫我们的闲鱼。】 几个人看着公告，先后陷入沉默。 但云吞没有，刚看一半就气得要砸手机：“我就说金牌保镖有用吧，冷家就欠寂灭！” “什么叫对我进行无差别打击？”周游问道。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虚天灵立刻答道。 “我们之间的敌意已经这么深了？”周游刚刚的好心情被一冲而散，“我才……刚刚想试着探寻一些东西。” “看来最近的冲突太多了。”虚天灵一边划拉着手机一边说道，“我和小美经营的‘位面联合体’正在越来越多地蚕食冷家帝国，他们在借这个由头进行贸易封锁，反正《闲鱼公约》是他们写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位面联合体’是什么？”周游又听到了一个新东西。 “那是我和小美对于闲鱼体系的新探索，类似于地球的全球化分工，由我们来支配每个位面的生产和交易，将利润做到最大化，再根据贡献多少按比例分配利润，这个体系比冷家那套‘藩属国’体系要高效的多。传统体系的内耗会随着规模扩大而扩大，而我们不同，位面越多越高效，很多管理员都投靠了我们。” “永葆位面呢？”苏依依问道，“我有个姐妹在那里，那个位面如果也在联合体里，是不是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永葆元祖依然是冷家最坚实的盟友。” 苏依依惊道：“他管自己叫元祖？我记得那里的领袖叫元首啊。” “大概是为了突出自己的权威性和正统性吧。”虚天灵看着手机眉头越来越紧，“已经有联合体的管理员向我提出终止合作了，看来冷家花了笔大价钱拉拢他们，宁可自己赔钱，也要封死我们的发展，企图用累积雄厚的老底扼死新生的萌芽。” “像是他们的作风。”苏依依点头道。 “嗯……”虚天灵看着苏依依突然想到了什么，“公告中说泛灵位面毁于危险试验，是这样么？”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位面崩溃失联了……”苏依依垂下了头，“难道族长在做什么危险的事么……” 见苏依依的样子，虚天灵也不好多问。 二人齐刷刷地望向周游，等待着他的决断。 “联合体现在有与冷家正面开战的实力么？”周游问道。 “还差很远。” “嗯……那就只能谈判了。”周游摇了摇头，“相对于联合体，我其实更想搞清楚π的事情。” “我也是这个态度。但联合体是我们财力和影响力的基础，我们需要海量鱼丸的支撑才能展开研究。”虚天灵看着周游纠结良久，最终咬牙道：“算了，你是店长，听你的。” “放心，我不会卖掉联合体，只是常规谈判，试探对方的底线，而且由你来做谈判师。”周游走到虚天灵身旁，盘腿坐下，沉声道，“申请与冷峻对话。” 轻松的气氛突然严肃起来，就好像奥斯卡颁奖晚会突然变成了冷战期间的美苏谈判桌。 虚天灵尽快整理好思绪，进入谈判状态：“在此之前，我先要知道我们的底线。” “我们保证只探索规律，不进行大规模试验。”周游点头道，“我对真理没那么渴望，更在乎过程的乐趣，绝不会以位面和生命为代价进行试验。” “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虚天灵有些尴尬地问道，“我们只计算核反应方程，不制造原子弹？” “是质能方程，属于爱因斯坦的那部分。” “您配吗？” “……” “开玩笑的，这只是个比喻，气氛太紧张，放松一下呵呵呵……”虚天灵擦了把汗，为下意识的吐槽而后怕，赶紧坐下，开始提出申请。 苏依依也紧张地蹲在二人身后，而云吞一听到谈判、交流什么的就发困，她始终不相信这件事有用，此时已经去找地里的工人玩去了。 在她眼里，任何生物，都可以是胖虎。 非说的话，也不是玩，而是“强身健体”，相比于扯皮谈判，怎么看都是把“苍生寂灭”修炼得更强一些才更有用。 冷峻接受邀请的速度出乎预料地快。 此时闲鱼上的两大巨头，相互拉黑了许久之后，终于再次打开了聊天通道。 【冷峻：妈妈很久没有收到新游戏了，很失落。】 冷峻的开场白也让人意想不到。 “他在用谈感情的方式拉近距离，软化局面。”虚天灵提醒道，“点抓的很准，是个高手。” “那我们说相反的话，让事情严肃起来？” “正合我意。” 在周游授意后，虚天灵“坐上了谈判桌”。 【周游：请帮我向令堂转达歉意，告诉她我是开放包容的那一个，而非保守垄断的。】 【冷峻：这就是你想谈的？】 【周游：先说说你想谈的。】 【冷峻：停止规律探索，解散联合体同盟。】 “去你妈的。”周游这便直接开骂，“这叫谈判？这是命令，我受够了。拉黑！干他！老子现在有的是时间，跟丫死磕！” “稳住，店长。”苏依依在后面赶紧给周游揉肩，“谈判是一个递进深入的过程，就跟砍价似的，一开始都是漫天要价。” “我知道，可我怎么一看到这个人，听他说一句话就这么烦呢？”周游抓着头骂道，“大家都姓冷，他就不能可爱一点么。” 408 囚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9 谁都不许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0 垄断 “行了，差不多了。”周游拉开了云吞，冲脸上全是鼻涕眼泪的冷邪道，“说人话吧。” “你们这样合伙，很无趣。”冷邪擦了擦脸上的液体，很努力地起身，尽量有气势地哼了一声，“周游已经把和冷家的事情告诉我了，我来进行必要的解释，由周游进行决断。” “瞒了我不少事啊。”周游眯眼道。 “这几乎是最后的事了。”冷邪走到周游跟前，其余人也都凑了过来。 “我先问个问题。”周游看着冷家曾经的代表说道，“为什么规律探寻对冷家的威胁更大，而非联合体？” 冷邪不假思索问道：“垄断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技术？”周游下意识答道。 “再根本一些。” “知识……”周游咽了口吐沫。 “就是这样，垄断知识，即垄断一切。”冷邪邪魅一笑，“诸多位面中，无魔位面的生命体最具总结知识的天赋，始终都在被高度监视，如果关于π的提问是一个不重要的人，不至于删帖，更不至于遭封杀，但‘虚天灵’这个id威胁太大了，以至于稍有探寻规律的趋势，就会面临全方面封杀。”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我没想到你突然对跨位面规律产生兴趣，毕竟，你多数时候是一个……”冷邪冲着其他人点头道，“嗯……对吧？” “嗯嗯嗯。”云吞煞有介事点头。 “是。”苏依依也表示认可。 “这个真没想到，孩子说长大就长大了。”虚天灵送上了慈爱的关怀。 周游骂道：“你们给我说清楚，什么就对吧？” 冷邪再次强行转移话题，一脸严肃地看着众人：“所以，诸君，事已至此，可愿随本少一战？” 周游、苏依依和虚天灵一脸漠然，云吞倒是被瞬间煽动了。 “手痒死了。说吧，打哪儿？” “只有你想听本少伟大的计划么？”冷邪冷眼望向其他三人，“说到底，这是我与冷家的事，你们可以不参与。” 虚天灵第一个向前一步：“虽然我们目标不同，但冷家是我们共同的障碍，我来。” 苏依依本来是有些顾虑的，但她的希望并非基于抽象，而是具体可见的，为了回家的希望，她最终也毫不犹豫地迈了出来，难得地认真起来：“希望不同，敌人相同。” “这个……”冷邪尴尬地望着苏依依，“虽然我们聊的不错，但其实……这个……也不是你非得来……战争这种事很危险的，你做做菜就好了。” 苏依依看着冷邪，眼神逐渐委屈，要哭。 “好吧……战争也是需要后勤补给的。”冷邪最终望向周游，见周游半天没说话，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谢谢你，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收留了我，我知道你想继续瞻仰我的伟岸，但是对不起，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最后，请允许我带走万树高井位面，胜利后，我将十倍的回馈你。” 周游其实一直在发呆，在想一件事，直到冷邪说要带走一个位面，他才醒来：“如果你可以带走一个位面，是不是就相当于，我们的身份可以分割开？让你们不再归属于我，成为独立的账号，地球也不必为你们的过激行为负责？” “身份归属与权限，常规而言是不可分割独立的。”冷邪轻轻拍了拍胸口，“但冷家有特殊的知识可以做到。” 周游接着问道：“也就是说，我可以将虚天灵独立出去，让她成为独立的管理员，掌控郁灵位面，然后将你们的归属都转移过去？” “是的，我们可以成为相互独立的管理员。”冷邪点头。 “倘若如此。”周游比划道，“只要我自己不主动攻击其他管理员，地球就不可能受到什么影响？” “当然，地球绝对安全。” “你们接受这样么？”周游转望其余三人，“我只是为了安全考虑，我们个人的关系依然维持不变。” 虚天灵和苏依依先后点头，只有云吞满眼含泪：“我要和店长在一起……还有胖虎，还有甄妮姐静静姐，还有程序猿老爷爷……” 冷邪道：“这件事完全不影响你的实际行为，只是在一个软件里的集合关系有所变化罢了。” “我听不懂。” 虚天灵在旁解释道：“你原来的身份是小隐湖畔的职员，改变后的身份将变成我的妹妹，不影响你做任何事。” “我当姐姐可以么？” “店长，还是让她回去吧。” “好好好，妹妹就妹妹。”云吞依旧不太相信虚天灵，只泪眼汪汪地看着周游，“是这样吗？我不会被欺负吧，店长？” “嗯……这个……不会吧。”周游模棱两可地回答。 “哦，那我也同意。”云吞这才点头。 毕竟欺负了几千次，周游相信虚天灵已经没有这个兴趣了。 确定了在场所有人的意见后，周游才走到冷邪身前，伸出右手：“我加入。” “很好！你的名号将成为我们反抗的最大旗帜。”冷邪喜出望外，先后望向每个人，“在本少利用完你们之前，谁都不许走。” “云吞，捏他。”周游一声令下。 “好嘞。” “不装了，不装了。”冷邪吓得往后跳了一步，“下面，本少将揭开这个伟大的计划。诸位千万憋好了，别尿裤子。” “我不想听，回去算π的事情了。”周游掉头就走。 “别嘛别嘛，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的么？”冷邪赶紧拉住了周游，“而且这个计划，与你们探寻规律的的目标是完全吻合的，完全可以边实现计划，边探索规律。更确切的来说，你们探索规律的行为正好是对计划目的最好的掩饰。” 苏依依也上来拉住了周游：“你看吧店长，正是这种难以言喻的缘才让我们走到一起的。” 周游扭头道：“那你用最简单的语言说，别提废话。” “非常简单。”冷邪伸出手指，“第一步，找帮手做炸药；第二步，放置炸药；第三步，booooom！” 411 不存在者 “这不就是恐怖分子嘛！”周游当即开骂，“这就是你所谓伟大的计划？” “它必须伟大。”冷邪的眼中逐渐闪出精光，“小可爱，那可不是普通的炸药，是跨位面导弹。” 周游浑身哆嗦了一下。 虚天灵、苏依依和云吞也同时陷入惊愕。 周游狞目瞪着冷邪继续开骂：“你不是说地球是绝对安全的么？有这种东西存在怎么可能绝对安全？” “我没说有啊。”冷邪笑道，“至少现在没有。” “你都能做出来的东西，冷家会做不出来？” “谁说我能做出来？” “‘帮手’能做出来！” “他们也做不出来。”冷邪摇头道，“要我们一起才有机会做出来，我们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片段。” “他们到底是谁？” “他们，是一群不存在的人。”冷邪的眼神渐渐冰冷，“你不是第一个试图探索规律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在你之前，真理之路上早已埋葬了无数尸骨。” “啊……”虚天灵可见地颤抖起来，这是她预想中最恐怖的事情。 周游也有所预料，但从未深想。 他才发现，自己也许是被冷家的公告误导了。 他们宣称，那些探索规律的人，都是企图进行跨位面侵略的魔鬼，他们做了大量邪恶危险的事情。 事实上，怎么可能呢？ 他们应该是人群中最可爱，最纯粹的那类才对。 但为什么，他们一个也不存在，所有管理员看上去都是如此的愚昧无知？ 周游恍惚看到了一片墓地，连墓碑都没有的墓地，只有一个个土堆，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甚至连他们的数量都是未知。 墓地上方，是冷家的乌云。 乌云之外，是一群永远与真理隔绝的孩子，一旦他们有人企图接近真相，墓地很快就会增加一个土堆。 “其中，我亲手诛杀的，就有17个。”冷邪的声音冷得像冰。 话刚说完，他便感觉身后传来了一股异样恐怖的涌动，他下意识地摸向手指：“最贵的防护罩！” 一股无形的气力扩散开来，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飓风冲击，郁灵位面根本不存在的飓风。 飓风的中心，是看似瘦弱至极的虚天灵。 “说清楚。”虚天灵没有任何表情。 “抱歉，冷静！”冷邪赶紧解释，“表面上我诛杀了他们，但实际上，我偷偷将他们保护起来了。” 虚天灵站在原地，刚刚爆发，又忽然变成这样，这就很尴尬了。 “你他娘的好好说话，别作死行不行……”周游也有点后怕地看着虚天灵，她始终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事实上，她本来就是一个强于大混沌的存在才对。 云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到了周游的身后，瑟瑟发抖，仿佛回忆起了曾经历过数千次的恐惧。 “没事，没事。”周游轻轻抚着云吞的脑袋，像是在安慰一只被雨淋到的小猫。 虚天灵非常尴尬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最近情绪总是失控。” “不得不说，周游分离归属的决策是明智的。”冷邪收起防护罩，也吓得不轻，“我当然没有杀死他们，但为了他们和我的安全，我们之间也完全失去了联系。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找到他们，以及我的前辈们留存的火种。” “前辈的火种？” “你们不是第一个探寻规律的人，难道我就是第一个反抗冷家的代表么？”冷邪有些凄凉地摇了摇头，“前辈们早就做过我做的事，他们也留下了很多火种，把希望藏在很深的地方，只有反抗者才能破解。” 他说着，依次望向四人：“找到他们，找到那些不存在的人，让那些尸体从土堆里爬出来，向这个世界宣战！” “宣战！”云吞瞬间不害怕了，第一个攥着拳头跳了起来。 虚天灵死死握拳：“我愿以郁灵位面为据点，让家与希望同在，同生，同灭。” 苏依依颤颤抬手：“那些人中……” “是的，很可能有泛灵位面的生命。”冷邪点头，“而且是最高等的那类。” “那我……我……”苏依依绞尽脑汁道，“我先给他们做一顿饱饭。” 周游倒没有像她们一样瞬间被冷邪洗脑，只问道：“第二步呢？” “确定坐标，布置导弹，展开轰炸。确切来说，我们要做的并非是导弹，更像是一座传送门，可以不经管理员允许，到达某个位面的传送门。”冷邪比划道，“冷家的大本营，几乎是全位面最安全的地方，株的事件后更是杜绝一切陌生访客，所有操作权只在冷峻手中，没有任何常规手段能进入，只能进行位面入侵。” “冷家自己不知道这个方法么？” “曾经知道，后来被销毁了，只有前辈留下的种子们才拥有一些碎片。”冷邪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当然，最重要的一块在我这里。一次轰炸，需要消耗一整个高魔位面的能量，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对高魔位面这么着迷了吧。” “也就是说，万树高井会被献祭掉？” “放心，那里仅有的生命体已经在转移了，株的灵魄已经保存在合适的地方缓慢新生。” “所以第三步就是入侵？” “还有围剿余孽。”冷邪抬起双臂，“顺利的话，我们的突然袭击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拿到帝商位面的控制权，但冷家还有许多子位面在外面，我们也无法确保没有首脑逃走，因此我们需要用各种手段将余孽彻底瓦解，避免冷家重生。联合体正是为此而生，团结那些虽然理念不同，但热衷利益的人。” 周游沉默片刻后问道：“再之后呢？” “垄断与王权将不复存在，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地探索规律，但仍需签订‘反位面武器’条约，禁止研制‘位面导弹’。我将亲手制造并控制有限数量的‘位面导弹’，用以威慑有所企图的位面管理员，我会公布这件事，如果觉得闲鱼很危险，管理员可以选择解绑。”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周游沉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位面导弹什么样子，但我见识过核武器。作为唯一拥有这个位面导弹的你，将不再是王权或者垄断，而是神。” “仔细想想，我会么？”冷邪诚恳地望向周游。 412 伟大之处 的确，冷邪无法说谎。 冷邪十分肯定地说道：“核武器能带来毁灭，同时也能带来和平，关键在于它在谁手里。联合体的运营已经收获了很多成果，我相信这套全新的体系将惠及每个位面。当然也可以不加入，我尊重每个位面的选择。一切都将越来越好，越来越自由，我保证位面导弹只会用于威慑和打击危险分子，且只有‘研制位面武器’会被定义为危险行为。” 虚天灵深知周游的担忧，此时也上前解释道：“退一步说，有魔位面传送到无魔位面会出现能量耗损，即便有人想尝试入侵地球，他们充其量也只是一群‘力气大些’的中世纪士兵罢了，恐怕也不是地球军队的对手。同样，地球如果入侵有魔位面，洲际导弹被徒手接住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去！想想还挺带感。”云吞完全沉迷了，“来点跨位面军事演习啥的？” “少来。”周游沉声道，“我会依据计划进展进行判断，必要的时候我会提前解绑地球与闲鱼的联系。” “就……非要拒绝我们共同营造的美丽新世界么？”冷邪有点遗憾。 “也不一定。”周游叹了口气，“地球解绑，并不意味着我解绑。” 是的，周游可以让地球脱离联系，但自己完全可以留在外面，成为其它位面的管理员或者访客。地球依然安全，他自己可以走向更广阔的世界，冷邪是掌握这个操作方法的。 只是，那样，他就再也无法回家了。 如果真到了那一刻，谁知道自己会怎么选择呢？ “别磨叽了，干起来！”云吞抓着冷邪催促道，“那些不存在的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冷邪摊臂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知道，他们就存在了。无论是我还是前辈们，都完全隔断了与他们的联系，他们既不是管理员也不是访客，只是某些位面中不起眼的一个普通生命，他也许是地球上的一个公务员，也许是穹歌位面的一位信众，谁知道呢。” “你前辈是不是叫薛定谔？”周游连连摇头。 “也许还真有些联系。”冷邪说着从戒指里蹭地摸出了一个透明的罩子，像是周游之前用过的“起源手套”，只不过这个的形状更像是水母。 周游注意到，如同起源手套和练功手环一样，这个上面同样印着一个电波符号。 “这是特殊信号放大器，它表面的名字是‘便携加热套’，可以将东西包裹住缓慢温和地加热，但我知道，它是特殊信号放大器。”冷邪冲周游说道，“我记得你是通过闲鱼发现苏依依的，但那个灵敏度很低，需要大概几公里之内才能发现。” “差不多，套上这个呢？” “探测范围将扩展到整个位面。” “……” “不仅如此。”冷邪捧着罩子说道，“那些不存在者，实际上已经抹除掉移民痕迹了，正常来说，闲鱼就算贴在他们身上也休想发现他们是移民，但有了这个，只要他们存在于这个位面，就可以瞬间感知。且对抹除掉痕迹的移民更加敏感，如果同时探测到多个移民，这类移民会被优先感知和标注。” “明白了。”苏依依拳掌一击，“用这个罩子，只要到达一个位面，就可以瞬间得知是否有‘不存在者’，如果有的话可以立刻锁定位置。” “是的，只需要找到他，然后送上暗号。”冷邪刻意压低了音量，仿佛是为了不让地里的工人听到，“见面后，问他们‘你存在么？’，他们会说‘我不存在，那你呢？’，然后回答，‘我存在，所以你现在存在了’，最后他会说，‘或者我们一同成为不存在’。” “太……太复杂了记不住……”云吞咽了口吐沫，“所以到底存在不存在？” “这要探测才能确定，而唯一的探测方法只有这个。”冷邪将水母套递给周游，“我还活着的事情还不能暴露。交给你了，周游。” 周游没有直接接过罩子，而是看着电波符号问道：“谁制造的它？” “我的某个前辈。” “他……” “我不知道，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是某个前辈。”冷邪看着罩子叹道，“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喜欢制作器物的爱好者，制造的很多东西在咸鱼上售卖，表面上都是很好玩的小玩意，比如你的练功手环之类的，但其中很多都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力量。家族以为这只是一个小爱好，有健康爱好的代表寿命通常也更长，便也没有阻止他售卖。但我知道，这是火种，他通过精心伪装，处心积虑，散播到各个位面的火种。” 冷邪仰望着穹顶：“战略部署早在很久以前就完成了，信息在一代代反抗者之间小心翼翼的流传，你我也只是刚好有机缘执行的人罢了。这不是我的计划，而是所有不存在者的计划，伟大之处也并不在于诡诈，而是时间，是传承，是等待，是守望，是孤独。” 此刻，时间与生命的力量交织在一切，周游脑中恍惚奏起了无数个旋律，每个旋律都是一位反抗者或是不存在者的一生，每个旋律都是一段孤独的史诗，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其间的壮丽。 与他们相比，周游也不过是个初生的音符罢了。 “起源手套……”周游不觉念出了那个名字，这个手套的表面作用，只是教你怎么做菜罢了，但周游体会过，真正深入进去，将遇到无穷的奥妙，那是周游根本无法理解和承受的世界。 “是的，起源手套也是他的杰作，我当时就发现了，但我不敢多说什么。”冷邪郑重地将“便携加热套”交到周游的手上，“现在，又一个火种交给你了。虽然我不相信玄学，但也许这就是缘。” 周游捧着这个完全感受不到重量，长得像水母一样的东西，感觉到了某种超越时空的永恒力量，生命所独有的力量。 413 有意思么？ 如同之前的“电波套装”一样，水母罩也像活的一样，很快捕捉到了周游的手机，缓缓套了上去，逐渐归于无形。 手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周游知道，此时它已经具有了探测不存在者的功能，只有它才具有的功能。 “我明白了。”周游收起手机，此时他已经看到了计划的全貌，也明白了“刚好有机缘执行”这几个字的内含，他冲着冷邪默默点头，“真的是，只有我能做这件事。” 任何人试图寻找不存在者，都需要频繁往返于各个位面，而且只需要到达那个位面“看一眼”，便会离去继续寻找，这样反常的行为势必会被怀疑，计划暴露的风险将成倍的提升。 但只有周游例外。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探寻规律，而且是一个非常基础的规律——圆周率。 他真的只需要到达某一个位面“看一眼”，就可以走了，这个动机是如此的坚定、明显，这个掩护是如此的完美。 完美到，连周游自己设下骗局的时候，都不知道这是个骗局。 此前，周游面对如此的压力和责任，会退缩，会逃避。 但现在，他开始前进。 冷邪默默摘下了戒指，亲自上前，套在了周游的无名指上。 “心里想着最贵的防护罩，触摸一下就可以了，同时还可以储物，也是心念，不过别放太大的东西，不好拿。”冷邪拍了拍周游，摇头笑道，“我现在是一个超级穷鬼了。” “你也保重，不要冒险。”周游也拍了拍冷邪。 “放心。”冷邪亮出了另一只手，以及上面明晃晃的戒指，“虽然最贵的防护罩定义摆在那里，全闲鱼只能有一个，但昂贵的防护罩有很多，足够应付了。” “妈的，我白感动了。”周游一拳砸开了冷邪，转向传送石，晃了晃头，“战争开始，都给我安排好后事。” …… 第一件事，分割账号。 这个过程比周游想像的要简单，只需要将虚天灵的权限提升至郁灵子位面的管理员，然后其它所有绑定过闲鱼的人离开该位面，再由主管理员周游选择解绑郁灵位面即可。 系统会弹出失联危险提示，不用管它确认即可，周游会失去郁灵位面的管理权，闲鱼会在一瞬间失去郁灵位面，但同时又瞬间锁定虚天灵为新的管理员，从而使虚天灵晋升为一名“主管理员”。 但要注意，解绑前，虚天灵必须是子位面管理员，如果解绑的时候，该位面不存在任何管理员，将直接导致位面失联，这是被冷家试验验证过的，这也是在最危险的情况下保证安全的最终方案。 得知分割账号的方法如此简单，周游一开始是不相信的，操作如此简单为什么只有冷家掌握呢？ 但稍微想想，要进行试验实际上需要巨大的实力和魄力，首先要拥有多个位面，其次还要冒着失去一整个位面的风险进行试验，其它人没有这个经验倒也说得过去。 一通操作后，地球位面的所有子账号都清空了，所有子账号都从属于虚天灵，虚天灵拥有母位面郁灵位面，以及子位面万树高井。 地球的管理员仅剩周游一人，他又成为了光杆司令，只要他不作死，不会出事，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他会选择解绑。 当然，解绑也就意味着，周游将永远与云吞、虚天灵、冷邪和苏依依失去联系，他们将成为几条平行的线，虽然知道对方存在，却永远不会相交。 相对而言，异界的危险，可以由防护罩承担。 但永别的可能，却是实实在在的了。 接下来，几人各自有各自的后事要“安排”。 所谓的后事，也并非是自己死后的事，而是永别，成为那条未知平行线之后的事。 对于周游来说，面对这件事比其他人都更要纠结一些，他可以确保地球的安全，但他却无法保证自己会留下。 地球是他的母位面，而冷邪他们，更像是旅客，就算住的再久，走就走了，相比于他们，周游更难面对平行的永别。 家的温暖与外面的世界，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人类历经过无数次的选择。 他恍惚成为了几十万年前，第一个准备踏出非洲的直立人，站在未知的起点，回望故乡。 不同的是，那个直立人应该是为了生存而被迫选择的，周游却在为希望而主动思考。 也许只有到那一刻真的来临之时，周游才会知道自己的最终抉择。 在那之前，他首先回了趟家，自己的家。 周游平日要么住在学校，要么住在小隐湖畔，儿子不在，父母每天也只是吃些简单的饭菜罢了，对周游突然回家并没有什么准备，好在周游自己从郁灵位面拎了食材回来。 这次他没让老妈动手，而是亲自下厨，经历过厨艺修炼的他，本来可以很快地做好一桌菜，他却特意做的很慢，很认真，仿佛是要把自己的情感浓缩到这一道道菜里。 父母对周游的这种神态表示强烈的担忧，二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满面愁容。 “是不是静静交别的男朋友了……”老妈嗑着瓜子，满脸苦兮兮的表情。 “不该啊。”周宇嘟囔道，“周游没这么小气。” “哎呦。”老妈哑然失笑，“这事还能大方了？要不你也大方一下，我去隔壁老王家坐坐？” “卧艹！我就知道你跟老王……” “谁跟老王啊？你不是说要大方么，怎么不大方了？” “你别太过分啊，我都坐着尿尿了。” “人家老王还做家务呢，你倒是也做啊。” “干他妈的老王！就是他这种败类才让男人丧失家庭尊严的。” “人家老王家里安了个小便池，比你有尊严多了。” “你怎么知道他家有小便池？！” “他媳妇说的啊。你还真怀疑我？你怀疑我？！” “我……我就这么一说……” 此时周游端着盘子出来往桌子上送，看也不看二人就笑了起来：“王叔叔我熟啊，对我可好呢。” “诶，诶，这话怎么那么怪？”周宇感觉很不好。 “别瞎想了，吃饭。”老妈连忙帮忙摆桌子，“当着儿子面有意思么。” 415 公告 周游冷笑道：“不要挑衅沙漠之鹰，先杀到40算赢，输的叫爸爸。” 半小时后。 “爸爸。”周游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范峰看着40比3的战绩仰头大笑，“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这么开心。” “你丫天天练吗？”周游握拳骂道。 “这是天赋，儿子。” “不行，换魔兽。”周游打开了另一个游戏，“五局三胜，输的叫爷爷。” 一个小时后。 “爷爷。”范峰低下了头。 “孙贼！踏实了。”周游擦着脑门上渗出的油汗，终于舒爽了。 “敢不敢极品飞车？”范峰咬牙道，“二代。” “输了怎么算？” “请吃火锅。” “走你！” 一小时后。 周游低下了头：“你选地儿吧，孙子。” “那必须大重庆啊。”范峰的发型此时已经凌乱了，“吃之前，给你个机会扳平。” “星际？” “走着！输了的请捏脚。” “哪种意义上的？” “各种意义上的。” “不行，我只能接受单纯的捏脚。” “那就捏。” 一小时后，断电了。 好在，周游已经结束了比赛。 黑暗中，疲惫的二人相视一笑。 又是2：2。 二人一边聊着战局，一边翻墙出了宿舍区，来到了西门口熟悉的火锅店，痛吃一顿后再去捏脚，最后回到了校门前。 “我不进去了，明天要去旅行。”周游拍了拍范峰，“土木工程的事情，赶快去学，你现在太low了，爷爷carry不动。” “不是你求着我carry作图的时候了？”范峰骂过之后，也只是一笑，“骂归骂，确实有点跟不上你，我得抓紧了，艺庭的图我看了，确实轮不到我做。” “没关系，我等你。”周游笑道，“我去玩了，等你追上我，我们再一起做下一件事。” “别别别，我将来能进个普通设计院就行了，你可别真的等我作图。” “没事。”周游踹了一脚范峰，“滚回去学习吧，孙贼。” “裤子都脏了。”范峰掸着裤子，手机突然响了，一看眼睛贼亮，瞬间回复了信息，而后冲周游乐滋滋地说道，“哥们儿今晚有地儿去了。” 周游微微眯眼：“你……终于做到了？” “马上的事儿。”范峰嘿嘿一笑，“最近处对象呢，她这个点儿问我话，你说这意思是不是很明显？” “她问什么？” “问我有房么。”范峰越笑越猖狂，“我说必须有啊，都开好了，就等你来了。” “……”周游咽了口吐沫，指了指手机，“你赶紧说开玩笑的。” “啊？” “你先说。” “这不是玩笑啊。” “你说，快！” “……”范峰拿起手机纠结了很久，见对方没回信，只好试着发信息—— 【疯子：在吗？】 【系统提示，你不在对方的好友列表中。】 “呀？”范峰把手机亮给周游，“我们是好友啊，处了很久呢。” 周游看着屏幕沉吟良久：“你还是把精力投在土木工程上吧。” …… 回到小隐湖畔的时候，时儿还在大堂值班，说是值班其实是在打瞌睡，听到有人来了才一个哆嗦激灵起来，下意识说道：“您好，欢迎。” 见是周游，她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不用亲自值夜班的。”周游拎着一碗担担面和一盒枇杷来到台前，“那么多人呢，大家轮流做。” “一到夜班老有人请假，没办法……”时儿贴上去闻了闻，“好香啊。” “请假那就扣钱，逃夜班怎么行？” 时儿一边打开包装一边笑道：“要么生病，要么家里有事，要么就是有孩子的。算了，我来吧。” “你这样……他们会合伙欺负你的。” “没觉得啊，大家都挺好的。”时儿夹起面吃了一口，很快面色涨红，使劲挥手扇起舌头，“辣辣辣辣辣。” 周游乐呵呵地递了一瓶水过去：“你可长点心吧，如果单凭善良就能做好管理，我还何必这样面目可憎。” 时儿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依旧扇着舌头道：“你不是说……按照我的想法来做么……我就是这个想法啊……” “好吧……你觉得撑不住的时候，可以放假去上一些管理课程。”周游纠结片刻后说道，“还是告诉你一下，我们准备去很多位面，做一件重要的事，可能会有危险。如果发生危险的话，地球位面会与闲鱼失联，我本人……也不确定是否会回来。” “啊？” “就是这样。” “怎么突然说这么重要的事？” “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周游指着密室的方向说道，“你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或者由我联系大主教，看你有没有可能回去，毕竟，失联后你就永远困在这里了。” “可我现在的生活就在这里啊，怎么叫困住呢？”时儿眨着眼睛道，“在穹歌位面才叫困住吧？”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想去其它位面，我会把你安排到别的地方，但那同时也意味着危险。” “就这里吧，挺好的，有音乐，有舞蹈，有很好的人。”时儿完全没有犹豫，“而且万一你不在了，你的故事谁还能知道呢？” 周游没敢去看那双天真的眼睛：“确定留下么？” “嗯，时儿喜欢这里，这里就够了。” “好的，那我给你一个任务。”周游重重点了点头，“保护好地球。” “？？？” “根据我对闲鱼规则的理解，如果我主动解绑，地球会失联，但并不意味着永远失联，也许会在将来的某个时间重新建立联系。”周游依旧看着密室，“从我的经验看来，建立联系有三个必要条件，一是拥有智能设备，二是有生命体操控设备，三是接近传送石。如果我回不来，请你保护好这里。” “禁止其他人接近么？” “最好是那样，但你可以定期接近，她……也可以。” “她？”时儿惊道，“你说白静么？” “嗯，倘若有朝一日重新建立联系，我希望是你们两个。”周游说着掏出两封信递给时儿，“这个是我给白静的。我走后，先将第一封信给她，里面的内容是我去旅行了，但不知该如何与她道别一类的。如果地球失联了，再把第二封信给她，里面的内容不要看。” 时儿拿起两封信，封面上分别写着“小别”与“再见”。 “我确认一下，店长。”时儿举起“小别”，“这个是你走后给她看的，另一个是确定你回不来的情况下给她看的，没问题吧？” “没问题。” “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呢？”时儿不解问道，“你们可以一起走，一起留啊。” “她和我不一样，女人也和男人不一样，我清楚她的选择。”周游苦笑道，“如果那一刻真的会出现，又何必徒增痛苦呢。” “所以……你已经……有答案了？”时儿咽了口吐沫，“真到那一刻，你会走，她会留？” 周游没说什么。 “就算是那样……”时儿握着信封道，“你也应该亲口跟她说再见吧？” “我跟所有人都说再见了，唯独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还是等我回来再道歉吧。”周游挠了挠头，拍了拍时儿：“也请务必保护好你的善良，如果你变了，我对一切就都没有信心了。” 话罢，他回身走去。 时儿愣了很久，才喊了出来：“不会有事的，店长，我只把第一封信给她，你会回来的，一切都会好的。” “但愿如此。” …… 次日清晨，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决然的早餐，没人说话，即便是云吞都吃的很严肃，这很可能是他们在地球上最后的早餐。 胖虎安静地趴在椅子上，不舍地看着苏依依，甚至时不时贴到云吞身上蹭一蹭，整只猫都斯德哥尔摩了。 传送石前，每个人都带上了心头的挚爱。 云吞背着一个大包，里面是各种食谱，还有虚天灵帮她准备的农作物种子，理论上她到哪里都饿不着了。 苏依依背着x-box。 虚天灵倒是什么都没拿，但各种数学体系与理论猜想早已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周游则背着一个大背包，拎着两瓶茅台，与他们相比有些尴尬。 “店长你怎么带这个？太没追求了吧。” “闭嘴，你不懂。”周游冲虚天灵道，“你是把论文都存在手机里了么？” “不需要，已经通通理解了。”虚天灵点了点脑袋，“关于π的事情，现有的理论模型就可以解释，还不止一个，我们只需要再去几个位面测量就可以了。你要是想不出来，可以求我提示。” “测量只是一件事，更重要的是寻找不存在者。”周游说着拿起手机，“我现在发表公告，掩饰行动目的，你们再准备一下”。 “靠！都背好包了。” “早不发表。” 冷家发布封杀公告两天后，周游也发出了公告。 【我将继续探寻跨位面规律，探寻藏在π中的秘密，如果冷家坚持将我定义为危险分子，我也会送上相同的待遇。】 【现已创建“终极规律”鱼塘，欢迎所有探寻者加入，匿名者也将获得尊重。】 【任何接受我来访的位面将获得3000鱼丸的谢礼，我也将对此进行保密。】 【同样，我也接受所有志同道合者的对话申请，包括匿名者，我承诺对个人信息保密。】 【同时，联合体也依然保持开放状态，随时欢迎加入，也不阻止离开。】 【追寻自由或是自愿禁锢，搏得平等还是甘愿被剥削，我尊重每一位管理员的选择。】 416 谢谢！ 这已经不是公告了，而是战书。 与以往闲鱼上出现爆炸新闻时的讨论盛况不同，面对这个消息，沉默成为了主旋律。 在闲鱼上混，或多或少都会与冷家扯上一些关系，拿最普通的情况来说，塑灵位面的雇工始终是闲鱼上的超级刚需，服从、勤恳、嘴严，很多管理员都会雇佣他们进行与闲鱼有关的工作，一旦公然与冷家闹翻，雇工会被收回不说，也许自己的很多**信息也会泄露，那些雇工虽然老实，但也会记住很多事情，这些事情被冷家记录下来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即便冷家宣称这些雇工会守口如瓶。 或者说，对于塑灵雇工涉嫌侵犯**的事情，管理员们多半认为这是一种“必要的牺牲”，为了享受优质的服务，不得不牺牲掉的一些“无关痛痒”的权力，就像地球人为了享受免费的互联网产品，忍受自己的数据被收集一样。 但无关痛痒只出现于“和平年代”，如果成为冷家的敌人，其影响也许是致命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管理员依赖冷家的各类产品，其中不仅有实用型的，甚至有类似毒品一样“成瘾型”的。 还有冷家的上下游产业链，向冷家提供原料者，长期保镖，等等等等…… 可以说，冷家俨然就是一个垄断财阀的代表，若公然与其作对，在咸鱼上将面临寸步难行的局面。 神奇的是，联合体正是在这样的局面中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冷邪团结了那些被冷家忽略的，提供利益有限的位面，联合起来形成了一套新的合作体系，以集体形式进行合作，结合各位面的特点分工协作，依据贡献度进行利润分配，管理员甚至可以完全不参与，只进行生产委托。 周游甚至怀疑……冷邪是不是读了地球的一些著作才诞生了这些想法。 此举犹如在一棵老树旁开了个新坑，盘活了根深蒂固的局面。 但此时，在冷家的重压下，一些加入了联合体的位面开始动摇，虽然长期来看联合体提供了更好的环境，但冷家巨额的收买却也令他们垂涎。 更何况，与冷家不同，联合体是开放的，你今天退出了，明天依然可以加入。 恩威并施之下，这个建立在利益上的联盟开始瓦解，每一个位面的退出都将影响整个联合体的预期收益，收益降低又会促使成员离开，这种恶性循环已经初现端倪。 周游知道的是，联合体在这段时间内积累了80万鱼丸，他们的全部家底，依旧还不如冷家的零头。 这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周游发布公告十分钟后依然没有任何讨论。 周游头一次发现，在看似热闹的闲鱼中，自己是如此的孤独，也许利益在哪里都是永恒的旋律吧。 这倒也在预想之中，只是稍微有些失望罢了。 他以为，有趣的灵魂会更多一些的。 正要放下手机的时候，【终极规律】鱼塘突然蹦出了第一个帖子。 【云玩家：这么好玩的地方没人发帖？周游缺不缺保镖啊？日结的，干一天可以玩三天的那种。】 虽然这家伙极其不靠谱而且会带来灾难，但周游有点惊喜，毕竟这是实名发帖，相当于用命在支持自己。 毫无疑问，【终极规律】鱼塘会受到最严密的监控，每个发帖人都面临着风险，即便是匿名依然有风险，但云玩家却毫不避讳的实名了。 很快，第二个帖子出现。 【匿名：来我这儿啊，老铁，兄弟招待你一条龙！】 这文风，化成灰周游也认识。 【匿名：ΣΣΣ(」○w○)／踩踩~】 好吧，这个更明显。 【匿名：注意安全，不行来我这里躲躲。】 这个应该是师父吧。 【永葆元祖：永葆位面与冷家同进同退，所有周游的盟友都将成为永葆的敌人，停止一切往来。现公布第一期宣战名单：云玩家（源位面），冥·帝（活死人位面）】 【匿名：？？？你咋知道是我？凭什么啊？】 【匿名：不对，我不是冥帝，你搞错了朋友。】 【匿名：……】 【冥·帝：妈的，老子就是冥·帝了你能咋地？老子就是要干你！】 【虚天灵：终极规律鱼塘规章10版】 【虚天灵：测量π的三种常见方法】 【虚天灵：科学普及第一期：假设试验=科学。】 【虚天灵：跨越位面的不变参照系——数学。】 【匿名：刚刚测量过了，我们这里现在的π是302，希望能帮助到你们。】 【匿名：278，中魔。】 【匿名：处理过一些事后，取匿加入，别灰心，我站在你这边。】 【匿名：225，高魔呦。】 【匿名：不方便在这里多说，申请好友了周游和虚天灵，支持你们的人很多，建议开一个非公开鱼塘，或者讨论组。】 【匿名：298，低魔。】 【匿名：255，中魔。】 【匿名：267，中魔。】 【匿名：……】 …… 一条条帖子刷了出来，每一条都好像是一柱火苗，为沉寂的黑夜添加了些许光亮。 虽然离白昼还有很远的路，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周游奋指疾书，回应所有人。 【周游：感谢大家，我现在可以确定，这是值得的。】 【关于非公开鱼塘的事情，我的确考虑过，建立一个秘密的内部讨论组，但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因为我们是开放的，任何人都可以加入，冷家的人同样可以加入，届时所有秘密都将荡然无存，即便严格审查依然无法杜绝冷家的眼线，更何况开放包容是我们的原则。】 【因此，这里将成为我们公开的，唯一的据点，我们在阳光下行动，让每个人都看到，我也将在这里公开进展与成果。】 【我们也将在此公布“探索任务”，有条件的话可以代我们进行勘测，并将结果发布在相关帖子下，大家可以采用编号或者昵称声明自己的位面，让我们知道哪些数据是来自同一个位面的，方便总结。】 【这些资料也是公开的，任何人都可以进行观测，参考研究，提出设想，分享给大家，这就是我们的闲鱼科学院。】 【我们不建立堡垒，只开拓草原。】 【谢谢大家！谢谢！】 417 活、死、人 周游发完了帖子，浑身舒畅，即便发声者是一个个“匿名”，但每个匿名后都无疑藏着一个有趣的灵魂，一种超越规律的生命力跨越无尽的虚空，全部传达到了周游心中。 虚天灵在旁拉了拉周游的袖口：“不得不说，优秀的战略，敌人打利益战，我们就打宣传战。” “都是先贤的智慧。”周游晃了晃头，接受了一系列好友申请后，看到了一条位面邀请，作为唯一一个匿名了还被发现的人，冥帝已经放弃治疗了。 毕竟，乐园的往事已经广为人知，他也是小王乐穷的首要推广员，即便他不匿名恐怕都会被列入封杀名单。 周游拎着两瓶茅台踏上传送石：“出发，活死人位面。” 虚天灵第一个跟了上来：“别忘了，规律只是幌子，核心是不存在者。不过概率上来说，第一个位面就出现不存在者的概率是很低的。” 苏依依抱着x-box上来，拍了拍包装盒笑道：“让冥帝看到这个，他会不会不馋哭？” “老铁肯定更馋这个。”周游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馋这个。”云吞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大包。 欢声笑语中，周游点击了接受：“你们小心点，我猜那里挺恶心的，都是血汤子丧尸烂肉啥的。” 半分钟后。 “很漂亮啊。”云吞第一个睁开眼睛，她看到了一个高大宽敞工整的房间，就是不够明亮，非说的话这里不像是丧尸世界的设定，更像是吸血鬼的古堡。 “哎呀老铁！”一个穿着黑色美型铠甲的高壮男人扑了上来，国字脸大浓眉，标准的精忠报国相，肤色有些发蓝，样子总体还是乐园位面的样子，就是在这里变得伟岸了许多，此时不仅在看周游，更多的时候还是在看苏依依，“来就来呗，还带什么妹子，哎呀搞得我真是不好意思。” 苏依依被瞪的有点害怕，她本来以为冥帝应该是一只大丧尸，住在一个很恶心的地方才对，没想到竟然如此有排面，就是说话猥琐一些。 “啊。”虚天灵首先研究了一下自己，很快发现了问题，“我们也变蓝了，没有呼吸和血液流动了。” “是吗？”云吞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憋了好久，“真的呀，那我是不是就不怕水了？” “澡堂？我这里有的是，大温泉，噗噗的往外喷。”冥帝瞅着云吞直搓手，“老铁，你闺女真可爱。” 他说着就要拉周游，却见周游一动不动，瞪着手机。 “咋了，老铁？” “没……没事。”周游仓惶收起手机，先放下酒，然后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只是他比冥帝矮小很多，视觉上更像是云吞的抱大腿行为。 周游抱着胸铠有些尴尬：“老铁你好彪。” “哈哈哈，不彪凭什么当什么老大？”冥帝瞅着地上的酒瓶挑了挑眉毛，“这个……不会是……” “茅台。” 周游曾经在闲鱼上卖过一瓶，但也只卖过一瓶，如今这种酒已经成为了传说。 “哎呀！带妹子就带妹子，还带什么茅台。”冥帝火速抓起两瓶酒纳入怀中，拽起周游大笑道，“走走走，先吃顿大的，然后一条龙。” “那必须的。”周游被冥帝拉着，根本就无法反抗，“老铁先别急，喝了茅台就没法干正事儿了，先容我把事情做完，咱们再痛痛快快喝。” “先痛快了，酒劲儿过了再搞。”冥帝大臂一挥，“有的是时间，我这里没别的，就是时间多。” “事儿没办完我喝不痛快啊，老铁。” 苏依依追上前送上了x-box：“你可以先玩会儿这个，在地球上也是很先进的游戏机。” “哦？”冥帝眼睛一亮，“比那个掌机还先进？” “这里随便一个游戏的内容量，都相当于几千个掌机。” “我去！那真是其乐无穷了。”冥帝颤颤接过游戏机。 “这个不是礼物啊，只是先借你玩一会儿。”苏依依有点担忧地说道。 “多大点事儿，老铁喜欢的话我再给你补一个。”周游笑着敲了敲铠甲。 “嘿嘿。”冥帝又将包装盒纳入囊中，他铠甲上肚脐的位置有一个小开口，什么东西都能塞进去，像是哆啦a梦，塞好后他才说道，“既然你们坚持，那就先忙正事儿吧。先跟我来，我介绍一下这里，虽然我是帝，但也不能为所欲为。” 行在走廊中，周游感觉到了一种与冥帝气质很不相符的洁净。 这里的建筑风格很难用中式或西式来定义，结构上像是吸血鬼的古堡，但却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一切只为实用，且一尘不染。 冥帝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有三大块地方，活人之地、死人之地和活死人之地，三界之间的一小部分是遗忘之地。我只是活死人的帝，其余地方情况如何我并不知道，我也不想去。” 他说着，走到了一副挂式地图前，这个地图有点像是三国志游戏中的势力分割图，但并不那么细致，也没有那么不规则，线条都是直的，在一个正方形的地图世界，以正方形中心稍稍靠上一些的位置为原点，分别向正上、左下角和右下角，延伸出了三条线，以这三条线为界，将世界分成了三个区域。 其中，冥帝统领的活死人之地是位于地图下方的三角形区域，内容勾勒得很细致，至于右上方的活人之地，与左上方的死人之地则只是一片轮廓，像是未曾探索的疆域。 而中间的三界接触点，是一团黑漆漆的圆形区域。 “你完全不知道其它地方是怎样的？”周游指着右上方的活人之地问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总会有人想知道吧？总会有人知道的吧？”虚天灵盯着地图入了神。 “曾经有，但现在没有了。”冥帝指着地图比划道，“活人、死人和活死人，都只能生存在自己的区域，别的区域对我们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即便我有能力征服也不需要征服。并且任何试图跨越界河的人都会遗忘一切，只能在别的地盘迷茫地耗尽生命，当然在那之前，更可能会被干掉。” “那这里呢？”周游指向了中间的遗忘之地，“我看这里并没有界河，能从这里穿过去么？” “也许是能的。”冥帝指向了地图的中心，“这里是三界唯一可能存在的交换口，但进去就会被遗忘，被这个世界遗忘。” 418 试试，试试 “我不太理解。”虚天灵托腮道，“就是说，一个人只要一进去，所有人就会突然全部忘记他的存在？” “大概是这样。”冥帝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但面对老铁，他还是选择知无不言，“曾有一个活死人进去后又出来了，他说他进去后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一些人，那些人都怪怪的，还很危险，他因为害怕就跑回来了，但他出来后，发现他认识的人都不存在了，我们也不认识他。他现在还在寻找认识的人，但一个都找不到，因此被称为被遗忘者。” 虚天灵微微皱眉，与周游对视道：“极端的量子学假说能勉强解释，但我无法相信。” “这也太邪门了。”周游看着地图道，“既然信息都被隔绝了，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有三界存在的？” “活人告诉我们的。”冥帝瞧着地图中心抿了抿嘴，“曾经有一个活人出来过，但他刚画下这幅图就死了，活人没法生存在活死人世界。以前也有活人或者死人跨过界河来过，但他们都失去神智了，只有那个活人，他保留着意识，可惜他还是死了……” 冥帝说着摆了摆手，懒得再说这些事：“总之，在我的地盘，我可以帮你们做任何事，但我管不到活人和死人。” “活死人位面，活死人位面……”苏依依嘟囔道，“原来是指活人、死人和活死人的位面……” “反正，我这里其实没啥可探索的，时间倒是多得很。”冥帝憨笑道，“没事儿也就打打游戏，偶尔撩个妹子啥的。” “不打仗么？没有纷争么？”周游看着冥帝的装扮，怎么都应该是天天出去不服就干的主儿。 “原来打，后来人太少了，地太多了，就都不想打了，大家看我人好就让我当帝了。”冥帝继续含笑，“其实我也用不着管什么，一般一年才可能出一件事儿，两边都找好多人要打，开打前给我个面子，叫我过去见证一下。我呢，就过去摆个酒席，有什么矛盾咱边喝边说，说着说着发现大家都是朋友，都是老铁，然后就散了。” 周游满脑子都是一言不合就码人儿的中学生：“你这不是帝，是扛把子……” “嗨，一个意思。”冥帝搓手道，“咱赶紧的吧，正事儿忙完好开喝啊，这茅台味儿谁顶得住啊。” “嗯，开始吧。”周游冲虚天灵点头道。 虚天灵很快从周游带来的大背包中抽出了一个标有刻度的圆饼，这其实是由几张旧光碟堆叠而成的圆柱体，最上面贴了一层白纸，白纸上标注了圆心、半径和刻度，包括圆周上也标注了刻度，相当于将测量尺刻在了圆盘上，这样就省去测量的过程了。 几人围成一圈看着虚天灵手中的圆盘，上面的刻度没有任何变化，精确的展示着直径与周长的关系。 “这里是正常的？”苏依依问道。 “嗯……”周游盯着圆盘抿嘴道，“看起来正常，总觉得有点怪，说不清……这个刻度没问题么？” 虚天灵一语不发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手持测距仪和一本硬皮书，将圆盘放在地上，将硬皮书竖直挡在圆心，用测距仪重新测量半径。 “什么时候把这种东西放包里的？”周游瞪着测距仪惊道，“有这个必要吗？”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在这里不能相信尺子。”虚天灵按下按钮，看清测距仪上的数字后，闷骚一笑，“店长，你的直觉也是对的，刻度被压缩了，已经失效，圆盘真实的半径变短了。” 接着，她又取出一根极细的丝线，严丝合缝重新确定了周长，与郁灵位面不同，这里的圆盘就连周长也变短了。 重新计算后，这里的圆周率约为258。 “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周游看着虚天灵的一系列操作目瞪口呆。 “我可以告诉你猜测哦。”虚天灵乐呵呵地收起一堆工具。 “快忍不住了。”周游咽了口吐沫，“我再给自己点时间吧。” 冥帝看着周游煞有介事的样子，越看越好笑：“你们可真够有闲心的。” “是吧是吧！”云吞蹦起来感激地看着冥帝，“终于遇到正常人了。” “哈哈哈，何必苦大仇深的呢？”冥帝俯冲冲云吞笑道，“小王乐穷一下多好。” “哎呀呀，是的呀！我能留在这里和冥帝叔叔一起玩吗，店长？” 周游难以想象，这两个人在一起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智商会不会相互作用逐渐崩溃。 然而冥帝毕竟是个成年人，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为了照顾周游的情绪，他赶紧拍了拍云吞的脑袋说道：“你也别嫌周游事儿多，这种喜欢探索的人，我们这里也有，通常都是比较聪明的那类，圆周率什么的他们也测量过，不过很快就放弃了，来找我打双截龙了。” “为什么会放弃？”虚天灵忙问道。 “你等等啊。”冥帝笑眯眯地看着虚天灵，“3—2—1。好了，你再测。” “测什么？” “圆周率啊。” “已经测出来了。” “再测一次。”冥帝咯咯笑道，“试试，试试。” 这么一个铠甲大汉，这么一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怖。 虚天灵有些难以理解冥帝的话，但她还是再次重复了测量过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半径与周长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圆周率从258变成了256。 “你确定？”周游也趴在了地上，“会不会是误差？这个测距仪靠谱么？” “不会错的。”虚天灵喘着粗气道，“每一组圆周率我都测量了三次。” “哈哈哈哈。”冥帝大笑道，“会变的啊，这些都会变的啊，鬼知道变大还是变小，所以我完全看不懂啊，老铁，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干嘛研究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数字？赶紧开喝吧！” 周游和虚天灵压根没听到冥帝的话，短暂的惊愕过后，二人对视着，眼神中既有恐惧又有惊喜。 419 谁把谁带大的？ “规律是混沌的，不可测的。”虚天灵盯着周游点头道。 “因为它每一刻都在改变。”周游感觉思维的世界豁然开朗。 异位面的人并不是笨蛋，也绝非没有理想。 他们是迫不得已。 地球的科学是诞生在试验基础上的，先对规律进行猜测，然后反复试验，如果无法推翻这个猜测，既为确定的科学规律。 但这在异位面根本就行不通。 因为每一次试验，结果都是不同的。 甚至就连基础抽象的数学，都会寸步难行，被诡异的圆周率耍的团团转。 当然可以在脑海中强行勾勒出一个数学世界，但完全脱离现实印证的话，其发展难度将呈指数上升。 与其用理智去理解混沌，不如用直觉去修炼，这便是异位面的生存之道。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冥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二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地球不这样吗？” “当然不是，地球的规律是恒定的，至少观测结果是恒定的。”周游激动地起身抓住了冥帝的肩铠，“所以地球人类将进化投资在脑力上，尽全力探索规律，而这里只能投资在力量上。我懂你了老铁，你现在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是世界的错。” “我怎么错了……” “你……没事没事，挺好的。”周游忽然又望向了懵逼的云吞。 是的，这也不是云吞的错。 她所代表的混沌，本就是不可捉摸，不应思考的。 而虚天灵所属的秩序，则是确定可控的。 她们理应成为现在的自己。 “能开喝了么，老铁？”冥帝摸了摸口袋，“快憋不住了。” “还有一件事……”周游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转望地图，“从这里到遗忘之地，需要多久？” “最快的马，半个小时吧。” 在闲鱼的系统翻译中，单位都会被换算成对方理解的形式，所以冥帝说的半个小时就是周游理解的半个小时。 “我想去看看。”周游点头道。 “别……别冒险啊，老铁。”冥帝慌了一下子，“被遗忘可一点也不好玩……更何况，进去的那么多人里，只出来过一个，谁知道里面有多危险。” “我理解，但遗忘之地实在太邪门了，我想去看看。” “这……”冥帝挠了挠头，“要不这样，我先带你们去见见那个被遗忘者，你们听完之后再决定吧，反正也顺路。” “好。” 一行人跟着冥帝走出了“城堡”。 在外面回过头来，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方块，颜色很难判定，因为这里没有太阳，一切物体却又都散发着光芒，时时刻刻都在改变的光芒，只有形状是确定的。 只是这个位面略显空旷，可见的视野中，只有两坨模糊的东西在天上飞，至于地面，从颜色上看，好像有一些像是喷泉口一样的地方，周围聚集着一些大小与周游相似的四足动物，像是麋鹿，但没有角，腿却长得吓人，它们正在舔舐着“喷泉”，但喷泉很快就会停止喷发，它们便又飞速奔向新冒出来的“喷泉”。 “真神奇。”周游瞪着这群动物惊道。 “搞不好神奇的是我们。”虚天灵随口道，“也许这里根本没有光，我们也没有‘视力’，现在正在通过红外线或者超声波一类的方式来感知物体，它们‘颜色’的变换也许只是热能量的分布或是某种频率干扰” 虚天灵说着，又悄声道：“更可能的情况是，这与圆周率每时每刻的变化有关，它们的颜色变化代表着规律的改变，是混沌的一种体现。” “真……神……奇……”周游这次要震撼得多。 “刚来的时候，你瞪着手机。”虚天灵悄声道，“难道？” “运气这次站在我们这边。”周游暗暗点头，“他就在遗忘之地的方向。” “……”短暂的震惊过后，虚天灵很快释然，“毕竟是不存在者，怎么能忍住不去遗忘之地呢……” “所以，这算一个悖论吧。”周游拍了拍手机，“如果如冥帝所说，他被遗忘了，那我们就不应记起他，既然我们知道他，他就并没有被遗忘。” “店长……不得不说，你的思维活力正在飞速成长……”虚天灵感怀地看着周游，“能看你长大，是我的荣幸。” “你以为我不敢捏你么？”周游伸出了魔爪，“忘记我的本来面目了？” “……别……这样就没意思了。”虚天灵节节后退。 “走你！”周游双掌贴住虚天灵脑袋两侧，开始狂捏，“谁把谁带大的？” “唔……唔……”此刻，虚天灵与云吞合二为一。 “拿好这个。”冥帝从口袋里取出了几个手持烟花一样的棒状物，分给几人，接着比划起来，“把这个头儿拽掉，就会喷出东西，马儿就会跑过来，然后我们趁机骑上去，接着看着我的姿势，跟着我的方向指挥它们跑，到地方后就把这个扔了，它们就停下了，我们好下来。” “棍棒上的胡萝卜？”虚天灵握着烟花棒嘟囔起来。 说话的同时，冥帝已经拉动了开关，四面八方的“马儿”很快发现了这个异常明亮的喷泉，同时跑了过来，它们长到过分的腿也许就是为了能先跑到目的地进食。 “上先到的马儿啊，先到的跑得快。”冥帝说着，第一只马儿已经跑到他面前开始进食，他连忙冲周游打手势，“赶紧的，你先上。” “没有缰绳、马鞍什么的么……”周游很慌。 “简单的很，掉不下来。”冥帝催促道。 “好吧。”周游走到马儿面前，轻轻一跃便是老高，稳稳坐在了马背上，他有些惊讶，“我这么牛逼的？” “毕竟是中魔位面，弱鸡都会变成普通鸡的。”冥帝笑着招呼其他人，“你们也快来。” 很快，几人分别骑上了快马，冥帝最后选了一只，抬起烟花棒，指向一个方向，胯下的马儿立刻跟着喷泉的方向开始飞速奔跑，然而它在驮着喷泉一起奔跑，这就导致它永远也到达不了。 420 被遗忘者 周游等人也分别拉开了自己的烟花棒，一行人开始极速狂飙。 周游本来怕自己颠下来，但在这个中魔位面，自己的身体素质与操控能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只需要凭借本能稍作调整即可稳住，像是走路呼吸一样简单。 不多时，冥帝扔掉了烟花棒，大家也纷纷效仿他的样子扔掉了手中的棒棒。 冥帝不愧是个厚道人，最后好歹把食物都给马儿了，没让他们白跑。 下了马，面前是一座比冥帝宫殿小了很多的长方形建筑物。 “到了。”冥帝领着众人走向门前，“他说他叫黑离，是为了躲避仇家墨樽的追杀才逃进去的，但出来的时候谁都不记得他了，我们也没有人听说过墨樽，就是这样，你们感受一下吧。” 冥帝走到门口，突然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大喊一声：“黑离！老子墨樽来取你狗命了！” 里面立刻传来了干哑的惊叫。 “墨樽？你来杀我了？太好了！你还记得我，终于来了！” 接着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大门打开，一个比冥帝矮小很多，披着一身破布衣裳，驼着背的家伙冲出门来，一见冥帝，满脸惊喜的表情瞬间低落下来，破口大骂：“又来耍我！是不是要耍死我你们才高兴！”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嘛，你是不是好久没见人了？” “没多久，两年而已。”黑离哼了一声，看见了冥帝身旁的周游等人，“怎么，又要打群架了？” “不不不，隆重介绍一下。”冥帝往旁边站了站，“这位是我周游老铁，他们听说了你的故事，想来请教一下。” “我知道的早就说了。”黑离回身颤颤走回房子里，“没什么新鲜的，就是一个被遗忘的人，别烦我。” “别啊。”冥帝上前拉住黑离，“他们也想去遗忘之地，你帮我劝劝……” “嘿嘿嘿……”黑离突然笑了起来，回头瞅着周游一行人，“被追杀了？” “没。”冥帝道。 “不想活了？” “没。” “那就是……”黑离眯眼道，“想去活人世界？” “可能吧。” “嘿嘿嘿……”黑离招了招手，“进来吧。” 黑离的家里空无一物，只有几个毯子散落着，地上摆着一个小板，上面画满了圈圈和叉叉，像是在下五子棋。 在这里，周游听到了黑离故事的全貌。 因为惹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仇家，他逃进了遗忘之地。 进了遗忘之地他依然在奔跑，很快碰到了一个“人”，也是个活死人，比他要高大许多，那个人说他叫婴，是活死人之王，质问黑离为什么见他不跪，黑离却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活死人之王，也从来没听过婴这个名字，婴说他不敬，要动手诛杀他，他赶紧继续跑。跑着跑着，他碰到了一个“死人”，死人与活死人不同，是没有神智的，只凭着某种本能呆滞地前行，死人见到他就扑了过来，黑离反应不及，胳膊上被咬掉了一块肉。 此时他再也不敢前进分毫，立刻掉头往回跑，又遇见了婴。 婴见他狼狈的样子，并没有再动手，只是嘲笑他是个懦夫，然后婴继续前行。 黑离就这样一路逃出了遗忘之地，与其被这些妖魔鬼怪吃掉，不如死在故土落叶归根。 但当他回到活死人之地的时候，追杀他的墨樽等人早已不见踪影，他跑了很久才找到了第一个活死人，对方不认识他，也不认识墨樽，当然更不认识婴。 他被世界遗忘了，他记得的人也通通消失了。 几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着记忆中的人或物，却一无所得，渐渐成为了一个疯子，一个笑话，他在这里定居的唯一原因，就是等待着，等待着有一天，一个记得他的人，来杀死他。 众人回味着这个故事的同时，冥帝笑道：“其实，我们更偏向于黑离脑子出问题了，与界河不同，进入遗忘之地的人记忆可能会混乱，东拼西凑最后变得神经错乱。” “那也应该有人记得他的。”虚天灵摇头道，“而且黑离的叙述非常清晰，清晰到可怕，我相信这不是故事，是亲身经历。” “对的，对的！”黑离激动地瞪着虚天灵，“这都是真的！他们说我脑子出问题了，怎么可能？出问题的人能记得这么清楚么？” 冥帝却不以为然，看着虚天灵直摇头：“你这个小妹子，看着挺明白的，怎么关键问题这么容易被带偏？到底你是这里的帝，还是我？什么婴啊、墨樽啊，这种怪名字我听都没听过，这你怎么解释？” “这里有没有户籍记录？” “户什么？” “那历史记录呢？”虚天灵又问道。 “都在脑子里呢。”冥帝指了指自己的大头。 “那传说故事呢？” “就是这个。”冥帝指着黑离道，“还有一些原来打仗的事情，没什么意思。” “嗯……”虚天灵沉吟片刻后问道，“还有什么么？细节，你觉得有问题的地方。” 黑离立即说道：“有，当然有。我其实有个设想，但冥帝这样的人太多了，太蠢了，我说了他们会觉得我更疯了。” “全天下，就你没疯。”虚天灵点头道，“我信你，说吧。” “咳……”黑离咳了一声，眼神逐渐严肃起来，极其认真地说道，“我怀疑……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我穿越了。” “噗哈哈哈！”冥帝拍着腹部的口袋大笑起来，“那你可真棒，我这么**都不敢说我会穿越。” “笑吧，笑死你，蠢帝！”黑离不再理会冥帝，只冲着虚天灵说道，“虽然这里也叫活死人世界，但我感觉和我生活过的世界有很多不同……语言，环境，人……都有不同，但又没有那么不同，感觉很微妙……好像是同样一块大陆，有两条道路，我来自另一条路，却误入了这条路。” “平行宇宙？”周游脱口而出。 “我不确定宇宙是什么意思，理解成平行大陆可以么？”黑离问道。 421 调校时间 “可以。” “那就是这个意思了。”黑离比划道，“我怀疑这是个有很多平行的活死人大陆，我从我的大陆进入了遗忘之地，却错从另一个大陆出来了。婴也是，他也许是从另外的活死人大陆进入的遗忘之地。” 黑离话罢，审视着每个人的目光，似乎想从中找到一丝肯定。 冥帝本来还想笑，但他却很难找到回驳的点，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稍微想想，这个假说确实很难否定，甚至可以完美的解释一切诡异的现象。 周游也难抑惊愕与钦佩之情，难以想象，这个看上去像疯子一样的家伙，在这个理论的荒芜之地，经历了怎样孤独的煎熬才能想象出这个假说。 “第一个位面就复杂到这种程度了么……”虚天灵却反倒痛苦起来，“π还没搞清楚，又冒出平行宇宙……” 云吞已经自暴自弃摆弄起手机了，正在房间里寻找电源和wifi。 “其实……”黑离没想到这个说法获得了这么大的肯定，忽然又有点不好意思，“这个不是我想出来的。” 众人又齐刷刷地瞪向了他，尤其是周游。 “在我即将逃出遗忘之地的时候，一个人刚巧进来，但我们互相也不认识。”黑离悉心描述道，“他见我要出去，就立刻拉住我，说了一大堆话，其中就有平行大陆这个设想，但没法印证，他说必须要有人进来再出去才能印证。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出去，他说他有危险，必须在这里面等人……我问等谁，他说等不存在的人……他才是真正的疯子。” 听到“不存在”三个字，周游与虚天灵同时浑身一颤，一阵鸡皮疙瘩涌了出来。 是他！ 周游起身上去抓住了黑离的肩膀：“他说了什么？一个字也不要落下。” “我忘了，真的忘了，当时太着急了，只记得平行大陆。对了，还有这个……”黑离指向了房间角落的一堆杂物，“他还给了我一个小东西，说这个东西也许能搞清楚遗忘之地的真相，要我好好保管，自己想不明白也没关系，时间很多，这个东西早晚会落到能想明白的人手里。” 话罢，他起身推开周游，翻开杂物，从最底下，拎出了一块陈旧的怀表。 周游与虚天灵惊喜地冲到黑离面前，这还是在异界第一次见到人类熟悉的东西。 “别急……”黑离却忽然握紧了怀表按在胸口，“你们能不能答应我，如果发现了什么，证明我没疯，一定，一定要让这个家伙……” 黑离说着指向了冥帝：“让这个家伙，还有所有那些搞我的人，向我道歉？” “能能能。”周游催促道。 “我要听你说。”黑离瞪向了冥帝，“你个蠢帝！” “通常这是不可能的。”冥帝笑着摇头道，“但既然是老铁的事情，我万死不辞。我答应你，黑离，我会叫来所有嘲笑过你的人，向你道歉，但前提是，给我们一个信服的解释，以及证据。” “虽蠢不昏。”黑离这才将怀表交给了周游。 周游丝毫没有阻碍地打开了怀表开关，看到了表盘，他很快发现这是一个有8个刻度的表盘，但只有一根指针，不过很难看出指针在移动。 “在动的，不过很慢。”黑离解释道，“我出来三四年了，也就转了……大概**十圈吧。” 周游才注意到在表盘上还有三位的计数器，在闲鱼全位面语言翻译功能的辅助下，上面显示着097，是纯粹机械原理的那种。 “97圈？”周游问道。 “差不多吧……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有显示你看不见么？”周游指着计数器问道。 “我看不懂……”黑离惊讶地看着周游，“你能看懂这些符号？这么说他等的很可能就是你。” “你想多了。”冥帝微笑着看着黑离，也不多说，“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 周游能看懂这个只是因为闲鱼翻译罢了，并不代表他认识那家伙，有钱人真是讨厌死了。 周游下意识地翻转怀表，如果猜测没错的话，他会用特殊语言留下一些线索，只有通过闲鱼翻译功能才能收到。 【来到入口，调校时间，或与我永别。】 “他说去遗忘之地的入口，调校时间。”周游将这段话转述出来。 “嗷！”冥帝忽然指着怀表惊道，“我想起来了，遗忘之地的入口也有一个这玩意儿，但我们都碰不到它，只能看到它，没人知道那玩意儿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反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有多久？”虚天灵问道。 “就是很久，在我们所有人记事儿前它就在了。”冥帝挠了挠头，“有点乱啊。” “不乱，反而很清晰。”虚天灵冲着黑离重重点了点头，“蠢帝帝很快就会向你道歉了。” “你这个小妹子，是不是有点太猖狂了？”冥帝哼了一声冲周游道，“老铁你也不管管，咱俩铁归咱俩铁，你妹子这样，哥哥我可就不高兴了。” “不许叫他蠢弟弟了。”周游随口道，“心里叫就可以了，这里好歹是人家地盘，得给个面子。” “哦。”虚天灵默默低头，嘴一直在动，蠢弟弟蠢弟弟蠢弟弟…… “……不是。”冥帝狞着脸望向周游，“你自己能想明白么，老铁？” “嗯，他给的线索太明显了。“周游点了点脑袋，”调校时间，它只能指向一件事了。” “……难道就我蠢？”冥帝转望苏依依，“你呢？” “不懂诶。”苏依依只好用咣当掩饰尴尬。 刚要问云吞，云吞就摸着墙反问道：“这里没电源吗？” “好吧，至少是平均水平。”冥帝稍感欣慰。 “不是你的问题，我们路上说。”周游拍了拍冥帝，“走，去遗忘之地。” 在答应冥帝绝对不进入遗忘之地，只是远远看一眼后，众人才再次骑上了马儿，黑离也坚持要一起去，毕竟他是这里最希望搞清楚这件事的人了。 与π的诡异不同，不存在者对于遗忘之地的猜测已经非常具体了，具体到连周游都能瞬间意会。 422 未赴约者 不存在者首先想到了平行宇宙，这也是最容易设想的一个。 在这个设想中，遗忘之地便是宇宙间的枢纽，每个进去的人出来时都会穿越到不同的活死人之地，这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进去的人都没出来”、“出来的人都不认识”。 关于这个猜测，黑离本人也是最好的印证。 但不存在者在进入之前，并不认识黑离，他只知道进入遗忘之地的人再也没出来过，也许那时这里还不叫遗忘之地，叫迷失之地之类的名字，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到了平行宇宙假说。 为了印证或是推翻这个假说，他在活死人之地留下了一个“记号”，即入口处的怀表。 同时，他自己也携带着一块怀表，用于时间比对。 一切布置妥当，他才迈入遗忘之地。 有朝一日，当他出来的时候，如果这块记号怀表不在了，即证明了平行假说成立，一进一出，已是两个世界。 如果是这个结果，那也就意味着世界已然混沌复杂到难以理解的地步，即便周游进去寻找不存在者，但再出来的时候，也会到达其它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不太可能再有这个宏伟的计划，不存在者将失去最后的意义，成为真正的不存在者。 倘若如此，那周游也就不会进去了，进去就意味着永远的失联，永远的流放，这远比与地球位面失联要恐怖得多。 【来到入口，调校时间，或与我永别。】 这即是永别的含义。 不存在者将永远在遗忘之地，等待着未赴约者。 但他依然在等待。 他将希望寄托在了另一个假说上——时间黑洞。 周游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想到这个的，但看到怀表与时间，相对论瞬间就从他的脑子里蹦了出来，紧跟着就是黑洞。 “时间”在现代物理学中从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而是会受引力场、速度以及空间参数等因素影响的物理量。 在不同参照系下，它是相对的。 高速飞船中的一瞬相当于地球表面的一年。 堕入黑洞者最后一次眨眼的刹那，将长达整个宇宙的永远。 要理解这一点，需要抛弃直觉本能，将时间理解为一个与速度、质量同等的物理量，以“云吞跑步速度比周游快两倍”为基础，“云吞的时间过的比周游快两倍”也就能够理解了。 而时间黑洞，正是一个“快很多倍”的地方，这个很多绝非几十几百几千几万，而是几十万，几百万倍。 在这个假说中，婴存在过，只不过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没有人记得他。 黑离和墨樽也同样，黑离感觉自己只进入了遗忘之地不到半个小时，但归来已是沧海桑田。 他所感受到的“近似却又不同”的环境也正源于此。 甚至有理由相信，所有进入遗忘之地的人，现在都还活着，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才走出几步。 婴仍在挥着长剑迈向活人之地。 那个丧尸一样的死人也仍在蹒跚着走来。 不存在者，仍在等着一个人赴约。 他将自己流放至时间之外，只为亲历星火燎原之时。 周游将这些讲给了冥帝和黑离，但他们似懂非懂。 的确，这早已超越了直觉常识，即便是人类世界接受过系统性教育的人都不一定能理解。 最后周游只能用大白话告诉他们——里面一天，外面一年。 “为什么啊？”冥帝问道。 “鬼tm知道为什么，我连π都没搞懂呢。”周游摇着头笑道，“即便是人类世界，也只是总结表象规律投入实用，对于‘规律为什么是这样的’，只有神学家才会试着解答。” “要我说，世界是一个有很多格子的大转盘。”黑离在旁绘声绘色地比划道，“它一直在转，我们只是其中一个小格子，遗忘之地是中间的通行区域，进去以后再出来会随机进入一个格子，我就是个倒霉蛋，进了蠢帝这个格子。” “哈哈哈哈。”冥帝大笑道，“你算走运的了，真正的暴君会把你这种人碾碎了喂马的，老子觉得你好玩才给你安排住处的。” “如果这样的话。”周游笑着指了指远方黑漆漆的地带，“你为什么不频繁进出，直到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多危险啊。”黑离瞪着眼睛道，“里面什么怪人都有，转盘一直在转的，每次进出的位置都会不一样，指不定哪次进去不走运碰到了什么可怕的家伙呢？” “好吧，无懈可击……”周游放弃了。 “哈哈哈。”冥帝大笑道，“老铁啊，你说的那些所谓的科学家，是不是就是一堆这种神神叨叨的家伙？” “也有这种，我们称为民科。” ……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遗忘之地的入口。 周游才意识到，自己早就看到了这个地方，只是最初离得很远，他以为这是一片黑漆漆的夜空，直到“奔到”这片夜空面前，他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片完全没有任何颜色波动的虚空，上下左右皆不见边，像是一个黑色的穹将这个世界包裹住了。 至于这个入口，也只是这里的人们约定俗成的入口，其实处处都是入口。 周游很轻松地找到了一块浮在空中的怀表，位置并不高，只到冥帝的脖子而已。 不存在者的等待并非徒劳，希望正在接近。 他骑马过去，第一反应是上前触摸，但手却穿了过去，什么都没碰到。 确切的说手并非穿了过去，而是被截成了两段，一段在周游身上，另一段在怀表的另一侧，透过怀表的间隙，甚至可以看到周游手腕的横截面，蓝色的血液正在缓慢的流淌着。 虽然好似是被切断了，但周游主观上依然在动，没有丝毫异样。 “哎妈呀！”云吞吓得从马上跳了下来，“夭寿啦，店长变鬼啦！” “哈哈哈，这个是挺好玩的。”冥帝也像周游一样伸胳膊过去，胳膊同样变成了两截，没有流血，飘在空中的那半截手甚至可以抓住周游的手，“这个怀表好像被一个无形的泡泡包住了，进不去，只能穿过去，但其实也不是穿过去……而是……越过去吧。反正这玩意儿比高魔位面的空间魔法还要有趣。” 423 拉黑 “越过去？”云吞这才凑到跟前，跳着抓了一把，果然，自己的胳膊也分成了两截，她又赶紧缩回来摸了摸，确认没事后，很快喜欢上了这个玩法，开始用脑袋撞。 “店长能看到我的脑子吗？”云吞一边蹦一边指着自己，“我脑子啥样，聪明吗？大吗？” 这个行为被周游制止了，他并不想看云吞脑仁的形状，况且这种行为后果还未知。 冥帝却不这样，只盯着苏依依道，“来来来，大妹子，你凑上去试试，倒要看看里面是啥玩意儿。” 苏依依下意识捂住了胸口：“……你这个……不给你看。” 周游并没有冥帝那么大玩儿心，更多的还是敬畏，他很快确认了漂浮表盘上计数器的数字，意外而又不意外。 “999。”周游转头望向正试着触摸怀表的虚天灵，“到上限了，没办法，那也要校对。” 虚天灵轻抚着那无法触摸的漂浮怀表，语气也如同手势一样轻柔：“黑离回到这个世界四年了，他的怀表大概走了一百圈，而这个怀表超过999圈，按照这个比例推算，现在距离怀表的主人进去，已经超过40年了。” “不对啊，应该才三四年的。”黑离瞪着自己得到的那块怀表道，“我遇见他后立刻就出来了，最多才过了四年啊。” 周游答道：“可他遇见你的时候，已经进去一些时间了。” “他能进去多久？我进去的时候他还没进去呢，我出来的时候才碰到他的，这中间最多十几分钟。” “别说十几分钟，一分钟就够了。”周游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分钟，活死人之地已经不知过了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你早已被遗忘。” “我不懂……凭什么？” “你不是假设世界是个大转盘么？顺着你的思路走，转盘转的不是空间，是时间。”周游指着虚空的遗忘之地道，“一旦进去，时间便会千百倍的流逝，再出来，相当于穿越到了遥远的未来。” “穿越未来？”冥帝在旁点头道，“我有点明白了。” “可……还是很乱……到底谁先进去的？中间差了多久？”黑离挠了挠头，虽然他属于这个世界中很有想象力的那类了，但依然无法快速梳理出事件的先后顺序。 冥帝也点头道：“是啊老铁……如果我搞错了，总该让我错个明白。” “让他明白的成本太高了，店长。”虚天灵依然盯着怀表，“开始下一步吧。” “你这个小妹子，我……我讨厌你了。”冥帝指着虚天灵骂道，“谁不得一步一步走，你刚生出来就这么聪明的吗？” “抱歉，是的。”虚天灵肯定地点头，极其藐视地瞥着冥帝，“蠢弟弟，你踩到钢板了。” 冥帝无辜地转望周游。 周游无奈地拍了拍冥帝的肩膀：“是的……她不用学……天生的，你问谁不行……非问她。” 冥帝的表情渐渐委屈了下来。 妈的怎么真的会有这种人…… “没事，我给你说清楚，让你错个明白，该向黑离道歉就道歉。”周游说着蹲在地上用手指画了起来。 “因为时间是相对的，所以要用两个参照系给你讲，我们简化为内部世界和外部世界。遗忘之地为内部世界，时间的流逝速度是外部的上百万倍，为了让你理解，我说的具体一些，假设一些数字。”周游在地上画了一个小人，“事件的起点是黑离进入遗忘之地，当他进去后10分钟，……我们叫另一个人表匠吧，黑离进去10分钟后，表匠进入了遗忘之地，又过了10分钟，表匠遇到了正要出来的黑离，他们谈话10分钟后，表匠将一块怀表交给了黑离，黑离离开了遗忘之地。” 周游话罢抬头道：“黑离在里面呆了30分钟，表匠呆了20分钟，到现在这里能理解吧？” “懂。”冥帝连连点头。 “对，就是这样。”黑离也表示认可。 “好的，这就是内部世界的事情，现在我们换到外部世界来看。”周游指着地上的小人图道，“在外部世界来观察，这张图依然成立，只不过时间被放大了很多倍，里面每一分钟，相当于外面的10年。” 周游说着指向了图示的源头：“时间的起点依然是黑离进入遗忘之地，在他踏入内部世界的100年后，表匠进去了，又过了100年，他们相遇了，进行了100年的对话后，他把表给了黑离，黑离出来了。” 周游望向二人：“也就是说，对外部世界的人而言，黑离是300年前的古人，表匠是200年前的古人，明白了么？” 二人这才算稍稍理解了一些，但仍有疑问。 “表呢？表怎么说？”冥帝分别看向了两块怀表。 “表的参照系是它自身，它的原理决定它不论在哪个世界都精确记录着自己历经了多少时间，确定这一点后，我们再回到这幅图。”周游再次指向了图示，“入口漂浮的这块表，是表匠在200年前进入遗忘之地前设置的，表始终在外部世界，直到今天，对表自己而言，他历经了200年对吧？” “对。” “另一块，是表匠带进去的。”周游拿起了自己手中的这块怀表，“这块表记录的时间要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内部世界，它进入了内部世界20分钟然后被带出来了，出来后一直在黑离身上，又历经了四年，因此这块表历经的时间是4年又20分钟。” “通了！”黑离瞪着眼睛道，“这就说得通了……我是300年前的古人！我是古人哈哈哈，怪不得没人认识我！” “等等……”冥帝却抬手道，“这些都是建立在假设成立基础上的，你凭什么说里面一分钟外面一年我们就要信？” “yoo？可以啊，都会找茬啦？”路过的虚天灵嘘了一声，“我们当然不是凭空猜的，这是事实，是我们在校对时间后确定的事实。” 她说着指向了空中的怀表：“虽然具体数值未知，但我们知道事件的先后顺序，还知道两块表历经了多久的时间，小朋友随便列个方程都可以算出来内外时间不统一了，当然最好是个懂相对论的小朋友，喜欢看李永乐老师的视频的那种。” “你妈的……那……那……那这表要是坏了呢？”冥帝选择硬杠。 “店长我能不和他说话么？”虚天灵说着双手在胸前摆出了一个大叉子，”人肉拉黑，从此我听不见你说的话了，死杠精，不，活死杠精。“ 424 遗忘之船 “就这么说吧老铁。”周游笑着拍了拍冥帝，“我们两个一起在河上坐船，中间我突然跳到了另一艘船上，结果我先到达了终点，这说明什么？” “你换了条快船呗。” “你看，很简单不是。”周游双掌一拍，“把这条河换成时间，把两艘船换成两个世界就对了，此时此刻就是旅途的终点。黑离就是跳上快船的那个人，记得他的人都在慢船的旅程中老死了。但慢船依然到达了终点，只是船上的乘客已经换成了中途上船的我们，我们不认识黑离，便称他所乘的船为遗忘之船。” “这下子……有点懂了。”冥帝醍醐灌顶一般跳了起来，“有点意思。” “不，你不懂，这是上帝视角，我们没法看到。”虚天灵再次嘘了一声，“凭什么知道他的船更快？凭什么知道他与你走过了相同的路程？也许他的船刚下水，他只是个路人呢？” “艹，又迷糊了。” “蠢帝帝，想到这一切的并不是我们，是设下怀表坐标的人。”虚天灵指着漂浮的怀表道，“有一个人，他在两艘船齐头并进的那一刻，在每一艘船上都设下了一个计时器，到终点就停，我们得到了这些信息，再观察计时器，才能推算出事情的全貌。” “那人……就是表匠啊……”冥帝略显深沉地望向了虚无，“是个狠角儿。” “最狠的是，这一切都是他猜的，他并不知道正确与否就登上了快船，快船也根本没有终点，他现在快船上飞速行进，冲向未知的尽头。” “好吧，这次我真的明白了，你这个小妹子也有点东西。”冥帝说着转望黑离。 黑离在搞清楚真相后，已经进入了一种神经的状态，他张着嘴，几次想说什么，却又收了回去，每收一次，就颤颤退半步，退了很多次之后，终于说了出来，“也就是说，墨樽……早已死了……” “死到连灰都找不到了。”周游笑道，“没人要杀你。” 黑离长久不言后，无尽的情绪突然喷涌而出，他跪在地上，放声嘶吼：“我是对的！我没疯！墨樽，你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哈哈哈哈！我不用再等你了，再也不用了！” 冥帝同样长久不言，过了很久后才说道：“就是说，婴真的存在，他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活死人之帝，不……那会儿可能叫王，活死人之王。” “不仅如此，他也许还在征伐活人世界的路上，才刚刚踏出几步。” “至于那个曾来到这里的活人……”冥帝忽然变得惆怅起来，即便他，也开始理解那种深深藏在表象之下的，恐怖的，诡异的，美妙而又有趣的终极规律，“他是比我们所有所有所有人，都更加远古的存在。” 冥帝的叹声与黑离的狂笑交错在这个寸土不生的世界，只有那些马儿依然在心无旁骛地吮吸着烟花棒，还有什么比吃饱喝足更重要的呢。 “我明白了，老铁。”冥帝轻轻拥住了周游的肩，精神上头一次踏入了一个美妙的领域，“我明白你在做什么了，我终于明白了，这值得。” “不，你不明白……” “我明白。” “至少不是全明白。” “我真的明白了。”冥帝有点气恼地抓着周游的肩膀，“老子加入，老子正式加入！这太重要了，干他妈的冷峻！老子原来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就他妈知道小王乐穷，老子要当聪明帝！当然聪明帝也可以抽一点时间玩小王乐穷。” 云吞瞬间惊起：“哇，你都明白了，那是不是只有我不明白了？” “我也不明白。”苏依依揉了揉云吞的脑袋，露出了“刚刚搞明白了很复杂的事感觉很完满”的微笑。 “你……你明白，你骗人。” “……不，我不明白。” “你明白。” “你这样我很难做……你就当我不明白不行么？” “嗯……那行吧。”云吞是非常好哄的那类，这就舒服回来了，“至少，胖虎也不明白，不是最后一名就好了。” 虚天灵继续路过嘘：“蟑螂也不明白，你又领先了几亿只生物，开心么？” “喂，我怎么感觉你在骂人？” “只是陈述事实，你要推翻么？” “嗯……这个的确很难推翻，算你对吧。” 冥帝这边，刚刚搞清楚这么重大的问题，是需要庆祝一下的：“这个，老铁你看，要不先研究到这里，咱先来两瓶茅台醒醒神儿？” “嗯……”周游与虚天灵确认过眼神后，决定对冥帝吐露实情—— “抱歉老铁，我们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 几分钟后，冥帝紧锁着眉头，凝视着遗忘之地的入口，那个完全没有颜色的虚无地带：“就是说……咱得给表匠喊出来一起喝？” “差不多是这意思。”周游根本无法辩驳。 “那就喊呗，别凑太近。”冥帝挥了挥手，让大家跟上他，走到距离边界大约还有三个身位的地方抬手止步，亮嗓子开吼，“做表的大兄弟，出来吧，老铁来接你了。” 除了吸引不远处吃饱喝足了的马儿们的目光外，他的这个行为并没有任何卵用。 “要不扔个东西试试？”冥帝很快瞄准了周游手中的怀表。 “这个不行，也许还藏有线索。”周游打开背包，摸出了虚天灵制作的圆盘，“这个吧，他肯定懂什么意思。” 于是冥帝扔了个飞盘进去。 有趣的是，飞盘看起来越飞越慢，最后近乎静止在边缘处。 这也再一次印证了周游和虚天灵的猜测。 时间是相对的，当飞盘的时间流逝速度变快，外面的人看它就会变慢。 以飞盘为参照系，它仍在飞，仅需要一秒钟就可以飞进去。 但这一秒，相对于外面的周游，则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了。 因此从周游的视角来看，这短短的距离，飞盘要飞很久。 同样，如果飞盘可以看到外面的话，一切将正如箭矢般飞逝，也许一秒就足以见证周游从一个青年变成一个老者的全过程。 倘若是物理学中真正的黑洞，这个过程将长达永恒。 425 到货啦！ “莫慌，这是残影。”冥帝非常懂地说道，“进入遗忘之地的东西会留下残影，一个月左右就会消散了。” “可以可以，不愧是老铁。”周游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知识什么的，老子也是有一些的嘛。”冥帝有点骄傲了。 另一边，虚天灵蹲在地上，用手指列算式了。 通过对比两块怀表的时间，可以确定内外时间流逝速度比是大于1：10的，但因为999的计数上限，具体大到多少还不得而知。 实际上，怀表更大的作用也并非计算时间差，而是证明时间差，一旦确定了时间差，计算方法有很多，比如扔飞盘。 正常情况下，可以粗估飞盘飞过这段距离需要一秒钟，而现在按冥帝所说需要近一个月，考虑到黑洞边缘的渐变过程，再辅以一些基础的微积分，即可得到黑洞内外时间流逝的速度差。 经过简单的计算后，虚天灵得出了粗略的结果，内外的时间比大约是—— 1比500万。 对于极端物理状况来说，这个数字一点也不夸张，反而很温柔。 但物理学上的温柔，依然是人类无法承受的残忍。 根据这个比值，虚天灵开始了一段残忍的演算。 假设不存在者就站在内部的出口处，他需要等待飞盘，接到飞盘，研究飞盘，想通事情，然后自己走出来，假设他是个雷厉风行的超级天才，以上全过程对他来说只需要一分钟。 那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就需要等他500万分钟，大约相当于十年。 当虚天灵将这个运算过程和结果展现给大家的时候，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1分钟等于10年……我他妈就随口一说……”周游颤声道。 “不，店长你超级天才，在潜意识里用万分之一秒就完成了一系列复杂的演算。”虚天灵深知，此时不拍，更待何时。 一行人沉默许久后，冥帝才咳了一声道：“这个，要不……咱们先喝吧，别等他了，十年后再来呗。” 周游没说话。 十年……怎么可能等十年？ 计划已经展开，等一个月都很难了。 难道，注定要放弃这个不存在者了么。 表匠啊，表匠。 当大家还沉浸在绝望之中的时候，又是虚天灵先人一步，走到了悬空的怀表背面，观察过后冲着周游喊道：“店长，背面有字。” 周游神色一震。 对的，他不是乱撞的苍蝇，他是表匠。 如果他能强大到假想出这种情况，就一定想过解决这种状况的方法。 周游来到怀表背面，借助翻译辅助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留下的文字。 “【找到大泡泡，穿越时间之河】。”周游念了出来。 “大泡泡，大泡泡。”云吞来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一个能执行的具体任务，立刻卯足了劲儿四望，“大泡泡，帝帝，哪里有大泡泡？” “就你不许叫我帝帝！” “没有更多的提示了么？”苏依依看着这堆完全不懂的符号问道。 “没了，就这些。”周游望向了冥帝，“听说过什么大泡泡么？” “我就知道这个。”冥帝指着悬浮的怀表道，“这算是一个小泡泡了吧，这东西实在是……太奇妙了，根本不像是我们位面会存在的，你们那里见过么？” “见过啊，好多呢，吹泡泡的玩具。”云吞使劲点头，“懂了，我回地球给你们整点儿来。” 周游听见二人的对话突然脑仁一震：“这就对了，大泡泡根本不该在这里找，在闲鱼上找，表匠的提示依然很明确。” 他话音刚落，虚天灵就把手机递到了周游面前。 “yoo，看我发现了什么。” 不得不说，虚天灵又比周游快了很多。 【时间停止！泡泡水（剩余三次）】 妈的这么严肃的时候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奇怪的商品。 【物品介绍：吹出泡泡会裹在身上，周围一定范围内的世界将陷入静止，持续时间一般不超过两分钟，也可以对他人使用。注意：时间静止后，一旦接触他人泡泡就会破裂，时间会再度开始流动，请千万不要用于战斗！那具体该怎么用，我就不说啦。高魔上神出品，封装极致，适用于全部位面。】 下方的图片上，显示出了一个小号的乳白色容器，上面应该还真的盖着一个吹吹棒，神似地球的吹泡玩具。 这本来是一个很扯淡的玩意儿，但当周游看清了包装上的符号后，瞬间窒息。 又是那个电波符号，又是他！ 又是这样一个看似很好玩的小玩意儿，里面又藏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对于这个不知多久以前，不知强到什么份儿上的伪装者，周游除了敬佩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找到大泡泡，穿越时间之河。 如果湍流太急，那就把河冻成冰。 如果害怕时间流逝，那就凝固它。 这根本不是泡泡水，是时间冻结剂！ 虚天灵看清那个电波符号后叹道：“能亲眼见到他就好了。” 这一点周游同样觉得可惜，既然是冷邪的前辈，他不太可能活到现在，即便像冷邪一样逃脱，寿命也无法支撑。 “除非……”周游忽然凝望向遗忘之地的虚无，此时它不再是虚无，而是希望，“他进入时间黑洞……” 虚天灵也跟着颤了一下，紧跟着惊喜起来，像个收到了神秘礼盒的小女孩：“会么？会么？会么会么会么？” “我不知道……”周游立即冲冥帝道，“这个，辛苦拍一下，这里是你的地盘，我要立刻拿到手。” “这……一口价要两万多鱼丸呢……”冥帝看着标价很纠结，苦兮兮地捻着手指，“才刚努力攒了一些……想从你那里换游戏……换茅台也行啊……” “老铁之间不废话，送你一台游戏机和20个最新游戏，两瓶茅台。” “妈的，攒钱不就是为了造的么，造起来！”冥帝瞬间狠下心，一拍大腿，三两下完成了购买，骑上快马就冲向了宅邸取货。 偶尔有路人发现了神色严肃而又焦急的冥帝，也跟着紧张起来。 “帝？这么急做什么？” “泡泡水到货啦！！！”冥帝叫嚷着飞驰而过，开心得像个智障大宝宝。 “……………………” 426 连迟到都算不上 等待期间，虚天灵从未如此焦急过。 如果里面是那个电波狂人，那个超级天才，一切都将成为可能。先不说什么可能不可能了，听他随便讲点什么都够了，随便什么。 不多时，冥帝抓着一小瓶泡泡水奔了回来，生怕洒了，这毕竟是他这辈子见到过的最贵的玩具。 正在周游接过泡泡水即将吹泡的时候，虚天灵忽然按住了他：“目前为止，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我们猜测这个泡泡水能穿越时间黑洞，但很可能不是，也可能出现意外，那样的结果是不可挽回的，你出来的时候，很可能是几十、几百年后了。” “我相信他。”周游握着泡泡水点了点头。 “重点不在这里，没必要让最重要的人做最危险的事。”虚天灵说这话的时候，瞥了一眼冥帝，看似无意。 “你这个小妹子，你什么意思，老子就不重要了？”冥帝登时就火了，“我跟老铁拜把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呢，你怎么不进去？” “事成之后，我会的。”虚天灵凝视着时间黑洞，“去时间的尽头，那会是我最好的结局。” 虽然这里几乎没有风，但众人还是感觉到了一股萧瑟。 “嗯……这个……”苏依依挠了挠头，“我算是，不太重要的那个吧……” “别妄自菲薄，明显不是你。”虚天灵频频地瞥向冥帝展开暗示。 “没事啦，应该是安全的。”苏依依傻笑道，“这么重要的计划，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打架也不厉害，脑子也不行，冥帝好歹是一个管理员呢，我去吧。” 她说着又自顾自笑道：“你们和我不一样，都还有挂念的人和东西，我反正什么都没有，我这样的人被遗忘，也不会有人难过的。” 她随即抬手制止了正要说话的周游：“退一步说，就算我被困住了，店长你们也一定能想办法救我出来的对吧？” “这倒是。”虚天灵点头道，“而且以你为参照系，我也许半分钟后就会进去陪你了。” “喂喂……你们……”云吞泪眼汪汪地看着二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不是要干坏蛋的么？” “饨饨，我没你那么厉害，也就只能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了。”苏依依揉了揉云吞的脑袋，“放心，我很快就会出来。” 她说着从周游手中拿过了泡泡瓶，冲冥帝道：“帮我保管好游戏机，别动我的存档。” “大妹子先别急，让丫的进去吧。”冥帝指向了远处依然在发疯狂奔的黑离，他终于明白了虚天灵的暗示。 “哈哈，谁会自愿踏入遗忘之地呢？就算有，我们也不敢把暗号给他啊。”苏依依最终望向了周游，“谢谢店长一直以来的信任。” “别说了，快去快回。”周游侧过头，“搞的好像会出事一样，这个人的作品是有品牌保障的，一定没事。” “嗯。” 苏依依就此拧开了盖子，轻轻一吹，泡泡涌出，开始包裹她的身体。 在周游的视野中，苏依依的行动速度是逐渐加快的，随后的一个瞬间，快得像闪电侠一样，瞬间消失。 如果说遗忘之地是一个时间黑洞，那泡泡空间就是一个时间彗星。 对泡泡内的人来说，周围的人慢得像是静止了；对周围的人来说，泡泡内的人快如闪电。 周游还没来得及想这些事，手指和脸突然同时痒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挠，就感受到一股异动，当他再望向时间黑洞方向的时候，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一个老得不像样子的老人，但衣着十分整洁，人也很干净，像是圣经故事中的摩西，他拄着拐杖渐渐停下脚步，泄了口气，叹出了难以言喻的苍老。 他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按下了手中的怀表，仔细确定过后，才缓缓抬头：“别紧张孩子们，我只等了8分27秒，你们很快，这连迟到都算不上。” “啊！是你！”远处的黑离突然冲了过来，冲到了老人身前，激动得手舞足蹈，“你也回来了，我认识你。” “当然，我也认识你。”老人笑着说道，“你叫黑离，我们才刚见过面，我记得。” “对对，是我，但我已经度过了四年。”黑离整个人都跪倒在老人面前，冲着冥帝吼道，“看到了么蠢帝，看到了么？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都是蠢蛋？” 冥帝没有纠结，毫不犹豫地高声道：“我向你道歉，我会把这件事昭告所有人，错的不是你，是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用你说，我要亲口告诉他们！”黑离再次起身狂奔，这次不再是在附近绕圈子，而是奔向所有能说话的生物。 他是幸福的，他完成了自己的最大目标，证明了自己的存在。 此时，周游等人也一步步迎向了老人。 “那个姑娘冲我吹了个泡泡，我们的时间同步了，但她说要再找找有没有其他人，我劝不住，只好先出来了。”老人自顾自解释一番后，才看着周游笑道，“对了，太着急了，没来得及盘道呢，你先来吧。” 周游站在老人面前，感受着某种超越时间的力量。 即便对方垂垂老矣，却依然感觉如山般矗立。 “你存在么？”周游颤声道。 “我不存在，那你呢？”老人看着周游，充满善意。 “我存在，所以你现在存在了。” “或者，我们一同成为不存在。”老人张开了双臂，“太好了，孩子，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这真是太好了。” 周游与老人相拥，感觉像是小时候扑在爷爷的怀里一样，既温暖，又有力，不知不觉抱了很久。 “这个……是您的作品么？”虚天灵的声音叫醒了周游，她亮出泡泡水的图片给老人，期待着一个回答。 “抱歉，孩子，这不是我，我差得远呢。”老人摇摇头，“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罢了，他的每个作品都潜藏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 427 83 “哎……”虚天灵想掩饰失望，但实在控制不住。 “辛苦了，前辈。”周游却依然兴奋，“计划已经开始，我们负责召集不存在者。” “不不，你们才辛苦，我躲到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老人紧握着周游的手，目光渐渐从慈祥变得炽热，“没办法，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找到这样一个地方，等待最后的燃烧……” “您的身体……” “不用担心，传授毕生所知之前我是不会咽气的。”老人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颓丧，“已经浪费十几分钟了，不要再耽搁了，带我去见其他人。” “您是第一个。” “第一个么……”老人有些失落，“如果是最后一个就好了……罢了，反正也回不去了，那女孩用了一次泡泡，又给我用了一次，泡泡就剩下一个了，不能再浪费了。” 他说着，忽然回过头，眉头紧蹙：“她早该回来的。” 话罢，他又问道：“外面多久了，如果我计算没错的话……应该是……” “80年左右？”虚天灵说道。 “很好，很好！”老人颇为惊讶地看着虚天灵，“孩子，你不一样。” 云吞紧跟着凑上来：“也夸夸我嘛。” “哦……孩子……”老人凝视着云吞，神情瞬间变得复杂，脸上的褶皱陷得更深了，“你当然也不一样。” 他紧跟着又笑了起来：“当然，你们都一样可爱。” “哈哈哈，程序猿老爷爷你也是。” “程什么？”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虚天灵问道，“关于外部时间，您设下的怀表坐标已经失效了，还有没有其它坐标？” “有，当然有，我来自泛灵位面，位面刚刚失联后就进入了黑洞。” 听到这话，周游和虚天灵同时愣了一下。 无须思索，潜在的本能告诉他们这件事有大问题。 “确认一下。”周游咽了口吐沫，“是泛灵位面么？万物通灵，交流无须媒介，仅凭意念的那个位面。” “就是那里，一个美好的地方……”老人说着摇头苦叹道，“可惜，在冷家的自杀式袭击中，那个位面彻底崩溃了，我猜他们将这个罪名安给了我，掌权者惯用的伎俩。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太晚了，只能疏散眼前的几个人，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也的确是毁灭位面的罪人。” 他说着又转望若有所思的周游：“以泛灵位面的失联为时间坐标，这个总能确定了吧？” 一直以来，大家只知道泛灵位面失联的事情，却没人调查过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通常会以为那是不久前的事，最多七八年。 因为，苏依依也才来了地球那么长时间。 问题就在这里。 这个老人进入时间黑洞明显已经不止这么久了，至少是几十年前的事。 即便当他是老糊涂，会说胡话，但那些时间坐标却是极其殷实的，不太可能出错。 那么就只能是苏依依在撒谎了。 周游立刻找到了他认识的信息最丰富的人，冒险家月刊。 对方查询过记录后，送上了83年这个数字。 “能精确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老人冲虚天灵笑道，“你是怎么算的？” “晚些再讨论这个问题。”虚天灵紧张地冲老人道，“那个去接您出来的姑娘，正是您在83年前拯救的生灵之一，您没有发现么？” “哦？我可能……没注意。”老人惊道，“不对，就算我糊涂了，不记得她，她也一定记得我的，泛灵位面的生物有特别的识别方式，不依赖外表，除非她特意隐藏……可她为什么……” “啊。”周游此时才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指痒了一下，立刻摸向无名指，空空如也，心下一凉，“戒指。” “你确定戴着呢么？”虚天灵惊道。 “确定，来做这种明显有危险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戴。” “我也看到老铁戴着的。”冥帝揉了揉脑袋，“怎么就没了……” “难道……”老人眉色也渐渐紧张起来，“在时间泡泡中，外界的一切近乎静止，以外界为参考系，泡泡内的人可以以近乎无限的速度做很多事，偷走一枚戒指简直轻而易举，但她如果触碰到你，泡泡就会破碎，她会暴露。” “但她可以再吹一个。”虚天灵咬牙道，“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用在了偷窃上。” 周游抬手看着空空的手指，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大脑发懵，好像被人使劲敲了一棍子：“所以，苏依依偷走了防护罩？她参与我们做这件事就是为了这个？她到底为什么？” 正此时，周游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都是冷邪的消息，一条条飞速刷了出来。 【冷邪：我这里显示永葆元祖邀请苏依依去永葆位面。什么情况？那可是冷家的铁杆盟友！】 【冷邪：等等……我明白了……】 【冷邪：她在叛逃！抓住她！立刻！】 “冥帝。”周游想也不想吼道，“备马！” 冥帝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也想也不想抓出了全部的烟花棒同时点燃。 包括老人在内，所有人都火速上马奔向传送石。 虚天灵的第一反应是收回苏依依的位面传送权限，但对于已经接受的邀请为时已晚，即便她此时收回，这里与永葆位面的传送通路也已经成立，苏依依只需要赶到传送石就可以了。 令人稍稍心安的是，她还没有赶到传送石。 时间泡泡只能持续两分钟，算上周游他们说话耽搁的时间，对苏依依来说，她最多叛逃了15分钟，如果是用腿跑的，依她的体力，连十分之一的路也跑不完，应该是能追上的。 但几人追了大半程，依然不见她的踪影。 “别慌老铁，那傻妹子，怕是跑错方向了。”冥帝安慰道。 周游一语不发。 一个连这种程度背叛都能做出的人，天知道她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谁知道她是不是一名武力上的强者。 周游起初一直不太信任苏依依，总感觉她有什么不对，但随着接触的加深，一点点放开了权限，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唯一的破绽被她抓住了。 现在想来，在计划最初，她就展现出了一种不合理的热情，什么事都硬着头皮贴上来，周游想当然以为这是为了回家，但她根本就没有家了。 428 这次不听话 稍微深想，一个更可怕的事实展现了出来。 如果距离泛灵位面毁灭已经长达83年，那也就是说她来到地球的时间很可能也是这个数字，83年前，二战还没开始呢，难不成鬼子是被她手撕的么？还有，地球的岁月不会给她留下痕迹么？ 周游终于想到了最初的那种不适感与不信任感的来源。 纯真无知。 真正的纯真无知，该是时儿那样才对，要么就是云吞那样，可苏依依的表现总有些做作，像是刻意演绎出来的，即便是后来，这种感觉依然存在，只是自己习惯了。 现在想来实在可笑，一个83岁以上的老人演绎的无知少女，怎么可能不做作。 进行如此长久的伪装，她到底想做什么？ 带着最重要的东西和信息情报向冷家投诚，以换取资源和地位？ 周游无心猜测，马儿一路不停，已然冲入了宅邸。 “饨。”周游沉声道，“虽然机会很小，但你随时准备绕后突袭，如果能见到她，在她开罩子之前干了她。” “……” 打架这种事，云吞本该极度欢迎的，但此时却少见的犹豫了。 “真的要对依依姐……下杀手么……” “她是骗子，不是依依姐。”周游骂道。 “可……她很好啊……” “那都是在骗你。” “那也很好啊……”云吞有点想哭，“搞脱臼成么，然后慢慢说清楚。” “来不及，她有防护罩。” “唔……”云吞突然跳下了马，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转瞬已经被周游等人落下了好远，她远远喊道，“我做不到，店长……这次不听你的话了……” “饨！” “对不起……我少喝两瓶营养快线还不行吗……” “妈的！”周游冲冥帝道，“老铁……” “懂。”冥帝沉沉点头，抬手将头盔的护面按了下来，从口袋中掏出一柄不亚于他身长的黝黑长枪，“但是老铁，我只会正面冲锋，绕后偷袭我真的做不到。” “那就冲吧，有多快冲多快。”周游不禁咬牙，出师未捷，最重要的装备就丢了，丢了不说，还要送到敌人手中，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事了。 “我和前辈停在这里了。”虚天灵渐渐放慢了速度，“阻止她的希望很渺茫，她的实力还未知，不能再冒险了。” “嗯。”周游点头，“保护好前辈，我们不能再失去他了。” “孩子，别这么紧张。”老人却并不多么焦急，“我见过那个姑娘，能感受到她的焦虑，她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退一步说，她如果真的一心叛逃，还何苦让我出来呢？直接偷盗完就走岂不更好？” “也许只是心里有愧吧。”周游策马奔去。 冲进传送石大殿，周游心下一松，紧跟着又紧了起来。 苏依依正站在石前，背对着周游和冥帝，知道二人来了也没有一丝惊慌，好像是在等他们。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她没有跑错方向，而且脚力很强。 “叛者领死！”冥帝怒吼一声，将烟花棒奋力掷向了苏依依，马儿紧跟着展开了最终冲锋，几乎一瞬，直挺挺的黑枪便刺到了苏依依身后。 紧跟着，长枪脱手，冥帝反被自己的冲击力向后震飞，打了几个滚落到了周游跟前，捂着右臂，含恨瞪着苏依依：“他娘的……老子不服，再来！” 周游按住了冥帝：“没用的，她在特意等我们，防护罩早就开启了。” 苏依依默默踏上了传送石，轻抚着手指上明晃晃的戒指，柔声叹道：“只是借用一下。” “他们能给你什么？”周游沉声上前，“冷邪能给你更多。” “家。”苏依依默默转过身，看着周游微微颔首，“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苏依依。”周游抬手，一字一句说道，“别迈出这一步，对我们都不好，你想要个家是么？你喜欢哪个位面，我送给你。” “永葆位面。”苏依依笑道。 “……好，可以，给我们点时间。” “不用了，我自己拿。”苏依依抬手道，“真的只是借用一下，对不起，谢谢。” “没必要的，你没必要这样的。” “不，我了解你，直接说我就没有机会了。”苏依依有些抱歉地说道，“我也不想现在，但这真的是唯一的机会了，我等不起了。” 周游已经走到了苏依依跟前，如果她是个强者，此时已经可以轻易干掉周游了。 但她不会，如果她想的话，早在刚进入泡泡，时间静止的那一刻就可以做到这件事。 她缓缓转身，样子早已不是原先软萌的状态，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冷艳。 “苏依依……”周游不住地摇头。 “我不叫苏依依。”她俯视着周游抬手道，“我是依兰依苏二世，等这么久只为提醒你，尽快解绑我的账号。” 她的身体随之虚化消失。 此时，冷邪的信息也传到了周游的手机上。 【冷邪：我想起来了，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在家族的资料上，很久远的资料。】 【冷邪：她根本不是泛灵位面的原住民，她是二次移民！她真正的家在永葆！】 …… 永葆位面。 人们在起源之井集结一堂。 人们起源于各种祖先，最终修炼成了今天的样子，有花、菌、树以及很多找不到词语描述的祖先，但随着修为的提高，他们都可以化为他们需要的样子，时下最流行的是玉兰树，高贵而又淡雅，入流的人物都会打扮成这样，露出本征态是荒蛮而又粗野的。 永葆元祖是一棵并不高大，却格外显眼的玉兰树，花的分布和形态即是他的表情，此时花朵都是闭合的，形成了一个整齐密集的方阵，如同他身后的玉兰士兵方阵一样整齐。 在他身旁，是一棵黯淡无光的、枯萎的腐木，腐木的一条根与元祖交织在一起，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也许是真的投诚，也许是敢死队。”元祖说道，“我想让她直接去你们那里，但她坚持要求要来这里，没办法。” 429 ?:.?ヽ(*′?`)??.:? “没关系，如果有意外，我来处理。”腐木无声的说道，“周游很有防范意识，清除了雇员的记忆，又很少往返陌生异界位面，这就导致我们对他所做的事，手上的资源一无所知。我们需要这个人，有情报就够了。” “她声称还携带着了不得的宝贝……” “宝贝归你，我们只要情报。” “但愿别有意外。”元祖祈祷着，“我讨厌杀生，生命是守恒的轮回，杀生终会付出代价。” “放心，元祖，不会有代价的，有代价也算在我身上，嘿嘿嘿……” 此时，一株看起来格外“怂”的玉兰树被士兵领着带了过来，怂是因为他的花展现出了这样的排列—— (′w`) 元祖与腐木的树根同时卷向了他，他避无可避怂怂的接受了交流链路。 “担任周游客服的时候，你曾与苏依依有过交集，等等由你来接待她。”元祖道。 “(′д`)！好的老大。” 腐木问道：“我不明白，你担任了那么久的客服，就没得到哪怕一丁点有用的信息么？” “╮(╯_╰)╭没办法，狡猾，周游太狡猾了，他就是个怂弟弟。” “能不能不要把这种奇怪的符号传入我的意识，好恶心。” “(￣ 3￣)y▂ξ” “元祖，可以处死他么？” “不，我喜欢这个。”元祖默默道，“你过去吧，好好接待，有危险就逃跑，我们负责干掉她。” 话罢，他牵着腐木的根一起抽离出来。 怂兰树没办法，只好一点一点挪到信仰之石前，开始排列花朵。 不多时，信仰之石上开始凝化出树形。 投诚者，苏依依即将到来。 方阵的士兵摆好迎宾阵列，其实只要稍作变换，就可以成为战争阵列。 腐木则悄悄潜入地下，无影无踪。 几分钟的时间，虚影渐渐凝化成一棵拥有密集的血红色小花的丝绵树，丝绵树看到的第一个形象是这样的—— ξ(＞) 然后很快，变成了这样。 Σ(;д) 接着是这样—— e=e=ヾ(;д)/ 但他还没来得及这样，丝绵树的根已经缠住了他。 “躲远些。”她说。 “元元元元元……” “躲远些。” 根松开了。 于是他终于可以e=e=ヾ(;д)/了。 元祖身体一动未动，意识却恐慌起来。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方阵不那么整齐了，士兵们的步伐开始发颤。 丝绵树不紧不慢地挪下了传送石，磅礴而又密集的树根扎进了土地，向所有的方向恣意延伸，她贪婪地吮吸着大地的营养，紧接着发出了足以震撼整个世界的波动。 “永葆众生，你们的王回来了！” 转瞬之间，近半的士兵匍匐在地，像是一群被暴风吹倒的树苗，他们发出的震动同样震撼着大地。 “依兰依苏万岁！” 里面只有一个不太和谐的小音符—— :ヽ(*′`): …… “你看，孩子，她可以不接我出来，也可以轻松地杀死你，但她没有，我相信她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老人安慰过周游后，举杯喝了一口茅台，紧接着叹道，“这绝对是全位面最来劲的东西……” “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告诉我呢？我会帮忙的。”周游拿起自己的杯子，发现空了，只好拿过冥帝的杯子，一饮而尽。 冥帝很无奈，只好再倒上一杯。 已经聊半天了，他还一滴都没沾到。 刚斟满，正准备悄悄走一杯的时候，老人就非常自然地接过了杯子：“谢谢啊。” 然后老人冲周游道：“很明显，她想做的事你并不允许，至少她是这么判断的。还有，你脸上这个到底是什么？” 周游这才想起丢戒指的时候脸上也痒过。 冥帝和老人盯了一会儿后才确定，这是一个吻痕，很淡。 周游照过之后骂了起来：“白静都没亲过老子。” “哈哈哈。”老人再次接过了冥帝刚倒上准备喝的酒，“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坏。来，喝了这盏酒，等等就好了。” 周游也顺手接过了冥帝又倒上的酒：“但愿吧。” 冥帝再次拿起酒瓶的时候，已经空了，满眼含泪地看着二人。 虽然主人应该大方一些，但你俩也他妈太过分了吧。 此时虚天灵和云吞也凑了过来，云吞已经玩兴全无，只挂念着苏依依的事情。 “现有的资料很明确了。”虚天灵盘腿坐在周游身旁，“苏依依曾是永葆位面的初代元首，原名依兰依苏二世，后被现任元首永葆元祖取代，以某种方式逃到了泛灵位面，后又在泛灵位面的崩溃中流离到地球。闲鱼只记录了她从哪个位面来的，却并未显示她的母位面，因此在地球她一直被当成泛灵位面的难民。她隐姓埋名，只为回到永葆位面，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用‘回家’的幌子很好的伪装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只为能有一天拥有位面旅行权限以及最贵的防护罩。” 现在想来，苏依依隐瞒这些事的原因也许正源自初次见面，周游展现出的是一种与她完全不同的世界观，追求自由平等以及和平，这样的人不可能支持她掀起位面战争，即便时至今日，周游也不可能将最贵的防护罩交给她去永葆位面冒险。 虚天灵说着又摆出手指：“其实有三次机会可以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一是泛灵位面的崩溃时间，但从没人在意这个，冷邪虽然知道，但他以为店长你也知道。二是冷邪与她的初次见面，冷邪曾在冷家的历史资料上见到过依兰依苏元首，但那太久远了，他以为记忆靠不住。三是……你说吧，弱智小混沌。” “嗯……这个……”云吞挠了挠头，“这个其实是个小秘密……” “快说，你这个弱智小叛徒。” “别这么说我……”云吞冲周游挤了挤眼睛，“这个这个……店长，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段时间，互换身体了么？” “噩梦般的日子。”周游问道，“怎么了？” “这个……我和依依姐当时，做了一些小事情……” “那是小事吗？”虚天灵指着云吞道，“自己让店长看吧。” “唔……”云吞为难地拿出手机，不舍地交给周游，“可别删啊。” 430 该打开了 很快，周游看到了他活这么大以来最羞耻的一幕。 屏幕中，是拥有周游身体的云吞，看起来是周游本人，但实际上是云吞。 然后这个周游，一面赤身裸体的狂跳，一面乐呵呵地说出了一系列羞耻至极的话，羞耻到难以想像，其中包括很多有关白静的内容，比如“白静姐姐我好想舔你啊”，除此之外，还有对当红偶像的谩骂，比如“xxx你就是我屁屁里的一根毛。” 可以说，其中任何一个片段，一旦流露出去，对周游本人都将是灾难性打击。 无论是白静的嘲笑还是偶像粉丝的攻击，都足以将他毁灭。 只看了视频的1/5，周游就迅速地点击了删除，还好没让老人和冥帝看见。 周游铁青着脸瞪着云吞。 “我……我也不懂嘛……依依姐说……靠这个能要到一辈子的营养快线……”云吞狂流汗，使劲躲避着周游的目光，“出……出来混的，谁不得留一张底牌……” “虚天灵。”周游令道，“把她包里的营养快线都拿去喂马。” “哦。” “啊！别别别！别这么残忍，店长。”云吞哭着保护背包，奔向虚天灵抓不到的地方，“我这不都交代了么……不是说好了坦白从宽的么……” “出了事才坦白，只能算畏罪。”虚天灵一步步走过去，“制作如此狠毒的视频，这是非常重要的叛徒征兆。” 云吞捂着背包哭腔道：“我当时以为……只是玩呢……就蹦蹦跳跳而已……” “你就是这样，总会在不经意间制造灾难。”虚天灵也抢不过背包来，只好又坐回周游边上，“这就是第三个机会，是最明确的，苏依依暗中掌握了对你有致命威胁的东西，只是在等待时机，只要云吞主动交代，你早就可以察觉。” “哎……不孝啊。”冥帝拍了拍周游道，“没事儿，老铁，把闺女放我这儿，我帮你好好整乖了。” “不，你会被她整乖的。”周游冲云吞道，“把包里剩下的营养快线拿去喂马，自己去。” “不就是……蹦蹦跳跳了几下……”云吞捂着背包，委屈地看着周游。 “蹦蹦跳跳是其次，无知我也可以宽恕，但关键是，你明明知道这个行为对我不利，还因为私利去做，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坦白，但你偏偏等到苏依依暴露了才畏罪坦白。”周游这次出奇的严肃，“这次是品德问题，希望你能好好反省。” “唔……”云吞被周游教训得无言以对，抓着背包纠结好久好，才拉开拉链，把营养快线一瓶一瓶取了出来，一边取一边哭。 “太狠了吧，老铁……”冥帝不忍地叹道，“我整也不至于这么狠的。” “别插手。”表匠按住了冥帝，“如果没有惩罚的话，任何人都会成长为罪犯。” 周游没再说话，只看着云吞抱着七八瓶营养快线向外走了出去。 沉默一会儿，虚天灵说道：“还有一个小迹象……就是苏依依对战争游戏有种不合理的狂热，非常善于指挥战局，当然这个迹象太难挖掘了，想不到也是正常。” 正说着，云吞忽然抓着什么跑了回来：“呀？依依姐手机没拿，摆在地图下面的台子上呢。” 她一路跑回来，把手机交给周游：“没有这个，她就带不走视频了对吧？” “是吧……”周游拿起手机迅速找了一圈，并未发现视频，也许根本没留，也许已经删了，也许藏在别的什么地方。 “是故意的吧，她不想带走对吧？”云吞破涕为笑，“我就说她是好人吧。” “那也无法改变你的错误性质。” “唔……”云吞破笑为涕，迈着沉重的步伐再次离去，“依依姐不是坏人，饨饨也不是坏人……” “你当然不是坏人，你是个好孩子。”表匠柔声劝慰道，“可谁都会做错事，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逃避代价只会一错再错。好孩子会坦然面对，真正的反省，成长为更好的人，你会么，孩子？” “嗯。”云吞回身点头道，“我是好孩子！” 话罢她攥着小拳头便跑了出去。 周游有些自责地摇头道：“我也有错，我不该将困境迁怒于她，谢谢你帮我挽回。” “没什么的，没什么。”表匠拿起了空空的酒杯，“希望远比惩罚要有力得多，她害怕惩罚，但她更想成为一个好孩子……我是说，苏依依也讨厌背叛，她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们只需要再给她点时间。所以……那瓶酒我们是不是也该打开了？” “……” 不愧是表匠，逻辑链条相当圆满。 …… “杀了她！她是奸细，是敌人用来迷惑我们的妖魔。”元祖下达了冲锋的手势，散乱的枝条像是在狂风中舞蹈。 同时，他有一条延伸了很远的根，向地下一个秘密空间下令：“遣返！马上遣返她！” 与其它大多数位面不同，永葆位面的实际控制者并非管理员，真正的管理员被禁闭在地底下的一个小空间中，只能依据掌权者的命令来操作闲鱼系统，毕生都被囚禁，无法接近传送石。 因此在剁手眼里，暴露闲鱼相当于投身地狱，管理员只会沦为权力的工具。 “我做不到。”管理员哀嚎道，“显示遣返失败，无法与目标建立传送链路。” “你听到了？你听到了对吧，你在期待依兰依苏归来，你在违抗我的命令！” “不……我不敢……我只遵从您的命令……” “杀了他，杀了这个叛徒！”元祖令道。 负责看押管理员的卫兵正是元祖的儿子，他左右为难：“父亲，我相信管理员，况且，他是我们的最后王牌……” “杀了他！他在为依兰依苏效力。” “好吧……” 密室中，万籁俱寂，管理员一语不发。 太子沉吟良久，终是没有下手，反而用粗壮的树枝架起了管理员：“走。” “这是要……去哪里……殿下？” “去上面。”太子叹息道，“你很久没到外面了对吧？我们走。” “谢谢您……谢谢您……” 431 ψ(｀?′)ψ ！ 地面，没有一个士兵真的展开冲锋，多数都原地匍匐，少数进退两难。 依兰依苏二世的声名太过显赫，即便多年来元祖始终在做负面宣传拼命打压，但那只对没有见识过元首的新生命管用，多数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相比于依兰依苏二世统治下的兴盛，元祖的暴政犹如凛冽的冬日，他将树林变成工厂，视同胞的躯体为货物，一批又一批地向外出口。 无尽的剥削令万物凋零，只养肥了那些贪婪的寄生虫。 在这酷寒的冬日，依兰依苏二世渐渐化为了一座梦中的灯塔，单是这个名字就能带来温暖。 依兰依苏不再是一棵树，而是整个春天。 在民间的传说中，依兰依苏开始逐渐被神话，是赋予永葆生命的元首，是给予这片土地活力的王，春之王。 在传说中，依兰依苏也并非是被元祖所害被迫逃走的，而是厌倦了人们的狭隘、卑鄙和愚蠢，对这片土地失去了期待，重回神界。 随着依兰依苏的离去，春也离去了，永葆之地，成为了极寒的枯萎之地。 偶有人默默的祈祷，或是拉帮结派寻找元首的踪迹，他们无疑都被元祖残忍地镇压了，碎枝被投入烈火，后裔沦为吃着沫虫长大，被定期收割的作物。 就在此时此刻，依兰依苏再次降临。 即便元祖一方有着压倒性的武力优势。 即便孤独的丝绵树在无尽的白玉兰面前显得如此弱不禁风。 但在元首归来的宣告下，玉兰树们却如骨牌一般倒下，只为迎接他们的王，迎接春天。 其中甚至有一些极端份子，已经将装扮换成了丝绵树，一朵朵血红的小花在白玉兰海洋中格外显眼。 依兰依苏缓缓向前行进，元祖在不断的后退中更加剧烈地挥舞着枝条：“上！你们给我上！” “你曾是我最信任的种子。”依兰依苏依然在用震撼世界的音量，沿着大地发布广播，“你却背着我拥有了你不该拥有的东西，将我推入乱流，乱流的冲刷犹如锯虫的牙齿一样割裂着我身体的每一片表皮，我历经了无尽岁月的折磨，残存的魂魄才终于漂流到异界的孤岛。你们的王不得不伪装、欺骗、乞讨，用尽一切屈辱的方式，像蚓蟞一样活着，活到今天，再次穿越乱流回到此岸。” 突然，无数枯萎的**从地下冒出，将依兰依苏的周身通通围住。 但很快，那些根又褪去，只见一棵腐木从传送石前钻了出来，移上了石头开始虚化。 依兰依苏没有回身，继续广播，这句话是对腐木说的。 “告诉你的主子，今天开始，永葆站在希望的一边。” “是死亡的一边，亲爱的元首。” “也可以这么说，你不就是在逃脱死亡么。” “……” “别走，别走！”元祖的根延伸到了传送石前，“你说过的，你处理意外。” “抱歉，关于意外，普通的、麻烦的、烫手的我都能搞定，但这个我搞不定。”腐木露出了难言的无奈，“这个是最贵的。” “那就带上我，我能东山再起。” “抱歉，那是外交局的事情，我是防卫局的。”腐木转瞬间已经消失。 依兰依苏始终在前行，此时已经到达了距离元祖很近的地方。 “你最想除掉的王近在眼前。”依兰依苏问道，“不再试一次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元祖忽然停止了后退，满树的枝芽舞动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在激我出手，抱歉，我不怕你！” 元祖恣意地舞动着，身上的兰花也摆成了挑逗交配的样子：“闲鱼的规则依然有效，率先攻击的人将被通缉，你希望我先出手然后再干掉我，从而得到这个位面对不对？哈哈哈，我猜你也不敢出手对不对？那会殃及你现在所属的位面。” “嗖。” 依兰依苏身旁一层无形的屏障忽然消失了，枝紧跟着向前刺了出去：“抱歉，我生死都只属于这里。” “昂贵的防护罩！”元祖下意识地启用了保命装备。 与最贵的防护罩不同，昂贵的防护罩在被刺攻击的时候，会发出“嚓嚓”的声响，好像被雨点敲打的叶片。 元祖能感受到依兰依苏那磅礴的生命力，不由得更加恐惧，他并不知道，这是一次性进食6颗圣女果后的短暂现象。 依兰依苏决意速战速决，更多的刺，如雨点般疯狂攻击着屏障。 元祖声嘶力竭地呼喊：“诛杀来犯者，赏鱼丸五万！赐万株农场！！” 五万鱼丸自不必多说，万株农场对士兵们的刺激其实更大一些，这种规模的大农场，出产的作物足够子子孙孙舒适的享乐，至于农场内同胞被割的哀嚎，不听就是了。 成为这样的农场主，对很多人来说，诱惑力远大于无处不在的春天。 几个元祖的死忠率先冲出了人群，反正依兰依苏掌权绝对没他们的好日子过，不如现在就拼。 就在此时，一个张牙舞爪的家伙突然蹿出来，拦在了他们身前，他是最先换上丝绵装扮的，他的丝绵花样式也很有创意—— ψ(｀′)ψ！ “滚开！吉祥物。” “叛党，连你一起杀。” “|Д`)ノ⌒●～*喷嚏孢子走你！” 一股恶心的可吸入颗粒物在空中炸裂，企图协助元祖的士兵们立刻原地震颤起来，趴在地上狂抖不止，其余人都远远的避开了。 没人想到，这个一般情况下充当吉祥物的家伙，竟然暗中藏着这种级别的管控武器。 面对着后方犹豫的士兵们，奇怪的人也逐渐认真起来。 (`┌_┐′) “诸位，还记得(Д)╰╯时的屈辱么？” “诸位，还记得辛辛苦苦淘到好货，被元祖据为己有的难过么？” “诸位，还记得限购、没收账号、收鱼丸税、禁止浏览敏感信息的憋屈么？” “还要忍多久？忍到最后一片叶子也掉落？忍到我们的子孙也都沦为庄稼？” “永葆位面的元首，只有一个，依兰依苏！” “难熬的冬日即将过去，元首带着永恒之春归来！” “都给我换成红花！” “与冬日决战！” 奇怪的人转过身，从背后向元祖发起了攻击：“依兰依苏万岁！” “依兰依苏万岁！”一棵白玉兰瞬间凋谢，换上了一身红棉，“镇压同胞我受够了，他们不是货物，是和我们一样的生命。” “上红妆！依兰依苏万岁！” “干掉白玉兰！我讨厌玉兰！” 瞬间，玉兰树林好似被无数个火把点燃一般，红色的丝绵四处开花。 点状的红花以极短的时间扩散成一个面，面与面融合成更大的面。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星火燎原。 与元首不同，元祖始终只做两件事——割韭菜，做元首的负面宣传。 曾经辉煌的永葆世界仿佛成为了一个封闭的大型韭菜养殖场，任何自由之风都休想吹进来。 “依兰依苏万岁！”越来越多的丝绵树们展开了冲锋，不仅是对元祖，更是对身边拒绝成为丝绵的玉兰。 多年来，这些韭菜场的监工，运用元祖赋予的职权吸吮着他们的汁液，残害着同胞的躯体…… 现在，是时候还回来了！ 红色的血花犹如超级风暴一样席卷着整个位面的白玉兰。 被元祖压制多年的生命之力，在此刻通通爆发。 不仅是起源之井，红色风暴同时出现在了永葆位面的每个角落。 元首的声音与士兵的冲锋刺激着每一棵生灵，即便是农场中被捆绑的“作物”们都开始奋起反抗，看管者根本来不及镇压，就被集体冲来的树枝劈碎，同时被劈碎的还有作物身上的枷锁。 作物们此时才第一次体会到自由的味道，他们本来近乎枯萎的生命被这味道刺激得狂热燃烧，泪水化作汁液，他们化为丝绵。 “万岁！依兰依苏万岁！”他们吼道。 红色风暴的中心，昂贵的防护罩，在前后左右无数枝干的猛击之下，已如风中残烛。 “依兰依苏万岁！” “狗屁的元祖，去死吧！” “冬天如果不滚蛋，我们就亲手了结它！” “你也只是一棵树，是时候让你尝尝被割的滋味了！” “臭椿，臭椿，一群臭椿！”元祖吼道，“你们以为依兰依苏就会比我好么？谁都一样，你们这些臭椿！” 他的声音完全被暴雨般的攻击声淹没。 就在防护罩即将崩裂的时候，起源之井的方向突然涌出了数根长枝，一个声音紧跟着传入了士兵们的意识，尤其是依兰依苏的意识—— “住手，不然我杀了管理员。” 一棵年轻的玉兰树架着一棵苍老的柳木突然出现，好像用了什么方式可以直达传送石。 年轻的玉兰用一根粗枝缠住了柳木的中干：“我认真的。” 依兰依苏知道，年轻的玉兰是元祖的长子，至于那棵柳木，自然是倒霉的管理员。 “听他说。”依兰依苏用全部的枝裹住了残存的防护罩，随之震退了一众丝绵树。 丝绵树们稍稍后退一些，但仍虎视眈眈，只要依兰依苏一声令下，他们可以在几秒钟内将元祖削成木屑。 432 ?(????ω????)? “你我都知道，我们对方并不重要，他才重要。”年轻的玉兰举起了可怜的柳木，“如果你杀意已决，我不介意拉他陪葬，后果你知道的，这很可能会导致整个位面失联。” 柳木表现的生无可恋，连一丝挣扎也没有。 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逃脱，可以透透气了，没想到依然是个工具。 不，他早该想到的，这就是一个永恒的诅咒，像是中了毒棉孢子的树苗一样，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只会让痛苦更痛苦。 “你比想像中的美。”年轻的玉兰举着柳木叹道，“可惜，我们都没得选。要么杀死我们，要么放过我们，请立刻决定。” “我答应你，放他过来。”依兰依苏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流露过多的情感。 “我相信你，依兰依苏，伟大的元首。”玉兰轻轻放下了柳木。 柳木却并没有动，只是扎根在原地。 “去啊。”玉兰用粗枝使劲顶了他一下。 “够了……元首、元祖还有太子，够了，我累了。”柳木了无生趣地僵在原地，“我真的累了……我喜欢地面，喜欢新鲜的土壤，连蚓蟞都那么可爱。不用你们动手了，我想成为大地的一部分，永远也不离开……” 眼见着柳木软塌下去，就像所有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一样，他们希望回归大地，而非成为烂腐蚁的食物。 依兰依苏不紧不慢地说道：“管理员并非永恒的诅咒，你可以将权力交给我，享受余生的自由。” “哦？”柳木忽然又焕发了生机，“元首……伟大的元首……这真的不是个骗局么？” 依兰依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圣女果最后的能量震颤着根部发出广播。 “我，依兰依苏二世，永恒的元首，在所有同胞面前向管理员承诺，他的诅咒即将结束，我将亲自守护他余生的自由，他将享受新鲜的空气，温暖的光，闻到蚓蟞的气味，体会绒蜂的瘙痒。” “元首……元首！”柳木匍匐着跪向前去，“请快些，请快些给我自由。” 管理员很快被丝绵树们保护起来，在依兰依苏的示意下，士兵们也让出了一条通道。 依兰依苏松开了元祖，也让开了通道。 元祖在仇恨的目光中移向传送石，每棵丝绵的花朵都好像要杀死他一样。 远远望去，他昔日得力的手下，早已被红色风暴席卷成了残枝败叶。 在更远的地方，是无数被解放了的生命。 元祖讨厌杀生，生命是轮回守恒的，迟早会付出代价。 他与儿子来到传送石前，很快联系上了冷家，冷家同意提供庇护。 踏上了传送石逐渐虚化的元祖，看着红色的海洋，再次叫嚣起来：“都一样，谁都一样！你们以为依兰依苏就是无私的水毛虫？想多了臭椿们，他一样会用恐惧支配你们，他一样觊觎你们的躯体。” 并没有人在意这话，他的音量与响彻世界的欢呼声相比太过微弱了。 随着元祖的离去，依兰依苏张舞起枝条，将丝绵花洒向天空—— “享受自由吧，我的同胞们！” “万岁！” “依兰依苏万岁！” “元首……你才是我们的元首，永恒的元首！” 无数的红花被洒向了天空，人们以依兰依苏为中心，匍匐在地，高呼着万岁，如果宗教中的神灵存在，这会是他最高的待遇。 “元……元首。”奇怪的人挤出人群，来到了依兰依苏的面前，他是少数没有下跪的人之一，“真的一样么，无论谁统治都一样么？” “是的，都一样。”依兰依苏答道，“叶照样会枯，花照样会谢，就像春天会有蚓蟞。” “（′д`）……” “但生命，总会向往美好。”依兰依苏再次发出了震撼世界的声音，“我无法阻止凛冬来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同胞，春日已至！” “ヾ（≧▽≦*）o！” “春日已至！” “春天，是春天！” “依兰依苏万岁！” …… “有对话申请！苏依依有了新的账号，依兰依苏。”虚天灵激动地捧着手机冲到醉醺醺的周游面前，“她申请来到这里归还戒指，要冥帝通过一下。” “大妹子还敢回来？”冥帝恨恨道，“那我不得干她。” “拒绝。”周游挥手道。 “可是店长……” “拒绝。” “哦……”虚天灵很快说道，“她又申请了一次，还说对不起。” “拒绝。” “哦。”几分钟后，虚天灵又说道，“她说你别傲娇了。” “拒绝。” “还有这个。”虚天灵亮出手机给周游看，上面是这样的—— （ω） “干……”周游挠了挠头，“让他来吧。” 冥帝发出邀请几分钟后，三个影子依次出现在传送石上。 第一个是熟悉的苏依依，她不得不回归以往的状态，满脸不好意思：“店长……这两位都是我手下，一会儿给个面子……” “先说这个。”周游抓起苏依依的手机晃了晃。 “放心，已经删掉了……其实那个视频挺可爱的。”苏依依凝化成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戒指还给周游，非常严肃地说道：“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永葆位面决定加入联合体，这也算是我对泡泡水的补偿了。” “哇！”云吞此时也赎罪归来，见到苏依依后直冲过来，“你是好人对吧，依依姐？” “反正不是坏人……”苏依依有些尴尬地揉着云吞的脑袋，看着周游，“你说呢……店……店长？” “等会儿再算账。”周游已经望向了第二位来客。 虽然他还只有一个形状，并未露出具体的容貌，但周游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贱气。 很快，一个可爱的男孩子出现了，蓝蓝嫩嫩的，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有着类似于苏依依那样的大眼睛，人也肉呼呼的。 “老……老板？”他试探性地冲周游挑了挑眉。 “剁手？” “……”他憋了半天，很难受地说道，“这里怎么没法表达表情？难受。” 433 ??? 周游一把把剁手拉了下来，开始用手指关节钻他的脑袋：“妈的早想揉你了，你怎么长相都这么欠揉。” “呜呜呜……”剁手软绵绵的根本无法与魔鬼对抗，“你给我……严肃点……我现在是永葆大将军，这是外交事件，再欺负我元首就宣战……” “不会的，老老实实的让他发泄一下。”苏依依在旁点头道，“叫你来，主要任务就是供周游发泄，算是为你的元首挡灾，这就是大将军的真正职责，辛苦了。” “不要哇，元首你怎么这样？说好的春天呢，呜呜呜……” 周游这么搞还不够，开始更广泛的揉，但不小心揉到一个部位的时候，手上感觉是空的，手感很不好，他心下一惊，立刻推开了剁手：“你是女的？” “永葆位面不存在性别，大家都是单性。”苏依依道。 “都是女的？” “不是男女问题，是只有一种性别。” “那我到底能不能侵犯他？”周游指着地上捂着身子呻吟的剁手问道。 “当然可以，他来这里就是供你侵犯的。” “元首……你不能这样，元首……”剁手看着周游的魔爪不断后退。 “掌权总要有付出的，这个虽然有些屈辱，但周游的时间不会太长。” “哇啊啊啊……” 正闹着，第三个人凝化完成，是一名比表匠更老的老者，除了老，他还展现出了一种虚弱的病态。 “是你？”老者一眼便看到了表匠，“你还活着？” “你是……”表匠眯着眼凑过来，想了一会儿才惊道，“你才是，老家伙你还活着？” “哈哈哈。”老者在苏依依的搀扶下下了传送石，“他们把我关起来了，今天才放我出来，感谢元首。” “可……”表匠有些疑惑地看着苏依依，“当年关你的也是她吧？” “不，关我的是依兰依苏一世，相对而言，二世对我很好了。”老者拉着表匠道，“管理员就是一个诅咒，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争它……” “诅咒？好吧……也算是个诅咒吧。”表匠叹了一声，“如果没有这个，泛灵位面可能仍然是一个美妙的世界，只是，我也永远经历不了此生的恢弘了。” “什么恢弘不恢弘的，我看你活不了几天了吧？” “那也比你长。走走，我们去那边……别说丧气话影响年轻人。” “走走走……” 两个老人走后，苏依依才说道：“我需要借助这里，让这个老人解绑位面，将永葆的管理权移交给我。” “哼。”冥帝重重地哼了一声，“老子的地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用就用？” “那这样。”苏依依指向剁手，“如果有怨气的话，你也可以发泄一下。” “？？？”剁手并不知道，现在他的地位酷似一个名为胖虎的生物。 说时迟那时快，云吞好似闻到了胖虎气味一样钻了过来：“一起玩吧，小哥哥？” 剁手赶紧跳起来拉住云吞：“我陪她玩去了，你们聊哦。” “唔哈哈哈。”云吞立刻反客为主，拉着剁手跑了起来。 剁手还是太年轻了，如果是胖虎，它一定知道，孩子越小，越可怕。 此时再面对周游，苏依依也不再隐瞒，道出了多年藏而不表的真相。 永葆位面是个物产丰富的大位面，【回春枝】是所有有魔位面的硬通货，因此在加入闲鱼后不可避免地与冷家展开了合作，冷家多次要求永葆增加产量，但依兰依苏都拒绝了。 只因回春枝的来源，正是人们的身体，只要不伤及主干，多数情况下摘除的【回春枝】都可以再长出来。 但这个过程是痛苦的，相当于（Д）╰╯，虽然不久后可以生出新的╰╯，但对个体生命来说，这将损失修为和寿命。 起初这件事是自愿的，如果有谁愿意用修为和寿命换取金钱，便可自折一枝（Д）╰╯卖给商务局，再由商务局摆上闲鱼出售，但【回春枝】出乎预料的畅销，很快便供不应求，冷家提出由他们帮忙，在永葆位面创建“工厂”，大规模集中栽种和出产。 大概是这样的…… （Д）╰╯╰╯╰╯ （Д）╰╯╰╯╰╯ （Д）╰╯╰╯╰╯ 所以剁手说很多话的时候其实是认真的。 在多数位面，对农作物和水果做这种事实在是理所应当的，但对永葆位面来说，这相当于“人肉工厂”，依兰依苏断然拒绝，并与冷家决裂。 但冷家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刺探了解到永葆位面的情况后，暗暗扶植元祖上位。 毕竟，永葆位面的管理员与掌控者的身份是分开的，只要掌握了管理员，便是掌管了位面，只需要击败依兰依苏即可。 于是冷家暗中授予了元祖数个高魔法器，以及昂贵的防护罩，助他击败了依兰依苏。 但元祖并没有杀死依兰依苏，元祖讨厌杀生，他只是将依兰依苏彻底流放，任由失败者坠入位面乱流，永不超生。 据苏依依所说，位面乱流中并不存在时间，或者说，一切皆是永恒，她承受了永恒的乱流刀绞后，被冲到了泛灵位面，小心翼翼地接近了管理员，也就是现在被称为表匠的这个老人。 表匠是个知识狂热份子，热衷于探索与传道，他一直拒绝与冷家合作，并与冷家站在了两个极端，带头实名反抗冷家，就像现在的周游。 很长一段时间，冷家也对其束手无策。 只因泛灵位面几乎不存在实体物质，也没有所谓的欲望与权力纷争，实在是铁板一块，冷家完全打不进去，最终冷家只好释放了终极打击。 至于终极打击是什么，如何实现的，苏依依到现在也不清楚，她只知道泛灵位面在极短的时间内濒临崩溃，好像是天上的罩子破了，一切都被吸了进去，表匠用最后的时间拯救了尽量多的生命，随后自己也卷入了位面乱流。 接着，又度过了不存在的时间后，苏依依来到了地球，作为灾星的她，精准遭遇了地球混乱的战争时期，历经了人间最恐怖的炼狱，见识过了那些极端的人类暴行，她不得不更深地隐藏起自己，伪装成一个人畜无害的人。 在80多年的时光中，她始终没有离陵海太远，时不时就会去传送石所在的地方，期待着能被命运眷顾，成为这里的管理员。 然而好运并不属于她，这事儿撞到周游头上了，她反而被周游当成非法移民揪出来了。 接下来，小隐湖畔的日子，是她在地球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不必再理会纷争，也无须猜疑人性，只需要全情投入做好想做的事情就够了，她感觉自己被这样的生活麻痹了。 直到冷邪的到来。 她拼命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往冷邪的茶水里下毒。 现在她知道了，就算自己放弃命运，命运也不会放弃自己，冷家早晚会嗅着利益的味道，将触手延伸到所有地方，地球也不能幸免，自己就是灾星与孽缘本身。 她必须离开地球，重掌命运，甚至对抗命运。 但是，面对管理员周游，她始终不知如何开口，这个满嘴自由平等和平原则的弱智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身份和计划？ 苏依依很早就放弃了坦诚之路，她唯有选择背叛之路。 隐藏自己，博得信任，等待机会。 初见周小美的时候，苏依依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与自己类似的命运，险些就交老底儿了，但她还是忍住了。 没想到，反倒是周小美先暴露了，当周小美拿出最贵的防护罩的时候，苏依依知道了她就是冷邪，但冷邪早已不是冷家的代表，而是冷家最坚定的反对者。 此刻，苏依依暗中成为了冷邪的战友。 在小美券畅销的过程中，她得到了冷邪的抵押，抓着防护罩戒指的时候，情绪是焦灼至极的。 有了这个，再用云吞录的小视频要挟周游，也许足以回到永葆位面，击败背叛者。 但这个行动是有风险的，首先她很可能对永葆位面的敌人采取攻击行为，那相当于让周游陷于被全位面通缉的情况，地球也会跟着遭殃，如果周游也想到这点，是不可能同意的。 权衡之下，她忍住了，将到手的防护罩又交还给冷邪。 又等了很久，当得知周游有意探索位面规律的时候，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命运已经降临，再等就没机会了。 天无绝人之路，泡泡水给了她机会，同时她也知道可以用解绑子账号的方式脱离管理，避免主位面受到牵连。 即便如此，她依然有些许犹豫，直到遇见表匠的那一刻，她知道瞒不住了，才最终下定决心。 接出表匠后，她很快折返回来取走了戒指，再用最后的泡泡完成回家之旅。 接下来的事，毫无意外，冷家与元祖为了利益铤而走险，他们也必然设下了最强悍的杀手以备不测，但最贵的防护罩是连强制遣返都能阻碍的超级装备，她无所畏惧。 接下来，最终的丝绵革命，反而被她一笔带过。 听过这些事情之后，周游只有一个问题。 “那你到底能不能玩脑电波？” 434 别玩坏了 “能的，我在泛灵位面修炼了很久，只要修炼就会留下痕迹。”苏依依点头道，“痕迹无法抹除，只会强化或削弱，这也是我要提醒你的，你必须强化自身了。防护罩是最终王牌，不是常规手段，它终究是被动的，在防护罩内，虽然无法被攻击，但也无法进行攻击。” “这点我也同意。”冥帝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周游，“老铁你该练练了，不能一天到晚除了小王乐穷就是茅台，会变成废人的。” “你丫的这么有自知之明还有脸说我？” “啊？你不是这么活着的么？天呐！你有小王乐穷，有茅台，你竟然不这么活？”冥帝抱头怒惊，“还搞这些规律浪费人生，你还是个人么？” “冥帝，游戏和肉欲只是地球人很基础的娱乐。”苏依依笑道，“根据我的理解，为理想而燃烧才是地球人最至高的追求。” “不是啊。”冥帝指着周游道，“他说他们那里一天到晚打仗抢小王乐穷的，他的小王乐穷都是拼命抢来的，所以卖那么贵。难道小王乐穷不是终极追求么？” “这个……好吧，小王乐穷才是终极追求。” 冥帝眉色一紧，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周游匆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你想的那样，地里定期长出来小王乐穷，一长出来我们一堆人就去打仗抢了。” 冥帝这才信服：“嗯，这样没毛病，就跟我们这里的能量喷泉一样，我懂我懂。” “所以……”苏依依冲周游问道，“我用了你一次泡泡水，以一个位面的盟约为回报，你不会怪我了吧？” “还不行，再加一条。” “说吧。” “他留下。”周游指向了不远处正在被云吞盘的剁手道，“等我玩腻了再放回去。” “可以，但别玩坏了。”苏依依吞着口水道，“他是我最坚定的支持者，人望很高，就这么失踪了说不过去。” “成交。”周游伸出右手，“另外，我的脸……” “我是亲给……白静看的。”苏依依握着手尴尬道，“你们需要一些外部矛盾刺激一下。” “她又看不到。” “会有痕迹的。” “我的意思是……”周游比划道，“如果你要表达歉意或者感激的话，其实有很多方法，更实在、更具体的方式……” “嗯嗯嗯！”冥帝连连点头，“大妹子，摸一下，咱两清，够划算了吧？” 苏依依指向了已经很圆润的剁手：“请随意。” “你这就没意思了……”冥帝挠了挠头，“要不下次带俩大妹子过来一起喝茅台也行。” “好吧……” “说定了啊，必须是‘大’妹子。” “比我……大的，很难找，一般大的可以么？” “不挑。”冥帝乐呵呵笑道，“我不挑。” “那说定了。”苏依依接着转望周游，“永葆位面虽然百废待兴，但现在也正是战意十足的时候，士兵们随时准备向冷家复仇，我本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方面的事跟冷邪去说，我对你们和冷家的战力都没法判断。”周游摆了摆手，“管理上呢，你对永葆位面的管理有什么主张么？” “关闭工厂，恢复自由，探索规律。”苏依依正色道，“库存的【回春枝】将作为战备物资，用以迎接最终决战，我相信冷家是所有自由生命的敌人。” “哎呦。”冥帝瞪着眼睛道，“这话怎么那么像我老铁说的？大妹子，你是不是被洗脑了？” “不可否认，有一点。”苏依依摇头笑道，“不过不是被周游个人，是地球文化。我在最残酷的时期到达地球位面，本来对人类是绝望的，但我偏偏又经历了最美好的时代，我发现永葆走过的路，也都是人类走过的路，所有生命，都希望拥抱相同的美好，却又坠入相同的漩涡，我只能尽力汲取地球的经验，保持更长久的美好，但在那之前……” “战争才刚开始，摧毁冷家才算结束。”苏依依沉沉点头，起身，“只要我未凋零，凛冬就休想染指永葆。” 确认过眼神后，苏依依走向了传送石。 “元首，元首，我，我！”剁手大老远哀嚎着，“你的大将军哇。” “撑几个月，到时候来接你。”苏依依老远慈爱地笑着摆手，“相信我，你的奋斗充满意义，你在为你的元首效力，为永葆的未来燃烧。” 剁手奋力挣扎着：“不要这么忽悠啊，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要搞这种肮脏的交易啊，元首。” “努力！奋斗！”苏依依摆了摆手踏上了传送石。 正要走的时候，虚天灵正好从传送石里冒出来，手里拿着全新的圆盘，见了苏依依后并未下传送石：“yoo。” “你还真是……高效。”苏依依踏上传送石，“好吧，请来测量。” “顺便带些土特产，【回春枝】什么的。”虚天灵眨了眨眼。 “【回春枝】？我已经留给你们了啊。”苏依依指向挣扎的剁手，“剁他手就行了，他贼旺盛，怎么剁都没事儿。” “元首，我的元首……啊！你真的咬我啊，我不是这么吃的，要泡酒……呸呸呸。” 剁手的哀嚎声中，苏依依和虚天灵双双离去。 冷邪的信息也紧跟着传来。 【冷邪：很好，一切都在本少的计划之中，我们策反了永葆位面，冷家损失很大。】 【周游：那你很棒棒哦。】 【冷邪：但同时，本少也暴露了。】 【周游：你是说……最贵的防护罩？】 【冷邪：是的，那个是本少的私产，冷家现在一定已经知道这东西在你手中，要么是我有重要的事托付与你，要么是我还活着，无论是那种，情况对我们都十分不利，请在他们探查到真实计划之前尽快召集不存在者。】 【周游：我找到了表匠，就是泛灵位面的族长，你要与他对话么？】 【冷邪：保护好表匠，我还不能露面，再等等。】 </br> </br> 435 万物起源 【周游：你成天憋在万树高井在搞毛？】 【冷邪：你以为将一个高魔位面转化为纯能量是打个响指的事？】 【周游：不是么？我有个手套，要不拿去试试？】 【冷邪：不要废话，做好你的事。】 【周游：总之，事情已经搞得很大了，比我想的要大得多，你别再搞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冷邪：我的计划全部告诉你了，还要我强调多少次不能说谎。】 【周游：那你先转给我5万鱼丸。】 【冷邪：做什么用？联合体已经接近停滞，资金很紧的。】 【周游：我要变强。】 【冷邪：……】 【周游：我，位面拯救者·高魔赏金猎人·真理探寻者·不存在者的图腾·真理革命军领袖，这样的存在，打架很弱说得过去么？我这样出门很危险的，我必须得变强，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冷邪：好吧，给你2万。】 【周游：6万。】 【冷邪：3万。】 【周游：8万。】 【冷邪：妈的……我又忘了，这就给你，你给我花在刀刃上。】 【周游：我看着来吧。】 【冷邪：不能看着来，你完全不识货！装备不是一切，你需要一个师傅。】 【周游：我有啊。】 【冷邪：不是做菜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超级强者，最好是高魔位面的，跟他们学，走到哪里都不吃亏，我想想有没有合适的……】 【周游：云玩家？】 【冷邪：他不会教人，他是那种凭着性子战斗的，虽然很强，但没法教别人。】 【周游：樱愫紫？】 【冷邪：她更独特，她的本事学不来。】 【周游：当时杀马特天团还有谁来着……暗雷什么的。】 【冷邪：他们太平庸了，也没有进取之心，只局限于自己擅长的领域，只是生对了地方而已。】 【周游：你这个标准太高了吧，不如把闲鱼上公认的最强者叫来好了。】 【冷邪：最强者是上古位面的宙鸣，天下法力出上古，宙鸣算是所有人的祖师爷，他教当然好，不过他根本不屑于凡人的争斗，对鱼丸也没太大兴趣，冷家都请不动他……不过你的提议不错，我们可以请上古位面的其它上神来教你，他们通常也强于其它高魔位面的神。】 【周游：宙鸣……耳熟啊，我们跟他是不是有过交集？】 【冷邪：我肯定有。你……等等啊……好像……是有，还挺亲密的……】 【周游：对吧。】 【冷邪：如果……不是如果，是很有可能！天啊……宙鸣亲自教你……你要炸了。】 【周游：我，位面拯救者·高魔赏金猎人·真理探寻者·不存在者的图腾·真理革命军领袖·上古神王的传人——周游。】 【冷邪：不要用这些垃圾信息占用闲鱼流量，赶快去联系，我去打响指了。】 …… 上古位面，闲鱼已知最为古老的位面，那里没有人，只有神，很多神，他们拥有一位公认的诸神之王，宙鸣。 在神话传说中，宙鸣与每一位女神都交配过，在某些传说中，他甚至连男神和动物神都不放过，总之，他就是一个艹遍一切的存在。 当与最后一个神交配过后，他已艹无可艹。 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世上是否还有什么能日的东西。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发现了那个东西。 是的，他还没日过天。 于是他挥洒全力，开始日天。 可天，并不是那么好日的。 这一日，就是一万年。 终于，天也没刚过他。 他把天日破了。 万年的野战并未让强大的宙鸣疲惫，他反而气血喷张，一发，不可收拾，还有二发，三发，无数发！ 在天之外，本是一无所有的混沌虚空，但随着宙鸣将天捅破，无数的“神之液”涌入虚空，在漫长的挣扎与搅动中，时间、空间、位面与宇宙应运而生。 一切生灵，皆是他的子嗣。 万物起源，乃是宙鸣日天。 这就是闲鱼版的神话故事…… 看来编神话的人都有相似的偏好。 总之，这虽然是个故事，但也展现出宙鸣强悍的实力，他偶有出手，都是一击毁掉半个位面，他至今仍被闲鱼通缉，讨伐者却无一生还。 这就是宙鸣，闲鱼武力值的巅峰。 但是！ 即便强如宙鸣，也是需要娱乐的。 即便强如宙鸣，也逃不过乐园位面的法则。 他的灵魂，被复制了。 在“回家运动”中，上古位面的上神们全部拒绝了乐园位面回家的请求，让被支配过的灵魂融入自己的意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玷污。 至尊强者的一个灵魂，永远留在了乐园。 他愿意合作么？他还那么孤傲么？他接受周游么？他能倾囊相授么？ 还有，最重要的—— 他真的日过天么？ …… 简单的联系过后，周游怀着对至尊强者的敬畏，怀着对上古神王的好奇，申请传送至乐园位面。 来到乐园后，他首先看到了一片蓝的发绿的湖面，几只水鸟正扑入水中，远处是雪山密林，眼前是小别墅。 周游起先以为自己搞错了，传送回了小隐湖畔，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相似，但这里不可能是小隐湖畔，这里更像是一个超级升级版的小隐湖畔，把雪山、水鸟都加进去了。 还有空气，周游从未呼吸过如此清纯的空气，好像还伴着丝丝的清香。 周游很快发现，一个长发白裙的女孩正站在湖边，是白静么？ 女孩忽然回过头来，露出的却是另一张脸，一张纯粹艳丽的脸，与时儿那种极致的清纯形成了鲜明对比，但任何事做到极致都会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妖艳至极，竟然流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纯净。 “嗨，小周。”她说。 “嗨……”周游咽了口吐沫，“这个恶作剧好恶心，小紫。” “哈哈哈，游舟猜错了。”樱愫紫拍着手走了过来。 此时别墅的门打开了，另一个周游，也就是游舟，叼着烟斗笑呵呵地走出：“我设计了好久才做出来的，我以为你来了就不想走呢。别鄙视我，鄙视我就是鄙视你自己。” </br> </br> 436 你表演一下 “我明白。”周游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那么唯美，甚至连远方的云都恰到好处，“晚上的时候……这里一定能看到……” “银河。”游舟抬臂道，“整个银河，真的是银河了。” “哎……怎么说呢……算了。”周游上前与游舟抱在一起，“替我好好享福吧，弟兄。” “不用替，这里随时欢迎你，兄弟。”游舟拍着周游的后背道，“但有的事还是要分清楚的，我老婆们依然是我老婆们。” 他说着松开手笑道：“不过老丈人可以共享。” 说到正题了。 游舟在这里过的可谓是神仙生活。 光是女神，他就娶了四个，她们四个还是姐妹，更重要的是，她们的父亲正是那个华山派的掌门，油腻的中年小胡子，路人npc——宙鸣！ “他愿意帮我么？”周游问道。 “不太愿意，但我有办法。”游舟笑着掏出了一个有着漂亮木纹的烟斗递给周游，“不是烟草，是花儿，试试看，在这里反正也不伤肺。” “别是罂粟花。”周游接过烟斗笑道。 “当然不是，我没法弄出来我没尝过的东西。” 周游拿起烟斗抽了一口，清凉中透着甜味，像是在抽甜薄荷，回味之余，竟然还有股若有若无的猫味儿，这尼玛真的是在吸猫了。 樱愫紫竟然也掏出了一个象牙般的烟斗，跟着二人一起吞云吐雾，还挥着烟斗勾引周游：“试试我的吗？纯种美短味儿的。” “什么叫纯种美短味儿……” “就是……坚强傲娇勇敢又粘人。”樱愫紫尽力描述道。 “这也行……那英短呢？” “头大脸圆，温柔平静。” “橘猫呢？” “胖胖胖，那个太烈了我吸不惯。” “好吧。”周游问道，“既然开发出了这么恐怖的产品，最近生意应该不错吧？” “唉……”樱愫紫长吸了一口，“生意基本没救了，得知有**泄露风险后，几乎再也没人来了。” “冥帝倒是来了好几次。”游舟点头道，“不过他特别没梦想，是来喝茅台玩小王乐穷的。” “妈的他就这点出息还说我。” “不过也有好消息。”樱愫紫指着周围道，“游舟担任设计师以来，从所有未回家的意识那里汲取灵感，创造了很多幸福的副本，乐园位面的普通生灵也可以享受，新生的幸福感一直在很稳定地增加，也算是不错吧。” “毕竟还是我有才华，嗯。”周游信服点头，“闲下来以后我再来试试，最近实在没心情。” “是，最近外面好像有些乱。”游舟若有所思地看着一个方向，“真想请冷邪再来看看。想不到，那么高傲的灵魂竟然接受融合，结果……可惜了。” 周游并没回应这件事，只是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吧？” “我知道，你在与冷家宣战，探寻位面规律，但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游舟冲四周挥着烟斗道，“内心世界是有限的，这对你来说可能是种缺憾，但你的生命不也是有限的么？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算了。” “没关系。”周游叼着烟斗笑道，“以有涯随无涯，殆己。” 游舟与周游默默对视，仅仅不到两年的分离，已经让他们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认知与理念的分歧本该导致争执，但他们却都露出了平淡的微笑。 他们都相互理解，他们知道，对方都只是自己的另一面，没什么好坏对错善恶之分，只是一个人的两种命运罢了。 “对了。”周游指着空空的草坪道，“在真实世界，我建了一座名为揽星的建筑物，算是实现了设计理想了，没法看到它，这对你来说应该算是个遗憾吧？” 游舟点头：“是的，但我有四个老婆。” “……这个，小隐湖畔新来了一个女孩，她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你对这个好奇么？” “是的，但我有四个老婆。” “……”周游使劲抓了抓头，“苏依依一直在骗我，真相可了不得，我跟你讲……” “我有两个老婆也很喜欢撒谎。” “……白静特别棒。” “特别棒的我有四个。” “妈的，你赢了！” “哈哈哈。”游舟拍了拍周游，“好了，虽然不理解你做的事，但我和樱愫紫还是支持你的，就是老丈人有点难搞，我们最近关系很僵，我求他帮什么忙他都不理我，你最好照我说的来……” …… 打开别墅的门，里面并不是房间，而是另一个空间。 在那个空间中，杂乱的地表充斥着各种颜色和波纹，暗红的天上挂着十几个各色的星体，整体感觉就像是把梵高所有的画儿拼在一起。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盘腿坐在不远的崖前，不知是在欣赏星辰，还是在享受孤寂。 他就是宙鸣，那个射爆宇宙的男人。 游舟已经说过了拜师的事情，但宙鸣并不同意，毕竟女婿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显得很没面子。 周游关好门，嗽了嗽嗓子，缓步走上前去。 “我没兴趣，你走吧。” 宙鸣头也不回，语态中透露着苍凉。 他的苍凉，是真正的苍凉。 上古位面的众神之王，在外部世界绝对可以为所欲为的神，甚至攻击其他管理员被全位面通缉都可以不必去理会后果。 而在这个大家都可以为所欲为的乐园，他的力量反而被约束了。 与其他人在现实中被约束，到这里来寻找为所欲为的快感不同，宙鸣是个出生起就拥有全部快感的男人，是一个以日天为乐的男人，留在这里，只会被自己的想像力困住。 在这里，宙鸣的世界变小了，退休后，他很少笑过。 “上神。”周游轻轻走到宙鸣身旁坐下，没敢去看他，此时周游满脑子都只有一个问题，“您真的日过天么？” 宙鸣沉默片刻后，指着上苍道：“来，你来，你给我表演一下怎么日。” “我怎么行，上神才掌握特殊的姿势吧？” 437 养成？ “这是姿势问题么？”宙鸣骂道，“听故事都不动脑子的？你对着空气弄弄试试，别一万年，你就弄俩小时，腰不得断了？我他妈有病啊。” “原来如此。”周游叹道，“看来是您太强了，大家编故事的时候都在仰望您，无法想像您到底有多强。” “少哔哔。”宙鸣也不看周游，只摆手道，“我没兴趣，你走吧，就算游舟本人求我教他，我也没兴趣。” “您……听说过小王乐穷么？” “没兴趣。” “茅台呢？” “没兴趣。” “那您对什么有兴趣，我去搞。” “呵呵，呵呵呵呵。”宙鸣发出了一连串诡异的笑，微微转头望向周游，“你啊，已经搞了。” “搞了？” “搞了。” “那到底是什么呢？”周游茫然四望。 “还能是什么？” “请上神明示。” “还用明示？”宙鸣瞪着周游道，“我的日月星辰，我辛辛苦苦带大，她们有我的狂烈与温婉，我的智慧和蒙昧，她们填补了我苍凉的世界……可你，你这个强盗！你先抢走了我的遥星，然后是初辰，接着诱拐了凌月，最终连霜日都不放过，你就是个魔鬼，卑鄙贪婪的魔鬼！你不是贤婿，是魔婿！” “……”周游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幸福是守恒的，日月星辰伴在了游舟身旁是美事，但世上又多了个孤寡老人。 “女大当嫁……毕竟大家离的很近，她们会经常来看您的吧。” “那能一样么？”宙鸣喷着口水骂道，“一嫁出去，那心就变了，原来都是我的小情人，掌中宝，现在就是一帮老大嫂，一点都不粘人，一点都不暖心，成年累月游舟来游舟去的絮絮叨叨那点破事儿，聒噪。” “那……您是不是也可以找个老伴儿？” “没兴趣。” “那您说吧，想怎样，我试试想办法，我在闲鱼上多少也是个人物。” “你？”宙鸣瞅着周游笑道，“有几个小头衔就是个人物了？你可以去上古位面试一试，随便一只虫子就能一口吃掉几十个你这样的人物。” “正因如此，我才要来学习的。” “学习？”宙鸣更加不屑地哼了一声，“虫子也可以学习，我让它学一万年，他能挨过我一脚么？” 周游笑道：“一万年有点短，一百万年吧，差不多能进化出甲壳了，但需要有人天天踩它们进行生存选择。” “又是一套一套的，你就是这么抢走的日月星辰。闭嘴吧，我听着就恶心。”宙鸣瞥了眼周游，“别说一百万年，我看你连100年都活不到。” “但是我有钱。” “对，你富有的像是拥有粪堆的屎壳郎。” “我继承了冷邪的遗产。” “很好，你现在是有金矿的屎壳郎了。” “我现在正在与冷家开战。” “那你这个屎壳郎可真厉害，抱着金矿还要挑战臭大姐了。” “哎……”周游叹了口气起身道，“没办法了，您等等。” “不用等，现在就再见。”宙鸣哼笑道，“不不，不再见，我不想再见你了。” 周游快步穿过空间之门，又回到了湖边的世界。 “怎么样？”游舟催问道，“新的电子游戏有没有吸引到他？这玩意儿是岳丈打发时间的唯一存在了。” “他说不感兴趣。” “哎呀，他那就是说说，你得勾引啊。”游舟急得直甩胳膊，“都说了，别拿咱老丈人当上神，他在这里已经蜕变为一个孤寡老人了。” “说的很对。”周游走向传送石，“我决定回去搬个现成的，这个世界可以用电脑么？” “之前试过了，至少小王乐穷会原封不动的进入乐园。”樱愫紫点头道。 “那就行了。” 半小时后，周游抱着一台笔记本又回来了。 “你好歹拿个新鲜点的呀。”游舟皱眉道，“switch什么的，这上面的几百合一他都玩腻了。” “嘿嘿，这个不一样。”周游把桌面图标亮给了游舟。 “这个！”游舟瞪着眼睛道，“这个可以啊，我都想玩呢。” 周游乐呵呵地收起了屏幕，再次来到了宙鸣所在的空间。 “我说了，别烦我。”宙鸣有点生气了，“别以为在这里你就不会挨揍。” “我只是喜欢这里的风景，很有品味，我想在这里打会儿游戏。”周游贱笑着走向宙鸣。 “去那边。” “就打10分钟。” “那……别吵我。”宙鸣往边上挪了挪，偷瞥了一眼笔记本，随即哼了一声，“当年，你就是拿这玩意儿当彩礼的，还什么三百合一，里面有两百五十个都是重复的，我会再上当？” “不是给你的，我自己玩。”周游说着双击了图标。 一个开场画面很快跳了出来—— 美少女梦工厂4！ 背景是一个大眼睛双马尾小女孩，大概也就是小学生的年纪。 宙鸣有点被跃动的音效吸引了。 “这什么……游戏。”宙鸣本来只想瞥一眼，但看到小女孩很快就扛不住了。 “养女儿。” “真是无聊，反正都是假的。”宙鸣搓着手凑到了周游身后，“父亲的职业？别选商人啊，选没落贵族。” “商人有钱。”周游指着屏幕道，“没落贵族就是自尊高点，最后还不是穷到只能打工，都没时间学习。” “那也不能是商人，活得像虫子一样，选骑士也可以。”宙鸣很坚决地说道，“反正不能是商人。” “不行，我就当商人。” “逆婿！”宙鸣抓着屏幕边缘骂道。 “随便骂，反正我又没碰过你女儿。”周游轻轻拍了拍宙鸣的胳膊，“所以，也请你别碰我女儿。” “你！你这个……”宙鸣瞪着眼睛看着周游，憋了半天，一甩手，回到了自己坐着的位置，“谁稀罕你的假女儿。” “在乐园，真假已经没意义了。”周游这便选好了职业、生日、星座等特征，画面一闪，女儿起床了，精神满满。 “十岁了啊。”周游满脸幸福地开始操作，电脑里很快也传来了女儿的声音，“爸爸。” 宙鸣浑身一颤，实在扛不住，又凑了过来：“还挺可爱的……像是遥星小时候……” “别离我这么近。”周游推了把宙鸣，“会吓到我女儿的。” “我就看看……” “那别插手啊，是我女儿。”周游随即展开了一系列互动，嘘寒问暖，问问女儿有什么想要的，将来有什么计划，还跟女儿开玩笑，胳肢女儿。 伴随着女儿的笑声，宙鸣也跟着傻笑起来：“呵呵呵……” 不知不觉之间，昔日的巨神，成为了一个去网吧但是没钱，只好站在别人后面看着过眼瘾的土娃。 周游扭头骂道：“不许出声，别打扰我和女儿相处。” 宙鸣赶紧捂住嘴，但依然能发出声音：“夏天到了，女儿想换一身清凉的裙子。” “没钱。”周游骂了一声，而后开始排女儿的日程，【伐木场打工】【女佣打工】【餐厅打工】【做家务打工】【打工打工打工】…… “不是！”宙鸣破口大骂，“你都是商人了，还这么对女儿？” “商人怎么了，我的钱就是我的钱，她赚的钱还是我的钱。” “你他妈的就是个魔鬼！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那是假的啊，就是一个数字，又花不出去！” “看着爽。” “妈的！你这是什么怪癖！“宙鸣瞪着屏幕骂道，”你……你忍心么，女儿这么可爱你让她劈木头？她才10岁啊。” “住口，钱最可爱。”周游坚决地点击了“进行”。 画面一转，女儿来到了伐木场，吃力地挥起了斧头。 同时，下方展示出了数据变化。 【力量↑】【金钱↑】 【体力↓】【气质↓】【魅力↓】【自尊↓】【仪态↓】【才华↓】【……↓】…… ↓↓↓………… 宙鸣看着屏幕中流汗的女儿，心头在滴血。 画面又是一转，女儿在劈木头的时候受伤了，含泪回家推开房门，画面中的女儿满身脏兮兮的，手指正在淌血，委屈到了极点。 这时作为父亲的周游，有三个选项。 【1：抱住女儿，安慰她。】 【2：停止伐木场打工日程，在家休养。】 【3：斥责女儿，让她立刻回到工地。】 周游缓缓移动着鼠标，向下，向下…… “不不不……”宙鸣已经抽嗤起来了，“别……求你了。” 画面一颤，那是周游用拳头砸门的特效。 【周游：这么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就要回家，你这样将来怎么能成为有用的人？快回去工作，完成工作以前不许再回家！】 女儿哭着默默转身，捂着受伤的手泪奔而去。 【体力↓】【气质↓】【魅力↓】 【自尊↑】 【亲密↓↓↓】 宙鸣已是面色呆滞，两眼无神。 这已经不是魔鬼不魔鬼的问题了…… 周游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乐园……与幸福完全相反的终极邪恶来到这里，难道不会与整个位面共同湮灭么？ 打工仍在继续，宙鸣已经忘记这个过程是怎么度过的了，一周过后，周游的账目多了些金钱，女儿却是一脸病态。 “咦，餐厅打工过了，可以去酒吧打工了，那里挣钱多。”周游于是将下一周排满了酒吧打工，“走你。” 宙鸣忍着泪颤声道：“你……不能这样……真的，周游，你不能这样……” “我女儿，你管不着。”周游没有丝毫犹豫，选择继续站在钱的一边。 他也许是第一个，把女儿养成游戏，玩成虐心敛财游戏的。 438 奇怪的结局 接下来，是连续两周的酒吧打工。 终于，女儿病倒了，系统强制进行一周的休息。 休息的第四天，又出现了事件。 女儿养病期间，天天和爸爸在一起，难得度过了一段朝夕相伴的时光，她躺在床上，虚弱地拉着父亲的手：“能和爸爸在一起，真好……” 这时，可怕的选项再次出现了。 【1：能和你在一起，爸爸也很幸福。】 【2：爸爸绝不会再让你病倒了。】 【3：病好了快回去工作。】 “不不不……周游，我警告你，不！” 【周游：病好了赶快回去工作。】 女儿：“是……父亲……” 【亲密】 第五天，女儿就提前结束养病，继续去酒吧打工了。在无尽的打工中，她的各项属性值持续下降，尤其是道德，亲密度则早已降到了冰点。 第三次病倒后，弹出了病故的悲惨大结局。 女儿躺在洁白的床上，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终于不用再打工了。 宙鸣低着头，擦着眼角的泪水，这对女儿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了吧。 就连周游自己都没想到还有这种结局。 他自己都开始怕自己了，能把暖心的女儿养成游戏，玩成虐杀游戏，自己是魔鬼吗？ “可惜了……”周游嘟囔着回到了主菜单，选择再来一局，“这回每个月让她休息一天吧，不然赚不了几个月钱就死了。” “你还来？”宙鸣忍无可忍抓住了周游的肩膀，满眼都是悲愤的泪水，“放开女儿，你这个魔鬼！我教你，我教你还不行么。” “不行，您不是情愿的，您该糊弄我了，我还是养女儿吧。”周游想推开宙鸣，但这次怎么都推不动。 “你当我是谁？”宙鸣沉着脸，瞳中荡出了恐怖的白焰，“放开她，我会好好教你。” “哼。”周游轻哼一声，猛然起身，“放开就放开。” 宙鸣火速抱紧了电脑：“你得救了……好闺女，你得救了……” 他迫不及待地新开了一局游戏，周游也知道刚刚虐得不轻，在旁指导，任他试玩。 宙鸣与周游简直是两个极端，他根本不可能让女儿去打工，连上课都不去，就是玩，一天到晚旅游。 亲密度直线上升，女儿成为了一个很有气质但很没智力的女儿。 很快，宙鸣就破产了，迎来了破产结局。 “什么破游戏！”宙鸣破口大骂，“我会破产？” “冷静……这里您也只是扮演一个凡人。”周游揉着宙鸣的肩头道，“这个游戏的背景是中世纪的地球，您只是扮演一个商人、骑士什么的，并不能为所欲为，我们要把女儿培养成她想成为的人。” “那她想成为什么？” “跟她的经历有关，这个游戏有几十种结局。” “几十种？”宙鸣闻言眼睛一亮，他好像是第一次听说多结局开放式游戏，“都有什么？” “您要我剧透吗？” “稍微剧透一下。” “嗯……她可能会嫁给各种人，比如王子、魔王、龙什么的……” “干嘛非要嫁人，在家待着不好吗？” “对了，据说还有一个在家永远和父亲在一起的结局。”周游非常深沉地说道，“永远。” “！！！” “但我没玩出来过，你要自己慢慢来了。” “什么叫我自己慢慢来，我有说想玩成那个结局么？”宙鸣怒骂着合上电脑，“怎么能永远和父亲在一起呢，我猜一定要亲密度很高吧？” “那肯定，我猜道德不能太高，最好不要与教会有接触。”周游比划着说道，“一切都满足的话，等可爱的女儿18岁的时候，就会找机会帮您捶背，偷偷的问，是否可以一直留在家里……” “唔……”宙鸣浑身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时候应该也会有选项吧，一种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一种是告诉她她早晚要嫁人的。如果答应她……”周游抿起嘴来，“我这也只是猜想，毕竟我从没这么玩过，只是看金钱数字增长的。” “你这种人……我诅咒你只生儿子。”宙鸣猛地把电脑塞进耳朵里，看来乐园位面的储物非常随意。 他接着按住了周游的脑袋：“好了，我接下来会让这里的时间流速变慢，你可以在这里修炼一百万年，不过你的神智活不了那么久。” 周游感觉恍惚了一下，宙鸣抽手后，他才晃了晃头：“已经变慢了？” “是的，乐园位面时间倍率可以随时调节，但只能调慢。”宙鸣站在崖前，负手而立，“你的神智最多能支撑300年，再多，你出去到其它位面时身体就支撑不了了，除非你回去强化一下再来。” “怎么强化？” “去高魔位面。”宙鸣负手回头，样子显得很不屑，“我还是从头说吧，小虫子。” 宙鸣所谓的修炼，与周游所理解的修炼可谓是大相径庭，修炼的核心并非是筋骨肌肉，而是思维强度。 只是对于有魔位面来说，思维强度并非智力与知识总结能力，而是感受和操控能量的能力。 与地球的思维提升相比，冥想代替了阅读，感受代替了思考，操控代替了总结。 步骤也很清晰，通过冥想来进入修炼状态，通过感受宏观与微观来掌控万物，从而操纵能量翻云覆雨。 说到底，无论是有魔还是无魔位面，生命的强大之处都在于能量的转化，只不过在有魔位面，转化是通过意志力和身体实现的，在地球，是通过机器设备来实现的。 二者最大的不同在于，有魔位面的修炼成果是自身私有的，而地球的知识成果是群体共享的，这个结果促使两类世界朝着两个方向驶去。 此时的周游，仅仅相当于一个有魔世界的婴儿，必须从无到有，从冥想开始，参悟能量的法则。 宙鸣早已记不清自己掌握冥想用了多久，他只知道，没个百八十年是不可能的。 在上古神王的指导下，在训练用的虚拟空间中，周游就此展开了修炼。 他做好了长达百年的准备，这在外界也不过是几分几秒罢了。 ， 439 不会错了 最初的一段时间，他只是闭目呼吸，放空心智，排除一切干扰，这与地球的冥想完全一致。 可不同的地方很快就展现出来了，就在他心智放空了之后，在某个时间，忽然有东西钻入了这个空旷的意识世界，他观察并感受着这个说不清的东西，像是一个轨迹混沌的电子，又像是疯狂自旋的陀螺，它只是一个最为基础不过的粒子，其中却又饱含着比宇宙更大的壮阔。 随后，第二个，第三个……类似的东西越来越多，当周游看了足够久之后，他发现那些粒子的轨迹，渐渐会跟着他的神智游走了，形态也会随着他的心境发生变化，在冥想的意识世界中，周游渐渐可以随意地改变它们的轨迹，或是将它们集中在一团。 周游将这些感受告知了沉迷于养女儿中的宙鸣，后者坐在电脑前惊掉了大牙：“这才三天不到……这不合理……” “还好啊。”周游环顾四周，“在你营造的这个虚拟的有魔环境中，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没那么难。” “不不不，依然是很难的，凭借意志自由操控能量，这是高等生命与本能生命的分界线。”冥帝不禁合上了电脑，再望向周游已经有了一丝敬意，“我错了，你不是虫子，无魔世界不是虫子世界……相反，你们高等得可怕。” “非说的话，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在疯狂烧脑，拼命学习，是个几乎完全拼脑力的世界。” “这就对了！”宙鸣惊喜道，“学习，就是你们无魔世界的修炼！其实你们的强度早已是高手境界了，只是需要熟悉有魔环境罢了。” “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我会在这个虚拟空间中，赐予你一个高魔的神级躯体，你要在这个躯体中训练能量吸收和操控。”宙鸣只是眨了下眼，就完成了这个过程。 周游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原来的样子。 但他只是随意一挥手，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就荡了出来，糊向了宙鸣的脸，就在与宙鸣近在咫尺的地方，空间仿佛凝滞，连惯性都没有，像是按下了暂停。 在宙鸣面前，能量波动渐渐被赋予色彩，成为了一坨像回旋镖一样的白色浓雾，宙鸣轻轻触了一下：“看吧，感悟到了以后，就是这么简单，这种级别的攻击，足够毁掉很多东西了。” 周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可这个高魔身体，只是在眼下这个虚拟空间中存在，现实中我并没有这么强的身体。” “那你有钱么？” “有的啊。” “那就好办了。”宙鸣随口道，“氪个大几万鱼丸，差不多就能这样了，再往上就需要机缘、时间和天赋了，不是想有就有的。我赐予你的这个身体，差不多就是鱼丸提升的极限，记住这个感觉就对了。” “这算是高魔上神的感觉么？”周游看着自己的双手问道。 “算。” “那跟你大概差多远？” “说不清，看吧。”宙鸣抬起双手，只轻轻一挥便将周游发出的“回旋镖”捏成一团，本来像棉花糖一样的能量被捏成了一个球体，能量聚拢成一个玻璃球大小的球体，浓郁得发光。 宙鸣将其捧在左掌心，在他的凝视下，玻璃球依然在缩小，能量继续被压缩，光芒也愈发刺眼。 几吸的功夫，那些能量集成了一个极小的小点，无数的光芒被挤压到了一个很难观测的尺度上，其光芒肉眼根本无法直视。 宙鸣抬手，随便弹了一下，小点便急速朝着空中的星辰飞去，虽然只是一个小点，但其光芒仍然不亚于烈日，整个空间都亮如白昼。 看着这个姿势和云淡风轻的样子，周游忽然想起了梦中的仙魔同归大姥，只不过她当时弹的是鼻屎。 很快，那个小点光球与空中最巨大的那颗暗红色的巨星相遇了，相撞的瞬间，巨星也跟着爆发出了炽烈的白芒，但光芒很快开始向内坍塌，犹如疯狂塌陷的流沙。 眨眼之间，巨星坍塌成了一个肉眼不可见的点，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周游还来不及惊讶，巨星消失的地方突然再次爆炸，不过这一次，爆炸产生的是混沌的黑色浓雾，浓雾如漩涡般自旋飞胀，由一个点化成了一个面，膨胀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几近停滞，但自旋并没有停止。 仔细看的话，那好像不是自旋，而是周围的空间被螺旋吸入时能量溢出产生的光能。 “黑……黑洞……”周游不假思索道出了这个词，再望向宙鸣时难以掩饰惊恐和敬畏，这***不是岳丈…… 是上帝。 他，真的，可以，日天。 同样的能量，同样的原料，宙鸣可以强到将其挤压成一个点，最终引爆一整颗恒星。 那当然不是普通的点，是上帝之点，是奇点。换句话说，那根本就是一个“黑洞手雷”，一旦触发，便是彻彻底底的毁灭，连同空间和时间一同毁灭。 与这样随手而又壮观的打击相比，所谓的高魔上神都只是挠痒痒罢了。 “黑洞……听起来挺形象的。”宙鸣笑着拍了拍手，指向那块好似被捅破了的天空，“他们非管这叫日天，但我官方定制的招式名明明是苍生寂灭。” “……” “哈哈，被吓到了？” “您刚刚说……这招式名叫什么？” “抱歉我说错了。”宙鸣刻意沉了口气，“应该是——苍生，寂灭！。” 周游打了个寒颤，不会这么巧吧？ 周游颤颤问道：“既然有苍生寂灭，那有没有完全相反的招式？” “哈哈哈，不愧是贤婿，当然有，不然怎么对付苍生寂灭。”宙鸣喜道，“苍生寂灭是我左右互搏时创造的，为了对抗它，我不得不用右手，你看好了。” 宙鸣话罢，高举右臂，一股无形的气场随之荡漾开来，以他的右掌心为中心，几乎不需要任何时间，就创造了一个无限大且无限薄的能量场，像是一张透明的超级薄饼。 这次宙鸣铆足了架势，朝着黑洞开始旋转能量场，在周游的视野中，好像是日月星辰都在以光速飞旋。 “万灵，归一！”宙鸣这次喊出了招式名，将能量场罩向了黑洞。 一切，再次重演。 不过这一次是倒放。 大罩子包住黑洞后开始急剧缩小，黑洞随之塌陷为一个不可见的点，紧跟着，是创世大爆炸，恒星从虚无中诞生，一度成为天空中最亮的点。 几吸的功夫，那颗暗红色的巨星又如最初一般挂在了那里。 这下，不会错了。 “苍生寂灭”与云吞的绝招重名也许只是个巧合，但现在连虚天灵的绝学“万灵归一”都对上了。 不会错了。 ， 440 差距很大 “您这两招有没有……教过别人？”周游问道。 “这个学不会的，这个不是学的。”宙鸣摇头道，“我可以教你，但你也理智一些，不要想着到我这种水平，这不是靠努力能做到的。” “那您还有没有其她女儿？” “其她女儿？我只有我的日月星辰。但现在在上古位面的那几个家伙，我不知道。”宙鸣叹了口气，“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认识一对姐妹，来自郁灵位面。”周游指向巨星，“这两招，她们也会。” “你见到了？” “这倒没有，但她们会喊出来……” “哈哈哈。”宙鸣大笑道，“那再正常不过，不过是两个听过我的故事，模仿我招式过家家的小姑娘罢了。” “可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她们根本不知道您的故事，这些招式也不是她们想出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 “你看着她们长大的？” “那倒没有。” “那就别乱说，我说了，这些是学不会的。” “不是……那我再问一下，传说中您会日各种东西，您有没有日过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拍屁股走了，最后留下了子嗣？” “滚你妈的！”宙鸣狞目骂道，“来来来，你来，你给我日一个奇怪的东西试试，讲点道理好不好！” “好吧……”周游摇了摇头，“那等这些事完了，我带她们来见您，搞不好会有什么发现呢。” “是小女孩么，不是老大嫂吧？” “都是小女孩，男朋友都没交过。” “那是可以的。”宙鸣笑道，“如果她们真的那么崇拜我的话，认俩干闺女也不错。” 话罢，他再次打开了电脑，这会儿女儿正在参加武道大会，赢了会有奖金和道具奖励，宙鸣显然非常在意这件事，他只冲周游摆手道：“去训练吧，把很多能量集结到一个很小的点，或者把一个很小的能量点拉伸成一个很大的面，这就是我这两招做的事，你先练20年再来找我。” 于是周游做好了苦心闭关20年，只练这两招的准备。 起初他的提高很迅猛，通过这个虚拟的高魔身体，他可以轻松地完成压缩和扩散，并且越来越熟练，速度和程度每一次都会有提高。 但在第三天的时候，他的进步突然停止了，无论他再做多少次，也不会更快，不会更浓缩或是更扩散，于是他又打断了苦心养女儿的宙鸣，当着他的面把能量浓缩成一个玻璃球那么小，又扩散为足球场那么大。 宙鸣看过他的修炼成绩后，再次短暂失神：“是提高不了了……已经到这个身体的上限了……我已经玩了几十年了么？” 他说着瞅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只是三天……你他娘的就是传说中的天才么？” “在地球我也就算中上水平吧……”周游挠了挠头，“比我强的怎么也得有几亿个。” 宙鸣僵了很久：“地球，真可怕。” “是不是这个虚拟空间太完美了，很容易提高？” “这的确是绝佳的修炼场所，但也并不比普通的高魔位面强多少。”宙鸣有点担忧地看着周游，“别说几亿，就算只有100个地球人，把你们随便放到哪个高魔位面，给你们50年，你们就足以消灭一切了。” “也包括上古位面？” “那倒不包括，与我本尊对战，不是数量的问题。”宙鸣说着摆了摆手，“好了，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出去随便找几个人打一打，随便自创或者买一些招式耍一遍就可以了，别忘了氪鱼丸提升体质。还有，没事的时候多储存一些能量，身上备一些圣女果、回春枝一类的东西以备不测，就这样吧。” “这就……出师了？” “嗯，出师了，能靠努力提高的就到这里了。”宙鸣拍了拍周游，“剩下的是机缘、运气和天赋了。不过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也不会比我强。” “还好，够用就成。”周游冲电脑撇了撇嘴，“用我给您全部结局的攻略么？” “还有这种东西？”宙鸣惊道，“我只能玩出三种结局，几十遍了都是那三个，我以为这游戏就三个结局了。” “我记得有二三十个。”周游抿嘴道，“不过用攻略就没意思了。” “是啊……自己探索才有意思。”宙鸣说着忽然一愣，“游舟最开始说我还不懂，现在我明白了，探索规律本身就是最有趣的事，对你来说。” “您的思维跟屎壳郎越来越接近了，上神。” “哈哈哈。”宙鸣大笑道，“我喜欢你，至少比喜欢游舟喜欢你，记得下次来的时候，带上新游戏。” “下次我会带苍生寂灭和万灵归一来。” “那更好，更好。”宙鸣搓着手喜道，“你看，游舟抢我的女儿，你却送给我女儿，你们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也并不是抢，毕竟我的魅力摆在这里，我也想低调，但客观上不允许啊。” “好吧，我开始讨厌你了，滚吧。” “等等，还有两个小问题。”周游抓紧时间问道，“上古位面的宙鸣本尊会喜欢我么？” “你会喜欢屎壳郎么？” “可我们……” “时间过去很久了，他现在和我不一样，他不会有心情观赏屎壳郎的，你最多最多，只能让他觉得你很碍事，抬脚踩死你。”宙鸣摆手道，“我了解我自己，就是那样的。第二个问题？” “如果您是本尊的话。”周游沉了口气，“可以击破最贵的防护罩么？” “最贵的？你确定你在说最贵的？”宙鸣问道，“最贵的可只有一个，不是昂贵的，很贵的，是最贵的，你确定么？” “非常确定。” “那我得承认，即便是我的本尊也做不到。”宙鸣叹道，“我本尊的极限是，毁灭一整个位面的全部空间，但依然无法击破最贵的防护罩，它在空间之外。” 周游思吟良久后才问道：“就是说，它并不是一个罩，而是另一个空间投影过来的影像，进入罩子相当于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441 等~我~回~来~呦~ “我不知道，我也没法知道了。”宙鸣再次坐下，打开了电脑，“记得下次带新作和干闺女来。” 周游这便躬身行礼：“多谢上神指点，我会不辱师名的。” “别别别，你如果感激我，出去就千万别说是我教出来的，别给我丢人。”宙鸣瞪着眼睛提醒道，“我的本尊也一定会认为这是耻辱，就好像和一只屎壳郎成为朋友一样，他会不远万里来诛杀你的。” “好吧……” …… 回到湖边，游舟和樱愫紫依然在等，对他们来说周游才进去半分钟不到而已。 “怎么样，这回管用么？”游舟问道。 “管用，已经出师了。”周游笑道。 “我看得出来……”樱愫紫望着周游道，“你有点不一样了……但只是精神上的。” “身体就需要氪了。”周游冲二人点头道，“多谢帮忙，有什么我能答谢的么？” “给爸妈弄个新西兰自由行，自驾的那种。”游舟拍了拍周游笑道，“你得帮我孝敬了。” “这个我知道的，已经搞了。” “是啊，毕竟是你。” “小紫这边呢？”周游问道。 “嗯……你们别怪我就好了。”樱愫紫低头道，“照理说，我该和你们一起帮小冷复仇的，可是这有违乐园的原则，战争是这里的禁语，我个人也非常抵触。” 周游摆手笑道：“没关系，能这么帮忙很好了。我们做这些事只是个人兴趣，没什么道德和正义目的。” “咦。”樱愫紫凑在游舟耳边道，“他好臭屁。” 游舟也难抑鄙夷：“是啊，我怎么成一个这么恶心的人了……” “行，你俩行。”周游撸起袖子，“遥星是吧？带我去见见。” “这个就不必了，再会再会。”游舟使劲把周游推向传送石。 “别别别，我叫她嫂子总成了吧？给你个面子。” “叫什么也不成！” 周游这一次几乎是被驱逐出乐园，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 重回活死人位面，永葆原先的那位老管理员已经完成了权限交接，自由地回归到了家乡，去测量的虚天灵还未归来，云吞依然在揉剁手，冥帝新开了瓶茅台，刚倒上，准备与表匠来两盅。 周游很自然地拿起了冥帝的酒杯自罚一口：“你们先聊啊，我去准备准备。” “那你赶紧去。”冥帝忙抢过空酒杯，保护好茅台，“不给了，不给了，你是客人我也不给了！我的，剩下的都是我的。” “准备什么事？”表匠问道。 “稍微提升一下身体强度，很快的。”周游不忘冲冥帝笑道，“我差不多是高魔生命的中上水平了，到时候还劳烦老铁跟我练两招。” “高魔？中上？”冥帝瞪着周游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老铁你小王乐穷玩多了吧？开作弊器都没这么容易的，就你这小身子骨，不是我说，你先练个三五百年再跟我聊成不？” “不行，我没时间。” “那就别聊。”冥帝煞有介事说道，“别看我们嘻嘻哈哈的，我们可是有真本事的，哪个本事不是辛辛苦苦修炼而来的？你连时间都不肯花，就不要在这里闹笑话了。” “但是我有钱。” “有钱也要修炼的，就好比啊，这个酒杯……”冥帝说着拿起酒杯，“钱也只能让酒杯大一些，至于里面有多少酒，那是要一点点练出来，积累出来的，对吧老表？” “嗯？”表匠愣道，“是叫我呢么？” “那必须啊，老表，你劝劝周游吧，别花冤枉钱。” “嗯……我也不了解地球位面的情况……保不齐周游是个天才呢？随便花点钱就能超过那些中高魔位面成百上千年的修为，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表你真是不实在。”冥帝冲周游摆手笑道，“行了老铁，你去吧，踏踏实实花钱，我俩把这酒温上，先不喝，回来以后你要是能接我三招，这酒就都是你的了。” 冥帝说着面色一狠，随即又是一贪：“不然，你一口也别想碰。” “你是不是三国战纪之类的玩多了。”周游摇着头踏上传送石，“总之先温上吧，也不耽误。” “有志气。”冥帝大笑道，“温酒干周游，大家可都给我看好喽！” “等等，还有我。”剁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拼命爬了过来，“老板，我接你三招，能接住你就放我回去好不好？” “那要接不住呢？”周游站在传送石上送上了魔鬼的俯视。 “那……那就……”剁手泪眼汪汪地看着周游，“老板，我实在想不到比现在更恐怖的状态了，现在已经是极致了，还得劳您费神想想。” “嗯……接不住的话，那就当我陪练吧，我需要一个练武沙包，用来创造出一些招式。”周游送上了魔鬼的微笑。 “……这么认真的吗，老板……”剁手本能地捕捉到一些未知的恐怖，“算了老板……我不赌了……就先揉着吧。” “那可不行。”周游挥着手消失在传送石上，“等~我~回~来~呦~” 剁手后悔了，他以为地狱只有十八层。 然而在周游的股掌中，地狱深不见底。 …… 万树高井位面，周游选择在这里进行身体强化，这毕竟是自己能接触到唯一安全的高魔位面了。 这个位面的构造是井状的，四面远望皆是不可窥探的虚无，唯有上方不知有多高的地方才有一个“井口”，淡蓝色的能量与光从那里洒落到这个世界上。 但周游所在的井底，却几乎已经见不到什么光了，只因那一棵棵密集而又细高的巨树。 与其它地方的植物不同，这里的树似乎只有一个生长指标，那就是高。 由于空间是在一座高井之中，地表面积极其有限，唯有长得比其它树更高才能得到能量，因此这里的树根本就是在比高，就连枝叶也不是均匀分布的，而是通通聚集在顶部，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把插在地上的长柄雨伞，伞柄长得吓人，与伞柄相比，冠状枝叶组成的伞面简直小得可怜。 周游抬头看着那些密集的冠部，突然想到，地球也有一种结构类似的植物—— 金针菇。 是的，这些树就好比是超高的金针菇，有上万棵那么多。 在许久以前，也许株也是其中之一吧。 442 反色 周游再低下头，确保自己还是人形的，也算松了口气，打开闲鱼开始淘宝。 此时忽然上方一阵嗖嗖的声音，周游抬起头，只见冷邪单手挂在金针菇细细的菇柄上正在下滑，另一只手强行插兜，保持体面的姿势。 “仔细想想，还是本少来帮你采购吧。”冷邪利索地降落在地面，“穷鬼不可怕，败家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败家穷鬼。” 他说着走到传送石前开始操作：“东西已经帮你买好了。” 话罢，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先后从传送石上溢了出来。 “先来点这个，这是高魔龙蛇油，均匀涂抹在身上，可以改变身体状态，其实主要是皮肤状态，涂过之后可以更好的留存能量。”冷邪先把一个蛇形的小瓶子扔给了周游。 周游一哆嗦，小瓶子差点掉在地上，他开瓶闻了闻，无色无味，这才开始脱衣服，把神油倒在手上像涂浴液一样涂抹。 “这是十颗随便搞的高魔仙豆，先吃，不够再买。”冷邪接着又把几个小盒子扔给周游，转头的时候不巧看见周游正在搓屌，狞目骂道，“你在干什么？” “不是均匀涂抹么？” “你这一点也不均匀。” “明知是弱点的地方，稍微多涂一些不行么？”周游说着又开始搓屁缝，“高手对攻的时候肯定会针对弱点的吧？” “高手对战，攻防是在能量层面上的，肉体强度只在低魔无魔位面有用。” “那不，更得，多涂点了？”周游赶紧又补了一把。 “也……说得过去……可你真的是为了对战么？”冷邪鄙夷地看着周游，忽然又露出了更恐怖的神色，“喂……没人会把你的鲍皮拨开再攻击那里的，你不要太过分……你这样将来万一有一天要去割鲍皮，医生会切不动的，你非逼他们上电锯么？” “有备无患。”周游里里外外都抹足了之后，开始嚼仙豆，“这些东西大概多少鱼丸？” “八九千吧，后面还有大概两万的货。”冷邪回身开始拣货，“你先把衣服给我穿上。” “不等油干了么？”周游一边蹦一边说话，“这样会快一点吧。” “就你这个状态……我很怀疑计划的成功率。”冷邪接着又扔了一个小瓶子过来，里面有个像是蛤蟆一样的小东西，但有八只脚，“这是奇遇神蛤，被咬过后会激发出一些天赋体质，这个东西价值一万五，是个稀罕货，千万咬准了。” 周游此时已经将仙豆消化得七七八八，虽然身体还是老样子，但冥冥之中感觉对能量更为敏感了，甚至连呼吸都伴随着能量的摄入。 “咬完了呢？” “它会消失，在另一个地方诞生。”冷邪笑道，“对，没错，这是黑白巫位面的东西，跟金蚕蛊有点类似。” “每个位面都很有意思啊。”周游抬头望了望被金针菇们遮住的天，叹了口气，随即打开了瓶盖，让八脚蛤蟆跳到了自己的胳膊上，蛤蟆来回跳了几下，好像是在找脉一样，最后瞅准了一口下去，自己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周游感觉被扎了一针，有点晕，但只是稍纵即逝，晃了晃头后，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我好么？”周游茫然问道。 冷邪回头瞅了一眼，随即笑道：“拿手机照照。” 周游拿出手机打开拍摄功能。 镜头中，他戴着一幅美瞳，还是动态波斯猫款的，双眼的瞳孔都在不断变换着颜色，毫无规律，唯一的规律是，两只眼睛的颜色永远是相反的，专业来说就叫互补的，如果一只是红的，那另一只就是青的，如果一只是蓝的，那么另一只就是橙的。 学过色彩学课程的周游知道，将两只眼睛的两种颜色按比例混合，永远都能得到白色。 他确定摄像机没开特效美颜后，很绝望地望向冷邪：“我以后怎么见人？” “慌什么，高魔位面才这么明显，回到无魔位面会衰减到肉眼无法发现的程度。”冷邪快速操作着手机，“看上去你适合纯能量招式，我给你整几个。” “先不用了，按照上神的理论，招式并不重要，顺手就成，主要看理解和悟性。” “话是这么说，但你不想速成么？”冷邪比划道，“别人有现成的能量操控手法，低损耗高爆发，需要很久的时间才完善出来的，就跟地球的知识一样……” 他说着又摆了摆手：“好吧，我懂了，你自己享受这部分乐趣吧。” 最后，冷邪又把一些圣女果和回春枝扔给了周游，让他通过戒指存在储物空间中，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只是临时补魔的。”冷邪收起手机走到周游面前叮嘱，“有时间最好还是自己多积累，简而言之就是到能量浓郁的地方吸取养分。” “像植物一样？” “像植物一样。”冷邪再次单手抓住了金针菇，“通过全身的吐纳将无序的能量聚集在体内，令其有序，那样才能使用。” “听起来……” “差不多就是热力学定律，熵什么的。” 冷邪说着轻轻一拔，一根高得吓人的金针菇就这么被轻松地拔了起来，周游才发现这些高树并非是刚硬的，而是软体，与其说像是金针菇，不如说像是连着线的氢气球，通过某种浮力向上生长保持姿态，而非支撑力。 就像水草。 冷邪费了很长的功夫才把这棵金针菇拽了下来，辛辛苦苦长得那么高，最顶端的冠部也不过比冷邪的脸大一点罢了。 “准备好，来一次吐纳。”冷邪抱着冠部走到周游面前。 “嗯，来吧。” 于是冷邪像拍爆气球一样捏爆了这个可怜的金针菇，浓郁的能量就此荡漾开来。 周游按照宙鸣之前的指导，闭目冥想，牵引着空间中的能量流入自己的体内。 冷邪在旁道：“熟练之后就不用这么认真了，就像呼吸一样随时随地又随意。” 这个过程很快完成，遗憾的是，金针菇中超过70%的能量都发散到了空间中，周游真正吸收的并不多。 ， 443 谢谢啊 “你刚吃过很多仙豆，太满了，装不下了。”冷邪拍了拍周游，“接下来就要靠时间的磨砺了，随缘就好。” “嗯……”周游若有所思地攥了攥双拳，“那你呢，也是修炼到氪鱼丸的极限了么？” “我没法修炼，冥想那一步都过不去。”冷邪笑着走到了一株金针菇前，一手抓住菇柄，另一手插兜，准备向上离去，“照顾好表匠，我去忙了。” “上面是什么？”周游指向井口问道，“最上面。” “能是什么？”冷邪向上攀升，“能量源呗。” “你要引爆它？” “差不多吧，不过我一人做不到。”冷邪也望着井口道，“需要表匠他们。” 周游走到传送石前，看着不断攀升的冷邪：“脱身后，你从没考虑过隐居么？” “没。”冷邪低头笑道，“说过多少次了，穷鬼，不要妄图接近本少的内心世界。” “我知道了。”周游正经点头，“你想回去找妈妈对不对？” “……” “每天都有三个问题你必须回答，忘了？” “……对……” “哈哈哈哈。”周游大笑着离开了万树高井。 …… 回到活死人位面，周游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冥帝摸着酒杯的手，突然一怔。 他看不到了。 以前的周游像是一个透明的气球，里面只有极其稀薄的，很基础的有序能量，一切都可以一览无余，如果冥帝想的话，可以像捏爆气球一样干掉他。 但现在，看不到了，周游好像穿上了一副光滑至极的贴身盔甲，密不透风，紧致至极，在能量层面上，他已经将自己完全保护起来。 从前的气球，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光滑的水银球。 这正是高手的象征。 “yoo……”虚天灵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看着周游叹道，“有钱就是好啊……” “你妈的，你氪了多少啊……”冥帝颤颤起身，“这才几分钟……” “接受现实吧。”虚天灵冲冥帝投去了悲伤的眼神，“你没有小王乐穷，没有茅台，没有钱，现在连武力值都没有了。” “不！我不接受！”冥帝狞着脸瞪着周游，“钱堆出来的，能比得上我百年修炼？我对能量的理解，战斗的经验，岂是一个新手能比拟的？来，老铁，让老战士给你上一课。” “你，确定么。”周游眯眼看着冥帝。 在冥帝眼里，周游已经是密不透风的黑箱状态了，但在周游眼里，冥帝可爱得像一只发光的小水母，那简单的能量照亮着黑暗，只能用可爱来形容了。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高魔上神周游眼中的世界早已不同。 此时在周游的能量视野中，表匠几乎淡薄的不可见，这也许是一种更高深的隐藏，而虚天灵和云吞一个像太阳，一个像深渊，剁手则跟冥帝不相上下，但能量属性是不同的，与冥帝的沉稳相比，他更骚动一些。 “文斗还是武斗？”冥帝已经摆开了架势。 “武斗你更有优势。”表匠在旁孤斟自饮。 “老表你慢点喝。”冥帝抬手道，“那就文斗，我不占周游便宜。来吧，我不闪不避接你三招，给你上一课。” “我来仲裁。”表匠又倒上了一杯，“顺便保护冥帝的安全。” “别别别，你保护好自己吧。”冥帝冲周游哼了一声，“麻利儿的。” “嗯。”周游下了传送石，站到了离冥帝不远不近的地方。 云吞也停止了盘玩，拎着剁手围了过来：“店长好像真的变强了……” “超强好么……”剁手瑟瑟发抖，“我怎么就一时冲动了呢……毕竟是有钱人呐。” 周游回忆着自己短暂的修炼，首先抬起左手，将体内的有序能量催发出来，凝结到尽量小，玻璃珠那么小。 此时他的左瞳是墨绿色的，这个球的能量便也是这个颜色的。 这也是周游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他学着宙鸣，轻轻一弹。 “盾来！”冥帝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恐怖，即便是周游的能力已经衰减到中魔水平，但这仍然是自己遇到过的最强攻击。 好在，周游的攻击很慢，那个球几乎是飘到冥帝面前的。 球与巨盾相撞的一刻，也并未对冥帝造成什么冲击，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冥帝一动未动，对着空气扛了片刻后，随即大笑道：“哈哈哈，我就说吧，靠氪是不行的，还是得练练练练练……” 他开始结巴起来，因为他的大盾正在膨胀，变薄，变虚，像是一块面被擀成了饺子皮。 很快，盾就没了。 “这……他妈是什么……”冥帝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我攒了好久钱才买的……” 他正发呆的时候，第二击来了，这次是右手发招，紫红色的小球。 冥帝事先说了不闪不避，只得掏出长矛硬刚，挥矛朝光球刺去。 同样的，这次也没有任何打击感，长矛也并没有发散而是原地融化，光球飞到哪儿，它就融化到哪儿，最令冥帝心疼的是，这个过程很慢，融化到末端的时候，小球的能量基本也耗尽了。 “三千鱼丸……又蒸发了……”冥帝茫然地看着周游，“老铁……你这到底是在打架，还是在欺负穷人呢？” 周游依然沉浸在武道的世界中，第三击的时候，他双手同时各凝聚出一个小球，恰巧是黑白两色，同时朝着冥帝抛去。 “停！”表匠忽然放下酒杯迅速起身，不知从哪里取出两只空壳怀表冲了过来，在两个小球即将撞到一起的地方分别将其罩住，两个表壳一个消散，一个坍塌，以两种方式瓦解了。 表匠这才松了口气，紧跟着就瞪着周游道：“用这种禁术，你要连自己一起杀死么？” “嗯？”周游茫然道，“禁术？只是即兴发挥。” “不是即兴，一定有灵感来源。” “应该是正反物质湮灭吧。”虚天灵走到表壳消散的地方挥了挥手，想抓住点什么，“正反物质相遇，会产生湮灭反应，失去的质量会化为纯能爆发，比核武器还要高效几个量级。” “就是这个！”表匠怒道，“这是位面级禁术，别说冷家，我们每个人都抵触的东西。” “那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周游看着自己的双手道。 “一点也不容易，你知道找到完全相反的一组能量物质有多难么？”表匠也走上前去，看了看周游的双手，又看了看周游的双瞳，“你……你这是氪了什么？宙鸣的**？” “……前辈，这种时候不要突然这么不严肃。” “我实在想不到其它的东西了。” “就是一种蛤蟆。” “奇遇蛤？” “啊，您也知道。” “奇遇蛤还能引发出这种天赋？”表匠不住地摇着头，“孩子……我不得不实话实说，你现在就是一个人形自走核弹，像刚刚那样，你别扔出去，左右掌拍一下，你就可以自爆了。” “那……那在无魔位面呢？” “不知道，相当于……鞭炮？” “是砸炮儿。”云吞使劲点头道，“店长走到哪里都能噼里啪啦的，这可了不得。” “好了，总之，拥有这种能量不一定是好事……”表匠摇了摇头，“把酒喝完，该做正事了。” “嗯……”周游也有些后怕地看了看双手，接着转望剁手，“这个……” “大老板，青天大老板！”剁手满眼含泪地看着周游，“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让我过完普通的一生吧。” “好了，你回永葆吧，我现在也不太敢揉人了。”周游紧张地收起双手，毕竟手劲儿太大。 “你……答应放我走了？”剁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游。 “嗯，玩腻了。” “多谢大老板！多谢大老板！”剁手瞬间挣脱了云吞的魔爪，冲到传送石前，回头冲众人道，“再见，我会想大家的——才怪呦，你们这堆变态魔鬼。” 留下垃圾话后，他疯狂操作要回到永葆。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连串的拒绝。 【依兰依苏：你太年轻了，我很了解周游，他不会这么快就放过你的，给我伺候好了再回来。】 “啊……”剁手茫然地站在传送石前。 “变态魔鬼？”云吞揉着拳头一步步走了过去，“刚刚还叫人家小可爱呢。” “我……我是……这个……” 玩耍升级了，温柔的文盘也变成了嘎嘣嘎嘣的武盘。 周游走到了沮丧的冥帝面前：“兵器什么的……回头我想想办法。” “不是兵器的问题……”冥帝沮丧地看着周游，“老铁，你将来不会不理我了吧？” “啊？” “你这么有钱，又这么有理想，还这么能打。” “这都是假象，我真正的身份是……”周游抹了下鼻子，“喝茅台玩小王乐穷的老铁，来盘双截龙么？” “哈哈哈，我就说么，你变厉害了，将来跟人抢小王乐穷的时候会更有优势吧？” “应该不会用在这件事上吧……” “来，边喝边说。”冥帝拉着周游坐下，拿起一杯酒，“酒还温着呢嘿嘿。” “不是说你输了就没有酒了么？”表匠咳了一声。 “…………” “喝吧喝吧，就是个玩。”周游摆手笑道。 “哦，原来冥帝也不过如此，输不起啊。”表匠叹道。 “谁他妈说的！！”冥帝俏脸一红，“老子……老子……老子愿赌服输！来，我给你们倒！” “别这样老铁……” “不行，喝，赶紧给我喝，都喝了！”冥帝咬牙含泪。 ”可以可以，真男人，不愧是冥帝。“表匠赶紧接过酒杯，”谢谢啊“ ， 444 来都来了 将表匠送到郁灵位面后，联系周游愿意配合探索的管理员已经累积到了七八个，这其中也许藏着冷家的杀手，谁知道呢。 好在，最贵的防护罩是唯一的，是连宙鸣都无法击破的存在，这也让周游得以放心地踏上旅程。 测量、记录，确定是否存在不存在者，然后奔赴下一个位面，周游与云吞和虚天灵快速地在位面间往返着，几天的时间他游历了许多神奇古怪的位面，但却并没有找到不存在者，也并没有遇到冷家的刺杀。 冷家好像是一只只会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或者，他们得知了最贵防护罩的事实，放弃了常规刺杀。 与此同时，【终极规律】鱼塘也愈发红火，管理员们开始提供大量的资料，各种讨论也在进行着，闲鱼俨然成为了一所民间科学院。 【狂人科学家：“你们错了！世界是一个大漏斗，越高魔的位面处在漏斗越下面的地方，压力越大能量越浓郁。” 【真理撕裂者：太可笑了，那你怎么解释π是动态的这件事？” 【狂人科学家：哈哈哈，这还不简单，因为漏斗一直在往下漏啊，能量始终在挤压流淌。】 【真理撕裂者：那高魔位面怎么没漏下去？】 【狂人科学家：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失联的位面还少么？】 【真理撕裂者：即便是作为假设，你的这个说法都没有起码的严谨性，毫不自洽。】 【狂人科学家：你倒是反驳一个看看，有本事拿出证据？】 【冥·帝：哈哈，大家讨论好激烈啊，我也有一些小想法，世界也许就是一个小王乐穷的游戏也说不定呢。】 【真理撕裂者：你这个更荒唐了，不过看在你实名的份上，挺你。】 【表匠：冥帝的这个说法是可能的，狂人的说法同样也是可能的，但他们都具有“不可证伪性”，我们当然可以想像这些问题活跃思维，但很难得到真实的东西。我倒是建议大家，不要急于构造整体的世界模型，先从小事情搞起，回到π上，回到基础的运动和能量规律中去，现在鱼塘里有大量的资料，也许我们能从混沌之中，找出一丝恒定的东西。我的新文章也已经发表了——《跨出时间的维度，重新观赏位面》。】 【狂人科学家：谢谢表匠的指导，这就去学习。】 在表匠加入后，他很快代替了虚天灵，成为了闲鱼科学院的中坚力量，他无私的分享大大缩短了管理员们接触科学真相的路程，他本人也乐此不疲，但对于一些危险的核心知识，他还是有所保留的，即便对周游也不例外。 周游奔波之余，也尝试着整合数据，为了测算一些猜想，甚至重拾了高等数学，他才发现当年被逼着咽进去的东西竟然如此可口，只是自己当年还没有消化它的能力罢了。 的确如表匠所说，混沌中，也存在着某种规律。 拿π来说，在单个位面虽然是混沌的变量，但整合在一起，呈现出了一种有趣的概率分布。 在高魔位面，它的值始终徘徊在2到23之间。 在中魔位面，则在23到26之间浮动。 低魔则是26到31。 同时，在高魔位面π的变换速率极快，低魔位面则缓慢得多。 可以说，在高魔位面，π像是一只乱飞的苍蝇，一刻不停的飞速运动着，而在低魔位面则是一只缓慢爬行的乌龟。 每个位面单拿出来都是混沌的，可一旦将他们集合在一起观察，却又展现出了一种秩序。 除去郁灵位面，其π值几乎恒为2左右，它在数据观测上应该是高魔位面，但却与地球一样，展现出了无魔位面的稳定性。 除此之外，郁灵位面还展示出了其它的与众不同，比如在其它位面，测量长度的时候必须用光学仪器才准确，而在郁灵，尺子就够了，这些现象暂时找不到解释。 遗憾的是，其余的无魔位面并没有提供数据，但周游有理由猜测，它是一个趋近于314的恒值。 关于规律，还有很多猜想的空间，但通过大量的观测，有些事实基本是可以确定的了。 在诸多位面中，π的值始终浮动在2到314之间，这应当不是个巧合，这两个数字应当代表了规律浮动的极限，尤其是2这个数字，实在太规整了，里面一定藏着什么。 脑子里装着这些复杂的念想，周游来到了血巢位面。 时隔多日，他的手机终于再次亮起，第二个不存在者就在这里。 但看着周围赤红色的，肉呼呼的，像肠道一样在蠕动的空间，周游有点慌。 “好恶心，我先回去了……”云吞不自觉地后退。 “我在这里，这里。” 周游忽然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循声望去看见了一颗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凸起肉状物，像是长在肠子里的大肉瘤。 “这……里……？”周游瞪着肉瘤问道。 “是的啊，就是我啊。” “女……女王小可爱？” “对呦，你也很可爱。” 周游低头看了看自己，也肉呼呼的就是了。 “你像大肠杆菌。”虚天灵点头道，“其实就是长一点的腊肠。” 位面规则总是很公平的，虚天灵虽然说得很开心，但她自己也就是一个椭圆的纤细肉球，云吞则是一个扁平的嘟囔嘟囔的肉球。 “走吧，店长……”云吞已经糊在了传送石上。 “来都来了。”周游冲虚天灵点了点头，其实就是香肠顶端弯了弯。 虚天灵立刻操控起肉球上纤细的鞭毛，开始测量。 周游看着女王小可爱身后阴暗的“肠道”，想吐又吐不出来，不存在者可真会找地方啊。 “方便不方便……参观一下？”周游沉声问道。 “请随意。”女王小可爱原地蠕动着，“我没法动，但会一直陪着你们，注意别攻击肉壁，那样会导致空间剧烈蠕动，严重的话还会让位面破裂，那可是超级灾难呦。” 445 伪装 虚天灵一边测量一边说道：“店长，我们好像是在谁的肠道里的一堆细菌，再往里走可能会遇到正在消化的食物，如果倒霉的话，也许会碰到……你懂的。” “你说的是世界尽头的毒龙风暴？”女王小可爱煞有介事地说道，“千万别靠近尽头的区域，那里时不时会出现巨型毒龙，会被吞噬然后随着它的身体去向世界之外，我有好多子嗣都是被这么卷走的。” “那……”虚天灵问道，“世界的尽头，是不是一个长时间闭合的地方，但毒龙一来就会张开？” “你怎么知道的？好厉害呦！”女王小可爱惊讶道，“不过那里也正是我的诞生之地，我要不断地承受毒龙的冲刷，再一点一点的想办法挪到安全区域，发展我的子嗣。” “难道……你的本质是……”虚天灵看着肉瘤，越看越惊奇，转望周游，“店长，你有没有长过……” “闭嘴！”周游向前蠕动着说道，“我们参观一下……很快就走。” “嗯，我会陪着你们的。”女王小可爱原地一动不动，“对了，千万帮我保密，虽然我愿意帮你，但还没胆子跟冷家对着干。” “会保密的，你不说也会的，你这个小可爱。” “哈哈，请吧。” “我在这里等你们……”云吞趴在传送石上并不打算探险。 “你得来，万一碰到毒龙了，要你去干的。”周游回头正色道，“那可是一个强大的敌人。” “……总觉得……这个敌人我无法战胜啊，店长。” “走吧。”虚天灵也用鞭毛捆住了云吞，拉着她一起前行，“养你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的。” “不要啊，店长现在也很强的啊。” “不不，还是你强。” 三人顺着肠道开走，没走几步，上方的肠壁上就突然跳下来一个小肉瘤。 “是我，女王小可爱，这是我的一个子嗣。”肉瘤蹦跳着说道，“它平常在这里工作，但我也可以随时控制它们，等等哦前面要换人了。” 小肉瘤说着又顺着肠壁爬了回去，前方肠壁上又换了一个粉红色的肉瘤下来作陪。 小粉肉瘤继续引着他们前行：“每个子嗣的工作都很简单单一，它们也只能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工作，平常都不用管的。” “那你有没有操纵一个子嗣，被毒龙带出去过？”周游问道。 “试过的，一出口就失联了。”女王小可爱叹道，“我支持你，其实也有私心，凭我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到达外面的，只有你们才可能想到方法。” 虚天灵拉住周游悄声道：“别告诉她方法，痔疮会传染可了不得。” “你说什么？”女王小可爱问道，“痔什么？” “没事没事。” 周游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用过她用过的练功手环。 口味太重了，还是不要想了。 拐过几个弯，女王小可爱换了几个身体后，周游来到了不存在者所处的地方。 这里的四壁上有很多小肉瘤，好像都在贴着肠壁吸允养分。 周游怀疑这是一位肠道癌晚期患者，很遗憾，他的痔疮，转移了。 “这些都是你的人吗？”周游指向了四周的小肉瘤。 “对的啊，你等等。”女王小可爱手一挥，小肉瘤们纷纷脱壁，整整齐齐蹦跶到了周游的面前，排成了一个大矩阵。 周游很确定，不存在者就是其中之一，它为了隐藏自己，真的太拼了。 “全是？”周游指向小肉瘤们。 “全是。”女王送上了肯定的答复，“你看，我一有指令，它们都行动了不是。” “那假设，里面有一个不是你的人，它只是效仿其它人的行动呢？你有办法分辨么？” “有的啊，但很麻烦，我要一个个试。”女王笑道，“放心，不会有人这么无聊的，大老远跑到这里扮演一位子嗣，那可真是有时间啊。” “也对。”周游看着一堆小肉瘤，想了想说道，“我能带走一个么？” “能是能，但有什么意义吗？”女王问道，“子嗣一旦脱离这个空间，就与我失去联系了，它们只剩下了基础本能，就是趴在位面壁上吸取养分，你需要这种人？” “嗯，你知道我在研究一些东西，但我们是有原则的，通常而言不会从其它位面带走生命。”周游指向小瘤子们，“但你这里不太一样，我带走一个人，只相当于带走一根头发，或者取一块表皮细胞，这还说得过去，前提是你允许。” “就要一个吗？” “一个。” “那你随便挑吧，回去以后，可别给其它人看到。”女王欣然应允，“就是这个……听说小王乐穷最近货源比较紧……” “这里也能玩？”扁平的云吞吓得立了起来。 “可以的呀，我每天好无聊的。” “好的，给你准备一份新版游戏集合。” “哇哈哈哈，请随意挑吧，用不用我给你选个壮实的？” “嗯，我自己选吧。”周游说道，“你控制住它们不要动，不要有任何动作，我只看外形。” “好。” 周游就此走进矩阵，一排排视察起来。 同时，与他每一个路过的小肉瘤都送上相同的话——你存在么？ 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脑电波，因为肉瘤是不会说话的，它们用其它方式交流，所做的事，其实只是单方面的群发脑电波罢了，但这些肉瘤已经被下令原地不动，因此并没有回答周游。 当周游走过了几十排准备放弃的时候，那个声音终于出现了，大概是后面三排左右的位置。 “我不存在，那你呢？” 周游心下一震，掩饰着喜悦，继续循规蹈矩地视察。 他要显得是随意挑走的，而不是特意指定的，不然会暴露正在搜集一批人的事实。 他继续顺着队伍走，继续发问：“我存在，所以你现在存在了。” “或者，我们一同成为不存在。”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周游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肉瘤罢了，混在这里实在是很难被发现。 难以想象，在漫长的时光中，他始终吸吮着位面之壁，伪装成一个没有神智的东西。 446 最有排面的 “好了没有啊……”女王老远催促道，“都一样的。” “是啊，都一样，就是他吧。”周游指了指面前的肉瘤，“现在开始你不要控制他，全权交给我们。” “嗯，实现了。” 周游这才吼道：“云吞，搬！” “店店店店店……店长……” “赶紧的，上次视频的事儿还没完呢。” “我去叫剁手来干这活儿成吗？” “别老想着欺负比你弱的，再不搬就把你留在这里反省。” “别别别……我搬还不行么。” 一行肉瘤，原路回到了传送石前，又假模假样进行了一些测算后，才与女王道别。 这个女王，也是周游见过最有排面的女王了，迪视尼如果敢拍一部有关她的电影就好了。 回到郁灵位面，几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闻自己。 还好，很正常，但他们还是很想洗澡，总觉得身上有一层奇怪的物质。 此时，不存在者也终于露出了真容，是一个看起来酷酷的冷艳女孩，此时，她终于可以再次开口了。 “我藏的这么深都能找到。”女孩瞥向周游，嘴角微扬，“不愧是破局者，没让我失望。” “的确……很深。”周游想了想，还是努力抬起手，“前辈……辛苦了。” “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冬眠中度过，没那么老。”女孩遥望着四周，依然酷酷地说道，“我的隐藏如此深邃，一定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吧？” “恭喜，你是第二个。”这会儿表匠笑嘻嘻地从传送石后面冒了出来，“好久不见了，茧。对了，我们现在都用代号的，我现在是表匠。” “那我就叫蝶吧。”女孩回身跳下了传送石，本来想保持酷酷的神态，但看到表匠，还是没忍住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开始了……终于开始了……” “我们没白等，孩子……”表匠轻轻地抚摸着蝶的发丝，“现在不一样了，氛围很浓，人们处在真理解放的边缘了……只差临门一脚。” “冷家呢？”蝶回头望向周游，“他们有没有启用位面武器？” “别担心孩子，那早已失传了。” “他做到了？”蝶惊道，“他真的销毁了位面武器？” “不是他，是他们。”表匠叹道，“唯一的一颗位面炸弹用在了泛灵位面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东西了，隐藏者们早已销毁了武器的制作方式，现在没一个人能掌握那玩意儿。” “没人掌握？那我们的反击从何谈起？” “我是说没一个人，但我们可以凑在一起。”表匠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块碎片，当然，串联在一起的关键在隐藏者脑子里。” “是他么？”蝶立刻转身望向周游。 “不不，隐藏者不会兼任破局者，那样他就没法隐藏了。”表匠指着周游介绍道，“这位是破局者·周……” “咳。”周游咳了一下。 “好吧……”表匠不得不重新介绍，“这位是破局者·不存在者联盟的领袖·位面拯救者…………·周游。” “还是湮灭者·不可名状者的传人。”周游再次伸手，“周游。” 蝶呆呆看着周游：“这里面有几个头衔是自封的？” “95%。”表匠偷偷说道。 “咳！” “不是自封，这都是群众的呼声啊。”表匠赶紧将二人拉到一起，介绍道，“这位是茧，曾经最大的虫群帝国的领袖，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逃脱命运掌控，主动脱离虫群群落成为自由体的女王，她比我们所有人都更看重自由。” “当然。”蝶轻哼一声，“规律之魔将层层枷锁捆在生命体之间，没人能逃脱奴役，即便是王，也因王国的存续与臣民的福祉，而被所有人奴役，唯有打破枷锁，破茧成蝶。” 周游略显尴尬地说：“嗯……这个，我生活的地方其实挺自由的，你可以去试试。” “现在的闲鱼，不可能有自由的地方。”蝶冷笑道，“请问，你生活的地方，生命有没有不想做的事？” “有。”云吞抢答。 “那可以不做么？” “不行。”云吞再次抢答，这次是含泪的。 蝶笑道：“再请问，生命的全程，有多少清醒的时间在做不想做的事情？” “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大多数时间。”这次是虚天灵答的。 “这就叫自由？”蝶微笑着看着周游，“看来我们对这个词的理解偏差不小。” 周游只摇头道：“照你的说法，唯有乐园位面算的上是自由了。” “你说樱愫紫那里？那确实好过大多数地方，但你试过长时间在那里生活么？”蝶抬手轻轻抚摸着周游的脸，“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蜜罐里的生活，想体验一下痛苦或者悲伤，我打赌她会和你翻脸，毕竟，她是以幸福为食的。很遗憾，可爱的破局者，你在她那里没法自由的享受痛苦，你依然是奴隶，幸福的奴隶。” “好吧，杠精的奴隶。” “杠精是什么？” “好了好了，大家差不多一个方向就好了。”表匠擦着汗拦到二人中间，“目前不存在者的数量不得而知，但最少，我们需要找到6个，这样才能将知识拼凑完全，还差得远呢，快去忙！” “老表你不觉得她很极端吗？”周游摇着头不去理蝶。 “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蝶也摇着头不想理周游，“对你来说，相当于割除了全部身体，只留下大脑，只有这样方能洞悉本质。你还在被本能奴役，可怜的破局人。” “你追求自由就不是本能了？” “当然不是，我的本能是支配一切。” “那你就是被‘反抗本能’的意识所奴役的人，不自由就对了。” “……表匠我能把他裹起来消化掉吗？” “别别别……你可能打不过他……”表匠死拉着蝶。 “不要内耗啊，店长。”虚天灵也做做样子拉了拉周游的袖子，“常规的意见分歧而已。” “小家伙说的对。”蝶哼了一声，甩开表匠，冲周游冷笑道，“干掉冷家再说我们的事。” 447 反抗 周游以极快的语速反问道，“你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藏在哪里的么？” “血巢位面啊。” “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就是一个位面啊。” “不，那是……”周游已经要说出来了，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算了，不刺激你了，回头再聊吧。” “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你不会想知道的。”云吞沉沉点头。 “不是啊，你们这样很没意思。”蝶抓着头骂道。 “呵呵，等干掉冷家就告诉你。”这次换周游冷笑了。 “表匠，我能把这个破局者做成营养液过冬吗？” “冷静……孩子……冷静。” …… 虽然蝶是一个略显极端的存在，但当周游了解了她的经历后，也逐渐理解了。 根据表匠的“生命类别编目”，她与“女王小可爱”同属虫群文明，在虫群文明中，个体虫子是几乎不存在自由意志的，它们一生的行为模式早在出生之前就被锁在了基因编码中，包括虫后本人也是如此，整个虫群犹如一台牢不可破的生存机器，不会有任何主观意志的踪影，就像地球的蚂蚁和蜜蜂。 但在“牢不可破”的同时，它们也失去了进化突破的可能，亿年如一日地履行着生存与繁衍的职责。 然而在有魔位面，这种情况有所改观，由于大量的能量养分滋润着虫后，虫后得以逐渐拥有了自我意志，她们开始思考，这样无尽的繁殖与扩张是否就是生命的唯一意义。 但她们思考的空间并没有多宽裕，如果停止扩张，将很快被其它像生存机器一样的虫群吞噬，事实上也必然有很多虫群都在虫后的迷失中化为虚无了。 她们不得不将神智的萌芽加倍用在了扩张上，直至自己的族群覆盖整个位面，成倍的汲取位面的养分，直至能量枯竭，最终连同自己一同灭绝。 非说的话，女王小可爱可能就在经过这个历程。 但蝶是个例外，她选择了自我灭绝。 孕育出神智的她，认为生命被困住了，成为了被规律支配的奴隶，生命的全部使命仅仅是尽量消耗所在世界的资源，最终达成苍生寂灭的结果。 生命个体在这个过程中不得不竞争、杀戮，无论高等的，还是低等的，无论能动的，还是静止的，无论有型的，还是无形的。 这是造物主的魔咒，从第一个细胞诞生之时为始，直至全部位面凋零为终。 她选择反抗。 她切断了自己与族群的联系，虽然每个虫体还保留着生存使命，可它们一旦离开了蝶，也就永远都失去了繁殖的功能。 她的族群很快寿终正寝，当最后一个个体死亡后，位面回到了低能耗的原始时代。 但这并不意味着逃离了规律的魔咒。 在原始汤的海洋中，新的生命正在悄悄形成，它们将重复蝶历经的流程，义无反顾地成为这里新的占领者，加入这场必将寂灭的生命狂欢。 蝶选择反抗。 为她曾支配的亿万虫体，为她数不尽的先祖，为她的位面，为她自己。 她很快找到了志同道合者，闲鱼上的管理员们通常都能利用自己的“特权”在本位面达成空前富裕的状态，这会让他们抽离出生存与欲念的烦恼，更多的思考其他人觉得毫无意义的事情，也就是意义本身。 但他们激进的探索很快遭遇了冷家的封杀，冷家犹如闲鱼上最大的“虫群”，其生存意义就是更猛烈的扩张，更快的耗尽资源与能量，如果规律是魔鬼的枷锁，那冷家就是邪恶的监工，他们反对一切自由意志与生命探索。 泛灵位面很早遭遇了打击，这也是闲鱼上唯一的一次出现跨位面武器。 绝望之时，隐藏者带来了一丝曙光。 隐藏者不止一位，但每一位的真身，恰恰都是冷家的代表，那个站在财富顶端的人，他们在暗中却无一不是冷家最坚决的反抗者，种子在他们之间薪火相传，一颗种子被送了出来—— 【成为不存在者，等待破局者的召唤。】 隐藏者们的睿智远超想象，他们将重要的信息碎片以特殊的方式封装给不存在者，并指引他们进入了不存在的状态，等待有朝一日，破局者将他们召集在一起。 表匠选择进入了时间黑洞，而蝶选择了冬眠。 在这个过程中，隐藏者将位面武器知识打成了碎片，继续分发给不存在者，他们深知，这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解决方式，就是宙鸣，但他没兴趣，而且即便他可以毁天灭地，也无法绕过闲鱼进行跨位面打击。 …… 周游的破局仍在继续，依然打着科研探索的幌子，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永冻位面，他在4000米的冰层下，唤醒了一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冷冻透明章鱼。 浆海位面，他下潜到世界之核，点破了一个岩浆泡泡。 波位面，他穿越到无声边缘，捕获了肥硕的静态波。 几天的时间，不存在者已经聚集了五人，除去表匠与蝶之外，还有超级聪明的大章鱼“智脑”，特别怕冷的坚硬生物“钻头”和橘猫型电波生物“弦”。 虽然大家生命形态各不相同，但来到郁灵位面，通通化为了与周游他们匹配的人形。 智脑是个脑袋特别大而身体特别不均匀的家伙，即便是人形，身材却依然像一只大章鱼，话很少，能少说就少说。 钻头是个坚决的战争狂，认为准备时间拖延越久冷家的准备也就越充分，双方的资源支配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拖下去只会降低胜算，不如现在就一拥干上去。 弦就比较诡异了，虽然已是人形，并且是个大胖子，但他坚持说自己其实是很瘦的，只有被其他人观测的时候才会胖，但可惜这件事没法印证，因为不观测就无法知道他的体型，可一观测他就会成为一个大胖子。 总之他就是一个大胖子。 这样一群人凑在一起，犹如一大坨易燃易爆物混于一堂，外加大量的人类科学知识辅助，规律探索进入了飞速攀升的阶段，理论猜想迅速聚积，他们也开始频繁往复于盟友位面进行试验，其实盟友位面也不过是活死人位面和永葆位面罢了。 虽然会进行试验，但他们无论是在物资还是环境上，都被限制的很严重，更大的希望被寄予在了第六位不存在者的身上，只有找到他，真正的轨道炮就点火儿了。 448 不能退了 这五个人，也是现在周游能找到的全部了，所有向他开放的位面他都去过了。 虽然探索搞得火热，但计划已然陷入僵局，周游能做的似乎只有等，等待哪个管理员改变意向。 好在，等待的时间周游也不无聊，宙鸣传授的冥想课程对他来说犹如一片新的天地，从小只相信实践的他突然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从精神层面上感知世界的韵律同样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探索，即便是在低魔状态的郁灵位面，他也可以感知到精神世界的美妙，对他来说，现在每个事物都可以用律动的音符来描述。 而就表匠所述，他的冥想世界中充满了“震动的表针”，蝶的精神世界则是无数纷飞的虫，智脑看到的是荡漾的水，弦则能体会到各种美妙的波。 这大概都是相同的东西吧，但可惜在地球很难体会到这些，周游花费上几个小时也无法进入那种放空的状态，实践仍然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正处于深度冥想中的周游，忽然听到了一阵骚贱的音符，很世俗—— ′_` 美妙和谐的精神世界突然出现了这种东西，周游瞬间功力全破，愤怒而又不甘地睁开眼。 “老……老板……”剁手搓着手蹲在周游面前，满脸堆笑，“我可没打扰您，我没出声，我就心里想了一个表情，您就醒了，真神奇。” “你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周游摇了摇头，饶是他已经有了瑜伽老僧一般的定力，也顶不住这种人。 “嘿嘿嘿。”剁手赶紧绕到周游后面给他揉肩，“您看，我也来这么久了，您玩也玩了，腻也腻了，是不是……” “我早就让你回去了，是依兰依苏不让。” “您帮我说说呗~就说您满意了~玩踏实了~”剁手卖力地揉着，“就当给个好评呗~” “你这样还想要好评？”周游掏出了手机，“差评退货吧。” “老板！不能这样啊，都玩这么久了，不能退了啊。” “哦，那就不退了。” “不行，还是退了吧。” 正说着，传送石上依次冒出了几个人的身影，还未凝化成型，先吵起来了。 第一个是表匠的声音，他有些吃力地踏下传送石：“不试试怎么知道？” 然后是蝶，轻盈跃下：“你这是在浪费资源，材料太难得了。” 弦，像中年橘猫一样，肥胖、敏捷而又沉重的落地：“试了你也不一定真的知道，就好比你即便看到我，也不知道我是个瘦子。” 瘦高的智脑稳妥地落地：“闭嘴。” 尖脸大汉钻头指着弦骂骂咧咧下来：“你这样的人，在我们那里早被打死了。” 弦猛然回头，露出了销魂的眼神：“我很强的。” 钻头当即就撸起袖子：“来练练？” 弦轻笑一声：“可以，但不要看我，我被观测到了就很弱了。” 钻头只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你妈的……又来。” 表匠看见周游和剁手，快步走来：“正好，来来来，陪我做个试验。” “你先忙，我等你哦，老板。”剁手很懂事地点了点头。 “不是周游，是你。”表匠一把拉起了剁手，蔫笑，“放轻松，应该出不了人命，但还是有不确定因素，不好拿周游做。” “？？？”剁手惊恐地看着表匠，被玩就罢了，现在还沦为试验肉体了？ “弄完了帮我联系依兰依苏，放回去。”周游挥手作别，“落叶归根。” “别啊，老板！” “哦，那就留下继续做别的试验。” “别别别！我做！我回！” 表匠嘿嘿一笑，掏出一块怀表递给周游：“帮我计时。” 表匠就这么把剁手拎走了，其余几个人一路吵到了周游跟前。 “最近没怎么活动啊，破局者。”钻头一屁股坐下，“现在可不是冥想的时候。” “对我开放的57个位面，我都去过了，只找到了你们。”周游摇头叹道，“想再召唤更多的不存在者，只能等其他管理员改变想法，请我过去了。” “我们可以等，但不该浪费时间。”弦也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如果不是周游亲自唤醒的他，只会以为他是某个中年肥宅，他拿出了随身的地球量子学图书叹道，“这里面，很多都是错误的，地球的物理学家们需要更优雅的试验环境，该请他们去高魔位面。” “闭嘴吧，肥佬。”钻头当即骂道，“知道那样的结果是什么么？地球位面将很快被污染，会出现一个新的冷家。技术不能落在那些财阀和政治家手里，只有纯粹的理想者才有资格驾驭。” “没有纯粹的理想者，一旦拥有权力，他也会不纯粹。”弦露出了佛祖一样的表情，“一切都是必由之路，谁走都一样。”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理想毫无意义？”钻头瞪着眼睛骂道，“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死？” “呵呵。”弦微笑道，“你观测我的时候，我的确才坐在这里，可你怎么知道，当你背过身去的时候，我又在哪里呢？” “你妈的！”钻头瞪着稳如泰山的橘猫弦，忍无可忍，抡起胳膊，一掌拍在了自己脸上，“你妈的，你妈的，我干死你！” “别这样，钻老师，别这样。”周游抬手劝道，“我接受弦的意见，也理解你的担忧，只是我还没想好，待我们计划完成再做决定不迟。” “这件事，我倒是跟钻头意见一致。”蝶在旁摇头道，“如果一个集体瞬间拥有了远超他人的技术实力，其结果通常是战争和剥削，甚至是大灭绝，我对此深有体会。” “如果所有集体同时拥有呢？”智脑慢声细气提出一个问题。 “那就是世界末日！”钻头指向周游，“就像破局者的那招一样，如果谁都会，那世界就玩儿完了。力量和技术必须掌握在清醒人的手里，还要我说多少次。” “明白了。”弦冲周游笑道，“所以，破局者，千万别把那招教给钻头。” ， 449 时间超人 “你妈的！”钻头憋得要死，只好再次抬手抽自己，“你妈的，就你会说话，死胖子。” “你们两个，不要再这么浪费时间了。”蝶抓住了钻头抽自己的手，“冷家已经在大量收购稀缺物资了，永葆那边也传来消息，他们买到了一个高魔位面，正在清空那里。” 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冷邪知道终极战争的方式，难道冷家就不知道么？ 他们只是核心技术被销毁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无法再次得到。 尤其是清空高魔位面这个线索，与冷邪所做的事情完全一致。 在这场跨越位面的暗战之中，冷家不知道周游在做什么，周游更加不知道冷家在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游历了几十个位面，还从未遭遇过暗杀或者别的什么袭击，事态出奇地平静，闷得发慌。 “敌人的打击也许会先来。”智脑顿了顿后，冲周游点头道，“但放心，不会是地球。” 大家很快理解了智脑的意思。 如果冷家将跨位面打击机会用在地球上的话，的确有机会毁灭周游的老家，但失去母位面的周游必将更拼命地展开报复。 打击地球，完全不会阻止周游，反而会激怒周游。 这种泄愤式的报复实在不符合冷家的作风。 更理智的战略是，摧毁万树高井位面。 比喻成两国开战的话，打击地球相当于轰炸居民区，而打击万树高井，相当于摧毁武器库，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总之，要抓紧了……”弦叹道，“那些事，你不观测，也在发生着。” 他话音未落，表匠和剁手突然像瞬间移动一样出现在几人中间。 表匠按了下手上的怀表，接着拿起刚刚给周游的怀表也按了一下，对比过后，美美一笑：“抱歉各位，我又对了。” 蝶惊跃而起：“时间泡泡水真的是拿白巫圣水做的？” “大差不差，浓度和配方还有优化空间。”表匠晃动着一个白色罐状容器笑道，“现在闲鱼上出售的圣水大约够我做一壶的，泡泡的持续时间会大大增加，怎么也够两个小时的样子。” “可那是论滴卖的啊。” “是的，我们需要十几万鱼丸……”表匠转望周游，挑起了眉。 “就算我有这么多，做这么多泡泡水干什么，暗杀么？” “不不不，暗杀就太浪费了！”表匠有点激动地摆弄着怀表，“从遗忘之地出来后，我依然在研究它，结果我很快发现，在黑白巫位面也存在着类似的区域。” “你确定么？”周游咽了口吐沫。 “他们的描述是，黑魔法与白魔法融合的谜之地，进去的人会留下残影，出来的人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就是了。”周游缓缓起身，“所以你这次的猜想是，时间黑洞的另一边，不再是活死人位面了，所谓活人之地、死人之地，不过是传说与臆想？” “是的，我猜是其它位面，但路途太过遥远，不仅是空间上的遥远，也是时间上的遥远，而且即便到达了对岸，也会因无法适应那个位面的环境，而瞬间死去。”表匠高举右手，“还记得冥帝的描述么，他们没法活在别的世界中。” “合理的猜测。”智脑点头道。 “而这次。”表匠说着晃动起了小罐子，“你将拥有一个超长时间的时间泡泡，在它的保护下，你们可以成为时间超人，移动到黑洞内很深的地方，如果想的话，也许还可以穿越到黑白巫位面，在那边，很可能有与我类似的人同样进入了时间黑洞，只不过入口是在其它位面，你甚至不用真的到其它位面，只需要在黑洞内行进到一定深度就可以找到他。” 几个人都望向了周游。 …… 两天后，活死人位面，表匠将一大罐泡泡水交给了周游和虚天灵，现在的泡泡水看上去就像是氧气罐，而周游即将进行一场深度的时间潜水。 因为是批发，这次得到了很多优惠，帝女表示还有库存，他们一不小心就采购多了，外加表匠优化了配方，现在的这一大罐足够周游和虚天灵两个人浪一天的。 “我去就好了。”虚天灵望着时间黑洞道，“出不来也不亏。” “鬼知道会通到什么地方，搞不好是冷峻的卧室呢。”周游背好了“氧气罐”，“还是我去吧，紧急情况可以用最贵的防护罩外加管理员传送通道强行脱身。” 此时云吞突然骑着马儿冲了过来，背着一个巨大的行李包，马儿显得很吃力：“来了，来了！” 她翻着跟头下马，一路冲到周游面前抱紧了他的大腿：“打架不叫我，太狡猾了。” “是动脑筋的事情，你歇会吧。”周游揉着她的脑袋道。 “不行，我感觉到不对了。”云吞同时瞪向虚天灵，“你们在疯狂暗示，好像回不来的样子，肯定需要我保护。” 虚天灵摇头哼道：“本来是很安全的旅行，不要增加混沌度好不好？” “安全个鬼呦！你们要是进去几万年，留我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我不……我不无聊死。”云吞说着差点哭出来。 “前辈，三个人的话能撑多久？”周游问道。 “嗯……”表匠默默看表，“大约16个小时吧。” “那我们可得跑着了。”周游低头笑道。 “好嘞！” “不许带这些蠢东西，会浪费泡泡水的。”虚天灵指着背包道。 “不是啊，搞不好就要进去几万年了，不得带足干粮？” “店长，还是别带她了。” 最终，只允许云吞带了一瓶营养快线。 表匠全新优化过的泡泡水变得高级了很多，可以像灭火器一样产生泡泡，泡泡的厚度也增加了许多，一次可以支撑3个小时，快到时间的时候周游的计时器会响，之后补充泡泡就可以了。 总之，去程需要控制在八个小时内，先深入三个小时，如果感觉时间不够，可以先让云吞和虚天灵折返，这样周游可以有更多的泡泡水走的更远。 ， 450 到此一游 周游为自己虚天灵和云吞分别裹上泡泡后，三人一跃进入时间黑洞，开始奔跑。 他们首先看到了之前扔进去的圆周率测量飞盘，飞盘仍在空中飞行，恐怕还要几个月才能落地。 虚天灵很想拿走它，但想着带上这东西会浪费更多的泡泡水，也就算了。 再跑出一段距离，他们看见了一个plus版的冥帝，一个更为高大，毛发也更加旺盛的活死人，他手里挥着一柄巨剑，表情亢奋而又张狂。 这大概就是要去征服异界的婴吧，搞不好他是冥帝的老祖宗。 离开婴没多远，便是一具正在地上爬行的半截“尸体”，这肯定是吓走了黑离的“死人”。 云吞看着有点害怕，但没敢表现出来，只是护在周游和虚天灵身前继续奔行。 他们发现，黑洞中并不空旷，反而有些拥挤，除去这些人外，更多的是些小动物或者其它什么不明的东西，看来误打误撞进来的家伙也不少。 周游时不时会看一眼手机，但它的不存在者探知系统在这里好像失效了。 虚天灵则根据路上所见的人和物画出地图，确保不会迷路。 跑着跑着，他们发现身边的东西似乎都在被迫朝着一个方向移动，与他们前进的方向相反。 很快，他们也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斥力，越来越强大，他们的步伐渐渐变慢，越来越难前进分毫，像是撞上了一堵果冻墙。 “这些东西都是被什么力量压过来的么？”云吞吃力地前行，“这里有大风？” “不清楚，但总感觉有危险。”周游适时地打开了最贵的防护罩，将三人包裹在其中。 他们瞬间轻松下来了，确定时间泡泡仍在生效后，才继续前行。 很快，他们在前方发现了亮光，以一条横贯视野的长线的方式体现出来。 此前的“视觉”感受更多的是依赖某种感应而非光学刺激，但身前的亮光却已经强到“刺眼”了。 随着他们继续前行，亮光渐渐强到了他们无法看清对方的程度，如果没有防护罩，他们很可能早已被某种创世级的强大的力量瓦解。 继续前冲，他们冲进了亮光。 继续，继续，继续，他们渐渐将亮光甩在了身后。 当不知行出多远的时候，周游看到了星空。 是真正的星空，宇宙，银河那种。 再回过身，身后依然是一个横贯视野的粗光线。 “向上去？”虚天灵指了指上方。 实际上打开防护罩以来，他们就不是简单的在地面上奔行了，而是一种纯粹的空间旅行，防护罩会根据他们的主观意愿调整位移的方向和速率，此时它更像一个万能的宇宙飞船。 当他们向上行进的足够久后，再回过头来，才发现身后的区域是一块巨大的黑盘，盘的边缘有螺旋状的光迹，光迹像是漩涡一样被卷入黑盘，光漩涡的面积远比黑盘要大得多得多。 之前他们看到的“大横线”，仅仅是这个盘子的侧面罢了，现在他们身处黑盘上方，才能一窥全貌。 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周游词汇表达的极限，壮观已经不足以描述了。 “黑洞！”虚天灵颤声道，“是真的黑洞。” 周游也早有了这个想法，此时他再望向四周璀璨的各色星辰，望向那些要将人眼睛迷晕的星云，一种诡异的直觉突然冒了出来。 他拿出手机，调取信息。 【管理员周游：目前处于地球位面（超空间防护罩内）。】 与此同时，虚天灵也在看手机。 “我们在宇宙？”二人看着对方同时惊呼起来。 他们再次四望。 这竟是地球所在的那个宇宙。 这也只能是那个宇宙了。 周游盘旋在这个陌生的星域，黑洞之上，他尽力去看清每一颗星星，期待从中找到地球的影子，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天呐……”虚天灵捂着嘴，难以抑制地留下热泪。 “星星好多，看上去天气不错。”云吞也着迷地看着这个宇宙，戳了戳虚天灵，“地球在哪里？” “弱智，这种时候还问这种问题。”虚天灵哭着骂道，“别说地球，连太阳都不太可能看到，甚至连银河系都只是一个小亮点罢了。” “那……那可真远啊……”云吞张圆了嘴，“就不能近一点吗？” “就算是最近的麒麟座v616，也有2800光年。”虚天灵张开双臂，“概率上来说，我们不太可能在麒麟座，更有可能在一片未知星域，别试着计算距离了，那是最无知的事。” “那，我们肯定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了吧？”云吞抬头问道。 “店长，能不能把她扔出防护罩。” “对，我们是第一个。”周游却认真地回答了云吞的问题，“如果很多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有人拿着特别特别高倍的望远镜看这里，他们会看见我们三个的。” “哈哈哈。”云吞大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营养快线，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然后拿着瓶子亮在身前，“好喝！” “蛙哈哈给了你多少钱？”虚天灵抱头怒道，“那个人辛辛苦苦观测到这里，你就不能让他看见点别的。” “要不我跳支舞？” “店长，还是把她扔出去吧。”虚天灵望向周游，瞬间惊怒，“店长你在干什么？” 周游这会儿正拿着手机自拍，还做出了最low的耳兔耳poss：“吔！” “对哦，要拍照的。”云吞也掏出了包着小兔子手机壳的手机，“吔！” “你们！两个！这是亵渎！”虚天灵一边骂一边掏出手机，开始360°各种旋转视频拍摄，“这种时候只该拍景色。” “时间有限，赶紧拍。”周游边拍边说道，“表匠又猜对了，这真的是位面通道。” “可惜没有生命体能强大到承受通道的力量。”虚天灵一边拍摄着黑洞一边叹道，“无论是空间上，时间上，还是单纯的力量上。” “仅限无魔位面。”周游转头道，“在活死人位面，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去么？” 话罢他回身道：“走，去其它方向。” 451 失去震慑 “等等，我最后留下一个记号，万一有人观测的话。”虚天灵说着操纵了一番，弄出一张手机中储存的照片亮了出来，缓慢的向四周每个方向展示。 云吞呆望着照片问道：“这个坐在轮椅上歪着头的程序猿是谁啊？” “就不该带你来。” “不问了还不行吗。” 话罢，三人再次进入了黑洞。 在防护罩内，他们的移动速度也有了质的飞跃。 一路上，虚天灵就空间中的人与物做了一张空间图，这样才不会迷路，他们看着图选择了一个与原先相差30°的方向行进，历经过相似的流程后，进入了另一个宇宙，遗憾的是，这里一无所有，并没有什么星辰，黑洞的边缘也没有湮灭的光迹，是一个真正苍生寂灭的地方。 闲鱼也显示，这是热寂区域，并非一个位面。 也许这就是曾经让依兰依苏身如刀绞的地方，也是冷邪曾短暂避难的地方，郁灵位面的穹顶之外，宇宙边缘的无人深空。 他们继续探索，又连续进入了两个类似的荒芜区域，直到越过了120°，才终于穿越到了另一个有名有姓的地方。 【管理员周游：目前处于血巢位面】 三人同时回过头去，身后的黑洞应该正是女王小可爱所说的世界尽头。 再往前看，一只暗黄色的模糊的条状毒龙似乎正从远方飞涌而至。 三人火速逃进了黑洞，即便进去了也没敢停留，即便知道外界的时间近乎停止，毒龙不可能追上他们，但他们还是不敢停留。 续了一次泡泡，又历经了三次荒芜区域后，他们误打误撞进入了建筑家位面。 这里的宇宙倒是与地球宇宙有些相似了，唯一的问题是，无数的建筑取代了恒星，无数闪烁的巨型霓虹光源照亮了整片宇宙，像是一个大型宇宙朋克街道。 再仔细观察，会发现宇宙中每个角落都游荡着圆盘状的东西，似乎正在雕琢建筑物，或是在布置新的霓虹灯。 这些东西周游越看越眼熟，好像正是之前见过的管理员进程165，只不过在这里有无数个，它们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而只是一群……建筑打印机。 就像周游在地球拥有的那个一样。 很快，周游惊讶地在一个方向上发现了更熟悉的东西——故宫？ 一座故宫就这么飘在宇宙中。 周游方才想到，作为基料的交换物，他曾打开意识，让进程165收集灵感。 游荡到那座宫殿跟前，周游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其它建筑也是，这里有无数的建筑，却看不到任何生命，除了一堆飞盘形状的“进程165”。 “主人也许早就死了吧……”虚天灵看着这个满是建筑的宇宙叹道，“而这个进程，依然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将整个宇宙，变成一个大型的建筑工地，吸取各种各样的灵感，雕刻一个没有生命的宇宙。” “怪不得……”周游看着那些飞盘叹道，“进程165单纯得可怕，换取的全部鱼丸都用于收集建筑灵感……当了管理员也没能甩脱职责。” “对他来说，履行职责就是唯一的意义，恐怕只有耗尽最后一滴能源，让最后一颗恒星熄灭才算完吧。”虚天灵摇着头回身道，“我讨厌这里的气氛，走吧。” “嗯。”周游例行低头检查手机，忽然神色一震，“等等，有反应了！” “什么？” “不存在者。”周游指向了一个方向，“而且是两个。” 他们顺着指引，来到了一座垃圾场，这里有很多废弃的圆盘。 角落里，两个不起眼的暗淡圆盘堆叠在一起，像是妈妈在保护孩子，又像是彼此依偎取暖的爱人。 但现在还无法唤醒他们，周游需要先将他们放入防护罩，带回活死人位面，而后通过传送石进行过生命形态转化后，才能以智能生命体的方式展开交流，在那之前，他们只是两个机械圆盘罢了，处于肉身的周游也不知道该如何交流。 因为泡泡水有限，三人并没有时间再游历更多的位面，快速回到黑洞，原路返回了活死人位面。 看着等待中的表匠等人，周游恶作剧的心情突然泛了上来，领着虚天灵和云吞藏在了一个熄灭的能量喷口后面，这才戳破了泡泡。 对表匠他们来说，周游几人仍处于刚刚进入黑洞的那个瞬间，周游甚至能看到自己的残影还在黑洞边缘。 “这就算进去了吧。”冥帝催问道，“最晚多久出来？” “应该已经出来了……”表匠有些紧张地看着入口，“是的，应该已经出来了，进入泡泡的他们对我们来说是光速超人，在刚刚我们眨眼的瞬间，他们应该已经完成探索了……” “或是永远迷失。”智脑说道。 “别吓唬人啊，章鱼佬……”冥帝看着黑洞，面皮微颤，“没那么快吧？” “就该那么快。”蝶咬牙看着黑洞，声音有些发颤，“破局者……你怎么了？” “这样。”弦想了想说道，“我们一起回身，不去观测，他也许就出现了。” “还来？！”钻头怒道，“我受够了！破局者回不来了，我直接去厮杀冷峻就对了！” “都说了别这样。”蝶转身斥道，“即便破局者回不来，计划也不会终止，我们将接替破局者完成他的使命。” “怎么完成？你告诉我怎么完成？”钻头吼道，“虚天灵和周游都是大管理员，现在我们的所有位面相当于无主状态。他们还不如死了好，死了还可能会有新的管理员，但他们永远都在时间黑洞之中了，几万年，几十万年，几百万年！现在这几个位面根本就没人操作了，你教教我怎么完成使命？” “我们依然有申请去其它位面的权限。”蝶沉声道。 “是的，我现在就要申请去帝商位面刺杀冷峻。”钻头怒而转身，“你们这些贪生怕死自以为是的废物，我早就看透你们了。” 蝶一把抓住了钻头：“你这不是刺杀，连自杀都算不上，你只会暴露我们的存在和计划本身。” “甩开你的手，虫子，我也受够你了。”钻头怒吼一声，爆裂的气震四裂，“什么计划，什么隐藏者、破局者，都是浪费时间自以为是的呻吟，老子去捅烂冷家就是了，一开始就不应该加入这个蠢计划。”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智脑突然一跃拦在了他的面前。 “破局者才走，你不该这样。” “想被钻成脑花儿么，章鱼头？”钻头握紧拳头说道。 气氛剑拔弩张，失去了周游的震慑，不存在者们也并非铁板一块。 【放下笔我来】获奖名单 番外大赏圆满结束，现公布获奖名单—— 第一名：喃喃蓝色《升仙大会》，15000点起点币。 第二名：杜停杯《一生之敌》，8000起点币 第三名：思时叶鬼《时儿之惑》，5000起点币 第四名：墨手成桂《范峰和他的田螺老铁》，4000起点币 第五名：胡拳《保安日记缘起》，3000起点币 第六名：問紙《无限的存在/矛盾的真理》，2000起点币 第七名：猫和猫和猫《双生之战》，2000起点币 第八名：布冥白《8号的禁自白》，2000起点币 第九名，花里的云《点赞周游》，2000起点币 第十名，diamond猫《苏依依的朋友们》，2000起点币 奖励将在近期发放。 谢谢大家的支持！ 452 被观测 云吞想赶紧现身告诉他们没事，却被周游和虚天灵双双按住。 “喂，恶作剧过头了啊，再下去就不好了。”云吞压着嗓子焦急说道。 二人却没回答，一个人做收声的手势，另一个人捂住了云吞的嘴。 实际上，震慑他们的并非是周游，而是虚天灵。 虚天灵才是他们的管理员，不存在者们都是以访客身份存在的。 也就是说，虚天灵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与流放。 当没有了这一层控制，钻头立刻跳了起来，急于脱缰。 这本来是说得通的，毕竟他原本就是这样爆裂的性格。 问题是，单枪匹马去干掉冷家，这不是脾气暴的事情了，是基础的认真能力问题，智商有问题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不存在者的，他们一定是在智力上有所建树才会被吸纳。 不仅是周游，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表匠回过身，略显凝重地看着钻头：“你要申请去帝商位面么？” “不然呢？难道去乐园？”钻头狞笑道，“表匠，我尊重你，但你老了，忘记了初衷，现在你脑子里只有浑浊的计谋。” 表匠摇头道：“你也是很元老的成员，我们不想就这样失去你。” “当然不会，我会钻透冷峻的脑浆。” “你的故乡是哪里来着，你不想先回去看看么？”表匠眯眼道。 “我们的文化是得胜者才配归乡。”钻头甩了甩头，再次望向拦着去路的智脑，“章鱼头，我要生气了。” “别别别，还轮不到你。”冥帝不知何时，已经穿戴上了周游给他新买的昂贵盔甲套装，骑上了御用骏马，“小老弟，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可别撒野啊。” “你叫我什么？”钻头回头看着冥帝笑了起来，“我风光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坟堆里打滚儿呢。”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有多聪明，有多年长，有多厉害。”冥帝挥枪指向钻头，“但在我老铁回来之前，谁他妈也别想走！” “哈哈哈！”钻头大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来，捅这里，看看你的蚊子针有多厉害。” “你妈的。”冥帝双腿一夹，“冲！” 冥帝策马冲来，转瞬之间枪头夹着飓风便要刺爆钻头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时，忽然一根细丝缠绕在钻头腰间，将其拉开，智脑也慌忙躲避。 冥帝冲了个空，回身见细丝正是从蝶手中涌出的，此时她已经将钻头裹成了茧，牢牢护住。 冥帝提抢大骂：“你们要造反？” “她在救你。”智脑有些狼狈地掸了掸周身，“你在贸然攻击受邀前来的郁灵位面访客，管理员。” “……”冥帝一愣，紧跟着便是一阵后怕。 这在闲鱼，可是要被通缉的罪名啊。 “钻头，你在刻意激怒冥帝。”弦走到了被控制住的钻头面前。 “嘭！”气裂爆震之下，钻头轻松地将周身包裹的茧震得粉碎，“老子就这个脾气。” “躲远些。”智脑从冥帝身旁信步走过，“不要被我们溢出的能量伤到。” “你认真的么，章鱼头？”冥帝有点慌。 “听他的，孩子，不是说你太弱，而是你不能参与。”表匠也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大型怀表，轻按打开，“我们之间是可以无后果战斗的，可你不行。” “必要的话，我会帮忙。”冥帝这才点了点头，驾马缓缓退后。 蝶也在钻头身后，布起了更大的网。 “你们几个。”钻头咧着嘴四望道，“本事都用在自己人身上了啊，废物们。” “自己人不会做这种事。”表匠持着怀表走到了离钻头不远的地方，“说吧，你到底为谁效力？” “哈哈哈。”钻头大笑道，“我们可是一路走到现在的，这就是你对待元老的态度？” “正因如此，我确定你不是那种会自杀的人，如果你想跟冷家鱼死网破早就去了，何苦成为不存在者。”表匠拿起了怀表，用表盘指向钻头，“看在潜藏多年的情面上，最后一次，你到底为谁效力？” “呵呵。”钻头依然在笑，笑着笑着，表情变得愈发诡异，眼球也开始无规律的晃动，笑声逐渐变得古怪，像是调音师在调音台上胡乱拨动的结果，“不……不……主人……我还可以回去……不要这样……让我杀死他们……求求你主人……” 莫名的话语中，钻头就连身体都变得不稳定，能量似乎正要挤爆他。 此时表匠惊吼道：“蝶！” 他话音未落，蝶的层层厚茧已经裹了上去，一层又一层。 几人同时后退。 紧跟着，茧忽然膨胀了一下，随后又急剧缩小，像是落地的降落伞一样软绵绵地塌了下去。 蝶小心地上前拨开死茧，发现里面仅剩一堆灰烬和胶液。 在胶液中，她发现了一个还勉强保留着形态的球状物，她轻轻地将其托起。 表匠等人纷纷走近，看着这个已经不全的球，像个眼球。 “大……眼……睛……”表匠张着嘴呆在原地。 弦颤颤后退，“我们……在被观测。” “他不是不存在者。”智脑沉声道，“他是监视者。” “监视者是什么？”冥帝下马走来，看着一滩浆糊微微皱眉。 “我刚发现的身份。”智脑答道，“冷家在很久前布下的眼线，一直隐藏到现在。” “他是冷家的眼线？”冥帝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着看残破的眼球嘟囔道，“那得多早啊……” “很早，很早，很早。”表匠颓丧地看着这一坨连尸体都算不上的东西：“他是第一个加入的元老……他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死我……” 智脑摇头道：“看来他的目标不是你，也不是我们。” 蝶皱眉道：“那是破局者么？” “也许是，但更可能是隐藏者。”弦咬牙道，“隐藏者才是核心中的核心，钻头曾无数次希望隐藏者现身，但隐藏者忍住了……他至今没有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一位合格的隐藏者。”蝶将大眼睛的残骸裹在茧中，用茧的力量将其挤爆，她紧跟着“咦”了一声，又抽掉了茧，才发现大眼睛的凝胶深处，藏着一粒扭曲的银色金属核，看起来像个磨损的钻头。 453 不存在…… “这，是钻头的本质……”表匠小心地走上前去，“在最严酷的地核深处孕育出的本质。” 此时，那个残存的钻头开始微微发颤，好像在急于表达什么。 几人同时进入了冥想状态。 相同的信息传入了每个人的脑海。 “快……跑……” “为什么……钻头，为什么是你……”表匠问道。 “我为主人效力，不管我是否愿意。”残存的钻头传出微弱的信息，“但主人不在乎我，他害怕我们找到第六人，要提前摧毁这里……让破局者永远迷失在黑洞之中……快跑……” “你很矛盾，钻头。”智脑道，“如果你为主人效力，就不该提醒我们快跑，这听上去是个圈套。” “我只想活下去……但主人并不这么想……我想独自逃离，但你们发现了，对不起。”钻头的形象出现在了每个人的意识之中，“对不起表匠，我们的友谊是真实的。对不起弦，我其实很喜欢你。对不起智脑，我其实喜欢吃章鱼。对不起蝶，我本想带你一起走的……” “即便说这些话，也休想改变你叛变的本质。”蝶不忍地说道。 “不是叛变，我从未真正的加入过，一开始就是在执行进程。”钻头的气息更微弱了，“探索中，我渐渐看到了自己的本质，但无法违背指令，就像蝶的族群一样，我开始向主人隐藏自己，主人决定放弃我，可我想活下去……头一次想活下去……走吧，快，剑已出鞘，时光之矢无法倒流，再慢就来不及了。” “钻头……你到底，到底是哪边的？”表匠看着渐渐消融的老朋友，不知该如何表达。 “进程永远无法加入生命，但进程想成为生命。”钻头说道，“活下去，表匠、蝶、弦、智脑，以及未知的隐藏者，活下去，战胜主人。” “我们……可以把他留下么？”表匠这话是冲其余几人问的。 但钻头最先回答了他：“核心已破损，无法修复，即使活下去，我也将继续为主人效力。请你们3￥%迅……逃%……” 完整的表达渐渐化为乱码，躁动的波形刺耳而又诡异，每个人都被迫脱离了冥想状态。 只见蝶一咬牙，用一叠茧裹住了残存的核心，将其一把扔向了黑洞。 茧的轨迹逐渐变慢，最终趋于静止，也许在很久之后，有人会有办法复原它，但现在没时间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一位朋友，一位同志，还是一个敌人，一个奸细。 “宁可信其有，先走吧。”表匠回过身，不愿再去看钻头的残影。 “要走你们走，我要等老铁回来。”冥帝摇着头，“我是不信这家伙的鬼话。” “好了！”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冲了过来，“没时间解释了，先走！” 几人难以理解地望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 “破局者！”蝶瞬间转悲为喜，立即扑了过去，抓住了周游的脸揪了揪，“你出来了？这不是一个影子？” “小心点，再用力就要被判定成攻击了。”周游挣扎道，“先走，我相信钻头。” “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蝶大臂一挥，喷出的茧形成了一个贴地的白色地毯，几人都踏上去后，飞毯开始急速前行。 “恶作剧？”智脑很不爽地走向周游。 “不不不，是精密的计划。”表匠抢先走到周游面前，“睿智的破局者早就发现了钻头的异样，借机造成一种迷失的假象，一来可以送出假的信息迷惑冷家，二来可以引蛇出洞，睿智啊！” “这个，唉……”周游挠了挠头，“我给过钻头机会的，可惜了。” “店长，真的是你策划好的么……”云吞将信将疑。 “那是当然的。”虚天灵火速捂住了云吞的嘴。 她说着又转望蝶：“恕我直言，你将钻头的残骸扔进黑洞是一个危险的行为，像是在毁尸灭迹，避免我们发现更深的东西。” “？？？”蝶惊望向虚天灵，“你疯了？我在杜绝被继续监视的可能，而且这是钻头复生的唯一机会。” “冷静。”智脑分别扶住了二人。 “可……”弦依次望向三人，“谁又知道，我们之中还有没有监视者呢？谁又知道，下一个不存在者会不会是监视者呢？天知道冷家布下了多少眼线。” “至少我不是。”蝶瞪着表匠，“来，把我的双眼割下来，看看清楚，反正我失去的够多了。” “也许不在头上。”虚天灵瞥了眼蝶的身体。 “管理员，你这话让人很难受。”蝶暗暗握拳。 “都冷静，禁言。”智脑张开双臂。 一路疾驰无言，众人回到了传送石，先后传送回郁灵位面。 但冥帝却不太想走。 “我不信那些鬼话，老铁……”冥帝原地不动摇着头，“冷家要有位面武器早就用了，再说何苦用在我这里，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笨蛋。”虚天灵站在传送石上骂道，“这里是已知的黑洞唯一入口，通过钻头的监视，冷家在周游进入黑洞的瞬间便决定展开位面打击，不仅能将不存在者联盟一举消灭，还能让周游永久迷失在黑洞之中，这是极其精确高效的轰炸时机。” “哪有这么邪乎。”冥帝干脆坐在了地上，轻抚着常伴身边的小王乐穷，“这里是老子的家，老子凭什么要逃？” “老铁……”周游想了想说道，“那就去我那里做客，有茅台和新游戏。” “……”冥帝挣扎片刻后依然摇头，“不行，这次真的不行，这是原则。” “五瓶茅台，全是你的，我一口不沾。” “……”冥帝使劲挠了挠头，不舍地看了看自己的宫殿，随后抓起了小王乐穷掌机，“喝完就回来啊。” 一行人传送至郁灵位面，几乎就在完成传送的瞬间，闲鱼发出了公告。 一连串的消息完全是在一瞬间蹦出来的，直到冥帝在郁灵位面凝化成人形，依然处于呆滞状态，他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情就在这么一瞬间完成了。 他疯狂操作着自己的操控器，想要回家。 454 时间不会忘记你 “你妈的！”冥帝扔掉了他的小黑盒子，甚至连掌机都一起扔了。 周游与虚天灵也很快确认了这个消息，站在冥帝身旁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可能没了嘛！”冥帝大吼着，“老子刚刚还在家待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没了嘛。你们帮我看看，肯定是我的设备出问题了。” 没人说话，都沉着脸低着头。 “不是吧……你们别这样……”冥帝怒骂过后，一股颓丧感突然涌了上来，近乎哀求地看着众人，“再试一次好不好……只是信号不好……” 周游抬手，拍了拍冥帝：“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跟你有什么关系，只是信号不好。”冥帝转望虚天灵，“小妹子，你办法多，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虚天灵侧过头，不忍多说。 云吞则默默塞了一瓶营养快线过去：“不高兴的时……吃点甜就会好起来……” “不是……怎么就……”冥帝握着营养快线，忽然心中悲伤，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泪水瞬间淌了出来，“怎么就没了……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孩子，我懂你的感受。”表匠走到冥帝身前蹲了下来，“我经历过两次了，而且好像……都是因为我……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不起。” 冥帝看着表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闷良久后，只抬头仰望穹顶，炸着鼻涕和眼泪哭吼出来：“啊……你妈的！你妈的冷家！” “还没找够，就又失去了一个。”智脑也颓丧地坐在地上，“累。” “其实，找够了。”周游抬手指向传送石。 最后到的，是那两个“圆盘”，在活死人位面的时候他们一只处于机械生命的休眠状态，历经闲鱼传送通道的转化后，他们才得以凝化出人形。 刚刚凝化了一小半，表匠就跳了起来：“是你们！” 他们是一男一女，看上去都很斯文，面露微笑与无奈，不知经历了多少苍凉。 “是我们，老师。”男人率先踏下了传送石，随后回头搀扶女人。 “太好了，老师在。”女人也利落的走了下来。 “有你们就够了，太好了！”表匠激动地上前拉住了二人的手，回头冲周游道，“这是游丝和长粒，我曾经的学生，你在哪里找到的？” “说来话长。”周游暂时没心情讲述黑洞的遭遇，因为他的手机已经响了。 【冷邪：开始反击。】 “我们知道每个人都有故事，但没时间了。”弦冲新加入的游丝和长粒点了点头，“冷家已经先于我们掌握了终极武器，一个叫钻头的家伙害了我们并且救了我们，我们必须立刻反击，抢在对方第二次打击之前。” 长粒和游丝对这个消息并没有多么意外，对视点头过后，长粒说道：“我们就是为此刻而生的。” “带我们去见最后的隐藏者。”游丝坚决地点头。 “辛苦了，破局者，你出色地完成了你的任务。”智脑向周游送上敬意后，又转望冥帝，“你的牺牲将被铭记。” 弦走到周游身前：“我走了，别去看热闹。” 表匠将自己最精美的一块收藏按在了周游手上：“无论未来如何，孩子，时间不会忘记你。” 六人与周游确认过眼神后，先后踏上了传送石，依次消失，现在已经顾不得还有没有其他内奸了。 这里仅剩下周游、云吞、虚天灵和抽泣的冥帝。 “走吧，店长。”虚天灵轻轻敲了敲周游，“你也该回家了。” 是的，周游也该走了，冷家疯狂的打击突如其来，如果有下一颗位面武器，没人知道会不会瞄准地球位面。 “店长……”云吞拉着周游，又看了看虚天灵，眼下的纠结连她都很难再说出话来。 “你们，都可以跟先我回去。”周游颤声道。 虚天灵只是微笑地看着周游：“不，店长，这次我决定走了，你说的，随时可以走，自由平等。” “那云吞……你……”周游低头道。 “我不知道哇！”云吞痛苦地抱着头，“依依姐走了，剁手走了，老程序猿走了，章鱼头走了，大胖子也走了……为什么都要走呢？” “小混沌。”虚天灵轻抚着云吞的头发，“在生命的历程中，找到甘愿为之燃烧的事情，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我不懂！我不懂！大家齐齐整整的在一起难道不是幸福吗？” 周游不知道怎么跟云吞解释，只好先冲冥帝道：“老铁，先到我那里避一避，你先上。” “我是要先上。”冥帝沉沉起身，一步步踏上了传送石，红着眼睛瞪着周游：“让我去万树高井。” “……”周游尽力劝道，“他们有很多高手的，交给他们就够了，我们去了都是添乱。” “老铁啊。”冥帝悲愤道，“要是你老家被仇人平了，现在有一帮人要去干仇人，你会避一避么？” “我……那里，准备了很多小王乐穷和茅台。” “那可是一个位面的人啊老铁，他们封我为帝……他们都没了，我这个帝，还留着做什么呢？”冥帝叹道，“让我去吧老铁，我挑着冷峻的脑袋再回来找你，我保证。” “……”周游长舒了一口气后，看着冥帝默默消失。 “我也要去了，那一定很壮观。”虚天灵下一个跳上了传送石，轻声笑道，“若干年后，从地球望向一个方向，便能看到我们在一起的合影，真好奇那个观测员到时会是什么表情。再见店长，但愿能再见。” 话罢，她也消失了。 周游沉沉起身，拉起了云吞的手：“你也去么。” “我不知道……” “那就跟我回家吧。”周游拉着云吞踏上了传送石，就此消失。 郁灵位面再次回归了寂静。 只有一只微小到不可见的蝴蝶，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回到密室，周游打开手机，看到了闲鱼上的爆炸信息。 “活死人位面到底怎么了？冥帝还在么？？？” “妈的，泛灵位面也是冷家做的吧？” “是战争，这次真的是战争！” “永葆位面大军已经在集结了。” “可他们怎么过去？” “周游呢？周游说句话啊。” 455 生活 “店长……”云吞抬头看着有点呆滞的周游道，“咱们就这么……溜了啊？” “对不起……”周游低着头，有些哽咽，“我没他们那么纯粹，我有家人……陪伴他们才对我最大的责任，其余的事情都排在这后面，对不起……” “哎呀啊啊啊！”云吞死命地挠着头。 此时，终极规律鱼塘，表匠发布了最终公告。 【管理员周游，虚天灵已迷失在时间黑洞之中。】 【冷家已掌握毁灭我们的能力。】 【计划失败，探索中止。】 【为了不牵连他人，我会在郁灵位面承受冷家的打击。】 【时间之外，有缘再会。】 简短的公告，让终极规律鱼塘中每个人的心都彻底碎了。 这很像是虚天灵的风格，即便这种时候，她依然没有忘记打情报战。 活死人位面遭受打击后，表匠等人依旧没有下线，这无形间证明她们活了下来，这个事实无法隐藏，冷家很可能会再次展开打击，很可能是万树高井位面，虚天灵却尽力诱导其攻向郁灵位面。 另外，周游和虚天灵在线也是合情合理的，在冷家通过钻头掌握的监控情报中，他仍在时间黑洞中，他只是在时间上迷失了，并不意味着死亡。 虚天灵用最后的公告掩盖了凑足成员的真相，尽全力误导敌人，并且为周游打了个圆场。 在这个故事中，周游并未胆怯，而是牺牲在黑洞中了。 短暂的沉寂后，终极规律鱼塘再次爆炸。 【就这么结束了？】 【我不服啊！】 【虚天灵来我这里，我发申请了。】 【快接受啊，虚天灵！冷家查不到的。】 没有应答，他们就像是末日中哀嚎的人群。 同时，已经有管理员选择解绑闲鱼了。 毫无疑问，现在的闲鱼已经不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冷家既然能打击活死人位面，就能打击任何别的什么地方。 周游的手指，也早已浮在了“解绑”按钮的上方。 此刻，他知道了自己的选择。 “再见。” 他按下去了。 …… 周游回归了平静的生活，一切壮丽的篇章好像都只是一场梦罢了，毕竟结果已经与他完全无关了。 几个晚上过去，他甚至不确定虚天灵、冷邪、苏依依、表匠这些人是否真的存在，也许这一切只是一场臆想。 只有每天见到餐厅门前，对着胖虎发呆的云吞，周游才能确定那些事真的发生过。 苏依依不在的日子里，胖虎也渐渐失去了灵性，成为了一只单纯的老橘猫，老到云吞都懒得跟它玩了。 闲鱼的图标在手机上永远消失了，周游也没再去过密室。 他跟父母视了个频，二老在外旅游很开心。 和白静约了个饭，刚开始她因为周游的不辞而别不搭理他，但最后还是哄好了。 上课，回家，接待客人，其实每件事都挺温馨挺幸福的，但周游现在很难在其中感受到幸福的味道，一切好像只是为了“幸福”而履行的职责。 他本来彻底的自由了，此时却觉得自己反而活在一个牢笼之中，按照幸福的日程表过着日复一日的每一天。 几天后，一个客人临时退房，周游干脆领着云吞住进了揽星的高层。 深夜，躺在床上，看着星空，周游只觉得它单调的可怕，与他曾经见识过的壮丽相比，连个小水沟都算不上。 “店长。”云吞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也许，能看到的吧。” “什么？” “这个啊。”云吞掏出手机，将之前在星海中的自拍合影亮给了周游，照片里的三个人都像是初次进入游乐园的孩子，连虚天灵都不那么淡定了。 “看不到的。”周游根本就不忍去看，只叹道，“就算能看到，也要等几千几万年。” “哦……”云吞举起手机，摆在星空的背景之中，“那我就当看到了。” “饨儿啊。”周游仰头呆睁着眼睛，“你有什么梦想之类的么？我帮你实现。” “想不到哦。你呢，店长？” “早就实现了。” “是么？”云吞哼了一声，“我记得你当时喊着π什么的，你搞清楚了么？” “那个……那个是搞不清楚的，算不上是梦想……大概是某种无知吧。” “可……”云吞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呆望着那张合影。 “你都学会吞话了？有情商了啊。”周游笑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嘛。” “我怕你不爱听，而且说了也没用。” “这么深沉，可是不可爱。” “我知道，我开始变得不可爱了，胖虎也不可爱了。”云吞扔掉了手机，“店长啊，我们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咸鱼了吧？” “嗯。” “所以店长，你不是实现了梦想。”云吞默默转头，“是失去了梦想。” “……”周游木讷良久，“语文课程你都学了些什么？” “没事了，反正过去了，他们打架，早该打完了，都过去了。”云吞轻轻起身，“我还是想回宿舍住。” “好吧，我也是。”周游也紧跟着起身，这里的意境离梦想太近了，会烫到他。 次日晨，餐厅，白静完全受不了了，选择跟周游摊牌。 “我受够了，你到底怎么了？”白静一掌拍在桌子上，“有什么话直说好不好？是不是要跟别人结婚了？大大方方请我去啊，怕什么？” “啊。”周游呆呆看着白静，“没有啊。” “那你成天跟要死了似的，我去绝症病房当义工的时候，那帮人都比你有生气。” “嗯……是这样，我为了拯救地球，放弃了梦想，这样说得通么？” “……” “吃饭，吃饭。”周游傻笑道。 “好，我信你。”白静瞪着周游道，“那现在呢，地球是不是被拯救了？” “是吧……” “那你可以再重拾梦想啊。” “这就很复杂了，总之从原理上我已经永远失去它了。” “什么原理？” “说了你也不懂。” “好吧，我不懂。”白静直接起身，将自己的胸牌摘下来放在桌上，“我很反感你现在的状态，等你搞明白了再请我回来。” “喂……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错，但你不是你了，周游。”白静甩下一句话，大步离去。 456 没人回应 时儿端着餐盘路过撞上白静，看她旁若无人决绝的样子也没敢拦，慌忙跑到周游这边：“店长，还不快追。” 现在的周游，咸鱼到连追她的心思都没了。 “回头再说吧。”周游摆了摆手，低头喝粥，“这段时间，你先做她负责的工作吧。” “我不会的啊，超级复杂的。” “无所谓，瞎干吧。”周游从时儿的餐盘里夹了一筷子咸菜。 “哎呀。”时儿急也没用，只好坐在周游身旁，“我知道你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正因如此，不是更该珍惜眼前的东西么？” “是哦。”周游闷头吸了口粥，“我努力工作，好好学习，真诚待人，孝敬父母，我自负盈亏，为国家上税，是学校的正面榜样，还拿了建筑大奖，现在手上的钱远超了我的消费欲，我还要怎么样呢，时儿，建一座城市么？” “……”时儿哑然片刻，随即叹了口气，“店长……我这么正能量的人，都要被你说丧了。至少，我是说至少，向白静表达一些感受吧，不要成天半死不活的。” “表达什么？”周游傻瞪着白粥。 时儿仰在椅背上比划道：“店长，我看了一本书，上面说人们都是活在洞穴中的，生生世世都在洞里，也没觉得拥挤憋屈阴暗，然后有一天，一个人走出了洞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他从此就再也回不去了，就算人回去了，心也永远飘在外面了。” “我知道这个，你看的一定是童话版本，洞穴之喻的原版比这个黑暗深刻得多。”周游咧嘴笑道，“原版故事中，那个人回到洞穴了，并试图告诉他的同伴们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劝他们也出去，但他的同伴们根本无法理解，认为他在胡言乱语，将他定义为疯子，囚禁他，甚至杀死他，整个洞喻到此结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就不该回来。”时儿瞪着周游道，“如果现在你想出去，那就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人会怪你。” “都过去了，时儿，现在想出也出不去了。”周游轻轻搅动着咖啡，“这就是我的选择，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会这么选择。” “那你现在后悔么？” “不知道。” “再选一次呢？” “不知道。”周游望向窗外，看见了背起书包去上学的云吞，挥手跟她打招呼，云吞也只是点了点头，没什么可说的。 “这是什么？”时儿忽然望向了周游的手指。 “这个……说来挺蠢的。”周游干笑道，“是个很重要的戒指，当时一切都太急了，他忘记要了，我也忘记还回去了。” “如果很重要，他不会忘记的。”时儿点头道，“其他人我不知道，至少虚天灵，她是我见过最严谨缜密的人，她一定是不会忘记的。” “好像是这样。”周游重新望向了冷邪的戒指，这是最贵的防护罩，还有一个小型储物空间，“可我留下又能怎样呢？” “这个问题只能你自己回答，店长。”时儿也起身走了。 这一天，周游心情重新沉淀了下来，脑子太久没有运转过了，他决定稍微重拾一些东西，但又不想再碰π，想投入一些轻松有趣的思索。 二维建筑师的点子忽然冒了出来，那次与穆清源谈过后，他还没时间好好设想过。 于是他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双眼，以一种完全不着急，不求结果的状态展开了二维建筑之旅。 这一次，他很快就进入了冥想状态，虽然不像在有魔位面那样感受到那些神奇的粒子，但足以让思维沉浸式高速运转。 一个球体在他的思维中应运而生。 错了，不应该是球体，二维应该是一个平面。 于是他试着把这个球体展开，铺平。 但他做不到。 球体的二维平面是不均匀的，有曲率，就像西瓜皮一样，它永远是弯的，除非破坏它的结构。 于是周游放弃了这件事，继续让球体回归球体，他将自己想像成这个球体表面的二维建筑师，球面即是他的建筑空间。 几乎没怎么思索，他在球面上随便画了一个圆，这应该算是这里最基础的建筑物了吧。 建筑物总要有参数，于是他开始设定这个圆的直径。 问题出现了。 在三维视野中，这个圆实际上是这个球体的一个横截面，一条纬线，其中心在球体内部，半径即是通过圆心的一条连线。 但现在的自己是二维建筑师，生活在球面世界，不可能看到球面以外的空间，也就是说，对球面二维生物而言，这个圆的中心是在球表面的，那么其直径就不再是一根直线，而是沿着球面行进的一条有弧度的线，就像西瓜皮。 也就是说，对生活在球面的二位建筑师来说，圆的直径，变长了。 但在二维建筑师的视野里，这条直径依然是一条笔直的线，因为曲率出现在更高的维度，他根本无法感知。 此时，周游瞬间明白了什么，拿出草纸开始疯狂演算。 他首先设想了最极端的情况，沿赤道画一个圆。 对球面二维生物来说，此时圆的半径为极点到赤道的距离，以此推算，π的值刚好为2。 随着纬度的升高，继续画圆，π的值开也始逐渐增加，直到达到极点，一个极尽理想化平整的小圆，其值将无限接近314。 这与诸多位面的观测结果刚好吻合，一个结论应运而生—— 空间不是平整的，只有无魔位面才相对平整，但即便在无魔位面，在黑洞与大质量天体附近也会产生扭曲，周游有理由相信，如果有机会在黑洞附近用光学方式测量π值，一定也会产生偏差。 周游抓起草纸兴奋地吼道：“天灵，是不是这个，我找到了！2到314，不会错了！我没看数学著作自己找到了！让你丫再说我笨！” 即便他知道数学家们早就研究过这件事，即便他知道爱因斯坦和霍金早已把计算和结论写的清清楚楚，但他还是抑制不住思考带来的兴奋。 但却没人回应他。 虚天灵早已离去，空荡荡的办公室中，泛着一丝凉意，不知是秋还是冬。 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与孤寂感涌了上来。 457 太快了 周游抓着草纸，捏成了团，低下头。 这么久了，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滴眼泪落在了腿上。 “你妈的……我好不容易才想到的……” 一个贱贱的音效此时突然出现。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周游着了魔一样，迅速打开手机。 并不是闲鱼，而是短信。 【这是自由生命联盟向所有曾经、现在、未来以及时间之外的管理员们发布的最后公告，以我们永远的同志，弦，永远无法被观测到为代价，发布的最终公告。】 【自由生命联盟与冷家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我们即将全军覆没。】 【在此，请求全位面曾经、现在、未来以及时间之外的自由生命，加入这场战斗，每一丝点滴的火光，都是我们向自由迈进的力量。】 【现万树高井位面与帝商位面的连接通道已经打开，万树高井位面传送权限全面放开，任何人都可以传送至这里，直达最终战场。】 【公告正文结束，以下是殉道者墓碑，如果我们最终失败，请自由生命将“虚天灵”、“冷邪”、“依兰依苏”以及“茧”的名字添加上去。】 【殉道者墓碑：上位神·株、钻头、冥帝、智脑、长粒游丝夫妇、表匠、弦、……】 周游的泪水像雨一样浇了下来，每个名字，都像是一击重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疯狂地锤击着他的内心，几秒钟的时间将他轰得体无完肤。 这些熟悉的名字，在简短的字符中，随着他们的故事永远沉没。 去你妈的幸福安全，去你妈的权力责任。 战友们，我来了。 …… 龙盘小学大门口，一个背着“氧气罐”的男人出现在了这里，这么清奇的造型，保安是不可能让他进门的，他只好选择了喊。 “饨儿！！！” 几秒钟后，三楼整整一层的窗户瞬间爆炸，一个球状小女孩从其中一闪冲了出来。 “来喽！！！” 小女孩稳稳落地后，冲向周游喊道：“等太久啦！” “赶快！”周游吼道。 “营养快线都没拿。” 云吞火速飞奔到周游面前，周游高举右手：“最贵的防护罩！” 紧跟着，他们原地飞升。 保安已经不是傻掉的问题了。 飞升这么随意的？ 浩瀚的宇宙中，借助着超空间防护罩，二人以未知的速度穿梭着，朝着一个确定的方向——麒麟座v616，那个离地球最近的黑洞。 这帮家伙，将防护罩留给自己，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穿梭的途中，云吞忽然一愣。 “店长……我好像看到了……” “什么？” “我在喝营养快线，店长在自拍，虚天灵在吐槽。”云吞默默注视着前方，“我看到了，店长，我们就在最近的地方。” “真的会有这种巧合么。”周游的嗓音干哑发虚。 即便是云吞也热泪盈眶：“会的店长，这是最美妙的巧合。” 达到可视距离后，周游将剩余的泡泡水倾泻一空，与云吞一同进入了超越时间的状态。 他最后一次回望来的方向，那个在远处闪烁的家乡。 对不起。 我还是想去远方。 冲进黑洞，顺着记忆中一个个信标，二人不消片刻便来到了血巢位面，无视毒龙的冲击，直奔位面中枢的传送石。 突然刷新的他们吓了女王小可爱一跳，借助全位面翻译系统才能领会她发出的信息。 “哇哈？？？”女王小可爱惊道，“哪里来的怪物，好恶心！” “我是周游。”周游已经戳破了时间泡泡，拉着云吞走到传送石上，“送我去万树高井。” “啊哈？？？周游？不是迷失在时间黑洞中了么？” “来不及解释了，送我过去。”周游催促道。 “哦哦哦……加油啊……”女王也没时间多问了，“很多人都牺牲了……哎……我主要是不能动，你懂的。” “嗯，是我的错，我逃跑了。” “不不，你没错。活死人位面毁灭后，万树高井位面也发动了对帝商位面的打击，随后冷家很快就发动了向地球的打击，还好地球已经提前避难，你的决策非常及时。” 面对这个结果，周游不知该哭该校，只问道：“还有其它位面沦陷么？” “没了，都短兵相接了，在帝商位面展开了长久的拉锯战，双方都不断的有人支援，不断的死去……那条信息，你也收到了吧？” “嗯。” “别让上面的名字再增加了……”女王最后送上了坚决的信息，“干掉它们，让我们的闲鱼重回自由。” 熟悉的传送感再次出现，一晃之间，周游已经来到了残破的万树高井，漫天都漂浮着大号金针菇的尸体，周游和云吞赶紧快速上浮，井口的能量源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红的沙场，像是末日后的世界。 “这边，同志，这边！”一个小个子男人从丘陵后爬了出来呼喊道，“基地在这边，快！” 周游和云吞顺着他的指引向前跑去，小个子一边跑一边说道：“我是引路蜂，在这里迎接自由生命。我长话短说，我们的情况非常不利，表匠燃烧生命创造了一个小型时间黑域，我们的人暂时都躲在里面，但时间不多了，我们会在几个小时后展开最后的反击，如果有可能的话请尽量听冷邪的指挥。” “我们有多少人？” “说不清楚，都在那里。”男人把两块怀表交给周游和云吞，指向了一片黑漆漆的区域，“戴上这个再进去，不然你们会被黑域拦截掉，我去等别人了，你们进去吧。” “辛苦了。” “都这时候了，命都不重要了，还有什么辛不辛苦的。”男人没有多说，很快又回身冲回了自己掩藏的丘陵。 周游和云吞佩戴好怀表，踏入黑域。 刚进去，他们就发现了很多黑袍士兵静止在周围，他们好像都在向一个方向冲锋，但忽然被凝固住了，二人没有多停留，很快穿过了这片小型黑域，进入了黑域内的区域。 此时周游才明白，所谓的黑域，便是一块锅盖形状的时间黑洞，这个区域里的一切都会进入超慢速状态，而锅盖内的空间不受影响，而身上佩戴的怀表正是一块小型时间护身符，可以正常地穿过黑洞。 周游刚感觉到轻松下来，一堆茧丝瞬间从四面八方射来，但又很快软绵绵地沉了下去。 “周游？？？”蝶惊呼一声，随即便是长久的哑然失声，低下头，背过身，“抱歉……我现在看到熟悉的人，会控制不住……太快了……走的太快了……” 458 请不要看我 “别担心。”周游收起了防护罩，沉吸了一口气，“这次，我不走了。” “我说的不是走……是……”蝶使劲摇着头。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那个意思。”周游四望着这块不大的空旷区域，“其他人呢？” “在地下。”蝶望向云吞，有些不忍，“怎么孩子也带来了……” “我是大混沌！我要打架！”云吞直接跳了起来，“你知道我憋多久了吗？马上就让你知道谁是孩子！” “我明白了，别激动，保存好体力。”蝶叹了口气，抬臂一挥，地上的一层白茧被抽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地穴入口，“先跟我来。” 战争并不顺利。 由于初期不存在者的一举一动始终在钻头的监视下，在冷家出手后他们不得不提前被迫迎战。 冷邪在得到了六位不存在者的知识碎片后，消耗了近乎整个万树高井位面的能量，启动了位面炸弹，但却未能直接击溃帝商位面，也许冷家已经提前布置了反制手段。 炸弹的威力是巨大的，虽未一击制胜，但它成功地创造出一条空间通道，使万树高井和帝商两个位面连通在一起，巨大的环境差异也导致了两个位面的灾难，眼前的废土即是灾难结果。 不存在者们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冷家确实早有准备，突袭活死人位面没有达到目的后，他们顺理成章开始布防，并酝酿第二次打击。 “冥帝在第一波接触就牺牲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活……”蝶的声音渐渐发颤，“那个傻子……一个人冲到了我们都跟不上的地方……智脑为了保护表匠第二个牺牲，在漫长的拉锯战中，长粒和游丝夫妇也与冷家的头领同归于尽，表匠燃烧了最后的生命力创造了时间黑域暂时性的保护大家，弦用身体发出了最终广播，这中间依兰依苏死了多少人根本无法计算……” 周游一语不发。 “啊！！！”云吞痛苦抱头，“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敌人也被我们重创了，冷家的兵势已经极其微弱了，黑域也困住了他们的最后的部队，只是我们……更微弱。”蝶沉了口气，“因此，弦才发出了最终广播。现在，每一个自由生命都是我们巨大的助力，6小时后黑域将消失，那时我们总攻，而我……” 蝶说着转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大臂一挥，洞壁上无数的虫卵闪烁出一阵炽热的光芒，其中孕育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我会在这里唤醒冰封的族人，我本人也将回归最原始的形态，永远扎根在这里，与巢穴共生死。”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到时候请不要看我，会很丑。” “看来你从未割舍掉他们。”周游看着满壁蠕动的虫卵，不知为何，他并没有觉得这些小家伙恶心，它们就像一个个生命的音符，在酝酿着最宏伟的乐章。 “我来自于它们，它们成就了我。”蝶轻抚着虫卵，来到洞穴中央的一小块空旷的区域，“我将重新成为那个最丑恶的支配者，我的孩子们会冲出这里，吃掉时间黑域中的敌人，再一次为我而战。” 正说着，一个疲惫的声音传来。 “yoo。”虚天灵略显虚弱地走了过来，拍了拍云吞，“带营养快线了吗？” 二人回过头去，此时的虚天灵已是满身血污，但情绪并不差。 “就今天没带。”云吞回身一把抱住了虚天灵，“打架你不行的，逞什么能。” “弱智，我每一项都比你强。”虚天灵笑道。 周游红着眼睛看着虚天灵：“防护罩该给你们的。” “那你就没法后悔了。”虚天灵笑道，“你这种性格，放不下责任，又耐不住寂寞，一定会后悔的。” “你真是……你们真是……其实都是我……”周游开始捶自己的头。 “别自责了，冷家真的向地球发出了打击，你的选择没错。”虚天灵转过身，引着周游等人朝另一个洞穴走去，“防护罩留给你也是冷邪的意思。防护罩虽然可以保证安全，但也无法进攻，我们是在殊死一战，不应有任何一个人有生存特权。” “那我也不该有。”周游摘下了戒指，扔给虚天灵。 虚天灵接住戒指，只是轻轻收起，继续说道：“蝶回归原始形态会让我们在接触战中暂时拥有优势，但离胜利仍有距离，目前冷家的大本营依旧牢不可破。” “我有在，可破。”云吞挥起了拳头。 “没这么简单，小混沌。冷家掌握了一些超位面技术，就像上面的时间黑域一样，他们的大本营也存在一层保护，比时间黑域还让人绝望的保护——空间曲率护城河。”虚天灵比划道，“在那个区域内，空间将扭曲到极致状态，任何生物都休想完整的通过，一旦接近，身体的每个粒子都将被极度拉伸或褶皱。” “那π岂不是更加乱套了？”周游问道。 “哦？”虚天灵回过头，一眯眼，“π的事情终于搞清楚了？” “空间不均匀而已，十几分钟的事。”周游很随性地摆手道。 “呵呵，你一定是看黎曼几何了。” “真没有，我连黎曼是男的女的都不知道，他是黎姿她爸么？” “好吧，就算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虚天灵叹道，“你早就该想到的，既然不存在一根长度精确为1的线，那么又凭什么存在完全平整均匀的空间呢？那只是精美的数学想象罢了。经典数学与地球实践相吻合，这不过是个幸运的巧合罢了，随着空间曲率的加剧，规律愈发难寻，混沌则被解放，冥想即可感知，魔力应运而生。” “这点我基本理解。”周游问道，“但为什么在同一位面π的值会不断变化呢？” “呵呵。”虚天灵轻笑道，“你既然知道平整的空间是一个童话，又凭什么认为空间是静止的呢？” 459 很没面子 “你的意思是……空间像海水一样流动？” “在高魔位面，那更像海啸。” “随意流动么？” “还不清楚，我们需要更多的数据实测。”虚天灵沉声道，“最坏的结果是，所有空间都在被定向拉扯到一个地方……” “……黑洞？” “不知道，但冷家也许知道。”虚天灵转过了一个拐角，引着几人进入了一个略显空荡的洞穴。 洞穴边缘，冷邪正盯着一块怀表默不作声，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即便他的风衣已经残破，但发型依旧工整。 “yoo。”虚天灵老远把戒指扔了过去，“你的戒指回来了。” 冷邪下意识接过戒指，抬起头才看到周游。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觉得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 “抱歉……我……”冷邪有些局促地起身，看着周围比划一圈，“计划的……不太好，不该这么狼狈的，不该把你卷进来的。” “那你装死的时候就不该来我这里。”周游摇着头走上前去，顿了顿，还是捶了下冷邪的胸口，“已经这样了，赶紧给我完事儿。” “真的，真的快了。”冷邪冲虚天灵等人道，“麻烦给我们几分钟。” “哦。”虚天灵当即拉着云吞往外走去，蝶也知趣地离开。 冷邪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办法，这个事太重要了，我不敢交给别人，谁知道还有没有大眼睛。” “我理解，说吧。” “嗯……就是这个……”冷邪说着从自己随身的另一个戒指里掏出了一个小方盒，一个老式的公放随身听，明显是地球的玩意儿，“这东西你会用吧？” “你怎么还收藏这个？”周游看着随身听惊道。 “不是我的收藏，是你。”冷邪邪魅一笑。 周游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了冷邪说的是谁。 “最后，就看这一下了。”冷邪小心地捧着随身听，轻轻按下了播放键，里面很快传来了深沉优雅的男声——“only~~you~~~canmakethisworldseemright~~” 是英语原版的《only you》，一首本来就很魔性的歌曲，在罗家英另类演绎过后变得更加魔性。 “按一下，放给他听。”冷邪轻轻地将随身听推给周游，“就这样。” “就这样？”周游有点懵，但还是接过来了。 “就这样。”冷邪将随身听按在了周游怀中，拍了拍他的手掌，“only you，周游，only you。这就是一切计划的最后一环，最重要的炸弹不是什么位面轨道炮，only you，我的前辈们都没有找到他，但我有幸遇到了，only you。” “你……你妈的……”周游的眼角莫名酸了起来，“虽然不太明白，但总觉得……” “这个，这个也给你，它一直都是你的。”冷邪将戒指重新戴在了周游手上，“用这个可以进去，你明白的，它是最贵的。” “谁都可以做这件事，为什么必须是……”周游说着忽然哑口，“嗯，的确，只有我。” “是的，only you，真的only you。”冷邪交代好后，舒了口气，重又坐下，“我也很害怕，周游，我很害怕……我怕代代相传的火种，葬送在我手里，我怕我挥着自由的大旗奋战，反而让所有自由的生命死无葬身之地，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我还来不及向冥帝说抱歉……其他人都是自愿献身的，只有冥帝，他什么都不懂……就这么……对不起……” 冷邪说着忽然颤了一下，捂着脸使劲摇头，陷入了莫名的抽泣：“我不知道，周游，这次我真的不知道了，他们到底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死，还是为了我的一己之私而死……我是不是个骗子？用自由绑架他们，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邪恶的，我太邪恶了。” “你妈的，别这样……搞得我也很难受。”周游骂道，“你是领袖啊，怎么能这样？这种时候说什么丧气话，老子都大老远跑来了，1800光年啊！” “是，我还不够强，周游，如果换表匠来就好了，或者那个制作出那么多神器的前辈，他们都会比我做的好。”冷邪掩着泪不住抽泣。 “没有如果，就是你了，已经是你了。”周游抓起冷邪的双手，红着眼睛说道，“你就是这么独特，你的经历就是会让你走上这样的路，你还遇见了我，还有这么多人，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我什么都不要了，家在黑洞之外，不顾亲人的死活，就为了做这件事，如果让地球的其他人知道，他们只会笑话我，笑话我为一件跟自己完全无关的狗屁事情，为了一文不值的真理，空洞无知的自由而舍弃一切，他们会笑话我的。可全因为你，冷邪，全他妈因为你，我来了！没有你就没有今天，就不会到这一步！你得站起来，带着我们走到终点，不管还剩几个人！” 冷邪的热泪彻底决堤，他不住点着头，哽咽道：“谢谢你，周游，谢谢你，我会的，我会走到终点，即便无人同行……不，所有人都与我同在，表匠、弦、冥帝、还有株……他们都在……按照弦的话说，只是暂时无法被观测了。” “就是这样，老子今天要看到闲鱼大解放。”周游捶了下冷邪的肩膀，“计划，我要知道最后的计划，一切计划。” “已如你所知。”冷邪看了看周游怀中的随身听，“他会解除护城河，蝶的孩子们会处理掉最后的武装，我将和其余自由生命冲进冷家最后的核心，完成最终摧毁，那件事必须要我来。” 周游顿了顿后沉声道：“事到如今，希望你把细节说清楚。” “就是这样了，其它的我说不清楚，或者我也不清楚，只有进入冷家的核心才会清楚。” 此时虚天灵忽然探进头来：“我拦不住，有人要进来了。” 二人闻言一惊，难道冷家突破时间黑域了？ 刚起身要反应，便见一个兜裆男抓着裆晃了进来：“哎呀这么久了，你们也不请我，非陷入绝境逼我来么？我很没面子啊。” 460 再见，自由 “你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么！”周游见是云玩家，第一时间破口大骂。 “放心，打不过我会跑的。”云玩家整理好兜裆裤哼笑着走过来，“不至于像某些家伙，以为存在什么必然的使命，并甘愿为其燃烧。” 冷邪看着云玩家也哼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单纯的想妈妈了？” “好啦，这种时候就不要吵架啦。”樱愫紫紧跟着冒了出来，“嗨小冷，嗨小周。” “乐园不用打理了么？”冷邪这次是正经的迎接。 “有很好的助手。”樱愫紫笑道，“倒是你，如果没收到广播，我都不知道你还活着，真是恶心的恶趣味。” 暗雷和源火接踵而至，除了株以外，当年的高魔杀马特天团几乎凑齐了。 周游也才知道，外面引路蜂对于自由生命是区别对待的，他手里有一个“白名单”，只有名单上的人才会被引来这里，其余的自由生命暂时集结在黑域外的某地，由依兰依苏负责指挥，等待总攻的到来。 这也是情非得已，没人知道冷家还有多少大眼睛。 最后的时间，确定计划，补充能量，并将剩余的能量物资按战力进行分配。 唯有蝶，没有参与这个过程，她悄悄的回到了巢穴，轻轻地触摸着自己的脸庞与发丝，感受着独立身体最后的自由。 随后，她在准备好的地方，静静躺下，抱着膝盖，将身体蜷缩成最初的样子。 “再见，自由。” 新的茧开始形成，她的声音也渐渐微弱，直至被裹成了蛹。 接着是液化，重塑，孕育。 所有人都尊重她的意愿，没人看见她最后的样子。 直至大家准备出洞迎战的时候，才看到一排排拥有两柄巨钳，泛着亮黑色金属光芒的修长虫体走出洞穴，向上走去。 其中一只虫体看到了周游，走到他面前，用前肢轻轻地点了点他的“氧气管”。 周游立刻摘下了氧气管递给了“它”，它用钳子夹住，颔首过后，重新加入了队伍。 “它失去感情了。”冷邪摇着头叹了口气，“现在只剩下了唯一的生存使命，虫群的目标必须是简洁的。” “还能回来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变成她，用了很久，很久，很久。”冷邪拍了拍周游，“里面就靠你了，外面我们尽力。” 周游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云吞和虚天灵面，缓缓蹲下。 “你们，毕业了。”周游轻轻抱住她们的小脑袋，三个人脑门贴在了一起，“今后我不会管你们了，你们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为自己的理想奋斗，为自己的过错受罪，很多我教你们的不一定是对的，我也是个糊涂蛋。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对不起，谢谢你们的照顾。” “不要这样哇……”云吞顶着脑袋，双手不自觉地抱住了周游和虚天灵的脖子，“搞的要输一样，不会的，放心，这次我要认真起来了。” “弱智，店长不是怕输，是怕有人会死，阵亡率太高了，我们三个同时幸存的概率低于……总之，你给我小心点，小混沌，就你最容易死。”虚天灵叹了口气，也抱住了云吞和周游，“谢谢你们的照顾，店长和小混沌。” “好了。”周游拍了拍她们的脑袋起身，“开始吧，让敌人苍生寂灭。” 来到地表，黑域的浓度已经明显大不如前，此前几乎静止的敌人也正在以慢动作的方式冲向这里，他们的速度会越来越快，直至黑域彻底消散。 而虫体们，正瓜分着最后几滴时间泡泡水，它们只需要涂抹很薄很薄的一层便会进入黑域，它们正抢在黑域消失前消灭迷失在其中的敌人。 此前的武器，都是在能量层面上的，而这是第一次将时间规律运用在战争之中，在这个战争维度中，一个超光速的孩童可以轻松地徒手拆掉一辆最先进的坦克。 肉眼可见的，一只只虫体瞬移一样消失，下个瞬间就会拖着黑色士兵的尸体重新出现，毫无情绪地将他们拖回巢穴，这将是上好的养分，足以孕育出更多的虫体，更多的虫体再去收割更多的尸体…… 黑域渐渐消散，周围展现出了一大圈黑色的汁油，那都是黑色士兵的血液，还有偶尔幸存的士兵，被地上突然冒出的茧缠住腿脚，接着被几只虫体一拥而上瓜分。 更远的地方，黑压压的士兵已经排成阵列，毫无声响地向这里行进。 一棵红棉树此时急匆匆从侧面盘蹂而至，配有翻译系统的他得以直观地表达意识。 “永葆大军残存74冥帝战力，援军战力92冥帝。” 这么严肃的时候，周游突然笑场开喷：“为什么战力的单位是冥帝？！” “当然是为了纪念他，冥帝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红棉树骂道，“就你觉得这事儿是笑话，魔鬼！” “实话实说。”冷邪嗽了嗽嗓子道，“这个，我也觉得挺好笑的。” “好吧……”红棉树的花变成了“╮(′～‵〞)╭”的形状，“其实他牺牲之前我们就已经用他计数了。” “现在很严肃，别这样，剁手同志。”冷邪提醒道。 (_)！ 冷邪接着说道：“我们这边的战力高于175冥帝，预估敌人的残余战力不会高于350冥帝，虽然数量上有细微的差距，但我们有王牌战力，生存机器——茧，请全力配合她的虫体进行收割，掩虫体将敌人的尸体和物资拖回巢穴，她将进入超进化状态进行催生繁殖，敌人的战力将渐渐化为我们的战力。” “收到。”红棉树敬了个礼，“元首会全面配合茧的收割。” “诸位。”冷邪回头，邪魅一笑，“去制造尸体吧，让茧更疯狂地绽放。” “上啦！”云吞挥着拳头莫名的往前冲。 “弱智，尸骨无存就没用了。”虚天灵紧追上去。 “现在的小孩子啊。”暗雷揉了揉脖颈，转望源火，“好久没打架了吧？” 461 天使之城 “好久了，之前只能算是欺负小动物吧。”源火荡漾出轻柔的火焰，滋了一下暗雷。 “哦，那对我来说只能算是踩死虫子了。”暗雷也朝源火滋了个电花儿。 “那对我来说只能算是吸收微生物了。” “那对我来说只能算是新陈代谢了。” “那对我来说……你妈的，比谁杀的多就是了！” 二人越骂越生气，就这么上了。 “我们三个，在这里保护母巢。”冷邪冲云玩家和樱愫紫道。 “哦。”云玩家于是原地躺下歇着。 “那我布界了。”樱愫紫开始施展自己独特的精神魔法。 周游此时也启动了防护罩，冲冷邪点了点头：“里面见。” “里面见。” 进入防护罩的周游，没有理会主战场，而是直接快速移动到了黑色士兵来的方向，很快见识到了冷家的大本营。 位面直接连通融合是整个位面的末日，但有这么一座城市大小的区域却毫发无损。 更神奇的是，这座城市看上去很美，像是一座人类幻想中的未来都市，远远望去便能看到很多设计感十足的超级建筑，有弦月形状的高楼，独立于天空中的多层盘状飞舰，以及凌驾于整座城市之上的超大型艺术展板。 这也是一座充满色彩的城市，然而满溢的色彩并未造成杂乱，而是在以某种规律舒适地流动着，这是一种周游无法理解也无法觊觎的美学概念。 这座城市没有大门，处处开放。 此时，一群燃烧着的看不清具体样子的四足动物正冲向城市，好像是在位面融合中被伤害到的无辜生灵，周游只能勉强理解成一群燃烧的斑马，大约有上千只的样子。 但当它们冲到一个位置的时候，却都会被瞬间纵向拉长或者挤扁，像是面团一样被扯成长条或是按成面饼，躯体紧接着是一次闪烁，而后荡然无存。 一个庞大的动物群，就这么在几十秒内彻底消失了，连一粒灰都没能留下。 这就是这座超级城市的终极空间壁垒，任何企图接近的东西，都会被无限褶皱的空间瞬间撕裂。 周游放慢了速度，以类似于斑马群的速度移向城市。 冷邪嘱咐过他，不能做的太快，最好在外部敌人消灭的差不多了再进行。 原因是恶毒的，只因现在外面的守军还认为有路可退，不会殊死奋战，会试图逃亡，他们还有生的希望。 可一旦失去空间护城河，他们则退无可退，背水一战，会增加战争成本。 周游借助防护罩就这么飘进了这座城市的街道。 街道看上去是松软的，城市边缘的街道稍显空旷，还有一些动态的警示牌，通过闲鱼系统的翻译周游能看到诸如“请不要接近边缘”、“此路不通”、“物资专用通道”等等警告。 “咦？” 周游上方突然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女声声音。 他抬起头来，一个拥有银色翅膀的修长人型生物惊讶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造型，复古款？”那人飘下来问道。 周游惊讶地发现，这位飞人即便是在自己的审美中，都是极度美艳的，身体的曲线修长而又柔美，每一次呼吸都散发着优雅的气息，皮肤上找不到一丝瑕疵，连衣服的线条款式周游都十分欣赏。 周游想像过很多次冷家的丑恶面目，也许是一群恶魔一样的生物，也许是一堆恶心的爬虫，也许是一堆秃顶油腻西装男，也许是河马或者鬣狗……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是这么美的，而且温和、优雅。 像天使一样。 “我……复古……算是吧。”周游强行答了一下，不知道翻译系统能不能蒙混过关。 “很有个性，能成为好友吗？”天使一边端详着周游一边伸出右手。 “抱歉。”周游向后退了退，怕她碰到防护罩。 “没关系，看来你不想被打扰，那我能留个图么？不公开，只是私下欣赏，可能……会学一下下……嘿嘿。”天使不好意思地扇了扇修长的手指。 “也不想，我还有事。”周游知道自己被认定为这里的居民了，怕说的太多露陷，匆匆摆了摆手向前走去。 “好吧……”天使有些扫兴，但还是提醒道，“别接近这里，很危险的。原来坏掉一个身体无所谓，但现在是战争时期，身体不能无限供应了。” 这句话将周游拉回了现实，看来他没走错地方。 “是啊，讨厌的战争。”他叹了口气。 “嗯，我也讨厌战争，总有生物想抢走我们的东西，取代我们，没办法，这就是自然法则，我们总要被迫消灭他们。”天使说着双掌扶在胸口，真诚而又圣洁，“愿他们安息。” 周游有点难以理解地回过头去。 看得出来，她真的在叹息。 看来她只是这里的普通居民，并不知道外面的真相。 此时，一队精装的天使排成矩形阵列向这边飞来，速度不快，像是在巡逻。 周游本能地缩了一下。 “没事的。”天使嗤笑道，“他们是准备胜利后出迎慰劳忠犬的主人。” “忠犬？” “就是那些在外面为我们打仗的生命啊。”天使指向外面的末日世界，“我们也很喜欢它们，但没办法，战争时期。” 她说着飞到周游前面：“看样子你是个隐世者，很少出来吧？” “嗯，听说打仗了，想出来瞧瞧。” “哈哈，打不到这里的，还是等战后申请看实况吧，不过我不确定你能通过精神考核，你太奇怪了。”天使说着挥了挥手，“来吧，跟着我，我带你认识现在的真实城，你能让我留张影就最好了~” 周游又瞥了眼严肃的矩形阵列，硬着头皮道：“那……好吧，不过等我们分手的时候再留影。” “成交。”天使这便落地，来到周游身侧，收起翅膀，背着手与他并肩前行，“好久没这么走了，真是复古体验。” 此时，阵列天使从周游的上方飞过，其中一个人瞥了周游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还好有这个天真的家伙做掩护，不然周游很可能被怀疑，虽然他也不害怕暴露，但本能上总是希望能够秘密潜入。 “你叫什么？”周游怕再被怀疑，假装熟络地聊了起来。 “红棉之依兰依苏。”天使做了个神气的表情。 462 还是要排队 “啊？”周游确定自己没听错。 “哈哈哈，你也看过永葆位面的实况了吗？”天使掩面偷笑，“依兰依苏二世真的太帅了，虽然她是敌人，也太帅了，不不，恰恰因为她是渺小而又荒蛮的敌人，她才更帅。有关她的名字立刻被很多人占了，不过我手快，抢到了这个，这个名字至少能用两个月。” 周游愣了很久才理解，原来“依兰依苏”在这里是个时髦的id，可以随便改的。 “你呢？”天使问道。 “我……”周游笑了笑说道，“冥日之帝。” “呕……”天使做了个呕吐的样子，“这个复古的审美我可接受不了了，帝啊、王啊什么的简直烂俗到妈妈都会皱眉……嗨，算了，你开心就好。” “呵呵。”周游陪笑过后随口问道，“既然看不到外面的事情，我想到中心去看看，现在还在那里么？” 周游其实是想去城市的中枢，这样的超级科技城，想必应该有一个超级cpu或者能量源吧。 “你要见妈妈？”天使立刻问道。 妈妈这个词瞬间让周游心头一紧。 “对，妈妈。”周游故作镇定。 “她还在那里，不过在真实城见她是要排队的。”天使不太理解地问道，“为什么不在数字城找她？” “你知道，我……” “好吧，我懂，你确实是一个行为仪式感很强的人……嗯。”天使很快点头，“去碰碰运气吧，战争时期在外活动的人少很多，也许不用排太久。话说你这个身体可以跑么？” “可以。” “那跟上我哦。” “嗯。” 天使瞬间挺身疾奔，本来优雅的身姿变得像猎豹一样敏捷，好在周游可以自由的控制防护罩的速度，就是表演跑步这个动作有些狼狈，像是在月球跳太空舞。 “哈哈，你这个身体是不是太古老了……”天使看着他硬跑的样子笑了起来，丝毫不喘。 “你懂什么，这是我特意设计的跑步姿势。” “哈哈哈，不是很懂你哦。” 随着接近市中心，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周游才发现他们并不全是天使，还有恶魔造型的人，也很美型就对了，甚至还有天狗什么的，大多数人都有翅膀，应该是为了行动方便，主流造型也是修长优雅的，偶尔有几个有个性的人，他们虽然“丑陋”一些，但回头率更高。 而周游的回头率，简直爆棚。 他这辈子还没被这么多人这么看过，很不适应。 想到自己是因为丑的独特才被如此关注，那就更羞耻了。 随着他们进入了城市的中心公园，天使渐渐放慢了奔跑速度。 中心公园是一个园艺杰作，其灵感源于诸多位面，包括现在代表着流行趋势的永葆红棉，各种风格与色彩充满随机性地组合在一起，其美感与视觉震撼周游都无法描述，甚至连学习和临摹都无从下手。 至少，这是他见识过的，文明与美的最高形态了。 在湖边的空场，一位看不清相貌的女性坐在椅子上，任由一个男人趴在她的腿上哭泣，她只是轻抚着男人的头发，口中轻哼着什么小曲。 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排着一个数百人的整齐长队。 “啊哦，人超多的，我想错了……”天使摇了摇头，“看来战争让人们掀起了不少的悲观情绪，他们都想找妈妈哭诉。真是的，数字城的妈妈明明也是妈妈，何苦呢。” “你又为什么不在数字城待着呢？”周游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每周给自己安排一个奇遇日。”天使笑嘻嘻地抬手道，“在城市里瞎转悠，认识新的朋友，发现新的东西，你看，我这不就撞见你了么。” “好吧。”周游看着排队的人群，也放弃了直接销毁冷家中枢的打算，他以为这座城市会有一个力量之源，也许自己有办法摧毁掉，现在想来是电影看多了，以为反派总会有一个致命弱点留给英雄。 想不到啊，妈妈，真的是这样一个妈妈…… 看来也没有摧毁的必要了，那样就算打赢了战争冷邪估计也要跟自己同归于尽。 “你认识辛巴么？”周游忽然问道。 天使的脸瞬间一沉：“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么讨厌的家伙。” “有那么讨厌么？” “当然讨厌，战争还不是因为他！”天使说着摇了摇头，“当然也不是因为他，反正他就是很讨厌，是那种满脑子都是权力的荒蛮生命，真的不知道元老们为什么那么赏识他，大概是因为之前外面发生的事都成缩头乌龟了，所有要出去做的事全让他负责。” “所以我想找到他。” “老哥你谁啊？那种讨厌的掌权者才不会见你。” “没事，我们只要距离上足够接近就可以了，我会试着说服他。” “不可能接近，他在元老院，才不会出来转悠。你有想说的话不如在数字城发信过去，有00001%的概率他会看到。” “那告诉我元老院在哪里。” “唉……你真是……”天使摇了摇头，“没办法，为了留影。” 二人再次展开了奔跑。 路上的闲聊中，周游才知道，他之前看到的那些有趣的建筑物，是一个个“中心”。 有朋克中心、魔幻中心、机械中心等等中心，每个中心代表着一种风格，中心建筑内，包含着代表这种风格的全部元素，从食物到日用品，从房屋到宠物。 也就是说，在这座城市，你可以自由地选择任何生活。 按照天使的话说，其实这些所有事情都可以在数字城轻松的做到，只是很多人还是喜欢真实的质感，或者排斥那种一味的数字体验，想来一些真实的邂逅。 然而真实城的资源是有限的，热门的地方需要排队，到头来还是要排队。 与那些中心相比，元老院则朴素许多，只是一座标准的白色矩形建筑，像是一块规整光滑的白色大理石砖头，门口连守卫也没有，只有一个数字屏，身份获准才能进去，不接受访客。 463 Only you 天使看着数字屏的政务展示说道：“辛巴正在顶层和元老们观看战争实况。” “所以，就是这样啦。”天使这便摊臂道，“想进去先要去数字城申请，但你的理由肯定不会通过，尤其是现在。” “嗯，我知道了。”周游转头道，“留影吧。” “好。”天使冲周游眨了眨眼，随后又想走到周游身旁，可很快被防护罩拦住了。 “这是什么？你的身体装了透明膜还是什么？”天使惊道，“你就这么怕跟人接触吗？” “算是吧。”周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天使俯下身，摸了摸下面，同样也被保护着：“那你刚刚是怎么跑的？” “说来话长了，你快留影吧。” “已经留完了啊。”天使惊疑地看着周游，指了指自己刚刚眨过的眼睛，“你……到底在数字城待了多久啊……” “是挺久的了。”周游尴尬笑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不是挺久的问题……你怎么连留影都不知道……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天使摸着防护罩，更加惊疑，“而且……这实在不像是透明膜……”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脑袋，表情也愈发慌张：“妈妈，请调取近一个小时的经历，作为治安监控。” 周游感觉不太好。 她忽然瞬间一颤，吓得飞了起来：“妈妈让我远离你……你是外来生命？” “这就没意思了。”周游听到了什么，转头望去，一队“武装天使”正在朝这里飞来。 “治安队警告我避难……”天使也不敢离得太近，“你……怎么进来的，你到底是谁？” “没事了，再见吧。” “等等。”天使叫住了周游，有点害怕地说道，“这么说……你们……已经强大到能进入城市了……这样的话……就更会被彻底消灭了……逃跑吧，快，逃跑吧，无论你想做什么，没用的。” 她说着，忽然抓着头道：“等等妈妈，我还有一句话……别这样……” 话未说完，她忽然神色一黯，像是被突然击中的鸽子一样，毫无生气地掉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再也无法开口了。 周游看着这副躯体，倒也没有很悲伤，按照她的话说，这只是一个身体罢了，就像汽车一样。 他没有多做停留，穿越空间的阻隔，几乎只需一瞬便来到了顶层的会议厅。 此时的情况有些混乱，围坐一圈的人们正准备退场，冷峻也在场，不过他的肢体是完整的。 “真的是你？你重新接入了闲鱼，周游……”冷峻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怎样，侵占并滥用我们财富的感觉？” 其余人也很快冷静下来，他们也都是那样美型的身体，通通注视着周游，也不恼，也不怕。 一个人笑道：“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虫子，让我们好好看看你。” “很原始的样子。” “看吧，只要有我们的装备，虫子都可以这么猖狂。” 几个人笑了起来。 有一人走上前，拍了拍周游的防护罩：“怎么？准备撤掉防护罩杀死我们么？让我们看看好了。” “还是不要了。”另一人拉住了他，“战时，还是珍惜资源吧，现在表面上是入侵，实际上是外交事件，交给辛巴。” “交给辛巴？他只会把外交事件变成战争事件。”这人说话的同时望向了一个看起来黝黑平凡的男人。 “现在很明确了，是冷邪蓄谋已久的叛变，那个叛徒用自己的死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辛巴已经做的很好了。” “那外面的战争为什么会如此不利？” “忠犬靠不住啊，没关系，我们还有……” “请不要再说了。”黝黑的男人礼貌地提醒道。 “好的，好的，外交事件，请。” 人们都向后退去，黝黑的男人走上前来，第一个问题是回头问的，问的冷峻。 “他是周游对么？” “是的，但他的防护罩是属于冷家的。”冷峻答道。 一问一答，已经透露出一个信息。 他们并不知道辛巴是周游的双生子，辛巴也在隐藏这件事，至少在外型上完美的隐藏了。 但另一方面，辛巴又无法说谎，他必然对计划一无所知。 辛巴这便沉了口气，淡然地看着周游：“周游，如果你要在物理上消灭我们，请便，如果你想谈谈，也请便。” “我希望单独谈。”周游尽量不露声色。 “在这里没有单独，一切都是公开的。”辛巴道。 “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任何意思。请不要耽误时间，也不要打探什么。”辛巴点头道，“说你要说的，或是做你要做的。” “你确定？” “确定。” 于是周游在众目睽睽之下，默默拿出了一个随身听。 辛巴的眼睛可见地颤了一下。 其余人也颇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 “原始无魔位面的东西吧。” “瞧瞧，他要用这东西干掉我们。” “可能是个核反应堆，够原始的。” 周游只轻轻地按下了播放键。 “only~you~~~” 音乐响起，每个人都是懵逼的。 唯有辛巴，一开始愣了一下，而后忽然神色一僵，接着眼皮开始一阵剧烈的震颤，几秒钟后，他再次恢复了神智。 此时，一切都变了。 冷家有大眼睛，自由生命有辛巴。 但要瞒过冷峻，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他们不惜采用了食忆虫与催眠虫的组合来应对这种局面，这二者都出产自黑白巫位面。 在催眠状态下，冷邪向辛巴传授了全部的计划和任务，这些信息被深埋于潜意识之中，于记忆之外，可以躲过食忆虫的侵蚀，代价是辛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参与了计划。 除非，有人将其唤醒。 食忆虫清除过记忆的日子里，辛巴真的认为自己杀死了冷邪，他只是本能的顺着权力的阶梯攀爬。 直到现在，听到这首音乐的瞬间，一切的计划像爆炸一样出现。 他是一颗埋藏在敌人心脏的炸弹。 他是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他是辛巴，他要改变规律本身。 465 正义 周游抬起头，迎上了人们的目光，他感觉到了友善，甚至温暖。 冷峻就此引着周游向前走去，人们也自觉地让出通道，不去打扰他们，但窃窃私语依然传入了周游耳中。 “多么温和的虫子。” “他已经不是虫子了吧？是跟我们类似的生命。” “但他依然在抢走我们的东西，博爱归博爱，生存规律从不会放过任何人。” “是啊，要不是妈妈的慈爱，他现在早就被拿去做研究了。” 周游觉得很神奇，他们既保持了天性的慈爱，又保持了生存的理智，这就导致他们的每句话每个想法都充满矛盾。 “别理他们。”天使用更大的音量压过了这些声音，“妈妈明显渴望和平，你可别被这些声音干扰到。” “但他们说的也没错。”冷峻点头道，“我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物种，在技术差异巨大的情况下，很难逃过生存规律的魔咒。” “不不不，你们搞错了。”周游摆手道，“如果不是你们残暴的支配，我们不会闹到这一步的，如果没有你们，闲鱼其乐融融。” “呵呵。”冷峻笑道，“其乐融融的前提，难道不是闲鱼在系统规则上的严格支配么？如果位面之间可以自由出入，管理员之间可以无后果攻击，其乐融融的景象还会存在么？” “这不是我们现在在说的事情，现在我们说的是，你们的行为是否合理。”周游指向周围，“这里很美，人们看上去也很不错，但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管我叫虫子，为什么一定要消灭我们。” 冷峻引着周游不紧不慢前行：“据我所知，你的种族是地球的支配者对吧？” “当然。” “那如果你家里进了一只虫子，你会消灭它么？还是与它谈判和解？你会让出一部分空间给它么？” “在地球，我们无法与虫子交流，只能赶走。”周游指了指自己，“在这里，我可不是虫子，我们很相似。” “好，那我换一种说法。”冷峻想了想说道，“地球有没有与你们相似的物种，比如你们的进化祖先？” “有的，黑猩猩。” “那么假如一只精通人类语言的黑猩猩来到你的家里，你会与他谈判么？会让出一部分空间给他么？” “你总在把话题往歪路上引。”周游不住摇头道，“退一步说，就算我对你们来说是黑猩猩，我也无意染指你们的地盘，我来这里，是因为你们先……” 周游说到此，忽然哑口。 他本想说，是你们先“阻止黑猩猩探寻知识”的。 但他说不出。 倘若地球上，忽然有一群黑猩猩开光了，开始搞科学搞生产，那人类会是什么态度呢？ 也许会觉得很好玩，也许会展开研究，但有一个前提——这群黑猩猩是可监控、可支配的，他们闹破天也不过是在实验室里，动物园中。 但在闲鱼上，冷家可没法监控表匠，更没法像进入丛林杀死一只黑猩猩一样干掉他。 他们无法得知表匠的进展，也无法得知有多少个表匠。 这些表匠藏在迷雾之中迅猛发展，也许当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探寻到的知识已经能与冷家比肩了。 不仅如此，闲鱼上的情况更极端一些，“开光黑猩猩”的数量可能远超“冷家”的人口，冷家所能全权支配的位面与资源，不足总量的2，当其余98的资源与人口一心探寻知识的奥秘，冷家一时领先又如何？ 冷家的选择是，尽全力扼杀、阻止这件事。 他们让开光的黑猩猩，回归成为原始的黑猩猩。 实在有不听话的，像表匠那样的家伙，就干掉。 这才是冷家的视角。 如果是地球呢？如果是人类呢？ 如果真的存在着这么一大群远超人类数量，无法被监控支配的黑猩猩，且人类知道他们的存在，又会怎样？ “你看，没这么难理解是不是？”冷峻笑了起来，“换做人类，会听之任之么？” 周游没说话。 黑猩猩从没这么可怕过。 “其实，也有过啦，有过听之任之，甚至主动传授知识的……”天使轻轻叹息道，“但那些被友善对待的‘黑猩猩’，他们自己又真的友善么？随着他们在知识上渐渐的成长，他们难道就会永远感恩么？根据我们的生命学理论和实际记录，多数情况下，如果选择和平共处，后来物种的知识一旦超越先行物种，他们就会开始鄙视和瞧不上前者了，慢慢会变成种族优越主义，然后反过来……” 她低下头，双手捂在胸口，不再多说：“这就是规律，你可以选择慈爱，但要承受代价；你也可以厌恶残忍，但那可以活下去。” 周游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他把整个闲鱼想成了一个人类社会，冷家是贪图利益的财阀，然而在冷家眼中，这是物种间的博弈，他们渴望的只是生存。 正如钻头所说，位面炸弹、超位面传送，一旦被有些位面掌握，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在知识自由的世界中，谁又能保证这些技术永远掌握在明智的种族手里呢？ 从这个角度来说，冷家反倒更像是和平的守护者，坚决地守卫着技术的疆界，只为避免杀戮与侵蚀。 甚至于，冷家曾经无理的要求都可以被理解，他们只是希望用大眼睛进行监控，而非消灭。 在生存面前，这都称得上是慈爱了。 相反，外面的虫潮，反倒是最邪恶的东西了。 周游前行的速度虽然稳定，但步伐已经开始紊乱：“所以，你们害怕我们掌握连你们都不掌握的技术？” “我们曾经其实是不怕的，因为我们拥有所有技……”冷峻话刚出口，便摇了摇头，“对不起，妈妈，我已经完全拿周游当自己人了……” 话罢，他又转头道：“总之，你们为自由燃烧，这看起来挺正义的，但如果你们真正的自由了，那总有人会吃亏。我不知道人类在地球崛起的过程中灭绝了多少物种，但我们，的的确确是踩着整个宇宙的尸体走到今天的，我们的生命学理论是在无数的毁灭中前行至今的。” 旁边的天使愈发哀伤：“没办法，监控成本远大于消灭成本。” “也许是错的呢？你们的生命理论，还有你们说的什么规律。”周游低着头前行。 “也许吧，也许大家可以和平共处，共享技术，也许旷古至今的所有情况与观测都是偶然，也许真的是这样。”冷峻摊臂道，“但你总不能因为这一个小到无限小的也许，就让我们用整个种族的存亡拿来做赌吧？相对的，我们十分确信，倘若我们放任闲鱼上的知识探索，迟早会出现一个种族彻底打开位面通道，取代我们的位置。” “其实，类似的事情历史上已经发生无数次了。”天使依然颓丧，但不抵触事实，“当生命存在形式差距过大，或是技术差距过大的情况下，抹杀对方并不会有什么感觉，就像踩死虫子一样。但如果生命相似，技术差距不大，面对抉择的时候通常都会造成整个世界的动荡，慈爱之心希望共存，生存之欲则要求抹杀。” “而我们，留存至今。”冷邪抬起双臂拥抱整座城市，“这种美，是要有代价的。” 周游默默抬起头，刚好看到了一座弦月型的中心，它是那么的完美。 但现在看来，那完美之下，埋葬着无数的尸骨。 这当然是邪恶的，当然可以选择拒绝。 那么代价则是，成为另一个完美之下，埋藏的另一具尸骨。 这座天使之城，在周游眼里忽然成为了一座骸骨之城，整个宇宙亡故的怨魂就飘荡在这里。 换作人类，走到这一天的时候，也许骸骨只多不少。 周游停止了前行，不再去看这座城市，只黯然道，“看来，现在已经不存在和平的可能了。” “不仅如此，你们触动了最高级别的生存预警，引爆了闲鱼上全体智慧生命的探寻浪潮。”冷峻点头道，“整个闲鱼，在劫难逃，无论是曾经现在还是未来，甚至时间之外。” 天使有些同情地看着周游：“周游，自由无罪，你们也无罪，有罪的是我们。但规律就是规律，生存权属于罪人。” “明白了，我该走了。”周游冲二人点了点头，“我会厚葬你们，给予你们应有的尊重。” “喂……不必这么耿直啊……”天使听得头皮发麻。 “没关系，我喜欢这样的谈话。”冷峻想伸手，但碰到了防护罩，只好说道，“就这么走么？” 周游笑道：“我也可以找到你们的真实身体，或者什么精神所在，摧毁掉，但我觉得你们不在乎。” 这个邪恶的玩笑让天使浑身一个哆嗦，吓得后退了两步。 这让周游确定，她在乎。 也许在这座城市的什么地方，一个丑陋不堪的身体正在那里瑟瑟发抖。 “不用找，她就在你面前。”冷峻抬手指向前方，“妈妈想见你。” ， 466 只要你想 周游抬头望去，一个穿着类似地球服饰的女人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朝他招手，她身着长裙，戴着草帽，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泛出皱纹，她并不比这座城市中的任何一个人美丽，但比他们真实。 周游本能上有些畏惧，他感觉前方有一个恐怖的陷阱在等着他，即便防护罩能隔绝一切伤害，但那个陷阱依然能够刺中他，这个女人有这个自信。 周游朝着城市边缘的方向看了看，空间护城河依然存在，战争还未结束。 权衡之下，他决定再多牵扯一些敌人的注意力。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更深层次，他渴望那个陷阱，能够突破防护罩的必杀，他需要被摧毁。 只因他现在，也已是有罪之人。 “我们就到这里了。”冷峻拉着天使，止住了脚步。 “嗯，谢谢。”周游看似沉着地走到了长椅前。 妈妈手中正抱着一个餐盒，餐盒放在她色彩鲜艳的碎花裙子上，正被轻轻打开。 她笑着抬起头，眼角有一些鱼尾纹，看上去稍微有些苍老，但仍然体面，她有点遗憾地叹道：“本来为你准备了午餐，可惜了……” “没事，我没法吃，我连坐下都困难。”周游被防护罩包裹着，只能站在她面前。 “你可能……”妈妈犹豫了一下，而后掩着鼻子嗤笑了两声才说道，“可能觉得我是一台会展现出母爱的机器，为你量身打造的妈妈体验？” “差不多。” “我就知道……”妈妈笑着摘下了草帽，露出了有些许白发的头发，盘得很整齐，她轻轻地将草帽扔飞，“我就是我，没有特意怎样，这里不是乐园，放心。” “所以……我们就这么闲聊？” “算是吧，其实我只有一个简单的问题，周游。”妈妈抬头看着周游，“你代表什么，人类，你自己，自由生命联盟，还是别的什么？” “我自己。” “那你胜利以后呢？”妈妈不解道，“会将闲鱼技术公开给你的世界么？还是继续探索？” “那是胜利之后再想的事情了。” “可这样的胜利我们经历了很多次，吃过不少亏。”妈妈缓缓起身，放下了餐盒，揪了揪裙子上的褶印后才接着说道，“我给你一个可能的结果，自由生命联盟中，某些人会滥用技术，让自己的位面获得生存优势，然后扩展到整个位面，你们不得不再进行一场战争，然后再一场，一场接一场直到你的生命耗尽。哦对了，地球可能会毁于其中某一场，你懂的。” “那是我死后的事情了。” “不用的，周游，你不用的。”妈妈坚定的摇了摇头，“你可以不死的，我们早就不会死了，只要你点头，你也可以。” “……” “不仅你不会死，地球也不会死，地球上的所有人都不会死。”妈妈像是指挥家一样舞动着手臂，“只要你点头，我们会将相关技术无条件传授给地球，但我们需要对地球所在的位面做一个封装，确保你们永远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地球人想的话，可以连一只虫子都不用死，连一个细胞都不用死，从哺乳动物到微生物甚至病毒，谁都不用死，谁都可以活得很好。” 妈妈摆弄着手指列数道：“死亡、疾病、贫穷、不公，这些麻烦都会一个个自然而然地消失。根据我的了解，任何两个地球人的构成相似度都超过99%，但人们的生活境遇却天差地别，很多人拼尽一生所至的高点，不过是另一些人的起点，多数人的奋斗在这个事实面前显得毫无意义。不用这样的，周游，不用的，你们只是处于技术发展的一个阶段，总有一天你们会像我们一样，只要你点头——就是明天。” 妈妈真诚地看着周游：“真的，只要你点头，周游，只要你点头。” 周游的脑袋有些空，但理智还保持敏捷。 “只有点头？”他问道。 “当然还需要你做点什么。”妈妈长叹了一口气，“顺手，帮我彻底解决掉我的一个孩子。” 她说着有些哽咽，凝滞片刻后又揉了揉眼睛：“我知道，冷邪是个好孩子，很好的孩子，你也是，他对你很重要，你们的友谊如钻石般宝贵，怎么歌颂都不为过。但是周游，但是，地球上全部生命的永世幸福，包括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今后的孩子，以及你自己，所有这一切，他们真的不值得你做些什么吗？” “我不相信你。”周游摇着头。 “你在骗自己，你害怕抉择，就像你解绑闲鱼的时候一样。你知道这种时候，我是不会说谎的。”妈妈轻轻抬手想去触摸周游，但被防护罩挡住了，她苦叹道，“我知道这很难，我也很难，但……事情就是这样，抉择权在你，一边是所有人包括你自己永生的幸福，一边是冷邪，事情就是这样，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即便杀死冷邪也无法阻止战争。”周游颤声道，“这是没意义的。” “战争？什么战争？”妈妈不解问道。 “外面的战争。” “外面……哦哦……对了……”妈妈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慢慢露出笑容，像是在为孩子讲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我们不在乎战争，何况这根本算不上是战争，最多是除虫，或者不过是打猎，外面的那些生命，一丝机会也不会有。但你不同，你有我们最贵的东西，你可以活下来，这我们能接受，但我们不想让冷邪活下来，与你谈判的唯一原因只在于此，我们需要你杀死冷邪，或者至少看着他死，袖手旁观，不要分享你的防护罩。” “为什么？冷邪很重要么？”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妈妈双手抱在胸前，“我无意煽动你，我不想再提你的亲人或者爱人了，即便只为你自己也好，只要你想，你将是地球有史以来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神，一个真正存在的神，真正赋予人们一切的神。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在赐予地球一切之后加入我们的世界，随我们去开拓无尽的未知，我甚至乐意邀请一定数量的地球人与你一同加入，你们会受到平等的尊重。放心，这里早已没有阶级和种族了。” 467 旋律 周游连着后退了两步，“我不相信，你的谎言太可怕了，我要走了。” “你知道，这不可能是谎言。你可以随时再来，我就在这里等你。”妈妈看着周游，难抑怜悯的神色，“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承受这些太难了，但走到这一步了，只有你。” 她说着重又坐下，把饭盒盖好，抬头笑道：“饭我给你温着，你能尝尝就太好了。” “再见……不，我走了。” 周游仓惶回身，逐渐加快脚步，甚至没再去理会冷峻和天使，也无心再去寻找什么中枢，只是一阵加速，快速逃离了这座恐怖的城市。 他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只是远远的飘在空中，注视着这一切。 其实他只是眼睛朝着战场的方向，就像一个上课走神的孩子，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 主战场，黑色士兵们已经所剩无几，现在他们成为了那群燃烧的斑马，冲到城市边缘然后化为虚无，他们哀嚎着想要进城，却无人理会，但他们扑向那座美丽的城市，瞬间湮灭总比被虫子拖回巢穴吃掉要好。 虫潮很快彻底包围了城市，牺牲了几个虫体后，虫群也停止了向城市的扑入，只是原地待命。 自由生命联盟来到了城市的边缘，他们欢呼雀跃，迫不及待看到冷家的消亡，只有这样才能祭奠那些死去的战友。 “为了自由！”一个自由生命高喊着。 更大的欢呼声响起，人们挥舞起手中的武器或是敌人的头颅。 胜利的凯歌在空间中交错，但在周游的耳朵里，这只是杂乱的音符，此刻他本应该振奋高呼，但却面无人色。 自由与奴役、善良与邪恶、生存与理想、对与错、因与果，一切分明的存在都变得模糊，化为混沌和虚无。 在这虚无之中，只有规律的魔鬼在放声歌唱。 宏伟的旋律中，再精妙的故事也只占一个小节，再深厚的情谊也不过是个转音，理想的强音仅持续一刻，挣扎的鼓点却遍布每个间隙。 这旋律没有终章，那音符仅存在于过往。 生存之歌，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成为最长音，或是被时间遗忘。 在这旋律的撕扯中，曾经所做的一切，那些情感与牺牲，都如同蚂蚁搬家一样徒劳，像小孩搭积木一样幼稚。 周游的思索渐渐麻木，冥想之中，他放下一切多余的东西，重新归于本源。 是啊，规律就是规律，你怎么反抗，它都在那里，它不在乎你的反抗，它甚至都意识不到你的反抗，这是多么孤独无果的行为艺术。 作为一个尘埃般的生物，他只需要洞悉规律，服从规律，利用规律。 生与死，他要生。 那么，他是谁？ 这正是妈妈最初的问题——周游代表谁。 几乎不需要时间，周游瞬移到冷邪身后，将冷邪一同包裹在防护罩内。 旁人只道是周游完成了秘密任务，连着他的份儿一起欢呼。 冷邪却感觉到了周游呼吸的异样，但他没有回头，思吟片刻后，只是轻声叹道：“妈妈啊，妈妈，你这是何苦呢。” “胜利后，我要得到技术。”周游说。 “给谁？” “我的种族。” “全部？” “全部。” “你知道的。”冷邪语态平静，“那对其他所有种族，所有位面而言，是一场灾难。” “我现在不想思考，满足我。” “如你所愿。”冷邪没怎么犹豫，“只是，我不想带来那种灾难的，你也不想，这些高难度的东西，交给我会更好，你知道的。” 冷邪缓缓回头，看着像石头一样坚固的周游，再次叹道：“妈妈啊，妈妈，你这是何苦呢。” “她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收不回去了。”周游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妈妈成功了，她成功的说服了周游。 她让周游确信，种族利益优先于友谊和理想，情感上这件事有点遗憾，但规律使然。 妈妈却也失算了，她想不到周游会将赌注押在另一边，胜利概率几乎为0的那一边，这根本不是赌，而是输，妈妈没想到周游在看清规律后会选择认输，这不符合规律。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么恨规律了吧。”冷邪摆了摆手，“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你不必参与，也不要多看，你累了。” 周游没再多说什么，准备再次回到天空，但他看到了虚天灵和云吞，她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于安全考虑，他移动到二人身侧，连同她们一起转移到了空中。 云吞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低着头喊道：“哇！这个视角来劲，看大虫子们干掉大坏蛋。” 虚天灵却发现了周游的异样：“怎么了？” “没事。”周游点了点云吞的后背，“接下来太血腥了，别看了，我们回家吧。” “开什么玩笑！”云吞先是一惊，接着是怒，“牺牲了那么多人，连大傻都牺牲了，还有大胖，我们怎么能回家！你不是要为了自由燃尽一切么？你不是厌倦生活了么？” 这事儿实在是有点讽刺，周游现在忽然觉得地球的生活十分美好，平凡是难得的幸福，相对而言，梦想、自由、真理什么的，才是可怕而又灼人的魔鬼。 他想回家。 “店长，世事难料。”虚天灵抬手轻轻揉了揉周游的后背，“我们以为自己准备完全了，敌人也是，如果谁都认为自己有把握，那就谁都没把握。我们最好留在这里，除非你对胜负毫无兴趣了。” “我押过注了，还挺大的。”周游看着孤身一人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冷邪，“但对胜负，也确实没什么期待。” 虚天灵顿了顿，说道：“店长，你知道，π的值是可以改变的。” “嗯。” “那为什么其它的规律不能改变呢？”虚天灵抬手描述道，“我们有空间，有时间，单是这两样就有无穷的变化了，一切你看到的规律，不过是另一种规律的结果。再根源，还有更根源的规律，一点一点，一层一层，没什么不能改变的。” “这太空想了天灵，总有牢不可破的东西，在欧式几何中π从未改变，不可改变，我们观测到的改变已经是曲面几何了。”周游望向墓地一样的城市，脑海中依然回荡着生存的挽歌，而自己，将负责下个乐章，他还没准备好，但指挥棒已经在空中了，他轻轻抬手，点了点头，“规律，无法改变。” “那你就太妄自菲薄了。”虚天灵瞪着周游，一字一句道，“一旦服从规律，停止反抗，那才是真正的死亡，就像这座城市一样。在地球的时候，我看到无数年轻人，饱含着赤诚与善意去对抗邪恶的世界，最后却都在重重打击下，成为了邪恶的一份子，如果将之总结为规律，我想那该是‘生存之欲’终将击败‘理想之光’，当你向这个规律妥协，你就已经成为了一台为规律效力的生存机器。你一直没有，店长，但你现在快了。” “别说了，头疼。” “你知道吗，店长，悖熵位面就不是这样的，生物不是以获得并消耗能量完成熵增为使命，相反，他们降熵，他们将无序化为有序，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自己却渐渐成为无序，他们不消耗资源，他们创造资源，那是一个充满奉献的神奇位面，那便是规律的反例，生存法则在那里行不通。” “我说别说了！头疼！”周游吼道。 “嘘……”云吞拉了拉虚天灵，“店长心情不好，我们看戏就是了。” “我在帮他。”虚天灵摇着头小声道。 “想帮他就别说话，像我这样贴心。”云吞说着抬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锁的动作。 “……” 下方，冷峻、辛巴以及诸多冷家代表已经来到了城市边缘，更多的“天使”在他们的身后，那是市民，他们一同编织出一面宏大壮丽的网，看上去神圣而又素美。 这一切，与冷邪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但这几十米，没有任何东西能穿过，连一个基本粒子都不能。 神奇的是，光和声音却可以。 自由生命们第一次见到冷家的真容也有些惊讶，他们比想像的要美型许多，甚至十分接近于他们理念中的神灵。 真的要摧毁这些么？ 冷峻与冷邪，兄弟二人，此时终于当面相峙。 冷峻先行开始了发言：“自由生命联盟，你们还有最后的机会，杀死冷邪，我将允许你们加入我们的城市，你们将获得永生以及真正的自由，你们只有5分钟的时间考虑。” 这段话很快将情绪拉了回来，瞬间骂声四起。 但在依兰依苏的手势下，勇士们很快归于安静。 个别人陷入了犹豫，这事儿对他们的确有些诱惑，问题是，敌人已经山穷水尽了，这种时候几乎必然是在说谎。 “穷途末路的人，才会说出如此荒谬的谎言。”冷邪淡然面对冷峻，“如果你们现在投降，我保证杀戮在此终结，并允许你们保留这座城市。” 呜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话招致了自由生命的不满，这对牺牲的战士来说是一种侮辱，冷邪无权代表所有人。 468 不存在的弱点 即便对冷邪不满，但在如此的大局下，自由生命联盟也知道不该立刻炸锅。 同样，天使们也展现出了不满，眼前的这个叛徒，竟然领着一群虫子挑衅他的母族，这是一种难以宽恕的背叛。 冷峻忽然抬手紧按着太阳穴上面一点点的地方，点了下头，而后才说道：“我们讨厌杀戮，你们之前战胜的只是我们的忠犬，一旦我们出手，你们将荡然无存，一个粒子都不剩。” 这一次，自由生命联盟响起了哄堂大笑，这是他们听过最荒唐的事情了。 “无谓的威胁只会抹除你们仅有的尊严。”冷邪抬手，“最后一次，撤掉空间防护。虫群完全服从我的意志，我保证杀戮到此为止。” 冷峻却好像没听见冷邪的话一样，继续说道：“你们的回家通道已经被击溃，5分钟后，我们将毁灭这个位面，届时一切都荡然无存。再次重申，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冷邪。 很多人这时才意识到，冷峻从来就没打算和冷邪对话，从始至终都在向其他人说话。 只是，这样的威胁真的有意义么？毁灭了位面他们的城市又将置身何地？ 此时，天空突然响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声音，没人知道，那是空间撕裂的声音。 无限色彩的闪烁的光芒从裂隙中荡出，那些都是没人见过的颜色，那些颜色像是正在涂绘的彩虹一样，一点一点地向城市延伸。 “几分钟后，我们的城市将进行跨位面传送，移居至其它位面。”冷峻再次重申，但声音不大，“杀死冷邪，加入城市，是你们唯一的生存机会，更是唯一的自由之路。”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整个位面开始了震颤，虽然很微弱，但频率极高，范围极广，每个人都能感受到。 这种震颤攥着每个人的心脏，连同心情也一起颤抖。 他没有说谎。 一些自由生命开始动摇，能不能加入城市不知道，但位面毁灭看上去真的要发生了。 一个自由生命吓得喊了出来：“我经历过……就是这样……太恐怖了……抱歉，我先走了。” 他说着拿出一个奇怪的仪器开始操作，接着吓得大叫：“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人们纷纷用各自的方式操作闲鱼，但没有任何结果。 恐慌像风一样蔓延，若不是依兰依苏和他的军队依然镇守前方，此时恐怕已经暴动了。 “你们还有两分钟的时间杀死冷邪。”冷峻依旧没有去看他的兄弟。 “你们也还有两分钟的时间开城投降。”冷邪道。 “冷邪！”一个人远远喊了起来，“他们不开城……会怎么样？” 所有人都看着冷邪。 是啊，他们就是不开呢？ 这不是一堵墙或者别的什么，这种空间防护根本无法攻破，在外部战场优势再大，也休想伤里面分毫，一个粒子都不可能。 离敌人再近，碰不到又有什么意义呢？ 敌人有这样的堡垒，战争又有什么意义呢？ 相对地，位面毁灭的迹象已经愈发明显，连虫群都无法完全站稳。 此时，穷途末路的好像忽然变成了自由生命联盟这边。 这个立场转换，仅仅用了三分钟。 “我有办法攻破。”冷邪丝毫不急，“我没法说谎，你们知道的。” 听闻此言，一些人稍稍宽心，但对另一些人来说，仅凭一个承诺，有点太轻了。 “他是个骗子。”冷峻终于直视了冷邪，“他的强大根本就没什么代价，无法说谎只是他刻意营造的幌子，用以获得你们的忠诚。动动脑子，怎么可能存在这种弱点？而我们” 他翻手指向了空中的天使群：“我们在尊严上抵触欺骗。杀死冷邪，加入我们，获得永生的幸福，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说到此，冷峻忽然抬头，望向了战争之外的天空：“包括你，周游。” 本来在空中游离的周游被忽然点名，他才发现，妈妈对其他人做了相同的事情。 以永世的幸福，交换一个人的生命。 对于周游，对于大多数自由生命而言，现在的世界是不美好的，人生是很有限的，而理想与自由是完美的，为了这个目标，值得燃烧一切。 而妈妈，可以轻松改变这些，让世界变成美好的，人生变成无限的，追寻自由理想，反而才会失去这一切。 这瞬间抽掉了周游战斗的意义。 更何况妈妈直接用超级技术与周游交换，即便只是最基础的技术，也足以消灭疾病、死亡和能源竞争，这是任他如何自由的燃烧一生也休想接近的目标，他想探索的一切技术就在眼前。 而战局中的自由生命们受到的影响有限，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可笑的谎言。 但此时，一切都不那么可笑了。 因为妈妈的手段更多一些。 妈妈可以打他们。 人群静默了几秒，紧跟着就是一阵嗡嗡声。 “醒醒吧！”冷峻吼道，“如果他真的无法说谎，那就说明他真的可以打开空间护城河，我现在就应该逃跑，但我没有！从来就没什么弱点，可笑，荒谬，你们上古神话看多了么？” 他身后的天使们也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对他们来说，这事儿实在太可笑了，编成童话很有意思，但真的相信，实在是太可笑了。 人群此时已经处在了暴动的边缘，骂声开始渐渐大了起来，不仅是针对说谎的事情，还有战术本身，如果敌人有这种牢不可破的城墙，这一切有何意义？ 更何况，现在位面已在崩溃的边缘。 自由生命联盟，这自由的火光，仅仅被生存的冷水稍稍溅到了那么一点点，便扭曲地摇曳起来。 这一次，即便是依兰依苏也产生了动摇。 他的将军剁手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元首，我觉得不太对，现在想想，之前冷邪突然让那几个高魔大佬去其它位面执行特殊任务也怪怪的……不然，我们也先撤……” 依兰依苏没说话，而是抬头望向天空。 你呢，周游，你现在在想什么？ “店长，我有必要打扰你一下。”虚天灵很难再保持沉默，“请肩负起你的领袖责任，冷邪的确是计划的制定者，但很多人，是因为你才参战的。” ， 469 只有你 她回过头，才发现现在的周游正在闭目冥想的状态，此时他只答道：“他们是自由生命，有权作出任何选择。” “可这是战争，领袖不该任由他们自由的犯错。”虚天灵焦急地看着周游，“这种时候为什么要冥想，还在逃避么？” 云吞也在旁小心翼翼地说道：“扛把子的……关键时刻，要镇场子……是吧。” 虚天灵见周游依然无动于衷，只好说道：“那放我和云吞下去。” “不行，太危险了。”周游闭着眼睛说道。 虚天灵摇着头：“我宁愿与理念相同的战友牺牲在一起，也不愿与失去战意的傀儡苟活。” “喂……”云吞拉着虚天灵，“你这不成心拱火呢么……” 虚天灵却真的在拱火，她直接指着周游的鼻子骂起来：“你逃避是你的事情，放我们下去！你还真是个笨蛋，大笨蛋！笨死了，弱智！” 云吞一把抱住了虚天灵，捂住她的嘴：“骂我好不好，店长要爆炸啦！” “你至少笨得圆润，蠢的自洽，店长的笨是超越自我的笨，突破宇宙的蠢！”虚天灵尽全力突破云吞手掌的封锁，露出嘴想继续骂，却发现周游已经进入了冥想状态，她只好更加剧烈的骂，“这种关键时刻冥想？你能不能别逃避了，笨蛋！” “嘘。”周游闭着眼睛轻轻抬手，“妈妈隐瞒了什么，我就要找到了。” 下方战场，自由生命联盟，随着位面崩溃的临近，终于有人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诸位，于我个人而言，生存优于自由，被冷邪骗也是骗，被里面那些飞着的东西骗也是骗，我要先活下去。”一个人拿起了兵刃走上前去，他很快走到了永葆大军的阵列前，抬手吼道，“你们，就真的不要命么？醒醒吧，你们的元首也被骗了！” 士兵们也陷入了纠结，他们注视着依兰依苏，依兰依苏却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这里真的要毁灭了，没时间了，先把冷邪杀了！”那人回身吼道，“还等什么呢？他是个骗子啊，他耍了我们，鬼他妈不能说谎！” “我……我也扛不住了……”另一人也加入了他的队伍，“我准备好牺牲了，但不是这样的牺牲。” “这里根本攻不进去，冷邪骗了我们，他明知道会全军覆灭的。” “我不想死的这么惨。” “而且……里面的人……看起来更可信。” “得到永生，算是……有更多的时间去追寻自由了吧？” “冷邪只是在用自由之名绑架我们，他就是个疯子，骗子……” “对，我们没错，我们活下去依然可以为自由而战。” “先杀死冷邪，快，时间不多了。” 更多的人，默然无声地走上前去。 此刻，自由的理想熄灭了。 就连依兰依苏的军队都调转了方向，向冷邪和他们的元首逼近。 冷峻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兵刃和仇恨求生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冷邪啊，你也是妈妈带大的，你怎么会相信所谓的‘自由生命’呢？生存是自由的前提啊，永生是自由的容器啊，我的弟弟。” “这我当然知道。”冷邪也轻轻摇头，“所以他们从来都不是主角，我的哥哥。” 他话音未落，虫潮开始涌动。 原本包围了城市的虫潮大军，同时转向，整齐得像一台机器，他们噔咯噔奔跑的声音远超位面地震。 转瞬之间，虫群包围了自由生命联盟。 那些张牙舞爪的可怕虫体，可从不是什么自由生命，也完全不在乎自我牺牲。 它们只遵从于唯一的主宰意志，而那个意志忠于冷邪。 这便是蝶最后的话 再见，自由。 这也是整场战争最讽刺的地方，自由之战真正最坚定的战士，恰恰是全位面最不自由的存在，一切的战术都为这最后的战略服务，在自由生命掩护下壮大的虫潮，其最终目标根本不是城市，而是自由生命本身。 这也是隐藏者们智慧的最后闪耀，蝶的终极献身。 “我的计划，怎么可能不完美？”冷邪负手而立，邪魅一笑，身后是万千虫潮，“不然，为什么你会是替代品呢，哥哥？” 看到这一幕，冷峻终于难抑惊讶：“不得不承认，你又赢了，弟弟，你对生命力论的理解比我深。妈妈是对的，如果你不是我们，那你必须死，你会很快引领着蛮夷的种族，完成对母族的超越。” 在冷邪身后，自由生命们已经完全被虫潮包围了。 冷邪也向他们送去了最后的交代：“自由生命，你们已经完成了使命，请静待最终胜利的到来，此刻背叛理想，将失去一切。” 虫潮的利齿整齐划一，自由生命们陷入了泥潭。 再向前一步，必将面对虫子们的撕咬，他们见识过这些虫子对待敌人的方法，先让敌人失去行动能力，然后拖回巢穴交给工作虫体，由工作虫体送给消化虫体，消化产生的能量将补充给虫后，很快，一只新的成虫又将横空出世。 这恐怖的繁殖速度，这可怕的生存机器。 但与此同时，位面地震仍在加剧，地面在飘向天空，天空在坠入地面。 天使之城，却依旧纹丝不动，无限彩虹的光芒即将全部笼罩它。 “时间不多了，哥哥。”冷邪看着冷峻，“你还有最后30秒的时间选择投降。” “空间护城河牢不可破，即便是在理论上也牢不可破，这你知道。我们的城市会传送走，这你也知道天使之城，永不陷落，这不是口号，是规律。”冷峻说着再次望向天空之中的周游。 他留在这里，说这么多话，只是希望看到冷邪死。 如妈妈所料，那些靠不住的杂牌自由生命做不到这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冷邪将最重要的防护罩交给了你，他选择相信你这个自由生命。 同样地，我们也相信你，相信你会做出规律必然的选择。 现在，只有你，周游，真的只有你了。 只有你能救他，也只有你能杀他。 ， 470 做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冷峻开始有些焦急，朝着天空喊道：“周游，看到了吗，这就是冷邪对待朋友的态度，用虫子威胁。你可以救所有人，妈妈温着饭，等着你。” 天空中没有任何回应。 冷峻只好再望向前方，望向被虫群包围之外的依兰依苏，虽然他知道这个人不太可能干掉冷邪，但依然愿意一试，他抬起手：“你们还有最后的20秒。” 苏依依没有说话，她放弃了自我判断，选择遵从周游的判断，周游怎么选，她便怎么做，这位永葆位面千古无二的元首，在此刻又还原成为了那个单纯的店员。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此坚定，终于有自由生命扛不住了。 第一位变节者一跃而起，想要越过虫群诛杀冷邪：“先杀了冷邪，活下去！” 上百只虫体振翅起飞，如同夺食一样，在半秒之内将他淹没。 没人去看他的死状，没时间了。 等死，或者拼死一搏！ “我们一起上！虫子而已。”一人喊道。 士兵们瞬间摆成了阵列冲锋队形，这是最快的一次。 虫潮也集体起飞，等待冷邪最终的收割命令。 此时，最初袭击变节者的虫群忽然散去，人们看到变节者正捂着身体浮在空中，在他身后是周游、虚天灵和云吞。 最后一刻，周游担起了他应付的责任，迷失过后，他也重新想通了一些事情。 “冷邪不是骗子，我们会赢。”周游高声说道，他静静地飘在虫群与自由生命之间，像是一个脆弱的气泡，微妙地保持着双方的平衡。 “可位面已经要崩溃了。”一人跳着喊道，“位面拯救者，加入我们吧，你能轻松干掉冷邪的，救救我们！” “我们始终是站在一起的，别被敌人剥离掉我们战斗的意义。”周游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话同样也在针对自己，平淡而又沉稳，“别被恐惧吓破了胆，那只是我们的身体反应，古老的本能。静下来，回到最初，想想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 与冷邪这个阴谋家的形象不同，周游在闲鱼上的形象始终等同于正义和自由，虽然他经常很沙雕，但多数人接触不到那个周游，他们只知道周游曾完成过无数次壮举，一手创建了整个联盟，少数人还知道不存在者的伟业。 自由生命们在周游山一般的稳重面前，也逐渐沉淀下来，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周游正处在一个不可摧毁的防护罩之中，不然怕是又要炸锅了。 士兵们放下了兵器，不少自由生命也原地端坐，试图进入冥想状态来抵抗身体的躁动。 远方，冷峻的倒计时传来。 “10！” 刚刚稳定的局势，再次陷入了波动，位面毁灭即将到来，真的坐以待毙么？ “9！”冷峻的声音像是死亡之钟。 周游则用一种平淡如水的语气，轻抚着自由生命面对生死抉择焦灼的内心：“我们早在最初就抉择过了，我们知道没有必胜的战争，只有必胜的信念。” “请相信我，相信冷邪，相信冥帝，相信弦，相信表匠，相信不存在者，相信隐藏者，在漫长的岁月与煎熬中，我们一步步走到今天，一切都已部署完毕，战术上的隐瞒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在周游如水的安抚中，死亡倒计时已经到了3，那声音愈发微弱。 “睁开眼吧，战友们，我们一路并肩而战，是时候看到胜利的结果了。” 冥想中的人们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 此刻，冷峻的倒计时也迎来了结局。 “1！” 冷峻抬手：“永别了，弟弟。” 0。 冷峻的动作僵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位面的震颤反而消减了一些，天空之上的无限彩虹也停止了延伸。 “？？？”冷峻抬手按着头部，“计时出错了，妈妈……妈妈？” 他很快慌乱起来：“妈妈？” 很快，天使们也陷入了骚动。 “妈妈呢？” “妈妈没有回应我。” “天啊……妈妈……” “辛巴！备用计划！”冷峻猛然回头，冲黝黑的男人吼道。 男人稳稳点头：“是。” 但他却没动弹。 “快去啊，手动模式！” “是。”他依然没动。 “你中枢烧掉了？” “是。” “等等……”一人颤声上前，推了一下辛巴，辛巴退后一步笑了笑，而后又站了回来，姿势跟先前一模一样。 “是空身体！”那人喊道，“辛巴不在这里！” 与此同时，冷邪开始前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一步，两步，三步…… 他就这么走到了冷峻面前，没有任何人说得出半个字。 空间护城河，失效了。 冷邪轻轻抬手，用食指顶住了冷峻的下巴，邪魅一笑。 “我知道你在哪里，哥哥。” “脱离！避难！”冷峻吼过之后，愣在原地片刻，而后使劲捶了下脑袋，“怎么连脱离都不行？” 随后，元老和天使们也挣扎起来，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被困在这个身体里了。 此时，一个黝黑的男人出现在他们身后：“这是你们的唯一身体了，‘子宫’已停载。” 冷峻回身刚要怒吼，却看到了一个暗黑版的周游。 “双生子？”冷峻大惊失色，随即朝天空望去，接着又望向了辛巴，这一次已经难抑恐惧，他能想到，那个周游的双生子会是什么东西，“辛巴……” “不是辛巴，是八号。”八号冷笑着走来，“你们太懒惰了，连基础的手动功能都遗忘了。” 他说着，拿起了一个控制器：“我按下去，会终结你们的生命进程，这是相对人道的死法。你们也可以选择反抗，和虫群殊死一搏，但那会很痛苦，可能会在活着的情况下进入消化器。” “不……不不……”冷峻仓惶地后退，很快撞上了冷邪，他看着后者哀求道，“看在妈妈的份儿上……” “抱歉。”冷邪面无表情，“妈妈要我死，你知道的。” 冷邪呆滞片刻，很快低下了头：“我明白了。” “那就行使你的职责到最后一刻。”冷邪指着空中试图脱离的天使们道，“你是冷家的代表，请代表同胞做出最后的抉择。你该像周游学学了，你眼中的虫子，比你更扛得起责任。” 冷峻缓缓抬头，看着身旁无力的元老，看着天上挣扎的同胞，看着随时准备扑进城中的虫群，与更多的自由生命。 该死…… 忠犬在就好了。 妈妈。 我们终于。 被规律淘汰了。 “做吧。”他说。 ， 371 堕落 八号指向天空“你可以发表一个……死亡宣告之类的东西，让大家安息。” “不用了，做吧。”冷峻默默抬手，拍在了冷邪的肩膀上，“替我，也看看。” “收到，哥哥。” “再见，弟弟。” 八号触动了开关。 瞬间，冷峻像是被突然抽掉了骨头，瞳色一空，瘫倒在地。 紧接着是周围的元老们，一排排像烂肉一样塌了下来。 最后是那些天使。 曾经如天神般高傲俯视的他们，几乎同时坠落，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群落地的死鸽子。 取而代之的，是成群飞入城市的虫群。 一场无比恢弘的战役就此终结，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 “战争结束。”冷邪默默回身，向所有自由生命致意，“我们赢了。” 面对胜利，自由生命们的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最终血战，仅仅是一个开关，一切就结束了。 “赢了……” “这……就是冷家……” “我们是不是可以大声讨论π的事情了？” “πππππ！” 冷邪抬手道“大家可以休整，离开，或是参观这座城市，但请尽量不要掠夺。想离开的话，接触凝滞的彩虹光芒即会传送到塑灵位面，那里已经开放了自由传送的权限。” 话罢，他重又转身，一步步朝城市走去，淹没在虫群之中。 自由生命们心情稍显复杂，毕竟在几分钟前，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还准备撕碎冷邪，若不是周游的阻止，现在恐怕没几个人能享受这场胜利了。 一些人向周游致意后，当场离开了这里，最后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太狼狈了。 另一些人停在了原地，默默缅怀故人与战友。 其余的人，抱着参观的心态步入了天使之城，这座城市的美完完全全吸引了他们，他们也想近距离看看天使们，即便他们已是尸体。 周游也终于撤掉了防护罩，可以自由呼吸了。 虚天灵轻抒了一口气，“我猜店长押对了。” “当时以为是押，但其实不是，有个很关键的事情，我最后才想通。”周游轻轻点头，“战斗的意义没有被剥离，这座城市不代表永生与自由。天灵你是对的，我们的战斗信仰始终坚固。” 说这话的同时，虫群正在将天使的尸体们统一运往一个地方。 “它只是一个坟墓，一个先进，美丽，但注定为死而存的坟墓。”周游看到了那位名为红棉之依兰依苏的天使的尸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能投降就好了。” 云吞只是觉得很不解气“明明看上去很厉害的啊，这么不能打？稍微拼一下也可以的啊，就没有武装力量么？” “他们有空间护城河，不需要任何武装，这当然是傲慢，但他们有傲慢的资本。”虚天灵叹道，“他们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个是太过相信辛巴，当然，这个太难识破了。另一个错误却很低级，而且很容易避免——他们不该让忠犬送死。” 是的，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将忠犬收回城市保护起来，那样虫群不可能短时间被养到这么庞大，而且即便空间防护被撤掉了，借助忠犬与有限的自身武装，他们也许仍有一战之力。 也许，他们从没打算为忠犬浪费更多的资源，反正这个位面是要被毁掉的，忠犬早晚都是死，不如让他们尽忠。 城市中的虫潮好像找到了通往地下的一个入口，都涌了进去，很快就都消失了，天使的尸体也被收拾得荡然无存，自由生命们三三两两地参观着这座安静的城市，士兵们也被允许自由活动。 此时，依兰依苏和剁手才凑了过来。 “饨儿！”剁手很快(つ′w`)つ了过来，用根须抱住了云吞，“我需要你的温暖。” “哎呀，别这么赖皮……你好歹是个大将军了。” 虚天灵也适时地远离周游，凑到依兰依苏身边，掏出一包未开封的女士香烟递了过去。 “……我不抽。”依兰依苏想了想，还是伸手，“算了，来一根吧，你怎么有这个？” “我觉得最后如果赢了，活下来的人肯定都想要这个。” 八号一直没有走，他在等着周游。 至今为止，八号在冷家的故事，以及他最终反制得胜的手段都不得而知，他才是这场战争中居功至伟的人，为隐藏者效力的终极隐藏者。 另一边，周游一路走到了八号面前，二人相视无言，只有拥抱。 “这个计划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周游问道。 “从冷邪见到我的那一刻。”八号答道。 “这么坚决果断？” “毕竟，背景干净，目的纯粹，关键又是你的双生子，必要的素质一定过关，” “你妈。” “也是你妈。” 周游笑着推开八号“你们可以一开始就说清楚的，最后妈妈险些蒙蔽我了。” “这是冷邪坚持的，所以他将防护罩一直放在你那里，他知道你虽然智力有限，但喜欢自己思索，这是你独有的战争收获。当然，你还会得到这里的技术。” “这也在计划中？” “是的，冷邪很早就决定给你这些了，但要你自己提出来。”八号点头道，“妈妈提出的交易是个意外，冷邪没想到妈妈这么急于杀掉他，也没想到妈妈这么慷慨。” 八号说着叹了口气，“现在想想，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是妈妈，她最懂孩子。总之，妈妈对你过于重视这一点我们失算了，你其实完全可以与妈妈交易，出卖我，杀死冷邪，你一样可以几乎达成自由的目的，为地球谋得超级技术，胜负手是你，妈妈押对了，但也输了。” “这里面还有一个‘几乎’，我只是‘几乎’达成。”周游笑道。 “思考果然会变聪明，分开以后，你变了很多。”八号开始引着周游向前走去，“我看过你与冷峻和妈妈的对话资料了，你发现了什么他们有所保留的内容？” “他们的生命力论，与他们给我的表述，有细微的矛盾。”周游比划道，“最初我忽略了，但冷静下来，这个矛盾才完全暴露——他们始终在以闲鱼的主人翁自居，称其他人都是闯入的大猩猩，按照我的理解，只有霸主文明才会拥有这个心态，比如人类确定自己是地球的霸主了，才会那么看待大猩猩。但问题是，在闲鱼上，虽然冷家明显强于其他人，但还远远达不到这样的霸主水平，充其量是个垄断资本家，因此按照他们的生命力论，我们之间该是同等的竞争关系，他们如果尊重自己的理论框架，那就无权称别人为虫子。也正因我们都是平等竞争关系，我在来之前，才将他们理解为垄断资本家。” “是这个角度么？这也许只是傲慢呢？”八号问道。 “他们当然有傲慢的情绪，但我相信这里的思想是以理论事实为基础的，不应出现与自己理论如此相悖的表达。”周游点头道，“这个矛盾，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原因。” 此时二人已经进入了一个向下的通道，城市的能源供应中断了，八号拿出了一个古老的手电筒进行照明。 “是的，那是一级机密，他们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但冷峻还是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了，或者说最初的那个天使不小心就让你知道了。”八号一边顺着楼梯向下走，一边笑道，“那你能想到这个矛盾的根源么？他们为什么会违背客观条件，认为自己是超级霸主？” “我不知道。” “把时间考虑进去。” “时间……”周游顿了顿惊道，“他们真的是超级霸主，但……是在过去？” “是的，他们曾经是的，他们已经认定了自己的那个身份，即便跌落神坛也不肯承认现状。”八号抬手道，“是冷家创造了闲鱼，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创造的。闲鱼最初也根本不是什么跨位面超级平台，只是冷家文明中的一个简单的购物软件，跟地球的二手交易app差不多意思，只不过附带了自我进化自我编译环境适应的功能。” 周游想了想问道“这说不通，如果冷家在那么久之前，就那么强的话，我们怎么可能赢？” “地球简短的历史限制了你的相像力。”八号笑着望向周游，“你凭什么认为物种只会不断变强？他不能变弱么，不会波动么？人类掌握科学才多久，这短短的时间什么都说明不了，就像疯涨的房价一样。” “你的意思是，文明会变弱？会堕落？” 八号指了指上方的地表“还不够堕落么？他们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找妈妈！” “……” 此时，二人进入了一个狭小的房间，这里只有最基础的照明，里面整齐布置着很多圆柱体的舱室，八号引着周游找到了其中一个，看过编号后拍了拍舱壁。 “这个就是陪你逛街的天使，想唤醒她看看真正的样子么？”八号笑道。 。 372 反跌落 “还是不了，你大概描述一下就好。” “就是……一大坨蛋白质，依然有器官，也不会衰老，但样子一定很奇怪了。”八号抚着舱室道，“在这个生命循环装置中，她的本体肉身将永生不死，但离开这里就会开始正常衰老，也会被疫病感染，被环境伤害，所以他们用人造身体出行，比真的还好用。当然更多人更乐于活在数字城里，那样做什么都不需要排队了。” 周游凝视着这个循环舱问道“得到技术后的人类也会这样么？” “我不知道，无所谓，这只是一个技术，爱怎么用怎么用。”八号说着又走出了房间，重新点开手电筒，引着周游顺着台阶继续向下走去，顺便回身指着循环舱房间道，“他们都被冻结了。冷邪在与妈妈谈判，还要等等，我们慢慢走。” 周游看着冰冷的通道叹道“所以，因为达到了永生的幸福，他们堕落了？” “是整体种群的堕落，不是个体，这里的个体都非常美好。”八号拍了拍手电筒，让光线变亮了一些，“实际上，这里堕落的时间，已经远超地球人类文明史了，因为没有了婚姻与家庭，一律采用基因技术进行优生优育，爸爸妈妈这些概念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超智载体，由它来充当每个人的妈妈，满足每个人的一切需求，这就是妈妈。可以说，在地球人类还不会使用工具的时候，这里的技术就已经强到可以满足全部个体的全部需求了，不需要再进步了，少数对此不满的人离开了这里，下落不明，至于留下来的，永生要做的事就是享受这个文明的终极成果。” 八号说着冲周游诡笑道“如果你把这些技术带回地球，我发誓，地球也绝对会经历相似的历程，大部分人会永远生活在天使之城中，少部分人去星辰大海。” “谁知道呢。”周游摇头叹道，“我只知道，如果人生只有百年，那是值得冒险的，毕竟最多就是损失几十年而已，谁最后都会死。但如果每个人都可以长生不老，那冒险才是真的冒险，用无尽的岁月去交换一个小小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选择留下的概率会极大增加。” 他说着又反问道“可留下也不一定意味着堕落，至少能守住现有成果吧？超级防护罩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只有一个，不能再生产么？” “的确，按理说应该只是技术停滞，而非堕落，毕竟技术都摆在那里了，没理由删掉。但这里不一样，出了一个大问题，这个问题的原因至今无人得知，即便妈妈也失去了大部分记录，冷邪也是用特殊的方法知道的。”八号抬手比划道，“我要说这里曾经的技术和美好程度，是现在的十亿倍，你能理解么？” “……完全无法想象。” “对，就是这样，那么告诉我——”8号舔了舔嘴唇，“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周游几乎没有迟疑“四维空间。” 完全无法想象，只有那个了。 “非常对，非常对！十亿倍于现在的技术，十亿倍于现在的美，那只能存在于高维之中了！你的这个防护罩，它可以随便的超越光速，穿越任何障碍，出现在任何位置，这还不明显么？——它根本就不是这个维度的东西。”八号瞪着眼睛叹道，“这就是最后的秘密，冷家根本不是我们这个维度的物种！他们因不可控的灾难而跌落至此，技术与美都坍塌了十亿倍，瞬间，他们连操控一个简简单单的购物软件都做不到了，闲鱼脱缰了！再没有真正的管理者，它曾经的制造者，也仅仅是一个平台卖家罢了。闲鱼通过自我编译演化，适应了这个维度，宣传推广联通更多的卖家，所以，在冷峻眼里，闲鱼上的所有人都是闯入的黑猩猩，他们有权这样说。” 周游呆立良久，方才从震撼中脱离“就是说，闲鱼，真的，就他妈的，是个闲鱼app……” “不然哪儿来的天神弄这么一套幼稚的系统让你玩位面穿越？”八号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技术坍塌还在继续，妈妈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失去更多的技术。我的理解是，这是高维存储介质的一种衰变，无法在三维修复，冷家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这样继续堕落了，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喊妈妈，享受生活，然后亲眼看着自己的技术一点一点流走，持续退化，看着大猩猩们一个一个赶超自己。” “所以他们才对技术探索如此敏感，尤其是对无魔位面。”周游忽然拳掌一击，“我明白了，冷邪，以及那些隐藏者们，反对这样继续堕落。” “是的，他们希望前行，探索，重现辉煌，他们渴望自由，他们也真的在为自由而战。”八号投来欣赏的神色，“问题是，这与冷家所有人眼下的幸福相悖。” “我不懂，探索知识有什么不行的么？这不是对整个种群有利的么，怎么相悖？” “冷邪他们要探索的可不是这里，这里的一切仅仅是一个知识小水洼的横截面，而他们……”八号展开双臂，“要拥抱整个海洋！” 八号说着，抬手挥舞道“隐藏者的终极目标是反跌落，回到四维，他们利用了不存在者与自由生命，但他们从未欺骗，无论是反跌落还是追寻自由，消灭冷家都是必由之路。隐藏着也不打算成为下个冷家，因为他们对这个维度根本就没兴趣。隐藏者与自由生命，双方虽然目标不同，但路线完全一致，隐藏者将回到四维，自由生命也将拥抱自由。” 八号又指向四周“而这座城市，是唯一可能的反跌落载体，要走只能一起走，或者把不想走的人赶出去，相当于把现代化城市里的人赶到原始丛林，同时失去永生权，谁会愿意？而且回到四维的风险很大，他们已经坍塌了太多了，再回到那个世界里将是极其原始脆弱的一群人。” 周游长叹一声“是啊，谁会放弃眼前的永世幸福，为那未知的知识而冒险呢。” “你就会。”八号笑道，“不然你不会在这里。” 周游愣了一下，很快也笑了起来。 是啊，自己就做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那仅仅是此生百年的幸福，如果真的是永世的幸福，恐怕迈出那一步难度会大出上千倍。 “我也会。”八号点头道，“我恨这个世界，不是恨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所有的一切，熵增的规律被焊死了，生命不得不以有序渡无序，这让智慧生物成为了最纠结最矛盾最难过的东西。作为生命，我们本身是有序的，我们拥抱爱与和平，我们渴望善良，期待美好，但是呢？规律不会考虑这些，我们的身体早已被写入了无序熵增的使命，就像计算机程序一样，我们必须疯狂的繁殖、竞争，成为人上之人，拥有特权，成就优秀，我们不得不抢夺资源，消耗能源，让熵增越来越快，以完成这个该死规律造物主写死的使命。悲哀的是，大多数被这个使命困住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使命的存在，他们只是本能的完成任务，去竞争，去享受，去繁殖，以为这就是自我意志，就像计算机程序一样。因为这个规律使命，相爱的人会相离，新生的生命会与绝症不期而遇，饱含理想与有序的精神的个体，会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最终麻木不仁。我们以有序创造了文明的辉煌，艺术的杰作，却又因无序的使命创造出丑陋的政治，无情的资本。这是自然的选择，生存的规律，没错，那自然又凭什么就是这样的呢？这规律又是谁人书写的呢？那使命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我要把这些扒出来。” 八号看着周游“矛盾的规律创造了我，而我的使命就是改造它。” 周游想不到什么好评论的，他不仅不太接受，甚至不太听得懂，但这不重要。 “做你想做的，你是自由生命。”他笑着点头。 “还需要你的成全。”八号已经带着周游走到了终点，一个古老的中枢控制室，不仅有一些传统的屏幕和操作台，还有冷邪和妈妈。 冷邪正坐在台前思索着什么，妈妈慵懒地坐在他身旁，见周游来了，连忙拿起了桌上准备好的饭盒“来，还热着呢。” 冷邪没看周游，只是继续他的操作“放心，绝对安全。” 周游短暂纠结过后，还是走了过去“真的饿了。” 他走到桌前，却迟迟没有拿起餐具。 妈妈看着周游的样子，噗嗤一下又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现在是一个新的妈妈，用来安抚你们孤独的心灵？” “你又猜对了。”周游尴尬挠头。 “妈妈没变，我们和好了。”冷邪笑着眨了眨眼，也拉着椅子过来，拿起一个类似勺子的东西，从饭盒里挖了一大口吃进嘴里，“还是妈妈的味道。” 。 373 机密行动 “你少吃点，留给朋友。”妈妈埋怨过后，冲周游道，“放心吧，我是个独立意识。非说的话，我就是这座城市，是这里的一切，此前我想帮助更多的孩子们，但现在……你看，我就这么一个宝宝了，他非要冒险。” 妈妈说着掩面叹道“唉……男孩子啊，就是这样，管不住了……” “这样的孩子才最让人喜欢。”冷邪大口吃着饭傻笑道。 “这话可没有自己说的。”妈妈拉了拉椅子，“来，坐，还有那个是谁？辛巴，你也坐。” “抱歉之前对您的无礼。”八号笑着坐下，“现在叫我八号吧，我还是喜欢这个名字。” “你还知道自己很无礼？”妈妈无奈摇头，“你们可真是……至少，你们还留有最后一丝仁慈，将其他孩子的精神冷冻了，将来有机会复苏，可要好好跟他们解释解释，不是妈妈不帮他们……” “别唠叨了。”冷邪摆手道，“跟周游交代一下吧。” “好好。”妈妈望向周游，“你也吃啊，该凉了。” “好吧……”周游想不到，现在真的有种错觉，是去一个朋友家做客，正在被妈妈招待，非说的话，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 妈妈见周游开始吃了，才又笑了起来，不紧不慢说道“我正在包装礼物，很快就会送到你手上，里面有一个新的闲鱼控制器，做成了戒指的样子，你去地球的传送石旁边，会很快重新绑定为管理员，联通位面。其余还有按照地球标准制作的固态硬盘，里面储存着所有我残存的技术，但有些我也不太懂了，你知道，我在变老……也在变笨。总之，你要先学会我们的数字语言才能读懂，这个有点难，但学习手册还齐备，闲鱼可以翻译，但就算这样你也很难学会，因为我们的理论基础是基于高维的，都是反直觉的，只有最具抽象思维和想像力的人才能理解，最好交给地球的专家。” “嗯。” 妈妈没想到周游这么轻松就接受了，愣了片刻后才说道“你在地球公布闲鱼的这个过程……可能有点危险。” “没关系，我的国家具有全宇宙，从零维到一万维，最先进的意识形态，领导们也都是绝对睿智善良且夯实肯干的。”周游用命点头，“他们会处理好这个局面。” “一定会的。”八号也用命点头。 “那就是这样了，东西都给你们，慢慢消化，不要急，另外警惕乌合之众，请尽量在可控的前提下再对民众公布。”妈妈接着说道，“最后，冷邪对你这么好，防护罩一直放在你那里，其实也是有所求的。” “……”冷邪脸一红，“不要说这么直白，我还没想好怎么表达。” “哎呀，都是朋友，害羞个什么劲，来，妈妈给你做主。”妈妈拉着周游唠叨道，“其实也就是帮个小忙，冷邪他们，不是准备回到四维么，这个过程需要找到维度穿越点，你知道，空间不是平整的，会有曲率，但曲率是流动变化的，我们需要找到曲率最大，且稳定不变的地方，那里的维度屏障是最脆弱的，我们可以短暂击穿一下，至于具体是那里……你能猜到吧，是个特殊的地方。” “郁灵？” “嘿嘿，真聪明，那方法呢？” “不知道了。” “要用规律本身啊，周游，还要是终极规律，极致规律，不然突破不了维度的。”妈妈比划道，“其实呢，也没那么难，就是你的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阿姨，说人话好么。” “就是……左手引爆云吞的力量，右手引爆虚天灵的力量，由你作为启动载体，借助她们两个的终极规律矛盾，创造终极悖论，短暂的撕裂维度，我这么说是不是很拟人很清晰了？” “实在是很明白……但这个过程有危险么？” “就是消耗体力，不会有损伤的。”妈妈比划道，“然后，那个维度裂口出来，我就可以带着想走的人走了。唉……外面还是很危险的，四维，我残存的知识也不多了，但至少我不会变老变笨了，同时我也确定，在那里的确可以轻松地操作三维，熵增不过是个小零件，随便拨动一下就可以了。” “熵增真的是一切邪恶的本质么？因为这个基础规律，才会存在竞争与杀戮么？” “我不知道，熵增是客观规律没错，但邪恶是一个主观概念……”妈妈想了想说道，“不过确实，熵增是决定生命形态的客观环境，在这个环境中存活的生物，必然具备很多特点，但我不知道，如果反过来，会不会好一些……比如熵增的最终结局如果是苍生寂灭，那反过来，熵减就是万灵归一，最终所有生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一个无限有序美妙的空间。这些都不知道，但我相信在高维世界可以很轻松地观测和改变。” “那你们还会回来么？” “能活下来的话，至少会写信联系的吧？”妈妈冲冷邪道，“对吧，儿子？” “嗯……”冷邪红着脸低头吃饭。 战争结束后，他也不知不觉回归成为了那个妈宝。 “我会帮忙。”周游吃好了饭，擦了擦嘴。 “嗯……这个……”妈妈有点纠结地看着周游，“最后一个问题……你……要一起去么。” “不！”这次周游没有丝毫犹豫，“我就是个三维地球的哺乳动物，大脑是有限的，现在的知识已经是我永生永世无法消化的了，我这次真的要留下了。生活，我要生活。” “别激动……我就问问。”妈妈说着起身，拿起了一个传统的黄色布制包裹交给周游，“技术都在里面了，我们走后，也不知道闲鱼会变成什么样子，辛苦你和你的同胞好好管理它，别冒出什么怪物。所有的事你都看到了，自由生命之间的生存困局始终存在，信任只能在特殊状况下持续很短的时间，我们的生命力论在现有环境下依然牢不可破。祝你和你的同胞好运。” 周游接过包裹，叹了口气，此时忽然想起了冥帝。 妈妈抬手轻抚着周游的脑袋“抱歉……我没有让死人复活的技术……除非在之前把精神和肢体都封存好。” “那精神……会死么？死了会去哪儿？” “我只知道会消失，换句话说，死了的精神失去了载体，无法在三维被观测到，至于他就这么原地消失了，还是说会去别的什么地方……可能去四维看一看会有结果吧。” “既然这样，我会想办法保护好这个位面。”周游起身拿好了包裹，“老铁没家了，精神只能留在这里，可别被什么人吸走了。” “还有弦，表匠他们。”冷邪点头道，“我已经吩咐虫群了，守护这个位面，是它们最后的任务。” “虫群……”周游问道，“蝶还……” “蝶没了，现在只有茧，也许无尽的岁月后，茧会重新孕育出自由意志，但那已经不是蝶了。”冷邪没去看周游，“她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是一位坚定光荣的不存在者。” “她最后……有说什么么？” “她最后对我说的是‘别让我变得太丑’，感谢你安抚了那些自由生命，不然我恐怕没法尊重她的这个意愿。” 周游想起来了，蝶最后对自己说别去看她。 好的，不看，等你漂漂亮亮的回来。 周游背起了包囊。 反正，今后有的是时间。 周游准备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冲妈妈问道“你既然这么先进，为什么会喜欢小王乐穷？” “哦，那个啊，那个我太喜欢了。”妈妈感叹道，“那是最初最简单的东西，清澈得可爱，快乐的本源，我很享受那种沉浸其中的感觉，但那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我根本没法自己创造，简单到我的一个数据单元都超越了它的容量。” “那需要我再带一些么？” “那就太谢谢了！” …… 地球，陵海，某直播间。 一位老人完成了今天的直播任务。 多年来，他以退休中将的身份，成功地放出了一些扰乱敌人判断的情报，顺便教育了一下年轻人，传授了知识和做人的道德。 他很满足地喝了口茶，靠在椅背上。 此时，他老式的军配手机忽然闪起，是红色的信号灯，短促两下，长三下，再三短。 他浑身一颤，惊得跳了起来。 2—3—3，不会错了。 敲门声响起。 “进。”他说道。 一位严肃的便服青年进屋行了个礼“局座，关键人物将在半小时后来这里见您。” “有多关键？” “如果人类历史上，只有一个关键人物，那么就是他。” “……盘古和女娲算么？”老人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俏皮。 “局座……这种时候……” 老人却异常严肃“我只是在试图理解关键程度，请认真回答。” 年轻人的脸崩了很久，强行比较了一番“是的，局座，比盘古和女娲还要关键，盘古只创造了我们所在的宇宙，女娲只创造了地球所有的生命，但他，代表着更多的宇宙，更多的生命。” 老人的表情很不好“你他妈这是认真回答吗？” “是的，局座，我的描述还可以更严谨一些，我们对宇宙的定义是三维的，严格来说……” “好了，出去！我要静静。” “是的，局座，我们也通知静静了，也就是白静，她正在和同学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我们叫来了，有一种莫名的使命感，正所谓……” “打住！我要安静！” “有很多叫安静的人，请具体指明，局座。” “你玩我呢？” “不，局座……”青年严肃点头，“您知道，一旦233号特别行动启动，您的可调配资源将是无限的，甚至可以使用核武器，您说的每个字，我们都会全力完成。虽然现在还仅有我们两人，但更多的人已经奉命前来了，人力上您可以提出任何要求，从当红偶像到知名企业家，任何人都可以担负任何工作。” 看着青年的样子，局座也逐渐冷静下来。 这次，不是开玩笑。 真的是，233特别行动。 2，是两个超——超自然，超人类。 3，是三个无限——无限资源，无限权力，无限伦理 3，是三个大目标——国家大飞跃，人民大幸福，人类大团结。 233行动，串联在一起就是当面对超自然、超人类的时候，可以调配无限资源，拥有无限权力，进行无限伦理的行动，只为达到全人类的飞跃、幸福与团结。 几十年来，这个行动代号始终被秘密封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但即便只有极少数，他们中的多数也认为这个行动是个笑话，是受神话故事和资本主义英雄作品熏陶而产生的笑话，应该直接取消，然而它却被保留了，据说是某位伟人坚决要求的。 233行动，也总要有一个负责人，他必须是开明且睿智的，但鉴于这个行动带有天然的滑稽属性，负责人的级别又不便太高，因此这一代负责人，落在了以滑稽为烟雾弹，与年轻人打成一片，天天直播的章局座身上。 他没想到，233行动在这种时候，突然启动了。 此刻，他成为了真正的局座——超自然超人类特别行动事务局，局长。 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残阳。 要多想。 章局座想着。 想着想着，人就来了。 一个小伙子，看上去跟其他小伙子差不多，但眼神不太一样，说不清，里面透着游荡过整个宇宙后，归于平淡的洒脱。 局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读懂这种眼神的，但他就是读懂了，不然凭什么他是局座。 短暂的问好过后，年轻人从双肩背里拿出了一沓纸“能签字么，多签几张。” 开玩笑，233行动，三个无限，签他妈2333333张都可以，局座这便开始奋笔疾书。 。 374 好烦啊 没等他说话，年轻人就开始把更多的东西往桌子上摆“这个资料是我所有知道的事情，再问我也没有更多的了。这个手册是我翻译的技术手册，我读起来很困难，最好先请几个专家看看，我推荐穆清源院士，虽然他的专业跟这个无关，但这些技术已经超越我们的理解和直觉了，想要理解其实也跟专业没太大关系了，需要的是想像力和抽象思维，尤其是超维度抽象思维，我个人认为数学家在这个过程中至关重要，其次才是物理学家。最后这些，是几个我贡献出来做研究的物品，具体说明写在上面了。” 年轻人说着拿起了局座签过名的纸张，塞进书包里“其它的就没什么了，我先休息两周，给你们一些准备时间，然后每天朝九晚五配合工作，必要的时候可以加班，具体的咱们两周后再说。” 年轻人收好东西背好包伸出右手“没想到是您啊，挺好，再聊啊，局座！” 年轻人这就要走。 “等等……”局座叫住了他，“周游对吧，你确定了解这个行动的严肃性么？你现在是最重要的人，你的家人和朋友也是，我有必要为你提供最高级别的安保。” “不用了，安保我已经做好了，比你们的级别都高。”周游回头笑道，“我唯一的需求就是——一切如常，这个能尊重的吧，局座？” “当然。”局座当即问道，“对于233特别行动事务局，在人力上，你有什么要求么？我们可以请军人、明星或者企业家加入，与你接洽。” “有您就够了。” “我可真是诚惶诚恐。” “那两周后见？” “好吧，两周后见。” 送走了年轻人，局座看了看一桌子东西，又走到窗前，看着年轻人骑车离去的背影，他知道，全新的历史已经开始了。 小隐湖畔，密室。 “还……真的像。”宙鸣本尊惊讶地看着云吞和虚天灵，“太久远了，也许是我有记忆之前的事情。” 云吞和虚天灵却躲在周游身后。 云吞“这个准程序猿是谁？” 虚天灵“要把我们卖掉吗？” “别害怕，是这样的。”宙鸣俯身蹲下，“我在有记忆之前，我的神智和身体曾剥离出去过，剥离掉那些我讨厌的、矛盾的东西，最终我才完成了塑型与自洽。” 云吞揪了揪周游“店长，他是说我们很讨厌么？” “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不清……”宙鸣起身冲周游点头道，“我可以带走她们么？她们会在上古位面过的很好，那里的能量是最充盈的，毕竟是万物起源的位面。” 云吞和虚天灵同时往后缩了缩。 周游护着二人道“您误会了，我只是安排一个见面，她们都是大人了，理应自己选择未来。” “可……”宙鸣不舍地望向二人，“你们看我不觉得亲切么？我几乎必然是你们的爸爸……我能感觉到你们曾是我的一部分，来，小闺女，苍生寂灭一个。” 二人更加剧烈地缩了缩。 “哎呀……”宙鸣搓了搓手，这个焦急的动作周游见过，在乐园，虽然已经是不同的人，但某种本质是不会变的，“那至少，可以常回家看看嘛……她们都嫁出去了，现在很无聊的。” 虚天灵看了看周游，得到应允后才勉强踏出一步“我就看一看，别指望我留下。” “太好了，快快，小饨饨，你也一起来啊。”宙鸣勾了勾手。 “我不！” “你不是喜欢营养快线么？我那里有更大的营养快线，你可以吸一个银河。” “我不……” “真是……”宙鸣无奈摇头，转而冲周游道，“你有什么需要的么？” “我个人没有，但我希望你能去一次乐园，跟他谈谈。” “……我不想见他，但既然你要求，好的，我会去。” 宙鸣就此转身“来吧，看看你们真正的家。” 虚天灵冲周游致意过后，跟了过去，云吞想了想也抬头问道“吸银河……想想还是挺强的，我能去看看么……” “去呗。” “不是假装的哈？不是欲擒故纵的试探套路哈？” “不是啊，我又不是你爹。” “嘿嘿，那我很快回来。” 送走他们，周游迎来了依兰依苏和剁手。 “这是地址，你们自己打车去吧。”周游把一张字条交给剁手，“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们是第一个与地球建交的异位面，会得到最高级别的接待。” 苏依依开始寻找衣服“我想先做顿好吃的……” “不要哇，元首，这是史上最严肃的外交活动。”剁手拽住了苏依依，“我们超强的，不要被人看成大厨位面啊。” “严肃？”苏依依指着自己的胸口，“你看我在地球的形象，你教教我怎么严肃？西装都买不到，西装都买不到！” “可以定制的。”周游尴尬道。 “那不是更滑稽，你想想看。”苏依依双手捧在胸前，“到底是紧点还是松点？” “是个问题……” “不行，先做顿饭吃饱了再去。”苏依依不管不顾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大厨工作服。 “唉，元首啊。”剁手无奈摇头，只好冲周游道，“也给我准备衣服了么？我要一件帅气的军装。” “给。”周游拿了一件布朗熊的吉祥物衣服递给剁手。 “你……确定么……我怎么觉得有问题。”剁手接过布朗熊陷入了深思。 “这就是我们的军装，最严肃最帅的那种。” “好吧。”剁手勉强穿上，做了一个眼严肃的表情，“来劲么？” “特别来劲，去的时候就这个表情。” “嘿嘿。” 此时咯噔咯噔的声音响起，白静跑下楼梯，看到了正在更衣的大厨，布朗熊和周游，并没有任何意外。 “没事，我理解。”她稳重地点了点头，“去过太多异世界，癖好变得怪怪的也说的过去。” “啊……哈……”苏依依换好了工作服，跑到白静身前扑了过去，“好想你啊……政治生活真的要吐了……我只想简单的做菜……” “喂，你不是那个哪儿的元首么……”白静揉了揉苏依依的脑袋，“我们这边的大佬已经布置好迎接了……你最好穿戴整齐一点。” “好烦啊，啊啊啊……” 。 375 人有点多（大结局） “那也不该跟我说啊……我现在也是233局的人了。”白静一面揉着苏依依一面冲周游道，“局座准备先建一个‘未来试验城’，探索新技术的城市化应用，希望你来做总设计师。”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周游托腮道，“我们可以借鉴一下天使之城的结构……但材质上还要一步一步来，植物可以……” “好了好了，不要犯病了。”白静扔下了苏依依上前道，“找我什么事？” “对了，来来来。”周游走到了白静身旁，触发了防护罩，然后问道，“你什么星座的？” “狮子座，怎么了？” “走。”周游打了个响指，开始了时空穿梭，周围的一切以超光速超三位状态飞速流转。 “这……这什么啊……”白静直接吓飞，头晕目眩。 片刻后，他们站在了月球表面，蓝色星球就在不远的地方，在这个视角中，地球反倒成为了一个超大的月亮，还是弦月，依稀可以看到阴影中城市的光芒。 白静张着嘴看着这颗蓝色的星球，惊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初的消息是，周游在龙盘小学门口原地爆炸，还有一个球状云吞撞碎了整整一层楼的玻璃，这个消息实际上是封锁的，就连附近的监控视频都被收走了。 但白静被告知了这个消息，并被请去喝茶，再后来周游回来了，一个个传奇故事般的消息传达给她，什么233事务局之类的，她根本就不相信，直到很久之后她才勉强接受事实，担任周游的私人助理。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周游到底神通有多么广大。 她呆看了许久，才突然捂嘴“哎呀，会不会憋死？” “哈哈哈。”周游再次打了个响指。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太阳近前，随着燃烧的日冕从耳边划过，白静尖叫起来。 即便防护罩已经把光强削弱了几百倍，这个场面依然十分震撼。 但她很快就停止了尖叫，因为这一切太美，太梦幻了，再回望星空，根本就找不到地球的影子了。 “我以为……你只是会用魔法之类的东西……”白静看着眼前的周游，反而有了距离感，“谁知道你是超人……” “走，去狮子座。” 周游再一个响指，二人来到了一颗蓝色的巨星恒星旁。 “这应该是狮子座的五帝座一。”周游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这神奇的色彩叹道，“所以说这里的光芒，真的会影响到地球人的个性？” 白静咽了口吐沫“喂，你这样很不浪漫，星座学瞬间就没意思了。” “那这个呢，浪漫么？”周游瞬间变出了一枚半透明的小戒指，戒指环是淡银色的，上面嵌着一颗淡紫色的“钻石”，此时还在发出周期性的闪烁，周游摇晃着戒指给白静看，“这是个我找遍宇宙，用我见识到的最漂亮的材料制成的戒指，检测过了，没有放射性。” “唔……”白静看着戒指一脸鄙夷，“这个配色，我还能怎么说你呢……直男审美终究还是压过了设计师的理智啊。”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 “你说清楚什么意思啊？” “都送戒指了能什么意思？”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送戒指什么意思啊？” “你别来劲啊。” “怎么？把我扔出去啊！” “搞清楚三个无限，我现在可以进行无限伦理的行动。” “来啊，无限啊，打响指啊。” “你这个……”周游攥着戒指骂道，“不要算了。” “谁说不要了。”白静哼了一声。 “那就接过去。” “你这姿势我怎么接？给我正经一点。” “单膝跪地那种？” “差不多吧。” “没戏。”周游准备收起戒指，“仔细想想，我还是当一个不婚主义者吧。” “没门！”白静一把抢过了戒指，瞬间戴在了左手中指上，扣得牢牢的，可很快又露出了鄙夷的目光，“太丑了，跟小卖部五毛钱买的似的。” “嫌丑？晚了！”周游一把抱住了白静。 “你……哎呀也不是不行，但就是很奇怪。”白静也没挣脱。 周游再次一闪，来到了黑洞边缘。 “又要干嘛？”白静看着周围的光迹惊道。 “严格来说，在我们的宇宙观测，这里的景象会逐渐变慢，最终趋于静止，直到宇宙毁灭。”周游轻声道，“这是个非常适合做点什么，留念的地方。” “……你要干嘛？” “是时候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了！” “等等……在这里？？” “这里是狮子座的中心黑洞，不是喜欢星座么？这里搞出的孩子才是最硬核的狮子座吧？” “这……太硬核了……” “哼，爱我，你怕了吗？” “滚那！！！” …… 两周后，郁灵位面，天使之城已经传送到了这里。 现在，这里的氛围完全变了。 一些古老灵魂被重新的唤醒，他们曾因激进的要求回到四维而被迫冷冻，现在被冷邪和八号解救出来，开始享受着他们真正的天堂。 城市变得紧张忙碌，简洁的飞行器替代了美型的翅膀，公园里的人很多，但都不是在找妈妈，而是在各自认为舒适的位置上进行自己的工作，他们的工作并不依赖场景，可以随时随地。 见到周游一行，他们送上了由衷的敬意，他与冷邪的故事已经成为了这里新的圣经，他们共同令这座城市再次伟大。 周游与很多人同行，在公园的中心找到了冷邪和八号。 周游礼貌性退后，将第一轮交涉权交给大佬。 “感谢你们的慷慨，我们正在谨慎地消化和运用知识。”局座上前向冷邪伸出右手。 冷邪看了看周游，勉强握手“我们并不慷慨，你们所得的一切都是周游个人拼尽全力争取到的，但我依然接受你的好意。” “我完全理解您的意思，周游在我们的世界是绝对的超级英雄，而且他没有搞任何特权，至今依然战斗在新城市建设的最前线。”局座并不因冷邪的话而感觉不受尊重，反而更加敬畏地询问道，“关于我们的未来，您还有什么最后的建议么？” “我们走过很多弯路，都在历史知识库里了，这些弯路多数都是没法避免的，但愿你们能提前做好应对。” “对于你们的纯理论知识，我们是欣赏和敬畏的，但有关生命力论的部分，我们还无法完全接受。”局座比划道，“在我们的思想实验中，当一个文明昌盛到一定程度，从其余文明中吸取文化和知识的效益，远大于一味抹杀。其余物种也会自然而然地与霸主文明协作、融合，从而形成新的文化，消逝的文明并非是被抹除的，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霸主文明也不是不变的，它在不断的吸纳新的元素，整个过程是一次文明大融合。” “这是个很光明的结论。但抱歉，我没时间讨论了。”冷邪指了指城市的穹顶，“我们计划在半小时后离开。” “我明白，请允许我代表我的组织，见证这次跨越时空的穿越，并祝你们好运。” “谢谢。” 局座适时地退后，接下来的时间留给周游和他的朋友们了。 “我去，他比你帅多了。”白静看到了八号直接跳了起来。 “你怎么好像……更有风韵了。”八号的目光也很诡异。 苏依依、剁手和云吞一把拉过了白静“喂……你们正式交往了？” “他对你好不好啊？” “有没有想生很多孩子？” “生几个？？” “将来住哪里？” “嗨呀真羞耻。” 八号也拉过周游，与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不同，他只有一个问题“那个了么？” 周游默默点头。 “爽么？” “还行。” 旁边，虚天灵与冷邪四目相对。 “这次搞不好真的会死的哦。”虚天灵笑道。 “没办法，拖越久死的概率越大。”冷邪伸出右手，“一路并肩走了这么远，确定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那就没人送你们走了。”虚天灵与冷邪握着手说道，“我找到了新的研究对象，我认为在他身上同样可以寻找到最终的奥秘。” “谁？” “宙鸣，我现在每周去研究他三天。” “他……甘愿被你玩？” “很奇怪，就是很甘愿，而且很贱，求着我去。” “好吧。”冷邪点头道，“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 大家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周游才终于走到冷邪身前。 “你又忘了。”周游摘下了那个伴随自己很久的戒指，递了过去。 “搞清楚，我怎么可能失算？”冷邪邪魅一笑，“这东西在四维只是一个普通的东西罢了，只有很基础的防护效果，相对而言……” 冷邪说着冲远处赏花的局座努了努嘴“你的处境比我更危险。” “我过的很好，什么事都没有。”周游把戒指往前推了推。 “那就帮天灵留着，她痴迷于宇宙旅行。” “好吧。”周游勉强收回了戒指，与冷邪对视一番，最终还是克服了羞耻心拿了过去。 二人拥抱，相互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你这个骗子。” “你这个傻子。” 半小时后，苍生寂灭与万灵归一齐发，悖论令维度产生了万分之一秒的裂隙，天使之城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飞升，无论是裂隙出现还是消失，肉眼都无法观测到，唯一能看到的是城市消失了，郁灵位面又回归了它原本风平浪静的样子。 祝他们好运。 …… 两年后，未来试验城，一个小女孩背着一个小宝宝在城市内飞奔，轻松地躲开了那些借助飞行器飞行的人。 “我就说了，人就是可以比机器快哒。”云吞冲着背上的小宝宝大笑道，“姐姐快不快啊？” 小宝宝表情很精彩，又惊奇又兴奋，头发都被吹散了。 白静在后面利用随身式飞行器狂追“怎么一不小心又被你给抢走玩了，信不信我让周游关你禁闭！” “哎呀，这样会变强的店老板娘，信我没错。” “谁要变强啊，不许叫我老板娘。”白静耳边的通讯器忽然响起，她不得不接通，听过之后就是骂，“我现在只想带孩子，别再给我工作了。什么依兰依苏的外交贸易事件不要找我，她让你找你就找啊？还有没有主权了，哎呀……烦死了。” 她只好指着云吞远远骂道“玩完了给我带回家啊。” “收到！”云吞笑哈哈的继续狂奔，“走，我们冲浪去，人体冲浪，冲浪板变形启动！” 虚天灵正坐在公园的喷泉旁思考人生，就见到这么两个家伙飞过去了。 此时一个研究员快步跑了过来“解开了，虚主任，解开了！真的如你所说，微观粒子实际上不是三维态的，量子技术基于高维链接，只需要套用他们的高维方程就可以了，量子学和弦论的很多谜题也迎刃而解！原来是我们把维度搞错了，现在正在准备实验。” “很好。”虚天灵略显振奋地起身，“应用上优先量子计算机，我们首先要在计算上解放维度，之后一切技术都会呈现指数展开。” “是的，就是这样！如果冷家给了我们知识的宝库，那您无疑是打开宝库的钥匙，感谢您虚主任。” “只是一些微小的工作，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全方位探索四维。” “当然……可……”研究员说着微微皱眉，“一直没有消息吧……” “维度的时间落差无法相像，甚至连时间这个概念都会重写。”虚天灵摇头道，“不要轻易判断。” 主会议室，人们正在激烈的争论中。 “我们的量子技术已经完全能控制全部局面了，是时候公布成果了。” “应用上还不完备，我建议再等等。” “应用上永远不会完备的，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反制全球的计算机系统，并抑制有限空间内的核反应触发，这已经足够应付一切麻烦了。” “还是不成熟，我们还没有在保证环境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完全威慑的能力，现在公布是在拿地球的完整性冒险。” “完全威慑？就是按一个按钮，不破坏任何环境，像结束进程一样干掉所有敌人？那种技术太遥远了，我们现在需要大量的资源和人才，有必要在全球范围吸纳。” 争论的人群最终望向了首座的局座。 局座很头疼，近半年来这样的争论越来越激烈，这与话语权的转移密不可分。 实际上，这座未来试验城有一个别名——未来科学院，最顶级的科研人员云集于此，已经进行了长达两年的知识消化，但仍然仅仅理解了高等文明知识宝库的不到千分之一。 可就是这千分之一，已经足以屹立于地球之巅了。 在这个过程中，科学界的话语权也产生了天翻地覆的转移，除去几位超级泰斗外，一大批硕士生与博士生脱引而出，虽然他们的经验远不比那些拥有教授头衔的科研人员，但更加开放的思维和想象力却让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知识超越，那些老教授们演算一个月也无法理解的内容，他们中有些人一阅即通，且无论他们如何讲解，老教授们也无法理解。 这一批人成为了“新知识专家”，“基础理论贵族”，他们之间讨论的话题深度极其恐怖，老教授们很难涉足，若不是几位泰斗和周游震场，他们恐怕已经会自成一派。 这一批新晋的超级专家，巴不得立刻展开人类历史的新篇章，公布研究成果以吸纳更多的资源和人才用于研究，而保守派则处处提防，宁可进展缓慢，也绝不冒任何风险。 两派人将局座夹在中间，他一个搞战略情报学的，专业是混淆视听，扰乱敌人的判断，哪里应付的来这种局面？ 早知道就不当什么233局局长了，开开心心直播多好。 此时，一位严肃的年轻人直接冲进了会议室，趴在局座耳边快速传递信息。 “真的？”局座扶案而起，“你确定？” “非常明确，非常确定。” “叫周游来！” 城市的另一端，周游也在开会，不过不是多么关键的会议，是城市规划会，就未来试验城的下一步建设进程展开的会议。他一直以来都做的非常好，周围的专家都很惊讶于一个年轻人能在如此庞大的项目中发挥得如此稳定。 只有一个稍显诟病的地方，就是周游坚持让一位放荡不羁的，名为范峰的男人加入城市规划队伍，在最初范峰的水平明显低于任何一个人，但通过两年的工作，他快速进步到了平均水平，获得了人们的尊重，这个诟病也便不再是诟病。 同样地，这个会议也突然出现了一个闯入者，周游闻讯后直接冲出了会议室。 局座与周游先后来到了郁灵位面，这里现在已经配有了全套现有技术条件下的通讯系统，此时的值班员诚惶诚恐地迎来了周游与局座。 “刚刚收到的信号，已经确定是智慧生命的信号，来自外部位置空间，现在正在编译。”值班员领着二人走向操作台，“很简短，不知道是谁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什么消息，请做好准备。” 周游与局座对视一番，谁都没说话，只是紧张地坐到了操控台前，屏幕上有一个进度条，二人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点走满。 而后屏幕一闪，值班员调出了编译结果，仅仅是几个字—— 【老铁，备好茅台，人有点多。】 局座揉了揉眼睛，生怕这是个恶作剧。 周游却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局座，我要用我的233无限特权了！” “啊？终于要用了么？”局座也跳了起来，“请说。” “50瓶最好的茅台，50台小霸王！” 。 新书已发 “那也不该跟我说啊……我现在也是233局的人了。”白静一面揉着苏依依一面冲周游道，“局座准备先建一个‘未来试验城’，探索新技术的城市化应用，希望你来做总设计师。”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周游托腮道，“我们可以借鉴一下天使之城的结构……但材质上还要一步一步来，植物可以……” “好了好了，不要犯病了。”白静扔下了苏依依上前道，“找我什么事？” “对了，来来来。”周游走到了白静旁，触发了防护罩，然后问道，“你什么星座的？” “狮子座，怎么了？” “走。”周游打了个响指，开始了时空穿梭，周围的一切以超光速超三位状态飞速流转。 “这……这什么啊……”白静直接吓飞，头晕目眩。 片刻后，他们站在了月球表面，蓝色星球就在不远的地方，在这个视角中，地球反倒成为了一个超大的月亮，还是弦月，依稀可以看到影中城市的光芒。 白静张着嘴看着这颗蓝色的星球，惊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初的消息是，周游在龙盘小学门口原地爆炸，还有一个球状云吞撞碎了整整一层楼的玻璃，这个消息实际上是封锁的，就连附近的监控视频都被收走了。 但白静被告知了这个消息，并被请去喝茶，再后来周游回来了，一个个传奇故事般的消息传达给她，什么233事务局之类的，她根本就不相信，直到很久之后她才勉强接受事实，担任周游的私人助理。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周游到底神通有多么广大。 她呆看了许久，才突然捂嘴：“哎呀，会不会憋死？” “哈哈哈。”周游再次打了个响指。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太阳近前，随着燃烧的冕从耳边划过，白静尖叫起来。 即便防护罩已经把光强削弱了几百倍，这个场面依然十分震撼。 但她很快就停止了尖叫，因为这一切太美，太梦幻了，再回望星空，根本就找不到地球的影子了。 “我以为……你只是会用魔法之类的东西……”白静看着眼前的周游，反而有了距离感，“谁知道你是超人……” “走，去狮子座。” 周游再一个响指，二人来到了一颗蓝色的巨星恒星旁。 “这应该是狮子座的五帝座一。”周游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这神奇的色彩叹道，“所以说这里的光芒，真的会影响到地球人的个？” 白静咽了口吐沫：“喂，你这样很不浪漫，星座学瞬间就没意思了。” “那这个呢，浪漫么？”周游瞬间变出了一枚半透明的小戒指，戒指环是淡银色的，上面嵌着一颗淡紫色的“钻石”，此时还在发出周期的闪烁，周游摇晃着戒指给白静看，“这是个我找遍宇宙，用我见识到的最漂亮的材料制成的戒指，检测过了，没有放。” “唔……”白静看着戒指一脸鄙夷，“这个配色，我还能怎么说你呢……直男审美终究还是压过了设计师的理智啊。”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 “你说清楚什么意思啊？” “都送戒指了能什么意思？”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送戒指什么意思啊？” “你别来劲啊。” “怎么？把我扔出去啊！” “搞清楚三个无限，我现在可以进行无限伦理的行动。” “来啊，无限啊，打响指啊。” “你这个……”周游攥着戒指骂道，“不要算了。” “谁说不要了。”白静哼了一声。 “那就接过去。” “你这姿势我怎么接？给我正经一点。” “单膝跪地那种？” “差不多吧。” “没戏。”周游准备收起戒指，“仔细想想，我还是当一个不婚主义者吧。” “没门！”白静一把抢过了戒指，瞬间戴在了左手中指上，扣得牢牢的，可很快又露出了鄙夷的目光，“太丑了，跟小卖部五毛钱买的似的。” “嫌丑？晚了！”周游一把抱住了白静。 “你……哎呀也不是不行，但就是很奇怪。”白静也没挣脱。 周游再次一闪，来到了黑洞边缘。 “又要干嘛？”白静看着周围的光迹惊道。 “严格来说，在我们的宇宙观测，这里的景象会逐渐变慢，最终趋于静止，直到宇宙毁灭。”周游轻声道，“这是个非常适合做点什么，留念的地方。” “……你要干嘛？” “是时候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了！” “等等……在这里？？” “这里是狮子座的中心黑洞，不是喜欢星座么？这里搞出的孩子才是最硬核的狮子座吧？” “这……太硬核了……” “哼，我，你怕了吗？” “滚那！！！” …… 两周后，郁灵位面，天使之城已经传送到了这里。 现在，这里的氛围完全变了。 一些古老灵魂被重新的唤醒，他们曾因激进的要求回到四维而被迫冷冻，现在被冷邪和八号解救出来，开始享受着他们真正的天堂。 城市变得紧张忙碌，简洁的飞行器替代了美型的翅膀，公园里的人很多，但都不是在找妈妈，而是在各自认为舒适的位置上进行自己的工作，他们的工作并不依赖场景，可以随时随地。 见到周游一行，他们送上了由衷的敬意，他与冷邪的故事已经成为了这里新的圣经，他们共同令这座城市再次伟大。 周游与很多人同行，在公园的中心找到了冷邪和八号。 周游礼貌退后，将第一轮交涉权交给大佬。 “感谢你们的慷慨，我们正在谨慎地消化和运用知识。”局座上前向冷邪伸出右手。 冷邪看了看周游，勉强握手：“我们并不慷慨，你们所得的一切都是周游个人拼尽全力争取到的，但我依然接受你的好意。” “我完全理解您的意思，周游在我们的世界是绝对的超级英雄，而且他没有搞任何特权，至今依然战斗在新城市建设的最前线。”局座并不因冷邪的话而感觉不受尊重，反而更加敬畏地询问道，“关于我们的未来，您还有什么最后的建议么？” “我们走过很多弯路，都在历史知识库里了，这些弯路多数都是没法避免的，但愿你们能提前做好应对。” “对于你们的纯理论知识，我们是欣赏和敬畏的，但有关生命力论的部分，我们还无法完全接受。”局座比划道，“在我们的思想实验中，当一个文明昌盛到一定程度，从其余文明中吸取文化和知识的效益，远大于一味抹杀。其余物种也会自然而然地与霸主文明协作、融合，从而形成新的文化，消逝的文明并非是被抹除的，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霸主文明也不是不变的，它在不断的吸纳新的元素，整个过程是一次文明大融合。” “这是个很光明的结论。但抱歉，我没时间讨论了。”冷邪指了指城市的穹顶，“我们计划在半小时后离开。” “我明白，请许我代表我的组织，见证这次跨越时空的穿越，并祝你们好运。” “谢谢。” 局座适时地退后，接下来的时间留给周游和他的朋友们了。 “我去，他比你帅多了。”白静看到了八号直接跳了起来。 “你怎么好像……更有风韵了。”八号的目光也很诡异。 苏依依、剁手和云吞一把拉过了白静：“喂……你们正式交往了？” “他对你好不好啊？” “有没有想生很多孩子？” “生几个？？” “将来住哪里？” “嗨呀真羞耻。” 八号也拉过周游，与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不同，他只有一个问题：“那个了么？” 周游默默点头。 “爽么？” “还行。” 旁边，虚天灵与冷邪四目相对。 “这次搞不好真的会死的哦。”虚天灵笑道。 “没办法，拖越久死的概率越大。”冷邪伸出右手，“一路并肩走了这么远，确定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那就没人送你们走了。”虚天灵与冷邪握着手说道，“我找到了新的研究对象，我认为在他上同样可以寻找到最终的奥秘。” “谁？” “宙鸣，我现在每周去研究他三天。” “他……甘愿被你玩？” “很奇怪，就是很甘愿，而且很jiàn)，求着我去。” “好吧。”冷邪点头道，“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 大家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周游才终于走到冷邪前。 “你又忘了。”周游摘下了那个伴随自己很久的戒指，递了过去。 “搞清楚，我怎么可能失算？”冷邪邪魅一笑，“这东西在四维只是一个普通的东西罢了，只有很基础的防护效果，相对而言……” 冷邪说着冲远处赏花的局座努了努嘴：“你的处境比我更危险。” “我过的很好，什么事都没有。”周游把戒指往前推了推。 “那就帮天灵留着，她痴迷于宇宙旅行。” “好吧。”周游勉强收回了戒指，与冷邪对视一番，最终还是克服了羞耻心拿了过去。 二人拥抱，相互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你这个骗子。” “你这个傻子。” 半小时后，苍生寂灭与万灵归一齐发，悖论令维度产生了万分之一秒的裂隙，天使之城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飞升，无论是裂隙出现还是消失，眼都无法观测到，唯一能看到的是城市消失了，郁灵位面又回归了它原本风平浪静的样子。 祝他们好运。 …… 两年后，未来试验城，一个小女孩背着一个小宝宝在城市内飞奔，轻松地躲开了那些借助飞行器飞行的人。 “我就说了，人就是可以比机器快哒。”云吞冲着背上的小宝宝大笑道，“姐姐快不快啊？” 小宝宝表很精彩，又惊奇又兴奋，头发都被吹散了。 白静在后面利用随式飞行器狂追：“怎么一不小心又被你给抢走玩了，信不信我让周游关你闭！” “哎呀，这样会变强的店老板娘，信我没错。” “谁要变强啊，不许叫我老板娘。”白静耳边的通讯器忽然响起，她不得不接通，听过之后就是骂，“我现在只想带孩子，别再给我工作了。什么依兰依苏的外交贸易事件不要找我，她让你找你就找啊？还有没有主权了，哎呀……烦死了。” 她只好指着云吞远远骂道：“玩完了给我带回家啊。” “收到！”云吞笑哈哈的继续狂奔，“走，我们冲浪去，人体冲浪，冲浪板变形启动！” 虚天灵正坐在公园的喷泉旁思考人生，就见到这么两个家伙飞过去了。 此时一个研究员快步跑了过来：“解开了，虚主任，解开了！真的如你所说，微观粒子实际上不是三维态的，量子技术基于高维链接，只需要用他们的高维方程就可以了，量子学和弦论的很多谜题也迎刃而解！原来是我们把维度搞错了，现在正在准备实验。” “很好。”虚天灵略显振奋地起，“应用上优先量子计算机，我们首先要在计算上解放维度，之后一切技术都会呈现指数展开。” “是的，就是这样！如果冷家给了我们知识的宝库，那您无疑是打开宝库的钥匙，感谢您虚主任。” “只是一些微小的工作，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全方位探索四维。” “当然……可……”研究员说着微微皱眉，“一直没有消息吧……” “维度的时间落差无法相像，甚至连时间这个概念都会重写。”虚天灵摇头道，“不要轻易判断。” 主会议室，人们正在激烈的争论中。 “我们的量子技术已经完全能控制全部局面了，是时候公布成果了。” “应用上还不完备，我建议再等等。” “应用上永远不会完备的，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反制全球的计算机系统，并抑制有限空间内的核反应触发，这已经足够应付一切麻烦了。” “还是不成熟，我们还没有在保证环境完好无损的况下，完全威慑的能力，现在公布是在拿地球的完整冒险。” “完全威慑？就是按一个按钮，不破坏任何环境，像结束进程一样干掉所有敌人？那种技术太遥远了，我们现在需要大量的资源和人才，有必要在全球范围吸纳。” 争论的人群最终望向了首座的局座。 局座很头疼，近半年来这样的争论越来越激烈，这与话语权的转移密不可分。 实际上，这座未来试验城有一个别名——未来科学院，最顶级的科研人员云集于此，已经进行了长达两年的知识消化，但仍然仅仅理解了高等文明知识宝库的不到千分之一。 可就是这千分之一，已经足以屹立于地球之巅了。 在这个过程中，科学界的话语权也产生了天翻地覆的转移，除去几位超级泰斗外，一大批硕士生与博士生脱引而出，虽然他们的经验远不比那些拥有教授头衔的科研人员，但更加开放的思维和想象力却让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知识超越，那些老教授们演算一个月也无法理解的内容，他们中有些人一阅即通，且无论他们如何讲解，老教授们也无法理解。 这一批人成为了“新知识专家”，“基础理论贵族”，他们之间讨论的话题深度极其恐怖，老教授们很难涉足，若不是几位泰斗和周游震场，他们恐怕已经会自成一派。 这一批新晋的超级专家，巴不得立刻展开人类历史的新篇章，公布研究成果以吸纳更多的资源和人才用于研究，而保守派则处处提防，宁可进展缓慢，也绝不冒任何风险。 两派人将局座夹在中间，他一个搞战略报学的，专业是混淆视听，扰乱敌人的判断，哪里应付的来这种局面？ 早知道就不当什么233局局长了，开开心心直播多好。 此时，一位严肃的年轻人直接冲进了会议室，趴在局座耳边快速传递信息。 “真的？”局座扶案而起，“你确定？” “非常明确，非常确定。” “叫周游来！” 城市的另一端，周游也在开会，不过不是多么关键的会议，是城市规划会，就未来试验城的下一步建设进程展开的会议。他一直以来都做的非常好，周围的专家都很惊讶于一个年轻人能在如此庞大的项目中发挥得如此稳定。 只有一个稍显诟病的地方，就是周游坚持让一位放dàng)不羁的，名为范峰的男人加入城市规划队伍，在最初范峰的水平明显低于任何一个人，但通过两年的工作，他快速进步到了平均水平，获得了人们的尊重，这个诟病也便不再是诟病。 同样地，这个会议也突然出现了一个闯入者，周游闻讯后直接冲出了会议室。 局座与周游先后来到了郁灵位面，这里现在已经配有了全现有技术条件下的通讯系统，此时的值班员诚惶诚恐地迎来了周游与局座。 “刚刚收到的信号，已经确定是智慧生命的信号，来自外部位置空间，现在正在编译。”值班员领着二人走向cāo)作台，“很简短，不知道是谁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什么消息，请做好准备。” 周游与局座对视一番，谁都没说话，只是紧张地坐到了cāo)控台前，屏幕上有一个进度条，二人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点走满。 而后屏幕一闪，值班员调出了编译结果，仅仅是几个字—— 【老铁，备好茅台，人有点多。】 局座揉了揉眼睛，生怕这是个恶作剧。 周游却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局座，我要用我的233无限特权了！” “啊？终于要用了么？”局座也跳了起来，“请说。” “50瓶最好的茅台，50台小霸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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