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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攻略》 第一章 无法摆脱的梦境 啊啊！又是这个梦！烦不烦啊！ 白君文无奈的抱住头，又用力挥了一下双臂。 这是在白君文梦境中已经出现过无数次多少次的场景。白君文甚至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进入这个梦境的了。反正是很小很小，甚至可能是自己都还没有记事的时候。 白君文勉强左右看了看。这梦境仍然是分毫未变。 在他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差不多就像是酒店客房那样的走廊。在走廊两边也和酒店一样，每隔几步就有一扇大门。 这些大门都很单调，门上没有繁复的花纹，也没有文字标记，光滑的表面就像是镜子。只有在大门正中间的位置，有一个纽扣形状的圆孔，圆孔中亮着灯，大部分都是绿色的光，也有一小部分圆孔中的灯光是浅绿偏黄的颜色。 这些大门的材质白君文看不出来，白君文仔细的触摸过，触感似乎是金属又似乎是玉，总之就是很光滑。当然，追究梦里的东西是什么材料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情，白君文又不是学材料学的，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梦境中的大门单调，无趣，无聊！而且所有的大门全部都紧紧的锁着。白君文在梦境中不知道多少次的尝试过打开这些大门，想要看看这些大门的后面是什么，但是他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 而且，这个梦境是无比的清晰，白君文每一次醒来之后，都会对梦境中的一切记忆犹新，就像是他真正经历过这些一般。 这也是最麻烦的地方。 白君文会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梦境中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是他却无法随时随地离开这个梦境。除非是他在现实中正常醒来，否则在这个梦境中，白君文就像是陷入了一场梦魇。 这曾经让白君文无比恐慌，甚至让白君文做了种种努力去解读和摆脱这个梦境。佛洛依德的书，白君文翻烂了不知道多少，最终的结果显然是白费功夫。 不过，如今白君文已经二十一岁，同样的梦境他已经进进出出过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还是这样，无聊不无聊啊！白君文握着拳头，顺着走廊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偶尔白君文也会随手推一下走廊两侧的大门——这本身也是无聊之下的举动。白君文之前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推门的举动了，从来没有成功过。所以白君文压根也没指望能推开门，他只是随意的消磨时间，好熬到自己在现实世界中醒过来而已。 白君文顺着那条无边无际的走廊向前走了不知道多远。渐渐的又有点疲倦了。 于是白君文随便找了个地方，背靠着一扇大门干脆坐了下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白君文才刚刚坐下，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突然一空——原本被他靠着的那扇大门，居然毫不费力的打开了！ “哎呀！”白君文冷不丁的摔倒下去，发出一声惊呼。与此同时，他居然还听到了另外一声从背后传来的惊呼。 倒在地上的白君文仰起头向后看去，然后就看到一个最多两三岁大的小屁孩正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 “小文，小文！” 仿佛天边传来的声音钻进白君文的耳朵，白君文支吾一声，身子动了一下。 当！一声钢琴的骤响把白君文和趴在旁边睡觉的一只懒猫吓了一跳，也让白君文猛然清醒过来。 我这是……睡着了？白君文睁开眼睛，迅速记起了之前的事情。 作为一名即将毕业的音乐学院音乐表演系毕业生，白君文正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大难题。这几个月以来，白君文一直在找工作。可是众所周知，音乐学院毕业生的工作不好找。尤其是现在，即便是普通中小学音乐教师的职位，都不知道要面对多少的竞争。 白君文这几个月投了几分简历，基本都是石沉大海。 白君文的家境并不算好。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姐姐跟他相依为命。白君文知道十七岁就辍学去挣钱的姐姐有多难。尤其现在的经济形势不好，姐姐愈发的努力，但是想要维持两人的生计却愈发艰难了。 白君文本来想着自己总算毕业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一份工作减轻姐姐的压力。可是谁想到，毕业即失业的魔咒他也逃不过去。 白君文失败的次数太多，所以才把沮丧的情绪发泄在练琴上。结果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太累，居然趴在钢琴上睡着了。 “小文，你没事吧？” 伴随着声音出现在白君文视线中的，是他姐姐白晴雯带着关切与嗔怒的面孔。 “啊，姐！靠的太近了！”姐姐的面孔与自己贴得很近，都快到了只有十公分的距离上，白君文慌忙慌忙向后一抬头，脸都有点发热了。 白晴雯很漂亮，甚至说是一位明星级的大美人也不算过分。白晴雯十七岁辍学，能在父母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了一屁股债的情况下负担起自己和白君文两个人的生活，让两人这些年下来过的还算不错，甚至能供白君文好好念书，考了一个音乐学院出来，“长得漂亮”这一点其实帮了很大的忙。 白君文从小被漂亮的姐姐算是一手带大，少年时对着美丽亲切的姐姐那种微妙的心思，还有曾经做过的那些年少旖旎的梦，都让白君文到现在想起来都会面红耳赤。 白晴雯倒像是一无所觉似的，与白君文依旧仿佛小时候一样亲近。 “哈哈，好好好，离远一点，离远一点。”看着手忙脚乱的白君文，白晴雯开怀大笑着向后退了一步。 白君文这时候才敢拿正眼去看白晴雯。 白晴雯穿着上了一身白色的羊毛衫，下身则是黑色的打底裤配着短裙长靴，脸上上了一点淡妆，脸蛋看着极为精致，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姐，你要出去？” “小文，你不是发烧了吧？今天是周六啊。”白晴雯翻了翻眼角，伸手去摸白君文的脑袋。 “我没事。”白君文赶紧向后一躲。他已经想起来了，自家姐姐一直做着一份在酒吧驻唱的工作。 白晴雯不仅仅是长得漂亮，嗓音也很好，唱歌很好听。最早的时候，白晴雯就是靠着这份工作养活了他们两个。 不过，最近白晴雯去酒吧唱歌的次数倒是少了。白君文记得自己上大学去之前，白晴雯还是每个星期至少要去酒吧三次呢。但是这次回来，白晴雯就只有每周的周四才会去了。 白晴雯对白君文解释说，这是因为酒吧驻唱挣钱太少了。现在不是网络主播特别流行吗？她有模样有身段，唱歌也好听，在网络主播这个行业发展不是比在酒吧里唱歌前途好多了？再说了，在网上唱歌比在酒吧里也安全不少呢。以前白晴雯在酒吧里驻唱的时候，可没少碰见喝多了酒上来动手动脚的客人。 虽说那个酒吧的经理还是挺正派的一大叔，一直照顾着白晴雯没让她吃亏，但是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是？ 白晴雯解释的有理有据，白君文每天又确实听到白晴雯对着电脑弹吉他唱歌，也就没再多问。 “没事就好。我知道你用功，不过练琴也不是急在一时的事儿。我看你今天中午回来，一下午都趴在这儿练琴，都累睡着了。”白晴雯继续说着，眼神里还是不由自主的透出了几分担忧来。 “我真没事！”白君文用力摇摇头。姐姐担忧的眼神，正是白君文最不想看到的。 “好好，知道了。哈哈！不就是找工作不顺利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白晴雯伸出手臂，一把揽住了白君文的脖子，同时左手在他脑袋上用力揉了几下，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鸟窝的形状，“就算是找不到工作又怎么样，大不了我养你呗！你啊，就负责给我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每天多笑两声，就当是你给老姐打工了！听见了没有？” “啊啊！听见了听见了，别再掐了，再掐就死人了。”白君文在姐姐“爱的臂弯”中手舞足蹈的挣扎起来。 “哈哈哈！行，那我走了！你在家给我好好待着，别乱跑知道吗？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白晴雯又笑了一声，出门之前还故意给白君文送了个飞吻，又弄得白君文怪不好意思的。 第二章 姐姐的眼泪 咣！房门关上，白君文这才松了口气。片刻之后，屋里就再次传出了钢琴弹奏的声音。 “呼！”站在门外的白晴雯却时疲惫的呼出一口气，随后又给自己鼓劲一般握了握拳头，“加油啊白晴雯。你不能输！” 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有名的八支《哈切夫斯基练习曲》，白君文的心情并没有随着他的练习而变好。甚至，越是不断的练习下去，白君文的心情就随之变得越是糟糕。 当！白君文忍不住重重在钢琴上敲了一下，然后就赌气的躺到床上。他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乱的，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老实说，白君文在钢琴上的确是下了苦功的，从专业水准上来说，白君文已经拿到了他所能够拿到的最高级别的证书。 可是，白君文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他在钢琴演奏上，明明白白的遇到了一层天花板。这一层天花板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它就在那里。 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一位钢琴演奏家，都会面对同样的天花板。闯过去，就是天高海阔。没闯过去，就是像白君文现在这样。无论如何刻苦的练习，还是会觉得别扭。 难道我真的是没有天赋？白君文捂着脸，脑子里回响的却是这段时间求职时，那些专业乐团的老师们带着敷衍的笑容给他的答复。 咔……一声微不可闻的开门声传了进来。 嗯？这时候谁会开我家门？白君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钟，才刚刚十点四十。 姐姐今天去酒吧唱歌，从来都是不到十二点之后绝对不会回来的。 莫非有贼？白君文坐了起来，下意识一把抓住了旁边的健身锤。他关了灯，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边，把房门开了条小缝。 外面走廊的小灯亮着，接着灯光，白君文看到在大门边抬起后脚脱鞋的身影，倒是松了口气。居然真的是姐姐回来了。 不过，很快白君文的心又提了起来——今天怎么会回来这么早的？莫非酒吧那边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白君文仔细观察起白晴雯的脸色。 或许是担心白君文已经睡着的缘故，白晴雯没有开家里的大灯，只是借着外面廊灯的微光换着鞋。白君文看不清白晴雯的表情，但是他却能清楚的看到，白晴雯换完鞋之后，就靠在门边坐下，抱着双臂无声的抽泣。 看到姐姐双肩颤抖，无声哭泣的样子，白君文只觉得浑身的血一下都冲到了头顶。他立刻想要冲出门去，可是才刚握住把手，冰凉的触感传来，白君文顿住了。 不……不能出去。现在出去又能有什么用？姐姐会把她受的委屈说出来吗？不会的！她只会把眼泪擦掉，强颜欢笑跟我说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再找一些拙劣到让人不忍心拆穿的借口。 冷静下来白君文，想要让姐姐不再哭，不再受委屈的话，你就要做点什么。白君文慢慢将手从把手上抽了回来。 白晴雯并没有哭泣太久。她很快就站起身来，换了鞋走进自己的房间。随后房间里就传来了搬东西、拉窗帘，还有纸质的背景板拉开时候哗啦哗啦的声音。 白君文知道，这是白晴雯在准备做直播了。 是的，白晴雯除了在酒吧唱歌的工作之外，还兼职了一份网络主播的活。 最近这些年网络直播行业发展神速，主播们的身价打着番的往上滚。白晴雯酒吧里的小伙伴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没几个不看直播的。 几个月之前，在这些人知道白晴雯居然还像个老古董似的连网络直播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群人都惊呆了。 于是一群小伙伴都说，雯姐你不做主播真的可惜了。以雯姐您这脸蛋、这身材、这歌喉，做个把月主播，大红大紫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正苦于家用不足的白晴雯立刻就心动了。随后在热心小伙伴的帮助下，白晴雯很快就成了蛙蛙直播网的一名女主播。最开始的时候，白晴雯在女主播这个行业里的确是跟小伙伴们说的一样顺风顺水。 毕竟白晴雯的条件在这里摆着，又漂亮身材又好，还有多年酒吧驻唱的经历，唱歌那更是拿手的本事。所以没多长时间，白晴雯就收获了不少人气，也顺理成章的被网吧关注，成了正儿八经的签约主播。但好景不长，白晴雯的直播事业很快就撞上了天花板。 老实说，白晴雯虽然是天生丽质，无论脸蛋还是身段都是第一流的，但问题是在镜头前面的女人，又有几个是不漂亮的？有赫赫有名的“大整容术”、“大化妆术”、“大美颜术”在，镜头前面的妹子们个个都是美若天仙。至于这“天仙”是不是原装正品……重要吗？泡在网上看直播的宅男们有几个能分得出来啊？ 况且白晴雯本身还真是个老古董，不习惯在镜头前面与人交流，更不懂搔首弄姿讨好观众，于是她的人气很快就上不去了。而且大半年过去，白晴雯在直播的时候就翻来覆去的唱歌，也让不少路人粉开始厌倦了。 在大半年的直播之后，白晴雯虽说是招揽了一批粉丝，但是始终就是那个不温不火的样子，而且最近一段时间还有些下滑的样子。对此，蛙蛙直播网负责签约白晴雯的经纪人着急的嘴上都起了几个泡——但也并没什么卵用。 这天晚上白晴雯显然是没有直播计划的。但是从酒吧离职之后，这份原本只是兼职的直播工作对白晴雯就突然变得重要起来了。她想起了经纪人对自己的叮嘱，就决定临时增开一场直播。 当然，这些都是白君文所不知道的。他只听到搬东西换衣服的声音响了一阵，白晴雯的房间里就传出了弹吉他的声音。 白君文没有犹豫，立刻拿出了手机。 尽管我可能没办法为姐姐做点什么，但是至少我应该知道，姐姐究竟受了什么委屈。 白君文飞快的拨了一个电话。 “喂？白君文？这个点了，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电话对面响起的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女孩子似乎是捂着话筒，声音压的很低。 “嗯，是我。灵犀，这么晚还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确实有事情麻烦你。你上学期暑假的时候，不是去我姐工作的酒吧打工了吗？……呵呵，不用客气。我们是同学嘛，而且我姐也没帮上什么大忙。……嗯，说正事，我想知道，你还有那家酒吧里其他同事的电话吗？最好是现在还在那里工作的……啊，没什么事，就是有点事儿想找人问问。……哎！好嘞。你等我记一下1395993……谢了。……呵呵，好，下次见面请你吃饭。” 挂掉电话，白君文迅速拨出了第二个号码。几分钟之后，白君文将手机摆在一边，轻轻呼出一口气。 “雯姐被新老板开除了。对！我们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换老板了。原本一直挺照顾我们的王经理几个星期之前就走了。新老板要安排自己人嘛。雯姐本来一周来三次的，现在变成只有周四才来上班了。就算没今天的事情，估计老板也不会让雯姐再干多久了。” “什么事？雯姐跟老板请来的一个作曲家吵起来了。那个什么作曲家，我一看就觉得不是什么好鸟。长得就是个斯文败类的样子。” “他干了什么？嘿！看上雯姐了呗！上来就吹的天花乱坠的，什么能给雯姐写歌。能让她当大明星。还让雯姐陪酒。雯姐碍不过新老板的面子，喝了一口，这败类就以为能为所欲为了。居然色眯眯的跟雯姐说，让雯姐晚上陪床……雯姐把一杯酒倒在他脑袋上。然后就被新老板辞了。要我说，那个禽兽简直就是活该！新老板跟这种人称兄道弟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雯姐走得好。我过几天结了这个月的工资，也打算不干了……” 酒吧里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新老板应该是不知道白晴雯的脾气，只知道她十六岁就辍学到酒吧唱歌，就把她当成那种心心念念只想着出名挣钱，为了钱什么都肯卖的女人了。 听到姐姐把一杯酒浇在那个衣冠禽兽脑袋上，白君文是打心眼里觉得痛快。当然，更值得庆幸的是，姐姐在这件事里面应该没吃什么亏。 不过，姐姐没了酒吧的工作，身上的经济压力就更大了吧。白君文叹了口气，手指在钢琴上划过——如果我能弹得更好一点就好了！ 昨天面试的时候，白君文弹奏的曲目已经明显让一个面试官心动了——在音乐学院里，白君文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他的专业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白君文在水平上的优势显然没有达到能一锤定音的程度。与他竞争的另外两名竞争者，弹奏的水准也都不相上下。然而，白君文是国内的音乐学院毕业。而另外那两位竞争者，却是一个来自德国的国立斯图加特音乐学院，另外一位更夸张，居然是wyn音乐学院的毕业生。 这两个人的学校报出来，白君文觉得就算自己是面试官，多半也不会选自己。 所以……如果能弹得更好一点就好了。白君文又叹了口气。 尽管心里着急，但是这个点白君文也不可能继续练琴。勉强躺到床上，白君文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脑海里好像有无数乐器，不停弹奏着各种各样的曲子。 白君文迷迷糊糊的躺着，过了一会儿却突然惊醒——外面原本朦朦胧胧的歌声停了。 第三章 小屁孩 结束了？白君文按亮手机。才刚刚十二点过十分。白晴雯回来大约十点半，算上准备的时间，她也就刚刚直播了一个小时左右。 平常白晴雯如果直播的话，至少也会有三个小时左右的。 况且白晴雯自从开始直播之后，门窗都换成了隔音的高档产品，安全用不着担心扰民之类的问题。就算是今天直播的时间晚了一点，也不太可能只播一个小时就结束。 出事了？白君文一下睡意全消，翻身坐了起来。 白晴雯新买不久的隔音门效果很好，从她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不清楚。白君文大概能听出来白晴雯的情绪有点激动，这让白君文愈发担心了。 他干脆披上衣服，跑到客厅里倒了杯水，然后蹑手蹑脚跑到白晴雯房间外面。自家姐姐嘛……自己家里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听呢？我这是关心，对，关心！白君文心虚的喝了口水。 耳朵贴上房门之后，房间里的声音终于清晰的进入了白君文的耳朵。 白君文很快就听清了白晴雯正在联络的对象——是她在蛙蛙直播网的“签约经纪人”杨菲菲。 杨菲菲给白晴雯打电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基本都是为了白晴雯的人气着急上火。白君文还跟白晴雯开过玩笑，杨菲菲简直就像宫斗剧里见自家小主不得宠，急得嘴角起泡的小宫女。 “……真的没办法吗？菲菲，我的情况你知道，现在你跟我说网站要改合约？” “雯姐，我真的没办法。当初的合约你也看了的。我也没想到公司会这么严。你是新人，第一份合约上确实有降薪条款。我跟经理争了，但是他不肯答应。”白晴雯与杨菲菲似乎是在用视频联络，杨菲菲的声音传出来，也落在了白君文的耳朵里。 “好吧，要降到什么程度？” “可能会降成c类合约……”杨菲菲声音很小，小到白君文都听不清楚的程度。那个“c”，也是白君文凭着轻微的气息声猜出来的。 不过接下来白晴雯就证实了白君文的猜测。 “c类？”白晴雯的声音停顿了很久，“不行，这绝对不行。你们不能这样。”白君文听得出来，姐姐是真的着急了。 蛙蛙直播网的合约，白君文也大概了解一些。基本上是分成abcd四个等级。其中a类合约自然是最好的，能够得到网站各种推广资源。其余合约的待遇就依次下滑。而且，c类合约与前面两种合约中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取消了固定薪水。 白晴雯因为一入行就十分被看好的缘故，第一份就签得是普通新人很难拿到的a类合约。尽管每月的固定薪水被定在了a类合约中最低的六千块上，但好歹也是a类合约。 “雯姐，我真的尽力了！之前我让你好好在直播上多花点心思，你也不听我的。现在经理说话了，要一切按照合同来，你说不行，我还能怎么办？”杨菲菲似乎也有点生气了，声音变得大起来。 白晴雯沉默了一会儿，就听到杨菲菲接着说道：“雯姐，我真不是不帮你。但是我这边真的没办法。除非这个月结算之前，你能把人气拉起来，至少要达到二十万的a类标准。像现在这样平均七八万的人气是肯定不行的。” “这个月结算，那不是只有十天了吗？就十天时间，你让我怎么办？加直播时间？” “……不行的。我们这边的后台分析过你的直播数据了。最近两个月，你的直播时间增加了差不多一倍，但是人气指数基本没有变化。所以你现在的问题不是出在直播时间上。”杨菲菲的声音变小了一点。 “那是什么问题？” “我和这边几个资深的同事讨论过，他们都觉得……你主要是与观众的沟通不好，还有直播内容太单调了。” “……我可以改。”白晴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 “雯姐，你要是早这么说，就没今天的事了。”杨菲菲叹了口气，“不过，你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合同降等的流程已经在走了。” “不行！菲菲，你说的问题我都可以改，但是合约不能改。”白晴雯的语气很强硬。 “雯姐，你这么说也没用啊。现在决定权不在我手里。除非你真的能十天涨到二十万人气，否则谁也没办法了。” “那你帮我想办法把人气提高上去。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是合约不能改。”白晴雯固执的坚持着。 “我能有什么办法？增加人气的法子无非就那么几个。你这么想保住合同，只能卖点肉试试看了。穿少一点，多露一点。记得打擦边球的时候要注意，别碰红线。”杨菲菲没好气的说完，房间里就没了声音。 “……啊啊啊！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说错话了，我该死！雯姐你别哭，你别哭啊！你回头抽我两巴掌都行。是我不好，你别哭了。”片刻之后，杨菲菲的慌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没哭，是沙子掉进眼睛里了。” “好好好。沙子进眼睛了。唉，合同的事情，我再帮你想想办法。但是雯姐你别抱太大希望。唉！我先挂了。”杨菲菲唉声叹气的结束了视频通话。 ****** 房间里的琴声很急很重，一串一串的音符从手指下面流泻出来。白君文弹得很用力，手指一次次重重的砸在琴键上，以至于窗玻璃都被声波震得微微抖动。 他的基本功其实不错，因为知道姐姐的不易，所以在学校的时候他一直很努力，为了能够在毕业之后找到一份好工作，减轻姐姐的负担，他甚至在最美好的大学四年里努力的收敛起了谈恋爱的冲动。 只可惜……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少年终究还是没能凭自己的努力站起来，他依然怀着负罪感和感激之情享受着姐姐的照顾，他住在姐姐花钱租的房子里，吃着姐姐做的饭菜，用姐姐辛苦攒钱买的钢琴日复一日的练习，只是他自己也知道，就算自己练得再好一点，也并不会对找工作有什么明显的助力，因为如今这个社会其实很现实，他就算再优秀一点，再努力一点，也敌不过别人的关系和人脉。 “除非……除非是那种真正的天才……”白君文已经练了一整个下午加晚上，中间只稍微休息了一下，他的额头上有微微的汗渍，他的手指已经敲得有些生疼，却还在琴键上跳跃，他带着些自嘲的想着：“那种只凭一次弹奏、一首原创曲子、一场华丽无比的演出就能真正征服听众的音乐天才。” “这个世界还没有到壁垒一块密不透风的地步，真正的人才还是有机会出头的，然而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精彩绝艳的天才啊，更多还是像我这样的人，很努力，很刻苦，成绩也还不错，然而这还远远不够呢……” 琴声越发急促，然后忽然顿住，白君文的双手从钢琴上拿下来，垂在身体两侧，他叹了口气，有些颓废的退后两步，倒在自己的小床上，觉得有些心酸，也有些无力。 姐姐在外面屋里的对话他全听见了，这其实符合他一直以来的猜想，他曾经多次询问却都被姐姐轻描淡写避开的那些隐藏在一片和谐背后的艰苦真相终于被他不经意间撞破了，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心疼姐姐，却还要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这种心疼的情绪，免得伤到姐姐的自尊心。 姐姐…… 白君文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下一刻，他就在梦中有些懊恼的大喊了一声：“你烦不烦啊！” 没错，他又进入了熟悉的梦境中，眼前还是那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还是那些单调的房门，他真的很烦这个梦，因为真的无头无脑，而且每次做完这个梦醒来之后，他都觉得精神有些淡淡的疲倦，休息的很不好。最近他心情本来就差到极点，偏偏这个梦出现的频率还越来越高了，几乎是每次睡着都会来到这里，以至于他连去人才市场找工作的时候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可是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异样，这一次，走廊不远处的某一扇门是开着的…… 白君文皱着眉头，依稀想起了些什么，自己上午被姐姐叫醒的时候，似乎是一不小心推开了其中一扇门……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扇门里……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屁孩？ “有点意思了。”白君文的动作轻快起来，他快步走过去，还试探着用手往门里探了探，这是为了确认门到底是不是开的，因为这个该死的梦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多年来这些门从来没开过，以至于此时的白君文心里还带着些不确定，害怕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门确实是开的，从这里看进去，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昏暗的走廊和灰暗的门里世界，让白君文觉得略微有些诡异幽静的意味，如果这里是现实，他肯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然而…… “只是一个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白君文在自己的梦里思维很清晰，他甚至还分析了一下：“据说梦境是人的潜意识的某种具象化呈现，那么在我毕业之后的今天，这个梦突然出现变化，唔……是不是代表我潜意识里其实有某些观念上的变化？那真得进去瞅瞅了，就当是检视内心吧。” 他一步跨进去，眼前就豁然一亮，那些灰蒙蒙的雾气全都消失了，像是来到了另一个空间，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前方不远处的那个小屁孩。 第四章 会弹琴的小屁孩 “有点意思了。”白君文的动作轻快起来，他快步走过去，还试探着用手往门里探了探，这是为了确认门到底是不是开的，因为这个该死的梦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多年来这些门从来没开过，以至于此时的白君文心里还带着些不确定，害怕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门确实是开的，从这里看进去，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昏暗的走廊和灰暗的门里世界，让白君文觉得略微有些诡异幽静的意味，如果这里是现实，他肯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然而…… “只是一个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白君文在自己的梦里思维很清晰，他甚至还分析了一下：“据说梦境是人的潜意识的某种具象化呈现，那么在我毕业之后的今天，这个梦突然出现变化，唔……是不是代表我潜意识里其实有某些观念上的变化？那真得进去瞅瞅了，就当是检视内心吧。” 他一步跨进去，眼前就豁然一亮，那些灰蒙蒙的雾气全都消失了，像是来到了另一个空间，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前方不远处的那个小屁孩。 没错……就是上午自己曾经惊鸿一瞥的那个两三岁的小屁孩。 小男孩眼睛瞪得大大的，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白君文这时候才认真观察了一下这个小男孩，其实是挺可爱的一个孩子，小脸蛋红润润的、胖乎乎的，这时候一脸惊恐的模样相当可爱，以至于白君文有种想要走过去捏一捏的冲动。 “别克制，只是做梦而已……”白君文这样想着，就真的走过去捏了捏，手感不错…… “啊！！！”小男孩尖叫起来，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小脸蛋涨得通红，眼眶里似乎连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努力把脑袋往后缩，想要脱离白君文的魔爪，可是他确实太小了，除了大声喊叫之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别，别叫了，耳朵受不了。”白君文被振得耳膜生疼，赶紧松手，心里对自己还是挺佩服的，瞧哥们做的这梦，可真够逼真的啊，不但小屁孩设计得惟妙惟肖，就连这尖叫声产生的物理效果都模拟得几可乱真了。 小屁孩本来是坐在一张桌前的，这时候小小的身子已经整个藏到桌子后面去了，一副看待大魔王的表情看着白君文，结结巴巴的问：“你是谁？为什么来我家？” “我啊……”白君文想了想该怎么说。 “我知道了！”小屁孩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你是来抢劫的对不对？你是跳窗户进来的吗？你肯定带枪了对不对？你……你为什么不蒙面？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的脸？我又不是故意要看到你的，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告诉你我爸爸把钱藏在哪里，你自己去拿好不好？” 白君文目瞪口呆。 哥们做的这梦真的很奇葩啊，难道我白君文的潜意识其实是个精神病？还有这孩子，也就三岁吧，咋就这么人小鬼大了，连抢劫犯要蒙面这种潜规则都知道？ 然后他注意到，人小鬼大的某人正趁自己不注意，偷偷用一只粉嫩嫩的小胖手握住了桌子底下的一根铁棍……那棍子是干嘛用的？白君文用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强行鉴定了一下，有点像是欧洲历史上那些家庭里装的壁炉才用的上的道具，用中国人的传统说法，就是一根烧火棍。 “别，别拿那玩意，把手松开。”白君文有点无奈，他把两只手举高，尽量和蔼的道：“我不是坏人，也不是跳窗户进来的，不信你看那边……窗户好好的，门也关得好好的，我肯定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对不对？” 这里其实是个房间，房间挺大，西面是整整半面墙的窗户，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绿色的草坪，环境很好，而另一面的大门也关得好好的，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摆着一架相当具有古典气质的钢琴，钢琴上细心的罩着黑丝绒面料的幕布。白君文的历史学的很烂，他只能大概判断这似乎是欧洲近代的装饰风格，至于具体的时代和地段，他一无所知。 小男孩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然后终于松开了手里的“烧火棍”，抓了抓脑袋，带着些迷茫问：“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啊……”白君文流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我是……” 小男孩的手又偷偷伸出去握住了烧火棍…… “行了行了，”白君文有点汗：“跟你说实话吧，你真不要觉得这地方是你的，实际上，这地方也是我家。” 小男孩握住烧火棍的手有点僵硬…… “对，这里是你家，也是我家，我自己的家我当然想进来就进来咯，就这么简单。”白君文摊了摊手，略带同情的想着，还是不要揭穿现实了，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其实却只是自己梦里的虚构人物，对于小男孩本身来说该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他还以为他自己是个活人呢，刚刚还企图出卖他爸爸藏钱的地方换取自己的命。 小男孩的目光变得怪异起来，握住烧火棍的那只手终于又松开了，他小小的身子蠕动了一下，试探着从桌子后面探出来，用明显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白君文，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你是什么年代的鬼魂？以前也是住这里的？” 白君文忍不住哈哈大笑，懒的回答小男孩，他看到那架钢琴，就觉得手有点发痒，这钢琴虽然看起来有点复古，可是单看做工，处处细节都透露出精致，绝不是姐姐给他买的那架钢琴所能比的，于是他走过去，带着一种“反正是我自己的梦”的主人翁心态，心安理得的坐下来，掀开黑丝绒的遮盖布，把两只手搭了上去。 小男孩轻轻“咦”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也会？”白君文听到了这声“咦”，问他。 小男孩摇摇头：“我不会，我爸爸会。” 白君文“哦”了一声，也不以为意，他从这个家的布置看得出来，这应该属于富裕家庭，据说欧洲文艺复兴时代大家都以追捧艺术为荣，很多有钱人都会购置钢琴之类的东西来附庸风雅，在他看来，小男孩的爸爸大概就是这种人，然而作为二十一世纪音乐学院的科班毕业生，白君文自我感觉应该要比这些庸俗的追捧者高雅得多，颇有几分优越感。 白君文带着些炫耀的意味看了小男孩一眼，然后挺直腰板，振作精神，手指灵活地跳动起来，一串串音符从手底下流泻出来。 他弹得很认真，这是他最近几天一直在练的曲目，在现实里他情绪急躁愤懑，种种不顺，所以弹奏起来总是出问题，就连姐姐都说从他的琴声里能听出一股浮躁，可是在这里，他觉得自己状态相当好，一方面这只是梦，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另一方面，他也隐隐有种想要在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屁孩面前炫耀一番的虚荣心，所以他的动作越发轻盈，音符越发流畅，片刻之后，他双手按键，琴声戛然而止，余音绕梁。 白君文转头，小屁孩正眼神专注的盯着他放在琴键上的双手。 “你在看什么？”白君文有点好奇。 “你的手真好看，很适合弹琴。”小屁孩道：“我爸爸说过，手指修长灵活的人，练琴比其他人要容易很多。” 白君文嘿嘿一笑，颇为自得。 可是小屁孩又道：“你的手很适合弹琴，你这首曲子也很好听，可是你弹的好像有点问题。” 白君文笑不出来了，他道：“你懂什么，你都不会。” “我是不太会啊，”小男孩理所当然的道：“可是这些粗浅的基础层面的东西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白君文更不爽了，瞪着小男孩道：“那你说说，哪里有问题？”他从钢琴前站起来，示意小男孩坐过来：“来，你给我演示一下。” “我还没学过指法呢，”小男孩很沮丧，低头看看自己胖乎乎的小短手：“爸爸说要等我再长大一些，而且还要减肥，还要专门做手指灵活训练……不过给你演示一下有问题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白君文听前半段还挺得意的，等听完最后一句好悬没气死，他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在自己的梦里，自己居然还跟一个虚构的小家伙杠上了…… 小家伙已经努力的爬到了钢琴前的凳子上，胖乎乎的手伸出来，他确实还没开始学指法，所以只是伸出一根右手食指，相当笨拙的在钢琴上戳下去，戳出“咚”的一个音符来。 第五章 居然是天才 看到小屁孩的动作，白君文“噗嗤”一笑，几乎就想要说两句调侃话了，可是小男孩的手指头又是一戳、一戳、再一戳，一个个音符僵硬的飘散出来，正是白君文刚刚弹的曲目里的一段旋律，他才听了几秒钟，脸色就有点变了！ 这地方……这个地方……好像还真是有点问题了！倒不是说白君文弹的哪里错了，而是超出了简单的对错，可以上升到“乐感”这个概念的问题了。 换句话说，这个看上最多四岁，或许只有三岁的小屁孩……乐感竟然比音乐学院毕业，练习钢琴超过十五年的自己还要强？ “就是这里，”小男孩又笨拙的戳了一通琴键，然后吃力的从凳子上爬下来，问白君文：“鬼魂哥哥，你听出来了吗？” 白君文的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瞪大眼睛仔细看面前的小男孩，就这么个胖乎乎的家伙，动不动就一副要哭的样子，还曾经主动出卖爸爸藏钱的地方换取自身的安全……可是这小子是个天才啊！ “我刚刚弹的这首曲子，你之前听过吗？”白君文这话问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这梦里的年代设定应该是欧洲中世纪，这首曲子都还没问世吧…… “没有啊，”小男孩果然摇头：“虽然我听爸爸弹过很多曲子，可是这首真没听过，还挺好听的，鬼魂哥哥这是你原创的吗？” 白君文无暇追究他叫自己“鬼魂哥哥”的细节了，他是真的很震惊。 连最基本的实践训练都还没开始，两三岁的小屁孩，就是平时听听他爸爸附庸风雅的弹弹琴，居然就能有这种音乐天赋？居然完全凭借乐感听出了自己这首曲目中一点小小的音节错误。 这是什么？ 这是天才啊！ 白君文忍不住就想起自己刚刚做梦之前练琴时候的感慨，他曾经感慨，这个壁垒森严的社会，大概只有那种真正精彩绝艳的天才才能凭借一首曲子、一场演出就直接出头，他叹息于自己只是普通人，然而却很快就在自己的梦里遇到了这么一个真正的天才。 “如果说梦是潜意识的具象化反应，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在潜意识里，想要成为像他这样的天才呢？”白君文怔怔的想着。 “鬼魂哥哥，鬼魂哥哥……”小屁孩已经不怕他了，正努力摇他的胳膊，把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理我了？你承认自己弹的有问题吗？” 白君文惊醒过来，连连点头：“我承认，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改善自己弹琴方面的问题呢？” 问出这个问题来的时候，他其实内心是有几分自嘲的，因为他始终觉得这是自己的梦，自己在梦里向小男孩提问，其实还是相当于扪心自问，那么，自己在现实中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梦里就能解决了？这明显不可能啊，梦境又不是真正能够无中生有的地方，这个精彩绝艳的小男孩，只是自己虚构出来的理想型而已罢了，他的答案，也终究不可能突破自己自身固有的能力与见识啊…… 所以白君文其实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可是这时候，小男孩却煞有介事想了想，然后很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可以。” 白君文瞪大了眼睛！ “你等着！”小男孩撒腿就跑，转眼就打开门跑了出去，只有声音从门外远远的传来：“我去拿个东西。” 白君文有点懵，一直到小男孩跑出门去消失在视线中他都没有任何动作，然后他才蓦然反应过来，狗日的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屁孩，他该不会还是觉得自己是抢劫犯，所以趁自己不注意逃跑了吧？闹得不好他还会去打电话报警？话说欧洲中世纪有没有电话来着……白君文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小屁孩已经从外面又跑了回来，把怀里抱着的一堆稿子吃力的往他面前递：“送给你！” 白君文一眼就看到了那厚厚的一沓书稿封皮上的那一行字：巴赫十二平均律。 “这是什么？”白君文顺手把书稿翻开，里面是一页一页的曲谱，并非是他在学校里时候看到的那种打印曲谱，而是手抄本，也不知道谁抄下来的曲谱，字很漂亮，那些音符在纸张上呼之欲出，让他莫名的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巴赫呀，你一个会弹琴的人，连巴赫都不认识？很厉害的人呀！他真的很厉害，他……他……他曾经……”小男孩明显也一知半解，只知道强调巴赫的名字，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他挠了挠头，决定放弃对巴赫的追究：“总之你别管那么多啦，这里面二十四部曲谱都是他的原创，你就拿回去照着练吧，等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二十四部曲谱随心所欲的弹出来，你的基本功应该就差不多了。” “我的基本功很不错的好吗，怎么说在学校里的时候也是年年拿奖学金的人呢……”白君文还是有些不服气，他依然在翻手里的曲谱，嘀咕道：“不过这些曲子好像是挺有难度的呢……这可不算基本功吧……” “这就是基本功！”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很认真的反驳：“我爸爸说了，等我开始学弹琴的时候，就要用巴赫十二平均律打基础！” 白君文没再反驳，这时候他其实想到了某些很奇妙的事情。 如果梦境只是潜意识的投射，那么，正如自己之前所料，它不可能无中生有，然而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手里的巴赫十二平均律，却是自己从未听过的东西，这玩意……它居然是切实存在的啊！ 白君文依然怀疑这是梦，怀疑这些曲子在自己醒过来之后会发现都是垃圾，可是他仔细看那些曲谱，默默的试着哼唱，试着模拟自己弹琴的动作，他发现这些曲谱是真的很厉害，很邪门……它们……并不好听……很难……但是作为一个音乐学院科班毕业的优等生，他隐隐有种预感，如果真像小男孩所说的把这些曲谱随心所欲的弹出来，那自己的弹琴水平是真的可以有一个飞跃的！ 这是真正的无中生有啊！ “除非……还有一个解释……”白君文的心跳得厉害：“一个很玄乎的解释……如果这并不是梦……那么我每次做梦……” “还有，我前些年就有感觉，每次做完这个梦，醒过来都觉得疲倦，或许那就是因为，我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在那条走廊里活动……我没有休息好，当然会觉得疲倦啊……” “鬼魂哥哥，鬼魂哥哥，你怎么又在发呆了？”小屁孩再次打断了白君文的思绪，用力摇晃着他垂下来的一只胳膊：“来啊来啊，练习一下嘛。” 白君文看到了小屁孩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分明是想看他出丑，那个巴赫平均律的第一篇就很难，他完全没把握一次性把它演奏出来。 “好，我来试试。”白君文已经与最初进来时的心态截然不同了，他很认真的重新在钢琴前坐下，挺直身躯，把曲谱放在钢琴上方，然后双手庄重的放在琴键上，轻轻按下了第一个音。 “叮！” …… “怎么样？”十分钟后，白君文满怀期待的转过头。 小屁孩这时候挺认真的，他冲着白君文摇摇头，示意他这个感觉不对。 又是十分钟。 “怎么样？” 小屁孩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听着，对他微微摇头。 “再来！” “这次呢？” 小屁孩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白君文呲了下牙，脸上的表情有点苦，咬牙道：“再来。” “这次应该好多了吧？” 小屁孩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还颇有大人意味的叹了口气，对着他继续摇头。 “鬼魂哥哥，”他开始吐槽了：“你学琴多少年了？” 白君文回忆了一下，道：“从刚开始接触，到考上音乐学院专门学琴，加起来……十几年了吧。” “十几年才这个水平，”小屁孩摇摇头，一副不忍卒睹的表情：“鬼魂哥哥，说真的，你的天赋真是有够差的。” 白君文好悬没气得直接从梦里醒过来！ 他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在学校的时候，每次期末考核的现场演奏部分，他都能得到导师们的一致好评，平日里同学们也多有向他请教各种乐理知识和演奏技巧的，他承认自己并不属于那种精彩绝艳的天才，但是他这辛辛苦苦寒来暑往几千个日日夜夜的修炼，你说他天赋很差？ 我明明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厉害好不好！ 充其量，我只是还没达到世人所认知的“音乐家”这个境界而已，可也已经很接近很接近、只差那一点点灵感、只差临门一脚了好不好！ 但旋即他就泄了气，怏怏的撇了撇嘴：“行，你说啥都行，你全世界最厉害行了吧。” 小屁孩咯咯直笑，很得意的模样，虽然不说话，那意思却很明显，是把白君文的夸奖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第六章 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这个小屁孩，白君文无话可说。因为这小屁孩确实强，如果说刚刚听出他曲子里的小问题还只是牛刀小试，那么在他练习巴赫十二平均律的第一篇时，就真的看出这个小屁孩的天赋了。 别看小屁孩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听，可他的乐感敏锐得可怕，白君文但凡自己觉得弹奏得有问题的地方，小屁孩都会很夸张的摇头、叹息、摆手，总之各种气死人的动作，全都卡在白君文刚好出错的地方，丝丝入扣，一丁点疏漏都没有。 白君文能明显感觉出这个巴赫十二平均律的非凡之处和演奏难度，于是他也能完全理解小屁孩在听他弹奏时的种种表现到底代表了什么。 在这个小屁孩面前，他这个音乐学院科班出身的优秀毕业生，确实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的地方。 然而小屁孩有点得意忘形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错了，又错了。” “哈哈，真笨，鬼魂哥哥真笨，你是哪一年的鬼魂呀？” “哈哈哈哈，又错了又错了，哥哥你的基本功真的不行哦。” “闭嘴！”白君文脸红红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练了很久，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问题，加上小屁孩一直在旁边冷嘲热讽哈哈大笑，让他对小屁孩的人格和节操有了深刻的领悟，也让他深刻的意识到这个巴赫十二平均律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东西。 但他停下来不是因为恼羞成怒，而是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快要醒了——他做这个梦做的次数太多了，已经有了经验，他已经能比较准确的判断出自己脱离梦境的时间。 “我要走了。”白君文听见自己的语气里有几分恋恋不舍：“小家伙，我得离开了。” “把这个带回去。”小屁孩还是笑嘻嘻的，把书稿往他怀里塞。 “这个我估计带不走，”白君文的目光带着留恋落在书稿上，他努力记忆巴赫十二平均律最前面的那三篇，因为小屁孩说过，从这三篇开始练习是最合理的：“这东西还是放你这里吧，谢谢你给我看这个，不过，看这字迹应该是你爸爸手抄的吧，我如果真拿走了，你爸爸会打你屁股的。” “啊！”小屁孩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个确实不能给你拿走，可是……那你……” “给我点时间，”白君文笑道：“我能记下来。” 他开始安静的记忆，小屁孩也很体贴的闭上了嘴，房间里的气氛安宁而静谧，直到白君文忽然站起来：“我要走了。” “那……鬼魂哥哥，”小屁孩也有些恋恋不舍：“你以后还会来玩吗？” “会的。”白君文笑道：“你不嫌弃的话，我天天来找你玩。” 小屁孩欢呼跳跃：“好呀好呀，你是不知道，我爸爸天天把我关在家里，哪儿都去不了，我一直都很想有个人陪我玩呢。” “你没有同龄人朋友吗？”白君文问：“一个都没有？” “有倒是有，”小屁孩这时候颇为深沉的叹了口气，撇了撇嘴：“可他们都是傻子……别说巴赫十二平均律了，就连最基本的音乐理论都听不懂……没有共同语言啊！” 白君文听得好笑：“那我……” 小屁孩又撇了撇嘴：“你虽然也不太行，不过比他们还算好点……唉，我就勉为其难把你当朋友吧。” 白君文大怒：“滚！” 小屁孩哈哈大笑，整个身子都缩到桌子下面打滚。 “我真的走啦，”白君文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从梦境中抽离，这一次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变淡，从某种意义上说，倒是真的很像小屁孩所猜测的“鬼魂哥哥”的来历，他在最后一刻想起一件事来，远远的大声问道：“喂！小家伙，我不叫鬼魂哥哥，你记住，我叫白君文，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小屁孩也看得见白君文逐渐变得透明和远去的身影，他对着白君文挥了挥手，同样大声道：“我叫莫扎特！沃尔夫冈·莫扎特！鬼魂哥哥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哦，我可是未来注定会成为音乐大师的天才！还有哦，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并不喜欢钢琴，我更喜欢提琴！” “莫扎特？这是哪个国家的人名，真难听……完全没听说过……”白君文轻轻嘀咕着，蓦然睁开眼睛，回到了现实中。 白君文用最快的速度从床上坐起来，找出纸笔，开始在纸上记载密密麻麻的曲谱。白君文很快就发现，他的记忆是如此清晰，那个梦境中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想忘记都难！不仅仅是他刻意去记忆的三篇曲谱，就连他原本只是随手翻看，并没有仔细记忆的五六篇曲谱，白君文现在依然能够回忆起其中的每一个音符！ 超级记忆？白君文心中一动，但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飞快的在纸上书写起来。 随着手底下的动作，渐渐的一排排曲谱在纸上呈现出来，直到最后写了满满一大张纸。 巴赫十二平均律的前三篇，很快就被白君文准确的复刻出来了。 “嘘~~~”写完平均律的曲谱，白君文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他放下纸笔，欣赏着自己刚刚录下的曲谱。 不过才看了没多久，白君文就听到外面客厅里传来了悠扬的旋律声，然后是姐姐好听的声音响起，她在唱歌，中间偶尔夹杂着“欢迎xxx进入房间”、“谢谢xxx送的礼物”之类的台词。 “姐姐又在直播了，今天开得真早呢，”白君文想起姐姐前些日子都是先去酒吧，下午才回来直播的，可是现在，酒吧那边出问题了，姐姐只有直播这条经济来源了，所以她更加努力，然而……昨天姐姐接电话的那些对话还言犹在耳，让白君文有些心酸，他有心想要开门走出去，轻轻的抱一抱姐姐，安慰她几句，可是最后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振作精神起床洗漱，然后郑重的坐到了钢琴前。 巴赫十二平均律，我来了！ 我不是那种精彩绝艳的天才，但是我必须要出人头地！ 白君文，你不可以让姐姐一直这么辛苦下去，你可是个男人！ …… 白晴雯刚唱完一首歌，屏幕上的弹幕不多，零星的几条弹幕也多是在说“主播真漂亮”、“主播能不能换套性感点的衣服”、“能唱小蛮腰吗”、“主播约不约”，几乎没几个认真评价唱歌的。 这也是网络主播的无奈，女主播的观众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男性，男人们更多的还是冲着美女来的，在这个日益浮躁的社会中，没几个人是正儿八经在网上欣赏歌曲的，更何况……恩，说句实在话，白晴雯唱歌虽然还不错，但是主要优势也是在于嗓音好听，天赋条件出众，说白了就是野路子——毕竟是十七岁辍学挣钱供弟弟读大学的女孩子，到哪儿去拥有那么多的专业技巧？ 当别人在学习理论的时候，她在工作，当别人在练功房日复一日练嗓子的时候，她在挣钱，当别人拜导师找关系露脸选秀的时候，她在做饭、洗衣、做家务。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你们看我的直播。”白晴雯一番过场之后，就打算继续唱歌，对于弹幕中那些污言秽语，她只能假装看不见，因为编辑早就告诉过她，做主播最忌讳的就是怼观众。 其实编辑还曾经告诉过她，那些发污言秽语弹幕的观众，只要她愿意投其所好，是很有可能将他们转化成直播间金主的，如果愿意偶尔跟他们私下联络一下，出来吃个饭唱个歌甚至……啥的，这些人会在直播间一掷万金，这个世界上有钱人真的很多。 然而白晴雯不愿意，所以她只能努力唱歌，尽量唱好，有时候她会去找白君文请教一些音乐方面的问题，只可惜白君文的长项在于乐器和各种理论，对于真正开口唱歌这种事情，也没有多少经验。 悠扬的旋律响起来，白晴雯张嘴，正要吐出第一个音节，然而这时，后面的房间里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那是白君文重重敲下了一个琴键。 白晴雯的声音顿时滞了一下。 正常来说，白晴雯直播的时候房门都是紧闭的。她的声音很少会传出去，外面的声音也进不来。但是这天白晴雯太早开始直播，有点疏忽了。房门忘了关紧。 白君文练琴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当然，如果一切正常的话，白君文练琴倒也没什么。白君文是专业水准的乐手，他弹的曲子还是很好听的。但是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白晴雯发现白君文弹的东西那真是怎么听怎么难听！关键这种难听还不是那种完全杂乱的噪音，而是那种就像刚刚开始练习乐器的新手一样，明明一段你能感觉到很好听的旋律，却被一大堆错误搞得千疮百孔，就像是被塞进垃圾堆里，前后左右都是垃圾的那种恶心人的感觉。 “咚咚咚咚咚！”又是一串旋律，最后以一个让人忍不住想要抓狂打人的错误结束。 第七章 培训班 白晴雯对着屏幕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尽量不受干扰的开始唱歌，然而今天的白君文弹奏的曲目却跟往日完全不同，她耳中又连续听到“咚咚咚”几声，敲得很重，很用力的感觉，然而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 “弟弟这是弹的什么东西？怎么感觉怪怪的……”白晴雯属于天赋乐感很不错的女生，然而白君文今天弹的那玩意真的很古怪，居然有种隐隐要把她带偏的意思，她努力把一首歌唱完，才发现弹幕中居然有很多人在关注她背后的琴声。 “这谁啊，噪音啊！” “好难听，这弹的啥玩意！” “美女，把你后面房间门打开，让老子看看是谁在弹琴，害得老子屎都拉不出来了。” “哥们你是想认个脸去砍他吗？” “嘿嘿，同道同道。” 白晴雯看得有点乐，看来不是自己的错觉，就连屏幕那头的观众都觉得这琴声很难听，话说弟弟这该不是受打击太大开始自暴自弃了吧？他现在这就是传说中的“乱弹琴”啊。 白晴雯想到这儿又有点担心，想要放下直播进去看看，可是另一方面，现在正是冲人气的关键时期，她又有点不敢关播。 “美女，那屋里是谁啊？” “主播，那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主播，我送你一个超级火箭，你把你男朋友喊出来让我们瞅瞅，行不行？” “对对对，我也想看看是谁弹琴这么难听。” 房间里传来的琴声断断续续，那种感觉，有点像是公鸭被割了脖子，却还没彻底割断，于是过一阵子叫一声，声音又是喑哑又是生涩，有些地方简直是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往外蹦，白晴雯已经彻底唱不下去了，她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屏幕上的观众们疯狂刷屏。 很讽刺，平时直播都没多少弹幕的，这时候居然弹幕多起来了，全是在吐槽白君文弹琴的，很多人要求主播把弹琴的那家伙喊出来打一顿，现场打，现场刷礼物，说到做到。 白晴雯一边苦笑一边给大伙解释，这是自己弟弟，音乐科班出身，现在是在练琴，应该是新曲子不熟悉，所以弹得不太好，请大家见谅，然而这种解释是苍白的，更多人加入了口诛笔伐的大军。 白君文在房间里连打了十七八个喷嚏，心里满是诧异：这是怎么回事，有人骂我了还是有人想我了？ 他可不知道自己干的好事，相反，他现在干劲十足，因为他觉得手头这篇刚刚凭记忆默写下来的曲谱简直牛逼透了，让他这些年始终无法突破的瓶颈都隐隐有些松动，要知道，他的演奏技巧本来就相当不错，按照学校导师的话说：“过了这一关，你就可以称自己为钢琴家了”。 然而这一关可不是好过的，他花了很多功夫，想了很多办法，始终过不去。 “那个小屁孩没说错，等我把这四十八篇巴赫平均律全部弹出来，我估计还真能突破瓶颈，正式踏入音乐殿堂，不，或许都用不着全部学会，我就已经是一名真正的钢琴家了……”白君文心情很好，手底下的动作也就越发“粗暴”，那声音咣当咣当的，让外面的白晴雯有点想推开门进来打人，只可惜直播还是开着的，而且自己的合约马上就要降到c了，如今还生死未卜，这时候真不敢出任何岔子，于是我们脾气并不温柔的白大小姐脸上仍然带着略显僵硬的甜美笑容在勉为其难的唱歌。 还好这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谢天谢地，让这个死小子赶紧出门去吧……阿门！”白美女在外面默默的祈祷，然后唱错了一句歌词。 “蚊子，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啊！”手机那头传来略带夸张的声音：“你是不是在家里呆着？你是不是还没找到工作？你是不是正闲得浑身发痒？你是不是已经快被晴雯姐赶出家门了？现在好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事情找你帮忙！” 那边的哥们停顿了一下，声音异常响亮的补充了两个字：“有偿！” “去你的！”白君文被气乐了：“想找我帮忙可以直说，还告诉我一个好消息？现在好了，我也正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子不去！” 来电话的是白君文的好哥们，也是大学四年的同班同学李浩。当然啦，既然白君文是“蚊子”，那么这位兄弟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耗子”。耗子成绩一般，能力一般，家庭条件也一般，但是他性格比白君文活泼外向，尤其善于搞好人际关系，所以毕业之后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工作，在一家档次不低的钢琴培训机构当老师。 话说李浩当初是想跟白君文一起去应聘的，然而白君文自觉不是当老师的那块料，加上他毕竟在学校的时候十分优秀，心底里总有那么几分心高气傲，也有些不甘心把自己十多年辛苦学到的专业知识全都浪费在一群毫无基础的小孩子身上，于是拒绝了李浩——即便是现在，哪怕是闲在家里身无分文找不到工作，其实在白君文看来也是颇有几分“龙困潜水”的意味，在内心深处，他从未真正看低过自己。 不过最好的兄弟找自己帮忙，哪怕开场白有点气人，这个忙还是要帮的。 “我也不想的啊，你知道的，我这儿一直工作都很轻松，所以抽空接点私活很正常啊……谁知道事情能赶到一块儿去呢……哎呀总之你赶紧来给我顶班，这次你不帮我我真要完蛋了。”李浩在电话那头拍着胸脯给白君文打包票：“你就放心好了，顶个班而已，真的没问题的，一点难度都没有，就凭你这音乐素养，就凭你这钢琴功底，就凭你这张小白脸……啧啧……” “耗子，你再不好好说话我要挂电话了。”白君文有点受不了这家伙：“时间，地点，赶紧说，还有……多少钱一个小时？最后，晚上请我吃大餐。” 价格很不错，离家也不算远，想想毕业之后还没去耗子那儿探过班，白君文就决定帮这个忙了，临走的时候他想了想，把那篇巴赫的曲谱揣进了兜里。 耗子工作的地方居然相当不错，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天成大厦二十五层，白君文从电梯出来，就看到了一个笑得阳光灿烂的胖子。 “哇！蚊子，”胖子冲过来，给了白君文一个生猛的熊抱：“你又帅了！” “耗子，你又胖啦！”白君文艰难的挣脱出来，道：“接下来怎么搞？” 这间钢琴培训机构看起来很气派，占了整个二十五层至少三分之一的面积，里面的学员都是些普通爱好者，基本上都是小孩，以初中生和小学生为主，白君文大概观察了一下，以他的眼光看，这些孩子真心谈不上有什么功底，也就是学个大概，凑个热闹，然而学费却很贵，老师的工资也很高。 “现在的家长都舍得花钱啊，所以小孩的钱最好挣，怎么样，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混？”李浩这番话说得倒是真心实意的：“晴雯姐这几年也挺不容易的，你小子都毕业了，就别死揪着你那点理想不放了，先随便找份工作挣钱养家吧……我看这里就很不错。” 白君文略微犹豫了一下，想起昨天听到姐姐的那一通电话，几乎就要点头了，可是他又想起莫扎特，想起兜里的巴赫十二平均律的曲谱，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再说吧。” 李浩交代完事情就匆匆忙忙的走了，白君文面对一群用好奇眼神看自己的初中生倒是不扭捏，大大方方的道：“来，先每个人弹一段给我听听，然后我再挨个辅导。” 事实证明这份工作对他来说的确很简单，孩子们的弹奏在他耳里错漏百出，问题多多，他尽量给每个人指出其中最明显的问题，然后孩子们都用崇拜的眼神看他，大概是觉得“这个代班老师真厉害，一下就找到我的问题了”，随后还有个小男孩偷偷问他在哪个培训机构工作，大概是想跳槽去跟白君文混，这让白君文略微有点小骄傲，只能遗憾的告诉小男孩，自己并不是培训机构的老师。 然后……然后就没啥事情了，一下午三个小时的钢琴培训课程实际上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全部搞定，白君文一边感慨着“真是一份遭雷劈的好工作啊”，一边跑到旁边的教师琴房里，开始自己练习。 他并没有直接拿出兜里的曲谱继续练习，而是在钢琴前端端正正的坐下，闭目静坐了几分钟，才睁开眼睛，把双手郑重的按在琴键上，轻轻按下了第一个音。 第八章 培训班里也有高手啊 白君文弹的并不是《巴赫》，而是一首他前些日子一直在练的曲目。 上午在家的时候，他一气呵成记下了巴赫十二平均律第一篇的曲谱，接着就顺理成章的开始练琴，结果弹起来诸多不顺，到这时候，他得到曲谱的激动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了，此时再仔细回忆“梦”中的情景，他才意识到，他在梦中所得的，并不仅仅只有兜里这一张《巴赫》的曲谱而已。 那个小屁孩的很多话还言犹在耳。 “鬼魂哥哥，你这个胳膊肘……再往上抬一点会不会更顺手些？” “嗯……鬼魂哥哥你坐得不够直哦，我爸爸说弹钢琴的人坐姿一定要正确，才能更好的发力。” “咦，鬼魂哥哥，我注意到你的右手有个很不好的小动作哦，为什么你无名指抬起来的时候小指头也会跟着往上抬呢？” “还有还有，鬼魂哥哥，我觉得你的呼吸也有点问题……” 白君文一直觉得自己是很有天赋的优秀音乐人，也一直自认为基本功非常扎实，然而在梦中弹奏钢琴的短短时间内，他居然被小屁孩找出了一大堆毛病，这些毛病非常细微，细微到连他的导师都没看出来，然而白君文仔细回味，却觉得这些确实是自己的毛病，只是这些毛病已经几乎变成了自己根深蒂固的下意识动作，于是一直以来都无法察觉，更无法改善。 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问题，可以开始纠正了。 琴房里的音乐仿佛流水一样叮咚作响，让人听得很舒服，外面的许多孩子在自己练了一阵之后就停下来了，静静的听白老师弹琴，他们虽然不懂那些高深理论，也能听得出来这位代班老师是真的弹的很好，比这里绝大多数的老师弹得都好，只不过这个白老师很奇怪，明明弹得很不错，却总是弹一阵子就忽然停下来，然后坐在那里仿佛在思索问题，接着又从头弹起。 这首曲子很流行，是许多老师都喜欢弹的，所以孩子们其实听过很多遍，对后面的旋律很熟悉，他们很希望白老师能一口气把它弹完，然而白老师一次次的戛然而止然后从头再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楼上有一只鞋子落地的声音，却始终听不到另外一只鞋子落地的声音，让人感觉别扭透了，到最后孩子们觉得无趣，也就各自散了。 对于这些，白君文一无所知，他沉浸在自己不断改善不断完美的美好心情中，感受到那些自己平日里演奏中始终无法修正的小毛病正在一点一点的被修复，他有种自己马上就要晋级为钢琴家的错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终于把已知的问题改正了，于是他振奋精神，开始重新弹起这支熟悉的曲子。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轻快的跃动，脑袋也随着旋律微微的晃动着，身体呈现有韵律的摆动，更加轻灵美妙的音乐从琴键上飞出来，叮叮咚咚，美妙之极，这一次他没有中途停顿，而是一直一直往下弹，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蹦出来，他的手指在琴键上重重按下，然后高高抬起，收回到身侧自然垂落，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满意的微笑起来。 “啪！啪！啪！”身后传来拍手的声音，惊醒了还沉浸在余韵中的白君文，他有些惊讶的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女生。 这个女生看起来二十多岁，身材很好，穿着很素雅的白裙子，站在门口亭亭玉立就像一朵花，她的脸蛋尤其精致，线条相当完美的瓜子脸，眼睛很大很水灵，鼻子很直很通透，嘴巴很小很红润，头发又黑又密，不长不短，从肩头垂落下来，黑色的发衬着白色的裙，让白君文这一刹那颇有些惊艳的感觉。 “你是……”白君文是见惯了美女的，且不说音乐学院美女如云，单说家里的白晴雯就是不可多得的大美女，所以他的惊艳也就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里的学生？” 白裙女生略微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似乎觉得白君文问得很有意思，她落落大方的走进来，并不作答，反问道：“你是这里的老师吗？” 白君文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己正在给耗子顶班，就点了点头。 “没想到啊，”女生有些意外的样子：“他们还能招到你这种水平的老师。” 白君文笑了。 就从这句话里，他就听得出这个女生是内行，他刚刚弹琴的时候真的很投入，应该说，他这次弹奏的水准其实要超过他毕业答辩时那次演奏，几乎可以算是他迄今为止的巅峰之作，然而小孩们只会本能的觉得好听，只有这个女生会在他弹完之后明确的肯定他的水平。 白君文的好奇心起来了，他道：“你要不要弹一段？既然是来学琴的，先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吧。” 白裙女生漂亮的大眼睛扑闪了一下，樱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反而大方的走到钢琴边，道：“好。” 白君文赶紧让开，让女生坐上去，随后，他看到这个女生跟他刚才的动作一样，闭上眼睛开始调整状态。 “调整状态”这个事儿呢，并不是必须的，但是通常有这个流程的演奏者，最次也差不到哪里去。这就像是去网吧玩游戏，你用网吧的键盘和鼠标不代表你很菜，但如果你自带键盘鼠标的话，那绝对是个高手。 “果然有点东西呢。”白君文越发好奇了。 一分钟后，女生睁开眼睛，双臂抬起，轻轻放到琴键上，开始弹琴。 她一开动，白君文的眼神就亮了。 高手，果然是高手！ 这女生弹奏的曲目……很难。 这是一首难度极高的经典曲目，通常都是厉害的钢琴手炫技的时候才会弹的，白君文当初刚进学校的时候，就总听到高年级的师兄师姐们弹这个曲子，只是少有能弹好的，在学校举办的很多音乐节之类的活动上，他也听过学校的老师和那些极少露面的高层大佬们演绎这个曲目，每一次听到他都有种“叹为观止”的感受。 再后来他也成了高年级的师兄，他也开始练习这首曲子，并且最终把它弹得比学校里的大多数人都要好——至于他的好哥们耗子……唉，咱们换个话题吧。 白君文来了几个小时，对这个培训机构的大致水平心里也算有谱了，这女生一出手，他就知道，这个培训机构里大概没人能给她当老师，而随着女生的演奏进行下去，一步步渐入佳境，白君文甚至都有些诧异了。 “厉害，真的很厉害啊……这是哪儿来的大龄学员啊，这水平都赶上科班出身的了。”白君文默默赞叹着，随后又偷偷加了一句：“不过比起我……呃，应该……还差了一点……吧？” 许久之后，一曲弹完，白裙女孩收回双手，安静的坐在那里，微微侧头，秀发从脸侧垂落，对着白君文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觉得怎么样？” 白君文由衷的道：“弹得非常好。” “嘻嘻……”女孩的神色在这一刻生动起来，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些雀跃的意思，走到白君文前方不远的地方，背着手站定，俏生生的问他：“那么，老师，你可以教我什么呢？” 白君文从女孩含着笑意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一丝丝流露出来的促狭和刁难的意味，面对这样一个又漂亮又厉害的异性，他的好胜心完全被激发起来了，他的手指在裤兜外面轻轻摩挲了一下，用力点头道：“好，我弹一曲，请你品鉴！” 白君文并没有把兜里的曲谱掏出来，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如果还要对着曲谱弹实在有点low，所以在开动之前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忐忑的，于是这一次他静坐调整状态的时间略微有些长，实际上是在心里默默的回忆《巴赫》第一篇的每一个音符，直到完整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笑道：“我要开始了。” 白君文的手指按下去的时候女孩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等到第一段完整的旋律流泻出来时，她的表情就有变化了，这时候的白君文并无暇顾及听众的反应，因为《巴赫》对他而言实在有点难，熟练度也不够，所以他正在全心全意调动自己最好的状态来演绎这一首曲谱。 效果还不错！ 事实证明，当他按照莫扎特的建议修正那些细微的小毛病之后，他的弹奏确实比以前好太多了，上午在家的时候他弹的惨不忍睹，而这时候，他手底下流出来的旋律已经是很流畅很美妙的音乐了，他的状态很不错，虽然整个过程有点惊险，但是最终还是一气呵成的把这篇曲谱完整的弹了出来，一个音符都没有错。 第九章 白晴雯的大危机 “吁……”白君文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额头上出了一层很细很细的汗：“还好，总算没丢脸。” 白裙女生的眼睛已经很亮了，她很认真的盯着白君文看，像是要把白君文看穿一样，等到白君文一曲弹完，刚刚稍微平复好心情，她就迫不及待的凑了上去，那张脸已经几乎凑到了白君文眼前，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雅的香气，看到她出奇娇嫩的脸部肌肤：“老师，你叫什么名字？” 还从未谈过恋爱的白老师在这一刻稍微有点脸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老老实实的道：“白君文。” “那我叫你白老师吧，”女生不再紧逼，却又追问道：“这曲子我从来没听过，是原创的吗？” 白君文摇头：“是我做梦梦到的。” “梦到的？”女生很明显是觉得这个回答有点好笑，她道：“那就是你写的咯？” “不是……”白君文有点苦恼，觉得这事儿实在不太好解释：“不是我写的，是我做梦梦到的。” “你做梦梦到的，那不就是你写的吗？”女生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啦，不用谦虚啦，这首曲子真的很好哦。” 白君文挺开心的，他虽然早就感觉得到莫扎特给他的《巴赫》系列是个极其牛逼的东西，但是人这种生物，还是要寻求认同感的，眼前这个漂亮的女生，就算是自己的第一个认同者了，同时她还有相当高的音乐造诣，这就让认同感来得更强烈了，以至于白君文看这个女生的眼神都亲切了许多，忍不住追问：“有多好？” 女生又是“噗嗤”一笑，娇俏的白了他一眼，道：“白老师，你真有点臭美呢，想听我夸你吗？” “没有没有，”白君文抓了抓头，有些尴尬：“那个，我重申一次，这曲子真不是我写的，是我做梦梦到的……” 女生也懒的跟他纠结了，她收敛了笑容，表情认真起来，道：“你写的这个曲子，真的相当不错，至少我这么觉得。”随后她问：“白老师，你能教我这首曲子吗？” 白老师很开心，于是很大方，他从裤兜里掏出叠得四四方方的纸片直接递了过去：“送给你。” 女生接过纸片打开，看到上面一行一行的谱子，眼睛就挪不开了，她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往后看，直到看完全谱，才抬起头来，油然道：“果然厉害……比我刚刚听到的还要厉害！” 白君文有些羞愧，很明显他弹得还不够好，不能把《巴赫》第一篇的精髓完全展现出来，才会让女生说出这种话来，于是他强行解释了一下：“刚刚写出来，还没练熟……” 女生却又道：“白老师，我有一个请求。” 白君文道：“你说。” 女生道：“过一阵子我要开一场演奏会，你这首曲子我很喜欢，我想在演奏会上演奏这首曲子，可以吗？”她顿了顿，补充道：“你有什么条件的话，可以尽管提。” 白君文哑然失笑：“哪儿要什么条件，只是一首钢琴曲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想弹就弹呗，无论是弹给你的亲人听还是弹给你的朋友听，都没关系的，别搞得那么正式。” 女生的眼眸里再度掠过了那种带着些好笑意味的神采，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白君文误会了她的身份，可是她偏偏就不愿意说破，反而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她的年纪其实比白君文稍微大一点，所以看着白君文愣头愣脑的模样，总有些看到可爱小弟弟的心态，尤其是，这还是个才华横溢而且长得还有点小帅的小弟弟。 “可不仅仅是弹给亲戚朋友听哦，”女生稍微提示了一下：“嗯……说不定……会有很多很多人听哦，你不提要求的话，那不是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吗？” “哈哈哈！”白君文听乐了：“我说你……你是学生吧？明明就学个琴而已，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你是学生，我是老师，你要交学费的，我要拿工资的，那我教你不是应该的吗？我才不用你欠我什么人情呢。好啦好啦，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别再说下去了，否则，你就把曲谱还给我。” 女生果然不再提了，却又道：“那白老师，你这个老师我可就算是认下了。” 白君文摆摆手：“不用这么认真，咱们年纪差不多，你叫我名字就行。” 女生却不理会，她退后两步，笑嘻嘻的看着白君文，忽然微微躬身，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白老师！” 白君文愣了一下，觉得挺有趣，就双臂往胸前一抱，腰杆挺得笔直，粗声粗气的回了一声：“哎！”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 从天成大厦出来，白君文心里略微有些犯嘀咕。 “王小花……王小花……这名字还真够个性的，你咋不叫王二丫呢……土，真滴土！”白君文皱着眉头：“挺漂亮一个女生，起这种名字，总觉得怪怪的……哎，我还真是胡思乱想，谁说漂亮的女孩子名字就一定要好听的？再说了，大家萍水相逢无冤无仇的，别人也没必要故意报个假名来骗我吧，至少她给我的手机号是真的呀。” 随后他就拨通了手机，对着那边怒吼起来：“耗子，你小子这是第几次骗我了！” “哈哈哈，意外，意外嘛，”李浩在那边鬼叫鬼笑的：“蚊子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有事情脱不开身，我发誓，我绝不是因为不想请你吃大餐才故意不回来的。要不这样吧，你再等我两个小时？我八点钟肯定能回来，回来就带你去吃大餐！咱们去吃波士顿海鲜自助，八百块钱一个人的那种，行不行？” 白君文继续怒吼：“滚！八点钟老子已经饿成鱼干了，我告诉你，这事儿咱们没玩，你给我折现！” “啪！”通话挂断，电话那头，一脸奸笑的胖子正洋洋得意的站在天成大厦二十五层的落地窗前，一边努力从地面上蚂蚁般的人群中寻找好哥们的身影，一边顺手掏出一根烟来往嘴里凑，这时候他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子吃了一惊，赶紧回头，然后换上一副恭敬的笑脸，道：“谭姐，您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眼前的“谭姐”，正是不久之前刚刚认了白君文做老师的白裙女生王小花——事实证明，张无忌他娘说的话是对的，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李浩，我跟你打听一个人，”谭姐的表情很认真，看起来很重视的样子：“你们这里新来了一个老师，叫白君文，你认不认识？” 胖子有些吃惊，又有些紧张，还以为是顶班的事情要东窗事发，可是随后又想到眼前的谭姐并不是培训机构的人，相反，谭姐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哦……于是他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嘿嘿笑道：“认识，那是我铁哥们，怎么，我哥们是不是很帅？谭姐你对他……有兴趣？” “去你的，一天到晚油嘴滑舌的，”谭姐跟他很熟，笑骂了一句，随后道：“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吧，越详细越好。” …… 蛙蛙直播网，办公大厅，经理办公室。 杨菲菲的声音听起来很急：“经理，白晴雯的合约问题真的不能这么草率的决定啊！您可别忘了，我们当初给她做评估的时候给出的可是‘爆款主播’的评价，您不能就因为这几个月的成绩就完全否定她啊！”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坐在宽敞办公桌后的是一位四五十岁大腹便便的男人，他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杨菲菲：“她现在变成爆款主播了吗？她现在够得上a类主播的最低标准吗？你这些话已经说了多少次了，就不能换点新鲜的东西？” 在经理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叫韦师，这人也是蛙蛙直播网的签约经纪人之一，而且从业绩和效益上都和杨菲菲旗鼓相当，正是杨菲菲的竞争对手，关于白晴雯直播合同的这些幺蛾子，实际上正是他主动引发的，否则，蛙蛙直播网的主播那么多，其中合约不合理的、直播有问题的主播多的是，经理也没那个闲工夫正好关注到白晴雯这种不上不下的主播。 这时候韦师就说话了：“小杨啊，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是几年的同事了，我比你年纪大些，所以劝你几句话。你的工资可是咱们网站开的，不是白晴雯开的啊，白晴雯的事情，说白了就是拿着a类合约的高待遇，却达不到a类合约的要求，说句不好听的，这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说对不对……你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 杨菲菲心里明镜一样，根本懒得理他，又对经理道：“白晴雯最近已经在努力做出改变了，您注意到没有，她的直播时长加了整整一倍，而且接下来她还会有一系列的改变，她昨天还给我打电话问我应该怎么做……经理，您再给她点时间，她会成功的。” 第十章 大明星前来拜访 办公桌后的老男人盯着杨菲菲看了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杨菲菲急了：“实在不行的话，我……我……我可以给她担保！” “哟，你要给谁担保啊？”韦师在旁边阴阳怪气的插嘴道：“那可是公司最高级别的a类合约哦，你知道一个a类合约牵涉到多少流水吗？你知道为了一个白晴雯，公司每个月要投入多少吗？给她的那些推荐位，可都是公司的无形资源啊，很值钱的！小杨啊……就凭你每个月那点工资……你拿什么担保啊？你担得起吗？人啊，要量力而为，就算是胳膊肘要向外拐，也得有向外拐的力气才行啊。” “当当当！”经理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小杨，韦师说得很对，咱们网站的首页推荐、强推、分类推，这些都是无形资源，那个白晴雯，给了她大半年的推荐位，结果还是起不来，那就说明她没有火起来的潜力了，是时候放弃她了。” 杨菲菲表情黯然，她有些无话可说，归根结底，是白晴雯自己不争气，她确实享受了很好的资源，然而成绩也确实没达到，从理智上，杨菲菲其实觉得白晴雯的商业价值可能真的达不到a，然而从情感上，她真的很喜欢雯姐，这是一个善良、纯真、洁身自好的女生，在直播网站这种群魔乱舞的地方，她是能让杨菲菲眼前一亮的一股清流。 我们无需去苛求杨菲菲的职业素养之类的东西，归根结底，人是情感的动物，而且杨菲菲本身年纪也小，还没有像韦师那样真正被社会的大染缸彻底污染。 “经理，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让您改变主意，但是我真的有种预感……”杨菲菲在最后被经理赶出办公室之前，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轻声对经理说：“白晴雯以后一定会红的，大红大紫那种……到时候，您会后悔的。” 她再转头看看站在旁边笑得猥琐而恶心的韦师，补充了一句：“到那时候，如果您真的后悔，别忘了，白晴雯改合约这件事情，以及后续的所有跟进，都是这个人一手推动的。” 韦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然后更加夸张的舒展开来，那脸上的油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嘿嘿的笑着，十分得意：“小杨，你还是太年轻了，说狠话这种事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工作嘛，还是要看成效的……好吧，那我就等着，我倒要看看，将来她怎么个大红大紫法，我等你来打脸哦！” 白君文回到家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半，正好看到姐姐在跟人视频通话，不用想都是那个蛙蛙直播网的经纪人杨菲菲，他有心想问，却又有些顾虑，反而是白晴雯匆匆结束了与杨菲菲的通话，转过头来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臭小子，吃饭没有？” “还没呢，”白君文很乖巧的拍了个马屁：“耗子请我吃饭被我拒绝了，就想回来吃姐姐做的菜。” “油嘴滑舌的！”白晴雯笑嘻嘻的在他头上一阵揉，然后匆匆忙忙往厨房跑：“我就知道你会空着肚子跑回来……菜还在灶上热着呢！” 白君文没吭声，他注意到，姐姐的笑容有些勉强，眼圈稍微有点红。 姐姐心里……大概很难受吧……白君文这一刻有些迷茫，他能隐约意识到梦境的变化和莫扎特的出现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一些转机，然而这个转机具体在哪里，他还无法预料，也不知道究竟要等多久。 他想起今天在培训机构的所见所闻，原本坚毅无比的信念有些动摇了，他在想，实在不行的话，先放低要求，别太在意自己的专业对口了，去那种地方先混上几年，挣点钱减轻姐姐的负担……或许这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在这样复杂而迷茫的情绪中，他草草的吃过晚饭，很早就上了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然后再次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梦境中。 他轻车熟路的推开那扇虚掩的门，进入了莫扎特的家中。 “我其实很好奇，你爸爸一直都不在家的吗？”白君文这么问的时候，其实心里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哪次自己来的时候发现莫扎特他老爸在现场，自己该怎么解释呢？继续装鬼魂哥哥吗？还有，如果没记错的话，欧洲中世纪可是许多家庭都备枪的……如果自己在这里被他老爸当强盗打死，那现实世界中的自己真的会死吗？ “爸爸很忙的。”莫扎特并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他笑嘻嘻的把白君文拉到钢琴前坐下：“鬼魂哥哥，你好多天没来练琴了，这样可不行哦，爸爸跟我说过，练琴是不能懈怠的，必须要日复一日的坚持很多年才能有所成就，你看，你之所以水平这么差就是因为你不够努力……所以你还是赶紧练琴吧。” “我很多天没来了吗？我明明昨天刚来过的呀。”白君文有些诧异，他隐约有些猜测，大概自己在现实世界和梦境世界的时间流逝是不一样的，不过此刻的他还没心思去细想这个问题，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巴赫十二平均律上，于是很快，欧式小别墅里就响起了断断续续的琴声和小屁孩一波一波的嘲笑声和说话声。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白君文这一次的弹奏就比上次顺畅很多，加上他已经有意识的改正自己弹奏上的许多小毛病，所以这一次，他掌握《巴赫》第二首曲子的时间比上一次短得多，于是，他毫不停息的开始弹奏第三曲，随后是第四曲。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觉自己精神有些疲惫，即将离开梦境时，他居然弹完了三首曲子。 莫扎特知道鬼魂哥哥将要离开，可爱的小脸蛋上略微带着些不舍，却很乖的闭着嘴不吭声，让白君文默默的记忆这三首曲谱，直到白君文的目光彻底从曲谱上挪开，他才问：“鬼魂哥哥，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白君文想了想，道：“大概跟这次隔的时间差不多吧……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没办法天天来的。” 莫扎特明显有些不甘心，撇嘴道：“你都变成鬼魂了，还这么忙吗？我爸爸说，鬼魂都是天天躺在坟墓里睡觉的。” 白君文无语，挥手跟他告别，然后在卧室的小床上睁开了眼睛，此时天色已经微亮，隔着房门隐约能听到姐姐在那边直播的声音，姐姐在唱一首最近很流行的歌，暖暖的歌声让白君文心里柔柔的，他没有耽搁，起身找到纸笔，把《巴赫》六首新曲谱全部默写出来，再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并无疏漏。 白君文心里有些诧异，自己在梦境中的记忆力居然真的比现实中好这么多，默写这六首曲谱好像也没太费力，既然如此，那下次干脆再多记几首，十首，二十首，甚至全部？ 他没再多想，迅速起床洗漱换衣服，打算出门找工作！ “白君文，姐姐真的已经很辛苦很辛苦了，你不能再天天窝在家里练琴了，你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手机传来嗡的震动声，他低头看了下，是耗子发来的信息：“蚊子，还在找工作吗？不如来跟我做同事吧，那些小家伙们都跟我打听你呢，你才来一天就让他们都服了。你来的话，凭你的实力，肯定能拿高工资，也能让晴雯姐轻松一点。” 白君文的内心颇为矛盾，其实他昨天代班之后就隐隐有这种想法，尤其是胖子那句“让晴雯姐轻松一点”很触动他内心，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尤其是想起莫扎特，想起《巴赫》。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白君文最终回了这么一句话，就走出了家门。 …… 白君文并不知道，他出门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长风衣戴着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怪人走进了姐弟俩所在的小区，这个人手里捏着小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xx栋xx号的住址，他一路找过去，最后在白家姐弟的租房门口停下了脚步，再次低头对照了下纸条上的地址，就敲响了房门。 门内的歌声戛然而止，怪人外面依稀听到一个温柔好听的女声道：“不好意思，大家稍等一下，外面好像有人敲门。” 门开了，门内门外的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发怔。 第十一章 热闹的直播间 “你是谁？”白晴雯有点迷茫，她眼前这个人，脸上好大一个口罩，口罩上面好大一副墨镜，墨镜上面还扣着好大、哦，这个不能说好大……还扣着一个正常的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整个脑袋被捂得严严实实，比阿拉伯妇女的扮相还夸张。 怪人也有点迷茫，脑子里一个劲犯嘀咕，没错呀……这是xx栋xx号啊……死胖子难道骗我了……怎么一晚上不见，小鲜肉变大美女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哦，对了，李浩那小子说了，白君文有个姐姐…… 白晴雯没敢放陌生人进门，她就守在门口，看着这个怪人脱下了鸭舌帽，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散，乌黑浓密的头发从帽子里流泻下来，不算太长，搭在肩头，这画面颇有些唯美，让白晴雯略微有些意外，哦……这是个女孩子呀。 然后门外的女孩子开始摘墨镜，摘口罩，露出一张相当素净的俏脸，那眼睛黑白分明，灵动而有光泽，漂亮极了，她冲着白晴雯甜甜的笑道：“你是白君文的姐姐吧？” “啊！我是我是！”白晴雯颇有几分手忙脚乱，眼看着一个值得警惕的口罩怪人刹那间变身成分数相当高的大美女，仿佛门内门外的气氛都变了，从阴森古怪变成了春光明媚，她赶紧侧身让客人进门，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总觉得……这个妹子……这个妹子……有点眼熟啊。 白晴雯一边思索着一边关门，等到转过身来的时候，蓦然想起来了，脱口惊呼道：“你是谭晓雅！” “嘻嘻……”女孩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白姐姐，是我哦。” 白晴雯心里颇有几分惊喜。 她虽然一直在做歌手挣钱，但其实并不太关心娱乐圈里那些事，她对音乐的品味一直有些我行我素的意思，之前白晴雯也跟弟弟白君文聊过许多音乐圈子里的东西，她对于那些大红大紫的歌手并不是太感冒，在她看来，那些人有的太浮夸不真诚，充满了做戏的意思，还有的则唱功并不过关，完全靠颜值或者八卦这些东西来推波助澜哄抬名气。 她真正欣赏的那些歌手往往不太红，但她能从这些人的歌声中听出真挚的感情和足够好的技巧——恰好谭晓雅就是她比较欣赏的一个。 谭晓雅出道不久，属于乐坛的新星，不久之前在某个含金量不算低的青年歌手大赛上刚刚拿下了冠军，算是选秀出道，在白晴雯看来，谭晓雅无论嗓音条件还是歌唱技巧都极好，属于相当有实力的新秀，舞台风格也很不错，整个歌手大赛的过程中，她一直表现得落落大方、从容不迫，从预选到最后夺冠，整个过程几乎是碾压式的胜利，无懈可击。 随后谭晓雅迅速推出了自己的第一张唱片，白晴雯专门买来听过，里面的十首歌曲有一半都是白晴雯喜欢的，按照她平常买唱片的心得，一张唱片里能挑出一半的好歌，这已经算是非常良心的大碟了。 再然后，谭晓雅又迅速开了第一场演唱会，规模不大，但是听众爆满，据说还有许多黄牛贩票，不大不小的上了一次娱乐新闻，事后各种媒体对演唱会的评价都很高，一致认为谭晓雅的现场演出能力很不错，唱功很好。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女孩子虽然有偶像的外形，但却是实力派歌手。 “然而毕竟是选秀出道啊……”白晴雯略微有些为她惋惜，因为她以前听人说过，按照娱乐圈的一贯说法，选秀歌手比起正规科班出身的歌手是要隐隐低一个档次的，在事业发展中很吃亏——至于具体怎么吃亏怎么发展，白晴雯是一概不知的。 当然，这些都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细碎念头，白晴雯看到活生生的谭晓雅站在面前，心情还是相当惊喜的，她握住女孩的手，笑道：“你认识我家君文？” “对呀，白君文……哦不，白老师昨天可是有专门教过我弹钢琴的呢，”谭晓雅笑道：“我今天是专程来感谢他的，不过……看起来他不在家？” “他……”白晴雯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他去找工作了”，可是看到这么优秀的年轻女孩站在面前，心里拿不准她和自家弟弟到底是什么关系，自然不肯说出给弟弟丢面子的话，最后只道：“一早就出门了，我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谭晓雅倒也无所谓，她昨天与白君文初次接触，对这个颇有才华的男孩子很有些好奇，正好这两天是忙碌之前最后的清闲，于是心血来潮想要来白君文家里探访一下，能见到本人自然更好，见不到的话嘛……她目光在这小小的客厅里四处打量，看到了还开着的电脑和电脑前方架着的那个大大的话筒，忍不住笑了：“白姐姐，我刚刚在外面就听到你在唱歌，你在直播吗？” 白晴雯自己反倒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直播还开着呢，她远远的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屏幕上的弹幕比刚才多了些，有些人在问“这是谁来了”，还有的人在说“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白晴雯下意识的点点头：“对呀，正在播呢。” 谭晓雅却已经自顾自的走过去了，这个女孩子的性格就跟她参加大赛时候在舞台上一样，落落大方，并不怯场，她走到电脑面前，冲着镜头摆摆手，说了一声“嗨”，然后又自顾自的在房间里转起来，很快就看到了还开着门的隔壁房间里的钢琴。她“咦”了一声，有些雀跃的跑了进去，直接坐到了钢琴面前。 “白姐姐，”谭晓雅清脆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这个琴，我可以弹吗？” 白晴雯道：“当然可以。” “白姐姐，我刚刚在门口听你唱歌蛮好听的，我忽然有个想法，”谭晓雅道：“我们合作一曲吧，我弹，你唱。” 白晴雯的直播间里已经炸开锅了，本来平时只有零零星星弹幕的，这时候开始一条一条的往下刷，总算有了点“幕”的感觉。 “哎，哎，那个女的我好像认识！” “什么叫好像认识，我告诉你，那是谭晓雅！” “哪个谭晓雅？” “还能哪个，就是上个月拿了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冠军的那个呀！” “嘿，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这不化妆不穿舞台服，还真不太好认。” “我是听声音觉得熟悉，那个比赛我可是全程看完的，就为了看她，她在节目里面说了挺多话的，我都听习惯了，就是她，没错！” “行了各位，别装了，我家雯雯刚刚就喊过一句谭晓雅，大伙儿听得清清楚楚的，就别一个个的在这里装神探了。” “谭晓雅是谁？很红吗？我怎么没听过？” “青歌赛你没看？” “嗨，谁看那玩意啊，我跟你说，这年头选秀节目太泛滥了，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冠军，除了《歌王大会》的冠军，其他的冠军能叫冠军？这个谭晓雅……也就是个捧起来二流歌手吧。” “楼上的，敢骂我女神，真人pk，报地址电话。” “楼上的，加我一个，我们2v1。” “楼上的，3v1行不行？” “草！一群不要脸的，你们干脆再来两个，让老子拿个五杀！” …… 白晴雯重新在桌前坐下，没急着开腔，盯着自己房间的弹幕直乐，眼看着直播间里的几个老人越吵越凶大有发展到线下约架的地步，她才咳了一嗓子，忍着笑道：“各位，各位，别吵了，现在我跟谭晓雅合作一曲，你们想听什么？”她顿了顿，又道：“这可是活生生的大明星嘉宾哦，可以点歌，现场弹奏，你们赶紧想歌，谁刷的弹幕多，就听谁的。” 白晴雯一直都不是一个很合格的商业主播，就是因为她真的不擅长要礼物，也不擅长找土豪听众圈钱，可是这次，她话音刚落，屏幕上就咣的一下子跳出一个大大的火箭来，有人道：“我送一个火箭，唱《明月》！” 《明月》是经典曲目，红了几十年，曾经被许多人翻唱过，可以说，代代歌手唱《明月》，代代《明月》各不同，白晴雯心里也觉得这歌不错，点点头，就准备说“好”。 可是屏幕上咣的一下，又跳出个大大的火箭来，一路升天，还带着“biubiu”的效果音，那叫一个炫酷，又一个弹幕跳了出来：“唱鸡毛的《明月》，肯定唱《剑胆琴心》啊，你们想什么呢！送火箭了不起啊？我又不是送不起。” 《剑胆琴心》也是首好歌，倒是远不如《明月》这么红，然而这首歌却是谭晓雅一个月前参赛时候决赛上唱的歌，当时这歌直接征服了在场的所有评委，也征服了所有现场观众，最终以碾压式的分数夺得了冠军——所以这歌也是相当有意义的，以至于白晴雯忍不住又点了点头，觉得也挺不错。 然后……直播间就真正热闹起来了。 第十二章 起飞了 这年头，真的不缺有钱人，而有钱人也是真的有脾气，白晴雯的屏幕开始不安静了，一会儿“咣”的一个火箭，一会儿又“咣”的一个火箭，平时几天都出不了的火箭，这短短两三分钟内硬是冲出来十几个，送礼物的听众们分成了“明月派”和“剑胆琴心派”两个阵营，开始互相pk。 在蛙蛙直播网这地方，火箭是五万蛙蛙币一个，换算成人民币也就是五百块，也就是说，短短几分钟内，白晴雯收了七八千块的礼物，刨去网站分成，到手的也有五千块。本来还在为房租发愁的，结果这个月的房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来了…… 然而土豪的注意力当然不是某女主播的房租问题…… “来呀！再来呀！谁怕谁！” “老子就要听《明月》，不就是火箭吗，来，继续跟，兄弟们，咱们要团结呀，谁也别掉链子！” “咣！”屏幕上跳出了一只大大的青蛙，简直比老虎还有气势，四条腿一蹬，往前一窜，直接铺满了整个屏幕，白晴雯的视线里满眼碧绿，然后是一声清脆的蛙鸣传出来：“呱！” “谁他妈没事跟你整小火箭，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生命！一个‘蛙跳’点播《剑胆琴心》，主播你可以开始了。” 整个世界清净了，十秒钟后，弹出了一个小小的弹幕：“麻痹，你牛，兄弟们，要战吗，战的话咱们凑一下？” “战你麻痹，战略性撤退。” “嗯嗯，我忽然觉得，其实《剑胆琴心》也蛮好听的嘛。” 作为蛙蛙直播网五大顶级豪礼中的其中之一，“蛙跳”这玩意常年挂在礼物榜上就是让人看的，除了那些大主播的直播间偶尔能收到之外，小主播几乎不可能收到这玩意，因为太贵了，价值一百万蛙蛙币，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一万元。 “下个月和下下个月的房租也出来了……”白晴雯有些不争气的吞了口唾沫，她这个从来没达到过任务指标的伪a级主播，总算依稀体会到了真正的a级主播收豪礼时的那种心情，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爽！ “那就《剑胆琴心》？”白晴雯弱弱的问了句，然后冲着里面屋喊道：“谭晓雅，剑胆琴心。” 屏幕上，送“蛙跳”的大哥又发话了：“主播，能不能把摄像头转一下，让咱们也看看大明星嘛。” 土豪的要求是必须满足的，白晴雯用了三分钟时间调整摄像头，连电脑桌都往某个方向拖动了一米远，最后总算把谭晓雅的身形也拉了进来，这时候的谭晓雅已经脱掉了外面那件长得要命的风衣，露出了里面漂亮的小短裙——所以说女人就是这么矫情，就算外面穿着风衣里面仍然要穿漂亮的短裙，怪不怪异不重要，漂不漂亮才重要！ 门外门内，两个大美女，真正是让直播间里的众人看得赏心悦目，谭晓雅开始弹琴，她弹得其实并不如昨天面对白君文时候那么好，然而在这种公众场合，她的姿态却比昨日优雅得多。 白晴雯捧着话筒开始唱歌，唱得也不如谭晓雅在比赛上那么出色，然而她天生的好嗓子，加上很有感情的演绎，比起谭晓雅来也有她自己独特的味道，几分钟后，一曲唱罢，直播间里满屏幕的喝彩声，那位送“蛙跳”的土豪又赏赐了一发火箭，道：“主播，干脆把《明月》也唱了吧。” 白晴雯心情很好，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谭晓雅这么个大明星，平日里出场演出都是要收费的，也许谭晓雅现在还不算大红的歌手，但是要知道，传统音乐领域里的歌手比起网络直播歌手那是完全两回事，双方收入的基础数量级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白晴雯总有一种在占便宜的感觉，她转头去看门内的谭晓雅，谭晓雅冲着她直乐：“白姐姐，我才发现网络直播还挺有意思的哦，我们继续吧。” 白晴雯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直播间里，这时候的人气比起刚才来，已经翻了两三倍，原本每天都只有二十万左右的人气，随着谭晓雅的到来，此刻已经到了七八十万左右。 事实上，喜欢谭晓雅的人很多，毕竟现在的观众大部分也都是有水平的，许多人同样看得出青歌赛上的谭晓雅有多出色，加上这个女孩还漂亮，于是，她实际上的粉丝其实远多于历届青歌赛冠军的那个平均数字，正因为喜欢她的人挺多，所以当有人发现她出现在白晴雯的直播间后，就会去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某些粉丝群里更是口耳相传，然后齐刷刷的来看偶像，当白晴雯的一首《明月》唱完，发现屏幕上已经是弹幕满天飞，刷屏速度快得有点看不清具体内容了。 “谭晓雅，你的钢琴弹得很好呀！”白晴雯道：“我虽然不太懂，但是凭感觉，你好像比我弟弟还要厉害。” “嘻嘻，白姐姐你别这么说，他可是让我叫他白老师的。”谭晓雅摆摆手表示谦虚：“还有哦，他还送给我一首特别好的曲子，可惜我还没练熟，不然今天可以弹给你听听。” …… 杨菲菲这时候心情很好。 “三十万了！” “四十万了！” “五十万！” “哇，涨得好快，七十万，这……这难道要过百万？过百万可就是实打实的人气主播了。” 一堆人围在杨菲菲的电脑面前叽叽喳喳。本来是马上要被取消a级合约的主播白晴雯，居然莫名其妙的开始逆袭了，她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拉来了一个明星做嘉宾，还一弹一唱开始互动，不但刷礼物的人多了，人气也节节升高。 这年头主播行业虽然红火，但是这种传统媒体明星跑到网络直播间里客串的事情还是很罕见的，于是无论喜欢不喜欢谭晓雅的，认识不认识谭晓雅的，都有点跟风看热闹的意思，一时间直播间里人满为患。 蛙蛙直播网的大办公室里有点吵，七八个跟杨菲菲差不多的年轻经纪人都在为杨菲菲鼓劲打气，希望她手底下能出一个真正的爆款主播。 韦师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纹丝不动，一只手端着杯子小口喝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是那眼珠子时不时的往杨菲菲那边飞快的瞥一下，耳朵也支棱得很高，努力从那一堆叽叽喳喳的话语中去搜寻有效信息，几分钟后，他觉得有些燥热，脱下外套，然后打开自己的工作后台，给自己手底下那位寄予厚望的b级主播留言：“大阳啊，我发现你最近人气有所下降，要不要考虑下再找个重量级嘉宾来互动一下？比如那个刚拿了世界冠军的xxx我看就不错……” 直播间里的表演还在继续，谭晓雅玩的很开心，弹了几支曲子之后也懒的继续了，干脆跑到外面来唱歌，先是独唱了几首自己新唱片里的主打曲，然后拉着白晴雯一起唱，白晴雯开始还有些扭捏，怕自己的唱功跟不上谭晓雅，可是在直播间里观众们的一个劲起哄之下她就顶不住了。这时候直播间里土豪更多了，又有人开始疯狂刷火箭，至于什么荧光棒和蛙粮之类的小礼物更是刷个不停，全都是鼓励她跟谭晓雅合唱的，于是，白晴雯也豁出去了。 事实上白晴雯的唱功挺好的，她唯一的缺点在于她不是科班出身，在理论知识和许多细微的地方要差一些，但是这些东西只有专业的音乐大牛能听出来，至于听众们，他们觉得白晴雯声音很不错，节拍压得很准，音调也捏得很准，跟谭晓雅配合得天衣无缝，于是满屏幕的喝彩伴随着更多的礼物蜂拥而至，一直闹腾了一个多小时，谭晓雅已经表演了十首歌了，白晴雯才终于忍着不舍喊停。 “辛苦你了，谭晓雅。”白晴雯真心实意的握着女孩的手，她有很多话想说，甚至有点想说“今天收到的礼物有你的一半”，总算她还没缺心眼到这个地步，硬生生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心情又是愉悦又是忐忑，到最后也只来了句：“我请你吃饭吧。” “哈哈，不用了不用了，算算时间我也该回去了，”谭晓雅道：“下午我还得排练呢，白姐姐，今天玩的挺高兴的，我就不等白老师回来啦，你帮我问候他一声就行了。” 比起白晴雯来，谭晓雅明显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娱乐圈人士，她很活泼的把头凑到镜头下，冲着众人做鬼脸，跟大家互动，随后挥手道别，末了还很认真的加了一句：“白姐姐是我的好朋友哦，如果你们喜欢我的话，也要多支持白姐姐哦！” 然后她亲密的搂住白晴雯的胳膊，道：“来，合影！” 第十三章 人气主播白晴雯 谭晓雅走了，直播间的热闹也暂时告一段落，弹幕没有那么疯狂了，白晴雯又开始静静的唱歌，时而微笑着跟众人互动，这才是她的直播间里的日常氛围，温暖、安静、舒适，虽然没有那么多鲜花着锦般的热烈，却自有一股隽永含蓄的味道，需要细细体味才能感受。 然而对于杨菲菲而言，感受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还在涨……还在涨！” “明明谭晓雅已经走了，可是这人气没跌啊……刚刚七十八万的，现在反而变成八十五万了，这……这什么情况？” “这……应该是说……这些谭晓雅的粉丝，都真正转化成她的听众了？” “可是还在涨啊……” “那……那大概是信息滞后造成的吧，再等等吧，等一会儿或许这些来迟了的用户就会离开了……我……我也不确定，我猜的。” “技术部的！”韦师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冲着不远处大声喊：“赶紧检查一下白晴雯直播间的真实流量，我怀疑有人作弊！” 杨菲菲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心里骂了句“老东西”，然后又两眼放光的低头去看自己电脑上还在一点点增长的数据。 几分钟后，技术部那边硬邦邦的给出了结论：“没人作弊。韦组长……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其他组的主播不用你操心。” 杨菲菲很满意，对技术部的年轻小伙远远的翘起大拇指。 “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是对咱们公司负责，”韦师的脸微微涨红，义正辞严的道：“如果大家都像你说的那样，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 “啪嗒！”经理办公室的门开了一半，大腹便便的经理显出身形来：“行了，都别说了，韦师，你也坐下。” 经理顿了顿，目光在杨菲菲等一众年轻经纪人身上扫了一圈，又道：“白晴雯的a级合约……不用动了……暂时就这样吧。” 经理办公室的门又关上了，大办公室里稍微静了一下，然后响起了杨菲菲等人的欢呼声。 白晴雯的直播间热闹了许久，一直到中午关播的时候都还有超过五十万的人气，这让她心情很好，又有点患得患失，不过当她下午重新开播之后，发现人气依然维持在五十万左右时，她的忐忑就全部化作了惊喜。 “至少也算是大有进步吧，”白晴雯默默的想着：“也不知道菲菲那边什么情况。” 这样的人气一直维持到晚上白君文回家，白晴雯满肚子的疑惑在白君文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全部跳了出来，甚至顾不得直播还开着，有些失态的冲了过去，用力在弟弟的脑袋瓜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老实交代，你跟谭晓雅什么关系！” 白君文一头雾水，无辜的盯着自己姐姐，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反手抓住姐姐的手，带着些幽怨的道：“姐，今天我真的真的……只差一点就找到工作了，结果她们文工团那个正值更年期的人力资源部女经理说我长得太帅了……” 白晴雯眨了眨眼，忍不住问：“长得帅有什么问题？” “然后……她说她们文工团大多数是女性，怕我影响她们内部的安定团结……” 白晴雯哈哈大笑，笑了半晌忽然省起正事来，照着他脑门又是一巴掌：“臭小子，没找着工作就没找着工作，还耍贫嘴，还转移话题！赶紧老实交代，你跟谭晓雅到底什么关系？” “谭晓雅？”白君文满脑子问号：“谭晓雅是谁？这个名字没听过啊……哦不对，好像有点耳熟，但是又好像想不起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你就装吧，”白晴雯被他气笑了：“人家那么漂亮的小姑娘，主动上门找你，结果没找到，硬是留在咱家陪我直播了一个多小时，那是不遗余力的帮忙啊，你要说你俩没点特殊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白君文没办法，挠着头使劲想，死活想不起来啥时候认识了一个叫谭晓雅的，他跟他姐姐一样，也是个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性格，相比起来，白晴雯至少还偶尔看看电视，他连电视都不看，要么练琴要么看书，要么出去玩。其实这也是音乐学院这类地方的通病，很多时候科班出身的音乐人都有些发自心底里的傲气，对于那些纯粹娱乐型的歌手都带着些瞧不起的意味，至于带着明显草根气息的选秀节目，那更是瞧都懒得瞧一眼——白同学虽然还算谦虚稳重，到底是在音乐学院的氛围里成长的，到底还是受了些影响，不至于歧视民间歌手，却也没养成去看他们的习惯。 折腾了几分钟，姐弟俩才算把事情讲清楚，白君文眼神发直，一个劲的嘀咕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王小花，嘿嘿，王小花……果然他妈的是假名啊，闹了半天还是个明星，她这是怕报出真名被我认出来呢！” “她也不知道你这么孤陋寡闻，”白晴雯鄙视道：“报出真名了你也不认识，还得让我给你扫盲。” 事情算是基本说开了，然而白晴雯狐疑的眼神依旧，她还是不信弟弟和谭晓雅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毕竟，她觉得谭晓雅今天的表现太平易近人了。可这次她怎么追问也没用了，其间白君文又被暴力的姐姐“殴打”脑门多次，却再没有爆出新的八卦来。 “不是我不爆，”白君文在最后眼泪汪汪的道：“是真的没有八卦啊……白晴雯小姐，哦不，秦晴雯相爷，我想我大概能理解岳飞岳元帅被冤死时的心情了。” …… 姐弟俩的生活有了极大的好转，白晴雯的人气有很大的提升，每天能收到的礼物也有显著提高，在杨菲菲的建议下，她自身也做了许多调整和努力。 至于白君文，则天天去天成大厦二十五楼上班，顺便练琴，他入职的第一天就跑去找耗子，一番严刑逼供之下，死胖子啥都招了，白君文这才知道，原来谭晓雅在本市的练习室就在自家喷讯机构的楼上，白君文对此颇有几分欣喜，想要上楼去找谭晓雅聊聊天，结果被告知谭晓雅已经走了——女孩在拜访白家之后的当晚就离开了s市前往b市，开她出道以来的第二场演奏会。 “她走之前跟我说过，这次演奏会她会演奏一首新曲子，是你写的，她还说，她有预感，这首曲子会大红，她的演唱会也会大红。”耗子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死党：“看不出来啊蚊子，有才华的人连泡妞都泡得这么清新脱俗……话说你那曲子能不能给我也抄一份，我最近看上一个很不错的小姐姐……” “滚！” 白君文每天晚上都要入梦去找小屁孩，他入梦的次数越多，对自己这个奇怪的梦中世界也就有更多的猜测，现在他基本能肯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他无法判断这个世界究竟存在于何处，平行世界或是异世界，但是作为一个看多了穿越题材小说的现代青年，白君文很轻易就接受了这种设定。 他还发现自己在梦中世界记忆力极强，巴赫十二平均律的曲子其实是很复杂的，可他每次入梦都能轻而易举记录十几首完整的曲目，实际上他觉得自己还能记得更多，然而没有必要，因为他的练习速度跟不上就没有任何意义。 然后是时间问题，梦中时间跟现实时间是不一样的，他每晚都要去见莫扎特，可小屁孩却总是说他好久没来了，他试着询问莫扎特确切的时间间隔，莫扎特也没仔细记录过，大概回忆了一下，说是两周的样子——于是在白君文悠闲度过不足一月的时间流逝中，看到小屁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成长。 第十四章 他的名字叫巴赫 白晴雯其实弄错了一件事情。 谭晓雅虽然是选秀出道，但是她的根基一点都不浅薄，也绝不像白晴雯听说过的那样，会因为选秀的缘故比传统歌手低了半个头，相反，她是真正根正苗红的那种歌手，名校毕业，出国进修，授业恩师是业内大牛，如果放在武侠小说里，那就是武当少林峨眉这种名门大派里重点培养的弟子。 她去参加青年歌手大赛其实只能证明一件事：她的师门认为她实力足够了，可以出道了。 所以她拿下大赛冠军这件事情，虽然普通观众会觉得是在看她一步步努力竞争走上去，可在业内很多懂行的人看来，这姑娘要么不参加，参加就肯定得夺冠，不夺冠？那是丢师门的脸！ 所以紧随其后的出唱片和第一场演唱会，其实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而这样的名门子弟当然不会仅仅满足于做一个短期爆红的偶像型歌手，事实上，谭晓雅的心气很高，她的目光一直都不是落在“通俗歌手”这个头衔上的，她真正想做的是“音乐家”，再不济也得是个“音乐人”。 所以她的第二场公开演出，并不是“演唱会”，而是“演奏会”，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谭晓雅是有野心的，她在b市的演奏会有歌有曲有合奏也有独奏，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比较杂糅的东西，然而这些东西被她糅合得很好，通俗歌曲属于流行文化，钢琴属于西洋乐器，另有箜篌、古筝、琴箫之类的中国古典音乐元素她也有所涉猎，这些东西在一场演奏会上被她全部展示了出来，并且展示得极好，外行只会觉得“她怎么无论怎么弄都那么好听”，内行才会看到“她在这些乐器上的造诣都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啊”，总而言之，这场演出堪称雅俗共赏，全程高能无尿点，到演奏会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谭晓雅破天荒的多说了一段话，她说：“最后这个压轴的节目我选择了钢琴独奏，事实上这个决定是我昨天才做出来的，因为昨天我才拿到我想要弹的这首曲子……这首曲子是一个刚认识的朋友送给我的，我很感谢他，我的练习时间有限，恐怕还不能完全展现出这首曲子的韵味，对于这一点我要对那位朋友说声抱歉，但是……即便如此，我觉得用它作为压轴曲目也应该是够格的。” 随后，她就当着现场的所有人以及各种媒体的直播摄像机，弹响了这首巴赫十二平均律的第一曲。 演奏会完美闭幕，许多普通观众在热烈鼓掌，他们只是觉得弹得真好听，却也没觉得惊艳到哪儿去，反而是那些懂行的音乐界人士们在那一刻都静静的坐着，微闭着眼睛回味着刚刚的那一曲《巴赫》。 “经典。”有人这么说。 “奇妙。”有人这么说。 “惊艳之作。”有人这么说。 “不太好形容，”谭晓雅的恩师，某位音乐界的顶级大牛、著名教授，在随后的慰问电话中这样告诉自己的女弟子：“我有种感觉，这个《巴赫》应该不止一曲……甚至可能是鸿篇巨制，丫头，你确定这真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的原创作品？” “对呀，他应该比我还要小一点吧，”谭晓雅道：“他倒没说是他写的，他一直强调是他做梦梦见的，可是……做梦梦到的，那不就是他写的吗……总不成还有人真正给他托梦，教他弹琴吧？” 老教授也不太明白，随后就很快放下了对于曲谱作者的疑惑，继续评价这一曲：“我从这些旋律里面看到了野心……**裸的野心……丫头啊，你再去找他问问，如果有后续的话，都找他要过来给我看看……我总觉得，这个《巴赫》应该是个曲集，我现在听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那水面之下……应该还有好多好多的惊喜等待着我们呢！” “那……老师，说完了曲子，再说说我的表现呀，我弹得好不好？”谭晓雅是很直爽的性格，她迫不及待的问自己的恩师，那语气里摆明了暗示着“快点夸我快点夸我呀”，老教授听得笑了起来，他用肯定的语气道：“弹得很好！”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其实这首曲子本身就不是那种单纯好听的肤浅曲子，里面有很多韵味，需要靠演奏者的现场演绎来表达……你懂我的意思吧？” 谭晓雅道：“我懂，老师，这曲子本来就很重演绎，那天我听他弹出来的感觉跟我就完全不同，但是也很好听，我拿到曲子之后只有两天的时间琢磨，其实还很不够，老师，其实我挺想听一下您弹出来会是什么味道呢。” “哈哈，那还等什么，赶紧把曲谱给我寄过来呀。”老教授在那边哈哈大笑：“你也别一直他呀他的了，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还不准备告诉我吗？这么经典的曲目都能直接送给你，让你做第一个公开演奏的人，你俩的关系可不一般哦……丫头，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他呀……”谭晓雅在电话这头忍不住笑了起来，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她想起了白君文信誓旦旦解释这首曲子来自梦中的时候那郑重其事的态度，还有他为这首曲子起的这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唇角就忍不住微微上翘，狡黠的笑着：“他的名字您猜不出来吗，就是这首曲子的名字呀……嗯，没错，他叫巴赫。” ****** 谭晓雅的演奏会成功了。要问到底有多成功？你只需要看看在演奏会结束之后，那些差点踏破了谭晓雅家门槛的大大小小的制作人就行了。 尤其是三天之后，谭晓雅再次登上华夏三套黄金时段的拳头节目《荣耀之路》，唱了一首笙竽伴奏的中国风流行曲，又演奏了一首巴赫之后，她就更是红到发紫。 在登上《荣耀之路》之后的第二天，谭晓雅便毫无悬念的空降了各大搜索引擎热索榜的头名。而且与那些纯粹靠人气冲上排行榜的小鲜肉们不同，谭晓雅可是根红苗正的实力派。不但唱功和演奏都是第一流的水准，还有个在华夏音乐学院当副校长的老师。所以对谭晓雅走红这事儿，音乐圈里几乎是人人力挺。 于是乎，在人气口碑双双爆棚的一片叫好声中，与谭晓雅有关的一切都火了。 这时候，距离谭晓雅到白晴雯家里跟她伴奏合唱总共才五六天时间，连一个星期都没有！所以，白晴雯也突然火了。 五六天之前，谭晓雅突然跑到白晴雯家里来的时候，不少观众都还不知道她是谁。尽管也有一些音乐圈的发烧友给大伙儿做了科普，后来还吸引了不少“炭粉”跑来围观，可毕竟还是小众。 在网上看直播的观众，就算是了解了谭晓雅的情况，心里的印象也最多就是局限于“我家白晴雯好厉害，居然跟真正的专业歌手是好姐妹”而已。 不过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谭晓雅一夜爆红，所有人立刻发现：我去！几天前跟咱们家白晴雯一起演奏合唱，还当众说白晴雯是好姐妹求支持的漂亮妹子，那不是谭晓雅吗？！ 白晴雯居然跟谭晓雅是好姐妹？现在网络、电视、广播、报纸上全都传炸了，谭晓雅是什么华夏音乐学院毕业，伯克利音乐学院进修，拿过克努维斯国际演奏大赛金奖，唱功、演奏、作曲全是超一流，简直厉害的没边了！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谭晓雅这么厉害，又跟我家白晴雯是好姐妹，那我家雯雯岂不是也超厉害？ 白晴雯人美声靓，之前与谭晓雅合唱的时候也未落下风。当初不知道谭晓雅是谁的时候，粉丝们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谭晓雅有多厉害，再把当初白晴雯和谭晓雅合唱的视频翻出来看一眼，感觉顿时又有不同。 人的思维习惯就是这样。自家喜欢的主播厉害，粉丝们自然都觉得与有荣焉。况且，白晴雯在蛙蛙网的人气本身也不算很高，也就刚刚算是过得去而已。 这就更让粉丝一边暗自窃喜，觉得自己慧眼识人，能够从一群卖萌卖肉的小鲜肉中间相中白晴雯这个实力派，一边又为白晴雯打抱不平——我家雯雯颜值比你们高，唱歌比你们好，连认识的朋友都比你们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凭什么人气只有你们的零头？ 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白晴雯的铁粉们纷纷行动起来。不少论坛在讨论谭晓雅的时候，都有白晴雯的粉丝提到了两人不久之前的合唱，有的甚至还做了视频为证。 就这样，白晴雯算是在无意中狠狠蹭了谭晓雅一波热度。 第十五章 蹭热度 谭晓雅现在正是火爆的时候，很多歌迷对谭晓雅的一切消息都充满了兴趣。很多人在网上搜谭谭晓雅的时候，就看到好多帖子和新闻都说到了白晴雯。 他们一搜视频，就发现：“哎，居然是真的！谭晓雅前几天还和白晴雯合唱的。这白晴雯也很漂亮啊！” 而且，谭晓雅是传统明星，在一拨曝光之后，她是不会轻易再到镜头前面露脸的，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但是白晴雯不一样啊！白晴雯可是网络主播！每天都直播的！ 很快，大量歌迷就涌入了蛙蛙网的直播间，白晴雯的直播间人数瞬间暴涨。 短短两天，白晴雯的人气就翻了五倍！原本每次直播平均五十七八万的观众数，一下就变成了接近三百万。 不但是白晴雯大吃一惊，就连杨菲菲都是一脸懵逼——以前不是没见过主播蹭明星热度的，但是白晴雯的效果也太好了点儿吧！这一夜之间，就从只能勉强吊住“人气主播”尾巴的小主播，变成超级主播了？ “……菲菲，菲菲！你快看，快点看！”杨菲菲身边，一个同事指着她屏幕的右上角，兴奋得好像马上就要晕过去一样。 “怎么了？”杨菲菲顺势看过去，也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 热搜榜第四——白晴雯！ 居然上热搜榜了！杨菲菲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主播上热搜榜，当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那都是人气几百上千万的超大牌主播。而且想要因为丑闻之外的事情上热搜，背后的公关费用绝对不在少数。 对杨菲菲这样的小经纪人来说，那些人就像是飘在天上的云彩，看得见摸不着。杨菲菲做梦都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负责的签约主播居然也有登上热搜榜的一天！ “菲菲，还是你有眼光。白晴雯这一次火，你可是立了汗马功劳。以后，我可就靠你罩着我了。”杨菲菲身边，同事满是羡慕的小声说道。 “没有没有，这都是雯姐自己的本事，我哪有什么功劳。公司……公司这边会怎么样还不好说呢。”杨菲菲连忙摆手。 “菲菲……你别犯傻了。白晴雯是你力主签下来的，公司这么长时间都不看好她，又是你一直挺着她。这情分都不一般。公司就算想把白晴雯从你手里弄走，她自己也不肯啊！不过你也机灵点儿啊。该做的事还得做。现在白晴雯火了，你要多去找她，有什么要求，也要跟上面说说啊。” “哎，哎！”杨菲菲也剩下连连点头答应的份了。 在蛙蛙网内部开始重新讨论白晴雯合约问题的时候，白君文却是接到了谭晓雅打来的电话。 “谭姐？”白君文很是意外，笑着说道，“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可千万别叫谭姐！感觉这两个字一说出来，我就凭空大了十岁似得。另外，你不是我老师吗？我这个做学生的有出息了，不得打个电话给老师报声喜？”谭晓雅也同样开起了玩笑。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啊。” “那是啊。我可认真了。以后记着，千万别叫谭姐。听着好像比你大好多似得。咱俩年纪应该也就差不多。要么你就直接叫名字。要么你就跟我朋友一样，叫谭大仙。” “谭大仙？”白君文差点没笑出声来，转头急忙一本正经说道，“倒是挺贴切的。满身的仙气，不类凡俗。” “行了，你就别寒碜我了。对了，打电话给你是问你个事儿。” “谭大仙你说。” “嗯……事情是这样。上次你给我的曲子，就是那首巴赫，我导师很有兴趣。他找我打听作曲是谁。我就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了。他忙完了这一阵，可能会让人去找你。……对了，我导师是谁你知道吧？” “当然了。你现在是大明星，资料满天飞。哪能不知道呢？华夏音乐学院的副校长嘛！音乐圈里响当当的大佬啊。” “嘿！你知道就好了。现在我导师很看好你。最近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回头他找你的时候，你再拿几首类似的曲子出来。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嗯……曲子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可能没什么时间练习啊。” “没时间？怎么会？你不是在家没事……”谭晓雅下意识的两句扎心了，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连忙笑了两声说道，“哈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最近还在忙着找工作呢？” “是啊。学了这么久音乐，总不能还靠姐姐给零花钱吧？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我和我姐现在恐怕得去喝西北风了。”白君文对谭晓雅是真心感激。 “嘿嘿，你是我老师啊，那不是学生应该做的吗？”谭晓雅又说笑了一句，“那你想做点儿什么？自己搞乐队？你这个作曲的本事，不搞乐队可惜了。” “没想过。我现在想着就是先稳定下来，自己再磨练磨练。” “嗯……想要先沉淀一下啊？倒是也行。不过你还是把心思放在音乐上。对了，我看你干脆也别找什么工作了。我现在人在首都，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回去。那边我的练习室里就没人了。我在练习室里还摆了不少乐器，都要定期保养。之前帮我保养乐器的人也跟我一起来首都了。那边怎么办我正犯愁呢。不然，白老师你干脆给我帮帮忙？” “啊？” “你是演奏系科班毕业的吧？听说还是市级优秀毕业生？乐器保养没道理不会啊。你家里那台钢琴不是就保养的不错嘛？” “会我倒是会……” “那不就结了。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明天就开始干活。薪水就按照行价来，不让你吃亏。另外，练功房里面的器材你随便用。乐器嘛，就是要常用才会常新。放着不用反倒坏的快。就这么说定了啊。挂了。” 尽管年纪可能与谭晓雅的确差不了几个月，但是在为人处世的经验上，初出校门的白君文可就要稚嫩多了。一番交涉下来，白君文毫无还手之力，稀里糊涂的就接下了替谭晓雅看家护院的工作。 挂上电话过了好一会儿，白君文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被谭晓雅帮了一次。 不过，人家是一片好意，白君文刚才既然已经答应了，如果再打电话过去拒绝的话，就未免太矫情了。 拿定了主意，白君文也就不怕欠人情了。反正把人情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再还就是了。 从第二天开始，白君文就去“上班”了。说是上班，但其实白君文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谭晓雅离开沪市之前，刚刚才把所有的器材做过一次保养。白君文也就只是借用谭晓雅的地盘继续练习巴赫的曲目而已。 晚上的时候，白君文再次进入梦境世界。这一次，白君文是隔了三天之后再次进入梦境世界，而梦境世界中的时间依旧是过去了整整两个星期。 小莫扎特对白君文神出鬼没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在小莫扎特眼里，白君文是鬼魂嘛！鬼魂当然是神出鬼没的。 “鬼魂哥哥，我前几天过完四岁生日了。爸爸开始教我弹琴了。”再次见到白君文，小莫扎特十分开心，奶声奶气的向白君文报喜。 “哦！那真是恭喜你了。你可要好好学。你在音乐上的天赋真的很厉害。”白君文向莫扎特竖起根大拇指。 小莫扎特也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白君文。两个人依旧是与之前一样，白君文弹奏，莫扎特凭借超人般的乐感为他指出有问题的地方。 第十六章 我找莫扎特 接下来的几个月，白君文过的极为平静。他差不多就是维持着从家到谭晓雅练习室两点一线的生活。 不过在梦境世界里，白君文算是意识到了，自己遇到的莫扎特到底是怎样一个怪物。在白君文这边的时间过去了差不多五个月之后，梦境世界中的莫扎特已经七岁了。 “鬼魂哥哥，爸爸说，我的演奏技巧已经十分成熟了。可以尝试一下在欧洲进行一场巡回演出了。父亲准备带我离开奥地利，到外面去旅行演出。” “啊，那真是太好了。”白君文一边替莫扎特高兴，一边被打击的都快哭了。 这几个月，白君文的进步也是着实不小。如果说刚刚从音乐学院毕业的时候，白君文还只能算是个琴匠的话，那么在被莫扎特指导了近半年之后，白君文的演奏水平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登堂入室了。“钢琴家”这三个字，白君文现在自觉应该勉强能当得起。巴赫的四十八首平均律曲目，白君文已经掌握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白君文也都能流畅弹奏，只是其中的情绪、节奏他还不能完美的表现出来。 可是在莫扎特面前，白君文瞬间就被秒的连渣都不剩。 白君文可以说是眼睁睁的看着莫扎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在演奏技巧上追上自己，然后把自己甩在身后，用惊人的速度超越过去，把自己甩到连尾灯都看不见的过程。 而且莫扎特还不仅仅是在演奏技巧方面干掉了白君文。更让白君文无语的是，莫扎特居然动不动就拿出十首二十首刚刚谱好的曲子来请自己“点评”！ 作曲有这么简单吗？为什么我当初在学校里的时候，写一首曲子都快把头发揪光了？看着小莫扎特萌萌的眼神，白君文简直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白痴。 过了一会儿，小莫扎特的情绪似乎又低落了一点，他对白君文问道：“鬼魂哥哥，我可能要跟爸爸一起去国外巡回演出。以后就不在家里了。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我也不知道。”白君文摇了摇头。 其实，莫扎特在说道自己有可能会离开家，出国巡回演出的时候，白君文就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白君文进入莫扎特的世界，每一次都是在莫扎特的家里。很有可能，白君文能够出现的地点就只有莫扎特的家里，甚至能够交流的人也就只有莫扎特一个而已。 莫扎特如果离开家的话，两人恐怕就真的难以见面了。 “如果不能见面的话，鬼魂哥哥，我会想你的。”莫扎特有些不舍。 “呵呵，巡回演出而已嘛。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不就又能见面了吗？”白君文倒是比莫扎特看得开。 主要是白君文也不知道莫扎特这一次离开会走多久。在白君文想来，巡回演出嘛，跑一圈不就回来了？现代社会的那些歌星，不知道有多少都开过全球巡回演唱会，最多也就是一年就结束了。很多甚至七八个月就完事了。莫扎特应该也差不多。 况且，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尽管水平的确已经高到白君文跳起来都够不着的程度了，但是这个年纪的巡回演出，也就是个噱头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白君文很是洒脱的与莫扎特道别。 之后又过了两天，当白君文再进入梦境世界的时候，他真的发现那扇原本可以打开的大门锁死了。梦境世界中的情况又回到原点，白君文再次坐在空无一物的走廊里，无聊的度过了一晚上的时间。 接下来几天，白君文又有两次进入梦境世界，但每次都发现那扇大门紧闭着。白君文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如果莫扎特真的要出去一整年才能回来的话，恐怕他接下来的两三个月里都要恢复到最开始那种无聊的状态了。 尽管白君文迫切的希望下一次进入梦境世界的时间能拖延的长一点，最好是等到莫扎特回来了再说。可进入梦境世界的时间这时候却并不是由白君文掌握的。仅仅只过去两天，白君文就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梦境世界里面。 “哎。”看到熟悉的走廊，白君文叹了口气。按照之前的时间进度，莫扎特这边最多也就是过去了一个星期而已。这么短的时间，白君文觉得莫扎特肯定是没回来。 白君文叹了口气，但还是尝试着又在大门上推了一下——人总是有个侥幸心理，万一莫扎特回来了呢？ 然而，出乎白君文意料的是，他这么一推之下，那扇门居然真的又打开了！ 真回来了？白君文不由兴奋起来。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推开大门，接触到梦境世界的另一面之后，白君文就发现原本那种单调而无聊的状态变得愈发难以忍受了。 白君文迫不及待的走进房间。但一进入大门，白君文就发现不对。 这绝对不是莫扎特的家！ 现代欧式风格的装修，正中央一张快三米宽的超级大床，柔光的壁灯，咖啡色的沙发……还有就是正前方一整面的玻璃墙，以及从玻璃墙看出去，在仿佛丛林般的高楼和霓虹灯映照之下的江景。 我这是跑哪儿来了？白君文看着窗外，满脑袋都是问号。他现在所在的房间，怎么看怎么像是至少在二十层楼以上的豪华酒店房间里。 没错，就是酒店房间！白君文左右看了看，从房间里的摆设中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酒店的房间很奢华，居然还是一间套房。白君文这会儿是站在房间里。他身边不远处是一座无门门框。外面是一个比房间稍小的客厅。 客厅里摆着办公桌、茶几之类的家具，房间里则是除了大床之外，居然还摆了一座与房间整体格格不入的钢琴。 钢琴的牌子白君文不认识，但看上去应该不便宜。 随后，刚刚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的白君文就听到哗啦一声，另外一侧的浴室门被拉开了。 这酒店里居然还是住人的？白君文汗毛倒竖起来，下意识的向浴室的方向看去。随后白君文便目瞪口呆的看到，一个裹着浴巾，身材高挑的女人就这么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女人披肩的长发湿漉漉的，肩膀上还落着不少水珠。她手里还拿着另外一条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穿上拖鞋走了出来。 女人走出浴室，抬头看到白君文就愣了一下。 白君文这时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住在这里的女人相当漂亮，看上去仿佛二十来岁的模样，但是眉眼中却满带着只有成熟女人才会有的万种风情。对于绝大多数未经世事的小男人来说，这样的女人简直让人难以抵挡。 可惜在这种情况下，白君文完全没有搭讪的心思。他脑筋飞快转动，思考着到底要怎么解释目前的状况。 但还没等白君文开口说话，对面的女人倒是噗嗤一声先笑了：“嗤，胆子挺大啊！” 女人的反应与白君文想象中简直就是完全两样。白君文茫然的看着女人一路擦着头发走到床边，随后在床边坐下，双腿交叠翘了个二郎腿。 对于白君文出现在自己的房间，而且还是在自己洗澡的时候溜进卧室，这个漂亮女人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之后，女人又用仿佛欣赏货物般的眼神，上上下下把白君文打量了一遍。在对方的目光之下，白君文脸都红了。在那一刹那，白君文甚至觉得，在这房间里只穿着浴袍的人好像是自己，而不是对面那个女人。 “坐。”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动，女人挥挥手，让白君文在对面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之后她接着嗤笑一声说道：“长得嘛……倒是还不错。说吧，你经纪人是谁？是哪路神仙给你出的馊主意？我做导演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半夜摸我房间的小鲜肉！你就不怕我报警抓你？” 白君文一阵头皮发麻。他知道这女人绝对是误会了！ “我不是……我不是找你来的。我是走错房间了。”白君文试图解释。 “走错房间了？”女人脸上的笑意说明了她的想法——白君文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这附近几间房都是我包下来的。你要是真走错房间，那你想找谁？” “我找……我找莫扎特。” “噗！莫扎特？”女导演听到这话，笑的前俯后仰，身子半侧在床边，白君文看着心惊胆战，生怕她身上裹着的浴巾一个不注意就掉下来。 “找莫扎特？我还是贝多芬呢！找莫扎特！”女导演笑够了，这才媚眼如丝的瞥了白君文一眼。 “对不起。我真找错人了。我现在就走。”白君文尽管不知道贝多芬是什么梗，但也知道女导演在拿自己开涮。他实在是敌不过这女妖精，一转身落荒而逃。 第十七章 弹琴？大师级的！ 逃到门口，白君文却发现竟然开不了门！大门上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让他碰不到把手。 白君文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梦境世界里面。当初在莫扎特家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白君文有一次刚进入的时候莫扎特不在，他想要离开客厅去找莫扎特，就发现自己开不了门。 另外，白君文和莫扎特两个人弹琴的声音，似乎也被某种奇异的力量屏蔽了。否则，两个人大晚上的玩命弹琴，没理由同在一件屋子里住的莫扎特父母毫无反应。 总之，跑是跑不掉的。这就很尴尬了。 白君文回过头来，刚好对上女导演似笑非笑的面孔。女导演单手托着下巴，那表情就像是在嘲笑白君文：“你走啊！你倒是走啊！” 我是真的想走啊！白君文欲哭无泪。可此情此景，白君文又能说什么？只好尬笑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哦？不走了啊？”女导演明知故问。 “嗯，不走了。”白君文干脆豁出去了。 这是梦啊！我怕个球？对对，这是梦，这是梦！没什么好怕的！白君文拼命自我催眠。他又回到女导演面前，也对着女导演看。 仔细这么一看，白君文就发现这个自称导演的女人真的很漂亮啊！看上去不像导演，倒是像演员多一些。 “呦呵！你这什么眼神？你还真有想法啊！”女导演倒像是被白君文给逗乐了，回头咂摸片刻，又对白君文说道，“你这个眼神不错！有股狠劲儿。……看在你胆子不小的份上。我倒不是不能给你个机会。” “啊？”白君文看着女导演凹凸有致的身材，下意识的两腿一夹。 真要潜规则啊？大姐，我没有心理准备啊！ “嗯？你想哪儿去了！”女导演眉头一竖，白了白君文一眼，“毛都没长齐呢，还想占老娘便宜？行了，废话少说。明天我还有事，大晚上的可没空陪你折腾。不就是想在《钢琴人生》里混个角色吗？能摸到我房间来，说明你背后的人本事也不小。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管。现在给你三分钟时间。证明给我看，你适合这部戏。如果我这边通过了，你要拿什么角色，让你背后的人去运作。我这边到时候可以给你投赞成票。开始吧。” “《钢琴人生》？演戏？”白君文听着，女导演好像是来真的，不由暗自叫苦。 这个梦境世界里的剧情不按套路来啊！这女人说的话，我要怎么往下接？ “这个……我真不是来证明什么的。我是来找莫扎特学钢琴的。”白君文想来想去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说真话。他看着女导演，眼神特别真诚，语气特别恳切。 “嗯……有点意思。虽然台词说的拘束了一点，不过这面部表情算是入戏了。”女导演点点头，完全体会不到白君文内心的崩溃。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白君文快哭了。就在这时候，白君文眼角的余光刚巧看见了房间里的那台钢琴。 白君文立刻有了个想法。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白君文坚定的站起身向钢琴走去。 “喂！你要干嘛？”女导演看白君文要碰钢琴，倒是有点紧张，“这可是施坦威！我好不容易借到的！别乱碰！” “没关系的。”白君文在钢琴前坐下，对女导演摆摆手。 “行，我不管你是装模作样也好，故弄玄虚也好。机会我给你了。还有，弄坏了我的钢琴，你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拍不了戏！”女导演冷着脸说了句狠话，但是她没阻止白君文，反倒在白君文身后不远处坐了下来。 白君文笑笑，没在意女导演的话。双手摆在钢琴上，白君文就进入了状态。 拍戏什么的白君文不懂，但弹琴——白君文是大师级的！ 悦耳的巴赫宛如清澈的小溪，从白君文指尖流出。 或许女导演本身弹钢琴的水平并不是很高，但至少女导演知道，巴赫十二平均律可不是谁都能弹的！没有个钢琴业余**级的水平，根本都不敢接触巴赫的曲子。 而且，白君文还连曲谱都没用，完全凭借记忆在演奏！ 与此同时，女导演听着白君文的演奏，就感觉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业余水平！尽管她对钢琴演奏的欣赏水平也就是一知半解，但女导演为了自己的电影，可做了不少的功课！她至少能分辨出来，白君文现在的演奏水平，绝对比普通钢琴十级的爱好者要高明，而且是高明得多！ 不可能！你蒙我？女导演在一瞬间的震撼之后，却是疑心大起。 不是白君文弹的不好，而是白君文弹的实在太好了！这种水准的钢琴演奏，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半夜跑来搞潜规则的小鲜肉身上？ 况且就国内的那帮小鲜肉……女导演眼前闪过几张面孔，然后从鼻孔里喷出了不屑的气息。就算那帮白痴弹过几天钢琴，撑死了也就业余四五级的水平了！能稳稳当当弹个《两只老虎》就算他们牛逼了！巴赫？而且还是这种水平的巴赫？绝对不可能！ 再说了，这帮小鲜肉们有一分的本事都恨不得吹成一百分！要是眼前的小鲜肉能把钢琴弹到这水平，他的经纪人还不早就给他吹爆了？说不准吹成李斯特再世都难说！怎么可能会默默无闻，自己一点都没听说过？ 女导演越想越觉得狐疑。她这会儿刚好坐在白君文身后，看不到白君文的双手。 于是，女导演慢慢的站起身来，向白君文身边走过去——她现在强烈怀疑，白君文压根就没真弹琴，只是装个样子，身上揣着什么播音的设备，这钢琴曲是从他身上的播音设备里面放出来的，而不是他自己真弹的！ “嗯？”走到白君文身后，女导演突然把头从白君文肩膀上探过去。她就想看看白君文的手是不是没碰琴键，只是装模作样。不过，一心只想着打假的女导演倒是没注意，她这动作一做出来，整个人差点都趴在白君文背上了。 白君文被突然冒出来的女导演吓了一跳，手指拍在钢琴上，几个键同时按了下去，调子顿时就全乱了套。 “果然！刚才的曲子根本就不是你弹的吧！”女导演立刻以为自己猜中了，立刻皱起眉头，冷笑看着白君文。 “啊？你说什么？”白君文一脸懵逼。他的思路没跟上女导演的节奏。 “嘿！还敢狡辩？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被人骗？敢在我面前弄虚作假？”女导演冷笑一声，“你还不服气？快说，你把播音设备藏哪儿了？” 女导演这时候是真生气了。她已经不打算继续跟白君文交流下去了，想着赶紧来个人赃并获，让这个当面弄虚作假的小鲜肉滚蛋！ 于是，女导演一边说着，一边干脆直接上手往白君文腰上摸。白君文这天穿着件白衬衫，裤子有点松，腰间鼓鼓囊囊的，看上去的确藏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你……你干什么？”女导演的动作把白君文给吓坏了。 这女人也太猛了吧？这就低头奔自己裤腰带来了？白君文大喊一声，急忙奋力反抗。 可白君文越反抗，女导演就越兴奋……哦，不，是越认定白君文心里有鬼。 “你别躲！你还敢躲？”她拽住了白君文的裤子，另外一只手顺着白君文的腰摸了过去。白君文玩命向后撤，结果一不小心，右脚卡在板凳腿上，身子一歪人就倒了，顺带着还把凳子也踢翻了。 跟白君文纠缠在一起的女导演自然也被带倒了。 “啊！”女导演发出一声尖叫，脑袋咚的一声撞在凳子上。 两个人倒在地上滚作一团，白君文摔得七荤八素。他感觉自己被压得快要窒息了，赶紧伸手把压在身上的女人推开。 不过，白君文立刻就想到自己的关注点不对。他喘不过气来问题不大，可刚才脑袋撞凳子那“咚”的一声听着可不妙！白君文再看一眼，就发现女导演躺在地上不动了！ 别！可千万别！一瞬间，白君文真的是汗都下来了。他也顾不上其他了，赶紧凑过去，胆战心惊的伸手在女导演鼻子上探了一下。 还好，还有气。白君文咕咚一下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仿佛全被抽走了。 白君文喘了好一会儿，终于感觉恢复了一点。 “唔……”女导演也就是刚才一下被撞懵了，很快就醒了过来。她捂着剧痛的脑袋呻吟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就看到白君文坐在两三米外的地方，老老实实像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似得。 女导演愣了一下，随后迅速明白了状况。 她栽了！ 第十八章 权限升级 这可真是八十岁的老娘绷倒孩儿，小阴沟里翻船——她栽在了一个小鲜肉手里！ 不过，栽在小鲜肉手里，还撞了脑袋并不是女导演现在最关注的事情。撞一下就撞一下吧，反正又不会真的变傻。真正重要的是，女导演想起来刚才跟白君文纠缠的时候，她可是把白君文腰上摸了一圈，压根就没发现播音设备的迹象！ 这家伙，真的是自己弹的巴赫？ 女导演有点惊讶了。她凝视着白君文，随即就发现白君文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腿上。 “你还看？刚才还没看够？”女导演下意识的一曲腿，瞪了白君文一眼，捂着浴巾跪坐起来。 “啊啊，对不起。”白君文赶紧转过身去。片刻之后，身后传来一声：“行了。” 白君文转回来，就看到女导演已经穿上了一件宽松的大睡袍，从上到下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了。 “刚才的琴真是你弹的？”女导演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君文，再次问道。 “真是我。”白君文说着把凳子扶起来，又弹了一小段巴赫。 “行，我信了。就算是你弹的。你不是来找我要角色的。不对，你根本就不是影视圈里的人！”女导演说道这里，突然皱了皱眉，“也不对！如果你不是圈内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还能进我房间？你钥匙从哪里来的？” “我……这个……”白君文被问住了。 “不肯说是吗？难不成是我的熟人？不，不会。真是熟人的话，没道理连招呼都不打就把你塞过来。而且还专门选了我洗澡的时候让你来。”女导演摸着下巴。 “我说……你想这么多干什么？”想起刚才的事情，白君文大为尴尬。虽然女导演好像不是很生气，但白君文还是觉得刚才的接触够过分的。两个人摔成一团也就算了，还把人家头撞了呢。 “你不知道吗？我导演的第一部片子，就是我自己编剧的推理电影。评价还不错，拿了奖的哦！”女导演还很得意，“你叫什么名字？” “白君文。” “嗯……白君文。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白君文摇头。 “嘿！装，你接着装！”李思颖冷笑一声，“你连我都不认识？你是外星来的吗？”说到这里，李思音倒是突然顿住了。 “我叫李思颖，你真不知道？”过了一会儿，李思颖的收住笑，愈发狐疑的上下打量起白君文来。 “你之前跟我说，你来找谁？莫扎特？你知道莫扎特是谁吗？还有，现在想想。我觉得先前我说到贝多芬的时候，你反应也不对！你不会连贝多芬是谁都不知道吧？”李思颖说着又走上前来，把白君文的衬衫一翻，看了一眼领子上的牌子。 在看到牌子的一刹那，白君文感觉到李思颖眼睛好像都在发光：“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白君文这时候也在紧张的思考。要怎么跟李思颖说？ 想来想去，白君文突然又觉得挺可笑。自己到底有什么可纠结的？直接实话实说呗！ 反正自己只是做梦而已！做个梦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就算这梦的确是诡异了一点。但按照以往经验，自己在梦境里停留最多也就六七个小时。只要醒了，他就会直接离开。如果这个女人实在要做危险的事情，大不了以后他都不进这个房间就是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做梦而已……”白君文打定主意，直接就说了实话。他从头到尾，把自己进入梦境世界，见到莫扎特，然后又无意中闯入李思颖这个世界的情况痛痛快快全说了。 “证明给我看！”认认真真的听着白君文说完，李思颖立刻说道。到了这时候，李思颖好像反倒平静下来了。 白君文的故事实在太离奇了，离奇到让人宁肯相信他是故意编好了故事的恶作剧！ 白君文本来很想说，你爱信不信！我有什么义务一定要证明给你看？可是，就在白君文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他却突然看到眼睛前面好像有一层光斑状的东西闪烁起来。 那些光斑在白君文眼前不断组合成古怪的图案，看上去就像是文字！而且，还不止是一种文字。那些光斑组成的文字不断浮现，又不断消失重组。每一次出现，都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那些光斑至少更换了七八十种文字形态。这些文字图案变化的太快，以至于除了最开始一两种之外，后面白君文就只看到一团团的光影乱飞。 不过最后的最后，光斑切换成了白君文熟悉的方块字。 “错误！紧急状态！重启……进程中。发现潜在协助人……潜在协助人身份确认……目标：李思颖。临时管理员权限……待确认。时空编号甲61179425，请获取潜在协助人信任，确认临时管理员权限。” 这几行字在白君文的视线中停留了几秒钟，随后在白君文阅读完文字的内容之后，就重新化作光点消散了。 不过，白君文还是注意到在自己视线的右下角，有一个光标模样的光点还在闪烁。当然，如果不是刻意去观察的话，是很难注意到这个光标的，就像戴眼镜的人不仔细看也很容易忽略眼镜的镜框一样。 好吧！又出幺蛾子了。对梦境里出现的奇怪状况，白君文已经锻炼出了强大的耐受力。总之，不管自己看到的这些文字是怎么来的，看上去它的意思似乎是让自己跟面前的李思颖合作。 白君文这会儿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而且，他也很好奇，自己这个奇奇怪怪的梦到底会有怎么样的“发展”。 “行！你想要证明是吗？”白君文点点头，再次回到钢琴边。 霍奇纳·艾哈德，白君文世界的最负盛名的音乐巨匠。一生谱写交响曲十四部、钢琴奏鸣曲十六首、小提琴、大提琴协奏曲不计其数。 总之，这位霍奇纳艾哈德，大约就是白君文世界的贝多芬。在白君文学习钢琴的时候，练习过大量艾哈德的钢琴曲目。 所以，白君文直接就拿了艾哈德的钢琴曲目出来弹。 白君文总共弹了大约三十分钟，总共两支钢琴奏鸣曲。都是白君文世界中最经典的艾哈德钢琴曲。 第二首曲子还没有弹完，李思颖就已经服了。 不服不行啊！李思颖为了拍电影，在钢琴方面做过大量功课。她可以百分之百确认，白君文刚才弹奏的两首作品，都是足以名垂青史的名曲！而这两首曲子她一首都没听过！ 接近二十分钟一首的钢琴奏鸣曲，还是历史级音乐家的作品。这种水平的作品，是能随随便便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我信你了。”李思颖点了点头。 在李思颖说话的同时，白君文眼前的光标又组成文字：潜在协助人信任度检测通过。 接着，白君文就看到李思颖身上浮现出好像被电子扫描一样的网格线条。很快网格消失，李思颖头顶上浮现出了一个淡黄色的尖锥光标，看着有点像网络游戏里面的npc指示器。 不过光标仅仅就闪烁了几秒钟，就消失了。同时白君文眼前的那一小段字迹消失，光点又组成了新的文字。 权限：1级。时间流速比1：1。 这两排文字显示完毕之后，所有的汉字就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个1：1的符号，仍旧停留在白君文视线的边缘。 而且，白君文很快就发现，这个比例居然还可以调！白君文稍微尝试了一下，就发现目前最高的时间流速比可以达到1：10的程度。最低仍然是1：1。 这个时间流速比的意义，白君文隐约有些猜测。 在莫扎特世界的时候，白君文每次隔着几天进去，就发现莫扎特那边已经过了几周。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在离开世界的时候，两边的时间流速比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自己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时间流速比默认是1：1。所以自己停留在梦境中的时候，梦境里度过的时间和现实世界里度过的时间差不多一样，都是八个小时左右。 而在自己离开梦境世界的时候，时间流速比会默认调整到最大值1：10。所以自己在现实世界里过了两三天，梦境世界里就过去三四个星期了。 不管怎么样，白君文现在愈发确定自己这个梦有点古怪，似乎并不止是普通的梦这么简单。 第十九章 美丽新歌声 “我知道你是从异世界来的了。那你怎么回去？”在白君文思考的时候，李思颖也跟着问道。 “不知道，每次我睡觉的时候会进这个世界。醒过来就自己回去了。” “呦，那你做坏事挺方便啊！做完了拍拍屁股就走，谁也抓不着你。” “我可没做过……坏事。”白君文这话说到一半突然心虚了。谁说没做过“坏事”？刚才不就做了吗！ 李思颖白了白君文一眼，显然也想到他想到的了。 “你过来这边，有什么想法没有？就是说，你打算在这边做点什么？”过了一会儿，李思颖又对白君文问道。 “没想过。”白君文是个老实孩子，回答的仍旧很老实。 “这样啊……”李思颖眼珠转了转，“那你仔细考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帮忙。不过，我也有点事情想拜托你帮忙。你看行不行？” “我？我有什么能帮你的？”白君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要不怎么说白君文是老实孩子呢？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穷**丝。李思颖可是大导演，按照她自己的说法，拿过奖的！他能帮得了李思颖什么忙？ “嘿！你能帮的可多了。”李思颖见状一笑，“最简单的，你们那边也有电影吧？你给我带几部过来瞧瞧。嗯，你们那边有没有电影评分网站？就是那种给电影打分排名次的网站？” “有。”白君文点点头。 “好！那你就给我先来……二十部电影吧。国内评分最高的十部，国外评分最高的十部。你给我拷到u盘里，带过来看看。你们那边有u盘吧？”李思颖如果有尾巴的话，这会儿肯定已经晃成花了。 “啊？这个……有倒是有。不过，我没往这边世界带过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带过来。”白君文想了想说道。 “怎么可能带不过来？你身上衣服不是好好的吗？既然能穿着衣服过来，那别的东西肯定也能带过来。你想想办法嘛。我也不是只让你付出不给你收获。咱们互惠互利啊。”李思颖对白君文用蛊惑力十足的语气说道。 “好吧，我试试看。”白君文点了点头。 几个小时之后，白君文离开了梦境世界。在离开之前，白君文尝试性的将时间流速比固定在了1：1的位置上。白君文想看看，这个时间流速比的选项，是不是与自己想象中的作用相同。 …… “什么！让我去参加《美丽新歌声》？”白晴雯的惊呼声连还在房间里睡懒觉的白君文都被惊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脑子里盘旋着刚刚梦中的情形，一时间思维有些混乱，在床上坐了十几秒钟才算正式回过神来。 虽然姐姐那边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而且外面一直传来姐姐一惊一乍的叫声，但白君文还是按照这些日子的惯例，取出床头柜抽屉里早已准备好的纸笔，把脑子里一段一段的旋律记录在纸上，然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收好纸笔，整理了下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老姐，吵什么啊，明知道今天周末，我……”白同学打了个哈欠，试图抱怨一下，然而脑门上立刻就挨了一记手刀，连抱怨的话都被直接打了回去。 “臭小子，对我尊敬点！”直播时文静温柔气质典雅的白晴雯在面对弟弟时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淑女，她嘚瑟的伸出大拇指，摆出一副宛若霸道女总裁般的模样：“本大小姐现在可是即将参加汉江顶级王牌栏目《美丽新歌声》的大人物！” 白君文眨了眨眼，有些迷茫：“《美丽新歌声》？好像听说过，什么节目来的？” 事实证明，白晴雯的一番炫耀算是表演给瞎子看了。现在唱歌选秀的节目太多，白君文本身又是个好学生类型的，最近压根就没怎么关注过这些，所以完全没能感受到《美丽新歌声》这个名字的光芒。 等到白晴雯完成一通科普，原本让人激动万分的气氛早就荡然无存了。 于是话题回归常态。 “有点奇怪啊，”白君文到底是音乐学院出来的，对于这种事情比较懂行：“这种栏目一般不都是找科班出身的专业级歌手参加的吗？怎么会找到你头上？”他皱着眉，若有所思的道：“会不会是骗局？” “骗你个大头鬼！”白晴雯本来就被坏了心情，这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蛙蛙直播网官方接到的邀请，杨菲菲打电话亲自告诉我的消息还能是假的？你小子是不是最近练琴把自己练傻了？” “哦，也对，”白君文又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分析道：“因为某种意料之外的缘故，汉江电视台邀请了你，但是老姐，你要知道，跟你竞争的都是真正的实力派歌手，你的基本功……” 总算我们的白同学还不是彻头彻尾的钢铁直男，在关键时刻理智的刹住车，换了个说法：“老姐你的外形条件嗓音条件和台风肯定是碾压他们的，优势是相当明显的，只是在某些不重要的基础知识方面略微有些逊色，我觉得……要夺冠的话，大概还不太稳当。” 白晴雯瞪着自己的弟弟，一直瞪到白君文心头发毛想要继续拍马屁的时候，才忽的“噗嗤”一笑，如花盛放，道：“好啦好啦，我又不傻，当然知道我的水平还差得远，不过君文啊，既然要参加，那我也要好好准备，争取拿一个尽量好的名次回来……这些事情姐姐完全不懂，你这个音乐学院的大才子可要好好给我参谋参谋。” 意外归意外，白君文实则还是非常高兴的，这一上午连琴都没怎么弹，尽顾着在网上查各种资料，又张罗着给自己学校的朋友们打电话打听情况，更是在纸上记下了密密麻麻的许多参赛注意事项，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谭晓雅打来了电话。 白君文颇有些被无视的挫败感，那位前途无量的大明星明明是自己先认识的，可这个电话居然是直接打给白晴雯的…… “白姐姐，恭喜你呀，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身为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谭晓雅的消息果然灵通：“白姐姐，虽然时间有些紧张，但我还是觉得你需要一点点专业化的突击培训，这种事情家里面不太方便，容易扰民，你可以用我的练习室，嗯……练习室的钥匙在那家伙手里。” 说到“那家伙”的时候谭晓雅的声音变得略有一丁点羞涩，倒不是她对白君文匆匆一面就真的能暗生情愫这么狗血，而是最近这段时间来，她的恩师实在是太多次在她面前提到这个化名《巴赫》的青年，那言语之中诸多打趣，句句话都是在暗示他觉得自己和白君文有一腿，然后他很支持自己赶紧把白君文搞定。 “嗯，谢谢你，晓雅，我会在比赛间隙努力训练，尽量改正缺点的。”白晴雯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她过早的开始卖唱挣钱，固然在表演的熟练度上有一定的优势，可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有专业人士的辅导，于是许多坏习惯自然而然的养成，并且在多年的酒吧唱歌生涯中根深蒂固，难以纠正，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像是一棵刚开始就长歪了的树。 “人都来齐了？”冯安世问身边的谢源。 谢源五十多岁，是汉江电视台的老资格制作人，也是冯安世的老搭档。冯安世最得意的三款节目，谢源就参与了其中两款，眼前这档《美丽新歌声》，谢源正是栏目组的副导演，拥有仅次于冯安世的权力。 “来齐了，基本上都是提前一个多小时到场的，”谢源平静的语气里藏着几分得意：“《美丽新歌声》这种档次的节目，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冯安世却没什么得色，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选手资料，忍不住微微摇头。 虽然《新歌声》依然算是顶级的综艺节目，但是那些唱片公司很明显都看出了这档节目的颓势，栏目组邀请歌手的时候，唱片公司并没有像第二季时那种受宠若惊、恨不得死命往节目组塞人的态度，相反，他们很平静的向栏目组的工作人员询问旗下艺人参加节目的酬劳问题，那种态度已经隐隐带着些拿捏的意思了。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求着上节目的时候，是你们求着向我们要实力歌手的时候了。”——冯安世从他们的应对中明显读出了这样的含义。 实际上汉江作为全国比较靠前的综艺大省，在娱乐圈的面子还是挺大的，正常情形下各大唱片公司并不敢表现出这么强势的态度，然而这次《新歌声》却跟粤省的一款去年刚刚推出的爆红综艺节目《你听我唱》撞车了。 同样是歌唱类节目，同样是以挑选实力派新歌手为卖点的两款节目，无论在档期上还是在邀约歌手的目标上都有着高度的重合，区别在于前者是逐渐过气的老节目，而后者却在去年刚刚积累了相当好的口碑，今年正是趁胜追击冲击收视率的时候。 “金嗓子唱片的彭坤去了那边，飞翔唱片的赵飞燕去了那边，盘古娱乐的超级新人、秘密武器柳柳也去了那边……”冯安世默默的回忆着一个个他曾经看好过的名字：“所以来《新歌声》这边的其实已经是别人挑剩下的菜了……除了许默。” 想起许默，冯安世有些发堵的心情稍微舒畅了些，玉京唱片毕竟是汉江本地的公司，与汉江多年来有全方位的密切合作，它们规模不算大，在唱片领域的份额也不算多，可是今年却很凑巧，签下了一位相当优秀的超级新人许默，并且很给面子的把许默送到了《新歌声》栏目组。 “这小子有冠军相……”冯安世是做事很仔细眼光也很毒的综艺大导，他调查过许默的资料，也听过他的作品，对许默的评价相当高：“可惜背景弱了点，全靠自己打拼，否则，他跟谭晓雅是有得一比的……” 想起谭晓雅，冯安世心里又是一阵惋惜，他其实曾经强烈建议过邀请谭晓雅参加这期节目，栏目组也几乎就要发出邀请函了，可惜在这时候谭晓雅开了自己的第二场演奏会，然后一飞冲天直接爆红，到此时，她的地位名气已经不是《新歌声》能够容纳的了。冯安世之所以最后在内部的讨论中顶着某位评委大佬的强烈反对，拍板决定邀请白晴雯，其实也有一点点错过谭晓雅之后的补偿心态。 想到这里，他又问谢源：“白晴雯是哪个？” 导播室里的大屏幕可以看到外面的演播大厅，谢源手指着屏幕上一袭长裙的美丽女子道：“这个就是。” 冯安世哦了一声，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女子，有些意外道：“真人好像比直播的时候还要漂亮。” 他又看了一眼，道：“她的处境不太妙啊。” 第二十章 隐隐的排挤 白君文现在很生气！ 他和杨菲菲陪着白晴雯一起来参加预选赛，心情本来是很好的，在被带进演播大厅之后，看到其他的参赛选手，白晴雯还拉着白君文想去跟大家认个脸熟，可是没想到刚刚跟第一个选手打招呼，就遭到了冷遇。 “你好，我……”白晴雯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我认识你哦，”烫着锡纸烫的男歌手有些娘娘腔的意思，用兰花指轻巧的点了点白晴雯，热情的笑道：“白晴雯嘛，谭晓雅的朋友，对吗？” “其实我跟晓雅认识也没多久……”白晴雯笑得很友好，试图以此为话题聊几句，可是娘娘腔的眼角余光正看到一个戴着大大的银色吊坠耳环的年轻女孩走过来，他立刻就对白晴雯满怀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失陪一下。”然后热情的凑到那个年轻女孩身边：“盘古娱乐的李欣？” “对啊，是我，”女孩有点惊讶，打量了他几眼，试探道：“金嗓子唱片的白俊？” “哈哈，是我是我，久仰久仰啊，”娘娘腔格外热情：“早听说过你的名字了，盘古娱乐最年轻的出道歌手之一，对不对？我跟你说，其实咱们还算是半个老乡呢。” “啊？这话怎么讲？” “来来来，我跟你仔细说道说道……” 这两人迅速聊到一块，两个脑袋凑的很近，嗓音也低下去，虽然没有明白无误的表示出来，但是看那个架势，并没有想要让第三个人插进来一起聊天。 白君文皱了皱眉，上来拉住白晴雯的胳膊往后扯：“老姐，咱们去那边。” 其实《新歌声》的参赛选手都多多少少打听过自己竞争对手的大概情况，白晴雯看了一圈，就认出附近不远处有两个选手正在相互攀谈，他俩倒不像白俊和李欣这么热情洋溢，只是肩并肩站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白晴雯拉着白君文走过去，开口道：“你好，我是白晴雯。” 其中一个选手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很敷衍的笑容，礼貌性的欠了欠身，简短的回道：“黄勤。” “嗯，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华夏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对吗？”白晴雯露出温婉的微笑：“我还听过你的一首原创歌曲……” “哦，那首歌啊，”黄勤笑着，仿佛很谦虚似得摆摆手：“刚入学那年的游戏之作，虽然当时评价还不错，但其实并不算多太高明。” 接着，他就这样硬生生的把话题终止掉，然后侧过头去，轻声跟身边的另一位选手继续讨论起来：“说起咽音唱法，我有一点自己的心得，你听听看……” 那位选手倒是笑得很友好，他主动对白晴雯点头致意，然后问道：“你知道咽音唱法吗？” “我……”白晴雯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知道。” 那位选手对着她又是一笑，带着些歉意，然后没再理她，转过头跟黄勤轻言细语的讨论起来。 白晴雯站在那里，听两个跟她一样来参加节目的歌手在用自己并不太懂的术语讨论一些听上去很高深的理论，她插不上话，也没有人看她，更没有人问她，她明明是怀着友好的态度来认识几个朋友的，结果两次主动搭讪却都遭到了冷遇。 这些选手的态度都无懈可击，但是毫无疑问，白晴雯被孤立了。在这个小小的休息室里，白晴雯是毫无疑问的异类，而她也获得了异类的待遇。 这是专业歌手对网络歌手的孤立，正如白君文在校园里的时候，无论同学还是老师说起草根歌手都是带着些淡淡的傲慢意味的，那时候白君文是其中的一员，觉得颇有些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此时此刻，看到自己的姐姐遭到这样的孤立，他才意识到这种态度究竟有多伤人。 白君文环目四顾，演播大厅里的人三三两两的聚成了堆，除了白晴雯接触过的这两对选手之外，还有三个选手也凑在一起聊得火热，单单就漏掉了一个白晴雯，他看到远处那三个选手正频频的往这边偷瞄，然后又低下头互相小声的说着什么，还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 “这班人……是瞧不起人吗？”白君文的拳头握紧了一下，又慢慢松开，他轻轻吐出一口长气来，冲着自己的姐姐微微一笑：“姐，没事，咱们是来比赛的，又不是来扩展交际圈的，这都是些扑街小歌手而已，不认识也罢！” 导播室里，谢源笑了起来：“看来传统领域和网络领域的冲突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呀。” 冯安世眼里却有些同情的意味，低声道：“其实她算是被咱们强行架到火上烤的吧……”谢源扭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自己这个老搭档兼老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心软了些，如今各大电视台之间竞争何等激烈，大伙儿做事都没什么底线，为了收视率无所不用其极，白晴雯被孤立才是刚刚开始而已，等预选赛开始之后，还有“惊喜”在等着她呢！ “老谢……”冯安世也想到了这一层，摇了摇头，将思绪转开，“老谢，节目流程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谢源胸有成竹的笑笑：“节目流程都是大家熟透的，怎么会出错？这一次，我保证咱们的《新歌声》既有话题度也有专业性，你满意，我满意，张老爷子也会很满意。” 他口中的张老爷子叫张泰斗，去年刚过七十大寿，是《新歌声》舞台上连续三届的专家评委，也是整个节目组资历最老、圈内地位最高的行业大牛，这位老爷子性格固执，脾气暴躁，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节目组邀请白晴雯他是反对最激烈的那一个，甚至喊出了“她来我走，她走我留”的口号，最后还是谢源出马，好说歹说把老爷子哄得消了气，然后问他：“您觉得白晴雯能过第一轮吗？” “这种网络女主播，哼！”老爷子斩钉截铁的道：“肯定第一轮就被淘汰！” “那您还纠结什么呢？”谢源劝说道：“您老也就是委屈一下，听她唱一首歌而已，后面的比赛她不就离开了吗？” 张老爷子想想也对，加上跟《新歌声》栏目组四年合作，确实感情很深，最后松了口：“行，那就让她来唱，让她好好见识一下，真正的专业歌手跟她这种半路出家的网络歌手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 时间过得很快，预选赛即将开始，大厅里的气氛变得紧张了些，选手们不再窃窃私语，都默默的站在那里调整状态——当然，他们对白晴雯的孤立依然是明显的，没有人过来打招呼，甚至于他们刻意离这边远远的，让白晴雯一行三人所在的地方空出很大一块。 杨菲菲示意白晴雯看远处那一拨选手：“那边那个，看到没，就是长得很帅的那个，他是这次《新歌声》的夺冠大热门许默，玉京唱片今年签下的超级新人。前几个月他发过一张唱片，成绩一般，但是圈内普遍评价他唱功很好，唱片制作的水准也很高，只是那几首歌实在是不好听……嗯，说白了就是玉京唱片实力一般，没有收到高质量的原创歌曲。” 许默确实很帅，他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五以上，身材也保持得很好，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修身款白西装，站在人群中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白晴雯远远的看了几眼，道：“还是我家君文更帅。” 杨菲菲嘻嘻直笑，道：“晴雯姐你这是戴有色眼镜看人，虽然你弟弟长得还行，但是许默明显更帅啊，你看，刚刚眼睛都翻到天上去的那个黄勤，现在还在许默身边套近乎呢。” 确实如此，虽然同为参赛选手，可其他选手都明显很给许默面子，纷纷主动凑过去打招呼，所以刚才的三个小圈子这时候已经融成了一个大圈子，七位来自专业院校的选手站在一起，很融洽的样子。 许默显得很平易近人的样子，脸上全程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在白晴雯看来，他这笑容却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似乎并没有真正融入到另外六个人之中去。 “这个许默……”白晴雯心中想着：“很高傲啊……” 然后她的美眸骤然收缩了一下，眸子里掠过一抹厌恶。 第二十一章 来自鄙视链顶端大佬的蔑视 “姐，怎么了？”白君文一直在注意观察姐姐的情况，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许默旁边那个人，看见没有，穿黑色休闲裤的那个，就是那天在酒吧里对我图谋不轨的作曲，”白晴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轻声道：“你知道的吧……灵犀跟我说过，那天我被辞退后，你给她打过电话，问我的情况……” 白君文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盯着远处那个仪态风度其实还挺不错的瘦削中年男人看了半晌，微微点头道：“我知道的……老姐，原来就是这个人啊……” “你不要冲动，”白晴雯反而有些担心了，实在是刚刚弟弟冲冠一怒的模样看起来太像热血青年了，她反过来约束白君文：“我们好好比赛，不用去理会他。” 作曲跟许默应该很熟，两人一直凑在一起小声聊天，聊到中途还会偶尔抬眼看看白晴雯这边，似乎是作曲在说关于白晴雯的话题。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正式录播的时候，主持人上台宣布这一季的《美丽新歌声》正式开幕，随后是一系列的走流程，等到流程走完，宣布本季的特邀词曲作家登台亮相，这时候，姐弟俩看见那个瘦削的中年男人随着其他几个作曲家一起向前台走去，下面的观众们开始鼓掌。 白君文有点惊讶：“这家伙居然是特邀作曲之一？有点实力啊！” “不用管他，”白晴雯轻声道：“反正跟咱们没关系。” 然而正是这时，作曲从他们面前走过。他很偶然的看了白晴雯一眼，随后一怔。 “怎么了？”正与作曲并肩向前的许默注意到情况，随后顺着作曲的视线看到了白晴雯，不由眼前一亮，随后笑了起来，“熟人？” “嗯，算是吧。”作曲点点头，“之前在一个酒吧里见过。在酒吧里唱了不少年头的姑娘，本事是有的。就是傲气的很啊！本来我想捧她一下，让她试试我写的几首新歌。可惜我没什么名气，人家看不上。我说了她两句，就被一杯酒浇在脑袋上了。狼狈啊！许默，这事儿我是看咱俩关系好才跟你说。你可千万别给我说出去。太丢人。” 作曲摇着头，轻描淡写之间就把黑白颠倒了过来。 “呵呵，这倒是冤家路窄。错过李斯老师的歌，是她的损失。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拿鼻孔看人。不过眼皮子又浅，为了出名挣钱，什么都肯干。可惜她大概是不知道李斯老师的才华。否则的话，说不定当天晚上就直接自荐枕席了。”许默捧了李斯两句。 许默是玉京唱片的超级新人，李斯则是玉京唱片的创作人和制作人。两人本来就是一伙的。况且许默现在正在发展期，对新歌、好歌的需求量很大。李斯这种创作人，他是愿意多多结交的。 “许默你太高看我了。人家现在是攀上高枝儿了，不但是当红主播，还能进《美丽新歌声》节目组。哪儿会看得上我一个小作曲？”李斯故意摆摆手，故意用言语暗示着什么。 “她这种人，靠色相上位的，能热乎几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背后的老板一脚踢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何况我看本来就是鸡。”许默“理解了”李斯的言外之意，不由满脸不屑，一语双关的说道，“对了，她旁边那个小白脸怎么回事？莫非她背后的老板，还能答应让她再养一个？” “那倒不是。那是她弟弟。应该是浦江音乐学院的学生。” “哦，难怪。”许默轻笑一声，点点头。 话说到这里，许默和李斯两个人就分开了。因为词曲创作人都已经在舞台前方集合。在每一季第一期的节目中，现在就是这些词曲创作人们露脸的时候。 许默则是回到选手中间，他特意走到了白晴雯面前。 “白晴雯是吗？”许默戴着墨镜，双手插在兜里。他身形高大，刚好是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晴雯。 “嗯，有何贵干？”白晴雯声音很冷。她刚才是看到许默与李斯私下聊了许久的，知道这两人肯定有交情，许默这时候突然跑过来，肯定不是来替李斯道歉的。 “呵呵，还真是挺傲的。可惜，你来错了地方。这里可不是什么野鸡赛场。这里是《美丽新歌声》，是讲真本事的地方。再怎么涂得五颜六色，野鸡也还是野鸡，不会变成凤凰的。”许默看着很认真似得说道。 “听你这意思，你是凤凰？”白君文冷笑一声，上下打量许默两眼，“细细长长的装什么凤凰？插上两根毛跟个鸡毛掸子似得。” 姐姐就是白君文心中的逆鳞，前些天看到姐姐晚上回家哭泣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眼前这家伙跟惹哭姐姐的人是一伙的，现在又是不怀好意而来，白君文管你是许默还是李默？先怼了再说！ “你……”许默涨的满脸发红。他没想到白君文怼得这么狠，更没想到白君文居然有这么大胆子敢怼他！在许默看来，像白晴雯这种人，能到《美丽新歌声》节目上就应该夹着尾巴小心做人了！哪儿想到白君文敢这么高调？ “我？我怎么了？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看你们都不太顺眼。我觉得怎么回事呢，现在我是明白过来了。一个个都还没成大牌呢，先把谱摆出来了！都觉得上了节目多少是个腕儿了，可以看不起人了是吗？”白君文说着，一股邪火窜出来，干脆指着许默鼻子就开喷，“就你们，一群搞流行乐的，不对，你们不会作曲。应该是tm一群唱流行乐的……哦，还有个唱民谣的呢？不好意思，失敬失敬。实在是不认识，没看你拿把吉他都没看出来是唱民谣的。呵呵，装什么大腕？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就你们，有资格吗？” “嘿！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叽叽歪歪的说什么呢？”白君文直接开地图炮，旁边有歌手不干了，站起身来瞪着白君文。 白君文都懒得多说废话，直接朝着旁边挂在墙上的一把小提琴走了过去。这休息室里，美丽新歌声准备了很多乐器当装饰品——都是真乐器，白君文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摸过了。 白君文直接走过去把小提琴摘了下来。 这会儿原本进行中的录制也都进行不下去了。所有人都回过头来，愕然的看着白君文。 副导演谢源皱了皱眉，本想要上去阻止，但冯安世却饶有兴趣的把他拦住了。 白君文摘下小提琴之后，直接搭上肩，几秒钟快速调音完毕，一段小提琴协奏曲就蹦了出来。这是白君文在于莫扎特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与莫扎特一起创作的为数不多的几首小提琴曲之一。莫扎特本身就很喜欢小提琴，白君文作为古典乐器演奏专业，对小提琴自然不陌生。虽说没有他的钢琴水平高，但达到了专业级是绝对没问题的。 这曲子是白君文和莫扎特两个人一起创作出来的，甚至白君文还贡献了比较主要的部分。所以白君文拿来就用，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地方。 拉了三分钟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先前那个跳出来的歌手冷笑一声：“会拉小提琴了不起啊？就像谁不会古典乐器似得！” 这哥们倒是也听出白君文的小提琴是专业级水平了，没敢把白君文当外行。但这歌手说完话，白君文甚至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直接翻了个白眼，把琴挂回墙上。 这时候，旁边已经有另外一个歌手满脸通红的在拽那个说话歌手的衣角了：“哥们，别丢人了。这不是他会不会拉小提琴的问题。他刚才拉的曲子不是经典曲目。” “不是经典曲目又怎么样……”那个歌手开始还有点不服，前六个字突然明白过来了，后面几个字的声调顿时就像一脚急刹车踩到了底似得。 什么叫不是经典曲目？在古典音乐演奏中，不是经典曲目的意思，基本就等于——“他自己写的”！ 在这个世界的音乐圈里，一直流传着这么一条鄙视链： 搞乐理研究的鄙视搞古典乐演奏的，觉得这帮lowb食古不化，就知道抱着古人那坨东西不放，交响乐四个乐章，钢琴奏鸣曲三个乐章，几百年了一点变化都没有！毫无创造力，不配被称为“音乐家”！ 搞古典乐演奏的鄙视搞摇滚的，觉得这帮lowb不懂音乐世界之广阔，成天就知道抱着自己那点小思想跟喝了硫酸似得吼得嗓子发哑。 搞摇滚的鄙视搞流流行乐的，觉得这帮lowb连自己的思想都没有，成天就知道情情爱爱，今天恋爱明天失恋，腻歪的让人恶心。 搞流行乐的鄙视搞民谣的，觉得这帮lowb就是一群草台班子，连成熟制作都没有，配不上“音乐圈”这个高大上的称呼。 搞民谣的一边觉得自己逼格其实挺高的，奋力从这方面反鄙视搞流行乐的，一边又跟搞流行乐的一起鄙视唱嘻哈的。 虽然这条所谓的“鄙视链”平常也就是圈内人的笑谈，你真说一个全国知名的流行乐歌星跟一个在路边贴小广告教钢琴的穷酸钢琴师摆在一起，怎么也轮不到穷酸钢琴师来鄙视前者。 但鄙视链这种事情，也没几个人能全不在意。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君不见就连谭晓雅这个级别的明星，在个人演奏会的时候，也要加上一曲巴赫来提升逼格吗？这个世界的音乐圈就这样，这条鄙视链大家都默认，于是不存在也变得存在了！ 而白君文刚才那首小提琴曲如果是他自己写的，那他在这条鄙视链里的地位，就已经是介乎于“古典乐演奏”和“乐理研究”之间了。妥妥的顶级掠食者！ 这屋子里的歌手呢？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能爬出鄙视链下三层的！ 第二十二章 无歌可选 在一个顶级掠食者面前，一群lowb哪儿直得起腰杆？况且，这帮lowb就算在自家领域，也只是一群三流货色。既没有逼格，也没有咖位——正如白君文所说的那样，老子都还没说话呢，你们这帮lowb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直到白君文挂好小提琴，回到白晴雯身边坐下，房间里还是很安静。这里的一群歌手都给白君文刚才一首小提琴曲给砸晕了。 尽管满屋子的歌手没一个服气的，但是在鄙视链顶端的大佬面前，一群lowb却又有点怂，都怕自己跳出来又遭受大佬的降维打击。那不是给别人白白挡枪了吗？许默也是气得手直抖，却又说不出话来。 甚至，就连台上一群作曲都有点尴尬。白君文虽然刚才是指着那些歌手的鼻子骂，但他们这群作曲也不幸被地图炮给波及了。问题是他们这些也都只是小作曲，又不是横跨古典乐和流行乐的大佬！真要吵吵起来，在鄙视链问题上他们也占不到便宜啊！ 你他奶奶的不是来比赛的，是来砸场子的吧？一群无辜躺枪的作曲内牛满面。 好在冯安世轻咳一声，让主持人和摄制组的人赶紧动了起来。房间里很快又热闹起来，大伙儿赶紧都把刚才的事给忘了。 当然，白晴雯的处境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不会有人因为白君文发了一通飙，就突然良心发现，跑来跟白晴雯攀交情。她该被孤立还是照样被孤立。 但白君文这边一坐下，白晴雯还是偷笑着朝他一竖大拇指。 “唉，我发一通火也没用。”白君文失望的摇摇头。 “那我心里也痛快！”白晴雯开心的两只眼睛笑成了缝，朝白君文比了个大拇指，“骂的真痛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白君文一通爆发的影响，舞台上流程走得很快，词曲创作者们在接受了观众的掌声之后纷纷下台，然后主持人宣布开启“歌池”。 这一季的整个节目流程中总共将有八十首原创歌曲进入“歌池”，当然这批歌曲不会一次性放出来，尤其是其中一些被评委大佬们一致认定的优质原创歌曲，将会在后面的比赛中陆续放出，至于今天，将会先放出十二首原创歌曲供选手们选择。 当然，《新歌声》还有一个一直以来的规矩，就是选手可以选择唱他们自己写的歌曲，并不强求从歌池里选歌，事实上，这也是《新歌声》的卖点之一。 “下面有请选手登台选歌。”主持人大声宣布。 到这里，白君文就陪不了姐姐了，只能看着老姐独自走进选歌的小房间。 然后就是最具看点的选歌环节了，选手一一登台选歌，登台顺序则是事前由节目组抽签排定的。 “首先，请来自玉京唱片的超级新人，许默选手选歌！” 这一期节目，选歌的小房间被做成了类似泳池的模样，里面灯光斑斓闪烁，十分炫酷，然而许默并没有走进去，他对着话筒道：“第一轮我会演唱一首由我的好朋友、著名曲作家李斯先生私人赠送给我的新歌。” 主持人对这种意外很满意，笑着调侃了几句，就继续道：“既然许默选手自带歌曲，那么接下来，有请来自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唱作俱佳的音乐才子，黄勤选手上台选歌！黄勤选手是著名的创作型歌手，我很期待他也会带来自己的新歌！” 然而黄勤并没有带新歌来，他进入歌池，在规定的三分钟内快速的挑了一首歌。 白君文注意到，歌池里一共只有十二首歌，被黄勤挑走一首，现在只剩十一首了。 “越早出场越好，因为歌曲不多，肯定有好有坏，如果出场太迟，就只能选剩下的那几首最差的了……”白君文默默思忖着：“虽然宣传上说，挑歌也是风险环节之一，时间短，歌曲的质量也不容易判定……但是这些人都是专业歌手，三分钟的时间足够了，所以其实并不会有多少看走眼的情况出现。那么，就看抽签的结果了，希望我姐的运气不会太差。” 主持人开始按抽签的顺序让一个个选手上台选歌，白君文左等右等，一直没等到白晴雯的名字。 直到第七个选手的名字念出来，依然没有白晴雯。 “老姐她最后一个选歌！”白君文的心微微下沉，他依稀嗅到了一些阴谋的气息，“有人故意下绊子，让老姐最后一个选歌？” 白晴雯进入歌池的时候，池子里已经只剩下六首歌，她拿起一首歌大概看看，下意识的跟着谱子哼了一句，就在心里把这首歌枪毙了。 白晴雯不是不会识谱，而且她本身是《美丽新歌声》的忠实观众之一，对节目流程熟悉的很！自从知道自己要参加《美丽新歌声》，白晴雯就一直在家里特训看谱视唱。 舞台上的三分钟倒计时一直在滴滴滴的响，这是栏目组故意弄来影响选手心态的，这时候白晴雯又拿起一首歌看了看，同样放弃了。 “这首不行，这首不行，这首也不行……怎么《新歌声》收来的这些歌质量这么差？”白晴雯微微皱眉，心情略微有些慌乱。 六首歌全看了一遍，没有一首满意的，然而舞台上的倒计时已经只剩一分钟了，白晴雯闭上眼默默比较刚刚看过的六首歌，想要从这些烂歌里挑一首稍微好点的。 “就这首吧！”白晴雯叹了口气，最终在倒计时即将结束前选定了一首歌，正是她一开始就淘汰掉的那首歌。 明明是第一个淘汰的歌曲，最后却成了她的选择，这只能证明，歌池里剩下的歌有多糟糕……白晴雯忍不住苦笑摇头。 白君文看到了姐姐脸上的表情，他顿时也懂了，一颗心更往下沉。最后的六首歌，恐怕没有一首是好的。 当然，也不是说选择的歌不怎么好，就一定会失败。因为《美丽新歌声》中的作品，很多都是还不成熟的新歌。这就需要拿到歌的选手有强大的修正能力。 在往期的节目中，也不乏有歌手拿到本来不怎么样的新歌，但是通过自身的改编，让歌曲焕发出全新的风采的例子！而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往往哪怕这名歌手的表现并非最好，他的排名也会大大提高。因为节目的评委极为专业。他们在点评的时候，是会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的。 可是，白晴雯的个人能力中，最缺乏的却偏偏就是这方面啊！白君文已经不由自主的为白晴雯担心起来。 而在舞台的后面，几位评委大佬也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白晴雯运气也真够差的，”说话的人正是张泰斗，老爷子一向直爽，笑声很洪亮：“本来就是水平最差的一个，结果还轮到她最后一个选歌，哈哈，也不知道这次第一批放进歌池的十二首歌到底什么档次的，希望不要太烂吧。” “烂点不好吗？”另一个评委笑着调侃张老爷子：“您老不是一直觉得她水平不够，想让她走吗？她最后一个选歌，很大几率选到一首烂歌，那不就顺理成章的被淘汰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张老爷子不以为然的摇头：“我想她走是因为我知道这些网络歌手不行，但是她既然来比赛，那我还是希望她能选到一首好歌，好好唱，她唱得不好我照样骂她，可如果歌太差，那就有点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他说到这儿，忍不住又摇了摇头，嘿嘿一笑：“哎我说真的，这个白晴雯是真的倒霉，怎么就会是她最后一个选歌呢？” 导播室里，听到张老爷子这句话的冯安世看了谢源一眼。谢源神色如常，似乎真的一切都只是偶然，是运气，与他毫无关系。冯安世很快收回了目光，一个字也没问。 第二十三章 最糟糕的顺位 选完歌之后今天的流程就暂截了，选手们有几天的时间做准备。熟悉旋律、编曲、反复练习。除此之外，《新歌声》这种爆款综艺节目是绝对不会使用伴奏带的，那玩意逼格太低，音质效果也不好，所以栏目组有专门邀请的演奏团队，在每位选手唱歌时进行现场伴奏。 因此，选手需要花大量的时间跟乐队沟通、讨论、配合，把一首歌方方面面的东西都调整到最佳状态。 有的选手会突发灵感改动歌词歌曲，或者改变表演形式，这些都是规则允许的，总而言之，选手可以随便怎么折腾，工作人员只会配合不会干涉，因为这本来就是有才华的艺人自我展现的契机，也本来就是《新歌声》的看点之一。 当然，这几天之内选手是不允许离开的，所有选手都是全封闭状态，避免出现任何意外。 这也是邀请他们参加节目的时候就说好并且征求过所有人同意的，选手们吃住都在节目组事先预定的酒店里，排练则有节目组专门提供的地点。 摄制组组会继续跟拍他们这些天的日常生活，这也是观众们很爱看的东西，大概是有一种探究幕后揭露真实生活状态的意思。白晴雯这边也被断断续续拍了几段练歌的影像资料，至于播出的时候究竟会不会剪进去就不知道了。 然而有些东西是没法改变的，比如白晴雯手头这首歌。 三天的排练时间，白晴雯对着这首歌几乎是一筹莫展。《美丽新歌声》节目组按照惯例，给白晴雯安排了音乐指导。 但是节目组安排的音乐指导，也只是一个很寻常的音乐人而已。他本身能力就有限，而且似乎也没有真心想要为白晴雯准备出一首好歌的意思。 说是音乐指导，他给白晴雯的感觉，也就仅仅只是按部就班的把曲子弄出来，糊弄过去而已！而且，这名音乐指导的态度还极为自大。对白晴雯提出的任何意见都极不客气。 他挂在嘴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可以换人，但我可以保证，你就算换谁来，编出曲子来也就是这样！” 尽管白晴雯在很努力的准备，想要把能做好的地方都做到最好，可是等到时间过去，临近比赛时，白晴雯还是无法满意。 甚至，在面对那首歌的时候，白晴雯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在连续几天的排练中，白晴雯已经被自己那位“音乐指导”给弄糊涂了。对方喋喋不休的抱怨，狂妄自大的态度，还有各种各样令人不明觉厉的专业词汇，将白晴雯轰炸得头晕脑涨。 白晴雯也是出于对《美丽新歌声》节目的喜爱，对导演冯安世的信任，才勉强自己坚持着。 几天之后，比赛的时间终究来了。 节目的第一个步骤，依旧是抽签。八名选手站上舞台，从盒子里依次选出带有特殊标记的小球。 与此同时，大屏幕上会显示着每个小球上的特殊标记对应的出场次序。 当白晴雯从盒子里拿出小球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小球上的标记和大屏幕，不由愣住了。她手里的小球上，画着第一个出场的标记。 “这是搞什么鬼！”白君文看得分明，顿时就愤怒了，理智告诉他，在演播大厅的后台不应该大声喧哗，可是他实在忍不住了：“昨天让我姐最后一个选歌也就罢了，还让他第一个上台？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就算要搞黑幕也要有个限度吧！” “先生，不要乱说话，”工作人员过来制止他，态度很客气，然而语气却很强硬：“先生，先生，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节目还在录着，选手的出场顺序完全是抽签决定的，是随机的，等节目正式播出的时候您可以看到后台抽签的现场实况录像。白晴雯小姐只能说运气不太好，还请您克制一下。《美丽新歌声》是在全国都很有影响力的顶级综艺节目，能上这个节目对白晴雯小姐的帮助很大的，还请您为白晴雯小姐着想一下，珍惜这一次比赛的机会，好吗？” 白君文笑了，看着那个工作人员笑了。他攥着拳头，一个字也没再多说。因为对方的态度已经让白君文知道，他再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废话！ 第一个上台，在这种形式的节目中是处于绝对不利的状态。 因为选手前面没有任何参照对象，而评委和观众都正处于注意力最高度集中的时候，所以往往听得更仔细，要求也会更严格，演唱中的瑕疵会被放大。 而且在最后投票的时候，第一个出场的选手也是绝对不利。因为除非你有把握独占鳌头，直接把你后面所有歌手都拉下一个档次那么大的差距。否则就算你表现的很好，后面歌手的精彩表演也会让观众遗忘你的精彩表演。相反如果你表现得不好，后面歌手的精彩表演，会让观众对你表演中的瑕疵印象越来越深！ 最后一个选歌，第一个出场。这是《美丽新歌声》四年之中第二次出现如此恶劣的签位。白君文努力保持着平静，让自己不至于当场就爆发出来。 白晴雯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能站在这里，我就已经赢了。” 新歌声的舞台很大，音响都是国外空运过来的最顶级器材，无数歌手渴望在这样的舞台上唱歌，可白晴雯站在上面，却只觉得可笑。 白晴雯握着话筒，竭尽全力按照那位音乐指导所说的，把握住这首歌中几处勉强还算动人的旋律。但是最终的演唱，连白晴雯自己都觉得不堪入耳。 “惨不忍睹……” “这就是网络歌手唱现场的后果吗？” “这个白晴雯……好像不行啊……” 底下的多数观众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赛制中出现的问题，他们也不会明确的分辨到底是歌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他们只是觉得白晴雯唱得不好听，于是把这归结为网络歌手与专业歌手的差距，开始窃窃私语。 “晴雯姐……”同行的杨菲菲也担忧的看着台上。 一曲罢，台下稀稀落落的掌声，就像是水中扔下了一颗小石子，只能扑腾起丁点的水花。 导播室中。 冯安世的视线再次落在谢源身上。谢源这时并不是孤身一人。他正和节目组的音乐总监刘伟强站在一起，轻声说着什么。 刘伟强并不是汉江省电视台的人。他是国内三大顶级唱片公司之一盘古娱乐的资深制作人。《美丽新歌声》这个节目，需要大量的新歌。而国内最优秀的词曲创作人，都在唱片公司手里。所以，代表着唱片公司的刘伟强进入节目组，便是必然。 这两个人现在凑在一起，当然是在说白晴雯。但是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冯安世不想知道。白晴雯的表现终究是让冯安世也觉得失望了。他现在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当初决定邀请白晴雯加入节目，是不是过于冲动了。 前台的演出还在继续。白晴雯下去后，其他的选手陆续登台。白君文默默的听下去，虽然不忿，却也不得不承认，专业歌手就是专业歌手，他们虽然都是还没红起来的小艺人，可唱功、台风各方面却都相当过硬，无怪乎《新歌声》历年来都宣称自己邀请的全是实力派了。 诡异的是，仿佛故意设定的一般，最后一个上台的人是许默。 许默第一个选歌，最后一个登台，白晴雯则是最后一个选歌，第一个登台。 然而这样做的效果极好，下面的观众整齐的呼喊着“许默！许默！许默！”，许默就在这样万众期待的气氛中帅气登台，他外形极佳，下面许多女生都在尖叫，对此他的应对有些冷淡，仅仅是举起手敷衍的挥了一挥，就握住话筒，半闭上眼睛，用一种很投入很深情的姿态开始唱歌。 许默唱的是一首偏悲情的歌，立意虽不算高明，却很能引起现代人的共鸣。许默的嗓音相当好，这首歌也唱得很动情，感染力十足，以至于有些观众听着听着居然举起手臂，开始自发的整齐的给许默打着节拍。 “这个许默，唱功真的不错。”白晴雯这时候已经恢复过来，主动对身边的白君文说道，“这歌只能算一般，但是硬被他唱出好歌的感觉来了……这个人是真的挺厉害！” “嗯。”白君文点了点头。许默确实有本事，白君文也不会昧着良心说他不行。但是，白君文相信姐姐绝对不会比许默差。 只不过这一次，她被节目组的人坑了！ 第二十四章 根深蒂固的偏见 台上已经进入了节目的下一个环节：观众评选。 在场的观众都是来自各种特定的友好合作单位，他们分成一个个小方阵，支持他们喜欢的歌手，每位观众有一次投票权，可以把票投给自己喜欢的任何一名选手。 而在观众评选之后，还会有评委投票，评委的票比较金贵，对于选手的最终名次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过去几年里，老观众们对于《新歌声》的投票环节是这么总结的：观众评选占四成，评委投票占六成，最终还得评委说了算——种种黑幕言论也正是因此而来。 观众们陆续上台投票，整个过程忙碌而有序，白晴雯所属的箱子里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票数，而其他选手们的票数也并不算多，几乎绝大部分的票数都进了许默的箱子。 “许默！许默！许默！”下面的观众又开始自发的呼喊起来，今天虽然只是第一场预选，但是很明显，许默的人气已经直接碾压了其他参赛选手，无论是他绝佳的外形条件，还是他展现出来的强大唱功，都是远高于其他人的。 可以说，许默独一档，白晴雯也是独一档，他俩一个在头一个在尾，其他六人在其中，这便是第一场预选赛能够看出来的基本格局。 “冯主任，效果不错嘛！”谢源这时走上前来，笑着对冯安世说道，：“许默一场比赛人气就起来了，都用不着我们给他造势，这个冠军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许默不错。”冯安世也很满意，微笑着点头。然而再看到默默无语的白晴雯，笑容就有点僵。 “下一轮告别赛，让她选首好歌吧……”冯安世最后还是说了句话：“反正她是肯定要淘汰的，走的时候别让她太狼狈了。” “嗯，这件事我会跟一根。咱们请她来，也不是想结仇的嘛。不过，我看也用不着给她太好的歌。有点浪费了。”谢源再次说道：“您看啊，张老爷子坐在评委席上都跃跃欲试了，他想干什么，您应该猜得到吧。” 没错，此时节目已经到了最后的“评委老师点评”环节，这个环节在许多选秀节目中都是最鸡肋和无趣的环节，因为那些被赶鸭子上架推出来的评委老师啥都不懂，只会说些和稀泥的囫囵话，最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点意思都没有。 然而《新歌声》不是这样的，这个节目当年能红，还是有很多亮点的，这评委点评正是其中的亮点之一。《新歌声》请的都是音乐界里真正的牛人，比如张泰斗老爷子就是真正的泰山北斗，他从头到尾参与了四届《新歌声》，每一届都很敢说话，他地位高资格老，谁也不怕，往往能把发挥不好的学员骂得狗血淋头，你还别说，观众就吃这一套，看到评委主动怼人，一个个两眼放光，于是收视率疯狂上涨——当然，光靠怼人是做不好评委的，《新歌声》的评委不但能怼人，还能提出相当专业的建议，那一堆堆的专业术语蹦出来，甭管你听不听得懂，都会觉得逼格很高。 八名选手依次排开，站在舞台上，白晴雯站在最左边。 一向做压轴发言的张泰斗直接就开口了：“今天，我要专门说一说白晴雯这位选手。大家都知道，这一届的《新歌声》跟前几届相比，最大的改革就是请来了一位网络歌手，也就是咱们的白晴雯选手。从一开始，我其实就是反对这个提议的，不过呢，栏目组的各位觉得收视率很重要，话题性很重要，为了流量，他们最终还是邀请了这位白晴雯选手。” 记者们都兴奋起来了，他们一个个支棱起耳朵准备听猛料，张老爷子天生是个战士，每一届都要怼人，他这一番开场白说出来，很明显又要开地图炮了。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张泰斗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并不在意白晴雯已经苍白的脸色，自顾自的道：“我这个人你们也知道，说话直，想到什么说什么，所以我想说，今天白晴雯选手的发挥……啊哈，那啥，怎么说来着？简直一塌糊涂！歌选的不好，唱的也不好，也就是ktv包厢里唱歌的水准，就这样最后还有几十个人给她投票，我不知道这些投票的观众到底在想什么，是同情票还是铁杆粉丝票？对，我听说现在的网络女主播都有挺多粉丝的，所以咱们也不排除现场的观众中有她的粉丝，那么这几十个投票，我就把她当做粉丝票，而不是根据选手的表现客观投出来的票。也就是说，这些票是不客观的。明明是应邀来现场观看比赛，你们应该严格遵循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结果这几十个人因为一个白晴雯，就违背了初心，对于这种现象，我是十分痛心疾首的。” 台上台下一片死寂，只有记者们的笔头飞快的跳跃着，张老爷子果然又开地图炮了！这一炮看似是在轰白晴雯，实则是对整个网络主播界开炮！在轰炸网络女主播之余，老爷子居然还直接怼起了现场的投票观众，那几十个给白晴雯投票的人被他毫不留情的揪出来一顿抽打。 张老爷子，真是无愧他“张老喷子”的美名啊！ 张老爷子的话却还没说完：“好，说完了这些让我痛心疾首的乱象之后，我们再来把目光放到最根本的唱功上，白晴雯选手的唱功怎么样，你们应该是听得出来的。昨天晚上摄像组去拍选手们的练歌日常，我就跟着去逛了逛，正好听到几个参赛选手在闲聊，我注意听了一下，那个叫黄勤的，跟许默聊起白晴雯，说她唱功有问题，换气有问题，读谱也有问题，当时我是不信的，因为我一直认为任何事情都要眼见为实，不能偏听偏信。那么在真正看过听过之后呢，我的意见是……”他这时候看了黄勤一眼，点头道：“你说得对，她的发音、换气确实有很大的问题，这也是大多数草根歌手都存在的问题，因为没有经过专业培训，没有人从一开始就纠正他们的坏习惯，所以他们的坏习惯就越来越多，到最后积重难返，哪怕是再努力，也别想真的唱好一首歌，所以这一批歌手，哪怕人气再高，也是不太可能在这种专业的歌唱比赛中取得好成绩的。” 黄勤脸都黑了，他确实跟许默说过这番话，可是，咱们参赛选手背地里说点闲话，您老人家干嘛要支棱着耳朵偷听啊？偷听也就罢了，听完了烂在肚子里不行吗？您干嘛要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啊？您完全没常识的吗？您不知道这种话是不能公开说的吗？您老人家……是智障吗？ 可以想见，等这期节目播出，先不管白晴雯会不会被黑的很惨，反正他黄勤肯定逃不过一波黑，一个大男人，还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却在背地里说人家女生的坏话，人家还是人气大主播！有百万粉丝的！……我的天，那画面太美，黄勤不敢想象。 台下的观众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一片哄笑声，还有人在吹口哨，更是让黄勤的脸红成了紫茄子色。 张老爷子年过七十，正式达到了古人所谓的“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说起话来那是真的天马行空，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他继续道：“刚刚我听到台下有人说，白晴雯最后一个选歌，第一个登台，这对她不公平。我想了想，这个嘛，确实有一点点不公平，但是，这是她自己运气不好，这能怪谁？以前《美丽新歌声》节目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签位，人家不是唱得不错吗？” 台下的观众又是一阵起哄，节目效果真是好得不行。张老爷子明显对于自己造成的效果也很满意，他态度稍微严肃了些，道：“那么我们说回原题，今天的比赛对白晴雯公平吗？我个人认为，其实还是公平的。第一个登场固然有不利的地方，但也有有利的地方，如果你实力足够强，你能够一开场就让大家惊艳，大家都觉得，哦，这个选手好强啊，唱得真好啊，那样的话，印象反而会比后面的选手更深刻。比如说换成许默第一个上，还是唱那首《酒吧女郎》，你们会因为他第一个出场就觉得很差吗？不会的，你们会直接被征服，并且认为这是今天最好的表演，后面其他人再上来唱歌你们就会总拿许默来做比较，然后总觉得他们都不如许默，对不对？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白晴雯选手实力不过硬，她还没那个能耐去第一个登场并且征服观众。” 张老爷子说道这里，仍然还算是就事论事，可随后他就又开始表达他那根深蒂固的偏见了。 “我始终觉得，网络歌手挑战传统歌手，本来就是不自量力的事情，流量这种东西可以转化为收入，却不能转化为实打实的硬实力。所以呢，我们还是应该让商业的归商业，音乐的归音乐，网络的归网络，专业的归专业，你们觉得呢？” 记者们低头猛写，从老爷子这番话里他们又听出了地图炮的倾向，琢磨着老爷子这接下来是不是打算直接对所有网络歌手开炮啊？ 老爷子倒也有趣，他先是猛灌了一口茶水，然后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看看台下还在两眼放光等着记录猛料的记者们，嘿嘿一笑：“我的话讲完了。” “嗨！您可真是……”许多记者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节目录完了，这一期的评委点评亮点全在张泰斗身上，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的议论着白晴雯被批得有多惨，顺便同情一下无辜被害的黄勤，至于许默，他最后一个被点评，得到了包括张泰斗在内所有评委的一致好评。许默很得意，他下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白晴雯一眼，那模样简直就差把“得意”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 节目尚未播出，网上却已经有了许多内部消息。 “嘿，你们听说了吗，白晴雯在《新歌声》录制现场大失水准，被《新歌声》评委批得一无是处。” “对对对，这个我也听过了。我朋友那天去的现场，他说白晴雯其实是遭遇了不公正待遇，最后一个选歌，第一个上台，歌无好歌，会无好会！所以才唱成那样的。” “那这是黑幕哇！” “切，哪有那么多的黑幕，《新歌声》的选歌顺序和登台顺序都是抽签的，每年都一样，你们不知道？她要真厉害的话，再烂的歌也不是没人唱过。张老喷子我不喜欢，但人家说的有道理，这签位她不是第一个碰到的，上次碰到的那个不是表现的不错吗？” “嗯，真要说起来，就算只用半个小时学会一首歌也不困难吧？何况有三天时间准备？烂歌改改也不至于完全没法听吧？” “行了，不用讨论这么多，人家张泰斗老爷子说的好，网络歌手就是不如专业歌手，你想想啊，如果随便一个人嗓音好听就能做歌手，那谁还去读专业院校啊？学的那么多东西还有什么用？” “姐，别看了，”白君文夺过白晴雯手里的手机，熟练的关闭网页：“有什么好看的，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人，说着差不多的话。” 白晴雯倒没有他意料中那么消沉，还冲着他笑了笑：“臭小子，我没事，虽然有点不甘心，可是，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 白君文看着白晴雯的笑容却有点难受，他有时候觉得姐姐太坚强了也不好，当他真心想安慰一下姐姐的时候，姐姐却把心里的难过藏得严严实实的，让他根本找不到适合的语境气氛。 末了，白君文也只能随口安慰两句，就回到了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第二十五章 又见李思颖 梦境世界出现的时间确实是相当令人无奈。 在白君文刚刚准备好给李思颖的碟片，兴冲冲的想着与那个世界多来点“亲密接触”的时候，白君文连着四、五天都没能进去。 可白君文陪着自家老姐经历了《美丽新歌声》节目组的恶劣打压，心情正不爽的时候，它却不期而然的进来了。 白君文这一次出现的地点没变，仍旧是李思颖那间位于二十七层的豪华酒店套房里。 仍旧是霓虹灯闪烁的夜晚，不过这一次白君文看到酒店套房里有了些变化。之前摆在客厅里的施坦威钢琴不见踪影，包括原本客厅里一堆一堆李思颖的私人物品都不见了。 李思颖本人坐在客厅的电脑前面，正在聚精会神的读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嗯？”一个大活人突然在房间里出现，李思颖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她猛地一抬头，随即便笑出了声：“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我还以为你碰到什么麻烦，回不来了。” “我走了很久？今天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多久了？”白君文皱眉问道。 “其实也没多久，今天是我们见面过后的第五天吧。”李思颖算了算日期说道。 “真的只过了五天？”白君文出了口气。 果然，那个时间流速比的选项，与他想象中一模一样！不过就是不知道，他在梦境世界中的时候，如果调整时间流速比，会不会有用？ 如果在这边调整也有用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在这边的世界中停留很长时间？白君文不由浮想联翩。 “嗯，就五天。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白君文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口袋。在李思颖仿佛要发光的眼神中摸出了一只u盘。 李思颖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从白君文手里将u盘接了过去。 不过，拿到u盘之后的李思颖才忍不住的患得患失起来。白君文的世界，李思颖没有去过。虽然从白君文此前的描述中，他们两边的世界在科技发展的程度、文化、制度等等很多方面都极度相似，甚至两边有很长一段历史都是相通的。 但是从本质上来说，这还是两个世界！ 电脑数据虽然都是用0和1来完成运算的工具，但是不同方式的编码，就很容易带来数据无法读取的问题。就像你下载了一个mp4文件，如果放在没有mp4解码工具的播放器里面，那就只能对着黑屏幕发呆。 在把u盘插进自家电脑的时候，李思颖甚至都没忍住把求神拜佛的祈祷词说出了声：“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这u盘里的数据读不出来。” 显然，李思颖也清楚，这u盘里的东西是见不得光的。即便只是二十部电影，如果电影画面流传出去，那李思颖压根就没法向任何人解释这些画面的来源！ 如果自己提前准备的包含了目前人类所有影视格式解码工具的超强播放器没法播放里面内容的话，她后面的计划就泡汤了一大半。她不可能拿着u盘里的数据去找计算机专家专门编一套解码器。 也不知道是天上哪位神仙听到了李思颖的祈祷。当李思颖闭上眼睛，点下了其中一部名字全部由乱码组成的电影之后，李思颖的“超级播放器”正常弹出，然后显示出了完全正常的画面！ 李思颖狂喜之至！可惜白君文这会儿站得离李思颖稍远了一些，否则小白同志必定会瞬间失去自己的初吻。 “陪我看电影吧。”过了一会儿，稍微恢复平静的李思颖关掉了屏幕上的画面，对白君文招了招手。 “嗯。”白君文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便点点头。跟着李思颖回到客厅里。 很快，李思颖就变戏法似得弄出了一套家庭影院。几分钟之后，投影仪就把刚才那部电影的画面投放到了整面墙那么大的幕布上。 李思颖毫不在意的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和零食，随手仍在沙发上，就盘腿坐了上去。白君文犹豫了一下，在稍微隔了一点距离的地方坐下。 李思颖似笑非笑的看了白君文一眼，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电影上。 好的电影很容易让人沉浸其中，在李思颖的感觉里，三个多小时仿佛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片尾曲响起的时候，李思颖心满意足，同时又怅然若失。 心满意足是因为，刚看了这电影开头的十分钟，李思颖就知道自己捡到宝了。她点开的这一部电影，是真正的经典巨著！而且没有太详细的历史背景要求，只要条件到位，在这个世界完全直接可以拿过来翻拍。 这部时长200分钟的超长电影，无论思想性、艺术性、剧情、镜头还是表演都是完美，李思颖只能给跪，连一星半点的瑕疵都挑不出来。 至于怅然若失，那是因为在李思颖点开电影半个小时之后，她就意识到，这部电影恐怕自己是白看了。这种水平的电影不是她李思颖能玩得转的！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帝国》，是一部标准的人物传记类大片。在白君文的世界里，评价排名影史第一。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位聪明、冷酷、心狠手辣，同时却又富有同情心的矛盾体富三代和他富二代老爹在四、五十年代的奋斗史，以及两人充满传奇色彩的经历。 总体而言，这部电影有点类似于《公民凯恩》与《教父》的合体。讲述的是商业大亨们的人性、善恶，围绕着他们的爱与恨，他们追求的、创造的、毁灭的，从光明到黑暗的轮回，以及永远无法摆脱的自由束缚。 电影之中两位父子主角，两位父子反派，四个人全部都是奥斯卡影帝级的实力演员。导演同样是影史有数的超级大牌。 这部电影好不好？好！这部电影牛逼不牛逼？牛逼！ 但问题是这部电影太好，太牛逼！以至于她李思颖恐怕再奋斗个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搞的定。别的不说，光是凑齐四个奥斯卡影帝级的实力派演员来打麻将，就不是她李思颖能办得到的事儿！至于其他的镜头语言，灯光运用，背景布置之类电影艺术家的技术活儿，李思颖更是还有的学。 不把这部电影里里外外掰开了、揉碎了、研究透了再去拍，暴殄天物且不说，就怕来个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出一部大烂片来！ 这部片子拍是一定要拍的！这辈子只要把这部片拍出来，百世流芳那是绝对不愁了。说不准将来世界影史前五都能争一下。 但眼下没法弄。李思颖很清醒。这部电影是99级神装大礼包。穿上就天下无敌了。但她现在最多也就是个30、40级的小虾米，大礼包只能摆在仓库里看看。强行往身上套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好在还有时间。李思颖很兴奋。她晚上是不打算睡觉了。准备直接看个通宵。 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李思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先通过电影的名字筛选一下目标。白君文带来的u盘里面，电影虽然能放，但名字却是乱码。 不过这些都是人类影史上留名的作品，白君文没道理会没看过。或者就算没看过，也不可能不知道名字。李思颖就准备直接问白君文了。 但李思颖转头向白君文看过去，就有点郁闷。白君文的眼睛盯着屏幕画面，但明显没有焦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你要说电影白君文曾经看过，对他没有吸引力也就罢了。我难道也这么没有吸引力？李思颖更郁闷了。 尽管已经转型导演，可李思颖终究还是女人。对自己的容貌可是很有自信，也非常在意的。另外这会儿正是夏天，李思颖在自己房间里，穿的又非常随意且清凉。短袖白衬衫加家居小短裤，两条大长腿都露着呢！ 李思颖自己觉得，她这副打扮对男人应该很有吸引力才对！ 况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还有过一点小暧昧的经历。无论怎么想，作为小处男的白君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啊！ 难道真的年纪大了？对男人都没吸引力了？李思颖想到这里，突然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小白？”李思颖勉强叫了白君文一声。 “嗯？”白君文这才猛醒，转头看到李思颖，片刻之后就窘迫起来，赶紧扭开头，眼睛都不知道应该往哪儿看了。 其实刚才李思颖叫白君文一起看电影的时候，白君文就注意到李思颖的打扮了。这女人身材本来就好，穿着衬衫短裤，衬衫顶上还开了几粒纽扣，真的是又清凉又动人。 白君文一介小处男，碰到李思颖这种尤物真的有点遭不住。看电影的时候，白君文都不敢坐在李思颖旁边——他怕出丑。 嗯？这反应……我还是有魅力的嘛！看到白君文的动作，李思颖的自信顿时又回来不少。她很快就意识到，白君文刚才走神，只怕不是因为她没有吸引力的缘故。 “小白，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说出来听听。之前不是就说过吗？你帮我，我帮你。不是姐姐我吹牛，论人生阅历，十个你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我。有事你说给我听。说不定就能帮上忙呢？”李思颖屁股一挪在白君文身边坐下，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白君文。 第二十六章 这是为了艺术啊 俗话说得好，有来有往才叫交情。李思颖现在是巴不得能帮上白君文点儿忙，把两个人的交情打造得更牢靠些。 “嗯……的确是遇到了一些事。”白君文犹豫片刻，把自己在《美丽新歌声》节目组的遭遇都说了出来。 “就这点事儿？”白君文这边一说完，李思颖就忍不住乐了，“就这点事儿，就能让你愁眉苦脸的？我说你至于吗？有我在，这点事不是抬抬手就解决了吗？” 李思颖做了个动作，着重表达了“不费吹灰之力”的意思。 “啊？怎么解决？”白君文茫然看着李思颖，想不出来她能有什么招数。 “你姐姐不就是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吗？那个综艺节目搞暗箱操作，欺负你们！这事儿常有，不稀罕！你想争口气，那就打他们脸就是了！”李思颖就像个演说家似得，信心十足的用力挥手。 “打他们脸？怎么打？”白君文还是很郁闷，“要是你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倒是好说。你是大导演，站出来说几句话可能还会有点用。可你又进不去我们那边。” “你啊你啊！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笨死的！”李思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那个综艺节目不是让选手唱新歌吗？那你直接拿歌打他们脸不就行了吗？你要歌？直接从我这儿拿就是了！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啊……那不是抄吗？”白君文一惊。李思颖这句话，就像是给白君文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尽管白君文曾经从莫扎特手里拿到过巴赫的曲谱，但是白君文以往还真没想过，居然还可以有直接抄歌这种操作！ “呸！别说那么难听。什么叫抄？文明交流的事儿，能叫抄吗？你这是肩负着两个文明交流的重任，你是两个文明之间的桥梁啊！你难道没想过，两个这么伟大，这么灿烂的文明，当它们的艺术碰撞在一起的时候，能迸发出多么灿烂的火花？这是你的责任啊！你有责任把你们世界的文明、艺术传播到我们的世界来。也有义务把我们这个世界的艺术传播到你们的世界去！蜘蛛侠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现在能在两个世界往来的就你一个，知道你的就我一个。所以，传播文明，传播艺术，这是我们的伟大职责，懂不懂？” 李思颖说的理直气壮，气势十足。 白君文是给李思颖唬的一愣一愣的，盯着李思颖道貌岸然的表情心里犯嘀咕：感情这抄歌还抄出责任来了？怎么听着好像不抄就是反人类似的？ “行了，别废话了！咱们一起行动。你去弄电脑，给我把你带来那些电影的名字都翻译出来。我待会儿还得接着看片。我呢，就先给你找首好歌。你带回去用。就这么说定了。”李思颖霸气十足的把白君文提到电脑前面坐下，然后自己拿了个平板出来，上了音乐软件开始翻找歌曲。 李思颖心里有几个候选项，所以找歌也没费她多大功夫。 “就是它了！”几分钟之后，李思颖就把平板电脑拍在白君文面前。 正在对着电影改文件名的白君文低下头，《最初的梦想》五个字映入他的视线。 “事情先放下，听歌吧。”李思颖说了一句，按下开始的按钮。 伴随着优美的旋律，女歌手真挚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 几分钟后，音乐结束。 李思颖一脸得意：“怎么样？给你选的这首歌不错吧。乐谱我可以给你搜出来。编曲也都是现成的。你擅长钢琴，可以稍微改编一下，把合成器键盘改成钢琴。加上电吉他、电贝司就齐活。这曲子钢琴改编的版本不少，听起来也都不错。待会儿你也不用陪我看电影了。我给你把资料找齐。你拿着平板到卧室里琢磨琢磨。另外，资料我拷贝一份到你的u盘里。你回头可以看看能不能直接带资料过去。” 李思颖说完，催着白君文把电影的名字全都改好，然后就接着看电影去了。白君文只能按照李思颖说的，抱着平板电脑进了卧室。 八个小时过去，白君文再次离开了李思颖的世界。 在离开之前，白君文才猛然想起，自己今天心思太重，居然忘了试验一下时间流速比的功能。只好下次再来尝试了。白君文转了个念头，人就已经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白君文第一件事就是把外套口袋里的u盘拿了出来。白君文把u盘接在电脑上，扫了一圈。随后，白君文吐出一口气来。他现在心情很复杂。就连白君文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李思颖给白君文拷贝到u盘上的文件，并没有跟着白君文回来。在梦境世界里，李思颖对白君文u盘进行的操作，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么看的话，倒又像是一个梦了。现实的东西，可以在梦里出现。但是梦里的东西不会跑到现实世界里面来。”白君文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摇摇头。 他现在是真的糊涂了。那到底是个梦，还是真正的异世界？ 唉！不管了！白君文双手用力在脸上拍了一下。 u盘里的资料并不重要。《最初的梦想》这首歌的旋律、歌词、编曲、甚至是在演唱时传递出来的情绪，全部都在白君文的记忆之中，清晰无比。 既然歌都记下来了，白君文也就没啥好矫情的了。说干就干！ 白君文迅速找出纸笔，把歌词和曲谱全部默写了下来。 在默写曲谱的时候，白君文脑海中就已经再次把这首曲子过了一遍。 这首歌的专辑版本是合成器键盘、电贝司和电吉他的乐器组合。但是在李思颖给白君文准备的资料里，也有不少是钢琴伴奏的版本。听起来同样优美悦耳。 所以，白君文很快就决定，按照李思颖的建议，以钢琴、电贝司、电吉他为主要乐器，对这首歌进行重新编曲。 白君文以前的确没尝试过流行乐编曲，但是他有大量成熟作品作为参考。而且说句老实话，在李思颖的资料里，那些钢琴伴奏版本的伴奏者，大部分都是玩票的业余爱好者。单纯以钢琴演奏的水平而论，那些演奏者怕是只配给白君文提鞋。 白君文相信多尝试几次，找到最佳的编曲方式，效果绝对不会比专辑版差到哪里去！ 满意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曲谱，白君文很快走出房间。一番洗漱过后，白君文就来到白晴雯的房间外。 “姐，在吗？”白君文敲了敲门。 “进来。”白晴雯答得很快。白君文推门进去，就看到白晴雯手里正拿着个手机，对他竖起手指做噤声状。 “谁啊？”白君文没发出声音，做口型对白晴雯问道。 “美丽新歌声。”白晴雯同样回了个口型，然后将手机开到免提模式，“咳哼，吴老师是吗？刚才我有点事，你说什么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当然。白小姐，美丽新歌声第二期的节目录制从本周三开始，请您记得准时到节目组参加录制。” “哦，周三啊。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嗯，的确有件事，需要和白小姐您协商。”电话对面的“吴老师”笑了笑说道，“按照我们美丽新歌声节目的传统，应该是只有选手参加的第一期节目，可以向选手提供一定的音乐指导。不过，从白小姐您在第一期节目的表现来看，我们节目组认为白小姐您可能还是需要一定的音乐指导，才能正常完成演出。” 这叫什么话？白君文听到那位“吴老师”的最后一句，忍不住摇摇头。 难怪《美丽新歌声》的收视率一直下跌。从这位“吴老师”轻浮的言语就知道原因了。如果说《美丽新歌声》这节目在刚开始出来的时候，还是一款诚意十足，带着对歌手，对音乐的尊重去娱乐观众的好节目的话，那么现在这款节目经过连续几季的成功之后，已经是得意忘形了。 节目组从上到下，都已经养成了目中无人的习惯。他们觉得自己是大牌，是爆款节目，眼睛里只剩下“收视率”这三个字，再也没有最开始那种真正重视歌手、尊重音乐的态度了。 “嗯，然后呢？”白晴雯也懒得跟一个小角色生气，就用平常的语气又问。 “按照本季美丽新歌声的赛制，白小姐应该很清楚，您其实已经被淘汰了。第二期节目邀请您参加，只是返场演出而已。所以考虑到返场演出的特殊性，节目组经过讨论，决定可以向白小姐您继续提供音乐指导。”吴老师说道这里顿了一下，随即跟了一个转折，“不过，在第二期节目向选手继续提供指导，是违反节目规则的。所以，节目组这边希望与白小姐协商。” 第二十七章 协商？协商你妹！ “哦？要协商什么？”白晴雯没有发火，而是笑着问道。 “是这样。如果白小姐的确在第二期节目需要音乐指导的话，节目组希望白小姐能选择节目组指定的歌曲。”吴老师笑着说到这里，终于图穷匕见。 “选指定歌曲？这是违反规则的吧？”白晴雯心中雪亮。节目组要求她选择指定歌曲，当然不会是要把最好的歌给她。而是避免她把最好的歌挑走！ 因为按照《美丽新歌声》节目的传统，从第二期开始，他们就会在歌池里放出少量真正的好歌。第一期被淘汰的白晴雯，在第二期节目中按照惯例将拥有优先选择权。 而她白晴雯如果把真正的好歌选走了，岂不是让其他的歌手无歌可唱？况且，对于《美丽新歌声》节目组以及唱片公司来说，把真正的好歌让给一个只参加一期节目就被淘汰的网络歌手，显然是很不划算的。 “的确违反规则。所以这不是在找白小姐协商吗？节目组这边绝对没有恶意，我们也只是担心白小姐像上次一样，挑到不适合自己的曲子而已。我可以保证，节目组指定给白小姐的歌曲，绝对是优秀的原创歌曲。而且，如果白小姐您答应选择节目组指定歌曲的话，我们不但可以向白小姐继续提供音乐指导。节目组还会有一期中秋特别节目。到时候会再次邀请白小姐参加。白小姐您应该知道《美丽新歌声》的收视率吧？我想能多参加一期节目，对白小姐您来说，应该是很有好处的。”“吴老师”的声音里透着傲慢，他似乎觉得白晴雯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如此“优厚”的条件。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呵呵，如果白小姐您不答应的话，当然可以一切都按照正常程序来。白小姐您可以选择任何您想唱的歌，但同样的，节目组就不会向白小姐提供任何音乐指导。包括编曲和与乐队沟通的事情，就全靠白小姐您自己来完成了。另外中秋特别节目是否会提出邀请，也会考虑白小姐的态度。” “呵呵……”白晴雯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吴老师，那就一切都按照正常程序来吧。” “白小姐，你考虑清楚！”那边的吴老师气急败坏起来了。 “我考虑的很清楚了。很抱歉，你们的音乐指导，我不稀罕！《美丽新歌声》节目不是号称绝没有任何黑幕吗？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到。我再问一遍，一切按照正常程序来，吴老师你有没有什么意见？”白晴雯这会儿上了脾气，声音里都听得出一股杀气。 “我……你……好，好！你等着。”电话那边的吴老师结巴两句，就跟三流电视剧里的三流反派一样，丢下一句经典台词挂了电话。 “嘿！等着就等着呗！你还能把我吃了？”白晴雯撇撇嘴，转过头来对白君文露出小脸，“小白，你怎么这么早就跑过来了？怎么？缺零花钱了？” “怎么可能呢！”白君文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老姐，“老姐，你刚才跟人吵架了啊，怎么心情还这么好？” “嘁！跟人吵架心情就要不好了啊！我犯得着跟他们生气吗？之前我生气难受，是因为《美丽新歌声》在我心里的美好印象给毁了。现在我是看透了。这破节目也就这样了。办完了这一季多半也没下一季了。早完蛋早拉倒。对了，你怎么一大早就跑过来了？有事儿？” “嗯，还真有事。姐，我写了一首歌。那个……你要不要唱一下试试？” “你写歌？给我的？”白晴雯眼睛一亮，“让我在《美丽新歌声》上唱的？” “嗯。”白君文点点头。 “那还问什么？就是它了！”白晴雯一拍手。 “老姐，你就不怕我写的不好啊？而且按照惯例，《美丽新歌声》第二期肯定是有好歌放出来的。你可是有优先权的。不打算去挑一首好歌啊？” “哼！什么歌能有我弟弟写给我的歌好？别废话了，曲谱快点拿来吧！”白晴雯美滋滋的一伸手。 白君文老老实实把曲谱奉给老佛爷。白晴雯看也没看：“走吧！” “走哪儿去？” “练歌去啊！” “好！”白君文笑了。 《最初的梦想》这首歌，在白君文的计划里一共需要四个人合作。主唱白晴雯，钢琴伴奏白君文自然不必说。另外还需要一把电吉他和一把电贝司。 这两个乐手人选，白君文早有打算。虽说白君文自己是专精钢琴演奏的古典派，但是在白君文的大学同学里，玩现代电子乐的同学比比皆是。 跟白君文交情不错的同班同学里，就有这么两个人。 这两个同学一个是土豪出身，家里是正儿八经开矿的富二代。另外一个则是拆二代，家产同样要用千万作单位计算的富裕阶层。毕业之后，这俩人弄了个“私人乐队”，正摩拳擦掌的准备“攒”一张专辑出道。 不过，这两位“二代”在学校的时候倒是挺低调，做人也绝对不像某些影视剧里的富二代那样惹人厌。两人跟学校里老师同学的关系都还不错，同时也算有点小才华。在学校四年，两人加在一起写了小二十首歌。 水平嘛……见仁见智。但好歹都是专业出身，听着都似模似样。只不过传唱度就仅限于他们小班内部。 白君文跟其中一位当过一段时间室友。对方挺佩服白君文的钢琴水平，毕业之后还几次邀请过白君文加入他们的乐队。 可惜白君文可不像他们，家里不是有矿就是有房，所以婉拒了邀请。不过双方的交情并没有因此就淡漠下来，前段时间两人演出的时候，还找白君文帮过几次忙——白君文除了钢琴是大师级专精之外，电子琴水平也还过得去。至少给那两位土豪同学客串个键盘手什么的毫无压力。 另外稍提一句，跟白君文是死党的李浩同学架子鼓颇有水平，也被那两位邀请过几次。 几次演奏下来，白君文对这两位土豪同学的水平也就很清楚了——放在职业选手里面，这两位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在业余圈子里却是顶尖水平。 超高难度的曲目，两位土豪同学多半是玩不来的。但好在《最初的梦想》这支曲子本身没太大难度，那两位稍加练习，把曲子吃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前往谭晓雅练习室的路上，白君文拨了电话出去。两位同学一听白君文居然写了歌，马上就乐呵呵的问了地址，屁颠屁颠的赶过来了。 这两位土豪同学一个叫肖明晨，一个叫周展栋。 肖明晨皮肤黝黑，相貌粗矿，一脸大络腮胡子，二十几岁看上去就像三十好几，是家里有矿的富二代。周展栋瘦瘦高高，眉清目秀，一副正太弱气受的模样，是家里有房的拆二代。 “哎呀，白君文，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背叛革命了！”相貌粗矿的肖明晨哈哈大笑着，用力拍了拍白君文的肩膀。 肖明晨这么说可不是没理由的。 音乐圈的鄙视链之前已经提到过了。白君文的地位，在鄙视链中可是很高的。然而，白君文这浓眉大眼的“演奏家”苗子，居然自降逼格，承认写了一首流行乐曲子，这便有了“背叛革命”的笑谈。 “好了，好了，老肖别开小白玩笑了。小白，曲谱拿出来吧。你可是咱们系最牛的学霸，我还真想看看你憋出个什么好东西来了。”周展栋倒是老实人，帮着白君文说了句话，然后把手一摊——跟白晴雯之前的动作一模一样。 白晴雯见了忍不住在一旁偷笑，倒是让周展栋忍不住红了脸。这两位都是白君文的同班同学，小白同学的大美女姐姐，两个人肯定都是见过的。不过平时接触不多。这会儿近在咫尺，才发现白晴雯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饶是周展栋号称“音乐浪子”，平时靠着一手贝斯把妹无数，可在白晴雯面前还是破了功。 “喏！曲谱在这里，你们先看一遍。编曲我也有一些想法了。”白君文把复印好的曲谱拿出来，在场四个人人手一份，“你们一边看谱，一边听我先用钢琴弹一遍。” “那行啊。这不是有歌词吗？你也一起唱了得了。我们先听听歌怎么样。”肖明晨指着曲谱上的歌词，明显存了几分比较一下的心思。 论学校成绩，肖明晨承认自己不如白君文。但是论写歌，肖明晨还是有点自信的。 “行。”白君文并不推脱，直接坐到钢琴边，开始弹唱。 第二十八章 白晴雯的歌 十几秒的前奏过后，肖明晨和周展栋就已经明显被音乐抓住了。等两分多钟之后，乐曲的第一遍唱完，肖明晨已经是忍不住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他圆瞪双眼，鼻孔里不断呼出粗重的气，脸上充斥着激动的血色。 “这曲子……这曲子……”肖明晨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了。一旁的周展栋的反应也差不多一样。 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好歹也是混了那么久的地下歌坛，接触过的自觉有才华，能写歌的创作者不知道有多少！可甭管是真有才华还是假有才华，也甭管最后能不能写出脍炙人口的好歌，这些创作者前期的作品，大部分也就是“差不多那样”的程度。 在肖明晨和周展栋来找白君文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态，俩人都没觉得白君文能拿出多出色的作品来。 他们当然承认白君文是有才华的。但第一次写歌，而且还是从古典乐演奏转到现代流行乐方向，两人觉得最多也就是在白君文这里看到一首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差不多那样”的作品。 两人甚至在来的路上都商量了，等看到白君文的作品之后，要怎么变着法儿的把他夸一顿，让他坚定往流行乐方向发展的决心。然后再施展忽悠神功，把他忽悠到自家乐队里来。 可两人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在白君文这里看到一首如此成熟，如此出色，如此……不可思议的作品！ “怎么样？”几分钟之后，白君文弹完了整首曲子，回过头来满含期待的看着两人。 “这还用问吗？”肖明晨故意冲着白君文弯腰拱手，“白老爷，我服了，真服了！老爷您就别调戏小的们了，这曲子还能有不服的吗？” “白老爷快收了神通吧！小的也服了。”周展栋同样学着肖明晨的模样，连连拱手。 白晴雯都给两人逗得不由直乐。一时间笑颜如花，让白君文三个人都看直了眼。 “咳咳！闲话少说，咱们赶紧操练起来！”片刻之后，白君文大手一挥，一行人就进入了状态。 这首《最初的梦想》乐谱歌词都是弄好的，但编曲四个人还是有得商量。 白君文的记忆中的确知道这首歌的编曲怎样才是最好的。不过键盘换成了钢琴之后，编曲还是会相应发生一些变化。 另外，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也是“歌坛老手”了，对于编曲，他们同样有自己的想法。 最后，一行人花了几个钟头讨论，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终于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合奏。 对于音乐人来说，拿到一首好歌的感觉，就像是纯情少男碰到了可以任君施为的娇羞美少妇差不多，热情高涨得自己都不敢相信。几个人练习起来，简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经过一天的讨论、练习，《最初的梦想》这首歌的演奏已经是似模似样了。拿到普通的什么公司聚会，甚至一些中小型的演出上，他们的水平已经是绰绰有余。 但是他们知道这是要上《美丽新歌声》，而且还是带着名为“复仇”的目标去的，那仅仅只是似模似样的程度可远远不够！尽管拿着一首可以说足够给白金唱片当主打歌的好歌，但想要将它完美的演绎出来，同样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 四个人对每一种乐器的切入时机，每一段演奏要表达的情绪，甚至是每一个音符的轻重，都是翻来覆去的研究研究再研究，尝试尝试再尝试。 从早上八点多来到练习室，一直到晚上十点半，他们压根就不想走。 如果不是考虑到白晴雯的嗓子，白君文他们肯定是要通宵的。最后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几个人各自回家，然后第二天又继续练习。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周三。 在《美丽新歌声》节目录制现场，白晴雯的处境丝毫没有好转，或者说，反而更加恶化了。 上一场比赛的垫底之后，流传在片场中的风言风语变得更多了。尽管上一场比赛里，张泰斗揭了几个人的老底，把他们私下里说白晴雯的小话给摆在了台面上，但其他的歌手们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你说白晴雯啊，居然有脸再来！要是上一期换成是我唱成她那样，早就弃权了！” “谁说不是呢？而且还带了三个人来！嘿，脸皮可够厚的。真把参加节目当公费旅游了？” “嘿嘿，不旅游还能怎么样？她上一期那个表现，根本就不行。我听说，她根本就不会编曲，连看谱都勉强。按照规矩，音乐指导就只有一次。第二期节目对她来说不就是旅游么？” 几个小歌手凑在一起，指着白晴雯说个不停。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傻瓜。有了上一场比赛的经历，谁都看得出来，白晴雯在《美丽新歌声》节目组根本就不受待见！既然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从白晴雯来到节目组开始，她就看到其他歌手们凑在一起对自己指指点点。 白晴雯不用听也知道，他们嘴里肯定说不出好话。白晴雯也懒得在意，就静静坐在一旁等着录制开始。 《美丽新歌声》录制的时间向来紧张，节目组也没有让众歌手们等太久。 很快众人就被请到了抽签的大厅里。 在大厅里各自落座，导演冯安世很快就走了出来。简单的几句寒暄之后，冯安世就挂上笑脸对白晴雯说道：“白晴雯，本场比赛你是返场歌手，你有优先选择权。尽管上一场比赛你的表现不如其他选手，但是我相信你也有演绎一首好歌的实力。所以我这次特别给你一点优待。我提醒你，这一次放出的歌曲中，有一首歌，是罗杰盛老师的作品。能不能在总共十二首歌曲的歌池中将这首歌选出来，那就看你的眼力了。下面，你有三分钟时间，请选择。” 在冯安世说完就走到一旁，把舞台中央让了出来。另外一边立刻有漂亮的工作人员小姐姐将一座沙漏摆在大屏幕旁边。 正常来说，歌手这时候就应该用光一样的速度开始浏览每一首歌的歌名、歌词和曲谱，尝试从中挑出自己觉得最好的一首曲子。 三分钟时间并不长，尤其是歌手本身还需要浏览整整十二首曲子，即便是非常厉害的实力派歌手，也有因为手忙脚乱挑岔了曲子的时候。所以参赛歌手在这个环节就没有不争分夺秒的。 但白晴雯并没有看屏幕，她静静的站了几秒，视线在旁边一群人脸上扫过。 冯安世面色平静，与以往白晴雯在电视上看到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的确，到了冯安世这个地步，他也用不着太在意白晴雯的选择了。 对冯安世来说，白晴雯实在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角色。尤其是现在，白晴雯已经参加了《美丽新歌声》节目，该引来的话题和争议都已经引爆了。所以在现在的冯安世眼中，现在白晴雯的价值恐怕还比不上许默。 至于白晴雯的表现是好是坏，冯安世根本不在乎。好也罢，坏也罢，只要剪辑的好，都能让观众产生兴趣。这就行了。 那么其他人呢？ 冯安世身后不远处，是节目组的音乐总监刘伟强。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白晴雯很清楚，刘伟强就是《美丽新歌声》节目组中，代表唱片公司的那个人。之前白晴雯得到的“交换提案”，多半就是他的意思。 不过，对白晴雯的拒绝，刘伟强也不会太过在意。只是一首不错的歌而已，白晴雯真这么想要，就拿走呗。这点小事，还不至于会让他刘伟强放在心上。只是被区区一个网络歌手驳了面子，多少让刘伟强有些不爽。 这份不爽就变成了现在刘伟强脸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刘伟强是不屑于在暗地里对白晴雯使什么阴招的。倒不是他刘伟强有多么光明正大，而是他觉得白晴雯配不上！既然白晴雯决定了要跟节目组作对，那就一切都公事公办好了！反正以白晴雯的水平，刘伟强确定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着看笑话就好。 接下来，白晴雯的视线又在另外七名参赛歌手脸上扫过。 一群人在摄像头面前都是努力摆出期待、鼓励的表情，就仿佛他们多么关照白晴雯，多么跟她相亲相爱一样。但是白晴雯心里清楚，这些人心里还指不定在怎么编排自己，满怀着恶意的期待自己在接下来的节目中出丑呢！ 只是可惜，你们的期待注定要落空了！白晴雯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随后转过身来：“我放弃从歌池中选择歌曲。我的返场演出，会演唱一首原创歌曲。” 第二十九章 台面之下 “哈？”“开玩笑吧？” 白晴雯话音落下，摄像头前的众人顿时全都是一片哗然。 那七名歌手全都不可思看着白晴雯，那表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瓜。 刚才冯安世都已经说明白了啊，这一期的歌池里面，可是有罗杰盛的作品！ 罗杰盛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国内近二十年来最好的词曲创作人！就算是他身兼着“飞翔唱片”的副总裁职位，最优秀的作品也主要都是提供给飞翔唱片内部的几名大牌歌手演唱。但是没听过音乐圈里的一句话吗？ 罗总出品，必属精品！ 但凡是罗杰盛的作品，哪怕是飞翔唱片用完之后挑剩下的，也绝对都是第一流的好歌！一首罗杰盛作词作曲的新歌扔出来，不知道多少歌手会为了它抢破头！ 没看到大家在听到冯安世说这一期节目会放出一首罗杰盛的作品时，连眼睛都嫉妒的红了吗？ 要知道，音乐圈里的好歌是有数的！真正优秀的创作人，就算是写出好歌来，眼里也只有大牌歌手。他们根本不屑于将自己的好作品交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氏去演绎。这也是《美丽新歌声》能够让那些小歌手趋之若鹜的原因！《美丽新歌声》这个栏目有面子，冯安世有面子！他们是真的能从优秀的创作人手里拿到好歌！ 至于钱什么的，以娱乐圈的收入水平，真正能写出好歌的创作人会缺钱？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就凭白晴雯一个网络歌手的咖位，就算是拿出大把钱财去约歌，又能约到什么水平的歌？现在你居然跟我说，摆着罗杰盛的歌不要，要去唱什么“原创作品”？ 真的是疯了！ “白晴雯，你确定吗？”冯安世也同样是一副极为惊讶的样子，再次向白晴雯询问，“你要放弃罗杰盛老师的作品，选择一首原创歌曲？冒昧的问一句，这首原创歌曲的词曲作者，可以公开吗？” “我确定要唱原创歌曲。另外词曲作者也可以公开，这首歌的作词和作曲都是我的弟弟，白君文。”白晴雯带着微笑点了点头。 …… “什么？”“她疯了吧？”在白晴雯说完这句话之后，小房间里的议论声甚至连都已经压不住了。 一群歌手甚至直接就对着镜头露出了惊愕莫名的表情，然后凑在一起低声窃窃私语。在《美丽新歌声》开办五季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公开放弃罗杰盛的作品！ “好吧。无论如何，《美丽新歌声》节目都尊重选手的选择。”冯安世深吸一口气，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那么白晴雯，你选择在返场表演中，演唱这首由你弟弟作词作曲的原创作品。完全可以。我们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说完，冯安世带头给白晴雯鼓掌。旁边的一群歌手这时候也都反应过来了，集体跟着冯安世玩命鼓掌。 ——他们当然都高兴了！白晴雯这等于是放弃了罗杰盛的作品，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机会来了！他们这些人接下来可是要继续以抽签来决定选歌顺序的！ 这些人看着白晴雯的眼神都带着笑——当然，是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笑。 白晴雯半点也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选歌环节她的戏份已经结束了。白晴雯笑了笑，很自觉地租到台下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将风光的舞台交给了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一众歌手们。 很快，导演冯安世就再次回到镜头前面，巴拉巴拉的说起了抽签的事情。镜头这时候对准了冯安世，其他的小歌手们便借着这个小小的时机，又忍不住的凑到一起，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你们说这个白晴雯是不是脑子坏了？那可是罗杰盛啊！罗杰盛！要是我有选到罗杰盛歌的机会，管它什么原创歌曲都要靠边站啊！”一个女歌手捂着嘴巴，忍不住跟身旁的“闺蜜”连声感叹。当然，她的视线也不忘记满是热切的落在那只抽签的箱子上。 “是啊是啊！”那个女歌手的“闺蜜”也连连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 “嘿！你们两个这可就说错了吧？”可是，两个女歌手没想到旁边的许默倒是凑了上来，冷笑了一声说道，“白晴雯这么做才是聪明呢。对她来说，不选歌才是最好的选择！” “啊？这是怎么说？”两名女歌手立刻好奇的看着许默。 “哼哼！你们难道忘了？白晴雯只是个网络歌手而已！她根本就没什么专业能力。看谱都很勉强。选歌只有三分钟时间，就凭她那点水平，怎么保证能在三分钟里把罗杰盛的歌选出来？冯导都直接说了，歌池里有罗杰盛的歌。她第一个上台选，如果没选到罗杰盛的歌，那岂不是一下就把自己的低劣水平给暴露了？这可是要全国播出的！”许默说着，又冷笑一声指了指镜头。 “哦，也对啊！三分钟是挺紧的，要看十二首歌的谱，还要从里面把罗杰盛的歌选出来。我都不一定敢说自己一定能来得及选出来，更别说她了！”之前说话的女歌手立刻“恍然大悟”，连忙信服的点头。 “还有，就算白晴雯侥幸，真给她选中了罗杰盛的歌，你们以为对她来说就是好事？”许默再次轻蔑的摇摇头，“罗杰盛的歌固然都是精品，但那也要看谁来唱！这一次节目组已经确定了不会给白晴雯提供音乐指导。她根本就不会编曲，拿到了罗杰盛的歌又怎样？到时候如果把罗杰盛的歌给唱砸了，那更是死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美丽新歌声》前四季，你们有见过拿到罗杰盛的歌不夺冠的歌手？如果她敢唱罗杰盛的歌，还唱的不好，你信不信都不用张老师出手，网上的人就能用口水把她给淹了？” “对对对！难怪她这么爽快，直接就放弃了！原来还有这么多说法！这么说起来，她拿‘我弟弟作词作曲’来当话题，倒是聪明的很啊！完全就是卖亲情的套路嘛！她还真是够精的！” “呵呵，那不是明摆着吗？我估摸着，她手里的歌应该是最近高价找人收来的。说有多难听估计也不至于，就是普通二、三流水平的歌吧。只要能唱个差不多，再打打亲情牌，估计也就糊弄过去了。说起来，我现在倒是看她稍微顺眼点儿了。这女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嘛。” “嘿嘿！她可是把罗杰盛的歌让出来了。我们也看她顺眼不少啊。”两个女歌手也附和着许默，一阵偷笑。如果不是脸上得意的笑容，就好像她们跟白晴雯真的化敌为友了似得。 关于白晴雯的话题进行到这里就结束了。谁也不会为一个“小角色”浪费太多时间。冯安世介绍规则的一大段废话已经录完了，接下来就是大家彼此拼杀的时间了！ 抽签的过程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一切都与以往的节目差不多。 一个名叫黄婉的女歌手十分幸运的抽到了头签，而且如愿选到了罗杰盛的新歌。许默是第三个选歌的，也算是拿到了一首不错的作品。 排名第二的歌手有点小失望——在往期的《美丽新歌声》中，第一个选歌的歌手临阵失手，把好歌留给了二号签歌手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从这个角度来说，罗杰盛的歌二号签歌手也是有机会选到的。当然，他的期望落了空。 不过，这一切都与白晴雯没什么关系。她一直在数着手指头等抽签结束。 等到最后一名歌手选好了歌，冯安世又对着镜头说了一大堆规则方面的注意事项之后，众歌手就原地解散了。 一群歌手们纷纷议论着离开了选歌的小房间。摄制组的镜头一直追在歌手们身边，歌手们也纷纷对着镜头或喜或忧的说着话。 比如选到了罗杰盛歌曲的那位黄婉，就仿佛又兴奋又紧张的说了诸如“好开心能选到罗杰盛老师的作品，但是又担心自己的实力不够把罗老师的作品演绎得很完美，所以特别紧张。接下来要好好努力。”之类的话。 而许默则是一如既往的信心十足：“罗杰盛老师的歌我没能选到，当然很遗憾。但是我现在选到的这首歌也非常棒。呵呵，我相信这首歌会带给大家非常棒的听觉享受。大家只需要期待我的表现就行了。什么？拿到罗杰盛老师歌曲的人都会夺冠？你不知道吗？规律就是用来打破的。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白晴雯也依旧孤单单的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节目组的歌手们从来都没有把白晴雯当成他们之中的一员，而在拒绝了节目组的交换条件之后，显然节目组也有心将她的镜头量压到最低极限。 在惯常的选歌后跟拍的素材中，其他歌手或多或少都被邀请说了几句，只有白晴雯就是随意跟拍了几个画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留下就过去了。 对此，白晴雯也是早有预料。她虽然还没明着跟节目组闹翻，但是不受待见早就是明摆着的。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罢了！反正白晴雯很确定，自己就算再怎么不受待见，节目组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自己唱歌的镜头给剪掉。 所以，节目组这些拿不上台面的小手段白晴雯根本不在意，更懒得因为这点小事烦神。现在的种种，只是更加激发白晴雯的斗志。 第三十章 无法调和 离开拍摄现场，白君文、肖明晨和周展栋立刻就感觉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寻常的气场。 “哇，老姐，你这是小宇宙爆发了？我怎么感觉到……你身上这是什么光？这么耀眼啊！”白君文立刻夸张的摆出身体向后一倒，双手遮眼的动作。 “好了，少跟我耍宝！刚才选歌的时候，节目组拿了一首罗杰盛的歌出来。” “哇！罗杰盛的歌？老姐你不会心动了吧？”白君文身体回位，继续瞪大双眼耍宝。 “当然不会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想把这首歌给我唱！都觉得我水平不够，不配唱罗杰盛的歌呢！” “哼！那是他们有眼无珠！我老姐这么厉害的歌手，唱谁的歌都够水平！” “我倒不觉得我有多厉害，但是我也没觉得谁就有资格瞧不起我！刚才我看清楚了，他们那帮人就是瞧不起我，也瞧不起你写的歌。他们听到我说要唱你写的原创歌，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有多高兴！呵呵，都等着看咱们出丑呢！”白晴雯轻笑一声，却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来，“白君文，肖明晨，周展栋，他们看不起咱们的歌，这样你们能忍吗？”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那帮孙子知道个屁！”肖明晨立刻就嗷嗷叫了起来。 “对对对！让那帮孙子看看，哥几个可不是吃素长大的！”周展栋也被激得热血沸腾，红着脸猛挥双手。 “走，练歌去，三天之后，咱们节目上见！” “对！节目上见！”一行人咬牙切齿的说着，胸中有热血在沸腾。 对于参加《美丽新歌声》的歌手来说，节目录制期间的每一个天、每一个小时甚至每一分钟都是忙碌的。 在完成了选歌环节之后，所有的歌手全都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开始完成编曲工作。不过，节目组并不禁止这些歌手找“外援”——这也可以看做是《美丽新歌声》的潜规则之一。 毕竟只用三天时间完成一首歌的编曲和演奏排练的确是太紧张了。如果纯粹只靠一名歌手自身来完成，恐怕到了节目录制的时候，大家听到的一多半都得是乱七八糟的噪音。 歌手们拿到曲子之后，可以各显神通，发动各自的人脉关系去找团队人员帮忙一起做编曲。甚至如果你有本事，直接自己拉一支乐队来演出，不占用节目组官方乐队的排练时间那就更好了！ 当然，这种事《美丽新歌声》节目组是不会对外大肆宣扬的。观众们看到的，都是选手们亲力亲为的完成编曲的画面。这不能算骗人，只能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加工美化”。 至于白晴雯所谓的“音乐指导”，其实也是因为白晴雯是网络歌手的缘故。节目组默认白晴雯非但没有自己编曲的能力，也没有能找到帮手的人脉。 毕竟，在三天时间里将一首新歌摆弄到足够登上《美丽新歌声》这个级别的舞台的，大部分都是编曲界的大手子了。这种人才大部分都在各大唱片公司或者大牌歌手本人的手里捏着。没有深厚的音乐圈背景，想要找这种人才来帮忙，那真不是一星半点的难度。 而在完成了编曲之后，选手们就要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乐队，然后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排练了。《美丽新歌声》节目组为参赛选手们准备了两间排练室和两支乐团。按照选手们的申请时间，轮流与乐团合作排练。 正常来说，三天时间分成上午、下午、晚上三个时间段，每个时间段差不多四个小时。每一名歌手都至少能有两次与乐团排练的机会。编曲快的歌手，甚至有机会与乐团排练三次、四次。 白晴雯之前第一次参加《美丽新歌声》节目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听从节目组那位“音乐指导”的摆弄，被对方的“指导”弄得头昏脑涨，到最后都没回过味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第二次参加节目，白晴雯倒是清醒了。但节目组这边却把“不待见”三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白晴雯按照正常流程向节目组申请使用练习室，然后就被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节目组先是用练习室已经被其他歌手提前预定了作为理由拒绝白晴雯的申请，最后有个工作人员甚至干脆撕破脸皮，倨傲的对白晴雯说：“白小姐，反正你是唱原创歌曲，也没打算和节目组的乐团合作。我看你申请的乐团规模不大，只有三四个人。就你们几个，随便在哪里找个地方排练不都是一样的吗？请不要耽误其他歌手的时间好吗？” 对方说了这句话之后，肖明晨气的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他。那工作人员倒是也精明，眼看不对拔腿就跑。肖明晨一拳头砸空了，然后就被另外几个人冲上来抱住了。 “老肖！别把自己跟他们降到一个水平了。不值。”白君文也同样愤怒，他推开那几个人，把肖明晨拽了出来。 随后一行人掉头就走，头都没再回一下。 如果说前一天白晴雯的话还只仅仅只是给白君文他们打了一针鸡血的话，那今天的这番遭遇就是真的把白君文、肖明晨几个人的情绪激发到了极限。 回到酒店，肖明晨甚至给自己老爸打了电话。电话里，络腮胡子的肖大少气的一通乱吼，末了还跟自己老爸抹了眼泪。 开矿土豪肖老板一听，我宝贝儿子受了这么大委屈，那还得了？很快肖老板拨出去几个电话，两个钟头不到，一支由四辆保时捷suv组成的车队就开到了酒店门口，把白晴雯四个人一人一车，送到了汉江省内颇有名气的“汉江唱片”旗下的音乐制作中心。进去之后几个人就看到，汉江唱片已经给他们空出了一间顶级的录音棚！ 只能说，肖明晨的老爹的确是够壕，同时对音乐也实在是不怎么懂。对搞音乐的人来说，专业录音棚固然是演绎一首歌最好的环境，但录影棚里的效果和舞台上的效果完全是两码事。 当然了，白晴雯、白君文他们这一行人也没在乎那许多。反正对他们来说，录音棚还是舞台都是一样的。他们只需要把自己的歌演绎到最好就够了！ 之前他们天天去的谭晓雅练习室，其实同样是一间专业录音棚。虽然那是谭晓雅名声大噪之前的地盘，没有汉江唱片的录音棚设备豪华，但二者本质上是一回事。所以进了录音棚之后，白晴雯他们四个人看了一圈，都很满意这里的环境，然后就开始正常练歌。 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时候，节目组的人在酒店里找上了白晴雯。 ——千万别误会，节目组当然不是为之前的事情来道歉的，而是要求白晴雯提供排练的地点，好方便节目组去拍摄花絮素材！没错！《美丽新歌声》这个节目虽然不会直接在节目中播出歌手们幕后排练的场面，但是却会将一部分画面拍摄下来，作为花絮放在网站上。 “排练，连场地都没有我们拿什么排练？去问问你们的工作人员当时是怎么说的。让我们别耽误其他歌手的时间。行啊，我们就不耽误其他歌手和各位老师的时间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你们。什么？你看到我们这几天都出去了？我们有钱有闲，没事干去逛街不行吗？你管得着吗？”白晴雯说完就直接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反正节目组都已经不待见自己到这个地步了，白晴雯又不是受虐狂，哪还有兴趣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外面节目组的摄制人员耸耸肩，也掉头就走了。 回去之后，倒是冯安世听完报告忍不住皱眉头，揉着太阳穴说道：“老谢，刘老师，白晴雯说的都是真的？练习室都没给她安排？太荒唐了，这么搞是要出事的！” “冯主任，没这回事。我们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搞节目，怎么可能违反原则？压一压白晴雯，这的确是有的。我们本来也就是想把她的排练时间往后压一压。她是唱原创歌曲嘛！准备的时间比其他歌手多。唱原创的歌手排练时间往后压，这也是咱们节目的传统了嘛。可谁知道这个白晴雯年轻气盛，受不得气，申请被拒了两次之后，就自暴自弃了。这个我们也是没有预料到的嘛。”谢源副导演笑着摇了摇头，向冯安世说道。 “呵呵，她不肯排练也没什么不好。网络歌手的专业水平也就是这样了。”刘伟强同样笑着摇头，“好在她本身是唱原创歌曲，应该是事先就准备过的。再差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可说不准啊！我记得，白晴雯找来的乐队，不是她自己的弟弟和她弟弟两个同学吗？看上去都是刚刚从学校里出来的。这种刚刚出来的学生，能有什么水平？年轻气盛！觉得自己有点本事，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要我说，这个白晴雯根本就是胡闹！她把我们节目当成什么了？自己跑来露个脸还不算，还打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谢源摇头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嗯，这个白晴雯是太过分了。照我看，如果她的舞台表现不好，对咱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之前拒掉了拿到罗老师新歌的机会，又放弃排练，跑去逛街，还对工作人员发脾气，耍大牌。我觉得这些素材我们剪辑一下，曝光一下这些网络歌手的真面目。制造一些话题不是也挺好的吗？”刘伟强心中一动，又趁机说道。 “……这个咱们还是再考虑吧。不管怎么说，尽快给白晴雯安排一下排练时间。不要让人说咱们故意制造不公平。”冯安世说着，愈发头痛的揉起了太阳穴。 刘伟强刚才的提议可是没安好心，存心要把白晴雯往死里整。且不说白晴雯这件事究竟谁是谁非，在《美丽新歌声》这样一款音乐综艺节目里引爆一个这么大的大炸弹，就连冯安世都不能确定究竟是好是坏。 第三十一章 狂欢结束？ 冯安世既然开了口，谢源和刘伟强当然不会驳他的面子。两个人立刻都笑着点头答应，马上就给白晴雯安排排练。 不过，不出两人所料的。当工作人员向白晴雯再提起排练这件事的时候，又被白晴雯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工作人员打电话给白晴雯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三天快中午了！就算把后面的时间全算上，距离排练时间结束也就剩下七八个小时而已！白晴雯他们这时候都已经在汉江唱片的录音棚里开始练歌了，难道还再花上两个小时坐车跑到汉江市另外一头的节目组去？ 甚至万一白晴雯他们跑过去，再被哪个节目组工作人员刁难一通，把他们在排练室外面晾上几个钟头怎么办？这到底是排练呢？还是坑人呢？ 而白晴雯再次拒绝排练的事，也很快就被传达到了总导演冯安世耳中。冯安世揉揉脑袋，觉得自己对白晴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白晴雯这样自暴自弃，冯安世对她的新歌也不再抱任何期待了。 尽管灯光道具这边都说白晴雯并没有消极怠工，已经提出了她的舞台要求，并且现场来看过了。但冯安世觉得，不在真正的内容上下功夫，反倒只是关注灯光道具这些，那是本末倒置。只会耍小聪明是没有好下场的！ 冯安世稍稍犹豫片刻，对刘伟强点了点头。刘伟强同样满意的微笑点头，然后白晴雯排练这件事在节目组中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提及了。 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会儿《美丽新歌声》节目组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待见白晴雯的。 于是，白晴雯“拒绝排练、耍大牌、与节目组工作人员冲突”等等一系列的负面消息，很快就被添油加醋的在整个节目组中流传起来。 到第四天下午节目录制正式开始的时候，另外七名参加比赛的歌手已经没有一个不知道白晴雯与节目组闹了很深的矛盾，同时这些歌手们碰头到一起的时候，也更是幸灾乐祸的在一起议论纷纷。 “亏我之前还觉得她有点自知之明。现在看来，网络歌手就是网络歌手，根本摆不上台面。她连自己的位置都没有摆正，还以为《美丽新歌声》节目组是网上那些粉丝吗？呵呵！”许默一脸不屑的在几个女歌手面前侃侃而谈，而几个女歌手也都是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 其他几名男歌手倒是没往许默面前凑，但是说到白晴雯这件事的时候，也都觉得白晴雯这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即便是有些内幕——比如说“刘伟强故意要整白晴雯”之类的消息也跟着流言一起传了出来，但是谁会在意呢？ 得罪了节目组上上下下，没有拿到罗杰盛的新歌，在节目演出之前连着四天跑出去逛街，连即将要演唱的新歌都没有得到排练的机会——种种不利的局面，已经让任何人都无法对白晴雯的表现产生任何信心了。 更何况，人人都知道刘伟强这次出手是势在必得。节目组已经准备了厚厚的一摞负面材料，就等着这一期节目录制完毕，把白晴雯丢人现眼的表现剪辑出来狠狠黑她一把了。 很快，即将参加第二期《美丽新歌声》节目录制的八名歌手就全部到齐了。白晴雯也来到了选手休息室。 在之前录制节目见面的时候，即便这些缺乏名气的小歌手们都隐隐约约的抱团排斥着身为异类的白晴雯，但是表面功夫大家还是都一直维持着的。 除了许默之外，其他人不管私下里背后如何议论，在白晴雯走到面前的时候，他们还是会露出虚伪的笑容来跟白晴雯打招呼，甚至是恭维她几句。毕竟，一个流量不俗，能被邀请到《美丽新歌声》节目之中的网络歌手多少也是有些咖位的，他们自然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得罪。 然而，在知道了白晴雯和节目组的矛盾之后，歌手们已经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首先是大多数人都觉得白晴雯恐怕是闯不过这一关了。就算她现在在网上流量不错，但她流量再大，跟《美丽新歌声》这种国民级的爆款综艺也没法比！ 一旦《美丽新歌声》节目组把她在传闻中的种种“恶行”曝光出去，恐怕白晴雯不但网上的人气会迅速烟消云散，甚至有可能出现人人喊打的局面！ 其次，就算是节目组在对付白晴雯的时候留了手，没有真把白晴雯往死里整，双方的矛盾也是明摆着的。对这些歌星来说，这是一次站队机会。他们当然要用实际行动向《美丽新歌声》节目组，向冯安世导演和他背后的汉江台表明立场。 于是，当白晴雯进入休息室的时候，提前到场的其他七名歌手就仿佛连看到没看到白晴雯。他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笑，似乎完全将白晴雯当成了空气。 白晴雯也没有再生气。这都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的，白晴雯有什么可生气的？甚至，白晴雯在连续拒绝了节目组的两次提议之后，她都已经做好了被彻底针对的准备。 原本在白晴雯的演出中，白君文需要使用的钢琴，白晴雯是打算向节目组借用的。毕竟钢琴这么大块头的乐器自己携带实在是太麻烦了。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白晴雯直接就熄了找节目组的心思。而肖明晨主动提议帮忙，通过他父亲的关系向“汉江唱片”借了一台“汉诺威”，并且拜托汉江唱片的器材部帮忙将钢琴运到了现场。 当歌手们到齐之后，节目的录制就开始了。 其余歌手早早就抽签决出了出场的顺序。当然了，这些仍旧与白晴雯无关。作为返场歌手的白晴雯在这一期节目中的演唱仍旧享有传统优待——她将在所有的歌手当中最后一个登场。 与白晴雯一样，白君文三人在节目开始录制之后就来到了专门给他们这些乐队准备的后台休息室里。这里紧靠着主舞台，白君文只需要掀开一层门帘，就能看到主舞台周围那些疯狂挥舞着银光棒给歌手们助威的观众。 现场的欢呼声依旧一如既往的热烈，迷妹们疯狂的尖叫几乎就像是要掀掉舞台的房顶。 跑惯了地下演出的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规模，如此火爆的现场。在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中，两个人的身子都禁不住有些发抖。 白君文虽然已经跟白晴雯一起经历过一次，但是再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想到自己即将要在这样的舞台上表演，白君文也同样无法控制的涌出各种各样的情绪。 有兴奋，有激动，甚至有些战栗。 不过在回头看到肖明晨和周展栋的时候，白君文深吸了一口气。他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 “老肖，老周！马上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演，紧张吗？”白君文看着两人问道。 “嘿！你别说，还真有点。”肖明晨说着，用力搓了搓手。 “嗯，我也有一点。不过，我的本事，我自己知道。你们的本事，我也知道。所以，我紧张，但是我不怕。甭管这里有多少人想看咱们的笑话。我知道，他们今天肯定看不着！”白君文说着伸出拳头去。肖明晨和周展栋同样伸出手，与白君文的拳头叠在一起。 “没错！老子以后可是要在八万人体育场开演唱会的大咖！这里最多也就两三千人的小场面，算得了什么？老白，老周，哥几个好好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知道，咱们哥几个今天到这儿来，就是让他们服气的！” “好！”三人大喊一声，都看到彼此的目光中似乎有同样一种情绪在激荡。 舞台上，一位又一位歌手上台表演。 凭心而论，这一期《美丽新歌声》的质量很高。这一期节目中，《美丽新歌声》节目组的确是不惜血本，提供了大量优质的新歌作品。除了那首来自罗杰盛的新歌之外，另外还有至少四五首歌曲都有着足以进入专辑的质量！ 而且，冯安世选择参赛歌手时向来把关严格，能够进入《美丽新歌声》的歌手，几乎没有一个是滥竽充数的。 每一名歌手的表现都极为出色。拿到罗杰盛新歌的黄婉更是竭尽全力，将这首歌演绎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即便是向来不怎么夸奖歌手的张泰斗，都称赞了黄婉的表现。整场节目的气氛，就这样被一步接着一步的推向更高！ 许默作为上一场的冠军，这场比赛抽签又是仅仅排在返场的白晴雯之前，最后一位出场的歌手。他虽然在选歌的时候没能拿到罗杰盛的新歌，但是他选中的歌同样是大牌创作人的歌曲。而且他本人在编曲和演唱上的确很有天赋，这一首歌被他演绎得几乎此前黄婉唱的那首罗杰盛新歌不相上下！ 当许默下台的时候，整个舞台上都响彻了迷妹们刺破耳膜的尖叫。现场的气氛，也在这一刻达到了最**。 当三位评委完成许默的点评之后，舞台上的乐队便开始集体退场，配合着许默那首歌而通明雪亮的灯光也一下就黯淡下来。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后面还有一个白晴雯的表演没有开始，但是在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巧合的营造之下，现场的气氛却就像是这场音乐狂欢的正宴已经结束，剩下的只是无足轻重的收尾一样。 在变得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白晴雯走上了舞台。 第三十二章 不！才刚刚开始 节目组的几个工作人员从后台匆匆忙忙的把白君文的钢琴抬了出来，摆在乐队的区域之中。主持人也再次登台，笑着将白晴雯请到台前。 不过，刚刚经历了亢奋情绪的观众却似乎都已经有一点心不在焉了。三名评委也同样自顾自的“谈笑风声”，说得更多的还是有关之前选手表现的花絮。 白晴雯，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尽管她站在舞台中央，但是鲜花、掌声、观众，这一切却都不属于她。 但白晴雯依旧带着笑容，因为她看到白君文已经从后台走了出来。 白君文对姐姐竖起大拇指，径直走到钢琴前面坐下。他轻轻的弹了几个音，对钢琴做了简单的检查，随后就坐在黑暗中静静的等待。 “白晴雯，我们都知道，你上一场比赛的表现不能说太好。那是什么原因，让你在这场比赛中居然放弃了罗杰盛老师的歌，选择了一首原创歌曲呢？”主持人带着职业的微笑，将话筒送到白晴雯面前。 白晴雯看了对方一眼。谢涛，汉江台老资格的王牌主持人之一。从他的脸上，白晴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白晴雯也不在乎。无论是陷阱还是其他，反正我都接着就是了！ “唱这首原创歌曲，首先是因为它是我弟弟白君文的作品。第二，因为我很喜欢这首歌。我想要唱这首歌，所以我就选了。”白晴雯同样笑着说道。 “但是，为了这首歌，放弃罗杰盛老师的作品，你不会觉得可惜吗？”谢涛继续问道。 “不，当然不会。我没有对罗杰盛老师不敬的意思，但是我想说，我喜欢这首歌，超过刚才那一首罗杰盛老师的作品。不……应该是超过所有的歌。”白晴雯的话，让现场的观众也有些骚动起来。 不远处的三名评委更是笑着摇头。 “狂妄自大，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张泰斗更是毫无顾忌的“直言不讳”。 虽然白晴雯在舞台上听不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白晴雯就能猜到他们都在想什么。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呵呵，白小姐对弟弟真的是非常宠爱。重视亲情，这也是人之常情。从我个人的角度，我很欣赏白小姐对亲人的支持。”谢涛说完这几句，又转向了观众，“对了，在这里给大家说明一下。白小姐的弟弟，也就是白小姐即将演唱的这首歌曲的原作者，也来到了现场，并且会亲自担任伴奏中钢琴演奏的部分！请大家鼓掌。” 谢涛说完，便示意灯光转到乐队区。 一道灯光打在白君文身上，白君文笑着点点头。观众区传来几声稀稀落落的掌声。 “呵呵，真的是胡闹。”张泰斗再次皱眉摇头，“还好她这场之后就走了。否则的话，我看这节目也别往下办了！什么人都塞进来！简直太胡闹了！” “是啊，太年轻了，太冲动了。就算是想出名，也要看场合啊。这种舞台，随便弄一个经验不足的年轻人上来，这不是捧他，是害他！”另外一名评委也连连点头。 与节目组乐队那些资深的专业“老师们”相比，白君文只看外貌就让人觉得似乎不够资格坐在那里。 尽管为了演出，白君文他们都换上了自己早早准备的正装，但是正如几名评委说的那样——他们实在是太年轻了。 评委们充满了不信任，甚至是带着责备的目光，还有观众在刻意引导之下的冷淡，落在白晴雯眼中都是如此的刺眼。 白晴雯倔强的笑着，又看到了谢涛送上来的话筒。 “好的，那么在演出开始之前，白晴雯你还有什么想要跟各位在场的和电视机前的观众说的话吗？” 白晴雯顿了一下，伸手接过话筒：“我很感激能得到这样的机会，来到这样一座的舞台。我们在这个世界上都不是孤立的。有很多爱着我，支持着我的人，当然也有一些恨着我，嫉妒我，恨不得我立刻就坠落悬崖的人。我想对那些爱我的人说，谢谢你们。正是因为你们，我才会站在这里上，才会鼓起勇气面对一切。对那些恨我的人，我也想说，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不会被你们的恶意打败。所以我今天会站在这里，唱我最喜欢的歌。送给所有爱我的人，也送给你们。” 将话筒还给谢涛，舞台上的灯光立刻全部暗了下去。整个舞台上一片黑暗，只剩下观众们的荧光棒和写满了歌手名字的粉丝牌还在发亮。 一片黑暗中，观众渐渐都安静下去。随后钢琴清亮的奏鸣声响起，前奏如同雪山上一条清澈的小溪，汩汩流下。 完全黑暗的环境中，视觉完全失效，人的听觉就被百倍的放大了。优美的旋律传入每一个观众耳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一刹那就仿佛全身都被电流击中一样发麻。 这段前奏……很好听啊！原本骚动着的观众一下就睁大了眼睛。 音乐永远都能打动人的心。无论是喜欢白晴雯的，讨厌白晴雯的，还是无所谓的，在这一刻全部都被优美的旋律吸引了，打动了。 刚才还带着不信任和责备的三名评委在二十五秒的前奏结束之后，也全部都闭上了嘴巴！张泰斗甚至露出一脸惊容，连眼睛都睁大了。 与那些怀着别样心思的节目组成员不同，这些评委从本质上来说仍然是中立的。他们不满的，怀疑的，仅仅只是白晴雯和白君文的实力而已！ 但是这一段二十五秒的前奏，就像是一记无可阻挡的重拳，将他们的一切质疑都砸得粉碎！ 能够与张泰斗一起坐在《美丽新歌声》的评委席上，这三位评委之中自然更没有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 二十五秒的钢琴独奏，足以让他们分辨出白君文的水平——这不是专业级的钢琴师，这是大师级的钢琴家！ 后台的休息室里，七名歌手的反应也差不多。 “这是白晴雯弟弟弹的？”黄婉连前奏都没听完，就已经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在这群歌手里应该是钢琴水平最高的，有接近“演奏家级”的水准。所以，她也是这群人里最能体会到白君文水准的！ 其他的几名歌手倒是没有黄婉这么深的感触。他们只是或惊愕，或不安的盯着屏幕，等着白晴雯接下来的表演。 白君文刚才的一段演奏，已经将他们原本的轻蔑、不屑全部都打没了！就算是傻瓜在听完那段前奏之后也都能意识到，这绝对绝对不是一首烂歌！ 啪！ 在前奏结束的瞬间，舞台上一道清冷的灯光洒下，落在一袭白裙，素装淡抹的白晴雯身上。 白晴雯带着笑容，看着一片黑暗的前方。 在与白君文他们练习《最初的梦想》这首歌的时候，白晴雯一直觉得似乎缺少一点什么。尽管她也竭尽全力，将这首歌唱的很美。但是白晴雯自己知道，她的歌声并不完美。 但是现在，在这块舞台上。面对着许许多多怀着期待的，怀着善意的，怀着恶意的人，白晴雯突然之间就找到了。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她歌声里所缺乏的。那就是这首歌本身所承载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名为“梦想”的力量！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会走得到远方。” 白晴雯的第一句歌词唱出口，现场不知道多少观众都感觉到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白晴雯的嗓音明亮而透彻，与白君文的琴声相得益彰。无论别人再怎么黑白晴雯的训练不足，白晴雯的嗓音天赋都是第一流的！ 更重要的是，白晴雯现在的情绪几乎与这首歌完美的融合了。 白晴雯在唱出这首歌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个抱着吉他没日没夜练习的自己。那时候的白晴雯，才刚刚开始在酒吧里唱歌。就算她将吉他练的很好，酒吧里好像还是没有什么人在意她的演唱，虽然会有一些人给她鼓励，但更多的还是敷衍和无视。 不过，这样白晴雯就沮丧了吗？就放弃了吗？没有！ 尽管这些练习看上去是如此的可笑和无用，但白晴雯还是倔强的坚持下来了。不是因为会弹吉他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仅仅就只是因为她喜欢！她热爱那首歌，所以她想要表达，想要让更多的人与她一起喜欢。 就像现在，她唱这首歌，无关报复，更不是要证明自己有多厉害。而是她喜欢这首歌，她想要告诉那些爱她的，恨她的人，她会带着这些爱和恨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 千钧一发 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 拥有隐性翅膀 把眼泪种在心上 会开出勇敢的花 可以在疲惫的时光 闭上眼睛闻到一种芬芳 就像好好睡了一夜直到天亮 又能边走着边哼着歌 用轻快的步伐 沮丧时总会明显感到孤独的重量 多渴望懂得的人给些温暖借个肩膀 很高兴一路上 我们的默契那么长 穿过风又绕了弯 心还连着像往常一样 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最想要去的地方 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 实现了真的渴望 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白晴雯闭上了眼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她把全部的信念都投入到自己的歌声中。最真挚的情绪，最能打动人。白晴雯所爆发出的强大感染力，笼罩了整个舞台。 无论是白君文钢琴大师级的演奏，还是肖明晨和周展栋专业水准极高的电音演奏都完全被白晴雯的气场压倒！在这一刻，白晴雯就是整个舞台上当之无愧的主角！ 第三十三章 爆裂吧，最初的梦想 没有人能将视线从白晴雯身上挪开！ 在这个四人的组合里，强大的可不仅仅只是白君文而已！ 老实说，白晴雯出人意料，甚至可以说令人震撼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舞台边缘处的三名评委这时候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休息室里，有歌手甚至失态得把手中刚刚装好的水杯打翻了。 后台另外一侧，导演冯安世同样睁大眼睛，全身的毛孔仿佛都放开了。他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谢源和刘伟强。谢源面色郑重，带着仿佛凝固了的笑容，呆呆看着舞台默然不语。刘伟强则是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他的脸色有点发白。 刘伟强是飞翔唱片的资深制作人。白晴雯唱的这首歌，他比所有人想的更多，体会的更深，更清楚其中的分量！ 《美丽新歌声》总共开办了五季！一共400多首新歌，大牌创作人的，天才创作人的，灵光一闪的，妙手偶得的，厉害的，不厉害的，各种各样的歌曲很多很多。但是能比得上白晴雯现在唱得这一首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这是一首标准的，足以在白金专辑中担当主打，甚至超出白金专辑水准以上的新歌！一首歌就足以捧红一名歌手那个等级的作品！ 这不是能随随便便从外面买回来的作品！它很可能真的就如白晴雯所说，是她的弟弟，那个贡献了大师级钢琴演奏的年轻人写的！这个结论，以及这个结论背后更深层的意义，把刘伟强吓到了！ 电吉他的solo结束，钢琴声恰到好处的切入，白晴雯的歌声也随之再次响起。这时候，不仅仅是白晴雯，就连舞台中的观众都有很多被白晴雯带着进入了情绪。 在《美丽新歌声》这块舞台上，因为贡献表演的大多数都是新人歌手，唱着新歌的缘故，所以对观众的选择也是十分挑剔的。能够进入到现场的观众，很多都是特意精挑细选出来有一定音乐鉴赏力，情绪表达力强烈的人选。 很多时候，即便是那些并不成熟的歌曲，他们都能感觉到其中传递的情绪，被摄像镜头捕捉到偶然外露的情绪。 而现在，在白晴雯简直就像是犯规一样的感染力前，这些观众给予了更多！当白晴雯第二遍唱起歌曲的副歌时，舞台周围竟然响起了很多观众附和的歌声。 他们在第一遍演唱的时候记住了歌词，然后在第二遍演唱的时候，有不少人居然跟着白晴雯一起唱了起来。随后很快就变成了全场的大合唱！ 激荡的情绪在舞台中汇集着，被感染到落泪的观众比比皆是。 “厉害，太厉害了！”休息室里的黄婉在白晴雯的歌声中兴奋得满脸潮红。 当白晴雯演唱完最后的华彩段落，整支歌在振奋人心的钢琴与电音合奏中结束之后，舞台上立刻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女生们尖叫的声音甚至比刚才许默退场的时候还要大！ 而白晴雯唱完最后一句之后，就静静站在那里。她看着白君文的方向，尽管看不到白君文的身影，但是她相信白君文能看到自己。 今天的这首歌，她是唱给自己听的，也是唱给白君文的。她用这样一首歌，用这样的表现告诉白君文，一切就像歌中唱的那样：很高兴一路上，我们的默契那么长。穿过风，又绕个弯，心还连着，像往常一样！ 舞台上灯光重新亮起，主持人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疯狂欢呼的观众平静下来。 而就在主持人竭尽全力去平息观众欢呼声的时候，台上的三名评委也早已经激烈的讨论起来。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高水平，这是真正的高水平！今天这一场，这个白晴雯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就是上一场比赛，以及刚刚才把白晴雯黑到体无完肤的张泰斗！ 另外两名评委看着这会儿满脸欣喜若狂，就像是看着自家千金一样盯着白晴雯的张泰斗，都禁不住在心里吐槽：这老头换脸也换得太快了！刚刚还黑人家呢，这会儿直接就吹上了天！都是泰斗级的大人物了，不要面子的吗？ 当然，那两个评委也不可能把这些话说出口，而是附和着张泰斗点头说道：“是啊。上一场比赛如果她能拿出这场比赛一半的水平，都不可能垫底！” “还有白晴雯的弟弟，那钢琴弹的真是不错！” “呵呵！不错？何止是不错！咱们这个节目组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我在内，怕是连点评人家水平的资格都没有！琴弹的好，白晴雯唱的也是真好。今天这歌，白晴雯是唱到我心里去了。你说说，上一场她唱的那是什么垃圾玩意儿？有这样的水平，那就早点拿出来嘛！现在可好了，待会儿我还得把自己说的话都吞回去，你说多尴尬？这不是拿我糟老头子开涮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个的都瞎胡闹！” “咳咳……”张泰斗仗着年纪大，资格老，言谈之间那是毫无顾忌。可另外两个评委哪儿敢跟他这么玩？那是真要被张泰斗玩死的节奏啊！ “大概是之前白晴雯第一次上节目，太紧张了，水平没发挥出来。张老师你点评的时候悠着点，别把年轻人夸得太狠，咱们还要给人留下进步的空间嘛。” “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张某人是有错不敢认的人吗？”张泰斗当场就对两个人吹胡子瞪眼。 可怜两位评委被气得七窍生烟，但跟张泰斗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拱手赔笑，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张泰斗把面前的话筒拿了起来。 这时观众已经安静下来，主持人刚好面带微笑的请评委开始点评刚才白晴雯的表演。 张泰斗立刻就不假思索的站了起来：“好！很好！非常好！《美丽新歌声》这个节目，我来了四年了。白晴雯是让我最头痛的一个人。为什么说她最让我最头痛呢？因为实在是太极端了！老实说，这四年坐在这儿，好的表演我见过，差的表演我也见过。可是像白晴雯这样的，我真是第一次见。我这个人你们都知道，我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白晴雯上一期的表演，简直就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差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反正肯定不是歌！所以我一点都没客气，把她骂了一顿。老实说，如果今天白晴雯还是那样的表现，照样逃不脱我一顿骂。” 张泰斗说到这里，观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老头儿说话还是又直率，料又足。而且，谁都听得出来，接下来就该转折了。张泰斗这会儿看着白晴雯的时候，那眼神里的欣赏可不是装出来的！而且，这老头也从来都不屑于装。 “但是我现在要跟白晴雯道歉。为什么要道歉呢？因为我现在想想，虽然当时她的表现的确该骂，但是我骂的不对。所以我问心有愧。我当时说白晴雯水平不够，实力不够，应该赶紧滚蛋。是我错了。我今年七十岁了，虽然身体还行，但偶尔老眼昏花也是有的。” 张泰斗本来就是搞笑的性格，说道这里观众之中顿时又响起一阵哄笑。还有小女生红着脸尖叫起哄：“张泰斗您老当益壮！” “哎呦！那漂亮小姑娘说话我爱听！”张泰斗也是眉开眼笑，向看台挥了挥手，才继续正色说道，“白晴雯的水平，唱功都没问题！或许有些细节上跟专业歌手有点差距，但是天赋和长年累月积累的功力，却都是在的！所以上一场比赛，应该不是白晴雯的真正水平。我不知道白晴雯在上一场比赛出了什么问题，但是这一场比赛，她把我唱服了！一个歌手唱的好不好，除了技巧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感染力。你的情绪，你的思想，通过你的歌声传递给听众了，就是好歌手！毫无疑问，白晴雯今天做到了！我负责任的说，白晴雯今天的表现，是我在《美丽新歌声》这五年以来，遇到过的最好的！行，我就先说这么多。接下来让小赵也说说。” 说完，张泰斗就把话筒塞给了身边另外一位评委。 这位评委也是快五十岁的乐坛老前辈了。可是在张老爷子面前，一声“小赵”却是叫得他半点脾气都没有。 而且，张泰斗开场就直接给点评定下调子了。这位评委还能说什么呢？他自然也只能接着张泰斗的话，绞尽脑汁的把白晴雯给狠夸了一通。 而三位评委说完之后，在所有观众的欢呼声中，这一期的《美丽新歌声》就结束了。白晴雯再次在全场观众的欢呼声中退场。 而在白晴雯之前，白君文、肖明晨和周展栋就已经先行退场了。 第三十四章 复活赛？不稀罕！ 尽管没能在观众面前露脸，但是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的情绪却一直激动万分，就算是已经离开演播大厅许久，看到同样退场出来的白晴雯的时候，都还没有平静下来。 “雯姐，你唱的太好了，真是唱得太好了！”肖明晨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禁不住发抖。作为乐队的一份子，他比所有的观众都更加投入，也更加能感受到白晴雯歌声中传递的力量！ 正是这股力量，让肖明晨刚才的发挥几乎提升了一个档次。他的吉他solo与白晴雯的歌声一样，都在那一瞬间迸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感染力。因此，肖明晨在音乐中也陷得更深，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都还没能从那股情绪中脱离出来。 “谢谢，你们的演奏刚才也非常棒！”白晴雯笑着对肖明晨和周展栋竖起大拇指，“你们间奏那一段，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的厉害！” “嘿！雯姐，老白，我今天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音乐了。雯姐你今天唱到最后的时候，我觉得我简直就像是兴奋的要爆炸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就是那种感觉，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太爽了！太爽了。”肖明晨一直说个不停，甚至都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 周展栋也跟肖明晨一样，到现在都还兴奋着。不过，他兴奋的时候倒是没有肖明晨那么强烈的表达**，反倒是愈发沉默了些。 这一场演出给周展栋和肖明晨带来的，并不仅仅只是感官上的刺激。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让肖明晨和周展栋也迸发出了许许多多的灵感。两个人现在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些灵感记录下来，放进他们的专辑里去。 下了车，周展栋和肖明晨两个人仿佛脚踏风火轮，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白晴雯和白君文反倒是落在后面。 《美丽新歌声》节目组准备的酒店就在汉江边，一条长长的步道从酒店门口穿过，一直向着远处延伸出去。清凉的江风拂过，水中有灯火通明的游船拉响汽笛川流而过。 白晴雯停下脚步，轻轻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后，白色的素裙在风中飘起。 “谢谢。”白君文的视线中，姐姐的笑颜宛若星空般灿烂，“你的歌，我非常喜欢。” “不客气。你唱的很好听。我也非常喜欢。”白君文同样笑了起来，“走吧！咱们这么说话，我真觉得怪怪的。你是我姐啊！” “嗯，是啊。”白晴雯说着，回头又柳眉倒竖，摆出一副气势十足的样子，“我情绪来了，感动一下不行啊？你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老姐你说什么都行。”白君文赶紧拱手求饶。 “哼，这还差不多。走啦！”白晴雯笑着转过身去，很自然的牵起白君文的手。然后，两人就像小时候一样，一路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回家去。 当两人走进酒店大厅的时候，就看到酒店大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人一看到白晴雯，立刻眼前一亮，站起身迎了上来。 “白小姐，你好。”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带着笑容，向白晴雯伸出一只手。 “你好。”白晴雯与对方握了握手，这位年长者让白晴雯看着觉得十分眼熟，似乎是经常出现在冯安世身边的助手，在节目组的权责不小。 只不过，白晴雯跟节目组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而且她只参加了两期节目，所以也只是知道对方可能是节目组中的大人物，连姓名都不怎么清楚。 “呵呵，我是冯导的同事，我姓谢，白小姐叫我老谢就好。这一次是专门代表冯导来找白小姐的。”这位年长者，正是冯安世的老搭档谢源，“冯导让我给白小姐道歉。前一段时间，在《美丽新歌声》节目组里，可能有些人对白小姐产生了一些误会。所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冯导让我务必替他来向白小姐道歉。本来冯导是打算亲自来的，但是《美丽新歌声》节目录制时间很紧，他实在抽不出空。请白小姐见谅。” “谢老师太言重了。我上一期节目表现不好。节目组里有些前辈老师有意见也是难免的。现在节目结束了，事情就全都过去了。观众能喜欢我的歌，我也松了口气。谢老师帮我谢谢冯导。跟冯导说，感谢他给我这个登上节目的机会。”白晴雯同样微笑着，话中不带一丝烟火气。 “呵呵，话我一定帮你带到。另外冯导这一次让我来，除了道歉之外，主要还是继续邀请白小姐参加咱们这个节目。《美丽新歌声》从这一季开始，准备采用复活赛的赛制。所以，白小姐不用灰心嘛。从第六期节目开始，白小姐就能回到舞台上来了。” 与之前的工作人员不同，谢源这时候说话的态度很客气。不过，那种胜券在握，压根不觉得白晴雯能拒绝《美丽新歌声》邀请的感觉还是与以前一模一样。 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啊。白晴雯视线稍转，瞥了白君文一眼，就看到他眼睛里也带着笑。 “感谢冯导的看重。不过，复活赛我就不参加了。其实之前张老师说的对，我只是一个网络歌手。参加《美丽新歌声》这种节目对我来说太勉强了。这一次我是机缘巧合，才会唱了一首好歌。要是再比下去，说不准就又原形毕露了。所以复活赛的事，谢老师就不必再提了。还是把机会让给其他更专业的歌手吧。”白晴雯很快连连摆手，格外诚恳的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这样啊……”谢源犹豫着，皱了皱眉。 来的时候，冯安世交待的主要任务就是邀请白晴雯继续参加《美丽新歌声》节目。可是，现在白晴雯的说辞让谢源不知道要如何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而且，白晴雯的拒绝固然让谢源有些不快。但白晴雯这么一说，谢源也觉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或者不如说，谢源本身就是这么想的。 冯安世的危机意识太重了。即便是这一季节目他们已经做了很多的努力，冯安世还是觉得不够。现在节目还没有播出，冯安世似乎就觉得这一季的《美丽新歌声》注定会失败一样。 在《美丽新歌声》的节目组里，冯安世焦躁不安的心态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快。谢源对此同样颇有微词。就比如现在，冯安世如此急切的想要邀请白晴雯继续参加《美丽新歌声》，是不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归根到底，只不过是一个侥幸拿到一首好歌的网络歌手而已…… 就在谢源情不自禁的走神时，白晴雯带着白君文从他身边飘然走过。谢源再想说话的时候，就只能看到白晴雯的后背了。 这时候谢源当然能叫住白晴雯，但是这样未免就有些涨他人士气，落自己威风了。他谢源是什么人？王牌综艺《美丽新歌声》副导演，汉江省电视台资深制作人！一个网络歌手，又算不上什么大牌！自己能亲自赶来向她解释，提出邀请，就已经够给面子了！难不成还要低三下四的求她上节目不成？ 谢源想到这里，不由愈发犹豫起来。这一犹豫，白晴雯和白君文就进了电梯。 “呵！脾气还挺大。年轻人脾气这么大是要吃亏的。好机会不知道把握，将来再后悔也迟了。”谢源笑着摇了摇头。 谢源是混惯官场的老狐狸，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白晴雯刚才话说的再漂亮，也没有改变断然拒绝《美丽新歌声》邀请的本质？ 白晴雯那一段话如果翻译过来，完全可以等同于：姑奶奶我肚子里有火，你们还想请我参加《美丽新歌声》？做你们的大头梦去吧，姑奶奶我不伺候！ 不过，谢源也没太生气。主要刚才白晴雯的话里给了足够的台阶——她一直说是自己的能力不足，配不上《美丽新歌声》。另外，谢源觉得不接受邀请是白晴雯自己的损失。等这个脾气倔强的小姑娘吃点亏。将来再遇到的时候，她自然就会懂得“机会可贵，务必珍惜”的道理了。 想到这里，谢源便叫上了那个跟他一起来的小姑娘，回转电视台大楼，向冯安世报告情况去了。 第三十五章 节目播出 虽然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但是会议室里依旧灯火通明。在《美丽新歌声》节目录制的当天，冯安世基本都是惯例加班。不到晚上十二点之后，冯安世绝对不会离开电视台大楼。 在节目组的小会议室里，谢源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正在进行讨论的冯安世等人。 如之前所说，《美丽新歌声》每一期的制作时间都非常紧。第二期的《美丽新歌声》前脚录制完毕，后脚冯安世他们立刻就要开始对第三期的内容进行讨论。比如说第三期的歌池里放出哪些歌曲，舞台的背景、节目的主题等等。 “老谢回来了？”看到推门进来的谢源，冯安世笑着停止了讨论，让谢源坐下，十分热切的问道，“跟白晴雯谈的怎么样？” “白晴雯嘛……不太愿意参加复活赛。”谢源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笑着说道，“我已经尽力邀请了。但她说自己能力不足。这次表现好只是因为拿到了一首好歌。她担心参加复活赛，会弄成第一次上节目那个样子。这个……她这些顾虑不能说没道理，我也不太好劝嘛。随便聊了几句就回来了。” “呵呵，白晴雯是不是对我们节目组还有什么意见？觉得咱们亏待了她？要是这样的话，不然我再走一趟，去给她认个错？”刘伟强呵呵一笑，冷不丁又蹦出来一句。 谢源瞥了刘伟强一眼，没接他的话茬。 刘伟强这话可不是真的要去给白晴雯认错。要是冯安世真的答应让刘伟强去给白晴雯认错，那算什么？《美丽新歌声》节目组，汉江电视台向白晴雯低头吗？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刘伟强这么说，存心就是膈应人呢！ 本来就是你惹出来的麻烦！现在一个本来很有机会成为爆点的新人被你气跑了，你还装模作样的说风凉话，膈应谁呢？ 冯安世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生硬的说道：“刘老师说笑了。既然白晴雯不愿意回来，那就这样吧。咱们不用想太多，认认真真把后面的节目做好。” 说完这句，冯安世就示意众人继续讨论有关下一期节目的议题了。白晴雯这个名字，就像是完全已经被抛到脑后一样，没有人再去提起。 直到晚上一点多，会议结束了，临走的时候冯安世才特意叫住了谢源：“老谢，我还有点事，咱们边走边说。” “嗯，冯主任。”谢源点点头，故意落在人流最后，与冯安世一起向办公室走去。 “白晴雯那边，你觉得如果我亲自去的话，有机会挽回吗？”冯安世第一句话就让谢源大吃一惊。 “冯主任，你这……”谢源不可思议的看着冯安世。他完全没想到，白晴雯在冯安世心里竟然有这么重的分量。 “你放心，我不会跟她说什么道歉之类话的。咱们节目组还没到那个份上。她也没到那个份上。”冯安世摆了摆手，这才让谢源的神色稍微缓和下来，“我为的也不仅仅是白晴雯一个。还有她弟弟白君文。你知道之前张老跟我说什么了吗？” “张老说了什么？” “张老说，白君文的水平不一般。在他这个年纪，他的钢琴水平应该是国内绝无仅有的。还有他写的那首歌。张老的评价是，非常成熟。是一首几乎不用作任何改动，直接就可以上专辑做主打的歌。你知道张老这话什么意思吗？” “我懂。”谢源顿时也表情严肃起来，“哪个创作人，都不是一下子成熟起来的。张老既然说他成熟，那就说明，他拿出来的这首歌，绝对不是第一首。他手里很可能还有不少歌没拿出来。” “这两姐弟，都是人才，甚至是天才！对天才，咱们把姿态稍稍放低一点也没什么。” “冯主任你这是要三顾茅庐啊。不过，你要是亲自去邀请白晴雯的话，刘老师那边……”谢源说着，向两人前面不远处的刘伟强看了一眼，“而且我们这么重视一个网络歌手，我怕其他选手会有意见。到时候要是说咱们为了节目效果偏袒网络歌手，那就不好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有种感觉，就这么放白晴雯走了，我肯定会后悔。但是……唉！我再想想，再想想。”冯安世充满遗憾的叹了口气，伸手揉着太阳穴。 谁都知道，办事最经不起的就是拖。冯安世这么一“想”，白晴雯参加复活赛的事儿就算是凉了。当然了，这件事本身也就是冯安世的单相思而已。就算是冯安世真的放下架子跑去邀请白晴雯，白晴雯会不会接受还得两说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对白君文和白晴雯来说都是风平浪静。《美丽新歌声》节目组的保密工作做的那是相当之好。白晴雯最后在节目中的表现，几乎都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 白君文又进入了几次梦境世界。每一次白君文都会带一些电影给李思颖，李思颖也投桃报李，把一大堆古典的流行的摇滚的音乐塞给白君文。 就这样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7月12号这一天的时候，对白晴雯极为重要的日子就到来了——《美丽新歌声》的第五季第二期，在今天晚上就要播出！ 一周之前，《美丽新歌声》第五季正式开播。 第一期节目播出之后，白晴雯在直播的时候可是挨了不少喷。 尽管现在距离白晴雯参加《美丽新歌声》节目录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多月，从节目组和当时参加录制的现场观众那里都有不少内幕消息流出。 但是必须要承认《美丽新歌声》节目组的控制力还是很强的，这些内幕消息基本都只是小范围流传。很少能够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的。而且基本都是仅有流言，没有任何实锤内容。 所以白晴雯在《美丽新歌声》第一期节目中的表现，知道的人其实也不是很多。白晴雯的老观众里面倒是有些人知道，但当时也就是说笑一番就算了。节目没播出，都没什么影响力。 但是《美丽新歌声》节目一开播，白晴雯的表现在电视上放出来，可就立刻变成了大众话题。 白晴雯的直播人气上涨那是题中应有之义。《美丽新歌声》那是真正的国民级综艺，观众数与网站主播的观众数不在同一个数量级上。 白晴雯的人气那是打着滚的往上翻。而且作为第一个登上了国民级综艺节目的主播，白晴雯现在在主播这个圈子里的身份地位已经完全不同了。在主播这个圈子里，白晴雯现在就是咖位最高的腕儿！ 如果有人现在搞一个网络主播咖位评选的话，白晴雯绝对是妥妥的一姐！得票能拉下第二名一大截那种！ 尽管第一期节目中，白晴雯感觉自己的表现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是在经过后期制作和修音之后，居然看上去也没那么糟糕了——这当然也是白晴雯自己在第二期节目中的表现挣回来的！ 白晴雯在第二期的表现实在是无懈可击！如果第一期让人看到白晴雯表现的那么糟糕，跟第二期一对比，大多数有脑子的人绝对不会去骂白晴雯，而是会质疑节目组是不是有黑幕！毕竟，第一期节目中白晴雯本身签位和出场次序就太不利了，太容易让人联想到黑幕了！ 当然，如果白晴雯在第二期节目中的表现非常糟糕，让《美丽新歌声》节目组决定狠狠黑她一把的话，那这一期节目制作出来，白晴雯的表现恐怕就不会是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不过，尽管《美丽新歌声》的节目组在后期制作的时候已经给了白晴雯一定的美化，但表现上的差距还是一望可知。 于是白晴雯在收获了一大波人气的同时，也收获了一大波“黑粉”。这帮人就抓着白晴雯在《美丽新歌声》第一期节目中的表现不放，天天在白晴雯的直播中开喷。 经历了《美丽新歌声》的锻炼，白晴雯现在的心态是超级好。网上的一群“黑粉”早就不能奈何白晴雯了。她甚至还觉得这帮除了打嘴仗之外毫无作为的黑粉们真是弱的可爱。 而白晴雯的粉丝在这些“黑粉”的逼迫下，也全都团结起来，跟黑粉们隔空大战，双方键盘对喷，弹幕互殴，战得是不亦乐乎。 白晴雯天天在直播室里唱歌，她有多少水平是明摆着的。 经历了《美丽新歌声》的洗礼之后，白晴雯现在的唱功水平在网络歌手里几乎是独一份，黑粉们从这方面展开进攻，那是自寻死路！ 所以黑粉们全都抓着白晴雯在《美丽新歌声》里的表现说事儿，咬死了白晴雯只在网上牛逼，上了台就见光死。而白晴雯的粉丝们则是摆事实讲道理，从白晴雯实力出众和签运不佳这两方面反击。 因为很多人都看得出来，白晴雯在《美丽新歌声》第一期节目里的表现，主要是受了歌曲本身质量的影响。并不能代表白晴雯自身的实力。所以总体而言，白晴雯的粉丝在这场战斗中稍占优势。 不过，黑粉们也没有轻易倒下。随着时间慢慢接近《美丽新歌声》开播后的第二个周五——《美丽新歌声》节目在汉江电视台每周五晚八点准时播出——双方战斗的焦点就变成了白晴雯在第二期节目中能拿出什么样的表现。 第三十六章 GAME OVER? 因为周五晚上已经确定了要看电视的缘故，白晴雯白天就把直播给做了。而且提前发了公告，晚上停播。所以到了六点多的时候，白晴雯就早早关了直播去吃饭了。 吃完饭之后，白晴雯也没再开电脑。她准备好零食饮料，就光着脚丫，盘腿坐在沙发上等着《美丽新歌声》节目开始了。 白君文这天也同样早早就回了家，坐在白晴雯身边跟她一起等着看电视。 而这时一起等在电视机前面的，当然不止是白君文和白晴雯两姐弟，还有《美丽新歌声》的忠实观众，以及白晴雯的粉丝和黑粉们！ 这里就不得不再次称赞《美丽新歌声》节目组的保密能力了。这节目播出五季，观众全都是一个一个通过五季节目筛选出来，签了保密协议的。任何观众违反保密协议，以后就会被汉江台取消所有节目的入场资格！对于这些能够完全免费入场，在观众席上从头到尾观看节目的观众来说，这真的是跟要他们的命没什么区别了。 于是，白晴雯在第二期节目中的表现愣是被捂得严严实实，连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最多就是有些人在亲戚朋友逼迫之下支支吾吾的暗示，白晴雯第二期的表现相当“爆炸”。但是所有的消息就仅限于此，白晴雯的粉丝和黑粉们甚至连究竟是牛的爆炸，还是烂的爆炸都弄不清楚。 所以，时间越是接近周五晚上八点，有关白晴雯的争论就越多。哪怕是白晴雯早早就停播下线，两边照样战得不亦乐乎，完全停不下来。 到了快八点的时候，无论是白晴雯的粉丝还是黑粉都有一边在电脑上开战，一边点开了网络直播，等着看白晴雯的表现。 于是蛙蛙网的后台数据管理中心里，一群小职员瞪大了眼睛大呼小叫：夭寿啦！白晴雯的直播频道，无直播黑屏居然都快涨到两百万人气啦！！！ 是的！在白晴雯的直播频道里，一大拨白晴雯的黑粉和一大大拨白晴雯粉丝正对着完全没有画面的黑屏战得不亦乐乎！如洪水般涌动的弹幕覆盖了整个屏幕，让人连下面的黑屏都看不到了！ 八点整，第五季《美丽新歌声》第二期准时开播。白晴雯直播频道里的弹幕稍微消停了一点，但是人气不减反增。 汉江电视台的信息中心，冯安世带着副导演谢源两个人都来了。这也是冯安世本人的习惯。每一期由他担任导演制作的综艺节目，他都会在播出当晚在电视台的信息中心再看一遍，通过信息中心收集的数据，随时关注收视率的变化。 “今天的数据不错啊！第二期节目稳中有升，看样子这一季的《美丽新歌声》稳住了。”谢源看着旁边自动生成的收视率曲线，笑着向冯安世道喜。 屏幕上的曲线显示，第二期《美丽新歌声》开播时的即时收视率是21%，与19%开局的第一期比起来，上升幅度虽然不大，但是却回到了2%这个“热门”线以上，不能不说是一个好消息。 “嗯。”冯安世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候节目前面的几条重要广告过去，切入了选手抵达录制现场以及选歌这两个环节的内容。 当初节目录制的时候，《美丽新歌声》节目组对白晴雯可是抱着打击教训的态度，抵达现场这个环节，压根就没录几条白晴雯的画面。 白晴雯现在变成了第二期节目中的绝对亮点，冯安世只得把当初录的那几条画面反反复复的美化，修正，加了不知道多少特效。总算是在戏份上看起来不比其他歌手少多少了。 至于接下来选歌，本身就是每一期《美丽新歌声》节目吸引观众的焦点之一。而这一期关注白晴雯选歌的人更多，很多平常压根不看综艺节目的网民都被吸引而来，所以收视率划出一道弧线，开始继续上扬。 “24%了！”谢源指着飙起来的收视率，掩不住自己的兴奋。这也可以看出谢源最近的压力有多大。作为一个老资格的编导，他的情绪很少出现这么大波动。 而选歌环节也是确确实实的有一个大爆点：白晴雯断然拒绝了罗杰盛的新歌，宣布自己要唱一首原创歌曲！ 当节目播出到这里的时候，收视率倒是没什么太大波动，但是白晴雯的直播室瞬间爆炸了。 当《美丽新歌声》节目播出的时候，连蛙蛙网的数据中心里几乎都是所有人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一边在旁边摆个手机，盯着看这一期《美丽新歌声》的直播。 蛙蛙网上，一大批开着直播的主播都在带着自家的粉丝一起看节目。 为什么这些主播这么干？很简单，白晴雯这做的是开天辟地的事儿！白晴雯在《美丽新歌声》节目上，代表的不仅仅是她白晴雯一个人！她代表的是网络主播行业！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明白这个道理：白晴雯如果在《美丽新歌声》上火了，网络主播这个一直被排斥在主流社会之外的行业，立刻就会开辟出一个全新的向上渠道！不仅仅是汉江台，全国各大卫星频道，甚至包括音乐圈，都要承认他们的存在！ 与网络直播行业相关的所有人，都会因此而受益。 于是，当白晴雯当众拒绝罗杰盛新歌的时候，有些代入感太强的主播都急了。对着镜头就发牢骚，说怪话，甚至干脆气急了贬低白晴雯一顿，预言她肯定搞砸了的都有！ 白晴雯的黑粉们得到了新的武器，火力顿时暴涨。 弹幕就像是一下冲垮了堤坝的洪水，带着席卷天地的气势“轰”的一下冲进来。 黑粉、铁粉、路人粉，都玩了命的在白晴雯的直播室里发泄情绪。为什么说是发泄情绪而不是对喷？因为弹幕实在是太多了，层层叠叠不知道有多少，根本就没有人能看清楚屏幕上的字到底是什么。 当然了，一大堆“666”还是能看到的。只不过这“666”到底是称赞白晴雯牛逼，还是反讽白晴雯傻x，那就不知道了。 而在白晴雯选歌结束之后，她的镜头一下就变得极少——毫无疑问，这也是拜了当初节目组跟白晴雯的矛盾所赐。摄制组连素材都没怎么拍，冯安世就算想给白晴雯找镜头都找不到！ 白晴雯在节目中的镜头量不足，放在一个时间被八名选手切割、分占，还要加上不时插科打诨的主持人和贡献出各种情绪的观众，完全可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的节目里，其实是很难发现的。 但是怎么说呢？永远都不要低估了群众的力量。在全网关注的环境下，这个问题连半个钟头都没有藏过去，就被人发现了。 消息从一个大主播的直播间里爆发，然后迅速就随着弹幕变得众人皆知。 黑粉和喷子的气势再次暴涨——在一个综艺节目里，某一个特定选手的镜头量明显偏少，这意味着什么？很简单，这家伙凉了啊！ 黑粉们顿时全都信誓旦旦的断言，白晴雯最后的表现肯定是惨不忍睹。他们觉得自己的理由充分无比：如果不是白晴雯最后表现的极为惨淡，那节目组有什么理由会砍掉白晴雯的镜头呢？哪怕是白晴雯表现平平，看在她是返场演出的份上，节目组也应该是多给几个镜头而不是把她当个小透明啊！ 这分明就是节目组认为白晴雯最后的表现实在糟糕，所以才竭尽全力的想要淡化影响啊！ 这种看似很有道理的说法，迅速占据了主流。白晴雯的直播间里，铁粉们节节败退，黑粉和喷子们群魔乱舞。 而且，黑粉和喷子的狂欢随着接下来节目的进行变得愈发热烈了——正如之前就说过的，这一期《美丽新歌声》节目，节目组是大出了血的。好歌简直就像是不要钱的一样的批发供应。 除了罗杰盛的那首歌，至少还有三首歌是专辑水准的作品。 而且这一期节目的歌手也十分卖力，演绎出来的效果相当好。在黄婉把罗杰盛的那首歌唱完之后，就已经有一群黑粉和喷子在拿她来贬低白晴雯了。 “看看，这才是真正的歌手！” “拜托，网络主播就好好的干主播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骗骗脑残粉的钱不就好了吗？非要跟专业歌手同台，这一下不是就露馅了吗？” “白晴雯上一场唱的那是什么东西？简直是给我的耳朵下毒好吗？还好有这些真歌手给我洗耳朵，否则早就毒发身亡了！” “白晴雯你真是，何苦要上《美丽新歌声》丢人现眼？好好听听吧！黄婉这样的唱功，你一辈子也不可能有的。” 至于后面许默排在倒数第二个登场，将他手里那首歌唱到了与罗杰盛新歌几乎不相上下的程度之后，黑粉和喷子们兴奋的简直就像是火山喷发一样。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实力派！” “事实证明，优秀的歌手唱什么歌都优秀！不要用歌好歌坏来掩饰实力不足的缺点了！看看许默这首歌，不觉得羞愧吗？” “game over”也不知道是哪个黑粉在白晴雯的直播间里打了这么一条弹幕，配合上许默那首歌结束之后，灯光全暗，乐队退场，全场观众的情绪从激动中滑落的场面，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这个画面顿时引起了一群黑粉和喷子的共鸣。 “game over” “game over” “game over” “game over” …… 黑粉和喷子们顿时就**了，不知道多少人都跟着刷起了队形。甚至有许多路人也觉得好玩，被带起了节奏，幸灾乐祸的跟着刷同样的弹幕。 白晴雯的铁粉们没有认输，但是这时候黑粉派的力量太强大，铁粉们微弱的声音被淹没了。 就这样，在填满屏幕的“game over”中，白晴雯出场了。 第三十七章 服不服 与主持人的对话并没有让白晴雯直播室中的情况好转，相反一群黑粉和喷子们刷“game over”刷得更起劲了。 然而，当白君文的二十五秒钢琴独奏在节目中完整播出之后，屏幕上的弹幕量瞬间就少了一半！ 接下来，当白晴雯的歌声响起，无论是喜欢白晴雯的还是黑白晴雯的，都有无数人感觉到身体里仿佛有电流窜过。 不少脸皮稍微薄一点的黑粉，这时候就已经黑不下去了。当然，也有那些脸皮超厚，或者压根就不顾事实，只管先喷个爽的喷子们还在狂喷。 但白晴雯的歌声很快就征服了更多的人！ 白晴雯的粉丝们终于扬眉吐气了！ 你们不是说白晴雯不如黄婉吗？不是说白晴雯实力不行吗？不是说黄婉的唱功白晴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吗？不要抱怨歌好不好，只看表现吗？ 白晴雯的表现，你们服不服？！ 无论《美丽新歌声》与白晴雯有多少矛盾，但这个节目的制作之精良是毋庸置疑的！冯安世的综艺嗅觉更是敏锐到极点。他很清楚，在什么地方发力，会让观众得到更高的视听享受。 所以，白晴雯最后这一首歌的表演，被他全力以赴的烘托起来！白晴雯在前期镜头量极少的问题，在这一刻都被冯安世利用了起来。之前所有的质疑、所有的排斥，都像是给白晴雯的压力。这一刻，被压到极限的压力猛然释放出来。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只为了这一刻！ 这一刻，白晴雯就是全场的焦点，整期节目的焦点！爆发从一点发生，然后扩散开来！就仿佛陨石落入海面引发的海啸。它无可阻挡，席卷一切！ 当最后全场观众伴随着白晴雯的歌声开始大合唱的时候，无论是《美丽新歌声》节目的收视率还是白晴雯直播室的人气，通通攀上了最高峰！ 甚至因为一群人气主播过于激动，冲进白晴雯的直播室里疯狂刷礼物，导致那些人气主播的粉丝也跟着一股脑的涌入白晴雯的直播室。 在短短的三四分钟时间里，白晴雯直播室的人气从两百多万暴增到一千万以上的程度。一千万人气对现在的白晴雯来说并不算离谱，但问题是蛙蛙网完全没准备啊！一瞬间的流量爆发居然让蛙蛙网出现了数据错误，直播室直接崩溃了！ 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蛙蛙网的数据管理中心都炸了！谁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个没开播，只留着黑屏的主播，直播间竟然因为人气太高崩掉了！ 这tm的简直就是神啊！ 手忙脚乱的紧急维护了几分钟，蛙蛙网总算是赶在《美丽新歌声》节目结束之前，把白晴雯的直播室给修复了。 这时候白晴雯已经唱完了《最初的梦想》，张泰斗和另外两位评委正在绞尽脑汁的把白晴雯夸成一朵花。 修复的直播室里，白晴雯的黑粉和喷子们全都消停了！白晴雯的粉丝们掀起了盛大的胜利大狂欢。 配合着最后评委投票和观众投票中白晴雯取得的绝对优势，最后白晴雯的铁粉们也同样刷起了队形：“服不服？” “服不服？” “服不服？” “服不服？” “服不服？” 飞机、火箭、蛙跳之类的节目更是刷到屏幕爆炸。至于黑粉和喷子们，已经连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蛙蛙网的一群主播这会儿虽然都回到了各自的直播室，但是也全都兴奋的停不下来。 刚才白晴雯唱的那首《最初的梦想》，这会儿就是焦点之中的焦点。所有的主播都在讨论这首歌，都觉得这首歌好，白晴雯更是把这歌唱绝了！ 一直在蛙蛙网人气排名前列，网名周小丫的女主播直接把自己的直播室名字改了，改成了“白晴雯铁杆小迷妹”。 而周小丫的粉丝们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个个起哄，闹着让周小丫现场清唱，把那首《最初的梦想》给翻唱一遍。 与此同时，汉江电视台信息中心的大楼里。谢源看着最后落点在31%的收视率眯起了眼。 “冯主任，请白晴雯来参加咱们节目，确实是一手好棋。这一期节目的平均收视率能破25。差不多能跟上一季的半决赛比一比了。” “嗯。”冯安世点点头，凝视着屏幕上的收视率变动曲线，良久没有说话。 就在谢源以为冯安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看到冯安世闷着头走了。谢源禁不住笑了笑，轻轻摇头。冯安世的才华和综艺感的确都是一流的，但是或许正是因为他的直觉太过敏锐了，所以冯安世一直都属于那种严重缺乏安全感的人。 谢源知道冯安世在担心什么。他无非就是觉得今天的收视率全部都是白晴雯带来的。而白晴雯在第二期节目之后就会离开。之后《美丽新歌声》的收视率就会一落千丈。 可是，谢源很清楚冯安世的担心只是杞人忧天罢了。《美丽新歌声》可不是那种只靠人气和炒作堆积起来的三流节目！它真正是实力派歌手和超精良制作结合而成的王牌综艺！ 被吸引到这个节目中的观众，是不会轻易跑掉的。即便是最近几季《美丽新歌声》的观众一直在流失，那也是一个缓慢的审美疲劳的过程。所以谢源觉得，冯安世是真的有点杞人忧天了。《美丽新歌声》的收视率，绝不可能出现断崖式下跌。 当然，冯安世与谢源两位导演的想法我们暂且不提。 这天晚上的《美丽新歌声》播出结束之后，与白晴雯有关的热潮还远远没有结束！白晴雯的热度，简直比江南夏日正午的烈阳还要更热！ 在《美丽新歌声》节目播出结束之后不到半个小时，白晴雯就直接空降热搜榜头名！《最初的梦想》名列第二！ 在过去的大半年时间里，有关白晴雯蹭谭晓雅热度，实力远不如谭晓雅的说法在网上还颇有市场。现在，所有质疑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网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盛赞白晴雯的实力，谭晓雅的眼光。甚至有不少人开始怀疑，谭晓雅和白晴雯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不说的故事”。类似两人同出一门，但由于种种原因导致白晴雯饮恨退学，但两人姐妹情深，不离不弃之类的传闻被编得活灵活现，连白晴雯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蛙蛙网主播一姐！ 在《美丽新歌声》第二期节目播出两三天之后，这个名号就已经叫响了。而且蛙蛙网上上下下，从网站工作人员到主播，对这个名号没有谁是不认的。 白晴雯实在是太火了，甚至火到了她都没法继续在家住的程度！ 老实说，白晴雯以前连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能火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对自己的家庭住址也没有刻意保密过。结果这一下火起来，白晴雯的住址立刻就在有心人的人肉搜索下暴露了。 于是乎，狗仔、粉丝、喷子、经纪人、猎头……各路人马纷纷登场，简直就是要把白晴雯家变成战场！ 好在蛙蛙网倒是见识过大主播一夜爆红的情形，所以让杨菲菲做了准备。在白晴雯开始频繁受到骚扰的第二天，就直接给白晴雯悄悄准备了新住处，让她搬走了。至于白君文，则是干脆直接搬到了谭晓雅的工作室里住下了。 这样过了几天，试图骚扰白晴雯的人始终找不到正主，才算是稍微消停了一点。 不过，白晴雯在网上的热度却是丝毫不减。她接下来的两次直播，人气更是接连创造了蛙蛙网直播的人气记录！ 对此，蛙蛙网内部也绝不是全无反应。这么高的人气，这么火的热度，蛙蛙网要是没有点蠢蠢欲动的心思，那就枉为互联网巨头了。 第三十八章 历史级人气 “白晴雯现在的人气已经是咱们蛙蛙网上线以来的历史最高点了！她现在是现象级主播！现在白晴雯是热点，不仅仅是全网热点这个级别，而是全国热点！全民热点！！她聚拢的人气是前所未有的。但是如果我们就这么干看着，热点是会降温的。白晴雯现在已经从《美丽新歌声》退出了，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那么过一段时间，她的热度就会下降！对我们蛙蛙网来说，这是可耻的浪费!”会议室里，胖胖的直播部汪经理正唾沫横飞的对着满屋子高管拍桌子。 刚刚创造了蛙蛙网流量历史记录的汪经理现在底气十足，哪怕是蛙蛙网的“创世神”高晖高大佬就坐在会议室最前头的那把交椅上，他也没弱了半点气势。 “老汪，老汪，你别上火。咱们现在不就是在讨论这事儿吗？白晴雯成绩好，咱们都知道。但这么好的成绩，咱们也是头一次碰上。接下来怎么办，咱们不是也没经验吗？” “总之，不管是怎么办，都要尽快！两个星期，最多三个星期。白晴雯的人气就会降温至少一半。那可是千万级别的用户量！”汪经理继续唾沫横飞，张开两只手来回挥舞。 “嗯……”高大佬不以为忤，反倒点点头，表示赞同汪经理的说法，“白晴雯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机遇。也是我们蛙蛙网一直等待的机遇！如果能从她身上打开突破口，我们蛙蛙网会更上一层楼。大家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抓住机遇。” “不然，我们想办法把白晴雯再推进一个国民级的综艺节目里面？”一个外事部门的经理试探着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大部分卫星台的综艺节目都是正进行到中期。哪有那么容易凭空塞一个人进去？”下面立刻就有人反对，“白晴雯现在的人气在网络这一块的确是历史级的。但是在传媒尤其是卫星台这个层面上，还到不了让人家为她破例的程度。” “那怎么办？不然咱们干脆投一部网大或者网剧，让白晴雯做主角？宣传造势一下，维持热度？” “别出馊主意可以吗？白晴雯是歌手，不是演员！网大？网剧？别说这些玩意本身有多少质量了。就算质量上乘，你确定白晴雯演起来没问题？你是嫌白晴雯人气太高了，口碑太好了，想给她抹点黑是不是？” “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我好歹是在出主意，你在干什么？幸灾乐祸吗？” 说着说着，会议桌边的一群高管就有往撕逼吵架方向发展的倾向。 “都别吵了！”高大佬看不下去了，一挥手让老兄弟们通通闭嘴，又回头对汪经理问道，“老汪，白晴雯是你这边的人，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我的想法？我觉得，既然白晴雯是歌手，那我们还是要从这方面着手。之前我也仔细想过，我觉得，眼下最好的法子，是干脆推白晴雯出道！咱们给她做一张专辑。把她包装起来，当成传统明星那样推出去。如果能成功的话，就证明我们蛙蛙网有真正的造星能力。对我们蛙蛙网本身的品牌和吸引力都有十足的好处。” “什么？老汪你不是发烧了吧？做专辑？这事儿咱们谁会？谁懂？” “不靠谱，太不靠谱。我们是直播网站，不是音乐网站。” “是啊，风险太大了。成了当然是好处很多，但万一不成呢？” 汪经理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顿时一片议论纷纷，反对的人不少。 “做专辑我的确是不会，但是咱们可以跟专业的唱片公司合作。让专业人士来把关！而且，你们要想到，我们直播网站最大的资源是什么？我们最大的资源就是我们有大量实力不错的网络歌手，这些歌手还全部都自带粉丝！他们的唱功怎么样我不敢说。但是唱片销量一定会差吗？不见得吧！就像高总说的，白晴雯现在就是最好的突破口。我们现在可以借助白晴雯，打通唱片公司这条线！这是一条全新的渠道。而且一旦成功，通过唱片公司，我们又能打通各大卫视的线。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我们就不止会有一个白晴雯，而是可以慢慢培养出十个，一百个白晴雯。” 汪经理的话再次在会议室里引起一片议论，但这一次虽然会议室里嗡嗡嗡的声音更大了，却反倒是没有几个人直言反对了。大家都看到了汪经理提议中的好处，也都被这些好处给吸引住了。 高大佬低着头，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个不停。熟悉高大佬的人都知道，他这就是被汪经理的提议吸引了，心动了的表现。 “试试看吧。”高大佬最后一句话做了结论。 试试看——这句话从字面上理解，其实是很暧昧的。它既包含了一定要做的意思，同时却又存着些犹豫。 在接下来蛙蛙网的行动中，这种矛盾和暧昧也十分明显的表现了出来。 给一名歌手量身定做一张专辑，本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比如说最首先的，制作专辑这件事就需要一笔制作费用。这笔制作费是要真金白银掏出来，不是能张口就来的。 蛙蛙网虽然说是财大气粗，但是真要真金白银的掏一笔制作费出来的时候，它也抠门的紧。 而且，蛙蛙网负责联络唱片公司的时候，那些大唱片公司的开价，基本都是蛙蛙网完全不愿意接受的。尤其是销售之后的收入分成，蛙蛙网和大唱片公司压根就谈不到一起去。 按照蛙蛙网的想法，白晴雯是他们蛙蛙网的人，制作费是他们蛙蛙网真金白银全额掏出来。甚至就算最后的终端消费者方面，应该也是白晴雯的粉丝——也就是蛙蛙网的用户占了大头！ 你们唱片公司完全就是提供一下销售渠道罢了。这渠道费用，给你们40%算是超大方了吧？然后再除去30%的制作、宣发成本和一部分让给销售方的利润，蛙蛙网和白晴雯加起来拿30%，不过份吧？ 但是大唱片公司的帐可不是这么算的。从唱片公司的角度出发，这笔账是这样的：白晴雯是你们蛙蛙网推出来求着我们给她做专辑的。白晴雯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完全没有制作专辑的经验。就算她现在很红，自带铁粉，最多最多也就是让一步，给她个中坚歌手的价位：200万固定收入加上8%销量分成。这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至于蛙蛙网？不好意思，蛙蛙网是什么？能吃吗？跟我们唱片公司有一毛钱关系？你们要收入什么的，跟白晴雯内部协调去！我们唱片公司凭什么要给你们分成，还要替你们承担风险？ 对蛙蛙网这帮外行，唱片公司的态度很明确：爱来来，不来滚。 蛙蛙网的外事人员很恼火。作为估值超过三百亿的互联网巨头之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在商业谈判的时候这么给他们脸色看了。 于是很自然的，在经过了三天的拉锯战之后，蛙蛙网这边极为恼火的停止了与三大唱片公司的一切谈判。 但是，白晴雯出专辑的决定是高大佬亲自点头的，所以这个项目不能停下来，必须继续推进。于是，无可奈何的蛙蛙网很快就将目光对准了第二梯队的中型唱片公司。 这些中小唱片公司，倒是对蛙蛙网的项目颇有兴趣。不过，这些唱片公司本身实力出众的就不多，蛙蛙网虽然不够专业，但是眼界还是很高的。没有足够实力的，压根入不了蛙蛙网的眼。 最后谈过来谈过去，蛙蛙网勉强跟一家唱片公司在价格上达成了一致。 说起来，这家唱片公司还是白晴雯的老熟人。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它正是许默与李斯所在的玉京唱片！ 对于白晴雯与玉京唱片之间的恩怨，别人不知道，杨菲菲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所以当杨菲菲从汪经理那里听说，蛙蛙网居然选择了玉京唱片作为白晴雯第一张专辑制作方的时候，杨菲菲立刻就表示了坚决和强烈的抗议。 然后，杨菲菲就被毫不留情的镇压了。 “什么？你说不能跟玉京唱片合作？那你说跟谁合作？外事部已经谈了快一个星期了才找到这么一家能谈下来的。再找下去，白晴雯的热度还能撑多久？不然你去给我找一家唱片公司回来？我马上就跟高总汇报，让他把玉京唱片踢出局好不好？”汪经理带着嘴角急出来的燎泡，对着杨菲菲猛拍桌子。 “可是这家唱片公司跟白晴雯有仇，找他们就不怕他们坑雯姐一把吗？”杨菲菲委屈的继续抗议。 “杨菲菲，我知道是为白晴雯考虑。但人家是唱片公司，哪有那么小肚鸡肠啊？”汪经理知道这时候不宜逼迫过甚，降下嗓门来安抚道，“我知道白晴雯跟那个叫许默的，还有那个什么作曲有恩怨。但是人家唱片公司大着呢，又不是只有一个歌手，一个作曲。既然项目谈下来了，他们肯定也会有考虑的。人家唱片公司肯定不能砸自己的招牌不是？白晴雯那边，你也稍微安抚一下，让她放心。公司这边现在是出了大力要捧她，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好吧……”杨菲菲虽然不情愿，但也无话可说了。 搞定了与玉京唱片的谈判，蛙蛙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在网站中公布了蛙蛙网将斥巨资为白晴雯制作专辑的消息。 在白晴雯人气正横扫全网的当口，这个消息很快就成为了新的热点话题。对于蛙蛙网的这个举动，网上欢呼叫好的人有之，认为应该谨慎观望的人有之，冷嘲热讽觉得多半要失败的人同样有之！ 当然，在玉京唱片内部，许默和李斯两个人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第三十九章 冤大头 “什么？白晴雯要出专辑？”许默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笑出了声。 “啊，蛙蛙网找上门来的。让公司帮她做一张专辑。”李斯也一样在笑。 “哈哈，冤大头啊！他们打算掏多少钱？” “制作费两百万。如果不够的话，后续还可以追加不超过40%。销量分成嘛……蛙蛙网加白晴雯拿24%。不过制作周期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之内，这张专辑必须要进入销售环节。” “啧啧啧，真是有钱任性。”许默笑着连连摇头，“白晴雯也真是走了运了。这专辑做出来，不管质量怎么样，销量都不会太差的吧？” “那肯定啊。好歹是估值三百亿的大公司出手。怎么着都得卖个白金出来吧？况且白晴雯粉丝不少，专辑销量不会差的。否则，你以为咱们公司为什么会答应这么不靠谱的事？” “那是。有脑残粉买单嘛！就算脑残粉不买单，蛙蛙网自己掏钱买，也得把面子撑住啊。” “呵呵，这事儿知道就行了。反正跟咱们没关系。不过你可得加油了。《美丽新歌声》这边你的势头正好。你的新专辑，最好趁着这股风推出来。到时候咱们跟白晴雯的唱片一起上市。说不准还能乘她的东风呢？”李斯说着，得意的向许默挤了挤眼睛。 最近李斯颇写了两首自觉不错的歌，都放在了许默的专辑里。现在许默的专辑已经凑齐了十二首歌。只等着一个好时机把专辑做出来了。 现在李斯觉得，白晴雯出专辑的时候，就是许默把自己专辑推出去的最佳时机！ 为什么？因为李斯可以断言，白晴雯的这张“首专”那是必定会失败的！ 说白了，蛙蛙网在音乐这一块压根就是什么不懂！在音乐圈里，每年出道的歌手很多。但是其中几乎有90%都是三大推出来的新人！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只有三大才有足够的实力为新人找到足够多的好歌，推他们出道！ 至于玉京唱片这样的中型唱片公司，他们不是没有推新人出来的实力，但他们资源有限！ 走中型唱片公司，或者说独立唱片公司这条路出道的歌手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像许默这样，本身就跟唱片公司内部高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本身实力也过硬，能让唱片公司愿意投入资源，把手头攒的好歌砸在你身上。第二种就是歌手自己才华逆天，能自己作词作曲演唱，基本全靠自己一个人搞定一张专辑出来！ 而白晴雯呢？从李斯得到的消息来看，白晴雯这张专辑，蛙蛙网全部都交给了玉京唱片方面负责。也就是说，连收歌的工作，蛙蛙网都交给了玉京唱片。尽管蛙蛙网美其名曰“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负责”，但实际上这不就是胡扯淡吗？ 而且蛙蛙网为了维持白晴雯的热度，还在时限上给了玉京唱片极大的限制，要求玉京唱片在三个月之内就要把白晴雯的专辑做出来。这就更让李斯这个业内人士笑破肚皮了。 蛙蛙网这帮人还真以为钱是万能的啊？好歌是你只要掏钱，就能从天上掉下来还是怎么着？ 白晴雯的唱功，李斯不怀疑，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怀疑过。但是，李斯太知道音乐圈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了。很多事情，不是你嗓子好唱功好就能解决问题的。甚至你有钱也解决不了问题。 更何况，两百八十万制作经费，对玉京唱片来说确实不少，但放在真正的大唱片公司眼里，也算不了什么。 白晴雯本身是热点人物。她的第一张专辑推入市场，是一定会在市场上引起波澜的。市场的整体销量在那个时候大概率会攀升。一旦白晴雯的专辑失败，同期许默的专辑就自然而然脱颖而出了。 到时候公司再给许默一些宣传，拿白晴雯做对比，引发市场热议，完全就可以踩着白晴雯上位。白晴雯和蛙蛙网在专辑上投入的资源，至少得有一大半变成给许默做嫁衣。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的新专辑，跟白晴雯一起上。借借她的东风。”许默信心十足的笑着点头，然后又有些犹疑的问道，“不过，白晴雯出专辑，她弟弟没说话？” “呵呵，她弟弟才二十一岁。”李斯笑了笑，强调着白君文的年纪，“上次那首歌确实是吓人一跳。不过，他是学古典乐的，就算真是天才，这个年纪又能写多少好歌？而且我托人打听过。年轻人古典乐水平确实不错，但流行乐接触的很少。我看他上次那首歌也就是运气，蒙上了！你自己也是写歌的人，还能不清楚吗？咱们这个圈子里多少人一辈子就写一首歌，然后靠一首歌吃一辈子的？这种事儿常有。” “也是。如果他手里真有还有好歌，也不可能让白晴雯找到玉京唱片来。”许默同样笑了笑，放下心来。 为白晴雯制作专辑的项目，蛙蛙网确实是争分夺秒。与玉京唱片在合约上签字之后的第一秒开始，蛙蛙网就拉开了声势浩大的宣传活动。 同时，真金白银拿到了一百万预付款的玉京唱片也喜滋滋的进入了给白晴雯制作专辑的流程。首先当然是向每一个能够跟玉京唱片搭上关系的词曲创作人收歌。 同时玉京唱片内部也有几个类似李斯这种有长期稳定合作关系的创作人。他们同样拿到了玉京唱片发下来的任务，要求一个月之内写出若干首歌来备选。 而这个时候，关于白晴雯找上玉京唱片，要求在三个月内制作一张专辑的事情，在这些创作人的小圈子里已经几乎是被当成笑话来流传了。 大家都觉得蛙蛙网是冤大头，玉京唱片这回算逮着了。当然，玉京唱片向创作人约歌的邀请，这些创作人没有是谁不乐意的。 有钱大家赚嘛！ 对于这些长期奋战在创作第一线的创作者来说，想要写一首足以流传一时的好歌有难度，但是想要弄几首看上去似模似样，足够糊弄外行的作品，那真的是没什么难度。 一个月时间还没到，玉京唱片就已经按照原定计划收到了三十首备选歌曲。 这些备选歌曲的词曲作者名单中，也不乏名声响亮的人物。比如说为情歌天王赵阳明创作了《我心如火》《情深难舍》等歌曲的唐洁儒，为甜歌天后写过《心动》《窈窕女人》等歌的路承风等等。 所以当玉京唱片把这些备选曲目拿到蛙蛙网派来的“监制”面前，对着这些歌曲的作者一个个介绍完他们辉煌的履历之后，蛙蛙网的外行们都觉得没什么话说了。 很快，这些歌曲就被做成电子格式的曲谱，同时录制了小样，送到白晴雯面前。 在白晴雯为自己的第一章专辑而忙忙碌碌的时候，白君文最近这一个月同样过得相当充实。 白晴雯因为被人骚扰过头的缘故，跑去跟杨菲菲合住了。白君文也遭受池鱼之殃，不得不搬离公寓，临时住进了谭晓雅的工作室，但他仍然保持着每天进入梦境世界的节奏。 李思颖接下来这段时间却忙起来了。虽然她还保留着酒店里的套房，但是白君文进入梦境世界的时候，李思颖几乎就没有在的时候。 李思颖与白君文还是保持着密切联系的。只要白君文来了，她至少会给白君文打个电话，如果有时间的话，她会跟白君文视频通话。白君文也了解到李思颖的《钢琴人生》进入了繁忙的拍摄阶段，李思颖本人要以身作则，不能轻易离开剧组。 不过，李思颖还是每次都让白君文给她带来几部电影。同时也会让白君文自己留在酒店上网，研究这个世界中的各类音乐。 在梦境世界中与李思颖的交流相当稳定，白君文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反倒渐渐为白晴雯担心起来。 蛙蛙网要给白晴雯出专辑的事儿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白君文也早就知道了。蛙蛙网简直恨不得把这件事做成滚动广告，在所有的网页上循环播放。 对于蛙蛙网的这种做法，白君文其实是不太赞同的。白晴雯的实力虽然现在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认可，但是蛙蛙网的做法太高调了！ 任何事情都要有度。白晴雯就算是在《美丽新歌声》上表现出色，也只能算是刚刚得到大众认可而已。她的咖位距离真正的天王天后还差得很远！ 可蛙蛙网现在的高调宣传，简直就是把白晴雯跟最顶尖的天王天后摆在同一个高度上了。对白晴雯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这是把她摆在火上烤！ 甚至因为蛙蛙网过度高调的宣传，原本已经几乎销声匿迹的黑子和喷子们又慢慢活跃起来了。网上很多人本来就不太看得惯太高调，太嚣张的人，这些黑子和喷子就趁机带起了节奏，对着白晴雯往死里猛黑。 白君文很担心，如果白晴雯这张专辑失败，恐怕她的风评就要瞬间逆转。网络暴力——这个词对于名人，尤其是网络名人来说，简直就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稍不注意就会落下来。 自从白君文知道了这件事，就一直隔三差五的给白晴雯打电话过去。 可是，白君文打给白晴雯的电话能接通的并不多。即便是接通了，白晴雯也几乎都是三言两语就挂掉了电话——因为白晴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碌了。 第四十章 疑云渐生 每次白君文给白晴雯打电话的时候，她不是在蛙蛙网总部开会，就是在蛙蛙网特意给她请来的音乐老师那里接受基本的音乐训练。 从两人简短的几次通话里，白君文都能听出姐姐的疲惫。这也让白君文有些心疼，不得不主动减少了打电话给白晴雯的次数，以免影响了白晴雯的休息。 反倒是杨菲菲一直保持着和白君文的联络，时不时的把白晴雯的情况转告给白君文知道。 “啊，雯姐最近的训练表现不错啊。老师一直夸雯姐很有天赋。” “……公司最近跟三大唱片的谈判好像不太顺利啊。听说都谈不拢。” “……听说公司跟玉京唱片要合作了。小白，你说靠不靠谱啊？玉京唱片的人，跟雯姐不是有仇吗？他们能认真给雯姐做唱片？” “……公司真的跟玉京唱片签合同了。今天让雯姐去开会，雯姐也签字了。小白，没问题吧？我这心里总觉得有点悬悬的。不过公司直接把钱都划给玉京唱片了，听说制作费可不少，有两三百万呢。” “……玉京唱片给雯姐收歌了。听说都是找的大牌词曲创作人。一下砸了一百多万呢。公司财务这边一直盯着，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小白小白！雯姐专辑的备选歌都拿到了！足足三十多首呢！真的有好多都是大牌词曲作者写的。负责雯姐专辑的是个中年大姐，叫赵翠岚。看上去好专业的样子。” …… 从杨菲菲传过来的消息来看，白晴雯的专辑一直进展的十分顺利。与白晴雯有些恩怨的李斯和许默一直忙于《美丽新歌声》的录制和许默准备推出的个人新专辑，与白晴雯完全没有交集。 看上去玉京唱片真的是一家十分专业的唱片公司，并没有因为旗下艺人和白晴雯之间的私人恩怨，就影响到彼此的合作。 况且从杨菲菲的电话里，白晴雯知道蛙蛙网也一直没放松过，始终有人监督着玉京唱片的专辑进展。在网络上，蛙蛙网都已经对白晴雯要出专辑这件事进行了两轮宣传了。各种流言、广告之类是发得满天都是。 在白君文想来，蛙蛙网既然在白晴雯身上投入了这么多资源，又这么卖力为她宣传，自然不会是故意要让白晴雯难堪，给自己闹笑话的。 于是时间一长，白君文也就渐渐安下心来了。 然而，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白君文却突然在晚上接到了杨菲菲的电话。 白君文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他正准备上床休息，去梦境世界找李思颖来着。突然看到杨菲菲给自己来电话，白君文也有点惊讶。 “菲菲姐，怎么了？这么晚了突然给我来电话？” “那个……小白啊，有件事我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跟你说……雯姐她是不让我给你打电话的。不过我总觉得不太放心。”杨菲菲压低了声音，吞吞吐吐的说道。 “说吧，什么事？我保证给你保密，不跟我姐说。” “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不懂啊。我就觉得玉京唱片给雯姐的那些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歌有问题？什么问题？”白君文立刻认真起来。 “我也说不上来。”杨菲菲依旧很犹豫的样子，“照道理那些歌公司也都确认过了，都是正经的词曲创作人写的歌。但是雯姐唱起来，就是觉得好像不怎么好听。嗯……我没什么音乐细胞，是听不出什么感觉啦！就是雯姐一直觉得不对劲。我最近仔细听了一下，好像也是平平的。不是说有多难听，就是……哎呀，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听着觉得没那么好就是了。” “这样？”白君文皱了皱眉，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玉京唱片的人怎么说？你不是说，玉京唱片的那个赵翠岚赵老师很厉害吗？她既然负责我姐的专辑，总会给个说法吧？” “她啊……她好凶的。”杨菲菲说起来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几分畏惧，“录歌的时候，她在录音棚里谁都骂！雯姐都被她凶过好几回了。她说歌没问题，唱不好就是雯姐唱功不够。感情不到位，没有办法把歌里面的感情体现出来什么的。反正专业词汇一大堆，我也听不懂。” “还有这事？”白君文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她没有现场给我姐演示吗？她觉得我姐唱得不好，她自己演示要怎么唱啊。” “不行不行！她嗓子很尖，一点都不好听。唱出来还没有雯姐唱的好听呢。最近她都不怎么演示了，就是让雯姐自己找感觉。” “这样……”听杨菲菲说道这里，白君文心里那种不对经的感觉更重了，“我姐唱的那些歌，曲谱你能不能发给我看看？” “这个……”杨菲菲停顿了很长一会儿，终究还是下定决心似得用力说道，“好，我明天给你想想办法！” 说完最后那句话，杨菲菲就有些手忙脚乱似得挂掉了电话。 就这样时间到了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时候，白君文终于再次收到了来自杨菲菲的消息——杨菲菲直接发了一个巨大的视频文件包给白君文。 白君文打开之后，就发现是七八段录像，每一段录像的时间从十分钟到一个小时不等，而且明显都是偷偷录下来的。 从录像里面的画面来看，白君文很快就判断出杨菲菲应该是在玉京唱片的录影棚里偷录了这些画面。而且，她还特意关注了白君文要求的曲谱——当然，因为是偷录的缘故，杨菲菲想要把曲谱内容都录下来十分困难。 白君文花了不少时间才把这些录像整理完毕，然后仔细将录像上出现的曲谱全部重新誊写了一遍。 等白君文做完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老实说，白君文虽然对流行乐的确没什么研究，但是最近跟着李思颖混了小半年，听的流行乐也不少，总归是能分出点儿好赖的。 从杨菲菲那里拿到的曲谱给白君文的感觉怎么说呢……旋律本身似乎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却一点都不抓人。听起来，就像是随手摆弄出来的作品，音乐里完全没有诚意可言。 但白君文也要承认自己对流行乐真的了解不够深。只凭这些没有经过编曲的简单曲谱和歌词，白君文也不敢说自己的感觉就一定正确无误。所以，白君文拿着这些谱子，也没有立刻给杨菲菲打电话，而是继续研究起杨菲菲提供的那些录像。 按照杨菲菲的说法，主要负责白晴雯专辑制作的，应该是一个叫赵翠岚的中年女人。但是在这个视屏里，赵翠岚并没有出现太多。 反倒是一个中年男人一直在里面说话。 杨菲菲在视屏里也给白君文偷偷介绍了。这个中年男人叫俞夫，同样是玉京唱片的制作人之一。不过他在玉京唱片工作的时间不长，也没什么成就，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俞夫从头到尾一直在向白晴雯介绍歌曲，不断放这些歌曲中的旋律给白晴雯听。同时，他还给白晴雯不断讲着这些音乐的好处。比如结构怎样精妙，旋律怎样优美，情感怎样饱满等等…… 但是这人的话落在白君文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觉得像电视推销节目上那些“不卖九九八，不卖六六八，只卖八十八！八十八你买不了吃亏，八十八你买不了上当”的推销员。 而且，对方放的那几首歌白君文也都认真听了。给白君文的感觉，每一首歌都跟之前那首一样。就像是随手摆弄出来的小玩意。听着没什么毛病，但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听着俞夫把几首歌吹得天花乱坠，白君文愈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了。一个真正对作品负责的制作人，绝对不会对演唱的歌手只顾着吹他手里的歌怎么好！ 白君文念头一转，就有了决断。白君文不擅长流行乐不假，但是有人擅长啊！要说流行乐，李思颖最近不是在拍《钢琴人生》吗？她一直跟白君文说，自己的剧组特别专业，请了多少音乐圈的前辈来把关，又有多少大牌的音乐顾问给她当参谋之类的。 白君文只要把曲谱记下来，带过去给李思颖，让她的那些音乐顾问们看看。那不就是小妖精撞上了孙大圣——随你怎么变化都得给我现原形！ 正好白君文看完曲谱，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平常休息的时候。白君文再次进入梦境世界，轻而易举就将曲谱默写了出来。 没过多久，白君文就照常接通了李思颖的视频通话。自从李思颖去了剧组，白君文和李思颖的联络，大部分时候都是通过视屏通话的方式进行的。 李思颖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两个人渐渐混熟了，李思颖都不怎么在白君文面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是不是就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出现，甚至偶尔还会穿的很清凉，给白君文的眼睛大发冰淇淋。 总之，于是视屏电话一接通，白君文就看到李思颖出现了。 第四十一章 连垃圾都不如 这会儿李思颖似乎刚刚从剧组回来休息，导演服还没来得及脱掉。 “思颖姐，找你帮个忙。”白君文跟李思颖也是混熟了，两人互相打趣几句之后，白君文就笑着把曲子都拿了出来。简单向李思颖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白君文就把曲子传给了李思颖。 “行，我这就找人给你看看。”李思颖收了曲子，倒是也很爽快。捣鼓一阵就断了通讯。 白君文知道李思颖这边的答复应该没那么快，就调整了一下时间流速比——前一段时间，白君文已经证实过了，这个时间流速比果然有用！ 第二天下午，当两个人再连上的时候，李思颖很直接的就给白君文看了她房间里的垃圾桶。垃圾桶里摆着一摞刚刚打印出来的曲谱——正是白君文刚刚发给李思颖的那些。 “你姐姐这个唱片公司，我劝你还是别跟他们继续合作了。我找的朋友是这么跟我说的。”李思颖轻咳了一声，学着朋友的腔调对白君文说道，“就这水平的歌，还想让人出道？送人进下水道还差不多！另外选这些歌的人眼睛也有问题，他们最好尽快找家大医院，好好去看看眼科。他们这到底是怎么选的，才能选出这么一堆垃圾？就是瞎子蒙着眼睛挑，也比他这挑出来的强！” “哈哈，你朋友这话说的也太损了。行，我一定原封不动的转告。”白君文一边说，一边笑的开心。这些歌反正又不真是白君文写的，李思颖的朋友骂的有趣，白君文就跟着没心没肺的笑。笑完了，白君文重新认真起来，追问道：“总之，这些歌都不行呗？” “肯定不行啊！何止是不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朋友跟我说，说这些东西是垃圾都埋汰了垃圾！就这些狗屁玩意，辣眼睛，毒耳朵！说完之后他就挂我电话，说得先去听两首好曲子缓缓。”李思颖俏皮的对白君文吐了吐舌头。 白君文点开自己刚刚录入的曲谱，心里也差不多有数了。这些曲子，不管是不是大牌创作人的作品，反正没有一首是用心写出来的。无非就是赚笔快钱随手糊弄出来的东西。 白君文这就明白自己为什么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些歌，就有种很违和的感觉了。这种糊弄外行的作品，白君文也一样会写，甚至效果都不会差得太多。反正就是和弦加上一定规律的音符排列组合嘛！这东西太简单了，搞音乐的谁不会？ 只不过第一次听到这些歌的时候，白君文都没敢往这个方向上去想而已！也是真亏那个玉京唱片的“监制”，能对着这一堆垃圾吹得天花乱坠！ 离开梦境世界之后，白君文第一时间就给白晴雯打了电话。 不过，当电话接通的时候，白君文却发现接电话的人并不是白晴雯，而是杨菲菲。 “菲菲姐，我姐呢？”白君文问道。 “在录歌呢。公司那边最近对专辑制作的进度不太满意，有几个高管今天过来了解情况了。”杨菲菲声音很小，明显是身边有人的样子。 “嗯……菲菲姐，现在方便说话吗？”白君文很贴心的问道。 “你稍等一下。”杨菲菲又小声说了一句，然后白君文就听到杨菲菲捂住了话筒。过了差不多三四分钟，杨菲菲的声音才再次传来：“现在没问题了，你说吧。” “好。菲菲姐，你之前给我的视屏我看过了。视屏上的曲谱我也都确认过了。而且，我找了一个在流行乐这方面很厉害的朋友看了。我们的感觉都差不多。玉京唱片给的那些歌，全部都是垃圾！不，用我那个朋友的话说，那些狗屁玩意说是垃圾都埋汰了垃圾！” “这么糟糕？”杨菲菲也惊了，“可是，这些歌不少都是大牌作曲写的啊……” “我知道。可能有些歌确实是大牌作曲写的，比另外一些精致一点。但大牌作曲也一样会写垃圾。最多就是比其他人写的精致点儿而已！再精致的垃圾，也一样是垃圾！告诉你吧，这些歌，就是他们随手写出来糊弄外行的。这种东西，你要是要的话，我随手就能弄一大堆出来。” “啊……这……这怎么行？这怎么行？”电话那边的杨菲菲明显也是急了。她说着囫囵话，白君文完全能想到她急的原地团团转的样子。 白君文也同样着急，但是杨菲菲这会儿已经把电话从耳朵边上拿开了，白君文叫她她也没有回应。 “不行！我得去看看！不能让他们这样糊弄雯姐！”没过一会儿，杨菲菲就实在忍不住了，她一跺脚，再次拿起电话对白君文喊了一句，就把电话往口袋里一塞，咬着牙往回跑。 白君文看了一眼只传出嘈杂噪音的电话，立刻就意识到：要出事！ 没有任何犹豫，白君文立刻就披上衣服，匆匆忙忙的冲下楼，打了辆车直奔杨菲菲之前给的地址而去。——玉京唱片本身只是个中型唱片公司，他们虽然也有一间顶级的录影棚，但是却舍不得拿出来给白晴雯用。而蛙蛙网财大气粗，又看不上玉京唱片那些二三流的录影棚，于是干脆自己租了一间下来，专门给白晴雯用。 另外一边，杨菲菲用力攥着手机，咬牙向白晴雯的录影棚走去。从杨菲菲的动作里，就能看出她现在有多紧张。 在音乐上，杨菲菲完全是外行。在级别上，今天来到录影棚现场关注着白晴雯录音的几位高管，每一个都比她高了不知道多少级。杨菲菲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可能会惹出一场轩然大波，甚至会引来她承受不起的后果！但是杨菲菲觉得，她必须要这么做。 “菲菲，怎么去这么久？”回到录影棚里，韦师凑了过来，带着责备的表情，小声对她问道。 韦师是跟着直播部的汪经理一起来的，起的就是个给领导拎包的作用。但他这一句话却引起了正在录音室里“督战”的蛙蛙网高管的注意。一个西装革履的高管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着杨菲菲皱了皱眉。 杨菲菲默然不语，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掌心里全都是汗。 杨菲菲回来的时候，白晴雯刚好在休息。她独自坐在录音室里，翻看着手里的曲谱。除了一个派不上什么用场的韦师之外，其他人都凑在一起聊天，说的很起劲的样子。杨菲菲感觉找不到插嘴的时机，原本下的决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便一点点的又消失了。 在位置上坐了不知道多久，外面有人说了一声休息时间到了。白晴雯便再次带上耳麦，走到话筒前面唱了起来。 白晴雯唱的这首歌杨菲菲很熟，据说是给天王赵天华写过歌的一位大牌创作人写的。在玉京唱片的计划里，这首歌将会是白晴雯这张专辑的主打歌之一。 与玉京唱片提供的其他备选歌曲相比，这首歌的旋律听起来也的确要好听很多。只不过白晴雯演唱的时候，反倒是对这首歌始终最不满意。 这一次也是一样，当白晴雯唱这首歌到一半的时候，她自己主动就摇摇头，把耳麦摘了下来。 “为什么停下来？”有蛙蛙网的高管来“督战”，今天久违的赵翠岚自然也到了场。 正如杨菲菲向白君文描述的一样，赵翠岚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虽然相貌一般，但保养的相当不错。她带着眼镜，穿着西装短裙，看上去一副格外精干的女强人模样。 看到白晴雯的动作，她立刻皱了皱眉，拿起话筒对白晴雯大声问道。 “这首歌，唱的没有感觉。”白晴雯看了赵翠岚一眼，平静的说道。 “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你只管放松唱就好！唱得好不好，我会做判断！”赵翠岚的声音严厉起来，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味道。 “我知道，但是我唱的没有感觉。”白晴雯固执的坚持着。 赵翠岚顿时脸色一变，把话筒往工作台上一扔，抱着胳膊坐了下去。 “看到吧？这就是为什么最近制作进度停住了的原因。”赵翠岚指着白晴雯，对身边蛙蛙网的几个高管冷冷说道。 “既然没感觉，那就休息一会儿，找找感觉嘛。还有赵老师你给她多讲讲。白晴雯没什么经验，赵老师你应该多指点才是。”汪经理看着气氛有点僵，赶紧堆起笑脸上来打圆场。 “呵呵，休息？指点？我没让她休息吗？我没给她讲过吗？可她肯听一个字吗？你们都看到了她是什么态度！”赵翠岚冷笑一声，继续冷嘲热讽的说道，“说实话，我做了二十年制作人了，大牌歌手我见得多了！可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呵呵，一首歌唱来唱去不满意。我就想知道，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满意！” 蛙蛙网的一群人面面相觑。在唱歌上他们都是纯种的外行，让他们去卡拉ok吼两句或许还行，在录影棚里听一首歌唱得好不好？那真是有点太难为人了。 “白晴雯第一张专辑，要求高我能理解。但是她的能力在这里摆着，我能有什么办法？想要把一首歌唱好，不是光有嗓音条件就可以的！说过几次，还是把握不住要点，那能怪得了谁？你们蛙蛙网给的时间就这么点。能力不行就自己将就一点嘛！这倒好！都快十天了，一直说没感觉没感觉，是不是只有罗杰盛的歌，白小姐唱起来才有感觉？恕我直言，如果你们追求的是罗杰盛一手包办的那个水准的专辑，那请各位尽早去找飞翔谈。就没必要拿我们玉京寻开心了！”赵翠岚疾声厉色的说着，简直就只差指着白晴雯的鼻子骂她没本事还要耍大牌了。 坐在录音棚里的还有另外两个玉京唱片的制作人，但这两人却是连一个字也不说，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蛙蛙网的几位高管大佬面色尴尬，试图打圆场的汪经理更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有杨菲菲攥紧了拳头，两只手都攥的发白。 第四十二章 势若水火 杨菲菲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 从上学的时候开始，杨菲菲就是那种很典型的平凡女孩。她混在人群里，从来都不曾被任何人注意过，她自己也很满足于没有人注意到的状态。即便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一旦真到了要做的时候，却往往又会畏惧于可能引来的关注而胆怯。 杨菲菲是最早跟着白晴雯来到玉京唱片的蛙蛙网工作人员，但是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杨菲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小透明。刚才明明已经在路上下定的决心，在进了录影棚之后，就迅速的缩回去了。 但是有时候，勇气往往就是在不经意的那一刹那爆发出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雯姐唱的不好，明明是你们的歌不好！为什么你们要把责任都推给雯姐？”杨菲菲的声音在安静到令人尴尬的录音棚里响起，让所有的人都为之愕然。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赵翠岚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一下站起身来，“你知不知道，这是唐洁儒唐老师的作品！你是什么东西？跑到这里来大放厥词？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赵翠岚指着门口，尖利的咆哮声仿佛要掀开录音棚的屋顶。 “哎！赵老师你消消气！消消气！”一群蛙蛙网的高管都慌了手脚，几个人慌忙走上去安抚暴怒的赵翠岚。汪经理和韦师则是围住了杨菲菲，神情激动的大声斥责起来。 “杨菲菲，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帮白晴雯也不是这么帮的！你这是添乱你知不知道？” “就是！人家赵老师里里外外忙了这么久都没辙，早就着急上火了。你还在这帮白晴雯推卸责任，不是火上浇油吗？你赶紧去给赵老师道个歉，然后回去等公司处理吧！” “对，赶紧去给赵老师道歉！你还愣着干什么？” 汪经理和韦师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立刻把杨菲菲给按到赵翠岚面前去。 “我不去！我没错！他们给雯姐的歌本来就不行！”杨菲菲站在那里，固执的坚持着。 “呵呵，好……好！我算是明白了！贵公司就是这么合作的。”赵翠岚盯着杨菲菲，气急般冷笑着，“行！我们的歌不行，那谁行谁上吧！俞夫，小方！走了！回去把蛙蛙网的合同拿过来还给人家！这活儿咱们水平不够，干不了！走走走！” 赵翠岚说着，作势向外走去。 蛙蛙网的几个人这会儿都被吓坏了！就连跟过来的一名副总裁级别的大佬眼皮都禁不住跳了好几下。 在制作专辑这件事上，蛙蛙网本身没有任何经验可言。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玉京唱片拿捏住了！ 要知道，在双方签订合同之后，蛙蛙网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把接近三百万制作经费交给了玉京唱片，同时还在网络上展开了连续两轮宣传！ 对财大气粗的蛙蛙网来说，三百万制作经费倒是小事。但是一旦玉京唱片撂了挑子，专辑不能按时制作完成，只怕是要出大事！ 现在全网都沸沸扬扬的等着白晴雯的第一张专辑出炉。如果到时候跳票放网友鸽子，白晴雯人气大跌还是小事，恐怕蛙蛙网都要变成行业笑柄。一旦影响了投资人的信心和观感，对于完全靠估值和融资活着的it巨头来说，这影响有多大可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蛙蛙网那位副总裁级别的高管也没办法继续保持风度了。他赶紧上前拦住赵翠岚，笑着说道：“赵老师，你千万别生气。我们公司对玉京唱片一直都是信任的。刚才那些话，只不过是她的个人观点而已。完全不能代表我们公司的意见。” 说到这里，他又扭头对杨菲菲严厉的说道：“杨菲菲，马上过来给赵老师道歉。你听到没有？” “你们……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这些歌，这些歌都是坑人的！”杨菲菲看着所有人充满敌意的眼神，拼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继续坚持下去。 “还不肯认错是吗？好吧。那没办法了。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本公司的员工了。”副总裁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去看杨菲菲，而是转过头来向赵翠岚问道：“赵老师，我这样的处理，你觉得可以满意吗？” “嗯……”赵翠岚这才停下脚步，嘴角略微翘起了一个仿佛宣誓胜利般的弧度，“差不多吧，还算满意。” 然而，就在赵翠岚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另外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几乎跟她的声音同时响起：“我不满意。” 众人回过头去，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晴雯已经从录音间里走了出来。 在录音室里的时候，由于专业录影棚的膈音效果，白晴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到发生在外面的争吵。但是在看到赵翠岚指着杨菲菲的动作之后，白晴雯便赶紧冲出来了。 也正是在白晴雯冲出来第一时间，她听到了副总裁的决定和赵翠岚的话。 虽然白晴雯还不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长久以来的信任，让白晴雯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杨菲菲身边。 “雯姐！”看到白晴雯，杨菲菲就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陈总，杨菲菲是我的经纪人。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弄到让公司开除她这么严重？”白晴雯心疼的安慰了杨菲菲几句，随后将杨菲菲护在身后，对陈副总裁问道。 陈副总裁这会儿也是一脸的尴尬。作为一位成功男士，陈总当然不会因为把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生欺负哭了而感到得意。不过，他同样没有觉得自己刚才的决定有什么不对。无论怎么说，他刚才的决断都没有私心，纯粹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着想。 “刚才杨菲菲对赵老师不敬。我让她给赵老师道歉，她不肯答应。这就没办法了。”陈副总十分坦然的对白晴雯说道。 “对赵老师不敬？”白晴雯看了赵翠岚一眼，再次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不敬？如果真的是菲菲的错，我来替她道歉。” “呵呵，如果真的只是对我不敬。我倒是无所谓了。”赵翠岚傲慢的说道，“但她居然说给赵天华写过歌的唐洁儒老师的歌不行，是坑人的！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敢说这种话！” “就因为这个？” “怎么？这个还不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敢侮辱唐洁儒老师的歌？你懂什么是好歌吗？你懂什么是好音乐吗？评价唐洁儒老师的歌？你们配吗？”赵翠岚再次冷笑一声，连白晴雯也一起骂了进去。 看着赵翠岚伸出手指，盛气凌人的模样，白晴雯却是慢慢的笑了。 “呵呵，我们配不配评价这位唐洁儒老师的歌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菲菲刚才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你们玉京唱片给我的这些歌，我一首都不想唱！陈总，刚才杨菲菲的话，就是我的话。这专辑我不出了！如果你要开除她的话，那就连我一起开除了吧。”白晴雯说完，也拽上杨菲菲就往门外走去。 “这……”白晴雯的话一说完，陈总脸都快绿了。白晴雯这一通发飙，可真是把陈总给夹在中间了。可怜陈总自坐上蛙蛙网副总裁的位置，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夹板气？可偏偏这气还只能自己咽下去，朝谁都不敢发，真是险些没让陈总憋出个内伤来。 而另外一边的赵翠岚则是脸都气的涨红了。她再次尖利的咆哮起来：“白晴雯，你敢！别以为你在《美丽新歌声》唱了首好歌，就真的是大明星了！比你大腕的明星我见得多了！在我们玉京唱片耍大牌？你好大的胆子！你护着她是不是？威胁我们是不是？你信不信你今天走出这个大门，明天我就让你臭大街？” 暴怒的赵翠岚话音落下，录音棚里都安静了一个刹那。蛙蛙网的一群高管们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要如何挽救这势如水火的局势。 而另一边的杨菲菲却是急的流着泪紧紧抓住了白晴雯的衣服，不让她走。 在蛙蛙网干了好几年的经纪人，杨菲菲比大多数人都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今天白晴雯与赵翠岚的这一番争执，甭管实情如何，表面上看起来都是白晴雯不占道理。 刚才赵翠岚开始发火的时候，杨菲菲就看到另外那两个玉京唱片的人一直在用手机偷偷摸摸的拍摄。如果双方真的闹翻了，玉京唱片的人把这段视屏往网上一挂，再给白晴雯扣一个不尊重乐坛前辈，耍大牌之类的帽子，白晴雯在网上的名声就算是彻底完了！甚至如果事情闹大的话，导致白晴雯被封杀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杨菲菲现在固然生气，委屈，可是她怎么肯让白晴雯为了帮她跳进这么大的坑里？ 看到白晴雯被杨菲菲拽得停下脚步，赵翠岚禁不住带上了一分得意。任凭你白晴雯名气再大，我让你低头，你还不是要乖乖给我低头？ 录影棚里场面一时僵持。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就凭你，要让我姐臭大街？呵呵，我不信！”白君文推开大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四十三章 暴脾气，谁怕谁 白君文的视线在屋里一圈扫过，很快就落在了赵翠岚身上。他脸上很快带起一丝笑容，但这笑容里面一点开心的味道都没有——这是一个人怒气到了极点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笑容。 先前杨菲菲回来的时候大概是心理压力太大，居然忘了挂断白君文的电话。而白君文这边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也同样不敢挂电话。所以发生在屋里的全部争执，白君文在出租车里全部通过电话听得清清楚楚。 对于赵翠岚，白君文唯一的想法就是：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口口声声自称是干了二十年的老资格音乐制作人。既然是资历这么深，见过这么多大世面的音乐制作人，难道不知道白晴雯手里的那些歌全部都是垃圾吗？ 杨菲菲只不过是说真话，就被她扣上侮辱什么唐洁儒老师的帽子。那个什么唐洁儒老师，白君文没听说过。不过会写出这种垃圾歌来骗钱的家伙，也根本就不配被称作什么老师！ 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无所不用其极！就这样的一群混蛋，还敢把自己摆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口口声声的批判别人？ 呸！白君文现在只想一口唾沫啐他们一脸！ “呵呵，白晴雯的弟弟？我知道你。”赵翠岚当然不会在意白君文是怎么想的，看到白君文进来，她翘起嘴角不屑的笑了一声，“钢琴弹得还不错的音乐才子嘛！年轻人，我劝你一句，别太狂了！音乐圈里天才多得是。别以为写出一首歌，就能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呵呵，不敢不敢。写流行歌嘛，我是不太在行。之前那首歌，水平也没多高。能被大家喜欢，全都是靠同行衬托。”白君文说着，眼中笑意愈盛了。 “嗯……”赵翠岚满意的点点头，以为年轻人被她吓唬两句怂了。但没一会儿她就回过味来。 不对！什么叫全靠同行衬托？这可不是谦虚，这是拐弯抹角骂人呢！ “你什么意思？”赵翠岚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我什么意思，说的还不明白吗？从现在开始，我姐跟你们玉京唱片中断一切合作关系。这些东西，你们爱给谁唱给谁唱。我姐是不会唱的。”白君文笑着拿过刚才白晴雯摆在一旁的那一摞曲谱，摆在桌上轻轻拍了一下，推到赵翠岚面前。 “呵呵。”赵翠岚也笑了，瞥了一眼桌上的曲谱，没有伸手去接，反倒再次嗤笑一声反问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就问问你姐姐，你再问问这里的其他人。这歌，是你说不唱就能不唱的吗？” “呵呵，你说的一点没错。这些歌，我说不唱那我姐就绝对不会唱。”白君文带着笑意，说的轻描淡写。 白晴雯也用行动表明了态度，她很快就走过去，站在白君文身边。 “呦！白晴雯，来人撑腰了，腰板就硬起来了啊？”赵翠岚愈发轻蔑的冷笑着，视线向着旁边的陈总瞥了一下，随后便故意大声叫道，“说老实话，这么些天我忙里忙外，早就不想干了！歌你们不想唱？那倒是正好啊！大家一拍两散呗！俞夫，星子，咱们收工！” 在赵翠岚的招呼下，另外两名玉京唱片的制作人也幸灾乐祸的假装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蛙蛙网这边的一群高管都晃了神，急忙冲了上来，点头哈腰的安抚玉京唱片的几个人。赵翠岚身边也围了两个人。赵翠岚得意洋洋的冷笑着，目光示威般落在白君文身上。那两个玉京唱片的高管见状，竟然还试图上来训斥白晴雯。不过被白君文冷冰冰瞥了一眼，那两个人终究是没敢说话，都讪讪的退了下去，尴尬的站在那里进退不得。 蛙蛙网的陈总脸色很难看，他抱着双臂站在角落，一声不吭，似乎对眼前的局面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力。 这也让赵翠岚愈发骄狂了。她指着身边那两个狗腿子一般的蛙蛙网高层，冷笑着对白君文说道：“看到了吗？现在是我求你们做专辑吗？别做梦了！现在是你们在求我！不唱我的歌？好啊！我巴不得你不唱！等到专辑出不来，负面消息满天飞，全世界都指着你鼻子骂的时候，你就算跪下来求我都晚了！” “呵呵……赵老师是吧？我真要承认，你的想象力很丰富。”白君文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直到现在，自认已经是给足了这几位玉京唱片制作人面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位赵翠岚赵老师如果肯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滚蛋，白君文也就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了。可是这个无耻的老女人居然还自以为抓住了白晴雯的弱点！她明知道自己拿来的垃圾已经被识破了，还要胡搅蛮缠，甚至盛气凌人！ 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白君文不给脸了！ “蛙蛙网当初告诉我姐，说找上你们玉京唱片做专辑。我本来是不赞成的。不过，我姐当时劝我，说你们玉京唱片还是很专业的。拿了一百万，请了很高明的老师来作曲。我也就信了。但是现在看起来，是我太天真了。” 白君文再次轻轻拍了拍那一摞写满了曲谱的a4纸。 “求你们玉京唱片做专辑？你tm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有我在，我姐姐有必要找你们这种三流唱片公司做专辑？滚你m的蛋吧！还有，这东西在你嘴里，叫歌？二十年制作人？你这二十年都制作到狗肚子里去了？我是可怜你们玉京唱片过去二十年的歌手！这二十年，就碰到你们这样狗屁不如的制作人！拿上你们这堆狗屎，全都给老子滚出去！我姐姐的专辑，我自己会做，用不着你们这堆狗屎！” 暴怒的白君文直接举起那一摞a4纸，狠狠扔了出去。a4纸飞得漫天都是，赵翠岚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赵翠岚当然知道自己拿过来的这些曲谱是什么货色！这些曲谱，本来就是随便弄出来糊弄外行的！不过，赵翠岚根本就不在乎。 无论白君文表现得多么暴怒，赵翠岚都不在乎。因为她知道，自己手里始终握着一张王牌——那就是蛙蛙网！ 或许白君文能看穿这些曲谱的猫腻，甚至蛙蛙网的这些高管们可能也都意识到这些曲谱有点问题了，但那又怎么样？！ 蛙蛙网的宣传已经进行了两轮！所有人都知道，三个月之后白晴雯要出专辑！而且，这三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半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蛙蛙网和白晴雯就是骑虎难下，他们真敢踢开玉京唱片？要知道，蛙蛙网和三大唱片公司可是早就谈崩了！如果现在再得罪了玉京唱片，得罪了给玉京唱片写歌的那三十位作曲，那整个音乐圈里，他们就别想再找到第二家唱片公司帮他们推出这张专辑了！ 这就是赵翠岚的底气！ 至于说白君文说他给白晴雯做唱片，赵翠岚简直就是嗤之以鼻。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写了一首好歌就膨胀到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了！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以为自己是谁？罗杰盛吗？ 所以，赵翠岚很快就平静下来。她也不说话，就冷笑着站在那里。蛙蛙网的一群高管们果然很快就忍不住了，纷纷开始斥责白君文。 白君文扫视了一圈这些蛙蛙网的高管们，并没有急着说话。他和赵翠岚争吵了这么久，是非黑白早就已经分的清清楚楚了！ 如果蛙蛙网的这些高管们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一定要强逼着白晴雯低头的话，那这家网站也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蛙蛙网虽然强大，但做直播的又不只有蛙蛙网一家！白晴雯这个等级的主播，只要表露出一点点意思，就有的是网站愿意捧着钱来挖角！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个月里，白晴雯早就已经接到不知道多少挖角电话了。有些网站开出的价格更是惊人的天价。白晴雯完全是看在之前的合作还算愉快的情分上，才拒绝了所有的挖角，安安心心的留在蛙蛙网。 至于赵翠岚的威胁就更是一个笑话！她全部的底气，都是建立在“离开了玉京唱片白晴雯就出不了专辑”的基础上。只要白君文能在两三个月之内帮白晴雯把专辑做出来，赵翠岚随便用什么手段都是扯淡！ 白君文现在的沉默，并不是因为他有任何的犹豫。 蛙蛙网的一群高管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是白君文注意到，那位蛙蛙网的陈总倒是一直站在角落里不说话。从先前的电话里，白君文早就知道了这位“陈总”才是拿主意的人。至于其他蛙蛙网的高管们，他们说的再多也都是屁话。 所以，白君文只是在等这位陈总的态度而已。 第四十四章 一场豪赌 “都住口！”又过了一会儿，那位陈总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汪经理，打电话回去。和玉京唱片的合作计划取消！让外事部重启跟三大的谈判，同时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能接手的唱片公司。”陈总的脸色极为阴沉，但是他的话却让赵翠岚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而白君文则是有些意外。 “陈文奇，你可考虑清楚了！现在毁约，你真以为三大会出来救你们？”赵翠岚气急败坏的尖叫起来，“你信不信，今天我要是出了这个门，白晴雯这张专辑你永远都做不出来！” “呵呵！我不信，要打赌吗？”白君文笑了，视线也转向陈文奇，“陈总是吗？你敢不敢陪我这个无名小卒一起，跟她赌一把？你用不着再去求三大唱片。我姐姐的这张专辑，我来替她做。你敢不敢赌这一把？” “呵呵！”陈文奇同样直视着白君文的视线，矜持的笑了起来，“我陈文奇十二年前就敢辞掉年薪三百万的职位，跟着当时连个大子儿都没有的高晖一起创业搞蛙蛙网。你说我敢不敢赌？” “陈文奇……你疯了……你们都疯了！”赵翠岚脸色煞白，视线在陈文奇和白君文两个人脸上来回转。 “滚出去！”陈文奇这才转过头去，盯着赵翠岚，百亿级巨头决策人的霸气发散出来，惊人的压迫感让赵翠岚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弄虚作假。你拿着一堆垃圾来诈骗，还敢威胁我？换你们玉京唱片的老总来了，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呵呵，让我考虑清楚？我劝你还是先回去考虑考虑清楚！这件事，咱们没完！现在我很忙，没时间理你！马上滚出去！” 赵翠岚看着陈文奇，嘴唇和手臂都哆嗦着。她身后那两个原本还得意洋洋的玉京唱片小制作更是脸都白了。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赵翠岚嘴里嘟囔着，都不知道究竟是在给自己壮胆，还是在发出恶毒的诅咒。 “我让你滚出去，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陈文奇也暴怒了，直接随手从身边抓来一只手机，直接砸了过去。 手机砸在墙上“嘭”的一声摔了个粉碎，赵翠岚一行人全都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几个人终于再也不敢久留，抱头鼠窜般逃了出去。 陈文奇喘息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平静下来，向白君文说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有不少年头都没这么生过气了。其实也不止是气她，也是气自己。杨菲菲，我得给你道歉。先前是我错了。” 杨菲菲刚才倒是挺生气的，但现在见到陈文奇真的低头道歉，她倒是不好意思起来。“那个……那个……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杨菲菲脸都涨红了。 “菲菲姐说没错。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白君文笑着摆了摆手，再次说道，“我倒是还想问陈总一句，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赌一把大的？” “哦？有点意思。你说说看。” “我姐姐的这张唱片，我没兴趣做成那种普普通通，只能算过得去的专辑。反正都是赌，为什么不赌得大一点？我要做，就做最顶尖的华语专辑！” “呵呵……你很有野心，也很敢说话。做最顶尖的华语专辑？我很想相信你，但我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陈文奇看着白君文，眼神中有野心，有期望。 白君文没说话。他笑了笑，向录音棚的角落里走去。 角落里有一个乐器架，白君文看到架子上挂着几把乐器。他径直走过去，取了一把吉他。与小提琴一样，吉他也是白君文颇为“精通”的乐器之一。 在梦境世界里，李思颖是摇滚乐的狂热爱好者之一。给白君文找来的好歌里，摇滚差不多都快占了三分之一了。 所以，在陈文奇说话那些话之后，白君文第一个就想到了吉他，想到了自己在梦境世界中听到的一首歌——《加州旅馆》。这是一首前奏长达整整两分钟，几乎全部由吉他独奏完成的经典摇滚乐，也是崔唯嵩最喜欢的几首曲子之一。 很快，白君文就拨动琴弦。 《加州旅馆》并不是一曲宛若小河般静静流淌出来的曲子。尽管它的旋律也十分优美，但是这首曲子最打动人的地方却并非旋律，而是“情绪”。 用李思颖的话来说，她在听这首曲子的时候，就像是听到了自己。 一个怀揣梦想天赋卓绝的年轻人，进入这个世界之后迅速获得成功，然后又迅速的沉醉在纸醉金迷奢靡堕落之中。某一天她猛然醒悟，却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论如何挣扎都再也没办法摆脱，只能一步一步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沉沦，不断绝望的继续堕落下去。 或许大多数人都没有李思颖这样的本事，能把自己听到一首音乐之后的感觉说的如此明白。但是这首歌的旋律中表现出来的情绪是如此的强烈而清晰，所以绝大多数人在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就被它抓住。 《加州旅馆》这首歌或许有各种各样完全不同的解读，但是只要是身在社会之中，被责任、家庭、事业层层束缚的现代人，几乎没有几个是不能从这首歌中找到共鸣的。 而在白君文面前的蛙蛙网的这些高管们，显然正是最能被这首歌中所传达的情绪所传染，引发出共鸣的人！ 他们都曾经是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他们也都意气风发，正享受着作为“成功者”的纸醉金迷，奢靡堕落。然而，他们也同样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他们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几乎没有任何个人时间。他们为了享受，为了金钱，为了能够人五人六的活着而拼尽全力。 午夜梦回，他们也会有那么一刹那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失去什么——生命，青春，健康，甚至是自己本身。但是在名为“成功”的罗网之中，他们只能越陷越深，不断沉沦。 对他们来说，这首歌就像帮他们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帮他们在绝望中发出呼救般的呐喊。 短短两分钟的前奏过后，不仅仅是陈文奇本人，就连那些刚刚还对白君文满腹怀疑的蛙蛙网高管们，也全都不说话了。 其中有个几人甚至握紧了拳头，呼吸急促，显然是被直接代入到了歌曲的情绪之中。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是你打算给白晴雯唱的？”陈文奇盯着白君文，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 陈文奇知道自己不懂音乐，他身后的那群蛙蛙网高管也同样不懂！可正是因为这样，这首只凭前奏就能将他们全部征服的歌，才是真的厉害！ “不，这首歌不适合我姐。至少现在还不适合。”白君文放下吉他，笑了笑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我弹这首曲子，不是说一定要把它放进我姐的专辑里。而是告诉你们，这个级别的曲子，我可以拿的出来。现在我说我要给我姐做一张华语乐坛最顶级的专辑。谁还有什么问题吗？” 蛙蛙网的一群高管们全都不说话，所有人都盯着陈文奇。等着他的决断。 陈文奇脸色涨得通红，他伸出手去，抓住自己的衣领用力扯了两下。心情激动之下，陈文奇居然将领口的扣子直接扯了下来。 “好！好！你敢下注赌这一局，我为什么不敢跟？就算这一局输了，我最多背个黑锅，从蛙蛙网辞职滚蛋。以后照样可以当我的亿万富翁。可如果赢了……”陈文奇说着，眼睛里闪烁的是野心，“我们蛙蛙网的‘大生态圈’战略就可以往前推进一大步。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唱片公司能卡我们蛙蛙网的脖子。几年之后，说不定三大唱片公司就要变成四大！所以我为什么不敢赌？你尽管可以放心。只要你能做出顶尖的专辑，制作费没有上限。我们蛙蛙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另外宣传，营销，发行这些环节，你都不用担心。我会全部帮你处理妥当。另外，只要真的是最顶级的华语专辑。跳票也没关系！” 陈文奇向白君文比出三根手指：“三个月！我可以给你三个月。只要不超过三个月，我保证帮你撑住！绝不会让舆论影响到你姐姐的名声。怎么样？我跟注了，这些筹码，你满意不满意？” 说完，陈文奇向白君文伸出一只手。 “当然。合作愉快。”白君文笑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握住陈文奇的手，“你不会后悔的。” “当然，我也相信这一点。”松开手，陈文奇似乎一下就放松下来，同时整个人充满斗志，“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人都会变得很忙。我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了。有任何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杨菲菲有我的私人号码。我们走。下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都给我紧起来！” 陈文奇说完，就雷厉风行的领着其他人离开了录音棚。 第四十五章 制作开始 在他走出录音棚之前，白君文就听到他已经在对身后七八个人宛如机关炮一般说了起来：“马上联络公司人事部，我要三十个人，要擅长人际交往，有耐心，能处理简单的谈判工作。两到三个月短期借用，不要外招，从各部门内部调配。三天之内必须全部到位。让推广部派人去联络滨江皇冠度假酒店，包两层楼下来。让市场部开始调研。十天之内，我要看到国内所有省级中小型唱片公司的销售渠道和最近发行的五张专辑的销售状况报告！另外，让外事部准备一个谈判小组，让法律部准备一份制式合同……” 陈文奇就这样一边说着，一边风风火火的带着蛙蛙网一群人走远了。陈文奇究竟想要做什么，白君文并不关心。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虽然陈文奇答应了白君文，给他三个月的制作时间。但白君文可不想让自家老姐的第一章唱片就跳票收场！ 去掉被玉京唱片浪费掉的一个多月，留给白君文的时间的确并不多，只有区区五十天而已。不过对白君文来说，五十天……足够了！ 制作一张顶尖专辑的难点在哪里？是录制出完美无瑕，让人听得赏心悦耳的音乐吗？是柔美无缺，让人击节赞叹的歌喉吗？ 不！当然不是！制作一张顶级唱片真正的难点，永远都是歌！ 配乐、演唱，这些想要做到完美当然也很难。甚至不能否认，有时候一首看似二流的歌曲，如果找到了一个正确的歌手，完全能够被演绎出超一流的感觉来！不过，这种情况本身毕竟是少之又少。而且，只要用心、努力，配乐和演唱总是可以无限接近完美的。 只有好歌，才是真正最难的难点！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一个大牌歌星要出专辑，会花上一两年，甚至三四年时间去攒歌的原因。 玉京唱片之所以会弄来一堆滥竽充数的作品糊弄白晴雯，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好歌难寻。像玉京唱片这样的小唱片公司，要找到好歌就更难了。即便是他们手里有几首好歌，也都理所当然的交给了嫡系出身的许默之类的歌手，怎么可能会拿出来便宜纯粹是外人的白晴雯？ 然而对白君文来说，好歌却完全不是问题啊！梦境世界中的好歌车载斗量，白君文唯一需要头痛的反倒是好歌太多了，不知道选哪个才合适。 当然，白君文很清楚时间宝贵。所以他也没有在选歌的问题上停下来耽误时间。 反正无论白晴雯的这张专辑里要选哪些歌，《最初的梦想》这首歌都肯定是要唱的——这首歌本身就已经通过《美丽新歌声》节目打响了知名度，在蛙蛙网的宣传里，这首歌也一直都是作为白晴雯专辑的主打歌之一来宣传的。 所以，白君文决定先把这首歌的单曲给做出来。 先做《最初的梦想》单曲好处有很多。首先就是节约时间。在制作这首单曲的同时，白君文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选择白晴雯专辑里的其他歌曲了。 其次，要制作顶尖的专辑，就需要有顶尖的乐手来帮忙录制伴奏。虽说白君文本身也算是半个圈内人，又有蛙蛙网这个大金主在背后撑腰，找顶尖乐手绝对不成问题，但是这毕竟是需要时间的。 而《最初的梦想》这首歌是白君文、肖明晨和周展栋他们三个人练熟了的。经历了《美丽新歌声》的舞台，至少在这首歌的演奏上，肖明晨和周展栋绝对是顶级的了。所以白君文就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去找别的乐手，直接打电话把老肖老周叫来就行。 从电话里听白君文说完了白晴雯要录制专辑的事儿，又听说了玉京唱片和白晴雯之间的恩恩怨怨，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二话，两个人几乎是立刻就带上乐器出发了。没两个小时功夫，这一对富二代组合就赶到了白君文的录音棚。 “怎么样，哥几个？距离咱们上次一起练这首歌，可是快过去几个月了。手都没生吧？”两个人一进录音棚，白君文就笑着锤了一下两人的肩膀，跟他们打趣。 “手生？咱们走一个试试？”周展栋一听就乐了，故意斜着眼，挑衅似的说道。 “行，那就走一个试试。”白君文也没犹豫，立刻就带着两个人进了录音棚。这录音棚里的乐器都是现成的，不仅仅是有吉他小提琴，连钢琴都摆了一台，而且是大厂牌，价格不菲的那种。 白君文试了试，发现音都是调好的。三个人现场合奏了一段，白君文就发现周展栋说的不假。他和肖明晨两个人的演奏水准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又提升了一大截！ 如果说肖明晨和周展栋原来还只能算是业余中的顶尖高手，那现在这两个人的水平就真的可以算是登堂入室，在专业乐手中也是一流水准了！ 这其实也不奇怪，二十多岁本来就是乐手快速进步的年纪。这两个人又在《美丽新歌声》的舞台上受了那样的刺激，回去之后突然开了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肖明晨和周展栋水准大进也让白君文喜出望外。既然他俩达到了一流的标准，那白君文就不用再去找别的吉他手和贝斯手了。这可是省下很大的功夫！ 这一曲合奏结束，白君文就知道没问题了。于是三个人说干就干，一点时间都没耽误，立刻就开始录音。 肖明晨和周展栋本身也都是老手了。两个人从进音乐学院开始就想着要出道，组成乐队之后自制的单曲都快有小二十首了。所以进了录音棚，这两位是轻车熟路，比白君文还熟呢。 三个人只用了一个下午加上半个晚上时间，就把最初的梦想这首歌的伴奏给录好了。之后大家各自回去休息，白君文则是干脆就没走，在录音棚里睡沙发——反正他在谭晓雅的工作室也是睡沙发，回不回去都没啥区别了。 回到梦境世界里面，白君文直接把时间流速比调整到了最大极限1：10，然后用了整整三天时间，完成了给白晴雯选歌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白君文用最快的速度记下了自己选好的另外九首歌的名字和曲谱，然后就开始打电话。 作为一名“正规军”出身的音乐人，白君文是压根就不需要担心自己找不到靠谱的乐手的。就算白君文自己没有圈内的关系，不认识人。他的同学、学长学姐，或者学长学姐的同学、学长学姐们，总会有人认识。 白君文一圈电话打下来，他的名单上就已经密密麻麻的记满了名字。小提琴，大提琴，架子鼓，键盘合成器……所有白君文需要的乐手，都已经至少有了两个备选的名单。 在乐手差不多找齐了之后，白君文就看到，自己的名单上只剩下最后一行还空着了。那一行字是：助手，音乐制作人。 这是在梦境世界里，李思颖给白君文的建议。 白君文作为一名第一次制作专辑的新丁，如果真的想要制作出一张顶尖水准的专辑，那么一个富有经验的助手就是必须的！ 而且，这个助手还不能是那种随随便便找来的二流制作人。必须是一个有一定的音乐天赋，能够充分理解白君文需求，并且有丰富的制作经验，可以帮白君文查缺补漏的一个人。 写完了这一行字之后，白君文的笔尖就在后面的空白处上不断的轻点。经过李思颖的说明之后，白君文已经意识到，这个助手对他，对这张专辑而言，绝不是可有可无的添头。如果他真的想要证明自己，让白晴雯出一张足以让玉京唱片闭嘴的专辑，那这个制作人就是不可或缺的！ 因为必须要有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助手存在，白君文才能完全发挥出他的优势，做出一张从整体到细节，全部都尽善尽美的顶尖专辑出来！只凭白君文自己，或许在大局上他可以做到顶尖，但细节上，白君文的经验实在是太浅了！ 可是刚才在打电话的时候，白君文就发现了。一个有水准，有经验的制作人，那是真的不好找！ 这件事其实也不难理解：又有水准，又有经验的制作人，自己不是就跑去做专辑当制作人挣大钱去了？谁会闲的没事跑出来给你一个粉嫩粉嫩的音乐圈新人当助手？而那些愿意出来当助手的，不是比白君文还粉嫩嫩的新人，就是水准烂到实在混不下去的混子。 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白君文打听了一圈，但他认识的人中，谁也说不出个靠谱的名字来。 白君文很头痛，但是他也无法可想。白君文觉得自己能找的人都已经找遍了，再打更多的电话也没用。正好这时候白晴雯来了，白君文就干脆放下制作人的事，先帮白晴雯录歌。 第四十六章 又一个小迷妹 《最初的梦想》这首歌虽然是白晴雯唱熟了的，但是真想要在录音棚里唱出想要的感觉可就不容易了。更何况，白晴雯之前一次在《美丽新歌声》节目上的发挥，更是堪称完美。所以，如果在录影棚里露出来的效果连《美丽新歌声》节目现场都不如，就连白晴雯自己也不甘心！ 所以，这首唱熟了的歌，也卡了白晴雯不少时间。一直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白晴雯还是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 白君文知道白晴雯的想法。这张专辑，不仅仅是一场豪赌，白晴雯也想要证明自己！赵翠岚在这间录音棚里，骂白晴雯不会唱歌整整骂了一个多月，以白晴雯的个性，绝对要证明她错了！ 老实说，白君文反倒是觉得，白晴雯现在这样的心态，对演唱《最初的梦想》这首歌是有好处的。因为二者之间的情绪，其实有很多贴合的地方。只不过，白晴雯还需要一点时间，把两种情绪完全贴合起来。 所以，白君文倒也不着急，就静静等着白晴雯自己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很快，白晴雯的第七次试唱就开始了。这一次，白晴雯明显是找到了感觉。第一句歌词一出口，白君文就知道“有了”。 果然，白晴雯后面的演唱一气呵成，感觉甚至比《美丽新歌声》那一次还要更好！ 完成了这一曲的录音，白君文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两天时间完成一首歌的制作，即便这首歌是大伙儿曾经熟悉的作品，也给了白君文极大的信心。 还有48天，九首歌，来得及的！白君文握了握拳头，暗暗给自己鼓劲。 嗡嗡嗡……嗡嗡嗡……白君文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谭大仙？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的？”看清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姓名，白君文不由微笑了一下，立刻接通电话。 “当然是因为担心你啊。”谭晓雅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担心，“听说你们和玉京唱片闹翻了？” “哦？消息传的这么快，你都知道了？”白君文话是这么说，但声音里可没听出有多少意外来。 “嗯，哪能不知道？音乐圈就这么大。玉京唱片好歹也是除了三大之外最顶尖那一层的了。他们主动放消息出来，还不是马上就传得满天飞？” “呵呵，他们怎么说的？” “就是说蛙蛙网店大欺客，不懂装懂。白晴雯心高气傲，本事没有，脾气不小。还有你没大没小不知道尊重前辈，狂妄自大迟早完蛋呗。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把我姐当外行糊弄呗。”白君文稍微把玉京唱片的所作所为向谭晓雅说了几句。 “太过分了。还有这么做事的？”谭晓雅听了也是直摇头，“难怪你们直接就翻脸了。换成我也一样要翻脸。不过，你们可当心着点儿。玉京唱片不是好惹的。他们能在三大下面做到这个规模，没点手段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知道。谢谢大仙你关心啦。”白君文对谭晓雅这话倒是没太放在心上。反正他只是负责做专辑而已，具体的发行、宣传之类的事情都是蛙蛙网在负责。 玉京唱片再有手段，也落不到他白君文头上来。至于说其他方面，嘿嘿！你玉京唱片有手段不好惹，莫非蛙蛙网就是吃素的？能在几大互联网巨头眼皮子底下把网站做到数百亿估值这个规模，比手段谁还怕你是怎么着？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跟我说。大忙我帮不上，音乐圈这一块，我还算是有几分面子的。” “嗯……”听到谭晓雅这句话，白君文不由心中一动，“那个……我还真有点事儿想找你帮忙。” “哦？什么事儿？说吧。” “我第一次做专辑，经验不够。所以想找一个能给我帮忙的制作人。最好是要有水平，能给我补缺补差的高手。” “明白了，你想要个够水准的助手。我想想……”谭晓雅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你别说，我还认识这么个人。她是我最早的时候合作过的一个独立制作人，专门给地下乐队做‘私人订制’的。专业的业余的，经她手做出来的专辑，恐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单曲那就更多了。要说经验，全国都找不出来几个比她更丰富的。不过……”说到这里，谭晓雅偷笑了一声：“我听说的消息是，她最近两年已经不怎么轻易出手了。而且我跟她有段时间没联系过了，所以最多只能帮你介绍。” “行啊！我要怎么联系？” “用不着你联系。你给我个地址。凭我们以前的交情，让她去浦江见你一面应该不难。不过后面我就爱莫能助了。想让她留下来帮你，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好！”白君文笑着说道。 既然助手的事情有了眉目，白君文也就不忙着去找其他的乐手了，他要先等这个关键的助手到位之后，再正式开始专辑的制作。 接下来的两天，白君文显示把其余的九首歌全部用钢琴或者吉他做了简单的demo教给白晴雯，让她先照着熟悉歌词和唱法。同时白君文把所有九支歌的编曲也全部完成了。 ——编曲对于其他的专辑制作人来说可能是相当复杂的工程。但是对于白君文来说，也就是两天的事儿。 而就在8月28号，也就是白君文接到谭晓雅电话之后的第三天下午，白君文终于等到了谭晓雅所说的那位“高手”。 “高手”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她个头不高，身材娇小。穿着特别后现代的朋克女装。网点镂空的黑色上衣，黑色的超短裙还有打满了环扣的皮带，腿上穿着绑带似的高跟长靴。 她的头发从上到下染成了彩虹色，似乎很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挂在脑后，脸上则画着夸张的烟熏妆。披着的黑上衣背后，还用血红的颜色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燃爆！ 女生一只手揣在兜里，另外一只手拎着大提包，嘴里嚼着泡泡糖，不时吐出一个差不多有半张脸那么大的泡泡。因为泡泡和烟熏妆的缘故，别人完全看不出女生的年纪。不过手臂和腿上的皮肤来看，似乎并不太大。 当她走进录音棚的时候，正在录音棚里看谱练习的白君文一行人都给看傻了。 “你们就是找我来帮忙做专辑的？”女生把手里的大包往沙发上一丢，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对呆呆看着她的白君文一行人问道。 白君文他们全都没回过神来，继续呆呆看着女生。女生皱了皱眉，再次试探着问道：“白君文？” “啊……对，是。”白君文这才猛然明白过来，这位就是谭晓雅介绍来的“高手”了！ “嘁……谭晓雅不是说是大制作吗？怎么就你们几个？这不就一草台班子吗？”女生撇了撇嘴，又在录音棚里晃了两圈，还伸手试了两下摆在旁边的乐器，点点头，“嗯，家伙还算可以。你们谁说了算？” “我是白君文。你好。”白君文站起身来，礼貌的伸出手去。 “洛飞雁。”女生打量了白君文两眼，似乎有些不太情愿的跟他握了握手。两人手刚碰了一下，女生就把手缩回去了，然后对白君文十分好奇似得的说道：“谭晓雅不是说，这是给白晴雯做唱片吗？她人呢？” “嗯，我姐住得远，路上可能堵车了。她一会儿就来。”白君文笑着说道。 “哦，那你们忙你们的，我先看看。”洛飞雁一听，好像马上就失去了兴趣，懒洋洋的摆摆手，就缩到沙发上去了。 白君文看了洛飞雁一眼，也没太在意，继续跟肖明晨他们讲歌。老实说，在白君文心里，对洛飞雁也同样是带着几分失望。 虽然俗话是说“人不可貌相”，但是从一个人的相貌中，总还是能看出一点东西来的。洛飞雁现在的这身装束，明显看出来是那种极端个性化，甚至是十分叛逆的性格。白君文并不怀疑洛飞雁的水准。毕竟是谭晓雅介绍来的，白君文相信谭晓雅绝对不会骗自己。但是白君文现在开始有点担心洛飞雁的音乐理解或者说偏好，是不是适合自己准备的这张专辑了。 而另外一边，洛飞雁嘴里说着“先看看”，但她对白君文等人显然没什么兴趣。坐上沙发之后，她就把手机掏出来，不知道连了什么游戏玩的兴高采烈。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白晴雯终于来了。 第四十七章 高手高手高高手 “啊！白晴雯？雯姐？”洛飞雁马上就从沙发上跳起来了，眉开眼笑的凑上去跟白晴雯握手拥抱。 “呃……啊！”白晴雯被热情四射的洛飞雁给吓到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能合影吗？”洛飞雁也不打游戏了，拿着手机站到白晴雯身边，一副小迷妹的模样，跟刚才和白君文几个人见面的时候完全是天壤之别。 “好的。”白晴雯困惑的笑笑，轻声向不远处的白君文询问，“这位是？” “她叫洛飞雁。是我托了谭晓雅请回来的助手。” “哦！就是你前几天说过的那个啊。”白晴雯恍然大悟。 但洛飞雁立刻就不干了。她白了白君文一眼：“嘿！助手？我答应给你做助手了吗？”然后立刻又转过去，就像变脸一样换上小迷妹的表情对白晴雯说道：“雯姐，你在美丽新歌声上那首歌，我听了快一百遍了。你这嗓子真的是太好了，唱的太好了！我这次特意过来，就是来找你来的！你要做专辑，找我啊！我给你做啊！我知道白君文是你弟弟，我没说他坏话的意思。但他这草台班子，真配不上你啊！你跟我走，我保证。两个月，给你弄一张第一流的专辑出来。” 哎！你等会儿！不对啊！白君文听着听着就听出味儿来了。他顿时一阵哭笑不得：这妹子感情不是来当助手的，是来抢生意的啊！ 咳咳咳咳！旁边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听着直乐，一不留神给口水呛到，又笑又咳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蚊子！你这是给人瞧扁了啊！” “对对对！还是给妹子瞧扁了！” “这能忍吗？” “不能忍啊！换成我绝对不能忍啊！” 不一会儿，肖明晨就跟周展栋两个说相声似得拿白君文开起了涮。 白君文听得眼皮直跳，但他还没来得及反击两个死党的调侃，那边的洛飞雁居然还先生气了。 “你们两个在哪儿胡咧咧什么呢？”洛飞雁手一抬，烟熏妆配着倒竖的柳眉，顿时就透出一股子逼人的杀气来，“怎么？我说的你们还不服是怎么着？肖明晨，周展栋！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动若雷鸣嘛！写了七八首歌，一首能听的都没有，跟我在这儿装什么蒜？” “呦呵！这是碰上同行了？你混哪儿的？”肖明晨不由“虎躯一震”。 “哼！鬼手，认识一下？”洛飞雁骄傲的冷哼一声，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 “啊！”肖明晨“虎躯再震”，跟周展栋两个人就像看见了神仙一样盯着洛飞雁，老半天没动静了。 “老肖，老肖。”白君文觉得实在尴尬，推了肖明晨一下，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栽了栽了！蚊子，哥们这会儿是丢人了。”肖明晨满脸苦笑的对白君文直摇头。 “怎么回事？她什么来头？说个名号就把你们吓成这样？”白君文到没担心，反倒觉得有意思。 “蚊子，你没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混过。所以你不知道。‘鬼手’在咱们地下歌手这个圈子里可是传说。能写能编能制作，号称一个人能顶一家唱片公司的神人。而且她做专辑速度奇快，质量还都不差。据说哪怕是再烂的歌到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给你做出大卖专辑的感觉来，所以叫‘鬼手’。总之在地下歌手圈里，她名声都快能赶上罗杰盛了。” “哦。是这样。”白君文点点头，对洛飞雁倒是多了几分兴趣。不过，也仅仅就是多了几分兴趣而已。要说洛飞雁让白君文感受到了什么威胁，或者干脆让白君文动了真把白晴雯的专辑全交给她的念头，那是绝无可能的！ 化腐朽为神奇，把一张烂唱片做的似模似样的确是一种本事。但这跟制作一张真正顶尖的专辑完全是两个概念！ 洛飞雁依然很傲气。尤其是用名号就震住了肖明晨与周展栋，更是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赢了。“没话说了吧？雯姐，咱们这就走吧！”洛飞雁向肖明晨丢下一句，兴高采烈的抓住了白晴雯的手。 “等会儿！”肖明晨急忙又站了出来，大喊一声叫住了洛飞雁。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洛飞雁斜着眼问道。 “嘿！鬼手，要是今天是我老肖当你对手，那我真没什么可说的。我本事差着你十万八千里，我认。不过，你想在他面前摆谱？不是我说，十个你加起来也不够格。”肖明晨指着白君文，大声一声说道。 “有点意思。”洛飞雁看了白君文一眼，也变得有点认真起来，“白君文嘛！《最初的梦想》是挺厉害。不过，这歌能这么火，主要还是雯姐唱的好。而且，这个水准的歌，我最少能拿出来两首。你呢？你手里还有？” “哈哈！”洛飞雁这话一说完，白君文没说话，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就忍不住一起笑开了花。要知道，他们俩可是白君文已经定下来的吉他手和贝斯手。这两天，白君文写出来的那些曲谱，两个人全都看过了。他们哪还能不知道白君文给白晴雯准备的专辑是什么水平？ 《最初的梦想》这个水准的歌？白君文准备的专辑里面，哪一首歌也不会比这首歌差啊！ 而且，前天杨菲菲还不小心说漏了嘴，把白君文给陈文奇弹的那一段《加州旅馆》的吉他独奏给说出来的。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都是吉他高手，哪能忍得住这个？两个人是软磨硬泡，总算是让白君文把《加州旅馆》给写出来，让他们打开了一番眼界。尤其是加州旅馆开头那段吉他solo，更是让两个人如痴如醉，连着两天都想着了魔似得！ 肖明晨敢说，就《加州旅馆》这水准的摇滚，别说是鬼手一个混地下乐坛的了，就算是整个华语乐坛，也没几首作品是能拿出来相提并论的！ 洛飞雁可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一会儿就被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笑的面子上下不来了。她不由拉长了脸，愈发生气的怒视着两个人大声问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拿两首这个水平的歌出来，凭雯姐的嗓子和人气，这张专辑至少能卖出个白金来！你们到底懂不懂这是什么概念？” “呵呵，确实没什么好笑的。都别笑了。”白君文这时候走上前来，对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摆摆手，两个人赶紧把笑憋了回去。 不过，那两个人忍住笑之后挤眉弄眼的模样，反倒让洛飞雁更生气了。 “不好意思。”白君文十分诚恳的给洛飞雁道了声歉，“你想帮我姐做专辑，心意我领了。不过，这张专辑我肯定不能交给你。我姐要唱的歌，我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我也是诚心诚意的希望你能留下来跟我合作，帮我姐做一张顶尖的华语专辑出来。” “哈？顶尖？我说一流，你就说顶尖。你故意气我是不是？”洛飞雁恼火的冷哼一声说道，“顶尖的专辑，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啊？吹牛谁不会？我还说我做的专辑世界顶尖呢！” “哈哈！没想到传说中的鬼手也有露怯的时候啊。你说我兄弟吹牛？那你可就说错喽！告诉你，咱们可就是奔着华语顶尖专辑去的！你以为，两首《最初的梦想》这水准的歌，就能把雯姐抢走了？太天真了！我兄弟随便拿首歌出来，就让你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你信不信？”肖明晨看了看白君文，然后坏笑一声，故意傲气十足的对洛飞雁说道。 “我不信！你唬我？你以为我是吓大的？”果然洛飞雁格外受不得激，马上就炸毛了。 “不信？不信你敢不敢赌一把？大家都是圈里人，嘴皮子功夫没意思，各凭本事，分个高下。敢吗？” “哼！赌就赌！不过，你们得说话算数！”洛飞雁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大声说道，“要是我赢了，那雯姐就跟我走。” “可以。”白君文早就明白肖明晨在做什么了，他立刻把洛飞雁的条件一口答应下来，同时暗地里比个大拇指。果然是神队友，三言两语就送出了一记神助攻。 “那你要是输了呢？”白君文紧接着反问。 “先别急，雯姐还没答应呢！”洛飞雁扭头看着白晴雯问道。 “嗯……好。”白晴雯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洛飞雁脸上恼羞成怒的表情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诡计得逞般的得意笑容：“我会输？我要是输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你倒是挺有自信的。”白君文也忍不住笑了，“那咱们谁先来？” “我先来吧！赶时间，咱们就别耽误事儿了。”洛飞雁信心十足的从自己背包里拿出来一只平板电脑。 ps建了个读者群，有兴趣的请加群：544845898 第四十八章 来呀！把高手给我吊起来 打开电脑，在上面按了几下，似乎是打开了一个类似音乐合成器的软件。随后洛飞雁又走到旁边，拿了肖明晨的吉他，拨弄两下试了试手感。 “行了，那个谁，帮我按一下开始。”感觉差不多之后，洛飞雁扬了扬下巴。 白君文也没在乎洛飞雁的称呼，走过去在平板电脑上按了一下。很快一首轻快悦耳的曲子就传了出来。曲子听上去很舒服，有种无忧无虑的童年的感觉。 之后大约播了十几秒，洛飞雁把吉他一加进去，白君文顿时不由耳朵一竖——这曲子给人的感觉变了！ 如果说前面的伴奏还只是给人一种纯粹美好的感觉的话，那现在洛飞雁这把吉他的演奏加入之后，其中就多了一点东西！就像是一张原本画得很好很美的画儿，一下子活过来了！这音乐，一下就从死的变活了！ 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原本听到前面那十几秒，也觉得就是如此而已，比他们写的东西是强不少，但也没到摸不着的程度。但后面那吉他一起，两个人顿时就意识到，这水平的歌，他们这辈子除非哪天走了狗屎运，碰上灵感大爆发，否则怕是够呛能写得出来。 “这首歌确实很厉害。她倒是真没吹牛啊！”白君文也不由赞许的连连点头。洛飞雁拿出来的这首歌，如果没有那把吉他，也就是一首寻常不错的曲子。但加了那把吉他，绝对是真正的好歌，不夸张的说，比《最初的梦想》还要强出半个档次去。 “嗯……这歌确实好。”肖明晨也点点头，但一旁的周展栋却没搭腔。 “怎么，老周，你有什么看法？”肖明晨不由问道。 “歌肯定是好歌。不过，这吉他加的……老肖你不觉得耳熟吗？这旋律肯定是新的，以前绝对没听过。但这感觉……就让我觉得特别特别熟似得。”周展栋皱着眉头。 “嗯？”周展栋这么一说，肖明晨也觉出那么点味儿来了。这个味道，很熟！是很熟！但一时半会的，他也想不出这熟悉感到底从而来。 “这把吉他的调子，我觉得味道很像罗杰盛。”这时候，旁边白晴雯一句轻声细语，就像是雷霆劈开了混沌。 “对对对对对！”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恍然大悟，全都连声说着，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是罗杰盛！就是罗杰盛那股子味道！我说怎么听起来就感觉这么熟呢！” 就在肖明晨几个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洛飞雁一首曲子也弹完了。 “这不全是你自己写的吧？”肖明晨第一个忍不住，对洛飞雁嚷嚷起来，“你自己老实说，这吉他，是不是罗杰盛帮你加进去的？” “是又怎么样？你们也没说一定得全是自己写的啊！而且，这曲子的主体部分是我写的。版权我也有一半。那就是我的！有本事，你们也找罗杰盛去啊。”洛飞雁得意洋洋的，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怎么样？我看咱们就不用耽误时间了吧？你们是不是就不用再上了？谢谢大家支持，雯姐我就带走了啊！” 洛飞雁说着，收起平板电脑，一只手挽住白晴雯胳膊，另一只手还给白君文他们来了个飞吻。 白君文他们看到洛飞雁的动作全都乐了。这是装了逼就想跑啊！ 哪有那么容易呢？ “呵呵……你刚才那首歌，确实挺厉害的。不过，只凭这首歌就想把我姐带走，你也未免太小看人了。”白君文笑了笑，向肖明晨他们三个人做了个手势。 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立刻就跟着会意的坏笑起来，各自抄起自己的“家伙”。白晴雯也捂嘴一笑，走了过去。 洛飞雁刚才那首曲子，是本身就已经完成了大半制作的完整伴奏曲。白君文要是只凭着一把吉他跟她比，那就太瞧不起人了。 好在肖明晨和周展栋太喜欢《加州旅馆》了，前两天愣是把这首歌给完整的练了出来。他们三个人配合，两把吉他，一把贝斯，加上切换使用的手鼓和白晴雯临时凑数的沙锤，几乎已经可以完美的把白君文记忆中最出色的那一版《加州旅馆》现场版给还原出来。 于是，白君文就这么干了。既然想要让洛飞雁留下来帮忙，那当然要让她心服口服才行！ 看到白晴雯也拿着沙锤站到四个人中间的时候，洛飞雁忍不住噘了噘嘴。她抱着双臂，又是不服气又是不信邪的等着看白君文他们到底能拿出个什么曲子来。 洛飞雁是不相信白君文还能拿出比自己那一首曲子更厉害的曲子来的。要知道，洛飞雁之前那首曲子，本身就是她的得意之作！洛飞雁也是因为自信，所以才会在跟罗杰盛见面的时候，沾沾自喜的拿出来给罗杰盛点评。 然后，她就被罗杰盛给打击了。罗杰盛听完之后，只用了不超过十分钟，就在没有改变音乐主旋律的情况下，在里面加了一把吉他。 而加入了吉他之后的旋律，不仅仅是让洛飞雁本人心服口服。就算是罗杰盛也觉得，这首曲子那真是极好的。就算是他自己，不是灵感爆发的时候，也写不出这个水准的旋律来。换句话说，这是一首连罗杰盛都十足认可，认为足以与他最优秀作品相媲美的曲子！ 白君文呢？他那首《最初的梦想》洛飞雁当然超级喜欢。不过正如洛飞雁所言，这首曲子之所以能一夜爆火，被无数人喜爱、传唱，并不仅仅只是曲子本身的功劳，军功章上至少有白晴雯的一半，甚至是一大半！ 这也是洛飞雁一听到有给白晴雯做专辑的机会，就马上放下一切，飞来浦江的原因。她实在是太喜欢白晴雯了。而且洛飞雁相信，如果有自己担纲制作，白晴雯的第一张专辑绝对能发出凡人无法想象的光彩来！ 单纯只说音乐，洛飞雁有十足的自信，自己经过罗杰盛升华之后的那首曲子，绝对比《最初的梦想》更厉害！ 而且，作为音乐圈中的传奇人物，洛飞雁的消息可是很灵通的。对白晴雯与《美丽新歌声》节目组之间发生的那些恩恩怨怨，她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在洛飞雁看来，白君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拿出来的肯定是他最厉害的曲子。 就算是白君文手里还有一两首水准相当的曲子，甚至是这几个月他也走了狗屎运，灵感爆发写出更高明一些的曲子，洛飞雁也不相信他能高明到哪里去。 所以，洛飞雁可是做了打算的。就算白君文的曲子真的厉害，她就算是耍赖也要把白晴雯的专辑制作权拿到手。大不了……让白君文一个助手的位置，让他也发挥发挥余热就是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洛飞雁看到白君文认真的调整好情绪，然后挥手打了四下拍子。接着，吉他琴弦拨动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或许是因为全神贯注倾听的缘故，白君文最开始第一次扫弦的声音，就让洛飞雁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当白君文接着拨动琴弦，宛若炫技般的轮指响起，洛飞雁的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根本就不需要继续往后弹奏，只凭着前面这短短的十来秒，三个小节的演奏，洛飞雁就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一首好曲子！ 随后手鼓、沙锤、另外一把吉他和贝斯依次加入到演奏之中，整首曲子在犹豫、堕落、恐惧和奋起抗争中不断向前，推进到乐曲下一个爆发阶段的时候，洛飞雁全身就像是不断有电流通过，她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不知道冒起来多少，手心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 作为一个专职的地下音乐人，一个充满了热情，抱着吉他，高呼“摇滚万岁！”的狂热摇滚粉，在听到这首充满了挣扎，充满了抗争与叛逆的音乐时，洛飞雁的感觉就是她听到了自己的理想，听到了自己的信仰，听到了音乐之神在耳边对她轻声低语！ 在七分钟的演奏结束之后，洛飞雁整个人还沉浸在音乐里面。她的两只眼睛看着前方，但是却没有焦距。又过了快两三分钟的时间，洛飞雁才从失神的状态中慢慢恢复过来。 然后，洛飞雁就看到白君文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收好了乐器。白君文就站在面前，面带微笑的注视着她。 洛飞雁一下子脸上就像是着了火。 丢人了！丢死人了！没脸见人了！洛飞雁这会儿简直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也就是洛飞雁花了烟熏妆，否则的话，恐怕所有人都能看到她脸蛋直接从耳根红到脖子根了！ 洛飞雁是做梦也想不到，白君文能拿出一首这样水平的作品。不……应该说白君文这首曲子的实力，超过洛飞雁的评价能力了。在这首曲子面前，洛飞雁只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太过贫乏，甚至连怎么夸奖它的词汇都找不到！ 原本洛飞雁对自己写的那首曲子信心十足，甚至觉得在罗杰盛修改过后，那首曲子在整个音乐圈里也能算一首站得住脚的好歌了。可现在听完白君文的这支曲子，洛飞雁只想把自己那首歌藏到永远都没人能找到的角落里去！ 第四十九章 效率惊人 白君文的《加州旅馆》与洛飞雁的歌，倒不是说两者在音乐或者旋律上的差异真有那么大，而是二者之间的格局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在白君文的这个世界里，音乐圈原本就是一个更讲究“格调”的地方。 一首以批判纸醉金迷的生活，表达对堕落的抗争与叛逆的摇滚乐，从格调上来说，就已经是站在了整个流行乐的至高点上。 可以说，《加州旅馆》这首曲子之中所体现出来的“摇滚精神”，就决定了它在白君文的这个世界中，地位会比它原本在梦境世界中更高！ 洛飞雁刚才拿着一首明显只是小清新风格的情歌流行乐，来跟这样一首堪称永恒经典的作品打擂台，而且她居然还不知死活的以为自己能赢！还对着白君文他们说了许多现在想想都觉得羞耻的话。回忆起这些，洛飞雁简直连倒地打滚的心都有了！ 这都是永远不能拿出来见人的黑历史！黑历史啊！全都消失吧！给我消失啊啊啊！！洛飞雁抱着脑袋狂挠，把马尾辫都挠散了，脑袋变成了个大鸡窝，脸上的烟熏妆也给揉化了，整张脸黑乎乎的像个锅底。 “小文，你是找人家来帮忙的……”白晴雯看到洛飞雁那模样，顿时有点不忍心了，轻轻碰了一下白君文的手臂。 “嗯。我知道。”白君文轻声答了一句，又无奈的看向洛飞雁。 白君文当然知道《加州旅馆》这首歌是极好的。在梦境世界就是世界流行乐世上都能留名的经典名曲。但是白君文没想到，这首歌对洛飞雁的杀伤力竟然会这么大！看洛飞雁的样子，简直就快要把人家姑娘给逼疯了。 “咳哼……洛飞雁，洛飞雁？”轻咳一声，白君文走上前去，拍了拍洛飞雁的肩膀。 洛飞雁的动作猛然顿住，然后就是一个激灵，抬头警惕的看着白君文：“你想干什么？” “嘿嘿！鬼手，你刚才可输给我兄弟了吧？还问我兄弟想干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输了，我兄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我兄弟一直单身，缺个女朋友呢。要是他看上你了，你莫非想赖账？”肖明晨偷笑一声，跟周展栋一起起哄。 “我会赖账？你们听说过我赖账吗？哼！输了就是输了，所以我才问啊！说吧，你让我干什么？难道真要当我男朋友？”洛飞雁马上挺直腰杆，硬着脖子对白君文大喊，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死要面子”。 不过，洛飞雁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这姑娘现在就是表面冷静，心里早慌得不行不行的了。看着白君文那小眼神，就跟看到大灰狼的小兔子似得。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起哄了。”白君文赶紧摆摆手，让肖明晨他们消停下来，然后认真对洛飞雁说道，“我现在有两件事。你可以仔细考虑了之后再回答。” “什么事？你说吧。”洛飞雁继续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 “第一件事，就是我请谭晓雅帮忙找你来的目的。我希望你能留下，跟我们合作，制作一张华语乐坛最顶尖的专辑。”白君文很诚恳，“这是一个请求，而不是要求。我需要的是一个真心诚意想和我们一起努力的朋友。所以，这件事与赌约毫无关系。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绝对不勉强。” “如果我留下的话，我能不能在雯姐的专辑里加两首歌？这两首歌我自己担任制作人。”洛飞雁想了想，对白君文反问。 “呵呵，如果这两首歌的确是够水准的歌的话。我当然没意见。”白君文忍不住笑了，又好奇的问，“既然你有好歌，为什么不自己唱？” “我的音域太窄了。”洛飞雁摇了摇头，“高音和低音都不行。勉强唱当然可以，但是太糟蹋歌了，也没什么意思。如果真有灵感了，写出适合自己唱的歌了，那唱唱也无妨。但要是不行，我宁肯把歌给最适合它的人唱。所以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赵天华或者王忆琪，我的目标是罗杰盛！” “有志气。”白君文竖起一根大拇指，“这么说，你是愿意留下了？” “当然了！跟雯姐合作这事儿，我都想了好几个月了！本来我是想着你如果不行，我就把雯姐抢过来自己跟她合作。不过既然你好像还真有点东西，那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先。”洛飞雁瞥了白君文一眼，那股子已经深入骨髓的傲气又慢慢回来了。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嘿！行！第一件事就定了。那第二件事呢？” “哦，第二件事啊。第二件事就是你立刻去给我洗个澡，衣服都给我换掉。脸上妆给我卸掉，头发给我染回黑色。录这张专辑的时候，绝对不准奇装异服。” “什么？凭什么？”洛飞雁眼睛睁得老大，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凭什么？”白君文理直气壮的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作为制作人，你的气质必须要跟专辑一致。第二，刚才的赌约是我赢了。” “你……算你狠！”洛飞雁气呼呼的鼓起腮，终究还是认命的拎起包走了。 白晴雯笑着跟了上去。等到下午两个人再回来的时候，白君文一群人全都大吃一惊，肖明晨更是连嘴巴都差点合不拢了。 白晴雯上午带出去的洛飞雁，是个颓废朋克风，看上去就像是个流氓似的女汉子。可这会儿她带回来的，居然是一个长着特别清纯的娃娃脸，看上去就像是只有十五六岁，换上身制服就跟重点中学里品学兼优的女高中生没啥区别的乖乖女！ “你……今年多大？”白君文都傻了眼，赶紧问洛飞雁的年纪。他就生怕洛飞雁未成年。这雇佣童工的罪名白君文可担不起。 “姐姐我今年二十五了！在这里我只比雯姐小！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最讨厌就是你们这副样子！”洛飞雁看到白君文他们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吧，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来的时候那副打扮了。”肖明晨和周展栋没在意洛飞雁的怒火，反倒满怀同情的说道，“你这副样子要是出去跟人说你是‘鬼手’，鬼才会相信你啊……”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洛飞雁彻底崩溃，挥舞起一只沙发垫，追杀得肖明晨和周展栋两个人鸡飞狗跳。 有了洛飞雁加入，白君文就正式进入了制作专辑的日程。 不得不说，一个经验丰富的制作人，给白君文带来的帮助甚至超出了白君文的想象！ 当专辑制作正式开始的时候，白君文就发现自己原本觉得会很麻烦的事情，全部都被洛飞雁安排的井井有条。包括伴奏录音，乐手选择，日程安排等等等等，洛飞雁全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白君文只需要每天赶到录音棚，让乐手们演奏出他想要的音乐就行了！ 当然，白君文自己的进度其实也是相当惊人的。只不过，白君文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拿出来的表现在旁人眼中看起来有多么惊人。 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洛飞雁就已经知道了白君文什么时候接手白晴雯这张专辑。短短几天时间，白君文能拿出了九首歌洛飞雁还不惊讶。毕竟这些歌也可能是白君文以前就写好了的。但是同样在短短几天之内，白君文就完成了九首歌的编曲，可就让洛飞雁目瞪口呆了。 要知道，她在地下歌手圈子里被称为“鬼手”，就是以效率惊人著称。可就算是她，也拿不出这样的速度。 更夸张的时候，洛飞雁很快就发现，白君文这每一首歌的编曲，几乎都已经做到了极致！伴奏录音之后的混音部分，基本都是洛飞雁亲手操作的。所以，洛飞雁在完成了几首混音之后，信心都动摇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当音乐人的天赋。 这年头搞音乐的家伙，难道都是怪物吗？老天爷！这世界上有一个罗杰盛还不够，你还要再弄一个白君文出来打击我的信心？ 洛飞雁现在的工作，是真正的痛并快乐着。她觉得自己的信心无时无刻不在被无情的摧残，但同时白君文拿出来的这些歌，却又是每一首都让洛飞雁爱不释手。她恨不得马上就能把这张专辑做出来，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 对白君文说的话，洛飞雁现在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白君文给白晴雯准备的这张专辑，绝对就是华语乐坛最顶尖的专辑！如果连这张专辑都算不上顶尖专辑的话，那华语乐坛就没有顶尖专辑了！ 二十天。洛飞雁和白君文只用了短短二十天，就完成了白晴雯第一张专辑中剩余十一首歌的全部伴奏录音！ 第五十章 制作完毕 或许在外人听起来，一张号称要成为“顶尖华语专辑”的唱片用这样的速度来进行制作，简直就是荒谬可笑！但真正身处其中的洛飞雁和白君文却都很清楚，他们制作的这张专辑的质量，绝对不会比任何大公司的制作差！ 歌曲、乐队、设备、录音、混音……所有制作的每一个环节，白君文和洛飞雁都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同时也都做到了最好！ 此时，距离蛙蛙网事先宣传的专辑发行日期还剩下二十六天。陈文奇在发行销售两个环节上的努力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白君文并不清楚。但是在宣传上，白君文倒是很清楚的看到，蛙蛙网的宣传节奏并没有变化。他们顺利完成了第二轮的预热，正在为第三轮宣传做前期工作。 而且，陈文奇也明显是在开始为白晴雯跳票做舆论准备了。网上渐渐出现了一些类似于“第一次做唱片一定会精益求精”“大家耐心等待，不要催雯姐”“慢工出细活，只要有好歌，晚一点也不要紧”之类的言论。 至于玉京唱片那边，白君文倒是意外的发现他们毫无动静。 双方合作破裂都已经快一个月了，蛙蛙网也在网上发了公告，说明了与玉京唱片中断合作，白晴雯的专辑制作已经有其他制作人全权负责。 这份公告发出来的时候，网上还曾经热议了一阵。不少人又因此而不看好白晴雯的专辑，对此冷嘲热讽了一番。可是玉京唱片方面竟然忍住了。除了在音乐圈内部狠狠诋毁了一番蛙蛙网和白君文白晴雯姐弟之外，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白君文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玉京唱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倒是陈文奇对此有一些猜测。 “玉京唱片？现在他们当然不会有什么动作。现在如果他们有动作，时间拖久了就没有什么威力了。况且最近玉京的许默不是出了公告吗？定了在白晴雯专辑发行日之后三天发新专辑。这是打算拿我们当垫脚石呢。他们生怕现在把我们吓跑了，宣传力度降了，反倒少占许多便宜。”陈文奇冷笑着对白君文解释，“只要我们继续维持现在的宣传力度，到时候无论是跳票还是专辑不够好，他们都可以踩我们一脚，趁机捞走不少好处。” “我明白了。如果他们真是这么想的，那就来吧。我保证，倒霉的不会是我们。”白君文充满信心的说道。 “呵呵，我当然相信你。另外，跳票不要紧。宁肯跳票，也不要降低专辑的质量。只要专辑质量够硬，他们就算前面占点小便宜，后面也全要吐出来！” “放心。”白君文挂上了电话。 有了陈文奇的话，白君文就放下了心，再次全力以赴的投入到白晴雯专辑的制作之中。 对于一张专辑而言，好歌固然是灵魂，但真正的主角永远都是歌手。对于很多水平不足的歌手而言，配唱简直就是炼狱一般的工作。而且，如果碰上了水平不足的歌手，专辑制作人更像是生存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每天面临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幸好，白晴雯可不是什么“水平不足”的歌手！能够在没有接受太多专业训练的情况下，单纯凭嗓子征服《美丽新歌声》现场的两千四百名观众，白晴雯的天赋毋庸置疑，就是超一流的！ 而且，之前几个月里，白晴雯虽然被玉京唱片耽误了很多时间，但是她在音乐基础上的训练却一直没停下。经过这几个月的恶补，白晴雯的基础也渐渐追上来了。 一个没有了短板的白晴雯，在专辑的制作中，自然而然的就爆发出了夺目的光彩。身为铁杆小迷妹的洛飞雁听着白晴雯在录音棚里唱那些好听的歌，简直幸福得都快要融化了。 这时候洛飞雁也明白了，为啥白君文一定要让她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了。因为白晴雯本身的风格就是这样。 恬静纯真，同时又敢爱敢恨，坚定执着。她在精神上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又全部深藏于内。看似娇柔的身躯内，是令人动容的坚韧。 适合自己的歌，适合自己的曲风，白晴雯唱起这些歌来不但是让洛飞雁、白君文这两个制作人觉得心旷神怡，她自己也觉得十分满足。 只用了三天时间，她就一口气完成了《隐形的翅膀》《阳光总在风雨后》《天黑黑》《晴天》四首曲子的录制。 不过，接下来白晴雯倒是碰到了一点麻烦。在录《听海》这首歌的时候，白晴雯始终找不到感觉。整整三天，白晴雯把这首歌翻来覆去的唱了快三十遍了，却是越唱越不对劲。 白君文倒是也能理解。别看白晴雯现在年纪不小，却从小到大没正经谈过恋爱。而《听海》这首歌却是完全唱得两个人分手之后女孩子那种思念忧伤的感觉。这感觉白晴雯完全没经历过，想要表达出来自然是难度重重。 录音卡在这里，白君文本想着干脆跳过去，先录后面的曲子。但白晴雯却是个执拗的人。这歌唱不好，她心里就一直惦记着。结果后面的歌也受了影响，怎么都唱不出想要的味道来。 没奈何，白君文只好给谭晓雅打电话，向她询问这种情况要怎么办。谭晓雅给白君文出了个主意——她让白君文不要急着录音。干脆陪着白晴雯直飞马尔代夫，去海边度假。然后陪着白晴雯看海，看天，看星星，看月亮，同时还要看电影。就专门找那种情感纠葛，悲情无限，让人肝肠寸断的看。 虽然白君文觉得谭晓雅这招好像听着不太靠谱，但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而且洛飞雁、肖明晨他们跟着里里外外忙了这么久，也都累的够呛了。于是白君文大手一挥，放假一周，公费旅游！ 就这样，一行人就地解散。白君文和白晴雯两姐弟去风景如画的马尔代夫度假一周。等一周之后一行人重新回到录音棚集合的时候，白晴雯居然还真就神奇的找到感觉了！ 这首歌一过，后面的几首曲子又是一帆风顺。《勇气》《我们的爱》《至少还有你》——这三首曲子白晴雯只用两天就完成了录制。 直到洛飞雁塞进去的两首《追梦青春》和《曾经那年》，才又卡了一下。不过这次不是白晴雯出了问题，而是在白晴雯录完那首罗杰盛改过的《追梦青春》之后，洛飞雁突然对自己后面那首《曾经那年》不满意了。她觉得自己这首歌还可以更好！ 于是白君文咬牙决定，这首歌推翻重做！ 整整三天，白君文和洛飞雁两个人加班加点，总算是把这首歌重新做出来。白晴雯一唱，两人都很欣慰。果然功夫没白费，这个版本的确比前一个版本要好不少。 又两天，最后一首压轴的《明天会更好》录制完成。白晴雯这张专辑就全部录制完毕了。 至此，白晴雯和乐队的工作就全部结束。不过白君文和洛飞雁两个人的工作还远远没有完。后期混音、音量平衡之类的工作，都是一张顶尖专辑不可或缺的部分。 好在洛飞雁在这方面的经验、天赋都是丰富无比，几乎称得上是整个华语乐坛之中无人能及。所以两人进度飞快。只用两天，白晴雯专辑制作工作，就全部完成了。 从白君文接过制作专辑的活儿，到最终专辑制作完成，前后白君文总共只用了四十三天！距离蛙蛙网最初预定的制作时间，都还有七天！ 当白君文打电话给陈文奇，通知他专辑已经制作完成的时候，陈文奇甚至都有点担心白君文是不是太着急赶时间了。 “白君文，时间上真的不用太着急。我这边你不用担心的。”陈文奇用十分委婉的言语提醒白君文，他是不是赶的太急了？ “陈总，这张专辑，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就算再多花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提高了。而且做专辑也不是越慢越好，有时候一鼓作气的效果反而会更好。”白君文心平气和的笑着说道。 “你如果这么确定的话，那么……” 陈文奇的话没有说完，但白君文知道他要说什么。白君文这四十几天连轴转个不停，陈文奇又何尝不是忙得四脚朝天？这张专辑，蛙蛙网投入的资源太多了。甚至已经多到了无论如何都失败不起的程度。 陈文奇在蛙蛙网的确是位高权重，又深得高大佬信任。但是这么重要的专辑，他肯定不能一个人拍板做主。无论如何，白君文都是要过了验收这一关的。 “嗯，陈总安排内部试听会吧。我明白的。是骡子是马，总要拿出来溜溜。”白君文毫无芥蒂的笑笑，话里透出的是强大的自信。 “好！”陈文奇同样也只答了一个字。 当天晚上，白君文就接到了陈文奇的电话。试听会已经安排妥当了，就安排在第二天上午。 第五十一章 试听会（上） “呦！没看出来，你打扮打扮，还真挺帅的嘛！”坐在前往试听会的车上，洛飞雁看着白君文，眼睛里有点放光。 今天这场试听会，无论对白晴雯还是对白君文，都是极为重要的考试。白君文特意换上了之前上《美丽新歌声》时的那身西装。 白君文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的个头，再加上年轻帅气的脸蛋，对女孩子的杀伤力那是不用提了。况且洛飞雁是见识过白君文才华的。小姑娘扪心自问，要是白君文放下身段来追她，她能不能抵挡得住？然后洛飞雁就觉得自己脸都红了，赶紧把念头从脑袋里赶出去，然后心虚的看了白君文一眼，生怕再出一段黑历史。 载着白君文一行三人的汽车是蛙蛙网负责安排的，所以路上不需要白君文他们操心，很快就稳稳当当的把一行三人和他们随身携带的设备都运到了试听会的现场。 一张专辑的试听验收，绝不是随便拿个音响挂上电脑摆在会议室里就可以完成的。它需要的是花费在百万以上的专业音响设备，以及同样花费在百万以上的专门设计的试音室环境。 在这种环境下，一张唱片中最细致的部分都会被展现出来。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会被百倍的放大。 蛙蛙网自己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设备和场所的，不过对蛙蛙网来说，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几个电话的功夫，蛙蛙网就从一家名为“丽江唱片”的唱片公司手里暂借了它们的试音室。而丽江唱片的规模虽然小，但他们的试音室却是目前浦江市设备和设计最好的之一。 白君文他们作为这场试听会的主角，是最先到场的三个人。将设备从车上搬下来，弄进试音室，又完成了调试之后，参加试听会的客人就开始入场了。 尽管蛙蛙网的高层们绝大多数都是外行之中的外行，让他们来“试听”一张专辑，多半也就是猪八戒吃人生果——品不出个滋味来。 不过，对他们来说这是个从没遇上过的新鲜事儿，所以谁也不肯错过。从高大佬本人开始，到下面部门总监这个级别，差不多二十号人居然全都来齐了。 当然，蛙蛙网的一群外行就是听个新鲜，图个好玩。他们人数不少，但本质上都是“闲杂人等”。真正负责验收工作的，反倒是被蛙蛙网邀请而来的“客人”。 当众人入场的时候，白君文他们的视线，也主要都停留在这些“客人”身上。 从陈文奇那里，白君文已经事先了解了这些客人的身份。他们个个都是大有来头。 有蛙蛙网特别邀请的乐评界人士，也有蛙蛙网通过辗转关系邀请来的作曲人，制作人等等。其中最为重要的几位，是最近与蛙蛙网确定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来自全国六个经济大省的六位唱片公司老板和他们最信任的音乐制作人。 他们，就是陈文奇要攻略的目标。 这些中型、小型的唱片公司或许的确没有在全国范围发行一张专辑的能力。但是他们之中却有很多在本省根深蒂固，有一定的发行能力的公司。 于是陈文奇以蛙蛙网的名义，在经过最细致的调研之后，从中筛选了十八家唱片公司，将他们请到浦江来谈合作，形成了一个以蛙蛙网为核心的“唱片联盟”。再通过这个唱片联盟，织出一张发行力量遍布全国的大网。 当然，除去这些来自唱片公司的“试听团”之外，蛙蛙网也邀请了四大音乐网站的人。与前者相比，这些来自音乐网站的客人就要低调多了。 尽管在互联网时代，数字专辑被无数人看好，似乎大有一举取代实体专辑之势。但是从实际上来看，实体专辑依旧坚挺无比，是目前无可取代的主要销售渠道。 而且在白君文的世界中，音乐圈普遍更加偏向于传统和保守，所以数字专辑的销量，很多时候音乐圈内部压根就不认。只有实体专辑的销量才能证明实力，提升咖位，数字专辑卖再多都是浮云——这基本是白君文这边音乐圈默认的潜规则了。 同样的，大众在潜移默化间也受到了音乐圈的影响。在说起某个歌手的地位时，数字专辑的销量几乎都不会被纳入考量。 所以明明已经是大网络时代，很多歌手在发布新歌的时候，还是生怕数字专辑会影响到实体专辑的销量。在专辑发布的前几周甚至几个月，他们都会故意不发数字专辑，直到实体版专辑销量基本停滞了之后才磨磨蹭蹭的把数字专辑上架。 而这又导致了这个世界的数字专辑销量普遍低迷——歌手的专辑出来都几个月了，大部分歌迷都买过实体专辑，歌都听烂了！除了那些真正不差钱的铁杆粉丝，还有几个人会去花钱再买一遍数字专辑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掌握着实体专辑销售渠道的三大唱片、玉京唱片这些公司才能在蛙蛙网面前腰杆这么硬。 四大音乐网站的代表基本都是网站编辑。他们有一定的音乐鉴赏能力，但是专业性不高。这次过来也主要是给同为互联网巨头的蛙蛙网捧个场。所以入场之后，他们倒是一团和气，与白晴雯、白君文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就坐到蛙蛙网的一群高管中间有说有笑去了。 白君文很快就注意到，在这场试听会中，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是一团和气，但事实上却有一条看不见的分界线，将现场的人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圈子。 蛙蛙网和四大音乐网站的人是一个圈子，可以称之为网络音乐圈。被蛙蛙网邀请而来的音乐人和六家唱片公司的代表则是另一个圈子，可以称之为传统音乐圈。 “嘿嘿！老板，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就在白君文抬手看表，等着试听会开始的时候，洛飞雁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她凑到白君文耳边，笑嘻嘻的指了指传统音乐圈的那波人。 “说什么？”白君文顺着洛飞雁的话小声问道。 “他们都觉得，咱们这张专辑肯定是粗制滥造出来的。觉得咱们是在逗乐子呢。”洛飞雁说的俏皮，动作也夸张，一旁的白晴雯见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试听会场一侧，传统音乐圈的一群人也看到了白晴雯的笑容，其中很快就有人笑着小声说道：“白晴雯倒是还挺轻松的，看起来是有自信啊。” “呵呵，自信点好啊。我倒是宁肯她自信了。不过老魏，你跟咱们说实话，白晴雯这张专辑，你是怎么想的？” 被称作老魏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他本身既是作曲，也是唱片公司的老总，同时还是一个颇有名气的乐评人。在这个临时形成的小圈子里地位很高。 “还能怎么想？连头带尾拢共四十来天赶出来的专辑，呵呵……”老魏笑了一声，话说一半，点到为止，但意思是人人都明白了。 周围一群人立刻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来。没错，在收到蛙蛙网邀请的时候，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张专辑，恐怕是蛙蛙网着急了，不顾三七二十一强行赶出来的玩意。 当然，白君文能写出《最初的梦想》，才华肯定是有的。他们不否认。但是有才华又年轻的毛头小子们最容易犯的错误是什么？是膨胀啊！ 看看这张专辑的制作人阵容吧！白君文，二十出头，刚从学校毕业的毛头小子。洛飞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姑娘，看面相，这小姑娘高中有没有毕业都悬乎。 就算白君文的确手里还存着几首好歌，就这个制作阵容，就这么点儿的制作时间，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在他们看来，这张专辑在制作方面粗制滥造那简直是一定的。 至于内容方面，也同样不好说！有点才华的年轻人心高气傲，写出来什么都觉得是举世无双的好作品，还容不得别人说一个字的不好。你敢说不好，就是你没眼光，不懂艺术。这种事儿常有，在座的每一位都遇上过不止一次。 “嘿嘿，现在我是不指望这专辑能有哪儿好。只希望这个白君文别膨胀得太过头了。弄出个‘仙气儿’太足的专辑来，那可就真的……呵呵呵……”老魏再次开口，说出了大伙儿的心声。 今天受邀而来的这些音乐人，跟蛙蛙网都是脱不了干系的。那几个跟蛙蛙网关系密切，基本就是靠着给蛙蛙网打杂养家糊口的小音乐人就不提了，就算那六家唱片公司，也都是跟蛙蛙网签了合同的！ 虽说在合同上蛙蛙网诚意十足，几乎没让他们承担什么风险。但是如果蛙蛙网真的强行推一张没法入耳的专辑出来，这些唱片公司可就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厚着脸皮把它摆上货架了。 说到底，他们这些自诩“音乐人”的，还是要脸的嘛！ 在众人心思各异的谈笑声中，洛飞雁走了上去，打开设备，开始播放这张名为《最初的梦想》的专辑。 第五十二章 试听会（下） 在专辑命名的时候，白君文他们还是纠结了一番的。正常来说，歌手出道的第一张专辑，专辑一般都会用自己的名字。 简单，好记，一目了然，让人一下子就能把歌手的姓名记下来。 不过，白晴雯却很喜欢《最初的梦想》这个名字。而且白晴雯觉得自己的情况和大部分歌手出道的时候不同。她的名声已经够大了，不需要再借这张专辑来让人记住自己的名字。 在白晴雯的坚持下，白君文和洛飞雁屈服了，专辑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而专辑的第一曲，便是与专辑同名的《最初的梦想》。 这首曲子可以说是白晴雯的成名曲。房间里的每个人都都听过不止一遍了。不过，在这首歌放了几分钟之后，大部分人的脸色就放松了不少。尤其那几个唱片公司的老总，都觉得稍微松了口气。 这首主打歌没问题！ 白晴雯的声音很稳，传达出来的情绪也很强烈。乐队的表现比《美丽新歌声》的时候似乎还有提升。有这样一首主打歌在，甭管后面其他歌怎么粗制滥造，做成什么样子，至少这噱头是有了。 几分钟之后，《最初的梦想》结束。 老魏活动活动身子，又笑着说道：“嗯，这首主打歌还是用了心的嘛，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有这么一首歌，咱们把这张专辑拿出来卖，也不算太坑人吧？” “不算不算，肯定不算。市面上多少专辑连这么一首歌都找不出来呢，还不是照样卖？”旁边几个人也凑趣笑着。 洛飞雁看了一眼传统音乐圈里还在有说有笑的几个人，嘴角忍不住微微往上翘起来。几秒钟之后，第二首《隐形的翅膀》开始。 吉他与小提琴演奏的前奏，柔美婉转，就像是一朵生长在山间的小花。 每一次 都在孤单徘徊中坚强 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白晴雯用清澈到仿佛水晶一般的声音唱完前面三个小节，老魏和他身边的一群传统音乐人脸上的笑容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难以置信的愕然。 这是一首在主题上与《最初的梦想》一脉相承，意境上同样不相上下的作品！同时，这首歌的唱法和感觉，却又偏偏和《最初的梦想》有明显的区别。明明表达的是同样的主题，却能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新鲜感。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初的梦想》已经听过了太多次，导致有些审美疲劳的缘故，这首歌给他们的感觉，似乎还要更加优美悦耳，隐隐之间更胜一筹！ “这首歌厉害啊！”《隐形的翅膀》一结束，老魏就忍不住频频点头。 “嗯……歌好，唱得好，编曲也好！这白家两姐弟，还真是都有两把刷子啊！” “是啊！有这两首歌在，这张专辑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啊。后面只要别弄得太糙，就算随便找点口水歌糊弄一下，都能卖得出去了吧？” 传统圈里的几个人再次凑到一起交头接耳。但这时候，他们对白君文的轻视之心已经全收起来了。就算用比较挑剔的眼光来看，前面这两首歌也足够撑起一张专辑的销量了。 洛飞雁注意到了那些人眼神的变化，再次暗自偷笑。这就惊讶了？还早得很呢…… 第三首歌《阳光总在风雨后》……第四首……第五首…… 专辑中的歌曲一首接着一首的播放，试音室里除了白晴雯的歌声之外，很快就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在第三首歌放完之后，传统音乐圈里的那群人就已经连两首歌中间的窃窃私语都停了。一群人像是屏住了呼吸一样，听着白晴雯的这张专辑。 旁边蛙蛙网的那些高管们，他们是听不出什么门道。但是那几个音乐网站的编辑却是懂行的啊！他们咋听完前面三首歌之后，也是全都连话都不说了。全都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白晴雯和白君文，一副看到怪物的样子。 “李总编，李总编？”旁边蛙蛙网的高管轻轻推了一下一个音乐网站的编辑。他是突然发现身边人都没声儿了，心里好奇。 “啊……”这时候刚好一曲放完，李总编猛然回过神来。 “李总编，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蛙蛙网高管充满好奇，眼神也是萌萌哒。 “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啊。”李总编苦笑一声，指了指另外一边传统音乐圈，“你看他们，还有敢吱声的吗？你别看他们人都还坐着，其实心里都已经给人跪下了！” “有这么厉害？”蛙蛙网高管眼神都有点变了。他是纯外行，去卡拉ok唱歌都唱的五音不全那种。他当然觉得曲子都好听，但他觉得好听不算数啊。 “厉害？那是厉害的没边了啊！”李总编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这么跟你说吧。就这张专辑的水平，就算是今天罗杰盛来了，也得掂量掂量再说话。那边一伙儿人，你看刚来的时候一个个人五人六傲得很。待会儿你问他们怎么评价这张专辑，我保证除了玩命拍手喊666之外，什么别的话都没有。人家水平明显高的你都摸不着了，哪儿来脸去评价人家好不好啊？” “啊……”蛙蛙网高管不可思议的点点头，觉得脑子里有点乱。 白君文听着白晴雯的演唱，轻轻用手指在腿上打着节拍。他转过头去看向白晴雯，就看到白晴雯也正笑着向他看来。白君文向白晴雯比了个大拇指，白晴雯点点头，故意做出骄傲的样子，笑的开心极了。 等到最后一首《明天会更好》结束，高晖高大佬第一个站起来，带头冲着白君文一行三人拼命鼓掌。蛙蛙网的高管们立刻全都站了起来，六位唱片公司的老总，蛙蛙网请来的音乐人、乐评人，也全都站起来了。 对于这些音乐人来说，他们这辈子见过的听过的专辑车载斗量。但大部分时候，一个音乐人也是很难对一张专辑做出很准确的判断的。他们很多时候只能说，这张专辑听上去不错，这张专辑听上去不怎么样。但真到了销售的时候，原本听着不错的专辑卖不动，听着不怎么样的专辑成了黑马大卖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但白晴雯的这张专辑不同。即便这张专辑还没有开始销售，甚至还没有进工厂开始生产，但所有来试听的音乐人都已经敢确定，这必然是一张会横扫一切的专辑！只要是还长着耳朵的人，都能听出这张专辑有多厉害！ “高总，陈总，恭喜了。这张专辑……你们往两百万这个数量上备货吧。以这张专辑的质量，以白晴雯目前的名气和热度，这张专辑的销量只会多，不会少的。” “厉害厉害啊！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高总陈总慧眼识人，慧眼识人啊！” 几名唱片公司的老总联袂来到高晖和陈文奇面前，果然就跟李总编说的一样，就是玩命喊666，别的什么话都没有。 至于问专辑怎么样？你在逗我吗？这张专辑你让我怎么说？鼓掌欢呼666就完了！ “嗯，谢谢几位的肯定。有你们这句话，我们就更有信心了。白晴雯这张专辑，一定会成功。”高晖高大佬和陈文奇陈大佬两位城府极深，在几个唱片公司老总的吹捧声中，两人面带微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处变不惊的大佬风范。 另外一边，白君文和白晴雯都已经被几个作曲和制作人给围住了。那几位全都带着笑脸，争先恐后的往白晴雯和白君文两个人手里塞名片。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请两位合作。”这就是那几位音乐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白晴雯第一张专辑的试听会，就此圆满结束。事后的晚宴上，陈文奇还没忘记单独跟每个前来参加了试听会的人私下交流：“今天试听会上的情况，还请务必保密。呵呵，我们也想给白晴雯的歌迷、粉丝，还有其他一些很关注白晴雯的人，准备一点小小的惊喜嘛。拜托了。” 能够被蛙蛙网请来参加试听会的，不是与蛙蛙网交情深厚的音乐人，就是确定了要跟蛙蛙网合作挣钱的合伙人。再加上这张超乎想象的专辑，谁看不出来蛙蛙网的发展战略大获成功就在眼前了？谁会去得罪一个未来很可能横跨线上线下两大领域，成为第四大唱片公司的超级巨无霸？脑子有问题吗？ 对于陈文奇的请求，所有人都带着会意的笑容满口答应下来。 随后在试听会结束的当天晚上，蛙蛙网的粉丝们就注意到，蛙蛙网的主页上用极大的篇幅挂出了一个倒计时。倒计时上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十六。 第五十三章 志得意满的玉京唱片 在短暂的困惑之后，很快就有关注着白晴雯的粉丝破译了倒计时的含义。消息在网络上迅速扩散开来——白晴雯的专辑，将会在十六天之后正式开始销售！ 比起蛙蛙网之前宣传的发行时间，这次蛙蛙网挂出来的倒计时其实还是推迟了两天。不过，仅仅是推迟两天这么短的时间，自然不会有人认为是白晴雯的专辑制作出了问题。 相反，很多了解内幕的人都在纷纷猜测，蛙蛙网将白晴雯的专辑推迟两天发行，是不是故意的！ 之前所有人都知道，玉京唱片的许默提前两个月就宣布了他的新专辑的发行日期——就在白晴雯专辑发行之后的第三天！ 白晴雯现在推迟两天发行专辑，等于是将两人专辑发行日的差距缩短到了只有区区一天！这是要跟许默刚一下正面的意思吗？ 要知道，玉京唱片的许默可不是好惹的！如今的许默，与一年前发行第一张同名专辑时的许默，可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当初的许默发行第一张专辑，在市场上压根就没引起什么反响。尽管音乐圈普遍认可了许默的实力，但是他的知名度也就仅限于音乐圈。 可是现在呢？借着《美丽新歌声》的东风，许默简直红得发紫！ 众所周知，综艺节目是最能提升短期人气的手段。在《美丽新歌声》栏目里，许默也把自己的实力发挥到极致了。而且，许默在《美丽新歌声》节目里的运气似乎特别好，他总是能拿到好歌。所以在《美丽新歌声》节目中，许默几乎是以吊打的姿态杀进最后的决赛，并且在刚刚结束的最后一期节目中，以绝对优势拿到了冠军。 网上，电视节目上，所有人都在吹捧许默。所有人都在说许默这个冠军当之无愧。甚至许默的曲风，唱腔，都被不少歌手拿来模仿和研究。许默的粉丝也是一日多过一日，社交软件上的粉丝数量甚至直逼一线大明星。 毫无疑问，如今的许默正是如日中天！ 许默选择了这个时间点发布新专辑，不止是想要借白晴雯的东风，把专辑销量一举推高到顶点，更是要在人气热度回落之前，用一张超级大卖的专辑把自己在音乐圈中的咖位给定下来！ 在这个时间点上，除了极少数极为天王级的歌坛巨星之外，任何人碰到许默怕是都要避让三分。就算是那些已经得到市场认可的一线歌星，也未必就敢跟这时候的许默硬拼。 所以，在许默宣布自己的专辑发行日之后，原本预定在前后几周之内发专辑的歌手全都纷纷改期，差不多把前后各一个月的时间都空了出来。 因此，尽管蛙蛙网在宣传的时候还没有改口。但网上早有流言，白晴雯的专辑会大幅度跳票。专辑发行的日期甚至有可能直接往后推迟三个月或者半年。这样虽然对白晴雯的名声有点损伤，但是至少可以避开许默的锋芒，同时避免在对比之下出现大幅度的口碑下滑。 可现在看起来，白晴雯居然连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相反，白晴雯还气势十足的跟许默正面杠上了！ 白晴雯推迟的那两天时间，无论怎么看都不是简单的跳票！更像是直接对许默，对玉京唱片发出的宣战声明！ 吃瓜群众们全都兴奋了。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迅速在各大网络社区流传开来。当然了，在这些传闻之中，有多少是玉京唱片故意散播出去的，又有多少是蛙蛙网故意散播出去的，那就不好说了。 总之，蛙蛙网上挂出来的这个倒计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下子就把白晴雯专辑的话题重新给炒了起来。本身白晴雯在网络上的人气和热度就没有散去多少，这一下子热度再次飙升，更是堪称全网关注。 这个时候，许默与玉京唱片的老总、艺术总监、几位制作人，还有一些他们邀请来的作曲、乐评人也在进行着许默新专辑的试听会。 许默的第二张专辑，玉京唱片的确是下了大功夫的。他们不仅仅是将唱片公司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搜集到的好歌几乎全部都放进了许默的备选歌单里任由许默挑选，而且还拿出了整整六百万经费，来对许默的这张专辑进行包装和制作。 对许默的这张专辑，玉京唱片从上到下都是充满了信心的。无论是许默本身的实力、还是这张专辑里的歌，玉京唱片都觉得无懈可击！玉京唱片的老总甚至在几次不经意间泄露了野心，他们这次是准备用这张专辑把许默一举推上去。就算是不能一步到位成为天王歌星，至少也要比一线还高出半档，达到“准天王”这个档次。 或许也是因为自身信心十足的缘故，许默这张专辑的试听会与白晴雯的专辑试听会相比，规模就要小得多了。 玉京唱片这边除了内部人士之外，就只邀请了一些与他们关系较好的词曲创作者和少数几位乐评人来参加。所有人全加起来，也就只有不到二十个人而已。 在试听会开始之前，负责许默这张专辑制作的李斯走到许默身边，笑着向他说道：“许默，知道了吗？白晴雯居然没躲着咱们，反倒是迎上来了。蛙蛙网那边定了，她的专辑推迟两天发行，跟咱们前后脚。” “呵呵，她自己想要找死，我没什么意见。”许默轻笑一声，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张专辑，如果真是罗杰盛来了，我还可能会有点紧张。毕竟现在对我来说，拿不到第一，甚至不能拿出横扫榜单的气势，连续几周拿第一，那就是失败。至于白晴雯……呵呵。算了吧，有什么好提的？她把赵老师气走之后，做这张专辑总共用了多久？四十几天？” “哈哈，也是也是。新人嘛！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等到吃了亏就懂了。”李斯闻言哈哈大笑，“不过，蛙蛙网在她身上砸的宣传费可不少。她自己的人气也够高。这些东西，能用上的咱们还是要用上嘛。怎么能不提呢？”说完，李斯对许默挤了挤眼。 许默矜持的一笑，轻蔑、自信与志得意满都在其中了。 很快，前来参加许默试听会的人就到齐了。 简单的几句寒暄之后，众人便各自落座。音响里很快响起许默深情款款的声音。 “嗯，许默还是稳啊。”前面的几句一听完，几个音乐人就频频点头，带上了点儿奉承似的笑容，对身边玉京唱片的几个人说出赞叹的话来。 许默本人身边也有几个跟着夸奖他的乐评人。许默仍旧是矜持的笑着点头，对所有的夸奖似乎是觉得毫不在意，又似乎是觉得理所当然。 不一会儿，第一首歌就放完了。这首名为《伤心情歌》的专辑同名主打歌让所有人都觉得很不错。它是许默最擅长的曲风，许默最擅长的唱法，一切的一切，都打满了“许默”的标签，让人一听就觉得印象深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美丽新歌声》的赛场上。 接下来的两首歌，依然是标准的“许默出品”。乐曲和唱腔全都深情无比。在编曲和音乐中，李斯更是使尽浑身解数，把最新最流行的几种编曲形式全都用在了歌中。这让许默的唱腔显得愈发华丽脱俗。 听完了前面的几曲，无论是玉京唱片的几个制作人，还是几个乐评人都觉得满意无比。 说白了，许默的唱法和曲风，在经过《美丽新歌声》连续三个月的宣传轰炸之后，已经是当前乐坛最流行，最受欢迎的音乐风格。再加上李斯在其中加入了同样走在音乐圈前沿的几种编曲模式，可以说这三首曲子已经具备了目前流行和成功的一切音乐元素。 或许这几首曲子本身只能算是一流，还到不了最顶尖的那个水平，但是许默现在的人气高啊！超级人气加最流行元素，无论怎么看，这张专辑都没有失败的可能。 接下来专辑一首接着一首的播放，几个乐评人都觉得挑不出什么毛病，便对着玉京唱片的老总把许默和李斯两个人都捧上了天。 “呵呵，郑总，难怪许默能拿《美丽新歌声》的冠军啊。真是实至名归啊。这张专辑，我看是没什么问题了。” “哈哈，我也觉得是。这张专辑卖个双白金那是轻轻松松的。就看后面能冲到多高而已。以许默目前的人气来说，说不准，五白金？钻石唱片，都是有可能的啊！” “这张专辑主打的两首歌，我看都有实力竞争一下今年的十大金曲。另外还有两三首歌，也有机会入围候选曲目。” “哈哈哈，哪里哪里！你们也别太吹许默了啊。要低调，低调一点嘛。不然让人家说咱们太狂妄就不好了。”玉京唱片的郑总脸都已经快笑得皱成一团了。 有资格竞争《十大金曲》这个评价，对于玉京唱片和许默来说已经不可谓不高了。因为谁都知道，飞翔唱片的罗杰盛是每年都要出一、两张专辑的。以罗杰盛的实力和今日今日在音乐圈中的地位，他这一两张专辑，直接就会把十大金曲拿走一半。 也就是说，除去罗杰盛之外，华语乐坛其余三大天王，四大天后，二十几位一线歌手，上百号二线歌手，每年两三百张专辑，三四千首歌，也就是争那剩下来的四、五个金曲名额而已。 许默一张专辑之中，有两首歌被乐评人认为有资格参与这四五个名额的争夺，还有另外三四首歌有入围最后争夺的实力，这难道还不厉害？ 这样的评价，也让玉京唱片的老总彻底放下了心，更是让李斯、许默志得意满。 第五十四章 真的好吗？ 晚上玉京唱片郑总掏钱请客的晚宴上，大家可谓是宾主尽欢。几个乐评人都喝得满脸通红，吃的肚子都快撑不下了，这才拿着郑总发的红包，心满意足的打车离去。 其中有两个乐评人，住的地方离得很近，两人就同打了一辆车。上车开了一段路，其中一个乐评人打开红包，点了点里面的钞票，喷着酒气跟身边另外一个人说道：“郑总真没说的，够意思。” “嗯……”另外那个乐评人喝的更多，眼睛都有点快睁不开了，他喘着粗气点了点头，又含含糊糊的说道，“老夏，许默这张专辑，你觉得到底咋样？” “还能咋样？当然好了！那可是许默啊。唱功是歌坛公认的好。玉京唱片和李斯这次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掏出来了。最近两三年攒下来的好歌，现在歌坛上的流行元素，人家都用齐了，咋可能不好？” “话是这么说……可我咋就琢磨着，就这么一顿饭的功夫，许默唱的那些歌，具体哪个对哪个，我怎么就一首都想不起来了呢？” 这话一说完，老夏就顿住了。过了差不多十几秒，老夏才再次露出笑来，指着身边同伴大笑着说说道：“哈哈哈！喝多了！你肯定是喝多了！” “哎，对对。这人一喝多了，脑子就不好使了。哈哈！喝多了，是喝多了！” 两个乐评人略带尴尬的笑声中，出租车一路远去。 而另外一边，送走了酒足饭饱的“客人们”，玉京唱片的一行人可没立刻回去休息。他们又回到玉京唱片，开会。 会议的内容嘛，当然不是讨论许默的专辑——在玉京唱片的人看起来，许默这张专辑已经没什么可讨论的了。这必然是一张超级大卖的专辑，只是看能爆发到什么程度而已。 他们要讨论的，反倒是如何针对许默这张专辑目前唯一的竞争对手——蛙蛙网和白晴雯。 “没什么好担心的。呵呵！蛙蛙网那帮外行还以为卖专辑就跟他们开直播是一回事呢！”会议室里，赵翠岚不屑的说道，“就凭许默现在的人气，还有这张专辑的质量，绝对让白晴雯死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嗯。”玉京唱片的老板点点头，同样轻笑一声，“也别太轻敌了。该给他们加的料还是要加上去。不然的话，说不准反倒让他们蹭了许默的热度。这种事儿咱们得防着点。” “放心吧，老板。我已经让俞夫去弄了。”赵翠岚冷冷笑着，就像一只吐信的毒蛇。 “呵呵，你我当然信得过了。就像上次那么来。” “老板，蛙蛙网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毕竟也是挺大的公司。”李斯还有点担心。 “李斯，你装个什么劲儿？都是做熟的了，还能怕个外行？呵呵，蛙蛙网就算再大，在音乐圈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卧着！反正都翻脸了，现在咱们就是明着欺负他们了，他们能怎么着？”赵翠岚站起身来，伸出手去，简直是霸气十足。她现在恨不得让蛙蛙网和白晴雯立刻去死！手里捏着黑料不放？怎么可能呢！赵翠岚可不是那种忍得住气的人！ “哈哈哈！说的好，说得好！就这么办。”郑培英也踌躇满志的鼓掌大笑，这事儿自然就这么定了。 时光飞逝，距离白晴雯预定的专辑发行日很快就剩最后八天了。 在定下来专辑发行的日期之后，白君文的任务是完成了，但是白晴雯又忙起来了。想要卖专辑，可不仅仅是在网上宣传一下就能搞定的。 网络宣传的力量固然强大，但是类似电视、广播这些传统媒体的力量也同样不容忽视。在营销和宣传上，蛙蛙网自然不可能犯下只顾一头的错误。对蛙蛙网来说，他们肯定是线上线下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白晴雯的专辑发行日定在了十月三号。所以，从九月二十五号这一天开始，白晴雯就带上了杨菲菲，按照蛙蛙网给她安排的顺序，开始在浦江市的各大电视台、广播电台中排着上节目。 而且，这种线下宣传还不会仅仅持续到十月三号专辑正式发行日就结束。在专辑发行之后，白晴雯还要继续按照规划，前往包括首都在内的另外六座城市上节目，跑宣传。在此期间，白晴雯还要同时保证自己在网络上的曝光率。 与其他出第一张专辑的歌手相比，白晴雯的工作量其实是更多的。不过，好在蛙蛙网的面子够大，白晴雯现在的热度也够高。所以白晴雯在上节目的时候，得到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另外，蛙蛙网和陈文奇都是铁了心要挖个大坑给玉京唱片和许默跳。所以白晴雯在跑宣传的时候，就是拿着专辑同名的主打歌《最初的梦想》来说事儿，至于专辑中的其他歌曲，白晴雯是连一个字都没提。 尽管《最初的梦想》的确是白晴雯的成名作，现在热度也还没有散去，堪称是尝遍大街小巷的国民级歌曲。但是白晴雯这样的宣传做派就未免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白晴雯的新专辑里，说来说去还是只有《最初的梦想》这一首好歌。 在白晴雯忙着上节目，跑宣传的时候，作为直接竞争对手，专辑几乎是前后脚上市的许默，自然也在忙着同样的事情。 玉京唱片方面一直关注着白晴雯的宣传情况。当他们发现白晴雯就是拿着《最初的梦想》这一首歌来宣传的时候，玉京唱片上下都觉得已经可以把白晴雯从“竞争对手”的名单上划掉了。 玉京唱片的原定策略，就是要让许默狠狠踩上白晴雯一脚，踏着她的尸体让自己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所以许默在宣传活动中接受采访的时候，并不讳言自己与白晴雯的这场“战争”，而且从一开始就摆出了必胜的姿态。 “呵呵，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发行新专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的专辑做好了，自然就要发。不然难道放在仓库里屯着吗？哈哈哈。” “……与白晴雯竞争？呵呵呵，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呢？我想，正常有智商的人，应该都能分清楚歌手和流量主播之间的区别吧？我从来没有把白晴雯当成对手。我希望她的专辑能卖得不错，为华语乐坛贡献一份力量。我的专辑？呵呵，相信每一个知道我的人都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 “对白晴雯解除与玉京唱片的合作怎么看？这个我不是当事人，并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是白晴雯方面和玉京唱片对于制作专辑的理念有偏差吧。据我所知，玉京唱片一向是追求精益求精的公司。无论任何时候，我们都想要制作出充满诚意，能够感动听众的好歌。可能因为这种理念的缘故，玉京在制作专辑的时候提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要求，让白晴雯觉得不满吧。呵呵，我在录制自己这张专辑的时候，就饱受折磨啊。每一首歌一次次的要求重唱，一个字一句话的扣细节，还真是很有压力啊。一般的歌手，可能都会觉得受不了吧。” 许默采访中的言论很快就传播了出去。在网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这也没什么难以想象的。许默那些话，简直就只差指着白晴雯的鼻子说她不愿意好好唱歌，不能配合玉京唱片“精益求精”的要求，敷衍了事、糊弄歌迷了！ 在白晴雯正在为自己的新专辑跑宣传的当口，这种指责简直比当面骂人还要更狠！ 更过分的是，就在许默这番言论刚刚传出来没两天的功夫，网上就出现了大量的谣言。什么白晴雯耍大牌啦，根本没有足够的水平，就知道推卸责任啦，什么网络主播根本就不尊重创作者，根本就没有常识啦。等等等等。 这些谣言虽然五花八门，但是全都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在这些谣言出现的同时。蛙蛙网的工作人员还迅速发现，在网络上的各大论坛里，居然有很多小视屏被放了出来！ 这些小视屏全部都是用手机偷拍的，内容则是白晴雯在与赵翠岚合作期间，唱玉京唱片提供的那些歌曲时的表现！ 白晴雯在唱那些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表现。另外，因为白晴雯本身就意识到那些歌曲有问题，所以在演唱的时候，经常会自己就停下来，甚至与赵翠岚发生一些争执。 这些画面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恶意剪辑之后，看着就像是白晴雯唱歌唱不好，然后就向制作人发脾气，罢工，耍大牌似得。 如果说在这些视屏出现之前，网络上的争论还只能算是正常的风浪的话，那么当这些小视屏在网络上开始流传之后，有关于白晴雯的讨论立刻就演变成了十二级的超级风暴！ 不是没有明眼人能看出来这些小视屏是玉京唱片故意放出来攻击白晴雯的，可是在这些所谓“眼见为实”的视屏“证据”面前，似乎一切为白晴雯辩解的话语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蛰伏了许久的“雯黑”们顿时又如同春天里的虫子一样复苏过来，开始成群结队的出现在各大论坛之中，对白晴雯各种嘲讽怒骂，简直就像是在过狂欢节。 蛙蛙网很恼火，陈文奇也很恼火！他们想到了许默对白晴雯的阻击，也想到了玉京唱片一定会想办法在白晴雯出唱片之前黑她一把。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是的！现在玉京唱片所用的这种手段，就是下三滥！借助谣言、诬陷来颠倒黑白，对一个人进行无限度的抹黑和攻击，在这个时代，就已经连那些没什么下限的狗仔小报都不怎么用了！可自称追求艺术，追求“精益求精”的玉京唱片居然毫不犹豫的用了！ 第五十五章 向不公，宣战 在蛙蛙网当天召开的会议上，暴怒的陈文奇把玉京唱片给喷了个体无完肤。喝水的玻璃杯据说都当场砸碎了两三个。陈文奇其实这也是在生自己的气。他对玉京唱片的手段也算是严防死守了，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来。 之后蛙蛙网迅速采取了补救措施。他们先是给玉京唱片发去了一份措辞严厉的律师函，要求玉京唱片对他们泄露出来的视屏内容作出解释。同时网上的各大论坛也开始删除这些充斥着污蔑和抹黑成分的小视频。 不过，伤害已经造成了。蛙蛙网的补救措施根本就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网上的黑子们冷嘲热讽的说，这分明就是蛙蛙网和白晴雯做贼心虚！ 玉京唱片方面更是没把蛙蛙网的律师函放在心上。他们很快就给蛙蛙网回了一份不痛不痒的道歉信，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临时工”头上。最后说这名“泄露内部资料”“偷录偷拍”的临时工已经被公司开除，然后就没下文了。 从玉京唱片道歉信上所说的内容来看，倒真像是蛙蛙网恼羞成怒。那个被开除的“临时工”放出来的视屏全是真的一样！ 就连白晴雯再上节目的时候，别人关心的也不再是白晴雯的新专辑，而是白晴雯是不是如四处流传的那些小视屏，以及网上“雯黑”们叫嚣的那样，是“烂泥扶不上墙”？ “白晴雯，对于网上的这些评论你怎么看？” “最近在网上流传的那些视屏，是真实的吗？” …… 蛙蛙网总部的会议室里，投影仪上播放着最新一期白晴雯接受的音乐节目采访中，主持人不怀好意的提问。 除此之外，桌上打开的电脑屏幕上，还显示出了最近几个网站中有关白晴雯的热帖。这些热帖之中，几乎有一多半都是嘲笑和攻击。 “陈总，情况你都看到了。在这个状况下，继续让我姐去跑宣传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我不想让我姐受这么多委屈。” 会议室里只有白君文和陈文奇两个人。白君文倒是还算平静，只不过说话的时候带着坚决。 “嗯。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让白晴雯停下来了。”陈文奇少见的手里夹了只烟，也显出他最近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后面的宣传全部取消。玉京唱片要嚣张，就让他们嚣张这几天好了！也就是这几天了。” 陈文奇说着，狠狠吸了一口烟。他心里自然是愤懑的，但对手的阴招，陈文奇却没有太好的办法来反击。在陈文奇看来，就算他们这边要有动作，也只能等白晴雯的专辑上市之后，再从这方面发起反击。 “呵呵，我倒是不想让他们嚣张。”白君文笑了笑，“我来的路上，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或许，坏事反倒能变成好事。不知道陈总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还真是有点意思！”听到白君文说完，陈文奇的眼睛就亮了。他站起身来，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踱了两圈，随后用力把烟头戳进烟灰缸里，“就这么办！另外，你说的办法还是小了。要干，咱们就干大的！” 陈文奇说完，右拳用力锤在桌上。 两天之后，正是周一。 周一对于所有的上班族来说，都是忙碌的日子。 今年刚刚二十七岁的陈薇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七点整的闹钟把陈薇唤醒，洗漱打扮之后，重新变回了干练ol形象的陈薇满意的拿着手机出门了。 身处浦江这样的大城市，从住处到公司的路上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每个人在路上都有不同的打发时间的方式。而陈薇的选择就是蛙蛙网。 一只手拽着横杆上悬下的扶手，另外一只手熟练的打开手机，拉到蛙蛙网的页面上。 一个覆盖全屏的大幅公告立刻就占据了陈薇手机的整个屏幕。 公告的底色是最吸引眼球的鲜红色，文字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大幅行草。 ——向不公，宣战！ 这是说最近白晴雯的事情吗？作为一名称职的吃瓜群众，陈薇一下就想到了最近在网上沸沸扬扬的热点事件。 抱着好奇的心态，陈薇很快点开了公告，想看看蛙蛙网打算说些什么。 打开之后，陈薇很快就发现在公告最开头的，并不是任何文字，而是图片和短视屏。这些图片，分明就是白晴雯那些短视屏上出现过的录音棚。 只不过，在那些图片和短视屏里，录影棚中热闹非凡。 除了白晴雯之外，几乎所有在蛙蛙网中够得上“人气主播”的大主播，全部都出现了。他们热情洋溢，对着镜头做出种种搞怪的表情，还在一张海报上签名。 与此同时，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在陈薇的耳机里响起。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前面的两句歌词，直接就让陈薇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作为一名白晴雯的路人粉，她一下就能听出来，这分明就是白晴雯的声音！ 陈薇面前的公告动画上，同时出现了白晴雯带着耳麦，在录音棚中唱歌的画面。录完这一句之后，白晴雯摘下耳麦，还俏皮的对镜头吐了吐舌头。 看看忙碌的世界 是否依然孤独的转个不停。 画面一转，白君文出现在镜头上，唱出了第二句歌词。紧接着，便是以白晴雯铁杆小迷妹自诩的周小丫。还有另外一位同样在蛙蛙网广受欢迎的超人气女主播潘彤彤。 春风不解风情 吹动少年的心 让昨日脸上的泪痕 随记忆风干了 紧接着，蛙蛙网的人气大主播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 在他们的歌声中，画面上滚动出蛙蛙网的“宣战檄文”。 陈薇在音乐的伴奏中仔细阅读了蛙蛙网那片公告的每一个字，她很快就发现，在这片“檄文”中，蛙蛙网根本就没有把玉京唱片作为对手。即便是“宣战”，他们的格局也更大更广阔！ 他们并没有针锋相对的与玉京唱片撕逼，而是将目标对准了污蔑，谣言与网络暴力。或者说，这篇公告根本就不是针对玉京唱片。而是站在了更高的层次上——反谣言，反暴力。以及就像公告标题上所说的那样，向一切不公平宣战。 唱出你的热情 伸出你双手 让我拥抱着你的梦 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 充满着青春的骄傲 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当蛙蛙网的四十多位人气主播站满屏幕，唱出这一段最激昂的歌词时，公告也同时来到尾声。 画面重新转为鲜红，黑色的楷体字同时出现。 “在网络暴力的面前，我们不会屈服！在歪曲事实的污蔑和造谣面前，我们不会屈服！尽管我们的力量有限，尽管我们只能发出一点微小的声音，但从此刻起，我们宣布 ——向一切不公，宣战！” 当最后的这段文字浮现，陈薇都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仿佛激动的要叫起来。 好在陈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是在早高峰的地铁上，这才及时刹住自己突然爆发的中二魂，避免了又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暂时关掉手机，陈薇慢慢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刚才公告里的那首歌，旋律却像是印在脑子里似得，一直盘旋不去。 陈薇下意识的跟着哼了几声，便忍不住又一次打开了手机，想要把那首歌的歌词全都记下来。 到了公司，往常和陈薇玩的很好的同事神神秘秘的靠了过来。 “哎哎！陈薇，今天上蛙蛙网了吗？看到蛙蛙网的公告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蛙蛙网干得漂亮！还有那首bgm真是好听。好想下载下来啊。”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做公告的编辑是哪个！要是让我见到一定揍他一顿！这么好的歌，居然没有歌词的！气死我了！”陈薇的同事说着，又拿出手机来点开那个公告。 全国各地的地铁上、公交车上、办公室里、家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像陈薇和她的朋友这样，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打开蛙蛙网的公告。 在被作为公告背景的歌吸引的同时，他们也全都发现，这首歌里白晴雯是唯一一个出现了两次，唱了四句主要歌词的歌手。 而且，这四句歌词，白晴雯的表现都堪称完美，明显是所有歌手里唱得最好的一个！ 这本身就已经是对网络上流传的那些小视屏最好的反击！同样的录音棚，同样是录歌，谁说白晴雯功力不够？简简单单的四句歌词，白晴雯就已经足够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当然，这些事实，网上的喷子和黑子们是不会在意的。玉京唱片和许默也同样不在意。 在看到蛙蛙网发出的公告时，许默反倒笑的愈发开心了：“蛙蛙网这是狗急跳墙了。调子倒是起的挺高。可惜没什么用。” “他们放出来那首歌倒是还行啊。”李斯在一旁说了一句，但同样是很轻松的样子。 “呵呵，也就是还行吧。如果我没出专辑的话，凭着这首歌加上那首《最初的梦想》，白晴雯大概也就能糊弄过去了。不过谁让他们不自量力呢？”许默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模样让身边的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专辑上市 十月三号，周六。 在一片熙熙攘攘之中，白晴雯的首张专辑《最初的梦想》正式上架，开始全国发行。 紧接着十月四号周日，许默的第二张专辑《伤心情歌》上架发行。 全国各大音像店门口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这已经不是音乐新闻中的台词，而是确确实实真实出现的画面。 在专辑发行之后，蛙蛙网和白晴雯方面依旧是如此前一样，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动作。反倒是玉京唱片和许默，在专辑发行的当天，就极为高调的宣布立刻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全国签售活动。同时玉京唱片方面还暗示，许默正在筹备自己的第一次全国巡回演唱会。 许默和玉京唱片高调的发言，很快就引来了不少媒体的热捧。 而且从许默发布新专辑的第二天开始，关于许默新专辑的评论文章就几乎是铺天盖地的在各大媒体、各大网站上铺开了。 《许默新专辑上市，引爆市场》《伤心情歌，乐迷盛宴》《许默风格，新王登基》……一片接着一片的文章不断出炉，许默的新专辑在很多乐评人的口中都被捧上了天。 一时间，所有的媒体上都充斥着许默的消息。而白晴雯却仿佛完全被压倒了一般，悄无声息。这场由白晴雯和许默主演的“双雄会”，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十月六日，周二，滨海市。 滨海市是与京师、浦江并称的超一线城市。在娱乐业方面，受到与滨海市只有一江之隔的香江的影响，滨海市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也取得了长足的发展。 比如说，国内最强的三大唱片公司之一的飞翔唱片，总部便设在滨海市。 下午五点多，飞翔唱片总部大楼里的职员大多数都已经下班离开了。但是在办公楼的最顶层，还有几间办公室的灯仍然亮着。 电梯在顶楼停下，飞翔唱片的董事长兼ceo张信敏走了出来。 张信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成功男士。虽然飞翔唱片是他从父亲手里接下来的公司，但是能够将这家唱片公司做到现在的规模，与国内的老牌唱片公司盘古娱乐以及音乐界的巨无霸“滚石唱片”华夏分公司并称国内三大唱片公司，张信敏本人其实也是功劳不小。 当然，所有人都公认，张信敏最大的功劳，就是他有运气，也够眼光。当年上学的时候，就这么巧跟罗杰盛是同寝同学。毕业之后又够胆，直接就把罗杰盛挖到自家的公司，让他给公司最大牌的歌手做专辑制作人。 这个时候，办公楼顶层的走廊里没有人。张信敏吹着口哨一直走到一间还亮着灯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就推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相当豪华的办公室。实际上，这间办公室是整栋大楼里最豪华的办公室，比张信敏本人的办公室还要大了整整三倍。 办公室的一边是整面的落地窗。这里是整栋办公楼最好的位置，可以从窗中俯瞰大半个滨海市的美景。落地窗的一侧是半弧形的办公桌，上面摆着电脑。另外一侧则是一整套的音响设备。同时房间里还摆着沙发，茶几，餐厨、一台最高档的咖啡机还有一整面摆满了cd、磁带和黑胶唱片的收藏墙。 办公室里，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同样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带着眼镜，穿着一身西装。他双腿并拢，看上去十分拘谨的样子，像足了一个因为长期远离人群而有点社交障碍的程序员。 在男人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七只咖啡杯，每只杯子里都倒了些咖啡，男人一只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另外一只手拿着勺子，在桌上的咖啡杯上随意的敲打。 只是一只勺子简单的敲打，居然就组成了十分悦耳的旋律。 男人像是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张信敏。 “好啦好啦！阿盛，别折腾你的咖啡杯了。来听歌啦！”直到张信敏笑着在男人身边坐下，他才抬起头，露出开心的笑来。 毫无疑问，这个在张信敏口中被称为“阿盛”的男人，便是在华语乐坛最近二十年中独领风骚，一首铸造了飞翔唱片辉煌的罗杰盛。 “哦！cd买到了？” “嗯，买到啦！特意买的豪华珍藏版。这两位最近可是闹的沸沸扬扬，人人都躲着他们。整个月都快被他们这两张专辑包场啦。真是热闹！”张信敏从手提袋里拿出两张包装精美的cd，摆在罗杰盛面前，“先听哪张？” “许默吧。”罗杰盛稍微犹豫了一下，指着许默的专辑说道。 “呵呵，那就先听许默。他这张专辑都快被人吹上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这么犀利。”张信敏笑了笑，拆开许默的cd，塞进连着音响的cd机。 许默的一首《伤心情歌》立刻就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罗杰盛办公室里的音响当然不会是普通货色。甚至本身这间办公室就是经过精心的设计，效果差不多相当于一间小型的试音室了。 “许默这首歌不错啊。”听了两三分钟，张信敏就忍不住点了点头，对身边的罗杰盛说道，“难怪敢夸那么大的海口。……嗯？阿盛你觉得不好？” 张信敏说到一半，就发现身边的罗杰盛好像没什么笑脸。他不由一下子就好奇起来了。 要知道，张信敏跟罗杰盛可是同学。虽说这些年主要负责的是公司的运营工作，把原来学的东西荒废了不少，但好歹也是正经音乐学院毕业的。况且他就算是当老板，也是一直留在音乐圈内，自问鉴赏能力可没退化。 从张信敏的感觉来说，至少许默的这第一首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把许默最擅长的东西和眼下最流行的东西都结合起来了，而且结合的还挺好。 可这首张信敏觉得很不错的歌，罗杰盛却明显不太满意。否则以罗杰盛的习惯，他听到好歌的时候表情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 为什么呢？张信敏很好奇。 不过，罗杰盛没回答张信敏的问题，而是就这样保持着很普通的姿态，听完了整首歌。 接下来第二首歌，第三首歌放完，罗杰盛的表情和姿势仍然没什么变化，只有嘴唇似乎稍微抿得紧了一点。只有与罗杰盛极为熟悉的张信敏才知道，对许默的这张专辑，罗杰盛应该是已经很不满意了。 但是这却更让张信敏好奇了。 刚才的三首歌听下来，张信敏是真没觉得有哪儿不好啊！许默的演唱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稳定，那种深情款款的演唱方式，都已经成为许默的招牌了。而且，专辑里每首歌的流行元素都很足。或许后面两首歌与第一首比起来的确在旋律上要稍差一些，但好像也没差太多把？又有谁能保证一张专辑里每一首歌都能跟主打歌一个水平呢？ 张信敏仔细回味了几遍，还是觉得这张专辑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阿盛明显就是觉得不好啊！当第四首歌响起来的时候，张信敏已经快要忍不住好奇心，想要主动向罗杰盛询问了。 可是，就在第四首歌放到一半的时候，罗杰盛居然关掉cd机，把许默的专辑退了出来。 “换白晴雯的那张听听吧。”罗杰盛把许默的专辑收了回去，又指了指白晴雯的那张cd。 “嗯……好。”张信敏愣了一下，把自己的好奇心强压下去。他看得出来罗杰盛现在的兴致不高，所以干脆没有多问，而是飞快的拆开包装，把白晴雯的专辑放进了cd机。 换好了cd，张信敏还有点担心白晴雯这张专辑也不能达到罗杰盛的预期，让他的情绪更加低落，便想了个话题，笑着说道：“对了，我记得，白晴雯这张专辑里面，还有你一首歌吧！前端时间你特意抽时间去见的那个小姑娘，叫洛飞雁是吧？还挺合意的？” “嗯。她不错。在音乐上很有见解。如果能好好沉下心来历练几年，会是一个很出色的音乐人。”罗杰盛终于又带上了点儿笑容，“那首歌她本身就写的很好。不能算我的功劳。” “嘿！要是真中意的话，回头我再找个机会去招揽一下。”张信敏挤眉弄眼的笑着说道。 “先不说这个，听歌吧。”罗杰盛赶紧摆了摆手，办公室里再次响起歌声。 第五十七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第一首《最初的梦想》很快就放完了，张信敏看了罗杰盛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就跟之前听完许默的第一首曲子一样，似乎既没有觉得好，也没觉得不好。 紧接着第二曲《隐形的翅膀》响起，张信敏只听了前几句，便又去看罗杰盛。这一次，他终于看到罗杰盛的有点放松下来了。 等到《隐形的翅膀》放完，第三首《阳光总在风雨后》唱到一半的时候，张信敏第三次忍不住偷偷瞥向罗杰盛，就看到罗杰盛已经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带着点笑容喝起了咖啡。 张信敏立刻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次的判断应该没错了。白晴雯的这张专辑，是张好专辑！ 不过，等到接下来的第四首歌《天黑黑》唱完之后，张信敏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有点凝滞了。他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开始听歌。 第五曲《晴天》，第六曲《听海》两首歌放完，张信敏的眼皮都禁不住跳起来了。这就像是一个动物感受到了威胁的本能，作为一名唱片公司的老板，这六首歌听下来，张信敏本能的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放松点，这些歌静下心来听才有味道。”罗杰盛轻轻拍了张信敏一下。张信敏这才尴尬的笑笑，也干脆像罗杰盛一样躺到沙发上，放空脑袋欣赏白晴雯空灵悠扬的歌声。 欣赏好歌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似乎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专辑的最后一首歌。 当白晴雯把最后一首歌《明天会更好》唱出来的时候，张信敏实在是忍不住，坐起身来一拍桌子：“我就知道这首歌肯定是专辑里的！” “嗯？”这回轮到罗杰盛好奇的看着张信敏了。 “嘿！专辑里的最后这首歌，蛙蛙网那边早就放出来的。但是不是这个版本。他们重做了一个大合唱的版本。听起来居然也似模似样的，各有各的味道。”张信敏笑着，对罗杰盛简单介绍了一下玉京唱片和白晴雯之间的恩怨。 罗杰盛是个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人，对这些网上的东西，他有时候还真显得特别闭塞，完全不了解。 “是这样。”对于玉京唱片与白晴雯的事，罗杰盛倒也没有做什么评论。他只是点点头，在最后一首歌播完之后，把白晴雯的专辑取出来收好，小心的摆到了他办公室里那一面收藏墙最高的那一层上。 “哦！这张专辑你觉得有这么好？”张信敏笑着问道。他倒不是觉得白晴雯的这张专辑不够好，只是很意外罗杰盛会给这张专辑这么高的评价！ 要知道，罗杰盛的收藏墙最高一层上摆着的专辑数量可不多！除了白晴雯的这张之外，就只有罗杰盛自己制作的两三张专辑以及十几二十年之前号称摇滚黄金年代涌现出来的几张摇滚专辑了。其他包括罗杰盛自己制作的大部分专辑，都只能摆在下面几层架子上。 “那许默这张呢？”等罗杰盛摆好了白晴雯的专辑，张信敏又好奇的看着罗杰盛，想知道他准备把许默的专辑放在哪里。 可随后，张信敏就看到罗杰盛拿起许默的那张专辑，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哎？阿盛，你这是……这张专辑不是还没听完吗？你就觉得许默不行了？”张信敏不由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我觉得这张专辑前三首歌，至少也有个不过不失吧？第四首没听完，但调子也不差啊！” “许默这四首歌的确不算差。”罗杰盛坐回到沙发上，重新捧起咖啡杯，“但是他的专辑也不用再听了。” “为什么？”张信敏问号脸。 “因为他被人捧过头了，过于自负，迷失了自我。”罗杰盛明显心情不错，喝着咖啡向张信敏说道，“许默的演唱风格，原本是很有深度的。但是在《美丽新歌声》上，他把演唱的深度变成了深情的演唱。这就像用一个框，把自己限制住了。在《美丽新歌声》这种节目舞台上，这当然是有好处的。因为可以形成强烈的个人特点。能用短时间的表现给观众留下更深的印象，拿到更多的选票。但这是参加综艺节目的技巧，不是用来做专辑的态度。” 罗杰盛轻松的说着，洋溢着十足的自信。如果说之前张信敏走进房间的时候，罗杰盛像是一个拘谨的程序员，但是现在的罗杰盛就像是在客厅里会见臣子的国王。 “为什么不好？这不是也能凸显出个人风格吗？也算是吸引歌迷的一种手段吧？”张信敏想了想，再次问道。 “当然不是。个人风格是一种印记，应该是音乐中更加深层的东西，而不是某一种演唱方式或者表现手法。如果是后者，那不叫个人风格，只能叫同质化，叫单调。许默这是被人捧昏了头，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真正擅长的，真正能吸引人的是什么了。” “原来如此。”张信敏点了点头。 “当然，如果只是单纯的同质化，也算不上无法接受。就像你说的，至少他的一部分忠实歌迷还是会认可的。但这张专辑，许默却又偏偏太急功近利了。他太想要用一张专辑征服所有人了。所以一边个性化、同质化，另外一边却又拼命追求大众的，流行的东西。这就是典型的两头不讨好。大众会觉得这个人太傲慢，太单调。他的忠实歌迷又会觉得他堕落了，庸俗了。这样的歌，是没有办法被人记住的。他刚才唱了三首歌，你现在能回忆起其中哪怕一首吗？” “哎……还真是，如果不仔细去想的话，真不太想得起来了。”张信敏信服的连连点头，又随口问道，“那你觉得，许默这次跟白晴雯这一战，会是什么结果？” “许默应该完了。”罗杰盛摇了摇头，似乎带着点儿惋惜，“如果没有白晴雯这张专辑，许默或许可以拿到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成绩。但有白晴雯在，许默已经完了。” “他会输得很惨？” “当然。许默和白晴雯两个人的崛起，依靠的都是《美丽新歌声》这个节目。所以，他们的歌迷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是重合的。许默或许觉得自己拿了《美丽新歌声》的冠军，人气一时无二。但他根本就没有摆脱白晴雯的阴影。白晴雯的那首《最初的梦想》，是真正的一曲压全季。即便许默拿了冠军，他还是没有赢过白晴雯的那首歌。我不知道许默是不是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急切的想要压过白晴雯一头，证明自己。” “呵呵，可惜他自己昏了头。而且还给自己挑了一个错到不能再错的对手！”张信敏笑着接过话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得问道，“阿盛，你觉得许默还能东山再起吗？” 罗杰盛稍微思索了片刻，再次轻轻摇头：“我见过许默几次。我觉得……他不像是一个输得起的人。” “明白。可惜了。” …… 发生在罗杰盛办公室里的这场谈话，也仅仅只限于罗杰盛与张信敏两个人知道而已。在其他所有人眼中，许默与白晴雯的战争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十月七日，周三，许默出现在京城，在华夏书城进行签售。据说许默的歌迷排成长龙，签售活动长达三个小时，当日在华夏书城售出数百张许默的专辑。 十月八日，周四。许默受邀参加玫瑰音乐节。活动中，许默亲自登台演唱了新专辑的主打歌，惹来歌迷欢呼。 次日，许默接受音乐电台采访，采访中许默信心百倍的表示，自己非常有信心赢下本周的专辑销量周榜冠军。 十月十日，周六。各大音乐节目台纷纷放出了过去一周的电台歌曲点播周榜。 最终的榜单是： 第一名：晴天 by白晴雯 第二名：最初的梦想 by白晴雯 第三名：隐形的翅膀 by白晴雯 第四名：至少还有你 by白晴雯 第五名：明天会更好 by白晴雯 第六名：不再彷徨 by赵天华 第七名：勇气 by白晴雯 第八名：我们的爱 by白晴雯 第九名：伤心情歌 by许默 第十名：追梦青春 by白晴雯 是的，在许默高调到不能再高调的宣传攻势，以及各大媒体疯狂吹捧的狂轰滥炸之下，白晴雯新专辑里的歌，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霸榜了。 歌曲点播榜中十首歌，白晴雯一个人刷屏般占据了其中之八。而一直高调到不能再高调，仿佛从来没有把白晴雯当成对手的许默，只有一首主打歌勉强在榜单的尾巴上留下了一点尊严——他的排名甚至还不如老牌天王赵天华！ 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前一天还在疯狂吹捧许默，对白晴雯只字不提的各大媒体，在看到点歌台公布的结果之后，全部一时间为之失语。 第五十八章 心平气和与气急败坏 这一张出乎意料的点歌榜实在是太令人尴尬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有几家电视台的节目正在疯狂吹捧许默的新专辑，信誓旦旦的认为许默一定能在这场“人气王之战”中胜出。甚至还有几家报纸连吹嘘许默在“点歌榜大获全胜，为即将到来的专辑销量榜预热”的新闻都写好了！ 这一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点歌台公布的这张榜单惊掉眼球，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张榜单揪掉头发。 老实说，不仅仅是各大媒体在全新出炉的点歌榜面前惊愕异常。就连白晴雯和蛙蛙网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陈文奇最近这段时间，可一直在为白晴雯的宣传问题发愁呢。作为一家网络公司，蛙蛙网跟传媒的交情实在是不怎么紧密。尤其是在音乐传媒这一块，比老资格的玉京唱片的确差得远了。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京唱片和许默四处大肆宣传。 陈文奇也不是没有想着，干脆下点本钱，砸几家媒体出来跟许默打对台，但是却被白君文拦住了。陈文奇当时还有点郁闷，但现在他是扬眉吐气了。 而看到榜单之后的白晴雯和白君文也同样惊讶。两人倒不是没想到白晴雯的这张专辑会受欢迎。而是无论白晴雯还是白君文都没想到，许默竟然会这么不经打！ 在这张榜单公布出来之前，白君文也是听了一下许默那张专辑的。尽管白君文给那张专辑的评价也不算很高，但是白君文也认为，以许默今时今日的人气，跟白晴雯至少在前期还是应该会有一番争夺的。 可是连白君文都没想到，许默也不知道是犯了哪位太岁，白晴雯这边都还没来得及发力，他居然自己就倒下了！ “白君文，成功了！咱们成功了！”关上电视，白君文没过多久就接到了陈文奇的电话。 听到陈文奇带着点激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白君文也不禁觉得好笑。他暗地里腹黑的想：陈文奇可是蛙蛙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佬，居然为一个榜单就激动成这样！这养气的功夫果然还是不到家，还得继续修炼才行啊。 “我知道。陈总，冷静点，现在说胜负还早呢。”白君文倒是还沉得住气，心平气和的对陈文奇笑着说道。 “你这……就一点都不激动？哇！我真不知道是应该说你城府够深，还是应该说你反应迟钝了。你知不知道点歌榜霸占八个名额是什么概念？”陈文奇仍然情绪激动，就像连珠炮一样对白君文大声说道，“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成就！在点歌榜上一次占据八个位置！最近二十年，除了罗杰盛曾经做到过一次之外，你是能够完成这个成就的第二个人！而且，罗杰盛做到的时候，已经是他的巅峰期！和他搭档的歌手，是当今歌坛名气最大的天王！而你呢？这是你的第一张专辑，也是白晴雯的第一张专辑！你知不知道就在这张榜单出来之后的一个小时，我接到了多少电话？” “我大概能猜到。”白君文再次笑着点了点头。在刚才陈文奇说话的时候，白君文也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不够激动，没有像陈文奇那样宛若冲入云端一样刺激的感觉。 这个问题，白君文很快就找到了答案——或许是因为，他就对那些歌太有信心了！对白晴雯也太有信心了！从最开始，白君文就带着绝对的自信，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这张专辑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他比任何人都笃定，这张专辑一定会成功，白晴雯一定会成功！所以，当成功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反倒没有那种仿佛激动得要飞起来的心境了。 “总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陈文奇喘了一会儿粗气，终于说明了他这个电话的来意——他是来向白君文问计的。 蛙蛙网作为目前最成功的直播网站，对于宣传网络主播、给他们积攒人气、增加曝光度之类的活动，是有一整套的流程和充足的经验的。 但白晴雯……白晴雯是特别的！她现在已经超出了蛙蛙网所能够接触到的极限之外！当成功和奇迹真正降临的时候，陈文奇也发现他竟然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呵呵……还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白君文听着陈文奇的声音，却愈发觉得好笑。 陈文奇这也是关心则乱了。正常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问出这么没水平的问题的。——蛙蛙网就算没拥有过真正的大明星，但见总见过不少吧？人家是怎么办的，咱们就怎么办呗！几百亿估值的大公司，还能让这点事儿给难住了？ “啊！对对对！”陈文奇果然马上就明白过来了，一叠声的答应着，就挂了电话。 白君文看着发出忙音的手机又笑了笑，转向不远处的白晴雯：“姐，准备好当大明星了吗？” “说心里话？好像还真没有。”白晴雯向白君文一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然后又迅速恢复城淑女状，“不过，我可以试试。” …… 当蛙蛙网、白晴雯这边因为点歌榜的胜利而振奋不已的时候，玉京唱片和许默方面则是一片默然。 这当然不是因为玉京唱片和许默就此认输了。在汉江市玉京唱片总部的会议室里，直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仍旧灯火通明。 会议室里玉京唱片上下几乎所有牵涉到许默这张专辑的人全部都到齐了。许默本人和李斯也在场，就坐在玉京唱片老板郑培英身边的位置上。 会议室里的气氛，沉默得就像是将要喷发的火山。人人都能看出郑总非常愤怒，但是下面的人谁也不敢说话！ 在这个时候，你让他们说什么呢？从郑培英本人开始，往下直到玉京唱片最底端的销售员，所有人都对许默的这张专辑抱有十二万分的自信！但是现在开门的第一战，他们就输了！ 无论是郑培英还是下面的人，所有人都被那张新鲜出炉的榜单给砸懵了。他们难以置信，他们莫名其妙。对玉京唱片的人来说，他们觉得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 许默为什么会输？不知道！ 无论是从人气，还是从专辑选歌的质量，还是从制作专辑的投入，甚至是从许默本身的实力来说，玉京唱片上上下下都觉得这张唱片根本没有失败的理由！ “赵翠岚，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在令人坐立不安的沉默中又等待了差不多十几分钟，郑培英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开始点名了，“你是咱们公司唯一一个同时参与过白晴雯和许默这两张专辑制作的制作人。你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白晴雯在点歌榜上霸占了这么多位置！” “我……我……”赵翠岚有点慌乱。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有才华的制作人，甚至根本就不是科班出身。赵翠岚最早是给郑培英当秘书的，后来年过三十之后转到制作部门。她在玉京唱片待了二十年，压根就制作过什么成功的专辑，完全就是靠着溜须拍马和打杂混了个资历而已。 她的确是同时参与了白晴雯与许默两张专辑的制作。可问题是，她给白晴雯做的专辑全盘报废了，后面白君文给白晴雯做的专辑到底是什么样子，赵翠岚连概念都没有！而许默的那张专辑同样是许默和李斯两个人包办，她最多就是打了个下手而已。 说老实话，许默根本就看不上赵翠岚。要不是因为赵翠岚是老板郑培英的心腹，许默连打杂的活儿都懒得让她干！ 赵翠岚就这么个水平，郑培英现在让赵翠岚说原因？她上哪儿知道去？ “我？我什么我！公司给你薪水，不是让你在会议上发呆的！”郑培英看着赵翠岚支支吾吾六神无主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吓得赵翠岚脸都白了。 她能在玉京唱片混下去，全靠的就是拍郑培英的马屁。要是郑培英对她没了好感，她就距离卷铺盖滚蛋不远了！ “说话啊！都哑巴了？几天之前不是一个个都还挺能说会道的吗？” 郑培英的怒火让会议室里所有玉京唱片的人全都禁不住心惊胆战。而坐在最靠近郑培英位置的许默则是面沉如水，脸色阴沉得仿佛锅底一般。他觉得，郑培英这火表面上看是发在赵翠岚身上，但实际上就是做给他看呢！ 这是怪我专辑没卖好喽？许默心里的邪火也是一阵一阵往上冲。 “郑总，别发火。我觉得吧，这个点歌榜还不能算数。输赢还早着呢。”一旁的李斯看到许默脸色有点不对，犹豫了一会儿，硬着头皮笑道。 “哦？你这话怎么说？”李斯跟许默交情不错，郑培英好歹给了他几分面子，收敛火气问道。 第五十九章 何须理睬 “呵呵，郑总，我觉得，这白晴雯的套路跟咱们平常遇到的不是一回事。”李斯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说道，“您看啊。白晴雯是网络主播。她那些粉丝平常就习惯了在手机上、网上听她唱歌来着。最近这段时间白晴雯又憋着不出来，她那些粉丝着急了，就跑到电台去点歌，这是顺理成章的嘛。所以我觉得，这个点歌榜不能说明问题。白晴雯霸榜，不是因为许默的专辑输了。只是因为咱们这些传媒明星的歌迷，跟白晴雯这种网络歌手的粉丝路数不一样而已。就像咱们在媒体上大获全胜，蛙蛙网那边不是也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吗？” “哎！对对对！李老师说的有道理！”李斯这番话说完，玉京唱片的一群人顿时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连点头。 其中尤其是以赵翠岚最为热切，不断附和李斯的意见，就差把他捧成铁嘴神断了。 郑培英和许默两个人听到李斯这番话之后，脸色也渐渐变得好看了不少。至少，李斯这个理由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离谱。似乎真的可以解释许默首周惨败的原因——至少对于玉京唱片的这些人来说，这个理由要比“许默的专辑不行”这句话让他们愿意相信得多！ 而紧接着十月十一日这天，有名的权威音乐网站百灵网公布的一周专辑销量榜，似乎也从某个方面验证了李斯的话。 这一周公布的唱片销量中，白晴雯与许默两人分列一二位。其中，白晴雯名列第一。上周专辑销量为三十七万五千张。而许默则是名列第二，销量为三十一万六千张。 诚然，许默仍然被白晴雯压过一头，但是双方的专辑销量似乎远远没有点歌榜上所体现出来的那么惊人的差距。 正常来说，在第一周拿到三十万张以上的专辑销量，对许默来说已经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超级爆发了！要知道，他上一张专辑的总销量，连这张专辑第一周销量的一半都没有！ 而且，一周三十万张专辑销量，已经可以说是越过了“一线歌手”这个层次，勉强攀上“天王级”的台阶了。 但许默仍然不爽，非常非常不爽！ 这不仅仅是因为许默又被白晴雯踩了一次，更是因为许默曾经在不止一家媒体面前大声说过：“我对自己的新专辑非常有自信。如果这张专辑，不能连续拿下四周以上的周榜冠军，那我认为这就是失败。” 现在距离许默说出这些话还没过几天，打脸居然就来了！在专辑销售的第一周，他居然就输给了白晴雯！ 你要是说输给罗杰盛也就算了。可输给白晴雯？一个外行？！许默怎么能忍！ 在当天晚上的公司会议上，郑总倒是没说什么话。许默却是大发雷霆，把玉京唱片销售部和宣传部的几个人喷得狗血淋头！ 最后，等许默喷过了瘾，李斯才笑着安抚道：“许默，别着急。这第一周的销量榜，跟点歌榜是一回事。买白晴雯专辑的人，都是白晴雯的粉丝。粉丝的战斗力咱们都知道。所以，白晴雯这张专辑第一周的销量也就是短期爆这么一下。到下个星期，白晴雯的粉丝买过专辑了，她肯定后劲不足，专辑销量直接暴跌都有可能。咱们就不一样了。你是实力歌手。按照正常的销售曲线来看，第二周才应该是专辑销量爆发的时候。” “嗯。”许默面色稍霁，随后又带着火气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不能再让白晴雯这么嚣张下去了。否则的话，我的脸往哪里搁？” 说完，许默就把目光对准了赵翠岚。 “嗯。没错。”看到许默的动作，李斯立刻心领神会，也对赵翠岚说道，“赵老师，上次的行动，效果不是不错吗？趁着白晴雯泄了气，销量要往下跌的时候，再搞她一次。咱们双管齐下，狠狠踩她一脚。让白晴雯彻底完蛋。” “好。”赵翠岚毫不犹豫，当即就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原本因为蛙蛙网的“宣战檄文”而偃旗息鼓了好一阵子的黑子们，仿佛突然之间又活跃了起来！白晴雯的黑料再次被放得到处都是。 一时间，网上再次掀起了腥风血雨，不知道多少黑子喷子又趁势跑出来兴风作浪。 这一次蛙蛙网的反应倒是比上一次快多了。这边网上才刚刚把黑料放出来，陈文奇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陈文奇是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当机立断的采取行动，开始封堵这些黑料。 老实说，当这些黑料再次出现的时候陈文奇心里是火透了。可是，偏偏他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毕竟这些东西在人家手里捏着。就算蛙蛙网是超级it公司，可就像老话说的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很快，蛙蛙网这边的一群高管、技术员们就接到了紧急会议的通知。而且白君文也被陈文奇拽了过来。 白君文刚来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了陈文奇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是网上的“黑材料”又出现了。 陈文奇把蛙蛙网技术员搜集到的视屏给白君文放了一遍，白君文反倒笑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陈文奇着急上火的瞪着白君文。 “为什么笑不出来？陈总，别着急上火了。轻松点。这是小事儿。” “这还小事儿？”陈文奇看着像是都快急的跳起来了，“上次玉京唱片给咱们来了这一下，就已经搞得我们很被动了。现在他们又来这一下！而且还是正好打在这个关键点上！虽然这一周咱们是赢了玉京唱片一把，但下周呢？要是让他们赢回去了，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嗯，我明白了。这样吧。我午饭还没吃呢。陈总你跟我出去转转，买点东西。如果回来你还觉得咱们得开会，那就召集人手开会。行不行？”白君文笑着站起身来，向陈文奇做了个手势。 “哎！行！”陈文奇郁闷的点点头，跟着白君文出了会议室。 两个人坐着电梯，来到大厦的一层。在蛙蛙网总部大厦的一层外面，开着一家便利店和一家咖啡厅。白君文先带着陈文奇进了咖啡厅，买了两杯咖啡。 “每一次都在孤单徘徊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咖啡厅里放着白晴雯的歌。 拿上两杯咖啡，递给陈文奇一杯之后，白君文走进旁边的便利店。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re so so si do si la so la si si si si la si la so” 便利店里放着白晴雯的歌。 白君文买了个面包，拿着面包和咖啡走了几百米，到了距离距离蛙蛙网总部没多远的“阳光世界”商圈。 白君文一边吃面包，一边像是散步一样一家店一家店的逛过去。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只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 卖女装的店里，放着白晴雯的歌。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 直到现在我还默默的等待 我们的爱我明白 已变成你的负担 只是永远我都放不开 最后的温暖 你给的温暖” 卖化妆品的店里，放着白晴雯的歌。 “唱出你的热情 伸出你双手 让我拥抱着你的梦 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 充满着青春的骄傲 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餐厅里、茶座里、花店里……放的全是白晴雯的歌。就连除了童谣几乎什么都不放的幼儿早教班里，两个人都偶然听到了一首《明天会更好》。 其实，在白君文带着陈文奇转悠到一半的时候，陈文奇就已经不着急了。不过，两个人最后还是兜兜转转的到了“阳光世界”这边唯一的一家音像书店门外。 音像书店里同样放着白晴雯的专辑。 这会儿已经是放学时间了，两个人在书店外面没坐一会儿，就看到几个女高中生兴高采烈的跑进去，大声对立面的店员喊：“白晴雯的《最初的梦想》，到货了吗？我们要五张！” “白晴雯的这张专辑太好听了我告诉你们。我最喜欢那首《隐形的翅膀》。” “啊！我也是我也是！” “嘿嘿，我还是觉得那首《晴天》最好听！” “呀，喜欢《晴天》？小妮子你是不是动春心了！看上谁了？是不是隔壁班那个？老实交代！快点老实交代！”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你就是，你就有，我可没瞎说！” “哈哈哈！” 一番打打闹闹，几个女高中生拿到包好的专辑高高兴兴的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对像是来约会的情侣走进书店，男生笑着询问：“《最初的梦想》有吗？” …… 一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的中年男人，两个似乎是刚刚下班，结伴闲逛过来办公室文员…… 白君文和陈文奇在书店门口坐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一共见到几波客人。一开口，无一例外都是问：《最初的梦想》有吗？ “行了！吃饱喝足了。回去吧。”白君文站起身，把塑料袋和纸杯塞进垃圾桶，心满意足的笑着拍了拍手，对陈文奇说道。 “嗯，回去吧。你回去，我也回去了。”陈文奇闷着头站起来，对白君文摆摆手。 “怎么？这就让我回去了？会不开了？”白君文故意笑着反问。 “不开了。这还开什么会？我没事找事做么？”陈文奇说着，连自己都笑了，“我是看明白了。玉京唱片要耍手段，就给他们耍去！他们这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要是我搭理他们，倒是画蛇添足了。” “行，你这么说。我可就真回去了。”白君文笑着与陈文奇道别。 第六十章 一战封神 蛙蛙网的一群高管和程序猿们很快又接到通知，陈总刚才准备召开的会议取消了。 “什么？不开会了？那网上那些污蔑白晴雯的小视屏怎么办？”程序猿一头雾水的询问前来通知的女秘书。 “陈总说，不用管了。放着就行。” “哈？”程序猿们目瞪口呆。 不过没过多久，蛙蛙网的程序猿们就对陈总的决定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一个个都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陈总，厉害啊厉害！” 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虽然这一次黑白晴雯的小视屏仍然如上次一样，几乎是铺天盖地的一瞬间就在全网各大论坛中流传起来，同时还伴随着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水军操控的痕迹。可是，玉京唱片这一波舆论攻势的效果，却与上一次完全不同了！ 几乎是在这些污蔑白晴雯的小视屏开始流传的第一时间，网上就有白晴雯的支持者站了出来，言辞激烈的与那些污蔑抹黑白晴雯的水军们展开了最激烈的战斗。 尽管网络水军们操控舆论，诬陷抹黑的套路早就玩的无比熟悉，但是谁也没想到支持白晴雯的力量更是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一个水军发帖，很快就有三个四个，甚至更多白晴雯的支持者直接怼了回去。而且，还有一些技术宅甚至通过查询ip的方法，反向追踪了这些发帖者的ip，并且很快就得出结论，这是一家水军公司有计划有预谋的想要抹黑白晴雯！ 这一下，顿时更是惹来了全网声讨。蛙蛙网曾经发过的那份公告又被愤怒的网友们翻了出来，在各大网络论坛和手机社交圈里刷屏了！ ——向不公宣战，向网络暴力宣战，向污蔑、造谣、抹黑宣战！ 仅仅只是半天时间，一手策划了这场舆论风暴的赵翠岚就接到了她暗中雇佣的那一家水军集团“总司令”的电话。 “赵老板，不是兄弟们不肯尽力，这实在是顶不住了！” “什么？”赵翠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给了对方那么多“证据确凿”的黑材料，而且对方还是极为专业的水军，在第一次抹黑白晴雯的行动中充分证明过实力的！原本赵翠岚看到对面打电话过来，还以为是来跟自己报喜的呢！没想到，这才半天时间，对面竟然跟她说……顶不住了？ 开什么玩笑？！什么叫顶不住了？ “赵老板，实话跟你说吧！这白晴雯，我真尽力了，实在是黑不动。而且，我下面兄弟有不少都买了她那张专辑听的。这几天我强压着他们在网上发白晴雯的黑料，不少兄弟都在骂我。要是再压下去，我就怕人心散了，队伍都带不下去了。这活儿我真干不了。赵老板，对不住了。你那钱我全款退给你。你另请高明吧。” “总司令”说完这几句就挂了电话，只留下赵翠岚举着嘟嘟响的手机风中凌乱。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翠岚才意识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重金请来的水军，竟然放她鸽子了！就算是放鸽子之前，总司令给她打了个电话，可这完全不能改变对方鸽了她的结果啊！ 赵翠岚首先涌起的就是万丈怒火！收了我的钱，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我……赵翠岚咬牙切齿的刚想发火，却猛然发现，她连对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她就算想报复，也找不着人啊！ 哼！你等着，以后千万别栽在我手里！到头来，赵翠岚只能恨恨的小声嘀咕了几句。然而等到这股恨意过去，赵翠岚清醒过来，她立刻就打了个寒战，眼中露出惊慌来。 郑总交待下来的事情，她居然失败了？而且，在网络上抹黑一个人这种事，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小任务了！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小事，她居然都办砸了！ 如果郑总知道了，会怎么看她？如果许默知道了，又会怎么说？想到郑总和许默这两天的脸色，赵翠岚就的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起来，冻得头顶心都发凉。 赵翠岚很清楚，最近这两三个月时间里，她已经连着办砸了好几件事儿了！先是白晴雯的专辑她没能糊弄住，然后许默的专辑她又没帮上忙。许默甚至在郑培英面前抱怨过，她就是一添乱的！郑培英对她的信任已经几近于无！ 如果然再让他们知道白晴雯这件事也办砸了……她在玉京唱片还能待得下去吗？ 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赵翠岚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得暗自庆幸，她联系的那个水军总司令是与她单线联系的！ 郑培英自诩正经商人，这种污蔑抹黑的事情，他当然是不肯沾边的。所以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干。赵翠岚只要闭口不说，郑培英也绝对不会找她询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所以，只要在郑培英再次问起这件事之前，再找一个愿意接受的水军公司就行了！ 接下来几天，赵翠岚佯装镇定，在公司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郑培英果然是不闻不问，就当不知道有这回事。倒是李斯忍不住找赵翠岚问了两次，赵翠岚都含糊过去，啥也没说。私下里，她当然是加急寻找还愿意接手的水军。 许默仍旧坚持着自己先前的宣传策略，全国各地来来回回的跑通告。同时在公众面前仍旧是信心十足。 而各大音乐媒体这边也因为许默的专辑销量而维持住了对许默的信心，仍旧纷纷邀请许默参加他们的节目。当然，也有一些媒体开始羞答答的向白晴雯投出橄榄枝。但白晴雯仍是一概不理。 “……信心？呵呵，我当然有信心。我是一个真正的歌手。白晴雯只是流量明星而已。流量明星的套路，这些年大家都见得多了。卖专辑的时候，第一周靠着粉丝拿下一个极高的销量，然后第二周就直线跳水。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吧？我这张专辑的实力放在这里，你说我为什么会没有信心？” …… 看着在电视上侃侃而谈，仿佛信心十足般的许默，白君文忍不住把电视切到了体育频道。 “哎？小白，怎么不看了？你还介意他说雯姐坏话啊。”一旁的杨菲菲笑嘻嘻的拿起遥控器，一边把台换了回来，一边对白君文问道。 “那倒不是。我是看着都替他尴尬。”白君文一脸无奈的摇头。 许默这一期宣传节目播出的时间刚好是周六晚上八点，跟新一期的点歌榜排在一块儿。 而最新一期的点歌榜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一名至少还有你 by白晴雯 第二名晴天 by白晴雯 第三名明天会更好 by白晴雯 第四名隐形的翅膀 by白晴雯 第五名追梦青春 by白晴雯 第六名我们的爱 by白晴雯 第七名勇气 by白晴雯 第八名天黑黑 by白晴雯 第九名最初的梦想 by白晴雯 第十名听海 by白晴雯 这已经不是用简单的“霸榜”两个字就能形容的局面了。白晴雯的这张专辑，直接横扫了点歌榜！什么赵天华，什么许默，通通都被扫了出去！点歌榜前十名，除了白晴雯还是白晴雯！ 而且点歌台这一期还特别标注了，白君文专辑中的另外两首歌《阳光总在风雨后》和《曾经那年》，也全部都在点歌榜前十五名之内！ 这张榜单公布出来，配合着几乎同一时间播出的节目上许默信誓旦旦的说着“白晴雯第二周一定会跳水”的言论，真的是难怪连白君文都要替许默觉得难堪了！ 甚至白君文都有点怀疑，那家电视台是不是故意的，专门找了这么个时间点来播出许默的这一期访谈！ 如果说周六这一天的点歌榜还是只像一声雷鸣，震得众多音乐媒体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话。那么紧接着周日再次公布的一周专辑销量榜，就让整个音乐圈，甚至整个媒体圈都炸了！ 上周专辑销量第一名《最初的梦想》by白晴雯一百二十八万六千！ 一百二十八万六千！比白晴雯第一周的销量整整翻了三倍还要多！这个数字就像是一场十二级的超级大地震，震得所有明白这个数字意思的人脑袋嗡嗡乱响。 在这个数字面前，所有人的脑海中就只能浮现出两个字：炸裂！ 为什么炸裂？答案很简单——因为这是整个华语乐坛前所未有的成绩！在白晴雯拿到这个一百二十八万六千张的销量成绩之前，整个华语乐坛卖的最好的一张专辑是罗杰盛与天王赵天华在六年之前合作出品的专辑《与你同行》。 那张专辑的最高周销量是——九十七万九千张！距离单周百万张只有一步之遥！所以“单周百万张”也被一群音乐人无可奈何的称之为华语乐坛无法突破的天花板。同时，罗杰盛与赵天华合作的《与你同行》专辑，最终销量一千二百二十七万张，同样是是华语乐坛至今为止的销量纪录保持者，也是整个华语乐坛仅有的三张“钻石认证”唱片之一。 但现在这个天花板被白晴雯一巴掌拍得粉碎！而且白晴雯是几乎把华语乐坛专辑周销量的天花板直接向上提升了三分之一！而且从两周的销量曲线来看，没有人怀疑白晴雯能不能打破罗杰盛与赵天华那张专辑的销量纪录。 在专辑销量即咖位的音乐圈里，白晴雯一战封神！ 第六十一章 一败涂地 根本就用不着说别人。与白君文一起担任了这张专辑的洛飞雁在看到网站上刷新出来的专辑数字的时候，她张大了嘴巴，保持着惊呆了的模样整整三分钟，直到口水不自觉的滴到了拿鼠标的手上，才一下扔掉鼠标，就像疯了一样又蹦又跳的满屋子乱跑着尖叫起来。 白晴雯和白君文两个人的手机是早就关掉了。 而那些神通广大的记者、音乐圈人士和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各种大人物们，也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辗转找到了洛飞雁的手机号码！然后从榜单公布十五分钟之后开始，洛飞雁的手机就直接被打爆了。 除了一部分知情人士在向洛飞雁询问白君文和白晴雯的下落之外，更多的人都在不停的询问，白晴雯这张专辑的第一制作人，词曲创作人到底是谁！ 这也是因为白君文给白晴雯做这张专辑的时候，还是实在没好意思把自己名字署在作词作曲的栏目里。于是除了一首人人皆知是出自他手的《最初的梦想》之外，其他所有的曲子全部都掩耳盗铃的干脆用了个“巴赫”的艺名。 玉京唱片方面压根没重视过白君文的作用，所以几波宣传攻势的时候，都是以蛙蛙网和白晴雯为主，也没太强调白晴雯这张专辑的制作人和词曲创作人就是她弟弟白君文这件事。 以至于大伙儿很多人都被弄糊涂了。以为专辑上的创作人“巴赫”与“白君文”是两个不同的人呢！甚至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不少人没弄清楚，这个包办了白晴雯整张专辑全部词曲创作人，以及担任了她这张专辑第一制作人的“巴赫”，究竟是何方神圣？ 当然，也有一部分有心人，很快就从“巴赫”这个名字联想到了谭晓雅的身上。不少人都记得，谭晓雅当初那场特别成功的演奏会上，她也用过一曲“巴赫”的钢琴曲。 于是，在洛飞雁的手机被打爆的同时，一脸懵逼的谭晓雅手机也被打爆了！人人都在追问：巴赫是谁？他在哪里？他还做不做专辑？最后还不忘记补上一句：只要他肯来，价钱随便开！ 而最关注白晴雯，关注着这张榜单的蛙蛙网大楼里，众人的欢呼和尖叫声刺破夜空，第一次在噪音分贝上压倒了只有几百米之隔的“阳光世界”大商圈。当然了，也有不少与白晴雯这张专辑有关的工作人员在惊呼：我们准备的两百万张专辑，这就快要卖完了？ 于是短暂的欢呼之后，又是疯狂的电话铃声响起，蛙蛙网上上下下全都忙碌起来，加班加点的打电话到工厂去要求给白晴雯紧急增发专辑！至于增发多少？您别嫌多，先来五百万吧！ 听着办公楼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欢呼声，办公室里的高晖拿出一根珍藏许久的雪茄递给陈文奇。两人坐到高晖办公室阳台摆着的两张沙发上，点着了雪茄，吞云吐雾的回忆起十几年前刚刚创立蛙蛙网时的旧时光。 在这个时候，甚至都没有人再去关注在这张刚刚公布的销量榜单上的第二名了。尽管这个第二名在之前的几周中，还是媒体眼中的风云人物，大众的宠儿。 上周专辑销量榜第二名《伤心情歌》许默八万四千张 信誓旦旦会在第二周反超白晴雯的许默，销量暴跌七成！还不到白晴雯专辑销量零头的零头！ 玉京唱片总部之内，现在是一片愁云惨淡。会议室里，从老板郑培英往下，十几位玉京唱片的监制、制作人和各部门高层尽数到齐。其中当然也少不了许默和李斯的身影。 但现在这些曾经或者雄心壮志，或者踌躇满志的人，全部都低着头一声不吭。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也没有任何人敢吱声。 玉京唱片这一次输得实在是太惨了！甚至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玉京唱片这一次对许默的专辑信心实在是太足了，所以在备货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直接准备了三百万张cd！而且不说备货的问题，玉京唱片本身花在许默这张专辑上的制作费用，也同样是几乎掏空了家底。整整六百万的制作费用，就算是用在天王歌星的身上，也绝对能说得过去了！更何况，许默这一次还掏空了玉京唱片最近两年的歌曲储备。 可最后的结果呢？从目前的销售情况来看，许默这张专辑别说是预想之中的三白金了，恐怕连销售一百万张，达到白金唱片的标准都要悬！ 毫不夸张的说，玉京唱片在许默的这张专辑上，已经是连内裤都快要亏掉了！在整个华语乐坛的历史上，玉京唱片这一次恐怕都是摔得最惨的！ “说话呀！说话！都哑巴啦？都给我说话！谁来告诉我一下，这tm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培英双目赤红，仿佛一头受伤的恶狼一般，凶狠的瞪着他视线范围之内的每一个人。 “我觉得……我觉得咱们可能是策略上……有点失误。没想到白晴雯的这张专辑……有这么强。”一个稍微胆小点的部门经理被郑培英盯得发毛，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说道。 “是啊，郑总。白晴雯这张专辑我也听了。她弟弟今年才二十岁刚出头吧？谁能想到他能一个人写出这么一张专辑来，还能这么快就把这张专辑做出来啊？” “是啊是加，白晴雯这张专辑可是连罗杰盛的记录都干掉了。这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啊。”前面有人带头开了口，后面马上就有人跟着为自己辩解起来。 “都给我闭嘴！”听着手下们推卸责任的话，郑培英更是怒火中烧，把桌子拍得震天响，“现在是让你们夸对手嘛？白晴雯的专辑再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现在说的是许默，许默！为什么许默的专辑会卖不动？” 会议室里再次沉默片刻，然后就有人忍不住了。 “呵呵，其实照我看，根本没别的原因。许默这张专辑就是不行！有些人还一定要高估自己，非要觉得自己能踩别人一脚！也不想想看，人家是那么好踩的吗？《美丽新歌声》上吃的亏还没吃够？人家的底细咱们根本就不知道，就上赶着去跟人家碰。现在好了吧？碰出问题来了，让我们顶缸的吗？”一个看着二十多岁的年轻制作人冷笑一声，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够种你再说一遍！”许默猛地一拍桌子，同样站起身来，就像要吃人一样盯着那个制作人。 “怎么？许默，你以为你是谁？做专辑的时候我就看你不顺眼了！别人捧你两句，就真把自己当罗杰盛了？你真以为自己这张专辑好啊？风格单一成什么样子？别人说的话，你听得进去一句？一天到晚就觉得自己是天才，人人都是白痴。牛逼什么啊你？不是公司运作你去参加《美丽新歌声》，你现在就是个连三流歌手都算不上的扑街！”那个制作人显然是准备好不干了，也是什么话都敢说，直接指着许默的鼻子就开骂。 许默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连肺都气炸了。他在桌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个烟灰缸，一把抓起来，冲那个制作人砸了过去。 那个制作人下意识的一躲，烟灰缸擦着他头顶飞了过去，然后就看到许默直接一下跳到会议桌上，狂吼着向那个制作人扑了过去。 “啊！冷静点，都冷静点！”会议室里顿时乱成一团，许默身边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他抓住。拼了老命的让他冷静。 老板郑培英也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气的脸色铁青，一脚踹翻椅子，对着众人狂吼：“都tm住手！都tm给我住手！许默你想干什么？坐下，你tm给我坐下！” 郑培英斗牛一样的跟许默对视着。许默喘着粗气，良久才狠狠打开周围几个人的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捏得咔咔乱响。 郑培英见许默坐回去，便不去管他，转向那个刚才跟许默骂战的制作人厉声怒喝：“滚出去！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好了不起吗？什么破公司，我早就不想干了！”那个制作人冷笑着摘下胸牌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的走了。 会议室大门“咣”的一声重重关上，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许默突然把手里已经捏得变了形的矿泉水瓶重重往会议桌上一跺，转向坐在对面始终一言不发的李斯。他眯着眼睛，眼神中带着点危险的色彩：“李斯！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也觉得，这张专辑卖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许默的错？” “这个……怎么可能呢？”李斯干巴巴的笑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有点躲闪。 第六十二章 现象级专辑 “我明白了。呵呵……呵呵呵呵呵……”许默神经质一般的笑起来，伸手指着李斯，又划过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捧我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把我捧上天。现在我吃亏了，就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刚才那个杂碎问我是谁？你说我是谁？老子是许默！什么叫唱法单一？老子就用这种唱法，拿了《美丽新歌声》冠军！最近四五个月，有多少歌手模仿我的唱法唱红了的？他们都可以红，我许默自己反倒不行了？笑话！你们这些制作人自己没本事，还能怪到老子头上来了？要是早知道你们都是这么一帮废物，老子还不如自己做专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让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老子头上拉屎！” “许默，你这意思是全怪我了？”李斯的脸色也变了，他也站起身来盯着许默。 “怎么？难道不应该怪你吗？”许默冷笑一声，“就算是制作上的事情不提，白晴雯的事情，怪谁？招惹白晴雯的人是你，让老子帮忙出头的人是你，说白晴雯可以踩一脚，让老子跟她一起发专辑的还是你！老子就奇了怪了，你怎么还有脸把屎盆子往老子头上扣！” “许默！你疯了！你tm的真的是疯了！”李斯也忍不住了，对着许默失态的破口大骂起来。 “哈哈！我疯了？我错怪你了吗？你以为老子不知道？《美丽新歌声》的时候跟老子说什么欣赏白晴雯的屁话！其实就是你看上人家漂亮，想睡人家吧？可惜啊！人家看不上你啊！什么才华？狗屁！人家弟弟随手拿首歌出来，就让你这辈子连边都摸不上！” “许默，你……你……”李斯指着许默，气的浑身发抖。他扪心自问，最近这段时间可是兢兢业业的伺候许默，把吃奶的功夫都拿出来给这位大爷做专辑了。谁想到，许默竟然会当众跟他翻脸！ 许默傲，难道李斯就不傲了？他一样是自负才华的人！这次被郑培英派到许默手底下，小心翼翼的伺候这位爷，李斯就已经是忍气吞声，自觉像个小媳妇一样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了！可他这么委曲求全，最后换来的居然是当众翻脸！ 李斯也是急怒攻心，血一下子冲上脑袋，他学着许默刚才的样子，随手抓起自己面前的矿泉水砸了出去。 许默和李斯两个人本来就近，矿泉水瓶子又大，许默这一下没躲掉，正好砸在胳膊上。本就在气头上的许默没想到李斯居然还敢砸他，顿时暴怒了。他一下扑过去，对着李斯就是一拳头。 李斯被这一拳头砸晕了，晃晃悠悠坐倒在地。他晕晕乎乎的看到，许默很快就被一群人拉住了。随后老板郑培英怒发冲冠的说了些什么。然后许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边也有两个人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时候李斯才将将缓过神来，紧接着他就听到从郑培英的嘴巴里吐出冰冷的话语：“李斯，你是许默的专辑制作人！许默的专辑失败，你必须承担所有责任！你被开除了！你们几个！送李斯出去！” 李斯这时候还没有完全清醒。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被人从会议室里架了出去。在一楼大厅的长条板凳上坐了许久，李斯猛地抬起头来。他的面孔这时候已经完全扭曲了，脸上只剩下怨毒到极点的表情。 “郑培英，许默！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李斯从嗓子眼里挤出低沉到极点的嘶吼。 而楼上的会议室里，会议仍在继续。郑培英让李斯背下了许默专辑失败的黑锅。但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玉京唱片的问题，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郑总，接下来预定的宣传，还有四站签售会和一个访谈节目。咱们……还要去吗？”营销部的高管战战兢兢的说着目前的情况。 “还去个屁！”许默没好气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郑培英看了许默一眼，面无表情的扭头说道：“访谈节目就不去了。但签售会，许默你必须要去！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剩下的就是以前攒下来的这点人气了。我不管你有多少火，给我压住了！把你最后那几个粉丝伺候好！听见了没有？” “……知道了。”许默沉默了许久，这才压着浑身往外冒的火气点点头。 “许默这张专辑，给我接着炒起来！不管你们是用什么办法！伪造销量也好，蹭白晴雯的热度也好！下周的周榜，我要看到许默的销量涨上去！” 郑培英最后一锤定音，为会议画上了句号。而他想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仍旧是玉京唱片一以贯之的路数——歪门邪道！ 玉京唱片还在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而陈文奇、白晴雯和白君文他们几个，却已经完全顾不上玉京唱片了。 最近这两天，不仅仅是陈文奇等人的私人电话。就连蛙蛙网的热线电话，在销量周榜公布之后没多久都快要被打爆了。 无数听众蜂拥而至，从他们嘴里喊出来的全部都是一样的：白晴雯，白晴雯！我们想要看到白晴雯！ 媒体方面也全部都一改原本对白晴雯还羞羞答答的态度，全都仿佛闻到蜜糖的蚂蚁一般汹涌而至。按照蛙蛙网方面的统计，光是周一这一天，就至少有上百家媒体邀请白晴雯上他们的节目！ 白晴雯现在就是红到发紫，热到发烫。就算是几个月之前谭晓雅最巅峰的时候，也远远比不上现在的白晴雯！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谭晓雅就算再厉害，也没出过周销量一百二十八万多张的专辑！白晴雯的这张专辑，现在已经在所有的媒体上都被公认为“现象级专辑”。 这张专辑里的每一首歌，现在都被各大媒体的乐评人、创作人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点评、研究。但研究来研究去，众人很快就发现这不是一张那种依靠某种风格突然击中了听众的软肋，从而一夜之间爆红的专辑。 因为这张专辑虽然从整体情绪上是从头到尾贯穿始终，完全突出了白晴雯的特点——纯美，坚强，坦荡，然而在音乐风格上却是多变到令人不可思议！ 在研究了好几天之后，音乐圈内部比较公认的看法——这是一张全部由顶级金曲组成的专辑，在这张专辑里，哪怕是其中最差的几首曲子，都拥有足以成为白金唱片主打歌，甚至是参加年度十大金曲评选的质量！ 也就是说，这张专辑的销量……居然tm的很可能是纯粹凭着让人难以置信的高质量歌曲，凭着硬实力强行撑起来的！ 一张十二首歌的专辑，首首歌都是如此惊人的高质量歌曲，即便是罗杰盛做出来的那几张巅峰专辑也没法比啊！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除了整个音乐圈内部一片哗然之外，也有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红了眼睛。 他们盯着这张专辑上铺天盖地砸人一脸的“巴赫”两个字破口大骂：愣头青！铁头娃！败家子！太tm气人了！太tm败家了！就算你有才华，你牛逼，好歌也不是这么用的啊！这么些顶尖的好歌愣是全塞进一张专辑里，你tm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不过，无论暗地里再怎么郁闷，再怎么骂。这些话也都只是一群红眼病人见不得光的阴私嫉妒而已。此时的媒体上，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网络媒体，对白晴雯和白晴雯的这张专辑都只有一片赞誉之声！ 而在《美丽新歌声》中就对白晴雯刮目相看，简直就差当女儿一样宠起来的张泰斗，更是在他每周固定参加的一档音乐节目“老张说乐”中，把白晴雯快要捧到天上去了！ “……白晴雯的这张专辑，绝对是华语乐坛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张专辑！甚至有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厉害！”在节目里，张泰斗对着主持人摇头晃脑，满脸都是溺爱和赞叹。 “真的假的？张老爷子您就这么宠着白晴雯？您对罗杰盛的爱呢？哪儿去了？您可不能变心啊！是不是？这有了闺女，就不要小子了？”一旁漂亮的女主持人趁机捂着胸口，摆出受伤的样子。 台下的观众不由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节目伴奏团趁机弹起一首谐虐的小调，一下就把节目气氛烘托起来了。 第六十三章 垂死挣扎 “哎哎哎！我不是啊！我可没有啊！你们可别瞎说啊！”张泰斗也赶紧摆手，做出一副慌张的样子，“我还是很爱罗杰盛的嘛！而且，我也没说白晴雯这张专辑里的曲子，就超越了罗杰盛的水平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白晴雯这张专辑里我觉得最好的一首曲子——《明天会更好》，罗杰盛也是有那么两三首歌可以媲美一下的。至于其他的那些歌，虽然都是让人爱不释手的好歌，但数量上肯定还是比不过罗杰盛的。” “哦？那您还说白晴雯这张专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主持人再次趁机追问。 “那是因为那个叫巴赫的家伙，把这么多好歌都给白晴雯塞进一张专辑里了啊！罗杰盛好歌很多，何况不说罗杰盛，我写的好歌也很多啊。”张老爷子洋洋得意的说着，还没忘记自夸两句，“但我的歌都是花了几十年时间写出来的啊。罗杰盛写的好歌多，可能比我还多点儿，但他也用了二十多年呢！就算是罗杰盛有七十首歌、八十首歌能跟这张专辑里的歌比一比，但分到二十多年时间，三十多张专辑里面，平均下来一张专辑里也就没几首了嘛！对不对？” “嗯，老爷子这么说我倒是能接受了。”主持人点点头，又顺着老爷子的话继续说道，“刚才张老爷子您还提到了‘巴赫’这个名字。老实说，我也挺好奇的。这个给白晴雯写了整整十首金曲，还担任了专辑第一制作人的巴赫，到底是谁？张老爷子你能不能给我们透露透露？” “啊……这个嘛……哈哈。我说老实话，我最近也在打听这个人是谁。有几个朋友倒是的确跟我透了点风。但是这个……人家自己没答应要曝光嘛。我也不能就给人家说出来。况且，这事儿也不是说就一定有个准定的消息。都是传言。所以这个事儿我不能说。” “哎？张泰斗您不是一向敢说的吗？怎么现在不敢说了？” “嗯？我哪里不敢说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人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说啊。”张老爷子瞪大眼睛，故作震惊。 “啊？感情您敢说的，就是‘我不能说’这四个字儿啊？”主持人也特别配合的瞪大眼睛，同样故作震惊。 乐队再次响起诙谐尴尬，让人觉得无可奈何的曲子。现场观众顿时笑成一团。 “好了好了，笑话就先说到这儿。咱们接着说白晴雯的专辑。”笑了一阵，主持人摆摆手重新控制住场面。 “行，那就接着说专辑。刚才说为什么白晴雯这张专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还接着说说。我觉得吧，罗杰盛要是肯憋个十年，憋一张纯精华版的专辑出来。倒真不是没可能把白晴雯这张专辑给超了。不过，这事儿干起来损人不利己，实在没必要。罗杰盛这个一年一两张专辑的速度我都习惯了，你让他突然说这十年我不写了，就非要憋个大招出来，我还不习惯了！大伙儿也都不干嘛！对不对？” 观众都发出善意的哄笑声，还有人起身大喊说“对”。 “另外，就算是那个‘巴赫’自己本人，我觉得他拿出这么一张专辑来，也差不多得被掏空了。而且，白晴雯现在红了。以后免不了要隔两年出一张专辑什么的。这个巴赫再想憋一张这个水平的专辑出来，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所以我才说，这张专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伙儿要是没买的，赶紧攒钱去买上一张。我包你划算的！” “哇！原来张老爷子您在这儿等着呢？这是公开给白晴雯做广告啊！导播导播！场面失控啦！张老爷子公开给白晴雯做广告，这一段是不是回头咱们播出的时候给他掐了？”主持人又故意大呼小叫的嚷嚷起来。 现场的观众再次笑作一团，电视机前的观众也有不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段既然大伙儿在电视上看见了，显然是没被掐啊。 等到现场的笑声停下来了，便听到主持人再次对张老爷子说道：“说白晴雯的这张专辑说了这么多。咱们也不能太偏心。跟白晴雯同一时间上市的，还有另外一张专辑。就是许默的《伤心情歌》。对这张专辑，张老爷子您怎么看？” “许默的这张专辑肯定是失败了。”张泰斗立刻说道，“在《美丽新歌声》节目上，我夸过许默很多次。不过这张专辑……终究还是不行。”说到最后，张泰斗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 “不行？那到底是怎么个不行呢？”主持人立刻追问了下去。 “天时、地利、人和，都不行！”说起许默，张泰斗是有些痛心疾首的，他立刻摇头说道，“我和几个老朋友聊天的时候，也说过许默这张专辑。这张专辑他错误犯得太多了。你要让我说的话，简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是建议他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以后再出专辑的时候，就不要再这样急功近利了。当然了，他也有运气不好的原因。如果没有碰上白晴雯这张神专辑的话，他应该不至于会这么惨就是了。” 许默好歹是张泰斗在《美丽新歌声》上挺看好的歌手，本身也是有点实力的，所以张泰斗在点评的时候，还是口下留情了。 主持人跟许默又没有仇，当然不会有穷追猛打的意思。就这样，这期访谈节目就在一片祥和安宁的气氛中圆满结束了。 在张老爷子出来说话之前，乐评界和传媒方面对许默这张唱片的感觉是相当尴尬的。因为从事实上来看，许默这张专辑很明显是已经扑街了。而且是一扑到底，连成本都不知道能不能收得回来那种！可是，偏偏乐评界和媒体就在不久之前还信誓旦旦的看好许默这张专辑能够大卖，让许默达到一线歌手，乃至于天王歌手的地位呢。 尽管说媒体都是无节操的，但是前后才两三天的功夫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把人捧上天到逮着狂骂这种事儿，还是没几个人能干得出来的。大家多少都要点儿脸不是？ 再说，就算是骂，也得骂到点子上吧？这些乐评人又有几个是真能看出许默这张专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于是，在过去的几天里，乐评界和媒体就只能装成睁眼瞎，就像是完全没看到许默这张专辑一样，大家都默契的不去提。 而张老爷子这一开口，大伙儿顿时就觉得松了口气。张老爷子德高望重，又是素来公认敢说话，敢说真话的人！ 现在不是连张老爷子都说了吗？许默这张专辑是运气不好。要不是他非得跟白晴雯硬怼，一头撞上了白晴雯这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专，也不至于会扑街嘛！ ——为了保存自家的面子，大多数乐评人和媒体人都对张老爷子最后那句话里有关“许默犯了很多错误”这句话视而不见，就抓着“许默运气不好，撞上了白晴雯的神专辑”来说事儿。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三周的周日。在公布出来的上周专辑销量榜上，白晴雯依旧是一骑绝尘，以一百一十二万张的销量高居榜首。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已经都不再怀疑白晴雯这张专辑的成功了。所有人好奇的只剩下两点——第一，白晴雯这张专辑，需要用多久能破掉罗杰盛与赵天华联手创造的华语专辑历史销量记录。第二，白晴雯这张专辑最后到底能创造出一个什么样的销量记录来。 关注完白晴雯的销量之后，也有一些人看到了下面许默的销量。这一周许默的专辑仍旧排名第二。而且也不知道是媒体的反复讨论为他重新拉起了一点热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第三周公布专辑销量榜的时候，许默的专辑居然还真的有了点起色。 十二万七千张的销量虽然对于许默此前大张旗鼓的宣传来说，仍旧是一个极为失败的数字，但是如果对比上周只有八万多张的可怜销量，似乎又让一部分歌迷对许默这张专辑稍微恢复了一点点信心。 玉京唱片方面表面上也是一片欢欣鼓舞，似乎看到了保本的希望。不过实际上，在销量记录出来的那一天，在郑培英的办公室里。 面对着许默和赵翠岚两个人，郑培英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一丝喜意！因为与外面的人不同，郑培英是真正了解内幕的。 许默的专辑销量真的反弹了吗？显然没有！这十二万七千张的销量里，有整整六万张都是玉京唱片自掏腰包撑起来的。 第六十四章 天道好轮回 “许默，你这张专辑，我不想再说什么了！真正的情况是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郑培英面色冰冷，对许默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客气，随后他转向赵翠岚，更是疾声厉色，“赵翠岚，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赵翠岚身子一抖，急忙点头。 “那就好！这一次，不准再出差错！”郑培英不耐烦的挥挥手，把赵翠岚和许默都赶了出去。 许默面色阴沉的离开了玉京唱片的总部。第二天晚上便出现在一档汉江台的音乐节目里。 对许默来说，这会儿自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果是两个星期之前，许默愿意答应上这档节目，怕是节目编导会高兴得跳起来。肯定给许默第一嘉宾的身份，甚至把整期节目包装成许默专场都行！但现在嘛，许默就只能在节目里担当十五分钟的第二嘉宾了。 当许默坐进节目演播室的时候，他的心情是非常不爽的。作为第二嘉宾被邀请到这个节目，在许默看来这简直就是羞辱！ 不过，许默很清楚他现在要忍。所以，许默一边在心中咒骂，一边还是忍下来了。 “呵呵……张泰斗的评价，有些我是无法苟同的。比如说音乐风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音乐风格。我怎么说也算是证明过自己了。这就不必再多说了对吧？当然，我也的确要承认一个错误。那就是我的确低估了白晴雯背后的这位创作者‘巴赫’。” “哦？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低估了‘巴赫’，没有低估白晴雯喽？”主持人立刻眼前一亮，很敏锐的抓住了许默想说的。 许默虽然表面上认输了，但实际上这是再次对白晴雯开炮了啊！有争议的言论，可向来都是访谈类节目的爆点！这名主持人当然不愿意错过。 “呵呵！”许默再次带着点傲慢的笑了起来，“现在我说我能胜过白晴雯之类的话，当然是不会有人相信了。人家可能还会说我许默不自量力。不过我还是要说，公道自在人心。《美丽新歌声》这个节目，白晴雯也不是没上过。但最后的冠军还是我！” “嗯。的确如此。但是也有人说，白晴雯第二期的表现很抢眼啊。” “是，第二期她的表现是很惊艳，但还是靠了他弟弟那首曲子。没有这种级别的曲子，白晴雯在《美丽新歌声》上的表现你们也都看到了。另外前一阵，我看到网上还有不少视频……呵呵。我和白晴雯不太熟，她的情况我也不好多说。但据我了解，那些视屏至少不是伪造的。当然，我反对网络暴力。我只是想说，单纯从唱的角度上来说。我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输。” 许默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心怀舒畅，只觉得把最近几天的一口恶气全都吐出来了。主持人也同样兴高采烈。 而就在这一期节目在汉江台播出之后，网络上也再次出现了极多的帖子。帖子的内容分成了明显的两部分。其中一部分人拼命的吹嘘许默的“唱功”，拿着许默跟白晴雯进行比较。甚至有人说，如果让许默来唱白晴雯这张专辑的话，以许默的功力只会拿到更好的成绩！ 至于另外一部分人，就接着黑白晴雯。他们拿着玉京唱片放出来的那些小视屏作为“证据”，大肆贬低白晴雯根本没有唱功，只知道抱别人的大腿。说不准就是出卖色相才换来名气云云。 这一次玉京唱片是改了策略了。他们也不敢再去踩白晴雯的专辑了，而是就拉着白晴雯本人往死里蹭热度。目的就是让人拿着白晴雯去跟许默比。白晴雯现在销量这么高，许默哪怕能蹭个一两成的热度，这销量不都能上去一大块吗？ 尤其是网上还放出了一些全新的黑料。其中就包括了白君文对着赵翠岚大骂唐洁儒写的歌是垃圾的那段小视频。 唐洁儒在音乐圈里，倒是还算有几分地位的前辈。这段视屏放出来之后，还真让不少人又产生了误会。觉得就算白晴雯这张专辑的确做得很好，但也没必要这么贬低前辈的作品吧？ 网络上突然冒出来的这些明显有水军操控痕迹的帖子，简直就让陈文奇恶心透了！在发现这些东西的第一时间，陈文奇就再次给白君文打了电话。 “白君文，网上又突然冒出来那些玩意，你看到了吗？玉京唱片……还有那个许默，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咱们之前都没搭理他们了，现在居然还要跳出来蹭热度！最气人的，网上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真的信！觉得白晴雯唱歌不如他，能压住他全是靠你给的歌好呢！你说说，咱们怎么办？” “陈总，上次不是就说过这事儿了吗？没什么怎么办的。凉拌。”白君文仍旧是不急不怒的样子。 “我说君文，你就这么纵容这家伙？我知道你性子善，不想跟他计较。但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啊！”陈文奇是真被给气着了，不愿意善罢甘休。 “呵呵，陈总你误会了。你觉得，我像是这么良善的人吗？”白君文闻言不由笑了，“不理他，不是因为我要放他一马。而是现在如果搭理他，那反倒是帮了他了！” “嗯？”陈文奇闻言一顿。 “第一，我姐这时候出来说话，反倒是帮会他蹭热度了。不过这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许默现在根本没明白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他到现在还是没觉得是自己错了。别人说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白君文笑着，“可是我和我姐是他的仇人。如果我们说话了，他就算听不进去，也会好好想想。这一想，说不准就让他悟了。所以，我一句话也不会说的。就让他坚信自己天下无敌，只是运气不好吧。” 听着白君文说完，陈文奇“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气，愣是半晌没说话。 “没想到啊……你也够狠的啊。”陈文奇小声嘀咕了几句，挂了电话。 白君文很快就把许默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蹭热度这种事情，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无法阻止的。只要白晴雯红了，有心人想要蹭热度，总是能找机会蹭到的。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能让人家不说话吗？对待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白君文做的这样，不关注，不回应。 果然，媒体逮着许默让他说了两天之后，发现白晴雯这边完全没有声音。而且，在许默出来碰瓷之前，白晴雯本来都已经接受过两家媒体的采访，开始重新出来参加一些宣传活动了。可是当白晴雯发现媒体开始拿许默的事情来问她之后，都不用白晴雯自己表态，蛙蛙网这边直接就翻脸了。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原本已经初步谈妥了的六档节目，通通取消！ 媒体们这一下才傻了眼。不少媒体这时候才猛然一下醒悟过来。白晴雯现在的咖位和热度，早就不是能让他们由着性子来的段位了！ 想要用许默去碰瓷白晴雯制造热点？那得看看你们能不能兜得住白晴雯不参加节目的损失！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传媒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也不是没有对手的！几大网媒巨头可都藏在幕后，虎视眈眈的等着呢！ 醒悟过来的媒体们迅速改变了态度。短短两三天之后，刚刚起了点儿势头的许默就迅速又消停了下去。 在办公室里，郑培英一个接一个接到的“朋友”的电话。 他的这些朋友们说的话几乎都差不多：“不好意思啊老郑，咱们之前说的许默那个采访，还是缓缓吧。最近确实是不太方便啊。这个情况你也知道。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都是一群白眼狼！”挂上一个十几年“老朋友”的电话，郑培英气的把手机往桌上用力一拍，砸了个粉碎。 郑培英现在心里有一股邪火，就想找人狠狠发泄一通！他很快探出头去，对办公室外面年轻貌美的女秘书大吼一声：“赵翠岚呢？让赵翠岚马上过来！五分钟之内见不到人，你就告诉她，你们两个明天都不用来了！” 一通怒吼完毕，郑总总算是发泄掉了几分心头的怒意。他穿着粗气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外面的女秘书则是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正准备去找赵翠岚。 可她还没来得及动身，就看到赵翠岚居然自己跑来了。 这个平常一向装得人五人六，就好像高管白领一样的女人，现在看上去满是惊慌。她就像是在被什么可怕的怪物追逐着一样，冲进郑培英的办公室里。 “郑总……出事了！出事了！”由于过度的慌乱，赵翠岚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忘记了关门。 “天塌了吗？”气头上的郑培英大骂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抢过赵翠岚举到他面前的平板电脑。在快速的浏览了一番之后，郑培英的脸色先是涨的通红，继而变得铁青，随后又迅速褪去全部的血色，变得煞白一片。 接着他两腿一软，居然一屁股坐了下去，随后倒在地上，仿佛昏死过去。惊得赵翠岚放声尖叫起来。 只见落在郑培英身边的平板电脑上，写着一个用血红色大字加粗加重的标题——史上最无耻！玉京唱片污蔑陷害白晴雯事件大起底！ 第六十五章 善恶终有报 白君文的确是不在意郑培英和许默的这些小手段，也根本不屑于回应。但是郑培英他们似乎忘了：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在他们利用网络造谣污蔑，兴风作浪的时候，也有一只充满仇恨的毒蛇藏在暗中，就等着咬他们一口！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郑培英从赵翠岚的平板电脑上看到的那个帖子就已经如同病毒一般扩散开来。 因为这个帖子里面的爆料实在是太够劲，而且又刚好是击中了“白晴雯”这个最近一段时间媒体最热的热点上。顿时这帖子就火了！不仅仅是网络媒体，就连传媒也坐不住了，纷纷转载报道了这个帖子上的内容。 随后，这个帖子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在很短的时间居然直冲上了热搜榜第一的位置！ 如此火热的新闻，白君文自然是很快也注意到了。他十分意外的浏览了一遍帖子里的内容，然后不由得摇了摇头。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白君文给玉金唱片的评语了。 对于白君文来说，这篇文章倒是没什么新鲜内容。无非就是玉京唱片当初拿着一堆随便糊弄出来的垃圾歌诓骗白晴雯的全过程，外加玉京唱片提供给白晴雯的所有备选歌曲的曲谱而已。 玉京唱片给白晴雯当初提供的那些歌，白君文手里都有底稿。只不过，这种东西是不能够作为证据指控玉京唱片什么的。玉京唱片方面完全可以抵赖，说这根本不是他们提供给白晴雯的歌。甚至更加狡猾一点，说这只是被他们淘汰的一部分歌曲。说白君文的指控是断章取义。等等。 这种争吵对白晴雯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也不可能给玉京唱片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是给了玉京唱片蹭热度的机会。所以白君文压根就没想过拿着这些东西来说事儿。 但现在网上这篇文章里让人吃惊的是，在这篇文章的后面，作者竟然神通广大的把当初玉京唱片收歌的曲谱单和曲谱原件全部都给弄出来了！他拍了整整七十多张高清图片，把每一张纸都拍得清清楚楚！ 那三十几份曲谱以及最上面的一页曲谱列表上，全部整整齐齐的盖着玉京唱片的印章，题头上还有赵翠岚和玉京唱片市场部负责人签收的签名！ 这可就真的是铁证如山，玉京唱片想赖都赖不掉！ 而且，这篇文章的作者在最后还附言：我仅仅是出于正义，出于一名音乐人的公心，对玉京唱片卑劣无耻，不择手段的污蔑抹黑行为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决心曝光玉京唱片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知道玉京唱片的真正嘴脸！ 毫无疑问，当这篇文章传开之后，全国的媒体都炸了！这些曲谱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些曲谱本身究竟是不是如那个爆料者所说的一样，本身毫无价值，甚至就是连垃圾都不如的超级垃圾？ 这两个问题之中的后者，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那些曲谱实在是太离谱了，甚至都用不着多么高端的创作者来分辨。只要是从事音乐行业有一些经验的音乐圈人士，在仔细研究一段时间之后就能大概意识到，这些曲子到底烂得有多离谱！ 网络上的一句极具代表性的嘲讽说出了大伙儿的心声：“您要说这些曲子是花一千块收来的，我会觉得很超值。如果说是花一万块收来的，我就得替您心疼钱了。什么？您跟我说这些曲子是你花了一百万收来的？您把钱给我，我马上给您写一百首成不成？” 而确定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后，玉京唱片几乎是转眼之间就被各大媒体的记者把门都给堵上了！不过，这时候郑培英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一群记者来到玉京唱片，都只能看到紧闭的大门。 同时这天晚上，刚好是张泰斗“老张说乐”播出的日子。 这么大的热点新闻，电视台怎么可能会放过？在当天下午的录制中，主持人很快就把这件事拿了出来，问张老爷子的意见。 “张老爷子，您说说，今天网上流传的沸沸扬扬的玉京唱片给白晴雯的那份曲谱，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觉得，这份曲谱是不是真像网上说的那样，都是不堪入目？” “呸！何止是不堪入目！”说起这件事，张泰斗顿时怒发冲冠。他用力一拍桌子，身子就坐直了。 这位老爷子“张老喷子”的诨号，那可不是吹出来的！是真的在各种节目，各种媒体上一次次当众开骂，骂出来的！ 一看到张老爷子那状态，所有观众顿时就来了精神，全都竖直了耳朵等着老爷子开骂。张老爷子当然不会让观众们失望，毫不留情的指天画地开怼！ “那张曲谱，三十多首曲子，我全都看了！说老实话，我现在年纪大了。也知道自己过了气了。所以有什么东西看不顺眼的，我一般也不说什么。可玉京唱片这份曲谱，我是真忍不住了！玉京唱片！我哔哔哔哔哔哔哔哔！你们哔哔哔哔哔哔哔！你们要赚钱我理解。坑人家一百万，好歹你给人家弄几首好歌把？白晴雯这么好的一小姑娘，你们真下得去手啊！我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张老爷子是一点没留情面，啥话都说了。导播给逼得没辙，只好后期给老爷子做了一连串的消音。 现场的观众一片叫好，玩命鼓掌。旁边的年轻女主持人两只手捂着脑袋，也不知道是无可奈何还是忍不住笑，反正脸都红透了。 “玉京唱片我就不想说太多了。”骂了个爽之后，张老爷子喘了口气，对主持人摆摆手。 他这话倒是让现场观众又一阵哄堂大笑——老爷子您这还不想说太多呢？那要是您想多说点儿，咱们这节目差不多都能改名叫“骂街段子大会”了。 哄笑声很快结束，张老爷子也不在意。 他很快就接着说道：“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视屏。给白晴雯写歌的人里面有唐洁儒是不是？小唐我原来还挺看好他的，觉得是挺老实忠厚一人。当初我还向朋友推荐过他，觉得是个有才华的创作人。怎么现在就能变成这样？其他人我就不一个一个点名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为了挣钱，脸都不要了？这样的歌，这样的曲子，是能拿得出来给人家唱的吗？白晴雯弟弟说的对！这些东西就是垃圾！连‘哔’都不如！写出这些曲子的人，也一样‘哔哔’不如！” 张老爷子对玉京唱片的这一通狂怼，立刻就引来了叫好声一片！而且给了玉京唱片最后致命一击的是——几乎很少参加节目，甚至很少在媒体面前露面的罗杰盛这次居然也被媒体堵住了，而且还开口说了几句话。 “我觉得……玉京唱片这次的做法是很不负责，也很没有道义的。作为一名创作者，我非常非常反感玉京唱片的行为。白晴雯是一个很出色的歌手。她这张专辑的成功不仅有歌曲本身的原因，她自身的天赋和实力也是专辑成功很重要的因素。而且这张专辑中的歌曲几乎都是为她量身打造，非常贴合她的经历和心境，所以才能激发出真挚的情感，打动听众……如果这样一个歌手因为某些不负责任的公司和不负责任的歌而被埋没，我认为是对音乐的侮辱，也是对音乐行业所有从业者的侮辱。” 尽管只是短短五分钟的小采访，而且罗杰盛说话的时候，态度远没有张老爷子那么激动。但是他的态度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与匪号“张老喷子”的张泰斗相比，从不轻易开口的罗杰盛表露出来的反感显然分量更重。更何况，罗杰盛的背后可是三大唱片公司之一的飞翔唱片！ 在几乎全民怒斥，千夫所指的压力之下，给白晴雯写歌的那些创作人们首先就扛不住了。尤其是被张老爷子点名批评的唐洁儒，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在自己的社交软件上写了诚意满满的千字长文，还拍了一个九十度鞠躬道歉的视频。 ——用唐洁儒的话说，他不止是向白晴雯道歉，更是向所有热爱音乐的歌迷道歉。 而唐洁儒这位玉京唱片邀歌名单中最大牌的创作人都认错了，那份曲谱列表上其他列名的创作人谁还敢硬挺着？很快，三十多名创作人就齐刷刷的在各自的社交平台上发道歉信，道歉视屏。 这些创作人们认错了，这件事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 恰恰相反，这些创作人表明了态度，立刻就给蛙蛙网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玉京唱片违约！ 第六十六章 以直报怨，十倍奉还 陈文奇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好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十倍奉还！这才是陈文奇的座右铭！ 在唐洁儒发了道歉信之后不到三个小时之后，一封措辞强硬的律师函就从蛙蛙网发出，送到了郑培英的办公桌上。 律师函中蛙蛙网明确告知玉京唱片，他们在此前与蛙蛙网签订的专辑制作合约中，有重大违约行为。玉京唱片的董事长兼ceo郑培英更是涉嫌商业诈骗，给蛙蛙网和白晴雯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现在蛙蛙网手中掌握了强有力的证据，要求玉京唱片以及郑培英对此作出解释和赔偿。 蛙蛙网不仅仅要求玉京唱片退还此前已经支付的两百八十万唱片制作费用，而且还列出了极为详细的清单，要求玉京唱片及郑培英赔偿蛙蛙网总计五百七十二万六千四百二十元的经济损失。 玉京唱片本来就已经因为许默的那张专辑陷入了入不敷出的经济危机当中，现在蛙蛙网又寄来这张传票，顿时就在玉京唱片内部引起了更大的骚乱。 再加上玉京唱片的老总郑培英压根就不敢在公司露面，早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避风头去了。玉京唱片上上下下都是人心惶惶。 尽管这场风波似乎仅仅只是玉京唱片的问题，许默一直都置身事外，并没有被牵涉其中。可玉京唱片的混乱，又怎么可能对许默没有影响？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在第四周公布的专辑销量榜上，失去玉京唱片“刷单”支持的许默，再次迎来了专辑销量的大跳水！ 四万三千张！这个数字对于许默而言，是一个只能用“可怜”来形容的数字！要知道，就在几周之前，许默还是粉丝量过千万的超人气明星！是《美丽新歌声》节目的赛季冠军！歌坛公认的实力派歌手！ 而且更让许默急怒攻心的是，他这一周的销量，让他甚至连第二的位置都没有保住！ 尽管这一周仍然没有什么大牌歌手推出自己的新专辑，可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名新人的专辑，竟然拿下了四万四千张的销量，刚好压在许默头顶。 如果说输给白晴雯还能算情有可原的话，那么输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名新人，简直就像是一个巴掌抽在许默脸上，让他的脸火辣辣的疼！ 在当天晚上看到榜单时，正在酒店里准备着参加第二天签售活动的许默直接用台灯把屏幕砸了个稀巴烂：“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李斯，郑培英，玉京唱片！都是废物！混蛋！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样！一群废物！废物！” 许默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叫得酒店整层楼的人都能听见。 第二天一早，许默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自己的助理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告诉他参加签售会的车已经叫好了。 “什么？还要我自己叫车？”许默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他对着助理大发雷霆。 “是……玉京的司机现在联络不上……书城那边刚才打电话来催，我就赶紧自己叫车了。”可怜的小助理都快哭出来了。 “走啊！还愣着干什么？都是废物！”许默再次怒喝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小助理可怜兮兮的跟在后面，和许默一起上了电梯。 许默住的楼层不高，电梯下来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几个人。许默走进去，很快就被电梯里的几个人认出来了。 “哎，那个人是不是许默？”电梯里的几个人没有跟许默打招呼，反倒是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嗯，好像是啊。怎么？你想找他要签名？” “不要……他那几首歌一点都不好听，还说自己比白晴雯唱得好呢。名气都是吹出来的，我可没兴趣。” 电梯里的空间并不大，那几个客人虽然把声音压的很低，可是只有咫尺之隔的许默怎么可能会一点儿都听不见？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足够许默把那几个人说的话脑补出来了。 白晴雯的脑残粉？你们懂个屁的音乐！许默心里的邪火一下又涌了上来。好在这时候电梯到了一层，小助理轻轻拽了许默一下。许默总算是按捺住火气，跟着小助理出门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里，司机开着交通音乐台。毫无疑问，音乐台里正播着白晴雯的歌。 “把音乐关掉！”坐了没多久，许默就用力在司机的防护网上敲了一下。 司机吓了一跳，在后视镜里仔细看了两眼，倒像是明白过来了。轻笑一声把广播关了，又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助理笑了笑：“脾气够大的啊。” 小助理没敢搭话，就这么一路坐着车到了签售会现场。 书城那边已经摆好了座椅板凳，搭了个简单的台子。不过当许默坐下的时候，就看到根本没有什么人排队！而且，书城里放着的背景音乐，居然还是白晴雯的那张专辑！ 看着只有寥寥十来个人的队伍，许默咬着牙坐到签售的桌子后面。立在旁边的大幅海报和写在海报上的宣传语，这时候看起来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种讽刺！ 老实说，这也是玉京唱片的锅。正常来说，哪怕是许默的专辑真没什么人买，以许默的名气和咖位，就算是找托，也得凑齐了百来号人，把签售会的场面给撑起来。 可问题是这些事情原本一直是由玉京唱片负责的。现在玉京唱片突然之间完了蛋，许默自己和书城方面又完全没准备，签售会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书城的工作人员看着冷冷清清的场面也觉得尴尬。几个人商量了一阵，现场开广播帮着吆喝了两轮，说许默今天在书城举行签售活动。 无论如何，许默终究还是名气不小的明星。在正常情况下，听到明星现场签售，总是会有不少客人愿意凑个热闹的。 可这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工作人员播了两轮广播，许默这边居然还是没什么人来。眼看着时间都已经过了好久，工作人员只好让许默赶紧开始。 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队伍，许默觉得自己深深的被羞辱了。他面色铁青的开始签售，脸上甚至连一丝笑容都看不到。 而且，背后工作人员凑在一起小声说笑的模样落在许默眼里，更是让许默感觉到无名的怒火一阵阵的涌上来。虽然他根本听不到那些工作人员在说什么，但他就是觉得那些人在嘲笑他！嘲笑他许默！ 恨！许默的眼睛都快被彻骨的恨意烧红了。他现在根本就不想在这里多留哪怕一秒钟，甚至想把眼前看到的一切都砸烂！ 而就在这个时候，许默眼前突然摆了一张白晴雯的专辑。 “啊！对不起对不起，不是这张。” 把白晴雯专辑摆在许默面前的是个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姑娘。姑娘手里提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几本书和好几张专辑。小姑娘似乎是第一次参加签售活动，有点紧张。她发现自己专辑拿错了，顿时涨红了脸，一边慌慌张张的道歉，一边赶紧低头在袋子里翻。 许默看着面前专辑封面上白晴雯的笑脸，两只眼睛都红了！ 这时候围在签售台旁边的还有一些人。包括工作人员在内，这些人都下意识的向许默这边看过来，还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 许默眼角的余光中看到这些人的动作，怒火就像是一下喷进了脑子里以上。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这些人在笑我？我被人笑话了？我许默被人笑话了？ 许默突然一下站起身来，怒不可遏的抓起面前那张白晴雯的场面，狠狠掼在地上，然后还抬起脚，连续几次用力踩了下去。 白晴雯的专辑被许默踩的粉碎，而他面前的小姑娘则是被吓傻了——她才刚刚从袋子里找出许默的专辑，正拿在手里准备递上去。小姑娘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眼圈一下就红了。 她带着泪光走上前去，捡起被许默踩碎的cd。 这时候，周围剩下的歌迷早就已经不在意什么签收了。他们纷纷拿出手机，开启了录像模式，对着许默和小姑娘拍摄。 许默的助力反应倒是还快一点，她赶紧走了出来，对众人大喊：“别拍了，我求求你们别拍了！” 许默这才猛地抬起头，看到周围举起的手机，后悔和惶恐这才涌上心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向身边最近的那个人扑了过去，想要把对方的手机夺下来。 不过，许默这次却是找错了对象。他这次盯上的是个凶悍的中年妇女。看到许默冲上来抢手机，中年妇女怎肯罢休？ “打人啦，打人啦！明星打人啦！”中年妇女一把拽住许默，扯开嗓门尖叫起来。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扭打在一起，书城中顿时乱作一团。 第六十七章 不值得同情 许默打人这件事，在网络上还是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的。毕竟，明星跟普通路人打架，这种事儿本来就很罕见。而且这次跟许默扭打的，居然还是个中年女人！这可就更稀罕了。 许默打人的视频很快就在各大论坛中出现了。随后又被一群网友迅速做成了各种恶搞视频，在网络中流传开来。在专辑销售完全扑街之后，许默居然还用这种方式“火”了一把，倒是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不过在视频流传开来的第二天，许默的专辑便在所有商城中下架了。实际上，这张专辑下不下架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本身他这张专辑销量就已经所剩无几。 事实上，当视频传开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许默已经完了。在视频里，许默用力把白晴雯的那张专辑砸在地上踩碎，他亲手毁掉的不是白晴雯的专辑，而是自己在最后一批忠实粉丝心中最后的一点好印象。 不过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许默仍然觉得自己没错。 “那个女人，一定是白晴雯……是娃娃网安排的！他们就是故意整我，故意害我！你这个废物！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保护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滚蛋！立刻！”回到自己的公司里，许默仍旧暴跳如雷，“我要找媒体！对，找媒体！我要揭穿他们！” “你不说我也会走了！”小助理终于也忍无可忍的爆发了，她指着许默的鼻子大声怒喝起来，“你在公众场合与人斗殴，而且还是先动手打人！你还想把事情闹大？许默，你想坐牢吗？” “坐……坐牢？”到了这个时候，许默才知道害怕起来。 “人，我帮你安抚住了。钱，我帮你赔了！人家答应不去告你。我对得起你了！许默，以后你好自为之吧！”小助理说完这句，扭头走了。 许默看着小助理离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愈发暴跳如雷起来：“你也骂我？你也敢骂我！混蛋，都是一群混蛋！别以为我就完了！我是《美丽新歌声》的冠军！我只要想要东山再起，分分钟就可以东山再起！你们这帮xx等着，都给我等着！” 许默气喘吁吁的骂了一通，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狠话。不过到头来，许默倒是很聪明的选择了避风头。从第二天开始，所有人就发现许默也跟玉京唱片的老总郑培英一样“消失”了。 不过，许默丑闻所引起的影响，可不会简简单单就消失了！尤其是在许默的身后，还有玉京唱片的身影！这两桩丑闻接连爆发，几乎等于是一下就把玉京唱片的老底给揭开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媒体上关于玉京唱片起底的文章越来越多，这件事也炒得越来越热！甚至就连几年之前，玉京唱片为了捧起自家的一名歌手，花钱找人故意抹黑、陷害另外一名歌手的事情都被曝光了出来。 至于其他大大小小的阴司坏事，那就更是不用说了！就像洛飞燕曾经对白君文说过的：玉京唱片能在三大的夹击之下把自家做到这么大，它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起来的！ 而且，白君文还十分意外的发现，因为玉京唱片和许默在网络上的形象已经坏到了极点，所以竟然连《美丽新歌声》节目都收到了波及！ 许默是上一期《美丽新歌声》的冠军。本来他这个冠军在媒体口中是“当之无愧”，“众望所归”的。可是现在玉京唱片和许默爆出这么大丑闻，顿时就有人把旧账又翻出来了！ 而其中最大的一笔旧账就是，为什么白晴雯在《美丽新歌声》节目中居然会在第一期就被淘汰！白晴雯为什么在这一档节目中第一期就抽到那么恶劣的签位？这其中玉京唱片和许默是不是施加了什么影响？ 在《美丽新歌声》的官网论坛上，一大堆粉丝的留言几乎都把官网平台的论坛给淹没了！ “《美丽新歌声》号称尊重音乐，尊重歌手。这么多季，都是打着‘绝无黑幕’的标签做宣传！可是许默和白晴雯这件事怎么解释？” “没错！这件事怎么解释？我把白晴雯参加的那两季节目找出来了！你们没觉得，当时张泰斗的评价特别有深意吗？尤其是第二期的时候，张泰斗反复的说，我不知道上一期白晴雯出了什么问题，但显然是没有发挥出她真正的水平！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还不明白？” “嘿！无非就是第一期的时候，谁耍了手段呗！故意给白晴雯一手超烂的歌！这事儿玉京唱片可是老手了！熟得不得了呢！” “对啊！上一季玉京唱片也不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要死保许默的冠军呢！白晴雯太牛逼了啊！威胁太大了啊！赶紧花点钱把她搞掉啊！当时白晴雯哪有现在这个地位啊，就是一个小主播而已。哪儿玩的过玉京唱片这样的圈内公司？这不就被搞掉了吗？” “说来说去，《美丽新歌声》号称没有黑幕也就是骗人的！没有黑幕的话，白晴雯怎么可能会被淘汰？许默凭什么拿冠军？” “什么绝无黑幕？节目做多了还不都是一样？大家都要恰饭的嘛！” …… 官网论坛上的大量留言很快就引起了注意。这时候，冯安世、谢源和刘伟强三个人刚好都在汉江台制作其他的节目。于是谢源就拽上刘伟强，去找冯安世碰头开了个小会。 面对着前来通报情况的工作人员，冯安世愣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出话来。谢源倒是在旁边笑了一声打圆场：“呵呵，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嘛。什么黑幕不黑幕的？我们《美丽新歌声》节目组问心无愧！再说了，上一季节目的收视率不是不错吗？这说明许默的表现观众还是认可的嘛！不能因为许默现在出了问题，就把脏水随便乱泼嘛！” 说完谢源又转过头去：“冯主任，不然您给张老爷子打个电话，让他出来帮我们说两句？” “张老爷子的电话就不用打了。现在这个状况，他没出来骂我，就已经是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给我面子了。指望他出来帮我们说话，根本不可能。”冯安世看了谢源和刘伟强一眼，摇了摇头。 谢源有些尴尬，干笑一声问道：“那您说，现在这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你们看着办吧。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冯安世说完，就站起身来，闷着头出了办公室。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呵呵，冯主任这是对我有意见了啊。”过了一会儿，谢源叹了口气，笑着的摇摇头。 “他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对咱们都有意见。当初弄走白晴雯，咱们这些人谁屁股下面干净？我倒是听说，老冯好像是心灰意冷了。他找过几个人，说是想搞新节目。”刘伟强也笑了起来，仿若无事的说道。 “哦？这事儿他可没跟我说过。” “是吗？我以为你知道呢。” “这我还真不知道。呵呵，不说这些了。这次的事儿，要怎么处理？” “还用怎么处理？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儿。用不着麻烦，发个声明，说没有这回事儿就行了。网上那些人也就是一阵风。刮完了就完了。”刘伟强满不在乎的说道。 “也对。”谢源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美丽新歌声》官网上很快就挂出了官方的声明。严厉斥责了某些“网友”的“造谣污蔑”行为。并且义正辞严的宣称，《美丽新歌声》栏目一向贯彻节目创办之初的方针，是一款有良心，有尊严的音乐节目，决不搞虚假浮夸的那一套。 接着，在上一季《美丽新歌声》中参演的一群歌手也纷纷站出来帮腔，表示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黑幕之类的事情。 《美丽新歌声》有黑幕这件事，本来也的确没有什么实锤的证据，所以一群愤愤不平的网友嚷嚷了一阵之后，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不过，玉京唱片可就没有《美丽新歌声》节目组这样的好运气了。 在这一次的事件当中，玉京唱片始终是处在最中心的位置上。前一段时间，玉京唱片老板郑培英跑出去躲得不见踪影，所以位于风暴眼的玉京唱片反倒显得风平浪静。 但是风暴既然已经刮起来了，想要躲过去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半个月，郑培英就暴露了行踪。很快，媒体就把郑培英的临时住处给淹没了。 在媒体播出的画面里，白君文看到只是短短半个多月，郑培英的头发就全都白了。不过，白君文对他并没有丝毫的同情。因为从媒体爆出来的一长串与玉京唱片有关的丑闻甚至是犯罪而言，郑培英根本就是罪有应得！把同情心给这种人，还不如拿去喂狗！ 嘟——嘟—— 视频看到一半，白君文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来电人是陈文奇。 “陈总，有事？”白君文拿起电话。 “嗯，有事。”对面很快传出陈文奇的声音，“最近你没什么事吧？跟我出一趟差怎么样？” 第六十八章 收购玉京 “出差？”白君文不由觉得好笑，“我就是一个闲人，你找我出什么差？”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陈文奇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是白晴雯专辑的制作人，也是我们娃娃网‘大生态圈’战略上重要的一环啊。再说了，白晴雯这张专辑可是已经卖了快六百万张了。就算是你视金钱如粪土，那也得跟我商量商量啊！” “哦……这样啊……那行！我明天就来找你。”白君文想了想，自己还真做不到视金钱如粪土，于是十分干脆的答应下来。 “不用你来了。你现在还住在谭晓雅那个工作室是不是？你就在哪儿等着吧。明天我来接你。”陈文奇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陈文奇果然来接白君文了。事实上，同行的还不仅仅只有陈文奇，还有另外两个白君文不认识的娃娃网高管。 碰头之后，白君文就发现载着他们的汽车一路驶向机场。随后马不停蹄，直飞汉江。几个小时之后，一行人就来到了一栋高大写字楼的十八层。 一行人刚出电梯，白君文一抬头，就看到了玻璃门旁边挂着的大招牌：玉京唱片。 “玉京唱片？到这儿来干什么？”白君文诧异的张大了嘴巴。 “呵呵，来吧。进去就知道了。”陈文奇笑着招了招手，就带着白君文推开玻璃大门，走了进去。 白君文原本以为，玉京唱片的公司里面这会儿应该很萧条呢。 毕竟，公司的老板郑培英出去躲了大半个月了，公司的账上除了一屁股债之外连一毛钱都没有，头上还顶着娃娃网的诉讼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玉京唱片的职员还有心思上班那就见了鬼了！ 可是在进了玉京唱片的公司大门之后，白君文就发现，居然还真特么见了鬼了！ 玉京唱片公司里居然人声鼎沸，看上去简直比娃娃网总部还要热闹！ 当然，白君文也没有惊愕太久。很快他就明白原因了——陈文奇带着白君文进了公司之后，直接就奔着这一层深处最大的那间老板办公室去了。 这间原本属于郑培英的办公室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前任的影子。而且，玉京唱片的一众高层全都已经整整齐齐的等在里面了。 当白君文和陈文奇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把头低了下去：“陈总好，白总好。” “嗯。”陈文奇笑着点点头，然后便笑着对白君文，也对众人说道，“前天郑培英找上门来求饶了。玉京唱片这个烂摊子，他撑不住了。他求我高抬贵手。我这人心善，实在见不得人给我跪下。所以，我们达成了协议。娃娃网以撤销对玉京唱片以及他个人的诉讼为条件，取得玉京唱片公司百分之百的所有权。从今天开始，玉京唱片不复存在，我们就是这里的新老板。” “啊……”白君文点点头，下意识的在玉京唱片的一群老臣子们脸上扫了一圈。 然后白君文就很诧异的发现，这些玉京唱片的老臣子，好像对陈文奇一点不满都没有。而且在人群之中，白君文还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赵翠岚！ 与其他人的表情相比，赵翠岚已经不仅仅是没有不满了，她的脸上甚至带着不加掩饰的谄媚。 陈文奇倒是没有搭理赵翠岚，或者玉京唱片的任何人。宣誓完主权之后，陈文奇就对那另外两个跟着一起来的蛙蛙网高管点了点头。 在路上的时候，白君文已经从陈文奇这里得知，这两名蛙蛙网的高管都是会计师。这次专门跟着过来，就是在正式接手玉京唱片之前突袭查账的。 那两名高管立刻向外走去，原本在办公室里的一群人也都呼啦一下跟了上去。赵翠岚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到底是留下来看看有没有拍马屁的机会，还是应该跟着查账的两个蛙蛙网高管走。不过听到外面玉京唱片的一群老员工乱糟糟说话的声音，赵翠岚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就像兔子一样赶紧蹿了出去。 陈文奇倒是也没说话，反倒回过头来，笑着对白君文问道：“怎么？很惊讶？” “有点儿。”白君文点点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突然之间，玉京唱片就归了你了。还有，玉京唱片的这些人落到现在这一步，也是咱们造成的吧？他们就不恨咱们？” “哈哈！恨咱们？怎么可能呢？”陈文奇闻言大笑，“你想想看，他们为什么要恨我们？玉京唱片本来是什么？一个小小的破私人公司而已！公司所有的资源都在郑培英手里捏着。他们这些人说不好听的，就是郑培英养的狗。在郑培英手下当狗，他们就很爽吗？呵呵！” “嗯……”白君文若有所悟。 “我们要做‘大生态圈’。传媒唱片这一块是一定要拿下来的。郑培英滚蛋了，玉京唱片对别人来说就是个没了资源的鸡肋。但我们不在乎。我们不需要郑培英的资源。资源，蛙蛙网有的是！我们需要的是能带着我们入行，让新成立的‘蛙王唱片’运转起来的人才。”陈文奇继续笑着说道，“收购玉京是合则两利。郑培英滚蛋，换我们来。公司正规化，规模扩大好几倍！什么更广阔的的未来，更多的发挥空间之类的空话就不说了，这些人光薪水就涨了三成。你说，他们有什么可恨咱们的？” “也是。”白君文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白君文和陈文奇聊到这里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了。刚刚出门去的两名会计师之一走了进来，小声说道：“陈总，这边的账目上好像有点问题。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哦？”陈文奇神色一动，立刻跟着那名会计师走了。 白君文倒是没跟出去。他又不懂账目问题，跟着出去也是添乱，所以干脆就留在办公室里，看看郑培英留下来的一些小收藏打发时间。 不过，白君文没有等上多久，就听到办公室的大门很快又被人推开了。 白君文转过头去，便看到赵翠岚探头探脑的把脑袋伸了进来。 “你要找陈总的话，他刚才出去了。”白君文对赵翠岚一指门外。 然而，赵翠岚却没有走。“呵呵，白总，我不是找陈总，我就是找您来的。”赵翠岚带着极为谄媚的笑容自己走进了办公室，然后还没忘记回身把门关上。 “找我？”白君文倒是诧异了。 “呵呵……白总，我知道之前在浦江的事儿，是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嘴欠，我该死。”赵翠岚嘴里说着，轻轻在自己嘴巴上抽了两下，继续谄媚的笑着说道，“那些事，也都是郑培英那个混蛋逼着我做的。白总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呵呵，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过我觉得你找错人了。这些话，你应该去找陈总。”看着赵翠岚的这番表演，白君文只觉得好笑。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话我自然会跟陈总说。不过，白总您第一次在唱片公司干，还是副总裁这样的位置，总得有个自己人吧？俗话说，使功不如使过。我这不是就来投靠白总了吗？” “投靠我？”白君文愈发觉得好笑了，“我要你投靠做什么？” “只要白总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啊。”赵翠岚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带着谄媚的笑容说了这句话。不过说完之后，她就反应过来，赶紧又干笑一声说道：“我的意思是，白总您在这个位置上，总有些不方便让人知道的事情要做的吧？这些事情，白总您可以放心交给我。我一定替您全部办的妥妥当当，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哦。你偷偷跑来找我，就是要跟我说这些？那行吧，你出去吧。以前的那些事，我没兴趣跟你计较。刚才的话，你去跟陈总说吧。”白君文故意挥了挥手，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 “这个……这个……”赵翠岚听到这里果然急了，她眼珠转了一下，再次堆起笑脸来，“白总，您别急，别急啊！其实，我这儿确实有点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对您来说，最多就是一句话。” “到底是什么事？说吧！我不喜欢弯弯绕绕的。” “哎！好，那我就说了。其实吧，这也就是郑培英那个混蛋惹得祸。你知道，他这个人不是个东西。什么坏事都做尽了。我早就不想在他手下干了。所以这不就得为自己将来考虑考虑吗？所以这个账目上面……我就稍微做了点儿手脚。白总您开个口，让陈总放我一马。我保证，所有的钱我全都交出来。一共两百万，我全交给白总您。” 第六十九章 名利双收 “呵呵……赵翠岚，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看上去很嫩，心很善，很容易骗？”白君文看着赵翠岚堆满谄媚的表情，。 “怎么可能呢？！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啊。”赵翠岚立刻撞天叫起屈来，还厚着脸皮往白君文面前凑，“我是真心想要投靠白总的啊。只要白总您说一句话，我保证，让我做什么都行！” “呵呵。”白君文笑着站起身来，看着赵翠岚的目光清澈坚决，“第一，我没兴趣接受你投靠。你这样的人，就算是给我做狗，我都嫌脏！第二，我这个人不善良，真的，一点也不善良。比如现在，你明明很诚心诚意的向我道歉，但是我还是很期待看到你因为所有的恶行而痛苦悔恨，痛哭流涕却又毫无办法的样子。第三，把你那一套把戏收起来！让你做什么都行？真让人恶心！我现在希望你滚出去！听到了吗？” “说得好！”白君文暴怒的声音刚刚落下，门外就响起一声叫好。 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陈文奇带着两名蛙蛙网的会计师以及一群玉京唱片的老员工再次鱼贯而入。 赵翠岚顿时脸色变得煞白一片，身体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白君文，刚才说的很好。当然，我还要补充一句。想要贿赂白君文，才出区区两百万？呵呵……赵翠岚，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说着，陈文奇转过去，在众人面前拍了拍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对白君文说道：“这个位置，是你的。” “哦？”白君文真的大吃一惊，只不过办公室里人实在太多，他努力保持住了脸上淡然自若的微笑。 跟在陈文奇身边的那两个蛙蛙网的职员同样没有任何表示。他们在来之前，显然就知道陈文奇带白君文来汉江的目的了。 但玉京唱片的一群老员工显然没想到啊！尤其是白君文他们几个刚进来的时候，白君文明显一脸青涩稚嫩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陈文奇刚收没多久的跟班似得。 这一眨眼的功夫，小跟班突然变成了老总，玉京唱片的老员工们怎么可能不吃惊？ “哦！还听镇静的嘛！”陈文奇没在意别人的表情，他瞥了白君文一眼，愈发开怀的大笑着，又指了指台子上的牌子。白君文扫了一眼，就看到牌子上写着——“副总裁艺术总监”。 “这个位置，只有你来坐。”陈文奇笑着，在周围扫视了一圈。 陈文奇知道周围这些玉京唱片的老员工们对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坐上这个位置不理解，也不服气。 不过，陈文奇一点也没担心，接着说道：“目前的蛙王唱片，总注册资本是三千万，你拿20%的股权。两年之内，总公司计划向蛙王唱片注资两亿。你拥有优先配股权。另外，担任蛙王唱片副总裁兼艺术总监职务，年薪……嗯，公司毕竟才起步，你受点委屈，先拿三百万一年吧。” 陈文奇一项接着一项的往外报，一副仿佛钱根本就不是钱，全是废纸的架势。他每报出一个数字，就看到周围那些玉京唱片的人眼皮子都猛跳一下。 三千万注册资本的20%？这意思是直接白送六百万？ 年薪三百万一年？还受点委屈？ 那不然别让他受委屈了，您委屈委屈我吧！我愿意替他受委屈！ 玉京唱片的一群老员工瞪圆了眼睛盯着白君文，一开始陈文奇说让白君文来当副总裁的时候。他们觉得这小子怕不是陈文奇的私生子！后来他们又觉得，肯定不是私生子，这得是亲儿子。当陈文奇把所有条件都说完之后，最后所有人都禁不住觉得，这肯定不能是亲儿子，儿子没有这样的。这得是亲爹才行！ 至于旁边的赵翠岚，这时候已经汗流浃背。她双手扶着桌子，仿佛秋风中的树叶一般摇摇欲坠。她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陈文奇说她的开价太小气了。人家这一出手，可就是差不多一千万直接送出去了！她想要收买白君文，才开区区两百万，岂不是可笑？ 另外一边，白君文被所有人注视着，感觉心里一阵阵发虚，连汗都快下来了。 白君文有种格外虚幻的感觉，半晌没说出话来。要知道就在半年之前，白君文还是一个刚刚毕业的普通学生，每天为了找不到工作而忙碌发愁。 “这合适吗？”过了好一会儿，白君文才扭过头去，睁大眼睛盯着陈文奇。 “呵呵，哪里不合适了？”陈文奇不由笑了，“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白晴雯的那张专辑是你做的。是你一手打垮了玉京唱片。你打造了一张华语乐坛前所未有的超级专辑！你的第一张专辑，只用了六周就卖掉五百多万张，很可能会干掉罗杰盛创造的华语乐坛历史记录！” 当陈文奇说到这里的时候，玉京唱片的那帮人才一下明白了，看向白君文的目光从不可思议转为了骇然。 这个看上去年纪只有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居然就是那个一手打造了白晴雯那张已经被称为“华语乐坛有史以来最强专辑”的巴赫？！ “当年飞翔唱片在得到罗杰盛之前，也就是跟玉京差不多的中型唱片公司。而你白君文，就是我们蛙王唱片的罗杰盛！”陈文奇并没没有停下，而是接着说道，“你证明了自己有实力坐这个位置，这些就是你应得的。还是说你觉得我陈文奇不够魄力，当年飞翔唱片张信敏敢下的赌注，我不敢下？你来坐这个位置，没有人会不服气！而且，蛙王唱片想要把三大唱片公司变成四大，你就更是不可或缺的旗帜。” “对对对！”“没错没错！白总是众望所归！” 玉京唱片的一群老员工无不随身附和。这可不是他们随口奉承，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服了。人家制作出来的唱片在那里摆着，而且还是一个人干掉了他们所有人，踏着他们的尸体证明的自己！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正是你的对手！白君文作为玉京唱片这帮人的对手，是真正让他们感觉到了白君文做出来的那张专辑有多么强大和可怕！ 在音乐这一块，大家都是实力说话。面对这么一个强大到可怕的对手，玉京唱片的这帮人还有谁敢说自己不服？ “我明白了。”白君文想了想，很快也释然了。别人对自己的看重，难道还有什么不敢接受的吗？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君就是了。 “不过，我不想来汉江啊……”看到陈文奇脸上露出笑容，白君文却又苦上了脸。 “哈哈！”陈文奇笑的更开心了，“我也没说让你来汉江啊！蛙王唱片这边，我还得暂时兼任总裁职务呢。你要是来了汉江，咱俩见面得多不方便？况且汉江这边以后肯定是分部。总部在两年之内就要逐步搬迁到浦江去的。那边才是咱们的大本营。而且，蛙王唱片这边对你本来也没什么约束。说白了，你就算干拿钱，不干活也没事。” “哦！那我就真的放心了。”白君文顿时被逗乐了。 “行！那咱们一言为定。合同回头法务部会给你送到家里去。你这边的事情解决了。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赵翠岚，你胆子不小啊。郑培英的钱，你也敢私吞？呵呵，郑培英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啊。我没兴趣掺和你跟郑培英的破事。刚才我已经报警了。这件事，回头你自己去跟警察解释吧！” 陈文奇笑着说完，就把手里的报告向桌上一扔。赵翠岚见到报告上的几个数字，顿时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接着房间里传来一阵腥臊味，赵翠岚竟然是真的被吓尿了！ 接下来赵翠岚和郑培英两人之间的狗咬狗，与陈文奇和白君文就没什么关系了。在玉京唱片这边逗留几个小时，完成了一系列的手续之后，陈文奇一行人就再次飞回了浦江。 接下来一段时间，果然就如同陈文奇所说的那样，白君文这个蛙王唱片新上任的副总裁兼艺术总监就是干拿钱，不干事儿。 老实说，白君文就算想干事儿，也没什么可给他干的。蛙王唱片本身就还在震荡之中。玉京唱片是被收购了，但是收购过后的“整编”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 白晴雯那张《最初的梦想》专辑前两个月的销售分成，倒是直接通过蛙王唱片的账户给白君文打过来了。 按照之前合同上的规定，白君文和白晴雯两个人都拿到了业内最顶级的12%的分成。这一张两个月销量超过七百万张的专辑，给白君文和白晴雯两个人各自带来了超过一千五百万的收入！ 当然了，作为出品方的蛙王唱片在这张专辑上赚得更多。用陈文奇的话来说就是：这钱赚得比抢银行还快，都快能赶上我们互联网行业了！ 好吧，在听到陈文奇这句话的时候，白君文真是一脑门子黑线。 总而言之，经历了一场风波之后，白君文的生活迅速恢复了平静。不过，他这份平静也没享受得了多久。 白君文就是巴赫这件事，在外行人中间或许流传得并不广。但是在音乐圈内，却没用多少时间就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 尽管以艺术总监职位入职蛙王唱片之后，蛙王唱片这边帮白君文挡掉了绝大部分的麻烦。但总有一些事情是蛙王唱片没法帮忙，必须得由白君文自己处理的。 就比如说，谭晓雅那位已经惦记了“巴赫”快大半年的老师！ 第七十章 邀请 谭晓雅的老师，这位国内音乐圈里的超级大佬，居然是直接把电话打到了白君文的大学老师杨秋那里！在接连接到了谭晓雅和老师杨秋的两个电话之后，白君文就知道自己这一次肯定是躲不过去了。无论如何，他都得在近期北上，去首都见谭晓雅的那位恩师一面。 在前往首都之前，白君文还抽空回了一趟母校。坐在亭中的石凳子上，正带着几分不太好意思的表情点头：“是的，杨老师，那首巴赫是我给谭晓雅的。” 坐在白君文对面的是四十多岁气质温婉的中年妇女，也是白君文大学四年的班主任，她显得很欣喜，却又带着几分淡淡的愧疚，轻声道：“当初你申请留校的事情……老师的能力有限，也没帮上什么忙……本来老师还惦记着帮你留意一下有没有别的留校渠道，没想到你已经靠自己的才华出头了啊……这次点名找你的，可是华夏音乐学院的秦明副院长，真正的乐坛超级大佬，有了他的赏识，你以后的路可就宽了，远不是留在我们学校里做个小小的音乐教师可比的。” 白君文笑了笑，显得很淡然。 经历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几个月前的白君文初出茅庐，眼界不算高，当时他和姐姐吃饭都成问题，又不愿意离开音乐这个领域，所以一门心思的想要得到一个留校任教的机会，结果折腾了许久却依然没有着落，若是当时接到秦明的电话，估计能乐得从地上蹦起来。 可是这几个月他身上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的能力和见识在飞速提高，此时再听到华夏音乐学院副院长这样的头衔，已经可以心静如水了。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杨秋的眼里满是欣慰，笑着拍了拍白君文的手背：“君文，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非常优秀的孩子，但是你离开学校那会儿，我还真没觉得你能优秀到这个地步。接到秦院长电话的时候我挺忐忑的，既希望真的是你，又怕只是一场乌龙……不过看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哈哈，我只能说，果然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啊，能让你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之内脱胎换骨到这个地步。”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道：“君文，那个《巴赫》……老师没去看谭晓雅的演奏会，只是在报道里零星听过点旋律，确实是相当有味道的东西，方便的话，能不能把曲谱完完整整的给老师抄一份？” 白君文在母校渡过了非常愉快的半天时间，他给自己一直很尊敬的杨秋老师现场弹奏了《巴赫》第一曲，随后是第二曲、第三曲、第四曲，《巴赫》是很有味道的东西，外行只能听个热闹，而杨秋老师这样的专业音乐人却能更直观的感受到这部巨著的强大之处，她一直在赞叹，甚至又重复说过许多次，觉得白君文此时此刻的音乐底蕴不应该能够写出如此伟大的曲目——然而事实是明摆着的，于是杨秋的难以置信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更像是对自己昔日学生的高度称赞。 后来杨秋老师拿到了几张曲谱，兴致勃勃的试着弹奏，而白君文则临时充当起了老师，站在旁边一点点的指导和建议。他甚至成功的找到了杨秋老师弹奏中的一些细节瑕疵并且一一指出，于是又换来了杨老师的啧啧赞叹。 是的，在莫扎特的长期熏陶下，他已经悄无声息的到达了几个月前难以想象的高度。 两天之后，白君文启程前往首都，去见那位传说中的乐坛超级大佬，也是谭晓雅的授业恩师：秦明。 …… 走出机场的白君文穿着挺拔的长风衣，精神状态极好，他走过宽阔的机场大厅，迎着天边的朝阳深吸了一口气，略微有些激动。 这是首都，传说中的首都！ 这座城市容纳了全中国最多的追梦人，他们在这里蛰伏，在这里等待，每年都有人从默默无闻到一飞冲天。整个艺术界的“北漂”不知从多少年前就已蔚然成风，在那些阴暗枯寂的过道天桥下，你总能碰上那种唱功极佳作曲出色的地下音乐人，他们的表情疲惫不堪，他们的眼睛很亮很亮，里面藏满了野心和憧憬。 然后白君文剧烈咳嗽起来……伟大的首都正值雾霾，本地人是绝不会用“深吸一口气”这种方式来表达激动的。 “白君文！白君文！这边这边！”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啥都看不见的小个子在不远的地方举着手臂用力挥舞，一边叫还忍不住一边咯咯直笑，大概是觉得白君文抒发情绪却被雾霾强行打断的模样实在有些狼狈。 这声音实在清脆动听，以至于从附近走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转头看一眼，他们自然想不到，这个把自己包裹得像个中东特工的奇怪家伙居然是目前正当红的华语乐坛超级新星谭晓雅。 “谭姐……”白君文有点不好意思，笑道：“麻烦你亲自来接我……” “行啦，别谦虚了，”谭晓雅露在大口罩外面的两只眼睛带着温柔的笑意：“白姐姐的专辑可不是一般的轰动哦……你现在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啦，只是他们找不到你而已，对不对，化名巴赫的白君文先生？” 白君文哈哈大笑：“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所以你是有资格让本姑娘亲自来接人的。”谭晓雅眼里的笑意更浓，随后带上了几分认真：“老师对你的《巴赫》评价相当高，所以这次他叫你来首都，可能有一点想法。” 白君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没多想，拖着行李箱跟在她后面，走了大概五分钟就进了一家档次不低的餐厅，随后被谭晓雅带进了一个包厢。 白君文跟在谭晓雅身后走进去，看到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的气质很好，六七十岁的年纪，身材管理得很好，他坐在饭桌前的样子端正得像是演奏家坐在钢琴前的凳子上一样，他脸上的皱纹很深，但是眼睛却很明亮，不但没有一般老年人那种浑浊，反而显得很有神采，这时候正一边冲着白君文微笑点头打招呼，一边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白君文。 这就是秦明，华夏音乐学院副院长，古典乐乐理研究大师，华夏交响乐团总指挥，这一个个响当当的头衔报出来，足以将一般的音乐人砸的头昏脑涨。 他是真正的乐坛大佬，当初谭晓雅参加选秀出道，圈内所有人都确信她会拿下冠军，就是因为她是真正的师出名门，作为秦明的得意门生，她必须要达到这样的高度，否则就是给师门丢脸——这，就是秦明的江湖地位。 “嗯，嗯，还不错，果然还不错，难怪晓雅一直在我这儿说你的好话。”秦明对待白君文的态度很和蔼，他招呼白君文坐下，又吩咐服务员上菜，然后又道：“不过你比我想象中真是年轻太多了。” 白君文只能微笑表示谦虚，事实上《巴赫》的成色确实高的有点过分，几天前杨秋老师也表达过相似的观点，在这件事上白君文没法解释，也不用解释，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巴赫》，他只要保持沉默，这部经典的钢琴曲集自然会算到他的头上。 看得出来，秦明对谭晓雅当初演奏会上的《巴赫》第一首是真的喜欢，估计私下里也没少练习琢磨，他兴致勃勃的打开话题，跟白君文讨论这首曲子的很多小细节，甚至还想让白君文给他讲讲作品的创作灵感和创作历程。 还好是第一首，白君文在这一首上花了太多的精力，也曾经在梦中跟莫扎特讨论过各种细节，所以在秦明逐渐深入的探讨中，白君文并没有露怯，完美的跟了下去。 谭晓雅一开始也对这个话题兴致勃勃，想要参与进来，可是随着两人的交谈越发深入，谭晓雅居然发现自己跟不上了……再然后，她变成了纯粹的倾听者，并且眼里带上了一丝丝的惊讶，因为她发现，原来自己虽然已经练习过很多次，却并没有吃透这首曲子，在老师和白君文的观念中，这首曲子还有许多可以挖掘可以深入的东西，是她之前完全没意识到的。 她的眼神惊异起来，落在白君文身上，大概明白了老师为什么这么迫切的一直追问“巴赫”的来历，又这么直接的对白君文发出了正面邀请。 这个自己偶尔在培训机构遇到的家伙，比想象中更加妖孽呢！ 秦明很有分寸，在聊了大约十几分钟后，就适可而止的停止了这个话题，只是他看待白君文的眼神也越发柔和，开始询问白君文一些生活中的具体情况。 “已经毕业了吗？” “现在还是待业状态？” “哦，哦，会自己做一些创作方面的工作……嗯，白晴雯那张专辑我也听过，相当经典……全是出自你的手笔？” “笛子会吗……会呀，那竖琴呢……小提琴呢……古琴呢……嗯，你好像对各种乐器都有一定的涉猎？” “不不不，不要求你样样精通，其实各种乐理是相通的，关键是理解，你做的很好，选的路子也很对……” “哦哦，填词也会？那首《最初的梦想》我很喜欢，歌词很励志，也很有味道。” 问到后来，秦明甚至有些感慨：“呵呵，你这样的人才居然没能留校，这真是你们学校的巨大损失啊……不过，这大概这也是缘分吧。” 说到“缘分”两个字，秦明的目光愈发亲切起来，他停顿了一下，很正式的对白君文发出了邀请：“来我这儿吧。” 第七十一章 拜访学院 “嗯？”白君文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 “你很出色，非常出色，能在你这个年龄，写出《巴赫》这样的曲目来，我能看到你的乐理功底，也能看到你的野心，”秦明微笑道：“晓雅是我近几年最得意的弟子。呵呵，说实话，我对她是非常满意，将来是一定会把衣钵传给他的。在见到你之前，我觉得未来二十年之后，等罗杰盛不行了，音乐界就是我这个学生执牛耳了。现在看起来，她不如你。哈哈哈，不如你。” “老师~~”谭晓雅噘着嘴，有点不服气的意思。 “哈哈哈，你别不服气，老师的眼光一直都很准，你也是知道的。”秦明心情很好，忍不住打趣：“不过这件事你也功不可没，白君文这棵好苗子，可是你第一个发现，又送到老师眼皮底下的哦。” “秦院长，您的意思……”白君文隐隐懂了一些，略微有些惊喜，又有些忐忑。 秦明抬手制止他说下去，诚恳的道：“白君文，如果愿意的话，我现在就代表华夏音乐学院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能到我们古典音乐演奏系担任教职。当然了，你的才华，能力肯定是绰绰有余了，这个学历还差点儿。哈哈，不过这是小问题。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先挂在我这里念个直博。先当个一年助教。到时候学历有了，就直接升副教授。你觉得怎么样？” “白君文，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谭晓雅在旁边比他还急：“来首都发展肯定比s市好得多啊……而且也不影响你在蛙王唱片的工作。还是说，你不想跟我当同学？” 白君文呆住了。 他虽然早在来之前就从谭晓雅的话里隐隐听出了这层意思，但是秦明这样一个几乎是金字塔最顶上的超级大佬，如此直白而诚恳的当面对他发出邀请，依然让他的心弦微震。 他看得出来，秦明其实是个很纯粹的音乐人，这个老人虽然已经拥有了难以想象的地位，却并没有一丁点的傲气，他喜欢白君文，就直接发出邀请，一切只是为了让好苗子能更好的成长。他不怕丢份儿，不怕没面子，更不需要通过种种暗示之类的手段让白君文主动开口。 纯粹、无私、爱才，这是一位品格高尚的大师，也难怪能培养出谭晓雅这种同样坦荡和乐于助人的弟子来。 只可惜……他并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做决定。 “有什么困难吗？”秦明看他犹豫，就又道：“你不妨说出来，我会尽量帮你的。” 白君文甚至有些感动了，但是他想到了姐姐白晴雯。 姐姐的事业正处在关键时刻，专辑正在大卖，她在s市有自己的根基，有蛙蛙直播网的羁绊，还有许多其他的牵扯，短期内肯定不方便换地方，而自己如果要跟着秦明深造的话，势必要来首都，。 要跟姐姐分开吗……白君文略微有些犹豫。 先前在汉江的时候，就算是三百万的年薪加六百万的股份，白君文仍然不愿意答应。后来是陈文奇主动妥协了。 这么多年了，白君文和姐姐相依为命，从来没有分开过，似乎都已经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一时间要分开的话……还真像是连整个生活都被毁掉了的感觉呢。 白君文本能的觉得，他不想这样，哪怕是有一个进入音乐圈最高学府，做国内乐坛最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亲传弟子的机会，他仍然会有所犹豫。 他也能想到，如果自己把事情告诉姐姐，按照姐姐那个脾气，肯定二话不说放下一切陪他来首都，可是这种发展趋势，却是他更加不想的。 他想让姐姐红，大红大紫，唱更多好歌，出更多超级专辑，以后还要开演唱会，还要拿各种大奖，他有梦境世界，他有足够的信心把姐姐捧起来。 所以眼前这件事…… “秦院长……”白君文嗓子有点发干，他咬了咬牙，迎着秦明期盼的目光硬着头皮把话说了出来：“很感激您的好意……不过，这件事我得考虑一下。” 谭晓雅在桌子下面一个劲的推他的胳膊，踩他的脚背，在秦明看不见的角度用恶狠狠的表情看他，连脸都有些涨红，真是被白君文的回答气了个半死。 白君文看她着急上火的样子，心里很温暖，他能感受到谭晓雅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可是他的想法依然没变——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姐姐牺牲事业来首都，而他也不愿意跟姐姐分开。 秦明很意外，甚至因为这种相当程度的意外而略微愣了愣神，才又道：“你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不用不好意思，告诉我就是了，我想，我应该能帮你解决掉。” 秦明说这话自然有他的底气，然而这份沉甸甸的看重却让白君文更加窘迫，他微微涨红了脸，轻声道：“秦院长，抱歉，这个事……请您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所谓的“考虑”，其实几乎已经是一种变相的拒绝了，包厢里的气氛一时间略微有些僵硬。 “呵呵，没事的，来来，白君文，尝尝这个，这可是这家店的招牌菜，”秦明善意的打破了僵局，一边笑着招呼白君文吃菜，一边又道：“那你……除了我听过的这首《巴赫》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作品？” 他顿了顿，补充道：“白晴雯小姐的那张专辑就不用说了，流行音乐这东西虽然热度高，其实并不算是我主攻的方向……我还是想要听到更多像《巴赫》这样的经典曲目。” 大佬在不经意间到底还是表达出了某种高雅音乐对通俗音乐的小小鄙视，对于这一点白君文倒是不在意，他自然而然的点头道：“有啊。” “那挺好呀，”秦明发出了邀请：“等吃完饭，我带你去学校逛逛，顺便让我听听你的新作，如何？” “好呀！”白君文很开心：“华夏音乐学院可是我们搞音乐的心目中的圣地，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只有旁边的谭晓雅眼神里略带担心，她倒是信得过老师的人品，但是她也看得出，老师有一点点想要敲打一下白君文的意思，毕竟，老师已经把身段放的这么低，他白君文却还要拿捏一下，就算是年轻人的傲气，可这也傲得有点过头了，老师他……大概是想好好点评一下白君文的新作，打击一下白君文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慢心态了。 秦明的主攻方向就是乐理研究，他在编曲作曲这方面的造诣之深厚，全中国也没几个人能比肩，谭晓雅完全可以想见，待会儿白君文的新作即便再出色，也肯定会被老师找出无数的问题来，而且，按照老师的一贯风格，他点评起来会客观到让你想要反驳都觉得哑口无言。 “除非……他能再拿出像《巴赫》这种超级经典的曲目，这是世界名曲的档次，是连老师也要拍手叫好的杰作……然而，这怎么可能呢？” …… 到了华夏音乐学院之后，秦明就暂时离开了，由谭晓雅带着白君文逛一逛这音乐系学生心目中的圣地。 逛着逛着，白君文就觉得不对劲了：“谭姐，你该不是在生我的气吧？” “哼，没有，”谭晓雅没好气的道：“连我老师的邀请都敢拒绝的音乐大才子，特立独行，傲气十足，我才不敢生你的气呢！” “哈哈哈，这个事呀，”白君文忍不住笑了：“好啦好啦，连秦院长自己都没生气，你生的哪门子气？我有我的苦衷的，可不是想要搞什么特立独行，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谭晓雅更是恨得牙根子疼，她很想说“老师才没有那么高尚，他还在后面等着你呢”，可是看看白君文笑呵呵的模样，就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只即将被大灰狼吃掉的小白兔，再想象一下等会儿他被老师批得一无是处的模样，谭晓雅的心情就忽然好了：“来，跟上，谭姐今天带你好好逛逛！” “好嘞！”白君文开开心心的跟上去，这幅模样落在谭晓雅眼里，就像一头浑然不知自己未来命运的待宰羔羊。 逛了一个多小时，谭晓雅带白君文上了某栋教学楼，推开教室大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学生正在弹钢琴，秦明在后面安静的坐着，微微闭目倾听。 听到开门声，秦明睁开眼，冲着两人笑着点点头，又把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白君文跟着谭晓雅轻手轻脚的进来，也坐在一边倾听。 这个男学生的钢琴弹得很好，应该是秦明带的博士生之一，除了他之外，大厅里还散落着几个学生，有男有女，有的在听，也有的在低头调自己手里的乐器，或者是伏案写着什么东西，大概过了十分钟，钢琴声停歇，秦明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第七十二章 《巴赫》 “白君文，你来点评一下。”秦明笑着道：“我这个学生水平怎么样？” “弹得挺好的，确实挺好……”白君文有些欲言又止，他现在的鉴赏水平已经不知不觉拔得很高，所以这个男学生的弹奏中间，他其实是听出了一些问题的，然而他也毕竟不傻，刚刚吃饭的时候才刚刚拒绝了秦明，难得秦明不计较，如果这时候再当面指出别人的问题，那就有点打脸的意思了。所以停顿了一下，白君文道：“弹的比我好多了……不过这个曲子……” “嗯，他自己写的，”秦明解释道：“我一直很鼓励他们自己谱曲，虽然绝大部分创作的曲子都不行，但是这个过程是有益的，可以让他们更深刻的理解到自己的不足……所以，你觉得这个曲子怎么样？” 他看看白君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和蔼的笑了：“实话实说，没事，他们都被我骂习惯了。” 白君文这才有了几分底气，道：“那我就说说我的理解吧。” 他其实迄今为止还没真正试过谱曲，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他最近这几个月里实在是接触过太多太多的世界名曲了，自己这个世界的名曲也倒罢了，毕竟大家都听过，可梦中世界还有无数的名曲，那全都是崭新的东西，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一股脑的往脑子里塞，那种音乐灵感上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更更何况，在梦境中白君文还有着近乎变态的记忆力、领悟力和精神强度。 于是乎，他虽然没有真正谱过曲，可他在曲谱创作方面的能力和眼光，已经真正达到了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高境界。 对于这个男学生的这首曲子，他是真的可以说出许许多多的问题来。 教室里安静得出奇，只有白君文的声音在侃侃而谈，本来白君文是不想说太多的，但是随着他一边说一边思考，这首原创曲里的各种问题就一一暴露，从大的问题到小的问题，从总体到细节，从宏观到微观，讲到后来，白君文几乎算是把这首曲子整个儿解剖开来，，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看得这么细，于是他也有点入迷了，不知不觉点评下来，居然说了足有半个小时。 等他说完，教室里鸦雀无声。 那位刚刚弹琴的男学生脸有点红，略微带着些不服气，然而神色中更多的却是震惊：他是真的震惊，因为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几岁的年轻人，点评得居然如此深入如此犀利……居然跟自己的恩师秦明颇有几分神似。 至于另外的几个学生，个个都有点目瞪口呆的意思，眼里满满的写着好奇：这是哪儿来的过江龙，看起来有点厉害啊！ “啪啪啪！”秦明开始慢慢的拍手，然后谭晓雅也跟着拍起手来，最后教室里的几个博士生也都忍不住笑着拍起手来。 “厉害！”那位弹琴的哥们冲着白君文竖起大拇指，然后伸出一只手来：“兄弟，交个朋友吧，我叫李伟。” 教室里的气氛活泼起来，秦明看着白君文的眼神越发欣赏，又略带惋惜，笑道：“同学们，这位是白君文同学，相当不错的音乐才子，你们确实可以好好亲近一下。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白君文同学是专程来演奏的，嗯……表演的是他自创的钢琴曲目。” “咦？” “自创曲目？” “有点意思了。” 教室里响起了很小声的议论声，几个博士生的兴趣完全起来了，尤其是刚刚弹琴的李伟，他虽然对白君文的点评很服气，但是点评归点评，创作归创作，既然这个兄弟要表演自创曲目，那他当然要侧着耳朵仔细听，争取听完之后从他曲子里多找几个问题出来，也算是小小的出一口刚才的气。 白君文坐到了钢琴前，深呼吸，闭目调节，睁眼，双手搭上了琴键。 他没有摆上曲谱，因为所有的《巴赫》都在他脑袋里装着。 《巴赫》第二首，开始！ 一段流畅的旋律从他手底下飞了出来，只是这个开场，就让那位李伟同学蓦然瞪大了眼睛。 我曹！这还怎么点评？ 这旋律……这旋律……好像有点无敌啊…… 在座的全都是识货的，别看李伟同学自己编曲问题多多，但是说到音乐鉴赏和钢琴演奏，在座所有人都妥妥的登堂入室，到了“音乐家”的境界，毕竟是秦明的亲传弟子，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 然而《巴赫》这四十八首曲目，牛逼的地方就正在于，你越是内行，越是高手，你就越是能体会到它的强悍之处。 如果换了一个外行听众，或许他会觉得《巴赫》还不如《野蜂飞舞》这种小巧之作，毕竟他们更喜欢看的是炫技，但是对于已经在音乐专业读到博士高度的内行们来说，《巴赫》就真的有点可怕了。 来，先让我们看看在梦境世界里，音乐家们是如何评价《巴赫十二平均律》的吧。 “十二平均律听起来简单，但实际上无论从音乐还是从技术上来说都很复杂。比如手指对各声部层次对比的控制力，旋律线条走向的把握，乐句起和收的处理，两手间的相互协调配合等。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在除了手指能力之外，演奏者要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弹奏的是什么，也就是作品进行中的各个声部在自己手下能否清晰的展示出来。而巴赫的音乐中蕴藏着的那种表达我们最深思想和情感的巨大可能性，是难以理解透彻的。“ “平均律是巴赫钢琴复调作品的顶峰之作。巴赫在对创作充满了逻辑和严谨的同时，还注重优美的旋律走向，是永恒的大师之作。” “《巴赫十二平均律》（48首前奏曲与赋格）是巴赫键盘音乐中最伟大的作品，这套作品是巴赫音乐创作的峰巅，彪罗把它比喻为音乐上的《旧约圣经》。” ok，看明白了吗？按照梦境世界的历史评价，《巴赫》这玩意，首先是演奏难度极大，初级演奏者甚至根本不建议上手，而当你真能上手之后，可以说，它虽然不是明着炫技，但是你的技巧有多牛逼，它就可以表现得多牛逼，你绝对不用担心你太强大而它表现不出来。 其次呢，这玩意还超级严谨充满逻辑性，甚至被誉为音乐中的数学，那么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个音盲，你用耳朵感受不出它的强大，那也没关系，你还可以去研究它的音符，各种排列，各种递进，各种变化，统统都是数学美学的极致表达。 最后，也是最吓人的地方在于，这玩意还有极其深刻的思想意义，它的历史评价是sss级的，甚至超越了梦境世界中最为人所熟知所津津乐道的音乐巨匠贝多芬。 它甚至被誉为《圣经》，你说这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连贝多芬的超级神作《悲怆》这种牛逼哄哄的东西，从历史地位和音乐贡献上其实都是不如《巴赫》的。 如果唯一要说《巴赫》有什么不足之处，那就是它相对而言不够“酷”，至少相比贝多芬的《悲怆》而言，它确实不酷。 然而这个问题，对外行而言算是一个问题。在一群音乐博士生和音乐大师面前，那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所以这时候懵住的不仅仅是李伟同学，事实上教室里重新变得异常安静，除了钢琴声之外，连呼吸声都被下意识的屏住了。 秦明在第一段旋律刚一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就有了变化。他先是眉头一皱，然后猛然舒展，然后又皱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而这种表情，随着音乐持续展开，不断进展下去，就变得越来越明显。秦明比他的学生们境界更高，而《巴赫》是完全有资格匹配这种境界的，所以他能听到学生们听不出来的东西，惟其如此，他才会更觉得难以置信，他的目光从琴键上移开，落到正在全神贯注弹琴的白君文身上，依然觉得有些离奇：这曲子里包含的东西博大精深，而且怎么听都像是还有后续，还有许许多多的后续……他秦明已经算是国内乐理方面的顶尖高手了，却居然还无法从这短短的一首曲子里听出它后续究竟还想表达多少东西。 这似乎是冰山的一角，而水面之下究竟还有多么深远多么宽广，秦明居然一眼看不透！ “叮！”钢琴声戛然而止，白君文从钢琴前的凳子上转过身来，告诉秦明：“秦院长，这是《巴赫》第二首。” 秦明轻轻吸了一口气，没吭声。 他早就听出这是《巴赫》了。 第七十三章 音乐圣经 当初第一次在谭晓雅那儿听到《巴赫》，他就断言过，这绝对不是单曲，一定是钢琴曲集，但是随后再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巴赫》，他也觉得很正常，毕竟，他从第一首里已经看到了创作者的野心，但他隐隐觉得，如果这部钢琴曲集能够全都保持第一首的质量完成的话，那么这些曲子里所包含的乐理总量，以及创作者自身需要具备的乐理知识储备，都将达到一个相当惊人的地步——然而晓雅说过，那个年轻人大学刚毕业，于是秦明断定那个年轻人只是天赋异禀有所感悟，所以碰巧创作出了这部钢琴曲集的第一首，他是断然不可能作出后面的曲目的，他还需要漫长的、艰苦的、海量的知识吸收才行。 最低……最低……最低也得再过十年，或许二十年，他才能把这部钢琴曲集全部完成。 当白君文在饭店里承认有新作时，秦明觉得很正常，他愿意承认白君文是个相当有天赋有灵气的创作型音乐人，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白君文拿出来的，居然是《巴赫》系列，而且，这第二首曲目的质量，比起第一首来，没有丝毫的逊色！ 他从这一曲里更清晰的看到了白君文的野心，他发现《巴赫》系列还真是如他意料之中那样循序渐进，正在努力把音乐里面许多最重要最经典的东西全都包括进去。 简而言之，白君文的这种企图，可以概括为“一部曲集囊括天下音乐”，“做一部世界音乐的总纲目”，“车同轨，书同文，给音乐定一个标尺，做一个标准界定。” 这是多么可怕的野心！ 然而在梦境世界里，这确实是《巴赫》做到了的事情，否则，它又何至于被人称为音乐界的《圣经》呢？ 秦明已经有点不敢乱说话了，他知道白君文其实是在谦虚的等待他的点评，可他不敢说，他咳了一声，道：“还有吗？” “还有啊。”白君文的回答理所当然、波澜不惊，就仿佛就只是在说“锅里还有饭，吃完了可以再盛”一样，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掏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明吞了口唾沫，感觉到说话有点艰难：“那你继续啊！” 白君文点点头，重新把身体转过去，再一次端坐、闭眼、深呼吸、睁眼，然后，《巴赫》第三曲响起。 秦明的心跳微微有些加快，他没有去看自己手底下那帮目瞪口呆的学生，而是迅速闭目，全神贯注的听下去。 他想要听得清楚些、更清楚些，他想听听这曲子里究竟还有些什么东西，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有些兴奋又有些隐隐的恐惧，就像是他正在打开一个充满未知的潘多拉盒子，明知道里面有大惊喜在等待着自己，却又因为这种惊喜过于巨大过于猛烈，于是又有些害怕自己承受不住。 许久之后，《巴赫》第三曲结束。 秦明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还有吗？” “有啊。”白君文的态度平淡得让人有些牙痒痒，他是那么游刃有余的继续开动，弹出来的曲子却全都是吓死人的那种。 《巴赫》第四曲。 《巴赫》第五曲。 《巴赫》第六曲。 《巴赫》第七曲。 白君文终于有些累了，手指头都有些抖，他站起来，冲着秦明尊敬的欠了欠身，问他：“这样可以了吗？”然后他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补充道：“有点累了。” 外面的下课铃声已经响过了一回，教室里却没有过任何多余的声音。 除了琴声，持续至今的琴声。 从头到尾的《巴赫》，正襟危坐的听众。 “白君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秦明的态度已经跟刚开始完全不一样了，刚才的他和蔼可亲，面带微笑，无论说话做事的风格都让人如沐春风十分舒服，可这时候，他的表情很严肃，甚至有些吓人，他直勾勾的盯着白君文，语速很慢，一字一句的问他：“这部《巴赫》……究竟有多少首曲子？” 白君文被他的态度弄得有点紧张，于是也站得更端正了些，老老实实的给他交底：“秦院长，一共四十八首，全称应该是《巴赫十二平均律曲集》，至于巴赫这个名字……您知道的，我就是随便起了个名字，其实没什么特殊含义。” 秦明咬了咬牙，带着强烈的不信意味，继续问道：“四十八首，全都写出来了？” “嗯，”白君文肯定的冲他点头：“全部写出来了……您要看吗？” 到这时候，他已经隐隐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巴赫》的牛逼，其实是随着境界逐步提升的，白君文刚刚从莫扎特手中拿到它的时候，还只能隐约觉得它很强大，而后来，谭晓雅听到白君文弹《巴赫》也同样只是隐约觉得它很强大，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时候的白君文本身还不够强，而谭晓雅虽然底子厚实，但是主攻的方向却也不是乐理研究。 直到白君文跟李思颖又合作了一段时间，在那个已经有了《巴赫》的梦境世界里感受各种世界名曲，这时候的白君文才隐隐有种大成的意味，他甚至觉得梦境世界里的音乐界其实是比他这个世界的音乐界更加成熟更加高端一点的，而这一切，就有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巴赫》——用《巴赫》启蒙，或是用《哈切夫斯基练习曲》启蒙，打下的基础和对音乐的初始领悟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这时候转头重新审视《巴赫》，会有一种越看越心惊的感觉，若是继续深挖，继续琢磨，甚至有种“细思极恐”的感受。 而秦明是什么档次，什么境界？他一路听下来，会怎么想？ 白君文这一刻甚至有点怕自己露馅，因为《巴赫》里面包含的乐理太庞大了，如果他在《巴赫》之外的其他地方没能表现出相应的乐理储备，就会被秦明怀疑是剽窃——虽然这个世界并不存在那个“被剽窃人”，但是，这毕竟算是一个不小的破绽。 事实证明白君文是想多了，秦明只是震撼，还不至于怀疑，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道：“你能不能再弹几首？” 这话说出来，谭晓雅是知道恩师心态的，大约是依然不信白君文的创作曲目能始终维持这样可怕的高水准，所以想多听几首，看看后面会不会掌控不住质量开始大幅度滑坡。 白君文却不懂，还在担心秦明看出破绽，于是他乖乖的坐回去，继续调节状态。他的想法是，必须力求用最好的状态弹奏，这样才不会让秦明觉得自己有问题。 于是接下来的四首发挥的越发完美，四首弹完，时间又过去许久，太阳已经偏西了，天边的云彩格外艳丽，而这间教室的门，一直没有再没打开过，直到这时候，才忽然听到很细微的“咕”的一声，大家扭头看去，一个女博士生脸红红的，羞道：“不是我。” 原来，却是因为耽搁太久而饿得肚子开始叫了。 秦明已经被震撼得无语了，他示意白君文停下来不用再弹，然后先挥挥手让自己的学生们都下课，赶紧滚蛋，再然后，他走过去自己把教室门关上，又把灯打开，态度很认真的坐到了白君文对面。 教室很大很空旷，谭晓雅懂事的躲到了一边，于是偌大的教室里，只有这一老一少相对而坐，气氛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白君文有些局促的扭了扭上半身，他还不太适应这样一位大佬用这种慎重的态度坐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秦明一开口，白君文就愣住了：“我错了。” 白君文更局促了，他求助式的去看谭晓雅，谭晓雅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专心点听老师说话。 秦明叹了口气：“我还想着让你当我的学生，想教你乐理……我是怕你在自学的时候走太多的弯路，所以想扶你一把，可是我太高估自己了……白君文，你的钢琴演奏还有比较大的进步空间，这方面我其实是可以教你的，但是乐理水平……创作能力……我恐怕是没脸说能教你了。而且，让你来我这里当老师，太浪费了……” 说到这里，秦明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了：“你在乐理上的研究，我能感觉到其博大。如果你能走的更远……那就应该接着走下去！而不是停下来去教什么学生。” 白君文其实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当这样一位大佬面对面如此诚恳的把这番话说出来，他依然觉得这是有些难以承受的重量，他赶紧谦虚道：“秦院长您太客气了，其实我……” “你不用谦虚，我都懂，”秦明其实完全不懂，他举手制止白君文的话，又叹了口气：“难怪你在吃饭的时候不愿意答应我……你说要考虑一下，是在给我面子吧，哈哈，老头子我倒是不在乎面子什么的，只不过，我确实教不了你，我很惭愧，并且愿意收回前面说过的话……不过，如果你希望能够在乐理上走的更远，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第七十四章 柯蒂斯音乐学院 “啊……”白君文看着秦明，感觉这位大佬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他好像以为，自己不肯来华夏音乐学院，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自己觉得这里没有办法让自己在乐理上更进一步？ 站在秦明的角度，他当然是认为乐理高于一切！甭管是什么教授博士又或者什么流行乐教父，在“乐理”这两个字面前通通都得让路！ 很快，秦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个师兄，在柯蒂斯音乐学院任职……我不敢说他有多厉害，但是，如果单论乐理研究的话，他大概是当今音乐界中走得最远的音乐家之一。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他……当然，如果你不想出国的话，也可以通过网络与他进行一些音乐方面的交流。我想，你的《巴赫十二平均律曲集》他应该会很感兴趣。” 秦明也是有些恶趣味的，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脑海中已经在开始默默的想象着，师兄看到这些曲目时候的反应，会不会跟自己一样，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辈子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呢？ 真想看到师兄抓狂的样子呀……秦大师幽幽的想着。 …… 美国？那不是更远了吗？白君文满头黑线。 对于柯蒂斯音乐学院，白君文还是有些了解的。必须承认，在现代音乐这一块，中国无疑是被欧洲远远甩开的，在音乐的划分中，西洋音乐也远比中国古代音乐更加完善，在儿童教育方面也更加系统化，再加上有各种大大小小的考级，于是就连中国人也开始把西洋音乐当做主流了——比如白君文，主修钢琴，钢琴号称乐器之王，它就是起源于欧洲。 所以，柯蒂斯音乐学院，如果有机会，白君文还是很愿意去见识一下的。只不过姐姐这边……白君文仍然下意识的有些抗拒。 不过白君文已经拒绝了秦明一次，这会儿以为六十多岁的老人再次提出他的请求，甚至是带着点儿请求的意思在里面，白君文真的是实在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拒绝。 而且，秦明的话也让白君文的内心有所触动。梦境世界与这个世界在音乐上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乐理”。如果自己真的是想要让这两个世界的艺术进行一次碰撞，爆发出更为璀璨的火花，那么就必须要去柯蒂斯！ 所以白君文很配合的跟着秦明录曲子，其间秦明又给了白君文许多弹奏方面的指导，那群博士生也时不时的过来看热闹，就这样前前后后折腾了几天，白君文跟秦明的学生们倒是混熟了，至于秦明这边，在白君文腆着脸请求了几次之后，总算是把“秦院长”这个很见外的称呼给去掉了，换成了跟谭晓雅一样的称呼：“老师”。 “我虽然没资格做你的老师，但是你愿意这么叫我，我还是很开心的。”秦明笑着告诉白君文：“既然叫了我一声老师，那以后走出去也就算是我的弟子了……嗯，你懂的，老头子在圈子里还有几分薄面，所以，真要遇到什么事情，也不用客气，报我的名字吧。” 这番话让白君文瞬间对老头子的印象大好。 几天之后，《巴赫》的前面十六支曲子全部录完，秦明用电子邮件把文件发给了远在柯蒂斯音乐学院的那位“师兄”。 “他叫阿尔伯特凡施耐德。优雅的德国贵族……唔，很优雅……”秦明说到优雅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似乎是想笑，最后又忍住了，继续道：“如果以后你跟他相互交流的话，直接叫他施耐德就可以了。” 白君文在华夏音乐学院暂时住了下来，等待那位施耐德先生的回应，这是一段十分短暂却又十分宝贵的时光，白君文从秦明这里得到了许多钢琴演奏方面的指导。 即便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白君文的母校跟华夏音乐学院在各方面都有着巨大的差距，几个月前大学刚刚毕业的白君文放在母校的应届毕业生里其实算是相当出色的优等生，然而若是放在华夏音乐学院里，虽然也还算不错，却就远远不能说拔尖了。 当初白君文初遇谭晓雅时，已经在莫扎特的指导下有了一些质的飞跃，然而即便如此，他仅靠扎实的基本功和还算不错的技巧其实是不足以真正吸引谭晓雅的。只不过在培训机构那种针对外行的地方，他的确有一点鹤立鸡群的意味，而绝大多数的功劳，其实来自于《巴赫》第一首。 随后白君文在莫扎特的影响下不断进步，不断修正自身各种各样的问题，必须承认，莫扎特是绝对意义上的天才，他哪怕年纪还小，说不出多少高深而系统的理论体系，但是他依靠乐感、依靠直觉，依然能够极大的帮助到白君文。 然而这是不够的，除了直觉、乐感、天赋这些天才们独特的因素之外，白君文更加需要的，其实是严密、完备而高度相当的理论指导。这种指导，他在母校得不到，因为杨秋老师和他其他的导师们本身就没达到这样的高度，而现在的秦明，却是音乐领域里真正的大师，他看待白君文的演奏，并不会去细究那里面的细枝末节，而是从一个高屋建瓴的高度来看待白君文的总体演奏水平。 这就像是爬山，白君文和他以前的导师们都没有上过山顶，他们抬头，不知道山有多高，也不知道上山究竟有几条路，于是他们只能沿着脚下的路闷头攀登，全无参考。 而秦明从山顶往下看，他能清楚的看到白君文正在山腰的哪一段，更知道在白君文前方的风景是怎样的，地形是怎么样的，哪里有弯道，哪里有捷径。他虽然主研乐理而非演奏，但是到了他的境界自然一通百通，信手指点一下白君文并没有什么难度。 白君文的生活很充实，秦明给博士生们讲课的时候他也会跟着旁听，而不上课的时候他几乎完全沉浸在钢琴的世界里，他的技巧越发成熟，领悟越发深刻，进步的速度让那些博士生们啧啧称赞，只有秦明本人表示很正常：一个能写出《巴赫》四十八首的乐理天才，本身在钢琴演奏上的境界就是不匹配的，他以前只是缺乏关键性的指导，没能勘破那一层纸，而如今他捅破这层纸，水平突飞猛进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几天之后，秦明收到了来自美国的电子邮件。 邮件写得异常简单，甚至于有些潦草，因为里面出现了几处非常明显的拼写错误和语法错误，这对于一向以贵族身份自诩的施耐德先生而言其实是很不寻常的。 “亲爱的师弟，我忙了好一阵子，所以现在才看到邮件。你发给我的这些曲子一定还有后续对不对？请务必要立刻、马上、全部发给我！！！！！” 总共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拥有贵族身份的施耐德没有在邮件中礼节性的问候自己的师弟，也没有讲述自己对这些曲子的评价，就连师兄弟俩一直以来很默契的相互分享交流的环节都全部省略了，他唯一最用心的地方大概就是在邮件结尾处直接打了一长串的感叹号。 秦明一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把白君文叫过来道：“我师兄发邮件过来催了……咱们把全部的《巴赫平均律曲集》都录出来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也带着浓浓的期待之色，因为不仅仅是施耐德，他本人也同样迫切的想要见识一下白君文这部惊世之作的全貌。最近这段时间白君文的学习状态如饥似渴，他身为前辈，也不好意思去要求白君文放下自身的修炼来陪自己弹《巴赫》，如今借着师兄的由头，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提要求了。 …… 谭晓雅背着大大的吉他琴包从电梯口走出来，发现楼道里已经挤满了人，几乎都是华夏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其间还零星夹杂着几个老师。 她对这一幕已经很熟悉了，一边熟络的跟学弟学妹们打着招呼一边从人群中穿行，很快走过了楼道，来到一间教室紧闭的门前。 在她后面，许多人都用带着羡慕之色的眼神看着她。 谭晓雅笑嘻嘻的伸手拍门，很快里面传来声音：“谁呀？” “是我啦，”谭晓雅显得很期待，催促道：“白君文，小师弟，赶紧开门。” 门开了，谭晓雅闪身进去，然后门又迅速关闭，只有里面隐约的琴声从门里流泻出来。 “几点了？” “快九点了。” “哦，按照前两天的惯例，应该是要正式开始了。” “嘘，别吵，别吵，都安静点，仔细听，仔细欣赏。” “话说这个人到底是谁啊？还有这些曲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你没听谭晓雅学姐刚刚的话吗，白君文……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但是……白君文是谁，你们听说过吗？” 大伙儿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茫然，可是随后就又振奋起来，换成了期待。 第七十五章 真正的天才 两天前，这间位于七号教学楼最顶层的a级教室忽然被学院某大佬临时征用了，来上课的学生看着贴在墙上的通知一脸懵逼，他们本来是一边抱怨着一边准备前往临时调整的新教室，可是这时候，他们听到了从教室里传来的一段琴声。 这些学生也都是识货的，他们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那时候还只是早上八点，学生们驻足倾听，只觉得这些曲子分明是自己从未学过从未听过的新曲，然而这曲子的质量之高，却极其吓人。 华夏音乐学院是人才济济的地方，这些学生未来有许多都会成为国内知名的音乐人，他们太识货了，以至于他们谁都不想走，就站在楼道口旁听，这一听，就是整整一个上午。 他们也渐渐听明白了，原来里面的人先是在试琴，然后在练习，似乎还有个熟悉曲谱的过程，而从九点开始，里面的人开始正式演奏，当一首完整的曲子弹下来，楼道外面已经人满为患，除了一开始来上课的学生之外，还有许许多多被同学和朋友的手机短信紧急叫来的学生，这些人几乎挤满了整个楼道，却没人发出一丁点声音，教室内外同样的鸦雀无声。 “神作啊！” “这到底是谁写的曲子？还是说……还有咱们没有涉猎过的世界名曲吗？” “弹得倒是一般……嗯，比我强不了多少……但是这个曲子真的太吓人了。” 敢这么说的一般是有几把刷子的，比如评价白君文演奏技巧一般的这位，其实是华夏音乐学院毕业季的一位优等生，再过半年就要去某省小有名气的乐团担当总指挥，连合同都提前签好了。 “嘿，我倒是猜到了，里面是那位……”有人低声透露八卦：“谭晓雅的师傅……对，咱们乐理分院的秦老大啊……我来得早，刚刚亲眼看到谭晓雅进去了。” “哦！”一群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果是咱秦老大，那就说得过去了……应该是秦老大自己创作的曲目吧，难怪一听就觉得牛逼……”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谭学姐前阵子的演奏会，最后压轴的不就是一首新曲吗，媒体上全都评价这首曲子有世界名曲的水准。” “那曲作者据说叫巴赫，一直查不到到底是谁，还挺神秘的……” “嘁，什么巴赫不巴赫的，这摆明了是秦老大的化名啊，除了秦老大，谁还能写出这种档次的曲子？正好谭学姐是秦老大的关门弟子，师傅写出的曲子给徒弟拿来扬名立万，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哇，羡慕死了……羡慕谭学姐有个这么好的恩师。” “那也是学姐够出色，老大才会收她，你看你这样的，老大理不理你？” “滚！” 无论如何，七号教学楼里的这道独特风景倒是形成了，每天早上八点一过就有很多学生过来排队，大家很有素质的沿着过道的墙壁两边排开，安静的等待里面的表演，而这些学生里，又以专修钢琴和乐理知识的两类最多。 华夏音乐学院的风气很开放，学生们对于这种原因造成的旷课并没有多少心理压力，而老师同样如此，当被放鸽子的老师得知了这里的真相后，居然也跟着学生跑过来蹲点，这一晃，就是两天过去了，大伙儿发现了更骇人的真相：原来那教室里面的演奏居然是不重复的，前天弹过了几首新曲，昨天又是几首新曲，而今天，从刚才传出来的那段旋律来看，又是新曲！ 如此质量奇高的曲子，居然一天天不重样的往外掏，这让大伙儿的好奇心简直被吊高到了极点，即便这些曲子出自秦老大之手，那也有些夸张了吧？ 而就在今天不久前，他们还听到谭晓雅提了另外一个名字：白君文。 “难道又是秦老大新收的关门弟子？你们听没听到，刚才学姐喊的是小师弟，”有人脑子转得快：“会不会这位白君文同学马上也要出道了，就像学姐这样，老师也要送他原创曲目。” “可是师姐那会儿就弹了一曲，他这都多少曲了？”有人怀着明显的羡慕开始了不着边际的猜测：“难道他是秦老大的私生子？” 这时候时钟指向九点，大家都同时闭了嘴，倾听从教室紧闭的门里传出来的美妙旋律——又是一天的录制工作开始了。 …… 整整七天！ 白君文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把手垂到身体两侧，只觉得身体十分疲倦，而精神却振奋到极点，整整四十八首《巴赫》，终于在现实世界中被他完完全全的弹了下来！ 他在梦境世界中早已完成过全部《巴赫》的演奏，但是那时候他的体力精力和记忆力都异于常人，而在现实世界上，这件事情对他来说难度很大，别看他似乎很轻松的弹下来前面十多首，可是这种事情正如走路，行百里路半九十，越到后面越是麻烦越是复杂。 秦明实实在在的陪了他七天，给他进行细致入微的临场指导，让他得以一点一点的磨，把所有的问题都磨掉，把《巴赫》每一首中所需要展示的那些技巧、那些乐理，都近乎完美的表达出来。 《巴赫》的地位如此崇高，几乎是音乐界的一个圭臬，它从根本上重新诠释了十二平均律，是一个近乎于制定标准的东西，它包罗万象，隐含着高得吓人的乐理知识，白君文用了七天时间把《巴赫》全部完成，其实就相当于把整个《巴赫曲集》中包含的东西重新温习了一遍，对他自身提高意义相当重大，甚至可以说，到这时候，他才算是把自己之前的所学所感所悟做了一个融会贯通，最后融为一体。 完整的曲目和相对应的音频文件被秦明第一时间发给了施耐德，而第七教学楼的“神曲传说”也至此终结，关于弹琴的人究竟是谁，白君文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些曲子的原作者究竟是谁，这些问题或许会成为校园十大未解之谜中的一项——这些花边，按下不表。 仅仅过了一天，施耐德那边就有了反应。 很夸张的反应！ 施耐德在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不合时宜的直接打通了秦明的电话，把六十多岁的老院长从睡梦中直接吵醒，然后对着话筒开始大喊大叫。 “**！**！**！”电话里传来的音量很大，用词很不雅观，以至于性格儒雅的秦明下意识的皱着眉把手机从耳边拿远，放到半米开外的地方，一直等到那边安静下来，才抱怨道：“干嘛呀……师兄，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啊？” “我才不管现在是什么时间呢！”优雅的德国贵族施耐德先生飚起英语来并不比母语逊色，尤其是那些表达情绪的粗词俚语的使用更是出神入化：“我亲爱的师弟，我觉得你tmd一定是在玩我，对不对？” 秦明也从半梦半醒的迷糊中渐渐清醒过来，他笑着问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哦！**！**！**！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施耐德在那头喘着气，发出一连串的质问：“那些曲子……那些让人惊叹的曲子……tmd居然有足足四十八首！这tm到底是谁写的？你说的那个年轻人？你确定这tm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写出来的东西？这tmd不可能，绝不可能！师弟，你tmd在骗我对不对？你还想让他来柯蒂斯学院给我当学生？你tmd还想让我教他乐理？are you **ing kidding me？？？” 他在那头直接吼了起来：“真正能写出这些东西的人……tmd给我当老师都够了！！！” 施耐德的情绪很激动，他几乎每句话都要带上一个“**”，那种强烈的难以置信加上无法接受的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秦明保持着手机离耳朵半米的距离安静的听着，并不反驳，也不插嘴，任凭师兄在那头发泄情绪。 施耐德终于安静下来了，只是依然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的音调降了下来，道：“师弟，我需要你的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秦明很诚恳的道：“师兄，我在邮件里跟你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写出这部曲集的年轻人叫做白君文，的确才二十出头，大学刚刚毕业。你听完这部《巴赫曲集》就应该明白，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秦明和施耐德多年来一直保持着邮件交流的好习惯，他们一直在彼此交流分享各自在音乐上的领悟和灵感，所以施耐德也完全明白秦明这句“真正意义上的天才”究竟是什么含义。 第七十六章 我要塞个人进来 这个世界上被称为“天才”的人太多了，一个班级里成绩最好的人是天才，一所学校里成绩最好的人也是天才，一个国家中成绩最好的人仍然是天才，但是天才与天才之间，其实是有极大差距的。 站在秦明和施耐德这样世界音乐金字塔尖上的大师，他们所说的“真正意义上的天才”，那就是真正的、在这颗地球上都能排得上号的超级天才。 秦明给了施耐德一点点消化的时间，才又道：“不过你也别太震惊……那小子也是有短板的……他在乐理和作曲方面绝对是超级天才，这点你应该看得出来，但是他大学的主修是钢琴，在钢琴演奏上他还有所欠缺，虽然已经算是登堂入室的音乐家，距离完美却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他笑了笑，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师兄，如果你最后真的成为他的老师，至少不用担心教不了他。” 施耐德依然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过了很久之后才瓮声瓮气的道：“你说的话，我tmd一个字都不信。” 秦明不吭声。 又过了许久，施耐德自己软了，情绪也低落下去，他抱怨道：“好吧，我信了……亲爱的师弟，你知道吗，你把我害惨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道：“师弟……你不该发这东西给我的……这几个小时的演奏，把我的一生都毁了。” 秦明的龇了龇牙，无声的做出一个牙酸的表情来，略微带着些同情。 他太理解师兄此时的感受了，因为他知道，师兄本身的研究方向，就是十二平均律。 施耐德钻研了一辈子的平均律，想要更好的诠释它、定义它、升华它，可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稍有眉目，绝不敢说大成，而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发过来一套完全可以说是成熟完备无懈可击的十二平均律研究成果来，这套东西的经典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研究一辈子之后所预想出的模样，到最后，这个人还要告诉你，这套你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牛逼成果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独立搞出来的。 你会怎么想？ 在秦明看来，施耐德没有发疯已经算是很坚强了，毕竟，这种打击其实是足以连三观都摧毁掉的。 但是施耐德最后的抱怨其实是不作数的，秦明太了解自己这位师兄了，他说的是“你不该发这东西给我”，可如果真有这东西，而自己没发给他，恐怕第一个冲过来找自己算账的就是师兄了。 他们两人之所以在几十年后依然是彼此信任关系亲密的师兄弟，并不仅仅是因为年轻时曾经一起读书的缘故，而是因为，他们都是对音乐有着虔诚赤子之心的真正的大师。 “师兄，”到最后秦明也只能轻声道：“想开点。” “我tmd很坚强！”施耐德用粗话表达了自己的情绪。他依然陷在沮丧中，可同时心头又有种难以形容的兴奋感，他想着那个远在东方国度的二十多岁的奇异小子或许会来到自己身边，碧蓝的瞳孔里都冒出光来，道：“这样吧。你问一下他的意见，如果他愿意来，那就来吧……我这边会和学校沟通的，没有任何问题。” 白君文这边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而且更为关键的是，白晴雯来了！ “小白，你已经长大了。如果你真的想要追求什么的话，那就去追求！我是你姐姐，不是你的累赘！再说，现在这个世界就这么一点点大，就算去美国又能有多远？” 在白晴雯的强烈建议下，白君文被说服了，他会离开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一段时间，去远在美国的柯蒂斯音乐学院完成自己在音乐生涯最重要的一段升华。 至于蛙王唱片艺术总监的工作，白君文也与陈文奇深谈了一次。出乎白君文意料的是，陈文奇对于他去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留学这件事是相当的支持！ “尽管去，尽管去啊！柯蒂斯音乐学院是什么地方？那是出音乐家的地方啊！你去那里进修，对咱们蛙王唱片的宣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而且咱们唱片公司这边还没开始正式投入工作，暂且也没什么活儿给你干。你刚好去进修就是了！当然了，如果能暑假的时候回来做做专辑，写写歌什么的就更好了。” “好吧。”对陈文奇喜笑颜开的态度，白君文也是满头黑线。 不过，既然白晴雯和陈文奇两个人都是全力支持自己出国留学，白君文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半个月之后，白君文就搭上了前往美国的班机。 目的地——宾夕法尼亚洲，费城，柯蒂斯音乐学院。 *** 克里斯蒂安现在头疼得厉害。 身为柯蒂斯音乐学院院长，音乐界最顶端的大佬之一，他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像个大佬，反而像个仆人，就是专门为自己那些又傲慢又固执的家伙擦屁股的——该死的，苏曼女士和泰戈尔教授又从门口出现了…… “你们又来干嘛呀，”院长大人一副烦得不能再烦的表情，直接挥舞着胳膊赶人：“赶紧回去好不好？该干嘛干嘛，你们那事儿……我也没说不答应啊，柯蒂斯音乐学院的规矩你们又不是不懂，这一天天的，唉……” 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学风很开明，但是，就算再开明，最基本的校规校纪总要讲吧？这学期才过一半，就强行想要塞人进来，这种事情克里斯蒂安真的觉得很难做，就算苏曼女士说她想塞进来的是个天才，就算泰戈尔教授说他想要塞进来的不但是个天才还是个拥有英国皇家血统的贵族，克里斯蒂安还是觉得：“就算你们要搞特权，也应该稍微收敛点，我都答应了下学期让他们正规入学，你们还想怎么样啊？” “克里斯蒂安，我还是觉得应该让苏黎尽快入学，等到明年就太迟了，”苏曼女士坐在院长办公室宽敞的沙发上重复着说了无数遍的话：“苏黎这丫头真的是个天才，很多学院抢着要的。如果不是因为亲戚关系，我才不想拉她来我们学院呢，这种人才你真的愿意错过？” 泰戈尔毫不犹豫的接了下去：“亨利也是天才啊，利兹音乐学院一个月前就已经给他发了邀请函，特批入学，但是他就想来柯蒂斯……这可是真正高贵的英国皇族，克里斯蒂安，扪心自问，你真的对伊丽莎白女皇可能附送的高额赞助费完全不心动吗？” 克里斯蒂安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他年纪大了，遇到这种事情真是头疼得厉害，身为天性严谨的日耳曼人种，他从根本上就喜欢让整个学院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循规蹈矩，特别反感这些不讲规矩的事情，只是苏曼和泰戈尔都是几十年的同事，私下里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他觉得自己已经非常给面子了，都同意让那俩插班生下学期统一入学了，这是他的底线，他不准备再退半步。 这时候他看到熟悉的身影从窗外出现，正急匆匆往自己的办公室赶，他微笑起来，眼神带着些欣慰。 嗯……好在自己也是有支持者的。 阿尔伯特凡施耐德，高贵“优雅”的德国贵族，世界音乐界公认的最后一个乐理大宗师，也是柯蒂斯音乐学院脾气最大、最固执、最古板的老家伙。 克里斯蒂安有时候觉得这位德国老乡比自己还古板，古板到简直不近人情，但是对于插班生这种事情，老乡是无条件支持他的。五天前，也是在这间办公室里，老乡施耐德嘴里吐着唾沫星子义正辞严的狂喷苏曼女士和泰戈尔教授：“柯蒂斯学院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胡搞乱搞的地方吗？规矩！规矩懂吗！甭说就一个天才一个贵族，就算是英国女王自己来申请入学，我也只有两个字送给她，不行！” 老家伙脾气大嗓门也大，而且地位崇高谁也得罪不起，发起飙来六亲不认，苏曼和泰戈尔当时灰溜溜的从院长办公室跑掉了，再后来……这俩牛皮糖就专门趁施耐德不在的时候跑来纠缠克里斯蒂安，可怜院长大人脾气太好，被缠得死去活来，硬是没松口，也真是难为他了。 苏曼和泰戈尔的表情也有点僵，看到那个老家伙正在急匆匆往院长办公室赶，有点怕是专程来喷人的，两位学院大佬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院长，我们有点事先走了。” 克里斯蒂安爽得想要哈哈大笑，他一边点着头打着虚伪的哈哈送两人出门，一边热情的走到门口，握住施耐德的手把他请了进来，相当诚恳的问：“施耐德，你找我有事吗……凭咱俩的关系，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的。” “是吗？”施耐德很开心，他是个大嗓门，直接就喊了起来：“克里斯蒂安，我想塞个人进来。” 第七十七章 入学面试 克里斯蒂安的表情顿时就僵硬了：“塞……塞……塞个人……进来？” “对，塞个人进来，那个叫白君文的中国小子绝对是天才，超级天才！”施耐德的嗓门更大：“我们必须要立刻让他入学，否则的话，他肯定会被其他学校抢走的！” 克里斯蒂安的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他问施耐德：“你不是说咱们学院要讲规矩吗……你不是说，哪怕伊丽莎白女皇来申请入学，你也会拒绝的吗？” “别管那么多了，”施耐德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他亲热的抓着院长大人的胳膊：“老乡啊……看在老乡的份上，我让他明天就过来行不行？” 外面的苏曼女士和泰戈尔教授也不准备溜了，两人静悄悄的走回来，坐在沙发上看戏。 “我……我……”克里斯蒂安“我”了半天，硬是没想到该说什么。 施耐德有点急了：“我不管，反正白君文一定要入学！” 克里斯蒂安试探着问：“下学期行吗？” “不行！”施耐德的嗓门更大了：“现在就要进来，越快越好！这种天才，如果不是我师弟推荐，哪儿轮得到我们？万一被人抢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苏曼女士坐不住了，在旁边弱弱的道：“苏黎也是个天才……” 泰戈尔先生满脸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菊花：“亨利是个皇族……” 院长大人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老乡，施耐德毫不示弱的回瞪，两人瞪了半晌，脾气一向很好的院长大人终于先泄气了，颓然坐下，摆了摆手：“行吧行吧，进来进来都进来，你们说怎样就怎样。” “哈哈哈哈！”施耐德大喜：“那我去打电话！克里斯蒂安，你真是个好人！我爱你！” “等等！”克里斯蒂安喊了一嗓子，把房间里的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这位老好人院长这时候有点反常，本来碧蓝的眸子这会儿绿油油的有些渗人，狠狠的道：“不过……要考核！” “考核？”苏曼和泰戈尔一起惊呼。 “对，考核！”克里斯蒂安咬牙切齿的道：“柯蒂斯音乐学院可不是谁想进都能进的，那几个家伙……个个都是天才对吧……行啊，我要亲自主持入学测试……不是天才的，都给我滚蛋！” …… 白君文受到了施耐德的热情招待，这位他未来的导师身高足有一米九，看上去红光满面气色极好，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刚见面就给了白君文一个热烈到差点窒息的拥抱，然后哈哈大笑着用力拍打白君文的肩膀：“白君文先生对吗，非常荣幸见到你，你比我想象中年轻多了，也英俊多了，我想，未来的日子我们一定会相处得很融洽，哦对了，虽然你在乐理方面已经超过了我，可是在学院里你还是要叫我老师，因为你是以演奏系学员的身份被我弄过来的，明白吗？” 白君文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没有半点架子的老头儿，他听秦明说过的，这位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家伙可是世界音乐界硕果仅存的乐理大宗师，也是当代音乐大佬们隐隐公认的世界乐理第一人，这种人能够毫无心机的对待自己，真是相当让人惬意的事情。 不过随后施耐德就告诉了白君文一个坏消息。 “入学测试？院长亲自考核？不合格的直接滚蛋？”白君文笑了起来：“需要原创作品吗？” “对的，”施耐德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巴赫曲集》之外的原创作品，你有吗？” “直接弹《巴赫》不行吗？”白君文有些纳闷。 六十多岁的德国老头冲着白君文眨了眨眼，显得有些狡黠：“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杀鸡焉用牛刀，你懂的。” …… 克里斯蒂安的严谨风格在入学测试这件事上体现得异常明显，他精确安排了三位插班生的日程，所以白君文和另外两位未来的同学是同一天到达学院的，按照他的解释，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绝对的公平。 在一夜的休整后，入学测试就来临了。 测试在学院的大礼堂举行，台下第一排的贵宾席坐得满满当当，全是学院里的一线大佬，再往后，还有许多主动来看热闹的青年教师散落在人群中，除此之外全是学生。这里是柯蒂斯学院最大的礼堂，挤得满满当当，全都是人。 本来只是三个小小的插班生，硬是被克里斯蒂安弄出了开学典礼的大场面。 “柯蒂斯音乐学院从来就没有走后门的说法，你们要塞人我拦不住，但是，既然想进来，那就堂堂正正的在所有人面前用实力说话。”克里斯蒂安在后台气势堂堂的告诉三位搞特权的家伙：“学院的原则，谁也别想违背！” 三位特权阶级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苏黎会惊爆你的眼球！” “亨利会让你耳朵怀孕！” “白君文他……嘿嘿嘿……会要你的命！” 就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情形下，白君文和另外两名插班生坐进了临时搭建出来的“选手席”，其实也就是在礼堂大舞台的侧面摆了三张椅子，让三个年轻人坐在那里接受下面所有人的品头论足。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裸的下马威，不过在座的三位似乎都不怎么在意，这时候，金发碧眼的漂亮妹子苏黎正微笑着用英语跟白君文打招呼：“你好，我叫苏黎，怎么称呼？” 白君文也微笑回礼：“白君文，很高兴认识你。” 苏黎又道：“听说你是被施耐德先生推荐入学的，对吗？能够得到施耐德大师的认可，白先生应该是非常优秀的。” 白君文的笑容很矜持：“过奖，过奖。” 那边的亨利也凑了过来，问白君文：“请问你最擅长的是什么乐器呢？” 白君文道：“钢琴。” “真巧，”亨利笑了起来：“我也是专攻钢琴演奏的。” “是很巧啊，”苏黎巧笑倩兮：“我也是钢琴……也就是说，我们三个，等会儿都是要演奏钢琴的哦。” 三人默契的谁也没问“你专业几级”这种很low的问题，而是由亨利开头引起了另一个话题：“前几天我偶有灵感，自创了一首曲子，虽然不太满意，不过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等会儿就弹给两位听听，还请两位多提意见。” “咦，我前阵子也刚好做了一首新曲，”苏黎道：“既然亨利要弹自创曲目，那我也来试试吧，写得不好，你们可别笑话我。” 两人说完，发现白君文不吭声，一起问他：“白先生，你呢？有原创曲目吗？” “原创曲目啊……”白君文轻轻笑了笑：“我的编曲不太好……不过，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当然也要跟上咯。” 施耐德坐在贵宾席上远远的看过去，分明看到了三位插班生言笑晏晏的表面之下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年轻人啊……”老头儿带着些羡慕的叹息起来。 苏黎第一个出场，她漂亮的容貌引起了台下一片喝彩声，随后，她坐到早已摆好的钢琴前，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变得沉静庄重，对着架在钢琴上面的话筒道：“原创曲目，《祈祷》。” 礼堂里一片惊叹声。 原创曲目对于这种顶级音乐学院的学生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只要学过两年乐理，怎么都能弄首曲子出来，但是，绝大部分的曲子都只是自娱自乐的东西而言，这个领域的准入门槛太高了，那么多世界名曲悬挂在头顶，就像一颗颗璀璨的明珠照亮了整个天空，时至今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种能够流传后世的名曲出现了。 当然，对于学生们而言，并不需要那种传世经典级别的曲子，只要是一首乐理规则严谨、旋律优美并且对演奏有一定技巧要求的曲子，就可以算是好曲子了——即便如此，能被承认的曲目也寥寥无几。 苏黎敢在这种世界顶级音乐学府的万众瞩目下拿出原创曲目，需要的是无与伦比的信心，那么这首曲子，必然相当优秀。 旋律响起，偌大的礼堂立刻鸦雀无声，充分展现了这种顶级学府的学生素质。 克里斯蒂安微微闭着眼睛，细细体会这首《祈祷》，他的脑袋微微摇晃着，表情里带着几分享受，还带着几分满意：“主题与变奏的曲式结构，分解和弦的上行音调与轻捷的下行音调组成主题，波浪式的旋律线具有柔和的回旋感，虽然不复杂，但是简洁、亲切、温婉，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好，相当好！” 不错，真的不错，院长大人确实很满意，作为学院里在乐理方面仅次于施耐德的乐理第二人，他天性中的严谨让他对于原创曲目这种东西格外严苛，他讨厌听到一切不符合基础乐理规则的编曲，甚至是很多世界名曲里面不符合规则的东西他都会觉得难受，而这位插班生苏黎小朋友的《祈祷》，到现在为止，基本上没有什么让他皱眉头的东西，这就很不容易了。 第七十八章 表演开始 施耐德的表情动作跟自己的老乡如出一辙，他倒是没有乐理强迫症，但是对于这种规则严谨而旋律优美的曲子，他一样觉得相当满意：“几乎可以算是完全成熟的作品了，虽然格局略小了点，而且，由于作曲者的能力限制，她没敢把旋律做得更精致更复杂，而是选择了简化处理，但是这也未尝不是她的优点，她有自知之明，所以努力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内尽量完善了这支曲子。” 施耐德的目光偶尔落到白君文身上时，带着一丁点的不自信：“那小子……虽然能做出《巴赫》，可毕竟年纪太小了，沉淀无论如何也是不足的，他还能拿出一首全新的、比《祈祷》更优秀的曲子吗？” 苏黎的演奏很快就结束了，大礼堂里响起了比她登场时更加热烈的掌声——柯蒂斯学院的天之骄子们热爱音乐的态度远胜过热爱美女。 苏黎一脸骄傲的看向贵宾席，等待评价。 “很好，”克里斯蒂安反而并没有说太多，只是简短的做了两个字的评价，然后道：“你有资格进入学院，成为一名柯蒂斯音乐学院的正式学员，恭喜你，苏黎同学。” 苏黎略有些失望，却也早听过这位院长的严谨和古板，她的目光扫向选手席上的两位新朋友，嘴角微微绽起一个甜美的笑容，脚步轻盈的走了回去。 “你很棒。”亨利表现得很有风度，可是眼神里却有着独属于英国皇室的傲慢与优雅：“下面轮到我了，苏黎同学，白君文同学，请你们品鉴。” 亨利登台，喧闹的大礼堂重新安静下来。 “原创曲目，《月光》。”亨利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礼堂里又是一片惊叹声。 “还真是来者不善啊！”有人在窃窃私语：“敢在中途插班进来，还让老大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搞入学测试……这三个估计都有东西。” “厉害是毫无疑问的啊，老大敢这么搞就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如果没点东西早就知难而退了。敢来到这里，就肯定是高手。” “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能比刚刚的苏黎还高吗？” “听说这位可是英国皇室呢。” “啧啧……你刚没听到吗，人家这首曲子可是叫《月光》呢。” “对啊，这可是《月光》啊，那家伙敢起这个名，该有多自信？” 《月光》是一首已经存在的经典名曲，而亨利这首曲子，就算灵感来自月光，起名的时候也完全可以稍微加几个字，比如《月光小夜曲》啊，《明月光》啊，《月色》啊之类的，可他偏偏就是不加，偏偏就是要重名，这代表着什么？ 要么他是个傻逼，要么他自信自己的《月光》哪怕面对世界名曲《月光》也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贵宾席上的一众大佬全都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有位大佬侧头问泰戈尔教授：“这首曲子你听过没？” “当然听过，霍华德院长，”泰戈尔笑得神秘：“别问，问了就没有惊喜了。” “哦？”这位霍华德院长的兴趣更浓了：“比起《祈祷》如何？” “《祈祷》嘛……”泰戈尔是有风度的，并不去贬低别人，他婉转的道：“《祈祷》结构小巧，堪称无懈可击，十分完美，但那位苏黎同学毕竟年纪还小，刚刚二十出头。而亨利今年已经二十八了，人生阅历要丰富许多。” 霍华德院长若有所悟，点点头，不再多问，侧耳专心倾听。 钢琴声已经从台上流泻出来，初时是慢板，2/2的拍子，随后变成小快板，3/4的拍子，再到后面变成急板，成了4/4的拍子，这首曲子就比刚才苏黎的《祈祷》宏大太多了，那首《祈祷》总共只有一分多钟，这首曲子却总共弹了将近七分钟，其间节拍的变换，旋律的变化都堪称复杂，风格上也从舒缓到激烈，呈现出相当明显且惊艳的三段式结构，霍华德院长闭着眼睛听着，脸上的满意之色越来越浓，不断点着头，轻声道：“好，好，真好，这一曲的结构十分精巧，而且对弹奏的要求也相当高……这可不是一首一般人能弹的出来的曲子，这需要相当高的技巧啊……” 对于外行来说，听曲当然只听旋律，可对内行而言，一首曲子里所包含的演奏技巧，其实也是属于曲子本身的加分项，亨利这一曲《月光》弹到现在，霍华德已经满意得不得了，他本来就是演奏界的超级大拿，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特别复杂特别高难度的曲目，亨利的表现正好触动了他的心房，以至于一时间这位爱才的副院长竟然有些心动，侧过头来轻声问泰戈尔：“他是你介绍进来的……你应该会成为他的导师吧？” 泰戈尔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呀。” “但你主攻的好像是大提琴吧……当然我承认你的钢琴演奏也相当不错，不过……”霍华德带着些讨好的意思用肩膀蹭了蹭泰戈尔的肩膀：“要不把这个亨利让给我怎么样？” 泰戈尔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道：“霍华德院长……这个……这个……可能不行……” 霍华德叹了口气，怏怏的躺在椅子上不吭声了。 台上，亨利的表演已经结束，满怀期望的看向克里斯蒂安院长。 克里斯蒂安的表情严肃起来，这一次，没有像对待《祈祷》那样轻描淡写，而是很认真的做出了点评：“这首曲子，首先，确实有资格叫做《月光》” “哗！”台下又是一阵哗然。 老大这话，可是相当了不得的赞誉啊，作为乐理领域内几个最强大佬之一，老大对于编曲是有绝对的权威性的，单凭老大这句话，这首《月光》就有资格流传出去，被很多乐团和钢琴家口口传播。 克里斯蒂安又道：“我从里面听到了严谨的乐理，结构精巧而复杂的旋律，最重要的是，我还听到了情感的变化，这种变化很复杂，但是亨利同学做得很好，于是它充满了规则之美。由此可见，亨利同学确实是非常有天赋而且阅历丰富的音乐天才，他能来柯蒂斯学院学习，我很荣幸。” 德国人一向如此，有一说一，绝不夸张也绝不贬低，院长大人的前后两次点评其实已经清晰的表明了苏黎和亨利的高下，所以这时候的苏黎小脸微微涨红，不服气的捏起了小拳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然而院长大人的话还没说完，他这时候忽然叹了口气，又道：“不过可惜……我总觉得，这首曲子还不够完善，似乎……还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于是大礼堂里所有人等了他很久，然后院长大人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总结发言，于是他咳了一嗓子掩饰尴尬，转头问施耐德：“你觉得呢？” 终究在乐理方面施耐德才是世界第一，院长大人想不明白，于是踢了个皮球。 “你说的很对，这曲子确实需要改进，”施耐德果然更明白些，他道：“这曲子若是从一个乐章变成三个乐章，把每一部分的情感再表达得透彻些，同时三个乐章用完全独立的弹奏技巧，它将会从一支出色的曲子，变成一支世界名曲级别的曲子。” 克里斯蒂安顿时想通了，哈哈一笑，拍手道：“对，就是这样！” …… 无论如何，亨利的优秀有目共睹，于是入学测试的两人都成功入学，只剩下一个白君文。 克里斯蒂安对白君文是很有意见的，因为他查过苏黎和亨利的资料，这两人确实是非常著名的天才，也都被著名音乐学府邀请过，他们能来柯蒂斯，不得不说还真是苏曼和泰戈尔的功劳。可是白君文……克里斯蒂安至今还记得，他看到白君文资料时候那种想掀桌子的烦躁。 这小子毕业于一个他从来没听过的华夏国的三流音乐学院，据说毕业之后就没找到工作，待业至今，其间谁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施耐德看中，克里斯蒂安到最后也只能认为是自己的老乡受到了来自古老东方神秘力量的蛊惑，因为那个东方古国向来就流传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传说，如果自己的老乡是遭到了某种暗算的话……想到这里一向好脾气的院长大人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白君文就这样，在院长大人不善的眼神注视下走到了钢琴前。他坐下去，对着话筒轻轻说了几个字。 “《少女的祈祷》。” 第七十九章 月光奏鸣曲 礼堂里再次大哗。 “我曹！原创曲目，果然又是原创曲目！” “又一个妖孽啊！” “会不会一个比一个厉害啊？” “这个看上去年纪也好小，估计最多也就是苏黎的档次吧，亨利那个档次肯定是达不到的。” “你们可能不知道，他是被施耐德先生亲自邀请过来的。” “哦，天哪，就是那个又古板又暴躁还一直觉得自己很优雅的家伙吗？” “嘘……小声点。” “可是……那家伙的眼睛从很多年前就已经翻到天上去了，他居然会主动邀请人，你确定你的消息无误？” “你为什么不说，他能被施耐德先生邀请，那么他或许是个比亨利更加更加厉害的超超超天才呢？” 白君文脸上带着微笑，开始弹琴。 其实在刚来的时候，他还没想好应该弹什么，可是这时候，他已经对自己要弹的曲目了然于胸。 “看来跟我一起入学的是两位很好强、也很有趣的同学呢，而且，那位院长大人似乎看我挺不顺眼的，”白君文终究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时候心血来潮，就有了些恶作剧的好玩念头。 “嗯，毕竟我也不想让施耐德老师失望嘛，那就确定了，这样做吧。” 《少女的祈祷》，来自梦境世界的名曲，轻快活泼，结构小巧而精致，最有趣的是，从某种程度上，它与刚才苏黎的《祈祷》其实有些相似。 或许是两个世界的音乐巨匠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和情感共鸣，总会在迟迟早早的岁月流逝过程中把那些抒发着相似情感的曲目创作出来吧……从某种意义上说，《少女的祈祷》几乎算是《祈祷的》加强版、完美版、进化版，甚至于，它的曲式结构，它波浪式的旋律线和上下行的音型，它简洁而充满青春活力的风格，都与《祈祷》至少有七分像。 实际上，两首曲子的音调和节奏是全然不同的，但是因为抒发着类似的情感，有着类似的结构，于是听起来，居然几乎有七分像。 然而，绝对没有人敢说抄袭。 事实上，这时候大礼堂里鸦雀无声，就连贵宾席上的大佬们都已经听傻了。 “他这……这……这是《祈祷》改进版？”苏曼结结巴巴问旁边的一位导师。 “这该不会是现场改编吧，哦，我的天哪！我不信世界上有这样的事情！”又一位大佬头脑有点短路。 “听起来非常像，但是你客观去评判，你会发现每一个音符其实都是不一样的，甚至他们用的都不是同一个音阶，但是……但是……” 苏黎已经从选手席上站了起来，小巧红润的嘴巴微微张开，看着那个正低头弹琴的少年，就像在看外星人。 这时候她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是亨利。 “苏黎同学，你确定你这首曲子，之前没有让白君文听到过吗？”亨利的表情很严肃：“事实上，就算是他听到过，想要做出这种改编也绝对需要大师级的水准，可如果他并没有事先听过……” 苏黎举起一只手来：“我发誓……我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我来到柯蒂斯学院之后，昨天晚上，也绝对没有练习过这首曲子。” “咕咚！”亨利用力吞了口唾沫。 白君文弹的很快，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曲子弹完——就连演奏时间都跟苏黎差不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克里斯蒂安，从没有任何一刻，他们如此希望院长大人能给他们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克里斯蒂安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瞪着白君文，过很足有半分钟，才忽然一扭头：“施耐德，你来说。” 施耐德其实也很震惊，但是毕竟曾经听过《巴赫》，对于白君文在乐理创作上的非人程度已经有了相当强悍的抵抗力，他是第一个从震撼中清醒的，到这时候，他已经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于是拿起话筒侃侃而谈：“是的，正如你们所猜测的，毫无疑问，白君文同学改良了《祈祷》。” 轰！ 整个大礼堂炸了，巨大的吵杂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我曹！” “我曹是真的！” “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吗？” “我不信啊！” “老子不信啊！” “来，你打我一拳，我看看疼不疼。” 施耐德吓了一跳，赶紧对着话筒大声道：“肃静，肃静！” 过了好一阵子大礼堂里才安静下来，施耐德得意洋洋的道：“这位白君文同学就是我邀请来学院的，他的创作能力我早就见识过了，所以，你们觉得很惊讶，我却觉得理所当然，然后，我来评价一下《少女的祈祷》这一全新的曲目吧。” 他用“全新的曲目”定义了白君文这一曲，没人反驳，就连苏黎都保持了沉默。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少女的祈祷》和《祈祷》虽然相似，但是早已有了本质的不同。 “如果说《祈祷》是小巧之作，那么《少女的祈祷》则是小巧之作的巅峰，如果《祈祷》是一个普通少女的心声表露，那么《少女的祈祷》则是一个纯洁无比的少女的情感深层次流露，如果《祈祷》是一首出色的小品作，那么《少女的祈祷》应该是一首可以进入世界名曲殿堂的小品作。” 施耐德用三个排比句结束了自己的点评，然后用目光示意克里斯蒂安做最后总结。 院长大人对着话筒沉默了半晌，才道：“白君文同学，如果这一切真的没有预谋……那对你来到柯蒂斯学院，我个人表示非常、非常、非常的荣幸，但是……嗯，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 白君文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就直接回答道：“可以。” 他知道克里斯蒂安院长心里还有某种疑虑，但他完全不在乎，因为《少女的祈祷》本来就只是开胃甜点，接下来，他还有一份超级豪华的正餐想要端上来！ 这份正餐是如此激动人心，以至于他只要稍微想想，就觉得无端端的激动，连身体都微微有些燥热。 他站起来，冲着不远处的亨利同学微微欠身，表示有所冒犯，然后重新坐回钢琴前，对着话筒道：“下面一首，《月光》” 这一瞬间，许多人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泰戈尔一只手紧紧抓着旁边霍华德副院长的胳膊：“刚刚施耐德那家伙说了，这首《月光》可以改良的，他……他……他该不会是要现场改良吧？这可不是《祈祷》那种小品作，你知道的，对吧，你知道的，《月光》那么复杂，情感那么激烈，他也能现场改良吗？” “你弄疼我了，放手。”霍华德皱着眉头把泰戈尔的手扳开，他是那种特别崇尚演奏本身的音乐家，他的天性倾向于浪漫而不是严谨，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其实并不是很在乎乐理，反而觉得很多世界名曲中的那些颠覆乐理的地方才是最动人的地方。于是，对于刚才白君文的震撼表演，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震惊，相反，他一直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白君文，是因为他总觉得，白君文的演奏中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似乎与演奏技巧无关，但是，偏偏又存在于演奏技巧之中。 “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霍华德更专注的侧过耳朵努力倾听，想要分辨白君文琴声中某种独特的东西。 白君文的表演正式开始。 《月光》，又名《月光奏鸣曲》，梦境世界中的历史级名曲。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几乎算得上是钢琴独奏曲中最顶尖的几首曲子之一，如果是在梦境世界中的话，想证明它的经典程度只需要说一句话：它的作者叫做贝多芬。 是的，就是那个双耳失聪却创作出绝世经典《第五交响曲--命运》的传奇人物，就这么简单！ 事实上，在梦中世界，公认最牛逼的钢琴曲《悲怆》同样来自这位传奇人物贝多芬，而《月光奏鸣曲》则基本上算是贝多芬创作的钢琴曲中第二牛逼的——至于算不算历史第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白君文在那个世界听过许多世界名曲，能让他在听第一遍的时候连鸡皮疙瘩都起来的曲子不多，《月光》绝对是其中之一，他至今都还记得，那天他在酒店的套房里忽然像是触电一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让李思颖吃了一惊，随后哈哈大笑。 正因为太过推崇这首曲，所以白君文并没有去过多考虑是否会冒犯亨利同学的问题，他明知道亨利的曲子已经叫做《月光》，还知道现实世界另有一首《月光》，他仍然在自报曲目的时候，说出了《月光》这个名字。 是的，没有后面“奏鸣曲”三个字，他的潜台词其实很明显：你们的《月光》都不算，唯有我现在这首，才是真正的《月光》！ 第八十章 月光之后再无月光 白君文对自己未来的导师施耐德还是很钦佩的，因为施耐德在听完亨利的《月光》之后，直接给出了修改建议：“一个乐章变成三个乐章，每个部分的情感表达都要区分开来有所不同，同时，每个乐章用完全独立的演奏技巧。” 施耐德能够本能的感受到那首《月光》的改动方向，作为当今世界乐理第一人，确实名不虚传。 但白君文并不打算买账。 他现在要弹的《月光》，的确是三个乐章，的确每部分的情感都有所区分，也的确每个乐章都是完全独立的演奏技巧，但是……他愿意把《少女的祈祷》当成《祈祷》的加强版，因为这本来就是他故意制造的巧合和小小的恶作剧，可他绝不愿意承认这首《月光》是亨利那首《月光》的加强版，因为……好吧，说句冒犯新同学的话，亨利不配。 这首首次在现实世界出现的《月光》，才弹了一分钟，施耐德就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顽固的脸色格外严肃，他从贵宾席走下来，径直走到大舞台上，走到白君文身边很近的地方，站在那里侧耳倾听，似乎是必须要站的这么近，才能感受这些旋律中包含的东西。 神一样的《月光》，一发声，就惊艳了在场最识货的施耐德。 整个礼堂第一排的贵宾席，大佬们的表情都很严肃。 白君文弹奏《少女的祈祷》时他们表示很震惊，这是基于现场改编的难度，可是到这首《月光》，他们反而没有一丁点的震惊，因为真的已经顾不上了。 这首《月光》与亨利的月光，是没有任何一点相似的。它与以前被所有人奉为经典的那一首来自一百多年前的世界名曲《月光》，也同样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所有的大佬们在这一刻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意识到一件近乎可怕的事情：一首或许超越了当今世界绝大多数现有钢琴曲的绝世经典，正在那个大舞台上，正在那个首度见面的年轻人手里款款面世，那种感觉，就像是绝世剑客正在一寸一寸拔出他们手中的宝剑，这剑一旦完全出鞘，整个世界都会因此震动——这简直是历史性的时刻！ “亨利，你……”苏黎转头，用略带同情的复杂眼神看着身边的新同学。 “别说……拜托……不要说……”亨利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制止了苏黎，这位来自英国皇家的风度翩翩的二十八岁男子，这时候满脸的颓然，瘫坐在自己的椅子里，依稀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他的《月光》是他呕心沥血的经典，也是他音乐生涯修炼至今的个人最高巅峰，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击得粉身碎骨，他是《月光》的创造者，他比其他人的感受更深刻更细致，所以他更能异常清晰的感受到：这一次白君文同学真的不是在改良，他是在创作，全新的、独立的创作。 就像是有人出了一篇命题作文，虽然大家写出来的成品都是统一的标题，但是正文的内容却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说自己这一篇作文可以惊动校园，那么白君文那篇则将流传天下。 大舞台上的琴声从舒缓到激昂，《月光》全篇大概十七分钟，白君文弹得格外认真，就连施耐德的衣角已经触碰到他的肩膀都浑然不觉，因为推崇，所以投入，他感觉自己此时的演奏状态也达到了个人的巅峰。 白君文的身躯微微起伏，双臂宛如波浪，十指翻飞，连眼睛都微微闭了起来，他的表情也随着音乐变换，从初始的忧伤到中段的活泼，再到第三乐章时那暴风骤雨般的愤懑情绪和昂扬斗志，白君文的情绪已经与这首钢琴曲融合了。 大礼堂中静谧无比，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白君文的演奏。 《月光》之后，再无《月光》。听着耳边不断奏响的琴音，所有人脑海中都情不自禁的浮现出这样一句话来。 “你有没有发现？”霍华德和泰戈尔仿佛换了个角色，现在是霍华德紧紧抓着泰戈尔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用压抑到极点的声调沙哑的低语：“他的演奏还有问题！这样的演奏，却能够表现出如此伟大的音乐。我们的演奏……前面还有路……前面还有路！” “放手，霍华德！”泰戈尔皱着眉头把霍华德手掰开，不满的道：“你是不是有毛病？这tmd根本无关演奏！最重要的是这首曲子！这首曲子啊！这tmd是绝世经典啊！” 印度籍的泰戈尔教授继承了亚洲人隐忍谨慎的性格特征，平日里说话都是温文尔雅的，尤其对待霍华德这类超级大佬更是从来礼让为先，哪怕是不久之前霍华德想要挖角亨利，他也只是很小声的表示不可以，可是这时候，泰戈尔已经完全投入到这首《月光》之中，浑然忘却了自己平日里的谨小慎微，一不小心就对霍华德连续爆了三个粗口。 霍华德同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这家伙给骂了，他一直摇头：“你不懂，你一点都不懂。” 他忽然又激动起来：“不行，这家伙不能跟着施耐德那头蠢猪……他的演奏如此特别，富有灵性，应该是我的弟子才对啊！我得把他抢过来！” 泰戈尔这时候倒是清醒过来，顿时有些后怕，他悄悄的往后缩了缩身体，跟霍华德拉开了距离。 好吧，夺人弟子如当面打脸，柯蒂斯音乐学院永远针锋相对的两位超级大佬，乐理第一人施耐德，和演奏第一人霍华德，莫非这次又要干起来了？ 白君文的表演结束了，大礼堂里这次并没有喧闹，反而安静得吓人，除了一众大佬脸色严肃得像是正在见证一场杀人案之外，下面的学生们，也有很多微微张着嘴巴保持着有些呆滞的状况，至于亨利，他已经接受现实了，正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新同学。 事实上，这首贝多芬的《月光》如果在闹市街区放出来，或许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多少感觉，也唯有柯蒂斯这种顶级学府，几乎所有学员和老师都有极高的音乐素养，听完之后才会震撼到全场鸦雀无声的地步。 短暂的沉默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克里斯蒂安的身上。 刚才就是院长大人肯定了白君文的改编能力，这一次，院长大人怎么说？继续肯定白君文的原创能力或者是命题作文能力？ 这一刻很多人都在潜意识里期待着校长说点不一样的结论，比如说“这首曲子是抄袭”，或者“这根本就是十八世纪某某音乐巨匠的伟大创作，最近刚刚被发掘出来”之类的，这并不是人类的阴暗面或者说劣根性，而是他们觉得这一幕太违和，于是本能的抵触，不愿意接受现实。 然而克里斯蒂安粉碎了他们的期望，这位患有一定程度偏头痛的院长大人直接站了起来，走上台去，还带着些不满的故意把自己的老乡施耐德往旁边挤了一下，才用力握住白君文的手，微微一鞠躬，郑重的道：“白君文先生，欢迎来到柯蒂斯！” 白君文的脸涨得通红，忙不迭的鞠躬回礼，他纵然知道《月光》有多牛逼，却也没预料到这位德国老头会忽然跑上来搞这一出，如果是在华夏的话，大概自己就算弹出《悲怆》来，他们也会先端着架子把仪式做到位吧，只能说，东西方的处事风格的确不太一样。 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院长大人尊称白君文为先生，与自己同辈，而不是像之前对待亨利或者苏黎一样，直接称呼同学。 这其中的含义相当明显：作曲关乎乐理，而这位白君文同学的乐理能力和创作能力，连院长都只敢与他平辈相称。 “嘿，克里斯蒂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施耐德并不计较老乡刚才挤自己的小动作，他笑得鼻子都歪了：“怎么样，这位白先生值不值得让你破一次例？” 克里斯蒂安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可眼里却写满了笑意，作为学院乐理第二号人物，他其实最欣赏的就是会作曲的人，毕竟，作曲这种在音乐圈里被誉为最高大上的事情，永远都是和“乐理”挂钩的。在音乐圈的鄙视链中，乐理也永远都是排在最顶上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白君文已经成了院长大人的“同道中人”。 院长大人已经决定了，就算白君文是施耐德的弟子，自己也一定要厚着脸皮去给对方上几堂课。 “嘿，老大！”下面有学生起哄：“点评一下啊，咱们都等着听呢。” “对啊对啊，”连贵宾席上也有人喊了起来：“院长大人说说吧，我们也想听呢。” 克里斯蒂安停住了脚步，他面向台下的所有人，微微皱眉，沉吟了几秒钟，说了一句话：“今日之后，再无《月光》啊！” 这正是几分钟前许多人脑海中都已经跳出来的那一句话。 刹那间掌声雷动。 第八十一章 测试结束 测试进行到这里，其实就算是结束了，三个插班生一个比一个吓人，也让学生们大开眼界，所以，贵宾席上这时候已经开始有人站起来想要退场了，然而，对于霍华德副院长来说，这怎么可以？ “等等！”霍华德的贵宾席是有配备话筒的，他这时候打开话筒凑到嘴边，站起来大吼一声：“还不能走！”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目光全落到他身上。 “等等，再等等，我快要听出来了。”霍华德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正准备下台的白君文：“你能不能再弹一曲？” 白君文有点诧异：“再弹一曲？” 霍华德还是有急智的，这时候已经想到借口了：“你的改编天赋确实相当惊人，但是，改编和原创毕竟是两回事，一个音乐家不能总是借用他人的灵感来作曲，你必须要学会自己找灵感，对不对？所以，一首与别人完全无关的、只属于你自己的原创曲目，难道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 施耐德在那边骂道：“霍华德，你脑子又进水了吗？《月光》是原创还是改编你听不出来？这首《月光》是他自己乐理的表述，是他自己的音乐！与前代的所有《月光》都没有任何关系！” 霍华德从来就没怕过他，哼了一声，理都懒得理，仍然热切的看着白君文：“再来一曲，证明你自己，好不好？” 白君文其实是想拒绝的，因为他觉得这种时候还来质疑，其实已经有点**裸针对打压的意思了，可是这时候，他从对面老人眼里看到了一抹隐藏的很深很深的带着些恳求的意味——这个叫做霍华德老人并不是在打压自己，而是单纯的想要欣赏更多吧…… 白君文重新坐了下去。 “下面，原创曲目，《canon》，”白君文停顿了一下，用中文又说了一遍：“《卡农》。” 在梦境世界，canon是一种音乐体裁，属于复调音乐的一种，它的旋律并不复杂，但是有着很强的连贯性，有非常明确的音程差，从乐理上看，它非常符合某些数学规律，显得精巧而完美，而单纯从外行的角度来说，那就更简单了，两个字：好听。 事实上，在梦境世界最牛逼的音乐家都用到过卡农的技巧部分，比如贝多芬的《命运》，又或者巴赫的《五首卡农变奏曲》。 白君文此时所演奏的这一曲，叫做《帕赫贝尔的卡农》，顾名思义，来自著名音乐家帕赫贝尔，这首曲子原本是用大提琴和小提琴完成的，但是因为简单明快，所以改成钢琴演奏也并不困难，凭白君文此时的境界，轻而易举。 这一曲弹完，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闭上了。 多达二十八遍的旋律重复并没有让人厌倦，反而让人觉得十分悦耳动听，全都沉浸在这种优美而舒服的节奏之中，久久不愿醒来。 这时候其实已经不需要任何评价了，白君文的出色有目共睹，在接连被刺激过之后，大家早已学会了平静接受，这首《卡农》确实美妙，除了名字有点怪…… 唯一一个始终睁眼的人是霍华德，他一直在盯着白君文弹琴的动作，试图从中发现一些端倪。 他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却又觉得自己发现的那些东西还远远不是全部的真相，他皱着眉头拼命思索着，想要找出白君文的演奏究竟跟其他人有何不同，为什么会给他如此奇怪的感觉，可到最后，他还是没找到。 “大概是……他弹的都是原创曲目吧。”霍华德隐隐有所领悟：“这些曲子虽好，却是别人从没弹过的，根本无从比较啊……” “白君文，”霍华德大喊起来：“你能不能……再弹一首？” “霍华德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你看我不顺眼没关系，当众刁难我的弟子是不是太**份了？”施耐德已经快要冲上来打人了。 霍华德自己也知道要求有点过分，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大声道：“不用弹原创曲目，你就……就弹一首最基础的《哈切夫斯基练习曲》行吗？” 施耐德止住了冲过去的脚步，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老对头。 白君文也不太明白霍华德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对他来说，这件事情确实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他又一次坐回去，开始熟练的演奏起《哈切夫斯基练习曲》的第一曲来。 这是这个世界最基础的曲目，是绝大多数学钢琴的人都必须学会的启蒙曲目，白君文毕业之后失业，有一阵子，就在疯狂练习这八支练习曲，那时候他找不到自己的症结，总觉得是基本功的问题，只能盲目练习，直到后来他遇到莫扎特，开始突飞猛进，开始苦练《巴赫》，就很少再弹这八支曲子了，如今老曲重弹，居然有了许多新的感受。 他赫然发现，自己手底下的这支练习曲，比起当初来，居然有了许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新的变化。 霍华德的眼睛已经瞪圆了。他同样听出了白君文所感受到的那些变化，他激动得身体都有些颤抖，他意识到，这个少年是宝贝，他身上所体现出来的那种关于演奏的东西，似乎是他从未发现过的。 这是一种忽然推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奇妙感受！ “白君文！”霍华德大吼起来：“别跟着施耐德那个老混蛋了，做我的弟子吧！” 本来因为这一首毫无营养的练习曲而逐渐嘈杂的大礼堂，被他这句话直接弄得鸦雀无声。 泰戈尔又往后缩了缩，心里想着，果然预感成真，柯蒂斯学院这两位超级大佬果然又要干起来了。 那边，施耐德已经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看了过来：“霍华德，** you！你tmd放什么狗屁！” 霍华德激动得脸庞通红，大声道：“施耐德，你听不出来吗？白君文的演奏分明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真的听不出来吗？你虽然演奏水平不高，这点眼光总该有吧？” “放你妈的屁！”施耐德大吼：“首先老子演奏水平不比你差，其次他的演奏问题很多好吧！你分明就是找个借口抢我的好弟子，你难道看不到他的创作能力有多吓人？这需要多么深厚的乐理知识！就你那半瓶水的乐理知识，你也够资格做白君文的老师？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霍华德丝毫不惧，梗着脖子顶了回去：“你才放屁！你知道他为什么能有这么强的创作能力吗？那就是因为他的演奏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的演奏是独特的，独一无二的，这才是他创作的本质！你想从乐理上去探究音乐创作，本来就是不对的，你是在浪费他的天赋！” 施耐德更不会怕他，蹬蹬蹬几步冲到他面前，凑近了拿眼睛瞪着他大声吼：“乐理至高无上，乐理是一切曲谱的根源，你该不会连这种基本原则都要否认吧？你耳朵聋了吗？那首《卡农》你没听见？那需要什么演奏技巧？那需要的就是想象力、灵感、才华、还有足够厚实的乐理！靠你那点毫无根基的演奏能力，你能帮他提高什么？嗤！你该不会让他放弃创作跟你去学纯粹的弹琴技巧吧？你那才是完全的舍本逐末！” 事实上，这已经是两个人的理念之争了。这两个人从几十年前来到柯蒂斯音乐学院，就从来没有和平过，一个是纯粹的理论派，崇尚乐理，一切皆有规则，一个则是纯粹的感性派，讲求灵感和本能，认为理论扼杀创造力，他们争了几十年，大大小小的吵架几乎数不胜数，已经成了学院里的一道风景。学院里甚至因此有过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两位大佬最近好像缺乏运动呢。哦，没事，他们明天会吵架的。” 当弟子之争变成理念之争，那就真的永无结束之日了。这一次两位超级大佬格外激动，脸红脖子粗的，脑袋抵着脑袋疯狂咆哮，学生们呆呆的看着，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两头站立在食物链顶端的霸王龙正张开了各自的血盆大口疯狂咆哮，原本是充满了艺术气息的柯蒂斯学院入学测试，似乎忽然变成了侏罗纪公园。 “好了好了，你们停下来。”克里斯蒂安脑袋又疼了起来，他过去把两人拉开，唉声叹气的道：“我求你们了……别吵了好不好……白君文同时做你们两个人的弟子不就行了吗，多大点事啊。” 两位大佬心知肚明谁也吵不赢谁，又不好下台阶，正好院长大人来做和事老，当下各自鸣金收兵，从鼻子里喷出重重的哼声，然后同时转头，分道扬镳，走出几步后，几乎同时回头喊道：“便宜你个老东西了！” 白君文呆呆的站在台上，还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院长大人比较细心，走过来对他说：“明天上午去找施耐德报道，下午去见霍华德……嗯，自己分配好时间吧，尽量别让他俩见面就行了。” “好的。”白君文礼貌的行礼，准备离开。 “那个……”克里斯蒂安在后面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他：“介不介意再学一点歌剧创作方面的东西，我可以教你的……你不用喊老师，我不介意。” 白君文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第八十二章 柯蒂斯的求学生涯 白君文就这样在柯蒂斯音乐学院开始了自己的学习生涯。 这里的学风很开明，作为一所艺术院校，虽然也有与其他文理工科学校类似的学分制度，但是无论学员还是老师，对于纯粹数据和分数方面的态度都是比较随性的，正所谓“艺术家都是疯子”，在这里，公开课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意进出的菜市场，许多学生在学期初期报名了某些科目，而在学习过程中兴趣发生转移，往往会缺席自己应该去的课堂，而去选择那些完全不能带来学分的课程——对此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能进柯蒂斯的都是真正热爱音乐的年轻人，绝大部分在自己的少年时期都有“天才”之名，无论他们想往哪个方向走，只要他们是在好好的走，不是在消磨时光，就没有人会去干涉，老师们也绝不会因为学生不是自己的学生而不愿意回答他们提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自由学习的殿堂，各种灵感的碰撞，或许这才是这些世界顶级音乐学府之所以一直处在教育巅峰的缘故吧！ 白君文的学院生涯低调、忙碌而充实。自从入学测试上一鸣惊人之后，他就彻底把自己藏起来了，每天除了跟着两位导师学习之外，他还匆匆忙忙出入于各种教室各种课堂，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做笔记，在琴房里一曲接一曲的练习演奏，他连一丁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各种知识，原本还有些柯蒂斯学院的学生因为他入学测试上的表现而想要找他交流、请教或者说挑战一下，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推脱了。 真正跟他比较亲近的算是苏黎和亨利，这两位都对他有着某种程度的不服气，眼神里总是充满了跃跃欲试的神采，然而又情不自禁的想要跟他多多接近，于是闲暇之余三人总会一起在琴房或者某人的宿舍里聊到深夜，以至于在一段时间之后，施耐德导师开玩笑的问他：“你把苏黎泡到手了没有？” 施耐德原本是以演奏系学员的身份把白君文招进来的，可是真正进来之后，因为霍华德抢学生的事件，导致白君文在演奏方面的课程几乎都被霍华德“臭不要脸”的接盘了，施耐德对此倒是毫无怨言，当他与白君文一对一独处时，他几乎都在跟白君文聊乐理方面的东西。 对于乐理，白君文当然并没有施耐德意料中那么牛逼，但是经过莫扎特的指导和自学《巴赫》中的种种领悟，也算是达到了相当高的造诣，在面对施耐德时虽然经常会被问得面红耳赤心惊胆战，但是他的乐理基础也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肉眼可见的深厚起来，相比于这个世界的所有音乐人，白君文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的脑海中有着梦境世界许许多多的经典名曲，他可以领悟分析的对象是施耐德这样的顶级宗师都难以想象的，所以在几个月后，他已经能游刃有余的对施耐德侃侃而谈，甚至是协助施耐德做一些乐理研究方面的工作——到这时起，白君文才算是正式从一个纯粹的剽窃者变成了一个能力可以相匹配的真正大师。 而在演奏方面，霍华德给白君文的压力则丝毫不下于施耐德。 霍华德始终认为白君文的演奏与柯蒂斯学院里的其他所有人都是不同的，一开始霍华德搞不清楚这种不同到底因为什么，他只能把这归结于“灵气”，他让白君文弹奏各种各样的曲子，哪怕是同一首曲子也要求白君文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来演绎，然后他在旁边一边听一边分析。 事实上，这位副院长大人与施耐德是同一种人：偏执狂。 对于演奏技巧的狂热和对于白君文特殊风格的痴迷，让他对白君文施加了远超过一般学员的巨大压力，而白君文也在这个过程中顶住了压力，他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从霍华德那里学到了近乎于海量的各种知识，那些极其细微却又极其高明的演奏细节，是白君文在母校学习的时候连想都很难想象的，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气球，被人强行吹气，一直吹到快要爆炸，然后就在那个无限膨胀的临界点上苦苦的支撑，直到最后把这样的体积和体量变成自己的日常……然后又是下一轮的疯狂膨胀和强行巩固。 “我大概有点眉目了，”在很久之后的某天下午，霍华德告诉白君文：“你的演奏之所以格外吸引人，是因为你打基础的时候就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弟子，一只手紧紧攥着白君文的胳膊，因为太用力，指尖都有些泛白，他用异常肯定的语气询问白君文：“你的启蒙练习曲……绝对不是《哈切夫斯基练习曲》，而是一套比它优秀得多的全新的练习曲目。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套曲目……到底是什么？” 白君文对自己的导师佩服得五体投地！ 事实上，他的飞跃确实是从练习《巴赫》开始的。到如今这个时候，他在梦境世界中已经经历了很多时日，他已经知道在梦境世界的历史上，小屁孩莫扎特应该是多么伟大的音乐家，他还知道，《巴赫》四十八曲，从某种意义上说，本身就可以算是打基础的启蒙音乐。这部曲集近乎是对梦境世界的音乐模式做了一个系统化的归纳，这些曲子中包罗万象，各种流派各种技巧各种情感都有所涉猎，分寸上却又恰到好处，它正是最完美的练习曲目。 哈切夫斯基确实很伟大，是并不逊色于巴赫的音乐巨匠，但是他的伟大主要集中在他生涯后半段的各种奏鸣曲和交响乐，至于这些练习曲只是他创作生涯中的常态。而在现实世界的音乐界，确实还没有人创造出《巴赫曲集》这样划时代的东西，施耐德这辈子一直想弄的就是这么个东西，如果真的搞出来大概应该叫做《施耐德十二平均律曲集》，只可惜他还没弄出来，就看见了《巴赫十二平均律曲集》，颇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遗憾感。 试问，一个靠乡村打油诗入门的诗人，和一个靠《唐诗三百首》入门的诗人，他们做出来的诗，在意境上能一样吗？当你一边念着“远看泰山黑乎乎，上边细来下面粗”一边忍不住发笑时，我却在感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动人意境，这根本是在起跑线上就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而白君文佩服的地方在于，霍华德导师居然通过长达几个月的漫长研究，搞清楚了这些极其隐晦极其细微的差别，到最后，他甚至于凭空推论出自己有一套优秀的打基础练习曲目。 “您真不愧是钢琴演奏方面的大师啊！”白君文由衷的赞叹着，然后，把他的《巴赫》拿了出来。 霍华德：“**！**！**！**！** you！！！” …… 霍华德看到《巴赫》之后的风中凌乱自不必细说，有必要提一句的是另外一位超级大佬：克里斯蒂安。 在入学测试最后离开的时候，院长大人曾经试探着问白君文有没有兴趣感受一下歌剧创作的魅力，然后……白君文确实有一定的兴趣。 歌剧是全然不同于乐理或者钢琴的另一种形式，它更多元化复杂化，但是毫无疑问，歌剧在音乐领域的地位也很高，而真正让白君文有兴趣去感受一下的原因在于：他早在李思颖的口中得知，欧洲十八世纪最著名的歌剧巨匠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梦境中的第一个朋友：莫扎特。 他想要对这个莫扎特做出过赫赫贡献的全新领域有所了解，于是，在两位导师的高压之余，他还抽空跟着克里斯蒂安断断续续的学习歌剧。 他的时间就像海绵，只要用力挤，总能挤出水来。 “凭你的创作才华，我想，在未来即便是写出震惊世界的歌剧名篇也是很有机会的。”克里斯蒂安很隐晦的试图挖角：“要不要考虑转个系？” 白君文哑然失笑，只能婉拒，但是在学习态度上却丝毫不亚于自己的两门主科目。 柯蒂斯学院的学习生涯因为平静而显得匆匆，在外人看来，这样的日子平淡如水，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在每天晚上入梦之后，白君文另一段精彩的人生才刚刚开场。 第八十三章 配乐大师 当白君文在梦境世界里被李思颖塞进出租车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懵逼的。 曾经白君文以为自己是被困在酒店里的，可谁知道这限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李思颖带他离开酒店，就跟白君文出自己家门完全没区别！ 身边的李思颖穿着一件小西装，散发出与白君文印象中完全不同的端庄知性的美感。她不时还托起下巴，满意的欣赏自己一整天辛苦下来的杰作——也就是白君文本人。 白君文则是陷入沉思——他发现那个时间流速比的调整好像真的有用。白君文是之前一天的晚上来到梦境世界的，在把时间流速比调整到1：3之后，他已经在这边停留了超过十五个小时了，但还没有要离开的感觉！ 就在七八个小时之前，李思颖带着白君文离开酒店，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给白君文从头到脚换了个装。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白君文这几百块的发型，几千块的美容，几万块的西装从头到脚一套下来，果然是容光焕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至于现在两人的去向？自然是去赴宴了。 出租车一直开到了市区最高的那栋楼，然后两人搭上电梯，走进了最高那一层的旋转音乐餐厅。坐在感觉都已经上了云霄的楼顶餐厅里，白君文看着外面蚂蚁一样的车和人，只觉得屁股下面怎么都有点发紧。 李思颖让白君文坐在身边，将对面的位置空了出来，然后叫来侍应生点单。白君文偷偷瞥了一眼菜单上的价格，尤其是李思颖最后点的那瓶红酒的价格，倒抽一口凉气不说话了——虽然现在白君文家的老姐也是腕儿了，但毕竟成腕儿的时间还短，有钱人世界的灯红酒绿，白君文见识还少。 “我的电影杀青了，现在是后期制作。我需要他来帮我做配乐。你知道的，我拍的是《钢琴人生》，要是配乐不行，那就砸了。所以我找的这个人，是音乐圈里最顶尖的。这人腕儿特别大，脾气也特别大。我就怕他聊天的时候说到什么音乐上的话题我接不上，把事情搞砸了。正好你是专业的，给我救个急。”点完了单，李思颖才接着对白君文介绍情况。 “这个……我说你不是病急乱投医吗？我也就是个还在进修的学生，你让我在音乐家面前给你撑场子？能行吗？”白君文听完哭笑不得。 “肯定行！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放心，万一搞砸了全算我的！”李思颖对白君文的信心倒是比白君文自己还足。 过了没多久，快到六点的时候，白君文就看到外面来人了。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上去有些邋遢的样子，下巴上留着乱七八糟的胡茬，似乎是好多天没有刮过了，头发也仿佛鸡窝。他身上穿着一套很普通的休闲装，跟大厅里诸多西装革履的成功男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让白君文无语的是，这货脚上是一双拖鞋……嗯，就是酒店里为客人准备的那种廉价拖鞋。 所以毫无悬念的，他被酒店的侍应生拦住了。 “先生，很抱歉，你不能进去。”侍应生很坚决的拦在男人面前，带着礼貌的微笑，笑容中绝对没有半点瞧不起人的意思。 “嘿！你新来的吧？知道我是谁吗？就不让我进去？”男人咧开嘴，也对侍应生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笑容。 “我的确是新来的，也不知道您是谁，但是您不能进去。”侍应生十分坚定，“也许您非富即贵，但本店的规定是不允许衣冠不整的客人入内。如果我让您进去，是对本店其他客人最大的不尊重。” “嘿！好小子，行行！我不跟你争，你去把老吴叫来。我直接跟老吴说。”男人正说话的时候，酒店经理刚好从不远处走过。男人立刻越过侍应生对经理挥手。 “老吴老吴！” 吴经理看到男人，马上惊喜的笑了：“老崔！”接着，他便快步走来，看了一眼依旧拦在男人面前的侍应生，露出无奈的笑容。 “咳咳……小张，这位是著名音乐家，崔唯嵩崔先生。你入职时间短，我忘了跟你说明。崔先生是本店极少数几位‘贵宾顾客’之一。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任何衣着，崔先生都是本店的贵宾。这是老板亲自定下来的规矩。” “嗯……”小张看着还有点迟疑，但经理既然开口，他还是向后让了一步。 “哎哎！不对啊！老吴，我怎么就变成‘之一’了？”崔唯嵩这会儿倒是不依不饶了，用力瞪着老吴，一副你不给个合理解释我跟你没完的模样。 “嘿嘿！半个月之前复旦大学的周正荣周院士来过一次。你就变成‘之一’了。怎么，你不服气？”吴经理却一点不慌，对着崔唯嵩挑眉坏笑。 “呦！行行行，算你狠！你拿哪个老板出来压我，我肯定不服，你抬个院士出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跟你计较！之一就之一吧！”崔唯嵩哈哈一笑，就进了门，然后回过头来指了指旁边的侍应生，“小伙子不错，你提拔提拔人家。另外我也真不是故意穿拖鞋来着，这不是正写歌么？突然想起来有人请我吃饭，一着急就全乱套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哦？那下次你再穿拖鞋来，就给你拦外面？” “那怎么行？我是你们的‘贵宾顾客’啊。哦，之一，之一！”崔唯嵩跟吴经理互相打着趣，溜溜达达的进了门。 发生在门口的这段小插曲，显然不止是白君文一个人看见。店里还有另外几位客人，其中有几位都忍不住好奇的上下打量崔唯嵩。另外也有两位看上去是老客人的，明显认识崔唯嵩，对他举杯而笑。 崔唯嵩也很随意的点点头，在店里扫视一圈，然后就向李思颖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很快，崔唯嵩就大马金刀的在李思颖和白君文两个人对面坐下，舒舒服服的翘了个二郎腿。 “李思颖？嗯。你最早的那部《追凶人》我看过，电影拍的还不错。老王说，你找我，是想让我给你电影做配乐？”崔唯嵩看着李思颖，脸色平静，没什么笑容。 “没错。”李思颖带着迷人的微笑，点点头，“我这部新电影叫《钢琴人生》，最近宣传不少，崔老师应该也听过了。这部电影的配乐，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有崔老师是我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呵呵，电影配乐我倒不是没做过。跟谭盾，我有交情，跟久石让，我也聊得来。”崔唯嵩拿起侍应生刚摆在面前的红酒，晃了晃喝下一小口，“不过，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能答应给你做配乐？” 崔唯嵩看着李思颖，露出笑容。但这笑容别说是李思颖了，就连旁边的白君文都觉得没什么善意。 李思颖大约也感觉到情况不妙了，她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却被崔唯嵩恰到好处的抢白了。 “实话跟你说吧。你李思颖，还有那部《钢琴人生》，我不止是听过。我最近听得耳朵老茧子都起来了。几个电影公司的老板排着队请我吃饭，个个都跟我吹你这电影好。是你让他们来的吧？”崔唯嵩直视着李思颖，眼神凌厉。 “呵呵，有这种事？那是他们自作主张。崔老师，你就因为这个对我有意见？”李思颖笑了笑，似乎是想要化解两人的误会。 然而，崔唯嵩却没给李思颖机会。他很直接的冷笑一声：“我对你没意见。但我对你的电影很有意见。刚才我说了，你导演的第一部电影《追凶人》我看过。还不错。可后面你拍那两部电影……呵呵，那叫什么玩意儿？” “呵呵，崔老师，我的电影是什么玩意儿。我自己心里清楚。崔老师你不是电影圈的人，恐怕倒不是很清楚。”李思颖说着，气质飞快向高冷方向转变。一旁的白君文感觉到仿佛有电光在崔唯嵩和李思颖两个人中间爆出。被两个剑拔弩张的大佬夹在中间的白君文只觉得瑟瑟发抖，恨不得在这一刻变身小透明。 “不清楚？嘿！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后面那两部电影票房高喽！老板们喜欢喽！钱挣得多喽！不就是这么回事？”崔唯嵩摊开手，不停摇头，“也许你说的对，我不是电影圈的人。你们电影圈那点事儿，我不懂。说电影，我确实不懂。不过，你懂什么音乐吗？你懂什么是艺术吗？别以为拿了个奖就是大导演，大导演我见得多了。” “呵呵，说了半天，崔老师是觉得我不是大导演，给我的电影做配乐丢了您的份？” “跟那个没关系！李思颖，我这人说话就这样。刚才说那些不太礼貌，你别生气。我说这些，没有针对你个人的意思。你想卖电影挣钱，我理解。我崔唯嵩也要挣钱，也要养家，也一样就他妈的是个俗人。你想要挣钱，这年头还不容易吗？随便找个没脑子的小鲜肉。嗯，就比如他这样的。”崔唯嵩说着，顺手朝着白君文一指。 第八十四章 天降巨锅 白君文看着崔唯嵩的手指眨了眨眼。正所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白君文就这么躺枪成了没脑子的小鲜肉。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认小鲜肉了。白君文决定不跟崔唯嵩计较。 “……随便弄个剧本，拍就是了！反正有脑残粉买单嘛！还用怕挣不着钱？我崔唯嵩也一样靠这个挣钱。这两年，综艺节目我都上好几个了。连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俗，太他妈俗。这个世界就这样，谁也不能喝西北风活着不是？但是音乐，真正的音乐！”崔唯嵩说着，指着自己胸口，虔诚的宛若朝圣的教徒，“它在这儿！它就是我的命，就是我的魂！我不能让任何人玷污了它，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行！” “崔老师，你这么说未免太瞧不起人了。我的电影，就会玷污了你的音乐？”李思颖与崔唯嵩对视片刻，却禁不住笑了。然后，她的表情也渐渐变化，似乎带上了几分狂热，“崔老师，我敬重你是乐坛的前辈，是天才音乐家，所以在这里听你说了这么多。但是老实说，我很失望。因为除了根深蒂固的偏见，还有顽固得跟石头一样的榆木脑袋之外，我从崔老师身上什么都没看见。你说我想挣钱，我想商业化，我认。我李思颖就是想要做世界第一的大导演。我就是要拿着世界上最高的投资，拍世界上最牛逼的电影。这我没什么不敢认的。但是你说我的电影，就玷污了你的音乐？呵呵，真是够瞧不起人的！我倒是想问问崔老师，除了年纪之外，论成绩，论资历，论拿奖，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李思颖？天才？我李思颖一样是天才！我十二岁出来演戏，十四岁拿第一座大奖。到现在二十年了。说句不好听的，二十年前，崔老师你怕是还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念书吧？” 李思颖的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目光中宛若含着电闪雷鸣。在这一刻，白君文甚至觉得李思颖在发光。 当然，崔唯嵩也不曾被李思颖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场所压倒。两个人就像是斗牛一样互不相让的对视着。可怕的气息在桌前冲突，碰撞。白君文都已经快要缩成一团了。 就在这时，侍应生的出现打断了两个人像是要把对方吞下去一样的气势争斗——李思颖先前点好的晚餐来了。 “呵！你居然知道我喜欢这道鸡汤面？不少人都以为我喜欢的是鸡汤鱼翅，所以端上来的都是鱼翅。你功夫下的挺深呐。”看着一道一道端上来的菜式，崔唯嵩抬头看了李思颖一眼。 “我说过，我很尊敬崔老师。如果没有一点把握，我今天也不会请崔老师来。只不过我没想到，崔老师会这么固执，对我的偏见这么深。”李思颖也恢复了端庄大气的笑容。她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样子。 “呵呵，谁是谁非，我不想再说了。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坚持。再说下去，也是浪费口舌。”崔唯嵩摆了摆手，思索了一会儿再次说道，“这样吧。就看在这碗鸡汤面的份上，我跟你赌一次。我弹两支曲子，你告诉我，这两支曲子，哪一支更好，哪一支不好。说得出来，你那电影的配乐我给你做，免费给你做都行！说不出来，那就麻烦你，还有你屁股后面那帮大老板小老板都离我远点儿。我真懒得浪费口水骂人。” “行！”李思颖眼睛都不眨，一口答应下来。 见李思颖答应的这么干脆，崔唯嵩倒是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他把吴经理又一次找来，两个人小声说了两句。吴经理眼睛一亮，就走到旁边，让餐厅中央演奏的琴师退了下来。 崔唯嵩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去坐在钢琴前面。他随手秀了一段指法，也算是校验了一下钢琴的音准，然后满意的笑笑，就开始弹奏起来。 两首曲子，每首差不多七八分钟。李思颖脸上始终带着蒙拉丽莎般神秘的微笑，一刻钟下来脸色都不带变上一下的。 等崔唯嵩两首曲子弹完，站起身来的时候。餐厅里响起了一片掌声。这些客人们都是识货的，就算不识货，这会儿也知道崔唯嵩是谁了。不少人都站了起来鼓掌。 崔唯嵩云淡风轻的向观众摆摆手：基操勿六。 而就在崔唯嵩享受掌声的时候，李思颖终于转过头去。她脸上的笑容不变，轻轻在白君文腰上戳了一下：“小白，我可就全靠你救命了。他这两首曲子，哪一首弹得好？” 老实说，别看李思颖笑的信心十足似得，但说话的声调都有点变了。正儿八经的应了那句话：看似稳如老狗，其实慌得一匹！ 主要是崔唯嵩这两首钢琴曲，全是李思颖连听都没听过的。如果是经典曲目，李思颖自信凭她事先的准备，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这两首明显都是崔唯嵩自己写的曲子，李思颖可就抓瞎了！她最多也就是个业余水平，哪能听出崔唯嵩这个等级的大佬弹的曲子哪个好？ 所以李思颖现在也就只能求天求地求菩萨，白君文可千万得给力点！要是他也听不出来，那今天可就栽大了！ “演奏他应该比我还强一点儿。都是同一个人，演奏水平肯定没区别的。至于说曲子……我也说不清。应该是第一首更好吧。应该是。”在李思颖满怀期待的注视之下，白君文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答案。 “应该是？什么叫应该是？为什么是第一首更好？总有个理由吧。”李思颖凑到近前，一边维持笑容，一边急急忙忙的再问。 “嗯，这个怎么说呢……”白君文皱了皱眉眉头，却不知道要怎么跟李思颖解释。 老实说，在崔唯嵩上台开始弹奏之前，白君文还真是没什么把握的。在白君文向来，他只不过就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音乐系学生而已。就算最近有点微不足道的小进步，那跟音乐家也没得比啊！ 要知道，崔唯嵩可不是什么只搞流行乐的门外汉！人家是正儿八经横跨古典流行两大领域的乐坛大佬！ 可是，当崔唯嵩弹起第一曲之后，白君文却发现，他竟然平静下来了！尽管白君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能这么冷静，但是他就是完全没有先前看着李思颖和崔唯嵩两位大佬对喷时那种忐忑的感觉了。相反，他只觉得自己很平静，甚至他都能从崔唯嵩的钢琴曲里，听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崔唯嵩的第一曲，表达的是“爱”，是一种恋爱中的感觉。是一个男人爱恋着一个女人，为她默默付出，默默守护的美好感觉。当然，你如果一定要说这就是“舔狗感动了自己的感觉”，大约也没什么问题。甚至在这支曲子的最后，还有一小段谐虐曲，大约是崔唯嵩最后恋爱失败，忍不住自嘲“舔狗不得house”。 至于崔唯嵩后面的第二曲，那创作的手法就高明多了，意境也明显上了一层。虽然仍然是“爱”，但从表现的境界来说明显高了一个层次。那是一种博爱，爱世人，爱生命，追寻理想，给人十分宽广的感觉。 从直觉上来说，崔唯嵩这第二曲似乎应该是超过了第一曲的。如果换成是与莫扎特见面之前的白君文，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第二曲更好。但是现在，白君文却不这么认为了。 尽管第二曲的手法更高明，意境也更高，但是第二曲不够“真”！第一曲尽管立意低，手法也不高明，但是那种真切的情感，却是从每一个音符里面透出来的。但这第二曲，就刻意得多了，再认真，再用心，也是强行拼凑出来的。 用莫扎特的话来说——太没有灵性！ 经过莫扎特接近三年多的特训，白君文最深刻的领悟就是：在音乐上，什么都没有灵性重要！ 不过音乐这东西，十个人可能就有十个不同的理解。白君文对崔唯嵩那两曲的感觉如此，但崔唯嵩本人却未必真是这样想的。白君文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崔唯嵩这后面一曲，在写的时候或许也用了心，但是却没有前一曲那种刻骨铭心的心境，而且因为手法太老练，所以反而被自己的熟练给迷惑了。所以他这第二曲匠气十足，反倒没有第一曲有灵性。 可这些东西都是白君文自己的体悟和感觉，就这么点儿时间，你让他怎么跟李思颖说得明白？ 李思颖正着急的时候，崔唯嵩已经从琴台上走了下来。他没有入席，就站在过道里等着。崔唯嵩态度很明显，如果李思颖说不上来或者说的不对，他连桌上的菜都懒得碰，拔腿就走，绝不带任何犹豫。 看到崔唯嵩这副模样，李思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了，就算硬着头皮也得上！ “我觉得，第一曲更好。”李思颖带着微笑，怎么看都是信心十足的样子。 崔唯嵩轻笑一声，果然拔腿就走。 第八十五章 征服崔唯嵩 很显然，李思颖这个答案让崔唯嵩直接给她判了死刑。至于解释？老子是崔唯嵩！在音乐上，我有什么必要给你解释？我走了这件事本身就是解释。你理解要接受，不理解那就加深理解之后再接受！ 一时间，旋转餐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李思颖看着崔唯嵩离开的背影，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冲到脸上，人都已经懵了。 尽管在来的时候，李思颖就已经对崔唯嵩的脾气做了极多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碰上的时候，李思颖发现无论多少准备都没有用。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和充满好奇探究的视线，被人连话都不说一句撂在原地的羞耻，让李思颖只觉得仿佛脑子里轰的一下。她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只有眼泪好像一下要从眼眶里面冲出来。 李思颖紧紧攥住白君文的手，拼命咬紧了嘴唇，不让眼泪真的落下来。同时她回过头去，想要对白君文说几句话。虽然刚才的答案是白君文给的，但李思颖不会让白君文为这个而内疚。与崔唯嵩一样，李思颖同样有自己的傲气。她做的决定，就是她自己负责！ 而白君文看到崔唯嵩转身就走的时候，也同样大吃了一惊。或许因为白君文对自己的感觉就是个小人物的关系，没有李思颖那么深的被羞辱的感觉。但是白君文心底的骄傲，也同样被狠狠侵犯了！ 装了逼就想跑？你长得不美，但你想的可真美啊！白君文同样握着李思颖的手，怒气上涌。 “崔老师，看你的意思，你是觉得你的第二曲写的比第一曲好喽？本来思颖姐带我来见崔老师，说您是音乐大师，我还以为能见识到什么厉害的高人。这么一看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这么匠气深沉，全篇都是矫揉造作的曲子，你觉得好？思颖姐，咱们也走吧。这种水平的音乐工匠，真配不上你的电影。” “混小子你说什么？”崔唯嵩一下就扭过头来了。他紧攥着拳头，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思议般盯着白君文。 “怎么，我说的崔老师……不，你这水平不配给我当老师。崔先生你没听见吗？自己写的曲子，自己连好赖都分不出来。你还有脸给我姐甩脸色？走走走，趁早走。我姐的电影用不着你这样的！” “你……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你……连毛都还没长齐呢，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你是从哪条缝里蹦出来的？你tm……你tm的懂音乐？就你tm的也懂音乐？我匠气深沉？娇柔造作？你老师呢？你老师是谁？你把他叫来！把你老师的老师都一起叫来，你看他们敢不敢对老子这么说话！”崔唯嵩挥舞双手怒吼着，乱糟糟的头发都直立起来，仿佛一头暴怒的雄狮。 吴经理和两个侍应生这时候全都冲上来了。他生怕崔唯嵩这混不吝直接在自家的餐厅里跟人打起来。 “老崔，老崔，别生气！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你没看到跟着李思颖来的吗？你别生气。别生气。你是崔唯嵩啊。用不着跟个毛孩子一般见识不是？”吴经理先是赶紧安抚住崔唯嵩，然后就冷下脸来走到白君文和李思颖身边。 “李小姐，崔先生刚才有些事的确做得比较冲动。但是这不是你纵容你的……朋友，当众侮辱他的理由。我请你的朋友向崔先生道歉。”吴经理看了一眼白君文，轻轻皱着眉头。 “我要是不让他道歉呢？”李思颖挺直了身子，拦在白君文前面，也冷冷的对着吴经理。 “如果是这样的话，鉴于李小姐您和您这位同伴的无礼举动，我只好将李小姐登入本店的黑名单。从今天开始，我们亿豪集团名下所有的餐厅、酒店、俱乐部，会全部谢绝李小姐入内。” “呵呵，说的好像谁多稀罕！行！我也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们亿豪集团进入我李思颖的黑名单。以后与我李思颖有关的一切，都不会跟你们有一毛钱关系。小白，我们走。”李思颖冷笑一声，直接牵着白君文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白君文慢慢站起身，胸腔中有火焰在燃烧。 “思颖姐，走我是一定会走的。但是走之前，对错必须要分清楚。”白君文看着面前的吴经理，没有一丝退让，“你说我羞辱他？呵呵。如果说敢说真话就是羞辱的话，那我就是羞辱他了。另外那位崔先生，走之前我留一曲给你。你如果听不明白的话，这辈子你也就这样了。” 白君文说着，推开吴经理，向钢琴走过去。 吴经理想要阻拦，却被崔唯嵩叫住了。 “老吴别拦他！给他弹！给他弹！”崔唯嵩大声冷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小屁孩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他能弹出个什么花来！” 吴经理想了想，给白君文让开了。他是了解崔唯嵩的，他知道崔唯嵩是动了真怒。别人说崔唯嵩别的都不要紧，但说他的音乐，崔唯嵩绝对不能忍！他给白君文机会，就是要等白君文弹完了当场给他全喷回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崔唯嵩不是君子，就是一俗人！所以我报仇从来不过夜！这就是崔唯嵩的个性。吴经理要是现在拦着白君文，不给他机会，那反倒是让崔唯嵩不痛快了。 白君文坐在钢琴前面，闭上眼睛酝酿了一会儿。他准备弹奏的，正是崔唯嵩刚才演奏的第二支曲子！ 只凭着听过一遍，就完全复制出对方刚才演奏的曲目，对一名钢琴家来说，这基本属于“神技”的范畴。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中的白君文，那是绝对绝对做不到的。 但是感谢梦境世界中的超凡记忆力！白君文在这里完全能够做到在《海上钢琴师》中出现过的神技。 而且，白君文现在要做的还不仅仅是单纯的复制。在崔唯嵩刚才演奏的第二曲中，有太多明显带着匠气的地方。那些都是莫扎特明确对白君文指出的错误。所以，白君文要当场修改这支曲子。 实际上，白君文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很激动，很愤怒，其实并不适合演奏这支本来是描述爱，描述理想的曲子的。不过，白君文本身也没想要把这支曲子改成多么经典的名曲。他只是要把情绪灌入到这支曲子当中，剥落它的匠气，注入灵性。 这就是莫扎特对白君文说过的：在音乐中，即便是错误的情绪，也要强于没有情绪！ 白君文深吸一口气，手指重重的敲击在琴键上。 他的骄傲，他的愤怒，他的不平，甚至是在看到李思颖欲哭的眼神时情不自禁的一点心痛，白君文全部都塞进了这支曲子里。 一个个音符从白君文的指间喷涌出来，就如同喷发的火山。 餐厅里的客人们很快就听出来了，白君文弹的居然正是崔唯嵩几分钟之前才刚刚弹奏过的那一曲！然而他们也都分明的感觉到，白君文的这支曲子，与崔唯嵩当初弹奏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之前崔唯嵩弹奏这一曲的时候，他们只是感觉到旋律十分优美舒缓，很好听，很悦耳。至于其他的，他们就说不上来什么了。 但是现在白君文弹奏的这一曲，虽然曲调旋律几乎一样，但是其中轻重的变化，节奏的快慢，却让他们分明的感觉到了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 那是一种充满了不平的，想要发泄的情绪。甚至不少人听到一半的时候，都情不自禁的用力把手里的酒杯攥紧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或许这些人不太懂得音乐的好坏，但是他们的情绪，却完全落入了白君文的弹奏之中。 吴经理虽然同样不懂音乐，但是他比餐厅里的其他客人都更早的发现“出事了”。 因为他亲自高薪聘请来的琴师就坐在旁边，看着白君文的弹奏已经完全傻掉了。那琴师看着白君文的眼神，让吴经理感觉到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他真弹得比老崔还好？”吴经理忍不住向琴师询问。但他手才碰到琴师肩膀，琴师像是被吓了一跳似得一哆嗦。 “不……不知道！”琴师看清是吴经理，立刻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表情带着几分羞愧几分仓惶，“经理你饶了我吧。崔老师就不用说了。这小……小老师可是听了一遍就把崔老师的曲子全记下来了。现场直接重奏就够吓人了，还直接把曲子就改了！这两位老师是神仙打架。我哪有资格给他们做裁判？” 神仙打架……手下的琴师居然给出这样的评价，吴经理也禁不住眼皮一跳。他有点担心的向崔唯嵩看去，就发现崔唯嵩端着个茶杯，把茶杯放在嘴边上，好像是在喝茶的样子。 但吴经理分明看到，崔唯嵩不但两眼发直，手指都在发抖了！ 第八十六章 知音啊！ 吴经理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可是老崔，崔唯嵩啊！音乐圈里人见人怕的鬼才！那小子，居然连他都兜不住？ 吴经理的视线这么一圈扫下来，白君文的弹奏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当白君文最后几个音符落下来的时候，崔唯嵩不小心手一抖，茶杯居然掉了！崔唯嵩穿着拖鞋，茶水溅了一脚居然都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 按下最后一个音符，白君文只觉得神清气爽！刚才所有的愤懑，憋屈，全都一扫而空了！白君文甚至能隐隐的感觉到，他变得更强了！刚才的这一曲，绝对是他开始弹琴以来发挥的最高水平！一个音乐人，能演奏出这样一曲。那真的是浑身毛孔里都透出一个“爽”字。 享受了片刻弹出一首好曲子的痛快，白君文站起身来。 餐厅里鸦雀无声。 刚才白君文和崔唯嵩的大战，虽然与餐厅里的客人们没什么关系，但是大部分人都是站在崔唯嵩这边的。毕竟崔唯嵩的大名可以说是人人都听过了。而白君文跟着李思颖一起来，一直在李思颖身边跟个小跟班一样，看着就像个小鲜肉！ 一个脑残小鲜肉对着鬼才音乐家大放厥词，大家的心里会向着谁，还用得着问吗？ 可现在白君文一曲弹完，就算是白痴也知道，白君文不是什么脑残小鲜肉了！他刚才演奏的水平有多高，这些外行们自然是弄不明白的。但是就看崔唯嵩的样子，也知道赢的人肯定不是他啊。 只不过……一个脑残小鲜肉，突然变成了厉害到连崔唯嵩都能镇压的大佬，这么大的弯，真是没那么容易转的过来。 唯有李思颖带着一派云淡风轻的笑容走上前去，挽住白君文的手臂，骄傲的扫视全场。然后带着甜甜的笑容对白君文说道：“君文，走吧。” “嗯。”白君文点点头，跟着李思颖走了出去。 吴经理很尴尬，真的很尴尬。从道理上来说，他刚才偏着崔唯嵩这边，让李思颖低头应该是没错的。毕竟白君文的确是说的很过分嘛！可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是这么个小怪物？他居然真的有本事压着崔唯嵩低头，喷了崔唯嵩之后还让崔唯嵩无话可说！这是真真正正的让吴经理涨见识了！ 吴经理本来以为，自己出来干了快二十年餐厅经理，什么世面都见过了！今天才发现，这世面，以前真的没见过！ 看了一眼崔唯嵩，吴经理就发现他还两眼直勾勾的，仿佛陷入恍惚之中没缓过神来呢。 “老崔，老崔，别发愣了。人都走了。”满心同情的吴经理走上前去，轻轻晃了崔唯嵩一下。 没成想，他这一晃，崔唯嵩直接像是坐了火箭似得蹦起来了：“什么？走了？走多久了？去哪儿了？”崔唯嵩神情惶急的对着老吴大喊。 “刚走，可能还没上电梯呢。”老吴是知道崔唯嵩的，也没生气，就随手指了指大门。 结果崔唯嵩“嗖”的一下就冲出去了。吴经理没反应过来，急忙一把拽着崔唯嵩：“老崔怎么了？” “没怎么！那小子说得对！我得拦着他！我得弄个明白！要是不弄个明白，我崔唯嵩这辈子就这样了！”崔唯嵩一把从吴经理手里挣脱，闷着头冲了出去。 吴经理无可奈何的跟着追，就看到崔唯嵩连拖鞋都跑掉了。他光着脚一路冲到电梯口，对着刚准备上电梯的李思颖和白君文大吼：“李思颖，你别走！别走！你回来！你那电影配乐，我给你做！我免费给你做！你回来！” 电梯周围有不少人，眼神都在李思颖和崔唯嵩脸上来回打转。无论李思颖还是崔唯嵩也都算名人了，不少人还以为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大八卦呢，兴高采烈的拿出手机来拍视频。 吴经理忍不住用力捂住脸。得！老崔的二劲又上来了。今天自己这张老脸是陪着这老崔一起扔进马里亚纳海沟里去了。 一愣神的功夫，崔唯嵩已经冲到电梯口，人直接靠在电梯门那儿，把电梯门杠住了，冲着白君文厚着脸皮笑。 李思颖都惊呆了，她也没想到崔唯嵩居然会这么二，这么愣！你好歹也是个名人好吗？鬼才音乐家好吗？脸都不要的吗？ 这时候电梯周围人也都看出不对来了。这崔唯嵩不是盯着李思颖，而是盯着李思颖身边那个小帅哥啊！ 这一下大伙儿更兴奋了！乖乖隆地咚！这是要出大新闻啊！鬼才音乐家崔唯嵩宣布出柜，疑似与著名演员、导演李思颖争夫？ 看着一群人拿着手机对着崔唯嵩一通乱拍，吴经理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急忙走上前去，一边用身体和手臂挡住大部分人的镜头，一边对李思颖说道：“李小姐，先前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了。你看，咱们能不能先回店里去？这样下去……明天网上……” “嗯。好吧。”李思颖也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事儿，沉着脸点了点头。 吴经理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赶紧护着三个人回到店里。 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吴经理找人把凉掉的饭菜都收了，又重新给三人上了一桌菜。李思颖很生气，冷着脸双手抱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会崔唯嵩的态度倒是反过来了，脸上堆着笑：“李思颖，李导演，刚才是我多有得罪。您别见怪。我这人就这样，脾气大伙儿都知道。是不是？” “我不知道！崔唯嵩，你可真行！怎么着你也是个音乐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不要面子的吗？”李思颖皱着眉头，对崔唯嵩怒目而视。 “面子我当然是要的。不过跟音乐比，面子就是这个！”崔唯嵩理直气壮的伸出小拇指，对李思颖比划了一下。 李思颖被崔唯嵩给气乐了。对崔唯嵩这人，李思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么没脸没皮的人，李思颖还是头一次碰见。 “嘿！这位……小兄弟，你刚才那一曲，意思我听明白了。你说的对，跟你后来弹的比起来，我那个就是垃圾！我到底哪儿出了问题，你给我指点一下呗？”崔唯嵩见李思颖不说话了，赶紧就找上了白君文。 白君文对这位崔大师也是有点哭笑不得。这个人二起来是真的二，但是白君文却又觉得自己也生不起多大气来。或许，是因为崔唯嵩对音乐的态度是真的真诚。 想到这里，白君文看了李思颖一眼。他对崔唯嵩是不怎么生气，但是白君文不确定李思颖是什么想法。崔唯嵩刚才的行为的确是够可恶的！明天网上还指不定要怎么编排人呢。 “崔唯嵩，你刚才说给我免费做配乐？是真的？”李思颖收到白君文的眼神，便再次对崔唯嵩问道。 “嘿！我说的话，当然是真的。说免费就免费，一个子儿都不收。”崔唯嵩拍着胸口说道。 “想得美你！真让你免费做，别人还真以为你跟我有什么呢！一口价，两百万。” “行行！你说多少就是多少！这两百万，回头我捐给希望小学去。”崔唯嵩连连点头。 “哼！看在你态度好的份上，小白，你指点指点他。”李思颖心满意足的握了握白君文的手。 “其实指点也说不上。跟崔老师互相交流吧。”白君文素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刚才崔唯嵩傲气，白君文比他还傲气。现在崔唯嵩把态度放低了，白君文反倒不好意思继续摆谱了。说老实话，白君文心里有数，要是真正的音乐水平，崔唯嵩其实还是比他强了一大截的。白君文能让崔唯嵩服气，实力固然是一方面，投机取巧的成分其实也不小。 “别别别！小兄弟你这不是臊我吗？你这一声叫的我都不敢坐这儿了。叫老崔，老崔就行了。” “呃……”白君文还有点犹豫，就听旁边李思颖给他拍板了。 “就叫老崔。没啥不好意思的。” “行，那我就说说吧。我觉得刚才崔老师……老崔那两首曲子。第一首应该是早年的作品。描述的是从追求到失恋，最后自嘲的过程。第二首曲子，寓意应该是博爱，理想之类的内容……” “这你能听出来？”崔唯嵩眼睛又直了。 能从曲子里听出他想要表达的情绪，这是什么？用最通俗的词来说：这是知音！ 一个人一辈子能找到几个知音？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故事人人都羡慕，可知音就在眼前却差点错过去了！ 崔唯嵩突然“啪”的给自己一嘴巴，然后晃晃脑袋，两眼放光的对白君文说：“小兄弟你说，你接着说。” 第八十七章 思想出了问题怎么解决 “啊……”白君文满脑门黑线，接着说道，“与第一首曲子相比，第二首曲子的创作手法要成熟很多。不过，第二曲的情绪是假的，空的。不真实的情绪，是没有办法传递给听众的。相比而言，第一曲虽然格调和手法上比较稚嫩，但是情绪非常强烈，很真实。情绪是音乐的灵魂。所以刚才我觉得，第一首曲子更出色。” “嗯……”崔唯嵩点点头，又有点苦恼，“你这么说我倒是能理解。我最近这几年也觉得自己写的曲子越来越俗，我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所以我有两年没碰流行乐了。想在古典乐这边找找灵感。可找来找去，始终觉得味道不对。刚才那一首曲子，已经是我最近这两年自我感觉最好的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明白了。问题不在流行乐还是古典乐上。是思想出了问题。但这个思想问题，怎么解决？” 崔唯嵩抬起头来，苦恼茫然。 崔唯嵩这么一说，连李思颖都替他担心起来了。崔唯嵩可是李思颖钦点的配乐。要是这个人的思想出了问题，那《钢琴人生》的配乐还做不做了？ “有办法吗？”李思颖推了推白君文，满脸都是期待。 这玩意我有什么法子？白君文哭笑不得。他刚才表现的太神勇，李思颖这是把他当成神仙了。 不过，白君文拒绝的话刚想说出口，心中却突然冒出个念头来。他想起了李思颖之前说过的一番话。看看崔唯嵩苦恼的样子，白君文觉得不妨试试。 “嗯……我不敢保证。但是可以试试看。”白君文说着，又向餐厅中央的钢琴走了过去。 卧槽！神仙你又来了？ 把白君文当神仙的显然不止李思颖。原本正在弹奏的琴师赶紧再次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躲到一边，把钢琴让给神仙。 白君文坐下，调整了一会儿情绪，将心境沉浸到乐章之中。 大约两三分钟之后，一首舒缓，优美的曲子在旋转餐厅中响起。这支钢琴曲的节奏，与崔唯嵩先前弹奏的第二支钢琴曲有些类似。然而，二者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崔唯嵩的那一曲，仅仅停留在表层。听众只能感觉到旋律的悦耳，但是这一曲却几乎是一瞬间就让人沉浸了进去。 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看见了夏夜中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湖，头顶是无垠的星空。湖边有一位纯洁的少女，她一边戏水，一边轻声歌唱。歌声空灵，悠扬，让人沉浸在美妙的自然中，所有的烦恼忧愁都随风而去。身体和灵魂都宛若被清洗了一遍，变得纯净无暇。 这首曲子的感情并不强烈，完全不像白君文之前弹奏的那一曲那样，充满愤怒，不平，带着让人想要嘶吼的浓烈情绪。然而，这支曲子的情绪却很“深”。就像是贝多芬的《月光》，哪怕你在最开始听的时候没有投入太多的注意力，也会听着听着，就不由自主的被这支曲子所吸引。 可以说，这支曲子与崔唯嵩的第二曲，就像是两个极端。崔唯嵩的那一曲，在手法上是非常的成熟与复杂，但情绪上却是极端的肤浅。而这一曲，创作手法上却是追求简单明快，大部分难度都在表现情绪上。 一曲奏罢，餐厅里响起了一片掌声。 白君文刚才弹的这一曲，欣赏起来基本没有任何难度。随便什么人都能体会到曲子里那种纯洁宁静，洗涤心灵的感觉。所以就算是完全不懂的客人，也大约能感觉到白君文这一曲的不平凡了。 何况以这家餐厅的消费水平来说，客人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甭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有艺术细胞，附庸风雅肯定都是有的。他们更加能判断出，白君文这一曲不仅仅是白君文演奏的十分出色，曲子本身也非常出色。 所以一部分对古典乐一知半解的客人更加好奇，白君文弹的这一曲究竟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巴赫、肖邦、舒伯特之类的名字不断出现，猜测这首曲子的来历，俨然成了让客人们心痒难耐的小彩蛋。 其实吴经理也一样好奇，这曲子到底是哪儿来的。比起大部分客人来说，吴经理对古典乐的了解要稍多一点。但是也正因为他了解的多一点，所以他心痒的也比其他客人更厉害。 好在吴经理身边还有一位专业人士——毕业于某音乐学院演奏专业的硕士琴师。 于是吴经理便转过头去：“小张，这曲子是谁写的，你知道不知道？” “啊！不……不知道！”小张神情明显有点恍惚。 作为一名音乐学院的硕士毕业生，他的知识储备比外行们可厚多了。所以对白君文刚刚演奏的那一曲作者是谁，小张隐隐有个猜测。只不过，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当然，在现场还有一个比小张更懂行的人。那就是崔唯嵩！崔唯嵩曾经觉得自己已经尽量把白君文往妖孽的方向去想了，可他现在发现，贫穷……啊，不！天赋限制了他的想象！ “这曲子，是你写的？”崔唯嵩现在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瓶颈了，他直勾勾的看着白君文。 “没错，就是我这个弟弟写的。怎么样？还听的过去吧？”不等白君文说话，李思颖就笑盈盈的替他一口认了下来。 刚才白君文上台演奏的时候，李思颖就猜到他大概要做什么了。这支曲子一出来，李思颖立刻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白君文这是把他那个世界的世界名曲亮出来了！ 而白君文的性格，李思颖也是知道的——脸薄心嫩，人还特别实诚。崔唯嵩当着他面问这曲子是不是他写的，白君文肯定不好意思承认。所以李思颖就干脆的代劳了。 “那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崔唯嵩的声音都在发颤，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见证了一首世界名曲级别的全新曲目的诞生。 这个问题李思颖就没办法回答了，只能赶紧求助的看向白君文，心里祈祷着白君文这时候就别脸嫩了，赶紧把这个原创的名头给坐实。 还好白君文也不迂腐，赶紧接上：“《水中的阿芙罗狄》。” “水中的阿芙罗狄……水中的阿芙罗狄……”崔唯嵩喃喃念叨着：“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啊……” 白君文心里有些好笑，实际上，这首曲子是他那个世界的名曲毫无疑问，但是这个名字……其实真就一般。阿芙罗狄是一种水草，所以说白了这曲子描述的就是池塘中的一棵叫阿芙罗狄的水草而已，就这么简单。但是崔唯嵩确实是个极端的性子，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你再怎么奉承他他也觉得你是个铁憨憨，而当他认同甚至是有些崇拜你的时候……好吧，我们就不说放个屁都是香的这种话了，至少，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在崔唯嵩这里变得相当经典，充满韵味。 李思颖相当得意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评价一下呗，崔老师。” 崔唯嵩点点头，然后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白君文一番，突然叹了口气，“这么说吧。我崔唯嵩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但是白兄弟，这首《水中的阿芙罗狄》，我崔唯嵩服气！” 听崔唯嵩这么说，白君文还是有点汗颜的，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这曲子自己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否则的话会有一大堆的麻烦事，所以，这支曲子既然拿出来了，那就必须得是自己写的！ 想到这里，白君文稍微心安理得了一点。他很快将目光转向崔唯嵩。刚才那一曲，白君文可不是为了显摆才弹的。他是想看看，自己那个世界的音乐大师们，与崔唯嵩之间，究竟能不能碰撞出什么“火花”来：“老崔，这支曲子能不能给点启发？” “启发肯定是有的，不过，白兄弟你别拿自己当标准啊。”崔唯嵩笑着对白君文说道，“我今年四十多了，脑子哪儿还有你们年轻人那么快？你刚才那一曲，我听着特别有感觉。不过要说真正的启发，我起码得回去琢磨几天才行。说不准得琢磨几个月呢。” “嗯。”白君文点点头，也很理解崔唯嵩的感觉。就算是当初莫扎特给他进行一对一指导，白君文突破自己的天花板也花了快一个月时间呢。 崔唯嵩想要突破瓶颈，自然也没那么容易。 “那我的配乐呢？”李思颖急忙问道。 “嘿嘿！这个你不用急。”崔唯嵩坏笑了一声，“李思颖，你那电影配乐，我已经有点想法了。白小兄弟这么厉害的大才就在你身边，你没必要光找我啊！” “我？我不会，真不会。”白君文赶紧摇头。 “不会没关系，那不是有我吗？你不会，不是才气不够，是没经验。我现在有经验，但是才气暂时还不成。所以，白兄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试试？”崔唯嵩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行吗？”白君文也有点跃跃欲试。 “当然没问题了。咱们合作愉快。老实说，我现在倒是挺期待李思颖你这部电影了！”崔唯嵩举起酒杯，哈哈大笑。 第八十八章 我都会 崔唯嵩其实是个很认真的人，当他不想帮李思颖配乐的时候，他把李思颖的电影贬得一文不值，而当他真正接下这份工作之后，他表现出了让人钦佩的工作态度，接下来的一整天里，他和白君文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仔仔细细的观看《钢琴人生》初剪出来的还稍显凌乱的样片成品，以及被剪掉的那许许多多的镜头花絮，在此过程中，他还不厌其烦的向李思颖询问各种各样片中的细节，询问每一个场面想要表达的情绪，李思颖起初其实是很意外的，她原本那天还有别的工作计划，但是在被崔唯嵩连着追问了几个小时后，她果断的打电话让助理帮她推掉了当天所有的约会，陪着两个搞音乐的男人在小房间里一直待到天黑。 “李导，你这部戏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崔唯嵩的态度依旧很直：“但我还是觉得这片子功利心太重了，太迎合观众了，一点尊严都没有……但你放心，我应该已经搞懂了你要表达的东西，我会尽全力给它找到最适合的配乐。等到这片子上映的时候，哪怕扑街了，被骂了，也绝不会是在配乐上出的纰漏。” 李思颖并不在意崔唯嵩的评价。或者说，如果崔唯嵩真的对这部影片评价颇高，她反而要担心了。崔唯嵩这厮可是有前科的，他看好的片子，那就没有不扑的！李思颖要的是崔唯嵩的态度，所以离开的时候她笑容满面，十分满意。 送走了讨厌的李思颖之后，崔唯嵩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他相当亲热的攀着白君文的肩膀，一副熟得不能再熟的架势，问道：“小白，你介不介意换个地方工作？” 于是白君文就直接跟着老崔去了他自己的家，上千尺的豪宅，最重要的是崔唯嵩有自己的音乐工作室，里面的东西全是顶级配备。 “这才是能够真正激发灵感的工作环境嘛，李思颖那个小破屋，哼哼……”崔唯嵩对李思颖的恶感大概短时间内是消除不掉了，他习惯性的鄙视了一下，就兴奋的拉着白君文道：“来来来，这边来，你用我这架琴再弹一遍《水中的阿芙罗狄》给我听听。” 崔唯嵩工作室里的这架琴是没牌子的，白君文听他说是专门在某某国家找某某大师订做的，具体的人物和地名白君文完全没听过，但是这架琴的手感和音质是真的好，白君文才一上手就明显感觉到这琴比自己之前弹过的绝大部分钢琴都要好——大概也只有霍华德导师私人琴房里那架同样没有牌子的琴能比。 “等我以后混出头了，也得去定制一架钢琴。”白君文如今演奏方面的境界已经足够让他分辨出这种定制版钢琴究竟好在哪里，那是一些非常细微的地方，也许一般的钢琴演奏家根本听不出差别，但是当境界到了，你就能明显感觉到。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算是量身定制的钢琴，它会根据定制的音乐家本身的坐姿、坐高、手指动作、按压力度等各方面的私人数据来对钢琴做一系列的调整，让你弹的时候更顺手，更舒服，更能百分百发挥出自己的水平。 白君文最后还是拗不过崔唯嵩，暂时放下了配乐这件事，现场弹奏了《水中》，，崔唯嵩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他一边听一边自己把曲谱写出来，又交给白君文看有没有错漏，然后自己试着去弹。 再然后……白君文没忍住，毕竟这架钢琴弹起来的手感太好了，他一不小心就顺手又弹了一曲，让崔唯嵩变成了石膏雕像。 “这曲子也是你自己写的？”崔唯嵩在开着中央空调恒温二十二度的千尺豪宅里有些怕冷的抱了抱胳膊，咬着牙问：“它叫什么名字？” 到这时候，白君文在“剽窃”这条路上差不多已经算是惯犯了，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理直气壮的回答：“这是《暴风雨-d大调奏鸣曲》。” 《暴风雨》正是来自现实世界最伟大的音乐巨匠之一哈切夫斯基生涯晚期的名作，基本上代表着哈切夫斯基在钢琴奏鸣曲方面的巅峰成就，这首曲子逼格相当高，从某种意义上说，它的地位有点近似于梦境世界中贝多芬大佬的《悲怆》，不过相比起《悲怆》，它的情感抒发略逊，而整支曲子的激烈程度、音节的密集程度和难度技巧则犹有过之——总之，相比《水中》，《暴风雨》绝对是牛逼很多的超级名曲，这种档次的神曲同样是在崔唯嵩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忽然就蹦了出来，我们只能说，崔唯嵩现在还算冷静，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崔唯嵩到底还是受到的刺激有点过大，他神经质的念叨了半天，然后抬头愤怒的看着白君文：“小白，我决定，今天上午咱们不工作了，我要学这首曲子！” 到了下午，就要正式工作了。 意犹未尽从钢琴前走下来的崔唯嵩显得有些疲惫，这也难怪，在中午白君文休息的时候他像个疯子一样一直在练琴，这时候，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切换到工作状态，问白君文：“你以前做过配乐吗？” 白君文摇头：“没有。” 崔唯嵩得意起来，这家伙是那种完全不掩饰情绪的纯艺术家，活在自己世界里的那种，他一上午都沉浸在某种挫折和失落的情绪中，被《暴风雨》打击得体无完肤，可毕竟自己是大音乐家，对方是毛头小子，要说彻底认栽那是不可能的，这时候白君文一摇头，他的优越感就出来了，嘿嘿一笑：“那你懂配乐吗？” 他已经打好了腹稿，只要白君文再摇头，立马长篇大论开始传道授业解惑——装逼归装逼，他还是想要认真教白君文一点东西的。 可是白君文皱着眉头想了想，就道：“大概……懂吧。” “哈哈，小白，你看你，膨胀了吧，我记得上次在餐厅里你可是说过自己完全不懂的哦，”崔唯嵩得意洋洋的道：“配乐是很复杂很严肃的事情，牵涉到方方面面的知识，可不是自己随便琢磨一下就能真正吃透的，来，你说说看，配乐是什么？” “哦，这个呀……我也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你听听看。”白君文语气很谦虚，手底下可不含糊，要知道，他在昨天醒来之后就专门去请教过自己的导师施耐德，施耐德当时就给他讲了一大堆，这时候，他直接把施耐德跟自己说的话拿了出来：“电影配乐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你别看那些电影播放的时候好像很多很多配乐，实际上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旋律，摸准作品的基调，找准作品的情绪，然后写上几段合适的旋律，再用不同的乐器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节奏把它们包装成不同的模样，放到电影里面去——就这么简单。” 崔唯嵩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简单？” “简单啊，”白君文问他：“你觉得很难吗？” “哈哈哈！哈哈哈！哪能呢，”崔唯嵩笑得有点干：“我就是有点惊讶，小白，你年纪轻轻的，看得很透啊，没错，配乐就是这么简单！” 其实这世间各行各业万事万物也都是这么回事，只有你半懂不懂的时候才会把事情看得很严重很复杂，等真到了施耐德这个境界，就有了点洞悉本质的意味，就会觉得配乐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然而真的简单吗？对普通音乐人来说确实不简单，但是对施耐德而言，也确实挺简单的——他把白君文看做在创作方面比自己还强的天才，那么配乐这种事情对白君文而言当然也应该很简单。 实际上白君文还是稍微修饰了一下的，施耐德那个老家伙说话可比这难听多了，作为现实世界乐理第一大佬，他向来是用鼻孔看人的，“电影音乐”这整个门类在他眼里那都属于下三滥，而“配乐”作为“电影音乐”的其中一个部分，施耐德当时的原话还有一段：“电影配乐？那是什么东西？那种支离破碎强行煽情的玩意儿也叫音乐？白君文，你可是有远大前程的，在毕业之前一定要专心研究乐理，千万别分心去搞那种下三滥的东西，更不要为了赚钱去接什么电影配乐。什么？你还是想听，行，那我给你说说……” 这个话题算是过去了，崔唯嵩还是不甘心，他想了想，又道：“配乐需要挺多乐器的……小白，你的钢琴弹的好，这个不必说，别的乐器你会什么？” 白君文不答，反问：“你这里有啥？” 崔唯嵩又得意起来：“我这儿啥都有，你要西洋乐的话，大提琴中提琴小提琴，长笛短笛双簧管，圆号长号大小号，竖琴吉他电吉他，你要古典乐的话，排箫箜篌古筝胡琴，琴瑟笛子古琴琵琶，都在那儿放着呢，哦，对了，还有编钟，小白你可能不信，我这工作室里还真有一套编钟，专门找了个房间放着，这玩意我当时可是花了大价钱大力气才搞到手的，嘿，别人说这算文物范畴，但那又怎么样，最后不还是被我收来了？” 他双臂摊开，两边一划拉，那姿势极有气势，像极了君临天下：“这些玩意，咱们尽管用，尽管试，试过之后觉得那种音色合适咱们就用哪种，关键是，你得会！”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尤其是最后三个字，充满了酣畅淋漓的意味，他带着些跃跃欲试的意味看着白君文：“小白，你会多少种？” 白君文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种种乐器，最后带着些不确定的道：“我……好像都会。” 第八十九章 都是俗人（上） 读书的时候白君文主修钢琴，辅修笛子，在宿舍为了耍帅也会学着弹点吉他，对于其他乐器并无涉猎。但是自从来到柯蒂斯学院，又被霍华德强行收为弟子后，他在乐器弹奏方面就开始了暴走自虐式的苦修。霍华德是柯蒂斯学院的演奏第一人，号称精通古今中外所有乐器，他的私人工作室里的乐器那才真叫琳琅满目，绝对是崔唯嵩这个工作室的加强版，白君文第一天跟着导师去参观的时候居然有十几种乐器根本叫不出名字，霍华德在演奏方面的理念并不狭隘，虽然一直强调白君文的钢琴演奏有灵气，却还是安排他学习各种各样的乐器，在霍华德看来，乐器这种东西可以用两个词形容，第一是一通百通，第二是触类旁通，即便是专修钢琴的学生，也应该至少要学会三到四种其他乐器，至于白君文这种天才……那当然什么都得学。 于是整个下午几乎就这样浪费掉了，白君文开始尝试崔唯嵩工作室里的各种乐器，他能感受到这些乐器与霍华德导师工作室里的乐器有着细微的差别，事实上，世界上从没有过两架一模一样的钢琴，这句话适用于任何乐器。白君文在感受这些细微差别的过程中得到了许多灵感，也得到了许多乐趣，他津津有味的玩着，混不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崔唯嵩嘴巴已经越张越大，到最后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 直到最后他们来到那个专门放编钟的房间里…… “这个我真不会。”白君文试着敲了两下，倾听着编钟那种浑厚而有共鸣回音的独特音色，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以前实在是没机会接触，老崔，你会吗？” 这种独属于古老东方国度的乐器，即便是霍华德的收藏品里也是没有的。 崔唯嵩已经完全没有优越感了，他怏怏的叹了口气：“这个我也不会。” 因为这一下午的耽搁，到次日才正式开始工作。 “配乐最要紧的就是写出基本旋律来，这是主干，这东西越精彩，整部电影的配乐水平就越高，其他的那些包装都只是点缀，锦上添花的东西，而基本旋律这部分的工作……”白君文在工作室里侃侃而谈，依然是在重复施耐德导师的原话。他对这份工作相当有热情，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好像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主导者：“老崔，咱们分配一下工作？” “全都你来吧，”崔唯嵩道：“你能写出《水中》和《暴风雨》这种经典曲目，那么写几段电影配乐应该是毫无问题的，对吧？” 实际上那些导演们之所以辗转托关系找音乐大师做配乐，所图的也就是白君文所说的这几段旋律，但是在崔唯嵩看来，李思颖确实是捧着金饭碗讨饭，明明白君文是比他更厉害的创作者，你又何必来找我？ 所以这几段旋律，必须让白君文来写，这不是偷懒，是属于崔唯嵩对白君文创作能力的高度认同。 白君文点头应下，想了想，又道：“我觉得应该是四段旋律，对不对？” 崔唯嵩觉得这次的工作真轻松，同时又觉得这次的工作真是很没有成就感，他有些无精打采的附和道：“没错，确实是四段。” 其实《钢琴人生》拍得挺好的，至少白君文在看的时候是真的代入进去了，而且非常有共鸣，这片子的剧情并不算复杂，简单概括也就是一个音乐天才从小经历诸多磨难，决不放弃追求艺术，最终功成名就登顶国际肖邦钢琴大赛的故事。但是片子好不好看，从来都不是看套路老不老剧情复不复杂，看的是导演讲故事、调配各种元素的能力，而李思颖在这部戏里做的极好，故事的节奏很紧凑，爆点、泪点、燃点都有，主角小时候的逆境，以及绝不屈服的态度，随后追梦过程中的坎坷，以及整个剧情流程中一直在不断暗示的关于主角是个天才的这些元素都穿插的很到位，白君文看样片的时候，其实那片子还没最后定稿，有些镜头是重复的，或者时间线有颠倒错乱的地方，很容易让人出戏，而且还没有配乐，其实很影响观众的代入感。可是即便如此，白君文还是看得很爽，整个观影过程中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投入进去了，他觉得主角有点像他自己，但是小时候比他更苦，天赋也比他更高，最后的大赛登顶更是让白君文很是揉了几下眼眶，鼻子有点酸酸的。 商业电影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叙事结构，李思颖是真正抓住了商业片精髓的，这片子虽然名字带着艺术气息，但是讲故事的方式几乎是完全商业化的，然而李思颖厉害的地方也就在于此，她明明拍的是纯商业片，可她讲的这个故事，却是发生在艺术领域的——能把艺术领域里那些很玄乎的不容易表达的东西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讲出来，能把斗琴这种东西讲得像是两个武林高手在生死决斗一样紧张刺激，这绝对是需要能力的。 崔唯嵩不喜欢这样，他觉得这是在亵渎艺术，但是实际上，是他自己曲高和寡，在白君文看来，正是因为如此的浅显易懂，才能说明思颖姐的厉害。白君文此前是多次听李思颖在他面前各种自吹自擂的，他保持笑而不语的态度，可在看完《钢琴人生》的初剪之后，他打心底深处对李思颖生出了一丝钦佩，一个女导演，做到这一步真的不容易，所以白君文更要用百分之两百的热情来为这片子做配乐。 两人讨论了一下具体情况，确定了旋律为四首，接着白君文提出应该是压抑、爆发、忧伤、喜悦这四种情绪，崔唯嵩顿时感觉到淡淡的忧伤，因为白君文完全正确，崔唯嵩越发轻松，也越发觉得没有成就感，以至于有点无聊。 当然，这只是最粗浅的划分，具体到电影里面哪些场景需要配乐，需要采用哪段旋律，又需要用何种乐器来表达，节拍究竟是放缓还是放快，这些都要具体配的时候来安排。 然后百无聊赖的崔唯嵩终于忍不住打岔了，他说：“时间还长着呢，咱们真要卯足了劲儿干活，我估计一个星期就能拿下来，可李导给了我们一个多月的时间……所以，小白，咱们来聊点别的？” 崔唯嵩所谓的“聊点别的”，当然不是什么“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吃饭、喜不喜欢唱跳rap和打篮球”这类的闲话，他直接问白君文：“有没有兴趣陪我出去玩？” 白君文当然乐意。 “其实时间挺宽裕的，小白，我看你也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崔唯嵩进一步提议：“配乐这段时间，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行啊，”白君文笑了：“无论你想干嘛，我都奉陪到底。” 然后白君文就彻底被崔唯嵩带飞了。 崔唯嵩是公认的音乐大师，但是这个人性格古怪，被人评为难以接近、不近人情，本质上他是很纯粹的那种人，不太看重世俗眼光和世俗礼法，他对待自己看不起的人从来都是鼻孔朝天，而对待自己认同的人，则有种很强烈的分享**。 换句话说，他就是想让白君文看看自己的生活，融入自己的生活，做自己的朋友、同道。 他在白君文同意陪他玩的第二天，就直接带着白君文去“走穴”。 “走穴”是崔唯嵩自己的叫法，实质上就跟他受委托去跟李思颖见面差不多的意思，属于日常应酬，这次的事情更离奇，他直接带着白君文去了一个名气不算大的音乐圈人士的葬礼现场。 这位音乐圈人士死于车祸，生前默默无闻，总共就写过几首热度一般的红歌，长期是在幕后做各种配乐、和声、伴奏之类的工作，这次他逝世其实也挺默默无闻的，只有几个二流歌手和小明星去葬礼上捧场，崔唯嵩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对方的葬礼上，表情沉痛的给这人上了三炷香，在灵前磕了几个头，还声音沉重的诉说了对自己好友离去的心痛，然后……然后事情办完出来，就有人送上一张卡，里面是三十万。 “俗，忒俗，俗得没边了。”崔唯嵩感叹着，找了个墙根摸出一根烟来，一边美美的吸着，一边跟白君文抱怨：“但是没办法，得挣钱啊，得生活啊，我那一屋子的乐器可都嗷嗷待哺等着我去保养呢。这世道就这样啊，干啥不得花钱啊？” 白君文忍不住笑：“老崔，你倒不像其他的音乐大师那样，高高在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你是个真人。” “我呸！”崔唯嵩骂了一句，然后也笑了：“哪有那么多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大家都是俗人，混口饭吃嘛……是不是觉得我这饭混得跟别人不太一样？” 白君文想了半晌，点头道：“确实是不太一样。” “我就不喜欢他们那个调调，到处演讲，到处出风头，上头条，上热搜，买流量，”崔唯嵩看上去又像是要骂人的样子，不过最后大概觉得白君文毕竟还是纯洁的音乐花骨朵，所以那些粗口就忍了回去，叹了口气：“我不想活的那么虚伪，他们觉得那样很愉快，可我觉得累，我宁愿干点今天这种事情，来钱快，直截了当。” 然后他问白君文：“好玩吗？” 白君文点头：“好玩。” 崔唯嵩开心得就像一个跟小伙伴分享玩具的小孩，眉开眼笑的道：“下次带你玩更好玩的。” 第九十章 都是俗人（下） 崔唯嵩毕竟是真正意义上的音乐大师，在这个社会上还是属于层级极高的那一类，他固然能把身段放低到尘埃里，却也有他独属于音乐家的浪漫，在家里待了两天后，白君文就又被拉出去了。 “喜欢海豚音吗？”崔唯嵩问他。 白君文当然喜欢，只可惜他自己天生就不是唱歌的那块料，别说海豚音了，连个高八度都要在录音棚里才唱得出来。 “据说海豚最高能发出100千赫波长的声音，这可是我们人类不但发不出来，而且听都没法听到的高频声音，”崔唯嵩兴致勃勃的道：“咱们在电视里听多了海豚音的歌手，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可以直接去听海豚自己的声音，那才是原汁原味的哦！” 白君文微微张大嘴：“去哪儿听？” “走走走，我带你去，”崔唯嵩哈哈大笑：“我跟你说，小白，你赚大了，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你崔哥还是有面子的哇！” 这一天没干别的，白君文跟着崔唯嵩直接坐飞机去了意大利，然后又是崔唯嵩不知道从哪儿联系到的一艘小游艇，一位带着墨镜的意大利帅哥明显是高富帅的层次，亲自开船带两人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座白君文从没有听说过名字的小岛屿，然后……两人佩戴好全套水下设备，开始深潜。 “这是新开的旅游项目，目前还是封闭状态，可能再过半年就会对外开放了。”崔唯嵩私下里跟他吹嘘：“怎么样，有没有点私人订制的优越感？” 白君文除了点头没别的话可说。 那天他俩什么都没听到，那个小岛屿的深潜项目弄得并不好，水下面很浑浊，还有那些花钱买来的海豚也极不配合，根本不发声，最后两人在水下泡了半个多小时，灰溜溜的上了岸。 然而崔唯嵩很满意，一直到回了国到了家，还在跟白君文兴致勃勃的讨论：“哎，据说普通人的耳朵最多只能听到20千赫的波长，除非专门练过的，可以到40千赫，你估计你能听到哪个区间？” 白君文实在没感受到这一趟风尘仆仆到底有趣在哪里，但是他开始喜欢老崔这个朋友，相比起现实世界那两个固执而高傲的导师，这位崔唯嵩大师确实算是个相当有趣的人。 …… 《钢琴人生》的配乐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白君文在这个过程中毫不藏私，堪称大手笔的往外掏曲谱，把崔唯嵩惊得一愣一愣的，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在工作室里怪叫一嗓子。 “我擦，这首曲子也很不错啊！” “我的天，这也是世界名曲级别的啊。” “小白，我真想把你的脑袋破开来研究一下你脑髓的流体状态。” “继续掏继续掏，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货色。” 两人在一堆的世界名曲里面挑挑拣拣，从无数的经典旋律中寻找，最后终于确定下来四段基础旋律。 “李思颖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崔唯嵩**裸的表达了他的嫉妒和心理不平衡：“那种毫无技巧可言的廉价商业片，打着艺术的幌子……她配得上这么经典的旋律吗？” 白君文笑而不语，他对这四段旋律也很满意，对于能够帮上李思颖感到开心。 接下来就是实操阶段了，要按照剧本剧情，给特定的场景配上特定的音乐，还要对音乐进行“包装”，而这一部分，虽然是施耐德口中的“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部分，但实际上，却是白君文最缺乏、最需要学习的地方。 于是接下来进入了一段长时间的辛苦而快乐的学习，就像是水蛭吸血一样，他趴在崔唯嵩这个肥美多汁的宿主身上大口大口的吮吸，如饥似渴的获得各种各样的灵感和领悟，崔唯嵩也终于在工作中找到了成就感，他发现这个妖孽的小白到底还是有短板的，于是不遗余力的开始手把手教导白君文电影配乐方面的各种细节和小技巧，他几十年积累的东西毫不藏私的变成了白君文的东西。 在梦境世界里，白君文拥有现实世界中所不具有的强大精神力和体力，他的记忆力和领悟力变得格外出色，本来在音乐方面就很不凡的白君文，在梦境中是实实在在的天才，并不仅仅是一个剽窃者而已，他的学习速度和领悟能力让崔唯嵩简直满意到诧异，而且别忘了，白天在现实世界中的白君文也在如饥似渴的学习，所以他的进步简直突飞猛进，让崔唯嵩时不时的就要在工作室里大喊大叫几声，痛斥老天爷的不公，居然让一个年轻人进步得如此之快，这对其他音乐人是不公平的。 白君文把梦境世界的时间光标固定在了1:6的位置，这样的话，他每次进入梦境都可以待足48小时，也就是足足两天两夜，其间可以很合理的作息，而现实世界与梦境世界的流速对比则被他固定在1:1，这样的话，他在现实世界停留一个白天，就可以在梦境世界停留两天两夜，从时间上来说，完全不影响他和崔唯嵩的工作状态，在崔唯嵩这边看来，白君文是每天都按时来汇合，只是每过两天都会抽出半天时间处理一下自己的日常琐事——这是很合理很正常的工作节奏，崔唯嵩没有丝毫的怀疑。 白君文越来越觉得，跟崔唯嵩一起工作，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这个对外不近人情的家伙，对待自己看得上眼的人，其实相当不错。 “小白，晚上我请你唱歌！”某天晚上十二点的深夜里，崔唯嵩忽然心血来潮：“咱们去唱通宵吧！我刚刚在美团上找了一个搞活动的ktv，通宵只要两百块，还带一顿夜宵。” “这是你一个大音乐家该有的样子吗？”白君文跟他已经很熟了，笑着调侃他。 “你就说吧，去不去！”崔唯嵩瞪眼道：“你小子……流行音乐这方面可是一片空白，难道不应该好好恶补一下吗？我认为，通宵唱k就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天白君文到底还是去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其实是很尊重崔唯嵩的，这种尊重不流于形式，却深藏于心，这些天崔唯嵩带他干了挺多不着调的事情，看似荒唐，但白君文其实懂崔唯嵩的意思，这是一种态度，是一个音乐家对待生活对待事物的态度。崔唯嵩对他不设防，把自己最真实的生活日常的一面展现给他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就是这么生活的，我这个音乐大师平时就是这么过日子的，我不保证我是对的，但是，你可以参考。” 这其实无形中也是一种认可，崔唯嵩是认定了白君文必定会达到甚至超过自己的境界，所以才会为他展现自己看似荒唐的人生模式。 不拘世俗，随心而动，这正如《世说新语》中《雪夜访戴》的故事那般，乘兴而来，兴尽而返，我开心了就好，又何必见戴？ ktv里，崔唯嵩抱着话筒忘情高歌，他其实是开过几场演唱会的人，唱功相当不俗，但是在这个两百块钱一整夜的低档ktv里，他唱得一点技巧都没有，基本都是直着嗓子在干吼，而且他选的歌还很另类。 “我想要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然后一起去东京和巴黎……”崔唯嵩眼睛微眯，装模作样深情款款，然后哈哈大笑，打开一罐啤酒仰着脖子往嘴里倒。 白君文试探着问：“老崔，你喜欢这种歌曲呀？” “对呀，这种歌曲有什么不好的？又好听又顺口，唱起来还不费力，谁不喜欢呀？”崔唯嵩切了下歌，声音更高昂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对着话筒吼起来：“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呀巴扎嘿！” 白君文目瞪口呆。 “俗，忒他妈俗！”崔唯嵩放得很开，他一边唱一边骂：“老子就是一俗人，老子就喜欢这种口水歌，有什么问题？嘿，音乐家？音乐大师？什么玩意儿！有多牛逼？能干一件再牛逼点的事情吗？老子会写歌，会谱曲，会摇滚，会流行乐，能开演唱会，也能开演奏会，能接电影配乐，也能接填词，老子还会写诗还会作画……虽然水平不咋地……老子什么都会，老子是个天才……不，老子还他妈是个俗人！” 他带着几分醉意，忽然嗓音又高亢起来，声音提得极度高亢，开始飙粤语：“蒙着眼睛，再见往昔景仰的那样一道疤痕！” 这歌白君文没听过，但仅是这一句，已经有种极其苍凉古朴而悲壮的情绪弥漫开来，白君文觉得浑身都在发热，他也学着崔唯嵩一样打开一罐啤酒直接灌进了嘴巴，然后拿起搁在桌上的另一只话筒，大声道：“老崔，就这首歌……你刚刚唱的这首，找出来，我要学，我想唱！” 第九十二章 《钢琴人生》的首映式 中国电影的几大黄金档期，春节档当然名列第一，然后是节假日，最激烈的比如十一国庆档期，再然后，就要轮到暑期档了。 今年暑假，按照国内最大的影评门户网站《剁椒电影》的观影指南，还真是有几部相当不错的片子，不但有国内一线大导的新作，还有来自美国好莱坞的大片入侵，至于《钢琴人生》，首先片名看起来就特别“文艺”，再看导演名字，李思颖，似乎也不是很有名，至少跟国内大导和国际大导比起来什么也不是，最后再看演员名单……好的，并没有小鲜肉，也没有流量明星，倒是找了一堆老戏骨做配角，这些人的片酬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另一部暑期档大片中主角一人的片酬。 事实上各行各业都是赢家通吃的，大伙儿的注意力全在那几部热门大片身上，至于《钢琴人生》，总算李思颖还有点名气，《剁椒电影》给予了一丁点的关注，让小编给了它一段很简短的点评：艺术片导演李思颖转型之作，身为国内难得一见能拍出经典电影的女导演，李导的艺术片以情感细腻真挚、细节丰满、共鸣强烈著称，有很高的信任度。然而这次李导带来的是一部商业片，李导的上一部商业片成绩惨淡，这代表在票房和艺术之间，她仍然比较擅长后者，所以我们有些费解，为什么一部艺术片要选择在暑期黄金档上映呢？ 然后，看好指数，三颗星，推荐指数，三颗星，预评分，5分。 最后，预测票房，一亿五千万。 “三颗星？五分？一亿五千万，哈哈哈哈，这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啊！”房间里，李思颖哈哈大笑，语气轻松的对白君文发表看法：“这样也好，是不是只要票房过两亿，我就可以去剁椒电影网啪啪打脸了？” 白君文没接这茬，他在这一块还是纯小白，虽然看过《钢琴人生》的样片，知道确实很精彩，可是票房到底多少……完全没概念。 白君文回到现实世界里过完了平淡的一天，等到夜幕降临，他重回梦境世界，已经到了《钢琴人生》上映当天，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床边桌前埋头工作的李思颖。 “思颖姐，发生了什么事？”白君文有点吃惊，现在这个点，应该正是李思颖最忙碌也最紧张的时刻，可她居然专门在这里等着自己。 李思颖被他惊动，从工作中抬起头来，嘻嘻一笑：“小白，走，姐请你看电影。” …… 李思颖带白君文看的电影，当然是《钢琴人生》。而且是《钢琴人生》的首映式。白君文略略向李思颖打听了一下，然后就基本确定，这首映式是一个雷区。 “片子很烂？哈哈，很烂那当然要挨骂呀，这一关每个导演都得过，躲是躲不过去的，总之，电影放完，主创们全部上台迎接观众的点评，每年都有导演被观众骂哭，也每年都有导演跟观众吵架，”李思颖很淡定的模样：“你问观众？当然是正常观众啊，你要知道，首映礼的影厅本来就是随机选择的，观众们在看电影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看完之后还有首映礼。” 她问白君文：“你想想，你正常操作买票看电影，看完之后忽然看到前面跑出来一堆大明星，要请你做点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白君文不知道自己开不开心意不意外，他只知道，进入电影院的时候自己明明西装革履一副要出席盛大宴会的装扮，却偏偏带着大墨镜和大帽子，整得像个地下工作者，他独自一人坐在影院倒数第三排靠近墙角的位置上，偷偷的腹诽主办方真小气，也不知道给自己这些主创们安排个好点的座位。 这时候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嘿，兄弟，同行啊？你哪条道上的？” 白君文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跟他打扮差不多的带着大檐帽和黑墨镜的家伙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正冲着他笑呢。白君文有点懵：“啊，对，我坐这儿……什么什么道上的，你是黑社会？” 这哥们没吭声，跟他坐一起另外一个大檐帽反倒乐了：“哈哈，看来你不是同行……先说好哦，咱可不是黑社会，我俩是《时光电影网》的，刚刚我朋友以为你是同行呢，咱们圈子里都习惯说道上，让你误会了，抱歉抱歉。” 《时光电影网》也是电影网站，跟剁椒电影一样是主做影评的，但是论起行业地位和影响力那就完全没法比了，所以剁椒电影的编辑都是应邀去出席首映礼，还都是坐的贵宾席，而这两位则是苦哈哈的自己在网上抢的票，等看完了电影还要写影评去给主编审核，审核通过的话电影票报销，不通过的话……对不起，就当你是自己买票看电影的私人行为吧。 白君文没听过《时光电影网》，但是听到这儿，也大概知道这两位是什么档次了，他问道：“你们是怎么想到要来看这部电影的？” “嗨！别提了！刘飞这个二货，我让他昨天八点准时抢票，结果他忘了，跑去跟女朋友约会，把时间给耽误了，等到今天上午想起来买票的时候，《海马侠》和《癫狂的木头》都没抢到票，连《龙腾四海》和《恐怖木屋》的票都没了，我俩也没办法，在剩下的一堆冷门片里挑了半天，最后才挑中这部。”说话的这位叫李路，倒是很敬业的样子，手里的平板电脑已经打开了，平摊在膝盖上，虽然电影还没开始，他还是一边说话一边在屏幕上敲下了“钢琴人生”四个字，很明显，这是打算边看边写影评了。 这哥们还挺专业，他先调出一个自己早就做好的表格来，上面列着剧情、演技、镜头、灯光、节奏、配乐之类的指标，应该是准备看完之后打个分数。 白君文又问：“你们都不看好《钢琴人生》吗？” 刘飞摇头道：“这片子……恐怕不太行。” 白君文问：“为什么？” 刘飞和李路作为圈内小编，也算是内行了，刘飞道：“这片子的导演是女的，白兄弟你应该也知道吧，女导演一般都在拍艺术片，就没有几个拍商业片的，不是我瞧不起女人，而是女人拍商业片确实先天不足，她们的思维模式太感性了，拍片子的节奏也太慢了，女人嘛，心思细腻，感情丰富，容易感动，她们拍艺术片是有先天优势的，但是拍商业片，尤其是让咱们大老爷们看得肾上腺素飙升的那种大片，什么枪战啊、赛车啊、战争啊，完全抓不住重点，这个你得承认吧？” 白君文点点头。 刘飞很满意，接着道：“这片子的导演以前也是拍艺术片的，这次是想转型，问题是转型哪有那么容易啊？你还记得不，几年前那个大导演成歌，不就是想转型吗？这可是公认的国际大导演，人民艺术家呀，就算是这样的高手，对各种类型的片子肯定都有深厚的研究，他想从乡土纪实题材转到魔幻题材，不一样扑得姥姥都不认识了？” 白君文不知道什么成歌大导演，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对，确实这样。” 李路凑了过来，接过话题，道：“而且女导演还有个习惯，真是让我腻味得不行……她们不管拍什么片子都要开滤镜开磨皮，哪怕是七八十岁的老婆婆也能给你整得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看起来别提多别扭了。” 刘飞继续接话：“而且你听听这电影名字，钢琴人生，她还想艺术性和商业性兼顾呢……这是多少大导演都没做到的事情，她这是典型的好高骛远，谁知道会出来个什么四不像呢。” “何止啊！”说起“女导演”，倒像是说起了“女司机”，那叫一个苦大仇深，李路又接口道：“女导演这种生物，天生就不懂得什么叫‘商业’，她们喜欢什么呢？最喜欢的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不管拍什么题材什么剧情，都要给你强行整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你就看着吧，等会儿你就会发现，这个《钢琴人生》的男主角肯定不会努力学钢琴，他学琴的时候肯定要认识个漂亮妹子，然后开始谈恋爱，等谈得导演觉得差不多了，就是一段时空蒙太奇，然后男主角已经琴技大成——就是这么儿戏！” 白君文听得直乐，摇头道：“没有没有……我看过电影简介，好像这部片子是没有女主角的。” “啊！你别吓我啊！”李路打了个冷战：“难不成这部还是同性题材的？” 白君文好悬没哈哈大笑，还好这时候影厅里暗了下去，电影开始了，三个人同时闭了嘴。 第九十三章 《钢琴人生》（上） 漆黑的大屏幕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串相当清脆悦耳的钢琴声仿佛活泼的鸟儿忽然跳了出来，在所有人的耳边跳跃，只是这短短几秒钟的一个开头，就让许多观众的身躯坐直了些，忍不住下意识的有了个念头：“这段旋律好像很好听呢。” 刘飞和李路是识货的，两人闭着眼睛把这段总共只有二十多秒的钢琴独奏听完，等到屏幕上开始出现字幕，才一起睁眼，不约而同的道：“厉害呀。” “这是纯靠一段旋律来吸引观众，难度有点大的。”刘飞道：“这配乐厉害，相当厉害，大师水准，我倒是忽然对这片有点信心了。” 李路道：“我想起来了，有个网站前阵子报导过，这部电影的配乐好像是专门请的崔唯嵩来做的。” 白君文“嗯”了一声，自然而然的附和道：“崔唯嵩很厉害的。” “哈？”刘飞和李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崔唯嵩？你说他很厉害？” 白君文奇怪道：“难道不是吗？” 刘飞和李路都笑了起来，李路解释道：“白兄弟，你不是电影圈子里的人，不懂这里面的道道……这个崔唯嵩，他本人当然是很厉害的，音乐大师嘛，而且还号称全才，什么都会，你还别说，他写的那几首歌，连我都很喜欢。可是说起电影配乐嘛，嘿嘿嘿……那就是两回事了。” 趁着电影出字幕的空档，俩小编给白君文科普了一下行业内幕，崔唯嵩在过去的三年里，其实做的电影配乐还真不少，足有八部，然后……有七部都扑街了。 不是说他配的音乐就真有多差，而是这个人的风格太固执了，他本来是很讨厌商业片的，可配音的那八部片子倒有七部都是商业片，然后，这七部片子的配乐单独拿出来看都很好听，甚至有人拿去填词翻唱，还小小的火了一阵子。问题是，他的配乐放在商业片里总是觉得很别扭，不伦不类，这个人喜欢用各种各样特别复杂的乐器组和旋律组来包装一段音乐，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不是在给人配乐，他是在自己炫技玩。 哦，对了，还有个特讽刺的数据：被他配到扑街的那七部片子都是商业片，而唯一没扑并且口碑超好诸多赞誉的那部，是艺术片…… “这个人很强，但是他完全不懂商业片的节奏，”刘飞最后是这么给白君文做结论的：“他就适合去玩自己那一套，有点曲高和寡的意思，这一次，大概是看这片名有钢琴两个字，他才出手的吧……如果这是艺术片，我会很有期待，问题是，那位女导演一直在采访里面三番五次的强调，她这是商业片，是奔着票房来的，而不是奔着口碑来的，所以呢……”刘飞两手一拍，左右摊开：“我就爱莫能助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电影的字幕正好打到配乐这一栏，刘飞和李路同时“咦”了一声。 原来在配乐那里一栏里写着两个名字，而排在前面的并不是崔唯嵩，而是另一个他们从来没听过的名字：白君文。 “奇怪了，白兄弟，这个人你听过吗？”刘飞觉得挺有意思：“跟你同姓哦，哈哈。” 白君文有点汗，咳了一嗓子，把这个话题跳了过去。 实际上，前些天李思颖跟他说过这事，其实是崔唯嵩要求把白君文的名字放在前面的，他觉得这次的配乐其实根本就是白君文自己完成的，毕竟四段主旋律全都来自白君文，而剩下的那些包装，在崔唯嵩看来微不足道。 李思颖并没有客套，她本来就很看好白君文，也一直想把白君文推出去，正如这次首映礼，本来主办方只邀请了导演和一众主演，其他的幕后团队都没份，也是李思颖特别提出要请白君文的。 “不过崔唯嵩这次好像悟了呢，”刘飞若有所思的道：“这段钢琴曲没什么炫技的，好像就是简简单单弹出来的，可是偏偏很好听。” 白君文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会说，这可是哥们从一堆名曲中找到的经典旋律，在我那个世界，可是绝大多数人都耳熟能详的旋律哦——它能征服那个世界，自然也能征服这个世界。 正如崔唯嵩之前感叹的，“李思颖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白君文本来就觉得自己拿出来的这些曲子来配《钢琴人生》本身就是典型的用牛刀杀鸡。 李路更是在直接低头，先在自己表格的配乐这一栏里填了一个8，想了想又删掉，换成了9，他仍然有些犹豫，不过犹豫了几秒钟之后，没有再改。 当所有的字幕全部消隐，画面从极远处慢慢拉近，最后聚焦在一张小男孩的脸上，与此同时，《钢琴人生》四个字从屏幕中蓦然跳了出来，电影正式开始了。 “咦……”李路又轻声嘀咕起来：“没有磨皮也没有滤镜呢……” 出现在观众面前的这张小男孩的脸带着明显虚弱的菜色，周围的环境很恶劣，似乎是一间土屋，地面潮湿，墙角还长着杂草，只有一张破烂的桌子和两个破烂的竹凳子，这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家，李思颖的镜头语言异常写实，没有任何美化，甚至近距离特写了许多细节，那种家徒四壁寒酸清贫的生活残酷感凸显得很明确。 杂草摇曳，凳子咯吱作响，小男孩脸上很脏，黑乎乎的，目光却很专注，他看着桌面上摊开的破烂烂的纸，上面是手抄的已经快要斑驳褪色的曲谱。 小男孩在读谱，他短短的手指头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像是在弹钢琴。 “小雷，来吃饭了。”温柔的声音从镜头外传过来。 “妈妈，再等一会儿好吗，”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道：“我马上就要学会这首曲子了。” “这段镜头语言很不错啊。”刘飞轻声道：“这片子……开头开得很不错呢。” 相对于女导演为人所诟病的“细腻”，李思颖的这部片子其实是很“粗暴”的，她用了一个特别特别简单的套路：先压再扬，最后爆发。 九十分钟的戏，要讲一个完整的故事，还要有爆点有泪点，其实是没有多少时间给你细细铺排剧情酝酿感情的，所以李思颖用敏锐的直觉抓住了观众最想看到的那个终极元素：爽。 “爽就完事儿了！”白君文依稀还能想起李思颖在套房里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态和腔调，有种女流氓混不吝的洒脱气质，让他觉得……很有味道。 影院里很安静，《钢琴人生》的故事以一种让人惊叹的情节进度往前飞速推进，所有人都在认认真真的盯着大屏幕，那些在电影开场之前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的人现在全都坐直了身体，连呼吸声都很轻。 这片子的节奏太紧凑了！ 这片子的背景是放在民国时期的，男主出生于音乐世家，家族拥有极其良好的艺术素养，父母当初的结合更是曾被传为佳话，然而当时社会动荡，有外敌入侵，也有国共内战，于是家族破落，父亲死于大义，母亲带着他流落在外挣扎度日，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家族的传统，从小就在艰苦的环境下对他进行音乐培养，男主没有办法接触钢琴，只能在地上、在膝盖上、在桌面上模拟弹琴，男主从小熟读各种经典名曲曲谱，就像是别的小孩熟读《唐诗三百首》。 这种剧情合理吗？ 其实是不合理的。 作为一个登堂入室的钢琴手，白君文深知弹钢琴是必须要实操的，绝对不存在什么意念模拟然后直接上手的情况，但是对于普通观众而言，尤其是针对喜欢看商业片的观众而言，这个重要吗？答案是不重要。 崔唯嵩就是受不了这些细节，所以直言不讳说《钢琴人生》是烂片，但是此时此刻，坐在影厅里，白君文却听到座位周围此起彼伏的会有很小声很小声的感叹声不断的传出来。 “啊！” “哦！” “天哪！” “这样都可以啊……” “有点意思呢……” “怎么给我一种男主角是武学天才，正在闭门苦修绝世神功的感觉？” “这不是艺术片吗……我一直以为是艺术片来着……” “那您觉得怎么样？” “嘿，还挺有意思的，再看看再看看。” 这片子前半段刻画的重点是母子情，贫寒家庭母子相依为命，而这个母亲是李思颖特地花大价钱请来的大牌，算是整部戏里片酬最高的一线女星，这位女星容颜极佳，真实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对外的公众形象也一直是清纯玉女模式的，李思颖特地请她来演母亲，故意把她化妆成三十岁左右的少妇，于是出现在屏幕上的她就显得格外的温婉优雅而有气质，虽然是落魄家族的女子，而且天天吃糠咽菜，可是她无论是教育孩子还是平日里的言谈举止都特别有仙味儿，这种形象本能的就能引起观众的好感，然后剧情里再稍微来一点细节，突出她的美好品质，于是短短的几十分钟内，就有人被她圈粉了。 再然后，她就“死”了。 没错，这片子的第一个爆点就在这里出现了。 第九十四章 《钢琴人生》（中） 绝大部分yy小说里的男主角最后都是要父母双亡的，好像非如此就不能够毫无挂碍的浪迹天涯一样，这个套路特别恶俗特别狗血，但是你不得不承认，特别好用，屡试不爽。 李思颖商业化得很彻底，母子俩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依然是托了民国背景的福，rb人入侵南京，母子俩随着人流大逃亡，途中被rb人追杀，尸横遍野，然后这位刚刚圈粉无数的大家闺秀母亲就顺理成章的死了，为了死得更有意义一点，还拼着最后的力气救了一起逃亡的另外一批人，然后被一刀子捅穿了身体。 rb兵走了，小男孩蹲在母亲面前嚎啕大哭，这个地方李思颖的处理尤为高明，她根本不要求小演员采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演技，不用含而不露，不用面部特写，更不用说任何台词来凑趣，她当时的要求只有一个：“给我哭，往死里哭，一点形象都别要，一点演技都不用，你就当……是刚刚做了坏事被你妈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 小演员脸上早就抹好了黑灰，为了能够拍一个长镜头，并没有使用眼药水，而是让小演员去切洋葱，切了十几个洋葱之后，小演员辣得眼睛发酸，根本用不着任何道具，冲上去抱着“妈妈”的尸体就开始嚎啕大哭，缺了一颗的门牙露出来，显得有些滑稽，然而那种完全不讲究发音技巧的哭音一出来，就让人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到后来小演员哭得有些破音，声音哑哑的，断断续续，只有眼泪始终没有止住，并不需要化妆师做任何后期工作，就直接把脸上的黑灰全部冲成了一道道黑白交错的花纹，看上去狼狈得一塌糊涂。 白君文的配乐也是在这时候悄悄的出现了，起初很低，然后音乐声逐渐调高，以至于开始时观众根本没注意有音乐了，而当意识到的时候，音乐已经与画面和哭声完全融为一体，本来只有三分心酸的，被这音乐声一衬托，陡然就有了八分的悲痛。 这段旋律其实并不悲苦，只有淡淡的惆怅，还十分悠扬，其实是很好听的，但也正是这并不算悲苦的慢节奏旋律，反而让小男孩的哭声变得格外的打动人。 “厉害啊……好厉害啊……”刘飞喃喃自语着，他根本没跟白君文和李路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把感慨说了出来：“这配乐……这配乐……绝了呀……”他清醒了些，转头去看同伴：“李路，你觉得呢？” 李路根本没理他，眼睛红红的，一边抽鼻子，一边低下头去，把配乐那栏里的9删掉，改成了95。 接下来的故事依然是套路，来自音乐世家的男主角继承了母亲临死前的遗愿，无论如何都要成为音乐家，他颠沛流离，连吃口饭都难，更何况艺术，在一个动荡流离的世界里，“吃饱饭”是最重要的，“听音乐”是可有可无的，男主的追求是不被大多数人理解的，于是他遭受了更多的冷眼，这一段很压抑，也极有张力，男主在这部分里从小男孩变成了大人。 李思颖拍片子也是很有魄力的，她明知道“触底反弹”这种事情是很容易因为压得太狠而把弦崩断的，可她依然把剧情设计得很极端，很激烈，这部分里会零星的出现配乐，配乐的风格也偏向激烈，有一种一点点把弓弦拉紧、拉紧，一直拉到极限的紧张感，不得不说，这片子真的有太多地方得到了配乐的帮助，本身李思颖的镜头语言未必能完全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可是在白君文剽窃来的经典旋律以及崔唯嵩的大师级包装的衬托下，所有她想要表达的韵味都被淋漓尽致的散发出来了。 白君文毕竟是提前看过许多遍样片的人，他相对比较平静，还有空偷偷打量其他观众的反应。 这时候影厅里静得简直落针可闻，许许多多本来是抱着“打发时间”“等下一场的xx大片”心态的观众，早已经连呼吸都屏住了，尤其是一些比较感性的女孩子，更是眼圈红红的，小粉拳捏得很紧，一边看还一边很小声很小声的咒骂着片中的某些刚刚欺负过主角的配角。 “思颖姐这部片子，节奏是真的紧凑！”白君文偷偷的感慨：“本来样片就很好看了，可是经过后期剪辑和音乐烘托之后，这感染力简直爆棚！我一个明明知道剧情的人，还亲自操刀了配乐，结果看起电影来还是觉得好爽！ 剧情进展到这里，如果要完全追求接下来的合理性，其实是有些尴尬的。因为在那个时代，吃饭真的比弹琴重要，这一点无可辩驳，然而别忘了，有个东西叫“套路”。 各种小说和商业大片里提供了太多可选择的套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当年霍元甲是怎么干的？找鬼子打擂台啊！ 后来陈真是怎么干的？去rb道馆踢馆啊！ 再后来叶问是怎么干的？继续跟欧洲人打擂台啊！ 你看，是不是很容易就把事情上升到了国家民族的高度？ 于是，国际肖邦钢琴大赛就在男主二十一岁的那一年，在中国开放了选拔赛——这不符合实际情况，但是李思颖不在乎，她是很豁得出去的人，为了电影的爽度，她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于是靶子被很容易的立起来了：一个才华横溢天赋卓绝的西洋人出现了，这个人并不坏，不歧视中国人，相反，他很善良，并且给予了主角很多帮助，同时他惊叹于主角的才华，邀请主角跟他一起去参加中国区的选拔。 “你们中国四万万人，却没有几个懂得高雅的钢琴艺术，你知道吗，你们的国家，被我的许多同胞轻蔑的称为艺术荒漠，你就不想要为你的国家证明一些东西吗？”西洋人的这段台词，很巧妙的勾引起了观众们的爱国情结，也悄然无声的给主角的行为赋予了政治正确和意识形态正确。 最后他还小小的勾搭了一下观众们的好胜心：“阿雷，你就不想在万众瞩目场合下跟我好好的笔试一场吗……你不来的话，你们中国区最终的选拔选手，就将是我这个西洋人——除了你之外，我不认为还有谁能够阻止我。” 这种高手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很容易提升作品的格调，而在这时候，白君文还做了一件相当相当奢侈的事情，他直接把《水中的阿芙罗狄》和《暴风雨-d大调奏鸣曲》贡献给了这部片子，让西洋人和主角来了一波经典的“斗琴”。 斗琴的整个流程和台词设计固然相当优秀，可真正含金量足的地方却在于，西洋人在片中演奏了他的“原创作品”，也就是《水中》，这首曲子体现出了他本人优雅而且拥有浪漫艺术细胞的特质。 随后主角演奏了自己的原创曲目《暴风雨》，给的理由也很合适：幼时的颠沛流离，长大后的嘲笑冷眼，让他仿佛始终置身于一场暴风雨中一般，他在雨中煎熬，也在雨中修炼，最后变得坚强，并且绝不屈服——慷慨激昂的《暴风雨》一曲完美的契合了他的人生经历。 这段斗琴直接把所有观众都给看傻了。 这年头的观众，就算不懂艺术，至少基础分辨能力是有的，而《水中》和《暴风雨》究竟有多出色？那可是白君文所在世界的世界名曲，是传承了上千年还经久不衰的音乐瑰宝啊！ 最神奇的是，《暴风雨》确实比《水中》要高一个档次，这一点只要不是聋子就听得出来，所以主角完胜西洋人，来得如此理所当然。 如此好的两首曲子，无论是表达的效果，无论是作品本身的高下，无论是每首曲子与片中人物的性格特征的融合程度，都达到了难以形容的完美极致。 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让音乐自己说话”。 事实上许多天前，当白君文主动向李思颖提出，要把这两首曲子放到剧情里面当做剧中人物的原创作品时，就连崔唯嵩都在旁边酸溜溜的说：“这段戏连白痴都能把它拍成经典。” 这两首曲子一拿出来，别的话根本不用多说，观众听完了，所有的意境已经全部一目了然了。 若干天前李思颖之所以敢对着制片方理直气壮的发飙，也正是因为这影片中的两段“斗琴”桥段含金量太高了，高到让人不得不野心勃勃。 白君文身边的李路和刘飞已经完全呆滞了，这俩从斗琴的第一个音符出来之后就再也没动弹过，一直到这段戏结束了好久，李路才全身猛的一个激灵，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手指有些颤抖的低头修改平板电脑上的表格，把配乐那一栏的95擦掉，换成了10分的满分。 第九十五章 《钢琴人生》（下） “这片子要火啊！”刘飞终于能说话了，他两只手用力绞在一起，两只眼睛都在发光：“老李，老李，老李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们捡到宝了……” 他用颤抖的声音道：“今天有五部大片一起上映，他们都在关注那边，都在抢着写影评……没人会注意到这部片子的，这可是剁椒电影预测只有五分的烂片……没有人会来跟我们抢这部片子的第一手影评的……” 李路根本懒得理他，他正在做一件极其牛逼的事情：两只眼睛盯着屏幕继续看，手底下噼里啪啦不停的打字，这是传说中的一心二用，一边看电影，一边写影评。 白君文偷偷瞄了一眼，李路那张表格里已经填满了，基本上所有的分数都在8分以上，配乐那栏里赫然是10分的满分。 电影还在继续，可是影厅里已经没有中段时那么安静了，影片的压抑期和紧张期已经算是差不多过去了，而接下来的世界肖邦钢琴大赛，虽然是电影最后的爽点，可在听过了《暴风雨》之后，观众们已经下意识的觉得，这么牛逼的主角，肯定会夺冠的——不就是再拿出一首《暴风雨》同等档次的作品吗？ 这大概是李思颖没有想到的一个小小的意外：《暴风雨》的过于出色，让影片最后大**的紧张感反而削弱了。 还好这种意外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为所有的观众都已经在这时候正式放下了成见，每个人都已经清晰的意识到：《钢琴人生》不是烂片，而是佳片，大片，神片！ 这是一部比枪战和赛车还要紧张刺激的艺术片！ 最后的**如期而至，主角和西洋人同时从中国选拔区脱颖而出，最后的世界大赛的赛场上，两人仍然两骑绝尘，无人可挡，李思颖影片最大的投资在这里出现了：她构造了一个相当庞大相当华丽的舞台，租用了本市最大最贵的那个体育场馆作为拍摄现场，并且不遗余力的对场馆进行了临时改造，最后……她找了茫茫多的群众演员充当观众。 《钢琴人生》的剧情其实原本不是这样的，只是在若干天前白君文陪着李思颖去找了崔唯嵩之后，李思颖就紧急调整了剧情，补拍了镜头，而她做调整的地方只有两段。 第一，主角和西洋人在独立的琴房里两人相互斗琴。 第二，主角和西洋人在万众瞩目的世界舞台上再次斗琴。 “你必须要再给我找两首曲子来！”那天，在酒店二十七层的房间里，李思颖俏脸潮红，明显兴奋异常，她的语气有些凶狠，一只手狠狠搂着白君文的脖子：“这两首曲子，必须不能比《水中》和《暴风雨》差！老娘要用这部片子，震爆他们的眼球！” 白君文没有让她失望。 影厅里充斥着宏大的音乐声，画面闪烁，光芒闪烁，映得所有人的脸庞都光怪陆离五色斑驳。本来是一群喜欢看商业大片的观众，此时此刻却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用最认真的最挑剔的态度，在电影院里仔仔细细的倾听来自影片的钢琴独奏。 《精灵之舞-b小调幻想曲》！ 李思颖在这部分里精简了许多剧情流程，这样的话可以在九十分钟的时间里给出更多的时间来表达这首琴曲的本身，《精灵之舞》的原曲是长达十多分钟的，在片中，她让白君文帮她剪辑截取了最精华的五分钟片段。 西洋人的“原创音乐”依然是那么优雅，充满了热情和感染力，而片中他亲口说出的这个曲名“精灵之舞”，也完美符合作品的意境。 一曲弹完，他得到了评委们的一致盛赞，那些来自世界各国的音乐巨匠们认为西洋人的音乐拥有着优雅高贵的贵族气息，几乎是宫廷音乐的极致，然而西洋人并没有满足，他得体的微笑着，目光却落在他心目中最强的对手，也是最好的朋友“阿雷”身上。 “来吧，这是我们最后的战斗！”影片用画外音的方式清晰的表达了西洋人此时的心声：“战胜我，你就是世界第一！” 这句台词极其中二，白君文曾经强烈建议李思颖改掉，但是最后被李思颖拒绝了。 事实证明李思颖是正确的，因为在这句话出现之后，影厅里直接响起了嗡嗡嗡的噪音。有许多人在下面低声叫着：“世界第一！我曹，世界第一啊！” “这他妈不是一部音乐剧吗？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激动呢？” “我也是啊……感觉好爽啊！” “明明知道阿雷会赢的，可我还是很紧张，怎么办？” “嘘~~~别吵，别影响我听接下来的这首曲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才是这部电影里面最牛逼的一段音乐。”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我恨不得立刻就看到这部片子的配乐出现在我面前！老子一定要抱着他亲一口。” 白君文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说这话的人，结果看到了一个至少两百斤长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他打了个冷战，又缩了回来，默默思索着待会儿要不要去台上接受点评。 主角终于登台了，这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特写、回放和慢镜头，西洋人、观众、评委、主持，一张张脸从镜头上略过，最后定格在主角落在琴键上的双手上。 双手开始跳跃，就像是绝世剑客扬手出剑，神枪手抬腕开枪，没有任何台词，却让每个观众都由衷的在心里想起了一个字：酷！ 音乐终于响起。 《罗马尼亚狂想曲》！ 白君文在磅礴大气的音乐声中，得意的微笑起来。 对于最后一首曲的选择，他曾经犹豫了好久，最后他没有采纳李思颖的意见，去选择比《暴风雨》更加激烈紧张的作品，而是选择了这首《罗马尼亚狂想曲》。 这首也是来自现实世界的世界名曲，而且是最顶级的那一档，它磅礴宏大，却并不激烈，并不需要钢琴手用那种无与伦比的手速去炫技，但是，这当然不意味着演奏者可以偷懒，相反，这首曲子里饱含着感情，这种感情不是用纯技巧能够演绎出来的，它需要的那种东西，之前白君文曾经跟崔唯嵩谈起过，叫做“灵气”。 这首曲子，在白君文和崔唯嵩配乐工作的最后一周里问世，崔唯嵩在听过白君文的表演后当时就变得有些沮丧，因为他太懂行了，他立刻就意识到，如此经典名曲，居然不适合他…… 所以，透露一个小秘密，其实《钢琴人生》中的这四段斗琴音乐，前三首都是崔唯嵩亲自操刀弹奏录下来的，唯有最后这一首，才是白君文操刀的。 “这首最好，放在最后，”崔唯嵩曾经很认真的跟他说：“所以你是第一配乐，实至名归，不许推辞。” “老李，老李老李！”刘飞用力推搡着同伴的胳膊：“你听出来了吗？你听出来了吗？啊？你说话呀！” “别吵！”李路用力把他的手打开：“老子当然听得出来，别以为老子没专门学过音乐就听不懂……这是反战的啊！” “好神奇，我也听出来了，”刘飞喃喃念叨着：“明明一句歌词都没有，可我真的……真的从这首歌里，听出它的含义了啊……简直神了！” 是的，《罗马尼亚狂想曲》，这是一首经典的反战音乐。 影片的画面回放从主角小时候的贫苦生活开始，然后迅速转化成满天烽火和入侵的rb兵，随后是各种城破后的凋零，是一具具趴伏着的尸体，是满地的鲜血，是路边的杂草，是闪亮的刺刀。琴声变得哀婉悠扬，如泣如诉，天边的夕阳映照着残垣断壁，一地灰烬。 日军侵华是罪恶的，战争是错误的，死于战争中的生命是无辜的，战火之后的一片白地是残酷的——这就是《罗马尼亚狂想曲》想要表达的思想。 白君文觉得脸上有些痒，好像有小虫子在爬，他用手摸了摸，却摸到了一滴眼泪。 “我……被自己的琴曲弄哭了吗？”白君文怔怔的看着指尖的水迹。 这时候，一曲已罢，后面的剧情是无数的赞誉，铺天盖地的掌声，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主角踏上了人生最浓烈的巅峰。 然而这部分有些被观众们忽略了，哪怕这个尾李思颖收得极好，也挡不住这首《罗马尼亚狂想曲》带来的震撼，影厅里已经正式进入了嘈杂期，观众们嗡嗡的声音几乎盖过了电影本身的声音。 “反战主题啊……” “这个立意真高，整部片子仿佛一下子就升华了。” “尤其是主角的境界，一下就从国仇家恨，变成世界和平了。” “这片子构思真的很巧妙，这不仅仅是商业片，这是奔着获奖去的啊。” “你这不废话吗，就冲着这几段原创琴曲，你敢说它不是艺术片？” 李思颖这部片的艺术元素表达得近乎粗暴，白君文用四首“原创琴曲”和四段“原创旋律”**裸的强行提升了影片的格调，而在商业调配方面，李思颖也做得很成熟完善，所以到了这时，散落在影院各处的主创们都已经露出了笑容，他们知道，这片子成了！ 第九十六章 一炮而红 剧情完结，屏幕上出现了“全片完”的字样，观众们却坐在座位上没动——虽然这片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系列片，但是因为喜欢，所以他们下意识的等着看最后的彩蛋。 然后他们就看到屏幕上忽然出现了大大的三个字：首映礼，随后，音乐重新响起，有人拿着话筒上来，有人从台下走上去，他们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哇！林清，我最喜欢的女明星！” “这不是《钢琴人生》的女主角林清吗？” “还有他旁边那个小男孩，哈哈，我还记得他刚才嚎啕大哭的样子呢。” 刘飞和李路很惊喜，今天他们不但挖到宝了，还碰上了首映礼，这个影厅里除了他们之外，大概根本就没有别的同行，既然如此…… “咦，白兄弟，你去哪儿？首映礼你不看吗？”刘飞喊住了白君文。 “我呀……”白君文哈哈一笑，有些尴尬，也有些骄傲：“刚刚没告诉你们名字，有点抱歉，嗯，是这样的，我叫白君文。” “白……白……白君文？”刘飞眼睛都直了：“就是……就是配乐栏里排在崔唯嵩前面的那个白君文？” 他看到白君文走上去，跟那群电影主演站在一起，看到女导演李思颖亲热的凑过去把这个年轻人拉到那一排人的最中间，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这个世界的首映礼还维持着很淳朴的模样，在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之后，影厅里的观众们相当兴奋，呼啦啦的围了上去。 李思颖很兴奋，脸很红，她从主持人手里抢过话筒，大声问：“你们觉得《钢琴人生》怎么样？” “好！” “棒！” “厉害！” “好极了！” 观众们纷纷捧场，还有人**裸的喊着：“李导你太厉害了！” “哈哈哈，”李思颖大笑起来：“我当然很厉害了，不过这部片子效果能这么好，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里最大的功臣其实不是我，至于究竟是谁，你们心里应该有个答案。” 她顿了顿，问道：“你们说，是谁？” 观众们顿时就炸了。 “配乐！” “写歌的那位！” “不对，应该是负责录琴曲的那位！” “李导，那几首曲子到底是不是原创啊？” “我真的……还是第一次在电影院听人弹琴听到**的！” “哈哈哈，那你岂不是**了四次？” “……” 李思颖把白君文直接推了出去，道：“就是他，所有的曲子都是他写的……琴声是他和崔唯嵩老师一起负责的，最后一首是他弹的……来，你们好好看清楚他的样子，嗯嗯，可以随便拍照，不收费的……这可是未来的音乐大师哦。” 白君文有点羞赧，他没经历过这种场合，也不习惯这样**裸的被人夸奖称赞，不过此刻站在这里，看着下面一张张兴奋的脸，他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也不错呢。 …… 《钢琴人生》忽然就红了，爆红！ 其实《钢琴人生》第一天的排片是很低的，因为同档期有五部大片在上映，这些大片要么来自好莱坞，要么来自国内大导演，要么是某著名系列片的续集，可是一夜过去，第二天所有的影评网都炸锅了。 刘飞和李路还是失算了，他们以为自己能做一个《钢琴人生》的独家影评，结果第二天天亮之后一看，几乎所有的电影网站上都有了《钢琴人生》的专题影评。 前所未有的电影形式，完全刷新我的三观！——《电影之家》 艺术和商业的完美融合，竟然是一部转型试水之作？——《群众电影》 暑期档超级黑马出现，本周票房究竟鹿死谁手？——《花花影评》 内幕：六大院线紧急调整排片，全因一部小成本电影而起——《八卦周刊》 无与伦比的震撼，神一样的配乐——《时光电影》 在这天中午十一点时，门户网站《剁椒电影》终于姗姗来迟的推出了他们的专题评论，评论的题目是《论艺术与商业的“粗暴”合作》 剁椒电影身为国内最大的影评门户，自有一股傲气在，他们并没有像其他网站一样无脑吹捧《钢琴人生》，而是对这部电影进行了深度解剖，这篇长评是剁椒电影内部某位资历极深的电影圈权威人士，也是影评界的老前辈，他在长评中首先肯定了《钢琴人生》的成功，认为这部电影足以成为暑期档的超级黑马，它的质量以及潜力甚至足以击败本周最热门影片《海马侠》拿下票房冠军，只不过，这就要看李导背后的千至院线能够发多大的力，临时为这部绝对的黑马作品增加多少块屏幕了。 随后，他话锋一转，开始分析《钢琴人生》作品本身的问题。他指出，这部片子其实结构并不巧妙，镜头语言也谈不上高明，甚至于连剧情设定本身的合理性都有问题。它之所以能有如此好的观影效果，其实主要得益于三点，第一是导演的节奏感很好，很擅长用小技巧调动读者的情绪，第二是这部电影的演员虽然大部分都没什么名气，但是演技普遍很好，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部电影的配乐。 “二流的剧情，一流的演技，顶级的配乐，最终成就了这部电影。”影评人在长评的最后这样总结道：“与其说该片导演李思颖女士善于撒狗血或者善于调教演员，不如说她最擅长的是发掘人才——那位主配乐白君文先生究竟是被她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 最后他还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钢琴人生》告诉了所有导演一个简单粗暴的道理，如果你想让你的作品有艺术性，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足够厉害的艺术家，把他的原创作品放到你的电影里面去——这样的话，谁敢说你的作品不是艺术片？” 其实电影圈的资深人士通常都是很文青的，比如这位老前辈，他对李思颖的态度更多的是调侃，还带着一丁点的嘲讽意思，但是对于这些李思颖是毫不在意的，因为我们的李导正在疯狂的压迫自己的老东家千至院线，因为有《钢琴人生》的超高口碑撑腰，她的嗓门简直如河东狮吼。 “就这样？” “不行，无论如何也要再加五千块屏幕！” “四千块？三千块？我跟你说最少三千块，这是底线！” “千至院线调不过来难道不会去找东海院线西华院线雄狮院线吗？你们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时候还在想着等他们先找过来好谈利益分配吗？你们眼界到底有多浅啊？当务之急是给我争取尽量多的大屏幕啊我的哥！咱这可是商业片加艺术片，说不定连奥斯卡都能拿一座，等我大红大紫了那不还是千至院线的口碑吗？” “我不管，《海马侠》的屏幕给我分五百块！” “不行？真不行？你再说一句不行我就直接给大老板打电话了。” “小样儿，姐还治不了你了？哼！” 一直到天都黑了，她才打了个电话给正在豪华套房里睡觉的白君文：“小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明天开始，咱们的《钢琴人生》排片量会大幅度提升。” 她说了一个具体数字，然而对于白君文来说，这个数据毫无意义，反正他不懂。 “那是什么概念？”白君文不耻下问：“跟《海马侠》比起来，谁的排片多？” “哦，比《海马侠》还是差一点的，毕竟那是美国超级大片嘛，”李思颖稍微泄气了一下，马上又兴奋起来：“不过排片量已经跟龙五大哥的新片《龙腾四海》持平了！《海马侠》那种片子全靠吃老本，咱们不一样，咱们靠实力！你看着吧，等明天一过，咱们的《钢琴人生》口碑只会更好，就算比他们少几块大屏幕，谁胜谁负还难说的很呢！” 白君文也为她开心，但是实在太困了，打了个哈欠，道：“那就明天再看吧。” “哎，别挂，别挂！还有事呢！”李思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半点困意都没有：“小白，你知不知道，今天至少有五个电话是专门找你的……那可是一群音乐圈大佬哦，人家说想邀请你去他们学院深造，唔，其中有一个外国人，想邀请你去曼哈顿音乐学院进修，学费全免。” “思颖姐，你是知道的，我哪儿都去不了，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白君文叹了口气：“都帮我回绝了吧。” “你傻呀，那可是人脉！”李思颖振振有词的道：“总之我让他们都找崔唯嵩去了，明天你跟崔唯嵩联系一下，商量商量这事儿怎么解决吧。” 第九十七章 票房爆发 现实中的白君文还默默无闻，梦境中的白君文却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音乐新星，尤其是那群大佬找过崔唯嵩之后——崔唯嵩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本来李思颖是想让他帮忙打个掩护的，可这位爷倒好，直接对着这群同为音乐大师的家伙把白君文一顿狠夸，什么“作曲天赋惊世骇俗”，什么“手底下还有好多原创作品没拿出来”，什么“绝对有去你们学院做老师的实力”，到最后连那群大佬们都觉得崔唯嵩太浮夸了，有人表示想跟白君文亲自接触一下，鉴定一下成色，到这时候崔唯嵩才算起了点作用，他道：“我是他的对外经纪人，有什么事情找我就行。” 于是大佬们又很认真的走程序，再次向他申请与白君文亲自接触，然后崔唯嵩清一色的回复：“不见。” 这位大师是真的谁也敢得罪，帮白君文减少了许多麻烦，也减少了许多需要对外解释身份来历的问题，对此白君文真心道谢，崔唯嵩却毫不在意，只是催他赶紧忙完电影那边的事情，过来自己的工作室一起玩。 很快，一周就过去了。 李思颖轻车熟路的跑到白君文睡觉的酒店房间里，也不讲什么仪态，直接光着脚丫子坐在地毯上，跟白君文一起刷平板，等着十二点准时的票房及时统计数据。 这一周里《钢琴人生》的行情其实很不错，而另外几部大热门的片子反而口碑并非太好。 首先是人气最高的《海马侠》，本来是美国好莱坞大片，属于“dc宇宙系列”里的重磅级超级英雄，事前做了各种宣传，赚足了眼球，开映第一天场场爆满，可最后剁椒电影的评分却只有64分，页面下面有人夸，说这片子节奏紧凑场面宏大特效美轮美奂，也有人说这片子剧情空洞人物行为幼稚只剩下特效，总之，争议很多，喜欢的人多，不喜欢的人也多，于是这一周的每日票房其实比较平均，并没有呈现上升态势。 然后是国产系列片《癫狂的木头》，这片子是一位国产天才导演的系列作品，之前有过一部《癫狂的足球》，成绩口碑双丰收，到这一部的时候，大家期待感都很足，可是看过之后，虽然觉得也还是水准之作，却也没有什么突破，有点自我复制的意思，于是每天的票房成绩也基本上趋于稳定，然而《癫狂》的名气比起dc宇宙的超级英雄大片毕竟差距还不小，所以这片子的成绩还不如《海马侠》。 至于再随后的《龙腾四海》和《恐怖木屋》就比前面这俩还要差了，本身《龙腾四海》就是功夫巨星龙五的玩票之作，上映之前就有影评网站给出了“烂片预定”的评价，大伙儿全是冲着龙五的面子去看的，预期不高，最终片子质量也确实不高，所以，赚的也就是一个巨星的号召力票房。 《恐怖木屋》倒是口碑极好，也是暑期档的一匹黑马，导演是电影圈近几年的新晋导演，片子拍的很用心，制作也很精良，上映以来票房一路走高，几乎每天的票房都比前一天有至少50%的增幅，这是一个相当厉害的数据了——然而这是一部恐怖片，太小众了，大部分观众根本不会去电影院看这种片子，所以，它的票房能进前十就差不多了，并没有更多的野望。 《钢琴人生》则是真正有机会成神的类型，它是最基本的热血励志类型，很主流，受众广泛，剁椒电影上的观众评分最开始甚至飚高到92分，随后才开始回落，在上映一周之后的此刻，平均评分依然在88的超高数值上，加上这一周来被各种吹爆，于是观影人数几乎是呈几何数字提升，这片子还有个牛逼的地方，就是片中的四首斗琴曲实在是好听，不仅影评网在吹，很多专业音乐网和流行音乐网也在义务吹捧，于是很多根本不看电影的音乐爱好者也纷纷加入了观影大军。 再然后，电影圈子里本身就有一个很著名的观影群体，叫做“二刷党”，这些人看电影热衷于追究影片里的每一处细节每一处伏笔每一个彩蛋，他们非得把一部片子看上个三五七遍才觉得自己看懂了，而《钢琴人生》正好这方面很有嚼头，仅仅是为了多听几遍钢琴曲，就有不少观众在一遍遍的重刷电影，于是乎，一些关于演技、关于剧情结构、关于故事套路之类的东西也被大伙儿逐渐看明白了。 正如剁椒电影的那位资深老前辈所说的那样，李思颖的套路并不高明，她只是旧瓶装新酒装的足够好而已。这些套路被看透之后，又引发了导演圈子里的一场争论，尤其是那些充满了创新精神的新晋导演和尚未毕业的导演系学生们更是争论得热火朝天。 电影究竟应该怎么拍？ 到底是旧货翻新，还是另辟蹊径？ 对于一个导演来说，到底何谓转型，何谓背叛？ 《钢琴人生》究竟是不是一个可以广泛推广的成功案例？有没有复制的可能性？ …… 总之，《钢琴人生》的票房在第四天的时候已经跟《海马侠》持平，而随后的三天内则是一日高过一日，把《海马侠》远远的抛在身后。只不过前期的劣势很大，所以综合七天来看，到底谁更高，李思颖自己也曾大概计算过一下，结果发现两部电影的数据近乎持平，而具体的票房是没办法拿到的，那么，最后结果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其实无论如何你都赢了。”白君文安慰她：“我记得你当时还跟我说，只要拿到两亿票房就已经有赚了，人家《海马侠》成本都有三个亿，没啥好比的。” 李思颖却摇头：“不能这么算……别看你那些曲子拿出来不费力，真要算价值的话，随便哪首曲子的价值都超过三个亿，既然如此，当然应该我们是票房冠军才合理啊。” 这话白君文倒是没法反驳，确实，世界名曲这种档次，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尤其是《暴风雨》和《罗马尼亚狂想曲》这种档次的神曲，放到这么一部电影里，说真的白君文觉得略有点浪费。 李思颖依然在一次次的刷新屏幕，墙上的时钟缓缓走动着，终于走到了八点的位置，随后是悠扬的钟声八声响。 每周六晚上八点，是最权威的剁椒电影网公布上周票房数据的时间。 “时间到了，结果出来了……”李思颖反而紧张起来，把平板塞到白君文怀里：“最后这一下，你来刷新……” 白君文比她淡定得多，笑了笑，顺手就点了下去。 刷！页面重新跳了出来，白君文瞥了一眼，就笑了：“恭喜你，思颖姐，票房榜第一。” 《钢琴人生》赫然排在最顶上，那后边鲜艳的粗体字显示着最终的成绩：二十亿五千万！ 海马侠最终票房：二十亿两千万。 好莱坞超级英雄大片长期霸占了国内票房当周冠军的位置，几乎是国内大片无法对抗的，而这一次的《海马侠》，明明是好莱坞超级英雄大片中的佼佼者，相比于其他美国大片十几亿的常规数据，他已经相当争气的破格斩下了二十亿的超高票房，然而……却以三千万的差距输给了一部女导演的小成本转型之作。 李思颖从地上跳了起来，毫无风度的举着胳膊哈哈大笑，然后把白君文吃力的从地板上拉起来，两只胳膊搂着他继续又蹦又跳，白君文倒是闹了个大红脸，羞涩道：“思颖姐，你……” “小白，嗨起来啊！这种时候怎么还这么拘束。”李思颖俏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羞涩，她大大方方的举起手臂，露出美好的小纤腰，道：“来，小白，你太高了，我抱不动你，你来抱我嘛，抱着我，转个圈，跟我一起庆祝一下。” 白君文有些不好意思，却不愿意扫她的兴，只能伸出双臂，轻轻箍住她的腰肢，身躯后仰，把她抱了起来，在二十七层酒店的豪华套间里原地连续转了好多个圈。 李思颖发出咯咯的笑声，笑声如银铃，飘洒在房间的各处，她的裙摆因为白君文的动作而扬起，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圆。 “小白。” “嗯？” “谢谢你。” 第九十八章 庆功宴 《钢琴人生》持续上映了足足两个多月才下画，在如今这个新片层出不穷的时代，长达十周的上映时间绝对属于大片的待遇，《钢琴人生》也算争气，拿下当周票房榜冠军之后，又拿下了第二周的票房第一，再然后，才被新上映的大片挤了下去，降到第二位。随后在第二位的位置上又坚挺的待了整整三周！这才跌落到第六位，第九位。到第十周收官时候的都还有几百万票房。 最后尘埃落定，成绩揭晓，一部成本不过数千万的片子，收获了三十二亿七千万的票房，这个数据被各大电影网站一阵狂吹，吹的倒不是“三十亿七千万”这个数据，而是这片子的收益系数：票房成绩是成本的六七十倍，这个对比夸张得吓人！ …… 影片大爆，老东家和最大获利方千至院线当然要为一众主创举办庆功宴，《钢琴人生》所有大大小小的主角配角以及幕后人员全数到齐，除此之外，千至院线旗下也有不少一线艺人和电影界的相关人员也出席捧场，李思颖还是很懂事的，该发飙的时候够凶残，该低调的时候也够低调，堂堂千至一姐亲自站在门口接待客人，笑得一张脸都有些僵硬，好不容易熬到她预先知道的那些角儿腕儿全部到齐，李思颖打算进去，却陆续又有意料之外的客人不断到达。 “龙五大哥，您怎么……”李思颖激动得差点说错话，还好发现的快：“您能来捧场，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龙五大哥今年六十多了，这是位传奇人物，超级武打明星，他从小练功，是身上有真功夫的人。这位大神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在片场里工作，起初是打杂，然后做替身，做武指，最后总算熬到做主角，一下就红了，自创的喜剧武打片开创了国内功夫片的新题材，随后龙五大哥就一直没停过出片，而且片片都能大红，创造了无数经典，不仅华人爱看，连远在美国好莱坞都有龙五大哥的众多影迷。 最后大哥老了，打不动了，可他还想拍，他觉得这就是他存在的价值，于是他继续拍，还是一年一部，虽然电影业一直在改革，新的流行元素早已取代了当初的喜剧功夫片，可龙五大哥代表的是记忆、是青春、是情怀，三十到五十岁这个年龄层的观众们一边高喊着“我们欠龙五大哥一张电影票”，一边无条件的冲进电影院给龙五大哥刷票房。 “只要他拍，我就看。他拍到哪一年，我就看到哪一年。”有人曾经很动情的说过这句话：“至于他拍的是什么，究竟好不好看……重要吗？” 龙五大哥的《龙腾四海》今年暑期档成绩一般，上映四周，最终票房三亿多，剁椒电影网的评分只有57分，但是这并不妨碍所有人尊敬他，他是娱乐圈里实实在在的“大哥”。 龙五大哥握着李思颖的白嫩小手一直摇晃，笑眯眯的道：“李小姐的电影拍的好啊，虽然是音乐片，但是却让我这个玩功夫的老家伙，硬生生看出了热血拼杀的感觉，哎，怀念啊……怀念青春啊……当时我也很能打来着，还记得那年……” 龙五大哥碎碎念着没营养的话，就是不愿意进门，也不肯松开李思颖的手，这时候大伙儿倒是想起来了，这位大哥从年轻时候起就一直顶着好色的名头，哪怕已经六十好几了，也还是个色老头，而我们李导……很漂亮哦。 李思颖也知道这一茬，她有点吃力的把手抽出来，笑道：“大哥您里边请。” 龙五大哥也不见怪，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年地位够高也够率真的时候，缺点也仿佛变成了让人津津乐道的佳话，大伙儿嘻嘻笑着目送大哥进厅，就连李思颖也没拿这当回事，反而心里有淡淡的骄傲：连龙五大哥也来捧场了，这面子真足啊！ 随后意外继续发生，现场来了个老外，金发碧眼，高鼻深目，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的大帅哥，头发打成许多辫子披在脑后，亮相的时候大厅里响起了一连串的惊呼声，许多人冲到门口来噼里啪啦的拍照，还有些小姑娘脸红红的上去想要求合影。 这老外可不是一般人，《海马侠》男主角，好莱坞响当当一线男星，国际巨星，他随身带着翻译，叽里呱啦了一阵之后，翻译笑着解释道：“费舍尔先生说，他曾经好奇想要看看能从票房上打败《海马侠》的究竟是怎样一部片子，结果看过之后就被征服了，所以他是特意来讨一杯酒喝的。” 大厅里的众人纷纷起哄，气氛热闹得不得了，李思颖也激动得不行，她英语很过硬，直接问费舍尔：“您听得懂中文？” “一句都听不懂，我完全不知道那部电影究竟讲了一个什么故事。”费舍尔哈哈大笑，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可是，难道要听懂那两段斗琴，需要学中文吗？”他做了个抱着大提琴拉动的姿势，补充道：“不瞒您说，我其实是个音乐发烧友哦。” 不管怎样，费舍尔的到来都是让人极其兴奋的事情，往小了说，这是在提升李思颖的身价地位，往大了说，这其实代表着好莱坞某影业对李思颖有兴趣，否则，你以为老外影星就真的这么天真淳朴吗，会像**一样这么碰巧的出现在《钢琴人生》的庆功宴上，还仅仅是因为听到了几段经典音乐？ 费舍尔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圈内不大不小的同行，都是笑容满面来捧场的，再然后，崔唯嵩到了。 崔唯嵩开始是说好了不来的，李思颖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很不耐烦，说是正在发散思维寻找音乐灵感，还责怪李思颖打断了他，可是这时候，他不但来了，还带来了几个真正的不速之客。 有中国人有外国人，年龄看起来都不小，崔唯嵩大概是其中最小的一个，而年纪最大的那位白胡子大概有半尺长，李思颖总觉得其中有几个很脸熟，肯定是在某地方看到过，但是仓促之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些都是你的朋友？”李思颖跟崔唯嵩也算不打不相识，说起话来没那么多拘谨。 “我得给你好好介绍一下，你先把小白叫出来，这事儿必须得他在场。”崔唯嵩笑得像是刚刚偷吃了鸡的老狐狸，神神秘秘的道：“赶紧的，保管让你满意。” 他这边卖关子，可围观群众却有识货的，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混合着惊叹和艳羡，李思颖努力听了下，听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名字。 白君文到了，这些前辈们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宝贝，个个眼睛发亮，同时这些人的神色还带着些期待感，像是期待白君文认出他们来，最好是认出来之后再惊叹几声，表示一下自己的景仰之情，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只可惜白君文是个外来者，他一脸茫然的问崔唯嵩：“老崔，这是……” 崔唯嵩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给白君文正式介绍。 “这位是中央音乐学院的李福生教授。” “这位是华夏音乐学院的张成虎大师。” “这位是江汉音乐学院的连丽华副院长。” “这位是星海音乐学院的乐器系主任周国庆。” “还有这位……伯克利音乐学院的马克先生，国际级大提琴家。” “……” 崔唯嵩一口气报了十几个吓死人的名字，最后总结道：“他们都是专程来找你的。” 整个庆功宴现场彻底沸腾了，就连金发碧眼的好莱坞国际巨星费舍尔也从大厅里跑了出来，热情的握住那位伯克利音乐学院的马克先生的双手，大声道：“我是您的粉丝！” 是的，这就是娱乐圈的食物链。 虽然电影业每年创造的总产值是音乐行业的许多倍，但是在说起“艺术”这个词的时候，电影业并没有丝毫优势可言……好吧，咱们不胡说八道了，说实在的，玩电影玩的好的还真不太看得起玩音乐的，但是请注意，他们看不起的那些，往往都是唱流行歌曲的，搞地下摇滚的，搞民乐的，搞民谣的，还有天桥底下卖艺或者网上搞直播的。 至于崔唯嵩带来的这批人，个顶个的行业顶级大牛，说他们是站在世界艺术金字塔尖上的那群人也不为过，最可怕的是，他们都还身处教育领域，于是动不动就桃李满天下，这谁扛得住？ 满场的娱乐圈人士彻底跪了，比如费舍尔，他家的豪宅面积应该是马克先生的十倍，然而在马克先生面前，他像个学生一样弯着腰，谦逊得不行。 这天的庆功晚宴究竟是怎么继续下去的白君文已经不太记得了，他记忆中只有满脑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轰炸，那些每个名字都能吓死人的大牛把他团团围着就像是科学家想要解剖外星人的尸体一样，大牛们对他拿出来的四首原创曲目表达了**裸的喜爱……最后他们自己吵了起来，原因是谁都想把白君文的原创曲目收录到自己学院的库存里，这其实算是一个小小的版权之争，要争这些曲目的版权就得先争白君文这个人，白君文入了哪个学院，这些曲目就算是哪个学院内部人的原创作品，这是名流千古的机会，大牛们眼光何其毒辣，他们看得出这些曲子的价值，而《钢琴人生》的大热也让这四首曲子的版权**裸的昭告天下：这是主配乐白君文的东西，谁也别想剽窃占有。 白君文被吵得实在没法子了，主要是因为这些大牛说的话特别难听懂，比如那个什么副院长，一激动就开始飙方言，而那个教授更过分，他声带出了点问题，一说话就漏气，估计谁也听不懂，然后还有那位马克先生，他说的不是英语，是意大利语…… 最后白君文把李思颖扯过来，很认真的宣布：“我的所有事宜一律由李思颖女士全权负责。” 李思颖这方面比白君文强太多了，她被团团围住之后特别开心，整张脸都在发光，那种容光焕发的美感让白君文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几眼，心里想着，思颖姐还真是漂亮啊…… “各位，今天是《钢琴人生》的庆功宴，你们要找我家小白的话，能不能等庆功宴完了之后大家找个清净点的地方慢慢聊？”李思颖巧妙的把快要失控的局面拉了回来：“至于现在嘛……我能不能请各位进去喝杯酒？” 大佬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也懂分寸，很给面子的鱼贯而入，整个庆功宴大厅里是真正的星光熠熠，那些混迹其间的记者、编辑和狗仔们简直亮瞎了自己的钛合金狗眼，可以想象，今天之后，明天的各类大小网站上会有多少新闻稿诞生，这个庆功宴的含金量，简直有几层楼那么高！ 庆功宴举办得极其成功，成功得简直有点犯规，李思颖很开心，对于敬酒的所有人都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一个长得漂亮而且酒品很好的女人是非常容易引起别人好感的，于是就连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大牛都凑趣的过来跟李思颖喝了一杯，最后酒量很好的她有点醉了。 白君文倒是一杯酒都没喝。而且他本身就是跟着李思颖一起来的，于是晚宴结束之后，送李思颖回去的工作就理所当然的落在了白君文身上。 白君文搀扶着脸颊发红，身体都有点发软的李思颖，两个人上了出租车。 一进出租车里，白君文就发现刚才仿佛都醉成了一滩烂泥的李思颖马上就笑着坐直了。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发皱的礼服，得意的向白君文抛了个媚眼。 “啊？思颖姐你没醉？”白君文呆呆的看着李思颖。 “当然没有了。这点酒算什么。”李思颖妩媚的一笑，“不过刚才要是不装的话，恐怕得多喝一倍。那就是真的要醉了。你看，我刚才一醉，不是就没人再让我喝了？” “哦！高，实在是高！我都没看出来。”白君文算是学着了，不由笑着向李思颖竖起大拇指。 “哈哈，这算什么？当年演戏的时候，演醉酒可是我拿手好戏。你看！”李思颖得意的说着，眉头一皱，脸蛋仿佛更红了。然后她身体晃晃悠悠，仿佛真的就像是要醉晕过去一样，倒在白君文身上。 白君文下意识的抱住了李思颖，李思颖这时候刚好睁开眼。两人视线相对，白君文眼中全是李思颖迷离的眼神，精致到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的面孔和白皙修长的脖子。白君文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觉得自己也喝醉了一样，脸上滚烫滚烫。 李思颖看了白君文一眼，笑了笑又闭上眼睛，宛若假寐。白君文就这样抱着她，看着她，心中犹豫着。白君文的直觉告诉他，这时候好像应该做点什么。但是他却又生怕自己稍微动一下，就破坏了此刻的美好。 “我……你。”白君文突然好像听到耳边有几个字响起来，但是又好像只是幻觉。他低下头，看到李思颖依旧闭着眼睛，仿佛仍旧酒醉未醒的样子。 出租车沿着江边的公路向前。两旁的路灯和街边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群都成了此时此刻的一部分。白君文心中一首音乐不知从何而起，宛若小溪般流淌。 第九十九章 奥斯卡提名 《钢琴人生》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几天白君文过的相对轻松。现实中他依然在痛苦而快乐的享受着施耐德、霍华德和克里斯蒂安三位老师的高压教育，至于晚上的梦境中，他则给自己放了个假，暂时不再跟着崔唯嵩学习电影配乐或者流行音乐创作，而是比较清闲的到处逛一逛看一看，或者跟着崔唯嵩去做些不着调的事情，美其名曰“沾点艺术家的气息”。 李思颖则很忙，《钢琴人生》太成功了，以至于她的老东家千至集团必须要修正对她的定位，她已经不是艺术片导演或者是商业片小导演了，她现在是千至旗下的著名大导演，拍戏能够享受的待遇……按照李思颖自己对白君文吹嘘的说法，这个待遇应该是上涨了十倍都不止，在庆功宴后没过几天她就被千至集团总公司的相关领导叫过去面谈，那意思是让她别闲着，赶紧趁热打铁开一部新电影，如果投资不超过一亿的话千至集团是打算独资的。 “那思颖姐你答应了？”白君文好奇的问。 李思颖摇摇头：“他们的意思是让我借着《钢琴人生》的人气赶紧拍部商业片赚快钱，片子怎么样无所谓，只要多找几个大牌明星，场面弄大点，宣传做好点，重点是要赶紧拍出来，怎么都能赚个几亿票房……你觉得我会答应这种事情吗？” “那肯定不会啊，”白君文笑吟吟的拍了个马屁：“思颖姐可是对电影有追求的人呢。” 李思颖很满意，但随后就说了实话：“小白，说真的，如果没看过你从那边带过来的一大堆经典电影，说不定我就答应他们了。可是现在，只要我自己态度稍微端正点，多花点时间做好前期筹备工作，我完全可以拍更好的电影，甚至可以拍出一部超级经典来，我又何必要赚什么快钱呢？我要拍，就要拍一部比《钢琴人生》更好的电影，我是有野心的，我还指望拿奥斯卡呢！如果《钢琴人生》做不到，那就下一部继续冲。如果国产电影的影响力不够，那我就去好莱坞拍，总之，老天爷都把你送到我面前了，都摆明了允许我作弊了，我怎么可以不成为国际顶尖大导演呢？” 这次谈话之后李思颖就更忙了，她其实是十分长袖善舞的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白君文并不太清楚李思颖具体在忙些什么，因为他大多数时间都跟崔唯嵩一起“鬼混”，这样的日子过得很优哉游哉，从某种意义上说，白君文相当于在现实中苦学和受虐，然后在梦境世界里休息玩乐调剂疲惫绷紧的心弦——直到很多天后的某个下午，李思颖打来电话，才打破了白君文的幸福生活。 “小白，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复刻你带来的那部《灰烬使者》。”李思颖在电话里道：“你得帮我！” “嗯，”白君文道：“我帮你。” 李思颖很开心：“电影配乐还是交给你做，咱们不管原版《灰烬使者》是用的什么配乐，你就按照你自己的理解来配，我相信你的水平，你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提高一下你的实际操作能力。” 白君文道：“好，我来配乐。” 李思颖道：“继续把崔唯嵩叫上吧。” 白君文道：“好，我去联系他。” 李思颖道：“这次咱们别在国内呆着了，去好莱坞拍吧。” 白君文道：“好，那就去好莱坞。” 李思颖道：“你下个月陪我去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吧，做我的男伴。” 白君文道：“好……我陪你……什么？什么什么？”他猛然意识到李思颖的话里隐含着某些相当致命的信息，惊喜之下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咱们入围奥斯卡了？” 李思颖在那边哈哈大笑，成功的捉弄了一向沉稳的白君文，让她的心情格外愉快，她道：“对，《钢琴人生》成功入围奥斯卡提名……话说你完全不上网的吗，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娱乐版块都一直在跟踪报道这件事情啊，然后今天下午，五分钟前，我收到了奥斯卡主办方寄来的票选入围通知和邀请函，小白，你是我第一个打电话通知的对象哦！” 白君文微笑着沉默着，听李思颖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直到她说得差不多了，才真心实意的道：“恭喜你，思颖姐！” “不对，”李思颖也认真起来，道：“应该说，恭喜我们！” 《钢琴人生》的配乐一栏其实有两个名字，白君文和崔唯嵩，论资排辈的话其实应该崔唯嵩出席，不过崔唯嵩确实如同白君文的评价，是个“真人”，他在得到白君文的报喜之后，第一时间表示了对电影导演李思颖同志的不屑：“她还真好意思去参加颁奖典礼？这个奖项跟她毫无关系吧？如果没有咱们的配乐，她这电影都不知道要扑街到什么程度呢，我还是那句话，她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摊上你这么个任劳任怨的小弟。” 随后他就直接拒绝了李思颖亲自打来的邀请电话：“我就不去了，我丢不起这个人……反正那几首曲子都是小白的原创，他是主创，我就是个打下手的……你带他去就得了。” 白君文当然看得出来崔唯嵩的真实用意，自己这个忘年交其实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就是嘴巴刻薄了点，而且死犟死犟的，谁劝都不好使——总之，不久之后，白君文重回梦境世界，与李思颖一起前往美国。 今年的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一如之前的许多届一样，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西南部的洛杉矶举行，当晚，位于好莱坞大道的杜比剧院灯火通明，星光灿烂，大剧院门口铺上了长长的红毯，无数记者提前几个小时就开始抢位置架设他们的“长枪短炮”，而临近典礼正式开始时，整个大剧院外面几乎已经是水泄不通，几乎永不停歇的镁光灯简直能够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一辆浅灰色的telsa环保跑车停在了大剧院门口。 “嘿，看啊，”一个黑人记者笑嘻嘻的对同伴道：“又一个环保主义者来了，你猜会是谁呢？据说最近劳伦斯女士一直在致力于宣传环保理念，我记得她好像有个最佳女配角提名来着……嗯，也有可能是巴德老爷子。” “谁知道呢，”他的同伴也是个黑人，正摆弄着摄像机的支架，嘴里嚼着泡泡糖心不在焉的附和着：“总之都是些过气的家伙吧，如果有钱买豪华超跑，谁会愿意坐这种宣传了几年都进展平平的环保跑车呢，哦，我听说这种跑车是可以直接租用的。” 他俩一边说着话，跑车的门已经开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不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任何人，而是一个年轻的亚洲小伙子。 白君文从跑车后面下来，绕过车身来到车前座处，伸手打开车门，做出邀请的姿势。 李思颖把手放在白君文手心里，踩着高跟鞋走下了跑车。她今天穿着一身中国红的旗袍晚礼服，衬得身材格外婀娜，加上专门在家里练了几天，所以这个出场的姿势相当优雅，没走几步，已经被闪光灯照得有点头昏脑涨。 “嘿，哥们儿，你看那位漂亮的小妞，我怎么没见过……她是明星吗？”黑人记者颇有几分惊喜，大声吆喝着：“快，快，给她几张特写……该死的，你在干嘛？这个时候你居然在玩手机？” “别吵，”黑人摄像师把手机凑到他面前来：“看到没，这部《钢琴人生》，并没有全球同步上映，所以我们根本没看过……还有，这个看起来很有味道的漂亮女人并不是明星，而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李思颖小姐。” “我的天，这么漂亮的女导演？她是自导自演的吗？我真想看看她在电影里的造型。”黑人记者急切的催促着：“快，快，再查一下，被她挽着胳膊的幸运儿是谁，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吗……我在考虑要不要找个时间去中国看一下这部神奇的电影。” 黑人摄像师摇头道：“你又错了……你看，这里有资料介绍，这位看起来很像男主角的帅哥叫做白君文，其实是这部电影的配乐主创……嗯，提醒一下，这部电影入围的正是奥斯卡最佳配乐提名。” 第一百章 大导演的邀请 奥斯卡永远都是大牌明星和大牌导演的主场，在白君文和李思颖手挽手走上红毯之后，后面不断响起围观者们一阵阵的热情起哄，一辆辆豪华跑车在剧院外面停下，一个个光彩照人的国际巨星走下车来，他们穿着或优雅或性感或清纯的漂亮衣服，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热情的欢呼。 白君文本想着李思颖难得来一趟奥斯卡，难得走一趟红毯，大概会在上面多磨蹭一会儿，所以已经做好了奉陪到底的心理准备，谁知李思颖的脚步比他还要快一些，拖着他走了一段路之后侧过头来压低声音问他：“小白，你怎么这么慢？” 白君文很委屈，道：“思颖姐，你打扮了足足三个多小时，衣服就换了十几套才选中现在这套……你不打算让别人多拍几张照？” “你在想什么呢！化妆打扮和试衣服是身为一个漂亮女人出门之前必须的流程，这是原则问题，跟走不走红毯没有关系，”李思颖理所当然的道：“你要明白，咱们今天也就是个小小的最佳配乐提名而已，这里的主角应该是那些竞争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导演的家伙，我来这里蹭个名气，混个脸熟，以后拍电影的时候会方便很多……至于其他的，比如想成为全场焦点之类的，就不用想啦！” 这番很有自知之明的话说出来，倒是让白君文颇有些惊讶，心里对这个便宜姐姐有些刮目相看。 其实李思颖作为难得出现在奥斯卡上的亚洲面孔，还是吸引了一些关注的，尤其是她面孔极其陌生，并不是欧洲人熟知的那几个亚洲大牌明星，这就更容易引起好奇，只是她和白君文走得太快，所以等到他俩进入大礼堂之后，外面还有许多记者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 主办方为《钢琴人生》安排的位置居然很不错，在前面几排靠近中间的地方，斜对面就是人员庞大的《海马侠》剧组，这基本上已经属于是重点照顾对象了，两人坐下的时候，《海马侠》那边人员已经先一步到齐了，那位曾经在李思颖的庆功会上出席捧场的国际巨星费舍尔先生很热情的对两人招手：“嗨，好久不见。” 李思颖英语是很过硬的，同样回礼道：“好久不见了，费舍尔先生。”随后又问：“费舍尔先生这次是冲着最佳男主角来的吗？” 费舍尔哈哈大笑，并不避讳的道：“我是来陪跑的。” 《海马侠》虽然在国内被《钢琴人生》打败了，可是作为一部全球同步公映的超级英雄大片，它的实际体量其实是远超《钢琴人生》的，它在华夏的总票房只比《钢琴》少几亿人民币而已，可在其他国家加上美国本土却又席卷了超过七亿美金，截止今日此时，它已经来到了今年全球总票房榜第八名的位置。 不过奥斯卡向来不怎么给商业大片面子，所以费舍尔也有自知之明，能拿个奥斯卡提名已经算是主办方相当给面子了，至于最佳男主角花落谁家，那必然不可能是商业大片，所以他们剧组今天获奖希望最大的其实是最佳特效和视觉效果。 可是他这一主动打招呼，却让附近一些从没关注过《钢琴人生》的剧组们好奇了，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询问这亚洲面孔的一对男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好莱坞是一个相当残酷而现实的地方，别看这时候的费舍尔满面春风热情洋溢，那是因为他觉得你有值得结交的价值，若是他觉得你配不上他的话，那时候你就能看到这位响当当的国际巨星到底是何等高傲冷漠了。 “《钢琴人生》？最佳配乐提名吗？”在白君文身后，有人轻轻的念叨着，然后主动凑上来道：“你们好，我是《极光》导演何塞文。” 白君文和李思颖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年过半百的秃顶老头儿。 “您好。”李思颖站起来，规规矩矩的伸手跟老头儿握手，然后诚恳的道：“我非常喜欢您的《极光》，能够在这儿见到您，十分荣幸。” 何塞文，一个极其特立独行的大导演，他拍了几十年的片子，其中只有少量的商业大片，绝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拍一些奇奇怪怪的、你很难准确归类的片子，但是他拍的这些片子总能获奖，也总能吸引一部分死忠，甚至于，他片子里的演员们拿奖的几率也比其他导演的片子更高一些。 比如这一次，他的这部《极光》在国内上映的时候就被评论家们归类为“恐怖\悬疑\科幻\伦理”，这片子一开始还挺正经的，讲的是一群身怀独特绝技且性格怪异的人组成旅行团前往南极看极光，可随后故事就开始暴走了。 先是旅行团里的人无故死亡，随后团里的高智商警官站出来进行案情分析，想要找出凶手，再然后，又有心理医生开始剖析旅行团每个人出现在这里的心理历程，再然后有一个记忆力超群的人出来帮忙，他能准确复述出大家聚在一起之后每个人每一天做的所有琐事…… 故事进行到这里，还只是在故事氛围上有些悬疑和诡异，可是紧接着就又开始暴走，有人揭露他们看到的极光是假的，他们根本就不在南极，他们所走的旅程也全都只是各自的错觉，然后是一堆看似能够自圆其说的理论…… 再后面的故事白君文当时已经看得有点懵逼了，大概是搞出了一个四维空间的外星人之类的梗，然后扯了一堆很玄乎的科学原理，最后所有人都死了，然后镜头一转所有人都活了，然后是各种形而上的具有象征意义和隐喻意义的台词，结局是一个被其他导演引用过很多次的老画面：一个陀螺无休止的旋转着，墙壁上的挂钟则静止在某个时间点上一动不动。 这片子曾经看得白君文以为自己智商出了问题，然后李思颖就专门抽了三个小时的时间给他科普这片子的各种细节和暗示，说到最后白君文异常惊诧的发现自己居然听懂了，再然后他发现这片子如果按照李思颖的方式来理解的话居然还他妈的挺严密，于是他就自己又跑去看了一遍，然后找到了更多让自己懵逼的细节，他继续去找李思颖解读，李思颖表示自己也很懵逼，于是他们又结伴去看了一遍——贡献了三次电影票的白君文在那一刻忽然就明白了这种奇怪的小众电影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票房…… 总而言之，何塞文绝对是个怪胎，你可以攻击他拍的东西不好看，票房不够高，但是你必须承认，他拍的东西是你一辈子都拍不出来的——这种人会受到奥斯卡评委们的青睐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老头儿生活中也相当特立独行，本来白君文以为《钢琴人生》剧组算是来的人最少的了，结果没想到何塞文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老头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占据了主办方预先安排的八个座位，那叫一个高冷而孤独。 “所以说，《水中的阿芙罗狄》、《暴风雨》、《精灵之舞》和《罗马尼亚狂想曲》都是白君文先生您的原创作品吗？”老头儿的问题其实是有些得罪人的，但他看着白君文的眼神有热切还有期待，很认真的道：“请务必要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谢谢。” 白君文早已修炼得铜皮铁骨，脸一点都不红的点头道：“当然……难道您曾经从其他任何地方看到过这四首曲子吗？” “哦，哦，那么我要说，您真的是个天才！”李思颖注意到，五十多岁的国际大导演在称呼白君文的时候用了尊称，随后老头儿就道：“实不相瞒，我在看了您的《钢琴人生》之后忽然有个灵感，我想拍一部歌舞片。” 白君文瞪大了眼睛：“您要拍歌舞片？是《舞动青春》那种歌舞片吗？” “不不不，那种片子有什么意思？歌舞片也可以死人啊！如果一个人跳舞的时候，跳着跳着，忽然，怦的一声，脑袋炸开，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老头儿兴致勃勃的道：“我现在还没想清楚，脑袋炸开之后的鲜血究竟应该怎么呈现比较有意思呢？要不要在前面放一面大镜子，然后镜子上被喷出一个很有意思的图案……” 白君文闭着嘴不说话了。 “其实我主要是想营造一种强烈的气氛冲突……载歌载舞的欢乐气氛，忽然转变成诡异恐惧的阴森气氛，然后，我还需要填充一些剧情进来，比如歌舞的动作其实一个‘开关’，一旦启动，就可以造成爆炸之类的……哎，总之我还没想明白，我需要一些旋律，可是我自己写不出这种旋律，白君文先生，白君文先生？白君文先生？您还在听吗？” 白君文脑袋已经很疼了，他觉得自己大概又要陷入连续三次观看《极光》时候那种逻辑混乱的糟糕状态中，于是他赶紧用力甩了甩头，道：“您现在就别剧透了，等您的电影拍出来我一定会去看的，我和思颖姐都是您的影迷……对不对思颖姐？” 何塞文却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不是啊……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现在就是想正式邀请你担当我的电影配乐呀。” 第一零一章 最佳配乐（上） 白君文愣住了。 何塞文抓住白君文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这个动作有些神经质，他诚恳的道：“白君文先生，如果那四首古典乐真的是您作出来的，那么您应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电影配乐，我如果想把这部电影拍出来……非你不可。” 白君文头更疼了。 很明显，老头儿是个识货的，而且相当识货，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能明白他拿出来的那四首曲子的含金量，而老头儿刚刚提出的新片很明显又是那种个人风格浓郁的cult片，说真的，以何塞文几十年不断尝试cult片的深厚功底，他要么拍不出来，如果真能拍出来，那又是妥妥的奥斯卡获奖电影——白君文并非完全不心动，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跟何塞文这种人真正合作起来可能会很压抑，心脏很可能受不了。 “我明白您的顾虑，实际上很多跟我合作的人都有同样的顾虑，”何塞文大概已经折腾过很多合作伙伴了，他一眼就看出了白君文的心思：“其实我对合作伙伴是相当宽容的，如果您愿意跟我合作的话，您甚至不用跟我见面……我们电话联络就可以了，需要详谈的时候可以网络视频……怎么样？” 白君文和何塞文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交谈的这段时间内，周围的席位上几乎所有人都支着耳朵在听他们的动静，毕竟，一个非常罕见的陌生亚洲面孔，与何塞文这种话题性大导演，这两者都是相当容易激发好奇心的，而当他们开始交流时……好吧，更确切点说，当这些人发现何塞文一直在使用尊称，并且一直在非常诚恳的“请求”这位亚洲年轻人帮忙时，他们的心态是相当崩溃的。 “我的天……”费舍尔吸着气，正偷偷对旁边的《海马侠》女主角发牢骚：“你知道吗，三年前他宣布要拍一部黑帮题材的片子，那时候我觉得我很适合演黑帮片，毕竟我就是硬汉形象嘛……于是我去毛遂自荐，被他赶出来了，随后我让经纪公司去联系，也被他赶出来了……可我不甘心，我跟他说，我可以不要片酬，只需要他对外宣布我拿的是正常片酬价位就行，我也就是想拿个稍微带点艺术气息的奖而已……然后我第三次被赶出来了——我可是国际巨星啊，他居然嫌我长的太帅了！” 他顿了顿，摇头感叹道：“你不知道他是多么顽固的一个家伙！” “嘻嘻，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也去他那儿试过镜，”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主角丹妮小姐捂着嘴轻笑着：“你看看他……《极光》剧组居然就他一个人，他根本就看不起这部片子所有的演员们，所以他一个人来了，谁也不想带……你敢说他的演员们没有打电话求过他吗，毕竟谁都想来奥斯卡嘛。” 随后丹妮小姐好奇的问费舍尔：“我知道你是个出色的大提琴手……所以，那位白君文先生的音乐真的这么厉害吗？” “那位白君文先生的音乐真的这么厉害？”同样的疑问在另外一处席位上演，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悄悄问身边的艺人：“如果他能让何塞文屈身相求的话……那我们把他挖过来给我们写几首歌如何？” “老板，这不是同一个概念……”旁边的艺人哭笑不得：“古典音乐和流行音乐还是有区别的，我记得您应该认识伯克利音乐学院的马克先生吧，您见过马克先生写流行歌曲吗？” “我还真试过请他写一首，”中年男人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结果马克把我骂了一顿……也就是说，这个亚洲年轻人对我们来说没有价值，对不对？” 奥斯卡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之前其实是最喧嚣的时刻，云集的明星们和许多大老板们会在这短暂的空余时间里联络感情，交换联系方式，而这种时候也正是狗仔们疯狂拍照和想办法制造八卦的时候——可是今天的奥斯卡颁奖大厅气氛有些古怪，许多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一个地方瞅，那里有个明显分量不够的剧组占了一个相当好的位置，同时还有一个分量极重的大导演正在那里求人帮忙…… 然后李思颖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收了一堆名片…… “您好，我是狮庭影业的，请收下我的名片。” “您好，《钢琴人生》是一部很不错的片子，所以……您有联系方式吗？” “您好，李思颖导演对吧，我专门查过您的资料，我很喜欢您的导演风格，这是我的名片。” “您好，我曾经专门去亚洲看过您的那部……那部……那部……抱歉，想不起名字了，但是我真的看过，无论如何，请与我交换名片好吗。” “嗯，有机会可以合作，迪士尼期待看到您对动画片的兴趣。” ……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和跟风心理的，好莱坞的大人物们高傲的时候确实高傲，但是当发现某些契机的时候也会变得格外殷勤，与此同时，出现在奥斯卡现场的还有rb导演、韩国导演、印度导演。亚洲导演们在奥斯卡向来是同病相怜、同气连枝的…… “我是绝对不会跟阿三合作的……”李思颖一边默默告诫自己，一边用很重视的态度小心翼翼的收起一张带着咖喱味道的烫金名片。 这时候，白君文正在给何塞文临时哼唱一段旋律，也就是何塞文刚才形容过的那种既要欢乐又要阴森同时还要很燃爆的旋律，这种堪称变态的要求其实是可以逼死大多数作曲人的，然而白君文在脑子里搜索一圈后，发现在现实世界里还确实有这么一部相似的片子，其中的一段旋律他还有印象…… “啪啪啪啪！”老头儿在奥斯卡现场旁若无人的用力鼓掌，两只眼睛里冒着绿油油的光：“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白君文先生，你果然是个天才！这种高难度的东西我以为至少需要三个月的酝酿才能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结果你只用了五分钟就写出来了……等颁奖典礼结束我们就签合同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直接多签几部电影的合约，先来五部如何？” 还好这时候前面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暂时打断了何塞文的喋喋不休。 白君文深吸了一口气，把身体略微坐直了些，心里微微有些激动。 传说中的电影界最高奖项，象征着电影人最高荣誉的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终于开始了！ “别紧张，”老头儿没打算放过白君文，他干脆从自己的席位上挪过来了，反正座位还有空的：“你们的最佳配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绝对没有任何悬念。” …… 传说中的奥斯卡颁奖典礼开始走流程，先是主持人在台上耍宝，随后嘉宾出场，一番耍宝，开始颁奖。首先颁发的是最佳摄影，然后又是主持人串场，接着颁发最佳艺术指导，随后是最佳服装设计、最佳化妆、最佳外语片、最佳女配角、最佳剪辑…… 奥斯卡的前半段发的都是这些比较边缘化的奖项，然而即便是这些边缘化的奖项，真正落实到某部电影身上，其实也有有着沉甸甸的分量，说句不好听的话，其实绝大部分艺术导演就是靠这些奖项活着的，当初李思颖也是拍艺术片的，也曾经疯狂追求这些奖项，然而她的最高成就也只是柏林国际电影节的某个相当偏门的金熊奖。 这次她带着野心而来，她自己也知道《钢琴人生》不够资格竞争最佳剧本、最佳导演这些重磅奖项，但是对于“最佳配乐”，她其实是怀着必得之心的。 “如果连续四首你们那边的世界名曲，居然拿不下一个奥斯卡最佳配乐，那我只能说奥斯卡的评委全部瞎眼了。”李思颖私下里是这样对白君文说的。 然而私下里再硬气，真正到了这种场合，看到众星云集的场面，在全球直播的现场，李思颖到底还是有点怂的，她坐在那里，腰挺得笔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一动不动，每个奖项发出来她都会跟着大家一起僵硬的笑，哪怕那其实是些她名字都没听过的电影，她依然跟着大伙一起拍手。 白君文看着好笑，伸出一只手去，握住李思颖垂在腿侧的手，用力收紧。 李思颖全身都颤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来。 “思颖姐，放轻松，”白君文微笑道：“《钢琴人生》只是你的起点而已，就算拿不到奖又有什么关系，别忘了，后面还有《灰烬使者》哦，再后面，还有更多更多的好电影在等着你去拍呢。” 李思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心却渐渐定了，她手指反扣过来，也握紧白君文的手，心里略微有一些遗憾：小白他……如果能再大十岁的话该有多好…… 舞台上静了一下，主持人再次开口：“接下来，我们就要颁发最佳电影配乐的奖项了哦……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很荣幸的告诉大家，这一次我们请来的颁奖嘉宾，是绝对的重量级人物，也是你们绝对猜不到的人物哦……嗯，提示一下，这位先生是艺术殿堂的大人物，那么，有多大呢……大概是奥斯卡颁奖典礼举办至今我们请到的艺术界最高学历拥有者！” 他停顿了一下，迎着大家充满好奇的目光，大声宣布：“下面，有请——伯克利音乐学院院长、古典音乐乐理研究大师、国际级大提琴家、肖邦世界钢琴大赛主办委员会资深评委……马克戈登阿拉加尔先生！” “哦，天哪，是我的偶像，马克先生！”费舍尔两眼发直，疯狂的鼓掌，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不远处的白君文一眼。 第一零二章 最佳配乐（下） 马克先生快步走到了台上。 实际上真正认识他这张脸的人并不多，电影界与音乐界的关系相对密切，但是马克先生位置太高了，差不多已经算是纯音乐这一块的了，他对于电影明星来说算是那种高山仰止但是敬而远之的对象，平时大家要做电影音乐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想到马克先生这种人，因为实在是请不起，连上门的资格都没有，所以要说大伙儿真有多少共鸣，那其实是扯淡——然而毕竟马克先生那一长串前缀太吓人了啊，他猛不丁的出现在颁奖典礼现场，还是个颁奖嘉宾，这事儿怎么看都觉得不同寻常，以至于所有人这会儿都反应过来了：这位大神明显是冲着这个奖项来的，或者更直白点说，他是冲着等会儿即将获奖的那个剧组来的。 “白君文……肯定是白君文……”费舍尔用手不停的摸头发，连脑袋上的发蜡都被刮下来一层：“天哪……哦……天哪……真是疯狂……” 马克先生是很沉闷的性格，他并没有像其他嘉宾那样开玩笑活跃气氛，相反，他相当严肃的站在那里，站了七八秒钟，等下面彻底安静下来之后，他才道：“你们电影界今年出了部电影，却轰动了我们音乐界。” 下面的记者开始疯狂拍照，所有人都意识到，今年奥斯卡有八卦！ 有些脑子灵光的家伙，眼睛开始往《钢琴人生》剧组这边看了，大伙儿都还记得刚才何塞文缠着那个亚洲年轻人疯狂求配乐的场景，隐隐中仿佛已经预示了一些什么。 马克先生没有急着拆手中的信封，他道：“有一部电影，它来自亚洲，这部作品拍得怎么样，我不做评价，因为我听不懂中文，而那部片子也并没有翻译成多国语言，它只在本土上映。” 下面的躁动越发强烈起来，嗡嗡嗡的声音塞满了整个大厅。 “但是这部片子里面有四段古典乐曲，不是作为电影配乐出现的，而是简单粗暴的，直接全部完整的放在电影里面，当成了影片中两个角色的原创作品。”马克先生说到这里喘了口气，情绪有些激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奢侈的、不讲道理的电影配乐，但是与此同时，我表示无话可说，因为这四段曲子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们大概不信，我在听完这些曲子后，专门去伯克利的图书馆里仔细查了一整天的资料，然后我确信，这是四支全新的原创曲目！” 大厅里的嗡嗡声反常的沉寂下来，许多人都在悄悄的感受那种发自内心的震撼情绪。 关于《钢琴人生》里面四首原创曲目的事情其实早已在很多圈子里传开了，许多人也都专门跑去听过这四支曲子，他们承认这些曲子很好听，但是，也仅此而已——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音乐家，普通人对音乐的态度其实是淡然而随性的，世界名曲也不是一定能让人一听就震撼莫名的，毕竟音乐殿堂里有那么多的世界名曲，平时也会被运用到各种场合，大家听得多了，也司空见惯。 可是马克先生的态度却隐隐说明了一些问题，这四首曲子恐怕不是一般的好，恐怕好到了某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否则，这位几乎站在世界音乐殿堂顶端的大人物，何至于跑到奥斯卡颁奖典礼上来做一个嘉宾？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费舍尔激动得脸庞通红，喃喃道：“我就说嘛……他们怎么可能请的到马克先生来颁奖……马克先生根本就是主动联系奥斯卡主办方，主动过来做嘉宾的。” “费舍尔，我不太明白，”旁边的丹妮小姐轻声问他：“马克先生闹这一出，是为什么呢？” “你看不明白吗？他这是**裸的在为《钢琴人生》站台啊！”费舍尔低吼道：“他觉得《钢琴人生》里面的四首曲子出现在电影界，简直是在暴殄天物，他觉得这种曲子只应该直接出现在音乐界，要么是在一场大型交响乐现场，要么是在一场国际级钢琴大赛决赛上，总之，它们出现在一部商业电影中，这是对四首曲子的亵渎……既然这种亵渎已经发生了，并且不可挽回，那么马克先生就必须要亲自到场施压，他要确保这四首曲子拿下奥斯卡最佳配乐，否则，就连奥斯卡主办方的公平性和权威性都会遭到质疑的！” 是的，四首连音乐界最高权威都认定是世界名曲的作品，如果还拿不到区区一个奥斯卡最佳配乐，那奥斯卡的公平性究竟在哪里？ 是的，在这种情况下，奥斯卡最佳配乐的前面需要加上一个形容词：区区。 “你是说……”丹妮小姐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是在威胁奥斯卡？” “不是威胁，”费舍尔也把声音压得很低：“应该说……这是双赢……这一届奥斯卡，这一幕场景，因为马克先生的到场和他现在说的这番话，必将成为历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中最让人难忘的经典画面。” 马克先生确实是相当沉闷而固执的人，他的话说到这里，其实该有的味道已经全出来了，可他深怕大家不明白，又道：“我还没有看我手中的答案，但是，如果这一次的获奖作品不是《钢琴人生》的话，我只能说，对于本届奥斯卡，我表示相当的遗憾，并且拒绝承认这一奖项的归属。” 礼堂里直接炸了，从刚才屏息凝气的沉寂，到这时候许多人都在惊叹，都在欢呼，还有人在吹口哨，费舍尔握着拳头一边挥舞一边大声喊：“钢琴人生！钢琴人生！钢琴人生！” 他的动作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无论是明白的还是不明白的，都渐渐跟着他一起喊了起来：“钢琴人生！钢琴人生！钢琴人生！” 李思颖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她其实只是来镀一层金的，却不料忽然来了个大佬，直接给了她一块24k成色十足的金砖，此时此刻，她其实已经确信自己得奖了，但是内心的那种难以遏制的激动，依然让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小白……”李思颖用力吞了口唾沫，颤声道：“要不……你上去帮我领奖吧。” 白君文笑着摇了摇头：“思颖姐，这是你梦寐以求的时刻，是每个导演都梦寐以求的时刻，你不是想在好莱坞拍《灰烬使者》吗，我觉得，这是一个自我宣传的绝佳时刻，你不上去，至少损失了一千万的宣传费用，为了这一千万，冲吧！” 李思颖听到最后一句，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随后心情莫名的平复了很多，她银牙咬着红唇，这一刻忽然觉得有些羞涩，轻轻在白君文肩膀上捶了一下，柔声道：“小坏蛋。” 台上，主持人的脸都被马克先生搞绿了，硬着头皮发出哈哈的干笑声，催促道：“您拆开看看吧……不会有意外的……嗯，肯定不会有意外的……”说这话的时候，主持人的声音有点抖，他已经在想最坏的结果了，毕竟奥斯卡的评委们也是一群特别固执的人，他们对亚洲电影有着根深蒂固的歧视，如果最后获奖的果然不是《钢琴人生》，自己该如何把典礼继续下去呢？ 大屏幕上开始滚动播放几部获得提名作品的画面和音乐，轮到《钢琴人生》的时候选择的是《暴风雨》，那暴风骤雨般的钢琴声在这种场合显得极其炫酷，配上屏幕上那位弹琴的主角幅度夸张的身体动作，在刹那间就让所有人都轻声惊呼起来。 马克动作麻利的拆开了信封，瞟了一眼，顿时就笑了，他大声道：“第九十一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电影配乐获得者，钢琴人生！” 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比它前面挨着的两个奖项“最佳男配角”和“最佳视觉效果”简直热情了十倍都不止——哦，顺带提一下，拿下“最佳视觉效果”的并不是众望所归的《海马侠》，而是坐在白君文身后的孤独老头儿何塞文的《极光》。 李思颖容光焕发站起来，意气风发的走上去，一路获得了无数的祝贺，她一身中国红的旗袍晚礼服，刚刚走上去，下面就许多人发出了惊艳的赞叹声，然后，闪光灯连成一片。所有人都对走上来的是如此漂亮的一位女士感到由衷的欣喜。 只有马克先生不太满意，他抬头看了一眼在下面坐得四平八稳的白君文一眼，有些不情愿的把话筒交给李思颖，很敷衍的说了句“祝贺你”。 第一零三章 来自国内的消息 李思颖接过话筒，面向台下，眼前全是闪光，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蓦然间她就有点想哭，还好我们李大小姐从来就不是喜欢示弱的人，她深吸一口气，把想哭的情绪压了回去，然后对着前方灿烂一笑，道：“其实来之前我就想过，如果我获奖的话，应该说些什么。我想了很多话，有很多很多人需要感谢，比如爸爸妈妈，不感谢他们的话别人会说我不孝顺。再比如我的老东家千至集团，如果不感谢他们我怕会被老大穿小鞋，还有支持我的那些观众，那些影迷，如果我忘记感谢他们，会不会我下部电影票房就垮了……但是当我真正站在这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是对我来说多么重要的时刻，这是历史性的时刻，如果我说那些官话套话，我会觉得很遗憾的……所以我想说几句心里一直想说的话。” 台下很安静，所有人都很专注的听着。李思颖的发言其实并不漂亮，相反，跟其他获奖者比起来既不幽默也不煽情，可是，他们从这些话里听出来这个漂亮女导演的真诚，随后就泛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她到底想说什么？ 李思颖沉默了几秒钟，她把话筒握得很紧，咬了咬嘴唇，这个动作其实带着点少女的娇羞，似乎还有些委屈的情绪在，并不太适合二十八岁完全成熟的李思颖，然而这一刻，白君文恍惚觉得思颖姐这个表情很漂亮，漂亮得让他有些心动，连心脏都因此轻轻跳了一拍。 “我想说……”李思颖更用力的握紧话筒，仿佛在给自己勇气，然后很清晰很认真的道：“白君文，感谢上天把你送到我面前。” 白君文轻轻的拍手，他看得出这时候的思颖姐是真情流露，于是心里也暖暖的，轻声喃喃道：“我也是……感谢上天。” 可是李思颖却还没结束，她轻轻吸了口气，又道：“还有，白君文，有句话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但是今天我想要把它说出来……我喜欢你。” “轰！”整个礼堂直接就“炸”了，这一刹那嘈杂得仿佛菜市场，记者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拍照。 “我曹！我曹我曹我曹！”电视机前，崔唯嵩直接跳了起来：“李思颖你太狠了！你他妈的太狠了！这是全球直播啊！你他妈的居然当场示爱？你这是要把小白绑死在你的战车上啊！老奸巨猾，老牛吃嫩草！太过分了！我都还没带小白去混过夜场呢！” 费舍尔呆住了。 丹妮呆住了。 连刚刚走下舞台走到后台的马克先生，在这一刻都呆住了，回过头微微张嘴看着台上那个女人。 李思颖的脸红得像斗牛士手里的红布，她把话筒搁在主持人面前的台子上，快步跑下了舞台，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思颖姐……”白君文用呆滞的眼神看着她，拼命琢磨着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合适。 “喂，别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李思颖忽的狡黠起来，侧过头去，在摄像机找不到的角度对他挤了挤眼睛，得意洋洋的道：“小白，姐这招怎么样……我保证，本届奥斯卡最出名的绝对不是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角，而是我和你……嘻嘻，你不是让我好好自我宣传一下吗。借你一用，搞了个绯闻出来，你可别生气哦。” “哦，这样啊，”白君文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些遗憾，摇头道：“没事……” “你小子怎么一副很失望的样子？”李思颖眼珠子转了转，凑到他耳边，轻声笑道：“你该不会是……” “没有没有，”白君文正襟危坐，咳了一嗓子，一本正经的道：“注意形象啊思颖姐，全球直播呢。” …… 奥斯卡颁奖典礼继续进行下去，各种奖项一一颁布，费舍尔果然是最佳男主角候选，也果然最后做了陪跑，获奖的是一部白君文完全没听过名字的丹麦电影，何塞文老头果然牛逼，他单枪匹马而来，居然在“最佳视觉效果”之后又拿下了一个“最佳剧本”的奖项，不过老头明显是拿惯了奖的，态度很淡然，获奖感言也很简短。 再然后……典礼结束了，有人来邀请他们参加正在比佛利山庄举行的名利场庆功派对，这也是奥斯卡颁奖典礼结束之后的惯例狂欢，李思颖和白君文商量了一下，婉拒了对方的邀请。 倒是何塞文依然不依不挠的跟在后面，想让白君文给他做配乐。对于何塞文，白君文其实还是挺喜欢的，他感觉的出来，这老头的性格其实有些地方跟崔唯嵩很相似，都是那种一心扑在艺术上不太在意生活细节的人，所以在认真思索之后，他答应了何塞文的请求，只不过时间至少要拖到一年后，因为他必须要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等待李思颖的新片《灰烬使者》。 “完全没问题，”何塞文很满意：“事实上，我的歌舞片现在还只有一个大概的构思，想要完善的话至少要八个月……哦，对了，你今天哼的那段旋律相当不错，我决定直接采用了，我给你一百万，买断它，可以吗？” 白君文暗暗咂舌，需知他之前哼的其实只是一小段旋律，大概两分钟而已，而何塞文的开价并不是人民币，而是美金…… “不够可以谈，”老头儿是真的耿直，他解释道：“一百万是我能做主的范畴，如果要加价的话我可以去拉投资……你得相信我找钱的能力，我这部片子的配乐只有你能做，你喊的再高我也能帮你谈下来。” 李思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何塞文，她实在是不明白，就何塞文这种讲价的方式，究竟是怎么拍了几十年的电影还没亏到倾家荡产的。 无论如何，眼前算是一切顺利，李思颖还要在洛杉矶留几天，她想要跑一跑好莱坞的各大影业，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家合适的影业公司，一起来做她的《灰烬使者》。 白君文则跟李思颖告辞：“思颖姐，最近这段时间我就不来这边了……你在颁奖典礼上那么一搞，我估计国内都绯闻满天飞了……我去躲躲风头。” “切，胆小鬼，”李思颖颇有几分不满：“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还要躲风头……哎，好吧好吧，反正你现在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说好了哦，等我的《灰烬使者》拍得差不多了，你得回来帮我做配乐。” 白君文笑着跟她击掌：“放心好了，就算你的《灰烬使者》扑得连你妈妈都不认识，我也能保证给你一个最佳配乐。” 李思颖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眼神，相当魅惑的娇笑起来：“我妈妈不认识没关系呀……只要你认识就够了……” 白君文落荒而逃。 …… 接下来，白君文渡过了一段相当规律的校园生活，他入梦的时候不再主动去推门见李思颖，却会在其他的门前稍微推一下试试看，他心里始终记挂着自己最早的朋友莫扎特，可是第一扇门里已经换成了李思颖的世界，白君文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讲究，他只能尝试着去推第二扇门，可是许多天过去，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与此同时，他对流行音乐的领悟却渐渐深刻起来。 在梦境世界时，他跟着崔唯嵩苦学了一阵子流行音乐创作，然而那时候时间毕竟短，是一种填鸭式的教育加上学习各种梦境世界的经典曲目，而这段时间的沉淀，才让他把崔唯嵩曾经教过他的那些东西真正吃透了。 有一天苏黎来找他，道：“白，你最近是不是在研究流行歌曲？” 白君文道：“对呀。” “我推荐一首歌给你，叫《killer》，很好听，我已经听了好多天了。”苏黎把大大的耳机从脑袋上摘下来，罩到白君文头上：“是你们华夏人的原创作品，我很喜欢。” 白君文闭上眼睛仔细倾听，听到一分钟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道：“这歌是谁写的？歌手是谁？” “你们华夏流行音乐界我不熟悉，但这首歌因为是填的英文词，所以在美国打榜，上个月曾经冲到榜单第五名，算是很厉害了。我很喜欢这首歌，于是专门记录了他们的名字，”苏黎很开心白君文喜欢自己推荐的歌，她用笔在白纸上写了个名字：“你看看，认不认识。” 作曲的名字叫“jasonl”，白君文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笑了起来，道：“难怪了，原来是罗杰盛，他是非常厉害的创作人。” “确实非常厉害，”苏黎伸出大拇指表示支持，然后又写下另一个名字“flyl” 第一零四章 暴走的罗杰盛 “呃，飞？什么飞？刘飞？罗飞？林飞？”白君文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自己也忍不住摇头：“算了算了，本来国内的歌手我也不认识几个，就不猜了，不过这个歌手实力相当不错啊，音域宽广，咬词清晰，声音本身也很有穿透力和爆发力，典型的实力派啊，就像……就像谭……哈哈，就像我的一个朋友，不过说了你也不认识……他现在就只有一首歌在打榜吗？” 苏黎点点头，道：“如果你想听的话可以搜一下你们国内的榜单，我看这首歌下面的评论，好像说这是一张专辑里的主打歌。” 白君文并没有当一回事，他听歌的态度一直都很淡然，大概也是在梦中世界天天都能听到大量的经典好歌，以至于眼光变得特别高，他觉得这个flyl的歌唱的很好，但比起梦中世界里那些天王级歌手来也还稍微差点，所以也谈不上多大的好奇心。 于是日子就继续这么一天一天过，直到暑假将要来临，马上就要迎来期末考核，三位老师也都不约而同的对他放松了高压政策，于是他反常的轻松起来，这一轻松，就忽然想起了这位和罗杰盛合作打榜的神秘歌手flyl。 嗯，那就去查一查吧。 白君文一边轻声哼着《killer》的旋律，一边随手打开了国内最大的音乐基地之一“圈圈音乐”，一眼就看到了首页推荐榜单里排在最上面的那个名字：《killer》。 “这首歌还真红呢，圈圈音乐首页强推，”白君文笑了笑，顺手点进去，然后看到了歌手一栏里的那个名字：李福来。 有乌鸦从白君文额头飞过…… “原来fly是福来……”白君文有点汗：“这名字真土……好吧，不管土不土，人家唱得是真好，那就看看他还有什么歌吧。” 他很快就找到了这张名为《福有双至》的专辑唱片，然后有些意外的发现整张专辑的十二首歌里面居然有十一首都是罗杰盛一手包办的词曲，而唯一剩下的那首则是李福来自己的原创，同样是包办词曲。 “哟嚯，够奢侈啊，这应该是飞翔唱片今年推出的超级新人吧。”白君文的兴趣顿时就来了，他把整张专辑拖到播放列表里，闭着眼睛静静的听起来。 白君文对罗杰盛一直都是很推崇的，在流行音乐的圈子里，罗杰盛是绝对的宗师级人物，多年来出品的歌也全都是精品，从没有任何一首敷衍交差的歌曲出世，也就是说，这个人人品其实很不错，除此之外，他还会唱，他写给自己的歌完美符合自己的嗓音条件，以至于他只能算中上的唱功配上量身定制的作品之后，居然能很轻松的达到“经典”的层次——只不过他毕竟年岁渐长，也渐渐更喜欢在幕后工作，创作不同风格的歌曲，挑选不同风格歌手，享受那种亲手把人捧上神坛的快感。 用一句很流行的话说，白君文是听着罗杰盛的歌长大的。 整张专辑听完，白君文叹为观止。 毫不夸张地说，每一首歌都很不错，包括李福来自己写的那首歌，放在这张唱片里居然也毫无违和感，并没有被罗杰盛比下去，而且这个李福来实力极强，无论是情歌、摇滚、rap，还是民谣都能驾驭自如，白君文仔细想了想，发觉从自己所知有限的歌手里还真的只能找出谭晓雅一个人能够与李福来相媲美。 他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下后面的评论区，发现很多人拿这张专辑与白晴雯那张《最初的梦想》相提并论，有的人认为《最初的梦想》是不可超越的传奇，也有人认为《福有双至》虽然销量上和单首曲目的平均质量上没能超越《最初》，可是从曲风的多元化上来说是完胜前者的，毕竟，超级新人李福来在这张唱片里几乎把大家能够想到的所有音乐风格都来了一遍，而且表现全都可以用近乎完美来形容。 “也只有罗杰盛这样的音乐鬼才，加上李福来这样的超级新人，才能联手打造出这样一张空前绝后的唱片来！”有人在评论区这样评价，最后还顺带扯了一句闲话：“至于同为超级新人的谭晓雅，她同期发布的那张《雅俗共赏》就差得太远了，与《福有双至》连可比性都没有，真搞不懂盘古娱乐哪里来的勇气，用这样一张专辑跟飞翔唱片打对台，而且还是主动搞事的一方。” 白君文握着鼠标的手在这里凝住了，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谭晓雅已经出过自己的第一张专辑了吗？而且……还扑了？ “哈哈，盘古娱乐也是憋着一口气啊，都被飞翔唱片压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谭晓雅，当然想要漂漂亮亮的打个翻身仗，谁料到罗杰盛会忽然暴走呢？”有人在后面跟帖。 “说的很对，客观的说，《雅俗共赏》也是一张好唱片，毕竟双白金的销量在那儿摆着，只能说，罗杰盛这次太爆了，而且李福来也是一个绝对的意外，盘古娱乐本来的想法应该是靠谭晓雅的唱功取胜的，没想到李福来的功底一点都不逊色，这么一来，大家比拼的其实还是歌曲的质量……这一项罗杰盛完胜啊！” “是啊，路承风，唐洁儒，这也都是响当当的名字啊，尤其是唐洁儒，上次玉京唱片的事情逼得他公开道歉之后，一直憋着气想写几首好歌出来证明自己，这一次他给谭晓雅的歌算是相当用心了，甚至可说是他创作生涯排名前十的好歌……只可惜，罗杰盛暴走了。” “盘古娱乐这次的投入也相当大，据说光是收歌就是一笔天价投入，从制作人、制作团队、后期宣传到专辑本身的调音、伴奏、和声、录音设备，各方面全是走的最顶级待遇，结果……罗杰盛暴走了。”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罗杰盛暴走了。” 下面是清一色的刷屏跟帖。 “有什么办法呢，罗杰盛暴走了。” “有什么办法呢，罗杰盛暴走了。” “有什么办法呢，罗杰盛暴走了。” “有什么办法呢，罗杰盛暴走了。” 罗杰盛一暴走，所有人直接玩完，就是这么牛逼。 最后面有人一言道出了真相：“罗杰盛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唐洁儒路承风，他在盯着巴赫呢，正是因为《最初的梦想》销量太爆了，才激发了罗杰盛的胜负**。这些年罗杰盛在华语音乐圈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我觉得他其实是很寂寞的，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可是这时候，忽然出来一张超超超级专辑，从销量上直接把他给碾压了，作为华语乐坛的宗师级人物，他能忍？” “对对对，巴赫！”有人终于发现了真相：“所以，真正能与罗杰盛一战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神秘的巴赫！” “巴赫是谁？” “巴赫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得问白晴雯才行，不过白晴雯太低调了，连采访都不太愿意接，想要问她可真难啊。” “嗤……说得好像你问了她就会告诉你一样，巴赫这种堪称大杀器的重磅炸弹，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了，我敢说，如果巴赫身份曝光，绝对四大唱片公司立刻把他的电话直接打爆！” 评论区到这里其实就歪楼了，白君文耐着性子又往下拖了几页，发现大伙儿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到“巴赫”和“罗杰盛”身上来了，国人是很喜欢看热闹的，也很喜欢那种高手对决的仪式感和宿命感，如今的“巴赫”与“罗杰盛”就有种宿命对手的味道，一个是最高销量的保持着，而另一个虽然销量没能实现反超，却因为专辑中更加多变的曲风和更加丰富的元素而获得了毫不逊色于前者的超高口碑。 “谭晓雅巴赫，能不能与罗杰盛李福来一战？”有人在下面发投票，然后是一堆人疯狂投票，白君文看了一下，巴赫的支持率百分之三十几，终究大家还是更看好纵横乐坛二十多年始终处于无敌状态的罗杰盛。 白君文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按理说，休闲时光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明天就是期末考核，白君文倒是不至于有压力，但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可是今天他睡意全无，直接在圈圈音乐的搜索栏里输入的“谭晓雅”三个字，按下了回车键。 很快，《雅俗共赏》就出现在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第一零五章 无可匹敌 白君文照理把十二支曲子拖进播放器，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开始静静的听这张来自自己小师姐的首张专辑。 半个小时之后，白君文轻轻叹了口气。 是的，正如评论区所言，《雅俗共赏》并不差，双白金的销量，盘古娱乐的重点项目，唐洁儒等一众知名创作人的倾情奉献，再怎么也差不到哪去，只能说……确实生不逢时。 明明是挺好的一张专辑，可与罗杰盛的《福有双至》一碰，顿时就一败涂地。 这时候的白君文对对于流行音乐的理解已经很深刻了，他与那些纯粹的普通听众不同，所以他能很轻易的找到问题的本质：不是谭晓雅有多差，而是罗杰盛突破了。 是的，纵横华语乐坛二十年无敌神话的罗杰盛罗大才子，大概是真的被自己《最初的梦想》给刺激了，他居然突破了…… 《福无双至》里体现出的是与之前不太一样的东西，这种东西普通人只会觉得好听，但是在白君文看来，这是更有趣的旋律，更活泼的风格，更先进的流行音乐发展方向——话说华语音乐其实一直是落后于欧美音乐的，这是不用讳言的事实，而罗杰盛之所以选择拿《killer》去美国打榜，大概也是清晰的意识到了自己的突破，所以才想要去挑战一下欧美音乐圈。 白君文抓起了桌子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是谭晓雅的声音，有些慵懒，大概是已经睡了，还有些迷迷糊糊啊：“白君文呀……嘻嘻，小师弟，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师姐，我刚刚逛网络，才知道你出了一张专辑，”白君文尽量让语气柔和起来：“好像成绩不太好。” “啊……那个呀……”谭晓雅在那边停顿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对，成绩不太好……不过我那张专辑都发了五个月了……就为了这点事情你就大半夜的吵我睡觉呀？” “呃……这样吗？”白君文有些无法接受谭晓雅轻描淡写的态度，道：“师姐，这可是你的第一张专辑……我刚刚看网上的报道，好像盘古娱乐是当做重点项目做的，结果输得有点惨……他们不生气吗？” “哈哈，没事的，你放心好啦，他们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可是双白金的销量哦，他们又没少赚……”谭晓雅解释了一番，然后打了个哈欠，道：“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白君文犹豫了一下，问道：“真没事？” “没事。”谭晓雅在那边咕的一声笑：“感谢你的关心啦，小师弟，姐现在好着呢。” 白君文张了张嘴，没有再问，道：“好的……晚安。” 他挂断电话之后，毫不犹豫的再次拨打了一个号码，开门见山的问：“老姐，谭晓雅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 谭晓雅躺在床上，手机还握在手里，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昏暗房间里的天花板，她这时候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刚跟白君文说话时候表现出来的丝毫睡意。 是的，这段时间她过得很不好，或者说……其实很煎熬。 一年前，她春风得意，挟着自己第二次演奏会的声势，几乎被所有的媒体一致看好，认为她将是本年度的最佳新人，更有乐坛前辈在公众面前放话，断言她将是未来的天后级歌手。 接下来白晴雯新专辑发布，《最初的梦想》轰动华语圈，谭晓雅也很喜欢这张专辑，她听过很多遍，越听就越喜欢，但是心里也就越是不服气。 她虽然外表甜美，内心却是相当骄傲的女生，她承认白晴雯唱的很好，白君文的作曲更好，但她还是不服气，她总觉得，自己可以做出一张比《最初》更好的专辑来。 她其实挺喜欢白君文这个才华横溢又时常带点小腼腆的师弟，可也正因为喜欢，她更不愿意被白君文比下去，在外界对巴赫的猜测甚嚣尘上的时候，她也曾想过找白君文给自己写一首歌，她确信白君文一定不会拒绝她，可最终她把这个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再后来谭晓雅向外界透露出了想要制作首张专辑的意愿，那些音乐公司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疯狂的冲了过来，想要拿下与她的首度合作。 谭晓雅最想合作的对象其实是飞翔唱片，因为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创作人罗杰盛正是飞翔唱片的艺术总监，她很想跟罗杰盛合作一把——只可惜，所有与她接触的公司里，飞翔唱片表现出来的诚意是最低的。 “谭小姐，我们非常非常看好你的前途，也非常非常想跟你达成合作，但是，如果你坚持想要让罗总监来制作这张唱片的话，你的这张唱片可能需要放到六个月后才能启动……您能接受吗？”飞翔唱片的人这样告诉谭晓雅。 谭晓雅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一个超级新人将要推出，”工作人员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罗总监已经接手了他的专辑制作，全部词曲一手包办……这是我们公司今年最重头的项目。” 谭晓雅因此拒绝了飞翔唱片，因为她还是不服气：凭什么一个还没出道的所谓的超级新人竟然能获得罗杰盛更多的青睐？我谭晓雅，难道还配不上你们飞翔唱片今年的重点项目吗？ 也是这时候，她接触到了与飞翔唱片齐名的盘古娱乐。 “一个月时间，没有价格上限的收歌，所有的歌你都可以过目，你觉得可以，咱们就要，你觉得不够好，那就留给公司其他的歌手，直到十二首歌全部选好为止。”盘古娱乐的诚意简直足得有点夸张：“后期宣传费用不低于专辑制作费用的百分之三十，同时，你这张专辑将由林艺东林总担当制作人。” 林艺东的名字在圈内耳熟能详，他虽然没有罗杰盛的传奇名声，但是单论制作人这一块，他绝对算得上是金牌，事实上，他是盘古娱乐的三个副总监之一，算是真正的公司高层。由他来担当制作人的话，几乎已经是在明示这将是盘古娱乐本年度的最重头项目了。 连谭晓雅自己都被这样的诚意给惊住了，她问：“你们有什么附带条件吗？”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道：“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这张唱片将与飞翔唱片的新专辑同期发布——是的，我们想要摆明车马的跟飞翔唱片打一仗！” 工作人员的最后一句话里包含着铿锵有力的激愤情绪，事实上，这也是每一个盘古娱乐职员的内心缩影，多年来，盘古娱乐被飞翔唱片压得死死的，算是几十年的老冤家。说得更直白点，自从二十多年前还很青涩的罗杰盛被破格提升为飞翔唱片的艺术总监之后，盘古娱乐就再也没赢过任何一次。 罗杰盛，当今华语乐坛最接近神的男人，他有着最卓越的才华，最精准的眼光，最敏锐的触觉，他凭一己之力，压了盘古娱乐二十年，未尝一败！ 谭晓雅的激情被这一句话完全点燃，她本身对飞翔唱片就是有些小情绪的，更是因为要对决罗杰盛这件事而激动得浑身发抖，她问：“为什么要在我身上下这种赌注？” “因为你是近十年来最出色的、基础最扎实的超级新人，这一点是我们公司内部领导在会议上一致公认的，”工作人员解释道：“即便罗杰盛的创作能力我们比不上，但是他们毕竟推出的是新人，而你，谭小姐，我们认为，至少三年内不可能再出现像你这么优秀的全能歌手，所以你在唱功上是一定能碾压对方的，这已经是我们盘古娱乐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机会——如果连这种机会都不抓住的话，那我们还不如直接接受命运，被飞翔唱片压一辈子，直到罗杰盛退休为止。” 谭晓雅接受了这份挑战，紧锣密鼓的开始制作自己的首张专辑，她享受着其他任何歌手都没有享受过的超优待遇，与林艺东的合作也十分愉快，公司收的歌也都是精品，她怀着饱满的热情练歌、录歌，整个过程她都很愉悦，并且充满自信。 她怀着百分百的信心完成了《雅俗共赏》的制作，然后与飞翔唱片的《福有双至》同期发布，接受市场的检阅。 然后她就感受到了当初许墨面对白晴雯时的那种绝望。 她个人非常喜欢的《雅俗共赏》被《福有双至》打得一败涂地溃不成军，罗杰盛拿出来的歌强得一塌糊涂，让谭晓雅自己听了都完全兴不起抵抗的心情——音乐圈子里多的是优秀的歌曲，一个优秀的创作人，只要愿意费心思，总能够拿出优秀的作品来，但是能称得上“经典”的作品则不是想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那需要灵感，还需要一点点运气和时间，正应了那句话：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通常这种传说中的“经典”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一张专辑中有一两首就顶天了，这么多年来还只有一个人做到过让唱片里每一首都是经典，那就是“巴赫”的处女作《最初的梦想》。 然而这一次，罗杰盛用《福有双至》也做到了。 第一零六章 白君文回来了 更何况还有一首《killer》，这首歌英文填词，曲调也更贴近欧美音乐的风向，很明显，罗杰盛眼里根本就没有盘古娱乐，他最好的一首歌完全是冲着欧美音乐圈去的，他在“经典”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拿出了一首“神作”！ 然而真正让人意外的，却是李福来！ 这个超级新人的表现简直可以用“爆炸”来形容，不久之前盘古娱乐的人还信誓旦旦的说“三年之内绝不会再出现你谭晓雅这样的人”，结果几个月之后，李福来横空出世，把盘古娱乐的脸抽得啪啪作响。 来自两大唱片公司的两张专辑以台风过境的姿势开始扫荡整个音乐市场，《雅俗共赏》的销量绝对不算低，然而整个盘古娱乐的气氛都低迷到了冰点。他们找到了最好的时机，最好的合作伙伴，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和干劲，然而到头来，他们还是输给了飞翔唱片，输得非常惨，连一丁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挣不挣钱的问题了，而是整个盘古娱乐从精气神上都几乎被击垮了，在这样的状况下，谭晓雅也遭到了许多人背地里的指指点点和冷言冷语。 所有人都知道并不能全怪她，但是专辑是她的，歌是她唱的，输了就是输了，她必须要把这口锅背起来。 鸡蛋碰石头——这就是最终外界对这场两大唱片公司正面碰撞的盖棺定论。 …… 以上所有的这一切，谭晓雅丝毫没有对白君文透露过，在她最软弱的时候她也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诉苦，只有当恩师秦明的安慰电话主动打过来的时候，她才终于没忍住内心的情绪，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丫头，不行就先回来跟我做纯音乐吧，”秦明心疼的建议道：“流行音乐的圈子随便玩玩就好了，以后你是要成为艺术家的，我可不希望你在歌手这条路上走得太远。” 可谭晓雅是执拗的，也是骄傲的，她在哭完之后很坚决的拒绝了自己的恩师：“老师，我以后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我必须要先赢，然后漂漂亮亮的走！” 随后她就顶着许多人的冷眼和讥诮怀疑的目光，向盘古娱乐提出了第二张专辑的制作请求。 “谭小姐，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这一次，工作人员就远没有上次的热情了，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谭晓雅：“我们都知道你有实力，但是几个月前你刚刚发了第一张专辑，时间间隔有点短，而且外界对你的评价……” “我懂，”谭晓雅很认真的道：“这一次我不跟罗杰盛打擂台，我不需要林艺东林总来担当制作人，我不需要之前那种种的特权……我就想要沉下心来，好好的做一张属于我自己的专辑……我自己找歌，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自己来，我只想问一句话，行不行？” 盘古娱乐最终还是答应了谭晓雅的请求，毕竟他们知道谭晓雅的实力，更了解谭晓雅的背景，他们愿意再给谭晓雅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只是这一次就没有无限制收歌的好事了，这张专辑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谭晓雅亲力亲为，盘古娱乐的人只做协助工作，不插手任何决策——这是盘古娱乐对谭晓雅的信任，同时也是他们对谭晓雅的考验。 “谭姐，唐洁儒那边回复说，最近没有什么好的作品可以拿出来。” “谭姐，路承风最近倒是写了一首歌，不过已经给金嗓子唱片的新人彭坤了……” “谭姐，录音棚只能预约到三天之后……最近三天的使用权已经有人先包下来了。” “谭姐，你这样太累了，我们还是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制作人才行……” “谭姐，乐队的贝斯手感冒了，要请两天假，我们得临时去找个人顶上……” 出道以来一直一帆风顺的谭晓雅终于开始体会到世态炎凉，在这个娱乐圈里，如果你不够强，不够红，无论做什么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和挫折，她咬着牙关坚持着，持之以恒的找人约歌，潜下心来自己写歌，自己学习制作，自己去预约录音棚，自己客串贝斯手，自己给自己的新歌做钢琴独奏配乐，她其实会的东西很多很杂，这些事情她不是不能做，她只是觉得很累，心力交瘁，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她苦苦坚持的时候，盘古娱乐的人给她带来了一个堪称致命的打击。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飞翔唱片可能要狙击你。”工作人员的表情有些发苦，在上一场战役之后整个盘古娱乐的心气都有点垮，遇到挑战时的第一反应已经从反抗变成了逃避和祈祷上天保佑：“张信敏已经私下里放出话来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狙击了他们一次，失败了，现在轮到他们狙击我们了。” “出手的是谁？”谭晓雅疲惫的笑了笑，问道：“还是罗杰盛加李福来？” “不是的。李福来这种新人，不可能一年连续发两张专辑的……哪怕他上一张专辑的成绩已经打破了飞翔唱片的销售记录。”工作人员道：“所以这次制作人依然是罗杰盛，但是歌手换成了老牌天王级歌手——赵天华。” 谭晓雅的俏脸有些暗淡，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嗯，我知道了。” 罗杰盛赵天华，这是飞翔唱片多年来最无敌的王牌组合，在《福有双至》出世之前，飞翔唱片的最高销量保持者正是罗杰盛与赵天华搭档的某张唱片。如今，赵天王卷土重来，外人都还看不出其中的端倪，谭晓雅却看得很明白：赵天王分明是看出了罗杰盛在创作方面的突破和蜕变，所以赶紧过来分一杯羹。 赵天王的强大绝不是李福来所能比拟的，几十年如一日的练习和演出让他在演唱的各方面都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化境。如果说上一次对决谭晓雅只是输在歌曲本身上，那么这一次，除了歌曲本身之外，就连唱功和实力，她也处于了绝对劣势。 “你还有信心吗？”工作人员轻声问谭晓雅。 “嗯，”谭晓雅轻轻点头：“有的。” 在工作人员告辞之后，谭晓雅就回了自己的小屋，把娇小的身躯裹在被子里，开始偷偷的抹眼泪——她不会让别人看见她的软弱，但是她真的很孤单，很无助，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山一样的压力压垮了。 “好想……好想有一个肩膀可以靠一下……好想有一个人可以依靠一下……”谭晓雅默默的想着：“就像是白姐姐被欺负之后白君文可以挺身而出一样……用一张无与伦比的神级专辑狠狠的反击回去……可是我没有弟弟啊……” 她的手摸到了手机，鬼使神差的调出了白君文的名字，想要按下那个拨号键，手指在屏幕上游移了很久，终于收了回去，然后给白君文发了一条信息：“小师弟，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也正是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喧闹让谭晓雅有些手忙脚乱，她匆忙把手机屏幕往下滑，就看到了自己刚刚想到的那个名字：白君文。 谭晓雅用最快的速度从被子里钻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镇定，然后接通了电话，笑道：“小师弟，怎么……你应该是昨天参加期末测试吧，结果怎么样？” 白君文的声音听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他道：“师姐，先别说那么多，快点出来接我……我在盘古娱乐的大厅里，他们不让我进来……我说我找你的，他们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让我证明自己的身份……你让我怎么证明啊，去把陈总拉过来证明吗？” 谭晓雅整个人都从床上弹了起来，失声道：“什么？你在公司门口？你回来了？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昨天下午才刚刚考完试吧！” “有什么问题吗？”白君文在那边大笑：“下午考完试上飞机，一晚上的时间加上今天上午，十七个小时足够飞回来了。” 他顿了顿，很认真的道：“我好不容易有了个师姐，怎么能被别人欺负呢——师姐，实不相瞒，我是来帮你报仇的！” 谭晓雅愣了愣，想说话，嘴唇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心里涌起一阵软弱混合着委屈的复杂情绪，眼泪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 “嗯，我被人欺负了，”谭晓雅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师弟，这一次，你要帮我报仇哦！” 第一零七章 巴赫VS罗杰盛 盘古娱乐的接待大厅里，白君文很无奈的坐在沙发上等待，不远处的前台小美女一直用好奇的眼睛偷偷的打量他，而当他看过去时，小美女又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把目光挪到别处去。 “美女，我真是谭晓雅的朋友，你直接让我进去就得了。”白君文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嗯，有点寒碜，虽然身上穿的其实是施耐德老师在自己生日那天专门送给自己的一套高端品牌休闲服，但是五分钟前下出租车时跑得太急摔了一跤，摔得有点狠，所以这会儿脸上脏兮兮的，裤子膝盖上两个洞，最重要的是，下出租车的时候忘记去后车厢提旅行箱了，结果除了随身携带的手机之外其他东西全被那位司机师傅给带走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事后给出租车公司打个电话就能把箱子找回来，真正的问题在于，现在的白君文怎么看也不像个“海龟”，反而兼具乞丐与小混混的混合气质，以至于前台小妹死活不让他进去。 还好谭晓雅来得很快，几乎是全程跑过来的，她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大厅另一端，甜美的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对白君文张开了双臂，笑道：“欢迎回来。” 白君文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过去给了师姐一个轻轻的拥抱，然后赶紧放开，笑道：“我们进去吧。” 这时候却有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楼梯上传了过来：“哟，这不是前阵子卖出了双白金销量的公司红人谭小姐吗，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搂搂抱抱起来了？你可是咱们盘古娱乐的台柱子，公众场合要注意形象哦。” 这是一个看上去颇有几分妖艳的漂亮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这时候正翘起一只兰花指，十分优雅的往白君文这边远远的戳了一戳，道：“谭小姐啊，交友要谨慎，像这种……阿猫阿狗一样的家伙，就别往公司里带了。” 白君文有些愕然，他这半辈子还真没有什么拉仇恨的体质，没想到出国一年，刚回来居然莫名其妙被人给鄙视了。 “看什么看呢，说的就是你哦，”女人一口软绵绵的普通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娇糯，带着几分天然嗲，又道：“你看看你，衣服上全是土，几天没换过了？把地板都弄脏了，还不赶紧出去！” 白君文倒真有些啼笑皆非了，道：“阿姨，你是谁啊？” “叫我阿姨？”女人的一张脸迅速涨红，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跑过来，动作相当麻利，一直冲到白君文面前，一股浓郁的脂粉气扑面而来，声音也随之高了八度：“看看我，仔细看看我，我这张脸你没见过？我是柳青！著名的影视歌三栖明星柳青！别以为你认识谭晓雅就有多了不起哦，跟你说，我才是盘古娱乐的台柱子，她什么都不是！” 白君文还真不认识她，不得已扭头去看谭晓雅，谭晓雅也是一副很无语的模样，低声道：“这家伙有病，别理她，行了，咱们走吧。” 柳青却相当奇葩，她又是蹬蹬蹬几步冲过来，居然直接一只手抓住了白君文的袖子，大声道：“不许走……咱们公司可不是什么下三滥都能进去的……谭晓雅，赶紧告诉我他是谁，不然，今天有我在，他休想进这个门！” 白君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女人，真有一种刷新三观的感觉，他把胳膊往后扯了扯，没扯脱，这女人的手上力气还真不小，抓得够紧的。 “师姐啊，”白君文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谭晓雅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嫉妒呗。” 柳青确实是盘古娱乐的老人，但是她作为歌手的发展一直都不怎么样，从十八岁进公司，今年已经三十一岁，十三年的时间总共也就出了五张唱片，除此之外她还拍电影，拍电视剧，也上综艺节目，还做过公司年会的主持人。只是无论怎么出镜就是红不起来，虽然名义上号称影视歌三栖，实际上是样样稀松。 谭晓雅来盘古娱乐做唱片，心理最不平衡的就是柳青，她靠着在公司里巴结领导出卖色相，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去年才出了自己的第五张唱片，成绩算是不温不火，小小的赚了点钱，却不足以让公司给她出第六张唱片，在这种情况下谭晓雅强势空降，享受着其他人从来没享受过的最佳待遇，让柳青极度的不平衡。 但最初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私下里去敲谭晓雅的门，热情的想要跟谭晓雅做朋友，请求谭晓雅的专辑带她一把，跟她来一首合唱……谭晓雅其实是挺大方的性格，还真就认真考虑过这件事情，然而，当柳青当场试唱了其中的一首歌曲后，谭晓雅的脸就黑了…… 然后两人就成了仇，确切的说，是柳青就把谭晓雅当成了仇人，在《雅俗共赏》发布之前她有多大的不满都不敢表露出来，而等《雅俗共赏》被《福有双至》彻底击溃之后，她就开始在各种场合对谭晓雅冷嘲热讽，甚至在工作中也故意给谭晓雅使绊子，比如租借录音棚的事情，就有几次是她故意占着茅坑不拉屎——偏偏她还是公司老人，在这种细节处下黑手还真有许多得天独厚的优势。 谭晓雅毕竟是骄傲的人，还不至于跟这样一只癞蛤蟆一般见识，所以基本上是视而不见，可没想到，此时此刻，她满怀喜悦的迎接白君文，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给白君文听，却在大厅里被这只癞蛤蟆给缠上了。 “放手。”谭晓雅的表情冷了下来。 “不放！”柳青的音调又细又高：“你不说清楚我才不放手呢！” “这是我朋友，专程来看我的，”谭晓雅对前台小妹解释了一句，然后对柳青冷声道：“我有什么必要像你解释？盘古娱乐是你开的吗？谁要进去需要你管？” “我不管，我不管！”柳青的手抓得死紧死紧的，尖叫道：“反正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走！” 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这让白君文和谭晓雅都有点尴尬，眼前这个奇葩是不要脸的，可他俩却还要脸，真要跟这个女人闹起来丢份儿，可是不闹的话，就一直被她这么抓着？ “你想知道我是谁？”白君文想了想，态度镇定下来：“你确定？” “快点说，小瘪三！”柳青继续尖叫：“你看看你，看看你穿的这个样子，难不成你还是什么大人物吗……你说，你是不是谭晓雅包养的小男人？” 谭晓雅气得脸都白了，张了张嘴，正要反驳，门外却有个声音洪亮的传了进来：“你想知道他是谁？” 柳青眼睛睁得大大的往外看，她倒是有眼力的，顿时就惊叫起来：“陈……陈总？蛙王唱片的陈文奇陈总？” 陈文奇大步走了进来，自带一股相当有压迫感的上位者威严，他一边走一边道：“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谁吗？那我就告诉你他是谁！” 陈文奇走到白君文面前，两人相视一笑，陈文奇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白君文自然知道陈文奇的意思，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轻轻点了点头。 陈文奇笑了，他亲热的拍了拍白君文的肩膀，声音更加洪亮起来，道：“那你就听好，被你无理挑衅的这个年轻人，他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更不是什么下三滥的货色……他是我们蛙王唱片的副总裁，兼艺术总监白君文。” 柳青浑身都抖了一下，仿佛手上发烫一样慌忙松了手，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白君文，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大厅里有些了解内情的人眼睛里已经放出光来，他们一年前就听说了蛙王唱片这位神秘的艺术总监，只是一年过去，这位神秘人始终没有搞出什么大动作来，于是才渐渐放下了好奇心，却不料此时此刻，却突兀的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艺术总监。 有些更加了解内情的人心脏已经狂跳起来，当初蛙王入主玉京的种种始末都在指向某个惊人的猜测，所以对于这位艺术总监的真实身份，许多有心人早已在心中有所怀疑…… “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要紧，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我保管你这位影视歌三栖明星一定听过，”陈文奇微笑起来，有一种相当骄傲的情绪弥漫出来，他道：“你听好了，他叫巴赫。” 大厅里响起了齐刷刷的抽气声！ “我的天哪！”有人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巴赫……他说巴赫啊……《最初的梦想》那个巴赫。蛙王唱片的陈总，说话应该是可信的吧？” “你简直是废话！巴赫一共就做过一张专辑，就是给蛙王唱片的台柱子白晴雯小姐做的，你说这话可不可信？” “巴赫本来就是蛙王的人啊！” “就是这个年轻人……我的天，他就是巴赫！” “神秘的巴赫，今天首次在公开场合露面啊！这肯定不是巧合对不对？这是有预谋的！”有人激动得身躯都有些颤抖：“我有种预感，今天要出事，要出大事！” “你们难道没注意，他跟谭晓雅关系很好吗？刚刚他称呼谭晓雅师姐，我听得清清楚楚！” “难道……难道……谭晓雅最近正在做第二张专辑，据说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据说罗杰盛要狙击她……” “所以？” “所以……” 大厅里响起了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声音，有人很小声很小声的道：“罗杰盛加赵天王，巴赫加谭晓雅，谁赢？” 第一零八章 我很期待 陈文奇亲自来盘古娱乐，当然不仅仅是来装逼的。白君文在费城上飞机之前就已经给陈文奇打过电话，他这一次回国，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师姐，你信得过我吗？”白君文一边走，一边轻声问谭晓雅。 谭晓雅冲着他笑，眸光很温柔：“嗯。” 白君文点点头：“那你就什么都别管，一切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谭晓雅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有点好奇：“陈总是你叫来的吧……这么大张旗鼓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白君文笑道：“我可是蛙王唱片的艺术总监，我和蛙王总裁一起来盘古娱乐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挖墙脚啊。” …… “这绝不可能！”盘古娱乐的会议室里，林艺东的脸有点涨红：“我承认，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对谭小姐有点冷落，但是具体原因大家也看得到……谭小姐，我自认盘古娱乐绝对没有亏待过你，你觉得呢？” 谭晓雅点头道：“是的……歌手当然要以成绩说话，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有点艰难，但是平心而论，盘古娱乐对我算很宽厚的了，我很感激你们。” 陈文奇微微点头，眼里掠过赞许的神色。他虽然愿意跟白君文来这一趟，也无条件信任白君文的眼光和判断，但是对于艺人本身他也有他的评判标准。哪怕谭晓雅这时候的表态对自己接下来的谈判不利，他依然很欣赏谭晓雅这种重情义的态度。 “我承认现在这张专辑我们没有当做公司的重头戏来抓，可是原因也是明摆着的……罗杰盛要狙击谭小姐，我们真的无能为力——除非谭小姐放弃这张专辑，避开他们的风头，否则，谁也没办法。”说话的是盘古娱乐真正的老大林艺中，也是林艺东的大哥：“不怕跟你说句实话，陈总，我们已经彻底放弃跟飞翔唱片斗了，你应该也知道，罗杰盛进化了……他本来就是神，现在还进化了，这让人怎么玩？谁敢跟他对着干？” 陈文奇笑了，他道：“你们不敢，我敢，因为我有巴赫。谭晓雅这张专辑摆明了会被狙击，你们做下去肯定会输，即便不亏钱，也赚不了多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她让给我们蛙王唱片呢？”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反问道：“在罗杰盛摆明了的狙击下，除了我们蛙王，整个华语乐坛，所有的唱片公司，还有谁敢接手谭晓雅的专辑？” 这话说得霸气十足，却带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坐在他身边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底气。 盘古娱乐的会议室里有些难堪的沉默，大佬们的目光不经意的在白君文身上打转，这个安静倾听的年轻人低调得有些过分，如果不是陈文奇自己说出来，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这居然是去年那个引爆整个华语流行乐坛的超级大杀器……这样年少成名出道即巅峰的超级天才，难道不应该眼高于顶桀骜不驯吗，为什么反而是这样谦逊有礼的模样？ 许久之后，林艺中才轻声道：“陈总……无论如何，我们的前期投入不低，也从来没想过放弃或者牺牲谭小姐。你想直接接手这张专辑的话，即便谭小姐也愿意跳槽……这对我们终究是不公平的。” 陈文奇点头道：“我明白。所以我才会来跟你们谈，而不是直接交违约金……违约金我交得起，但是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我也不想破坏规矩。我们蛙王并不想跟盘古娱乐做敌人，而是希望能寻求一个双赢的结果。” 林艺中犹豫着，斟酌着，过了许久，才道：“我们可以合作……我承认你们蛙王财大气粗，背靠直播平台，不是我们单纯的唱片公司能比的。但是你们毕竟入行时间短，无论是圈内的资源和人脉，还是唱片制作各个环节的人才积累都不如我们……你们唯一的优势也只有巴赫。所以，能不能这样，我们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谋求与巴赫的合作，我们想做一张超级专辑出来，跟罗杰盛再斗一次。” 说到这里，林艺中的眼里也燃烧起斗志来：“我们被飞翔唱片压了二十年，二十年啊！陈总，我心里憋着一口气，只要有机会我就想反扑，哪怕是能赢一次我也满足了，可是上次我们还是输了……我想赢一次，做梦都想赢一次，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们可以尽全力提供最好的制作团队、最好的录音环境，最盛大的后期宣传，最高端的产品包装，一切我们都用最好的……这张专辑，我们要的不是赚钱，我们只要赢！” 陈文奇笑道：“你们对我的艺术总监这么有信心？” “我也不知道，”林艺中道：“但是，这大概已经是我能抓住的最后一个机会了，如果这一次还不能赢，那我就认命了。” 陈文奇并没有做决定，他在这时候转头去看白君文：“君文，这件事情，你说句话？” 白君文想了想，问道：“我能做主吗？” “能，”陈文奇没有丝毫犹豫，道：“我今天本来就是给你站台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无条件支持！” 盘古娱乐的几个大佬互相看看，彼此的眼里都是羡慕，眼前这一幕让他们依稀想起了二十年前飞翔唱片张信敏聘请罗杰盛的画面。当初的罗杰盛也是少年天才，张信敏不顾手下很多人的阻拦，固执的委以重任，完全是不讲道理的信任，让罗杰盛大展拳脚，于是从那之后，飞翔唱片就压了盘古娱乐二十年。 眼前几乎是当年场景的复刻，这位化名巴赫的白君文先生，简直比当年的罗杰盛还要才华横溢，而陈文奇表现出来的信任度，也完全不逊色于当初的张信敏——这是传奇故事的延续。 同样是艺术总监的职位，同样是最大限度的放权，一时间，几位大佬都有些失神，他们仿佛看到蛙王唱片正在冉冉升起，在几年之后成为绝不逊色于飞翔唱片的超级巨无霸。 到那时候，就是罗杰盛和巴赫平分天下了啊…… 白君文心里早有腹稿，他道：“如果让我做主的话，这张专辑，我需要两方面的支持，第一是资金，第二是宣传和发行渠道，其他的……我想自己来。” 林艺东没忍住，道：“那我们盘古娱乐的利益……” “我们可以分账，”白君文道：“就像陈总说的，我们蛙王不缺钱，我们要的是影响力，所以这张专辑必须挂在蛙王旗下，这是原则问题，无需讨论，但是这张专辑的具体销售利润，我们并不介意给盘古娱乐多分一点……前提是你们提供更好的宣传渠道和销售渠道。” 陈文奇很满意，他并不在意今天的谈判到底在未来能赚多少钱或者亏多少钱，他在意的是，自己无条件看好的艺术总监，在这一刻已经开始表现出他充满自信和霸气的一面，当着盘古娱乐一帮大佬面前，他侃侃而谈，态度坚决，完美符合陈文奇心目中上位者应该具有的气质。 …… 华语乐坛轰动了！ 神秘的超级创作人“巴赫”在盘古娱乐公司大厅公然现身，蛙王唱片总裁陈文奇亲自到场证明身份，随后，蛙王和盘古进行了紧急会谈，内容不详，但是当天晚上蛙王唱片就高调宣布：谭晓雅的第二张专辑的主体合约从盘古娱乐转移到蛙王唱片，同时，两大唱片公司将会联手打造这张专辑。 又过了半个小时，蛙王唱片放出来更重磅的消息：谭晓雅的新专辑由蛙王旗下王牌创作人巴赫担当制作人和主要词曲创作。 随后盘古娱乐副总监林艺东现身某演出现场，在接受采访时毫不讳言的道：“我们对这张专辑充满信心……是的，在有了巴赫先生的加入后，我有理由相信，它将是今年下半年唱片市场上唯一的王。” 说“唯一”两个字的时候，他加重了语气，目标直指飞翔唱片即将推出的新唱片。 蛙王唱片的首页出现了巨大的倒计时图标，上面清楚的写着一个数字：59。 “五十九天，两个月，然后……正好是各大学院开学的日子，”飞翔唱片的办公室里，张信敏正在微笑：“这位巴赫先生还真是自信啊，刚刚结束了一个学期的学业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打算在短短的两个月里打造一张专辑把你干掉，然后再回去继续读书。” 他目光落在正安静坐在沙发上低头看平板的那个人身上：“阿盛，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罗杰盛把一直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取下来，隐约还能听见耳机里传来的是熟悉的《隐形的翅膀》，他伸出食指把眼镜往上推，表情略微木讷的看了眼正用充满期待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老朋友，道：“我很期待。” 第一零九章 团队集结！ “只是这样吗？”张信敏明显是不满意的，他道：“阿盛，说说看嘛，你觉得这位巴赫先生到底怎么样……我还记得一年前刚听完白晴雯那张唱片时，我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那时候你没回答我，但我看得出你其实不服气……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服过任何人，但是很明显那时候你是有紧迫感的，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福有双至》……可是现在你进化了，阿盛，你进化了啊，现在你能跟我说说这位巴赫先生到底怎么样吗？” 罗杰盛皱了皱眉，他其实不想回答这种问题，然而张信敏跟他实在太熟了，关系也太好，有时候喜欢故意逼他做一些事情，并且很享受那种让他无可奈何的快感——他的表情郑重了点，决定要给自己的好朋友一个尽量客观的答案。 “他很强，非常强……”罗杰盛沉吟了一下，说了一句如果放到外面绝对会石破天惊的话：“单论《最初的梦想》和《福有双至》的对比，我其实是输了的。” 张信敏呆了一呆，脸上露出略微震撼的表情来。 外界对于这两张超级专辑的争论已经持续了五个月，到现在都没争出个结果来，就连飞翔唱片的内部人员在做评估时，也始终说不出谁强谁弱，张信敏本人是倾向于自己的好朋友更强的，因为他明显感觉得到《福无双至》的风格更多样化，歌手李福来表现出来的功底也略高于白晴雯，可是此时此刻，罗杰盛却明确的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曲风多变这种东西并不能说明什么，”罗杰盛很坦然的道：“《最初的梦想》我听了整整一年，直到刚才还在听……阿敏，我知道你对我有信心，但是你得明白，我之所以能够再次突破，能够做出《福无双至》，正是因为我听了一年的《最初的梦想》。” 张信敏没有吭声，他是真的被打击到了。 这是一个因果问题，罗杰盛亲口承认，正是受到了《最初》的刺激和启发，才能写出《福有》，这其实是非常泄气的事实，张信敏是个商人，他明白这些话自己听听就好，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只言片语，否则后果会严重之极。 罗杰盛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表情逐渐严峻，一向木讷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带着些捉弄成功的得意，问道：“阿敏，你为什么一直执着于已经过去了的胜负……不想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吗？” 张信敏有些诧异的看过去，就看到了罗杰盛脸上难得的那一抹笑意，他怔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跑过去在罗杰盛肩膀上用力捶了一拳，笑骂道：“阿盛你这家伙……忽然来这么一出，真是吓死我了！” 罗杰盛微笑着，又低头看了一阵膝盖上搁着的平板电脑，然后道：“阿敏，我现在的水平不在巴赫之下，所以，这一次，我觉得我可能会赢。” “这才对嘛！”张信敏整个人都振作起来，声音明显高亢上去：“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就算他再有才华，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又能写出多少好歌呢？阿盛，你可是已经攒了半年的歌，也才攒出七首来，而且你每天都在听，都在学习，都在思考，都在创作，他呢？他一直在忙着读书，根本没有余暇来做别的，还有还有……他在柯蒂斯学院读的是乐理学和钢琴演奏，跟流行音乐八竿子搭不着边，阿盛，就算你再谦虚，再重视他，我还是觉得你这次不是可能会赢，而是赢定了！” 罗杰盛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只是眼里的神采却更加明亮起来。他安静的坐在那里，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激动，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意，从昨天晚上开始，在他的体内熊熊燃烧。 之前他不太愿意狙击谭晓雅，只是因为拗不过张信敏的请求才勉强答应，所以他私下里其实是有所保留的：他这半年来非常刻苦的钻研和创作，并不是只攒了七首歌，事实上，他攒了十七首歌，而他拿出来给张信敏看的，只是其中最次的七首而已。 正是这七首歌，让天王级歌手赵天华惊为天人，让飞翔唱片的所有高层拍手叫好，所有人一致认定，用这七首歌加上公司从外面收集到的另外五首歌组成新专辑，已经足以百分百击败盘古娱乐——罗杰盛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抽屉，从最下层的盒子里抽出十张稿纸来，平平整整的铺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稿纸上那一行行跳跃的音符就像是正等待冲锋陷阵的战士，罗杰盛看着它们，眼神里流露出越来越浓烈的期待来。 这张专辑，他只会录十首歌曲，他觉得这十首歌曲已经是他过去整整一年学习和蜕变的最终体现，是他长久积累之后的一次倾泻，他所有要表达的东西已经全在这十首歌里了。 他在未来两个月内不大可能再写出跟这十首歌同等档次的杰作。他不喜欢滥竽充数，他喜欢宁缺毋滥，他也不在乎唱片发售之后被质疑“偷工减料，少了两首歌”。 他罗杰盛，在这场最盛大的对决中，连一丁点的破绽都不想留给对方，他的心中有一条线，低于这条线的作品并没有被收录进来的资格。 他已经想好了，这张专辑的名字，就叫做《十全十美》。 巴赫，恭喜你，你将会遇到有史以来最强的罗杰盛！ …… 某市，录音棚里。 “这唱功差的有点多啊，你这得需要百万调音师才能搞得定。”画着烟熏妆的不良少女老气横秋的半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另一条腿吊儿郎当的挂在沙发侧沿，很有气势的对着前方伸出一只手来，五指叉开，比划两下：“如果你们真想做张说得过去的专辑，也不是不行……这个价吧。” “五……五十万……五百万？”对面沙发上大腹便便的男人瞪大了眼睛：“太高了吧。” “你也不看看你儿子什么水平，”少女从鼻子里发出高冷的哼声：“我跟你说，百万调音师还不够，他还需要百万作曲师、百万后期师、百万制片师……哦，对了，如果你们还想录个主题曲mv的话，那还得加个百万化妆师。” “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说话呢！”坐在男人身边的中年胖女人翘着兰花指一个劲的扭着腰：“我儿子怎么就要百万化妆师了，我儿子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帅……” “别废话，”中年男人皱着眉让自己老婆闭嘴，然后看向不良少女：“这个价格还能不能再商量一下？毕竟也就是孩子的一点个人爱好而已，确实有些高了，你看……打个八折行不行？” 少女懒洋洋的看着这一家三口，叹了口气，正想要再说点什么，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一条短信。 “我曹！我曹不是吧！”少女直接跳了起来，爆了一句粗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们走吧，这活我不接了，再见。” “哎，哎，别这样啊，”中年男人有点急：“洛小姐，洛飞雁小姐，你别急啊，我们可是久仰鬼手大名，专程过来拜访的，哎，哎，你这是干什么……五百万是吧，五百万就五百万，这个钱我出了，我出了还不行吗？” “对不起啦，”不良少女洛飞雁哈哈大笑：“叔叔，阿姨，您俩还是把这笔钱存着吧，这活儿我真不接啦。” “怎么，嫌钱少吗？我有钱啊，”中年男人道：“一口价，六百万，你保证我儿子能成网络红人，行不行？” “走吧走吧，别磨蹭了，”洛飞雁一个劲的把三人往外推：“别说六百万了，一千万我都不接啦……哈哈哈，本小姐现在要去追星了，接下来两个月什么活都不接啦！” …… 某市，舞台后场。 “老肖，累了吧？”周展栋把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赶紧喝口水润润嗓子，咱们把下面这段旋律再熟悉下，等会儿可别出错了。” “哎，有时候觉得咱们也真是犯贱，”肖明晨一边小口小口的喝水，一边摇头感叹：“咱俩也不缺钱，天天在家里好吃好喝不好吗……非要哭着求着让人带上咱们一起赶场子，一场赶下来也没几个钱，图啥呢？” “对啊，图啥呢？”周展栋也叹气：“大概还是想出道吧……实在不行，自费整张专辑也是好的啊，但是现在咱俩水平还差了点，别想那么多了，再多跑几个场子吧，再跑几个月，水平也该突破了吧。” “难，难，难，”肖明晨忍不住摇头：“你还记得《加州旅馆》吗？那种东西才是真正可以激发灵感的，你记不记得去年我们帮白君文那家伙做专辑的时候，短短几十天，水平直接涨了一大截……只可惜这种机会太难得了啊，那家伙现在出国镀金去了，天知道啥时候会回来。” 说到这里，两人的手机同时传来了“叮”的提示音。 “老……老肖……”周展栋的声音有点发抖：“我……我好像……” “嘘……”肖明晨眼睛盯着屏幕，吞了口唾沫：“咱俩收的消息应该是一样的，是不是白君文那小子……” “那还等什么，走呗！” “等会儿的演出怎么办？” “哈哈，出场费不要了呗，多大点事，你缺钱吗？” “哈哈哈，不缺。” “所以，白君文，我们来了！” 两个丝毫没有职业道德的家伙肩并着肩，手搭着手，嘻嘻哈哈的往前走，转眼就走得没了影子。 第一一零章 明月几时有 休整了三天，所有的琐事处理完毕，人员也全部到齐，谭晓雅的新专辑制作正式开始。 从白君文千里驰援的感动中平静下来之后，谭晓雅心里就多了几分忐忑，她虽然完全信任白君文的创作能力，可她也知道，白君文一直在柯蒂斯音乐学院苦修，同时，据恩师秦明说，似乎还在那边写了几首相当牛逼的古典乐。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既然白君文已经忙成这样了，那么他手头自然应该是没有什么现成的流行歌曲——要知道，他根本就是在得知自己的窘境之后就匆匆忙忙赶回来的，这完全是突发事件，哪儿来的事前准备？ 所以她把自己前面一个多月辛苦收上来的歌都摆出来，还把自己写的几首歌也一并拿出来，想让大家从里面挑一挑。 然后这些歌就被白君文全部pass了。 “这些歌其实还可以，但是别忘了，咱们的对手是罗杰盛，”白君文道：“《福有双至》这张专辑我听过很多遍，几乎每一首都是经典，而且你们别忘了，罗杰盛刚刚进化。” “对，罗杰盛进化了，这个太可怕了，”洛飞雁嘴里说着害怕，实际上眼睛里在发光，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情绪：“这个人刚刚进化就能写出足足十一首好歌，现在又经过了半年的沉淀，他把自己升级之后的所有的心得和经验都吸收完毕，如果说半年前的他是不稳定状态，那么现在他已经是真正的完全体……你们能想象他写给赵天华的这张专辑该有多炸吗？” 肖明晨装模作样的缩了缩肩膀，道：“老子好怕。” 大概只有谭晓雅是心情最沉重的，她有些担忧的问白君文：“你最近有写歌的灵感吗……这一次你可是直接把巴赫的名头放出去了，网络上都已经吵翻天了，无数人都在谈论你们的胜负……小师弟啊，你可一定要撑住。” “唔，说实话很难赢，我越想越难，”洛飞雁皱着眉头思索着，想了半晌，叹了口气：“其实输了也没关系，只要输得别太难看就行了，毕竟是罗杰盛啊，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他居然进化了，我就头皮发麻。” 她悠然神往的道：“我在想，罗杰盛这次，有没有可能，直接搞出十二首《killer》这种档次的神作来呢？” 谭晓雅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用力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他如果这都能搞出来，那就真的不是人，是神了。” 白君文却在这时候开口了，他道：“其实……是有这个可能的。” 房间里忽然就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是的，这是有可能发生的，其实他们都早已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谁也不敢说，因为这是太可怕的可能性，十二首《killer》，能让任何人绝望。 只有白君文的态度还算平静，他理所当然的道：“所以，如果我们想打败他的话，我们就必须要保证，我们的每一首歌，都是神作！” “咝~~~”周展栋用力吸着气，苦着脸道：“我牙好疼……牙疼的厉害。” 谭晓雅更是担心了，道：“小师弟，这次我可能害了你了，巴赫的名声啊……” 白君文哈哈笑了起来，他抽出一张纸放到谭晓雅面前：“看了这个，能不能让你对我多点信心？” 白纸上是一首歌，歌词和五线谱很完整，最上面端端正正写着这首歌的歌名：《明月几时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纸上，他们是冲着曲子去的，可是第一眼却全都被歌词吸引住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谭晓雅是以一种近乎呆滞的状态把全词念完的，她抬起头来，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君文：“这是你写的？” 洛飞雁也把他看着，眼睛里全是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她本来是白晴雯的脑残粉，但是不知不觉的，在《最初的梦想》专辑制作完成后，她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白君文的脑残粉。这次响应白君文的号召来做专辑，她上飞机之前专门去把自己洗干净，夸张的妆容全部洗掉，乱七八糟的头发梳成清汤挂面，完全是按照白君文的审美观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才出门的。 这时候，看到《明月几时有》的歌词，她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沦陷了——可惜年龄不合适啊…… “师姐，你别光顾着看我，”白君文道：“你试着唱唱看。” 谭晓雅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她不是没想过白君文会带来惊喜，可是，明明刚才还被十二首可能出现的《killer》压得喘不过气来，忽然白君文就毫无前兆的拿出这首歌来，这种转折实在太大了，这歌词只用了短短一分钟就彻底把她征服了。 她努力的深呼吸，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勉强静下心来，尽量不去看那简直是挂着光环的歌词，把注意力集中在五线谱上，琢磨了大概五分钟，就试着轻轻哼了起来。 房里很安静，大家都微微闭上眼，听着谭晓雅若有若无的哼声。 “很好听呀。”洛飞雁轻声道：“听得……很舒服……有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白君文道：“鬼手大人给个评价，这首歌能不能打？” “能打，”洛飞雁振奋起来，她把两只手一起伸出去，十指叉开，在白君文面前晃动：“这歌能打十个！” 白君文点点头，态度严肃起来，道：“那么，就以这首歌作为这张专辑的质量标杆吧。” 房间里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之后，谭晓雅才轻声提醒道：“师弟啊……你知不知道……这首歌，是神作。” “我知道呀，”白君文笑得很灿烂，他道：“你们不是说罗杰盛的新专辑可能是十二首《killer》吗，那么，如果想百分之百打败他，难道不应该用神作吗？” 肖明晨和周展栋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难以掩饰的激动，肖明晨抢先道：“蚊子，你能拿出这么多神作吗？” 白君文没吭声，他把手伸到怀里，开始一张一张的往外掏稿纸，一张，两张，三张，四张……整整齐齐的一沓稿纸摆在桌上，一张压着一张，白君文故意把稿纸反扣着，谁也看不到上面写着什么，可是大家的眼睛却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我来做这张专辑，绝不仅仅是一时冲动，”白君文双手压在稿纸上，缓慢的、诚恳的道：“我也一点都不盲目，更没有被《最初的梦想》的巨大成功冲昏头脑。罗杰盛在进步，我也在进步。在从美国费城登机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困难的准备……我们可能要面对的是一个空前强大的对手，所以，想要胜利的话，我们自己也必须要空前强大才行。” 他用手拍了拍桌上的稿纸：“这些歌……我不会现在就给你们看，否则会扰乱你们的心神……我们一步一步来，一首一首做……”他的目光落到谭晓雅身上，很认真的道：“师姐，这一次，这张专辑的风格可能会比罗杰盛的那张《福有双至》更加多元化和复杂化，对于你的基本功和演唱技巧会有相当大的考验，我个人很愿意相信你的实力，但我还是想当着大家的面问一句，你——做好准备了吗？” 谭晓雅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了，她很用力的点头：“你放心，我保证……无论你拿出多么高难度的作品来，我都能把它唱好……如果唱不好的话，那就一直唱、一直唱，唱到满意为止，我已经准备拼命了！” 白君文“嗯”了一声，又去看洛飞雁：“还有你……” “你放心，我就是个小兵，指哪儿打哪儿，”洛飞雁仍然在两眼放光的盯着那张唯一展示出来的《明月几时有》，直接举起右手给白君文来了个敬礼动作：“保证完成任务！” 白君文再去看肖明晨和周展栋，肖明晨抢着到：“蚊子，我俩不一定行……我不是在推脱责任，而是我心里清楚，虽然我们这一年来进步很大，但是，如果你这张专辑真的如你所说难度很高的话，我怕会耽误你的事情。” “我知道啊，”白君文笑了：“所以这次的伴奏可不仅仅是你和老周能拿得下来的，我会请求盘古娱乐派出他们最好的团队过来帮忙，你们可以跟他们一起工作，你不觉得这是非常好的学习提高的机会吗？” 第一一一章 明月几时有（二） 在蛙王唱片强势接手谭晓雅唱片制作之后的第五天，蛙王唱片和盘古娱乐两大音乐公司的官方首页同时发布了一首词。 对的，不是歌，只是词，一首单纯的古词，押的是经典的水调歌头的词牌名，却不是文学爱好者们曾经吟诵过的任何一首宋词。 在这首词的最下方写着几行小字。 歌名：明月几时有。 作词：巴赫。 作曲：巴赫。 演唱：谭晓雅。 “这样真的好吗？”蛙王唱片的总裁办公室里，陈文奇一脸惋惜的看着屏幕上的那首词，问白君文：“你信不信，就凭这首词，你这张专辑就有理由拿《明月几时有》做主打歌了……这种超级经典的东西，应该留着在唱片预售的时候做为宣传亮点啊，怎么现在就发出来了呢？” “没关系的，”白君文很轻松的笑着：“陈总，你要知道，现在其实我这边压力比较大，不仅外界不看好我们，就连我师姐他们自己都有点信心不足……所以，是时候给飞翔唱片那边一点压力了。” “而且，陈总，我想说，如果你觉得就靠这首词和这首《明月几时有》就能打败罗杰盛，那您未免把罗杰盛看得太低了。”他抖了抖手里的一沓稿纸：“真正想赢的话，得靠它们！” 这一天，《明月几时有》这首词被疯狂转载，它的影响范围不仅仅在音乐界，连文学界也巴巴的过来凑起了热闹。 “唐宋之后，还从未有过如此清新脱俗的好词，大有古人遗风啊！” “这位巴赫先生，写出了一首传天下的好词啊！” “我是不怎么喜欢流行音乐的人，也很讨厌那些拿古人的好词填曲演唱的做法，我觉得这是投机取巧……但是像巴赫先生这种自己写原创古词的，还真是独此一家，大开眼界呀。” “如此佳作，如此才子，居然是个写歌词的……甚憾，甚憾哪！” “他为什么不去参加《中国好诗词》节目，反而跑到这里来写歌？简直是不务正业！” 相对于文学界某些老学究们的挑剔，歌迷们的表现就直接多了。 “没说的，就冲着这首词，等谭晓雅专辑出了我一定买一张。” “真他娘的兴奋啊，巴赫跟罗杰盛干起来了，神仙打架还真是逼格十足，这才刚开始就蹦出这种档次的歌词来了，这是巴赫给罗杰盛的一个下马威呀！” “巴赫真是个鬼才，咱们不说作曲能力，单说这首词，你们承不承认，罗杰盛写了几十年的歌词，没有一首比得上！” “嘿，大家不觉得飞翔唱片太安静了吗？这种时候飞翔唱片怎么也要给点回应吧？” “有什么好回应的，这首词放出来咱们倒是狂欢了，其实巴赫很亏的呀，啥都捞不着，一颗重磅炸弹打水漂了。” “你懂个屁！这种巅峰对决，要的不是锱铢必较，要的是气势！气势你懂吗？要从头干到尾才爽！” “对！我们不要和平，我们不要低调，我们不要两个月后比唱片销量！我们要干！从现在开始干，一直干到九月份去！” …… 赵天华闭着眼睛深情的演唱着一首新歌，他已经练了两天，所有的节奏点，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爆发点，都已经演练得滚瓜烂熟，现在这一遍他自我感觉非常好，他已经唱到了最后几句，马上就要唱完了。他有种预感，这一遍应该可以正式过了。 歌唱完，余音袅袅，赵天华很惬意的微眯着眼享受着这种完美完成作品的舒爽感，这时候有人在外面用力敲窗户，打断了他的美妙心情。赵天华皱起眉头，睁眼看去，原来是罗杰盛来了。 “罗总，你怎么来了？”赵天华赶紧走出录音棚，笑着打招呼道：“正好，你来把把关，我觉得这首歌我应该算是过了，明天咱们就可以开始下一首了。” 罗杰盛的表情殊无笑意，是他一贯木讷而漠然的形象，他眼睛从赵天华手中的曲谱上一直移动到赵天华脸上，摇头道：“天华，这首歌先到此为止。” 赵天华吃了一惊，道：“罗总，出什么事了？” 罗杰盛不答，只是把赵天华手里的曲谱从他手中抽出，又四下找了找，对赵天华的经纪人道：“剩下的曲谱呢？” 罗杰盛平时脾气很好，只是有些内向，但是因为实力的缘故，他的威望极高，在飞翔唱片内部，就连那些签约的大牌歌手们都有些怕他，这时候他一发问，赵天华的经纪人有些无措，偷偷去看赵天华的反应。赵天华冲着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先照办再说，于是经纪人从随身提包里把另外六首已经定下来的歌曲曲谱都拿出来，有些忐忑的递给罗杰盛。 罗杰盛看都不看，把所有的曲谱合在一起，然后忽然双手用力，把它们狠狠的揉成一团，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这些歌，暂时都不要了。” “罗总！”赵天华真有些惊慌了，连声音都下意识的高了几度：“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罗杰盛奇怪的瞅了他一眼，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似乎造成了某些误会，他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张纸来，道：“天华，看看这个。” 赵天华怀着忐忑的心情伸手接过，发现是一首新歌。 “试试这个，”罗杰盛道：“现在就试。” 赵天华是出道二十多年的老牌歌手，真正的天王级人物，他一旦从最初的情绪波动中镇定下来，就迅速投入了工作状态，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曲谱，看着看着，手就微微有些颤抖。 “罗总……”赵天华道：“这是给我写的？” 罗杰盛轻轻“嗯”了一声：“你觉得怎么样？” 赵天华用力吞了口唾沫，道：“这是经典……不对，罗总，这是神作啊！” 罗杰盛又“嗯”了一声：“有没有困难？” “有，有，哦不，没有，没有，”赵天华整张脸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我保证，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首歌录完，我只需要三天，哦不，两天，两天就够了！” 看到四十多岁的赵天华激动成这样，一直不苟言笑的罗杰盛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道：“两天还是太赶了，但是，给你四天的时间，不能再多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天华，我要跟你道歉，之前给你的七首歌我决定全部推翻，所以接下来你要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内重新录制十首新歌，时间可能有点紧。我唯一能保证的是，除了这首之外，接下来的任何一首，绝不会比这首差你有没有问题？” 赵天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从罗杰盛轻描淡写的话语里他听到了某个堪称恐怖的真相，他是从小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天王级巨星，比那些年少成名的小年轻们更知道机遇的可贵，这种时候，别说是一个半月录制十首歌了，哪怕是只给半个月，他也绝不会有半点迟疑，所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没有问题！” “很好，”罗杰盛笑了，他很满意赵天华现在的状态，所以难得的伸出手在赵天华的肩膀上搂了搂，然后道：“你刚刚录完的那首歌……直接放到圈圈音乐去打榜吧。” “啊？”赵天华有点懵，旁边的工作人员也赶紧解释道：“罗总，这首歌本来是要放到您新专辑中去的……真的是很好的一首歌啊，就算您现在不要了，也可以留给我们公司其他的歌手啊，这是可以当主打歌的好歌呀……怎么……您怎么……” “我知道啊，我写的歌，当然是好歌，也当然有资格给其他歌手当主打歌，”罗杰盛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他，反问：“可是，《明月几时有》的歌词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吧……如果我不把这首歌放出去，我要拿什么跟他玩？” …… 在《明月几时有》歌词放出去八个小时后，飞翔唱片迅速做出了回应：他们直接在国内最大的原创音乐基地“圈圈音乐”发布了一首赵天华的单曲《燃星》，用来冲榜，并且在接下来的短短三个小时内冲到了新歌热度榜单第一位。 从来都不发网络单曲的赵天王，在这样的时间点上如此突兀的发了一张网络单曲，这其中的味道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许多许多的关注者们看着屏幕上作词作曲那一栏里的“罗杰盛”三个大字，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尤其是四十岁左右的这一批老听众，甚至有种热泪盈眶的感动。 二十年了，真的二十年了，从没有哪一刻，他们能如此清晰的看到那个淡然随性的罗杰盛表现出如此毫不掩饰的咄咄逼人的胜负**。这个从来都自己玩自己的，根本不在乎对手是谁的华语乐坛唯一宗师，面对巴赫的挑衅，选择了正面应战。 是的，这是华语乐坛二十年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那个无敌的男人终于找到了姗姗来迟的对手，从这一刻起，开启盛大的音乐狂欢！ 第一一二章 高标准严要求 外界的喧嚣对白君文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的赶进度，《明月几时有》算是白君文计划中相对简单好唱的作品，所以放在了第一位。事实证明谭晓雅的功底确实没得说，她基本上在唱到第三遍的时候已经把这首歌吃透了，再接下来就是倾注感情精益求精，这需要她自己琢磨，于是，周展栋和肖明晨跟着专业团队去录制伴奏，洛飞雁开始协调一系列的问题，大家都是曾经一起合作过的伙伴，这一趟合作只不过把白晴雯换成了谭晓雅，而谭晓雅又是比白晴雯更专业的艺人，于是，仅仅两天之后，《明月几时有》完工。 这时，赵天华的那首《燃星》依然在榜单第一位挂着，看似已经强势击退了《明月几时有》，然而，却有一些很奇怪的因素开始露出了苗头…… “今天我要给大家唱首新歌，我自己作的曲，作的不好，但是我实在太喜欢那歌词了，所以，大家就听着玩玩吧，”蛙蛙直播网的当红主播周小丫在直播间里对自己的观众们道：“你们听了可不许笑话我哦……也别说什么歌词侵权了，我就是随便唱给你们听听，又不算商业用途……反正蛙王唱片跟咱们也是一家对不对？嘻嘻嘻。” 说完她就弹着吉他唱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是的，她太喜欢这首词了，所以根据这首词自己谱了首曲子，在正版《明月几时有》还没出来之前，先自娱自乐解解馋。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许多不同的地方。 “陈总，跟你商量个事……”林艺中打电话给陈文奇：“那首《明月几时有》的歌词，能不能给我个授权？我这儿有个作曲家想要试试给它谱曲……对对对，很正式的那种谱曲，以后是要放在歌手专辑里面的……一切按照商业规则来，我懂的，二十万够不够……啊？那就五十万？我也想联系白先生啊，可是他电话打不通，我也实在是被逼急了，不瞒您说，想给这首词填曲的我这儿还有三四个呢。” 盘古娱乐这种大公司必须守规矩，可是网上那些发烧友们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几乎只是在短短的一天一夜间，就莫名其妙兴起了一股潮流：给《明月几时有》配曲并翻唱。 国内门户视频网站之一的冷狐视频网上出现了一大堆的《明月几时有》，男男女女们或者抱着吉他，或者拉着小提琴，或者弹着钢琴，不管曲子做的怎么样，至少一个个玩乐器的姿态都相当酷炫，他们眼睛微眯着，摇晃着脑袋，清一色用深情款款的表情演唱着：“明月几时有……” 陈文奇对这件事情相当有兴趣，因为见过了白君文之前表现出的无所谓态度，他也不是太在意被人翻唱这种略微侵权的事情，他在冷狐网上按照排名往下听了几十首原创，还别说，真被他找到两三个还不错的。 他打电话把这事当八卦告诉白君文，白君文在那边哈哈大笑，然后告诉陈文奇：“我早料到了，真的。” 是的，他早就预料到了。因为这首词实在是太牛了，在梦境世界里，来自宋代大词人苏轼苏东坡的这首《水调歌头》几乎是整个宋朝几百年的历史之中描写月亮的最强词作，意境高雅，含义隽永，这是真正能流传千古的名篇，如今把它当做一首原创歌词单独抛出来，其概念就有点类似于他把《暴风雨d大调》直接丢到《钢琴人生》之中一样，绝对是属于不讲道理的艺术大跨界——如果这首词没引起轰动的话，那绝对不是词本身的问题，是这一届的听众不行。 但还是有一些小秘密是白君文没想到的，比如当天晚上张信敏走进罗杰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罗杰盛正盯着面前《明月几时有》的歌词发呆。 “阿盛，你干嘛呢？”张信敏安慰他：“你写词的功底一直都不如作曲……这首词是真的太牛了，我刚才还听一个文化部门的朋友说，上面在考虑要不要把这首词放到中学课本里去……所以你就别沮丧了，咱们是做专辑的，咱们不跟他们比写词，咱们跟他们比作曲，比唱功！” 罗杰盛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到了面前歌词上，有些冷漠的道：“你先出去……别打扰我……我想给它谱个曲试试……” …… 录完了《明月几时有》之后，白君文拿出了第二首歌：《童年》。 来自梦境世界中的一代宗师罗大佑先生的《童年》，几乎是梦境世界中任何人都会唱两句的超级经典，它简单、纯净、质朴，不需要太多的修饰，却传唱了几十年，而且还将传唱下去。 “这首歌好简单啊，”谭晓雅才哼了一遍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可是，我好喜欢它呀！” “嗯，嗯，真的很好听，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愉快起来了。”洛飞雁猛点头，堂堂鬼手大人这一次来之后跟上一次完全是两种风格，上一次高冷炫酷，立志要抢班夺权，这一次从一开始就是乖乖女和跟屁虫的人设，让肖明晨和周展栋看她的眼神始终怪怪的，那眼神里还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猥琐感。 肖明晨道：“歌词也好，朗朗上口，虽然没有《明月几时有》那么高的境界，可是就像歌名一样很有童趣，全是童年的回忆呢。” 周展栋也道：“这是一首现在唱起来会笑，可等我们老了之后唱起来会哭的歌……我觉得这才是它的灵魂，是一首神作真正应该具备的东西。” 整个团队的运作非常流畅，谭晓雅的表现也很专业，她从《明月几时有》的空灵中抽身出来，把这首风格全然不同的歌唱得轻快活泼，甚至嗓音都带着明显的少女味道，这让白君文偷偷放下了心里那点小小的担心——他曾经担心谭晓雅犯许墨一样的毛病，沉浸在某种唱腔里出不来，但事实证明，秦明的得意门生果然不是许墨那种货色能比的，谭晓雅非常明白“唱法服从作品风格”的道理，她明明有很多高明的歌唱技巧，却在这首《童年》里故意全部放下，她几乎是用本音在唱，活泼得就像是十五六岁的邻家少女，音调婉转的地方偶尔还带有一些少女特有的青涩感，白君文在仔细听过几遍之后不得不承认，她几乎比罗大宗师的原唱还要好。 好吧，说句不大尊重的话，罗大宗师的伟大本来就在于创作和思想，而不在于唱功，或者是他甩话筒的奇葩习惯…… 但最好录的两首到这里也就录完了，所以，谭晓雅的苦日子从现在才正式开始。 第三首：追梦赤子心。 白君文的选歌很讲究，他选的每一首歌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明月几时有》是抒情加古风，《童年》是童趣加纯真，而《追梦赤子心》却是一首摇滚，需要谭晓雅非常用力的去唱、去喊、去吼，音调要飚得特别高，摇滚这东西，在真正飚高音的时候，其实是允许歌手违反歌曲本身的旋律，把高音无限制拔高的，所以，这歌究竟能有多燃，其实取决于谭晓雅本身声线的爆发力和穿透力。 “这首歌好不好你应该看得出来。你按照曲谱直接唱当然也没问题，”白君文告诉谭晓雅：“但是如果你想把它唱活，那你需要全身心的投入，我需要那种激情燃烧的感觉，还有……给我拿命往上飚，就算你飚出海豚音来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梦境世界中，这首歌被誉为中国摇滚版的《阿甘正传》，它没有太深刻的批判和反思之类的东西，讲的就是一个不服输、不认命、死磕到底、不顾一切的态度，它的原唱gala乐队采取的是完全摈弃唱功近乎嘶吼的唱法，而之后许许多多的翻唱歌手在演绎它的时候也都是那种把自己彻底抛出去的唱法，所以白君文很清楚，这首歌，真正要的，其实是态度。 玩命的态度！ “向前冲，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苦难不经历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为了心中的美好，不妥协直到变老！” 这样的歌词，也必须要玩命的态度才配得上！ 谭晓雅的嗓子在练了一天之后就哑了，随后是休整、治疗、消炎，然后继续唱，继续哑，继续治疗，继续唱，继续哑，足足折腾了一个星期，才录出了让白君文认可的成品。 “蚊子，你会不会太狠了？”肖明晨私下里跟他说：“其实两天前我就觉得晓雅姐已经唱得够好了，你信吗，我听她唱的时候真的有种灵魂都在悸动的感觉，想想我和老周这几年的地下演出生涯，我甚至有种想哭的感觉……就这样你居然说她不够用心！” 白君文的脸也垮了下来，不再有面对所有人时候信心十足的模样，他唉声叹气的对肖明晨诉苦：“你以为我想吗……你可能不知道我师姐心里的压力有多大，如果我让她过了，等她缓过来之后自己听，发现她自己没做到最好，她会反过来骂我的……” 第一一三章 洗脑神曲 谭晓雅的苦日子还在继续，在搞定了《追梦赤子心》之后，白君文又拿出了一首同样飚高音的歌曲：《我是一只小小鸟》。 这是梦境世界中的另一位华语大宗师李宗盛的歌，它带有很强的人生感悟和思辨色彩，近乎是李宗盛几十年人生的反思和缩影，它写的是小人物的奋斗和小人物的无奈，歌词中的那种情绪共鸣，越是年纪大的人体会越深刻，以至于这首歌曾经被媒体盛赞为“人生之歌”。 简单点说，这歌其实也是可以直接把歌词拿出去装逼的，它虽然不像《明月几时有》的装逼套路那么明显，但是落在真正有人生阅历的人眼中，这首歌的歌词其实是相当深刻，相当触动人心的。 白君文倒是没有老调重弹发布歌词，他只是很认真的告诉谭晓雅：“这首歌你得先领悟，领悟了才能唱好，虽然它需要唱功，需要技巧，需要飚高音，但是任何技巧方面的东西都不是这首歌的核心，思想才是。” 洛飞雁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白君文，你也才二十出头吧，这些人生感悟到底是哪儿来的……你该不会是个转世重生的老妖怪吧？” 白君文把她的手打掉，正想要调侃两句，就接到了陈文奇的电话：“君文啊，我也不想打扰你做专辑，但是我没办法……罗杰盛又出招了，你接不接？” …… 燃起了战意的罗杰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赵天华的《燃星》还在圈圈音乐的榜单第一位挂着，仅仅过了一个多星期，飞翔音乐就又弄了一首歌开始冲榜。 实际上，罗杰盛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还是有些孩子气的，哪怕做了二十多年的艺术总监，这股子孩子气依然存在。他不想跟你玩的时候，对你是无视的，而当他真正想跟你玩的时候，他会变得很主动，甚至有些意料之外的攻击性。 超级新人李福来，最新单曲《明月几时有》，网络首发！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那首传天下的词《明月几时有》。 “我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啊，”陈文奇在电话那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因为你跟我说过的，歌词授权和翻唱什么的都随意，欢迎所有人挑战你的原曲……所以飞翔唱片找我要授权的时候我就给了……我以为他们会让旗下艺人试着作曲呢，没想到居然是罗杰盛这个**oss自己作曲……这下可玩大了！” 网络上这时候已经爆了，毕竟，飞翔唱片常年都是走专辑制作路线的，并不怎么看得起网络首发这种半草根的模式，但是这次受到巴赫的刺激，他们已经在短短的十几天内连续发了两首单曲，而且还是超重量级单曲。 老牌天王赵天华罗杰盛。超级新人李福来罗杰盛。这一次，甚至还要加上天才创作者巴赫先生的歌词，这对于罗杰盛和巴赫来说是一场战斗，而对于广大音乐爱好者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狂欢。 “李福来版《明月几时有》，绝赞！” “好听，超越《燃星》的好听，罗杰盛又进步了！” “确切的说，是罗杰盛被《明月几时有》的歌词激发了灵感，所以才能写出这么好听的一首歌来。” “我现在很怀疑，巴赫的原版《明月》到底能不能比得上罗杰盛的这个版本。” “我能说，这里面真正占便宜的是李福来吗？” “巴赫会不会应战？会怎么应战？” “再拿出一首绝妙好词吗？” “不，我觉得，既然罗杰盛都拿了两首歌出来了，那巴赫也应该正儿八经拿一首歌出来了吧？” “可是……如果新专辑里面的歌提前暴露，会不会在真正开售的时候影响销量？” “罗杰盛不怕，巴赫凭什么怕？罗杰盛能够在短短的十几天里临时创作出一首全新的《明月几时有》，巴赫为什么不能也临时创作一首歌曲来给我们看看？” …… 蛙王唱片在一天之后做出了回应，他们发布了一首……呃，怎么说呢……很奇怪的作品。 “这真的是巴赫大神的作品吗？我怎么觉得有点水啊……” “应该……没错的吧，你看下面写的，作词巴赫，作曲巴赫，演唱……巴赫。” “巴赫大神居然自己跑出来唱歌了……而且唱功好像不怎么样。” “哈哈哈，什么叫不怎么样，明明是很差好吧！” 圈圈音乐的页面上，巴赫本人词曲唱一手包办的全新单曲被相当醒目的挂在官方重点推荐的框框里，配图是一个相当可爱的笑脸，下面的歌名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小苹果。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这歌词简单得吓人，旋律也简单得吓人，巴赫大神唱得很差，除了节奏感和旋律算是对的，其他都让人有点不忍卒睹，可它的名次却很高，刚刚发布就开始坐火箭一样的飙升，一直飙到榜单热度第十一名才勉强停了下来。 “这人气是假的吧？这种幼稚的歌人气怎么会这么高？” “大概是巴赫大神的光环效应吧，毕竟是神战开启啊，哪怕巴赫大神写出一坨屎来，大家也会点开来听一听，尝尝这坨屎到底好不好吃的。” “哈哈哈哈，楼上的你太脏了，哈哈哈哈，不说了，我吃屎去了！” “去吧去吧，等你吃完了就不会再吃了，巴赫大神这次算是栽了，要不了半天时间，《小苹果》就会从榜单前二十掉下去。” 然而五个小时之后，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小苹果》不但没有掉下去，反而还悄悄的上升了一点点，到了第十名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是巴赫大神的脑残粉在刷票吗？” “不至于吧……两大公司神战，这时候拼的是**裸的实力啊，刷票什么的太逊了。” “咦，楼上的，你不是刚刚去吃屎的兄弟吗，吃完没有？” “哈哈哈，还在吃着呢……真香！” 下面是一大堆的省略号和问号，然后，风向就渐渐有点变味了…… “兄弟们，我好像停不下来了……我从刚才一直听到现在，单曲循环你们懂吗？我他妈的听这首歌，单曲循环了五个小时。” “我曹我曹！我也是啊，我他妈的现在坐在办公室里都觉得自己在一晃一晃的，跟着巴赫大大的节拍摇摆，根本停不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兄弟们我中毒了吗？” 就在这一片惊诧莫名的情绪中，《小苹果》又偷偷摸摸的往上爬了几步，爬到了榜单第七名的位置…… 陈文奇其实是个很沉稳的人，但是今天他也有点神经质了，一直在不停的刷屏，一直刷到下午五点半要下班的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把电话打了过去：“君文啊，不是我要打扰你做专辑，实在是……这个情况太诡异了啊，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原因吗？” 白君文那边其实情况也挺诡异的，除了谭晓雅正把自己单独闷在房间里刻苦练习第五首歌曲《征服》之外，其他几个人都围坐在桌边，房间里回荡着旋律感十足的歌声：摘下星星送给你，摘下月亮送给你，让太阳每天为你升起…… 洛飞雁、肖明晨、周展栋三个人笑嘻嘻的听着歌，上半身跟着一晃一晃的，已经晃了一个多小时了。 “陈总啊，”白君文对着手机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不该把这首歌拿出来的……神曲这玩意，还真是邪性啊！” 晚上七点半，圈圈音乐的歌曲热度榜上，《小苹果》已经跳到了第五名，正式超越了赵天华的《燃星》。 某个娱乐节目的记者这时候已经很敏锐的闻风而动，搞起了街头采访，她喊停了一位学生模样的男孩子：“请问你知道《小苹果》吗？” “知道啊，”男孩子把一只耳朵里的耳机摘下来，身躯有节奏的一晃一晃的，回答：“我正在听呢。” 记者问：“那你觉得《小苹果》和《明月几时有》哪一首更好听？” 男孩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记者：“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明月几时有》啊，罗杰盛大大的最新单曲耶，这可是神作，神作你懂吗？” 记者强忍着男孩鄙视的眼神，又问：“那你为什么现在听的是《小苹果》而不是《明月几时有》呢？” 男孩怔了一下，挠着头想了几秒钟，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这歌好唱吧，我才听三遍的时候就会唱了，现在我连歌词都会背了。” 第一一四章 是对手也是朋友 圈圈音乐首页，《小苹果》评论区热闹得一塌糊涂。 “不行了不行，中毒了！” “完全停不下来怎么破？在线等，急。” “脖子晃得好疼，我是不是得颈椎病了？” “下面的哥们能不能都说说，你们每天的推荐票到底是投给谁的啊？” “小苹果！” “小苹果！” “咦，我也是小苹果。” “兄弟们你们真觉得这歌很好吗？你们的推荐票应该投给《明月几时有》才对呀。” “上面的哥们说得对，道理我也懂，可我想着，你们都去给《明月》投票了，我这一票投给《小苹果》也无所谓啊，对不对？” “问题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同上。” “1。” 评论区里又是一阵嘻嘻哈哈鸡飞狗跳，也不知道刷了几百层楼之后，有个带v的会员号终于跳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巴赫大神有毒！” “对，巴赫大神有毒！” “巴赫大神真的有毒！” 深夜十一点，罗杰盛依然没睡，他又刷新了一遍圈圈音乐的榜单，发现《小苹果》已经正式冲到了第二名，距离自己的《明月几时有》只有一步之遥。 罗杰盛的耳机里同样传来白君文那不太美妙的歌声，他若有所思的盯着电脑屏幕，沉吟不语。 张信敏推门而入，很用力，以至于门与墙壁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盛，盘古娱乐和蛙王唱片肯定刷票了！”张信敏的语气里带着些愤慨：“我今天挺失望的，你还一直说巴赫如何如何优秀，今天看来，只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人而已！亏你还拿了这么好两首单曲出去跟他玩，结果他就是这么回应你的。” 罗杰盛抬头看了眼自己的老朋友，很平静的问他：“你生气了？” 张信敏走过来，问他：“你不生气？” “我干嘛生气？”罗杰盛笑了，他道：“我觉得这首《小苹果》很有意思。简单、充满节奏感、多次重复的旋律，简单直白的歌词，还有很欢快活泼的气氛，看起来这首歌没什么技术含量，可是它把我说的这些元素融合得非常好，所以无论谁听了都会觉得这歌还不错。谈不上多好听，但绝对值得听一听……再然后，你只要听到第三遍，你就会发现，这首歌你已经会唱了，同时，你还想跳，跟着它的旋律跳起来，晃动起来。” 罗杰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侧着头又思索了片刻，才道：“巴赫果然没让我失望。这首歌……给我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原来写歌还可以这样写啊……” 张信敏很意外，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首歌很好？” “对，这首歌很好，所以盘古娱乐和蛙王唱片也没有刷票，它的成绩都是它自己挣来的，”罗杰盛抬头看看自己的老友，为了不让老友的三观崩溃掉，他破例多解释了几句：“阿敏，你不用想太多，你对音乐的鉴赏是没有问题的。这首歌不算经典，它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一条我从没想过的路……它虽然不经典，但成绩却应该会很好，这个巴赫，他完美的抓准了听众的心思……嗯，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我现在怀疑，他应该学过心理学呢。” …… 第二天上午九点三十二分，《小苹果》实现了奇迹般的逆袭，一举冲上榜首，把《明月几时有》压了下去。 这一事实引发了诸多音乐论坛上的激烈骂战，罗杰盛的铁粉们表现出了极端的愤怒，他们谴责《小苹果》刷票，谴责巴赫人品有问题，他们写了各种长篇大论的文章分析两支歌曲的高下，最后无一例外的得出了“罗杰盛完胜”的结论。 然而圈圈音乐的榜单上，《小苹果》的推荐票却依然在以一种近乎于骇人的速度疯涨，如果说早上九点半的时候还只是刚刚压过《明月》，那么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就已经直接把《明月》的推荐票甩开了好大一截。两支歌曲之间的差距在经过了诸多音乐论坛上的骂战和谴责之后，并没有缩小，反而越拉越大。 最可怕的是，在广场上，粥铺中，公车里，许许多多人烟密集的地方，都有人在哼《小苹果》，一边哼一边顺势摇晃两下身体。公园的老大爷一套太极拳打了一半，后面林荫道上有人跑过去，挂在胸口的手机里传来《小苹果》的歌声，老大爷一个不留神，屁股就跟着旋律摇晃了起来…… 蛙王唱片的大楼里，谭晓雅还在辛苦的练习《征服》，白君文抱着平板在刷屏，刷着刷着就笑了。 “你笑什么？”洛飞雁凑过来问他。 “我觉得挺好玩的，”白君文笑道：“外面都传我和他这一次是神战呢……明明是充满仪式感的神战，我却搞了一首《小苹果》出来，你说，罗杰盛辛辛苦苦作的曲被我用这种无厘头的方式破掉，他会是什么心情？” “他啊……他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洛飞雁是与罗杰盛有过接触的，她皱着眉头一边细细思索，一边慢吞吞的组织语言：“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明月几时有》被你干掉，他应该不会生气……他会去研究，去琢磨，他不会觉得你刷票了，他应该能看懂你这首歌强在哪里……他会去学习你的优点，所以……所以……” 洛飞雁重复了很多遍“所以”，最后终于想通了：“所以他会试着写一首跟《小苹果》类似的歌曲！” 白君文一楞，随后就想起了罗杰盛为《明月几时有》作曲的事情，这个被誉为华语乐坛宗师的男人其实胸襟是相当开阔的，他既然愿意主动为《明月》作曲，那么再试着写一首类似于《小苹果》的歌，当然也极有可能。 洛飞雁的预言失败了，因为罗杰盛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大一些——罗杰盛并没有急着写一首模仿《小苹果》的歌，而是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陈文奇，然后陈文奇转接白君文。 “巴赫，你好，”电话中，罗杰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说话也很直白：“我本来想等专辑发售之后再打电话给你的，但是我现在有点忍不住了。” 他停顿了一下，很诚恳的道：“我们聊聊天吧……我请你吃饭。” …… 当外界把“神战”传得沸沸扬扬甚嚣尘上的时候，谁也没想到，神战的两位当事人会这么轻易就坐到了一起——所以很多时候真相总是跟传言大相径庭的，白君文和罗杰盛并不是仇人，也没有矛盾，相反，他们还有些惺惺相惜的情绪，白君文最喜欢的华语创作人就是罗杰盛，罗杰盛则从《最初的梦想》专辑和《小苹果》这首歌中吸取了许多他之前缺失的东西，他们不但不是对手，反而算是同道。 在一条路上走得太远太远，就会很孤独，这时候忽然看到身侧出现了同伴，随之而来的固然有不服气，可更多的其实应该是欣喜才对。 吃饭的地方决定得很随意，甚至可以说很马虎，罗杰盛只是用手机搜索了一圈飞翔唱片总部楼下的餐馆，就随意选了一家饭店，白君文更无所谓，欣然赴约。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罗杰盛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白君文，眼神里有淡淡的激动，语气却还是习惯性的平静：“巴赫，很高兴认识你。” “巴赫只是随便起的一个化名而已，我叫白君文，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白君文笑道：“当然也可以叫我君文，或者小白……我的朋友们都是这样叫我的，你随意。” 罗杰盛点点头，嘴里轻声念了几遍“朋友”，道：“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对吧？” 白君文点点头：“很荣幸能成为你的朋友……要知道，我可是听你的歌长大的。” 罗杰盛难得的露出笑容来，道：“我比你大了二十多岁，就叫你小白吧，你可以叫我老罗。好啦，小白，那我现在问你，你觉得……这一次，我们谁会赢？” 白君文并没有犹豫，理所当然的道：“我会赢。” “不，你不会一直赢的。”罗杰盛在桌子的那一端轻轻摇头，道：“你的《最初的梦想》赢了我的《福有双至》，可是这一次，我的《十全十美》应该会赢过你的新专辑。” 《福有双至》的对手本来应该是谭晓雅的第一张专辑《雅俗共赏》，可是罗杰盛的眼里从来就没有《雅俗共赏》，他当初做这张专辑就是冲着《最初的梦想》去的，只可惜，等他真正做好，真正静下心来的对比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仍然是输了。 第一一五章 中国风 罗杰盛是好强的，在平静的外表下是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他用半年时间重新写出了比《福有双至》更好的歌，找来了比李福来更强大的赵天华，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没有输的理由。 “《十全十美》吗，这么自信的名字，看来你挺有信心的。”白君文笑道：“不过，名字说明不了问题，你在进步，我也在进步，既然上一次我赢了，这一次我也会赢。” 两人的表情都还算平静，语气也很淡然，可是说起这个话题，却自然有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在小小的包厢里弥漫起来。 罗杰盛道：“我承认《小苹果》很有意思，你抓住了一些我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因素，所以它比我作曲的《明月几时有》更符合网络时代的特征，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实现了榜单的反超。但是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小苹果》其实只是取巧，如果你想用这种取巧的东西来跟我竞争专辑销量，恐怕你会输得很惨……实体专辑的宣传和销售，网络打榜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白君文点点头：“我知道……所以你放心，我当然不会把《小苹果》这种娱乐之作当成杀手锏跟你竞争，我要赢，凭的肯定是真正的好歌。” 他顿了顿，补充道：“实不相瞒，你作曲的《明月几时有》虽然还不错，但是跟我的原曲比起来还是要差一些的。” “我猜到了，但我不在乎，”罗杰盛道：“《明月几时有》只是我花几天时间填的曲而已……它本来就还有很多瑕疵，如果你用它的水准来推断《十全十美》，那你就错得远了，它并不够资格被我收录到《十全十美》中。” 他身体往前凑了一下，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白君文的表情，又道：“我也实不相瞒，我这张《十全十美》，按照我的眼光来看，应该每一首歌都是《killer》的档次。” 《killer》是一首公认的神作，它在流行音乐的圣地美国的榜单上已经坚挺的呆了九周，截止今日此时都还没有掉下榜单前三十，这是一个极其骇人的成绩——然而罗杰盛却说，《十全十美》的每一首歌都是《killer》的档次，这是更加骇人的事情，当今华语乐坛的众多天王天后若是此刻在场，听到这句话，恐怕谁都会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然而白君文纹丝不动，他笑着回应罗杰盛：“那我也来个实不相瞒，我的新专辑，应该每一首歌都不会比《killer》差的。” 依然是平静微笑的两人，可小小的包厢里，却有更加清晰的暗流涌动。 “专辑这东西，不仅仅是靠歌的，”罗杰盛道：“歌要好，歌手也要好，制作更是重要。你那张《最初的梦想》，当初若是让王忆琪来录的话，最终销量应该还能高出一个档次来，这便是歌手本身的重要性——这一次我有赵天华，谭晓雅在他面前恐怕分量还差了点。” 他笑了笑，问道：“就算你写的歌再好，可歌手的差距，你怎么弥补？更何况，按照音乐市场的惯例，男歌手的专辑销量本来就天然要比女歌手高出三成来。” 这是白君文无法反驳的事实，唱歌这件事情除了需要天赋之外终究还是需要沉淀和积累的，赵天华几十年的情歌天王，无论基本功、技巧、台风、经验，都远不是谭晓雅可比，也许绝大部分普通听众都听不出谭晓雅和赵天华的表演中有什么明显的差距，但是两人的演唱落在罗杰盛这种人耳中，即便是最细微的差别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来。 可白君文依然是淡定的，他道：“首先，男歌手的销量虽然比女歌手略高，但你别忘了，我这次的新专辑是蛙王唱片和盘古娱乐联合推出，我们两家的渠道和宣传当然要比你们飞翔唱片一家更强大些，所以性别方面的劣势完全可以忽略掉。至于歌手的问题我当然也考虑过……所以我要拿出你没有的新东西来。” “哦？你能拿出什么来？《小苹果》这种东西肯定是不够的，那么流行歌曲还有哪些元素？”罗杰盛扳着手指数着：“民谣、摇滚、情歌、劲歌、r&amp;b、rap……这些东西我在《福有双至》里大多数都玩过，而且，你得明白，曲风的多元化固然可以加分，却并不是越丰富越好的，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歌本身的质量。” “我明白，”白君文笑道：“所以，我会开创一种新风格。” 一直都还算淡然的罗杰盛在这一刻猛然站了起来：“新风格！” 流行歌曲发展至今，已经经历过许多次进化和突破，时至今日，创新已经变得越来越难，即便是罗杰盛，也已经在多年的思考和创作中渐渐的觉得，是不是流行乐发展至今已经到了极限？是不是已经没有新的风格存在了？ 对于绝大多数的写歌人而言，能创作就很好了，而对罗杰盛这种人来说，唯有“创新”才是真正激动人心的东西——创作，创新，一字之差，却是完全不同的境界。 “你已经写出来了？”罗杰盛显得很激动，语速比刚才明显加快：“小白，你确定……是新风格，而不是某些已有风格的变种？” 白君文迎着他透着狐疑的目光，稳稳的道：“我确定。” “那……是什么风格？”罗杰盛追问了一句，随后才意识到什么，有些恋恋不舍的重新坐下，声音也低落下来：“哦，哦，差点忘了，这个不能说……行，那我就再等一个半月吧。” 白君文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因为罗杰盛这时候的失落而得意，反而更能感受到罗杰盛的可贵——在听到新风格时，这位华语乐坛的神完全不在意什么风度、逼格、胜负关系，他只关心“创新”本身，这是一个纯粹的质朴的全心全意的创作者才具有的高素质。 白君文忽然就情绪化起来，他道：“我唱给你听吧。” 罗杰盛吃了一惊：“你？现在？在这里？唱给我听？” “对呀，”白君文道：“我知道我的唱功一般，这里也没有乐器……但是你那么厉害，只要我把调子哼出来，你应该就听得出歌的好坏吧。” 罗杰盛点头，然后蓦然反应过来：“这是你的杀手锏吧……你就这么唱给我听？你不怕出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白君文反问道：“老罗，你自己说，你听了我的新歌，会不会把刚学到的新东西放到你的《十全十美》里面去？” “不会，”罗杰盛摇头道：“《十全十美》的歌是不会再更改的，但是，我会把我从你这里领悟到的新东西放到我的下一张专辑里面去……小白，到时候我们再来比一场？” 白君文并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只是笑道：“那你听好，我要开始唱了。” 相对于钢琴弹奏，白君文的唱功实在不咋样，比如那首《小苹果》就唱得惨不忍睹，时至今日，网上已经出现了无数个《小苹果》的翻唱版本，每一个版本下面的评论区都有一条熟悉的评论：比原唱好听。 但当他的歌声响起，罗杰盛就像是听到了天籁一样，激动得脸都微微涨红起来。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七里香》，梦境世界中的一代宗师周杰伦早期的歌，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这首歌在梦境世界里并不能算是周杰伦最牛逼的作品，然而在周杰伦演艺生涯的早期，它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并且是他某张专辑的主打歌，因为，它身上镌刻着一个极其清晰的、独一无二的元素：中国风。 确切的说，是区别于“传统古典中国风”的“现代流行中国风”。 梦境世界中，周杰伦的《东风破》是现代流行中国风与古典中国风的分水岭，从《东风破》之后，中国风一炮而红，从此席卷整个华语乐坛，中国风的出现，让歌曲创作的范围顿时拓展开很远很远，为无数词曲创作人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从此创作者们不再局限于现代人的情感基础，他们开始努力的学习历史，学习中国文化，并且随后把许许多多的传统国粹的东西融合到现代流行歌曲的曲风里，原本早已被摈弃不用的琵琶、二胡、唢呐、笛子等诸多古典乐器也因此焕发第二春，登上了流行乐的舞台。 第一一六章 一场有趣的比赛 可以说，周杰伦为现代创作者推开的不仅仅是一扇门，而是一个无比宏大的世界，其后许多年里，甚至有了专业的古风创作团队和古风研究圈子。而周杰伦多年后晋升一代宗师，甚至成为那个时代华语乐坛公认的第一人，与他在中国风方面的贡献是有重大关系的。 而这一首《七里香》，就在如此举足轻重的创新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白君文很努力的唱着，到这里已经是全作的**部分，他一个破音，歌声戛然而止。 “抱歉，”白君文有点惭愧：“唱不上去了。” 罗杰盛全然不在乎，他早已不知从哪儿把笔和纸都掏出来塞到了白君文面前：“歌词，我要歌词……我没听太清楚，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个词……它应该也是你这种新风格里的一个重要部分，你赶紧写给我。” 他情绪有些激动，喃喃着：“新风格……真的是新风格啊……感觉很好，相当好，好极了！小白，这种风格叫什么，你快告诉我。” 白君文笑道：“中国风。” “好！好！这个名字好，贴切极了！”罗杰盛连连点头：“不瞒你说，我之前想过很多办法想要把中国古典音乐融入到流行音乐之中，却始终找不到头绪，你这个歌非常好，非常非常好……它很好听，而且，确实有传统音乐的味道，你找到了我一直在找的这条路。”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稿纸来，揉成一团直接丢进了垃圾筒：“哈哈，本来我还模仿《小苹果》写了一首歌想要给你看看的，但是我现在觉得它就像一坨屎。哈哈哈，小白，我忽然有很多灵感，我想写一首中国风。” 白君文赶紧从垃圾筒里把纸团捞了出来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的歌名《小泥鳅》。顿时有些啼笑皆非……好吧，罗大神果然是很有性格的创作者，这模仿的痕迹也太重了，连歌名的格式都懒得改一下。 “这种垃圾还捞出来干嘛？扔了！”罗杰盛道：“有了《七里香》，我现在觉得其他的歌都索然无味，接下来至少半年里，我估计不会再写其他风格的作品了，这个中国风，值得我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 包厢的门这时候被推开了，姗姗来迟的服务员终于开始上菜了，罗杰盛重新坐回椅子里，稍稍冷静了一些，两人开始吃菜、聊天，包厢里的气氛也轻松起来。 白君文利用这段时间大概看了下罗杰盛的《小泥鳅》，试着哼了几句，随后重新把歌曲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好吧，罗杰盛也不是万能的，他虽然隐约明白了《小苹果》爆红的原理，却并不能这么随便就把所有的因素都糅合好，所以这首《小泥鳅》其实不咋样，估计罗杰盛自己也知道，所以才会毫不心疼的把它扔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聊的挺开心，白君文其实在流行音乐的实际创作能力方面与罗杰盛是有差距的，但是他对于古典乐、演奏和乐理的造诣却很深厚，所以真正交流起来反而是罗杰盛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两人聊了很久，一直到服务员都开始频频推门问他们要不要加菜了，两人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嘴。 “真讨厌，”罗大宗师不满的抱怨着：“就不能让我们多聊会儿吗，一个劲的暗示买单……” 这时候的飞翔唱片艺术总监大人，看上去颇有几分孩子气，因为被人打断了交流而显得很不爽。 白君文笑道：“没关系，下次我请你吃饭。” “好。”罗杰盛挺高兴，随后就又想起了正事：“对了，小白，我得跟你说……就算你的新专辑有中国风，你也不一定能赢的。” “我知道，”白君文道：“创新这种东西，真正最能征服的其实是同行而不是外行……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新风格呢，他们只讲究四个字，好不好听。” “嗯，你的《七里香》很好听，但想要让这种风格真正流行起来，还需要我们一起努力创作和推广，”罗杰盛道：“所以，如果你没有其他的杀手锏的话，我们的胜负应该是五五开的。” “五五开吗？”白君文有点意外：“老罗，你刚才可是信誓旦旦说你赢定了，《七里香》其实并不能创造太多优势的，怎么忽然你这边就变成五五开了？” “哈哈，”罗杰盛有些尴尬：“因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嗯，不算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应该影响还是有的……我这张专辑，偷工减料了……只有十首歌。” 白君文有些发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宁缺毋滥？” 罗杰盛点点头。 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十首歌的专辑……你怎么定价呀？”白君文还是觉得别扭：“降价销售吗……你得明白，咱们不仅仅比销量，也是要比具体盈利额的，如果你的专辑比我卖的便宜……我怎么总觉得有点胜之不武呢？” “你还没赢呢。”罗杰盛瞪了他一眼，随后也苦恼的抓了抓头皮：“说真的，给我半个月时间，我说不准能写出一首中国风来……但是写一首中国风放进去是不是有点犯规了？” 白君文张了张嘴，本来想豁达一把的，可他心里也没底，到底没敢开这个口。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一个主意：“要不……老罗，我送你一首歌吧。” 他越想越有道理，语气也流畅起来，解释道：“我这张专辑是十二首歌，你只有十首，那我送你一首，不就大家都变成十一首了吗……这样比销量的话，才是最公平的。” 罗杰盛愣愣的看着他，有点被白君文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弄懵了，但他毕竟是坦荡的人，想了想就答应下来：“行，我就厚着脸皮占你个便宜，你送我一首吧！” 白君文点点头：“笔，纸。” 包厢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那个阴魂不散的服务员又开门问罗杰盛要不要加菜，罗杰盛不厌其烦，干脆又点了两道菜，才把对方打发走。 白君文这边的歌却已经趁这会儿功夫写完了，罗杰盛拿过去一看，最上方端端正正的写着歌名：《时间都去哪儿了》。 “这种很深情的歌，应该适合赵天王唱。”白君文道：“老罗，这下咱们算扯平了，一人十一首歌。剩下的，就一个半月后见真章了！” 罗杰盛低头看歌，一边看一边用手在桌上敲着拍子，约莫过了五分钟，油然道：“好歌，真是好歌。” 白君文笑了笑，没接茬——当然是好歌了，在梦境世界里，那个姓王的歌手其实混得只能说一般，但是这首歌可是被华夏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录用了的，在那么多前辈歌手都只能一起上台串烧的时候，王同学可是在台上弹着钢琴完成了个人独唱的，当时，这首歌不知道唱哭了多少电视机前的儿女和父母们。 大概是心情极好的缘故，年过四十性格内向的罗大宗师却在这时忽然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他道：“话说，咱们还在神战呢，你有没有想好下一步咱们该怎么拼？” 白君文摇摇头：“算了，老罗，如果咱们真的一人拿一首歌去打榜，其实也挺没意思的，无非是把专辑里的新歌提前放出来罢了。我发完《小苹果》之后也没什么新鲜玩意了，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那可不行，”罗杰盛脸上带着几分促狭的神情，道：“《时间都去哪儿了》是你送我的，如果让我直接放到专辑里去，未免有点太占你便宜了，所以我决定了，三天之后用这首歌去打榜……抢先放出歌曲应该会对我的专辑销量造成一点小小的影响吧，这样对你也相对公平一些。” 他顿了顿，悠然反问白君文：“但是……我现在拿你送我的歌来打榜，这是我出的招……你接不接？” 白君文目瞪口呆。 明明是自己送出去的歌，对面那货居然要拿来打榜，还让自己接招……白君文这时候才明白老江湖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哪怕是外界公认人品不错性格内向的罗杰盛也不例外——他似乎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罗杰盛。 “不接的话，这第三轮对决，可就算我赢了。”罗杰盛这时心情很不错，笑眯眯的道：“小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怎么样？” 白君文脑子里飞快转动着，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来，顿时就笑了：“这样吧。我送你一首歌，你借我一个人，这一轮咱们就算扯平了，如何？” 罗杰盛讶然道：“你要谁？” “李福来。” 第一一八章 胜负难分 陈文奇咬牙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这么干！不过这样的话，我手头准备好的很多歌都要改动才行……本来几乎都是对唱模式的，这下子全要改成独唱了，还要加rap进去，还得重新编曲，要先一个个联系词作者和曲作者啊。” 他想了想，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我就对那些歌没有太满意，再这样改的话，我有点怕到时候还是会失败啊。” “不会的，”白君文道：“这次我保证陈总你必定成功，因为我决定送他们一首歌……一首能让他们登上圈圈音乐热度排行榜第一的歌！” 杜涛和江湖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他们从白君文的语气里听出了极其强烈的信心，最重要的是，眼前说话的这个人，是传说中的巴赫大神，是刚刚用一首唱功拙劣的《小苹果》奇迹般击败了罗杰盛《明月几时有》的巴赫大神！ 巴赫大神说他们能上热度榜第一，那他们就肯定能上热度榜第一！ 陈文奇也很振奋，连连点头道：“好！好！这就再好不过了！其实我早就想找你约歌的……但是谭晓雅那张专辑应该让你压力很大，所以我这阵子都没有找过你……你愿意主动给他们写一首歌，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君文哪，你的重心还是要放在谭晓雅那边，那边是重中之重，关系到咱们蛙王一步登天的大计划……至于这边，写一首差不多的歌就可以了，热度榜第一这种东西咱们不强求，只要他们这张专辑能卖出白金销量，咱们就算是成功了。” 杜涛和江湖心里略有几分失望，却不敢表现出来，也跟着附和道：“对对对，巴赫大神您还是重点关注神战吧，咱们这边，您只要稍微费点力气就可以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白君文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道：“陈总，您记住了，我说的，他们这首歌一定会登上热度榜第一的。” 陈文奇的好奇心真正被他调动起来了：“君文，你到底要给他们一首什么样的歌？” 白君文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小苹果》怎么样？” 陈文奇眼神一亮，随后沉吟道：“《小苹果》这种歌曲图的其实是一个新鲜，大家以前没见过，所以一开始疯狂追捧，但是，君文，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模仿《小苹果》的方法写歌了，我怕你再写一首这类歌曲会造成听众审美疲劳啊……” 白君文摇摇头：“不，没那么简单的，陈总，你得知道，其实具有《小苹果》这种旋律中毒特征的歌是有很多表现形式的，我写出《小苹果》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跟风，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小苹果》只是其中的表现形式之一罢了……我写给他们的这首歌，将会比《小苹果》更红、更中毒、更魔性……那是可以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随着旋律跳舞的歌，我给这类歌曲起了个统一的称呼——神曲。” 他停顿了一下，自信的笑道：“我保证，有了这首歌，他们这张专辑的销量绝对会高到让陈总你目瞪口呆的地步。” 他并没有卖关子，而是就在训练室的台子上直接把这首歌默写出来。 梦境世界中当之无愧的、绝无仅有的、被所有人一致公认的广场舞第一神曲：《最炫民族风》！ …… 李福来如约来到了白君文面前，这是个只有十九岁的男生，比白君文还要小几岁。 坐在蛙王唱片的某个小会议室里，李福来用好奇而期待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白君文——就像外界对他充满好奇一样，他同样对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巴赫大神”充满好奇。 他是罗杰盛从一个地方台的很小很小的选秀节目上挑选出来的，那个节目在本地的收视率都很惨淡，他万万没想到罗杰盛居然会去看这种层次的节目。那个节目组很穷，所以舞台的音响设备也很烂，他唱歌的时候自己都能听到劣质音响造成的嗡嗡嗡的现场回音，他唱得很沮丧，唱完之后的评分也并不高，然而当天晚上他就接到了罗杰盛打来的电话。 “来飞翔唱片，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实水平。”当时罗杰盛是这样跟他说的。 他跟着罗杰盛学习了三个月，然后正式出道，依靠《福有双至》大红大紫，被誉为比谭晓雅更出色的超级新人。 罗杰盛对他有知遇之恩、再造之恩，在他心目中罗杰盛是无所不能的神，然而最近半个月，他亲眼目睹了罗杰盛的慎重和刻苦，自己心目中的无敌战神因为巴赫的挑战而背负了极大的压力，开始更加长久更加深入的思考和创作，他完全能感受到罗杰盛对这场战斗看得有多重，把这个对手看得有多重。 巴赫，现在就坐在他对面，他内心充满了好奇心，想要知道巴赫找恩师借自己一用究竟是要干嘛。 “我的新专辑里有一首歌是男女对唱，但是我们这边现在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男歌手，他要够年轻，还要有足够好的唱功和rap功底，”白君文解释道：“正好这些条件你都具备，所以……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这首歌？” “有！”年轻的李福来用力的点头，眼里流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我们这首歌，是要用来跟罗老师打擂台的吗？” “当然。” …… 白君文与罗杰盛一起吃饭的一周后，中午十二点整，飞翔唱片发布了一首赵天华的个人钢琴独奏单曲《时间都去哪儿了》，与此同时，就像是约好了一样，蛙王唱片和盘古娱乐也同时在自己的官网上全免费放出了一首新歌：来自谭晓雅和李福来的合作曲目，《快乐崇拜》。 圈圈音乐的榜单前十中，现在排在第一的仍然是白君文的《小苹果》，李福来的《明月几时有》排在第二，至于赵天华的《燃星》则落到了榜单第九位，这个名次在最近一周非常稳定，连续几天没有变化，可是就在今天，赵天王的单曲和两位超级新人的合作单曲以猛龙过江的姿势直接冲了进来，只是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就把排在第九位的《燃星》挤得没了影子。 是的，仅仅一个小时，两支单曲就全都进入了热度周榜前十。《时间》排在第六，《快乐》排在第七——这就是神战！ “我曹曹曹曹！爽啊！爽透了！这神战真是太带劲了！这两首歌简直太我曹了！” “楼上的兄弟注意言辞，你可是一楼。不过这两首歌确实让人无话可说啊。赵天王唱起抒情歌曲来简直是神级发挥，李福来和谭晓雅的唱功也让人叹为观止。” “这种级别的歌，说一句超级经典不为过吧？往年罗杰盛自己发专辑，都会把这种档次的歌放到专辑里当主打歌曲，怎么可能就这么免费放出来，我只能说，我们是赶上好日子了。” “神仙打架，凡人享福，你们说对不对？” “你们觉得到底哪一首更好？” “《时间》好，我妈听《时间》都听哭了。” “可不是吗，我听第一遍的时候就想哭，连续听了三遍之后我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跟我妈聊了两个小时……我真的好久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赵天王这歌真唱到我心窝里去了。” “我倒觉得《快乐崇拜》更好，硬核的炫酷啊，你们听听李福来的rap，真的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有谭晓雅那几句唱词，虽然旋律不算多，来来回回就那几句，可真心有味道啊，给人一种百听不厌的感觉，兄弟们我现在在单曲循环，你们呢？” “支持楼上，我已经单曲循环了半个小时了，这歌我咋觉得跟《小苹果》有点像呢，我听着听着就停不下来了。” “哈哈哈，这还是有区别的，楼上的你别乱说话。《小苹果》的走红前几天不是有专家分析过了吗，它属于口水歌，没什么内涵的，而这首《快乐崇拜》可是有内涵的，你们有仔细关注过它的歌词吗？” “我觉得没啥好吵的，你们难道没发现《时间》的作词作曲也是巴赫大神吗？这一次，分明是巴赫大神送了一首歌给罗大神，他们根本就不是在战斗，他们是在联手发福利呢……” “哦，对呀，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这两首歌都是巴赫大神写的，而且《快乐崇拜》的男声是飞翔唱片的歌手呀，这是代表两个公司合作了吗？” “你们想多了，”有圈内人士出来答疑：“罗杰盛和巴赫又没有仇，一开始是盘古娱乐和飞翔唱片的恩怨，本来没谭晓雅啥事，是谭晓雅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凑上去挨打的，巴赫大神就算跟谭晓雅是朋友，也不至于因此而对飞翔唱片有意见。后来蛙王唱片接手了谭晓雅的新专辑，这属于巴赫大神捞了自己的好朋友一把，这段恩怨就算是放下了。再后来的神战，无非是两个超级高手想要证明一下谁才是华语乐坛第一人……他们神战归神战，私下里也可以是好朋友呀，这种双赢的互相交流并没有什么问题嘛。” “哎呀，这次我就不站队了，这次我真的分不出哪首更好，我决定再注册一个号，这样就可以给两首歌各投一票。” “楼上聪明啊，这招不错，我跟上。” “我也跟上。” “都跟上都跟上。” 第一一九章 真·神曲登场（上架求订阅） 两支单曲发布三个小时后，圈圈音乐的榜单全面沦陷，《时间》强势登顶，《快乐》紧随其后拿下第二，《小苹果》和《明月几时有》被挤到了三四名的位置上。 许许多多正在打榜的歌手欲哭无泪，最近这半个月对他们来说堪称煎熬，两位大神不断发歌，完全就是大鲨鱼进了小鱼塘，他们这些辛苦冲榜攒推荐票的小虾米动不动就被滔天的巨浪打得粉身碎骨，好不容易重振旗鼓再来一回，结果还没爬几步，又是一阵滔天巨浪打来，于是又一个个尸骨无存。 在《时间》和《快乐》的强势吸票能力下，榜单下面那些歌的推荐票让人内心充满了同情。 不过随后榜单就相对稳定下来，至少前四名的名次在二十四小时内都没有再发生变化，《时间》以微弱的优势占据第一，虽然《快乐》的票数一直在疯狂上涨，可《快乐》涨了多少，《时间》就涨多少，双方的增长速度几乎持平，以至于《快乐》始终无法实行反超，反而是他俩和三四名的差距开始进一步拉大。 这时候就体现出经典歌曲和口水神曲的差别了，因为在第二天下午三点时，李福来版的《明月几时有》正式反超白君文的《小苹果》，宣告了自己的后劲十足。 赵天华很懂得做人，在榜单暂时稳定之后就通过陈文奇把电话打到了白君文这里，真心实意的道：“谢谢你了，巴赫先生，我非常喜欢你这首《时间都去哪儿了》，有机会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罗杰盛就没这么讲究了，他完全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心态，打电话问白君文：“小白，这次算我赢了吧？” “没那么简单的，”白君文在这边神秘兮兮的道：“老罗，你别急，等等，再等等，至少……再等二十四小时。” “哈哈哈哈！”罗杰盛很久没笑得这么畅快了：“小白，等是没用的。没有奇迹了，这次你输定了，你也别说是我占你的便宜，谁让你送我的这首《时间》本来就比你自己这首《快乐》要好呢，赵天华的功力也比谭晓雅和李福来高出一筹，你说，这次你拿什么翻盘？” 白君文不吭声，被罗杰盛狠狠的调侃了一番，好不容易等罗杰盛挂了电话，他就立刻把电话打到了陈文奇那边：“陈总，你们这边准备好了吗？” “已经录完了，现场效果相当惊人，听过的人都着魔了！”陈文奇心情极好，所以手机里的声音异常洪亮：“小白，我现在有点信你的话了，这歌……说不定真能火！”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整，距离《时间》和《快乐》首发整四十八小时之后，蛙王唱片的官网又发了一支全新的单曲《最炫民族风》，随后这首歌同步发到圈圈音乐，开始冲榜。 一些有心人敏锐的注意到，这一次的新单曲并没有与盘古娱乐联合首发，也就是说，这首歌跟神战无关，跟谭晓雅的新专辑无关，纯粹是蛙王唱片的自制作品。随后他们又注意到这首歌的演唱者是两个从未听过名字的歌坛新人，而在作词作曲和编曲这些栏目里，清一色的写着同一个名字：巴赫。 巴赫大神，在与罗杰盛开启第三轮神战的同时，居然还悄咪咪的帮蛙王唱片的出道歌手赞助了一首新歌？ 许多人都是怀着不太重视的心情点击这首歌的，可是当听完之后他们就意识到……老天爷，可能要出大事了！ “中毒！绝对的中毒症状啊！” “这是专家前几天分析过的口水歌类型吗？我觉得像，但又不太像，这首歌明明还是有唱功在里面的，而且这个叫江湖的女歌手唱的真的很好，虽然听得出来技巧方面还跟谭晓雅和赵天华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她气场很足啊！” “应该说，嗓音条件相当好，这歌江湖气十足，痛快，大气，绝对比《小苹果》至少高一个档次，还有，歌手的唱功也比《小苹果》好得多。” “哈哈哈哈，楼上的你别逗我笑了，《小苹果》有唱功吗？巴赫大神的唱功……” “不不不，什么唱功什么技巧这些都完全不重要好不好！重要的是这首歌本身啊！这首歌真的很魔性啊！” “兄弟们救命啊，上次听《小苹果》我只是跟着晃晃头而已，这次我他妈的在全身舞动啊！” “性感舞者在线求助……各位，我是一个街舞爱好者，你们知道连续抖腿三个小时是什么感觉吗？我是不是应该赶紧把耳机从耳朵里拔出来然后去吃一片安眠药？” “大家好我是一名光荣的广场舞大妈，现在是我闺女在帮我发评论，我代表我们广大广场舞爱好者说一句，这歌真是太有味道了，我们都喜欢它。” “报告！汉江市红星区和平广场跳舞团队表示，目前已经集体换歌。” “首都海电区十字广场舞蹈团发来贺电，恭喜我团全部换歌。” “山城市城关区东方红广场发来贺电，我们也已全部换装！” “不要瞧不起我们大西北金城的群众呀，我们这里虽然不包邮，但换歌也是第一时间换的。” “哎呀，有点意犹未尽呀，这几天跳《小苹果》跳得挺开心的，怎么这么快又要换了？” “这有什么意犹未尽的，我代表孔孟之乡的父老乡亲们表示我家附近各大广场舞团情绪稳定。” 无数大妈的忽然入场，让长期关注神战的音乐发烧友们有些懵逼，在评论区被大妈们攻占了十几个页面之后，他们卷土重来。 “我曹，巴赫大神又出幺蛾子啊。这次是想要把全华夏的大妈一网打尽吗？” “巴赫大神妥妥的妇女之友，实锤了！” “我代表广大的大叔大爷表示不服，我们也需要一首歌，我们不跳广场舞，我们喜欢打麻将、下象棋、泡养身茶、吃枸杞、喝药酒——巴赫大神，男女平等，请给我们写一首歌。” 《最炫民族风》以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开始爬榜，起初因为关注度不高爬得不算快，可是随着越爬越高，被越多的人听见，它的攀爬速度就越来越快，下午五点半的时候终于爬上了榜单前十，把一个刚辛辛苦苦爬上第十名的个人创作者毫不留情的蹬了下去。 已经有人开始看出某些端倪了：“巴赫大神真狡猾呀，这是打算两个打一个吗？虽然罗杰盛一直占着第一，但是巴赫占据了第二和第十，加起来的数据已经快要赶上第一名了。” “这算不算作弊？”有人提出疑问。 “这怎么能叫作弊呢？罗杰盛不服的话，也可以再拿一首出来呀。”有人立刻反驳：“你要明白，这些大公司把这么好的歌拿出来全免费打榜其实是很亏的，他们又不需要像某些小公司和小歌手一样亏本挣吆喝，他们拿出歌来完全就是为了排名，就是为了赢——人家愿意两个打一个，愿意做两倍的牺牲，有什么不公平的？” “楼上的，也别说什么牺牲的话了，我觉得这才是大公司的气魄，现在可是神战哦，这是我们的狂欢，巴赫大神和罗大神付出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们爽吗？所以，我们尽情的爽就可以了，不是吗？” “这才叫娱乐精神！娱乐至上，娱乐到死！” “可是……你们不觉得怪怪的吗？既然是神战，那就让《时间》和《快乐》死战到底分出个胜负啊，这首《最炫民族风》忽然跳出来，歌手还是两个新人，总觉得画风有点歪。” “哼哼，画风现在还不够歪哦，再过两天等《最炫民族风》登顶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画风错乱了。” “不可能吧……真的，不太可能吧……虽然我很喜欢《最炫民族风》，可我还是想看原汁原味的神战啊……” 事态的发展越发向不可测的方向偏斜过去，经过了一夜的发酵，到第二天凌晨七点，很多刚刚起床的上班族和学生都下意识的打开手机瞅了一眼，他们有些惊愕的发现，《最炫民族风》已经冲到了第三位…… 是的，这首由蛙王唱片新人歌手江湖和杜涛联手奉献的全新单曲已经正式取代了《明月几时有》的位置来到了榜单前三，直逼前方的《快乐崇拜》——唯一有点尴尬的是，很多人认为这歌是独唱，不是合唱…… “不会吧？” “不可能吧？” “不至于吧？” “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如果《最炫民族风》真正干掉了《时间都去哪儿了》，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正如罗杰盛之前曾经跟张信敏总结的一样，口水歌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传播性和传染性，而国人则数千年来一直有着跟风和人来疯的鲜明特征。《时间》固然经典，可是需要唱功，需要倾注感情，《快乐》虽然经典，可是需要口齿清晰，需要记忆力够好（歌词太多了），而《最炫民族风》就不一样了，朗朗上口，一听就会，耳熟能详。此时的大街小巷，许许多多的商场里都传来了江湖妹子具有穿透力的豪迈歌声：“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陈文奇忍不住又把电话打到了白君文那里：“君文啊，我是真的不想打扰你做专辑……好吧反正我也打扰习惯了，话说江湖和杜涛的组合你给想个名字？” 白君文早有腹稿，毫不犹豫道：“孔雀传说。” “呃……这名字怪怪的，总觉得也不是太恰当，”陈文奇有点发愣，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尊重白君文的意见：“行，那从现在起，他们就是蛙王唱片推出的第一对男女歌唱组合，孔雀传说！” 白君文嘴角抽了抽，有点想笑，又强行忍住，心里默默念着：“凤凰传奇组合的两位前辈，我这就算是向你们致敬啦。” 第一二零章 棋逢对手（求订阅） 白君文和罗杰盛玩得开心，谭晓雅当然也没闲着，她在录完《快乐崇拜》之后又用了三天时间录完了《七里香》，随后是梦境世界中曾经的超人气beyond战队的代表作之一《真的爱你》，这首歌在梦境世界的原唱是男声，但因为旋律优美舒缓而有节奏、歌词富有内涵，白君文认为女声版会有另外的味道，于是把它交给了谭晓雅。 谭晓雅的实力相当过硬，很快《真的爱你》也被搞定，这时候，圈圈音乐的榜单终于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最炫民族风》，在它正式打榜的第五天，干掉了赵天王的《时间》，正式登顶，圈圈音乐的评论区一片鸡飞狗跳，许多人在哀叹，许多人在狂欢，各大音乐网站和评论网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言论，有骂的，有夸的，明明两个当事人都没吭声，吃瓜群众却吵成了一锅粥。 无论如何，《最炫民族风》终究登顶了，它创造了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奇迹：在神战的夹缝里顽强生长，并终究干掉了神战的双方。 “巴赫大神还是赢了。”在《最炫民族风》的置顶评论里有这么一番话：“原来巴赫大神并不是想要两个打一个，只不过他真正的杀手锏并不是两大超级新人联手合作的《快乐崇拜》，而是这首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最炫民族风》，这首歌，在粉丝基础、群众基础、关注度都天然处于劣势的前提下，凭借自身的实力，毫无花巧的在公平的一对一中正式击败了《时间都去哪儿了》——这是毋庸置疑的胜利。” 蛙王唱片总部一片欢腾，明明是没有创造丝毫经济价值的一次登顶，却让陈文奇下令举办了一场小小的庆功会，庆功会当晚，江湖和杜涛都喝醉了，她们抱在一起嚎啕大哭，仪态尽失，大概是这些天心里憋了太多的复杂情绪，到这一刻全都发泄出来了。 他俩知道，或许这一次打榜，就是自己整个职业生涯中最浓烈辉煌的时刻，他们其实还远远没到这样的实力，也或许永远到不了这样的实力，但是站在巴赫大神的肩膀上，他们曾经看见了天堂。 唯一的遗憾是，真正的功臣白君文没来，他的团队谭晓雅、洛飞雁、肖明晨、周展栋一个也没来，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需要尽快完成最后的唱片录制。 在独属于小团体的房间里，白君文再次把两首歌展示在大家面前，这是两首英文歌。 《yesterdayoncemore》、《myheartwillgoon》，翻译成中文便是《昨日重现》、《我心永恒》。 “这是真正的神作，它们的难点不仅仅在于技巧，更在于情感。”白君文的表情很严肃：“师姐，这两首我会在唱片开售的同一天送到美国去打榜，如果它们不能同时进入当周单曲榜前十，就是你的错！” 这是苛刻到近乎刻薄的要求，要知道华语音乐在美国乐坛打榜通常成绩都很差，几个月前罗杰盛的突破之作《killer》的最好成绩也不过是榜单第五，随后虽然坚挺，却终究只是在中游偏下的位置勉强挂着，而白君文这一次，居然想要两首歌都同时进入当周top10。 而且……如果没有做到，就是谭晓雅的错。 这该是对这两首曲子多么强烈多么不讲道理的自信心！ 谭晓雅并没有犹豫，她现在已经非常了解白君文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绝不会无的放矢，师弟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有这么说的道理——所以谭晓雅理所当然的点头：“好的。” “如果做不到，就是我的错！” …… 激动人心的神战在双方交手三个回合之后正式落下了帷幕，外界普遍认为在这场神战中巴赫小胜一筹，但是取胜的方式略有一点投机取巧的嫌疑，于是勉强可以算作双方打平。 没有人抱怨神战的落幕，因为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两位神级创作人已经贡献了远超听众们期待的惊喜，这对于飞翔唱片、蛙王唱片而言都是作出了牺牲的，甚至于连那两位蛙王新人江湖和杜涛这一次也算是作出了牺牲——如果《最炫民族风》不提前打榜的话，就凭这首歌，他们的专辑一定会狂卖，而现在，除非他们的专辑里还有其他的惊喜，否则，这张专辑大概也就是个白金的上限了。 娱乐时代，全民娱乐，娱乐至死——两大公司，或者再带上盘古娱乐，三大公司联手打造的狂欢深刻的诠释了这个道理。 然后白君文和罗杰盛就重新坐在了一起，这一次是在蛙王唱片楼下的某间餐馆包厢里，白君文请客，到场的也不止两位创作人，还有谭晓雅和赵天华。 “谭晓雅，我没有想过针对你，实际上我很欣赏你，”罗杰盛表达善意的方式还是这么的直截了当，他对着谭晓雅举起杯子：“恭喜你得到了小白的帮助，祝你明天专辑大卖。” “嗯，我知道的。”谭晓雅很尊敬罗杰盛，她规规矩矩的站起来，双手持杯跟罗杰盛碰了一下，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杯子中的红酒：“也祝您这张专辑比《福有双至》更加成功。” “那是必然的，我的目标是创造华语乐坛最高销量记录，击败《最初的梦想》，”罗杰盛眼睛瞥见白君文在旁边笑吟吟的模样，顿时某些习惯性的口头禅就又冒出来了，他道：“这次我赢定了。” 赵天华在旁边轻轻的咳嗽，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白君文举了举杯子，先喝了一口以示尊重——作为老牌天王，赵天华无论人品还是礼节一直都是圈子里饱受赞誉的，在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白君文面前，他把自己的架子放得极低。 这是白君文从美国费城赶回来的第四十六天，也是两大公司唱片同时发售的前一日——双方都提前半个月完成了整张专辑的制作和宣传，铺好了渠道，制作了货源充足的产品，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番。 陈文奇私下里是这么跟白君文说的：“我跟他们说的是能快就尽量快，我不希望你在专辑制作完后就急匆匆赶回美国去上课……这是你的心血，我看得到你的辛苦，所以，你应该好好享受一下专辑大卖的成功。” 这是两张唱片的核心创作者之间的第一次私下会面，并没有外人想象中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反而显得很和谐很友好，大家都是圈子里的顶尖人物，聊起专业性的话题来都有说不完的话，当然，谭晓雅稍微显得有些插不上嘴，赵天华也不是太插得上嘴，就连白君文都大部分时间是在倾听……是的，一向以木讷寡言著称的罗杰盛在他看重的同道面前其实比谁的话都多，一肚子的经验和感悟恨不得一股脑儿全倒出来。 总之，言笑晏晏，宾主尽欢，最后尽兴而归，并没有某个讨厌的服务员进来频频催他们加菜之类的变故发生。 次日正是星期一，一周伊始，《巴赫的十一乐章》与《十全十美1》两张专辑在万众期待之下同步开售，与此同时国内各种大大小小的唱片公司都不约而同的把旗下的待售专辑改期，谁也不想跟这两头巨无霸碰撞，都等着看他们俩自己玩。 开售当日颇有万人空巷的盛况，几乎所有的实体音像店和代售的超市相关柜台都提前排上了长长的队伍，这些购买者几乎都是对店员说的同一句话：“《巴赫》和《十全》给我各来一张。” 偶尔有人只买《巴赫》时，店员会好心的问一句：“《十全》不要吗？”，反之，当有人只买《十全》时，他们也会反过来提醒一句：“《巴赫》不要吗？” 有个比较**的自媒体在街头搞采访，浓妆艳抹嗲声嗲气的小姑娘逮着一个大叔一个劲的问：“你到底最喜欢哪张专辑呀？你就选一个嘛，虽然两张专辑都是经典，但是在你心目中肯定有一张比另一张更好一些啊，来嘛来嘛，欧巴~~~说说看嘛，选一个好不好嘛！” 大叔当时就怒了：“小孩子才做选择，老子是成年人，老子全都要，你给我滚，做自媒体做傻了吧？还欧巴呢，老子的儿子都能做你欧巴了！” 然而这话顿时就引起了旁边路过的小学生的不满，他骄傲的亮出两张专辑来：“喂，瞧不起小孩子吗？叔叔，别小看现在的小学生哦。” 是的，这种时候其实听众们已经不想明确站队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支持哪一方，在他们心目中，两张专辑都是必须要买的，不可割舍的——神战是神仙们的事情，至于我们普通听众，只管一起听就好了嘛。 通常唱片发售都是统计周销量的，但是这一次的两张专辑实在太狠了，所以某权威机构很快就放出了二十四小时的销量数据。 《巴赫的十一乐章》，二十三万五千张。 《十全十美1》，二十三万五千张。 是的……居然打平了。 第一二一章 后生可畏（求订阅） 实际上当然不是平局，因为销量的精确数字肯定是有差别的，但是如果把数字精确到千位数，两张专辑在总体上宏观上是完全一样的。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一下：这两张专辑的专辑名其实都有点怪。 谭晓雅的第二张专辑，专辑名既不是里面收纳的任何一首歌曲，也没有像《雅俗共赏》那样用她自己的名字做梗，这是她自己的执意要求。她坚持认为这张唱片的功劳百分之九十都在白君文身上，她只是一个执行者，并没有资格把自己的名字嵌入专辑名中——实际上当然不应该是这样，但是到最后大家也拗不过她，只能接受了这个意见。 这里面陈文奇说的一句话起了一锤定音的作用：“既然谭小姐坚持的话，那我们也不必强求了……其实从纯商业角度来看，巴赫的名字确实比谭小姐的名字更容易激发听众的购买**，你们觉得呢？” 而在飞翔唱片那边，原本罗杰盛是只准备收录十首歌的，专辑的名字是定好的《十全十美》，但是白君文送了赵天华一首歌，于是这张专辑变成了十一首歌，这是个幸福的烦恼，幸福的地方在于又多了一首实实在在的神作，烦恼则在于公司内部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更好的专辑名来。 最后还是赵天华提的建议：“《十全十美》这个名字可以保留，巴赫先生对我们的馈赠也应该在专辑名里面凸显，那就添上1两个字如何？” 罗杰盛当场拍手叫好，专辑名就此确定，为了表达对巴赫大神赠歌的谢意，在专辑中《时间都去哪儿》这首歌的歌词前面还专门用黑体字加了一句话：感谢巴赫先生的无私赠予。 很快，关于专辑名的来历就流传出去，到这时候听众们才恍然大悟：难怪两位大神的专辑都这么怪异，都是十一首歌，都比正常专辑的收录歌曲要少一首，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段佳话。 “我比你多两首歌，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送你一首。” “行啊，我送你一首歌，你借我一个人，我们就算扯平了！” 白君文的这两句台词被广泛的流传出去，被许多人津津乐道——这当然不是有人告密，也不是当初他与罗杰盛见面时被人偷听了，而是蛙王唱片的陈文奇总裁自己让人放出去的，毕竟，这么容易制造话题的正能量的内幕怎么能不曝光呢？这是可以极大提升公司王牌人物巴赫先生知名度的呀！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权威机构的销量统计终于来临。 《巴赫的十一乐章》，一百五十四万三千张。 《十全十美1》，一百五十四万三千张。 再次打平！ 但是这时候大家的关注度已经不在于平局这件事了，他们在意的是：这是华语乐坛的新纪录！ 去年以前，这个记录的保持者一直是赵天华和罗杰盛，专辑名《与你同行》，周销量九十七万九千张。 去年，白晴雯与巴赫联手用《最初的梦想》打破纪录，创造了新的销量数据，一百二十八万六千张。同时，也正式打破了一直以来“周销量不可能突破百万大关”的圈内说法。 今年上半年，罗杰盛与超级新人赵福来强势出手，《福有双至》拿下了周销量一百零三万张的数据，再次打破“周销量不破百万”的说法，然而，却没能撼动《最初》的记录。 几个月后的今天，两张神级专辑同时出世，以不可阻挡的疯狂气势一路飚高，顺理成章的打破并刷新了新纪录：一百五十四万三千张！ “这不是结束！大家注意，这远远不是结束！”有乐评人在娱乐节目里信誓旦旦的宣称：“这两张专辑的威力现在才刚开始显现，还远远没到真正发力的时候，你们等着瞧，这个记录只是首周销量，绝对不是最高销量！” 事实上，所有人都是相信这一点的。几十年来，唱片行业的销量问题早已有迹可循，一张唱片的最高销量从来都不是首周销量，所以，好戏才刚刚开始。 谁也没注意，在过去的一周内，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最权威的音乐榜单billboard公告牌流行音乐排行榜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两首来自华夏的原创歌曲：《yesterdayoncemore》、《myheartwillgoon》。 在梦境世界中几乎风靡了整个美国的两支本土神作，在这个平行世界上以外来歌曲的身份出现在所有美国人面前！ 白君文对这两首歌的操作是非常地道的美国歌曲操作手法，他以单曲的模式将两首歌在美国的原创网站上以数字方式发售，最初或许是因为歌曲的词作曲作者都标着华夏人的名字，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去关注，但是随着少数人因为好奇而购买或者试听后，这两首歌就以口口相传的方式开始了连锁反应般的病毒式传播逆袭之路。 第一天，无人问津。 第二天，有人在网上撰文推荐，也有人在歌曲下方给出高度评价。 第三天，美国的音乐圈子里已经有了“那两首华夏人写的歌相当不错”的流言。 第四天，两首歌的数字销量悄然无息的蹿升到网站前十。 第五天，注意，是第五天，这两首歌同时进入了美国最权威也是影响力最广的billboard公告牌流行音乐排行榜，它们首先上的是当周热销排行榜，《yesterdayoncemore》排名第八，《myheartwillgoon》排第九。 第六天，两首歌在销量榜上的位置没动，却又同时上了billboard的点唱机最常播放排行榜，这次是《yesterdayoncemore》第九，《myheartwillgoon》第十。 “这还不能算过关，”白君文在这一天对谭晓雅说：“师姐，我说的榜单前十，不是这两个榜，而是公告牌最权威也是最具代表性的单曲榜。” “我知道，”谭晓雅微笑：“还有一天的时间，我有信心。” 第七天，也是白君文给谭晓雅定下的一周的最后期限，上午八点半的时候，这两首歌成功冲上了单曲榜，《yesterdayoncemore》第八，《myheartwillgoon》第九——谭晓雅达成了华语歌手空前绝后的成就：同时两首歌曲第一周打榜直接进入公告牌单曲榜前十！ 必须承认，美国人对华语音乐还是有抵触的，实际上美国乐坛作为世界流行音乐最发达的地方，一直以来对于世界其他各国的音乐都有一定程度的排斥，白君文知道这两首歌的经典指数，如果作词作曲的是个美国人，而且是个美国著名词曲作家，那么此刻这两首歌绝不仅仅是第八第九的位置。 事实上，这两首歌都有着直接空降公告牌第一名的潜力，考虑到谭晓雅的唱功毕竟还有瑕疵，那么这两首歌最公平的位置，至少也应该是第五名左右——总不能还比不过李福来的《killer》吧？ 但白君文不是太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他只是心情很好的打电话给陈文奇报了个喜，然后陈文奇就疯了…… 蛙王唱片的官网首页用巨大的红色条幅和很多个感叹号宣布了《yesterdayoncemore》、《myheartwillgoon》这两首歌在美国冲榜成功的消息，蛙蛙直播网则是对这个消息进行全网站循环飘屏加间歇性的公屏喊话。随后这个消息被盘古娱乐转载，被飞翔唱片转载，被各大媒体各大网站转载，再然后，这条消息居然上了华夏电视台的某个严肃风格的国家级重磅节目…… 看着华夏音乐学院的秦明副院长以嘉宾的身份在节目里侃侃而谈，分析这两首歌的乐理、风格和成功元素，陈文奇有种做梦般的虚幻感，而在节目快要结束的时候，秦明说了一大段话，让他开始深刻的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秦明骄傲的宣称：“这两首歌的词曲作者和演唱者，都是我的弟子，我很欣喜的看到他们又成长了，现在的晓雅在我看来应该勉强可以算歌唱家了，至于我的关门弟子巴赫，或者叫白君文吧……他在古典乐上的造诣非常深刻，流行音乐对他而言更多的是玩票和娱乐，然而他这两首歌在兼顾流行元素的前提下居然体现出了比大多数流行歌曲都要整洁的乐理，让我不得不感慨，后生可畏啊！” 第一二二章 双赢之战（求订阅） 秦明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想太多，他是真的很开心也很骄傲，而且他与自己学生的关系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是他没料到的是，这番话是出现在华夏电视台覆盖全国的重量级节目里，而“巴赫”这个名字，在最近两个月里一直都是流行音乐圈子里最敏感的字眼。 “我曹，我曹，我再一百万个曹！巴赫大神居然是研究古典乐的啊！” “你们听见了吧？说话那人可是真正的音乐金字塔尖上的人物啊，巴赫大神居然是他的弟子！” “他说巴赫大神写流行歌曲是玩票的……仅仅是玩票就玩到现在的程度了？” “罗大宗师这次可真是被压下去了，本来还以为巴赫大神是天才少年草根崛起的励志故事，闹了半天是豪门贵公子微服私访的剧情啊！” “没说的，这一轮我要站队了，明天就去把《巴赫的十一乐章》再买两盒放家里存着。” “嘿，楼上的哥们你要干嘛呢？” “你们还没看懂吗？巴赫大神迟早是要回归古典乐的，他的专辑出一张少一张啊，可不比罗大宗师，至少还能写二十年的歌。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应该不用我多解释吧？” 很快第二周来临，公告牌上的两首歌曲缓缓的向前爬了两名，《yesterdayoncemore》第六，《myheartwillgoon》第七，而在国内，两张超级专辑的售卖果然比第一周更加疯狂，明明已经开售一周，却依然在很多地方都排着长长的队，不过这一次，双方的差距也终于开始显现了。 “来一张《巴赫》。” “小伙子，《十全》不要吗？” “哈哈，我两张都买过了，今天是专门来买《巴赫》的，听说巴赫大神要退出乐坛了，我得多珍藏几张。” “哇！有这回事吗？那我也得赶紧藏几张，以后就成绝版了，说不定还能高价卖出呢。” “你们到底哪儿来的消息？” “嘿，千真万确的，华夏电视台的节目，华夏音乐学院的副院长亲口说的。” 以讹传讹有时候也是很厉害的，当白君文身上披上一层光环之后，他开始悄悄的超罗杰盛的车了。 罗杰盛其实是很淡薄的人，他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认真写歌认真唱歌，但是真正到唱片销售的时候反而不怎么关心，通常是完全交给张信敏来操作的，可是这次他格外上心，几乎是全程关注当日销量，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苗头，然后打了电话过来：“小白，你不厚道啊。” “老罗，我是冤枉的，”白君文在那边苦笑：“我也不知道老师他忽然来这么一出啊……我跟他联系并不多，我都不知道他会去上那个节目。” “这我不管，总之你得补偿我，”罗杰盛停顿了一下，露出了狐狸尾巴：“要不你再送我首歌？” “大哥，我劝你善良啊……”白君文很无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跟我们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啊……我送你那首《时间》已经很意气用事了，陈总口里没说，心里肯定是有意见的，现在你又让我送你歌，你这不是摆明了让我通敌卖国吗？我如果手头有好歌，我干嘛不给自己公司的歌手唱？实在送不出去我还可以给我姐。” 罗杰盛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抱怨，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新歌？” “没有！”白君文没好气的道：“没事我就挂啦！” “哎，别急别急，我找你是要跟你说件事情，”罗杰盛总算认真起来了，他道：“我们这边打算办签售了……这次我可不想输，可是你老师的助攻太给力了，我必须要用签售来挽回局面了。” 他问白君文：“你们这边呢，签售会是每个歌手出专辑的时候都要做的事情，对于销量提升和人气提升都是很有帮助的，你们不打算做吗？” “我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陈总在管，”白君文说到这里，有些惆怅起来：“老罗，不管办不办签售，我都不能参加了……暑假结束了，我得回去读书。” 国内的音乐盛宴还在继续，后续还将有许许多多激动人心的数据会诞生，可白君文已经看不到了，他在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登上了飞往美国费城的国际航班。 这一天，正是专辑正式发售的第二周周末，当他在飞机上熟睡的时候，第二周的销量出来了。 《巴赫的十一乐章》，两百一十四万四千张。 《十全十美1》，两百零一万五千张。 《巴赫》再度打破记录，它一骑绝尘，将罗杰盛的《十全》甩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yesterdayoncemore》成功杀入前五，《myheartwillgoon》紧随其后，排在第六。 …… 国内乐坛充满了对巴赫大神的无尽赞誉，可华语歌曲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毕竟有限，所以远在费城的白君文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干扰，他用最快的速度沉下心来，把过去六十天里经历过的所有精彩全都抛之脑后，重新进入了像去年一样苦行僧式的学习之中。 乐理、演奏、歌剧、公开课……白君文就像过去一年一样，继续被几位音乐界的顶级大佬压榨得死去活来。 当然，他在国内创造的神话毕竟过于震撼，想要完全摆脱是不可能的，至少谭晓雅和陈文奇就总是忍不住打电话过来报喜…… “师弟，又破记录了！” “我知道啊，陈总在五分钟前刚打电话过来……” “不是不是，这次不是周销量，是总销量，空前绝后的新纪录！破两千万了啊啊啊啊！” 这里得解释一下，上面那句话后面的“啊啊啊啊”不是作者在凑字数，而是谭晓雅当时在电话里真的是这么发音的…… 白君文淡定的微笑着，大概是对于专辑里的歌曲本身就有着太充足的信心，所以他并没有类似谭晓雅这样狂喜的心情，他只是静静的听师姐在那边大吼一通，然后道：“恭喜你，师姐，你现在是华语乐坛唱片一姐了。” “我这个一姐是虚的，”谭晓雅这时候矫情了一把：“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嘻嘻嘻！” “还有啊，师姐，跟你说个事儿，”白君文诚恳的道：“专辑破纪录之类的事情以后就不要专程打电话告诉我了……你可能忘了有个东西叫时差……我算了一下，我已经是第十八次大半夜被你吵醒了，现在是美国时间半夜四点二十五分，我明天早上七点半还有课。” 谭晓雅在那边“啊”了一声，半天没吭声，白君文想象得到，便宜师姐那张如花俏脸此刻估计已经羞成了《小苹果》的颜色。 …… 然而他还是没办法好好睡觉，因为最近陈文奇也越来越不着调了。 “君文，君文，这次我一定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陈总……我觉得咱俩现在感情真的挺好的。”白君文在电话这头幽幽的叹了口气：“您觉得呢？” “呃，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一直都挺好啊，难道去年不好吗？”陈文奇在那边有点纳闷：“君文啊，是不是有人在你这挑拨离间了？你是听到什么流言了吗……奇怪呀，最近好像挺风平浪静的，我也没得罪过谁啊，难道是郑培英又跳出煽风点火了……或者赵翠岚……” “行了行了，陈总您别瞎猜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君文苦笑道：“我是说……您以前还挺体贴我的，整整一年没打扰过我，深怕影响我学习，可现在倒好，您是真把我当自家人了……动不动就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这都第几次了？” “啊？哈哈哈哈！”陈文奇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用大笑来掩饰，然后认真解释道：“君文，这次我真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这个消息你必须得听。” 他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江湖和杜涛的新专辑上架了。” 白君文楞了一下，这才想起这回事来，他问：“情况怎么样？” 情况当然是非常好了！ 白君文做事是很细致的，当初他为了营造与罗杰盛神战的戏剧效果，要求江湖和杜涛把《最炫民族风》提前发布，结果《最炫民族风》果然帮他拿下了那一轮胜利——然而这对杜涛和江湖来说却并不是好事，他俩固然红了，但是专辑里最好的东西也一下子掏空了，如果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制作专辑出售，那么他俩这张专辑的成绩最多也就是个白金。 白金当然不能说差，但白君文觉得还不够。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在临走前把梦境世界中的顶级组合凤凰传奇的歌抄了几首最经典的，一股脑塞给了陈文奇。 《月亮之上》、《荷塘月色》、《天籁传奇》、《郎的诱惑》、《我从草原来》，个个都是响当当的经典歌曲，每一首都能打别人十首！ “你可以把这些歌留着慢慢用，也可以一股脑全给他俩，反正这些歌的风格都挺适合江湖的。”白君文最后这么跟陈文奇交代。 第一二三章 来自乐团的邀请 陈文奇是很大气的性格，他没有那种每首歌支撑一张新专辑的小家子气，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把五首歌全放到江湖和杜涛的新专辑里去了，挤掉了五首他本来就看不上眼的新歌——这里有个悲剧人物要提一下，他叫唐洁儒，他辛辛苦苦写了首男女对唱，被蛙王唱片用十五万的高价买下来，本来还自我感觉挺好的，结果白君文一出手，他就毫无悬念的被挤掉了 所以说人不能犯错啊，唐洁儒曾经犯错，被张泰斗喷了之后立刻认错，然后就是漫漫洗白路，第一次洗白是给谭晓雅做专辑，结果被罗杰盛杀得片甲不留，这次更惨，莫名其妙撞上了巴赫大神发福利，在对方不知情的前提下就直接被挤掉了……让我们一起祝福他第三次洗白成功，能够王者归来吧。 言归正传，电话里，陈文奇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开始还挺忐忑的，毕竟你和罗杰盛的神战还没结束啊，你和罗杰盛的专辑还在继续冲总销量记录呢，这个时候任何音乐公司都不敢发新唱片，任何新专辑敢卷进你俩的战斗里都是尸骨无存的结果……结果上次跟你通话的时候，你说尽管发没关系，我就真信了，脑子一热就把专辑上架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一周销量八十五万张！” 这个数据其实连若干年前赵天华和罗杰盛那张《与你同行》专辑的记录都没超过，但是陈文奇已经兴奋得当天就在公司内部开了庆功会，江湖和杜涛两人再次抱头痛哭…… 要知道这是在神战还未落幕的时候唯一一张来自大公司的敢于上架销售的正规专辑，它这种行为绝对叫做“虎口夺食”，但它还真抢到吃的了。虽然在神战中它的数据显得逊色，但是你真正想明白之后就会明白它取得的成绩到底有多么辉煌：它是仅次于《最初的梦想》、《福有双至》、《巴赫的十一乐章》、《十全十美1》的华语乐坛周销量榜历史第五名——唯一的尴尬在于仍然有很多人认为这张专辑是独唱而不是组合…… 江湖和杜涛这张专辑依然以《最炫民族风》为名，它的首周销量惊爆了无数乐评人的眼球，随后许多人就想起了不久之前刚刚发生的事情：当时，《最炫民族风》就是干掉了神战中的《时间都去哪儿了》，冲上了圈圈音乐榜首。 “难道奇迹要继续？” “又一次绝对意义上的草根逆袭？” “如果《最炫民族风》这张专辑能干掉两位大神，我就真的不相信爱情了。” 陈文奇跟白君文说这些情况时的情绪是近乎狂热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之后他满怀期待的问：“君文，你觉得有机会吗？” “没有，一点机会都没有，”白君文忍不住笑了：“陈总，你最近太激动了，有点失去客观性……且不说江湖的唱功与谭晓雅、赵天华有多大的差距，单说歌曲本身，他们这张专辑充其量也就是我给了六首好歌，其他那六首估计都是没人听的，然后你再看看它想超越的两个目标，专辑里都是清一色的好歌啊，一点点水分都没有……而且《最炫民族风》这张专辑的风格其实是相对单一的，我估计再过一阵子就会有人说江湖妹子的风格不够多元化了。” “可是首周八十五万张的销量啊！”陈文奇还企图挣扎一下。 “我的陈总，您醒醒啊……”白君文在那边努力泼冷水：“您可别再做梦了，您是不是没意识到一个问题……江湖和杜涛在发了《最炫》单曲之后已经算是腕儿了，而且是很大很大的腕儿了，最当红的草根新星，从主播到歌手的完美模板，身上满满的励志正能量，就跟我姐发《最初》那时候一样。他俩本身也是有市场号召力的啊，首周八十万张，很奇怪吗？” 陈文奇：“……” 挂断电话，在床上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白君文忍不住笑了起来。 事实上，暑假那一番大动作造成的影响还不止这两通电话，在美国的公告牌单曲榜上，他的两首英文歌也一直在刷新纪录，它们在上榜两周之后，分别冲到了第二名和第四名的位置上，所以说其实现在“巴赫”和“谭晓雅”这两个名字，哪怕是在美国乐坛也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然而并没有在公告牌登顶，或许是因为美国人对华语创作人终究有一定的抵触吧。白君文并不在意这些，他做很多事情都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利，而是为了让身边的人过的更好，现在，陈文奇很开心，谭晓雅很开心，姐姐也很开心，这样真好。 …… “笃笃笃”，白君文礼节性的敲门，他如同往日一样轻轻推开了施耐德的办公室门，然后就有些意外的止住了已经迈出去的那只脚。 “抱歉施耐德老师，”白君文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在接待客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退出去把门带上，可是这时候，施耐德却眼前一亮，招手道：“白，进来吧，没关系的。” 施耐德的客人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带着礼帽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绅士的模样，穿着做工考究的西装和长裤，胸前还打了领带，他对白君文微微点头致意，随后注意力就又回到了施耐德身上，言辞恳切的道：“所以……施耐德先生，请您务必要答应我们的请求！” 施耐德静静的倾听，只是摇头，并不吭声，这个本性暴躁的老头儿，在外人面前很好的维持了自己身为德国贵族的优雅风度。 “我们需要一个更加专业、更加出色的指挥家，这是整个交响乐团一致公认的……事实上，正是汉斯先生本人主动提出要让出指挥家的席位，否则，我也不会来到您这里，”领带男子继续恳求道：“我记得您三年前曾经应邀为费城交响乐团担任过一场演出的指挥，效果非凡……我们愿意付出比费城交响乐团更高的酬劳。” 施耐德依然摇头，依然安静，一声不吭。 “可是，您究竟为什么不愿意答应呢？”领带男子有点急：“我们有十足的诚意……您可以试着提出您的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我们会尽量满足的。” 听到这句话，施耐德终于有反应了，他道：“我不答应。” 领带男子有点激动，道：“您可以试……” “我是不会去你们乐团的，我在学校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施耐德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汉斯先生的指挥功底没有任何问题，我只不过是在乐理方面的研究比他更深入一点罢了，要论实际指挥能力，我不可能比得过他这种做了几十年指挥家的专业人士。即便我去了，对你们的演出效果也没有任何提升作用。” “有的，有的啊，”领带男子道：“您是世界上公认的古典乐乐理第一人，由您来指挥我们的话……” “你不用再说了，”施耐德显得并不友好，他再次打断了男子的话，很肯定的道：“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走吧……也不用再叫别人来了，就算你让海顿过来求我，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中年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强撑着道：“不瞒您说，我们真的遇到困难了，汉斯先生的身体状况出了点问题，快要无法坚持下去了……” “嗯？”施耐德扬了扬眉：“真的？” 领带男子咬了咬牙，道：“真的。” “这样的话，我倒是能帮得上忙，”施耐德示意领带男子去看一直安静坐在后面倾听的白君文：“这是我最得意的学生，白，他在古典乐理学方面有着相当高的造诣……嗯，有多高呢？可以说，并不在我之下。” 白君文有点汗颜，连连摆手道：“老师你可别开玩笑。” 领带男子看看白君文，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道：“您的意思是……” “你们不是需要一个乐理很强的指挥家来应急吗？”施耐德大笑道：“虽然我没空帮忙，但是我的学生完全能够胜任这一职位，我向你保证。” 男子的表情很古怪，有些窘，有些急，似乎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直喃喃着：“这个……这个……恐怕……” “就这么决定了！”解决了问题的德国老头儿心情相当好，一只手重重的拍在男子的肩膀上：“你回去告诉他们，人已经找到了，虽然不是我本人，但是解决你们的演出问题，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领带男子深吸一口气，微微垂下头去，在施耐德看不见的角度，他的表情冷下来，嘴里却还是恭恭敬敬的道：“好吧。” “你先去吧，”施耐德直接下逐客令：“我要跟我的学生好好聊聊，下午他会去你们乐团报到，别忘了安排个人接一下。” 第一二四章 乐团指挥？ 领带男子走了，白君文依然一头雾水：“老师，我真不会做什么乐团指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的施耐德，已经不是刚才哈哈大笑的模样了，他亲自走过去把门关上，然后很正式的坐到白君文的对面：“白，这是你来柯蒂斯音乐学院的第二年了。” 白君文点点头：“嗯。” “你的天赋和你的勤奋，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很优秀，简直优秀得有些过分，最重要的是，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还这么努力，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觉得你的未来不可限量，”施耐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 白君文被他弄得有点紧张了，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坐得更端正了一些：“老师请讲。” “音乐是伟大的，不分国界的，但是音乐家，却并不都是像我和克里斯蒂安一样值得信任的，”施耐德很认真的看着白君文：“白，今天我要给你上的是今年的第一课——音乐界并不是净土。” 白君文愣了一愣，心中若有所悟。 “我当然知道你没做过乐团指挥，但是这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们根本不会真正让你去做总指挥的，”施耐德解释道：“白，你记住，我让你去世界之星乐团，并不是为了让你去学习……学习的过程伴随终生，并不急于一时。我更想让你从学院里走出去，去看看音乐界的真实模样。在学院的象牙塔外面，音乐圈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白，你花费在学习上的时间已经太多了，你现在已经是二年级生了，该去做一些社会实践了。” 白君文懂了，他问：“老师，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很简单，”施耐德道：“少说，多看，多思考，然后……不要太执着，他们乐团里的事情你不需要过多的参与，好好做一个看客就行了。” …… 从施耐德的办公室出来，白君文依然按部就班的学习，吃过午饭之后，他离开学院，去世界之星交响乐团报到。 按照施耐德的说法，这个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来头还挺大的，历史上曾经是欧洲著名的老牌交响乐团，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后来二战爆发，奥地利几乎全线被德国侵占，这支交响乐团在战火中挣扎求存，经历了极其艰难的流浪和迁徙，最终在美国费城扎下根来，延续至今。 报到的过程还算顺利，他按照地址找过去，打通了领带男子留下的联系电话，很快就有相关人员过来，把他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就把他扔在这儿了。 这里是一处大剧院，正在进行演出前的排练，白君文迄今为止还从未欣赏过一场交响乐演出，更别提这种事前的排练了，所以他饶有兴趣的在剧院里走动起来。 大厅里全是音乐家，各自低头摆弄着自己的乐器，或者对着曲谱正在一遍遍演练，或者是有组织的形成一些小群体进行合作练习，白君文一路看过去，也有人发现了他这个生面孔，却也不怎么在意，有的视若无睹继续练习，也有的对他微笑示意。 交响乐在音乐王国里算是相当复杂和大规模的东西，负责演出的音乐家们按照乐器的类别分为五个组：弦乐组、木管组、铜管组、打击乐组以及色彩乐器组。再具体往下分的话，弦乐组里有各种提琴，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还有低音提琴。而铜管组则是各种号，小号、短号、圆号、长号、大号，等等等等。木管组是各种管，短笛、长笛、单簧管、双簧管、低音单簧管、大管。打击乐组则是各种锣和鼓，定音鼓、大军鼓、小军鼓、铃鼓、三角铁之类的。最后的色彩乐器组就有白君文熟悉的东西了，钢琴、木琴、竖琴、钢片琴……总之各种各样的琴。 也就是说，白君文学了好多年的钢琴，放在一场交响乐演出里面，其实只是诸多乐器中的一种，而且还是重要性相对较低的一种——所以说交响乐团这种玩意，在音乐圈子里还真是相当奢侈的玩意，也是白君文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他过去一年里在崔唯嵩和霍华德的影响下对所有的乐器都有一定的涉猎，但是那种涉猎纯粹属于混个手熟，真要说境界那是谈不上的，这时候看到大剧院里满厅的音乐家在训练，白君文颇有些见猎心喜的意思，他慢慢走慢慢逛，一点一点看过去——他的鉴赏能力是足够的，所以能感觉到几乎大厅里的每个音乐家对于他自己的乐器都有极高的造诣，这种造诣的深厚程度，并不亚于他对于钢琴的熟悉。 “不愧是两百多年历史的世界级老牌交响乐团啊！”白君文心中默默感叹，却又难免有些好奇：“这么多强者汇聚一堂，他们合作演出的内容自己虽然还没看过，但是想来应该是非常精彩的才对啊，为什么老师却说他们出问题了呢？” 也是这时，他看到门口有人匆匆走进来，很快就从特定的位置拿到自己的乐器，融入大厅的排练队伍中去。 “呃……这算是彩排迟到吧？好像也没人管。”白君文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刚才就看到他们小团体排练的时候中间有空位，看来还真是缺人呢。”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随后的半个小时内，不断有人从门口匆匆进来，白君文大概数了数，恐怕得有二十多个迟到的，而一开始大厅里的人总共也就二十多个——也就是说，直接迟到了一半。 接下来他就发现了更离谱的事情：这些迟到的家伙，水平不能说不行，但是跟最初大剧院里的这批人比起来，很明显逊色一些。 “嗯……有的是水平问题……还有的是熟练度问题，似乎是练习的次数不够，”白君文越看越觉得古怪，连眉头都皱了起来：“然而……好像真的没人管啊……先前这批人也没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吗？” 这时候门口又有人走进来，是个精神很健旺的老头，留着一部浓密的络腮胡子，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随后又一个人在他身后不远处现身，这次白君文倒是认识，正是那位去请施耐德的领带男子，白君文还记得他留的联系方式上面的署名是鲍里斯。 老头一进来，所有人都看向他，鲍里斯抢先一步走到大剧院前面的台子上，拿起话筒道：“安静，安静，大家都听一下……汉斯先生有话要说。” 白君文听这名字耳熟，随后就想起来了，今天上午，鲍里斯在施耐德办公室里信誓旦旦的说汉斯先生身体出了问题，无法再做指挥家，所以他才来找施耐德救场……可是不远处的老头看起来红光满面，并不像是身体出了问题的样子。 汉斯先生走上台，鲍里斯赶紧递过话筒，汉斯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过来……人齐了吧，咱们最后排练一遍，就可以散了。” 所有人呼啦啦的涌过去，很快就全到了舞台上，各自熟练的搬椅子上去，按照平日里演奏乐曲时的座次排好了位置。这样一来，唯一一个在台下站着的白君文顿时显得有些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汉斯先生皱着眉头问身边的领带男子鲍里斯：“这人是谁？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吗，排练的时候严禁任何外人进入，现在你怎么说？” 鲍里斯看到白君文也有点发愣，随后才想起好像是自己安排的人把白君文接进来的，他冲着汉斯先生一脸谄媚的笑道：“忘了跟您说了，这位是施耐德先生的学生，白。” “白？华夏人？”汉斯先生念叨着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紧，道：“施耐德先生没请到吗？怎么还派来个学生……这是怎么回事？” 鲍里斯面露难色，想了想，凑到汉斯耳边悄声嘀咕了一通。 汉斯的脸色阴沉下来，目光在白君文身上停了很久，却没主动跟他说一句话，而是低声吩咐鲍里斯：“你去安排一下”，随后就对所有人道：“来，我们完整的来一遍。” 台上，汉斯先生充满激情的挥动着手中的指挥棒，所有人在他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的完成自己的音乐部分，白君文在台下看得有点发愣……嗯，没错，这老头没有任何身体问题，他健康得很……而且指挥得确实挺好的，白君文虽然没接触过交响乐团指挥这门艺术，但他的乐理知识已经够了，他能够清晰的“看”到汉斯的节奏感、旋律感以及对整个演出的把控和带动。 这老头，很强！非常强！ “喂，你怎么还在？”鲍里斯凑过来，语气不太好：“我以为你早回去了。” “我回哪儿去？”白君文的心态相当好，在施耐德的预防针下早已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宠辱不惊的旁观者位置上，他反问：“难道不是你把我请过来的吗？” “我才没请你！”鲍里斯低吼，显得有些愤怒：“施耐德先生强行推荐你过来，我有什么办法？” “你也知道是老师推荐我过来的，”白君文看到他生气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那你还故意派个没分量的人接待我，故意冷遇我，是想让我受不了一走了之吗？你既然不敢拒绝我老师的推荐，那你难道不怕我被你赶走之后去他面前告你一状？” 鲍里斯果然怕，他脸色微微一变，话风立刻就变了：“白，我也不容易，你体谅我一下……不如这样吧，我先给你安排住的地方……你可以跟着乐团一起训练，但是暂时我没办法给你一个演出的席位。” “我知道，我也没指望有什么席位，尤其是你上午提过的总指挥的席位，”白君文微笑道：“你放心，我不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但是你得稍微对我好一点。” 鲍里斯脸色很难看，偏又不敢发脾气，闷闷的“哼”了一声，道：“你跟我走吧。” “别急呀，”白君文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我还从没听过一场完整的交响乐演出呢……等我听完了再走。” 第一二五章 世界之星 白君文对交响乐没什么涉猎，但是他跟克里斯蒂安学了一整年的歌剧，而在古典音乐的发展道路上，歌剧和交响乐其实一直都是相辅相成、纠缠不休的。 歌剧是用音乐、语言、诗歌等多种形式来进行叙事的艺术形式，而交响乐同样是叙事的，只不过用的是纯粹音乐的形式。所以白君文此刻坐在台下欣赏舞台上的交响乐，他发现自己很容易就听懂了——这其实仍然是境界的问题，他的境界和见识早已到了，所以曾经神秘的交响乐，在真正看过之后立刻就一目了然。 “老师说得不错，这支乐团果然出问题了，”白君文“看”得再清楚不过来：“首先是演奏配合方面有问题，一部分人明显熟练度不够，然后是整体演奏水准的协调问题，一部分人明显水平跟不上……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还有，那个汉斯先生看起来相当厉害，他不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提过。” 他在台下看众人，众人也在台下看他，自从知道他是施耐德先生派来的学生后，许多人看他的眼睛里都多出了种种不同的情绪。 世界之星有自己专门的根据地，算得上是根基深厚，在费城奇摩表演艺术中心的不远处，他们买下了某栋大楼的整整三层作为乐团成员平日里的住宿和活动场所。根据地的房间颇为空余，所以鲍里斯没费什么力气就给白君文安排好了一切，临走的时候交代他：“明天下午两点，就在旁边的奇摩表演艺术中心有一场商演，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跟着乐团一起进去……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白君文自然是连连称谢，挥手告别，心里却在暗笑：施耐德老师的名头还是挺好用的，也不知道老师当年到底干过什么事情，竟然让这个鲍里斯如此忌惮。 等吃过晚饭后，白君文的蜗居里开始陆续有人敲门拜访，第一个拜访他的，是个三十左右金发碧眼的帅哥。 “西蒙高茨，法国人，你叫我西蒙就可以了，”帅哥很郑重的跟白君文握手，然后道：“我听过你的名字，白。” 他眼里有丝丝跳动的火焰，道：“去年从柯蒂斯学院流传出一首非常经典的乐曲，叫做《月光》，创作者是个华夏人，是不是你？” 白君文倒是有些惊讶，点头道：“是我。” “我很佩服你的创作天赋，《月光》是我听过最好的钢琴奏鸣曲之一，即便是相比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奏鸣曲，它在我心目中也能排进前三。”西蒙退后一步，对白君文很恭谨的躬身行了一礼，随后语气就变得激昂起来：“但是，我听过你在入学测试时被人录下来的演奏音频，这首《月光》，你没有我弹得好。” 白君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笑道：“所以呢？” “所以我们来比一比吧，白，君，文！”西蒙倒是没说谎，他能用蹩脚的中文发音把白君文的名字念出来，说明他是真的对《月光》和《月光》的创作者做过一番细致调查的，这时候的他，战意十足的低喝道：“我要跟你斗琴！” 白君文没吭声。 说实话，今天下午他在大剧场里看了一大圈，几乎每个音乐家他都看过了，那些玩大号小号单簧管双簧管大提琴小提琴的家伙他是真的自愧不如，但是当时场中唯有一个弹钢琴的，就是现在的西蒙高茨——他当时仔仔细细观察过西蒙高茨的演奏了，随后他很确定，自己比西蒙强。 大概是因为钢琴这种乐器之王在交响乐里面反而地位较低的缘故，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这位钢琴手西蒙，应该是没迟到的那批人里相对境界最低的一个……当然他年纪最小也算是原因之一。 白君文去年一年来简直是疯狂学习，在霍华德副院长的压榨下演奏水平突飞猛进，去年入学那会儿他的水平可能确实不如西蒙，但是现在……他完全可以碾压西蒙。 但他确实对这种事情没啥兴趣，毕竟施耐德说过，让他少说话，多观察，于是他摇头道：“算了，结局已经注定的斗琴没什么意思。” 西蒙以为他是认输了，顿时哈哈笑了起来，笑过一阵后，态度重新恭谨起来，坐下来道：“但是你比我强很多很多，这个我必须承认……创作本来就是音乐世界里最了不起的事情。白，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白君文很喜欢这位法国帅哥的性格，下午的剧场里，西蒙大概是唯一一个水平欠佳却没迟到的人了。他笑着与西蒙拥抱了一下，道：“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西蒙还未离去，门又被敲响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高大男人。 “首席！”西蒙有些吃惊，声音也就多了几分激动：“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月光》我也很喜欢的，”高大男人走进来，对白君文笑道：“你好，巴赫。” 白君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对于西蒙听过《月光》他半点都不吃惊，柯蒂斯学院这种名校，有《月光》这种神曲出世，百分之百会流传出去引起轰动，只不过去年他过于低调的埋头苦读，并没有被人把真实身份挖出来，可是巴赫这个名字…… 说实话，流行音乐这种东西在柯蒂斯或者世界之星是没有牌面的，这里的音乐家基本上处于音乐鄙视链的顶端，都是用鼻孔看待流行音乐的，所以这个男人一口叫出巴赫来，是真的让白君文有点拿不准这究竟是赞扬还是嘲讽。 很有可能对方下一句就是：“什么？你居然去写流行歌曲？还上了公告牌前十？哦！你真是音乐界的耻辱！” 同时，他还注意到，西蒙刚才叫的是“首席”。 在一支交响乐团里，唯有一个人能叫首席，那便是第一小提琴的首席演奏家，这个位置同时兼任整个乐队的首席演奏家，是仅在总指挥汉斯先生之下的重量级人物，也绝对是音乐界举足轻重的大佬，而现在，大佬来访…… “好吧，确切的说，是我女儿很喜欢《yesterdayoncemore》和《myheartwillgoon》这两首歌，至于我，还是更喜欢《月光》，”首席大人看到白君文略带“惊恐”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还有啊，白，《巴赫十二平均律》绝对是音乐史上的奇迹！” 白君文的眼睛瞪得更大。 首席大人没接着说，而是目光投向正在旁边看热闹的西蒙，笑眯眯的道：“你还有事吗？” “啊！没事了没事了！”西蒙脑子里有一万个问号，却不敢问，乖乖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白，我先走了，改天咱们再聊。” 等到西蒙离开，首席大人去把门关好，重新坐下的时候眼神里就多了许多亲切感，他道：“小师弟，自我介绍一下，西格蒙德约瑟夫海顿，你可以叫我海顿，也可以叫我师兄，我二十一年前毕业于柯蒂斯音乐学院……当年，我也是施耐德老师的学生，不是普遍意义上的那种学生，而是被老师亲口承认的那种。”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白君文立刻就懂了，见到“首席”的紧张心情也顿时放松下来，笑着喊了一声：“师兄。” 随后他又有点好奇：“师兄怎么好像对我很了解的样子……是老师跟你提过我吗？” “我已经默默关注你一年了，”海顿解释道：“老师去年刚刚收下你的时候就跟我们这些弟子都私下里吹嘘过了……哈哈，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不过我对你的关注可不仅仅是因为老师的缘故哦，我是真的对你很好奇，因为我从老师那儿完整的拿到了《巴赫十二平均律》的全篇。小师弟，你自己应该也清楚，这部曲集究竟代表着什么。” 白君文只能苦笑。 从某种意义上说，《巴赫曲集》是真的过于逆天了，他在二十出头大学刚毕业的年纪里把这东西拿出来，其实是有点犯规的，这是能让世界乐理第一人施耐德本人都感到绝望的东西，眼前的海顿明显又是个懂行的，正因为懂行，所以看到《巴赫曲集》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果不是实在查不到别的任何蛛丝马迹，他们八成会觉得白君文是在剽窃、抄袭。 “正因为看过了《巴赫》，所以我后来听你在入学测试上的三首曲子的录音，只是觉得惊艳，却并不意外，因为那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当然了，你的《月光》还是有吓到我的，我认为它几乎是当世对月抒情题材的古典乐中的巅峰，”海顿说到这里笑了笑，打住了对小师弟的继续吹捧，把话题拉回到现实来：“所以今天中午老师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下午排练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一直想见你，你一到剧院我就看到你了，但我故意没理睬你，想要看看你在那种情形下会有什么反应。” 白君文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施耐德那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老头……背地里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啊。一边说着让自己出去见识人间险恶，一边又深怕自己真的吃亏，偷偷的打电话给海顿让他照顾自己…… 随后他就把在心里憋了一天的问题问了出来：“师兄，你们一个劲的想请老师过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不要把我跟他们混为一谈好吗，我可没想过利用老师，”海顿很认真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才回答道：“他们想用老师的名头，卖出更多的票。” 第一二六章 乐团的困境 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真正的困境，通过这位新认识的师兄，一点点清晰的展现在白君文眼前。 必须承认，这支乐团的经历是挺坎坷的，当初从欧洲迁徙而来的艰苦就不提了，单说他们在费城扎根之后，其实处境就一直有点尴尬，因为费城本身就有一支费城交响乐团，还是世界十大交响乐团之一，这算是人家的主场，而且人家本来就不是地头蛇，而是地头龙，既有实力，还有良好的群众基础。 世界之星乐团里的人却来自欧洲各国，他们这属于典型的猛龙过江，想要在另一条龙身边挤出一片卧榻之地。 “那就换个城市嘛，”白君文不太懂：“我大概查了一下，全美也没几个交响乐团，那么多城市，随便换一个经济情况好点的不就可以了？” “你是真的不懂，没那么简单的……”海顿摇头道：“交响乐团这种东西，可以算是庞然大物，它想要在一个城市里生存下去，需要考虑到人文环境、政府态度、音乐气氛、城市经济情况和影响力等诸多因素……这里面的东西很复杂，我就不跟你一一细说了，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来了费城，扎下了根，就没可能任意搬家了。” “嗯，既然如此，那你们的直接竞争对手，就是费城交响乐团？”白君文问。 “不不不，你还是没明白交响乐团的生存环境，”海顿继续摇头：“虽然我们和费城交响乐团确实有一定的竞争关系，但是这并不是关键……交响乐团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不是全靠商业竞争的。” 他迎着白君文略显迷茫的眼神，给了他一个很明确的结论：“实际上，你可以这么理解……交响乐本质上属于高雅音乐，高雅音乐是无法像流行音乐一样涵盖所有普通听众的，所以有个很残酷的事实……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交响乐团，都不是纯粹自力更生的。” 白君文眨了眨眼：“那应该怎么盈利？” “企业援助、爱好者捐赠，一部分商业演出，”海顿停顿了一下，声音放得很慢：“还有最重要的……市政府的资助。” 白君文隐约听出了点什么，又眨了眨眼，试探着问：“市政府的资助……出问题了？” …… 交响乐团这种东西，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一个城市的文化名片，它们作为庞然大物，一旦在一座城市里扎根，是要方方面面融入这座城市的。而世界之星在费城生存了这么多年，实际上绝大多数时间都过得很滋润。 “那时候，市政府的资助大概占全年总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多，这笔钱让我们每年都能进行固定的乐季演出，除此之外，我们还与很多社区进行合作，对全市市民普及古典音乐，我们会定期举办一些小型的音乐会，以及各种艺术家对话、客座嘉宾讲座、午餐演讲会、校园音乐会，等等等等，我当年也曾经去各大院校里给大学生们做古典音乐的演讲……我们虽然是外来的，但是我们与这座城市的合作其实是全方位的，市民对我们的认同度和合作度都很高，”海顿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直到后来……我们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世界之星交响乐团多年来一直有一个纯公益性质的项目，叫做“社区免费音乐会系列”，他们每年会在三到四个不同的演出中心进行纯公益性质的演出，这一项目可以推广和普及交响乐，同时也是市政府“公众教育”这一块的任务指标——然而某一年，在乐团的年度会议上，有人提议取消这一项目，原因是花费了过多的财力和精力，却始终收效甚微，事倍功半。 这一项目随后被正式取消，乐团并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因为历年来的社区免费音乐会他们做得都不算用心，群众反响也平平，他们以为最多只是会有少数人小小的抗议几句而已，然而……市政府那边震怒了。 “有些东西，哪怕是做个样子，也是必须要有的，尤其这还关系到市政府在公众教育方面的公信力，”海顿说到这里，声音明显低沉下来，有种名为沮丧的情绪悄悄弥漫在房间里：“所以第二年我们遭遇了最可怕的事情……市政府取消了对我们的资助，同时提高了对费城交响乐团的资助标准，同时，社区免费音乐会系列也交由他们来负责。” 占据全年总盈利百分之四十多的一笔资助就这么没了，白君文轻轻吸了口气，总算明白这个乐团究竟遭遇了多大的危机。 简单地说，费城这两支乐团其实原本是旗鼓相当的，而且世界之星有可能还更胜一筹，然而我们中出了猪队友，把优势拱手送人，于是，并没有花力气竞争的费城交响乐团莫名其妙得到了天上掉下来的大礼包，而世界之星则瞬间跌入了地狱。 “原本已经默认属于我们的许多小型项目都开始渐渐被费城交响乐团接管，包括各种社区合作、中学音乐普及、各种讲座和对话会……这些东西，当我们拥有的时候不知不觉，甚至经常会抱怨它们太费精力而没有收益，但是当渐渐失去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这其实代表着一座城市对我们的认同感，是我们融入这座城市的方式。”海顿轻声道：“后来我们变得没有前些年那么忙了，大家都有充裕的时间休息，也不用再抱怨天天累得像条狗。可是……已经没有人想要休息了，大家都想要忙起来。” 白君文忍不住插嘴道：“当年到底是谁做主取消那个项目的？他难道不应该为他所做的愚蠢决定负责吗？” 海顿苦笑了一下，道：“他一直都在负责啊……这个人就是汉斯先生。” 白君文愣住了。 “汉斯先生是我们乐团名气最大、地位最高、能力也最强的音乐家，他在指挥方面的才能绝对能在世界范围内排到前三，所以从当初到现在他一直都是乐团总指挥，而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他还兼任了乐团的音乐总监。”海顿道：“可以说，这些年，正是因为有汉斯先生苦苦撑着，乐团才能维持至今。” 海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问白君文：“你知道音乐总监是干什么的吗？” 白君文摇头。 “在交响乐团里，音乐总监几乎可以算是最重要的位置。在艺术方面，他需要对所有成员的表演进行鉴定和指导，还需要在排练时协调大家相互之间的配合。在商业方面，他需要做好乐团形象运营，包括乐团的口碑，周边商品的开发，以及对外联系，获得各种商演的机会。人事方面，他要负责为乐团不断招收新鲜血液，也可以与学校合作定点培养人才，同时，还需要考察乐团现有成员的表现和能力，有的要解雇，有的要涨薪，”海顿道：“总之，音乐总监几乎就是一个乐团的大管家，什么都要管起来，很累很忙，权力也非常大——这是整个交响乐团里薪资最高的职位。” 白君文问道：“薪资多少？” “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前，乐团有专门的音乐总监和运营团队，那时候音乐总监的年薪是两百万美元，而汉斯先生身为乐团总指挥的年薪是一百二十万，”海顿道：“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音乐总监认为乐团已经没有前途，所以带着运营团队一起离开了，汉斯先生把音乐总监的位置兼任起来，加上总指挥的职务，他现在的年薪是……五十万美元。” 白君文瞪大了眼睛：“少了这么多？” 海顿沉默着，久久不吭声，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他说他要赎罪……他已经撑了五年了，可现在我们已经撑不住了。” 白君文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一脸络腮胡子的老头模样，其实今天白天他对汉斯先生的评价是很差的，他认为汉斯是与鲍里斯同流合污的那个人，也是算计自己施耐德老师的人，尤其是鲍里斯那句“汉斯先生的身体状况不行了”，让白君文每次想起来都会露出讥讽的笑容。 然而海顿口中的汉斯先生，却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事实上，从当年那件事之后，乐团里的成员就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真正有实力且有等级认证的演奏家其实是不缺赚钱机会的，他们从世界之星离开后，可以做独奏，可以接个人商演，可以搞创作，可以去培训机构，或者做有钱人的私人音乐顾问，等等等等，他们对世界之星没有太多的感情，于是这种离开就像是正常的公司离职或者跳槽一样，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 但是乐团里真正出色的那批人却基本上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了，比如总指挥汉斯，比如眼前的海顿，还有木管组首席、铜管组首席、打击乐组首席…… “我们对乐团的感情，是离开的那些人不能理解的，”海顿的眸子里带着缅怀的情绪：“我的爷爷曾经是乐团的第二小提琴首席，我的父亲不愿意学小提琴，他读书的时候专攻钢琴演奏，但是他的天赋不足，虽然最终回到了乐团里，却只能在色彩乐器组里做一个普通的钢琴演奏家……我小时候就在爷爷的安排下学习小提琴，大学的时候却选择了乐理，我当时是想当一个指挥家来着……但是我的指挥才能跟汉斯先生相比差太远了，反而是小提琴，虽然我并没有一直学习，却有与生俱来的天赋，所以大学毕业后我选择回到世界之星，成为一名弦乐组的小提琴手，并在十五年后成为了小提琴首席。” 白君文默默的听着，想要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一二七章 挖角 “乐团就是我的童年、我的中年，以后也是我的老年，我所有的回忆和追求都在这里，我是不可能离开的……哪怕我这些年陆陆续续收到了无数的邀请，就连费城交响乐团都跟我私底下联络过，他们想给我第二小提琴首席的位置，但是我拒绝了，”海顿深吸了一口气：“像我这样的人，团里还有很多……毕竟是有两百多年历史的乐团啊，这里不仅是我的人生，也是其他许许多多人的人生。” 白君文张了张嘴，有些话他不想说，因为太残酷，可最终他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师兄，老师拒绝了鲍里斯的邀请，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我当然知道，老师早就跟我说过，世界之星完蛋了，他让我早点出来。”海顿的笑声有些苦涩：“两年前老师还专程邀请我去柯蒂斯音乐学院做小提琴老师……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的……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海顿离开了，白君文的心却迟迟不能平静，他大概明白老师想让自己看的是什么，音乐界并非净土，音乐王国也并不是无忧无虑的童话王国，一样会牵涉到很多现实的无奈，一样是真实的人生。 站在白君文的角度看，师兄海顿的前方有无数条路，每一条路都能通向更多的财富和更自由的生活，但是他坚持守在这样一个穷途末路的乐团里，怀着那份不甘心等待着注定失败的结局。 他原本是很反感鲍里斯这种人的，但是这时候恶感也不知不觉减轻了许多，这个人市、庸俗，还花言巧语骗人，但他至少还在乐团里待着不是吗？ 第二天下午，白君文随同乐团的许多人一起前往不远处的奇摩表演艺术中心，到这时候他当然也已经知道，昨天排练的地方就是这里，而今天下午两点，这里会有一场乐团的正式商演。 “卖票情况不太好，但是终归还是能盈利的，所以我们都在坚持。”临行前，海顿这样跟他说。 大剧场的观众席上稀稀落落的坐着一些听众，白君文坐在靠前的位置上起身往后看，入眼所见是大片大片的空位，此时已经是一点五十五，正式的表演即将开始，然而观众席上并没有安静下来，许多人依然在交头接耳聊着自己的事情，与白君文在电视中曾经看到过的交响乐团演出现场很不相同。 电视中，那些观众往往会穿着正装前来。对于高雅音乐的欣赏而言，这是一种很有必要的仪式感，可以让听众从内心深处对演出有更高的期待和更端正的心态。一场交响音乐会的所有演奏者其实都算是音乐圈里的佼佼者，当数十名佼佼者同时在舞台上为你倾情表演，这对于热爱音乐的人而言其实是值得感激的事情——然而白君文看到的却有很多带着小孩的中年妇女。 孩子在剧场的走道里嬉笑追赶，时而有小孩跌倒，有小孩啼哭，夹杂着母亲低低的笑声和骂声，把整个庄严肃穆的大剧场烘托得仿佛菜市场一般。 白君文远远的看着台上正把小提琴搁在肩头表情沉静等待开场的海顿，心里有些难过，他能看到师兄的认真，他知道师兄是想要尽量演好每一场，尽量多吸引一些听众，然而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很清晰的意识到：这个乐团……已经真正失去了在费城人心目中的崇高感和认同感，这些感情对于一支乐团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失去了，那么你辉煌壮丽的演出就会变成闹市街头的卖艺，连最基本的格调和仪态都没有了，又怎能奢望再把听众留住？ 舞台上，汉斯先生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指挥棒，用力挥下，随着圆号浑厚的声音响起，演出正式开始。 乐团演奏的是一首著名的交响曲，白君文从中听出了很明显的带着悲怆感和史诗感的英雄主义气息，他其实是没听过这首交响曲的，所以在刚听了几分钟就忍不住暗暗赞叹，觉得这真是一首经典交响乐，然而随后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 有人出错了…… 白君文此时已经完全可以算是一位乐理大师，而交响乐的乐曲又向来以结构严谨旋律合理著称，所以尽管他从未听过这首曲，但是刚刚的那个旋律错误在他耳中却依然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鲜明夺目，他仔细观察乐团那些人，正看到弦乐组的一个小提琴演奏家的一只胳膊以不合理的速度前后拉扯了几下，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慌乱。 他记得很清楚，这是昨天排练迟到的人之一。 然后他听到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人轻轻抱怨：“太敷衍了” “别抱怨了，我们之前就已经猜到他们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又一个声音道：“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变得越糟糕，对我们而言反而越有利，不是吗？” 前一个声音沉默了几秒钟，才道：“但我还是有些为西格蒙德先生不值，明明是那么杰出的演奏家，却在这个烂摊子里深陷了五年，而且，我真的没有办法说服他。” “他会认清现实的，因为这个乐团撑不了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后一个声音轻笑起来：“总之，肯定不超过半年吧……汉斯先生是有能力的人，能让世界之星撑上五年，已经算是奇迹了。” “但他也是最大的罪人，不是吗？”前一个声音并不服气：“如果没有他当时的糟糕决策，世界之星现在依然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且，你不觉得他这五年来纯粹是在饮鸩止渴吗，他在让乐团活着的同时，也在让乐团变得越来越糟糕，越来越不可救药，时至今日，即便是市政府愿意重新资助他们，我也很怀疑他们的演奏水平无法通过市政厅的面试考核。” 舞台上的演奏越发高亢激昂起来，宏大的铜管声和激越的小提琴营造出极度悲壮的气氛，白君文闭着眼睛细细品味这支交响乐里蕴含的各种东西，却在这时候，又听到了“嗡”的一声，白君文顿时睁开眼睛，很深很深的皱起了眉头。 又一个明显的演出失误……这种感觉就像是美味的饭菜里忽然跳出来一只苍蝇一样让人恶心，白君文在座位上扭动着身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欣赏被中断，有种无法再沉入进去的烦躁感。 舞台上的演奏很快完成了第一乐章，稍微停顿后，进入第二乐章，随后是第三乐章，然后是简短的休息，准备进入最后的终章。 白君文无法再沉浸了，他这双敏锐的耳朵不断听到越来越多的问题，有的是纯粹的演奏错误，有的是演奏水平跟不上其他人的节奏，还有的熟练度不够导致的演奏忽然中断，这时候就能看出汉斯先生的厉害了，他始终像是中流砥柱一样站在乐团最前方，用他的指挥棒固执的把乐曲的节奏和频率强行导向正确的轨道——说句不客气点的话，如果没有汉斯先生的导航，这时候乐团的演奏恐怕早就因为其中某些人的演奏错误而彻底乱套了。 白君文站起身来，微微摇头，有种不忍心听下去的感觉，他想要去剧院外面一个人静一静，可这时候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 “嘿，先生，”身后传来的声音很熟悉，是刚刚在背后聊天的两人之一：“冒昧打扰一下，我们觉得您有些眼熟，请问您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学生吗？” 白君文有些意外，转过头来，就看到了两个穿着正装打着领带的中年男子，于是他更意外，因为今天的大剧院里，几乎所有人都穿着很随意，除了他自己之外，大概也就只有这两个男人是穿着正装的了。 “我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学生，你们可以叫我白。”白君文很自然的对这两个人产生了好感，不为别的，只为他们是真正来听音乐的，而不是来看热闹或者打发时间的。 “哦！哦！果然是你，白！我知道你！我刚刚就觉得你很眼熟，果然没有看错人！”其中一个男人露出极为兴奋的表情，用力握住白君文一只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大麦格雷，他是小麦格雷，我们是亲兄弟……我们都是费城交响乐团的钢琴演奏家。” 他旁边的小麦格雷显得比他更兴奋，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白君文耳边一个劲的低吼：“《月光》！《月光》对不对？你写的《月光》！老天爷，你知不知道我俩有多喜欢《月光》，我哥哥甚至多次向音乐总监建议，想要以《月光》为核心创作一首完整的交响乐！” 白君文笑着表示感谢，然后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费城交响乐团的人……你们为什么忽然跑来听这边的演出？” 大小格雷迪都是很热情而且藏不住话的人，尤其是忽然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邂逅了《月光》的创作者，两人都有些激动，很快就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其实也挺简单：发展势头良好的费城交响乐团想来挖角。 第一二八章 这样不行啊 明眼人都看得到世界之星的现状，费城交响乐团这种行为并不算落井下石，他们在过去五年没有做任何动作，算得上是十分仁义了，但是现在，他们想在世界之星彻底崩溃之前把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人才挖过去，而目前他们最想挖的人，便是白君文的师兄海顿——海顿是熟人之间亲昵的称呼，对于大小格雷迪而言，他们称呼的是西格蒙德先生。 格雷迪兄弟已经接触过海顿三次，但是三次都被海顿完全不留余地的拒绝了，费城交响乐团的诚意很足，给出了第二小提琴首席的位置，仅仅只比海顿目前的位置稍低一丁点，这也是很合理的事情，毕竟费城交响乐团也有自己的小提琴首席，他们不可能为了挖人就无缘无故把自己的首席解雇掉。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白先生您怎么会来看他们的演出，”小格雷迪道：“今天下午两点，在曼恩表演艺术中心有我们的演出，我们的演出明显要比他们更专业，更出色，我不信您看不出这一点……所以您来这里，是有什么深意吗？” 白君文并不隐瞒，笑道：“实不相瞒，我现在就住在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大本营里。” 小格雷迪大为惊讶，瞪着他看了很久，才用力摇头道：“白先生，您太糊涂了，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或许是因为您太年轻的缘故……您这样的人才，如果对交响乐有兴趣的话，应该加入我们费城交响乐团才对。”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念头可行，又道：“实际上我们色彩乐器组的首席也对您非常欣赏，不止一次说过《月光》是这个年代最伟大的古典乐作品，如果您愿意过来，我觉得您至少是可以免试进入的，并且一定会有一个正式的演出席位。” “你胡说什么呢！”大格雷迪狠狠的瞪了自己的亲弟弟一眼：“如果是白先生的话，免试和正式的演出席位算什么诚意呢？我觉得他至少可以获得一个次席演奏家的席位……首席大人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在他偶尔染病不能出场的时候，白先生完全可以做我们色彩乐器组新的首席。” 小格雷迪比较实在一些，他犹豫着道：“但是白先生的钢琴技巧……” “白先生这一年难道是原地踏步吗？”大格雷迪又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示意弟弟不要乱讲话，然后含笑问白君文：“您这一年一定进步很大，对不对？” 白君文笑着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随后又摇摇头：“不过我是不会去你们乐团的，海顿首席也是不会去的。” “您是担心我们说的话没分量吗？”小格雷迪眼睛瞪得很大：“我今天回去就要向总指挥报告情况，我相信他愿意给出的待遇一定能让您满意。” 白君文只是摇头，笑而不语，很快舞台上第四乐章开启，三人开始安静的欣赏，然后一起摇头，一起叹气，心里都有许多感慨。 是的，这第四乐章，比起前面三个乐章更加不堪入耳…… 交响乐的四个乐章已经基本算是定式，而最后一个乐章往往是最激烈、最华美也最丰富的一章，当然，与之相应的，演奏难度也最高，台上的众人在前三乐章里已经出现了许多次混乱，在这最后一个乐章里，暴露出更多的问题，白君文一边听，一边不断提升对汉斯先生的崇拜之情：这老头是真的厉害，凭着一根指挥棒硬生生的力挽狂澜，几次把濒临崩溃的合奏给拉回了轨道上。 然而有些可悲的是，下面的听众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上面演出出现了那么多的问题，他们漫不经心的听着，有的一直在低头玩手机，有的一直在逗小孩，比较靠后的位置上还有人靠在椅背上睡得很香…… 白君文忍不住又仔细看了看台上的海顿，海顿一直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下面的乱象，但是白君文心里清楚，海顿肯定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愿意睁眼看，不愿意面对，因为现实太绝望，这支乐团在这个城市里已经完全失去了精气神，失去了灵魂，这是神仙也救不回来的绝境，海顿他唯有选择不看不听不想，才能稍稍维持他那一点点可怜的幻想。 演出结束，所有听众离场，白君文跟大小格雷迪告别。 所有演奏者的情绪都不怎么好，汉斯的表情还算平静，看到白君文也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他很忙，一直在不停的跟不同的人说话，安排各项演出之后的善后事宜，这时候有人开始离场，白君文看得分明，抢先离开的正是那些水平不够还排练迟到的家伙。 “师兄，就没人管管他们吗？”白君文轻声问海顿：“难道不能让他们好好练练，如果想让乐团真正活下去，终究还是要靠演出质量的。” “道理我们都懂，但是你看……所有人都懒得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海顿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因为这批人……已经是汉斯先生所能找到的最后一批人了。” 是的，除了乐团里始终不愿意离去的这批老人之外，这些迟到早退水平不够的家伙，已经是汉斯先生所能找到的最后一批人了——他们明明很平庸，个个都是混子，却偏偏不可缺少。 就是这么残酷，也就是这么讽刺！ 交响乐团的演出需要的人数很多，最小规模也要二十多人，而最大型的四管编制的乐曲，需要的人数甚至超过一百，这么庞大的人数，并不是留守的这批老人能够撑得住的，所以，乐团如果想要有足够多的曲目可以演奏，那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 实际上这依然是当初那个愚蠢决定导致的后果。在市政府的资助断绝之后，离开的不仅仅只有音乐总监和运营团队，还有乐团里将近一半的有实力的演奏者，这批演奏者的离开直接把世界之星送到了半死不活的境地。 失去了政府资助，为了活着，必须要更大量的商演，汉斯先生因此不得不对外招人，然而世界之星的困境在圈子里并非秘密，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招人的过程极其艰难，真正有能力的音乐家并不愿意进来，汉斯先生又实在拿不出高薪，于是最终他们招到的人手比起乐团里的老人明显差了一筹。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只能认命，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愿意手把手的教他们，让他们提高，但是这个过程毕竟是缓慢的，所以在演出的时候依然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有时候他们也会有怨言，怪我们在正式演出的时候太卖力，他们认为，如果我们稍微把能力收着点，别那么努力，他们可能会配合得更好。”海顿苦笑：“说真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对的……我们那么卖力的演奏，是想要让演出效果更好一些，想要尽量多吸引几个观众，却没想到，我们越卖力，他们就越跟不上。” 实际上汉斯先生招的第一批人还算是态度不错的，可随着乐团的经营逐渐恶化，这批人也渐渐离开了，他们对乐团没有归属感，又赚不到让自己满意的钱，同时还总是处于一种演奏方面被老人碾压的状态，自然觉得很压抑，于是在大约一年的时间里陆陆续续走了个干净。 在此过程中，也有一些老人终于撑不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了坚持，离开了乐团，于是乐团的老人变得更少，而人手则更加不足。 “汉斯先生继续很辛苦的招人，最开始招的全是圈子里赫赫有名的演奏者，再然后这个要求就越来越低，因为我们拿不出高薪，也看不到前景，所以招到的新人在能力方面可想而知。”海顿道：“随后一批批人来，又一批批的离开，汉斯先生本来是很诚实很坦荡的人，但是这些年渐渐染上了一些不好的风气……我们都看得到这种变化，却没有人提醒他，因为我们自己也知道，如今乐团的情况，如果不靠汉斯先生的‘坑蒙拐骗’，已经很难真正找到可以用的人才了。” 白君文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鲍里斯在施耐德办公室里说的那句谎话“汉斯先生的身体状况不行了”，当时他以为这是鲍里斯的谎言，但是现在想来，或许这根本就是汉斯先生授意鲍里斯说的…… “汉斯先生其实曾经是非常有号召力的指挥家，他是世界上排名前三的顶级指挥，曾经，他一个人的人气就足以让奇摩表演中心座无虚席，但是这些年他在不断透支自己的号召力和信任度，所以现在，哪怕他依然足够出色，可观众们却已经不买账了……他是真正想请老师过来做总指挥的，因为现在老师的号召力已经远在他之上了。” 第一二九章 再入梦境 在白君文的视线中，汉斯依然在舞台上不停的吩咐各种各样的人去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儿精神很不错，他一直在忙，表情很平静，反而不像海顿这样充满愁苦。白君文只要想想他心里背负的罪恶感和身上背负的压力，就对这个老头充满了敬仰，无论汉斯曾经犯下的是多么不可赦的大罪，至少这个人的人品、能力和精神意志是值得绝大多数人学习的。 “师兄……”白君文有些欲言又止：“我刚才遇到了费城交响乐团的两个人……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他们的提议。” 海顿笑了笑，摇摇头，没有多解释，只道：“这件事就先不提了。” 白君文心里涌动着某种难言的情绪，一时间有些冲动，他道：“师兄，或许我可以帮你……” “不用！绝对不用！赶紧停住！”海顿严肃的打断他，道：“小师弟，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要抒发一下自己的苦闷，毕竟这些话平日里也没人可以诉说……但我绝不想要你的任何帮助，你必须牢牢记住老师跟你说过的宗旨，少说，少做，多观察，多思考——这才是你来到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真正意义。” 他顿了顿，诚恳的道：“师兄年纪大了，也没有更多追求了，抱着乐团一起死也无所谓，可你不行，就冲你写出了《巴赫曲集》和《月光》，你就绝对不能被任何无关紧要的东西耽误。”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白君文，很认真的道：“小师弟，你要记住，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未来，你是要成神的。” 白君文下意识的抽了一口凉气。 未来，你是要成神的！ 他听到这句话，才真正明白施耐德、霍华德、克里斯蒂安三位老师以及眼前的师兄，究竟对自己有着多么巨大的期待！他以前只是隐隐猜测过《巴赫》与《月光》带给身边人的震撼，却在这时候才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这种震撼竟然如此夸张，转化成的期待居然如此沉重！ 他又是感动又是惶恐，原本心里头那些隐隐的想法，在这时候被海顿强行压了下去，面对师兄这双饱含真诚和期待的眼神，他终究只能轻轻垂下头去，低声道：“我明白。” “行了，我以后不在你面前抱怨了，免得影响你的选择，”海顿笑了起来，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小师弟，咱们回去！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做你的旁观者吧！” 白君文在世界之星正式住了下来，汉斯没有找过他，鲍里斯也没有再来打扰他，但他可以自由的进出乐团的所有排练场所，也可以跟着去看乐团的每一次商演，他仿佛变成了一个透明人，在一个暮气沉沉的庞大乐团里自由自在的生活着。 大概生活唯一的亮色，就是在结束了一天的排练之后，西蒙或者海顿会偶尔过来串门，跟他聊聊乱七八糟的闲话。 白君文也是在这段时间里搞清楚了法国帅哥西蒙的来历，这家伙大概算是乐团里唯一一个水平一般却干劲十足的异类了，他是色彩乐器组首席的亲传弟子，但因为色彩乐器组首席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一直都在医院里躺着，西蒙便成了乐团里唯一的一个钢琴演奏家，在每一场需要钢琴演奏的演出里担任不可或缺的角色。 这样的日子有些枯燥，白君文什么也做不了，便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另一个世界。思颖姐那边，《灰烬使者》应该已经开拍了吧？ 他暑假里足足忙了两个月，来到学校之后又立刻卷入了世界之星这档子事中，直到这时候，才终于沉下心来想要去梦境世界中看一看。 …… 再次进入梦境世界，白君文轻车熟路的打开电脑，联络崔唯嵩。 这段时间，李思颖一直忙着好莱坞的事情，白君文倒是没怎么与她联络了。不过，从明天的新闻里，白君文倒是一直能看到李思颖的动态。看着李思颖受到好莱坞的关注，新影片立项，筹备，一步一步的开始实现自己的梦想，白君文也替她感到高兴。 同时，白君文和崔唯嵩这边也是进展顺利。崔唯嵩之前跟白君文所说的那个“交响摇滚专辑”的构想，白君文也很有兴趣。正好这段时间白君文闲得很，干脆一门心思的扑在里面，倒是产生了不少很有趣的想法。 网络电话接通的过程中，白君文习惯性的走到冰箱前面，准备取了一罐饮料。不过，白君文马上就奇怪的发现，冰箱的门居然是打开的！ 打扫的阿姨忘记关冰箱门了？白君文刚想到这里，就发现冰箱并不像往常一样是满的，里面的啤酒少了一打！ 这是……谁来过了？白君文正诧异间，与崔唯嵩的视频电话刚好接通了。 “白老弟，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我想找你都找不着，出事了！”崔唯嵩焦急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怎么了？”白君文隐隐有些预感，赶紧跑了过去，“是不是李思颖出事了？” “对！就是她出事了！她不是之前跑到好莱坞去了吗？那帮孙子把她给坑了！她现在欠了好几千万美元，还让人赶回国来了！”崔唯嵩急急忙忙的说着。 白君文听到这里，心就猛地一紧，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慌张起来。 “你先等一下！”白君文急忙阻止了崔唯嵩想要继续往下说明的话，然后转身就冲了出去。 果然如同白君文所预料的一样，酒店的房门也开着，压根就没上锁！冲出房间的白君文左顾右盼，随后一路顺着走廊跑到了尽头的露天天台上。 透过玻璃门，白君文一眼就看到李思颖就坐在正前方的露台边缘！她赤着脚没有穿鞋，明明只是四月份，身上却只穿着一件丝质的吊带裙。 在李思颖身边，摆着七八罐喝完了的空啤酒罐子。她正拿着另外一听啤酒，似乎正呆呆的望着对面的江水发呆。 这一刹那，白君文只觉得浑身的血都似乎要停止流动了。他一把拽开露台的玻璃门，爆发出了简直连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速度，扑倒李思颖身边，一把从背后把她抱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露台上拽着滚了下去。 “啊！”李思颖下意识的尖叫起来，两只脚就像踩着风火轮似得玩命乱踢。 白君文生挨了好几脚，赶紧狂喊：“别踢了，是我，白君文！”不过他手上可是不敢松劲儿，反倒抱得更紧了。 “哈？白君文？”李思颖听出白君文声音，挣扎的动作马上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反倒乐了，猛地一用力翻过身来，与白君文面对着面，“抱这么紧，你怕我跳下去啊？” “嗯。”白君文紧张的要命，哪有心思跟李思颖开玩笑，立刻很认真的点点头。 “噗！”李思颖笑的更开心了，过了一回儿她就笑的前仰后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说你也太逗了！自杀？怎么可能呢？我还有大好青春没有享受呢！怎么可能会自杀？” “那你一个人跑到天台上来？”白君文忍不住反问。 “这不是一个人喝闷酒太无聊了吗？”李思颖理所当然般说道，“到这里来吹吹风，起码可以让自己冷静一下。李白不是说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在这么高的地方，比他距离月亮肯定还能近点儿。再说，我回来又不是第一天了。这几天我都在这儿喝酒呢。”说完这句，李思颖又吃吃的笑起来。 “你喝多了。”白君文叹了口气。 “谁说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姐姐我喝红酒对着瓶吹都没事，才几罐啤酒就想让我喝醉？怎么可能呢？”李思颖说着，又随手拿起一罐啤酒，拉开之后狠狠灌了自己一大口。 “行啦，别借酒浇愁了。”白君文把李思颖的酒抢了过去。 “谁借酒浇愁了？我愁什么了？我有什么可愁的？”李思颖立刻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张牙舞爪的叫唤起来，“只不过是被好莱坞的一群孙子坑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最多以后不去美国，不理那帮孙子就是了。就凭姐的本事，国内还不是横着走？” “对对对，思颖姐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白君文这时候看出来了，李思颖嘴里说的满不在乎，但心里的坎根本没过去。 于是白君文也不再强求，干脆顺着李思颖的话接了下去。 李思颖也笑了起来。她再次取来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塞到白君文手里：“那就别废话，陪我喝酒。” “行！”白君文也不说二话，就在露台上跟李思颖席地而坐，两个人靠在露台边缘的护墙上你一罐我一罐的喝。 李思颖一边喝，还一边唱歌，唱的都是白君文没听过的乡谣。白君文也干脆陪着她哼唱。一会儿功夫，两个人把酒都喝完了。李思颖一摸旁边，都只剩下空罐子，便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行了，酒也没了。回去吧。” 第一三零章 被夺走的电影 “嗯。回去。”白君文虽然酒量不济，但也不至于被两罐啤酒放倒。这会儿他有点酒意，但思维却愈发清楚了。他拉住了李思颖的手，拽着她往回走。 “怎么？你还真怕我跳下去啊？这么不放心我啊？”李思颖走出两步，看了一眼白君文的手，含笑说道。 “对！我是真的怕。”白君文盯着李思颖的眼睛，双手紧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很厉害很厉害，也知道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的人生经历比我丰富一百倍。正常来说，现在这点挫折应该打不倒你，甚至对你来说都应该不算什么。但是我不敢放手，你越是装得不在乎，我越不敢放手。你不想示弱也好，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脆弱的一面也好。这些都没关系。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自信到什么都不怕的李思颖。我也希望你知道，我永远都在这里，永远都在你身边。所以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要做傻事。” “你这个人真的是……真的是……”李思颖挣了两下，没能把手从白君文手里抽出来。 白君文不肯退让的与李思颖对视着。李思颖一开始还摆出一副拿白君文没办法的模样，但过了没多久，她的眼泪就开始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涌出来。 “哎？我怎么哭了？我哭什么呀。都是小事情而已。没什么可哭的对不对？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十几岁小丫头似得多丢人。”李思颖拼命的擦眼泪，却发现泪水越来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 “别逞强了。”白君文轻轻把李思颖拥进怀里。 李思颖这时候终于绷不住了，她抽泣着又忍了一小会儿，就像个真正的小女孩一样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起来：“小白！我的电影没了！被人家抢走了。呜呜呜呜！我的梦想没有了！全都没有了！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看着李思颖哭到无法呼吸的样子，白君文心痛极了。 “别哭。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不是还有我在吗？别人抢走的，咱们抢回来就是了！”白君文在李思颖耳边说了一局，随后干脆把李思颖横抱起来，就这样抱着她一路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的时候，李思颖倒是不哭了，就是脸红的有点厉害。而白君文没想到的是，视频通讯那头的崔唯嵩居然等了这么久还没挂电话！ 摄像头在客厅里，正对着大门方向，白君文抱着李思颖一进门，就被崔唯嵩给看见了。老崔瞧见这一幕，下意识就吹了声口哨，然后怪笑一声，特干脆的把电话给挂了。 李思颖慌忙跳下来，脸好像变得更红了。 “那个……我先去洗个澡。待会儿出来再跟你说。”李思颖慌慌张张丢下一句话，就像是逃跑一样钻进隔壁房间的浴室里去了。 白君文也觉得脸上有点发烫，老老实实在客厅里等着。李思颖也是磨磨蹭蹭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总算从房间里出来，而且还换上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浴袍，脑袋上还带了个大帽子。 “我好像感冒了……”一坐下，李思颖就苦着脸来了这么一句。 白君文一听也是哭笑不得。 不用“好像”！鼻子都不通气儿了，不是感冒还有啥？谁让你四月份穿个单衣光脚跑天台上喝酒来着？ “行吧，待会儿我去给你买点药。你这……好歹也是大导演，身边没人照顾？” “没有。”李思颖可怜兮兮的看着白君文，小声嘟囔，“我不想让人见到现在这幅样子。” “明白了。那这次我在这边多待几天。” “嗯嗯嗯！”李思颖开心的连连点头。 “现在时间还挺早的。你心情好点没？要是好点的话，就把情况跟我说说吧。我是搞不懂，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我被人坑了啊。”李思颖带着浓浓的鼻音，撅起嘴说道，“好莱坞的那帮王八蛋，吃人不吐骨头。嘴上说的好好的，一转眼就翻脸了。具体怎么操作的，说出来估计你也听不懂。老实说，我都听不太懂！我的会计师跟我解释了半天，我也只能听明白个大概。总之就是好莱坞有一套资本运作的方式。其中牵涉到跟我合作的影业公司，保险公司和其他几个投资人。他们私下里串通了，成了一伙儿的。然后就通过做账、转移资金等等一系列的方法把原本计划中的六千万美金投资给弄没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干？不是说找你合作吗？” “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我也在找人打听，但人家根本不跟我说实话。只有一个经纪人跟我说，好莱坞有好莱坞的规矩。我违反了规矩，就会变成这样。” “不明白，什么规矩？”白君文听着是一头雾水。 “谁知道什么规矩？我猜，要么是因为我不是美国人，要么是因为我在项目里想要争取的权力太大了，或者兼而有之。也有可能因为我是个新人。甚至有可能因为我是个女人。反正现在的局面就是，原本应该用于拍摄的六千万美元的资金，在账面上是一分钱都不剩了。没钱就没法拍电影，负责完片担保的保险公司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介入接管。然后就是整个项目团队重组，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踢出局了。” “那六千万美元，总要有个说法吧？就这么没了？” “没错，这笔钱是不用指望了。好莱坞的资金运作本来就特别不透明。美国政府拿他们都没什么办法。我连美国人都不是，想查他们的帐就更是难上加难。我找了律师提起诉讼，但根本没用。律师说了，这种官司，周期至少在两年以上。等案子判下来，黄花菜都凉了。而且好莱坞这帮王八蛋的帐都是扯淡的。一部全球票房十几亿的电影，最后做账下来能给你做成亏钱的。所以就算告赢了，我也就是能把自己那点钱拿回来而已。这个项目，这部电影，就等于被他们抢走了！” “好吧……那这件事就没有办法解决了？” “有办法解决。办法就是我想办法再变六千万美元出来……哦，之前那六千万还是有一半左右是砸到了电影上的。所以大概不需要六千万，只要我能想办法变三千万美元出来，就能阻止保险公司介入，接着往下拍这部电影。” “三千万美元……对你来说也不算很多吧？”白君文依然很疑惑，“你上部电影的票房换算一下，都快五亿美元了！难道国内就没人愿意给你三千万美元投资？还有你自己的钱呢？” “我自己的钱已经投进去了啊。那六千万美元里面，有一千五百万就是我的钱。”李思颖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至于国内投资……呵呵，如果我现在说我要重新做一个电影项目，出去拉投资。别说三千万美元，就算六千万美元，一句话就有人眼巴巴送到我手里来。但投资是投资，借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况且，我在国内认识的那些老板，大概都巴不得我在美国这次失败了，乖乖滚回来给他们拍电影挣钱呢。这个行业就是这样。锦上添花人人都愿意。雪中送炭？呵呵……” “我明白了。”白君文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你的意思就是，你需要在短期内筹集三千万美元。只有这样，才能把你的电影夺回来。那就这么干吧！” “你说什么？”李思颖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白君文。 “我说，咱们联手，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把你的电影抢回来。然后当着那帮坑你的混蛋的面，指着他们的鼻子说：咩屎吧，王八蛋！”白君文张开双臂，对李思颖大声说道。 这些日子，白君文也是沉默得太久，憋得太久了。李思颖的遭遇，就像是再一次的刺激，让白君文性格里隐藏在最深处的充满血性和愤怒的因子激发了出来。 李思颖怔怔的看着突然爆发的白君文，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她突然又笑了起来：“行啊！你想要做什么，我全听你的。不过说清楚，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了。而且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我委托了律师和会计师事务所进行资产审查，但这样最多也只能拖两三个星期而已。只要资产审查的流程走完，保险公司就会正式接管这个项目。到时候就算是我拿到钱也没用了。” “两三个星期？”白君文仔细想了想，又笑着点点头，“应该差不多够了。” 说完，白君文再次拨通了崔唯嵩的视频电话。 第一三一章 莫扎特是我弟弟 很快崔唯嵩就出现在屏幕的那一头，略显猥琐的看了白君文一眼，又看了一眼背后沙发上穿的整整齐齐的李思颖，发出一声怪笑：“呦？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以为起码得明天早上才能见到你呢。” “呸！”李思颖红着脸啐了崔唯嵩一口。 白君文倒是对崔唯嵩的调侃都快免疫了。他很快就笑起来说道：“老崔，玩笑话就不说了。我是真的有事找你帮忙。” “嗯，你说。”崔唯嵩点点头，也很快就正经起来。 “思颖姐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吧？” “差不多知道一点。老实说，我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崔唯嵩苦着脸挠了挠头，“你要说借个几十万上百万美元什么的，我可能还能想想办法。这几千万的款子，我没那么大面子啊。” “放心，不是找你借钱。”白君文啼笑皆非的说道，“这钱连思颖姐都借不到，更别说你了。我找你，是求你帮忙，在美国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找一个歌手。” “啊？你要干啥？” “呵呵，我要卖歌。不……我要送一首歌出去。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速度要快，越快越好。这个歌手必须要空出最近的档期，可以立刻跟我展开合作。第二，这个歌手最好有一定的知名度，并且他所属的公司也愿意全力配合，在这首歌制作完成之后，立刻发行单曲。老崔，这件事，你能帮我吗？” “嘿！看你这架势，是要大闹一场啊！”崔唯嵩一听完白君文的话，就猜到白君文要做什么了。他顿时就来了精神，简直比白君文还要兴奋：“瞧你说的！好歹咱们现在也是奥斯卡最佳配乐奖得主。这点事儿还有办不到的？正好现在美国那边快天亮了。你等着吧！今天晚上我就开始给你找人！最多三天……不，最多两天我就给你找个合适的人来。” 说完，崔唯嵩就干劲十足的挂上电话，估计是直接打电话到美国那边找熟人去了。 接下来两天，白君文没有再接到崔唯嵩的电话。白君文倒是也不着急。老崔是个靠谱的人，他既然说了两天，那就肯定是两天！ 而且，李思颖真的是感冒了。第二天开始就又是嗓子痛又是头痛的。而且李思颖还不愿意出去见人，生怕被人看见了要笑话她。 白君文只好老老实实在酒店里宅了两天，端汤递水做个好保姆。李思颖这时候也乖巧了，不敢再瞎胡闹，一样老老实实在床上当了两天病号。 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李思颖的感冒症状总算稍微好一点儿了。大概十点钟的时候，崔唯嵩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小白，人我给你找着了！我觉得这人应该挺合适的。他资料我一会儿发到你邮箱里。你自己看一下。那边我全都联系好了。他答应今天把上午的时间空出来，等你电话。你看一下他资料，如果有兴趣的话，你就可以打电话给他了。” “好！老崔这次你可是帮了大忙了。回头一定请你吃饭。”白君文一听到这儿，立刻蹦了起来，拿过平板电脑，马上就找到崔唯嵩留给他的资料浏览起来。 ********** 莱昂纳多是一名意大利裔美国人。作为一名第三代移民，莱昂纳多已经完全融入了美国人的生活，身上已经基本上看不到什么意大利人的影子了。 不过，莱昂纳多的父亲坚持认为他身上继承了来自先祖们的艺术血统。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这些文艺复兴先辈们的灵魂都在莱昂纳多的身上汇聚。所以，莱昂纳多从小就在父亲的影响下向艺术家的方向发展。 莱昂纳多在绘画和雕塑上并没有天赋，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在音乐上天赋不俗。这个发现让莱昂纳多的父亲喜出望外。 毕竟音乐也是艺术——尽管比不过隔壁的德国，但意大利也出过很多伟大的音乐家。 就这样，在父亲的全力支持下，莱昂纳多很快走上了音乐道路，并且在这条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如今的莱昂纳多已经年过三十五，在音乐上倒是也算颇有成就。 他十几年前写过的几首歌，勉强能称得上流行一时。其中有一首拉丁文歌曲，一度还在全美拉丁歌曲榜上冲进过前十。凭着这份成绩，莱昂纳多跻身乐坛，获得了相当的地位和不菲的收入。 不过莱昂纳多自己也没想到，当初冲进拉丁歌曲榜前十的那支单曲，居然就是他的人生巅峰了！在那支单曲发行之后，莱昂纳多就像是耗尽了自己全部的才华。之后他写的歌，无论是单曲还是专辑，竟然没有一首能红起来的。 虽然他后来的那些歌也没有烂到被人狂骂批评的程度，但莱昂纳多能够感觉到，自己在乐坛的名声已经是摇摇欲坠了。每年都有那么多的新人出头，每年都有那么多的好歌受到大众喜爱。 大众是健忘的！ 莱昂纳多焦虑、不安。尽管他现在仍然还在大众的视野当中，还能凭借以前的成绩出***小小的节目、晚宴，但这样的热度又能维持多久呢？一个月？半年？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彻底消失，变成一个无人知晓的路人甲，以后就只能在回忆音乐发展史的小众节目里，才会偶然被人提起。 莱昂纳多不想变成这样。所以他拼命挣扎。可是越挣扎，他写出来的歌就越烂。这两年甚至已经烂到连莱昂纳多自己都觉得看不下去的程度了。 强烈的挫败感让莱昂纳多渐渐开始厌倦了。如果不是父亲的不断鼓励，莱昂纳多可能已经彻底放弃了。 无奈，无助，就像是一只失去了方向感的苍蝇，不断在墙壁上碰撞碰撞再碰撞。这就是莱昂纳多对自己的感觉。他渴望有一根救命稻草出现在面前，甚至向上帝不断祈求。 所以他每周的周末都会到教堂来，虔诚的祈祷。 四月份的傍晚还是有一点寒冷，莱昂纳多吐出一口气，拽了拽衣领，低着头走出教堂。 就在这个时候，莱昂纳多突然看到，两个华国人出现在他面前。那两个华国人一个是位美丽的女士，但她好像有一点感冒，穿着很厚的衣服，还带着遮住半张面孔的口罩。而另外一位年轻的男人，莱昂纳多却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 “莱昂纳多先生，是吗？”年轻的华国男人走到莱昂纳多面前，带着微笑向他伸出一只手。 很多年以后，当莱昂纳多再回忆起这个画面的时候，他发誓自己当时听到了上帝在耳边对他低语：我的孩子，我感受到了你的虔诚，为你送来了拯救者。 不过当时，当莱昂纳多看到白君文的时候，他可一点都没有见到“拯救者”的感觉。 “你是谁，找我有事吗？”莱昂纳多一时间没想起白君文是谁，便有些警惕的问道。 “我姓白，叫白君文。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白君文……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奥斯卡最佳配乐奖得主！”莱昂纳多恍然大悟，随后就变得有些兴奋起来，“《钢琴人生》对吗？那四支主题曲是不朽的巨著！” “是的，是我。”白君文笑着点了点头，“莱昂纳多先生，我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我们长话短说。我创作了一支歌曲，想要寻找一位合作者，一位真正的歌手。你在我的候选名单中，是很靠前的一位。所以，我想问你，你愿意与我合作吗？” “你是说，让我唱你写的歌？”莱昂纳多闻言不由笑了，“好吧，白先生。我承认对这个提议有一些兴趣。那么，您打算怎么合作呢？有什么条件吗？” “没有任何条件。莱昂。这首歌的所有收益，我白送给你。钱不重要，我只要署名权。” “什么？”莱昂纳多吃惊的瞪圆了眼睛，“那你的目的呢？送一首歌给我，你会有什么好处？你可不要说你只是纯粹来做慈善的，白先生。” “呵呵，我当然不是做慈善，莱昂纳多先生。我是来做征服者的。”白君文很十分平静的态度，说出了让莱昂纳多差点没笑出来的话。 “征服者？”莱昂纳多看着白君文，努力掩饰自己的笑意，“恕我直言，白先生，你在古典乐方面的造诣我十分佩服。不过流行乐……据我所知你似乎并没有太多经验。” “音乐是相通的，经验并不重要。还是莱昂纳多先生你认为，如果莫扎特生活在这个时代，他就写不出绝世的流行乐？” “呵呵……莫扎特？白先生的意思是说，你可以与莫扎特相提并论？” “或许在因为天赋上我的确不如莫扎特。但是恕我直言，如果你要说谁能拿出更多的好歌，更能够征服整个世界。那么在我面前，莫扎特也只是个弟弟。”白君文理所当然的看着满面震惊的莱昂纳多，眼神中甚至连一丝不好意思都没有。 嗯，白君文的确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个整天叫他“鬼魂哥哥”的小屁孩，就算现在真的在白君文面前出现了，白君文叫一声“弟弟”，他也照样得答应！ 第一三二章 放飞自我的白君文 莱昂纳多看着白君文，真的是彻底惊呆了。作为人类历史上古往今来公认的第一音乐天才，莱昂纳多是真的没有见过任何一个音乐人敢这样大放厥词的！ 这到底是强大到可怕的自信，还是强大到可悲的自负？原本觉得白君文可笑的莱昂纳多，突然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白君文了！ 这时候，莱昂纳多突然回忆起音乐圈里的一种说法：白君文的那四首经典钢琴曲就像是四座高山，让这一代的音乐人都只能抬起头仰望。对这四首经典钢琴曲越是分析，就越能感觉到这四首曲子中所包含的那种博大的情怀与乐理。 说出这番话的那位音乐大师甚至固执的认为，白君文是“新时代的古典主义音乐巨匠”。这个评价，对应的可是伟大的舒伯特——古典主义音乐的最后一位巨匠！ 或许，他真的可以做到？莱昂纳多脑海中竟然浮起了这个让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离经叛道到简直可笑的念头。 可是，这个念头却偏偏一浮起来，就让莱昂纳多再也无法从脑海中赶出去了。 “那么，白先生，你刚才说到了征服。你打算如何征服？征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音乐天才。他们其中有很多人取得了惊人的成就。但是谁也不敢说，自己征服了这个世界的音乐圈。” “呵呵，我既然说了这句话，那么自然会拿出让人信服的成绩来。”白君文傲然一笑，深处一根手指，“所以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一周时间。我会在接下来一周之内，制作并发行一支单曲。然后，让它拿到公告牌的百大单曲冠军。” “什么？一周？”莱昂纳多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是的，一周！”当白君文的话说出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教堂突然响起了“当当”的钟声。 莱昂纳多脑子一热，大约真的觉得自己是听到了上帝的感召：“我想我可能是疯了。但是……我愿意试一试。” “很好。”白君文满意的点点头，“从现在开始，你需要清空今后一周所有的时间表。另外，我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帮我找到一支乐队，一支小规模的交响乐团。所有的成员，我都只要最好的。” “没有问题。”莱昂纳多一口答应下来。在音乐圈里，他好歹还是个顶着“名宿”头衔的前辈，找一支顶尖的伴奏乐队并没有任何难处。 “乐谱、编曲和demo，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找到乐队，我们就立刻开始制作。我们现在就可以找个地方，先让你熟悉一下曲子。另外，你的唱片公司现在就可以开始为这支单曲进行宣传了。” “没有问题。我会说服公司的。”莱昂纳多再次一口答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莱昂纳多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疯了。 这样的条件，他几乎等于是赌上了自己的整个人生！而他押注的对象，则是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流行乐经验，看上去只有二十岁的东方人！ 或许是因为一时脑袋发热，或许是因为深陷绝望之中，任何救命稻草都拼命的想要抓住，又或许真的是听到了上帝的低语。 反正在这一刻，莱昂纳多答应了白君文的一切条件！ 对莱昂纳多的合作态度，白君文相当满意。一行三人很快就驱车来到莱昂纳多家中。 莱昂纳多一边默默祈祷，一边心情忐忑的将白君文的平板电脑接上家里的蓝牙音箱，将白君文传输过来的demo播放了一遍。 然后，莱昂纳多就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在家里兴奋得来来回回绕了三四圈，然后发出一阵低沉的欢呼。 “我会说服公司的，我一定会说服公司的！就算是抓着老板的手指，把枪从他的**里捅进去从嘴巴里挤出来，我也一定会说服他的！我发誓！”几分钟之后，莱昂纳多就换上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一周？不！莱昂纳多现在就想要把这支歌做出来！他连一秒钟都不愿意耽误！ 白君文给莱昂纳多的歌，毫无疑问是一首不朽的经典。而且，白君文早已发现他自己的世界与这边的梦境世界在很多地方都是有着微妙的差别的。在音乐的发展上，二者更可以说是差异巨大。 这就使得两个世界的艺术之中，都有着很多很多对方所没有发现，没有探索过的领域。不过，经典无论在哪里都是经典。 美妙的旋律，并不会因为更换了一个世界就不再美妙。正相反，因为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缺乏类似的旋律，所以当经典的美妙旋律响起，人们的耳朵反而会受到更强烈的冲击！让他们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一天之后，莱昂纳多已经找齐了他需要的乐队。同时，莱昂纳多所属的唱片公司也已经开始全力宣传莱昂纳多的这支单曲。 面对着赌上了自己人生全部的莱昂纳多，与他认识了快十五年的唱片公司老板非常无奈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虽然一周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是这个不可思议的时间，却成为了最好的噱头。尤其是白君文这位最新出炉的奥斯卡最佳配乐奖得主余温尚存。他与莱昂纳多的合作本身也极具话题性。 对于白君文和莱昂纳多两个人的实力倒是都没有什么可质疑的。白君文的创作能力在那里摆着。就像之前说的，《钢琴人生》中那四首经典钢琴曲就像是四座高山，让这一代的音乐人都只能抬起头仰望。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质疑白君文创作能力的人都会被直接喷成渣。 至于莱昂纳多，虽说他最近没有什么好作品出炉，但毕竟是“乐坛名宿”嘛，大伙儿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况且莱昂纳多最近这些年为人诟病的也主要是创作能力日渐衰退。对他的唱功和表现力，倒是并没有什么质疑。甚至还有人认为，如果不是莱昂纳多的唱功日渐精进，可能他之前写的那些歌评价还得往下滑落一个档次。 不过，仅仅只是一周时间就要完成单曲制作和发行，所有人都觉得白君文实在是太过自负了！这件事，甚至登上了一款美国有名的“凯瑞·金脱口秀”。 在强大的宣传机器开动起来之后，一切就像是上满了发条的机车，完全不受控制的疯狂向前冲了出去。 当白君文第三天出现在莱昂纳多的唱片公司门外的时候，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记者几乎是一瞬间就把白君文给包围了。 “白君文先生，我们听说，您曾经放出豪言，说要征服乐坛。是这样吗？”一名冲在最前面的记者拼命抵挡住身后几个人的推搡，把话筒递到白君文面前。 “没错，这句话是我说的。”白君文这一次也根本就没打算低调，笑着坦然承认。 记者群中顿时再次掀起了一阵骚乱。所有记者都变得更加兴奋，也更加疯狂了。白君文这句话，简直就像是把一根香烟摆在已经有一整天没碰过香烟的烟鬼面前一样，让这一群记者们眼珠子都快变色了。 “白先生，白先生！您真的觉得，自己的音乐才华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仅仅一周，你制作的歌曲就能够征服乐坛？您觉得自己是音乐界的凯撒吗？”一个记者拼了命的挤过来，凭着强壮的身体不知道战胜了多少对手，终于挤到白君文面前。 “呵呵，我读过历史书。我来，我见，我征服。凯撒这句话倒是说的很霸气。不过在我看来，他太弱了。他甚至连罗马的皇帝都当不上。” “哇！”记者群众再次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叫声，所有人一片哗然，不知道多少记者都亢奋了。 白君文是一个东方人！ 东方人不是都应该含蓄的吗？东方人不是都应该说着“我觉得我不厉害”这种话，被人挑衅了也不还嘴的吗？怎么这个东方人这么不一样？ 而且，白君文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狂的没边了！白君文这简直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扔核弹啊！这么狂妄，这么自负的人，这群记者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了！尤其是，白君文本身在乐坛之中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他现在简直就像是一个赌徒，把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一股脑儿的扔上赌桌啊！ 他就不怕自己输掉这一场赌局，身败名裂，变成所有人眼中的笑话吗？ 第一三三章 毁灭世界的节奏 不过，对记者来说，这样的念头也就是闪一下而已。白君文身败名裂，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巴不得白君文多说一些，再多说一些！这些可都是热点，都是新闻，能够让全世界的人都关注过来，大笑一场的大新闻啊！ “奥斯卡奖得主口出狂言，凯撒与我相比就是个渣渣”这时候，不知道多少记者都已经把他们新闻稿的标题想好了。 “可是白君文先生，您不觉得只用一周的时间就想要完成一首你刚才所说的，足以征服乐坛的歌，实在是太过狂妄自大了吗？你要知道，即便是天才的作品，也不是一次成型的。天才的创作者，也会根据乐评人和听众的意见，对自己的音乐进行调整。您这样完全无视外界的意见，不觉得过于自负了吗？”又一个记者被挤到白君文面前，他急不可耐的伸出话筒，对白君文拼尽全力喊叫着问道。 这时候白君文身边的记者都已经快疯了，一个叫唤的声音比一个大，如果不是拼命去喊，就算在白君文面前说话恐怕声音都要被淹没掉。 “呵呵，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狂妄的地方。我也不认为我接下来制作的歌曲，需要乐评人或者听众的意见。”白君文完全是实话实说。 “您是想说，在音乐上，您就是世界之王。其他的人最多也只能当你的臣民，老老实实的在你面前跪拜叩首就行了吗？”那个记者已经兴奋的脸都快要扭曲了，他死顶着后面一群人的推搡，霸住位置，尖叫着喊出了第二个问题。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白君文说完这句话之后，挤在唱片公司门口的整个记者群都快要爆炸了。 作为美国的记者，他们不是没见过嚣张的，但是能嚣张到像白君文这样没边了，他们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在突然爆发出来的恐怖能量面前，挡在最前面的那名记者终于顶不住了，一下就被挤到了后面。 可惜的是白君文在说完最后那句话之后，就在两个唱片公司安排的保镖的护送下直接进了大楼里。只剩下一群暴躁的记者老哥一边推搡那两个堵着大门口的保镖，一边冲着白君文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尖叫。 当天下午，白君文接受采访时所说的话，就通过全美的各大媒体，以文字、相片和视屏等等所有人类能够想象到的方式传开了。 youtube上面，白君文这一段接受采访的视频甚至在几个小时之内就被拱到了热度第一的位置上去了！在留言区里，吃瓜群众全都沸腾了。 白君文这边只是看上去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可是谁感觉不出来？白君文说的越是轻描淡写，反倒越让人感觉到他无可动摇的信心啊！ 这位东方人，最新一期奥斯卡最佳配乐奖得主，公认的古典乐大师，是真的认为他能在一个星期之内拿出一首令人信服的作品来，征服整个世界！ 太猖狂了！太嚣张了！太霸道了！ 也……太爽了！ 在评论区里，不是没有人批评白君文狂妄无礼，但是也有同样多的吃瓜群众在为白君文摇旗呐喊。 我就是世界之王！ 这句口号光是从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不是吗？ 甚至在国内，白君文接受采访的这段新闻视频都一下子就传开了。 崔唯嵩晚上特意给白君文打电话，电话里简直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白老弟，不，白老哥！我服了，真服了！你这事儿干的太牛逼了！我这一辈子就想这么牛逼一回，到现在也没敢，你现在简直就是我偶像！” “呵呵，我平时也不这样。这次心里有火，也不知道怎么就随口发泄出来了。”白君文被崔唯嵩一通吹捧，倒是不好意思了，“不过，你就不怕我翻船啊？” “嘿嘿……你想听真话假话？” “当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我还真有点担心。所以这不是赶紧打电话来问问嘛？你这牛皮可是吹出去了，要是能成，那就真的牛逼大发了！但你这有把握吗？” “你想听真话假话？”白君文也笑着反问。 “你不废话吗？当然想听真话啊。” “真话就是，我当然有把握了。你就等着瞧吧。”白君文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一个星期的时间并不算长，白君文所掀起的话题，甚至连热度都不曾降低半分。 而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白君文与莱昂纳多已经完成了两人合作的那支单曲的录制。与他们合作的是顶尖的乐队，最顶尖的唱片公司。 在单曲发行前一日，唱片公司最高层的几位巨头在试音室听完了两个赌上了自己一切荣誉，甚至是整个职业生涯的音乐人制作的单曲之后，他们只说了一句话：白先生，莱昂，去震惊整个世界吧！ 第二天，名为《shocktheworld》的单曲发布。 白君文的歌曲，莱昂纳多的演唱，从它拉开面纱，露出真面目的第一刻起，就真正的震惊了世界！ 莱昂纳多充满爆发力的演唱，充斥着迷幻、低沉，让人宛若深入黑暗，然后又在一次次的前行中不断冲破黑暗，最终刺穿苍穹般的旋律，让所有人都只剩下惊叹。 在这支单曲发行的第一天，便拿下了创纪录的十六万张数字专辑销量！在几大平台上的播放量，同样创下前所未有的记录。 第二天，这支单曲的销量有所下滑，但仍然是可怕的十二万张！ 第三天，《shocktheworld》数字专辑销量十一万张。 仅仅三天，《shocktheworld》便凭借三十九万张数字专辑的销售量，空降公告牌百强单曲榜榜首。 或许三十九万丈数字专辑的销售量看上去并没有多么可怕，但是真正让人震惊的是这首单曲简直不可思议的持久度。从第二天开始，白君文与莱昂纳多合作的这支单曲，每日销量就一直维持在十万张以上！ 舆论的浪潮，就如同十二级风暴引发的海啸，以无可阻挡的气势淹没了一切。 所有人都在唱这支歌曲，所有人都在议论这支歌曲，乐评人恨不得把整首歌拆散了，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去研究这首歌究竟是怎么写出来的。 最为让人惊叹的是，在听完这首歌之后，所有的音乐人都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以往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创作形势！这是一条在流行乐道路上，不曾有人走过的道路！而且，白君文居然从一开始，就已经将这条路走到了一个令人高山仰止，甚至连看一眼都禁不住要心生绝望的高度上！ 这就像是电音这种音乐形式。它需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摸索，甚至要与科技的发展相配合，才能慢慢被总结、提升，以螺旋上升的形势，发展出如《fade》《monody》这样的作品。 可白君文现在就像是凭空变出了一种崭新的音乐形式，而且他从一开始拿出来的作品，成熟度还要更在《fade》《monody》之上！ 而且，与在音乐圈中颇有些不受待见的电音不同，白君文所展现的音乐形式，明显更加传统，是一种更偏向于古典的新型音乐形式。所以这种音乐形式一出现，立刻就用它的高逼格引来了整个乐坛的集体赞美。 当然了，与一心一意探索“为什么”的音乐圈不同，作为普罗大众的歌迷们是不在乎这些门道的。他们只知道一件事，就是白君文拿出来的这首歌——好听！绝了！ 在公告牌发布当天晚上的庆祝酒会上，唱片公司的巨头们端着酒杯，来到白君文和脸都快笑歪了的莱昂纳多身边。 “白先生，恭喜你。你做到了。”几人带着几分钦佩的端起酒杯，向白君文祝贺，“你的歌赢得了整个世界的赞美。” “不，还差得远呢。”白君文也同样笑着端起酒杯，却出乎意料的对几人摇了摇头，“这首歌，的确赢得了整个世界的承认。但赢得的只是认可而已。我说过，我不是来寻求认可的。我要的是征服。我现在走出的，只是征服的第一步而已。” “呃……白先生，你的意思是？”几名唱片公司的巨头听着白君文的话都呆住了。 这一位可是刚刚只用三天时间，就拿下了公告牌单曲榜头名！这样你还不满足，你还要怎样？ “呵呵……”看着面前几个目瞪口呆的唱片公司老板，白君文笑着转过头去，再次轻描淡写的对莱昂纳多问道，“莱昂，有兴趣再与我合作一次吗？” “啊！”莱昂纳多愣了一下，旋即狂喜的拼命点头，“愿意，我当然愿意。” 第二天，震撼的消息就再次如同海啸般席卷全球。刚刚以一首《shocktheworld》空降公告牌榜首的白君文和莱昂纳多将再次合作！这一次，他们将只用七天时间，再次带来一首全新的单曲！ 惊人的消息让全世界的歌迷都仿佛要发疯了。白君文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是真的准备要毁灭世界吗？ 七天之后，白君文与莱昂纳多合作的第二支单曲准时发行上市。 第一三四章 征服者驾到 七天之后，白君文与莱昂纳多合作的第二支单曲准时发行上市。 第二天的统计结果，便让所有人全都为之失语——白君文与莱昂纳多合作的新单曲《destroy》，拿下了可怕的首日四十二万张数字专辑的销售记录。这个记录，几乎已经都快要追上专辑销量的历史记录了！而这仅仅只是一支单曲而已！ 此时，白君文与莱昂纳多合作的第一首单曲《shocktheworld》仍然以创纪录的第二周82w张的单曲销量毫无争议的继续霸占着公告牌单曲榜榜首的位置。即便是经过了真正十天的销售，这支单曲的数字专辑日销量仍有六万张以上，销量表现坚挺得惊人。 与《shocktheworld》一样，《destroy》从上市的最开始，就赢得了所有人几乎是众口一词的称赞。 普通的歌迷听众只是狂赞这首歌好听，而乐评人则是变着法儿的把这首歌给夸到天上去了。至于更加专业的创作人和音乐人，则是异常直接和干脆的都给这首歌跪了。 因为所有人都意识到，白君文根本就是有意的！ 《destroy》这首歌与《shocktheworld》这种音乐形式向更深处发展的延伸！当所有人都以为白君文已经把这种崭新的音乐形式推进到了令人高山仰止的程度时，白君文突然又告诉他们，你们现在就觉得吃惊了？ 还早得很呢！ 《destroy》的表现力更强，更加完美，更加成熟。所有的音乐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这首歌称之为“灵魂音乐”。 就像是著名音乐杂志《滚石》上所说的那样：“虽然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一种结合节奏蓝调和福音音乐的音乐流派被称为‘灵魂乐’，但我们还是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名头又送给白君文的音乐。因为每个人都感觉到，只有这个称呼，才能形容出这种全新音乐形式的特点——它直击你的灵魂，不是从其他任何感官来进行刺激，而是直接拨动你的灵魂。” 甚至已经开始有很多音乐人开始狂呼：“《destroy》就是流行乐历史上的《欢乐颂》！” 流行音乐史上的《欢乐颂》，对于任何一首歌曲来说，这都是最高程度的赞美，甚至可以说是膜拜。这个评价过誉了吗？ 从白君文的角度来说，可能的确是过誉了。因为从本质上来说，这首《destroy》虽然的确是历史级的好歌，但它与这个世界其他那些站在流行乐历史顶峰上的作品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并不能说这首歌在音乐上，旋律上能够压倒其他那些同样是历史级的好作品。 只不过，其他那些历史级的好作品都是有一个发展过程的。它们都是无数的创作者，通过数十年上百年不间断的创作，一点一点学习、研究、打磨出来的精品。 而白君文现在拿出来的，却是仿佛开天辟地一般的作品！或者就如同李思颖所说的那样，这是两个文明之间的碰撞。它在这个世界上，开创了一种全新的音乐创作形式。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份评价又一点都不过誉！ 《destroy》发行之后的第一周，单曲数字专辑销量两百二十五万张，再次空降公告牌单曲榜榜首。而被它击败的《shocktheworld》，在这一周同样拿下三十八万张的销售量，以甩开第三名一大截的优势排名第二。 连续两周，连续两首单曲空降公告牌榜首！而且第一首单曲就打破公告牌单曲销量历史记录，第二首再次打破自己创下的历史记录！这是公告牌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疯狂！同样也是人类音乐史上前所未有的疯狂！ 至于网络播放量什么的，那就更不用说了。从一开始，这两首歌就像是为了刷新一切乐坛已有的记录而存在的。在短短的三周时间里，几乎所有与单曲有关的记录，全部都被这两首歌刷新了两遍！ “白君文君临乐坛！” “音乐王国的征服者——白君文！” “颤抖吧！跪下吧！凡人！” 各大音乐杂志，各大音乐网站，头版头条全部被白君文一人独占。甚至整个乐坛，在这一段时间里都笼罩在白君文的阴影之下。 除了演唱两首歌曲的莱昂纳德还能勉强从白君文手里分到一点关注度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被白君文衬托得黯淡无光。 在第二支单曲登上公告牌榜首的庆祝会上，前来祝贺白君文与莱昂纳多两人成功的客人几乎比上一次多了十倍都不止。只要是在音乐领域工作的人，全部都被白君文短短时间内拿出来两首历史级单曲给砸晕了。 “白先生，恭喜你！现在，你已经得到你的王国了。看看今天到场的人，包括我们在内，都是陛下的臣民。”莱昂纳多唱片公司的大佬又一次端着酒杯来到白君文面前，态度已经接近谄媚了。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觉得我只是刚刚打了一场胜仗而已。距离建立一个王国还早得很。”白君文继续笑着，又回过头去看向莱昂纳多，“莱昂，你说，接下来我来帮你做一张专辑怎么样？” 啪！ 莱昂纳多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砸得粉碎，仿佛被上帝选中一般的狂喜，让莱昂纳多激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 他单膝跪倒，抓住白君文的右手，用袖子擦了两下，然后狠狠一口亲了上去：“谨遵您的旨意，我的陛下！” 莱昂纳多的动作，顿时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要知道，在这场庆祝会上，几乎全美所有住知名的唱片公司都有人来了。至于其他的大牌歌手、削尖了脑袋想要出头的天才歌手、美女歌手，创作人、制作人、经纪人等等等等，更是都到了数不清的一大堆！ 他们顶着莱昂纳多，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的是深入骨髓的嫉妒！莱昂纳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简直太清楚了。现在每个人都知道，莱昂纳多就是那个被幸运女神看中的情夫！ 有白君文的那两首曲子，就算是放一只猪在录音棚里，都能唱出两只公告牌的冠军单曲来！ “哦，对了。之前的两首单曲，是我送给你们的小小礼物。不过从这张专辑开始，我要收钱了。”白君文轻松的笑着，对着莱昂纳多，也对着周围所有人说道。 “当然，这完全可以理解！白先生，我们会提供给您绝对能够令您满意的价格！”莱昂纳德所属唱片公司的老板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大声叫了起来。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正在咆哮怒吼，试图吓退其他挑战他领地所有权同类的狮子！ “当然，莱昂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可以承诺，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我会为莱昂至少制作两张专辑。但是……”白君文说完这句话之后，接下来的一个转折，顿时就让所有人把耳朵都竖了起来，整个庆祝会的会场上突然一下就安静下来。 就连正在演奏的乐队都一脸懵逼的看到，一个美女歌手用仿佛要杀人一样瞪着他们，让他们停止演奏。 “莱昂是一名好歌手，但是一名好歌手的风格是相对固定的。而我不是。所以，我期望与更多的歌手合作。不仅仅是男性歌手，还有女性歌手。我有很多适合女性歌手的歌曲。我的计划是在未来的五年时间里制作十张专辑。我觉得，这样应该勉强能达到我一直期待的效果了。” 白君文话音落下，在那一瞬间，庆功会会场里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热得发烫。如果说灼热的眼神真的能够让房间里的温度上升的话，那么这一瞬间恐怕这栋建筑就要直接被房间里那些人的眼神给点燃了！ 甚至，就连莱昂纳多所属的唱片公司老板，在这一刹那都禁不住盯住了白君文。 白君文刚才的那句话，简直就像是音乐世界的国王发出了征召令！每一位臣民都有资格为我效忠，被我选中的臣民，将从我手中得到传世的爵位和难以想象的财富！在场的所有人脑海中，回荡的都是这样几句话。13067273128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白君文制作专辑的资格拿到手！同样是在这一刹那，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心底下定了决心。 不过，在这天的庆祝会上，白君文显然没有兴趣继续这个话题了。他只是接受众人的祝贺，然后结束了聚会。只不过在水面之下，惊人的暗流在涌动着。 激烈的争夺在宴会结束的一瞬间就直接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在白君文回到自己的酒店之前，就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居然是莱昂纳多。他本来是在白君文之后离开聚会的，现在居然赶到白君文前面到了白君文下榻的酒店，也看得出来莱昂纳多背后那些人的急切了。 “莱昂？”白君文对莱昂纳多的出现倒是并不意外，他笑着请莱昂纳多在大厅里坐了下来。 第一三五章 牛逼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白先生，兄弟，你知道我是替公司来的。”莱昂纳多反倒十分不好意思，十分忐忑的样子。白君文已经承诺会给他制作两张专辑，莱昂纳多现在是最不希望惹得白君文不快的人。 “我知道。莱昂，放轻松点。”白君文忍不住笑了，“我说过要出十张专辑，除去给你的两张，还有八张专辑。我又没说这八张专辑没有你们公司的份。现在任何人来找我，我都欢迎。包括你们公司。” “啊，那就太好了。”莱昂纳多明显松了口气，“公司就是委托我来询问一下，他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从你手里预定至少一张专辑的制作权？” “呵呵，莱昂。你的两张专辑，我会以最低的报价替你做。300万美元现金预付款，外加8%版税。这是给你的价格。另外在之前两支单曲的制作上。我很承你们公司的情。所以我也可以给他们一个友情价。一张专辑，500万美元现金预付款，外加10%版税。但仅限一张。如果他们还想要得到更多的专辑，就请他们来找我开价。另外，这份报价我只等三天。如果三天之内没有进一步的消息，我就只好认为你们对我制作的专辑毫无兴趣了。” “好的。我会把你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给公司。你的这份报价，公司一定会相当满意的。如果他们还想要的更多，你不需要看我的面子。尽管狠宰他们一刀。”莱昂纳多满意的笑着站起身来，挤眉弄眼的跟白君文拥抱了一下。 随后两人才刚刚分开，莱昂纳多就笑了起来：“又有人来了。我就不打扰你跟人谈生意了。兄弟，我们回头见。” “再见。”白君文与莱昂纳多道别，果然转头就看到两个明显是唱片公司高管的西装男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从衣着打扮上就能看出，这两个西装男人明显不是一伙的！两个人走路的时候分开了差不多两米左右的距离，看着就像是彼此提防的样子。 而且，这两个人并不是晚上来到酒店的仅有的客人。就在两人刚刚来到白君文身边，还没来得及跟白君文说话的时候，外面就又有人进来了。 “白先生！白先生！”这些平常倨傲无比的唱片公司巨头们个个都显得焦急无比，最后一个进来的女高管连高跟鞋的后跟都跑断了，干脆把高跟鞋直接脱下来扔了，光着脚一溜烟的冲到白君文面前。 “哼！”三个人在白君文面前聚集起来，彼此对视了一眼，又一齐冷哼了一声。很明显，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了，今天晚上他们可不是合作伙伴，而是需要彼此厮杀的敌人！ 白君文看着三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气势交锋似得，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老实说，白君文并没有对这些唱片公司敲竹杠的打算。他想要赚到一笔钱，也仅仅只是为了给李思颖提供翻盘的资金而已。所以，白君文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尽快凑齐三千万美元，而不是逼着这些唱片公司彼此竞价，用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去捞一笔狠的。 “三位，需要我给你们一点时间商量吗？”白君文心平气和的笑着对三个彼此怒目而视的唱片公司高管问道。 “不需要，白先生。”那个女高管是个狠人，她连喘气的功夫都没给两个同行留下——在美国这地儿，能在大公司里混出头来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凶残。 “两位，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我们麦迪逊唱片公司，对白先生的专辑势在必得。白先生，我们麦迪逊唱片公司旗下有近年来最优秀的新人歌手。他们天赋超群，只是缺乏优秀的作品。所以，我们希望能够从白先生手中一次性预定两张专辑。价格方面，我们愿意提供最优厚的条件。”说到这里，女高管咬了咬牙，“两百万美元，再加上16%的版税分成！白先生您是否可以接受？” “16%？苏珊娜，你这是在毁灭世界！”两个西装男同时惊叫起来。 “呵呵！承蒙夸奖。”女高管骄傲的说道，“没胆子跟注的话，就请你们赶紧滚蛋，不要耽误我和白先生的时间。” “谁说我们不敢跟注！”两个西装男也都咬紧了牙，“两百万美元，16%版税分成，白先生。我们跟了。” “呵呵。三位的诚意我都看到了。麦迪逊唱片公司两张专辑，两位的公司各一张专辑。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不过，三位提供的报价我需要稍作修改。每一张专辑，我需要五百万美元的现金预付款。而且预付款必须在三天之内打进我的账户。至于分成比例，我可以适当降低。嗯……就14%吧。”白君文笑着说道。 三名唱片公司的高管彼此对视一眼。白君文给他们出的题目并不难，作为唱片公司的高管，他们只需要一秒钟就能完成计算。 增加三百万美元的预付款，意味着唱片公司在与白君文的合作中，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毕竟预付款这种东西，如果唱片扑街的话，是不可能退回来的。不过，降低2%的销售分成，却意味着他们可能从专辑中转到更多的钱！ 按照一张专辑大约13美元的定价，白君文负责制作的专辑只需要卖到白金专辑的水平，也就是一百万张，就差不多已经可以把那三百万美元的预付款给挣回来了！ 至于白君文制作的专辑能不能卖到白金？那还用问吗？白君文制作的两支单曲这才发行几周？都tm已经快卖到两百万了！白君文亲手制作的专辑，销量只会更高！ 白君文现在就是音乐王国的皇帝！如果换成别人说用2%的分成换三百万预付款，那可能是打算坑钱。但白君文这么说就不是坑钱了，那是皇帝陛下慷慨的赏赐！ “当然，白先生。您的条件绝无问题。签署合约之后，一千万预付款三天之内就会进入您的账户。”仍然是凶残的女高管第一个开口，一口答应白君文的条件。 甚至在答应的时候，她心中还是窃喜的。她先前给白君文开出的价格，确实是一个超出想象的高价。她需要为这个价格承担巨大的风险。只不过，女高管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愿意赌一把。而白君文现在的开价，相对而言反倒是更容易接受了。 女高管接受之后，另外两家唱片公司的代表也都全无意见。 白君文依次与三人握手，确定了合约明天会送到莱昂纳多所在的公司，三人就向白君文告辞了。 送走了三名唱片公司的人，白君文相当满意。事实上，如果把提供给莱昂纳多和他背后唱片公司的三张“友情专辑”都算上，白君文事实上已经凑齐了李思颖所需要的三千万美元！ 所以，尽管白君文在庆功会上所说的十张专辑到现在只是卖出去七张，剩下的三张白君文反倒是不着急出手了。 而且，显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白君文的专辑怀有坚定无比的信心。五百万美元预付款，外加14%版税的价格，对于白君文现在所享有的声誉而言，并不算高。 事实上，白君文虽然现在被所有人称之为“音乐之王”，但在音乐史上，白君文拿到的这份报价还远远算不上最高。无论怎么说，白君文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也就只有两首空降单曲。 尽管这两首单曲的确是惊艳了整个世界，让全世界的音乐人都不得不为之俯首。但要说制作专辑，白君文终究还是没有足够有说服力的成绩。 况且，一次性卖出十张专辑，很多唱片公司也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疑虑。比如说，这些专辑的质量能否一致？歌迷会不会对白君文的歌曲感到厌倦？市场会不会饱和？等等。 因此，当白君文给麦迪逊唱片公司开出的报价传开之后，尽管看好白君文的人仍然很多，新闻上关于白君文剩余三张专辑的争夺战似乎还在愈演愈烈。但实际上真正给白君文报价的人反倒是变少了。而且，就算是还有少数几家唱片公司在给出报价，但是他们报价的时候明显都有些疑虑，犹犹豫豫的很不干脆。 正好，白君文也懒得跟人讨价还价，更没有兴趣跟那些商人来争论自己拿出来的这些歌究竟有没有足够高的价值！也许是跟崔唯嵩相处时间的太久了，白君文也有点受到他的影响。白君文觉得，为了这些事情跟人争论，真的是太不牛逼了！ 没意思！ 白君文现在也觉得人生在世，不就是求个“牛逼”二字吗？跟人讨价还价多不牛逼啊？多掉价啊！ 所以，白君文干脆拒绝了所有的报价。把剩下那三张专辑的所有权暂时封存了。反正白君文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他拿出来的这些专辑怎么样，很快就会见分晓。 第一三六章 李思颖霸气侧漏 至于已经跟白君文谈妥了的四家唱片公司倒是都很痛快——如果不是对白君文有十足的信心，他们也就不会在当天晚上那样着急的来找白君文签约了。 三天之后，四家唱片公司预付的总计三千一百万美元的预付款就已经全部进入了白君文的账户。 这时候，距离白君文来到梦境世界，第一次知道李思颖被坑，刚刚好过去整整三周时间。 …… 与此同时，位于洛杉矶比佛利山庄的某一间小会议室里，五位西装革履的先生正聚集一堂。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这几位先生对于今天的会面并没有觉得多么愉快。 当然了，要说这场会面让他们感觉到多么愤怒也不至于。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参与会议的这五位更多的还是好奇。 “不知道哪位来自东方的李小姐为什么突然又会要求召开一场投资人会议。难道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还没有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金发男人笑着问道。 “谁知道呢？”另外一个秃顶男人耸了耸肩，“我倒是听说，前一阵子李小姐已经回国了。我以为她已经完全放弃了呢。” “会不会是她回国之后找到了新的资助人？”又一个人警惕的问道。 “绝无可能。现在已经不是几十年前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秘密。我的确听说，李小姐回国之后似乎试图通过借款的方式来对抗我们的行动。不过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秃顶男人再次笑着说道。 “是的，现在全世界的经济形势都非常不妙。如果李小姐借款的目的是在国内拍摄一部电影，或许会有很多人愿意掏钱。但好莱坞是我们的地盘。况且，有能力向李小姐提供借款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借钱给李小姐，失败了，他们血本无归。成功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金发男人也变得轻松起来，笑着说道，“或许，他们比我们还希望李小姐能够遭遇一场惨痛的失败，灰溜溜的从好莱坞滚回去。” “好吧，反正时间快到了。我们看看，李小姐到底想要说什么吧。”最后，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结束了几人的讨论。 而几分钟之后，李思颖就风风火火的走进了这间小型会议室。 “各位，今天我到这里来，是有两件事情要向各位宣布。”一进会议室，李思颖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了当的说道，“第一件事，就是我的丽影影业，准备向《灰烬使者》这部电影追加三千万美元投资。” “什么？”李思颖的第一句话刚刚说完，屋子里的五个男人就已经全部意外到极点的抬起了头。 “李思颖小姐，这笔钱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我希望你清楚一点，如果是来源无法确定的资金，是需要经过一定时间的审查……”金发男人第一个跳了起来，神态激动的威胁着李思颖。 “李思颖的资金，是我提供的。我的资金来源，是来自包括麦迪逊唱片公司在内的四家本土唱片公司。几位需要我提供银行的转账记录或者其他证据吗？还是说，你们几位认为包括麦迪逊唱片公司在内的几大本土唱片公司有问题，你们要申请对他们的资金来源进行审查？”白君文施施然的走进小会议室，看着那名金发男人，带着温和的笑容。 金发男人顿时就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没了声音。他们这些好莱坞的巨头们固然强大，但唱片公司也不是好惹的！ 况且，看到白君文出现在这里，这屋子里的人就全都已经意识到，想要通过审查资金来源的方式将李思颖这笔钱挡在门外，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白君文现在的名声太大了，“音乐之王”这个称号，可不仅仅是叫着好玩的！白君文现在在娱乐圈中的影响力，远远不是李思颖能够相比的。 更何况，白君文现在还用三张专辑吊着那些唱片公司的胃口。那帮不要脸的混账恨不得趴下来舔白君文的靴子！指望唱片公司肯站出来跟白君文打对台，那是连想都不用想了。 “呵呵！詹姆，不要这么激动。如果李思颖小姐真的决定追加投资，对我们来说又不是什么坏消息。”秃顶男人这时候却笑着拍拍金发男的肩膀，让他坐了回去。 小会议室里的另外几人相视而笑，也同样十分轻松的样子。他们都明白秃顶男人的意思。 在好莱坞这地方，坑人永远都不是目的，赚钱才是。 他们通过资金运作的手段坑李思颖，本身又不是为了针对谁。只是因为觉得他们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在李思颖带来的这个项目上赚到更多的钱而已。 不过，在他们的计算中，即便是在项目中将李思颖赶出局，最后能多赚的钱也未必就能比三千万美元多出多少。 那么，李思颖现在直接拿三千万重新买回她对项目的主导权，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反正都是赚钱而已。 “李小姐，我想您应该很清楚，《灰烬使者》这个项目在接管程序上已经接近尾声了。所以，如果你想要以这三千万美元作为筹码，重新讨论利润分配的问题，时间上是绝对来不及的。换句话说，即便是你追加三千万美元的投资，你也无法项目中多得到哪怕一分钱的利润。这样的结果，你能够接受吗？如果你能够接受的话，当然不会有人有任何意见。”秃顶男人轻松的耸了耸肩，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笑声。 就连刚才还十分激动的金发男都跟着笑了起来——有人上赶着来给大伙儿送钱，他们为什么要不高兴？ 不过，李思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笑容从脸上瞬间消失。刚才还最为镇静睿智的秃顶男人，甚至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呵呵！我当然不会试图从项目里面多分哪怕一分钱的利润。因为，这个项目不会有任何利润。”李思颖轻蔑的视线在五个人身上扫过，“让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在我们的合同中规定，我是这部电影唯一的导演。只要项目本身的资金链不出问题，那么在这部电影里我就拥有导演拥有的一切权利。然后，你们觉得，我会拍一部好电影给你们赚钱？呵呵！做梦！” 李思颖说着，眼中泛着杀气。 “告诉你们，我们丽影影业投入的四千五百万美元，我一个子儿都没打算收回来！我现在突然觉得《灰烬使者》这个名字非常有诗意，很适合拍成一部纪录片。所以我准备在未来的一年时间里游遍贵国的名山大川，拍摄出一部非常有纪念意义的纪录片来！至于最后上映的票房？呵呵，我无所谓的。有各位的四千五百万美元陪葬。我觉得非常荣幸。我自己这四千五百万花的非常值！” “你……你……你疯了！你这样做，葬送的不仅仅是你所有的财产，还会毁掉你的名声！”秃顶男人简直是用看到怪物一样的语调在尖叫了。 “哈哈哈！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老年痴呆了吧？这里是好莱坞，我在这里有什么名声？我的名声跟这里隔着一个太平洋！你觉得，我花九千万美元送给你们一部鸟语花香的纪录片，回国之后再拍电影，就没有人会给我投资吗？嗯？”李思颖霸气十足的扫视全场。 小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甚至没有一个人敢用眼神与李思颖对视。 “哦！对了！詹姆。我记得合同上还规定。最后影片发行之前，贵公司的宣传费用不得低于影片总投资的30%。恭喜你，詹姆先生。贵公司即将为一部有史以来投资最高的风景纪录片进行宣传活动，宣传经费高达三千万美元！这项壮举一定会入选吉尼斯世界纪录。贵公司一定会闻名全世界，成为全世界各大媒体热议的焦点。” “不不不不！”金发男詹姆就像触电一样颤抖着，猛地站起身来，“你不能这样做！合同里规定你不可能这样做！《灰烬使者》的内容和蓝本是合同里写好的，你不可能随便把它改成一部纪录片！” “蠢货！詹姆！闭嘴吧！别犯蠢了！”秃顶男也跟着站起身来，恨不得一巴掌把詹姆抽飞出去，“现在不是拍记录片或者不拍纪录片的问题！李小姐是在告诉我们，她拥有导演的一切权利。一位导演想要拍摄出一部卖座的电影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但一位导演如果想要搞砸一部电影，她就只需要制造垃圾就可以了！” “不！你没有权利这样做！”金发男詹姆愈发失态了。 “不！她有！”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也看不下去了，他摇了摇头，对詹姆平静的说道，“李小姐拿出了那三千万，并且做好了跟我们同归于尽的准备，那么就没有人能阻止她。我不能，你不能，保险公司也不能！项目的资金链没有断裂，她也不准备重新讨论合同问题，接管程序就必须终止。她仍然是这部电影唯一的导演。她想怎么拍就可以怎么拍。” 第一三七章 竞争开始 “疯了……你真的疯了！”詹姆失魂落魄的呢喃着，突然看到了站在李思颖身边的白君文。他似乎又猛地升起了一丝希望，“白君文先生，你的女朋友明显已经疯了！请你阻止她！她的四千五百万投资里，应该有你的三千万美元吧？” “嗯……其实我也无所谓的。”白君文看着詹姆，十分“羞涩”的笑了。 咚！詹姆无力的摔回到椅子上，两只眼睛甚至都没有了焦距。 “李思颖小姐，不要再吓唬可怜的詹姆了。”斯文男叹了口气，再次说道，“我们都已经明白了，你拥有拖着我们一起同归于尽的力量。对这份力量，我们会报以充分的尊重。但我相信李小姐并不是一心只想着与我们同归于尽的吧？这对李小姐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尽管白君文先生看起来会支持李小姐的一切决定，但是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让白先生真的血本无归。” “呵呵，你很聪明。”李思颖看了斯文男一眼，冷笑一声轻轻点头，“所以我接下来宣布的第二件事就是。我们丽影影业决定退出《灰烬使者》这个项目。” “什么？退出？”会议室里的另外几个人一下子又活了过来，彼此对视之后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没错。退出。我不会跟我无法信任的人合作。所以这个项目我不做了。只要你们退还我们丽影影业先期投资的一千五百万美元。我就彻底退出这个项目。以后你们再怎么做，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退钱？这不可能！李小姐你应该很清楚，这个项目计划中的六千万美元资金已经全部用完了。”秃顶男人皱起眉头，向李思颖说道。 “呵呵！那六千万美元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比我清楚！用完了？呵呵！”李思颖说到这里，已经是忍不住指着那个秃顶男人开喷了，“这一千五百万本来就是我的钱！《灰烬使者》这个项目，也是我带来的项目！我写的剧本！我画的分镜！我写的计划书！你们这帮狗杂碎要抢我的项目？行！项目我让给你们！我手里有的是好项目，不差这一个！但你们还想坑我的钱？门都没有！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就算是去卖，也得把我的一千五百万还回来！否则，大家就一起同归于尽！拿四千五百万美元出来打水漂，老娘不在乎！大不了滚蛋回国，我继续当我的大导演。你们呢？谁敢来赌这一把的，老娘就在这里候着！” 俗话说得好，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神经病的。 李思颖这一番话，真的是又狠又横又愣又不要命，而且还带着点儿神经病式的自毁倾向，顿时就把一屋子男人全给震住了。 “李小姐，冷静！你冷静一点。关于钱的问题，我想我们可以讨论出一个合理的结果。”斯文男人举起手往下虚按了两下，对李思颖连胜劝道。 “没什么可讨论的。”李思颖冷着脸，“现在我只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把我的一千五百万还回来。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第二，我把手里这三千万也砸进来。咱们大家同归于尽。九千万投资，三千万宣传费，大家拿这一亿两千万美元一起放个大烟花。” “好的好的。李小姐，我们一定会尽快做出决定。请你不要冲动。” “呵呵，我也希望你们尽快决定。别指望拖延时间。我不会再上你们的当了。这三千万美元，我已经委托了丹妮斯律师事务所监管。没有我的同意，谁也别想动一分钱。另外，你们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以后，要么我带着全部的四千五百万美元离开项目组。要么就大家一起看烟花。君文，咱们走。跟他们在一个屋里多待一秒钟我都觉得恶心！” 李思颖说完，便挽住白君文的手臂，两人径直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必须要承认，李思颖的威胁相当有效。好莱坞的确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好莱坞也从来都不缺乏有钱人。 不过，真正站在前台参与到项目的制作、讨论和运营之中的那些人，却往往并不是老板。老板是不会参与到这些琐事当中的。老板们关心的，只是这个项目能不能给自己赚到钱。 只要能赚到钱，那当然一切ok。老板不会管你究竟是采用了正大光明的手段，还是使用了卑鄙无耻的阴谋。但亏损……而且是总金额达到了七千五百万美元的巨额亏损！ 这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但凡是参与到这样一个失败项目中的人，在好莱坞直接就完蛋了！从头到脚的完蛋了！ 尤其是在这场失败当中，参与其中的五个人本身还使用了种种不光彩的手段。这就让这场失败变得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那么被逐出好莱坞恐怕已经是这五个人能够想象出来的最好的下场！更加可能发生的，是他们被愤怒的老板起诉，最后集体去联邦监狱里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哲♂学”！ 所以，小会议室里的五个人是绝对不敢让李思颖给出的第二个选项真正变成现实的。 幸而对他们来说，李思颖给出的第一个选项似乎也并不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结果。无非就是把原本打算顺手一并吞下去的一千五百万美元吐出来还给李思颖罢了。 对在场的五人来说，这当然是让他们心痛的损失，但好歹他们还白赚了一个前景十足的项目嘛！ 因此五人组做出决断的速度比李思颖想象中还要快。李思颖本来以为他们肯定要磨磨蹭蹭，不到最后一天都不肯把那一千五百万还回来呢。可没想到，在李思颖丢下那一番威胁之后只过了不到三个星期，斯文男威尔斯就主动找上门来告诉李思颖，她的一千五百万美元已经到账了。 李思颖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签下了退出《灰烬使者》项目组的协议，拿回了她的四千五百万美元扬长而去。 在拿回这四千五百万美元之前，李思颖表现的就像是个战士。她一直往返于律师事务所和会计师事务所之间，监视着詹姆等人的一举一动。 不过，等到李思颖拿回了自己和白君文的这笔钱之后，她反倒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动力。 离开了签约的律师事务所，李思颖就在洛杉矶的街头漫无目的的走啊走，像是一只迷路的小动物，在丛林中徘徊彷徨，不知所措。 白君文就默默的跟在李思颖后面，陪着她一起在街头闲逛。 最后，李思颖却是漫无目的的把白君文带进了一条死胡同里面。两个人一路走到尽头，看着阻住前路的墙壁，李思颖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埋进了手臂里。 白君文靠过去，陪李思颖肩并肩坐着。 “小白，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李思颖埋着头，声音闷闷的。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跟他们说‘不还钱就同归于尽’的时候，样子很帅啊。”白君文笑着说道。 “呵呵！我也就是这点本事了。明明你都已经这么拼命支持我了，可是我还是连自己的电影都争不回来！”李思颖自嘲的笑了。 “嗯……我觉得如果你想拍电影的话，那就去拍啊。”白君文再次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李思颖一下就跳起来了，怒气冲冲手指着视线内最高的一栋楼，“那帮无耻混蛋这样下手坑我，我还替他们拍电影赚钱？就算是我李思颖从今天死在这儿，从洛杉矶最高的楼上跳下去，也不可能给那帮混蛋拍电影！”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让你回去找那些坑你的混蛋，给他们拍电影。”白君文忍不住笑了，“我是说，你这手里不是有四千五百万吗？我想着，这笔钱也不少了。就算是不找其他的赞助人，单独投资一部电影，差不多也够了吧？好莱坞这地方，别的东西没有，电影公司还不好找吗？你有钱，有项目，自己又是导演……想找个靠谱的电影公司合作……很难吗？” 第一三八章 丽美影业 “呃……”白君文这边话刚说完，李思颖就愣住了。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李思颖的眉毛脸蛋都开始乱颤，然后白君文就看到她脸唰一下红了。李思颖皮肤本来就白，这一下脸红起来，真的是连耳根都红透了。 “思颖姐？你怎么了？”白君文看着李思颖的脸色变化，觉得特别奇怪。仔细想了想，白君文觉得他好像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李思颖怎么凭空就害羞起来了？ “啊啊啊！别问！我知道自己是笨蛋了！别问！”李思颖捂着脸，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她又用力挠自己的脑袋，直到把满头秀发都挠得乱七八糟才停下来。 “啊啊啊啊啊！我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啊！我真蠢啊！白君文，你不准笑我！” 李思颖嘴里说着让白君文不准笑，但她这时候的举动实在是太搞笑了，白君文反倒是一下没忍住，笑的连肚子都痛了！ “啊！不准笑！你还笑！哇！我没脸见人了，白君文，你肯定是故意的！我跟你拼了！”李思颖张牙舞爪的扑上去，两个人顿时闹做一团。 几分钟之后，当两个人重新回到路上的时候，李思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仪态，又恢复了精明干练外加风情万种的美女导演形象。白君文仍旧走在李思颖身边。 李思颖挽着白君文的手臂，在他耳边小声嘟囔：“唉！小白，我真的是越想越后悔！肠子都快悔青了！我前面这一个多月，到底在干什么啊！这么长的时间，全都给浪费了！要是能早点醒悟，现在剧本分镜我马上就准备好了！钱一到手，马上就能去找下家！小白，你说我是不是笨？” “肯定不是。思颖姐，你这是给詹姆、哈恩斯那帮混蛋气着了！如果是我被人这样陷害一通，肯定也跟你一样，气的什么都没办法思考了。”白君文赶紧摇头，特别认真的说道，“你看你这一报完仇，不是马上就醒悟过来了吗？” “哼！小嘴可真甜呐！”李思颖瞥了白君文一眼，但显然对白君文的夸奖特别受用，“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现在就说梦想破灭这种话的确还早。我确实是被人坑了一次，但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自己退缩了！而且，我现在就知道可能会有一个不错的机会。” 李思颖说着，从随身的小提包里拿出手机，开到搜索页面翻了一会儿。 “对！就是这个。”李思颖说着，把页面摆到白君文面前，有些得意的看着他。 白君文扫了一眼，就看到页面上是一则新闻：“《绝地特工2》票房惨败！丽美影业再遭重创，11亿美元投资恐将化为乌有。” “这家公司有麻烦了？”白君文立刻明白了李思颖的意思。 “没错！目前好莱坞八大电影公司里面，丽美本来就是实力最弱的。而且之前连续两部电影票房惨败，已经亏了差不多一亿了。这次这部《绝地特工2》，是他们打算拿来翻身的。砸了11亿投资，找了一群大牌演员来拍。结果首周只有两千五百万，全球票房估计连一亿都够呛。随便算算，他们这部电影起码又要亏掉五六千万。这才三年时间，连续三部电影惨败，光投资就有一亿七八千万的净亏损，我敢担保，丽美现在绝对是焦头烂额。” 李思颖说着，脸上重新洋溢起充满自信的风采。 “嗯……”白君文再次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找丽美合作？” “没错。以丽美目前的状况，我自己带着四千五百万美元资金，带着项目上门去找他们合作，不需要他们出一分钱投资，他们怕不是要把我当大爷给供起来。不过，这剧本、分镜之类的工作还是要做好，可能得花不少时间呢！” “为什么？” “丽美的处境本身就很矛盾。一方面，他们连续三部电影亏成狗，急切的需要证明自己。但另外一方面，连着搞砸三部电影之后，丽美现在肯定是惊弓之鸟。比起翻身来，他们更怕继续搞砸。哪怕是丽美本身并不需要投入资金，如果再搞砸一部电影的话，对丽美的名声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以后恐怕再也没有哪个演员或者导演敢加入丽美的项目了。所以，我们得先证明自己。让丽美相信我们带来的是好项目，好电影。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是他们的救世主。让他们摆出什么姿势，他们就得摆出什么姿势。” 说到这里，李思颖停顿了一下，笑吟吟的看着白君文。 “其实，这也是从你那里学来的法子。你借助一个落魄的莱昂纳多，用两首单曲征服了世界。而同样落魄的丽美，就是我的莱昂纳多！” “明白了。那还等什么？”白君文耸耸肩，与李思颖一起笑了起来。 …… 正如李思颖所说的，丽美唱片公司如今正处于非常糟糕的处境之中。连续搞砸了三部大制作的电影，几乎把丽美影业逼到了绝境。 在《绝地特工2》第一周的票房结果出来之后，丽美影业上上下下就没有任何一个人露出过笑容。 不过，丽美影业的ceo艾德森·杰克逊并没有被立刻解职——这不是因为丽美影业的老板安东尼先生有多么仁慈或者多么信任这位ceo先生。而是因为杰克逊先生上任总共才二十天时间，还不到一个月！而且，安东尼先生也找不到任何一个靠谱的经理人来担任丽美影业的ceo了！ 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安东尼总共解雇了五位ceo！杰克逊先生已经是这三年里走马上任的第六任ceo了！ 这三年时间，丽美影业做任何事情都不断的失败！甚至《绝地特工2》这种几乎十拿九稳的大卖片续集都能搞砸！这已经不仅仅是让身为老板的安东尼先生绝望了。甚至就连丽美影业的员工都已经感觉到绝望了。甚至有很多员工私下里传言，丽美影业是被诅咒了！ 幸亏丽美影业是好莱坞八大影业公司中规模最小的，同时也并非上市公司。否则的话恐怕现在就已经可以直接申请破产了。 当然，即便现在丽美影业还没有破产，但也已经相差不远了。身为老板的安东尼先生已经放弃挣扎了。公司里所有的职员都知道，安东尼老板正在尝试着把这家公司转让出去。 环球、迪斯尼和索尼三家影业巨头都对丽美影业的片库和渠道资源相当有兴趣。安东尼只是试图引起这三家影业巨头之间的竞争，好方便他讨价还价，所以才一直拖延着而已。 而且，《极限特工2》上映之后的这两周，光是公司内部就已经有七八个员工主动申请离职了。现在整个丽美影业公司内部都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氛。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已经彻底放弃了。丽美影业新上任不到二十天的ceo艾德森·杰克逊就还在用他最后的勇气顽强的坚持着。 在此时丽美影业，杰克逊是整个公司里仅有的两位每天早上准点来到公司，然后晚上一直工作到八点之后才下班回家的人——另外一位是公司负责看大门的保安。 这一天，杰克逊仍然像过去的几十天里那样，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才准备下班回家。 不过，这时候他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杰克逊先生，外面有一位小姐和一位先生想要找您。”保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他们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催债的话，就让他们明天白天再来。”杰克逊无奈的说道。 “不，他们不是来催债的。他们说……有一笔生意想要跟您谈谈。”保安的声音显得相当怪异。 “哈！”杰克逊也立刻就自嘲的笑了。 生意？丽影影业现在这样的状况，不适合跟任何人谈生意。它就像是一艘正在沉没的大船。船上所有的人都在忙于逃生，哪有功夫去管别的事情？ 不过，杰克逊终究还是没有把那两个人拒之门外。他也的确很好奇，这个时候除了债主之外，还有什么人会找上门来。 “好吧，让他们上来吧。我会跟他们好好谈谈的。”挂上电话，杰克逊很快就见到了他的两位客人。 第一三九章 工作狂 刚一见面，杰克逊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李思颖小姐？白……白君文先生？”杰克逊一眼就认出了两人。 好莱坞虽然是电影王国，但是与音乐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联系也是相当紧密。白君文在美国音乐圈里掀起了一场那么大的风暴，杰克逊当然不可能认不出来。 至于白君文身边的李思颖，杰克逊就更眼熟了。好歹也是第一位野心勃勃想要打入好莱坞的东方女导演，杰克逊对她的印象可能比白君文还要深。 “李小姐不是正在跟群星影业的詹姆合作吗？让我想想……应该叫《灰烬使者》对不对？”杰克逊看着李思颖，吃惊的说道，“在这种时候，李小姐怎么会有空到我们这里来的？总不至于是帮詹姆做说客的吧？” “呵呵，杰克逊先生，你应该多关注一下最近的娱乐新闻。”李思颖笑了笑说道，“我已经从《灰烬使者》项目中退出了。” “啊，非常抱歉。我们丽美影业的状况，相信李小姐你应该很清楚。请原谅我最近这段时间实在是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关心其他公司的八卦新闻。” “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处境，杰克逊先生。而我们，现在就是来救你的。”李思颖也不等杰克逊回答，就自顾自的在办公室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不明白……”杰克逊愈发困惑了。 “我和群星、雪山之间的事，看起来你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啊。”李思颖微笑了一下，摇头说道，“我就直说吧。这一次我从《灰烬使者》的项目中退出，并不是和平分手。群星和雪山用了一些很不光彩的手段，抢走了我的项目。他们本来还想连我的投资也一起抢走，但没有得逞。所以，这件事没完！我要报复！” “好吧，李小姐，我对你的遭遇感到非常抱歉。但是，这与我们丽美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现在准备启动一个新项目。同时，我还有四千五百万美元的资金。但是我在好莱坞人生地不熟。我需要一个强大的公司来给我的新项目提供保障。同时，我还需要一个有足够实力，对群星和雪山没有任何畏惧的发行方。我认为你们丽美影业刚好符合我的要求。所以，我就带着我的项目来救你们了。”李思颖盯着杰克逊，毫不退让的说道。 “李小姐，我并不是不感激你的好意。但是丽美影业现在的状况，恐怕无法启动任何项目。”杰克逊带着职业的微笑，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思颖也毫不客气的嘲笑道，“丽美影业并不是无法启动任何项目。而是无法启动任何与我合作的项目吧？如果现在是卡梅隆或者斯皮尔伯格带着四千五百万美元和他们的项目找上门来，你还会说一模一样的话吗？” “这……”杰克逊苦笑了一声，“也许不会。但是很抱歉，李小姐。你不是卡梅隆，也不是斯皮尔伯格。” 杰克逊的话让李思颖为之气结，她的脸色一下就涨红了。但白君文却禁不住笑了起来。他轻轻拍了一下李思颖的肩，从李思颖身后走了出来。 “杰克逊先生，如果我们不是带着复仇的目的而来，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会带着她转身就走。在不久的将来，你就会发现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傻瓜，错过了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机遇。今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你死！你都会在悔恨中度过每一天。”白君文逼视着杰克逊的眼睛，“但你很走运。我想要帮她复仇的心意，让我愿意给你第二次机会。杰克逊先生，你怎么说？” 或许是白君文的气势太盛，让杰克逊下意识的被她震慑住了。又或许是丽美影业此时令人绝望的状况，让杰克逊觉得干脆把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 总之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杰克逊投降似得举起了双手，苦笑着：“好吧，好吧！白先生，我认输了。我愿意仔细阅读以下李小姐的剧本。如果你们有详细的计划书，那就更好了。” “呵呵！”李思颖严肃的表情也仿佛遇到阳光的冰雪一样融化，她笑着拿出了一只u盘，“当然。” 杰克逊总算松了口气。他同样笑着接过u盘，塞进电脑。 在打开u盘的一瞬间，杰克逊就睁大了眼睛。在u盘的文件夹里，摆着的是整整齐齐的近千张分镜图。这是在过去一周的时间里，李思颖废寝忘食的工作成果。 老实说，在这一次之前，李思颖给白君文的印象，就是一个长得超美，身材超好，出道超早，资历超硬，像花瓶女明星远远多过像导演的这么一个人。 即便是白君文跟李思颖还合作完成了《钢琴人生》的配乐，但在电影筹备和拍摄期间，白君文都没怎么跟李思颖在一起待过。等到后期配乐制作的时候，李思颖也基本就是成天到晚吃吃喝喝，每天不是跟这个应酬就是跟那个应酬。给白君文留下的印象还是没什么变化。 可是这一次，白君文是真的明白了，每个人能在自己的领域中获得成功，都绝对不是只靠运气或者脸蛋就能行的！ 在十天时间，白君文是真看到了一个工作狂发起狠来是什么样子！ 白君文扪心自问，他自己本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努力了。当初练习钢琴的时候，白君文也是日以继夜，从来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是这几天，白君文是真的大开眼界。 在过去的十天里，李思颖几乎是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觉。所有的时间都在赶制这些分镜图。尽管李思颖本身是有着电影原片作为参考，所以她画图的速度比正常的那些导演们画图快得多，但是能够在十天时间里，以每天接近一百幅分镜头详解图的速度完成几乎整部电影的分镜头剧本，这也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做到的！ 而且，李思颖画出来的分镜头，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缭乱草稿！她画出来的每一幅图，几乎都达到了能直接登在漫画杂志上的水准。甚至每一个镜头的光线处理、拍摄角度、机位、滤镜等等，李思颖全部都是一步到位的直接标记了出来。 且不说李思颖本身有多细致的问题了，光是这些分镜头剧本的作画水平，就让白君文叹为观止，同时对李思颖更是刮目相看了。可以说，任何人只要看一遍李思颖的这些分镜头脚本图，几乎就跟把整部电影从头到尾看一遍差不多了！ 杰克逊非常认真，非常仔细的将李思颖的分镜剧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花费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完整的看完一部电影。在看到某个段落的时候，杰克逊会很认真的停下来思索一段时间，然后才接着往后看下去。 老实说，李思颖也是第一次遇上以为会这样仔细看一部电影分镜头脚本的影业公司ceo。不过，对于杰克逊的举动，李思颖也并没有觉得多奇怪。毕竟与环球、迪斯尼、索尼这些超级影业公司比起来，丽美的规模还是要小得多的。 而且在接连几次失败之后，丽美的那位老板也不敢胡来了。他最后找来的两任ceo，都已经不能算是职业经理人，而是类似于韦恩斯坦这样的资深业内人士了。杰克逊本身对于电影就有很强的鉴赏能力，在眼下的情况下，他在李思颖的项目上花费再多的时间，李思颖都不会觉得奇怪。 在中间的时候，看大门的那位丽美公司的员工甚至上来了一趟，询问什么时候才能下班。白君文没让他打扰房间里的两个人，让他自己先下班回家了。 一直到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杰克逊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关掉了文档。 第一四零章 丽美的救世主 “老实说，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项目。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来评价这部电影。”杰克逊看着白君文和李思颖说道，“如果单纯只是从故事的角度来说，我会说这是一部中规中矩的电影。如果让我来给出一个预期，那应该是不会太好，但也不会太坏。” “呵呵，是的。这部电影的故事本身并不算非常出色。但是……这里有我。”白君文笑着，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白君文先生很有自信。”杰克逊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君文，“但电影和音乐，毕竟是不同的。” “是的。所以我又没打算担任这部电影的导演。”白君文忍不住笑了，他带上了甚至可以称之为傲慢的态度说道，“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李思颖。而我负责的，只是我需要负责的那一部分。这是一部讲音乐的电影。而在这方面，我并不打算谦虚。我会征服世界的，杰克逊先生。” “当然。”杰克逊连连点头。与东方人不一样，美国佬就吃这一套。只要是真正有实力的能人，你表现得越自信，他们就越信任你。 “我做导演，白君文负责配乐。分镜头剧本你已经全部看过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杰克逊先生？”李思颖紧接着说道。 “呵呵，我没有问题了。”杰克逊耸了耸肩，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以我们丽美目前的状况而言，李小姐的项目本来就是我们几乎没有办法拒绝的。应该是我很荣幸，两位选择了丽美，而且还很有耐心的解除了我的一些疑虑。我相信这会是一部出色的好电影，并且我会努力去促成两位与丽美影业的合作。” “你不会后悔的。”李思颖与杰克逊握了握手，脸上浮起了一个带着点儿神秘的笑容，“这部电影最后的成绩，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 对于李思颖最后的笑容和她的最后一句话，杰克逊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弄明白。杰克逊以为，李思颖仅仅只是十分正常的表达一下她对于这部电影的信心而已。 但杰克逊不知道的是，李思颖的意思，就如同她字面上所说的那样：这部电影最后的成绩，可能会超出他的想象！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因为，这部电影在白君文的世界中，本身就是一部票房排行高居历史排行榜第二十七位的卖座电影！ 或许会有人觉得，票房历史排行榜二十七位？似乎也不算很高嘛……算上全球票房一起，也就将将突破了十亿美元而已。可是要知道，这可是一部标准的音乐轻喜剧文艺片！它的总投资全部加起来，也才将将超过四千万而已！跟那些动辄一亿美元、两亿美元的超级大片相比，本身就不是一回事！ 而且，相对于在白君文世界中取得的成绩而言，李思颖对这部电影在这个世界中可能取得的成绩，还要更加充满期待！ 因为这部电影的内容，本身就是讲述一名歌手的传奇故事。它讲的是一名原本默默无闻的歌手，如何创造出了一种不被世人所理解和接受的音乐形式，并且一步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故事。 在白君文的世界中，这个故事本身其实还是有些问题的。因为尽管这部电影当时也请来了全世界最为出色的音乐大师来做配乐，但是任何一个世界的音乐都是有脉络可寻的。就算是你找来全世界最厉害的音乐大师，他也不可能真的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给你无中生有的创造出一种全新的音乐形式来。 所以，尽管白君文那个世界的音乐大师们也十分努力的去营造新鲜感，但他们的努力也仅仅只能让这部作品的配乐停留在“悦耳动人”这个层面上而已。 真正说想要创作出一种能够令观众信服，能够让所有人为之一震的全新音乐，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白君文是真真正正可以拿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所有人都未曾见到过的音乐形式来的！ 白君文的存在，这些音乐的存在，可以瞬间让这部电影的艺术性和说服力上升至少一个档次！而且，白君文所拿出来的音乐还全部都是传世级的经典！ 这样的一部电影与这样的音乐结合起来，能够产生出什么样的反应，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李思颖每当想起这些，就有种几乎要按捺不住的激动！ 以丽美影业此时此刻所面临的困境来说，李思颖的项目就像是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对丽美而言是宛如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只要那位安东尼老板的脑袋瓜子还是正常的，他就不可能拒绝李思颖的合作请求！哪怕是安东尼老板现在压根没有了继续经营丽美影业的想法，但是这样一个优质项目捏在手里，就算是往外卖股票的时候，价格都能高出不少去！ 所以杰克逊的工作完成的很快。只用了三天时间，他就成功说服了自家老板。 之后便是李思颖从国内请来的团队与杰克逊以及丽美影业的团队展开艰苦的谈判工作了。上一次吃了群星和雪山的亏之后，李思颖这一次可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将项目的主导权让给丽美影业了！她已经被人坑过一次，如果这回过头来马上就被人再坑第二次，那李思颖觉得自己真的是可以找个楼直接跳下去得了！ 不得不说，好莱坞的这帮守财奴在钱这方面真的是斤斤计较，简直比菜市场的大妈们还难以应付。即便是丽美影业都已经到了快破产清算的地步了，在钱这个问题上，丽美影业还是不肯松口。 当然了，李思颖在这一块就更不可能让步了。尽管李思颖最近也受了白君文和崔唯嵩不少影响，对钱不是很看重了。但是她了解这帮好莱坞的混蛋。你让利给他们，他们一点不会感激，反倒会把你当成傻子！ 所以，当双方都确定了必须要完成这次合作，草签了意向书之后，谈判反倒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两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谈了差不多快一个月，最终的正式合同才敲定下来。 不过，关于合同的谈判，倒是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部电影的进度。在双方签署了合作意向书之后，丽美和李思颖就开启了轰轰烈烈的选角活动。 尽管这部名为《灵魂之声》的电影看上去似乎仅仅是一部音乐轻喜剧，大部分的噱头都在音乐上，但李思颖可没有丝毫的放松。 或许，正是因为这是一部以音乐为主的电影，所以李思颖才会更加认真，更加谨慎，更加全力以赴！因为这已经不仅仅只是一部她自己的电影，这同时也是白君文的电影！ 这就让李思颖更加不能容忍这部电影中出现任何的瑕疵。 所以从最初的筹备开始，李思颖就花费了比拍摄《钢琴人生》的时候更多的精力。她不仅仅是把白君文带来的那部电影的原片翻来覆去的看了超过一百遍！甚至还写了超过二十万字的观影记录。 李思颖从来都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她想要做的，绝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模仿一部从平行世界中得到的经典卖座电影而已！她想要超越它！而且，在仔细认真的将这部电影分析了无数遍之后，李思颖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做得到！ 从选角开始，李思颖就牢牢的把持着这部电影的主导权。投资人加导演的双重身份，给李思颖带来的就是在这部电影中的绝对权力。就连杰克逊这个制片人也仅仅只是挂名，在项目里的发言权是小之又小。 当然，杰克逊在与李思颖正式开始合作之前，就已经很明白李思颖的要求，对此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就是了。 总之，在李思颖的丽影影业公司宣布退出《灰烬使者》项目半个月之后，丽影影业与丽美影业合作的《灵魂之声》项目就大张旗鼓的正式上线了。 而且，就像是老话说的那样：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时候获得了《灰烬使者》项目全部所有权的詹姆、哈维等人，也结束了丽影影业退出项目之后的混乱，宣布《灰烬使者》项目正式重启。他们甚至请来了一位久负盛名的著名大导——扎克·施耐德来担任这部电影的导演。 第一四一章 李思颖的打算（上） 在宣布《灰烬使者》项目重启的新闻发布会之后，陪同施耐德导演出席发布会的詹姆等人就接到了李思颖跑到了丽美准备重拍一部电影的消息。 “什么？丽美？”詹姆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险些没笑出声来。现在整个好莱坞的人都知道丽美就像是个超级大黑洞！ 任何靠近它的人，无论你是大牌导演也好，a-list明星也好，甚至是著名的制片人或者已经有过大卖历史的超级ip，全都无一例外的被这个可怕的黑洞吞没进去，尸骨无存！ “她是被我们刺激的疯掉了吗？居然敢去招惹丽美这个瘟神？”詹姆大笑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对特意前来的秃头中年范塞尔说道。 “不知道。但毫无疑问，李小姐现在急于证明自己。她可能是觉得丽美现在的情况，有利于让她在项目中获得更大的权利。”范塞尔轻松的耸了耸肩。 “就算再着急，也不至于急到这种程度吧？难道她还对我们心怀不满，想要阻击我们吗？”詹姆摊开手，带着讥讽的笑意。 “呵呵，我想她应该没有这么不明智。”范塞尔继续笑着说道，“而且从丽美方面传出来的消息来看，她似乎仅仅只是想证明自己，在好莱坞闯出一块立足之地而已。对我们倒是没有什么恶意。” “哦？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的新项目，是一部以音乐为主的音乐片。”秃头中年范塞尔再次耸了耸肩。 “哈！”詹姆发自内心的大笑起来。在詹姆身边的斯文男哈维也跟着露出了一抹微笑。 即便哈维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绝不会放松了对李思颖的警惕。但如果李思颖的新电影只是一部音乐片的话，那的确是没有什么威胁可言了。 首先是音乐片这个题材，本身与《灰烬使者》这种废土科幻类型的硬核大片在类型上就不一样。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双方各自吸引的都是不同的观众群体，甚至连竞争都谈不上。 其次则是音乐片题材，本身就不是以票房为卖点的。好莱坞出现过的音乐片很多，甚至是叫好又卖座，能在奥斯卡典礼上杀出一片天的音乐片都多得数不胜数。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好莱坞出现过的音乐片，几乎全部都是奔着奥斯卡去的！ 他们在乎的不是票房，而是奖项！一部音乐轻喜剧电影，主要盈利是靠的细水长流。是在影院中稳定、长期、不温不火的上座率以及拿奖之后同样细水长流的cd、dvd之类的收益。 相对于几乎大半收入都来源于票房的大投资的废土科幻片而言，音乐喜剧电影在票房上几乎就没有什么竞争力。 况且最重要的是，李思颖选择的合作人居然是丽美！李思颖的这个选择简直就是让哈维他们连肚皮都快要笑破了。 所有人都知道，好莱坞有一个定律：成功的人未必会继续成功，但是失败的人一定会继续失败。 所以对于丽美这种连续遭遇失败的公司，几乎所有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李思颖却在这个时候凑上去找丽美合作，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看起来，李小姐的确是想通了。一个文艺片导演，就好好的去拍文艺片嘛！如果她早这么识相，事情也不至于会弄成这样。总之，我们不必搭理她了。专注《灰烬使者》这个项目吧。说不准在今年的好莱坞晚宴上，大家还会有寒暄一下的机会呢？”哈维说着，与另外几人一齐笑了起来。 谁都听得出来哈维压根就是在调侃。奥斯卡奖？别开玩笑了！跟丽美这种公司搅在一起，李思颖 ******* “李小姐，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就在哈维等人一边高谈阔论，一边发出满不在乎的大笑时，杰克逊也很紧张的来到了李思颖和白君文的休息室里。 最近这段时间，李思颖为了挑选《灵魂之声》合适的男女主角，可以说是拼尽了全力！ 丽美影业现在的情况人人都知道。整个好莱坞对丽美影业几乎都是避如蛇蝎。基本上只要是有点名气的演员，一听到丽美两个字，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而李思颖在好莱坞也是毫无名声可言。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成绩，也就是《钢琴人生》的一个奥斯卡最佳配乐奖了。可最佳配乐这玩意谁在乎啊？本身也算不上多么有名的奖项好吗？ 白君文这会儿在美国的名气倒是很响，可问题是，他是在音乐圈的名气响。好莱坞的演员们跟白君文不是一个圈子的，遇到别的事情，他们可能会给白君文一点面子。但是在事关自身前途的选片问题上，白君文的面子还远远不够大。 所以，李思颖就只能广撒网，从那些没有什么名气的小演员之中，通过海选来挑选自己想要的人。但是对李思颖来说，这样做需要付出的精力可就大了。 更何况，李思颖对这部电影本身的要求就很高。就算是不能拍成一代经典，至少也要竭尽全力，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所以在演员上，李思颖是丝毫不肯放松。 就在刚才，李思颖才刚刚完成了一场差不多有四十个以上候选人参加的面试，确定了一个配角的人选。不过，李思颖仍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主角。 看到杰克逊进来，李思颖抬起头，略显疲惫的问道：“什么消息？” “群星和雪山刚才公布了《灰烬使者》项目重启的消息。他们追加了更多的投资。这部电影的制作成本将会高达1亿美元，加上宣传费用，最后的总投资可能会达到15亿美元。更糟糕的是他们和我们一样瞄准了圣诞节档期。而且从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们很可能对明年的奥斯卡有很多想法。”杰克逊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十分无奈，甚至有些慌张。 丽美接二连三的失败，对杰克逊的信心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如果是以往的话，杰克逊对《灰烬使者》的消息可能会毫不在意。但现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杰克逊紧张。 “哦？他们重启项目了？速度还挺快啊。公布导演和演员名单了吗？”李思颖反倒是比杰克逊轻松得多，她笑了笑问道。 “公布了。导演是扎克·施耐德。主演是罗兰·罗素和布丽·拉尔森。”杰克逊说出这三个名字的时候，显得相当谨慎。 尽管杰克逊并不是很清楚《灰烬使者》的内容，但是至少他知道，这是一部高投资的废土科幻片。影片内容兼顾了视觉冲击的效果和沉重而富有哲理的主题两个方面。 或许群星和雪山在排挤李思颖这件事上做的异常卑鄙无耻，但是他们绝不是没有眼光的白痴。扎克施耐德向来是好莱坞公认擅长驾驭暗色调科幻题材电影的大导演。而且从对方选择的两名主演就能看出来，他们这一次就是奔着口碑票房双丰收去的！ 与这样一部具有极大野心的大制作电影撞档，杰克逊真的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呵呵……我知道了。”但李思颖在听完杰克逊介绍的名单之后，却显得愈发轻松了。 “李小姐，你一点都不担心吗？”杰克逊好奇的问道。 “有什么可担心的？别太紧张了。”李思颖笑着说道，“我们拍的是音乐片，总投资只有四千万而已。我们根本没有太沉重的票房压力，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至于《灰烬使者》，一亿五千万的投资自然是大手笔大制作。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废土科幻片，跟我们没有竞争关系。至于奥斯卡……呵呵，他们赢不了我。” “说的也是……”杰克逊听完，表情稍稍轻松了一点。 李思颖说的与他想的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不，应该说李思颖所说的，与所有人想的应该都没有什么区别。《灵魂之歌》、《灰烬使者》，从票房监督来说，这是两部完全不同，毫无联系，彼此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的电影。 至于奥斯卡奖，杰克逊就更不担心了。 杰克逊一直认为，李思颖所说的“报仇”，应该就是着落在奥斯卡奖上面。 李思颖给群星和雪山准备的这部《灰烬使者》，从一开始就是野心勃勃的想要在票房和奖项上都能有所作为的。但群星和雪山坑了李思颖一把，把她从项目中踢了出来。 李思颖想要报复。但是她的资金不多，想要在票房上与投资一亿五千万的《灰烬使者》竞争，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但是你们不是想要票房奖项双丰收吗？那我就拍一部专门拿奖的音乐电影跟你们同时上映！ 奥斯卡奖对音乐电影的青睐一向都非常明显。而李思颖的这部《灵魂之歌》，杰克逊敢用自己的职业生涯担保，它正是奥斯卡评委们最喜欢的那个类型。至于《灰烬使者》……呵呵，它正是奥斯卡评委们最不喜欢的科幻题材。 或许在票房上，《灵魂之歌》没办法给《灰烬使者》带来太大的困扰，但是在拿奖方面，《灵魂之歌》几乎是占据着绝对优势。 所以在杰克逊看来，李思颖找丽美投拍这一步《灵魂之声》，就是要在奥斯卡上狠狠的恶心《灰烬使者》一把！ 第一四二章 李思颖的打算（下） 看到李思颖的思路很清晰，即便是心里想着报复，做法仍然非常理智，非常聪明，杰克逊终于心满意足，开开心心的走了。】9八】9八】9读】9书，2≧3o↗ 不过与杰克逊比起来，白君文显然是更了解李思颖的那个人。 “思颖姐，《灰烬使者》这事儿，没你刚才说的那么简单吧？他们这个名单出什么问题了？”杰克逊前脚刚走，白君文就好奇的问道。 “呵呵，现在说一定有问题倒是还说不准。”李思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过，他们这个名单可算不上不太妙。” “哦？怎么说？”白君文愈发好奇了，“刚才这份名单上的三个人，都是大牌啊。导演虽然没有什么奖项，但也是有名的大导演，两个主演更是个个手里都有奥斯卡。这样的阵容，我觉得不太可能会失败吧？” “呵呵……这就说不清了。《灰烬使者》这片咱们都看过。这部片最大的，即便是让我来拍这部电影，让我对着原片来拍，我也不敢说自己就能比原片做的更好。施耐德当然是个有能耐的大导演。不过他的风格就是那样，喜欢把一个故事讲的特别深沉。他是一个特别喜欢把片子往艺术范儿那个方向拍的导演。还有两个主演也一样，都是有名的喜欢挖掘角色深度的实力派演员。” “嗯……我有点明白了。”白君文终于点点头，“你是说，他们这个组合，深度是够了，但商业性就不够了。” “呵呵，话当然也不能这么说。任何一部电影都没有绝对正确的演绎方式。我也不能说，扎克-罗素-拉尔森这个组合就一定演绎不出一部好电影。只不过咱们看过的《灰烬使者》，主角是很有一种凌厉的酷劲的。女主角也是。但他们这部片从选角来看，他们是铁了心往深沉阴暗那个方向走了。”李思颖说到这里，就没继续往下说了。 白君文明白李思颖的意思。《灰烬使者》已经不是他们首先需要关注的问题了。他们现在的所有时间和精力，都应该放在自己的《灵魂之声》上。】9八】9八】9读】9书，2≧3o↗ 对于白君文和李思颖而言，与《灵魂之声》这部电影有关的一切其实都已经装在他们两个人的脑子里了。他们需要的，就只是把脑子里的这些东西全部都展现出来而已。 不过，白君文和李思颖没打算有什么动作，但媒体方面却不会放过他们。 之前李思颖宣布与群星、雪山解除合约的时候，双方都相当低调。只是发了一个简单的声明，表现得又像是毫无爆点的和平分手一样，所以媒体方面并没有对此进行大肆报道。 不过，这一次李思颖找上丽美，宣布要拍摄《灵魂之声》，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让媒体完全无视了。更何况，这一次的《灵魂之声》还给吃瓜群众们留下了一个无敌大瓜——“音乐皇帝”白君文深度参与了《灵魂之声》的拍摄和制作！ 当媒体方面了解到，白君文不仅仅从一开始就答应了李思颖将全程负责《灵魂之声》的配乐工作，甚至就连李思颖拿出来投资《灵魂之声》这部电影的钱都有一大半是来自白君文之后，简直就像是进入了狂欢节。 原本丽美影业一直是门可罗雀的，但几乎是在消息传开的第二天，就有一群媒体跑来把丽美影业的大门给堵上了。 对于这些免费的宣传，丽美影业方面自然是来者不拒的。甚至可以说，对杰克逊而言，看到这么多媒体跑来采访，他简直是狂喜之至。 对于媒体的采访，杰克逊是相当配合，除了有关电影内容方面的问题他守口如瓶之外，其他能透露的消息他几乎全都说了个底掉，甚至为了宣传效果，杰克逊连李思颖与《灰烬使者》之间的问题，都隐隐约约的透露了一点。 杰克逊透露的消息立刻引起了媒体的兴趣。而且媒体们还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联想能力，很多新闻都用上了耸人听闻的标题。 比如说《好莱坞时报》就直接以“音乐皇帝大军出征，好莱坞是他的新目标”作为标题。 不过，在报道的内容上，却呈现出一种几乎是两极分化的局面。因为关注着白君文进军好莱坞这件事的，不仅仅只有好莱坞电影圈的媒体，其中还有很多是偏向于音乐圈的媒体。 虽然说音乐电影不分家，但是对于媒体而言，他们的倾向性还是很明显的。 白君文此前在音乐上所取得的成就几乎已经是让全美的音乐界都心服口服了，而且最关键的是，白君文之前丢出来的骨头的确很诱人。 现在几乎大半个北美音乐圈都被白君文承诺制作的专辑给收买了，所以当偏向于音乐圈的媒体报道白君文的《灵魂之声》这部电影时，基本上都是看好的声音。 即便是有些并非站在白君文这边，而是站在白君文对立面的，用的也都是类似于《音乐皇帝大军出征》这样的标题。 甚至还有一家报纸干脆登出了一副漫画，漫画上一共有两个人物。一个是穿着老饕服装，坐在餐桌前面的白君文。 白君文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空盘子，盘子上写着“音乐”两个字。然后白君文看似很不耐烦的说着：“还不够。” 漫画上的另外一个人物则是侍应生打扮的丽美总裁杰克逊，他端着另外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摆着一块牛排，牛排上写着“电影”两个字。显然，即便是这些不太愿意跟白君文同一战线的音乐媒体，也基本上都认为白君文这部电影还是很有可能会成功的。 不过另一方面，那些偏向于电影圈的媒体，态度就完全不同了。这些媒体之中几乎就没几家是看好这部电影的，尤其是当杰克逊说，这部电影的主导者很可能是白君文之后。他们就更加对此冷嘲热讽了。 “或许在音乐上白君文先生有足够强大的天赋和号召力，但是我们要说的是，电影不是音乐！我们当然知道李思颖小姐和白君文先生在之前曾经合作过一部非常成功的电影《钢琴人生》，这部电影为白君文先生带来了一座奥斯卡。但我们要说的是，想要在好莱坞再次复制这样的成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让我们真诚的祈祷白君文先生不要搞砸了这部电影，给可怜的丽美影业带来致命的一击。” 而灰烬使者的筹备组这边，一行人本来就没把李思颖当回事。在听到这部电影竟然不是李思颖主导，而是变成了白君文主导之后，他们就更加觉得荒谬可笑了。 在电话会议里，詹姆几乎就是把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另外几个人听的。 另外几人对此的反应与媒体如出一辙——谁都没把这部电影当做一回事。甚至就算是杰克逊对着媒体隐约暗示，“李思颖对于《灰烬使者》剧组把她踢出局非常不满，所以才会找上丽美投资《灵魂之声》”，他们也全然没放在心上。 这也可以看做是好莱坞根深蒂固的傲慢了。作为一个从来没有在好莱坞证明过自己的导演，李思颖本身就是没有被这些好莱坞的大投资人和导演们放在眼里的。白君文这个门外汉就更是如此了。 况且，李思颖之前拍的那部《钢琴人生》，或许的确拿了一座奥斯卡奖，但在这些人看起来，《钢琴人生》的水平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总之，媒体的大肆报道，在关注着娱乐圈的普通人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不过对于好莱坞电影圈里的人来说，这件事反倒没引起什么反响。 大部分都觉得，李思颖如果只是想要一部能让她在好莱坞立足的电影，那么《灵魂之声》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李思颖或者白君文想要靠这边电影来和《灰烬使者》打对台，那简直太荒谬了。 当然，这些人的想法也不能说不对。如果在正常状况下，或许两个好莱坞的门外汉想要凭着一部只有两千多万投资的音乐电影撼动一部投资超过一亿美元的大制作科幻片的票房，的确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但李思颖和白君文两个人是正常情况吗？显然不是啊！ 而且，《灵魂之声》这部电影，本身也绝非如同杰克逊对媒体所说的那样，全都是白君文一个人在负责，李思颖只是给白君文打下手。 白君文深知自己在电影这方面只是门外汉，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在电影里面指手画脚的意思。从电影筹备开始，白君文就将电影的内容全部交给了李思颖！ 至于白君文自己则是全力以赴的投入到了配乐中。11 第一四三章 白君文的野心 灵魂之声这部电影，在白君文的世界中上映的时候，的确是取得了非常惊人的成绩。 但是在这个世界中，仅仅只是把那个世界的电影纯粹的复制过来，真的就足够了吗 不，显然还不够 或许对于一个毫无追求的人来说，能够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东西原原本本，原封不动的照搬过来，他就已经非常满意了，但是白君文却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尽管白君文也非常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虽然自己现在已经走上了正确的道路，但是他也仅仅只是在路上而已。他还没有能力与那些真正的大师们相媲美。他现在的能力，也无法创作出那些真正能够与古往今来的那些大师们相媲美的作品。 不过，能力不足却不是赖倒一摊，或者说放弃所有追求的理由或许白君文的确没有足够的创作力，但是他却拥有着整个世界 灵魂之声这部电影，对于白君文来说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因为在白君文的世界中，这部电影尽管拿到了惊人的票房，而且影评上佳，甚至在奖项上也是大获全胜，几乎横扫了当年的奥斯卡。 但是在这若干年以来，灵魂之声这部电影在白君文的世界中却并非是完美无缺的。而绝大多数质疑的声音，正是集中在这部电影的音乐上。 即便灵魂之声在白君文的世界中找来了当时世界上顶尖的一位配乐大师来给电影做配乐，但是从这部电影的立意上来说，一位现代乐大师却仍旧略显单薄了。 主要是这部电影本身所说的故事，就是一个音乐上的绝世天才突破自我桎梏的过程。它需要一种全新的，有突破性的音乐。而一位顶尖的配乐大师的确可以创作出非常厉害好听的音乐，让整部电影在观影的时候显得完美无缺。 然而，当观众们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却未免就会发现有些不足。因为想要创作出能够超越时代的音乐是何其之难。即便是真正的大师，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的。 想要突破时代，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位大师了，而是需要一个巴赫、莫扎特或者贝多芬这样能够站在时代最前沿，姓名流传千古而不朽的绝世天才去穷尽一生方能成功 而白君文的面前，现在正是摆着这样一个机会 当初在他的世界里，那位配乐大师没能做到这一点。尽管他拿到了当年的奥斯卡最佳配乐，但是数年之后，那位配乐大师自己在提到这部电影的时候，却一直都是带着一种略显遗憾的感觉。他一直说自己没能突破自己，没有能够为这部电影创作出真正突破时代的音乐。 而那位大师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遗憾，白君文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这个世界中弥补 当然，如果白君文真的这样做，他会冒很大的风险很大很大的风险 因为那位配乐大师所创作的音乐，是完全符合电影剧情的，在整个观影的过程中，观众都能从他的配乐中得到最高的享受，完全沉浸在剧情之中。 而白君文如果想要做出突破，就必须要完全推翻这位大师的配乐或许白君文有一个世界的曲库作为后盾，但是从这些曲库中选出能够符合电影本身的曲目，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工作。同时，为了让这些曲目与电影本身的内容完全贴合起来，让配乐与剧情本身相辅相成，而不是让观众被配乐带出戏，这就是更高的要求 如果白君文没有做好的话，说不准他就会毁掉这一部原本已经堪称完美的神作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心情纠结的白君文就有点闷了。 “怎么了小白，最近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李思颖这几天的心情倒是不错。在经过了整整一个半月的选角之后，李思颖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男主角尽管女主角还没有找到，但是艰苦的工作毕竟已经完成了一半了不是么 “没什么。”白君文摇了摇头。他知道李思颖最近的压力也很大，所以不想在给李思颖增添负担了。 “有什么话就说，你跟我还有什么客气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李思颖看到白君文的表情，立刻就笑了。以白君文的段位，想要在李思颖面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还真的是嫩了一点。 “呃”白君文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在李思颖的笑容面前败下阵来，“好吧。我说就是了。关于灵魂之声这部电影的配乐，我有一些想法。” “哦说说看。” “嗯，我想要改变这部电影的配乐。”白君文继续说道。 “想改就改呗。这有什么好烦恼的你现在可是音乐皇帝啊。做个配乐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吧况且你不是说，你在你那边的世界，也算是在正经世界级的音乐学院好好进修过了。电影配乐这事儿，应该难不倒你吧” “话的确是这么说”白君文苦笑了一下，真诚的看着李思颖，“但是改配乐不是简单的事情。其中的风险是很大的。在我那边的世界，灵魂之声这部电影的配乐虽然公认没能取得与电影剧情相称的突破，但是单纯从电影配乐本身的角度来看，这部电影的配乐几乎是完美的。给这部电影做配乐的本西尔维斯特几乎是世界第一的配乐大师。老实说，如果改变配乐的话，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他那样的完美。这部电影是你的电影，我觉得，我不应该拿他来做实验。” “呵呵，原来你就是担心这个”李思颖看着白君文，不由笑了起来。 接着，李思颖也靠近过去，几乎面贴着面真诚的看着白君文“这部电影的确是我的电影，但是白君文你记住，一部电影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遵从自己的心。有心的电影，才是好电影。我虽然拍电影的时候，一直说商业化商业化，但是每一部电影，不管是不是商业化的电影，我都敢说，我百分之百的用了心。我拍出来的，是我最想要的电影。或许因为能力的问题，我得不到我想象中最好的结果，但我绝对绝对不会去违背我自己的心意。这些话，我现在送给你。因为，这也是你的电影。在这部电影里，你不要去管什么结果。更不要去考虑什么复仇，什么票房。要用心。” 李思颖说着，用手指轻轻在白君文的胸口点了一下。 “只要你真的用了心，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可以接受。而且，白君文，你也不要太小看我李思颖了”说道最后，李思颖伸出大拇指，骄傲的指向自己，“我告诉你。拍这样的一部电影，就算是你的配乐没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毫无瑕疵，只要你别乱七八糟的胡来，我都敢担保它绝对不会出问题这是我身为导演的尊严白君文，你会乱七八糟的胡来吗” “当然不会。”白君文看着李思颖，用力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吗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没有了。” “那就好。”李思颖点点头，然后就哼着歌继续去看杰克逊给她发过来的演员资料了。 看着李思颖婀娜的背影，白君文不由得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微笑来。同时，白君文也下定了决心。就像李思颖说的，他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俗话说，人都是逼出来的。这句话白君文原来还没有太明白，但是现在白君文算是明白了。在真正开始筹备灵魂之声的配乐工作之前，白君文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工作狂的潜质 想要从头到尾自己完成电影的配乐工作，首先就要对电影本身有充分的了解。 尽管李思颖版本的灵魂之声还没有拍摄出来，但是白君文手里有原片啊白君文关掉了电影的声音，就像是看默片一样把电影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十遍。 在看电影的时候，白君文当然也不会闲着。他并没有直接就考虑从自己的世界中照搬经典过来。因为白君文很清楚，那样只会让这部电影的配乐变成纯粹生搬硬套的东西。就算是那些音乐本身都是经典之作，但是生搬硬套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白君文最开始先尝试的，并不是抄袭，而是纯粹以自己的力量去创作，给这部电影进行配乐。 第一四四章 制作完成 在梦境世界中，白君文用掉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给《灵魂之声》这部电影完成了纯粹由他自己创作完成的配乐。 在创作的过程中，白君文是真正的感觉到，自己对《灵魂之声》这部电影有了更深刻的体悟和理解。然后，白君文便将《灵魂之声》这部电影完全放下，开始大量听取各种经典的音乐。 又过了一个月之后，白君文终于感觉到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而这个时候，李思颖对《灵魂之声》的拍摄，也刚好结束了。 老实说，《灵魂之声》这部电影本身拍摄的时间并不算长。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是两个月而已。不过，李思颖和丽美影业为这部电影所进行的筹备工作，本身却长达近三个月！ 然后再加上后期的特效和剪辑工作，在白君文和李思颖找上杰克逊差不多半年之后，白君文才刚刚拿到了《灵魂之声》电影的最终剪辑版原片。 “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李思颖将剪辑好的电影胶片交给白君文的时候，她看上去有点疲惫，但是脸上却带着骄傲而自信的笑容。 “当然，接下来就交给我了。”白君文脸上同样洋溢着自信的微笑。经过过去整整三个月的准备，白君文已经不再像三个月之前那样惶恐不安了。 甚至，白君文心里现在真的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白君文能够感觉到，他现在是真的迫不及待的立刻就想要开始给这部电影配乐！ 他已经不再去想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也不再忐忑不安于自己制作的配乐能不能超越自己那个世界的配乐大师。 白君文现在满脑袋所想的，就是音乐，纯粹的音乐。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白君文并没有拘泥于一定要使用自己的创作，又或者一定要使用那些最经典的音乐。 白君文是完全凭着自己的感觉——或者说就是如同李思颖所说的那样，白君文是用自己的心，全心全意的去进行着一次创作！ 而且，李思颖的确做到了她所说的。当白君文将李思颖拿来的最终剪辑版的电影看过一遍之后，白君文就敢肯定，李思颖所创作的这部电影，绝对绝对不会比他在原本世界中看到过的那个版本差！ 甚至于，白君文甚至敢说李思颖所拍摄的这个版本在很多方面都超越了原来的那个版本！角色的选择，剧情的设置，甚至是人物的每一句对白这种细节，李思颖都比原来那个版本的电影做的更加细致！ 这部电影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它本身也愈发刺激了白君文的灵感。在白君文为它配乐的过程中，白君文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灵感犹如泉涌的感觉！ 又是四十天时间，只要白君文进入梦境世界，他就会让自己完全沉浸在电影和音乐的世界之中。四十天之后，白君文终于完成了全部的工作。 当杰克逊在丽美公司内部的视听室里看完了最终制作完成的电影原片之后，他差不多有整整一分钟没有动弹。 然后，杰克逊的脸上露出的不是狂喜，而是一种混合了吃惊，崇敬，难以置信，甚至是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 “李小姐，白先生，这样的一部电影，我不知道应该给出什么样的评价。”等到杰克逊回过神来，他便满脸严肃的走到白君文和李思颖面前，对两人说道，“我认为，这可能是我这一生中看到过的最伟大的音乐电影！不……或许是我一生中看到过的最伟大的电影。我想，七个月之前，你们两位走进丽美的大门，可能就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这部电影，真的会改变丽美的命运。李思颖小姐，群星和雪山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的。” “呵呵，几个月之前，我的确是憋着一口气，想要让他们后悔。但现在我已经看淡了。”李思颖这时候反倒是笑着说道，“你不觉得，这样的电影，这样的音乐，如果我们在里面掺入任何除了艺术之外的成分，都是一种亵渎吗？” “你说的没错。”杰克逊满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近乎虔诚的说道，“这部电影是精致的艺术品，我们不应该让任何其他的成分来污染了它。后面的宣传中，我不会刻意提起与《灰烬使者》有关的话题。不过，《灰烬使者》那边如果提起来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呵呵，如果他们想要借助我们炒作的话，那就随便他们。我们只管做好自己就行。再说了，我们这部电影可是只有三千万投资的小制作。他们是一亿投资的大制作。宣传的时候，如果他们非要让我们蹭一波热度，那我们才是求之不得不是么？” “哈哈！有道理。”杰克逊这一次也不由笑出了声。 几天之后，李思颖、白君文与丽美联手拍摄的《灵魂之声》已经制作完成，定档在一个月之后的圣诞档期上映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而在灵魂之声制作完成的时候，原本在计划中应该在半个月之前就制作完成的《灰烬使者》那边却好像是碰到了一点麻烦。 原本《灰烬使者》也是信心十足的瞄准了奖项，所以同样定档在圣诞档期来着。可是眼看着圣诞节还有一个月就要到了，《灰烬使者》的成片却迟迟没法出来。 李思颖跟着杰克逊在好莱坞混了整整七个月，总算是也建立起了一些人脉。甚至都不需要李思颖自己刻意去打听，《灰烬使者》的情况很快就自然而然的传到了李思颖的耳朵里。 “我听说，《灰烬使者》这部电影的拍摄和制作，其实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搞定了。”晚餐的时候，李思颖小声对白君文说道，“不过他们在电影的最终剪辑版本上，出矛盾了。制片人和导演对最终剪辑的版本看法完全两样。”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李思颖是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的。尽管过了七个月之久，李思颖已经不再执着于报复群星和雪山当初坑了她一把这件事。但是要说李思颖就毫无芥蒂的让这件事过去了，那她可绝对没这么大度。 况且，《灰烬使者》这部电影里面，李思颖本来就是留了坑的。现在项目组内部因为最终剪辑权的问题闹矛盾，李思颖也是早有预料。 现在一切都如同自己预料之中的那样发生了，李思颖当然是喜闻乐见。不过李思颖也就是对白君文稍微吐槽一下。《灰烬使者》对李思颖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她可不会花时间在一个已经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项目上。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灰烬使者》大概率要从圣诞档期跳票的时候，群星和雪山公司却又很意外的真把这部电影给弄出来了！ 而且，这部总投资高达一亿五千万美元的电影定档的速度也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早，居然还定在了《灵魂之声》的前面，比《灵魂之声》还早了两天上映。 当然了，与《灰烬使者》这部超级大片相比，《灵魂之声》无论是题材还是风格都完全不同。所以即便二者之间的恩怨是人尽皆知，而且档期也靠的很近，但是也没有多少人真的会把这两部片子当成对手来看待。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时间，居然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灰烬使者》上映的日子。 这一天的李思颖推掉了晚上所有的约会，特意找上了白君文：“走，我们去看电影。” 白君文并没有问李思颖去看什么电影。《灰烬使者》这部电影是白君文和李思颖都看过的。即便是这个项目与两人都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就算是处于好奇心，白君文也跟李思颖一样想知道，群星和雪山的那帮人，到底把这部电影拍成了什么样子。 第一四五章 灰烬使者（上） 在出发了之后，白君文才知道，李思颖拿到的门票，居然还是群星和雪山公司特意送到丽美影业来的。而且，这两张还是电影首映式的门票！ 众所周知，首映式的时候，电影的主创人员基本上会全体出席，甚至就算是背后电影公司的老板和头头脑脑们也会出现在现场。他们特意送这两张票来给李思颖，显然是带着点儿示威的意思的。 杰克逊当然也知道，群星和雪山特意送这两张首映式的门票来，绝对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单纯就是邀请他们丽美影业出席。这两张票，人家就是冲着白君文和李思颖来的！ 所以杰克逊在把票给李思颖的时候，还有点犹豫：“李小姐，《灰烬使者》的首映式，您要参加吗？詹姆他们把这两张票送来，恐怕并不是想要和你修复关系。” “这我还能不知道吗？”李思颖笑了起来，“不过……既然他们好心好意的把票送来了，我当然要去了！为什么不去？难不成，你对我的电影没有信心？觉得我看了他们拍出来的《灰烬使者》，会被打击到没有信心吗？” “呃……这当然不会。”杰克逊听到这里也笑了，把两张制作精美的首映式入场券交给了李思颖。 所以，李思颖和白君文其实是带着一种非常轻松的心情去看《灰烬使者》这部电影的。 尽管这部电影当初在李思颖准备进行拍摄的时候，曾经拖着白君文翻来覆去的看过差不多十几遍。李思颖本人看的次数恐怕还要多出几十次。可以说，两人对这部电影的剧情都已经熟悉到快吐了。但是在走进电影院之前，李思颖还是兴致勃勃拖着白君文讨论这部电影的效果究竟会怎么样。 白君文感觉，李思颖来看这部电影压根就不是什么侦查敌情。她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工作，觉得累了，所以找个机会出来放松一下。两人一路走进电影院里的路上，白君文甚至有种是在和女朋友出来约会的感觉。 而且，李思颖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她在出席之前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给自己和白君文都找了适合首映式的礼服。两个人出现在首映式上的时候，还惹来了不少在场媒体记者的惊叹。 詹姆和哈恩斯等人也不出意料的出现在首映式典礼的现场。不过双方显然谁都没有和对方寒暄的意思，两边都同样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就这样，晚上八点整，《灰烬使者》的首映式开始了。 在一段惯例的logo秀之后，《灰烬使者》的剧情正式开始。 灰暗压抑的荒原，一片片被雪和泥半掩埋的废墟之中，一个胡子拉碴，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杰瑞端着枪，小心翼翼的在寻找着什么。 他看上去相当疲惫，眼睛里布满血丝，似乎已经有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了。 镜头随着杰瑞的视角不断在废墟中打转，然后突然之间，一道黑影向杰瑞席卷过来。杰瑞立刻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他开始快速的移动，手中的武器不断开火。黑影也同时向杰瑞还击。子弹击打在周围的废墟上，溅起一连串的火花。 尽管黑影显得凶悍而残忍，但杰瑞的战斗技巧显然要高出一筹。他很快就借助环境占据上风，一发子弹击中了黑影，将他击倒在地。 杰瑞没有上前，而是小心翼翼的补了一枪，然后才走过去，一把揭开黑影的斗篷。斗篷下面显露出来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孔，不过那个年轻人却并非寻常人类，他的身体，甚至是头部都有一半变成了机械。原来这是一个已经被废土中的“机械”腐蚀的人类。 杰瑞没有说话，他熟练的肢解了对方躯体中机械的部分，取出了几块芯片和电池收好，然后挖掘了一个简单的土坑，将对方残余的人类部分掩埋。 《灰烬使者》电影五分钟的开场部分就到这里结束。 看完之后，白君文却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将这两部电影泾渭分明的区分了开来。尽管二者的剧情几乎是大同小异，可白君文就是觉得感觉完全不同。当然，并不是说白君文现在看到的这个版本的《灰烬使者》有什么不好，但感觉上就是与原来白君文熟悉的那个版本不是一回事。 白君文看了看身边的李思颖，就发现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大屏幕。所以白君文也没说话，也跟着继续看了下去。 镜头一转，杰瑞回到了城市。他拿着刚刚得到的芯片与电池和一个商店老板斤斤计较的谈价。显然，贪婪的商店老板提供的价格让杰瑞十分不满。 最后，杰瑞用芯片换到了几片面包和一些水，却收起了电池。不过就在他离开之前，商店老板却叫住了他：“杰瑞，看在我们是老朋友的份上，我这里有一个消息。我打赌你会想知道的。” 杰瑞没有说话，但停下了脚步。商店老板立刻笑着指了一下杰瑞口袋里的电池，勾了勾手指。 杰瑞犹豫了一下，将电池递了过去：“你的消息最好物有所值。”杰瑞终于说出了他在这部电影中的第一句台词。 “呵呵，谁不知道我老安德鲁的价格是最童叟无欺的。再说，我怎么敢骗荒原上最好的猎杀者？”商店老板满意的笑着收起电池说道，“我在特兰纳尔城有一个侄子。他告诉我，那边来了几个大人物。他们在找能够横穿整个荒原的高手。” “横穿荒原？为什么？” “谁知道是为什么？没有人会关心这个。重要的是，他们提供的酬劳足够丰厚。”商店老板裂开嘴，露出破损的牙齿。 当白君文看完这个镜头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它与自己曾经看过的那部电影有很大的不同了——因为这两部电影的气质不同。 甚至，这两部电影的气质都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的用不同来形容了，它们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两部电影！ 在白君文的世界里，《灰烬使者》这部电影是一部极度成功的大制作商业科幻片！尽管它在各大奖项中也得到了不错的评价，甚至拿到了好些能让其他科幻片看着都觉得眼红的提名，但是从本质上来说，白君文世界里的《灰烬使者》是一部标准的商业片！ 虽然两部电影的设定都是未来、废土，残存的人类和各种废墟荒漠，但是在白君文世界里的那部商业电影，一直突出的点却是科幻气息。人物的造型固然是一方面突出“废土”这个主题，另外一方面却同样兼顾着科幻感和美感。 白君文世界的那一部《灰烬使者》，请的男主角——如果要在梦境世界中找个类比的话，大约就是布拉德皮特或者说汤姆克鲁斯这种又帅又有味的老鲜肉男神。 而且，那部电影在动作上简单有力，无论是使用热武器还是冷兵器肉搏，从头到尾都有一种狂野凌厉的感觉，让人看的肾上腺素狂飙。 但现在这个版本的《灰烬使者》味道已经全变了。故事虽然还是那个故事，但是它已经不是那个狂野凌厉的动作大片了，变成了一步灰暗压抑，充满了令人致郁气息的片子。 而且，现在这一部《灰烬使者》的人物造型明显过度强调“真实”了。导演明显是费尽了心思，去勾勒了一个真正的“废土世界”。 人物看上去邋里邋遢，身上虽然带着很多高科技的武器，但是日用品却是极度匮乏，以至于所有人看上去都是破破烂烂的。 当然，电影看到现在十分钟，白君文倒是也没有觉得现在这个版本的电影有多么不好，比不过他曾经看过的版本。 正相反，如果单纯从电影的内容和思想性的角度来看，白君文倒是觉得现在这部电影中所表现出来的主题要更有深度。 剧情继续向前。 主角杰瑞付出代价拿到了消息之后，很快就出发前往特兰纳尔城。在出发的时候，杰瑞因为搭便车的缘故，结识了故事的女主角蒂娜。 蒂娜看上去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猎杀者”。而且，她崇拜的对象居然就正是被称之为“荒原之狼”的杰瑞。 不过，因为种种阴差阳错的误会，这蒂娜没认出来搭她便车的人就是杰瑞本人。而杰瑞又是个沉默寡言的主儿。于是两个人之间反倒闹出了一系列的笑话。 不得不说，导演扎克施耐德还是群星与雪山公司都不是傻瓜。他们当然不可能把一部一亿多投资的大片拍成文艺片。 所以这部电影尽管主题和基调是灰色、阴暗、致郁，但是里面一些耍酷耍帅甚至是耍宝的剧情还是该有都有。 在经过一段冒险抵达了特兰纳尔城之后，杰瑞与蒂娜就组队开始竞争那些有钱人的“护卫队”名额。杰瑞是最出色的猎杀者。所以他带着蒂娜很快就在竞争中取胜，拿到了名额。 第一四六章 灰烬使者（中） 在加入了护卫队之后，杰瑞和蒂娜很快就知道了对方组织这支队伍的原因——这支队伍的背后，竟然正是在目前的废土世界中举足轻重的一家超级组织。 正如所有人所知道的那样，人类与受到机械“污染”的半人半机械的生物正在进行一场战争。而这家超级组织在几个月之前，组织了一场针对机械方据点的大规模行动。在这次行动中，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也找到了一个被他们命名为“公主”的“机械核心”。 然而，这家超级组织所拥有的科技，却不足以让他们完整的掌控他们找到的机械核心。所以他们决定，冒险穿越荒原，前往一处在世界变成废土之前存在的秘密基地。 这家超级组织的科学家认为，那座秘密基地里，应该有足够强大的科技，能够让他们完整的解析机械核心。并且让他们借此在战争中取得前所未有的优势！ 杰瑞和蒂娜都被对方宏伟的计划和不畏牺牲的精神所感染，坚定的加入了探索的队伍之中。很快这支横穿荒原的队伍就组建完毕。除了杰瑞和蒂娜之外，还有另外两名强悍的猎杀者也参与其中。 这支队伍的领导者，是一名来自那家超级组织的铁血军官。此外还有一名向导，一个带着眼镜，看上去有点诡异的科学家以及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杰瑞很奇怪为什么这样的一支冒险队伍里竟然会出现一个女孩。但那名科学家说女孩是他的女儿。而且他说自己的女儿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可以让他们在荒原上避开很多危险。 杰瑞看到军官也没有意见，作为一名被雇佣的护卫他自然就无话可说了。 一行人的队伍很快就出发了。就在他们踏上旅程的第一天晚上，杰瑞就在女孩的房间里听到了一些很奇怪的声音。蒂娜更是对杰瑞说，女孩和科学家的关系很奇怪，明显不像是父女。她甚至有些恶意的推测说，那个科学家是不是一个变态。 很显然，产生了这些推测的人并不只是蒂娜一个，队伍里的另外两名护卫也都在怀疑那个女孩的状况。但是军官却强力禁制众人议论这件事。 随着众人继续深入荒原，他们还是很快就发现了更多奇怪的事。首先是他们在荒原上遭遇的机械生命竟然是出人意料的少。就像是他们能够提前知道那些机械声明的位置，巧妙的避开一样。 然而，在他们的身后，却有一些强悍到几点的机械生命在追踪他们！这些机械生命数量不多，但却极为强大，甚至强大到让这些顶尖的猎杀者应付起来也极为艰难的程度。 与此同时，还有数量超出想象的机械生命在整个荒原上游荡。它们似乎只是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但是数量之庞大却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另外就是这些荒原生存专家们很快发现，那个女孩尽然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喝水！ 怀疑在几个护卫和向导心中越来越深，这些猎杀专家们很快就感觉到深深的不安。他们要求领队的军官进行说明。 军官又强压了几天之后，终于被众人逼迫着说出了真相。原来，那个小女孩根本就不是什么科学家的女儿——她就是组织得到的机械核心本身！ 队伍中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机械生命对他们的机械核心有多么看重！尽管这些单枪匹马的猎杀者们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机械核心，但是他们都明白带着这东西走在荒原上会有多么危险。 护卫们要求杀死那个女孩，摧毁核心。但是军官却坚决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军官告诉他们，这个女孩是人类彻底战胜机械生命的希望。他要求这些猎杀者们完成契约。 在内讧中，军官锁定了所有人的武器，让这些猎杀者们瞬间变成手无寸铁的弱者。原来在出发时，组织就已经预想到现在的状况，所以故意给他们提供了下了料的武器。 猎杀者们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军官继续向荒原中深入。但是他们越向前走，就越靠近机械族的城市核心。 激烈的战斗一场接着一场的爆发。即便队伍里所有的人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而且杰瑞甚至堪称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猎杀者。但是他们仍然举步维艰。 在一场战斗中，那名随行的科学家不小心被流弹击中死了。机械核心女孩必须要有人照顾，而队伍中的其他人都得不到军官的信任。军官最后只能决定将她交给了一直沉默寡言默默战斗，同时对机械生命也最为了解的杰瑞。 然而在接下来的相处过程中，杰瑞却在那个小姑娘的身上发现了一些与他的常识完全不相符的情况。 因为人类与机械生命之间的战争，起源就是因为人类认为机械生命是“被控制的”！也就是说，机械生命的思维并不是由其中人类的部分主宰，而是由机械“核心”来控制。 换句话说，人类就像是变成了核心的奴隶，他们被机械核心捕获之后就会失去自己的思想，变成机械核心的傀儡和食物。所以人类才会与机械生命进行不死不休的战争。 杰瑞从前对这样的说法也是深信不疑的。可是当杰瑞与身为“机械核心”的女孩接触之后，他发现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杰瑞原本深信不疑的观念产生了动摇。但军官坚定的告诉杰瑞，这些机械生命非常狡猾，他们会根据人类的行为进行伪装。而且，他们的本质是机械，所以在进行欺骗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类的内疚之类的情绪。 杰瑞接受了军官的解释，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会轻易消失。 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杰瑞的信念仍然在继续被动摇着。尤其是在战斗的过程中，杰瑞渐渐发现那些机械生命也不是纯粹的傀儡和战争机械，他们也有自己的情感。 杰瑞一直告诉自己，那些机械生命表现出来的情感都是伪装。但是他的信念仍然被动摇了。在一次面对机械生命的袭击时，杰瑞对一个看上去十分年幼的机械生命手软了。 而队伍也因为杰瑞的这次致命的失误遭遇了重创。向导和一名护卫被杀死，蒂娜也受了重伤。 然而，在队伍面临团灭的时候，那个机械核心女孩却主动让其他的机械生命停止了进攻。他们放过了队伍里的其他人，但是却带走了重伤的蒂娜。 临走的时候，被解除了限制的女孩告诉杰瑞，他们并不是人类所说的“机械生命”，他们依然是人类。只不过，他们为了在这个荒芜的世界上生存下去，选择了另外一种生命的形式。 当女孩一行人离开之后，恢复自由的小队中，向导和另外两名护卫都坚持要返回。然而军官却坚持不肯。他固执的认为，这一切都是机械生命体的阴谋。他们不能失去那个女孩。她可能是人类最后的机会。而且军官认为，在这些机械生命返回老巢之前，是他们夺回女孩最后的机会。所以哪怕是希望渺茫，他也一定要去试试。 但这一次，失去了装备的军官已经没有了控制队伍的能力。向导和护卫带着他们的装备自行离开了。但杰瑞留了下来。因为杰瑞也放不下被机械生命带走的蒂娜。 就这样，杰瑞和军官再次下定决心，开始追踪女孩与蒂娜。又经过了一系列的战斗，杰瑞与军官终于再次锁定了女孩的位置。 而且让军官欣喜若狂的是，那些机械生命似乎正陷入了某种混乱，并没有意识到杰瑞与军官的到来。 杰瑞与军官选择了合适的时机突袭了机械生命的营地。两人找到了女孩，同时还发现蒂娜已经被改造成了半机械生命体，同时似乎已经失去了自身的意识和全部的记忆。 这个发现让杰瑞相信了军官的话，两人从机械生命体手中抢了一辆车，带着女孩夺路而逃。 发现女孩被夺走的机械生命体们这一次似乎陷入了狂怒之中，无数的机械生命体从巢穴中涌出，疯狂的追杀两人。 再次落入杰瑞和军官手中的女孩却说他们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因为机械生命也与人类一样，有不同的派系。女孩本身是属于温和派，一直坚持想要与人类和平。而另外还有一个机械生命的王者，则是战争派。 原本女孩被俘这件事就已经让战争派占据了上风。现在她二次被俘，只会激怒所有的机械生命，让战争派彻底占据优势。 杰瑞对女孩的话半信半疑，而军官则是仍然顽固到极点的告诉杰瑞，女孩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这些机械生命对人类极为了解，他们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是在机械意志核心的操纵下行动而已。 杰瑞极为迷茫，彷徨。他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是在军官的坚持下，两人还是带着女孩来到了他们最开始就打算搜寻的目的地。 不过此时机械生命大军也已经发现了这里，将他们团团包围。 第一四七章 灰烬使者（下） 在看似绝境的局面下，那名军官却启动了基地中的自动防御系统。结果那些机械生命在基地的强大防御系统面前严重受阻。 随后军官便趁机带着女孩深入到基地深处。在基地的最深处，杰瑞果然看到了一台巨大的充满科幻色彩的仪器。 军官告诉杰瑞，这台仪器能够分析出这些机械生命形成生命的根源，从而给人类提供最为强大的武器，让他们在与机械生命的战争中得到重大的优势。 当然，想要得到分析的数据，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那个女孩的生命。 女孩还在向杰瑞恳求，她始终在告诉杰瑞，他们在犯下巨大的错误。如果她死了，人类与机械生命的战争将永远无法停止。 “不要相信它，不要相信这些机械生命说的任何一个字。”军官仍然顽固的坚持自己的观点。 外面的机械大军仍然在不断发动进攻。基地的自动防御系统虽然强大，但是经过近百年的荒废，基地中的能量却已经不足了。机械生命渐渐开始突破防御系统的阻碍，接近地底的核心。 军官见到杰瑞还在犹豫，便绕过他，强行带走了那个女孩。 然而，就在军官准备将女孩送入仪器的时候，机械生命们却攻破了基地的防御。军官奋力作战，但是却倒在了那些机械生命的枪口下。 即便到了临死之前，军官仍然奋力抓着杰瑞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不要相信机械生命，启动仪器。” 不过，军官对杰瑞说这些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整个基地都已经被机械生命所占领。而且，机械生命的“王”，也就是女孩口中战争派的领袖也出现在基地之中。 杰瑞趁乱躲了起来。那位战争派领袖找到女孩之后，便下令要将她处死，然后继续与人类的战争。 这时候蒂娜出现在杰瑞面前，向他请求帮助。杰瑞终于下定决心，与蒂娜联手再次与机械生命展开激战。 在女孩的暗中配合下，杰瑞经过艰苦的战斗获得了胜利。他杀死了战争派的领袖，女孩则在蒂娜的帮助下控制住了其他的机械，成为了机械生命的新领袖。 然而在杰瑞与女孩分别之后，在无数跪伏的机械生命中央，女孩却对着蒂娜露出了与战争派领袖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 镜头这时重新转回到杰瑞身上，随之而起的则是骑在摩托车上的杰瑞的一段内心独白：真实或者谎言，我已经无法分辨。但是我知道，时间会证明一切。即便这是一个已经沦为废墟的世界，我们也只能在灰烬中前行，守护着最后的希望。 最后的镜头，便定格在杰瑞随身的包裹上。在包裹里装着的是战争派领袖与众不同的金色芯片。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看完，白君文也觉得只能说，梦境世界中上映的这一部《灰烬使者》，与他那个世界中的《灰烬使者》比起来，可以算是各有千秋。 原来那个版本的《灰烬使者》更加商业，而这个版本的《灰烬使者》对人性的探讨就要深刻得多了。而且，这个版本的《灰烬使者》中，几个主要角色的演技也明显要更胜一筹。尤其是饰演杰瑞的男主角，不愧是奥斯卡级的大神。把杰瑞在谎言中那种不知所措的挣扎和犹豫全都演得淋漓尽致。 从艺术的角度上来说，白君文甚至觉得现在这个版本的《灰烬使者》是真的可能还要更胜一筹的。 在全片放完之后，影院里也如期响起了极为热烈的掌声。 前来观看首映式的观众对这部影片还是相当满意的。毫无疑问，这是一部立意深刻的邪典科幻。对于被邀请前来参加首映式的粉丝来说，这种题材的电影刚好是挠到他们的痒处。 李思颖也同样没有吝惜掌声，她主动带着白君文一起站起身来给这部电影鼓掌。 而电影结束之后，电影的主创人员和参加首映式的观众自然不会马上离开。导演和演员们很快走上前台，开始于观众们互动。 而詹姆、哈维等人也没有闲着。在电影结束之前，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了李思颖的位置。于是在电影放完后，他们第一时间就找上门来了，一副就像是怕李思颖偷偷跑掉的样子。 “呵呵！李小姐大驾光临，真是让人意外啊。”金发男詹姆还是那一副让人厌恶的装腔作势的样子。 “李小姐，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光头哈维也是仍旧在詹姆身边，带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一般的得意微笑。 “嗯，相当不错。”李思颖站在旁边，风度翩翩的笑着点头。 “呵呵，看起来李小姐还是有眼光的。说起来，这部电影能够成功，还要多亏李小姐的支持。事实证明，我们的眼光并没有问题。好莱坞大制作的电影，终究还是要靠好莱坞的导演来完成。李小姐，你认为呢？”詹姆继续别有所指的对李思颖说道。 “嗯，没错没错。扎克是个好导演。他真的很擅长拍这种题材的电影。你看现场的观众多疯狂。他们是真的喜欢这种个性十足的邪典电影。”李思颖就像是完全没听懂詹姆的讽刺一样，居然还一脸认真的点头。 “呃……”李思颖的反应反倒是让詹姆不知道怎么把话题往下接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说出这种话，会让李思颖当场暴跳如雷来着。这样他就能在媒体面前让李思颖出个洋相了。 “如果没事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这部电影真的不错。我回去一定给它打个十分。”李思颖再次笑着对詹姆说了一句，就挥挥手带着白君文走了。 影院里人流拥挤，詹姆和哈维两个人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找不着李思颖了。 “哼！这女人跑的倒是快！”等反应过来之后，詹姆反倒被气的直磨牙。 “呵呵，何必跟她计较？她也就是在言语上还能嘴硬一下罢了。现在这位李小姐的心里，肯定是慌得不得了吧。”哈维开怀大笑。 “哈哈，那是当然了。看看观众的反应吧，这部电影一定会成功的。”詹姆同样信心十足。 在当天晚上出来的统计中，詹姆他们果然又得到了绝佳的好消息。观众和影评人给这部电影打得分数都相当高。在烂番茄网上，《灰烬使者》的评分甚至达到了九分以上！ 另外《灰烬使者》在经过了几轮的大规模宣传之后，当晚的票房也同样是相当给力。这个消息让詹姆等人欣喜不已，也是愈发的志得意满。 而另外一边，李思颖对这部《灰烬使者》倒是真的十分喜爱。甚至在回去的路上，李思颖对白君文说了不少称赞的话。 晚上回去之后，李思颖还特意打开电脑，在评分网站上给《灰烬使者》打了个满分。这个举动更是让白君文看的好奇不已。 “思颖姐，你看了电影，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似得。”白君文好奇的问道。 “担心，我要担心什么？”李思颖笑着反问。 “这部《灰烬使者》不是拍的不错吗？你就这么认了？” “呵呵，是拍的不错啊。至于认不认的，人家的电影我也没办法吧。他们怕得好我自然要给高分啊。我是那么不客观的人吗？”李思颖笑眯眯的对白君文说着，仿佛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嗯……”白君文愈发觉得奇怪了。 第二天，各大媒体上的影评人们果然对《灰烬使者》好一顿夸奖。几乎就差把这部电影吹成近十年来最好的科幻电影了。 只不过在一片叫好声中，有个数据似乎就让人有些意想不到——那就是《灰烬使者》前两天的票房，加起来总共只有两千万美元还不到一点点。 当然，因为《灰烬使者》上映的时间是周三晚上，并非周末。所以周三周四两天拿到两千万票房的数据似乎也不差。尤其是这电影口碑不俗，所以这部电影的票房预期仍然非常不错。 甚至就连詹姆和哈维等人也没把前两天票房不佳的情况放在心上。他们觉得这大概是工作日的缘故，到了周末的时候，票房自然会迎来一场大爆发。 不过，《灰烬使者》的票房尚未迎来预期中将会爆发的周末，李思颖与白君文的《灵魂之声》紧接着上映了。 《灰烬使者》上映的日期是周三，《灵魂之声》与它差了两天，刚好是周五上映。毫无疑问，在《灰烬使者》的强势压力下，《灵魂之声》的排片是受到了很大影响的。 总计只有15的拍片量与灰烬使者的5相比简直就是少得可怜了。而且，正处于窘迫之中的丽美也没有去弄什么豪华的首映式典礼了。 反正在电影正式上映之前，他们该做的宣传，该跑的城市都已经跑过了。接下来，就只是看观众对于这部电影的反应而已。 同样的，李思颖与白君文在电影上映的当天也贡献了两张电影票，再次像是约会一样来到影院里。 第一四八章 灵魂之声首映（上） 尽管《灵魂之声》的首映式远远没有之前的《灰烬使者》那么豪华，但是作为一部投资高达三千多万美元的音乐电影，《灵魂之声》也绝对不是没有排面的炮灰。 该有的首映式还是会有的，该邀请的媒体也都接到了邀请。尤其是以白君文今时今日在音乐界中的地位，音乐圈的媒体还是给足了面子的。 况且，眼下已经地位升格，一只脚踏进了“天皇巨星”门槛的莱昂纳德也来到了现场，这就更是让大量媒体人都不愿意错过这一场首映式了。 在影院门外，李思颖见到了杰克逊。这位丽美的eo本来就是上任没多久，参加自家电影的首映式居然还是第一次。而且，这部电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堪称是决定丽美命运的一部电影，所以杰克逊居然看上去就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他端着一杯不知道什么饮料，躲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一边不停喝水一边还在打嗝。 “杰克逊先生，放松点。”白君文看到杰克逊的样子都觉得有点同情他了。 “没错，杰克逊先生，放松点。”莱昂纳德从白君文来到现场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盯着他。 白君文这边刚跟杰克逊搭上话，莱昂纳德就带着女伴走了过来。 “这部电影一定会成功的。白君文先生给我的那些音乐……呵呵！杰克逊先生，或许我不是很懂电影，但是我敢保证，有这些音乐在，这部电影绝对不可能会失败。”莱昂纳德大笑着说道，“老实说，我觉得就算不说这部电影本身的剧情也十分吸引人了。几百年只把它当成一场音乐v秀，我觉得它应该也能赚到足够多的钱。无论如何，我相信这部电影是绝对不可能赔钱的。杰克逊先生，你应该相信李思颖小姐，相信我，相信白君文先生。” 莱昂纳德一边说，一边对白君文露出灿烂的笑容来。莱昂纳德这时候当然高兴。 最开始，莱昂纳德听到白君文准备去拍电影的消息时，他本以为白君文答应给自己的新专辑，恐怕少说也要拖个半年才能开始制作了。可是莱昂纳德万万没有想到，只过了不到一个星期，他就接到了白君文的电话。 当莱昂纳德听到白君文问他，要不要尝试一下用电影中的歌曲来完成一张专辑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而接下来当莱昂纳德来到好莱坞，看到白君文提供给他的曲谱和小样之后，他立刻就知道，自己又一次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这十首歌，无一不是顶尖的大作！莱昂纳德甚至不需要等到电影的原声音乐专辑上市，就已经可以预见到这张专辑横扫整个音乐圈的壮观景象了！ 这也让莱昂纳德对白君文多出了更多的敬畏和感激。无论如何，白君文在制作电影的时候，第一个就能想到他，而且在所有已经许诺出去的七张专辑之中，最先完成了他的专辑，这本身就已经让莱昂纳德极为感激了。 莱昂纳德身边的女伴看到莱昂纳德脸上的笑容，差点连眼睛都看直了。 要知道，莱昂纳德在音乐圈里本来就是资历深厚的前辈歌手。而且，他在音乐圈也从来都不是以平易近人著称的明星——这一方面是因为莱昂纳德本身的性格如此，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莱昂纳德以前作品不足，所以需要用高冷人设来维持自己的逼格。 尽管在遇到白君文之后，莱昂纳德可谓时来运转，已经不需要再去依靠人设来维持自己的江湖地位了。但是十几年下来养成的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何况莱昂纳德也没必要改。 所以，别看莱昂纳德在白君文这儿一直都是兄弟长兄弟短的跟个老好人似得，在音乐圈里，人家可是标准的高冷男神范儿。 而白君文虽说是在音乐圈里的名声已经是如日中天，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但是在普罗大众面前，写歌的显然是没有唱歌的名气大啊。 尤其莱昂纳德的女孩还是个标准的“金发女郎”，攀上莱昂纳德这颗大树就是想要借助他的资源混进娱乐圈来着。对于白君文这位“音乐君王”，她是连认识都不认识。 所以莱昂纳德身边的女伴看到高冷男神莱昂纳德对着白君文满脸堆笑，甚至都有点谄媚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嗯嗯，你说的没错。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另外一边，杰克逊被莱昂纳德安慰了几句之后总算是平静下来不少。他点了点头，算是笑着回应了一句。 很快，首映式开始的时间就到了。 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着电影开始。 周围的灯光暗下。在播放完前面的logo部分之后，这部名为《灵魂之声》的电影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主题。 莱昂纳德浑厚而优雅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是主人公狄克森在一家酒吧里进行一场表演。 老实说，在酒吧里唱歌这个开头，对于绝大多数电影来说，可能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这样的开始实在是太过平庸了。 但是对于《灵魂之声》这部电影而言，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其实在白君文的世界里，《灵魂之声》电影的开头还真不是这一幕，而是一场大型的歌舞表演秀。用宏伟的场面来吸引观众的注意。 然而，在完成了这一部电影之后，李思颖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放弃原版的开头，转而使用了这场在酒吧中的表演作为整部电影的开场。因为与那一场歌舞表演秀相比，李思颖觉得这一场酒吧中的表演反倒更加震撼！ 是的，因为在这场表演中，主人公狄克森——实际上是由莱昂纳德代为演唱的——正是这部电影的主题曲，与影片同名的歌曲《灵魂之声》！ 对于原版电影来说，他们因为没有一首真正能够在音乐上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歌曲，所以他们只能另辟蹊径，用其他的手段来打动观众。但是李思颖和白君文不需要！ 白君文带来的音乐本身，就已经足够将所有观众的吸引力牢牢的吸引在屏幕上了。 事实上，这首歌曲才刚刚开始演唱了两分钟，影院之中的观众就已经有许多人都开始欢呼起来了。 这些观众之中本身就有不少是白君文和莱昂纳德的粉丝，还有很多人是资深的音乐圈媒体记者。相比于电影而言，可能他们对音乐的鉴赏能力还要更高一点。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电影刚刚开场，白君文掏出来的第一首主题曲，就已经把所有人的胃口都高高的吊了起来。 因为与其他那些音乐不同，白君文现在拿出来的这首歌，是充满了爆发的力量，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衬托，只要是长了耳朵的人，就会被这首歌所打动，感受到这首歌曲之中的力量。 当然，被这首歌打动的并不仅仅只是电影院里的这些观众。电影中原本只是偶然来到这里的女主角艾米丽，也被狄克森的这首歌打动了。 艾米丽是一位专业的歌手，她在听过狄克森的演唱之后，就认为他是一个非常非常有实力的歌手。同时艾米丽也感觉到狄克森的演唱方式和他的音乐本身都是一种全新的形式。这种全新的音乐让艾米丽为之着迷。 在狄克森的演唱结束之后，艾米丽主动找上了狄克森，询问他有没有兴趣成为一名歌手。 第一四九章 灵魂之声首映（下） 狄克森对艾米丽的提议并没有什么兴趣。因为狄克森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他的音乐虽然激情昂扬，但是本人却敏感而纤细。 艾米丽的贸然拜访甚至把狄克森吓了一跳。他不敢与艾米丽对视，很快就吓得落荒而逃。狄克森的朋友看到了狄克森逃走的一幕，误以为艾米丽对狄克森做了什么。 结果狄克森的朋友与艾米丽和她的朋友起了冲突，这让艾米丽也非常恼火。 接下来的几天，艾米丽都因为这件事而非常生气。然而在生气的同时，狄克森所演唱的那首歌，却一直在艾米丽的脑海中盘旋。以至于艾米丽本来应该完成的录音也被拖延了下来。 艾米丽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便主动去寻找狄克森，想要说个明白。 在经过一番辗转之后，艾米丽终于找到了狄克森的住处。狄克森住在一个十分破旧的小房子里。 艾米丽到的时候，狄克森并不在家。艾米丽谎称是狄克森的女友，替狄克森归还了欠房东的两百美元房租，于是房东十分乐意的替艾米丽打开了狄克森的房间。 在房间里，艾米丽看到了狄克森更多的作品。 这时候音乐再次响起，各种悠扬的，激昂的，令人难以忘怀的音乐在影院中回荡，让每一个观众大饱耳福的同时，也让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就被主角狄克森的才华所折服了。 电影中的艾米丽自然也一样。她甚至比第一次见到狄克森的时候更加确定，这个人是一个真正的音乐天才。 艾米丽激动的在屋子里一直等到了狄克森回来，然后再次向他提出，希望他成为一个真正的音乐家，将他的音乐展现在世人面前。而不仅仅是将这么优秀的作品放在小圈子里敝帚自珍。 对于艾米丽的热情，狄克森的内心中其实非常喜欢和羡慕。可是，天生的敏感与内向却让狄克森不敢轻易答应艾米丽的要求。 但是艾米丽却做出了更大胆的举动，她直接拽着狄克森回到了自己的录音棚。她看出狄克森喜欢自己，就告诉狄克森，如果他在这里录一首歌，自己就会跟他约会。 狄克森鼓起勇气录制了一首曲子。随后艾米丽也履行承诺，与狄克森约会。 紧接着，狄克森的音乐果然引起了大量的关注。他获得了极大的成功。然而，这样的成功给狄克森带来的却并不是荣耀，而是灾难。 因为狄克森是一个有自闭症的病人。因此过度的关注，反倒加重了他的病情。尤其是有些过度狂热的粉丝的行为，更是让狄克森雪上加霜。 很快，狄克森就出了大问题。一名狂热的粉丝一直在追踪狄克森，结果被吓坏了的狄克森在逃走的时候，不小心出了车祸。 狄克森本人没事，但是被他撞到的人受了上。而狄克森的病情也随之暴露。他不得不进入了医院接受心理疾病的治疗。 不过，艾米丽仍然陪伴在狄克森身边。她一边自责于自己给狄克森带来的麻烦，一边却又继续用自己的热情鼓励狄克森坚持下去。 甚至，艾米丽将狄克森接受治疗的精神病医院都变成了热闹的歌舞会场。 在艾米丽的鼓励下，狄克森的病情有了一些好转。但是这时候艾米丽自己的事业也迎来了转折。她原本也仅仅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歌手。但是现在她得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参加节目，成为大明星的机会。 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歌手，是艾米丽的梦想，她不愿意放弃。狄克森也同样鼓励她去尝试。所以艾米丽离开了狄克森前往纽约，前往她的舞台。 狄克森依旧继续在医院里接受着治疗。每天在电视上看到艾米丽的消息。他有时候会寄给艾米丽自己写的歌。这一段时间，狄克森所有的歌曲都是充满热情的，饱含着对生命的渴望和令人激动的憧憬。 然而随着艾米丽的成功，在她的身边很快就出现了更多的诱惑。艾米丽本来就是一个热情美丽的女孩，在出名之后，她身边的追求者几乎是络绎不绝。 尽管艾米丽很努力的去维持自己的独立性，但是在这个名利场里，如果她还想要停留下去，那么逢场作戏就是不可避免的。 很多事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艾米丽很快就陷入到了这个巨大的名利场之中。她与狄克森的联络也渐渐的变少了。 狄克森终于出院了。他来到纽约，想要与艾米丽见一面，但是却看到了艾米丽被另外一个男人挽着手臂走进舞池的场面。 艾米丽晚上的时候来找狄克森，想要向他解释。但是艾米丽说的越多，两个人却都发现他们彼此已经渐行渐远。 最后，狄克森感谢了艾米丽这段时间的照顾，一个人回到洛杉矶。而艾米丽则是有些失魂落魄。她这时候也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 有些醒悟的艾米丽奋力的想要挣扎，但是她很快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越是挣扎，艾米丽就越是无助。她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失去自我的恐惧感。 艾米丽的音乐丧失了以往的灵性，这让艾米丽遭受了更大的打击。因为音乐就像是艾米丽最后的避风港。以往在最为惶恐不安的时候，总是能让她得到安慰。但是这一次，她失去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饱受打击的艾米丽也陷入了精神疾病中。她试图掩盖，但是最终还是暴露出来。这让艾米丽遭受了沉重的打击，甚至接二连三的陷入到丑闻之中。 从新闻中得知了艾米丽情况的狄克森再次前往纽约。狄克森见到了艾米丽，发现她几乎已经变了一个人。那个曾经充满热情的女孩不见了，只剩下一副名为艾米丽的驱壳而已。 而艾米丽也不愿意让狄克森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所以很快就借故离开了。 狄克森很想要帮助艾米丽，但是他又不知道要怎么做。最后，一张海报给了狄克森一点灵感。 他报名参加了艾米丽当初曾经参加过的那个节目。在节目中，狄克森拼劲全力克服了自己的病情。在无数观众面前，把自己在过去数年中为艾米丽所写的所有的歌一首接着一首的拿出来演唱。 这些歌曲之中所包含的情感是如此的丰富，剧情中的艾米丽被打动就不用提了，即便是剧场之中的观众，在听到由莱昂纳德演唱的这些歌曲时，都有忍不住激动到落泪的。 在歌声中，艾米丽被治愈了。她带着眼泪，轻声哼唱起了一首简单明快的歌曲。这首歌曲很快被放大，加入了乐团与混响——它就像是整个故事开头的那一曲《灵魂之声》的升华。 最后的最后，狄克森与艾米丽在舞台之上与舞台之下相视而笑，这部电影就到此结束了。 这部电影的剧情，无论是李思颖还是白君文都看过太多遍了，次数甚至已经多到他们都已经无法通过自己的主观意志来判断这部电影究竟拍得是好还是不好了。 尽管对于这部电影抱有巨大的信心。但是在电影最后的画面结束之后，白君文发现自己的心脏还是跳的前所未有的快。 ——直到影院的大厅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并且久久不息。 坐在白君文身边的杰克逊早就站了起来，在人群中带着泪光拼命鼓掌。他不仅仅是被电影的剧情所感染了，更重要的是在影院中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杰克逊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在经历了数次惨痛的失败之后，丽美的这一次赌博终于成功了！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几名影评人在电影结束之后，居然主动走到第一排的李思颖等人面前，握住了李思颖的手，“这部电影简直就是珍贵的艺术品！我要承认，原本在看这部电影之前，我以为这部电影仅仅就是一部宣传白君文先生新歌的v。但是现在看起来我错了。这部电影不仅仅有出色的音乐，它本身同样是一部非常非常出色的电影。” 那名德高望重的影评人一脸用了两个出色，来形容他对这部电影的观感。 李思颖带着矜持的笑容，对每一个走上前来的道贺的人致谢。白君文与一旁的莱昂纳德自然也同样是全场的焦点。 毫无疑问，在电影结束之后的评分中，《灵魂之声》同样拿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分。甚至比前两天才让影评人们惊叹了一次的《灰烬使者》还要高出一大截！ 第二天的各大媒体上都对《灵魂之声》进行了盛赞，同时认为《灵魂之声》与《灰烬使者》这两部电影会是圣诞档中竞争激烈的两个对手。在明年的奥斯卡上，二者或许也同样将有一番龙争虎斗。 不过，在两天过后，两部电影的首周末票房统计出来的时候，票房的数据就让不少人小小的吃了一惊。 第一五零章 叫好不叫座 对于《灵魂之声》与《灰烬使者》两部电影之间的竞争，很多人都有一种固定的印象。％∷八％∷八％∷读％∷书，≮※o那就是两部电影都是好电影，但是《灰烬使者》在票房上会胜出。毕竟《灰烬使者》是大制作的商业片，而《灵魂之声》却只是一部音乐电影。 在票房统计出来之前，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在第一周的周末电影票房出来之后，却让所有人都大大的意外了一番。 《灰烬使者》首周四天票房4600万美元，周末两天的票房居然只有3000万美元左右。尽管4600万美元的票房数字仍然让《灰烬使者》坐上了这一周北美票房冠军的宝座，但是这个票房的数字，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甚至就连很多媒体和影评人都在惊呼难以理解。因为正常来说，一部口碑不俗，同时还投资巨大的商业电影，首周四天的票房收入在一亿左右才算是一个正常合理的范围。 4600万的票房，简直就是对不起《灰烬使者》在媒体和影评人中间爆棚的口碑。 而反过来，《灵魂之声》的首周则是高达4400万美元！虽然没能超越《灰烬使者》的4600万，但是要知道，《灵魂之声》可是比《灰烬使者》晚上映了整整两天时间！ 在圣诞节首周的票房榜公布之后，好莱坞的各大媒体纷纷表示他们“看不懂”了。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票房一定会大爆的《灰烬使者》，居然并没有爆起来。而所与人都认为主要目标是评奖季，票房最多只是不温不火的《灵魂之声》，反倒是一副来势汹汹，在票房上要大展拳脚的样子！ “思颖姐，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灰烬使者》之前看着，我觉得不是拍的不错吗？”白君文最近这几天倒是也稍微关注了一下电影的票房榜。 对于《灵魂之声》两天报收4400万美元票房，白君文并不意外。这部电影的质量绝对对得起它的票房。甚至白君文觉得，4400万这个数字还低了点！它还有继续让人吃惊下去的潜力。 反倒是《灰烬使者》，让白君文觉得很好奇。】八】八】读】书，2√3￠o “哦，那部电影啊，太文艺了吧。叫好不叫座嘛。常有的事儿。”李思颖对白君文笑了笑说道。 “哎？思颖姐，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啊。” “呵呵，我是不吃惊啊。《灰烬使者》这个情况，当初听杰克逊说他们请了扎克施耐德来做导演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忘了吗？我之前不是跟你还提过来着。” “啊？有吗？”白君文一脸懵逼。 “有啊！我当时不说说，我给《灰烬使者》留了个坑么？这坑就在这儿了。《灰烬使者》这片儿，特别容易拍成这种深度十足，评分超高，但是叫好不叫座的电影。你那边拍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个厉害的家伙，他眼光比我准，比我毒。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想尽了办法把这部电影往商业的方向上拍。至于有没有思想高度什么的，他压根不在乎。这片儿的剧本在那里摆着，只要你别拍成大烂片，就不可能会让人觉得庸俗没深度。”李思颖继续笑着说道。 “《灰烬使者》真正的问题，不是说没有深度，它最大的问题就是特容易拍成特有深度，特不庸俗，你如果真看进去了就觉得特好看，但没看进去就觉得特无聊特没劲的电影。老实说，扎克是个有想法的好导演，可惜就是因为他是个有想法的好导演，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群星和雪山当初要是真找迈克贝这种完全不理什么深度，就是从头到尾轰轰轰的家伙来拍，效果可能反而好了。这部电影想要在票房和深度上两头兼顾，那除了我之外。全世界大概也就斯皮尔伯格或者卡梅隆有可能做得到。” 李思颖说出最后这两句话的时候，完全是将自己与斯皮尔伯格和卡梅隆放在同样的高度，但她倒是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白君文听到这里不由笑出了声，房间里立刻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不过，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再次齐聚的《灰烬使者》主创团队可就没有这么快活了。过去一周的票房成绩，对参与《灰烬使者》项目的这群人来说，即便还说不上是灾难，至少也是给了他们相当大的压力。 如果不是因为这部电影的口碑着实不错，很可能这些人早就崩溃了。 当然了，现在能够支撑着包括詹姆、哈维等人没有倒下的，也就是《灰烬使者》在粉丝们中间的高口碑了。 正如李思颖所说的，扎克施耐德是个好导演。他那一套东西尽管经常会带来票房危机，但是他本人还是有不少重视拥趸的。这些拥趸们在网络上疯狂的赞美这部《灰烬使者》，甚至将它抬到了与《银翼杀手》、《星际穿越》相提并论的程度。 不过，对于制作电影的投资人和主创人员来说，再好的口碑也抵不上票房重要。首周4600万的票房，对于一部总投资高达15亿美元的电影来说，着实是有点太低了！ “詹姆、哈维，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种情况。宣传这边我们是完全交给你们的。问卷调查的情况呢？这个项目为什么会出现眼下的局面？”会议室里，詹姆和哈维两个人再次遭遇了严厉的质疑。 在衣冠楚楚的西装男安德鲁说完这句话之后，半个会议室里的老板都将视线投向了詹姆和哈维。经验丰富的哈维倒是还好，詹姆可是一下子连汗都下来了。 “安德鲁，这不能怪我们！在宣传上我们已经尽力了！35的排片率足以说明一切！影院从最开始就是看好我们的。我们的前期工作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现在的问题不是出现宣传上，而是出在内容上！我们的上座率只有该死的48，还不到50！”哈维毫不犹豫，立刻就反喷了回去，一口大锅扣在安德鲁头上。 “没错！安德鲁，当初你想要从扎克那里夺走最终剪辑权的时候，我就明确表示过反对。但是你最终一意孤行，一定要这样做了。我们也只能无奈同意了。现在的状况，你想要把黑锅丢给我和哈维，未免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吧？”詹姆也立刻反应过来，跟着哈维一起怼起了安德鲁。 “呵呵，你们认为是我的剪辑出了问题？”安德鲁冷笑了一声，“《灰烬使者》的票房的确是出了问题，但是口碑可没有出问题。这部电影的内容是得到了影评人和观众一致称赞的。” 安德鲁说着，站起身来向在场的几个投资人大佬点头示意。那几位投资人也轻轻点头。 《灰烬使者》最近的宣传可谓铺天盖地，媒体上也到处都是这部电影的消息。对于这部电影的评价是好是坏，投资人们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不会看不见。他们当然是赞成安德鲁的观点的。 “影评人称赞的确是没错。但观众可就未必了吧？”可就在安德鲁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哈维一句阴恻恻的话，让安德鲁一下子脸色大变。 “哈维你什么意思？” “呵呵，安德鲁，虽然你一直在影评网站上试图控制舆论，但是观众们真正的看法是不会被彻底掩埋的。”哈维继续阴恻恻的说着，然后他挥挥手，旁边的詹姆便笑了笑，居然端出了一台电脑，飞快的连上了会议室里的投影仪。 安德鲁看到这两人居然是有备而来，脸色顿时就变得愈发苍白起来。 很快投影仪被接通了，现场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一系列的评论截图。 “这些评论都是在过去四天里出现在各大影评网站上的。具体是哪些网站我就不一一指出了。但是这些影评全都是极有代表性的意见。从这些影评来看，我们这部电影的内容绝对称不上完美。”哈维说完，便留出了一些时间让那些大佬们观看屏幕上的评论。 果然，所有的这些评论都是指向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灰烬使者》这部电影不够“酷”，对观众也不够友善。 “嘿！我听人说这部电影是一部神作，于是就带女朋友来看了。结果我看到了什么？一群脏兮兮的家伙在垃圾堆里翻滚。拜托，我们是想要来度过一个完美的圣诞节，不是来度过国际爱护环境日的！我的女朋友很生气。她认为我选择了错误的电影。毁掉了一个完美的夜晚。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向任何朋友推荐这部电影，绝对不！哪怕它的评分有90分！” “这部电影的色调太昏暗了。除了战斗的画面，其他的时候我一直都看不清楚。而且那些人穿的衣服也太奇怪了，让人分辨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谁。每个人都是脏兮兮的。它的剧情可能还不错，但是我不想在圣诞节还要反省自己是不是没有好好的与人相处。” ……11 第一五一章 此消彼长 看着大屏幕上那一条条的评论，安德鲁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尽管在灰烬使者这部电影中，他担任着影片的制片人职务，而且在群星与雪山公司，安德鲁也同样担任着重要职务，但是他还不是公司的老板。 从扎克的手里抢走最终剪辑权，对安德鲁来说也是一场赌上了职业生涯的冒险。不过在安德鲁看来，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因为扎克那家伙的剪辑在安德鲁看来简直就是太离谱了。 事实上扎克施耐德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抢走剪辑权了。前两年拍摄的正义联盟，这位可怜的扎克导演就被抢过一次最终剪辑权。不过这也不能怪当时主持正义联盟的制片人脑残，因为扎克导演的可确实是有前科的。 当年投资一亿美元的守望者，简直就是把投资方的裤子都给赔掉了。从此，扎克施耐德在好莱坞的信誉就跌到了谷底。 所以当时拍摄正义联盟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投资方和dc突然之间回忆起了当年守望者被扎克支配的抗拒，于是干脆利落的把扎克手里的最终剪辑权给抢了。 当然了，从导演手里生抢剪辑权是一件超级冒险的举动。因为制片人争夺最终剪辑权而毁掉的电影很多。正义联盟最终上映的时候也没逃过去，被观众喷得是一头一脸。 然而，无论正义联盟的结局怎么样，当灰烬使者这部电影拍摄完成之后，安德鲁的想法跟正义联盟的制片人可能是一模一样的。 那就是灰烬使者这部电影看上去，感觉跟守望者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类似啊如果让扎克来剪，会不会又变成守望者那个样子 而且，安德鲁作为一名资深的制片人，对于自己的鉴赏能力也是有充分自信的。而且，与一般的制片人比起来，安德鲁的手腕也相当出色。 在刚开始争夺最终剪辑权的时候，安德鲁的确与扎克发生了一些冲突。但是当安德鲁完整描述了自己的理念，以及用最快的速度拿出了自己剪辑的部分样片给扎克看过之后，他居然奇迹般的把扎克给说服了。两人迅速完成了和解，灰烬使者也得以正常上映。 可是，这个得到了扎克导演承认的剪辑，现在却遭到了一记重击 哈维放在屏幕上的那些影评，每一句都像是戳在安德鲁心坎上。而且，正是因为就连安德鲁自己也觉得这部电影可能真的有这些问题，所以这些影评看起来才显得格外刺眼 “这些影评只是少部分人的评论。灰烬使者整体上得到的评价是非常出色的。”安德鲁沉默了许久，才忍无可忍的反驳道。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哈维关掉屏幕，假惺惺的说道，“但是这部电影得到的结果并不好，不是吗一部商业片，无论它得到再高的评价，没有票房的话，它都是赔钱货。” “我的电影没有问题。至于票房的问题，我不知道究竟出在哪里。”安德鲁也不甘示弱，用言语反击。 在座的大佬看到安德鲁和哈维两个人直接互掐起来，也不由头痛。而且更让他觉得麻烦的是，现在灰烬使者的状况实在是很尴尬。你要说这部电影扑街了吧，它又还没到那么绝望的地步。好歹它四天还拿到了接近五千万的票房呢，而且还拿到了北美票房榜的第一。 可你要说它没扑街吧，相对于一亿五千万美元的投资来说，首周四千万票房的确不是什么亮眼的数字。 “今天的会议，不是看你们推卸责任和吵架的。”大佬思索了片刻，便对安德鲁等人说道，“我想知道的是，这部电影的未来会怎样你们对它还有什么计划目前的状况能不能得到改善” “当然能”安德鲁和哈维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们可以在宣传上增加一些预算。不需要太多，五百万美元应该就可以。这部影片的潜力还没有被完全释放。它的口碑完全可以带来更多的票房。我们应该去一些二线或者三线的城市投放一些广告。”安德鲁很快说道。 “呵呵，我倒是认为，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奥斯卡上。目前的影评界对这部电影的观感很好。我认为与其去指望那些乡巴佬给我们更多的票房，倒不如在奥斯卡上赌一把。从调查来看，现在我们的困境主要是源于这部电影对普通观众太不友好。实际上，如果是愿意认真观看的粉丝观众，他们对这部电影的评价还是不错的。所以，如果我们能够在奥斯卡上有所斩获，大众应该会在观影的时候给予我们更多的耐心。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看一部爆米花电影和一部奥斯卡奖电影，观众在走进电影院的时候他们的期待和心态就是不一样的。” “很好。既然你们都有计划，那就赶紧去做我不需要看到你们争吵，我只要看到成绩。”大佬酷酷的说完这句，就结束了这个议题。 接下来的几天里，哈维和安德鲁果然按照他们的计划对灰烬使者展开了新一轮的宣传。 然而安德鲁的挣扎显然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从一开始，灰烬使者的问题就不仅仅是它这部电影不够好而是首先它选择了一个错误的上映时机。 在圣诞档期的时候，观众一般都不怎么喜欢看太有深度的电影。他们只是想要轻松的度过一个假期而已。 其次，这部电影明显给自己选错了对手。 就在安德鲁试图扩大灰烬使者的宣传规模的时候，灵魂之声的口碑彻底爆了。 有史以来最出色的音乐电影真正的视听盛宴，前所未有的音乐与电影的结合这就是媒体给灵魂之声这部电影的评价 这个评价，甚至吊打了好莱坞的诸多怀旧经典要知道，好莱坞也是一个特别讲究情怀的地方。在绝大多数时候，经典的老片在评价上都是必然吊打新片的。 可是灵魂之声这部电影，是真正做到将所有人都征服了 观众们在为这部电影交好，影评人在为这部电影叫好，甚至就连院线也渐渐意识到了灵魂之声的强势，开始不断提升这部电影的排片。 15，20，25灵魂之声的拍片量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不断提高，最终一直提升到了37才算是停下来 而与之竞争的灰烬使者，排片则已经从最开始的35跌落到了24 拍片量上的此消彼长，几乎是立刻就反应在了票房上。当第二周的电影票房出来之后，所有人的眼球又再次被惊爆了。 灵魂之声北美票房狂收7500万美元仅仅十天就已经完成了票房破亿的壮举对于一部音乐歌舞片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成绩 而另外一边，尽管安德鲁使尽了浑身解数，可灰烬使者的票房还是跌落了不少。灰烬使者的第二周票房，只有3600万美元。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与自身相比，第二周只有20左右的下滑，绝对是非常健康的下滑幅度。这足以证明安德鲁的努力还是起到了一定效果的。 只不过，当身边还有一个灵魂之声在做对比的时候，灰烬使者第二周的票房成绩就变得如此刺眼，以至于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无法接受了 第一五二章 国内公映 最近这段时间，丽美影业的ceo杰克逊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这不仅仅是因为灵魂之声这部电影正在横扫全球各大票房榜，甚至不是因为因为丽美影业的归属权问题终于尘埃落定。 早在灵魂之声上映前，丽美影业的前老板就一直在寻求出售他手里的股份。只不过当时的丽美影业实在是太倒霉了，所以人人都觉得丽美影业肯定还会接着倒霉下去。因此大伙儿都默契的不搭理丽美老板的话茬，任由他手里的股票一天天的贬值下去。 那些人期望的，自然是丽美老板最终财政崩溃，用一个白菜价把丽美影业给卖掉。事实上，他们几乎就成功了如果不是因为白君文和李思颖两人的到来，丽美影业的老板几乎是一定会妥协的。 然而，白君文和李思颖既然来了，丽美影业的老板反倒是不肯把丽美的股份当成废纸送人了。或者说，他觉得与其把丽美送给那帮落井下石的混蛋，倒还不如把它卖给真正能理解丽美价值的人顺便他还能从交易里多挣一些钱。 所以，在灵魂之声还在拍摄之中的时候，丽美影业的老板就主动找上了李思颖和白君文，询问他们对丽美影业的股份有没有兴趣。 李思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都快乐疯了。这可是好莱坞八大发行商之一你问李思颖对这家电影公司的股份有没有兴趣当然有兴趣，她简直太有兴趣了 不过，李思颖手里实在是没钱了灵魂之声这部电影的投资也不低，为了让这部电影立项，李思颖已经把自己和白君文全部的资金都砸进去了。她现在身上真的是连一个大子儿也掏不出来了。 在那段时间里，李思颖可是郁闷的要命。明明看到一大块蛋糕都送到自己嘴边上了，可是偏偏因为“钱”这个本来应该最容易解决的问题，吃不进嘴里，真是让李思颖着急上火。 甚至李思颖都升起了回国去借钱的念头，而起她还真的试探性的打了几个电话。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李思颖最终还是放弃了。 丽美影业最近这段时间的名声可是相当不好。国内那帮老板一听说李思颖要买的是丽美影业，全都马上直摇头。 至于说李思颖自己的信誉，那就更扯了。现在国内谁不知道李思颖在好莱坞被人坑了个底掉国内人人都觉得，李思颖跑去丽美影业拍摄灵魂之声是她想报仇想疯了而白君文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真的是太“宠着”李思颖了。 甚至白君文在跟崔唯嵩通电话的时候，崔唯嵩都跟白君文开玩笑的说，他跟国内几个老板吃饭的时候，那几个老板都忍不住在饭桌上调侃白君文和李思颖两个人的关系。 所有人都觉得，白君文在北美狂卖专辑制作权，然后把几千万美元交给李思颖去拍电影，那就是根本没把钱当钱，为博美人一笑，随手拿着打水漂玩呢。 “这才子就是才子啊。果然不类凡俗。自古才子爱佳人，这白君文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国内那些老板当时说起白君文和李思颖来，全都是这个看法。 李思颖打电话回去找他们借钱那当然是没戏的了。他们说白君文“不类凡俗”嘛，言下之意自然就是他们都是俗人，可不敢拿着几千万去打水漂喽。 自己没钱，又借不到钱，李思颖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准备放弃。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杰克逊却站了出来。 他很努力试图说服自己的前老板不要出售丽美的股份。 不过丽美的这位老板显然已经是彻底的灰心丧气了。即便是杰克逊苦口婆心的劝说，并且列举了灵魂之声的种种好处，告诉他这部电影一定会成功，可丽美的老板还是铁了心要把股份卖掉。 “杰克逊，你的意思我明白。灵魂之声可能确实是一部好电影。但之前的绝地特工2也同样是好电影。但结果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我觉得我大概是被诅咒了。丽美只要还在我的手里，就绝对不会有好结果。所以丽美的股份我是一定会卖掉的。你不用再劝我了。” 杰克逊见到自己无法劝服自家的老板，只得放弃了劝说。 作为灵魂之声的制片人，杰克逊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李思颖的这部电影有多么出色。所以在他意识到丽美的老板是铁了心要卖掉股份的时候，杰克逊也是豁出去了。他把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然后还砸锅卖铁的找银行贷款了一大笔钱，自掏腰包把丽美给买了下来 而且，杰克逊还主动找上了李思颖，愿意将丽美20的股份转让给她。而且这部分股份不需要李思颖掏一分钱，全部都可以在灵魂之声上映之后，从李思颖的分红中扣除 对杰克逊的提议，李思颖自然是喜出望外。她甚至觉得很奇怪，杰克逊为什么要给自己如此优厚的条件。而杰克逊的回答是“李小姐，我是一个很理智的人。现在的丽美影业比起我来，更需要你。用20的股份换来一个注定会成为好莱坞顶尖大导演的股东，这比买卖我觉得很划算。再说，这些股份我也不是白送给你嘛” 就这样，在灵魂之声上映之前，丽美影业其实就已经完成了股权的转让。杰克逊成为了丽美影业的新老板，而李思颖也同样成为了这家发行公司举足轻重的股东之一。 当然，正如之前所说，这些都不是杰克逊兴奋的原因。真正让杰克逊感到兴奋的最重要的原因，是灵魂之声这部电影终于在大洋对面的华夏通过了审查将在一周之后，正式登陆华夏影院 在现在这个时代，华夏早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那个无足轻重的国家了。在全世界的电影票房中，华夏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有很多好莱坞电影，完全就是靠着华夏的票房撑起来的 能够在华夏成功上映，就意味着灵魂之声这部电影将会带来更高的利润，同时也获得更大的影响力和声誉。 况且，这可是华夏著名导演李思颖进军好莱坞的第一部影片，同时还是口碑爆棚的全家福类型影片。这部电影在华夏能得到怎样的票房，无论是杰克逊还是李思颖都充满了期待。 而且，更加让李思颖开心的是，在远离了祖国接近一整年的时间之后，她终于可以昂首挺胸的回到那片让她热爱的土地了。 当然，灵魂之声通过审查，即将在国内上映的消息，绝对不止是影响了李思颖一个人。在国内，无数影迷早就对灵魂之声翘首以盼了。在听到电影通过审查，将在一月十五日，新年档刚刚开始的时候全国上映，不知道有多少人立刻就开始狂刷各大订票网站，第一时间就想要买一张电影票了。 而且，同样为这件事感到欣喜若狂的还有崔唯嵩。 尽管灵魂之声的配乐工作崔唯嵩并没有参与太多，但是白君文在完成配乐的过程中，想崔唯嵩请教的次数可不少而且，崔唯嵩的名字本身也挂在灵魂之身配乐工作人员的名单里呢。 在国内，不知道有多少人为这事儿还调侃过崔唯嵩。现在崔唯嵩总算是要扬眉吐气了 一月十日，以白君文和李思颖为首的灵魂之声主创团队带着丽美影业的工作人员降落在首都机场，正式拉开了灵魂之声在国内公映前的宣传工作。 第一五三章 大爆特爆 这一次灵魂之声团队的中国行，杰克逊并没有随行前来。因为对于灵魂之声来说，从开始上映的那一天起，另外一场战役就已经打响了那就是奥斯卡。 尽管灵魂之声在票房上的表现极为出色，甚至压住了大制作的灰烬使者，但是对于李思颖而言，她的目标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灵魂之声这部电影，她不但要拿到票房，奖项她也一样不放过那句俗话不是说得好么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部都要 李思颖现在就是从内心深处，从每一个细胞里高呼着“我全都要” 在李思颖跟着车队来到她这一趟回国的宣传之旅的酒店的时候，在酒店里面早就已经有好些人在等着了。 国内几大影视公司的老板，几乎是全都来齐了 几个月之前，李思颖打电话回国来找人借钱的时候，国内这边的老板们一个个的都像是想要等着看李思颖的笑话一样不肯掏钱。等到几个月之后的现在，李思颖连一句话都不用说，这帮老板们就全都一个个自己找上门来了。 聚在一起，这群平时也都算得上是大佬级人物的影业巨头们彼此对视，个个脸上都略显尴尬。 “呵呵”其中一位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对另外几个人说道，“都来了啊。” “嗯。来了啊。”另外一个有点上了年纪的大佬倒是还算平静。主要是他以往跟李思颖的交情不算深，所以李思颖借钱的时候没找到他头上 这会儿李思颖回来了，大家相处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平时跟李思颖关系最远的老人家，反倒变成了最轻松的一个。这种变化倒是让这位大佬觉得十分之有趣。 否则的话，以这位大佬的身份地位，这次本来也是不需要亲自来见李思颖的。换句话说，这位老人家跑过来，纯粹就是出于恶趣味，存心要看其他那几个跟李思颖交情最好的影视公司的巨头们出丑的。 而且，那极为影视公司的巨头们还不能不来。因为李思颖如今的地位也算是今非昔比了 李思颖现在可不是以往那个只有点小小的名气，表面上在电影圈里混得风生水起，但实际上还是被各大影视公司拿捏在手心里的小角色了她现在可是堂堂丽美影业的二股东而且，丽美影业现在的董事长兼ceo杰克逊跟李思颖的私交简直就是全世界人人皆知。 在可见的未来，李思颖对丽美影业的影响力都将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丽美影业可是好莱坞八巨头之一所以李思颖现在在电影圈里的地位，就算是不敢说比国内这些影视公司的老板还高吧，至少跟他们平起平坐那是毫无问题的了。 况且，如今在全世界范围内大卖特卖的灵魂之声是李思颖亲自执导的电影，同样口碑爆棚的灰烬使者也是李思颖拿出来的剧本和项目。 现在除非是傻子和瞎子，否则谁不知道李思颖就是电影圈里一颗明晃晃金灿灿的摇钱树在娱乐圈这一亩三分地里，谁能赚钱，谁就是老大李思颖不但能赚钱，而且她还能拿奖，那她就是老大中的老大 “嘿李老，您就别调侃我们啦。李思颖现在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是真的在好莱坞闯出来了。我在美国那边的朋友说，她那部灵魂之声在北美可是大爆特爆。票房都快高到天上去了，口碑更是好得一塌糊涂。唉这次我也真是看走眼了啊。” “谁说不是呢之前一直觉得，李思颖在好莱坞栽了那么大一跟头，肯定是不成了。跑去找丽美合作，那是病急乱投医了。谁能想到，她居然还真的就翻过身来了” “呵呵，要我说啊，这有本事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李思颖。要说真的厉害，还是白君文厉害啊真不知道李思颖到底是从哪儿找了这么个人出来。简直就是厉害的没边了。咱们国内，什么时候出过这么个人物” “哎是啊是啊这白君文是真的厉害啊现在在国外那是真的红透了。老美都管他叫音乐皇帝。我听我美国音乐圈的朋友说，现在那边的音乐圈里，是真的把他当神仙一样供起来了。” 几位老板说来说去，却是越说越觉得懊恼。仅仅就在几个月之前，李思颖还把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他们每一个人面前。可是他们却谁都没有珍惜 如今机会错过了，他们才恍然大悟。对这些老板们来说，人间最大的痛苦简直就是莫过于此了。 没过多久，李思颖终于出现在举办活动的酒店之中。几个老板立刻围了上去。笑呵呵的与李思颖和白君文寒暄起来。 李思颖倒是也没记仇，同样笑着和他们说话。 白君文对于这种类型的活动仍然还有一些不适应。所以倒是一直没怎么开口。只有在崔唯嵩出现了之后，白君文才算是慢慢放开来，跟崔唯嵩两个人有说有笑起来。 经过大约一周的宣传，跑遍了北上广三座主要大城市之后，灵魂之声终于在一月十五日全国上映了。 作为第一部由纯粹的华夏导演自编自导的好莱坞大电影，灵魂之声从上映一开始就受到了几乎是全国影迷的热情支持。 上映的第一天，全国大大小小的影院几乎就全部都是爆满。而统计出来的单日票房也同样是高到令人瞠目结舌。 灵魂之声在国内是在一月十五号周五上映的。仅仅只用了二十四小时，这部电影的票房就已经突破了三亿即便是换算成美元，也有四千多万。这个数字甚至远远超过了它在北美得到的票房。 当正在好莱坞替灵魂之声进行奥斯卡公关的杰克逊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同样是瞪圆了眼睛连声惊叹。 当然，灵魂之声在北美的疯狂表现也并没有停止。在第一周的4400万美元和第二周的7500万美元之后，灵魂之声的第三周票房虽然有所滑落，但是仍然顽强的维持在5000万以上，牢牢霸占着北美票房排行榜第一的位置 至于和灵魂之声竞争的灰烬使者，它显然在票房上已经放弃治疗了。在灵魂之声的挤压之下，灰烬使者的第三周票房，只剩下了不足两千万美元 而几家权威的统计机构，对灰烬使者的票房预期也已经从原本的三亿美元，一下缩水到了只剩下一亿两千万美元。 众所周知，对于一部总投资达到一亿五千万美元的电影来说，如果想要回本，可不是只拿到一亿五千万票房就可以的。它至少得卖出全球三亿以上的票房，才能够勉强收回投资的成本，让投资人不至于亏本。 可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对灰烬使者的票房不报任何期望。 而相反在灵魂之声这边，它的票房预期已经被一再的调高。在北美连续三周取下了超过一亿七千万票房之后，大部分统计机构都认为灵魂之声光是在北美地区的最终票房就有可能超过三亿美元而它的全球票房因为这部电影导演是李思颖的关系，它的全球票房很可能会超越北美票房数倍，达到十亿美元这个惊人的级别 要知道，这可是一部投资仅仅只有三千五百万美元的音乐电影 第一五四章 今非昔比 在十几天之后，国内正式进入了春节假期。 在之前上映的接近两周时间里，《灵魂之声》这部电影已经用超高的质量，近乎完美的音乐和情节把所有的观众都给征服了。 在国内所有与电影有关的排行榜上，《灵魂之声》简直就像是一只横冲直撞的怪物！所有的记录都被它一一打破。 什么最快破一亿，最快破三亿，最快破五亿，最快破十亿，最快破二十亿…… 事实上，灵魂之声上映第十二天，也就是春节假期正是开始的时候，《灵魂之声》在国内的总票房已经来到了35亿这个惊掉一地眼球的数字。 不仅仅是国内的媒体在《灵魂之声》这个可怕的票房数字面前全都跪了，就连好莱坞的各大媒体也全都是瞠目结舌。甚至有好些媒体简直就是在狂呼——这简直太疯狂了，太不可思议了！ 正在北美忙着给《灵魂之声》申请奥斯卡奖的杰克逊在这十几天里不知道给李思颖打了多少个电话。他甚至都已经开始自学中文了，就为了在不需要翻译的时候可以自己登陆中国的网站去看上面的票房纪录。 然而，《灵魂之声》在国内的疯狂之旅显然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春节长假正式开始之后，尽管国内有多部质量不错的影片上映，而且群星和雪山的《灰烬使者》也终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通过了审核，也赶在春节大年初一的这一天正式上映。 原本在进入春节档之前，《灵魂之声》的票房其实已经开始慢慢回落了。尽管它创造了5天破二十亿，9天破三十亿的可怕票房记录。但是在最后的三天里，《灵魂之声》反倒是只创造了6亿票房。 ——是的，对《灵魂之声》而言，3天拿到6亿票房居然要用上“只创造了”这样充满遗憾和不满的词。这也不能不说是一件让人感到疯狂和难以置信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灵魂之声》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有了一点疲软，再加上春节之后大量的大片将进入影院。其中还包括《灰烬使者》这样公认是《灵魂之声》好对手的高口碑大片。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灵魂之声》的疯狂之旅应该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尽管它后续的票房肯定还会上升。最终达到一个令人惊叹的数字，但是想要再创造出之前十二天这种热潮，应该是不可能了。 可是事实却狠狠的又抽了这些“专家”们一记耳光！在《灰烬使者》等电影进入影院之后，《灵魂之声》的票房非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倒再次迎来了一场大爆发！ 春节档前三天，《灵魂之声》再次疯狂扫下9亿票房！将电影的华夏总票房数字推高到了45亿！也让地上跌落了一地的眼镜片。 在春节档上映的所有电影，包括《灰烬使者》在内，全部都变成了《灵魂之声》疯狂之旅的注脚、背景板！ 全世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当一个真正土生土长的华夏导演和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夏音乐家联手，创造出一部征服了全世界的好电影时，在华夏这片土地上究竟能够爆发出多么惊人的热情！ 至于原本在看到了《灵魂之声》的成功之后，对华夏市场抱着极大期望的《灰烬使者》，在华夏市场遭遇了彻头彻尾的冷遇，变成了《灵魂之声》票房收割机下死得最惨烈的炮灰之一。 最终《灰烬使者》在春节七天的档期里，居然只拿到了三亿多一点的票房。这票房甚至连很多国产影片都没比得过。 “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在春节这几天的晚宴上，不知道多少与从事电影相关行业的老板、导演都在盯着《灵魂之声》的票房纪录大声惊叹。 也不知道有多少老板在这几天里后悔得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李思颖啊，灵魂之声啊，丽美影业啊……这些名字就像是毒药一样，让他们肠子发痛。 “唉！早知道李思颖这部电影这么厉害，当初我就是砸锅卖铁，把房子车子都当了，也得凑几个亿出来买丽美的股票啊！”这是几个老板的饭局上，一位大佬明显喝多了之后说的心里话。 在总票房突破了45亿之后，《灵魂之声》的疯狂才总算是恢复得稍微正常一点。但是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它仍然拿下了5亿票房。使得总票房数字在上映28天的时候，正式突破了50亿。 在总票房突破50亿之后，春节的小长假已经过去了。李思颖的回国旅途也差不多结束了。 在李思颖再次前往美国之前，有《灵魂之声》有关的几方面举办了一场庆祝电影国内票房突破50亿的庆功宴。 庆功宴上，全国各大影视公司、媒体、院线的头头脑脑们几乎是全员都到齐了。所有人都知道，在拍出了《灵魂之声》这么一部电影，还入股了丽美之后，李思颖这算是一飞冲天了！即便是在好莱坞那一亩三分地上，李思颖从现在开始也是有字号的大牌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李思颖现在还年轻啊！对于一个电影导演来说，不足三十二岁的年龄，那简直就是年轻到没边了！天知道李思颖在她未来的导演生涯中，还能拿出多少优秀的作品？她在好莱坞……甚至是世界影史中的地位，又能上升到什么样的程度？ 这样的一条明晃晃金灿灿的金大腿，谁傻了才会自己把它往外推啊！ 庆功宴上，众人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不过也有有心人注意到，李思颖在国内电影圈里的地位，的确已经是今日不同往日了。 她已经不需要再去看任何人的脸色，真正创出了自己的一条路。 当然，在庆功宴上的白君文尽管极为低调，但李思颖却压根没有独占风头的意思。李思颖很清楚，她能有现在的成功，固然有她拍出来的的电影的确极为出色的缘故，而白君文在她背后的支持，也至少能分走一半的功劳。 如果不是有白君文，李思颖恐怕在当初被群星与雪山公司坑的时候，就已经跌落深渊了，哪里还能有如今的风光？ 当然，以两人如今的关系，李思颖也用不着向白君文说什么无聊的道谢的话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两人的相视一笑之中。 结束了短暂而令人激动的归国之旅，李思颖和白君文两人在二月中旬一齐返回北美，为《灵魂之声》的奥斯卡奖评选做最后的冲刺。 今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定在了3月5号举行。当然，在李思颖和白君文两人再次赴美之前，丽美影业的杰克逊已经为《灵魂之声》这部影片做了非常多的公关工作了。 而截止目前为止，大部分人依然认为，《灵魂之声》在这一届奥斯卡上的最大对手，仍然是《灰烬使者》。 事实上，在经过了七周的上映之后，《灰烬使者》在北美的周票房已经跌落到了只剩下三四百万美元的程度。而这时候《灰烬使者》的北美总票房，也只有一亿两千万不到而已。 与此同时，《灰烬使者》的海外票房也同样遇冷，目前的海外票房加起来居然只是与北美票房堪堪持平，也只有一亿美元刚出头而已。 尤其是在原本应该是最大票仓之一的华夏，《灰烬使者》上映三周拿到三亿两千万票房，换算过来连五千万美元没有都没有。与《灵魂之声》四周横扫近9亿美元票房的惊人数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种情况下，群星与雪山公司和安德鲁也只能咬牙承认《灰烬使者》的票房扑街了。而且，因为《灵魂之声》的大获成功和《灰烬使者》的惨败，安德鲁在群星与雪山公司的地位可以说是一落千丈。原本他在与詹姆、哈维组成的三人组中是占据绝对领导地位的。但现在哈维反倒爬到他头上去了！ 第一五五章 冲击奥斯卡 “哈哈恭喜你，李小姐你现在是真正的好莱坞大导演了。三千五百万美元投资，全球票房目前已经突破十五亿美元李小姐，单纯的立足好莱坞已经不足以形容你的成就，整个好莱坞现在都要匍匐在你脚下。”李思颖返回美国之后，在丽美的办公室里，杰克逊摆出一副五体投地的模样，打开一瓶香槟酒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呵呵，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李思颖说着，笑吟吟的看了白君文一眼。 “当然，白先生同样功不可没。那帮媒体的家伙都以为白先生只能在音乐圈称王，在电影圈一定会遭遇滑铁卢。但是白先生现在可是把他们的脸都抽肿了。哈哈哈”杰克逊笑的就像个老小孩似得，“那帮家伙现在承认，白先生的音乐无论是在专辑还是电影里，都是无敌的。现在全世界都在期待着灵魂之声的原声专辑呢。” “你太过奖了。在音乐的世界里，我还远远没有走到顶峰。”白君文被杰克逊吹捧的都不好意思了，赶紧谦虚了一句，然后笑着说道，“倒是没有恭喜杰克逊先生，您做了一笔非常非常明智的投资。当上丽美老板的感觉怎么样” “哈哈哈，当老板的感觉的确很好，非常好。不过，我这个老板还是需要李小姐和白先生鼎力支持才行。” “行了行了，这儿总共就咱们三个人，你们就不要再互相吹捧了。”李思颖哭笑不得的摆摆手，中止了杰克逊和白君文两个人肉麻的商业互吹，“都消停点儿，咱们现在可还没到坐下来等庆功宴的时候吧杰克逊老板，说说情况吧。奥斯卡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奥斯卡嘛嗯，李小姐，有句话我得说在前面。你可别不爱听。”说到这个话题，杰克逊果然就消停下来了，他苦笑一下说道，“奥斯卡是一群老家伙的地盘。他们并不喜欢年轻人。尤其是李小姐您这样的。我聘请了一位非常资深的公关人员来进行操作。但是她也认为，李小姐你年龄会是灵魂之声与奥斯卡奖之间最强大的阻碍之一。” 说着，杰克逊还摇了摇头“你实在是太年轻了。” “这个我知道。”李思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最佳导演这个奖我连想都没想过。但是其他的呢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这些，难道也一点希望都没有”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杰克逊再次无奈的摊开手，“丽美影业此前的主要业务是商业片。我们很少投资那些主攻奖项的影片。而且，我担任丽美的e时间不长，参加奥斯卡竞选的经验不足李小姐你应该知道的，奥斯卡也是一场大秀。并不是最好的影片就一定能够拿到奥斯卡。灵魂之声是一部伟大的电影，甚至可能是我看过的最伟大的电影之一。但是它能不能拿到奥斯卡，我也没有把握。” “好吧。”李思颖皱了皱眉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即便是最后的结果不能尽如人意，我们至少努力过。” “那是一定的。应该做的工作，一直都在进行之中。样片我们早在电影正式上映之后不久，就寄给相关的评委了。而且有一些更加细致的公关工作，我也在努力尝试。不过在这方面，我的确还有一些欠缺。”杰克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然后赶紧说道，“当然，灵魂之声的口碑和质量是众人皆知的。就算是我们拿不到奥斯卡，至少我们已经拿到了七项重要的提名。” “目前我们主要的竞争对手呢” “灰烬使者毫无疑问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了。我听到一些小道消息。灰烬使者的哈维正在全力活动，想要运作灰烬使者获得今年的奥斯卡。呵呵，他们在票房上已经完全被我们压制了。所以想要通过奥斯卡找回一点颜面。而且灰烬使者本身也是一部邪典电影，如果它能够拿到奥斯卡的话，那么在口碑上就会变得毫无争议了。对于它后续的版权、光碟和周边的销售也都有很大的好处。所以，无论是群星与雪山公司还是哈维这一次都是拼命了。而且，他们拿到的提名比我们还要多。一共九项提名。” “也就是说，我们的竞争对手很好很强大。但我们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喽。” “很遗憾，从目前来看，似乎的确是这样。我很抱歉。”杰克逊叹了口气，随后又努力振奋起来说道，“但我们至少还有一个优势。” “没错。我们是奥斯卡奖最喜欢的怀旧式爱情歌舞片。他们是奥斯卡最不喜欢的邪典科幻片。”李思颖的神色倒是仍然轻松，就像是她对奥斯卡奖并没有多么在意一样，“总之，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即便真的输了，咱们也要输的无怨无悔。” “当然。”杰克逊再次郑重的对李思颖点头。 李思颖是在二月十三号左右返回美国的。这时候，这一届奥斯卡奖的终选投票也刚刚开始，正在进行当中。 娜塔莉就是奥斯卡奖的评选委员之一。最近这几天，老实说她有点陷入了纠结之中。尽管在往届的奥斯卡评选中，每一位评委都会有在几部出色的影片之中纠结的情况，但是今年的情况似乎与往年又有一些不同。 让娜塔莉倍感纠结的，自然正是几乎同时上映，同时得到了爆炸的口碑，又同时在奥斯卡评选中得到了多项提名的灵魂之声与灰烬使者这两部电影了。 老实说，无论是灵魂之声还是灰烬使者，娜塔莉看了都不止一遍了。在她看来，这两部电影都不失为出色的好电影。但是如果从电影本身的角度来说，灵魂之声在娜塔莉心中的评分还是要稍胜一筹的。 但是，灰烬使者的背后却是群星与雪山公司，是娜塔莉多年的老朋友哈维。娜塔莉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她当然不会做出昧着良心把票投给朋友，而不是她所认为的最好的电影的事情。 但是，娜塔莉辗转听到的一些话，却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也主要是因为灵魂之声太火了仅仅上映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灵魂之声的全球票房就已经奔着二十亿美金这个无比惊人的数字去了北美票房也同样突破了三亿大关，逼近了四亿美金。 有史以来，还从来没有哪一部歌舞片能够取得这样惊人的票房甚至就算是那些大投资的纯商业大片，也没有几步能拿到这么高票房的 这也让专业的电影人们对灵魂之声颇有微词。很多人认为这部片的商业元素是不是太重了它是不是过于讨好观众，过于借助白君文作为“音乐皇帝”的名声，以至于失去了“电影”原本的内涵 这些风言风语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一部电影的票房高，就是商业元素太重，缺乏内涵但是在某些时候，这些明显只是诋毁的言语，还真会让人产生动摇 况且，灰烬使者从某种方面来说，那就要令人满意多了。首先它的口碑不俗，但票房却不高。叫好不叫座这可一项都是奥斯卡奖评委们最喜欢的电影。 这些专业的电影人很多时候都不是很喜欢拍给大众看的电影。他们更愿意去选择那些小众的电影。毫无疑问，灰烬使者可是比灵魂之声小众多了。 而且，灵魂之声的导演李思颖，才刚刚三十二岁在好莱坞，这真是一个令人嫉妒的年龄别说是好莱坞导演了，就算是绝大多数优秀的演员，在这个年纪都还在磨练演技呢 所以，到底应该把票投给谁呢娜塔莉这位老资格的评委居然一直就这么纠结着，迟迟做不出决定。 第一五六章 内部矛盾 事实上，在投票的问题上纠结的人，还并不仅仅只是娜塔莉一个。这一届奥斯卡奖的评委们几乎个个都在到底是选择灵魂之声还是选择灰烬使者的问题上纠结。 在群星与雪山公司，安德鲁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灰烬使者的票房确定大败之后，安德鲁在群星与雪山公司的地位就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灰烬使者在华夏的票房惨败，与灵魂之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更是对安德鲁的处境雪上加霜。 甚至在群星与雪山公司内部都有传闻出来，安德鲁很可能会在近期离职。不过，安德鲁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颜面，至少在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败犬的模样。 不过在早上上班的时候，安德鲁还是难以避免的会与哈维相遇。这两个原本关系不错的同事，现在交情已经完全破裂了。 毕竟，原本在公司里，安德鲁才是居于上位的那个人。哈维虽然说算不上是安德鲁的跟班，但是他和詹姆两人一直都是以安德鲁为首的。 但是现在，安德鲁在公司被边缘化了。哈维反倒是前呼后拥，成了红人这也是因为哈维在冲击奖项方面是毫无疑问的专家。 众所周知，奥斯卡奖在过去的数十年里，几乎就是犹太人的后花园。哈维的犹太血统，灰烬使者这部电影男主角的犹太血统，都可以看做是灰烬使者冲击奥斯卡的加分项。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优势，群星与雪山公司的董事会才会做出全力以赴支持哈维，让他拿着灰烬使者去冲击奥斯卡的决定。 而这就让哈维在公司里一下拥有了大量的权利和资源。他几乎完全取代了原来安德鲁在公司中的地位。 两个人地位的变化，在职场中本来就是相当微妙的事情，很容易引起两人之间的矛盾。而更重要的是，在之前的会议上，哈维是主动站出来把黑锅扔给安德鲁的那个人。 哈维的背叛让安德鲁很受伤，也让安德鲁暗暗恨上了哈维。在这种情况下，这两个人的关系要是还能搞得好那就见了鬼了 事实上，群星与雪山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哈维和安德鲁两个人早已经是水火不容了。甚至很多人都觉得，他们俩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明着翻脸，简直就已经是个奇迹。 安德鲁最近这段时间也的确很郁闷。董事会对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信任。而哈维自从得到董事会的授权之后，也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职业生涯的危机让安德鲁充满了怒火。在他看来灰烬使者失败的黑锅，怎么也不应该落在他的头上。 哈维根本不认为灰烬使者的失败，是因为选择了错误的上映档期又或者是没有考虑到华夏市场的接受程度之类鸡毛蒜皮的问题 灰烬使者真正失败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赶走了李思颖 要知道，当初在决定将李思颖从灰烬使者的项目中赶出去的时候，他是当时的五人组中唯一一个反对的人 只不过是因为哈维和詹姆两个人的极力坚持，他最后才会勉强默许了两人的做法而已。 而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才是正确的灰烬使者这部电影，将李思颖排除在外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可是，现在整个公司里压根就没有人再去提起当初的决定。就好像灰烬使者现在的失败，全部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一样 对此，安德鲁心中暗恨不已。可是对此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失去了董事会的信任，他说的话现在在公司里就跟放屁差不多。就算是他想要解释灰烬使者的问题，也不会有人听。 不过，安德鲁是个极为坚韧的人。他绝对不会轻易认输的。安德鲁很清楚，现在如果他站出来与哈维对抗，绝不会有好结果。因为整个公司都在指望着哈维的奥斯卡攻略能够成功，让灰烬使者打个翻身仗。如果他这时候站出来，只会让董事会认为他有意拖后腿，对他更加厌恶。 所以，安德鲁依旧如往常一样的上班工作，哪怕只是无所事事的待在办公室里，他也默默的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这天上班的时候，安德鲁端着一杯咖啡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但是在走廊里，他意外的看到哈维带着一群前呼后拥的跟班正向着他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哈维”安德鲁有些意外的叫出了哈维的名字。 “哦安德鲁”哈维笑呵呵的扬起手，向安德鲁打了个招呼。 哈维停下脚步，向安德鲁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一群跟班也同样停了下来。 “哈维，情况怎么样了”安德路问道。 “很好。非常好。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得到了至少20的第一选票。另外我还得到了一些不错的承诺。”哈维显得信心十足的样子。 “不错，那你好好加油吧。灰烬使者的未来就全看你了。”安德鲁面带微笑，目送着哈维带着他的跟班们远去。但是等到哈维离开之后，安德鲁才露出冷酷的表情来。 “20呵呵”安德鲁说着摇了摇头。 拿到了20，也就是说还有80都是不确定的选票。至于说承诺什么的，那些都是扯淡。在往年的奥斯卡评选上，评委明明答应了某个公关将票投给他，最后却临时变卦的事情数不胜数。 换句话说，哈维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 “好好加油吧。”安德鲁再次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便冷笑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对于公司和哈维将所有赌注押在奥斯卡奖上的决定，安德鲁从最开始就没有看好过。 因为归根到底，灰烬使者是一部商业科幻片奥斯卡向来最讨厌商业片就连斯皮尔伯格的侏罗纪公园和卡梅隆安东尼的阿凡达都没办法征服奥斯卡。 这一部灰烬使者凭什么能够做得到 第一五七章 奥斯卡（一） 几天之后，又一届奥斯卡金像奖的颁奖典礼，在洛杉矶音乐中心召开。 李思颖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奥斯卡的争夺了。事实上就在一年之前，李思颖还带着她的钢琴人生来到过奥斯卡颁奖典礼的现场。 只不过，当时的李思颖还只是个无名小卒，在奥斯卡典礼上也只是负责陪跑而已。除了一个由白君文无可争议拿下来的“最佳原创音乐”，其他的奖项无论是技术奖项、表演奖项还是导演奖项，钢琴人生甚至连提名都没有。 当时道场的美国记者甚至都没有几个人认识李思颖。他们很多人都把李思颖当成了那位明星随手带来的亚洲女伴。 但是今年，李思颖再次来到奥斯卡颁奖典礼的现场，她的身份、地位与心态都已经截然不同了。 当李思颖玩着白君文的手臂从豪华礼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周围猛然响起来的闪光灯几乎就要把人的眼睛给闪瞎掉。 甚至有几个记者为了争夺比较靠前的位置而几乎大打出手。好在旁边的人和保安都比较理智，非常迅速的“劝阻”了两个被热烈的气氛冲昏头脑的家伙。 看着周围不断响起的闪光灯和更外围影迷们的欢呼，李思颖带着微笑向他们挥手。 上一次走上好莱坞红毯的时候，李思颖的脚步很快。李思颖是个骄傲的女人，她跟那些一心一意蹭红毯追求热度的毯星们可不一样。当周围所有人都无视她的时候，李思颖可不会厚着脸皮在红毯上故意磨蹭时间来挣眼球。 不过，当时李思颖就对自己说，总有一天，她会堂堂正正的再回到这里来。到那个时候，不是她自己想要走的慢一点，而是现场的记者和影迷都会希望她走的慢一点 毫无疑问，李思颖做到了。而且连李思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李小姐，今年的灵魂之声是得奖呼声最高的几部影片之一。你觉得你今年有希望拿到几个有分量的奖项吗”在记者群众，一个记者蹦起来对李思颖挥舞着双臂大喊。 这个记者李思颖居然还认识。他是跟丽美影业关系不错的一家报社供职的记者，之前灵魂之声上映前，丽美影业还让这位记者来给李思颖做过专访。 在颁奖典礼上看到了熟人，李思颖自然也不会太过傲慢。她笑着走过去，跟记者打了个招呼之后笑着说道“我当然希望灵魂之声能在今晚有所斩获。我一向认为我的电影是最棒的电影。当然，我也相信每一个导演都跟我有同样的看法。” 李思颖在说话的时候，用了一个巧妙的双关。一方面可以理解为所有的导演都认为他们自己的作品是最好的作品。另一方面也可以理解为，所有的导演都认为李思颖的电影是最棒的作品。 周围好几个记者都笑了起来。而李思颖俏皮的答复也让记者愈发来了兴趣，好几个记者对对着李思颖大声问了起来。 李思颖也从中选择了几个问题，带着礼貌的微笑耐心的回答。 不过，就在李思颖说到一半的时候，又一辆礼车驶来。从礼车上走出来的，却是群星与雪山公司的哈维以及灰烬使者的女主角拉尔森。 刚一走下车，哈维就看到了正在不远处回答记者提问的李思颖。同样的李思颖也看到了哈维。 “嘿看起来传言是真的。”李思颖回答完问题之后，笑着挥手与记者道别，然后小声对白君文笑道，“詹姆、安德鲁和哈维他们那帮混蛋内讧了。” “哦怎么看出来的”白君文好奇的问道。 “你看，这次出席奥斯卡颁奖典礼的人是哈维而不是安德鲁。”李思颖撇了撇嘴说道，“灰烬使者的第一制片人是安德鲁。哈维本来只是给他打下手的。看样子，灰烬使者的票房问题，让安德鲁失势了。哈维这光头佬倒是仗着自己有犹太血统，能跟奥斯卡评委说上话抖起来了。” “看起来，比起安德鲁来，你更不喜欢这个哈维。” “确实。如果一定要让我选一个更讨厌的人的话，那么我肯定更讨厌这个哈维。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灰烬使者的项目我被坑出局，很可能就是他的主意。这个家伙特别喜欢被人拍马屁。当时他几次暗示过让我讨好他一下。呵呵我连理都没理。估计就是这样把他给惹火了。” “我明白了，那这一次的奥斯卡，可就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白君文再次笑了笑。 “你还笑得出来奥斯卡我是真没什么把握。但我可不想输给这个家伙，否则的话，我会郁闷死。”李思颖忍不住撅起嘴来。 “嘿两位，你们在说什么呢”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思颖和白君文立刻就听出来来，来者居然是两人的老朋友，上次奥斯卡的时候就有过一面之缘的何塞文。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头还是精神很好的样子，身边跟着青春靓丽的女伴。 何塞文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也是有名的钉子户了。几乎每年他都能入选一些奖项。今年也不例外。何塞文的新片孤独又拿到了三个提名。其中还包括了分量极重的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两个奖项 “嘿老头，我们在说什么跟你没关系吧。”李思颖笑嘻嘻的对何塞文说道，“你今年又来争奥斯卡了” 李思颖对何塞文的称呼“老头”，也是何塞文自己要求的。这个特立独行老头不喜欢别人叫他名字，反倒是类似“老头”“老伙计”之类的称呼更让他赶到高兴。 “哈哈不争不争。我从来都不争。倒是你，跟哈维可是斗得很凶啊。”何塞文对李思颖笑着摇头，一副神棍的模样，“你知道，我在电影圈混了很多年了。跟奥斯卡的很多评委都很熟。我有一些小道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哼不听不听。”李思颖立刻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反正颁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就提前剧透多没意思你是想让我现在就打道回府吗” “哈哈哈说的也有道理”何塞文哈哈大笑起来，“那我们就把所有的悬念都留到一会儿的颁奖典礼上吧。对了，我再次向你和白先生发出邀请。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务必要与我合作。” 说完，何塞文就带着自己的女伴想白君文和李思颖道别，一路走进了典礼大厅。 白君文看着何塞文的背影，不由得带上了一抹微笑来。 何塞文虽然嘴上说把悬念留到最后，但是他刚才的那几句话，还有他的态度，却隐隐约约的已经在向自己和李思颖暗示了。 看样子，这一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会变得很有趣。 第一五八章 奥斯卡（二）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又一次的奥斯卡颁奖典礼。” 随着舞台上的前奏音乐声音渐渐降低，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灯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主持人比利·克里斯托就像个舞蹈演员一样旋转着跳上舞台，还现场表演了一段糟糕的踢踏舞桥段。惹来现场的一阵哄笑和一阵热烈的掌声。 “哦！天哪天哪！奥斯卡又来了！是的，它又来了！这是第多少届奥斯卡来着？嗯……让我数数。好吧，我的数学不怎么好。算了！管他呢？反正明天的报纸会告诉我们的。”踢踏舞调完，克里斯托又说了个冷笑话，再次让现场响起一阵哄笑。 这就是奥斯卡老牌主持人的实力。比利克里斯托这位著名的前脱口秀主持人已经主持过太多届的奥斯卡了。多到差不多快要让人在数的时候连手指都不够用的程度。 有些人在奥斯卡开始之前就拿这件事来开玩笑，说这个舞台上，大牌的演员们来了又去，倒是比利克里斯托是铁打的主持人。 总之，克里斯托这位风趣幽默又不显得低俗的主持人的确是挽回的最佳选择之一。而且多年的经验也让他驾轻就熟。一开场，他短短的几句话就把气氛给调动了起来。 “好吧，玩笑就开到这里。让我们赶紧进入正题。”比利故意压低声音，用凑到耳边说悄悄话的模样说道，“否则的话，待会儿拿奖的家伙恐怕会说，比利那个混蛋就知道抢戏，搞得观众都去看他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拿奖的人是比利克里斯托呢。……该死！那可是奥斯卡奖得主，我可不想得罪一个奥斯卡奖得主。所以……” 比利克里斯托说道这里，又故意对着摄像机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便飞快的转身跑了下去。在他的背后，大厅里再次响起哄笑和掌声。 奥斯卡奖的颁奖典礼上，颁奖的顺序一般来说并不固定。只有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导演和最佳电影这四个最重量级的奖项一定会留到最后颁发。至于前面的奖项，那就十分随意了。 有时候前面颁发的会是一些技术奖，但是有时候，前面又会先颁发最佳男女配角这种比较能吸引眼球的奖项来提升收视率。 就像去年李思颖凭着《钢琴人生》拿到最佳配乐奖，就是在颁奖典礼的中段。当时最佳男女配角的奖项都已经在最开始的时候颁发掉了。 今年的奥斯卡显然没打算延续去年的顺序。一上来，第一个奖项便是最佳摄影这个而技术奖。 不过，这或许也是奥斯卡组委会的“阴谋”，因为别看最佳摄影这个奖项似乎听上去不怎么起眼，但是在今年，这个奖项却很有特别的意义。 因为最佳摄影这个奖项，刚巧是《灰烬使者》和《灵魂之声》两大影片同时得到提名的奖项之一！换句话说，把最佳摄影这个奖项放在第一位，就像是在开场的时候就直接引爆了一枚炸弹！ 让《灰烬使者》和《灵魂之声》两部高口碑重量级大片的战争从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 “最佳摄影奖的得主是：查理斯·费特曼，《灵魂之声》！”随着颁奖嘉宾的话音落下，一个白须白发，看上去颇有点道骨仙风的老男人站了起来。他对着摄像头微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灵魂之声》在拍摄的时候，李思颖和杰克逊为了确保这部电影能够成功，找来的团队本身就是全奥斯卡级别的。这位查理斯·费特曼在参与拍摄《灵魂之声》之前，就已经获得过六次奥斯卡最佳摄影提名，并且两次得奖。 再次拿到奥斯卡最佳摄影奖，对这样的大神级摄影大师来说，自然可以云淡风轻，不会跟那些小年轻一样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不过，费特曼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与他坐在一起的《灵魂之声》团队中却是欢呼声此起彼伏。尤其是制片人杰克逊更是站起身来玩命给费特曼鼓掌。 对《灵魂之声》剧组来说，第一个奖项的开门红绝对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显然，《灵魂之声》剧组这边欢呼雀跃，《灰烬使者》那边的情况就截然相反了。尽管在摄像机的捕捉下，包括哈维在内的《灰烬使者》剧组中，所有人都带着礼貌的微笑。但是只要是稍微了解内情的人，都能从他们的笑容下面看出他们的焦躁来。 尤其是坐在哈维后面一排的詹姆，他甚至凑到前面去，愣是将脑袋挤到哈维和拉尔森中间，带着一脸硬挤出来的假笑说道：“该死的，哈维，你不是说你很有把握吗？为什么第一场战斗就让他们赢了？” “不要急詹姆，不要急！”哈维倒是还能沉得住气的样子，冷笑一声说道，“最佳摄影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小奖项。你要知道，《灵魂之声》也是一部高口碑的好电影，比我们的口碑还要好。如果他们参加奥斯卡却颗粒无收的话，明天的媒体上一定会有大量有关黑幕的报道。这是我的老朋友们最不想要的。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奖项上给他们一点甜头，这样等到后面真正重量级的奖项出来，我们得奖就名正言顺了。媒体也会无话可说。你明白吗？” “好吧，但是第一个奖项就让他们得意，真是……”詹姆又愤愤的咬了咬牙。 “好了好了，冷静点詹姆。从一开始，最佳摄影这个奖项我们的希望就不大。我们这边的摄影师虽然也很有名，但是他只是第一次得到奥斯卡提名。查理斯·费特曼却已经是六次提名，手里有两个奥斯卡了。如果你是评委，这里两个人中间你会怎么选择？所以别大惊小怪了。这个奖项只是我们的摄影师输给了查理斯费特曼而已，不是《灰烬使者》输给了《灵魂之声》。” “好吧，好吧，或许你是对的。”在哈维“有理有据”的话语面前，詹姆很快被说服了。他悻悻的点点头，坐了回去。 在这个小插曲之外，奥斯卡奖的颁奖典礼还在继续进行。接下来很快又颁发了两个奖项。仍然是技术类奖项——一个最佳美工，一个最佳视觉效果。这两个奖项的结果几乎是毫无悬念。 最佳美工属于《灵魂之声》，而最佳视觉效果则属于《灰烬使者》。在这两个奖项中，前者《灰烬使者》没有得到提名，后者《灵魂之声》也没得到提名。 开场的前三个奖项，《灵魂之声》2：1领先《灰烬使者》。 或许是因为最佳摄影后面的两个奖项既没有什么悬念，也不是什么重量级大奖的缘故，无论是主持人比利克里斯托还是给获奖者颁奖的嘉宾都没有太多的表现。 不过，在第三个奖项结束之后，克里斯托就又回来了。 “摄影、画面和特效，电影永远是伟大的视觉艺术。让观众们看到最动人心魄的画面，是每一位导演必须要做的事情。老实说，无论是《灰烬使者》还是《灵魂之声》，我都看得很过瘾。不过看电影的时候我总是想着，如果不是第一排的票就更好了。” “总之，技术的进步虽然让电影的画面有了更完美的效果。但是想要拿出真正能打动人心的电影，我们还是需要优秀的表演者。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哪位幸运儿能够得到最佳男女配角吧。” 第一五九章 奥斯卡（三） 最佳男女配角的奖项与《灵魂之声》倒是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因为《灵魂之声》的重点几乎完全集中在男女主角两个人的身上。出彩的配角并不多。 反倒是《灰烬使者》在男女配角上都有提名。其中最佳男配角的提名，是主角小队的指挥官，科里斯少校的扮演者。同时，饰演机械核心公主的十二岁少女玛丽莎·泰勒也得到了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不过，最佳男配角的奖项上来就给了《灰烬使者》当头一棒。要知道，科里斯少校的扮演者戈丁是一位非常资深的好莱坞演员，以前得到过两次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提名，但是全都折戟沉沙。 所以这一次跟着《灰烬使者》剧组得到提名，不但是他第三次得到最佳男配角提名，而且他的呼声在所有候选人中间也是最高的。 唯一能够与他相提并论的，便是一位黑人演员埃尔顿·桑德森了。不过，桑德森的表演虽然与戈丁难分高下，但是他的资历可就落后戈丁许多了。与三次得到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提名的戈丁相比，桑德森首次得到提名的履历就远远不如了。 至于另外三部得到提名的电影，它们各自都有一些弱点，竞争力上明显不如戈丁和桑德森。 所以在现场宣布之前，《灰烬使者》剧组几乎是将最佳男配角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然而，最终的赢家却是埃尔顿·桑德森！ 在现场开奖的上届最佳女配角奖得主说出埃尔顿的名字时，哈维甚至一下没忍住，骂出了“f”字母开头的脏话。 戈丁也下意识的露出了震惊和沮丧的表情，虽然他很快就用笑容掩饰了，但是那一瞬间的表情却被摄影机拍了个正着。 而埃尔顿桑德森那边就是狂喜了。他难以置信的捂着脸，半天之后才在同伴的催促下走上领奖台。拿过小金人之后，埃尔顿已经是泪流满面，连感谢致辞都说的结结巴巴的。 当然，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位贫民窟出身的黑人演员的激动心情，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用宽容的笑容和热情的掌声给他鼓励。 戈丁的失败让《灰烬使者》又蒙上了一层阴影。詹姆几乎忍不住又要找哈维抱怨。好在紧接着的最佳女配角被玛丽莎泰勒如愿拿下，让哈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是二比二了！而且，我们有一个最佳女配角！ 哈维得意的笑着，视线向李思颖和白君文那边看了过去。 然而，李思颖和白君文显然压根就没在意刚才的胜负。毕竟这两个奖项与《灵魂之声》都没有一毛钱关系。 在稍微重量级的最佳男配角和最佳女配角奖项结束之后，接下来便又是两个技术奖。 最佳原创音乐，最佳剪辑。 毫无疑问，有《灵魂之声》这部电影在，今年的最佳原创音乐根本就是毫无悬念！所有人都知道《灵魂之声》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预定了这个奖项。 所以在白君文上台领奖的时候，全场只有一片热烈的掌声。对于这位“音乐皇帝”，就算是好莱坞的大明星们如今也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反倒是最佳剪辑奖倒是悬念十足，引人瞩目。因为在经过了前面的各自领奖之后，这又是一次《灰烬使者》和《灵魂之声》的正面对决！ 而且，最佳剪辑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看做是一个风向标。因为在历史上，奥斯卡最佳影片与最佳剪辑的重合率非常高！ 当然，在近些年，最佳原创剧本取代了最佳剪辑，成为了准确率更高的风向标。但是在《灰烬使者》与《灵魂之声》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的象征意义，也没有人能够不在乎。 而这一次，二者之间胜出的依旧是《灵魂之声》！ “获得奥斯卡最佳剪辑奖的是，《灵魂之声》！”当颁奖人的声音落下，杰克逊兴奋的第二次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李思颖则是带着同样激动的笑容，被杰克逊推上台领奖。 “能够拿到最佳剪辑奖，我非常开心。其实能够来到奥斯卡的舞台上，我已经非常开心。在这里我仍然要感谢每一个在背后默默支持我的人。感谢我的父母，制片人杰克逊先生。当然，还有我最不能忘记的白君文。我爱你们。” 李思颖在台上的发言并不长。她显然是有意的收着，要剩下点感言留给后面的奖项。这个举动，本身也证明了李思颖强大的自信！她相信自己，相信《灵魂之声》这部电影在后面绝不会颗粒无收！ 最佳剪辑奖之后，接下来的一系列奖项都是与灵魂之声没什么关系的小奖项。类似最佳外语片，最佳服装之类，最佳动画短片，最佳动画长片之类…… 在李思颖度过了只需要微笑、鼓掌的近两个小时之后，奥斯卡颁奖典礼终于进入了最后的尾声，同时也是最后的**部分！ 这一届奥斯卡典礼颁发的倒数第五个奖项：最佳原创剧本！ 从86年以来，除了一部《泰坦尼克号》之外，所有最佳影片的获奖者，全部都拿到了最佳原创剧本！所以，这个奖项几乎就等于是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提前颁发！ 同样的，《灰烬使者》与《灵魂之声》也全都入围了最佳原创剧本的提名。 到了这个奖项的时候，无论是《灰烬使者》剧组还是《灵魂之声》剧组，两边都一扫之前的轻松。就连此前最为自如的李思颖，都变得严肃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大决战从这里开始，就已经拉开了序幕。 当有着大本绰号的本阿弗莱克拿着信封走上颁奖台的时候，大厅里差不多有一半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可惜本阿弗莱克并不是个喜剧演员，否则的话，他一定能利用这时候众人的心态玩出一堆花样来。不过现在嘛，大本就只是老老实实的打开信封，念出了里面的内容：“获得本届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的是，《灵魂之声》。” 第一六零章 奥斯卡（四） 在大本宣布完《灵魂之声》获奖的结果之后，哈维和詹姆两个人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非常非常难看，几乎连维持风度的笑容都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灵魂之声》拿到了素来有“最佳电影风向标”之称的“最佳原创剧本”，而是因为一个更加令人关注的事实——到目前为止，《灵魂之声》一共获得的四项提名，最终的结果居然是四中四！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只要是灵魂之声拿到提名的奖项，全部都是由灵魂之声拿下最终的大奖！这已经充分说明了奥斯卡评委们有多么喜爱这部电影！ 在他们的选票上，只要看到《灵魂之声》的名字，他们几乎就不会把选票投给其他电影！ 对于《灰烬使者》，对于詹姆和哈维来说，这简直就是最糟糕的结果！因为这不仅仅意味着灰烬使者在接下来更加重量级的战斗中很可能还是无法与《灵魂之声》相抗衡，更重要的是这证明了他们当初将李思颖从《灰烬使者》项目中排挤出去，是一个多么可笑，多么荒谬，多么愚蠢的举动！ 他们当初赶走的，是一个能把歌舞片拍出接近20亿美元票房，能够征服奥斯卡评委的心，让他们不顾对方只是个三十多岁的新丁，把选票疯狂砸给她的天才导演！ 这件事将会成为他们两个一声中的污点！詹姆和哈维两个人都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了。他们两个人甚至能够想到，如果《灵魂之声》接下来再拿到一个甚至两个重量级的大奖，明天的报纸上到底会如何评价他们两个！ 二十一世纪以来好莱坞最愚蠢的傻瓜？这样的标题对他们两个来说，恐怕都已经是最友善的评价了！ 随着“最佳原创剧本”的奖项尘埃落定，比利克里斯托很快又一次登上舞台，开始卖力的给大伙儿讲笑话，稍微缓解了一下现场紧张的气氛。 等到现场的大多数人脸上又能够露出笑容，并且发出笑声的时候。克里斯托终于宣布了本届奥斯卡最重要的两个表演奖项的公布。 在两个表演奖项中，最佳女主角的奖项与《灵魂之声》和《灰烬使者》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其中灵魂之声的女主角是压根就没有获得提名——倒不是说那位女主角的表现不好，而是因为她本身的资历实在是太浅了。 这位女主角本身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大牌演员，而是李思颖从百老汇沙里淘金，淘换出来的纯新人——这位女主角在遇到李思颖之前，她甚至在百老汇都没混出什么名堂呢。 这样一个完全没有资历的新人，尽管她在电影里的表现也相当出色，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得到一个提名。 至于另外一边的《灰烬使者》，尽管他们也得到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但是包括拉尔森自己都知道，这个提名应该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毕竟《灰烬使者》是一部男人戏。她这个女主角在戏中能够出彩的地方并不多。而同时入围最佳女主角奖项的另外四部电影里，有三部都是大女主电影。她想要凭借一部男人戏杀出重围，拿到最佳女主角奖，难度简直不啻于带着45年的德国翻盘打赢二战。 所以，最开始颁发的最佳女主角奖，无论是《灰烬使者》还是《灵魂之声》剧组都没有太过关注。只是在奖项开出来之后，他们热情而礼貌的为激动的获奖者鼓掌庆祝而已。 就连拉尔森本人也同样带着热情洋溢的微笑，显得心情不错的样子。显然，对于拉尔森而言，能够拿到提名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胜利了。她并不在意自己无法得到最终的奖项。 不过，在最佳女主角奖颁发完毕之后，紧接着的最佳男主角将，一下子就让现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就连比利克里斯托的笑话，也没有办法让现场的气氛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了。 “获得本届奥斯卡奖最佳男主角提名的有罗兰·罗素，《灰烬使者》。” “阿方索·托雷斯，《灵魂之声》。” “赛切尔·穆雷，《海边狂想曲》。” …… 随着提名名单一一宣布，现场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出五位获得提名的男演员在各自电影中精彩的表演片段。现场迅速响起一阵阵欢呼声。 很快，获得上届奥斯卡奖最佳女主角的科尔曼婷婷袅袅的走上前来。 她站在评奖台上，看着突然之间安静下来的大厅捂住了胸口：“哇哦！突然之间我都有点紧张起来了。” 她笑着说完，便飞快的拆开信封，扫了一眼信纸上的名字，接着便露出欣喜的笑容：“获得本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的是，阿方索·托雷斯，《灵魂之声》。” 托雷斯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结果。就连李思颖在听到最终结果的时候，都禁不住有一瞬间露出了惊喜交加的表情来。 老师收，对于最佳男主角这个奖项，整个《灵魂之声》剧组上上下下，包括李思颖在内是真的都没有抱太大希望来着！ 毕竟阿方索·托雷斯虽然也算是一位优秀的老牌演员了，但是与罗兰罗素相比，他的资历还是要差上许多。或者说，论资历，整个《灵魂之声》剧组上上下下从导演到演员都是没有办法与《灰烬使者》相比的。 在杰克逊、李思颖和白君文事先讨论的时候，他们都觉得最佳男主角这个奖项，可能是《灵魂之声》在所有提名的奖项中获奖可能性最小的一个。 可是，惊喜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在你完全没有预料的时候突然降临。 阿方索·托雷斯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喜极而泣。杰克逊这时候已经是完全放松下来。他一边用力的鼓掌，一边对李思颖说道：“恭喜你，李小姐。这部《灵魂之声》，你应该是真正的将那些评委给征服了！” “这是托雷斯自己的功劳。他的表现完美无缺。”李思颖笑着谦虚了一句。她当然明白杰克逊的意思——托雷斯拿到的最佳男主角，并不是因为他的表演盖过了同样获得提名的其他演员，而是评委实在太喜欢《灵魂之声》这部电影，所以在投票的时候，他们之中很可能有些人下意识的爱屋及乌，将选票投给了他们最喜欢的电影的演员！ “太荒谬了，这太荒谬了！”另外一边，詹姆已经完全失态了。 与《灵魂之声》剧组这边的判断一样，《灰烬使者》这边也同样认为，最佳男主角应该是他们最具有竞争力的奖项。 尤其是在最佳剪辑和最佳原创剧本都已经落在《灵魂之声》手里的现在，《灰烬使者》已经几乎没有了获得最佳影片的可能。所以罗兰罗素的这个最佳男主角，是《灰烬使者》剧组绝对不愿意错过的。 可是，谁能想到就连这个原本最有把握的奖项，他们也还是输给了《灵魂之声》！ “哈维！你的公关到底有什么用处？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居然连最佳男主角都输了？”詹姆当即便大声的向哈维质问起来。 哈维的脸色现在也是一片惨白。他甚至都没有心情再去回答詹姆的质问。 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托雷斯走上台，结结巴巴的说完了他的获奖词，然后又回到《灵魂之声》剧组。从头到尾，哈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第一六一章 奥斯卡（完） “还有机会的，我们还有机会的”在比利克里斯托再次上台之后，哈维都还在喃喃自语。 不过，这时候的哈维更像是在自我催眠了。 事实上，失去最佳男主角的奖项，对灰烬使者剧组的打击是空前的。无论是哈维还是詹姆都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 当然，这时候他们还怀抱着最后的一根稻草，那就是最佳导演奖。 灰烬使者和灵魂之声两部影片，同样是同时入围了最佳导演这个奖项。 不过众所周知，作为一个黄皮肤、三十来岁的女性，而且还是第一次提名奥斯卡奖，李思颖得奖的概率几乎就等于零。 尽管扎克施耐德也同样是第一次得到奥斯卡提名，但是他毕竟是一位已经五十多岁中老年白人大叔。在得奖的概率上，他可就比李思颖要高得多了。 到了这个时候，哈维和詹姆已经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扎克身上。 然而，最终得到这一届奥斯卡最佳导演奖项的人却是何塞文 这位陪跑奥斯卡陪跑了足足四届的老家伙，终于得偿所愿。而且，能够从灰烬使者和灵魂之声这两强之中意外爆冷，何塞文自己都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所以在说获奖感言的时候，他还用这件事开了好几个让全场哄堂大笑的玩笑。 等到何塞文下台之后，就轮到了奥斯卡奖几乎是每一届用来最后压轴的大奖年度最佳电影。 而今年的获奖者几乎已经是毫无悬念。同时夺得了最佳剪辑和最佳原创剧本两个奖项的灵魂之声可以说是众望所归的拿下了最佳影片的大奖。 至此，灵魂之声在这一届奥斯卡典礼上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七项提名六项获奖除了一个本来就几乎不可能办法给李思颖的最佳导演之外，灵魂之声所有得到提名的奖项全中其中还包括了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影片这两项重量级的大奖 而原本号称与灵魂之声分庭抗礼的灰烬使者却是大败亏输，除了一个最佳女配角之外，他们在重要的奖项上几乎是颗粒无收 或许对于那些不明就里的圈外人来说，灰烬使者能够得到九项奥斯卡提名，本身就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足以证明这部影片的优秀了。 可是，对于真正了解内情的人来说，灰烬使者面对灵魂之声的这场惨败，简直就是让制作这部电影的群星与雪山公司变成了笑话 “我们完了，哈维我们完了”在回去的车上，詹姆失态的对着哈维疯狂的吼叫着，整个人的面孔都扭曲了。 “不，我们还没有完应该是安德鲁完了他才是灰烬使者的首席制片人”哈维垂死挣扎一般对着詹姆同样失态的大喊，“你不要忘记，灰烬使者的最终剪辑权，是安德鲁抢走的对这影响了扎克在评委们心中的形象如果不是因为安德鲁，扎克绝对不可能输给何塞文我们也不一定会输掉最佳影片这一切都是安德鲁的错” “没错，都是安德鲁的错”詹姆也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对着哈维连连点头。 发生在群星与雪山公司内部的这场内讧，李思颖与白君文是没有眼福去亲眼目睹了。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人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最终，在群星与雪山公司辛苦二十年爬到距离最高层只有一步之遥的安德鲁被迫离职。群星与雪山公司甚至连离职补偿金都没有发给他而且，在灰烬使者上惨遭失败，还与自己的手下发生内讧的安德鲁在好莱坞已经变成了笑柄。他努力在一家小公司找了个职位，挣扎了半年，最终还是黯然离开了好莱坞。 至于哈维和詹姆这两个人，结局就更加令人感慨。他们被群星与雪山公司起诉，罪名就是在灰烬使者项目制作过程中私自挪用公款，有财务欺诈行为 最终，两人在法院被判罪名成立，分别获得了八年和五年的刑期。 白君文从床上睁开了眼睛，梦境世界中的一幕幕还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他用力摇摇头，把脑子放空，准备起床。 最近这段时间，白君文有时候都有点梦境与现实错乱的感觉。主要是他将梦境世界中的时间流速比调整成了30。白君文每在梦境世界中停留一个月，才会回到现实世界中一天。 所以，尽管梦境世界中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之久，在现实世界中，时间才过了不过半个月而已。而且，这半个月对白君文来说，实在是无聊的很。有时候白君文甚至会觉得梦境比现实有趣多了，因为这边完全就是无聊的旁观者视角啊 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然后是西蒙大呼小叫的声音“开门，快开门，白，出大事啦” 白君文打着哈欠穿上拖鞋去开门。门一开，法国帅哥就带着一阵冷风冲了进来，抓着白君文的肩膀激动的道“白，你知道吗，他们要搞世界巡演了” 是的，世界之星交响乐团要搞世界巡回演出了 这并不是一趟象征着荣誉和辉煌的旅程，相反，这是一次满怀着绝望和悲壮的破釜沉舟式的孤注一掷，在世界之星内部，没有半点欢愉的气氛，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得滴水。 白君文隐隐能够听到很远处的会议室里还有人在满怀激动的抗议着什么。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在你们这儿拿的只是一个月五千美元的薪水，凭什么让我陪你们跑那么远我还有妻子和孩子，我还计划这周末带他们自驾游呢” “对不起，我不想去除了在你们乐团担任小号演奏之外，我还有一份在中学教音乐课的兼职，我是不可能整整两个月都不在家的，我的经济损失谁来补” “如果您一意孤行的话，我可以现在辞职，反正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汉斯先生，就凭乐团现在的演出水准和号召力，在费城都没人来看我们的演出，您有什么底气去搞世界巡回演唱会您就不怕花了巨额旅费千里迢迢过去之后却连吃饭的门票钱都卖不出来吗” 白君文没有凑近去观察，他是懂得分寸的。自己做透明人和旁观者都没关系，因为别人看在施耐德老师的面子上不会把他怎么样，而且，汉斯先生还抱着万一的指望，期待施耐德回心转意过来救场但是现在正是团内冲突激烈的时候，他如果再没有眼色的凑过去，就真的招人烦了。 乐团内部的争吵持续了整整一天，到晚上七点的时候，海顿一脸疲倦的来拜访他，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世界巡回演出的事情确定了。” 第一六三章 不自信的巡演 在乐团出发前往第一站纽约的前一天，大小格雷迪来拜访白君文，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白，我们那天与你交谈之后，回去跟我们组的首席说了一下你的情况，首席说，你虽然有着卓越的创作能力，但是演奏和创作是两回事，你如果想要成为交响乐团的正式钢琴演奏家，还是需要正式考核的。” 白君文本来也没这个念头，无所谓的笑道：“很正常，本来……” “不不不，你搞错我的意思了，”小格雷迪嘿嘿笑了起来，打断了白君文的话，似乎是因为成功捉弄了白君文而显得有些得意：“我的意思是，在我们费城交响乐团，真正对你有兴趣的人并不是色彩乐器组的首席，而是我们的总指挥。” 白君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总指挥说，你既然是施耐德先生的学生，那你真正厉害的地方本来就不应该是演奏，而应该是乐理，然后他又说，你能写出《月光》，说明你的乐理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高度，那么你真正适合的位置也不是钢琴演奏，而是乐团总指挥……”小格雷迪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明显有着震惊和羡慕的神色：“白，你知道吗，总指挥说，他很希望你能过去。我们乐团每年有非常繁重的演出任务，除了那些超大型的演出之外，其他的小型演出他都愿意把指挥的权力让给你。” 白君文确实有些震惊，也略微有些感动，虽然他还从未见过费城交响乐团的总指挥，但是那位先生如此的看重，还是让他心里很舒服。 “但是我们今天来，主要不是来找你的，”大格雷迪在这时候插话了：“我们想要再次接触一下西格蒙德先生……我们希望在世界之星因为世界巡演而彻底分裂之前，先跟他签一个协议，实在不行的话，口头约定也行。” 白君文道：“你们就这么不看好这次世界巡演吗？”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大格雷迪摊了摊手，做了个表示遗憾的动作：“从来没有任何一支乐团是在本地都混不下去了却能在世界巡演上大获成功的，我们承认世界之星十八年前的世界巡演空前成功，但是别忘了，那时候的世界之星是真的可以拿出精彩演出的，而现在的世界之星呢……白先生，你在这里住了半个月，我们注意到你一直没有上场演出，那么你作为旁观者，觉得他们的演出质量怎么样？” “不太好，”白君文摇头道：“但是最近这一周我们一直在封闭训练，等真正到达纽约的时候，演出应该会有很大的提升。” “那是不够的，远远不够的，白先生，”大格雷迪毫不留情的道：“音乐这回事，并不仅仅是有正确的态度就足够的，它更需要天赋和能力，你们乐团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员在能力上是不过关的，就算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封闭训练，提升也是有限度的……现在的观众都很有鉴赏能力，他们能清楚的分辨乐团的演出到底好不好，所以世界之星一定会搞砸的。” “是啊，这一次搞砸的话，乐团直接可以宣布完蛋了，”小格雷迪附和道：“你们华夏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的汉斯先生就是沉浸在十八年前的成功里不可自拔，总觉得自己有机会逆天改命，他并不是盲目短视的人，但是他在泥潭里陷了太久，眼睛已经看不清路了。” 两人跟白君文告别，然后去拜访海顿，其中细节无需细说。 第二天中午，整个乐团拖家带口总共八十八人浩浩荡荡的登机，前往全美经济最繁荣的城市：纽约。 飞机上，西蒙高茨坐在白君文身边，这是他主动争取的，当然也并没有人想要跟他抢。值得一提的是，在西蒙高茨的另外一侧，是一个头发胡子全都白了的陌生老人，白君文此前从未见过他。 “这是我的老师，克里斯托弗奥古斯汀，色彩乐器组首席，意大利米兰威尔第音乐学院名誉副院长，国际级钢琴演奏家。”西蒙高茨报出这一连串头衔的时候语气是充满骄傲的，最后他亲热的搂了搂白君文的肩膀：“白，老师跟其他人的看法不太一样，他最喜欢的不是你的《月光》，而是你在柯蒂斯音乐学院最后演奏的那首《卡农》，老师说，你可能开创了一种新的音乐体裁，他很想要深入研究一下，但是他现在精力不足，做不了这件事情。” 白君文微微侧身，对这位明显是世界上最强钢琴师之一的前辈点头致意，老人对他友善的微笑：“白，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了，很荣幸你愿意成为西蒙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克里。” 严格的说，老人的称呼应该是奥古斯汀先生，但他截取了名字的前两个音节，这是亲近的人之间才使用的称呼——老人用这种方式表达对白君文的善意。 白君文注意到，老人克里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他有一个很大的酒糟鼻子，于是整张脸看上去呈现病态的红光满面，哪怕是他振奋精神跟白君文说话的时候，脸色都充满了深刻的疲惫，似乎随时要睡过去。 “老师身体很不好，尤其是最近一年来……”西蒙高茨轻声对白君文解释：“本来老师昨天还在医院里躺着，但是听说要巡演，他坚持要跟着，我们也没办法。” “这可能是世界之星的绝唱了，我不能不在啊……”克里发出轻轻的叹息声：“如果到时候我的身体撑得住，我也想重新体会一下十八年前的滋味，在卡内基音乐大厅再演奏一回。” 是的，纽约卡内基音乐大厅，这便是世界之星交响乐团世界巡演的第一站。 整个巡演的路线几乎完全遵循十八年前那场世界巡回演出的原路径，这是汉斯先生定下的计划，整个乐团的老人们无一反对，白君文依稀能够猜测出这些人的心态，或许是觉得这条路线是他们的福运路线，想要继续沾一沾十八年前的光——然而也正是从这里，白君文看到了乐团所有人隐藏在心底深处不敢说出来的那种深深的不自信。 第一六四章 无话可说 一个小时之后，飞机在纽约落地，白君文看到机场下方有隆重的欢迎仪式，有人拉着很大很大的条幅，写着“欢迎世界之星交响乐团来访”的字样，条幅下面有十多个人的欢迎团队，他们捧着鲜花，引起了机场许多乘客的关注，不时有人用手机拍照，还有人在更远的地方指指点点发出惊叹。 “哦，纽约交响乐团的人。” “你们看到最前面那位了吗？那是纽约交响乐团的艺术总监兼首席指挥家伯纳德先生。” “伯纳德先生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在大剧场之外的地方露面了，这一次能让他亲自迎接，对方的地位很高啊。” “那是当然，世界之星，应该也是世界级的交响乐团吧，这是要搞世界巡演呢。” “还有那边那位西装革履的先生你们看见了吗，那是纽约市政厅的人，看来这支刚刚落地的乐团真的很不简单哦。” 汉斯先生红光满面的走在最前面，跟在后面的是海顿和其他几位首席，他们和纽约本地的这些人汇合在一起，热情的寒暄着，伯纳德等人献上大捧大捧的鲜花，一时间更多的游客开始围观拍照，营造出一副相当不错的气氛。 “嘿，或许这次真的能成呢！”西蒙很兴奋，拉着白君文道。 克里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出现在前面热烈欢迎的人选中，他依然跟西蒙和白君文默默的走在最后面，只是听到自己弟子的话，他很轻很轻的摇着头，眼神里带着些黯然。 世界之星到达纽约的消息在当晚就上了纽约新闻，同时几份销量不低的报纸也刊登了这则消息，随后世界之星宣布在卡内基音乐大厅举办世界巡回演奏会，并对外发布了演奏曲目单，然后开放了现实购票、网络购票等多种购票渠道。 “小师弟，我本来是完全不抱指望的，但是现在我忽然觉得有点希望了，”海顿在当天晚上与白君文一起用餐时带着些振奋的对他道：“汉斯先生把细节安排的很完美，他利用私人交情请动了纽约交响乐团的伯纳德先生，同时我们也以义务赠票并且赠送礼物的方式说动了纽约市政厅的一些人，所以现在你看，我们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宣传，但是纽约市至少有一半的市民都知道了我们到来的消息。” 他顿了顿，由衷的赞叹道：“汉斯先生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合格甚至于非常出色的音乐总监了！” 白君文笑了笑，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轻声道：“师兄，其实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的……” “停！停！赶紧停！”海顿心情很好的大笑起来：“我上次就说了，你不用陷入乐团的泥潭里，而且前几天我们所有人都听过你的演奏，你的表现充满灵性，但是不够稳定……你知道稳定对于交响乐团的重要性，对吧？所以西蒙是比你更适合乐团的。最重要的是，连身体状况很不好的奥古斯汀先生都强撑着跟过来了，如果到时候情况允许的话，我们会让他替代西蒙上场，他绝对是能凭个人演奏能力为整个交响乐增色的钢琴大师。” 白君文想说的帮助当然并不是自己出场演奏，但是看着此刻脸上流露着久违笑容的海顿师兄，他许多话都被吞了回去，只是随着海顿一起微笑起来，由衷的道：“师兄，祝你成功。” “你说错话了，”海顿故意板着脸看他，然后再次忍不住哈哈大笑：“应该是……祝我们成功！” 纽约是距离费城大本营最近的一站，也是全美最富裕的城市之一，汉斯先生事先动用了能动用的所有人脉以及乐团岌岌可危的资金，营造了一个很不错的开头，随后的两天之内，果然售票情况还不错，虽然网络上出现了一些“世界之星交响乐团快倒闭了”之类揭露真相的帖子，但是总体上，纽约市民还是表现出了对这场演奏会的期待，在售票截止之后的统计显示，卡内基主厅的两千八百个席位卖出去两千三百个，只有五百个空席。 “情况很不错，”演出前一天，汉斯先生在最后一次排练的时候故意对所有人宣布：“这一场的售票足以报销我们所有人来到这里的路费和住宿费，同时还有不少盈余……我在想，如果情况足够好的话，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多开两场？” 所有人都很振奋，乐团老人们的表现相对矜持，只是眼力流露着满怀希望的光芒，而那些纯粹把这次巡演当做工作任务的新召来的人员则一个个跳起来、吹口哨、欢呼，把庄严辉煌的大剧场变成了闹哄哄的菜市场。 “这不合适，先生，”海顿轻声对汉斯道：“我们的计划是每座城市一场，这是关系到乐团口碑和艺术性的东西，如果因为票卖得不错就加演，会降低外界对我们的评价。” “我明白，我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汉斯先生微笑点头：“所以，我已经让鲍里斯去定后天早上七点的机票了，我们会按原定计划去洛杉矶。” …… 第二天的卡内基音乐大厅主厅内几乎座无虚席，连乐团内部一向有些散乱的那批新人演奏家这时候都被气氛感染了，所有人表情严肃中洋溢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每个人都努力把自己的状态提升到最好，随后，所有人登上大舞台，演出即将开始。 白君文坐在下面第二排的位置上，默默的等待演出的开始，这时候他看到两个熟悉的家伙走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笑嘻嘻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来了？”白君文大为惊讶。 “很奇怪吗？”小格雷迪摊了摊手：“这是世界之星的绝唱，作为同一座城市里的竞争对手，我们难道不应该来观赏一下现场吗？” “你们大概要失望了，”白君文笑道：“你们应该看到这次的售票情况有多良好了，这一趟我们会赚钱的。” “不不不，他们太当局者迷了，而你，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要待在这里——他们甚至不给你这样的天才演出的机会，”大格雷迪用相当肯定的语气道：“但是毫无疑问，你受影响了，你也看不清真相了……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世界之星现在最大的问题其实并不是名气或者口碑，也不是卖票能力和号召力……他们真正的问题是，演奏水平已经跟不上了，对于一支世界级乐团来说，这个问题才是致命的。” 白君文怔了怔，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反驳，可想了想，居然无话可说。 第一六五章 病入膏肓 演出在这时候正式开始，汉斯先生精神振奋的挥动了手里的指挥棒，随着高亢而音色圆润的号声响起，宏大的交响乐开场！ “这个开头相当不错。”白君文赞叹着：“我跟这位铜管组的首席先生交流过，他在大号上的境界比我在钢琴上的境界高很多。” 大小格雷迪相视一笑，并不吭声。 随后白君文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随着演奏进行，世界之星让人尴尬的问题再度暴露出来…… 是的，这些新人这一次真的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做好了，无论是临行之前的封闭训练，还是今天的发挥状态，其实在白君文看来都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好。 但是……还不够。 远远不够！ 这里是纽约，不是费城，这是一场卖出了两千三百张票的、被所有人期望着的演奏会，而不是在费城那时只坐了十分之一的听众并且所有人都心不在焉毫无期待的演奏会。就在不久之前，白君文曾经默默的观察过，在座的两千多人，几乎全都是正装出席，有不少人还打着领带，他们怀着对音乐的虔诚态度想要来听一场精彩的演唱会。 换句话说，今天的听众都是内行，偌大的纽约市，八百多万的总人口，最后选择买票进场的这两千多人，已经算是对高雅音乐最有研究的一批听众了，他们能轻而易举的听出舞台上的演奏里面有哪些不协调的地方。 “有个小号声调高了一度。”大小格雷迪不再跟白君文聊天，他们微眯着眼睛一边听一边轻声念叨。 “这段小提琴独奏很不错，但是下面的和声有点乱……” “抢拍了抢拍了，唉……” “汉斯先生在努力挽救……拉回来了，又拉回来了……” “你看到汉斯先生脑门上的汗了吗？” 白君文看见了坐在第一拍的一些熟面孔，有他在机场曾经见过的纽约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伯纳德，还有市政厅的官员——这些都是汉斯先生亲自送过去的赠票，邀请他们坐最好的席位，来听，来捧场。 然而伯纳德的脸色正一点点变得严肃，而那位市政厅的官员则完全听不懂，他低着头在玩手机。 白君文无由的为这场演出捏了一把汗。 “妈妈，你要去哪儿？”后面有个小女孩的声音轻轻的响起来：“还没到中场休息的时候呀。” “我们走吧，”随后传来的是中年妇女略微不爽的声音：“今天不该来的，宝贝，我带你去吃牛排好吗？” 后面的小女孩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白君文的心却在一点一点沉下去。 演出近半，七十分钟过去，偌大的卡内基音乐大厅的五层观众席已经走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人脸上也都有着隐隐不耐烦的神情，或许只是因为票价不菲才舍不得现在就走人。 汉斯先生脑门上的汗更多了，舞台上的演出已经进行到了最重要也最华美的阶段，这是现实世界中一首极其有名的交响乐，由历史上最著名的巨匠之一哈切夫斯基创作，并且在很多乐团的演奏会上作为压轴作品——世界之星选择在倒数第二首作品中演奏它，是因为留在后面的还有一首更加激烈、更加复杂、也更加华美的作品。 是的，汉斯先生很有野心，他知道用普通的曲目是无法打动听众的，乐团已经病入膏肓，必须要给予听众们惊艳的演出效果，才能让乐团起死回生。 “然而看来是反效果了，”白君文默默的想着：“曲目的难度越高，就越容易暴露演奏方面的短板……或许汉斯先生并不是想不到这些，他只是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世界巡演……如果没有任何高格调的东西，他凭什么吸引人呢？就算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音乐大厅里的演奏还在进行，然而白君文心里那根弦绷的越来越紧，他看到的事实是，不仅仅汉斯先生在不停的出汗，就连海顿等几位基本功极其扎实的首席演奏家这时候演奏的效果都开始出了问题——并没有出错，但是也没有达到白君文日常看他们排练时候的水准。 所有人的心都乱了！ 两个小时十七分钟，世界之星交响乐团完成了世界巡演的第一场演出，卡内基音乐大厅里的人已经走剩得只有十分之一，在演出完全结束之后，他们站起来，并没有人鼓掌，他们只是带着些不耐烦的情绪匆匆离开。 伯纳德先生也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与老朋友汉斯对在一起，两人都没说话，伯纳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而汉斯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老朋友，”伯纳德最终只是走到台上，轻轻拥抱了一下汉斯先生，在他耳边轻声道：“要不要考虑来我们乐团……老朋友，我们可以一起指挥这支乐队，我愿意让出一半的演出机会。” 这是极高的信任和诚意，然而汉斯拒绝了，他轻轻摇头，执拗的道：“明天……我就在洛杉矶了。” 白君文的肩膀又被小格雷迪拍了拍：“白，考虑来我们乐团吗？次席指挥家的位置哦……说实话我都有点嫉妒了，你这个家伙凭什么直接跑到我们头顶上去？” 白君文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 小格雷迪倒是不执着，或许是早已料到要被再次拒绝，他笑嘻嘻的道：“这次能不能请你帮我们约一下西格蒙德先生？毕竟现在是纽约不是费城，我们没那么容易溜到你们的营地里去。” 白君文有些好笑，看来费城交响乐团是真的对海顿师兄充满了兴趣，这两兄弟甚至坐飞机过来全程跟随，估计是团里下了死命令，挖不到人不罢休了。 …… 世界之星在纽约市的巡演以失败告终，但是因为售票情况实在不错，所以大家的情绪还不至于太沮丧，在回到住处之后更多的是在互相安慰和互相打气，匆匆的整顿之后，乐团就从纽约出发，直飞第二站：洛杉矶。 汉斯先生再次展示了他在交响乐圈子里的强大人脉，六个小时后，白君文透过已经着陆的飞机窗口再次看到了规模不小的欢迎团队。 “这是洛杉矶爱乐乐团的首席指挥卡洛斯先生……”海顿的表情没有前一天那么兴奋，反而带着些迷茫：“你看，汉斯先生已经竭尽全力了，小师弟，你说我们究竟能不能成功呢？” 白君文不忍打击他，轻声道：“可以的……只要像在纽约的时候那样卖票，至少这一趟巡演在收入方面是成功的。” “可是……”海顿毕竟还没因为执念而彻底盲目，他苦笑道：“那样的话，我们的名声在圈子里就彻底臭了啊。” “臭了……总比死了好。”说话的是奥古斯汀先生，他就坐在不远的地方，喃喃自语着：“只要乐团还在，我就还在……” 西蒙微微垂着头，眼里带着些晶莹的东西。只有他知道老师的身体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也只有他知道老师说的这句话究竟隐含着怎样的内情。 第一六六章 挣扎的乐队 大概五个小时后，世界之星在洛杉矶开始售票，汉斯先生依然用自己的能力和手段搞定了市政厅的某些官员，同时，也请到了爱乐乐团的一些人到现场观看。 随后他私下里还做了些让他老脸微红的事情 “能不能借我一个厉害的钢琴手”汉斯先生不顾卡洛斯瞪大着的满是惊愕的眼神，硬着头皮解释：“我们的色彩乐器组首席奥古斯汀先生身体出了问题无法上场，而剩下的西蒙则太年轻，能力上还有不足我需要你提供给我你们乐团的钢琴首席，我可以按照他的身价支付酬劳。” 来自爱乐乐团的首席指挥家卡洛斯用略带同情的眼神看着汉斯，他当然听说过世界之星的窘境，也看得到汉斯先生眼神里藏着的那一丝尴尬，他并不想戳穿，而是很诚恳的点头道：“我会尽力说服他的老朋友，祝你成功！” “呃，还有”汉斯咳了两声，说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厚颜无耻的话：“其实我的乐团里很多人的身体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健康问题，所以如果你这边方便的话每个组的普通演奏家我都想要一些，同样，我会按照他们各自的身价支付酬劳。” 卡洛斯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咬着牙道：“我去一个个帮你问，我会说服他们的我尽力而为。” “谢谢你。”汉斯与对方紧紧的拥抱，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汉斯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然而这次出现了尴尬的情况。 乐团选择的是华特迪士尼音乐厅，这座音乐厅拥有近两千三百个席位，在经过两天的售票和电视宣传之后，他们总共卖出了一千二百多张票。 一半堪堪超过一半。 来自纽约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洛杉矶，而且，比起纽约来，不足四百万人口的洛杉矶在市场消化能力上显然要弱了很多。 临演出前一天的彩排中，大厅里的气氛略显沉闷，这里被塞进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这些都是来自爱乐乐团的演奏家，他们替代了一部分世界之星乐团中的新人，所以需要临时进行磨合。 白君文依然在旁观，他看得出来，来自爱乐乐团的这些人功底很深厚，虽然是临时磨合，但是表现却比世界之星自己的新人好很多，在经过长达一整天的突击配合之后，他们已经能够合作完成高难度的曲目。 “大家不要气馁，”汉斯先生在不遗余力的给所有人鼓劲：“如果说纽约的演出我们是输在了实际演奏水平方面，那么这一次我们的演奏效果一定会达到最佳虽然这一次卖票比较少，但是算下来依然是有盈余的，所以，财务问题大家可以不必牵挂，我们这一次的重点是口碑之战，只要把口碑立起来，下一站我们一定可以再塑辉煌！” 下一站下一站！ 说到下一站，许多人眼里都冒出了向往的光芒，下一站，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传说中的音乐圣地！ 他们将在全世界音乐人都知道且向往的维也纳金色大厅完成世界巡演的第三场，同时，这也是整个乐团所有人从上到下最重视的一场！ 就连许多事先极其抵触巡演的新人都在私下里偷偷对同伴说过：“我一定要在金色大厅里发挥出我这辈子最高的水准！” 唯一海顿私下里有些担忧的告诉白君文：“你知道吗，上一站赚的钱几乎全都花在这一次的请人上了所以我们的财务问题还是很严重，并且，汉斯先生想要做通市政厅和当地乐团的工作，虽然有交情在，也是需要钱的。” “那到底还有多少钱？”白君文问。 “不多了，”海顿苦笑：“大概仅够我们支付机票钱和金色大厅的租金了所以如果在维也纳我们不能把票卖光，那就没有下一站了。” “那会怎么样？” “bn！”海顿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概是他太害怕这种情况的发生，以至于连说出来的勇气都失去了。 第二天，世界之星交响乐团在迪士尼音乐厅贡献了他们最近两年来最出色的一场演出，所有的曲目都完成得很好，汉斯先生的情绪很高昂，指挥方面的表现也美轮美奂，大厅里时不时会响起掌声，在所有的曲目完成之后，乐团谢幕，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站起来报以热烈的掌声。 “你看，”白君文对依然坐在身边的格雷迪兄弟道：“我们还是可以成功的。” “得了吧，用你们华夏人的说法，这叫赔本赚吆喝，”小格雷迪似乎很精通华夏文化，动不动就蹦出一句华夏俗语来，他不屑的撇着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演出能成功完全是因为爱乐乐团给你们支援了许多演奏家我承认汉斯先生和你们的几位首席真的很出色，竟然能在一天的磨合之后就带领他们完成这样高难度的曲目，但是你别忘了，这些人可不是免费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场演出总体上应该是亏本的而且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到了维也纳，你们还能这么搞？你们还有钱这么搞？” 他顿了顿，很认真的感叹道：“卡洛斯先生对汉斯先生这种不遗余力的支持，大概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大格雷迪在旁边笑着补刀：“所以，世界之星里面真的有很多出色的演奏家啊我们一定要把西格蒙德先生挖走！” 他顿了顿，又看看白君文：“还有你，白，你迟早会成为我的同事。” 乐团在洛杉矶休整了半天，然后继续登机，十二个小时之后到达奥地利首都维也纳。 这里是音乐之都，整年都上演着各色剧目，古典、现代、喜剧、悲剧，这座城市流淌着艺术的气息，这座城里的人们，大概是全世界音乐平均素养最高的人们，当世界之星的所有人走下飞机的时候，心里都略微有些激动。 然而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鲜花、横幅和欢迎仪式。 “这是一场真正的硬仗，”晚上，在下榻的处所里，汉斯先生表情严肃的对所有人道：“如果说在纽约我们是因为演奏水平而失败，那么在这里，我们的演奏水平会更明显的凸显出来在这里，几乎所有愿意花钱听交响乐的听众，都有让你们惊叹的鉴赏能力，所以我们想赢的话，任何花招或者噱头都是没有意义的唯有实力，只有实力，只看实力！” 第一六七章 无趣的演出 所有人都在沉默，许久之后才有一个声音弱弱的道：“可是……我们没有实力……” “不，我们有的！”汉斯先生的声音蓦然拔高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抓住海顿的一只胳膊举起来，道：“西格蒙德约瑟夫海顿，他的小提琴在世界范围内都能排进前十！” 他又走到奥古斯汀的身边，轻轻握住他软绵无力的手往上举：“还有你们很多新人都没见过的这位色彩乐器组首席，奥古斯汀先生，你们或许应该去网上查一查，或者去你们的圈子里问一问，你们会知道奥古斯汀先生究竟能为我们的表演增色多少。” 白君文轻轻碰了碰西蒙的肩膀，轻声问：“你老师究竟什么等级的？” “钢琴演奏是没有明确排名的，因为最厉害的那几个人谁也不服谁。”西蒙带着明显骄傲的语气悄声告诉白君文：“但是老师他……是有资格竞争世界第一的人选之一。” 白君文略有些震撼的看向不远处的奥古斯汀，正看到这位白发老人往前走了一步，一边轻轻咳嗽着一边道：“后天的演出……我会取代西蒙……我会尽力的。” 汉斯先生点点头，重新退回到所有人面前的位置，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还有我……虽然在费城我的号召力已经被透支干净了，但是我可以很自信的说，我绝对是世界排名前三的指挥家！” 他看了白君文一眼，又道：“是的，我之前曾经想请施耐德大师来做乐团新的指挥，那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号召力在费城已经被我挥霍干净了而已……我承认施耐德在乐理上比我强很多，但是要论实际临场指挥，我可以甩他三条街！” 白君文对他微笑致意，并没有因为他这番话而生气，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白君文对汉斯老头心服口服，单论指挥才能，他确实牛逼到某种程度了。 然而个别人的出色只能证明世界之星曾经的辉煌是有原因的，并不能说明现在的世界之星依然出色，所以下面又有人弱弱的道：“这是不够的……” “我知道这是不够的，”汉斯道：“我总结了在纽约失败的根源，这一次我们需要反过来……” 汉斯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有的人水平实在不行，那就不要向上看齐了，咱们向下看齐……简单点说，这一次乐团将要演出的曲目单都是相对简单的曲目，并没有那些超级激烈超级华美超级复杂的经典巨著。 做个简单点的比喻就是：如果我们做佛跳墙会做成大杂烩，那么我们干脆做一个蛋炒饭，虽然简单，但是只要把每个细节都做好，这碗蛋炒饭依然是很好吃的。 “除此之外，这一次我们会有独奏。”汉斯在最后说道：“钢琴独奏以及小提琴独奏……我相信维也纳的听众是识货的。” 在交响乐演出里穿插独奏是很奇怪的事情，但是汉斯先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经费去请演奏家或者是去打通市政厅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前两站都是在美国，而这一次终于“出国”了，他的人脉虽广，却还没广到这个地步，他实在没办法轻而易举的搞定维也纳的政府部门和当地的维也纳爱乐乐团。 所以海顿和奥古斯汀的独奏，已经算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后底牌了。 金色大厅共有一千六百多个座位和三百多个站位，总共可以卖出两千张票，这一次，世界之星受到了相对来说很“客观”的待遇，既没有事先的操作捧场带来的热效应，也没有前两站口碑带来的负面效应。在这个一年四季都有演出的城市里，人们很自然的接受了“有一支新乐团来巡演”的事实，并且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选择购票或者不购票。 最终，两千个位置卖出了一千五百张票，其中有一百多个站票这算是很不错的销售量了。 “这次会成功的，”海顿私下里告诉白君文：“你总算有机会看看师兄我的实力了……我保证，我要征服这些奥地利人！” 白君文终究没忍住心里的某种冲动，他道：“师兄，或许我可以创作一首新曲试试。” “打住，赶紧打住，”海顿摇头道：“首先我没办法在一天的时间内把一首新曲演练到完全熟悉的地步，其次……小师弟，我承认你是天才，但你到底知不知道，小提琴曲和钢琴曲是不一样的，而且我需要的应该是一首很有难度的曲子……越有难度，越利于我发挥。然而越有难度的作品创作起来就越困难。” 白君文无法反驳，微微叹息，放弃了自己的最后努力。 “别想太多了，其实一场音乐会的成败绝不会维系在一段小小的小提琴独奏上，所以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的本分就够了，我可不指望就靠我就能逆天，”海顿拍拍白君文的肩膀，安慰道：“所以，你继续做你的旁观者吧。” “这次会成功的，”随后西蒙也私下里告诉白君文：“你知道吗，老师从昨天开始，精神好了很多，今天早上还多吃了一碗粥……对于老师来说，只要能够正常发挥，就足以震撼金色大厅里的所有听众了！” 一天之后，维也纳金色大厅。世界之星的所有人都已经坐在剧场中央，等待着即将开场的演出。 “垂死挣扎而已。”小格雷迪在白君文耳边无情的嘲讽。 “最多把死刑变成死缓吧。”大格雷迪相对来说比较客观。 “不出错固然挺好，但是也抹杀掉了所有有趣的地方，这样的演出是平淡乏味的。”格雷迪兄弟一起道。 白君文没吭声，只是跟两人一起默默的听下去。 一首曲子。 又一首曲子。 这一次果然没出错，一方面是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次的曲目选择的确实很简单，所以听众们的神情也都很平淡，还有人在打哈欠他们没听出毛病，却也没听到有趣的东西，就像是在看一部剧情合理人物智商在线但是缺少跌宕起伏的无聊电影。 直到某一首曲子结束之后，海顿开始他的独奏。 白君文精神一振，身体坐直起来。 第一六八章 搞砸了 “好好听听，”两位格雷迪先生都认真起来“西格蒙德可是我们老大极度推崇的人物，必须好好听一下他的发挥……独奏的话，应该没有那些菜鸟影响他的炫技了吧。” 小提琴悠扬的声音响起，整座大厅里都安静下来，原本的那些低低的私语声全部中断。 “厉害。”有的听众已经轻声赞叹起来。 “是有趣的独奏啊。” “但是，作为一场交响乐演出，如果要靠独奏来作为亮点，那应该算是一场失败的音乐会吧。” “谁知道呢……但是这个独奏真的不错。” “如果它能好到一定的程度，那么就算用它来撑起一场音乐会应该也没关系吧……” “那你觉得它有这么好吗？” “我觉得……还不够……我承认它足够好，但是这种程度的演奏，这些熟悉的曲目，我难道不应该在票价便宜很多倍的独奏厅里欣赏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他还有原创曲目……” “如果这个原创曲目还足够惊艳的话……” “嗯，对，那我就认了，可是现在……还不够！” 任何东西都是有标价的，你不可能去餐馆里点了一份澳洲龙虾，最后却因为端上来的蛋炒饭足够好吃而觉得满意，眼前的情况就是如此，海顿的表现很出色，观众们也给出了热烈的掌声，但是他们总体上依然是不满足的，在接下来的两只曲目的合奏中表现得反而更多了几分不耐烦。 毕竟是刚听过海顿独奏的，此时平淡无奇的合奏曲目让他们有些耐心不足。 还好，随后，就是奥古斯汀的钢琴独奏了。 白君文远远看去，奥古斯汀的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他的精神确实看起来好了很多，坐在钢琴前还微微闭眼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他带着老年斑的枯瘦手指轻轻放在了琴键上，一串让人听起来感觉极度流畅的旋律飘了出来。 白君文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老头真的有东西！ 几乎每个弹过几年琴的人都可以把一首曲子弹得熟练非常，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弹下来，但是奥古斯汀表现出来的这种“流畅”却完全是另一种境界的东西，是一种仿佛深入骨髓的理解，白君文这时候还不太能理解这种境界，他只是本能的觉得，这种感觉，好强悍！ 这是他在自己的导师霍华德演奏中都没有感受过的东西，如今只是一开场，就被他感受到了！ 听众席上的私语声明显大了起来，仿佛是有人已经忍不住想要说话，但是短短一分钟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开始全心全意的听台上那个老头的演奏。 绝对的、大师级的演奏！ 直到静静的听了八分钟后，下面才渐渐又有了议论声。 “我现在觉得……这种程度的独奏，应该是可以撑起一场交响音乐会的。” “还是有一点点勉强，对吗？不过看在它如此惊人的份上，我也觉得可以勉强接受。” “还有这首曲子，也是去年最流行最经典的新曲，我也试过，但是并没有办法完整的弹出来，它需要很高的技巧。” “嗯，这首《月光》是去年，或者说最近十年内最好的原创古典乐作品。” 是的，奥古斯汀弹的是《月光》，他手底下的月光比白君文更惊艳很多很多，白君文微微眯着眼睛欣赏着从四面八方灌入耳中的琴声，只觉得这大概就是梦境世界中那位巨匠贝多芬先生设想中的最完美表达效果。 奥古斯汀已经弹完了前两个乐章，他的精神越发健旺，甚至整个人都跟着手底下的旋律微微晃动起来，他额头上出了一排细细密密的汗，脸色更是红得吓人，就像是喝了很多酒之后酒精过敏一样，他这时候已经弹到了第三乐章，音调已经到达了全作最精彩的地方，所有的听众都在此时微微眯眼，脸上流露出明显沉醉的表情来。 奥古斯汀的手指用尽全力的按在琴键上，发出气势惊人的宏大声音，然后他整个人忽然一软，直接从椅子上一头栽倒下来！ “嗡嗡嗡嗡……”他的手指随着身体的倒下而从琴键上划过，发出一连串杂乱无章的声音，台下的观众已经发出了阵阵惊呼，许多人站起来，还有许多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白君文已经呆住了，他看到西蒙高茨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钢琴边，蹲下去稍稍看了一眼，然后就对着后台疯狂的吼叫起来…… …… 世界之星在维也纳的演出，彻底砸了…… 不但砸了，而且还上了当地新闻和所有的人气报刊，让汉斯先生最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听众们的许多怨言的原因…… “一支彻底平庸的乐团，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合奏作品。” “作为交响乐团，世界之星是完全不合格的，这支乐团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在混日子，他们拿不出任何让人有印象的东西，反而是里面的两场独奏很精彩。” “所以，难道这不应该是两名优秀独奏家与一群闲人混子的奇怪组合吗？如果想靠独奏来卖交响乐团的票，那么对不起，我不买账。” “最可怕的是，他们最伟大的独奏家，那位弹钢琴的老人……我刚刚查过资料，他是世界上最好的钢琴家之一，可现在他被乐团的老板压榨，已经在演出现场昏厥了。” “所以这是一支由黑心资本家老板掌控的、压榨优秀音乐家、虐待老人的乐团吗？” “是的，应该就是这样。那个老人，很明显身体有问题，他出场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脸色不对劲，可他们竟然让他上了，还是如此高强度的独奏曲。” “世界之星……呵呵，大概已经没有资格叫做交响乐团了吧。” 汉斯先生非常沮丧，因为他几乎就成功了，事实证明，两场足够出色的独奏是真的能撑起一场交响音乐会的。同时他又非常愧疚，因为他早就看出奥古斯汀的身体扛不住，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奥古斯汀本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出这一点，因为他们都对乐团有太深厚的感情，都想要把这件事情做成。 然而终究还是搞砸了…… 。 第一六九章 即将解散 “克里前辈到底是什么病？”白君文偷偷问西蒙。 高高大大的法国帅哥正在偷偷擦眼睛，他道：“是肝癌……肝癌晚期。” 白君文惊呆了。 “医生说，老师最多还能活三个月，”西蒙流着泪道：“老师说，反正乐团散了他也就没指望了，所以想趁最后这点时间来乐团里看看，能帮点忙就帮点忙……我知道他这两天精神并不好，他是强撑着吃东西，想要恢复体力……我看到他偷偷在厕所吐，把早上多吃的粥全吐出来了，但我没戳穿他。” 白君文久久无言。 西蒙轻声道：“可能对于老师来说，能让乐团活下来，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吧，为了这一点，他是可以豁出命来的。” 有着两百多年历史的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经历了历史上的艰难迁徙，经历了与费城当地文化的艰难融合，经历了最近五年毫无外来资助的艰难求存，终于在这一天，这一刻，因为这个死中求活的最后一搏失败，而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先生……”鲍里斯轻声在汉斯耳边道：“那些人又在闹了，他们要求把说好的巡演补助发下去……他们是怀疑我们没钱了，怕我们赖账。” 汉斯怔怔的看着他：“那你呢……你的薪水也还欠着。” “欠着吧，”鲍里斯笑起来，本来有些狡诈的面相在此时居然多了几分憨厚：“我没老婆没孩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在乎一个月的薪水。” 汉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来严肃的老人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软弱，脸上露出了根深蒂固的疲惫，问道：“他们……他们所有人……现在都是什么情况？” 鲍里斯抿了抿嘴，有些不忍，最后还是道：“有些人已经走了……他们连夜买票回美国了。” 汉斯笑了笑，没吭声。 “还有一些人在闹，想要让我们结清说好的出差补助。”鲍里斯说到这里愤愤的骂道：“真是一群白眼狼啊！干活的时候不行，要钱的时候比谁都积极。” “别这么说，”汉斯叹了口气：“这是我们承诺过的……是他们应得的，他们想要，也是正常的。” 鲍里斯有些意外，又有些抗拒，道：“那……先生……我们难道……” “嗯，把钱发给他们吧。”汉斯的脸上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意味：“我尽力了，但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如果乐团真的要垮，那也应该堂堂正正的解散……咱们不能背负坏名声……所有的款项都要结清的。” “可是……可是……”鲍里斯脸上写满了不愿意：“就算要结清，也应该先给那些真正做事的人，那些首席……” “可是钱是不够的，对吗？”汉斯先生笑了起来：“那些人跟我一样，他们不会走的……哪怕乐团散了，在他们心里也是存在的……他们不需要遣散费，给他们他们也不会要的，你相信我。” 这是世界之星在历史上最后的留存时刻，鲍里斯做完了他身为管家和助手所能做的最后事项，把所有的费用都给那些新人结清，然后这些人纷纷离去，到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整个营地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 白君文陪着海顿来到了金色大厅里，这里依然处于租借期限之内，依然是演奏家们排练和讨论的场所，只是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觉得没有排练的必要了。 白君文大概看了下，所有老人都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后，或许世界之星就成为了历史，而在今天最后的夜晚，这些对乐团有感情的人依然选择来到大厅想要训练，这是他们几十年来的习惯。 汉斯走到了大厅最中央的位置，拿起了手里的话筒，他的声音在一片沉闷的空旷空间里格外清晰：“大家……对不起。” 他很认真很认真的对所有人深深鞠躬，上半身几乎完全弯了下去，六十多岁的老人这一刻泪流满面，哽咽着道：“对不起……我是罪人，是我让世界之星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真的很努力的想要赎罪了，但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没有人回应，没有人吭声，只是大厅里渐渐响起了许多人低低的啜泣声。 “汉斯先生，”有人终于开口了：“我们不怪你。” “你已经很努力了，”又有人道：“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只是这个错误……我们用了五年的时间，依然没办法弥补。” 海顿也在流眼泪，他轻轻抱着他的小提琴，眼泪顺着琴弦往下滑，滑进了提琴的琴体内，若是在往日，他一定会赶紧用布把水渍擦干净，然后对小提琴做一番保养，可是今天他一动不动，只是无声的流泪，任凭悲伤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真的没办法了吗？”有人哭着问。 “嗯，”汉斯依然维持着半躬身的姿势，声音闷闷的从喉咙里传出来：“没机会了。” 迎接他的是一片绝望的沉默。 “那……奥古斯汀先生呢？”又有人轻声问。 汉斯深深的吸着气，全身都在抖，却说不出后面的话来，一直过了半分钟，西蒙才开口道：“老师他……抢救无效……半个小时前去世了。” 大厅里更沉默，几乎是一片深入骨髓的寒冷，其实许多人都知道奥古斯汀患的是什么病，但是当奥古斯汀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依然让他们感觉无限悲痛。他们在几个小时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维也纳金色大厅里未完成的独奏，竟是老人最后的绝唱。 “没戏了。” “没机会了。” “没指望了。” “我待了一辈子的地方，没了。” “我父亲，我爷爷，都在这里，而我现在把它弄丢了。” “乐团两百年的历史，就是我的家族史啊……真的……我小时候那么努力的学习定音鼓，就是为了以后能在乐团里做一个鼓手……” “我还能去哪儿呢？” “有很多机构一直在联系我，他们开的薪水比乐团高三倍，可我全都拒绝了……我哪都不想去……我只想留在这里。” 白君文看到了他一直不太喜欢的鲍里斯，这个面貌奸诈的老男人这一刻嚎啕大哭，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 第一七零章 命运 白君文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里埋着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让他呼吸不畅，让他心气不平，让他忍不住想要嘶吼，想要咆哮，想要彻底打破这让人冷入骨髓的绝望！ 他一直都想要参与的，可一直都没能坚持住。海顿一直牢记着施耐德老师的话，不让白君文入场，只让他做旁观者。施耐德也在最初就告诉他多看少做，他们都是对白君文非常好的人，都是在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他们怕白君文陷入泥潭，所以绝不让他出手。 可是……可是……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我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啊！”白君文咬着牙，默默的想着：“他们不知道，在我的背后，还有一整个庞大的梦境世界作为底气啊……我是站在无数音乐巨匠们的肩膀上啊！” 他很大步的往前走，一直走到依然摆在舞台中央的那架钢琴前，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所敬仰的奥古斯汀大师在这里弹出了让全场鸦雀无声的惊艳琴声，而几个小时之后，奥古斯汀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无限悲伤的故事，但是，再悲伤的故事都不应该是绝望的理由。 命运，本身就应该是不屈的啊！ 白君文的手用尽全力从空中敲了下去，重重的落到了琴键上！ 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 铿锵而恢弘的琴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海顿微微张着嘴，看着正在台上发疯的小师弟。 这是极其简单的三短一长的音节，白君文重复了三遍。然而在这简短到近乎简陋的音节里，所有人都听到了某种奇异的、强悍的、充满了不屈和抗争意味的东西——他们并不知道，这组经典的“当当当当”，在另一个世界里，是多么伟大的旋律。 这是音乐本身发出来的力量，让人感觉到浑身的热血都在涌出来！ “小师弟，”海顿已经顾不得保密他俩的关系了，在所有人面前叫了出来：“这是什么？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白君文慢慢站了起来，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去，一字一字的道：“是命运来敲门的声音！” 它激昂，它坚决，它宏大而单调，是因为它本来就象征着充满苦难而不屈不挠的命运——就像此时的世界之星交响乐团。 “快，我要听，我想听！”汉斯先生的呼吸有些短促，他问白君文：“为什么我从没听过这个旋律？” 白君文笑了，他在这一刻，在所有人眼里都看到了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虽然还很黯淡很黯淡，但是它存在，就不再是绝望。 “我大部分乐器都很糟糕，唯一精通的只有钢琴，”白君文很认真的道：“所以下面这首交响乐，我只能用钢琴来表达……而且，我只能大概表达出其中一部分旋律……但是你们都很厉害，所以这些旋律，应该足够你们听出些东西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想要弹好一首曲子，哪怕这其实并不应该是一首钢琴曲，他坐在钢琴前，静默了半分钟，然后两只手像是挥刀劈砍一样重重的压到了琴键上！ 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 无比激昂的音符从他手下跳跃出来，那被他誉为“命运来敲门的声音”的四个音节在他的手底下不断的在整个旋律中跳出来，一遍一遍的回响，把一种很难形容的越来越强烈的抗争情绪透彻淋漓的传达了出来。 像是无畏的勇士在拿着刀剑拼杀战斗，前赴后继，绝不低头，绝不屈服于命运。 这是历史上所有交响乐都从未使用过的全新的方式。 这是伟大的音符。 这是在梦境世界中连三岁小孩都会觉得耳熟的旋律。 三短，一长，当当当……当！ 这便是神一样的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命运！ 如果贝多芬是神，那么这部《命运交响曲》就是神心目中的的神作，它几乎是贝多芬整个创作生涯的顶点——它比《月光》更伟大，因为它更复杂，更系统，更宏大，它并不是一首单纯的十四分钟的钢琴曲，而是需要数十人用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和各种各样的乐器一点点铺排一点点渲染才能最终完成的史诗级乐章！ 它是永恒的经典和传奇！ 白君文已经完全陷入了忘我的状态中，他没有意识到，他正在用钢琴阐述一部完全与钢琴无关的交响曲神作，事实上，这是需要深厚的乐理知识做基础的，而他正好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所以这一过程水到渠成。 这是他自我升华的一场演出，也是世界之星所有人心目中重新点亮灯火的一场演出。 白君文并没有弹奏全篇，因为他做不到，短短的十分钟后，他精疲力竭的瘫在了钢琴前的椅子上，对着众人露出有些抱歉的微笑——他太投入了，以至于消耗了巨大的体力和精力。 海顿是冲上去的，这位一直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两只手狠狠揪着白君文的衣领，几乎是吼出来的：“还没完，还没完啊！继续啊！小师弟，你快点告诉我，这是你原创的交响乐！一定是你原创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是的，这是我的原创，”白君文被他揪得有些出不来气，脸都有些涨红，却依然在开心的笑着：“所以师兄，你其实真的小看我了……我承认我只会弹钢琴，但是别忘了，我的老师是世界乐理第一人施耐德，那么，我做出一首交响乐曲来，有什么问题吗？” 海顿松开他的衣领，两只手不断在脸上抹，却怎么也抹不干净源源不断流下来的眼泪，他吸着鼻子问：“这曲子有名字吗？” “当然有，”白君文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下去，又是“当当当当”的音节，他笑道：“这是命运来敲门的声音，所以这首曲子，我叫它《命运交响曲》。” 海顿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这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汉斯先生略带颤抖的声音：“尊敬的白君文先生，你这首《命运交响曲》……可以交给世界之星交响乐团来做第一次演出吗？” 大厅里在这一刻忽然安静下来，许多正在凑过来的人都停下了脚步，他们默默咀嚼汉斯先生这句话中的含义，然后眼睛就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第一七一章 新的希望 他们都注意到，汉斯先生用了非常正式的书面尊称，他并不是在简单的提一个请求，他是非常认真的，想要代表交响乐团这个整体，想要获得创作者白君文的原创曲目，授权演奏。 “当然可以啊，”白君文终于从师兄的魔爪下站了起来，狼狈的整理了一下今天看演出专门打的领带，含笑看向汉斯先生：“不过……世界之星不是已经解散了吗？还怎么演奏我的《命运》呢？” “我们还没有解散，”汉斯的声音颤抖得更明显，里面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明天的太阳还没有升起，不是吗？” “哦？”白君文笑着继续问他：“那您有什么打算？” “我们可以通宵排练，我们可以把这支曲子练熟，金色大厅的租期到明天中午十二点，所以我们明天完全可以再演一场！”汉斯深吸了一口气，思路渐渐清晰起来，眼神也坚定起来：“不要钱……免费演出……我们所有人都要走出去，去把人请进来，请他们免费进金色大厅听我们的演出。” 白君文含笑看着汉斯，他一直很喜欢这个老头，只是老头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一直都懒得理自己，现在老头终于开始认真对待自己了，白君文也觉得颇有几分翻身做主人的得意感，他又问：“可是，我没记错的话，乐团的账面上好像已经彻底没钱了？” “对，乐团的账上已经没钱了，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汉斯激动的挥舞着手臂：“我有钱啊……我有房产，银行里还有一百多万的存款，只要可以继续演下去，我愿意把它们全部拿出来……白，你只要现在点头，我立刻连夜去办房产抵押。” “不需要您付出这么多的牺牲，汉斯先生，”海顿道：“我好像稍微宽裕一些……我可以拿两百三十万出来。” “我也有钱，”下面有人大声道：“我们大家都有钱，我们一起凑一凑，不需要你们拿那么多钱出来。” “对，我也有钱啊。” “谁没钱呢？” “我毕竟也是国际级的铜管演奏家啊，随便兼职都能赚很多钱的。” “我不缺钱的，一直都不缺钱的，我只是想要世界之星继续存在下去。” “世界之星的问题，从来都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如果花钱可以解决问题，那简直太好不过了！” “白，曲谱的事情，我们就拜托你了！” 所有人都很激动，都在叫嚷，他们涨红着脸，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喊什么，这一刻著名的金色大厅乱成了一锅粥，只是汉斯先生并没有去制止他们，因为他看到所有人的眼睛都变得越来越亮，里面充满了代表希望的光芒。 “如果说，之前的我们一直在为生存而努力，那么这一次，就让我们所有人一起任性一回吧，”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喊道：“明天……我们要为荣誉和尊严努力一回，哪怕明天之后世界之星依然要解散……但是毕竟在它解散之前，曾经散发过前所未有的光芒！” …… 这一夜无眠，所有人都在忙，乐团的老人里不乏许多五十多岁甚至六十多岁的老人，他们的体力远不如年轻人，但是今夜无眠，他们身体里有着说不出的干劲。 《命运交响曲》需要的人员编制其实挺多，而整个乐团现存下来的却只有十几人，弦乐组的人员严重不齐，管乐组和打击乐组却有盈余，至于色彩乐器组，除了西蒙之外就只剩了一个玩钢片琴的五十多岁的女性演奏家。 所以白君文首先得改编，只能利用现有的人手来完成这支曲子，那么在贝多芬原曲的基础上势必要去掉一些乐器，增添一些乐器，这项工作并不算困难，毕竟梦境世界里各式各样的改编版本都有，甚至连钢琴独奏版和小提琴独奏版都出了不止一个版本，然而，这是非常花费时间的一个细致活儿，至少，白君文一个人在短短一晚上的时间内，是绝对完不成的。 可这一点他不能说，说了那就解释不通了，毕竟他是以“原创”的名义拿出这首曲子的，所以他只能换另一种说法…… “我的创作还没有全部完成，我还需要一晚上的时间，所以你们先去睡吧，”白君文硬着头皮道：“等我明天整理完成了，咱们上午排练，下午演出，来得及。” 可众人一起拒绝了他：“没关系，就你刚才弹奏出来的部分，写给我们看……我们自己也能进行乐器转换和旋律分配的。” 白君文恍然大悟！ 是的，并不需要他一个人做全部的工作，在场这些人虽然没有他的作弊功能，但是论实力论才华，个个都是业内顶尖人才，到他们这个境界，哪怕是没专修过乐理的，也自然而然成了乐理高手。 “那我就用钢琴把全作大概弹一遍，然后大家一起来讨论。”白君文最终拿定了主意。 这一夜白君文痛并快乐着，痛是因为大伙儿讨论出的旋律分配和乐器配比明显与他从梦境世界中得到的曲谱细节不一样，对此他没法解释也没法否决，只能跟着众人的思路越走越偏——这一点其实问题不大，因为基本的旋律和结构是固定的，各种改编其实都在允许范围内，并不会影响到神作的“神”。 至于快乐则是因为他真的很享受这种一起努力做某些事情的感觉。这些日子的旁观，他对留下来的这部分人其实有很高的认同度，也很愿意参与到他们之中去，只是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终于融入进来，他有一种终于从旁观者变成当局者的代入感。 …… 清晨的维也纳，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来，已经有悠扬的音乐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渐渐飘出来，阿方索走在还没热闹起来的街道上，想着昨天在金色大厅里发生的那一幕故事，心里略微有些感慨。 他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竖琴演奏家，所以对于这支来自美国费城的交响乐团其实是挺有兴趣的，更重要的是，他听他的母亲提到过，十八年前这支世界之星交响乐团就曾经来过维也纳，弹奏了非常精彩的曲目，当时他的母亲也是爱乐乐团的竖琴演奏家，她去听了那场音乐会，并因此对这支乐团里的许多人记忆深刻。 比如汉斯，比如海顿，比如奥古斯汀。 “这是一支伟大的、世界级的、有着悠久历史的、值得尊敬的交响乐团。”母亲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所以昨天阿方索是冲着这些母亲口中的“熟人”才走进金色大厅的，他对这座大厅并不陌生，因为他自己每年都有许多次要坐到大厅中央的演出位置代表自己的乐团表演，他昨天满怀希望，想要欣赏一场被母亲誉为“近乎完美”的交响音乐会。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大堆毫无营养的东西，以及那让母亲一直提起的海顿先生的小提琴，以及奥古斯汀先生的钢琴。 “然而这支乐团已经完蛋了……他们已经不是母亲记忆中的模样了……”阿方索微微叹息着，带着些遗憾和缅怀的情绪从金色大厅不远处的街道上走过去。 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第一七二章 为希望而战 “海顿先生？”阿方索揉了揉眼睛，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那是西格蒙德约瑟夫海顿先生？” 那位被母亲推崇为“可以秒杀你们维也纳爱乐乐团所有小提琴手”的世界级音乐大师海顿先生，好像在街头发传单…… “先生，来看一眼，拜托了，看一眼就行！”海顿先生是德国人，所以在维也纳的街头，他可以毫无阻碍的用自己的母语跟这些同样以德语为主的维也纳人交流，他言辞恳切的拦住一名名行人，把手里的传单递过去：“金色大厅里完全免费的演出，您不觉得很有意义吗？” 有的人行色匆匆，直接把海顿先生拿传单的手臂推开，还有的人会下意识的顺手接过，稍微看一眼之后就摇摇头重新塞回海顿手里，还有些素质比较差的行人会在拿到传单后毫无顾忌的顺手塞到旁边的垃圾箱里——每当这种时候，海顿会跑过去把塞进垃圾箱的传单重新捡回来。 阿方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盯着那边看了几分钟，依然觉得那人的眉眼和动作就是昨天金色大厅里的那位前辈，所以他忍不住走了过去。 “先生，看看这个，金色大厅今天中午的免费义演，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最后演出，您要不要去感受一下？”海顿先生的语言充满了感染力，于是看起来不像是音乐大师，而像是一个热情兜售商品的小商贩：“完全免费的哦，您只要去了，绝对不会后悔……哪怕是去听几分钟也好。” 阿方索终于确认了，他很尊敬的轻声道：“海顿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呢？” 海顿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回头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你是？” “我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成员，”阿方索轻声道：“您的乐团是不是遇到了麻烦……需要我帮忙吗，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海顿笑了起来，是那种真正灿烂的笑，他握住阿方索的一只手，很恳切的道：“那么……能不能让您的同事们都来看我们的表演？” …… 上午十一点钟，所有成员都重新回到了金色大厅，他们每个人都拿着厚厚的传单，跑了很多条街道，把所有的传单都发了出去，他们的年龄普遍偏大，在发传单的时候被很多行人认出了身份，有几个人还引发了交通堵塞……总之，效果看起来还不错，传单全发出去了。 发传单这种古老而廉价的宣传方式，是世界之星交响乐团所有大师们一致决定的方式——时间太紧了，他们没办法去登报，也没办法上电视做广告，唯一能选择的就是付出他们自己的劳动，用最廉价的传单和最诚恳的态度把街上的行人拉过来……在梦想和希望面前，他们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为音乐界大师的那点面子。 汉斯先生跟金色大厅的负责人进行了很艰难的沟通，免费义演这种东西造成了金色大厅在秩序和安全方面的很多顾虑，到最后汉斯依然是用钱搞定了这些问题，中午的演出会按照昨天正常演出的模式来操作，安保和管理之类的问题并不需要乐团的人来操心。 于是在十一点半的时候，金色大厅里已经坐了超过一半的观众，只不过他们大都漫不经心的忙着自己的事情，或者玩手机，或者聊天，或者打电话，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完全不看好即将到来的演出，他们只是正好有空，于是过来看个热闹。 但也有一些特殊的观众出现在席位上，比如阿方索和他的几个爱乐乐团的朋友，除此之外，还有正好驻留在这座音乐之城的许多其他大大小小的音乐人，以及维也纳市政厅的官员——官员们倒不是无聊，而是为了金色大厅义演的安全问题而赶来协助的，随后得知了具体消息，心里确实很好奇，于是留了下来，想要看看这支山穷水尽的乐团今天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所有的演奏家都已就位，汉斯拿着指挥棒出现在乐团最前方，他破天荒的没有直接开始演出，而是对所有在场的听众说了一段话。 他道：“尊敬的各位，你们即将听到的是来自美国费城的世界之星交响乐团，在它所存在的两百多年历史上的最后一场演出……这场演出过后，乐团将会因为资金问题就地解散。同时，我们对这座大厅的租用期限是中午十二点，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观众席上的嗡嗡声渐渐停了下来，有的人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们用惊疑不定的态度打量正在调整乐器准备演奏的一名名演奏家，本能的闭上了嘴。 无论这支乐团昨天给他们的印象有多差，观众们都决定尽量的给予一定的尊重，毕竟，这是这支乐队的绝唱！ “所以，”汉斯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对着话筒吼道：“请欣赏——乐团原创曲目，《命运交响曲》！” 是的，在这里他并没有提白君文，他说的是“乐团原创曲目”，这是白君文主动提出来的，因为他知道世界之星现在最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台上那位倔强的老头虽然口口声声说的是“最后一场演出”，但是很明显，他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一直在渴望奇迹，祈盼奇迹，他只是不敢说出来，怕最后又是一场空…… 法国帅哥西蒙在这一刻脸上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伴随着汉斯先生指挥棒的扬起，他的手指重重的落到了琴键上！ 当！当！当！当~~~~ 所有的乐器都没有动，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有钢琴最后的余韵在大厅里扩散，西蒙在此时再次高举双手，更用力的砸了下去！ 当！当！当！当~~~~ 是的，这是一支在演奏分配方面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命运》，乐团仅剩的所有人都上了舞台，每个人都分配到了各自的旋律，而整个交响曲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这四个音符，被分配给了乐团里资历最低、水平最低的西蒙高茨。 这是对克里斯托弗奥古斯汀前辈的纪念，也是对前辈的致敬，他的梦想和希望，将在他的弟子西蒙身上延续。 西蒙第三次举手。 当！当！当！当~~~~ 所有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从这简单到难以形容的音节里听到了某种大恐怖将要来临的感觉，就像是紧闭的门外有可怕的怪兽正在一步步靠近，一直来到门前，轻轻敲响了这扇门。 第一七三章 伟大的演出 “这是什么？”有人喃喃的问：“为什么感觉这么害怕呢……” “这是……”阿方索默默感受着这种滋味，鬼使神差的说出了那句贝多芬曾经说过的台词：“这是无常的命运……这是命运来敲门的声音。” 是的，这是真正的大恐怖，这是苦难而无常的命运，那门外的怪兽正在敲门，那是命运在敲门的声音——神一样的贝多芬，神一样的经典描述，他通过音乐传达出来的东西，在另一个世界依然得到了几乎相同的回馈。 在场的一些音乐家们，已经隐隐嗅到了某种全然不同于现有交响乐风格的新东西，这让他们的心都微微颤动起来。 汉斯先生的指挥棒终于落了下来，非常非常用力的劈下去，所有的乐器在这一刻同时启动，所有的声音在刹那间迸出来，充满了整个金色大厅。 白君文坐在台下，一个个人看过去，他看到所有演奏家的脸上都绽放着前所未有的热情，这全然不同于他这些日子曾经看过的任何一场演出。在那些演出里，这些大师们面容愁苦，表情麻木，他们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他们身怀各种绝技却不敢施展，怕另外那些人跟不上自己的节奏，他们一直缩着、忍着、提心吊胆着，苦苦支撑着，可支撑到最后，等来的依然是原地解散的命运。 于是这一次，他们终于完全放开了！ 白君文看到自己的师兄正紧闭着眼睛飞快的拉动琴弦，他的脸庞贴在小提琴的边缘，表情温柔得像是与自己最心爱的姑娘相依相偎，他的手法极其华丽而繁复，分明已经把自己所有的技巧都拿了出来。 这一次，他不担心身边的队友跟不上，因为从八十八人变成现在的十几个人之后，这些人都是真正的“队友”，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是完全能跟他在音乐演奏最巅峰境界相抗衡的伙伴！ 所有人都疯了！所有人都在炫技！白君文看见那些他还不太记得清名字的人都在疯狂的演奏，他们的身体摇摆的幅度夸张而惊人，他们微眯着眼睛，几乎没有人去看面前惯例摆着的曲谱——虽然只是短短一晚上的演练，可这些旋律已经几乎刻进了他们的大脑最深处，他们手指的每一次弹动，嘴唇的每一次翕动，都是记忆里那些仿佛本能一样的旋律。 格雷迪兄弟也来了，他们依然坐在白君文身边，他们其实是想要嘲讽一下顺便再次邀请白君文的，可这时候他俩已经完全听傻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连口水滴落下来都没有注意到。 阿方索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觉得自己终于见到了母亲曾经提过的那一支完美的乐队，他承认，海顿先生的小提琴果然可以秒杀自己乐队里所有的小提琴手，非但如此，那位汉斯先生的指挥，似乎也比自己家的首席指挥要强了很多……还有……还有……最重要的……这首该死的交响曲，这首叫做《命运》的交响曲，它简直就像是一颗核弹，才刚刚发威，就把阿方索炸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了！ “神一样的作品啊……”在阿方索身边，他的一个同事用仿佛梦呓般的声音道：“我听到了……我真的听到了……那真的是命运来敲门的声音啊！如此华丽，如此宏大，如此……经典！” 西蒙高茨脸上的泪水肆意流淌，让他眼前的琴键都成了一片模糊，可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弹得最好的一次，他把全部的精力都释放出来了，十指在琴键上疯狂的飞舞着，这支《命运交响曲》贯穿全篇的最经典最激动人心的那三短一长四个音节一遍一遍永不停息的从他的手下飘出来，任凭其他的旋律再复杂再华美再激昂，也无法影响到它们的存在——是的，无论是小提琴首席、长号首席、定音鼓首席、竖琴首席，还是其他的任何首席，都掩盖不住他这“当当当当”的光芒。 “您听见了吗？老师，您听见了吗？是我……是您一直都不放心的弟子，是我，西蒙高茨，正在敲响命运的声音！” “老师，这苦难无常的命运，可以要我们的命，却不能让我们屈服……老师您相信吗，乐团不会解散的，一定不会解散的，您在天国可以安息了……我会继承您的遗愿，我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钢琴大师，我要成为世界之星的钢琴首席！” …… 金色大厅里的音乐声越发恢弘磅礴起来，那些因为种种原因来看热闹的观众全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在拍手，先是很小很小的啪啪啪啪的声音，随后就渐渐汇成了洪流，所有人开始疯狂的鼓掌，啪啪啪啪的声音响彻大厅。 其实这时候是不应该鼓掌的，因为表演还在继续，他们的掌声会影响到演出效果，然而这时候大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们心里有无比激动的情绪想要爆发出来，他们用尽全力的拍力，直到手掌通红，有很多人都想要张口大喊，可这种冲动又被他们强行压制下来。 《命运》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最华美和绚烂的第四乐章在这一刻来临，音乐声变得更加汹涌澎湃，十几把乐器发出的声音与在场上千人的掌声交汇在一起，硬生生把那铺天盖地的掌声压了下去，汉斯先生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近乎疯癫的挥舞着手里的指挥棒，他脸色潮红，浑身都已经被汗湿，白君文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有些担心他像奥古斯汀一样撑不住倒下来……还好他撑住了，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这种狼狈却从形体上正好象征着人类对抗命运的痛苦和惶惑，反而让这场演出有着更加完美的现场气势。 “先生……”秘书扯了一下施特劳斯的胳膊，没反应，他再扯了一下，还是没反应，于是他把嘴巴凑过去，在施特劳斯的耳边轻声提醒道：“主管先生，十二点到了……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大厅租用超时了。” “闭嘴，你这个混蛋！”施特劳斯的反应极度激烈，他飞快的转身抓住了秘书的衣领低吼起来：“这种时候你跟我扯大厅租用这种事情？你是猪吗？” 他手臂笔直的指向舞台：“谁敢让他们停下来？我告诉你，你不敢，我不敢，连维也纳市长都不敢！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叫停是什么概念？这是犯罪！这是谋杀！这是对至高无上艺术的亵渎！在维也纳什么最高？艺术最高！” 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厅正前方巨大的显示牌上显示的准时十二点的字样，但是谁也没吭声，就像是压根不知道这回事一样。 他们知道自己今天看到的是一场多么伟大的演出。 第一七四章 无与伦比 无与伦比的小提琴演奏，无与伦比的大提琴演奏，无与伦比的长号演奏，无与伦比的铃鼓演奏，无与伦比的双簧管演奏，无与伦比的钢琴演奏，还有最重要的……无与伦比的指挥演奏——所有人的表现都是完美的，都几乎代表着一名交响乐团成员所能做到的极致。这支在昨天让人感觉平庸的乐团，在今天却拿出了让所有人惊叹的超高技巧。 还有最最重要的，无与伦比的曲目《命运》！这完全是一颗能够轰炸全世界交响乐圈子的核弹！ “这是伟大的时刻，这是历史性的时刻，这是未来许多年都不会被忘记的时刻！”阿方索在这一刻头皮发麻的意识到一件事情：“十八年后的今天，世界之星即将再度创造历史……或许这是比母亲当年看到的更加惊人的历史！” 演出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排山倒海的气势扑面而来，虽然那“当当当当”的音符依然时不时的响起，但是这命运的威吓声已经抵挡不住人类抗争命运的滚滚洪流。 时间定格在维也纳当地时间中午十二点零七分四十五秒，世界之星的最后绝唱《命运交响曲》演奏完毕。 金色大厅里出现了短暂的死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四面八方同样激动而茫然的人群。 舞台上，所有的演奏家都站了起来，开始对着听众们鞠躬谢幕。 “不，你们不能解散！”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从听众席上响了起来。 “对，你们不能解散！”阿方索把两只手做成喇叭状放到嘴边，用尽全力高喊。 “你们是多么伟大的乐团，你们怎么可以解散？”有更多的人开始高呼：“你们要继续走下去！继续你们的巡演！” “就像是这首《命运交响曲》一样，你们弹奏了如此伟大的曲目，又怎么可以在现实中屈服于命运呢？” “坚持下去！” “勇敢的坚持下去！” “不顾一切的坚持下去吧！” 所有人都高呼起来：“坚持！坚持！坚持！继续！继续！继续！” 世界之星最后剩下的十几个人站在舞台上，他们筋疲力尽，浑身大汗，他们一晚上没睡，早上还要去发传单，许多人都已经有些晕眩，他们此时此刻的样子狼狈得像是刚刚下了战场的老兵，面对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泪流满面。 汉斯很努力的忍住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对着话筒道：“我们人员不足……” “有什么关系呢？”许多人吼道：“你们这些人就够了！” 汉斯深深的吸气，继续道：“我们没有经费……” “有什么关系呢？”人群怒吼：“你们继续演下去，我们花钱支持你们！下一场就在这座大厅里继续吧，我们不需要免费！” 汉斯的嘴唇哆嗦着，六十多岁性格坚毅的老人在从昨天到今天的短短十几个小时之内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已经无法再保有之前五年来的从容镇定，他声音颤抖着道：“我们不能只靠这一首曲子啊……” 听众席忽然安静下来，许多人还张着口，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是的，这是最现实的问题，最残酷的问题…… 一场完整的交响音乐会，至少也有两个小时，它绝不仅仅是一支半个小时的《命运交响曲》能撑得起来的，而想要演奏其他曲目，就必须要有足够多的人员，这就重新陷入了那个怪圈：新招的成员水平跟不上，势必会拖累此时舞台上这十几位真正的音乐大师。 没有新人，根本开不了演奏会，有了新人，演奏会又失去了它吸引人的高质量——这简直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白君文却在这一刻露出了神秘的笑意。 只有白君文知道，这一次，汉斯先生的这句话并不是对在场的听众们说的，而是对他一个人说的。汉斯先生在这样的场合，提出这样的困境，分明是在耍弄某种可爱的小心机，他明明心里充满了比谁都强烈的期待，却偏偏要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他自己也知道对白君文的要求有些过分，所以他不好意思明说，只能在这万众期待的场合隐约的提出来，想要试探一下白君文的态度。 而白君文的态度其实一直都是明确的，他一直都想帮忙来着，只是被师兄海顿前后三次强行堵回去了而已…… “你想要什么，那我就给你什么。”白君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往台上走。 “白！白你干什么？”格雷迪兄弟又是惊讶又是焦急，他们想要伸出手去拉白君文的胳膊，却拉了个空。 两兄弟面面相觑，都隐约感觉到某些机会正随着白君文的走远而失去。 “这首《命运》是白写的吗？”小格雷迪轻声问自己的哥哥。 “看来是了，”大格雷迪的语气里充满惊叹和遗憾：“可惜他送给了世界之星。” “我都不明白他对世界之星的忠诚从何而来，”小格雷迪的眼里充满了不甘心：“明明我们给出的条件这么优厚……我们总不可能直接把首席指挥的位置给他吧？” “别说了，”大格雷迪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这一趟……我们好像失败了。” 白君文已经走上了台，汉斯先生用饱含期待的眼神激动的看着他，却不敢主动发问，而更远的地方，所有的听众都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忽然走上去的小年轻，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要干什么。 “去叫保安吧，”施特劳斯皱着眉吩咐身边的秘书：“让保安做好准备……如果这家伙是打算闹事，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给我叉出去……这是多么伟大的时刻，怎能让他捣乱？” 然后他就听到那个疑似捣乱的年轻人从汉斯先生手中夺过话筒，对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是《命运交响曲》的作者。” 施特劳斯一个哆嗦，牙齿重重的咬到了舌尖，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开始不停的吸气。 第一七五章 亲自演出 “是的，虽然我看起来稍微年轻了些，但我确实是《命运交响曲》的作者，这一点汉斯先生以及乐团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白君文从容的微笑着，看着观众席上已经开始疯狂呐喊和吹口哨的众人，稍微等了半分钟，等到大家的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之后，才接着道：“汉斯先生想要重振乐团，但是他没有信心，所以，我需要在这里给他一点信心。” 他举起一根手指来，很认真的宣布：“乐团巡演第四站，英国伦敦，我会在那里拿出一首全新的交响曲来，你们听过《命运》，你们知道我的能力，所以我可以保证……它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他回过头来，反问汉斯先生和他身后的所有音乐大师：“如果一首《命运》撑不起一场演奏会，那么两首呢？” “两首……”海顿的声音都有些变形：“可以的……小型演奏会的话……十几个成员，两首交响乐，一个小时的时间……完全可以的啊！” 这时候白君文手里的话筒被人狠狠的夺了过去，他吃了一惊，转回头，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正表情充满愤怒的看着自己，随后，这胖子把话筒举到嘴边，面向观众席大吼道：“你们觉得可以吗？” 白君文有点懵，感觉这胖子的表现和台词特别像是那种婚礼主持人的做派，尤其是这种极其熟练的调动观众情绪的手段…… 然而胖子当然不是婚礼司仪，他不等观众们说话，就自己对着话筒继续吼道：“当然不可以啊！” 白君文更懵了，他脑子里又转了几转，有个新猜测，这胖子大概是故意来拆台的……嗯，世界之星在交响乐圈子里有什么死敌吗？费城交响乐团？应该算不上吧…… 胖子的声音极其洪亮，他终于把完整的话说了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维也纳！是世界音乐之都！你们既然能拿出一首新的交响曲，那为什么要去伦敦？” 他对着所有观众怒吼：“阴暗潮湿的伦敦能跟光辉灿烂的维也纳比？” “不能！”观众席上的阿方索跟着所有的观众一起怒吼：“伦敦那种文化荒漠不配跟维也纳相提并论。” “所以为什么要去伦敦？”胖子吼道：“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第二首新作，究竟应该在哪儿完成它的第一次演出？你们说！你们一起说！” 观众们无比配合的喊道：“就在这里！就在金色大厅！” 胖子满意了，他把话筒交到左手，然后转过身对着白君文伸出右手来，脸上笑开了一朵热情的菊花：“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本人维也纳市政厅文化部长莫扎特，很荣幸认识您……请问您怎么称呼？” …… 金色大厅的演出终于在一种堪称狂热的气氛中圆满谢幕，这种近乎于绝地翻盘的奇迹是在其他任何城市都很难完成的，唯有这里，维也纳，音乐圣地，这里的人对音乐有近乎偏执的崇尚，他们在听完《命运》之后迸发出来的热情是恐怖的，在演出刚刚结束之后就有人自发的在金色大厅外面的街道上发起了募捐活动，还有人过来联系汉斯先生，想要成为乐团的义工，负责乐团在维也纳逗留期间的许多日常琐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跟小屁孩拥有同一个名字的胖子，来自维也纳市政厅的文化部长莫扎特，他相当给力！ “是的，我认为您和您的乐团将会得到市政厅的资助——虽然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汇报上去，但我至少有八成的信心。” “当然，资助金额的大小完全取决于您的第二首原创作品……请务必让它留在维也纳，务必让这个世界上音乐素养最高的一群人听到您这首作品的第一次演奏。” “当然，我们都理解创作者并不是神，所以即便您的第二首作品成色不足也没关系，毕竟，《命运》是伟大的作品了，我甚至想要连听十场，甚至更多！” “您可能不知道，十八年前我就跟着我父亲听过世界之星的世界巡演，所以无论是汉斯先生还是海顿先生，我其实都不陌生。” “所以，来自神秘东方国度的君文白大师，请帮我签个名吧，呃，就签衣服上。” “……” 中午回到酒店，所有人就放下了手头的一切工作赶紧去睡觉，毕竟都是平均年龄超过四十岁的老家伙，折腾了一整夜，虽然看起来还精神奕奕的，可是要再熬下去，还真有猝死的可能性。 于是直到晚上七八点钟，大伙儿才陆陆续续的起床，随后胖子部长莫扎特又来邀请大家去赴宴，这一次就是正儿八经来自市政厅的邀请了，这代表着维也纳政府部门的态度，众人自然欣然赴约，一番酒酣耳热之后，白君文身为《命运》的创作者被一堆乱七八糟的人灌了个晕头转向，等到重新回酒店，已是深夜十二点了。 他稍微洗漱准备睡觉，却有人从外面敲响了房门。 是西蒙。 “白，明天的演出你上吧，”西蒙脸上红通通的，明显也喝了不少酒，一进来就用力抓着白君文的手叽里呱啦的一顿倾诉：“我知道你是一个钢琴家，我前些天听过你的演奏，你比我强多了……那天你跟我说你练习不够，所以总是弹错，我真的信了，可是这些天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白，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那天弹《月光》，明明弹的那么好，可忽然就开始连续出错，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猜到了汉斯先生他们的心理，不想抢我的位置，所以你故意弹错，这样我就不会被替换，对不对？” 他明显有些酒意上头，嗓门很大，舌头有些僵硬，于是说起话来腔调有些怪异：“白，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真的，你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不对，你是一个伟大的人！你能创作出《命运》这种怪物，这是比《月光》更恐怖的怪物……你这种天才，既然是专修钢琴演奏的，那你绝对应该是世界级的钢琴大师才对……白，我的心愿今天已经得到满足了，我不仅跟大家一起救活了乐团，我还弹奏了《命运》诞生之后的第一曲，我已经什么都不缺了……明天我不上了，钢琴演奏的部分你上吧，这是你自己的《命运》，你应该上去接受所有人的欢呼，你应该亲自演绎命运来敲门的声音啊！” 第一七六章 白君文有些呆滞的看着西蒙。 确实，白君文当初在弹奏这一曲的时候，是故意弹错的，但要说伟大什么的，真谈不上。白君文纯粹是对上台演奏没兴趣，更何况同台的全是大师，他觉得自己上去分明是在自找苦吃所以西蒙忽然来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让他有点头疼。 “算了，还是你上吧。我认为你的演奏已经非常出色了。”白君文推脱着说道：“再说，我们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嘛” “不行！”西蒙很激动：“我不能抢了本来应该属于你的风头！我真的真的已经非常非常感激你了，白，我觉得我现在甚至可以为你去死但是明天的演出，我必须要给你让位置，不然我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吗？不，我不是！”西蒙说起话来慷慨激昂而且逻辑相当严密：“所以，明天你一定要上。” 白君文目瞪口呆，竟然无言以对。 可这时候门外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西蒙，大半夜的别借酒装疯了，赶紧回去睡觉！” 白君文一个激灵。他听出来了，这是汉斯那老头的声音这个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的老头，这还是第一次上门呢。 刚才还一副壮怀激烈的西蒙马上就怂了，他缩了缩肩膀，乖乖的坐好，陪笑道：“您怎么来了？” “我来，当然是为了制止你在这儿瞎胡闹，对白君文先生提出这种毫无营养的请求，一个小小的钢琴手哪儿能配得上白现在的身份？”汉斯严厉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白君文，表情立刻变得亲切起来，他道：“白，明天的演出我就不上了，你上吧。” 白君文微微张大了嘴巴。 “每一个指挥家都必须是乐理高手，而你的老师是世界乐理第一人施耐德先生，”汉斯缓缓道：“这其实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既然能创作出命运，那么你在乐理方面的境界，恐怕已经不在施耐德先生之下，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明天的指挥，对不对？” 白君文道：“我没学过指挥” 汉斯先生不吭声，只是微笑的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某种洞悉一切真相的睿智。 白君文又道：“我真的没学过指挥，我去年一年主要是学习钢琴演奏” “所以，一直苦修钢琴演奏的你，会在前几天给我们弹奏钢琴的时候一直出错吗？”汉斯先生的目光炯炯有神，像极了大侦探福尔摩斯，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胸有成竹：“白，太谦虚可不是好事哦” “哈哈，对，白太谦虚了，”西蒙拍手道：“汉斯先生，我不跟你争了，我也觉得白应该站到总指挥的位置上，才配得上他命运原创者的伟大身份。” “我真的不会”白君文还企图挣扎一下。 这一次连西蒙都不说话了，一老一少两个欧洲人用同样平静的眼神看着他，那意思就像是在说：“你装，你继续装，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白君文其实还想要继续推脱的，这次不是因为谦虚也不是因为懒，而是他真的不会。可是这时候却又有人大笑着推门而入，大声道：“小师弟，你就别推脱了，我们所有人都觉得，明天你应该上！” 白君文默默的看着自己在乐团里最亲近的海顿师兄，心里充满了一种被背叛的沮丧感。 “我是真不会” “就算你不会，明天你也得上，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施耐德老师说的。”海顿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嗯，没错，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我跟老师打了一通很长的电话，老师对你的表现特别满意，然后他主动提出你应该担任指挥，他说这是理应属于你的荣光你看，连老师都说你行，你还敢说你没学过指挥？老师还能不了解你？” 白君文完全无法反驳，他很想说施耐德老师大概是真的年纪太大有点糊涂了，可此刻形势所迫，三双眼睛充满渴望的看着他，他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行，我上我上总行了吧！” 白君文并不知道，一场远超出他预料之外的风暴正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时内刮遍了全世界的高雅音乐圈。 命运实在太强悍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在梦境世界的交响乐历史上绝对是最伟大的十部作品之一，这样一首堪称神作的曲子，加上世界之星交响乐团极富传奇色彩的绝地翻盘，造成了无与伦比的哄传效果，几乎所有当时在场内的观众都或多或少用自己的手机录下了现场的片段，并且放到网上，配以非常夸张的标题。 即便现场非常吵闹，尽管观众席上还有连绵不绝的鼓掌声影响录音，可放到网上的去的那些片段依然能让任何一个古典音乐爱好者都从中听出不同寻常的地方。 “订机票，去维也纳！”英国伦敦，一位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子直接把盘子里的一整个煎蛋塞进了嘴巴里，一边给自己打领带，一边匆匆往外走。 “先生，先生，世界之星的下一站就是伦敦，您在这儿等着不就行了吗？”管家匆匆追赶着主人的步伐。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还要在维也纳演奏第二首原创曲目，”燕尾服男子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缓：“你不懂这是见证历史的时刻，我简直一秒钟都不想等下去，我要去金色大厅见证另一首曲目的诞生！” “可是您就那么肯定第二首作品也是经典吗？”管家劝说道：“命运这样的杰作不可能连续出现的，我刚刚也查过资料，那位白先生还只有二十出头，只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二年级学生而已。” “呵呵，”燕尾服男子冷笑起来，他摇摇头，对管家道：“你不懂，所以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去订票，立刻，马上，越快越好！” 第一七七章 独一无二 法国巴黎。 “亲爱的，我不能陪你去度假了。”风度翩翩的男子摘下头上的礼帽，对面前的美丽女子微微躬身表达歉意“我必须要去维也纳。” “就因为网上那段根本听不清楚的视频？”美丽女子的眼睛里流露出委屈的神情“你甚至都没能听完其中任何一个乐章……值得吗？” “值得，”礼帽男子的眼神里有着狂热的情绪“你不懂……你知道那四个简单的音符代表着什么吗？那是一种开创，是一种颠覆，是前所未有的灵感和激情，那真的是命运来敲门的声音！” 男子的手指在空中虚弹，就像是在琴键上敲下那四个音符一般，他道“我要去见一见那位白先生，我必须要看一看当代最伟大的交响乐大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当代……最伟大的……交响乐大师？”女子喃喃重复着这些词，神情有些呆滞，然而那个花了六个月时间才终于把她追到手的男子却已经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她，前往维也纳。 意大利米兰。 “先生，马上就要走红毯了，您别走啊……咱们这部电影极有可能拿下电影节最佳配乐的……这可是音乐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至高无上的荣耀？”男子嘴角弯起略显嘲弄的弧度来“我来做电影配乐只是想要放松一下，对于你们所说的至高无上的荣耀还真没什么兴趣。” “可是，那您也没必要这时候离开啊，您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要来现场领奖的。”电影导演有些着急“您算是这次电影节最大的大牌，他们都还等着采访您呢。” “哦，对于这一点我很抱歉，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我的确是想要接受他们采访的，但是刚才我听说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把手机放到电影导演面前给他看那段视频“就冲着这段旋律，我就必须现在立刻去维也纳，我必须要赶上明天下午的演出。” “这是什么？”导演不太明白，他只听到那视频上效果极差的模模糊糊的一大堆旋律，有些头昏脑胀。 “这是二十一世纪迄今为止最伟大的交响乐曲，没有之一！”一贯优雅高傲的男子，眼神里藏着隐隐约约的狂热，轻声道“我是音乐的使徒，我将前往圣地，见证真神的诞生。” 俄罗斯，圣彼得堡。 “主人，您有没有算过从这里飞到维也纳要花多少钱……”老仆人苦苦的劝阻“您只需要等两个小时就能搭乘班机去维也纳，就这两个小时都不能等吗……” “你知道两个小时意味着什么吗？”络腮胡子的俄罗斯贵族摇着头“意味着我将错过今天下午五点半在金色大厅的演出，意味着我将不能第一时间听到一首白大师新创作的交响乐曲，对我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就为了这个，就要启动专机直飞维也纳吗？”老仆人在这个家族已经服侍过三代主人，所以颇有几分长辈般的唠叨“他们演过这一场，还会继续演下去的嘛。”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你知道什么是见证历史的感觉吗？那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而且……”络腮胡子笑了笑，反过来安慰老仆人“反正老头子有钱，不是吗？” “可是那位叫白的华夏小子，他的第二首作品也未必……” “喂，老东西，你过分了，”络腮胡子的声音在这一刻冷了下来“请称呼他大师，对，白大师，你懂得《命运》有多么经典吗？如果你真的懂，你就会认识到，白大师并不是能用年龄来衡量的那种人，他绝对是天才，天才中的天才！他绝对值得我乘坐专机去看他的新曲发布，现在，你去网上给我订票……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当我在维也纳落地的时候，我必须要有一张进入金色大厅的票！” 美国费城。 “老东西，你怎么看？”霍华德破天荒的没跟施耐德吵架，两人和平的坐在同一间琴房里，看着各自手里打印出来的曲谱。 “我老了，”施耐德的神色带着几分落寞，更多的却还是欢喜，他摇着头，叹着气“我让他多看，多想，少做事，是因为我觉得他拯救不了世界之星，可是现在他……” 身材高大的德国贵族在这一刻显得有些佝偻“他真的救活了世界之星……他做的事情，我做不到。他这部交响乐……我觉得再给我一百年的时间我也写不出来。” “这不是靠时间能够磨出来的曲目，”霍华德深有同感的点头“这是真正需要天分和才情的……你不行，我也不行，院长也不行，除了白他自己之外，谁也不行。” “对，我也不行。”克里斯蒂安坐在更靠近门的地方，显得有些苍老“两位……我怎么觉得，我们已经教不了他了啊……” 一部《命运》，直接将柯蒂斯学院三大巨头打击得信心全无！ …… 类似这样的故事其实在世界各地都在上演，维也纳的机场人来人往一切正常，维也纳的普通人并不知道，已经有许许多多的音乐家正在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赶来，仿佛百川归海一样进入了维也纳，等待着今天下午金色大厅里的那一场演出。 在古典音乐的圈子里，几乎每过几年都会有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出头，也会有充满想象力的好曲目问世，比如之前柯蒂斯音乐学院入学测试时苏黎的《祈祷》和亨利的《月光》就在此列，但是这些曲目无非是获得各国音乐大师们的一声赞扬，仅此而已。 即便是白君文在入学测试那一日拿出来的贝多芬的《月光》，这种档次的神作，依然不足以造成过于夸张的效果，毕竟《月光》只是一首钢琴曲，它虽然经典，却还不够繁复而庞大，它是神作，却体量不够。 直到这部《命运》诞生。 它是人类在迈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诞生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交响乐神作，更夸张点说，往前数一百年，还没有任何一首交响乐能够超越它。 它是独一无二的，是能够直接把创作者推上神坛的——无论在这里，还是在梦境世界。 。 第一七八章 经典之中的经典 下午五点二十，维也纳金色大厅里座无虚席，一千六百多个座位和三百多个站位的票统统卖光，甚至连走道里都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白君文站在乐团的最前面，只觉得手里轻巧的指挥棒格外沉重，他有些紧张，手心有些潮湿，前面不远处的海顿对他微笑着，示意他放松。 “你知道吗，我看到了下面好多熟悉的面孔……”海顿压低声音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昨天义演的效果，好多老朋友都从世界各地赶来了……他们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个个都弄到票了。” 白君文更紧张了，轻声道：“你是说……很多音乐大师都专门从外地赶过来了？” “别怕，别紧张，你可以的，”海顿眼里有着明显的期待：“小师弟，你知道吗，这种情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白君文被他弄的心脏都跳快了一拍，吞了口唾沫，道：“意味着什么？” “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无论是我还是老师都对你有很高的期望，我们觉得，你未来是要成神的，”海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语气了多了一丝感慨：“看来我们还是错了……你不用等到未来成神……今天，你就要成神了！” 白君文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吸入肺里的空气火辣辣的，让他有些痛，又有些爽。 “不要害怕，不要紧张，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要吓唬你，”海顿的声音缓慢而狂热：“小师弟……这是你的必经之路……你避不开的，你是一定会成神的，所以，当这一刻来临……享受它吧！释放你的一切能量，什么也不要顾忌，什么也不要担心，拿出你最好的状态，在这座全世界最有名的大厅里纵情飞扬，把你最疯狂的一面展现出来吧！” 他用更缓慢的声音道：“你要知道，今天是现场直播……我们的老师，还有你在华夏所有的亲人、朋友，全世界每个角落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们想看，就一定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会让他们失望吗？” 性格倾向淡泊的白君文在这一刻终于被海顿彻底调动起来，他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人的模样来，姐姐、谭晓雅、秦明、施耐德、西蒙、霍华德、克里斯蒂安、陈文奇、罗杰盛……等等等等。他咬着牙，捏紧手中的指挥棒，很认真的道：“不会……我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 他耳中听到很轻很轻的一声“当”，高挂在墙壁上的大钟在这时走到了五点三十分整，演出——开始！ 金色大厅在刹那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连呼吸都微微屏住。 “《命运》作者白君文大师的新作品，仅仅时隔一天就直接拿出来，它究竟会是怎样的？” “它不需要像《命运》一样优秀，因为这实在是过于强人所难的要求……它只要有《命运》的十分之一，我们就可以算是不虚此行。” “实际上，我本来就是为了听《命运》而来的，我并不在乎另外一首是什么曲子。” “就为了这首《命运》，我就愿意跟着这支乐团去往世界各地，因为，它就是这么一首前所未有的经典啊！” 在许许多多人带着猜测和不信任的心思中，白君文高高扬起了手中的指挥棒。 “这部作品，叫做《田园》。”白君文沉声告诉所有人：“我的新作，《田园交响曲》，敬请欣赏。” 不是像《命运》那样重重的挥下，他只是轻盈的挥动着指挥棒，就有双簧管的明亮音色从舞台上扩散开来，白君文的双手舒缓的挥舞着，一把把乐器有层次的响起，直到最后混成一片。 “舒服……”许多人都在这一刻闭上了眼睛。 虽然是纯粹的旋律，但是他们眼前仿佛看到了栩栩如生的画面。绿色的大自然，清新的乡间风景，流水、树叶、石头、小溪、田野、青草、茅草屋、木栅栏、似乎还有悦耳的牧歌飘荡。 “厉害啊！”风度翩翩的法国男子再一次摘下了头上的礼帽，向台上的白君文致以诚挚的敬意：“近乎完美的音乐表达，各种乐器的糅合天衣无缝，这首曲子没有《命运》的磅礴大气和激动人心，它的确比不上《命运》，但是它依然是经典，而且，依然是超级经典！” “它只是比不过《命运》而已，然而，纵观整个人类古典音乐史，又有哪几首曲子能跟《命运》相比呢？” 演奏还在继续，这一次没有《命运》的压抑和不屈的爆发，却是另一种田园牧歌般的美好享受，几乎所有听众的脸上都露出了陶醉的美妙笑容，他们感觉到这首曲子不仅仅是用听的，而是用“看”的，他们看到了美好的田园生活，随后曲调渐渐变化，他们看到有快乐的农民出现，农民们欢笑、唱歌、跳舞，充满了生动活泼其乐融融的气氛。 “听！他在用木管乐器直接模仿鸟鸣！”穿着燕尾服的英国男子紧闭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耳朵支棱起来。他能明确听出创作者的动机，他的第一反应是微微皱眉，因为他觉得这种最粗暴的描述手法有损这支曲子的格调，可是随后他的眉头就微微抚平，因为这些鸟鸣非常和谐的点缀在主旋律之中，让他竟然无法挑出明确的瑕疵来，甚至于，他还隐隐有所领悟。 “如果……是我错了呢？” “如果旋律的编织并没有高下之分呢？” “最合适的表达方式，就是最好的表达方式，不是吗？” 燕尾服男子的眼皮跳动得有些快，就像是人在做噩梦时候的生理反应一样，这意味着他的心理绝不平静，事实上，他已经在这一刻陷入了仿佛“顿悟”般的状态中。 舞台上的演奏在这一刻陡然激烈起来！ 进入第四乐章，画面陡然变得黑沉，狂风呼啸、惊雷、闪电，一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天地。舞台上的每个演奏家在这一刻都振奋起来，尤其是弦乐组——海顿浑身都在动，脸上的表情如痴如狂，小提琴拉得宛如疯癫，旋风般的旋律从它的弓弦上一段一段迸发出来。 第一七九章 群众的呼声 田园也并不永远美好，依然有阴霾，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然后演奏进入了第五乐章，旋律重新变得恬静美好，狂风暴雨终将过去，雨后会有彩虹，田园更加翠绿，被暴雨冲刷过后的一切重新抬头焕发生机，农民们重新走出来，怀着感恩的心情看着身边的一切，这是大自然的馈赠，也是大自然的考验。 “我懂了！”燕尾服男子蓦然睁开了眼睛，脸上满是喜悦：“我悟了！” 白君文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他的动作舒缓而有力，一点一点的引导着演奏大师们的节奏，近乎完美的完成了最后的乐章，在他轻轻把指挥棒沉下来的同时，台上的所有乐器声音戛然而止。 “我就说他肯定会吧。”一贯严肃的汉斯先生这一刻笑成了一朵花，他转头对身边的助手鲍里斯夸耀：“你说，我看人是不是很准……哪怕他昨天一直不松口，我还是坚持让他上台，结果你看，简直完美！” 老汉斯当然不知道，白君文为了学指挥花了多大的劲儿。 他昨天晚上专程去了梦境世界，先是把时间流速调成了1:10，然后去找崔唯嵩，请教怎么做交响乐团指挥，崔唯嵩表示自己也不精通，于是又带着他坐飞机前往欧洲拜访马克先生（也就是奥斯卡上给李思颖颁奖的那位大神），马克倒是懂不少，但是白君文觉得不够，于是马克又带着白君文和崔唯嵩去找另外一位真正的交响乐团首席…… 总之，白君文几番折腾，跑了小半个世界，花了三天三夜，总算在指挥艺术上小有成就，也确实多亏了他乐理功底扎实，学习速度飞快，否则，今天还真不一定能拿得下来。 “老大，这首曲子到底怎么样啊？”鲍里斯其实不是太懂音乐，他只是觉得好听，然而看着演奏结束之后一片静默的人群，他心里有些忐忑。 “很好，非常非常好，仅次于《命运》。”汉斯先生肯定的告诉鲍里斯：“如果说《命运》还有可能是妙手偶得，那么听完这首《田园》，我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白将会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作曲家……没有之一！” “有这么好？”鲍里斯瞪大了眼睛。 “有这么好！”汉斯用力点头。 “可是他们都不鼓掌……”鲍里斯这句话刚刚说完，就觉得耳朵都被震了一下，原来大厅里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喝彩声——在长达十几秒钟的静默之后，几乎所有观众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开始拼命的拍巴掌，直到两只手通红为止。 这一幕，与昨天义演《命运》的时候几乎如出一辙。 “懂了吗？”汉斯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对着鲍里斯的耳朵大声喊：“不是《田园》不好，而是《田园》太好了，所以那些人暂时被震住了而已！” …… “吱呀……”门被推开了，李福来尊敬的对罗杰盛行礼，然后问：“老师，您找我有事？” “来，坐这里，”罗杰盛拍拍身边的另外一张椅子：“过来跟我一起看。”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金色大厅的场景，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熟悉的年轻人正站在大厅的舞台上奋力挥舞手中的指挥棒。 “这是……”李福来先是有些迷茫，瞪着屏幕看了一阵之后，失声道：“巴赫？” “对，就是他。”罗杰盛看着画面中的身影，眼神略微有些迷茫：“你还记得央视那篇访谈吧……小白的主攻方向其实是古典音乐，流行乐只是他玩票的东西而已……而现在，他已经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舞台上指挥交响乐团演出了。” “老师……这东西我不太懂，”李福来耐着性子又听了一分多钟，询问道：“他这算是……很厉害？” “很厉害，非常厉害，简直厉害到爆了！”罗杰盛的语气里带着些自嘲：“如果说我这十年在华语乐坛算是独孤求败的话，那么这小子……在昨天的《命运》和今天的《田园》之后，现在在世界古典音乐的圈子里，大概也有点独孤求败的意思了。” 罗杰盛终究是见多识广的，他依然能从画面扫过的观众席上看到一张张来历惊人的熟悉面孔，来自法国的小提琴大师、来自德国的钢琴大师、来自俄国的萨克斯大师、来自意大利的双簧管大师……这许许多多的大师，任何一人，在音乐界的地位都能把罗杰盛压得喘不过气来。而此时此刻，这所有的大师脸上都流露着狂热，他们像是普通观众一样大声的吼叫，死命的拍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脑残追星族。 巴赫，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星”！ …… 金色大厅里的演出还在继续，《田园》之后，乐团再次奏响了昨天惊动全世界的那部《命运》，白君文的身影变得有些癫狂，他毕竟年轻，他的动作比昨天的汉斯先生更加铿锵有力，而乐团今天的演奏也比昨天更加娴熟，整个大厅的观众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那恐怖的命运和人类不屈不挠的抗争震慑住了，他们屏着呼吸听这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曲子，然后在心里由衷的赞叹：果然有这么神啊！ 整个演出在一个小时之后落下了帷幕，所有观众起立长时间的鼓掌，在退场之前，文化部长莫扎特又自作主张的冲上了舞台，再次夺下了白君文手里的话筒。 白君文：“……” 他已经习惯了，这胖子总是这么自作主张，不过看着胖子激动到狰狞的模样，白君文说什么也讨厌不起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性情中人吧。 “今天的演出大家满意吗？”胖子果然很有做婚礼司仪的天分，他又开始哄抬气氛了：“你们看够了吗？” 观众们大声回应：“很满意！没看够！” “要不要让他们多演几场？”胖子怒吼：“要不要？要不要？你们一起说！” “要！要!”观众们在下面疯狂怒吼。 “再来十场好不好？”胖子继续吼。 “好！好！”观众们继续吼。 台上，一众老艺术家们以及白君文已经看傻了。 <sript>();</sript> 第一八零章 忠诚的白君文 “这大概不行吧，”鲍里斯坐在观众席上偷偷问汉斯先生“咱们可是世界巡演，如果因为票卖得好就待在一个地方拼命刷票房会不会显得有点丢份儿” “自然是不行的，”汉斯先生还是很明白的，他笑道“不但不能演十场，连一场都不能加咱们就这两首曲子能拿得出来，必须要趁这个热度，赶紧去世界上溜达一圈，如果守着金色大厅一直演，让所有人都听腻了，那咱们的巡演可就失败了。” 可胖子却很认真，他还在努力的活跃气氛“就在金色大厅，好不好” “好好好” “你们会继续买票进来吗” “会会会” “您看，咱们维也纳人民就是这么热情，”胖子转过头来，对着白君文摊摊手，很无奈的样子“所以，要不要考虑再演十场我刚刚征询过市长的意见了，如果上座率达不到百分之八十的话，可以由市政厅来补足这部分票价是的，我们维也纳市政厅一向都是这么不遗余力支持艺术创作的。” 白君文有点慌，因为乐团里的事情他实在是不太懂，还好这时候汉斯先生也已经走到台上来了。 “莫扎特先生，非常感激您的善意，”汉斯先生真诚的跟胖子握手，他示意胖子先把麦克关掉，然后很诚恳的告诉他“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您昨天的努力，最后救活了我们乐团，所以我对您除了感激之外，不需要有任何防备。我偷偷告诉您一句心里话我们乐团只剩下十几个成员了，我们现在唯一的卖点就只有这两首原创曲目，所以，为了能尽量扩大影响力，我们必须要尽快赶往世界各地进行巡演您能理解我们的处境吗” 莫扎特的表情很痛苦，因为脸太肥了，于是显得有些狰狞，但他确实是一个很纯粹的音乐爱好者，他一边苦着脸道“我理解”，一边又不停的唉声叹气，白君文看得出来，胖子并不完全是在搞气氛，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希望乐团能在维也纳多演几场，他甚至提前就考虑过上座率问题并且向市长咨询过应对措施这是一个真正的铁杆乐迷，而且他和白君文好久没见的小屁孩有同样的名字，于是白君文对他有种格外的亲切感。 “汉斯先生”白君文轻声问“如果我们还有第三首曲目，可以放到伦敦去首发，是否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多留几天了” 汉斯先是一怔，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浑身都震动了一下，抬头死死的盯着白君文的眼睛，低声道“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不开玩笑，”白君文也盯着他的眼睛“您只需要回答我，是不是这样” “交响乐的创作是旷日持久的事情，白，我承认，今天之后，已经完全被你的才华折服了，可我依然猜测你这首田园是早就写好的存货，对不对”汉斯先生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吗哪怕是十八世纪的那位音乐巨匠，被誉为古典音乐皇冠上最亮的那颗明珠，霍奇纳艾哈德，他终其一生也不过创作了十四部交响曲而你拿出来的命运和田园，这两部作品几乎已经可以与艾哈德大师最巅峰的三部曲相媲美这种档次的作品，你确定你还能再拿出一部来” “白，你才二十多岁啊”汉斯先生用力的摇着头，仿佛不这样就无法真正的说服自己，他坚信这个世界的存在是合理的，不会有太过于妖魔和虚幻的奇迹发生，命运和田园已经是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奇迹，他觉得不应该还有第三部，否则，那真的有点犯规了，那会打破他对于交响乐创作一直以来的认知规则。 所以他用近乎梦呓般的声音问白君文“你开玩笑的对不对你肯定是开玩笑的不可能还有第三部就算这是你以前创作的存货，那也是违背一个音乐家一般创作规律的” “我不能保证你们一定会喜欢我的第三部作品，但是汉斯先生，它是确实存在的，”白君文握住他的手，握的很用力，这样可以让面前的老人能稍微冷静一点，然后他用非常肯定和认真的语气告诉汉斯“我保证我会在三天之内给你一部全新的交响曲，我不敢说它有多好但是至少在我自己看来，它应该是可以跟田园相媲美的。” 汉斯先生看着白君文的眼神里隐隐有些恐惧的意味，他是真的被吓住了，他明明可以如此真切的看到和触摸到眼前的年轻人，可内心深处却觉得这个年轻人天才得有些不真实。在经过十多秒钟的内心煎熬之后，他终于还是选择了相信白君文。 “如果真的还有第三首原创曲目可以放到下一站的话，”汉斯的呼吸急促“那当然可以在这里多演几场而且，我们将会拥有三首原创作品，我们在伦敦的正式演出就不再是一个小时的小型音乐会三支曲子，只要再让海顿先生来一曲独奏，或者两曲我们差不多可以凑够两个小时，变成一场真正的、毫不缩水的音乐会” “既然如此，”白君文微笑起来，他对莫扎特道“部长大人，我代表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答应你的请求。” 莫扎特从白君文提出第三首曲目的时候就已经呆住了，他看白君文的眼神里全是小星星，到这时候才猛然惊醒过来，他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嘴角，然后道“尊敬的君文白大师，你能再给我签个名吗不不不，签十个吧我觉得你的签名以后一定会卖出天价的。” 格雷迪兄弟依然在观众席上远远的看着，只是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沮丧。 “我们这算是彻底搞砸了吧”小格雷迪问哥哥。 “嗯，这次真没戏了，白对世界之星的忠诚度让人无法理解，以前乐团甚至不给他一个演奏的席位，他依然坚持待在乐团里，还写出了这么惊人的两部作品交给乐团，”大格雷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汉斯先生把首席指挥的位置都让给他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离开呢” “可我不想回费城去，”小格雷迪轻声道“要不哥哥你先回去给老大汇报情况吧，我想继续跟着他们” “你想得美”大格雷迪瞪了他一眼“汇报情况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你想跟着他们看下去，难道我就不想吗这次咱们兄弟还是一起走，就当是跟团里请一个月的假，来一场环游世界的旅行吧。” 第一八一章 灵感枯竭？ 世界之星在金色大厅的交响乐演出持续了整整十天，每一天都座无虚席，依然源源不断的有音乐家从世界各地赶来，而听过之前演出的许多普通观众也在持续的买票入场听第二场、第三场、第四场…… 交响乐的现场演奏与明星的演唱会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明星开演唱会讲究的是狂热的现场气氛和与粉丝们的互动，单论演唱效果的话，其实现场的音质还不如录制唱片的效果。而交响乐演出则恰好相反，当你在现场感受的时候，舞台上的每一把乐器都是演奏家们精心选择和调试过的，它们能发出本身材质所能发出的近乎完美的音色，而演奏家们饱含热情的演出则会让现场的音乐旋律富有极强的感染力，更不用说像金色大厅这种专门的交响乐演奏厅在建筑和装潢方面极其科学的考虑了声音的传播和收音等各方面的细节。 所以说，愿意亲临现场听一场交响乐会的人，他一定不是来凑热闹的，他是真的来欣赏音乐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越是演到最后几天，坐在大厅里的听众也越是专业，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家们几乎是一场不漏的跟完了整整十天的所有演出。 他们听了十天的《田园》和《命运》，一点都不觉得枯燥，相反，如果世界之星还想演下去，他们还可以继续再听十天——是的，就是这么夸张。 然而任何事情都会有两面，在这十天里，关于乐团，关于白君文，也渐渐有了一些负面的消息。 “我曾经听过一个来自华夏历史上的小故事，叫做《伤仲永》，在我看来，白君文先生就是故事里的方仲永，我无法否认他的才华横溢，无论是《命运》还是《田园》都是堪称伟大的作品，但是他太年轻了，他的人生阅历还远远不够，在这样的年纪，他过早的透支自己的才华和感悟来创作交响乐，这应该算是一种急功近利的行为。”说这番话的是《欧洲音乐指南》的专栏作家泰达米尔，他一向以目光精准言辞犀利著称，这一次他直接做出了预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白君文先生现在应该已经彻底的囊中空空了，他至少在三年之内，别想再创作出任何可以被公认为优秀的作品——无论是交响乐还是钢琴曲，是的，我把话放在这儿……我当然知道他还是那首《月光》的作曲者，但也正因为此，我更觉得他在肆意透支自己的才华，这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泰达米尔这番话得到了许多音乐界人士的认同，越是出色的音乐大师，越能感受到创作这件事情的困难，他们觉得无论《命运》还是《田园》都是值得他们用一辈子去创作的那种交响乐，而二十出头的白君文已经拿出了两部，那么……即便是如海一样深的灵气和天赋，也该在这样的创作中枯竭了吧。 事实上，许多人认为，泰达米尔的言论还是过于保守了，他们认为白君文哪怕是十年之内毫无建树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非常非常尊敬白君文大师，我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但我真的认为这两部交响乐会是白君文大师这一生的最高成就——它们实在太高了，我实在想不到还有继续超越的理由。”有人这样附和泰达米尔。 如果说泰达米尔还是在合理表达自己的意见，那么来自世界级权威杂志《古典音乐鉴赏》的卡特琳娜女士，则要更加激烈得多，这位年过五十的音乐界权威人士在她的撰文中非常明确的指出：“我觉得白君文先生的作品有抄袭嫌疑。” “无论是《命运》中所表达的苦难人生还是《田园》中对于自然风光深刻细微的领悟，都是需要非常多的生活经历和人生阅历的，尤其是《命运》，我敢说，如果创作者的人生中没有经历过足够多的苦难和折磨，是根本不可能写出来的。”这位女士非常尖锐的面向所有人发问：“难道你们没有意识到，历史上所有伟大的交响乐曲，都是创作者在遭受人生磨难之后创作出来的吗？” “白君文先生有什么人生阅历呢？我专门调查过他在华夏的履历，异常平淡，他毕业于一所二流艺术院校，主修钢琴演奏，从未系统学习过乐理知识，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在他简单的履历上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如果一定要说他遭受了什么苦难的话，那大概是他的父母去世比较早，一直与姐姐一起生活……然而请大家注意，真正遭受苦难的其实是白君文先生的姐姐，他的姐姐很早就辍学挣钱供白先生读书，应该经历过一些社会的磨难，至于白先生自己，他一直在读书，在毕业之后也根本就没有找过工作。” 卡特琳娜的这番话几乎是无法辩驳的，事实上，当白君文几天前在金色大厅里携《命运》横空出世之后，早已有不知道多少音乐家在打听他调查他，卡特琳娜只不过说出了所有人没有说出来的话。 “可是……如果他是抄袭，他能抄谁？这么经典的曲子，如果有另外一个原创者，为什么不自己把它们发表出来？”有人这样问。 “对不起，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我只是提出质疑，并不负责解答。”卡特琳娜这位老太太性格是很刚的，她虽然表面上说无可奉告，可紧接着就开始暗示：“我只能说，无论《命运》还是《田园》都绝对不是一般的音乐爱好者能够写出来的，这两部曲子的创作者绝对是音乐圈子里最顶级的大师，而且，需要有极其深厚的乐理知识……我知道白先生目前在柯蒂斯学院学习钢琴和乐理，而他乐理方面的老师正是我们公认的世界乐理第一人，阿尔伯特凡施耐德。” “您是说……这两部交响乐是施耐德创作出来，送给自己的学生发表的？”提问者追问道。 “你听错了，”老太太并不糊涂，她轻蔑的瞟了一眼面前的记者：“我什么都没说，你敢乱写的话我会告你诽谤的。” 远在美国费城的施耐德就这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不仅是记者们想要混进校园采访，就连他的许多老朋友也都打电话过来问情况，这些老朋友打着安慰的幌子，骨子里却依然是想知道《命运》和《田园》的真正作者是谁。 第一八二章 不存在的！ “那两部曲子tmd真的不是我写的，我发誓！”施耐德被吵得不厌其烦，对着话筒疯狂咆哮，然后主动把电话打到了白君文这里：“白，你一定要快点创作出第三部交响曲，知道吗？” “老师，您这是……”白君文有点迷糊。 “我知道我强人所难了，可是你的老师现在非常非常的烦躁，不仅仅是因为一直被人打扰，还因为这些人完全不信任你的才华！”施耐德在那边喘着粗气道：“白，只有我知道你有多天才，这是不够的……现在，你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天才！” 然后他追问道：“你有想过创作新曲的事情吗？” “本来还没想好，可是接了您的电话之后，我已经想好了，”白君文安慰自己的老师：“您放心，等到英国伦敦的那场演出之后，他们就全都闭嘴了。” 他本来在看着面前的白纸发呆，这时候却拿起笔来，在白纸的最顶端写下了第三部作品的标题：英雄。 是的，白君文是偏爱贝多芬的，在拿出了《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命运》、《贝多芬第六交响曲--田园》之后，他第三部准备拿出来的，依然是贝多芬的作品：《贝多芬第三交响曲--英雄》。 …… 世界之星交响乐团在完成了为期十天的金色大厅演出之后终于从维也纳离开，前往世界巡演的下一站：英国伦敦。 几乎所有远道而来的音乐家都选择了跟着乐团前往伦敦，这些人都是音乐圈子里的大咖，自然有他们的耳目渠道，他们隐约听说了乐团第三部新作的事情，虽然消息并不确切，但他们还是想要跟到伦敦去看一看。 如果这支乐团真的拿出新作品，并且依然经典，那么他们将会继续见证历史。如果伦敦的演出依然只有《命运》和《田园》，他们会比较失望……但是依然会去听的，因为世界之星仅存的这十几位大师的演奏绝对是真正的世界顶级交响乐，值得他们不断的倾听和学习。 泰达米尔在《欧洲音乐指南》上再度发表文章，表明对世界之星的不看好：“实际上，我认为世界之星在多年的颓势中已经变得有些看不清局势，他们大概是太久没有好好卖票了吧，所以忍不住在维也纳卖了十天的票，我承认，这十天他们赚了很多钱，可是同时却也把他们重新打响知名度的机会浪费掉了，现在，《命运》和《田园》已经有太多的人听过了，强烈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所以我预言，他们在英国伦敦的演出将会尽显疲态。” “或许他们能拿出新的作品呢？”有记者提问泰达米尔：“我从某个渠道听说，那位白君文大师正在创作第三部交响乐。” “您是在逗我吧，交响乐的创作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吗？”泰达米尔嗤笑：“我说过，至少三年之内，白君文先生不可能再拿出任何像样的作品。” 记者不依不挠的道：“那如果他真的拿出来了呢？” 泰达米尔摇头道：“如果他强行想要在十天内写出一部交响乐的话，那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失败的一部作品。” “那……如果他真的拿出了一部杰作呢？”天底下所有的记者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依然追问道：“您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泰达米尔被弄得有点火气了，他哼道：“如果他能在伦敦拿出一部足够优秀的原创交响乐，我会公开向他道歉的。” 与之相反，这一次卡特琳娜老太太的言论反而比较保守，她在面对记者的追问时说道：“如果你们听到的消息是真实的，那我愿意相信他能拿出第三部交响乐来……嗯，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他虽然能拿出来，但我不确定作品是不是他自己原创的。” …… 英国伦敦。 这里是乐团世界巡演的第四站，相比前面三站最初的落魄，这一次，世界之星终于扬眉吐气了，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在机场有许许多多的接站人员，他们自发的拉起了欢迎的横幅，这全然不同于在纽约和洛杉矶时自己强行营造的热闹，这一次，是真正来自伦敦市政厅的官员们在迎接他们。 “欢迎来到伦敦，我们将会努力协助各位，共同完成一场最完美的音乐盛会。”为首的官员热情的握住汉斯先生的手摇晃着，然后四下寻找某个年轻的华夏人身影：“请问白君文大师在哪儿呢？” …… 这次的演出选在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演出的门票在放出去短短的三个小时之内就被抢购一空——仅说卖票这一项，算是小小的打了泰达米尔一个耳光。 与此同时，每一个从维也纳尾随而来的音乐大师都略带兴奋的看着手中的曲目表。 第一曲：《白君文第二交响乐--田园》。 第二曲：《白君文第三交响乐--英雄》。 第三曲：《白君文第一交响乐--命运》。 《英雄》，这是一个全新的名字，那位年轻得不像话的白，果然在这一站拿出了全新的作品！ 是继续奇迹，还是从天空坠落——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充满了期待。 同一时刻白君文也在看手中的曲目表，在维也纳的时候因为情况特殊，这个环节其实是默认省略了的，所以直到这时候，他才第一次在曲目表上看到《命运》和《田园》前面的那一行前缀。 “白君文第一交响曲……”白君文到这时候才有了某些厚重的历史感，他想起了梦境世界里的那些赫赫有名的作品标题：贝多芬第五交响曲、贝多芬第六交响曲、莫扎特第四十交响曲、勃拉姆斯第四交响曲…… 人名排序交响曲，这是所有历史上流传下来的经典作品所采用的统一格式，而此时，他白君文也迈入了这一批人的行列，开始慢慢累积属于自己的原创交响乐作品记录了。 …… 一天之后的夜晚，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灯火辉煌，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交响乐演出结束后，观众们自发的全体起立，长久的鼓掌，还有许多人脱帽致意，或是双手放在胸口喃喃的祈祷——英伦的观众们用他们特有的英伦范儿向舞台上那个年轻得不像话的身影表达崇高的敬意。 是的，这场演出极其完美，极其成功，甚至比在维也纳连开十天的音乐会还要成功，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乐团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休整之后终于能够彻底摆脱连日以来的疲劳，拿出最好的状态。 而最重要的，还是乐团的十多位大师的精气神已经彻底焕发起来，如果说在维也纳的时候他们还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后怕，那么到了伦敦，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一次的世界巡演必定成功了，他们正在走的并不是一条未知的路，而是一条注定充满了鲜花和掌声的辉煌之路，他们必定会沿着十八年前的光辉轨迹继续走下去，并且，走出比十八年前更厚重的成就。 因为这一次他们有白君文，有《命运》，有《田园》，还有《英雄》。 第一八三章 有点慌 “听过这部《英雄》，谁还敢说白君文大师已经灵感枯竭？是你吗，泰达米尔先生。”有白君文的支持者在英国bbc广播电台公然喊话：“如果你还是一位说话算数的君子，请遵守您的承诺，好吗？” 随后这位支持者再度喊话《古典音乐鉴赏》的撰稿人卡特琳娜女士：“您对于白君文大师的抄袭指责，到这里是不是可以宣布终止了？” 《英雄》是贝多芬创作的第三支交响乐，它与第五交响乐《命运》之间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技巧和手法上看，《英雄》远没有《命运》那么纯熟，但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一脉相承的创作脉络，而从创作者本身的情感和领悟上说，也正是因为有了《英雄》中对于英雄人物不屈精神的刻画，才会进一步延伸出苦难无常的命运，以及所有人类一起努力战胜苦难命运的崇高主题。 无论怎么看，《英雄》都是《命运》的前作。《命运》是酝酿成熟的成品，而《英雄》则是略带尝试和实验性质的半成品——用半成品来形容或许不太准确，因为《英雄》本身依然是一部非常经典而且结构完善的交响乐，但是无论如何，在所有人看来，白君文大师都是在用这部作品回击那些来自网络和媒体的攻击和质疑。 “你觉得这不是我的创作，那么我就把我创作的轨迹展示给你们看。” “你觉得我灵感已经枯竭，那么我就再拿出一部经典给你看看！” ——这，就是来自华夏古国的白君文先生的反击！ 泰达米尔很快就在《欧洲音乐指南》上公开道歉了，但是看得出来他依然是不甘心的，因为他是这么说的：“我承认白先生确实拿出了第三部经典交响乐，我承认我的预言是错的，我在这里公开向白先生道歉……但是请容我稍微为自己辩解一番，我认为《英雄》并不是白先生新创作的作品，你们说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英雄》是《命运》的雏形，那么这依然是白先生的存货……我只能说，白先生的存货比我想象中要多，他释放多年积累的感悟而创作出的并不只有两部作品，而是三部作品，但是，也到此为止了吧……” 这位向来以尖酸刻薄不留情面著称的评论员在最后不甘心的做了另一个结论：“我依然敢说，最少三年之内，白先生不可能再拿出第四部杰作……请注意，我说的是杰作，而不是强行凑出来的作品，而且，我说的是新创作的作品，而不是以前的存货。” 至于卡特琳娜，或许因为她的地位更崇高的缘故，她的回应显得极其高冷，只有一句话：“《英雄》是《命运》的前作，这一点我承认——然而这与抄袭这件事有一丁点的关系吗？”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命运》是施耐德的作品，《英雄》当然也是。那么《英雄》的发布，对她而言，又反驳了什么呢？ “白，其实你可以起诉她的，”房间里，法国帅小伙西蒙相当激动的怂恿白君文：“她这是赤裸裸的诽谤，而且毫无根据……我们所有人都是亲眼看到你创作出《命运》的，白，我知道，你肯定是很久之前就在悄悄创作交响乐，并且写出了《英雄》，但是你觉得《英雄》不够完美，所以原本不打算发表的，你在苦苦寻找灵感，并在那一天晚上的金色大厅里受到了启发，找到了灵感，现场创作了《命运》，对不对？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可以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把整个过程讲给媒体听，他们会相信的。” 白君文只是笑着摇头，他当然也看到了网络上的许多流言蜚语，但他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一方面是性格因素，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卡特琳娜说的是对的，自己确实是抄袭——《命运》里对于苦难命运的深刻感悟，的确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表达出来的。 我抄都抄了，而且你还拿不出证据，我这个便宜已经占大了，既然如此，你骂我几句，不疼不痒的，又有什么关系呢——白君文这么想着，不禁略微有些同情那位性格刚烈的老女人，因为他知道，卡特琳娜这辈子也别想找到自己抄袭的证据。 然后他就接到了汉斯先生的通知，伦敦市政厅组织了一场极其盛大的交流会，将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圈高端人士共同参与，共同探讨古典音乐的发展方向和创作理念。 世界之星交响乐团全员都受到了邀请，尤其是白君文，是市政厅点名邀请的贵宾，他们派了专人来到酒店给白君文送请柬。 “实际上就是在维也纳的时候就一直跟随我们观看演出的那些人，”汉斯告诉白君文：“他们在维也纳看了十天，又跟来伦敦，看完了我们演出，然后他们终于忍不住了，想要跟我们正面接触。” “为什么要拖到现在呢？”白君文问：“汉斯先生，我想那些人里面应该绝大多数你都认识吧，他们在维也纳的时候为什么不来拜访你呢？” 汉斯忍不住笑了起来，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感觉到面前的年轻人变成了有血有肉的后生晚辈，而不是那个创作起来强悍得让人恐惧的怪物，他解释道：“白，你毕竟太年轻了，他们对你终究是有所怀疑的……所以他们需要多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判断你到底是在抄袭还是在创作……他们跟来伦敦，其实就是想要见证一下你的第三部作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现在，他们听到了，于是他们信了——既然信了，恐怕即便是霍奇纳艾哈德再世，也会忍不住跑来见你这位才华横溢的创作者吧。” 音乐家们有着隐隐相似的心态，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观望和观察，在伦敦的阿尔伯特音乐厅现场听完《英雄》首秀之后，他们再也忍不住了，于是自发的串联，并且通过种种关系联系上伦敦市政厅，最后由政府出面，组织了这场交流会。 名义上是说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家进行交流，实际上所有人的目标都是对着白君文一个人去的。 “你会很喜欢这种聚会的，因为你可以听到来自不同种族不同文化的音乐灵感，这是激荡灵感火花的盛会，对你的创作有非常大的帮助。”汉斯兴致勃勃的道：“不瞒你说，我也一直在写一部交响曲，只是始终找不到灵感，构思了三年多，才堪堪写完第一乐章，我会在交流会上把我的作品展现出来，让他们给我提供一些帮助，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汉斯很期待这场交流会，事实上世界之星的所有人都很期待，他们都是大师，都或多或少对创作有所涉猎，也都很希望能得到其他高手的建议，唯有白君文的心里有点慌…… 确切的说，是相当慌…… 第一八四章 音乐家组团来访 “我可以不去吗”白君文硬着头皮问汉斯“我昨天有了点灵感，我觉得我大概可以创作出一部新的作品我想自己在酒店里待着。” “已经有灵感了吗”汉斯眼里流露出狂喜，可随后就反应过来，有些为难的道“白，理论上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强迫你，可是这一次或许你不去还真的不行。” 他摇头苦笑道“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交流会就是为你一个人举办的，如果你不去，他们会一次次的派人来请你，到最后，甚至有可能所有人一起来请你你能想象一百多位音乐家浩浩荡荡来酒店请人的场景吗而且，我们毕竟在英国人的地盘上，市政厅的面子无论如何也是要给的白，你的音乐之路才刚刚开始，这个圈子里也是讲究人脉和交情的，你如果不去，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白君文头疼得厉害，可也知道汉斯先生说的都是实情，他最终也只能咬牙道“好，我去。” 由伦敦市政厅官方组织的高雅音乐交流会在阿尔伯特音乐厅举行，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交流会并不仅仅是圈内人的封闭交流，而是对外开放售票的，在音乐厅后排和楼上的位置已经架上了各种“长枪短炮”，前方围绕着舞台摆好了一圈的座位，座位前边有桌子，桌上有一些饮料水果之类的东西，而舞台上则是完全按照交响乐演出的格局摆好的一圈圈椅子，架设着各种乐器。 很明显，这次的交流可不是空谈，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家们被白君文的三部原创交响乐完全勾动了创作热情，他们不仅仅想要交流理论心得，还想要上去实践两把。 “这样不太好吧，”白君文有些抗拒的看着最中心位置那个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略有些窘迫“今天到场的都是我的前辈，我还是跟乐团坐在一起吧。” “先生，”为白君文带路的工作人员穿着得体的西服，打着一丝不苟的领带，他对着白君文微微躬身，伸手再次做出“请入座”的示意姿势，动作标准得就像一个贵族“您今天的身份并不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学生，而是本世纪最伟大的三部交响乐的原创者，世界级的音乐大师这个位置理所应当是属于您的。” 工作人员停顿了一下，冲着白君文忽的一笑“白，冒昧说一句，你需要从现在开始慢慢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了。” 白君文微微有些发愣，他总觉得眼前的人不仅仅是个工作人员，于是他问“能否请教一下您是” “叫我爱德华就可以了，”三十多岁气质翩翩的工作人员对白君文露出优雅得体的微笑“白，我已经无数次听我弟弟提起你了，我曾经以为他的言辞或许有些夸张，但事实证明，你比他描述中的更加有才华。” “您弟弟是” “亨利。”爱德华冲着白君文有些顽皮的眨了下眼“跟你一同参加入学测试的亨利，他的月光可是被你压得抬不起头来呢” 白君文有些惊喜，因为他在学院里这一年以来，与同期入学的苏黎和亨利关系都是不错的朋友，然后他才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爱德华既然是亨利的哥哥，那么他应该是英国皇族，伦敦市政厅居然让一位皇族来做引路人 “很明显，他们还没资格使唤我，所以我是主动申请的，”爱德华解释道“我只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来看看被亨利念叨了无数遍的音乐天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然后他就在白君文身边坐了下来，白君文看了看自己邻座的标签，上面写着国际钢琴大师爱德华。 白君文等人算是来得早的，随着时间的临近，观众席上渐渐坐满，音乐家们也一一入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达各自的座位，今天参加交流会的音乐家相当多，而且来的时候几乎都是成群结队的，白君文对高雅音乐的圈子其实并不熟悉，所以那一位位音乐家入场的时候，他听着观众席上不断传来的惊叹声和掌声，其实有些迷茫。 还好有爱德华这个圈内人士在从旁介绍。 “这群人是纽约交响乐团的，啧啧十多个核心人物全来了，最前面那个是他们的首席指挥伯纳德，后面跟着的是小提琴首席，再后面是第二大提琴” “嘿，真让人意外啊，汉堡音乐学院来了这么多人。” “那边看到了吗，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人，啧啧，本地人就是方便，一来就是三十多个不过有资格参与交流的应该不超过十个，其他人都得去观众席上。” “维也纳爱乐乐团的人也来了，白，你们是从维也纳过来的，看到他们应该有些眼熟吧” “现在进来的是哈哈，白，你们柯蒂斯音乐学院也来人了。” 白君文有些激动，他看到了许多熟面孔，自己的三位老师施耐德教授、霍华德副院长和克里斯蒂安院长全到了，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后面的随行人员中有苏黎和亨利，白君文想要过去打招呼，却看到施耐德冲着自己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过去，然后，柯蒂斯的一行人分成两队，一队去了观众席，另外一队进入交流会现场入座。 市政厅的安排很贴心，柯蒂斯这一行人正好与汉斯先生海顿师兄他们是挨着的，双方都来自费城，十分熟悉，刚一坐下就交头接耳聊在了一起。 然后爱德华就忽然兴奋起来，道“嘿，嘿，白，快看快看，刚刚走进来的这家伙” 白君文有些迷茫，因为刚刚走进来的那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大胡子白种人他完全不认识。 “泰达米尔，这个名字是不是很耳熟，就是这个人信誓旦旦的说你三年之内绝不可能再拿出一部优秀的交响曲来。”爱德华兴致勃勃的道“白，我支持你用实际行动抽他的脸。” 白君文有些无语，实际上，他确实听说过外界有人唱衰和质疑自己，但他也确实没放在心上，不过看爱德华这样子，或许外界的争执比他想象中还要激烈一些但他更意外的是另一件事刚刚还优雅得一塌糊涂的爱德华，混熟了之后还真够活泼的 第一八五章 名誉的证明（上） 又过了一阵子，爱德华再度兴奋起来。 “看那边看那边！那个就是卡特琳娜，就是她一直质疑你作品的原创性，并且一直在暗示你拿出来的作品全是施耐德教授创作的。”爱德华道：“白，我不是挑事儿的人，但是这种事关系到名誉，换了我绝对不能忍。” 白君文有些好笑：“那我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用最快的速度拿出下一部作品，狠狠打她的脸啊！”爱德华说到这里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那么，白，下一站意大利米兰的演出，会有新作品诞生吗？” 白君文笑了笑，没吭声。 卡特琳娜的入场引发了一些小小的起哄，观众席上有人发出嘘声，交流会场的音乐家们也有很多人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她，尤其是白君文的老师施耐德，几乎是用相当明显的敌视目光看着她——他是真的相当烦这个老女人，一直在暗示白君文抄袭，并且把事态往他身上引，害得他接了无数莫名其妙的电话。 但是毫无疑问，卡特琳娜不仅仅是《古典音乐鉴赏》的主笔之一，更是音乐圈内真正有实力的大师，她来这个交流会，没有任何资格方面的问题。 伦敦市政厅的安排很有趣，卡特琳娜的位置正好跟泰达米尔挨在一起。 “尊敬的女士，您这次来的目的是？”泰达米尔也是个被千夫所指的家伙，看到卡特琳娜显得很热情。 卡特琳娜却颇有几分冷漠，反问道：“你呢？” “我可没资格跟这些大师们交流，”泰达米尔还是很谦逊的，笑道：“我这次纯粹是以杂志编辑的身份过来采访和发稿的，您跟我不一样，您是有资格发言的，您是有什么新作品吗？” 卡特琳娜摇摇头，看样子没打算开口说话，可沉默几秒钟后还是没忍住，道：“我想现场观察他。” 泰达米尔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微笑点头。 是的，如果《英雄》、《命运》、《田园》确实是白君文的原创，那么这个年轻人的乐理和创作功底一定高到某种程度，而交流会是无法作假的，这么多的大师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或者是进行现场表演和点评，这其中牵涉到各种各样的知识，若是白君文在这场盛会上暴露出无知来，那么卡特琳娜的“抄袭说”就算是成立了。 “祝您能够取胜。”泰达米尔轻声道。 “不，你错了，”卡特琳娜却摇了摇头：“我只是合理怀疑……实际上，我更希望他真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天才。” 她看了看泰达米尔略显诧异的眼神，冷哼了一声：“我追求的是真相，而不是个人的胜负……如果这三部作品真是他的原创，那是整个音乐圈的幸事，不是么？” …… 这一场堪称音乐圈顶级盛事的交流会，在下午两点准时开始，全球直播。 交流会并没有具体的形式，基本上是属于完全自由交流的模式，然而毕竟档次摆在这儿，所以稍微弱一点的音乐家其实并不会随意发言。 比如阿方索这种交响乐团的普通演奏家，其实在这种场合是没有多少发言资格的，而苏黎和亨利这种富有才华的学生，哪怕有再多想说的想问的，也只配坐在观众席上。 爱德华其实也是不太有资格发言的，不过这里毕竟是伦敦，而他是英国皇室，所以自己给自己搞了点特权，坐在最靠中间的位置，挨着白君文。 白君文就有点尴尬了，他发现自己几乎是整个会场的最中心，整个交流会是一个环形会场，可是会场不是圆形，而是纺锤形，他则是坐在纺锤的尖端，就像高高在上的国王。 很明显，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他，或者说，这些人之所以来交流，其实都只是为了跟他交流…… 此刻，一位来自法国的小提琴大师正在发言，他创作了一首新曲，然而在创作出来之后自己却觉得不满意，他在半年的时间里做了很多次修改，却始终无法改到满意，所以在这里，他想让在场众人给他一些启发。 他上台演奏了自己的原创曲目，随后目光就毫不掩饰的落到白君文身上，眼神里有些热切，也有很淡很淡的疑虑：“尊敬的君文白先生，能否请您给我一些指导？” 他的态度很谦虚，身段放的很低，明明是四十多岁的国际级小提琴大师，却在这时候直接用了“指导”这个词。 事实上，越是真正强大的音乐人，越是能深刻理解白君文的三部交响曲里表现出来的东西有多么骇人，他跟着世界之星乐团一路看下来，在维也纳看了十场演出，在伦敦看了一场演出，他已经完全被征服了，他觉得白君文肯定能解决他的问题。 白君文略有些窘，他确实还没能适应自己“世界级音乐创作大师”的新身份，所以这时候，面对这种的请教，他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交流会场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事实上，卡特琳娜的质疑是很有道理的，历史上那些著名的音乐巨匠，他们的交响乐作品都包含着他们对人生的各种感悟，甚至有人提出过一个理论：唯有遭受苦难的音乐家才能创作出伟大的交响乐。 可白君文的人生阅历明显是不够的，他在“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写出了“天凉好个秋”的感悟，这确实是不合理的，所以，哪怕是这些跟随乐团一直看下来的音乐家们，哪怕他们主动提出要举办交流会，其实在内心最深处，对于白君文的原创能力，还是存疑的。 这一刻，会场静得出奇，他们都想听听，白君文能说出什么理论来。 白君文又张了张嘴，他在这一刻真的很紧张，之前演奏的时候虽然也知道是全球直播，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他并不紧张，可这时候，他熟悉的人都不在身边。 汉斯先生，海顿师兄，施耐德老师，这些人都坐在很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他。 卡特琳娜的嘴角微微勾起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真相——仅仅只是一开始，这个年轻人就轻而易举的暴露了自己的浅薄。 她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得意，甚至忍不住往施耐德那边看了过去，她想：“现在可以确定了……这些作品，果然是施耐德创作出来的，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 第一八六章 名誉的证明（下） 事实上，不仅仅是卡特琳娜，还有其他许多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到了施耐德身上，他们也觉得大概卡特琳娜是对的，那么，施耐德为什么要把如此经典的作品送给自己的学生来发表呢？难道他不知道，这三部作品是可以让他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吗？ 施耐德的脸涨红了，有些羞恼，老头是个暴脾气，这时候直接站了起来，大声道：“白，你在干什么？” 白君文吃了一惊，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 “还愣着干什么？有人让你指导，你就指导啊！”施耐德怒道：“他们不相信你，你自己难道心里不清楚吗？你连《命运》都写出来了，难道这样小小的一首小提琴曲，你还指导不了吗？” 霍华德也站了起来，大声道：“白，勇敢一点，把你的看法说出来……别怕，这样的场合你以后还会经历很多次的！” 会场里，观众席上，都多了很多隐隐的嗡嗡声，原本已经有些相信“抄袭说”的他们，这时候又有些迷糊了，他们在霍华德和施耐德话中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个天才横溢的白，毕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并且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合，那么……或许他不是暴露了，而是紧张了？ “白，你今天坐在这里，你的身份并不是我的学生，而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天才创作者，”克里斯蒂安也开口了：“所以把你的谦逊收起来，把你的傲气拿出来……刚才进场的时候，你想过来跟我们打招呼，你知道施耐德为什么阻止了你吗？因为你今天并不是他的学生，你的地位跟我们是平等的，哦，不，我说错了，应该说，你的地位比我们更高，因为你写出了他一百年都写不出来的经典作品。” “你不也一样？”施耐德忍不住反驳：“给你两百年时间，你能写得出《命运》？” 白君文渐渐冷静下来了，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听到的小提琴曲的旋律，许许多多的感悟从内心升起。 是的，他跟着施耐德苦学了一整年，他一直在练习《巴赫》，他在梦中跟崔唯嵩学配乐，他还跟霍华德学习演奏，跟克里斯蒂安学习歌剧……他当然还达不到贝多芬或者莫扎特那样的境界，但是平心而论，在这个大厅里，面对这么多世界级的音乐大师，他其实是完全有资格跟他们平等论道的。 有什么好紧张的？ 有什么好不自信的？ “先生，您的小提琴原创曲，我确实有些看法。”白君文缓缓开口，开始讲起了自己的理解。 大厅里再度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听他讲话。 卡特琳娜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本身就是极富盛名的音乐大师，她当然听得出，白君文并没有胡说八道，相反，他说的很多见解都是精准而独特的，讲着讲着，他甚至对这首小提琴曲的曲谱直接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 依然坐在舞台上的法国人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很多，时不时的点头，很认真的倾听着，事实上，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倾向于相信白君文的，虽然刚才有一定的波折，但是当白君文真正开始分析讲解之后，他就已经抱着很虔诚的态度在倾听，而这时，他觉得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灵感，虽然他还是觉得这首曲子没有彻底修改完善，但是……至少比起刚才要好多了。 “我再试试。”法国人重新拉响了肩头的小提琴，这一次，一曲下来，所有人都听得出来，确实比刚才生动多了。 “还不够完善，”施耐德这时候开口了：“我也有些建议，说给你听听。” 法国人求之不得，欣然道：“请指教。” 白君文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微微汗湿，旁边，爱德华正凑过来悄声笑道：“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交流会到这时候才算是回归常态，法国人在得到施耐德的建议后又试着重来了一遍，曲调果然变得更好，他也没再占用大家的时间，径直下了台，换另一个人发言。 “嘿，我发现，施耐德教授还是比你更厉害。”爱德华轻声对白君文道：“如果我的感觉没出错的话，你刚才的建议只是对他的作品进行了小幅度的优化，而施耐德教授似乎是从根本上对他的作品进行了调整。” 白君文没回答，因为一位来自俄国的萨克斯演奏家已经在发言了。 不出所料，在演奏结束之后，这位留着一部络腮胡子的俄国胖子目光就落在了白君文身上：“白，给我点建议？” 这一次白君文没有再紧张，他自然而然的点头道：“好。” 他在霍华德和崔唯嵩的双重灌输下，对各种乐器都有一定的涉猎，加上乐理这东西是一通百通的，所以，哪怕他没玩过萨克斯，却依然能对俄国人的作品提出自己的见解。 到这时候，所有的音乐家其实都已经算是相信了他，唯有卡特琳娜的目光还有些闪烁。 “尊敬的女士，您可能真的猜错了。”泰达米尔悄声道：“白确实拥有很深厚的乐理知识，我认为他的作品应该都是原创。” “不，还不能下结论，”卡特琳娜若有所思的道：“他的确有很独特的见解……然而，我感觉这还不够……” “不够？”泰达米尔不太明白。 “是的，不够，”卡特琳娜却渐渐想明白了：“按照《命运》《田园》《英雄》所体现出的才华，他对这些人的作品提出的建议，应该远远不止现在这样……你听，施耐德教授又在提建议了，你难道没发现，白的提议依然流于表面吗，至少比起他的老师来还相差甚远吗？” “女士，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他去年的一些事迹，他在柯蒂斯学院的入学测试时，当场改编了另一位学员的原创钢琴曲，这是绝不可能由施耐德教授配合作弊的……还有他那首《月光》，差不多算是我心目中最好的钢琴曲之一了。”泰达米尔道。 “我听说过，《月光》我也很喜欢，”卡特琳娜却依然摇着头，微笑道：“毫无疑问，他是天才，否则施耐德也不会甘愿把自己创作的交响曲送给他，让他少年成名。” 五十多岁的老女人顿了一下，胸有成竹的道：“到现在为止，我反而越发肯定了，那三部交响曲，绝不是白自己创作出来的……在他这个年纪，《月光》已经是他的才华极限了，《命运》则明显超出了他的能力，你觉得呢？” 泰达米尔呆呆的看着她：“所以……” “所以到此为止了，没有第四部交响曲了，即便是施耐德教授，也并不能无穷无尽的创作如此经典的曲目，事实上，我怀疑这三部曲目是施耐德教授至少三十年的积累，”卡特琳娜肯定的道：“以后白或许还会拿出钢琴曲来，但是也只有钢琴曲了，他不会再拿出其他任何曲目来，小提琴？双簧管？萨克斯？交响乐？统统都没有了！事实上，他本身就是学的钢琴演奏。” “他是天才，但也仅限于钢琴，这就是我的结论！” <sript>();</sript> 第一八七章 质疑的声音 交流会的进程确实是按照卡特琳娜的论断来进行的，许许多多音乐家站起来发表了自己对于音乐的感悟，他们或是在创作上遇到了问题，或是在演奏上遇到了问题，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在阐述自己的瓶颈之后，他们无一例外的请教白君文，并从白君文这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帮助。 然而确实只是“一定程度”的帮助，很不够，远远不够。 卡特琳娜的心里更加笃定了，这时候他听到白君文对一位来自德国的音乐家说了一句话：“您这部作品，如果要表达那种凄凉悲切的情绪我个人建议改一下调。” “改调？”音乐家一愣：“白，你确定要改调？这可是大工程” 他确实有些意外，其实在交流会进行了这么久之后，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年轻的白大师并不会提出太多颠覆性的建议，他通常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反而是他的老师，被誉为世界乐理第一人的施耐德教授展现出了让人惊叹的境界，提出了很多颠覆性的建议，并且最后大部分都被证明是对的。 而这次，白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意见：改调。 “改调？”卡特琳娜轻轻的笑了起来：“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肤浅了，所以企图提出一些更有建设性的意见然而他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多做多错的道理。” “如果他跟他的老师施耐德教授坐在一起的话，或许之前许多充满颠覆性的绝妙建议都会从他嘴里说出来，”泰达米尔到这时候其实也已经信了卡特琳娜，所以捧了个场：“可惜他一个人坐在最上方，所以没办法借用他老师的智慧了。” 场中，德国音乐家还在追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改？” “用小调吧。”白君文很自然的道：“小调它本身就是悲切的。” 交流会有些静，还带着很淡很淡的难言的尴尬，许多音乐家似乎都想说话，却又最终没有真正开口。 施耐德也微微皱起了眉，看向自己心目中最得意的弟子，眼神里带着一抹隐忧。 他是世界乐理第一人，在他自己的认知中，无论什么调，其实都只是工具，本身是没有情绪在里面的，所以，白君文刚才的那句话他觉得似乎是谬论。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这么认为，在场所有的音乐家都是这么理解的。 这时候响起了有些突兀的笑声，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正站起身来的卡特琳娜。 “小调是悲切的？”卡特琳娜冷笑：“白，请问这是施耐德教授教给你的理论吗？” 白君文有些愕然，他花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刚才爱德华给自己专门指出过，这个老女人就是一直质疑自己的那位卡特琳娜，他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的理解。” “很难想象，真的很难想象，”卡特琳娜的声音很大，有些尖锐，带着些尖酸刻薄的意味：“一位被世界乐理第一人当做得意弟子的音乐人，一位创作出命运交响曲这种神作的创作人，居然会说出如此浅薄、毫无道理的蠢话！” 白君文皱眉道：“您想说明什么？” “白，你露馅了！”卡特琳娜一只手指着白君文，用更大的声音斩钉截铁的道：“你在刚才的交流中体现出来的能力并不能匹配命运创作者的身份，而现在，你居然做出了如此荒谬的结论，你不妨问问在场所有人，小调到底是不是悲切的？” 观众席上的嗡嗡声更加响亮起来，整个音乐厅里充斥着略显压抑的古怪气氛。 白君文皱着眉看着卡特琳娜，很认真的问：“尊敬的女士，你是想说我抄袭？” 这一刻，汉斯先生和海顿先生都微微屏住了呼吸，他们确信命运属于原创，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白君文的创作过程，而且，他们相信白君文的人品。 可他们心头很沉重，因为他们很明显看得出来，此时的种种证据都已经指向了一个很可怕的结论，然而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白今天交流的时候，提出的建议总是不够惊艳？ 为什么白竟然说出那样奇怪的言论来？ 他到底怎么了？ “老大，白的那三部交响曲，该不会真的”鲍里斯轻声在汉斯耳边询问。 “不会的，”汉斯很果断的摇头道：“我相信白的为人也相信施耐德教授的人品。” “如果这三部作品是老师交给他打响名气的话，他完全没必要选择世界之星交响乐团，”海顿还算冷静，分析道：“他大可以直接把它们发表出来，或者是带着曲谱去任何一家交响乐团进行首秀演出，比如费城交响乐团他可以轻而易举的一曲封神，而不用跟着我们冒这么多风险事实上，他拿出三部作品本身就是一种浪费，他只需要一部作品就足够功成名就了，他之所以这么浪费，完全是想救活我们乐团，不是么？” 交流会已经有些乱了，卡特琳娜毫不示弱的看着白君文，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她又看向施耐德：“事到如今，您还不准备站出来说句话吗？” 施耐德气得脸都红了，用力捶了一下桌子，大声骂道：“哔哔哔哔哔哔哔哔此处消音”。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优雅的德国贵族，气急败坏的时候，还真优雅啊 卡特琳娜并没有因为被问候了各种直系亲属而生气，相反，她的嘴角再次勾了起来，眼里流露着隐约的得意，她并不在乎施耐德是不是火爆脾气，她只知道，这位几乎站在世界音乐之巅的大人物，这时候已经因为被自己揭穿真相而恼羞成怒了。 可以预见，自己主笔的下一期古典音乐鉴赏应该会卖得很不错。 白君文却在这时候开口了，他的声音比刚才略微要大一些：“各位，请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 第一八八章 无所不能 大厅里很快安静下来，相对于漫无目的的猜测和质疑，大家更想听一下白君文究竟要说什么。 “你尽管说，但是你已经无法洗白了。”卡特琳娜冷笑着插了一句“不仅仅是你，还有你的老师……你们俩都必须接受惩罚，无可避免！” 白君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到施耐德身上，道“老师，您稍安勿躁……这件事让我来解决。” 施耐德还想骂，可看见白君文笃定的样子，心里忽的一动，强忍着怒火坐了回去，闭上了嘴巴。 白君文的目光在交流会所有音乐家们脸上扫过，看到了种种复杂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各位，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开始怀疑我了吗？” 那位被建议改调的德国音乐家依然站着，他在这一刻忍不住道“白，可是g小调它……” 白君文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我们先不谈g小调的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解释道“音乐这种东西，虽然有乐理的存在，但本质上，它是需要人类来感性体会，而不是理性分析的，各位觉得对吗？” 一部分人皱眉不言，一部分人微微点头。 “所以每个人对音乐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否则，历史上也不会诞生那么多性格各异的音乐巨匠，以及那么多风格各异的作品，对不对？”白君文笑道“既然如此，我觉得g小调是悲切的，有什么问题？” 卡特琳娜冷笑起来“你这是强词夺理。” 白君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先听我说完。” 他又道“你们刚才质疑我在交流的时候表现不够好……这我承认。但是，难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是谁规定的，会创作的人就一定要会鉴赏的？况且，我的鉴赏能力不说有多好，至少也不算差吧？” 卡特琳娜又是一声冷笑“还在强词夺理！” 白君文又道“在我看来，音乐创作其实有两种模式，第一种是理性而冷静的，创作的过程中会尽量考虑到乐理以及各方面的因素，这种创作很漫长，但是很稳定，通常作品创作出来就已经很完善，而另一种创作则是靠灵感和激情来维持，在创作过程中几乎不会考虑任何创作以外的因素，哪怕是包含在音乐中的乐理，其实也是下意识融入进去，这样的创作很快，或许几天就能写出一部交响曲，但是这样创作出来的作品会有大量的瑕疵，需要后期再去慢慢修改完善。” 他笑了笑“我是后一种。” 许多人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许多灵感派的创作者，或许在理论和鉴赏方面确实是有欠缺的，他们靠的是灵感、激情和才气，有些类似于“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意境，如果白君文是这一派，那么他在今天的交流中表现一般，其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他毕竟才二十出头，能有多深厚的积累呢？他其实本来就应该是灵感派而不是乐理派的，”有人已经在私下里窃窃私语了“我们之前把他几乎想象成那种全知全能的大宗师了，这是我们自己的思维偏差，他毕竟是个人，并不是真的神。” 唯有卡特琳娜又冷笑了一声“编，继续编。” “编？”白君文这一次没有无视卡特琳娜的嘲讽，他的目光很正式的落到这个老女人身上，沉声道“你肆无忌惮的中伤我、诽谤我，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了？” 卡特琳娜冷哼道“你能怎么证明？让你的老师再给你一部交响曲？可是，恐怕你之前的三部作品，已经把你的老师榨干了。” 白君文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他并不想跟任何人闹矛盾，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确实是抄袭，只不过抄袭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所以面对卡特琳娜的质疑和泰达米尔的小觑，他一直都是抱着无视的态度。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事情已经严重牵涉到了他的老师施耐德，如果他不能正面洗刷嫌疑，那么，即便外界也同样没证据证明自己抄袭，施耐德一辈子的清名也会被损毁的。 所以他现在是真的有点讨厌这个女人了。 “我在这里郑重申明，我发布的所有作品，都是我自己原创的，”白君文的目光从卡特琳娜身上挪开，再扫过所有的内场音乐家，又看向远处，扫过所有的观众席，然后他微笑起来“其实想要证明我自己，有个最简单的办法……” 他站起身来，从座位上走下来，走向舞台“我并不想刺激你们，也并不想打某些人的脸，但是如果某些人强烈要求的话……” 白君文一步步走到了舞台上，这一刻，大厅里连仅有的那些低沉的嗡嗡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们隐隐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却又不敢置信他要做的事情，所有人都还记得，这个年轻人在短短的十天内已经掏出了三部交响曲，其中每一部都被誉为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交响曲。 而现在……莫非他还要掏？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泰达米尔喃喃道“我预言过的……他最少三年内不可能再拿出任何一首作品的……一个人的才气是有极限的。” “他想干什么？”跟着世界之星从维也纳一路追过来的阿方索在这一刻双拳紧握“即便他真的是抄袭施耐德教授，也绝不可能掏出第四部作品来……这种经典，即便是施耐德教授，一辈子有三部也足够了，不可能有第四部的……” 在场众人中，真正最信任白君文的，其实还是柯蒂斯学院三巨头，因为他们不仅仅知道三部交响曲，还知道《巴赫十二平均律》，而当你听过完整的《巴赫》之后，你就会知道，这代表着怎样的创作水平。 无所不能！ 在三巨头心目中，白君文的创作天赋，是无所不能的！ 。 第一八九章 现场创作 “哥，”小格雷迪吞了口唾沫“我好紧张。” “我也是。”大格雷迪的声音微微发颤“白真是太疯狂了！” 白君文已经走到了台上，面向所有人坐了下来。 “提醒你一下，”卡特琳娜在这一刻表情有些严肃，她大声道“钢琴曲跟交响曲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白君文对着她笑了笑，笑容里藏着讥诮。 “我说了，我不想打某些人的脸，但是某些人逼我，”白君文缓缓道“既然要打，就要打疼。” 他反问卡特琳娜“谁跟你说我要弹钢琴的？” “那你上去干嘛？”卡特琳娜道“难道你一个人还能演奏出一部交响曲吗？” 白君文不再看她，目光却落到刚才交流会第一个发言的法国小提琴大师身上“抱歉，刚才对于您的作品，我能提出的建议有限……我确实不擅长鉴赏，然而我擅长创作，并不仅仅是钢琴创作，而是……全部乐器的创作！” 他对这位表情带着些惊喜的法国小提琴大师点了点头“一首原创小提琴曲《梁祝》送给您，希望能给您一些灵感。” 海顿蓦然瞪圆了眼睛！ “我的天！他居然专门作了一首小提琴曲！”海顿抓紧了身边人的胳膊“汉斯先生，您说……他会不会是偷偷创作出来打算送给我的？毕竟我也是小提琴手。” 汉斯先生没理他，因为舞台上已经有悠扬的琴声飘了出来。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白君文的小提琴演奏水平不怎么样，音调有些生涩，或许是拿琴的姿势不对，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快慢节奏也很不协调，完全没有小提琴高手们演奏时候那种身体与乐器协调摆动的韵律感。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调子……这调子…… “绝美啊！”施耐德是最懂行的人，他微微眯着眼睛倾听“不，应该是凄美……我看见了美丽的风景……看见了美丽的姑娘……还有凄美的结局。” 哪怕白君文的琴拉得确实很不好，可无论音乐家们，还是观众们，都感受到了这一曲的优美，极度的优美，说不出的优美，带着淡淡的忧伤，好听得如痴如醉。 这首来自梦境世界二十世纪华夏作曲家的经典作品，不仅本身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而且其中融入了一些独属于华夏传统戏曲的元素在内，听在所有人耳中，有种不同于其他任何小提琴曲的别样风味，此时此刻，这一曲出现在现场，其实颇有些颠覆和创新的意味，尤其在场的都是高手，他们听见这曲子的内心震撼又要比普通人更深一些。 现场原创，居然还是开创性的曲风吗？ 一曲毕，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白，”那位法国小提琴大师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颤“这是你的原创吗？” 白君文微微点头。 法国小提琴大师吞了口唾沫，艰难的追问“是你现场原创的？” 白君文略微犹豫了一下。 他其实不想太过分，然而他毕竟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这万众瞩目的场合，先是经历了种种猜疑和指责，甚至迁怒到自己的老师，他知道这是全球直播，虽然他不知道国内究竟有没有自己的朋友在看这场直播，但他还是觉得，既然要爽，那就干脆爽到底。 “是的，”白君文道“现场原创。” 卡特琳娜在下面尖叫起来“我不信！这种级别的小提琴曲，乐理工整，旋律优美，而且明显开创了新风格……你刚才还说你是灵感派的创作者，你怎么可能一口气写出乐理如此工整的作品来？这分明是经过无数次修改之后的成品！”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更大声的尖叫起来“不对！你根本就不会小提琴！你的小提琴拉得一塌糊涂，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曲子来！这又是施耐德的作品对不对？他不仅给了你交响曲，还给了你小提琴曲，对不对？” 这番话说完，许多音乐家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是的，这首曲子太工整太优美了，像是千锤百炼后的作品，并不像是凭借热情一气呵成的临场作品，音乐家们隐约觉得卡特琳娜说的很有道理。 白君文眼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怒气，心里默默道“是你逼我的。” “你怎么说？”卡特琳娜却不罢休，追问道“这首曲子过于完美了，绝对不是一气呵成的产物，白，你怎么解释？” “我能怎么解释？我现场原创的作品就是能这么完美，这是我的天分，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白君文深吸了一口气“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是我有更简单的方法……你不是一直在质疑我吗？无论我拿出什么作品来，你都会说是老师早就准备好的……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你希望我创作出一首什么样的作品？” 他迎着卡特琳娜难以置信的眼神，往前走了一步，面向所有人，沉声道“乐器，你挑。”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主题，你挑！” 再走一步“你来命题，我来创作！” “这样可以了吗？”白君文站在舞台边缘，离卡特琳娜最近的地方，眼神严厉的看着她“卡特琳娜女士！” 满场哗然！ …… 如果说交流会的前半段略显沉闷的话，那么当卡特琳娜直接跳出来开始指责时，剧情就进入了，无论是大厅里的观众，还是网络直播的看客，在这一刻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们看到那个似乎很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在那一瞬间忽然变得无与伦比的霸道与强势，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句一句迸发出来的那些话，更是指向一个简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场创作！ 乐器不限！ 主题不限！ 这是何等可怕的信心！ “嘿，你们看啊！咱们蛙王唱片的音乐总监，怎么样，牛不牛？”陈文奇眉飞色舞，狠狠拽开了领带“我曹！我曹！我曹！早知道还有这种场面，我中午应该买机票去现场的！” 。 第一九零章 这就是实力 房间里是一众蛙王唱片的艺人，白晴雯在，江湖和杜涛也在，还有一些最近刚刚试录过唱片的主播们，大家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眼里都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谁也没想过白君文万一搞砸了会怎么样——一个多月前，“巴赫”实在是给了大家太多的惊喜，加上陈文奇的刻意引导，如今在蛙王内部，音乐总监巴赫几乎已经是不败传奇了。 飞翔唱片的音乐总监办公室里，罗杰盛和李福来也在看直播，罗杰盛看到这里，忽然站起身来往外走：“你自己看，我不看了。” “老师，您怎么了？”李福来愕然。 “这直播没法看了！”罗杰盛长叹起来：“如果他输了，我看得闹心，如果他赢了……那以后大家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算了，眼不见为净咯！” …… “你确定要这样？”卡特琳娜终于淡定不起来了，如果说她刚才还是百分百笃定白君文是抄袭，那么当白君文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的时候，同样也是把他逼上了绝路。 虽然没人会去告她诽谤，但是她心里清楚，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下她和白君文走到这样的对立局面，那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要么白君文身败名裂，要么她卡特琳娜在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绝没有第三种可能！ 她在这时候忽然隐约有点后悔，或许自己不该表现得这么咄咄逼人吧……怎么就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了呢？ 白君文点点头：“你来吧。” 卡特琳娜的脸色有些发白，一直表现得冷酷而强势的她，在这时候终于有些慌了，她这个人其实是非常固执己见的，她依然坚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但是台上的年轻人显示出的情绪有愤怒也有自信，偏偏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不可能的，不可能这么淡定的……”卡特琳娜用力吸着气，默默给自己打气：“就算他真的是天才，就算刚刚的小提琴曲是他现场原创的，也不代表他就能精通所有乐曲和所有乐器的谱曲啊……他太淡定了，这不合理，他是装的，他一定是装的，他想吓唬我，想让我先乱，对，一定是这样！” “卡特琳娜女士，”白君文催促道：“所有人都等着呢，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你倒是赶紧出题啊。” 卡特琳娜猛然抬起头来：“好，我出题！乐器就选短笛……不行不行，双簧管吧……不行，木管乐器太主流了，你可能还藏着曲谱……那就三角铁？不不不，三角铁太简单了，你随便作什么曲子，我也没办法说不好……那就……那就……那就……” 她一咬牙：“我选萨克斯！” “萨克斯？”白君文忍不住笑了：“萨克斯可不是交响曲演奏单元里面的乐器。” “那又怎么了？难道萨克斯不是乐器吗？”卡特琳娜咬着牙坚持道：“现场难道没有萨克斯大师吗？既然有，那为什么萨克斯不能选？” 白君文沉默的看着卡特琳娜，直接到卡特琳娜的表情有些僵硬了，才微微点头道：“好，那就萨克斯。” 施耐德扭头看霍华德：“你教过他萨克斯吗？” 霍华德脸上带着些忧色，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克里斯蒂安安慰道：“只要他乐理够强，什么乐器都不是问题。” 施耐德却叹了口气：“凭他的功底，随便写支曲子当然不是问题，可是，你想想刚才的《梁祝》，就该知道他下面这首曲子至少要达到什么水平才算过关啊……” “臭小子！”霍华德骂道：“谁让他莫名其妙摸出一首经典小提琴曲来，简直自讨苦吃。” 卡特琳娜的命题还没结束，她开始努力想作品主题：“描写爱情吧……不行不行，爱情的曲子太多了，现在是在英国，那就描述英国风景……也不行，风景类的作品难度太低了……那就……那就……” 她做出了决定：“白，我不知道你的信心从何而来，但是今天之后，你将身败名裂，乐团的巡演也再跟你无关，所以，你将会回家——我要你以回家为主题，现场创作一首萨克斯曲！” 白君文在这一刻轻蔑的笑了一下。 必须承认，卡特琳娜还是很有心计的，她选择了很冷门的乐器，然后选择了很难写出新意的主题。爱情是所有音乐永恒的主题，并且有丰富多彩的表达方式，所以她不取，而风景的范围太广泛，无论是一朵花，一棵树，还是一条河流，一轮红日，都可以作为主题，所以她也不取。 她选“回家”，一方面因为这个主题单调，另一方面，正如她所说，也是对白君文隐隐的诅咒。 白君文的目光在音乐家们身上扫过，落到那位刚刚发过言的俄国萨克斯大师身上：“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个忙？” 俄国人赶紧站起来：“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不会演奏萨克斯，吹不响，没练过，”白君文并不讳言：“所以我只能谱曲，演奏的事情可能需要您来负责了，可以吗？” “哈哈，当然没问题，”俄国人很开心的样子：“白，请务必写一首好作品，让我来完成首秀。” 卡特琳娜的目光有些阴沉，她听得出来，这位俄国音乐大师是倾向于信任白君文的，事实上，此时场上绝大多数音乐家都已经开始支持白君文了，就冲着他做出“你来命题我来创作”这种壮举。 “让你先得意一会儿……”卡特琳娜默默想着：“就算你真有现场创作的能力，这冷门乐器加上冷门题材也能让你很难受，更何况，即便你做出来了，那也得看看质量如何……如果比刚刚那首《梁祝》差很远的话，我是不会认账的。” 白君文的创作速度快得吓人，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直接取过纸笔开始刷刷的奋笔疾书，俄国人站在他身后看，看着看着就眉飞色舞，喉咙里还发出了隐隐的哼声，卡特琳娜没好意思过去看，但是看着俄国人的模样，她的心微微往下沉。 第一九一章 接二连三的经典名作 仅仅五分钟的功夫，白君文就写了满满一大张白纸，递给俄国人“拜托了。” “先说好了”卡特琳娜抢着道“如果不是真正优秀的曲子，是不能算数的。” 白君文瞅了她一眼，没吭声，只是对俄国人道“您开始吧。” “好的，我很荣幸。”俄国人难得优雅了一把，单手抚胸对白君文鞠躬，然后退开几步，拿起了舞台上的萨克斯，大声道“请欣赏，音乐大师白的萨克斯经典原创曲目，回家。” 卡特琳娜的心又往下沉了一截，她注意到，俄国人还没演奏就直接给这曲子加上了“经典”的标签，在场的都是高手，都是能轻易看懂作品好坏的，那也就是说 经典是必然的，这首由梦境世界著名萨克斯名家肯尼基演奏的曲目，甚至收入了华夏的人教版音乐教材，它在许多网站的经典萨克斯名曲排名中都排在第一的位置，这代表它几乎是梦境世界中最好的萨克斯曲。 萨克斯清亮悠扬的声音从舞台上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安静的倾听着，只是脸上偶尔流露出赞叹的情绪来，施耐德微微眯眼听了两分钟，就忍不住睁眼去看克里斯蒂安和霍华德，正好那两人也睁眼看过来，三人六目相对，都看到了彼此眼神里的喜悦。 成了 卡特琳娜也在听，她原本是站着的，此时却悄悄的坐了下去，旁边的泰达米尔偷偷瞅了她一眼，略微带着些同情。 音乐停止，音乐大厅里鸦雀无声。 俄国人把萨克斯放好，并没有去理会白君文和卡特琳娜的赌约，他再次对白君文单手抚胸敬礼，诚恳的道“很荣幸能够成为第一个弹奏这首曲目的人，感谢您，白大师。” 白君文微笑鞠躬对他道谢，目送他回到座位上，然后目光重新回到卡特琳娜身上，就变得锐利起来“尊敬的女士，评价一下吧。” 卡特琳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咬着牙齿一言不发。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可是白君文用五分钟时间写出来的这首叫做回家的萨克斯曲它不仅仅是优秀或者出色可以形容的，它是经典。 是那种真真正正可以流传千古，可以被排在历史上萨克斯名曲前十的超级经典 “这首萨克斯曲的乐理应该也还算工整吧”白君文问她“是不是也不像是一气呵成的作品，而像是经过多次修改的作品是不是也像是施耐德老师提前送给我的” 卡特琳娜心里满是憋屈，她是真的不服气，因为白君文说的没错，这首曲子太td工整了，怎么听都不像是刚刚创作出来的草稿，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不服不行。 白君文刚才说过了，他是天才，一气呵成的作品就是能这么工整他这种说法其实绝大多数音乐人都是不肯相信的，然而当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大家即便再不愿意承认，也只能信了。 卡特琳娜忽然暴怒起来，她站起来，对着所有人尖叫“我就不信你们没怀疑过他” “他这种表现合理吗明明是不合理的你们难道意识不到吗”卡特琳娜大声道“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比你们的眼里更容不得沙子，我只是把所有的怀疑都说出来了而已，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受罚” 她尖叫着“我不服这不是我的错是他是他不讲规矩世界上不可能有他这种人” 白君文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他心里清楚，卡特琳娜说的是对的，自己的行为确实是不合理的，是犯规的，而其他音乐家也确实曾经有过疑虑，或许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消失。 然而他一点都不同情这个老女人，在他看来，这个老女人最大的错误不在于她的质疑，而在于她做事太偏激、太极端，太不给别人活路。 无论我有没有抄袭，我也罪不至死是你咄咄逼人不给我活路，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活路。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完蛋，那当然是你完蛋 白君文并没有再跟卡特琳娜多说一句话，他只是默默的转头，重新走到了舞台正中央，这一次，他在自己最熟悉的钢琴前坐了下来。 “曾经有人说，我没有足够的人生感悟，不可能创作出主题深刻的交响曲，那么今天，我干脆一并证明一下，”白君文道“如果你们一定要说，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苦难才算是合理的感悟，那么我就让你们听一听我对自己前半生的感悟吧。”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卡特琳娜身边的泰达米尔身上，微笑道“你听好了哦不需要三年，我现在就可以拿出我的第四部交响曲，我还没有完全创作出来，但是展示它的一部分给你们看还是没问题的。它的名字叫贫穷。” 白君文第四交响曲贫穷。 或者说，莫扎特第四十交响曲。 这是小屁孩成年之后创作出的最伟大的三部曲之一，也是莫扎特一生中的最后三部曲之一，那时候的莫扎特生活困难，体会到了极度贫穷的滋味，然而在无限的贫穷和忧虑中，他并没有绝望，他在绝望中寻找生活的亮色，最终做出了这部包含着艰难困苦却又隐隐透露着希望的经典作品，它并不是让人绝望的写实派，而是一步步接近浪漫派的作品。 这部交响曲并没有名字，可白君文却给它加了个名字“贫穷”。很合理，也很合适。 “我很早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我有一个姐姐，我们相依为命，”白君文闭上眼睛，双手缓缓的放在琴键上，轻声道“我们过得很苦，很贫穷姐姐为了我辍学去打工。因为她，我读完了大学，因为她，我并没有吃苦我们是贫穷的，但是我们的精神是富裕的。” 他的手在琴键上跳跃起来。 第一九二章 焦点人物 “这次可没人敢说是我创作的了，”满面春风的听了一会儿白君文的弹奏，施耐德在下面嘿的一笑，对身边的另外几个老头子说道，“老子可是贵族，从小时候开始就吃穿不愁，这辈子都跟贫穷没有扯上过关系。” “嗯嗯”几个老头子听着眼皮直跳，也只能勉强的挤出笑脸来点头。 白君文继续弹奏钢琴，一个个音符在他手指下叮叮当当的飘散出来，这一次不比小提琴演奏，他展现出了极高的演奏功底，只可惜，此时此刻，谁也没去在意他的演奏功底，大家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弹奏出来的曲目所吸引了。 这无疑是一首交响曲，他通过单一的钢琴来演奏，并不能表现出交响曲的神韵，然而从这些旋律里一窥作品的本质，对于在座的无数大师而言，还是很容易的。 立刻就有人轻声惊呼起来：“这是小调！” “对，第一乐章，他用的就是他刚才说过代表着悲切的小调！” “悲切吗？” “确实这股凄切悲凉的韵味，与小调搭配得天衣无缝啊” 曾经在座的所有人都在质疑白君文的论点，然而在这部贫穷的第一乐章响起之后，他们渐渐被说服了。 小调大概就是悲凉的吧 至少在这一乐章里，小调表达出的悲凉韵味，是如此的浑然天成，以至于音乐家们在脑海里尝试着改调，却觉得无论怎么改都不对，唯有小调是对的。 所以，小调，大概真的就是代表悲凉的吧 “年幼的时候失去双亲，这种悲伤来得如此自然，”汉斯轻声道：“他表达得并不深刻，因为这是一个孩子的悲伤，本来就不需要深刻，只需要真实他真的用音乐把这种情绪表达到极致了。” 舞台上的旋律陡然一变，旋律变慢，很悠扬，里面却充满了焦躁不安的气息。 “贫穷，看不见未来，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这是小男孩的焦躁，”克里斯蒂安轻声道：“所以白应该对他姐姐有很深的感情吧，是他姐姐担负起家庭的重担，才把他从这种焦躁情绪里拖了出来。” 旋律加快了些，又回到了小调，情绪比起第一乐章略微平和了些，却依然在惆怅郁闷中悄然前行，这时候音乐厅里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音乐家们的心情都有些激动，他们从白君文单纯的钢琴演奏中已经听到了一部经典交响曲的雏形，很明显，这部作品的质量将绝不在英雄之下，甚至于，这或许是足以与命运相媲美的杰作！ “所以命运的人生感悟出现在他身上其实也并不算离谱啊，贫穷是平凡少年的日常情绪，而命运则是平凡少年对于日常情绪的总结和反思，有什么矛盾的呢？”霍华德已经完全放下心来，笑眯眯的在那儿吐槽：“也就只有那些活了一大把年纪却还眼界肤浅的人，才会质疑别人的深刻啊！” “那么田园呢？你怎么理解？”克里斯蒂安问。 “这也不难嘛，”霍华德道：“可能就是他和他姐姐小时候住在农村里，农村风光不错，村外还有一条河差不多吧？据说华夏南部地区所有的聚居地附近都有水源的。” 舞台上的钢琴声在这一刻忽的一顿，停了下来。 “不要停，继续啊！”有人在下面喊：“白，还差最后一个乐章，前面三个乐章的压抑需要得到最后的抒发，你不能在这里停下来。” “是啊，整整三个乐章的压抑，如果在这里停住，会让我们一天都情绪压抑的。”又有人道。 “抱歉哦，”白君文笑着从钢琴后面站了起来：“最后一个乐章，我还没有酝酿成熟或许等乐团到了意大利米兰，我就能把这部作品完全创作出来了吧。” 下面的音乐家们一脸懵逼。 这算什么玩意？ “这是在打广告吗？”汉斯先生的表情仿佛便秘：“他是不是想说，我们的下一站巡演又有新作品所以，敬请各位多多支持？是这个意思吗？” 海顿也有些哭笑不得，点头道：“如果没听错的话，白先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阿尔伯特音乐厅的交流会在整整三个半小时后，才在音乐家们恋恋不舍的情绪中宣告结束，当天晚上消息就在全世界的音乐圈子里炸响了。 白君文，这个来自华夏的二十三岁年轻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忽然崛起，简直闪瞎了许多大音乐家的钛合金狗眼！ “十天四部交响曲，每一部都是经典！”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最好的四部交响曲，居然全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连世界乐理第一人施耐德教授都公然宣称，命运是他一百年也写不出来的作品。” “他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已然封神。” “卡特琳娜公开质疑白君文，遭遇毁灭性打脸，也让全世界看见了这个年轻人难以置信的才华。” “伯纳德首席说，这是不合理的才华，是犯规的才华，是不属于人类的才华。” “下一站，意大利米兰！白君文第四交响曲贫穷，敬请期待！” “这个疯狂的年轻人，他到底还要疯多久？他会不会在每一站都拿出新的作品来？” “他在维持平均两天一部交响曲的同时，甚至还抽空临时创作了经典小提琴曲目梁祝和经典萨克斯曲目回家，这这首曲目，同样排在小提琴和萨克斯原创曲目榜的第一位。” “据了解，梁祝的名字来源于华夏古代的经典爱情故事，具体内容请看详细报道。” “卡特琳娜辞去她在古典音乐鉴赏的职务，目前不知所踪，疑似退出音乐圈。” “最新一期的欧洲音乐之南中，泰达米尔先生宣布自己之前所有的预言作废，并称白君文大师是不能用常理衡量的人物。” 无数的报纸，无数的媒体，都齐齐的聚集在白君文身上。可以说，白君文已经成为了一潭死水的古典音乐圈中百年难遇的焦点人物！ 第一九三章 音乐巨匠 这一天的阿尔伯特音乐大厅里，发生了让全世界音乐爱好者都瞠目结舌的一幕交流会上那么多久负盛名的音乐家们、各种顶级音乐刊物的撰稿人们，以及一些上流社会爱好音乐的贵族们，在交流会正式结束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们几乎是自发的排成了长长的队伍，一一从白君文的座位前经过，一一跟白君文握手或者拥抱，他们递过一张张设计精美考究的名片，用平等甚至带着谦卑的态度跟白君文简短的交谈，报上自己的名字，也不在乎白君文是否记得住——即便是卡特琳娜也没敢径直离去，因为在这座大厅里，当《回家》被俄国萨克斯大师吹响的时候，白君文大势已成。 那一刻整个音乐大厅楼上楼下安静得有些肃穆，普通观众们也没急着离场，他们默默的坐着看着这一幕，个个的表情都带着明显的震撼，许许多多人都掏出手机在拍照，他们深知这一幕是多么非同寻常——往前数两百年，或许也可以往后再数一百年，足足几个世纪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音乐家得到过全世界其他音乐大师如此整齐的推崇，即使是历史上最负盛名的传奇音乐巨匠霍奇纳艾哈德，在创作出生命中最后一部《霍奇纳第十四交响曲》并在金色大厅盛大演出后，得到的也仅仅是十多位老朋友的拥抱和献花。 没有人可以被所有人推崇，正如谁也不是人民币，不能让所有人喜欢——然而至少在今天，在此刻，在高雅音乐的圈子里，在阿尔伯特音乐大厅里，这个来自华夏的二十三岁的年轻人，他做到了。 短短不足半个月的时间，四部可以被列为世界名曲的交响曲，一首小提琴曲，一首萨克斯曲，白君文一再刷新所有人的心理底线，连圈内真正的音乐大师都认为他的行为是不合理的，是犯规的，然而当这一切活生生的成为现实之后，白君文直接封神了。 就像是师兄海顿曾经说过的一样，他是要成神的，无论施耐德还是霍华德都预言过他要成神，只不过，他们觉得白君文毕竟才二十三岁，需要酝酿，需要沉淀，然而事实上，白君文却在二十三岁这一年，直接封神！ …… 乐团并没有在伦敦多做停留，汉斯先生的思路在这样的顺境中变得异常清晰，他知道打铁要趁热，尤其是白君文还故意在交流会的最后一刻卖了个关子，给乐团的下一场演出打了个广告……事实上如果是汉斯先生敢这么干，估计会被所有人骂脱一层皮，但是当白君文这么做时，大家哪怕郁闷得想吐血，却居然一个个的忍住了。 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直飞意大利米兰，这一次后面带上了浩浩荡荡的尾巴，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家们不约而同的决定继续这趟见证奇迹的旅程——既然已经交流过了，那话就说开了，音乐家们也没再藏着掖着，他们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把所有的行程都挂靠在汉斯先生这里。 “请顺便帮我买张票，对，与贵乐团同一班次就行。” “请顺便帮我定个酒店，对，与贵乐团同一间酒店就行。” “请顺便给我们预留一张演出的门票……对，要贵宾席。” “哦，对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把曲目表提前给我们一份吗？” “……” 鲍里斯痛并快乐着，因为所有这些事情最后都会落到他头上，他必须要找到还有一百多个空位的飞机航班，必须要找到有一百多个空置房间的酒店，还必须要提前制作曲目表，以及……提前预留一百多张贵宾席门票——随后他偷偷吐槽，好像这次并没有什么贵宾席的门票…… 是的，因为这一次米兰政府方面主动与世界之星交响乐团取得了联系，并且经过商量，调整了演出地点从室内的米兰斯卡拉歌剧院变成了露天的米兰duoo广场。 “白的作品是多么伟大的音乐！您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抢购贵乐团的演出门票，斯卡拉歌剧院的座位是远远不够的——在确知你们不可能像在维也纳一样连演十场之后，我们就决定要为贵乐团更换演出场地了。”来自米兰市政厅的官员略有些激动的道“我想我们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要让更多的音乐爱好者能够现场感受《英雄》、《命运》、《田园》，还有《贫穷》的魅力！”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刚刚打印出来的曲目表，表情多了几分诧异，补充道“哦，还有这首……钢琴独奏？《超技练习曲》？这……这是……练习曲目？” 汉斯先生其实也有些迷茫，道“是的，白说他想尽量在每一站都留下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可是，这是练习曲吗？”官员的表情有些怪异“让练习曲目与《命运》和《贫穷》这样的超级交响乐经典同台演出，并且这还是钢琴独奏……”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这时候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个钢琴独奏是刚刚封神的白大师来完成的，“神”要做什么事情，哪怕看上去再奇怪，他也是没必要去质疑的。 当晚九点，duoo广场上灯火通明，黑压压的人群坐满了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白君文轻车熟路的跟着乐团成员们一起入场，引发了观众们堪称疯狂的欢呼声。 白君文听不懂意大利语，但是他能分辨出许许多多人在整齐的喊着一个字“白！白！白！” “白，你红了，爆红！”西蒙高茨有些羡慕的在旁边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人把你称为二十一世界最伟大的音乐巨匠了……可是明明二十一世纪才刚刚开头呢。” “这句话没问题，”汉斯在旁边笑道“虽然这个世纪才开头，但是未来八十多年内，绝不会再有白这样的天才出现了……他本来就是犯规的。” “嘿，你说得对，”西蒙高茨点头“尤其是……我听过那个他刚搞出来的奇奇怪怪的练习曲之后……” 白君文笑而不语。 。 第一九四章 技法革新 白君文越来越觉得，自己既然沟通了两个世界，并且享受了这么多剽窃的红利，那就应该为这个世界的音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很久之前就拿出了巴赫十二平均律，这是远超这个世界哈切夫斯基练习曲的启蒙曲目，连霍华德副院长都承认巴赫的启蒙作用相当突出，完全可以彻底取代哈切夫斯基。 而现在，他拿出来的超技练习曲，虽然远没有巴赫的历史地位，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它相当于是巴赫的高难度进阶版，这些曲子一旦诞生，对这个世界的音乐演奏，总是会有所益处的吧 米兰广场的演出是世界之星迄今为止的巡演中规模最大的一次，露天的广场上坐了无数的人，而演奏家们的心情也格外愉悦，从维也纳走到伦敦，在走到这里，即便是最迟钝的人也知道，自己的乐团完全起死回生了，所以现在他们是在享受音乐、享受荣耀、享受尽情炫技的快感。 乐团的演出曲目如今已经很宽裕了，这一次的曲目安排选择了由命运开场，慷慨激昂的磅礴音乐从一开始就震撼了广场上的所有人，随后是英雄，再然后是田园，三部曲之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田园牧歌般的音乐意境让广场上的听众们情绪得到了很好的舒缓，然后所有人都下去了，只有白君文从指挥台上走下去，走到钢琴边坐下，微微闭眼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把双手放到了琴键上。 许多人都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几乎每一个看到曲目单的人都会被超技练习曲这个名字引发强烈的好奇心，区区的练习曲，居然跟这些交响乐同台演出，这本来就是很怪异的事情，而“超技”两个字更是有些微妙，这是代表超凡的演奏技巧？ 其实大多数在场的音乐大师都是这么理解的，他们知道白在柯蒂斯学院的专业就是钢琴演奏，所以他们认为这是白想要在万众瞩目之下炫技毕竟是年轻人，而且是取得了如此成就的年轻人，略微多一点点表现**，其实也情有可原。 对于这一点他们抱着相当宽容的态度，但是对于白君文究竟能表现得怎样，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期待。还是那句话，白太年轻了，他就算在创作方面像是神一样，但是在钢琴演奏这类考验基本功的地方终究还是要吃年龄的亏。 而且钢琴炫技是怎么炫的？找一部高难度的曲子？比如说月光？ 是的，白的月光就是一首难度很高的曲子，但是在场的一百多个音乐大师们，哪怕是最不擅长钢琴的那位俄国萨克斯演奏家，也并不觉得自己弹不出月光，所以这种炫技 “好吧，就当是放松一下心情，随便听一下白的弹奏吧毕竟是来自柯蒂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想必水准还是不差的。” 白君文的双手已经按了下去，一段简短有力的旋律从指间飞出，节奏很快，也并不长，仅仅一分钟之后，他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广场上有些静，绝大部分的普通听众眼神里都透着些茫然。 他们听无数人吹嘘过这位叫做“白”的年轻人，刚刚的三首交响曲也让他们发自内心的震撼，但是这短短一分钟的旋律 这是一支曲子？ 是的，这确实是一支曲子。 好听吗？ 其实还可以，勉强算得上优美，但也仅此而已。 超技？ 其实也就一般，并没有体现出什么高难度来。 人群略微有一些混乱的嗡嗡声，有人在窃窃私语。 “大调，44拍，急板。”最前排的某处，施耐德显得比绝大多数人都淡定些，他知道自己这个学生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也绝不是浮夸膨胀的人，所以他在很认真的鉴定白君文展现出来的东西：“这好像是一个序章？” 是的，这是一个序章。因为白君文在略微的停顿之后，就继续弹奏起了第二支曲子，他手上的动作轻快起来，还有明显的双手交替的动作，然而飞出来的旋律却略显沉闷平缓，在两分多钟后，白君文再次停下来。 绝大多数人这时候已经明白了白君文的意思，他似乎想要弹奏很多首曲子，一步一步的深入下去，想要表达某种东西但是几乎所有音乐家们都没听出他想表达的是什么，他们觉得这似乎是两段相对空洞没有主题的旋律。 “他在干什么？”霍华德无由的有些烦躁，低声嘀咕着。 “让你多研究下乐理你不听，就知道挥霍自己的演奏天赋，”施耐德鄙夷的瞟了他一眼，虽然近期他俩因为白君文的缘故，关系缓和了不少，但是有这种机会，还是下意识的想要打击一下多年的老对手：“这一段是小调，34拍，风格从简单有力变成轻快活泼，而演奏手法则着重在双手交替和断奏，懂了吗？” 霍华德没在意他的鄙夷，而是凝神思索了几秒钟，道：“你是说他想展现完全不同的钢琴演奏模式？” “这不明摆着的吗？”施耐德哼了一声，很得意的样子：“不同的调性，不同的节拍，不同的弹奏手法，还有不同的音乐曲风，这难道不是很明显吗你太看重演奏的旋律本身了，然而在这里，音乐只是炫技的载体，它本身其实是空洞的，并不需要有具体意义，懂吗？” 霍华德懂了，但绝不承认，只是同样哼了一声，扭头去看白君文，不看这个毫无风度的德国老头。 场中，白君文已经转入了第三支曲子，正如施耐德所说，这一次换成了大调，68拍，柔板，节奏略微压抑，却隐隐透出一股描述风景的意味来，随后又很快结束。 绝大多数普通观众并没能迅速看懂白君文的意思，所以广场上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些，甚至把之前三部交响曲营造的良好氛围都破坏了一些，然而那些在最前排席地而坐的音乐大师们，却一个个的神色郑重起来，他们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前倾，像是要听得更清楚些，许多人的眉头都微微皱起，开始仔细倾听和思索起来。 第一九五章 进步的脚步永不停止 “第四支曲子，b小调，4/4拍，急板，”爱德华轻声对身边的弟弟亨利道：“看来我没猜错，他是在变换所有的调性和拍子，想要把所有的弹奏技巧都展现一遍……虽然到现在为止的难度都还算一般，但是弟弟啊，你这个同学的野心可不小啊……” 亨利却苦笑起来：“亲爱的哥哥，你听过《月光》，也听过《命运》，现在跑来跟我说他野心不小，难道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爱德华一愣，随后也忍不住苦笑起来。 实际上第四支练习曲已经正式迈入“困难模式”了，有大量的装饰音，中段略微平缓了点，最后却又转为相当的激烈，白君文的手指这时候已经开始在琴键上飞舞，这是最能被外行听众看见并且惊叹的场景，所以，随着这一幕的出现，广场上的窃窃私语终于小了一些，许多听众都手持着望远镜在努力盯着白君文手上的动作。 七分多钟之后，这一曲结束。 白君文这一次静坐了一分多钟，他在调整，因为后面的部分会越来越难，他必须要郑重对待。 这是来自梦境世界中被誉为“钢琴之王”的弗朗茨李斯特的经典练习曲，李斯特这个人的一生，开创了许多创造性的新演奏技巧，也创作了许多超高难度的曲目，这个人很怪，他的音乐常被人批评为“空洞无物”，然而在演奏技巧方面却几乎达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巅峰，他甚至有一点点“难度不大不舒服”的怪癖，他纯粹为炫技而生——而白君文此时想要展示出来的，是李斯特一生中最著名的、也是整个梦境世界中与炫技有关的钢琴曲中最著名的十二首超技练习曲。 这是绝大部分钢琴演奏家都无法完整演绎的超高难度练习曲，它们一首比一首难，在循序渐进中逼近人类所能达到的演奏极限。 这是白君文对自己多年的钢琴演奏学习生涯的总结，以及挑战。 “第五首曲目，降b大调，2/4拍，小快板，”施耐德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一直听了四分多钟，听到白君文停下来，才继续说下去：“这一曲……诡异……神秘……我总觉得这小子在嘲讽什么……” “单从音乐风格上说，他真是多样化啊。”霍华德轻声赞叹：“他这几首曲子，真是每一曲都完全不同。” 实际上，在李斯特的练习曲目里，这一曲名叫“鬼火”它奇特诡异的旋律让大量的普通观众都露出古怪的表情来——他们并不觉得这曲子有多好听，但是……确实有点怪怪的。 然后是第六曲。 “看！好快啊！”广场上终于有人喊了出来：“你们看他的手！” “已经快得看不清楚了！” “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是的，这一曲叫做《幻影》，也是从这里开始，正式拉开了炫技的幕布，白君文的手已经成了残影，而旋律的音调也开始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一直往上扬，一直高到所有人都有些窒息的地步，才忽然之间“咚”的一声，戛然而止。 许许多多人都在这一声“咚”之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对于音乐大师们来说，这种纯粹的手速其实并不算什么，但是在更多的普通听众眼里，这才是真正震撼的地方。 “牛逼啊！”有人轻声道：“他怎么能那么快的……” “弹钢琴的人都这样，何况是白这样的天才。” “可是，现在已经快成这样了，看他的样子，还要继续下去，后面还要怎么样？” 然而第七曲并没有一味的快，反而慢了下来，旋律也开始低沉，变得如泣如诉，本来是闭着眼睛想要分析乐理的施耐德在这一刻有些诧异的睁开眼睛，语气里带着些意外，油然道：“好听啊……” 是的，这一曲居然非常好听，低沉中蕴含着的高亢，就像是史诗中的悲剧英雄一样让人崇拜，而整支曲子的意境也相当高，隐隐有种大气磅礴的气势在里边。 “白到底是白啊，”前排有音乐大师在喟叹：“即便是想要纯粹做一点炫技的东西，却还是一不小心暴露了他在创作上的高境界。” 四分多钟之后，白君文开始了第八曲，这一次，他的手速又快了起来，这是小调，狂暴的急板，白君文的手指又变成了残影，暴风骤雨般的旋律仿佛潮水一般从指间流泻出来，这一次比第六曲更完整、更夸张，一直很快，一直很激烈，然而……还相当的好听。 “真好听啊！”有人在赞叹：“如此激烈却又如此优美，简直让人如痴如醉。” “我甚至听见他在描述风景，你听见了吗？”又有人道：“这是在狩猎吧……风景如画的狩猎场，激烈雄壮的狩猎活动，我虽然听得到他的弹奏已经激烈到极点，可我却心情很放松，甚至觉得心旷神怡，这真是奇了……” 还要更多的音乐大师没有吭声，他们到这时候已经真正感受到了白君文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这个年轻人原来并不仅仅是来炫一下他差强人意的弹奏技巧，他是真的已经登堂入室了，甚至于，和他们这些修炼了一辈子的老人相比，都已经旗鼓相当。 “白进步了……”霍华德表情很欣慰，又有些失落：“他刚去世界之星的时候应该还没到这个地步。” “你错了，他不是进步了，”克里斯蒂安凑了过来：“他现在这样……应该算是升华了吧。” 懂行的人能听出来，这支曲子的演奏难度已经极高了，这种难度当然不仅仅体现在手速上，而是体现在许多节奏变化上，这是外行人听不出来的东西，然而在场的一百多位大师，全都能听懂——能用如此激烈的转音和如此疯狂的音符营造出张弛有度且极其优美的音乐画面来，这就是所谓的举重若轻，刚柔并济。 “第九曲，降a大调，6/4拍，小行板……”霍华德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从音乐旋律中拔出来：“这一段，真是优美到极点了……” 第一九六章 大杀器 第九曲，《回忆》，平静的近乎沉默的回忆，足足十一分钟的深刻抒情，中间有一段旋律在梦境世界中甚至被誉为“古典音乐中最美的小节”，这一段十一分钟的音乐美好到极致，而在白君文充满灵气的弹奏中几乎击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灵，连那些听不懂门道的外行听众都本能的微微眯起眼睛，沉浸在纯粹音乐营造出来的安静而美好的气氛中。 这一刻，他们都忘记了这是在炫技，忘记了白君文正在挑战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超高难度钢琴曲，他们完全被旋律和意境俘获了。 直到这一曲结束，许多人才恍然大悟的睁开眼回归了现实，然后就有许多听众觉得后背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是一种后知后觉细思极恐的感觉：他们明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要看白君文炫技的，却莫名其妙就陷入了音乐之中忘怀了初衷。 “能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技巧的存在，而全身心投入音乐本身，这应该算是音乐弹奏的最高境界了吧……”有音乐大师在喃喃自语。 来自《欧洲音乐指南》的泰达米尔坐在观众席的中间位置，远远的看着那穿着白衬衫正襟危坐的年轻人，心情很复杂。 他对白君文其实是没有敌意的，之前的发言也都是出于他按照常理给出的正常推断，然而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的三观都在白君文妖孽般的表演中摇摇欲坠。 他虽然不是音乐大师，但是做了二十多年的音乐鉴赏和评论，他在某些方面的眼力甚至在音乐大师之上，所以他能深刻的理解白君文正在弹奏的这些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他看来，这些曲子其实是在开创一种模式，开创一个时代，这个年轻人野心太大，他想用这些曲子把整个钢琴圈子里的所有调性、节拍，所有音乐风格，所有演奏技巧一网打尽，而就在刚才让所有人都忘情的第九曲中，泰达米尔是少数几个没有沉浸到音乐中去的人，他一直死死的盯着白君文的双手动作，他分明从里面看到了一些完全迥异于其他演奏家的特殊动作，他不敢确认，但他隐隐觉得，这应该是全新的演奏技巧！ 这个可怕的妖孽一样的年轻人，不但有着无穷无尽的才气，甚至于……他居然在自创新的演奏技法？ 泰达米尔在这一刻决定认栽了，他怕自己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会遭到卡特琳娜那样的结局，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原本坚信的那些理论现在已经动摇了，他觉得自己可能不能把白君文当做人类。 他又有些自嘲的告诫自己：“至于新创演奏技法……哪有那么夸张的事情……那应该是霍华德大师的成果吧。” 他并不知道，当白君文做出某些动作的时候，霍华德、施耐德和克里斯蒂安这柯蒂斯音乐学院三巨头同时转头对视，三个人六只眼睛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神里都写满了难以形容的怪异神色。 欣慰？赞赏？应该有吧……毕竟自己的学生居然能临场创造出新的弹奏技巧。 惊讶？震撼？应该也有吧……毕竟这已经不是音乐创作范畴内的东西了，白在音乐创作上的妖孽已经让人难以置信，可他在钢琴演奏方面难道也要逆天吗？ 明明应该是老怀欣慰的，可是三巨头这时候的眼神却很复杂，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能单飞了，这不是问题，可孩子直接变成了奥特曼，不但能上天入地，还能打小怪兽，那就让人有点蛋疼了。 白君文并不知道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很努力的调动自己最好的状态，进入第十首曲目。 第十首，充满热情的一首，非常激动的快板，也是最能体现钢琴音色之美的一首。虽然李斯特在历史评价上一直是一个“难度大于优美”的钢琴奇人，然而真正的音乐巨匠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短板，所以这一首其实依然是十分优美动人，他很好听，而白君文的弹奏动作虽然很快，却也远没有达到第八首时的地步，所以观众们下意识的忽略了白君文的动作，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旋律本身上——他们并不知道，旋律的优美，尤其是李斯特超技练习曲中的旋律之美，其实本身就是需要通过极为高超的演奏技巧来实现的。 这真的不是谁都弹得出来的调子，也是白君文挑战自我钢琴水准的最后阶段，白君文做得很好，他稳稳的完成了这一曲，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没有急着继续下面的动作，而是再次深呼吸，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心情无由的变得激动起来。 是的，到这里了！ “到了最让我兴奋、也最让我紧张的地方了！” 第十一首，《夜之和谐》！ 整个李斯特十二超技练习曲最精华、最经典、最有名、最高难度的一曲！ 十二首曲子构成了一个整体，就像是一部交响乐或者一部小说，有序章，有发展，有**，有结局，而第十一曲《夜之和谐》，则是这一整个篇章里的最**，是归于平静之前最后的疯狂！ 这不是李斯特音乐的最高难度，却被公认是李斯特音乐的极致，是他创作生涯最高水准的体现！ 那么，来吧！ 音乐响起，初始较慢，然而这个世界上对乐理最敏感的人施耐德却已经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对！不对劲！这个开局有问题……有野心。” 他用异常肯定的语气沉声道：“这小子闹得不好要搞一个大杀器啊！” 仿佛是为了响应他的论断，钢琴声在这一刻陡然激烈起来，并且是刹那间就激烈到了极点，然而这种激烈并不是单纯的加快速度堆砌音节，这部分的音乐编排极其高端，以至于出来的旋律好听到极致。 后排听众中，有一小部分人对白君文的钢琴独奏并没有什么感觉，一直处于百无聊赖的等待和昏昏欲睡的状态中，而这一刻，当这样无比激烈又无比优美的音乐响起，他们的感觉有点像是忽然听到了《命运》的当当当当一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蓦然瞪圆了眼睛！ 第一九七章 贫穷交响曲 哇！好听啊！” “好……好激烈！” “它好像想要对我说什么。” “是的，它在述说……但是我听不懂它想说什么……” “那些音乐大师们应该能听懂吧？” 音乐大师们眉飞色舞，整个人都在兴奋的随着旋律微微晃动，他们确实听懂了，这确实是一种来自纯粹音乐层面的述说，但是他们也没听懂，因为他们不知道创作者想要述说的究竟是什么——然而不重要，因为“倾述”只是这支曲子的表达方式，而真正的重点是，这段旋律真的好听，太好听了，这是听觉上的至高享受，让他们甚至有些飘飘然。 “这是完美的形式主义……”施耐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是乐理第一，类似于学霸，所以他再次鄙视霍华德“你这种只懂演奏却不懂原理的家伙是不会明白这种东西的。” “是的，完美的形式主义，完美的乐理规则，一层层推进，又一层层返回，每一次来回都有不同的感受，需要细细体会，”克里斯蒂安这次赞同了自己的老乡“不过可惜啊……这样的往返不能持久，终究是要结束的。” 音符止息了，最美妙的享受也到此为止，白君文的手指按在琴键上，一个简单的音符持续响着，简单温柔，意犹未尽，让人无法舍弃，仿佛是袅袅的余韵，正在一点一点散发释放出来。 “我好像全都听懂了，又好像完全没听懂……”有音乐大师喃喃自语，眼神迷茫。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觉得语言在这里变得没有意义。”有音乐大师轻声自语。 白君文觉得胳膊有些酸痛，手指也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敲击而有些微痛，他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后背的白衬衫已经全湿了。事实上，除了他最初用极快的手速震撼了听众之外，后面几乎没有人在看他的弹奏和指法，那些人全都被白君文成功带入了音乐本身之中。 然而越是让听众意识不到的演奏，其实越是境界高明的演奏，白君文早就过了用指法和视觉效果炫技的层面，他所有的炫技、所有的演奏技巧，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让旋律更好听、更精准。他能把这些曲子弹出来，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他按在琴键上的胳膊往上抬了抬，依然觉得酸痛，这种酸痛会影响他手指的灵敏度和敲击的响应速度，于是他用另一只手抓住胳膊轻轻揉捏了几下。 还剩最后一曲，他虽然完成了最华美的第十一曲，可并不愿意在这里打住，他想要一个完美的收官。 “嘿，尊敬的先生，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某个普通听众没忍住，轻轻用手拍了拍坐在他前面的某音乐大师“白的这些曲调，我虽然觉得相当好听，但我并不完全明白它们代表的意义……至少跟交响乐这样高大上的东西比起来，它们真的有资格在这样的场合以钢琴独奏的形式存在吗？” “有的，完全有的。”前面的音乐大师回过头来，神色居然带着相当程度的严肃和郑重“这东西……怎么说呢……它们和交响乐其实并不属于同一个范畴。” “嗯？”普通听众问“什么意思？” “交响乐固然是相当高端的东西，那是因为它本身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并且很考验创作者在音乐方面的全面能力，然而这个东西……”音乐大师，想了想，笑道“或许这些曲子以后会成为每一个练习钢琴的人，都必须要努力跨越的一座大山吧……” “每一个？”普通听众脸上露出了惊容。 “是的，每一个人，”音乐大师很认真的道“至少对我来说，我一定要让我的学生们练习这所有的曲目，如果他们能全部完整的弹下来，那就代表他们大概掌握了所有的弹奏技巧，并且能够演奏难度很高的乐曲，所以，他们可以出师了。” 白君文这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拿出来的东西其实可能变成专业钢琴演奏进阶时的教材，他在努力的调整身体状况，然后奏响了最后一曲。 第十二曲，《扫雪》。 “降b小调，6/8拍，快速的行板，全作的收尾。”或许是经过了第十一曲的洗礼，施耐德显得有些敷衍“这一曲就是扫雪，扫完了就收工，没什么好说的。” 实则最后一曲当然是一如既往的高质量，不过有珠玉在前，哪怕知道施耐德在偷懒，霍华德也懒得跟他扯皮了，两人默默的听完白君文的全部演奏，然后看着白君文从钢琴前站起来，对所有人行礼，然后……走了下去。 “咦？”霍华德张了张嘴“他……” “你是不是傻？”施耐德没等他说完，迅速开启鄙视模式“换成是你，这十二首曲子弹完，还能做得了指挥？哦，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句话的，你根本不明白乐团首席究竟要干些什么事情。” 白君文走下去，汉斯就走了上去，这都是事前说好的，在略微调整了一阵之后，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压轴演出《白君文第四交响曲--贫穷》就正式奏响了。 重回指挥席的汉斯先生就像是饥渴了许久的鱼一样，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激情，身为一个世界级的指挥家，他天然就渴望指挥演奏那些伟大的曲目，可是之前他主动让白君文上台指挥，自己在下面憋得难受，今天终于有了机会，拿下的还是《贫穷》的首个正式的现场指挥，他的兴奋可想而知。 这首完全可以与《命运》相媲美的经典交响曲，在世界之星十多个大师级演奏家的联手演绎下，效果比起白君文几天前在交流会上的试弹，效果好了何止十倍。在这样宏大的音乐声中，所有人再次体会到了第一乐章中悲凉的g小调，随后是降e大调的第二乐章，随后是第三乐章，回归g小调，转入g大调，听众们的情绪已经被感染得极为明显，许多人脸上都流露出同情和愁苦的神色来，还带着隐隐的一丝祈盼，盼望转机的出现。 。 第一九八章 蹭热度的大师 至于那些音乐家们，更是一个个屏息凝气，他们早就在交流会上听过这前三个乐章，只不过当时的憋闷还算小，而如今正式演出，音乐带来的压抑感和那一丝始终贯穿的隐隐的亮色让他们充满了想要释放和爆发的**，他们急需听到第四乐章。 他们听到的并不是彻底激昂的释放，因为那并不是真实人生的模样，他们听到的是贫穷少年坚定不移的决心和奋进的勇气，但同时又有种种担忧和不确定的情绪交缠其中，难分难舍，在这样的纠缠中，旋律的调性开始不断转化，营造出风云变幻的动荡气息，然后，乐声陡然高亢尖锐起来！ “天哪……有点刺耳了……” “这是演奏失误吗？” “不，不对，这是故意的……” “这是全新的表现手法！” “我感受到了刺耳、粗野、反常、不和谐！” “然而正是这种粗糙和野蛮，像极了一个贫穷的农家少年那不甘于现状的愤怒心情！他不是优雅的贵族，也不是英勇的骑士，他的反抗是本能而直接的，他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 “他是粗野的，不守规矩的，他不优雅、没风度，但是他是真实的！” “这就是真正的贫穷吗？” 不得不说，许多东西都要看你愿不愿意去主动理解了。如果今天这支交响曲的创作者是个无名小卒，那此刻的演出或许会被归类为“演出事故”，而创作这段旋律的作者更会被批为“不懂音乐规则”，然而正因为这是白君文的作品，白君文早已无数次证明了自己，所以这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试图理解他的创作意图，并且在这样的心态下真正完成了对作品的正确理解。 是的，这就是白君文要表达的……或者说，这就是梦境世界里的莫扎特当时想要表达的情绪。 他贫苦，他愤怒，他不甘，他要反抗，要倾诉，但他不会循规蹈矩，也学不会那些虚伪的彬彬有礼，他是稻田里野蛮生长绝不屈服的一丛杂草，用他的音乐，表达最简单直白的愤怒！ 为什么我贫穷？ 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最终乐章用极其宏大且新颖的方式展现了无与伦比的气势，彻底冲垮了“悲凉的g小调”带来的负面情绪，当音乐声停息的那一刻，整个duomo广场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音乐家们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纷纷跟身边的人两两击掌，他们很满足，因为白君文再一次给了他们一场音乐盛宴。从《命运》到《田园》，从《英雄》到《贫穷》，白君文始终没让他们失望，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跟随世界之星走遍了多个城市，其实每个音乐家手都痒得厉害，恨不得自己能够顶替世界之星乐团里的某位演奏家，亲自去体会一下演奏经典新作的快感，然而现在他们只能憋着，他们必须要继续跟着乐团走，否则，可能会错过下一场的历史性场面。 是的，只要白还在创作，那么每一站的巡演都是在创造新的历史。 “白，你还能写吗？”音乐家们没有走，他们涌了上去。 “白，下一站，有新的作品吗？” “白……” 白君文并没有急着回答大家的问题，他这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老朋友：小屁孩莫扎特。 已经好久没见过小屁孩了啊…… 《白君文第四交响曲--贫穷》，实则正是小屁孩人生末期的作品《莫扎特第四十交响曲》，白君文专门读过关于这首交响曲的历史背景，小屁孩成年后的人生颠沛流离，充满不幸，他在公元一七八八年创作了这首交响曲，仅仅三年之后，一七九一年他就去世了，死因不明。 白君文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入梦推开门时的情景，他知道莫扎特的时间跟现实世界的流速对比极快，远超李思颖那边，也就是说，自己一年多的时间不见小屁孩，或许小屁孩已经人到中年了……而他总共也只有三十五岁的命，他死于中年。 白君文在这一刻忽然无比强烈的想要再见一次小屁孩。 …… “白，你还有灵感吗？” “白，你的才气真的是无穷无尽的吗？” “白，我们能在三天后看见《白君文第五交响曲》吗？” “白，你试试吧，你可以的！你已经创造历史了，我们想要看到你继续创造新的历史。” 白君文被无数热情的询问和鼓励惊醒过来，他茫然的开口道：“我……” 这时候，忽然有个异常尖锐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他不行的！” 人群这一刻略微静了一静，许多人转头去看那发声的位置。 “他……江郎才尽了！”说话的人并不忌讳被发现，他努力往前挤，所有人都下意识让开，让他挤到最前面，走到了白君文面前：“白，我确信你已经囊中空空了，你才二十三岁，你的才气是有限的，被你肆意挥霍，到此为止了。你们华夏有个故事叫《伤仲永》，我觉得很适合你！”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欧洲男子，金发碧眼，颇为帅气，他眼神带着挑衅看着白君文，身高接近一米九的个头让他得以居高临下的看待白君文，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我敢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断言，不会有《白君文第五交响曲》这种东西了，至少三年之内都不会有的！” 白君文有些愕然。 这个人说的所有的话，跟之前的泰达米尔几乎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新鲜点，然而这个人的态度却比泰达米尔嚣张得多，甚至比卡特琳娜都嚣张，他这样直接怼到脸上来挑衅，到底是想干嘛？ “你是谁？”白君文问。 “本人内瑟斯，《古典音乐鉴赏》特邀撰稿人！”男子大声道：“怎么，白大师，敢不敢跟我赌一赌？我就赌你下一站绝对不会有新的交响曲面世，如果我输了，我立刻从《古典音乐鉴赏》辞职走人！” “《古典音乐鉴赏》……”白君文总算稍微有点印象了：“卡特琳娜好像也在那儿？” “她是她，我是我，她输得一败涂地，我可没有！”内瑟斯并不否认，语气却还是信心十足：“她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不要说她……白大师，你到底敢不敢跟我赌？” 这一刻白君文周围很安静，许多音乐家都用有些诡异的眼神看着他和内瑟斯，表情像是吃了屎。 情况很明显，这位内瑟斯大概是来蹭热度的…… 第一九九章 规模浩大 卡特琳娜是《古典音乐鉴赏》的超级大牌，所有人都认识她，严格说起来她也算是音乐圈子里的专业人士，有真材实料的，而这个内瑟斯……说实话，如果他不是自报家门的话，谁也不认识他——虽然他和卡特琳娜都是同一家杂志的特邀撰稿人，但是他俩其实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所以卡特琳娜跟白君文一场赌局，输了就果断消失，因为她要面子。 但是内瑟斯很明显没打算要面子，他找白君文赌，无论输赢热度都蹭到了，他赢了估计能嘚瑟到天上去，输了也压根儿没打算真的辞职……反正，我不辞职你来找我理论呀，只要你跟我说话，我就果断蹭你的热度。 对于这种碰瓷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理他，然而……现在他已经蹭上来了，已经有许多人在偷偷拍照了，这一波他算是成功了。 无论白君文，还是围观的大师们，都像是吃了只苍蝇，觉得很恶心。 市政厅的工作做的还是很到位的，之前这位内瑟斯打着特约撰稿人的牌子过来他们没办法预防，可现在，很快就有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把内瑟斯叉了出去，叉出去的时候这货还在声嘶力竭的叫嚣：“哈哈哈，你怕了！你堂堂白大师居然不敢跟我一个小人物赌，你江郎才尽了，你写不出来了，哈哈哈！你完了，你到此为止了！我不会放弃的，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原本好好的演出现场，硬是被这家伙弄得倒了胃口，音乐大师们也慢慢散了，在市政府的疏通下，广场上很快就人员散尽。 然而白君文回到房间之后并没有真正消停下来…… “嘿，白，我有个问题不问睡不着觉，特意过来问你，”西蒙从门口探出头来：“下一站法国巴黎，你有新作品吗？哪怕不是交响乐，来个钢琴曲或者小提琴曲什么的也行呀。” “应该有吧……”白君文也没想明白要再剽窃哪部作品，敷衍道：“我还得找找灵感。” “哦哦，不着急不着急，”西蒙临走之前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说了心里话：“如果有什么钢琴新曲……能不能让我试试？” 西蒙走了，很快海顿又来了：“小师弟呀，交响乐咱们就不奢望了，有没有什么别的新作？比如那个《梁祝》我听着就很不错……可惜你自己演奏过了……” 师兄语气里的幽怨简直连聋子都听得出来，白君文只能解释：“那个《梁祝》本来就是写了想送你的，结果那天也是被卡特琳娜给气到了，就没想太多……”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我也不在乎这种事情，”海顿哈哈笑了一阵，终于也没忍住：“我说小师弟啊，咱们毕竟都是施耐德老师的学生……如果你要创作什么新曲的话，记得优先考虑小提琴曲哦，你师兄我的独奏能力，在演出的时候还是拿得出手的。” 海顿走了，白君文准备睡觉，可是这时候来了个很意外的客人：鲍里斯。 鲍里斯笑得很谦卑，对白君文相当尊重：“那个……我其实是代表团里其他人来问一声的……如果创作交响曲很难的话，要不试着弄个长号曲子，或者小军鼓、锣、钢片琴什么的曲子，都可以，大伙儿都挺有兴趣在法国巴黎来一个独奏表演的。” 白君文有些啼笑皆非，当初他是遭遇所有人的质疑，大家都说他才气是有限的，都说他太挥霍天赋了什么什么的，怎么这才过了几天，大伙儿就跟疯了一样，觉得自己真的才气无限可以随便创作了？ 咳咳……好吧，还真是这样。 那么，到底要创作点什么呢？ 白君文想了很久，想得头疼，无论偏向谁都会让其他人不满，虽然他们不会说出来，也不至于真的就起恨意，但是这种淡淡的偏向性终究不是他想要的。 那么……就继续写交响乐了？ 写什么呢？ 他想到这儿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白君文很无奈，这都半夜十二点半了，怎么还能有人找过来。 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人让他很意外，汉斯先生……难道不应该是个很懂事、很稳重的人吗？怎么今天也变成这样了？ 还好汉斯先生跟前面那些人来意并不相同…… “白，现在有个突发状况，可能是天大的好事，但也有可能是麻烦事，”汉斯的表情颇为严肃：“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主，所以哪怕知道现在很迟，我还是找过来了。” 白君文被他弄得有些紧张：“什么事？” 汉斯先生道：“今天有很多音乐家跟我联络，他们说……想要到我们乐团里来临时帮忙。” 白君文睁大了眼睛：“临时帮忙？” “对，临时帮忙，而且不要酬劳，纯义务劳动，”汉斯先生解释道：“我们之前不是人手不足吗，一直没办法演奏大规模的交响乐……其实你这几部交响乐我也仔细研究过了，《田园》和《英雄》我拿不准，但至少《贫穷》和《命运》其实是更适合几十号人的大规模演奏的……纯粹是因为我们人手不足，所以你才修改成了小规模演奏的模式，对不对？” 白君文点点头。 “现在那些音乐家们都很眼热，你得明白他们看见一部全新的经典交响曲之后的心态，恨不得把我们统统赶走自己来演奏试试看，”汉斯先生笑道：“反正他们也是打算一直跟着我们巡演的，所以就想着能不能干脆进来义务帮忙……他们的演奏能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放在平时，都是我们请不起的大牌，所以，从这一点上看，这是好事。” 白君文隐隐有所悟：“那麻烦事呢？” “麻烦事就是我们得想办法把你的四部交响曲改成适合大规模群体演奏的模式，而这个，首先需要你授权，其次还需要你出力，”汉斯先生道：“我觉得，既然是你的原创作品，那也应该让你亲自来改。” 这其实是相当浩大的工程，但汉斯先生倒没多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在他看来，白两天都能写一部原创交响曲了，那改一部交响曲，从能力上来说应该毫无问题。 白君文沉吟了起来，过了许久才问：“有多少人申请帮忙？” 汉斯先生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才道：“全部。” “全部？”白君文瞪大了眼睛：“一百多号人？全部？” “对，全部，”汉斯先生硬着头皮道：“当然不用全部上台，我们不是四部交响曲吗，我的想法是，每一部放几十个人上去帮忙，让他们每人能上去玩一次，也就够了，你觉得呢？” 第二零零章 不可思议的创作者 汉斯先生其实还是挺憧憬的，因为这种事情简直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这一百多号音乐大师，几乎已经把全世界绝大多数音乐大师一网打尽了，这批人相互之间也有交流，他们想要进乐团帮忙也不是第一天了，也是在酝酿很久之后才不约而同选择了找汉斯先生申请，结果谁也不愿意落后，到后来居然一口气来了一百多个想要义务劳动顶级大咖。 汉斯先生充满着幸福的烦恼，但是他又特别想要让这些人都进来，这样的话，到时候法国巴黎的演出一开场，无数的音乐大师此起彼伏，那简直是几个世纪以来都没有过的盛况，那场面，足以让世界之星跃居世界交响乐团最前列，并且载入史册。 然而这一切，都还要看眼前的白怎么说。 “白，如果你觉得工作量太大的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汉斯先生看白君文一直没反应，忍不住轻声试探：“其实也可以交给我们一起做……人多力量大嘛……” 白君文这时候总算有反应了。 “不，我觉得这样太乱了，而且，都是演奏我们演奏过的曲目，就算把演奏人数变多，也未必有太大的实际意义……”白君文微微皱着眉思索着：“所以……” 汉斯先生的眼神略微黯淡下来，是的，他该猜到白不会答应的……这事对乐团有好处，但对白而言，却像是一场闹剧，而且他要付出艰苦卓绝的劳动……白现在的地位和名气，根本不需要这些……这是一件对白而言毫无益处的事情，他救活了乐团，已经做得够仁义了，怎么能强迫他继续无私的奉献呢？ 汉斯先生没有准备劝说，因为他觉得任何一句劝说，对白君文而言都不公平。老头儿还是很知道好歹的，他已经打算挤出笑脸告辞了，可是这时候，白君文总算把自己的后半段话出来了：“所以……要不咱们干脆写个新作品出来？写个超大规模的……能够把一百多号人全部放进去的……超大规模交响乐？” 汉斯先生瞪大了眼睛！ “你……还能写？”汉斯先生有些结巴：“第五首交响曲？” 他本来是不想再质疑白君文的才气的，但是，实际上，背地里，世界之星内部所有人都已经默契的达成了一个共识：白就算再有才，写完《贫穷》也该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创作应该以单一乐器曲谱为主了，交响乐这么伤脑筋的东西大概是不会再写了——所以刚才的来访者才清一色的请白君文为自己写谱，而没人提出要继续写交响曲。 即便这样，他们都认为已经是很过分的请求了。 然而白说他要写一部超大规模的、能容纳一百多个人的新交响曲？ “最多还有三天时间……毕竟是巡演，不能让这股热情断掉，”汉斯先生依然带着股不敢置信的意思：“你能写出来？我还从未见过能让一百多人全部上台的交响乐呢。” “可以的，我已经有想法了，”白君文笑了笑，道：“名字可以先定下来，叫《欢乐颂》，这一次，汉斯先生，我们玩大点，怎么样？” …… 世界之星乐团在米兰反常的停驻下来，并没有像是之前几站那样雷厉风行的赶往下一站法国巴黎，他们租了一个最大规模的排练场所，所有人都躲了进去，一天天紧锣密鼓的开始排练。 全世界的音乐气氛从duomo广场的露天演出之后，就变得颇有几分诡异…… 许许多多的高端音乐机构和音乐团体，其实暂时都是处于荒废状态的。 “伯纳德先生，咱们乐团夏季例行的城市音乐会要开始筹备了，您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先拖着吧，我暂时还回不来……请给我至少一周的时间。” “可是真的拖不住了，市政厅已经来问过三次了，我怕再拖下去他们要生气了。” “啊……这样啊……亲爱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能拖住的，请再让我放纵一周的时间……六天吧，六天之后的晚上我乘坐夜间航班回来，可以吗？” …… “克里斯蒂安校长，学校这边真的积压了一大堆文件需要您亲自审核签字，您确定还要在外面待着吗？” “对，请让我任性一次……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施耐德和霍华德也跟我一起呢……” “校长……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他们虽然有一些授课方面的任务，但是调整一下也就过去了，可您是校长啊！” “唉，这个嘛……”克里斯蒂安老脸微红，决定对自己的秘书说一个谎：“我确实走不开，白的创作需要我帮忙……你也知道他正在创作一系列超级经典，这种历史性的时刻，我怎么能拖他的后腿呢？” …… “格林卡先生，关于今年的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事情……” “停！停下来！我现在不想听任何与肖邦钢琴大赛有关的事情！” “可能是筹备委员会主席啊……大伙儿都在等您呢。” “那就等着吧，至少再等我一周时间。” “等不了了……大家怨气都很重，我看您还是先回来吧。” “那我辞职，老子不干了！” “这……这真是……唉，格林卡先生，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倔脾气……好吧，我会尽量劝说他们再等等的。” …… 事实上，整个音乐界，或者确切点说，是整个高雅音乐的圈子，目前是处于全面瘫痪状态的。学校停课，乐团停演，刊物停发，连载停更，全世界几乎一多半的顶级音乐人都汇聚在米兰。他们在前一阵子还算比较自由，如果那时候接到电话，或许也就回去了——可是现在不行了，他们已经完全跟世界之星的成员混在一起，进入了乐团的排练大厅，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先生，您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啊？”某位音乐大师的助手终究没忍住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们在创造奇迹，创造活生生的历史！”音乐大师的声音饱含着激情：“我跟你说，这一次……真的是奇迹……无与伦比！前所未有！至高无上！白的想象力真的让我无话可说，他真的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音乐家，他是上天赐给全人类的礼物！” “先生，这些我都懂，”助手在那边道：“白的每一首交响曲都是在创造历史，我能理解您一路跟随的诚意，可是……” “不，你不懂，你完全不懂！”音乐大师的语气是狂热的：“我说的不是《英雄》、《命运》、《田园》或者《贫穷》，我说的是下一部，白的第五部交响曲，哦，天哪，他真的是一个天才，我有时候真的有种冲动，想要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那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助手在那边沉默了很久，才用有些感慨又有些不能置信的语气道：“他……真的写出第五部交响曲了？我记得那个叫内瑟斯的家伙前几天还说过的，白至少在三年内不可能写出第五部交响曲。” “那就是一个白痴，”音乐大师在那边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很郑重的道：“等到巴黎正式演出的时候，请您务必要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观看现场直播，我希望跟您共同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第二零一章 坚挺的内瑟斯 现在的内瑟斯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痛并快乐着。 内瑟斯当然不仅仅是一个碰瓷和蹭热度的小丑，事实上，客观的说，他很优秀。 内瑟斯毕业于最顶级的音乐圣地“伯克利音乐学院”，并且以相当优秀的成绩毕业，他创作过几首很有名气的乐曲，还曾经在德国柏林爱乐乐团担任过半年的第二小提琴手，随后他主动辞职，并向欧洲的六家顶级音乐刊物投递了简历。 他在两周的时间内陆续通过了全部六家刊物的考核，最后选择了其中的《古典音乐鉴赏》，成了卡特琳娜的同事。 他身材高大，金发碧眼，容貌英俊帅气，性格阳光外向，一直都很受圈内圈外许多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们喜欢。 他音乐水准很高，文学水平也很高，在进入《古典音乐鉴赏》之后连续写出了几篇极有深度的乐评，被杂志内部的领导们一致看好。 可以说，他之所以还没有进入世界上众多音乐家们的视线中，纯粹是因为他还是个新人，他的资历不足，但能力是绝对优秀的。 他甚至会弹白君文的《月光》，弹得比绝大多数人都好。 然而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却因为不久之前在duomo广场对白君文的那段采访，而变成了一颗臭狗屎。 是的，他已经变成臭狗屎了…… 从米兰回到公司总部，就有同事隐晦的对他表示了不满，随后的公司例行会议上，甚至有某个高层指名道姓的批评了他，认为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挑衅白君文——还好他的顶头上司这时候站出来维护了他。 内瑟斯其实这时候手头还有一篇很重要的乐评，他需要采访一位同城的音乐家，几天之前他已经打电话跟这位音乐家约好了采访时间。可是当他再度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音乐家的语气很不客气，同时不顾之前的承诺，拒绝了他的来访和采访。 “对不起，内瑟斯先生，我曾经以为你是一位品行高洁的同行者，但我现在知道我错了，”那位音乐家在电话里很明确的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吧！” 内瑟斯有点懵逼，但他是性格积极绝不轻易认输的性格，所以他立刻联系另一位正在附近城市进行演出的小提琴家，他在半年之前曾经和这位小提琴家有过非常愉悦的交往。 然而他再次被拒绝了。小提琴家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内瑟斯，你变了，你已经不是我欣赏的那个人了。” 内瑟斯并不气馁，他打通了第三个电话…… “你怎么敢跟白说这种话？”电话那头的钢琴大师很愤怒的质问他：“你有什么资格质疑白的才华？” 内瑟斯这才有些慌了，他决定向公司申请换一个主题，自己的下一期可以不做具体的音乐家评论，而是换成一期杂谈之类的东西。 他的申请被负责总体规划的同事毫不留情的驳回，然后再最短的时间内他得知了一个消息：自己下一期的版面位置被另一位撰稿人用一篇杂谈顶掉了…… 内瑟斯有些懵逼。 他还很年轻，刚刚三十岁，他没有那些老艺术家的古板念头，对音乐也没有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尊重，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浮躁的年代，也是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流行音乐圈子里的东西其实放在高雅音乐的圈子里也是可以畅通无阻的。所以他确实是主动去找白君文蹭热度的，无论是美名还是骂名，在他看来都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提升知名度，让更多的人认识自己。 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会因为蹭热度这件事而承受一定程度上的反感和刁难，但是他依然低估了自己遇到的困难。自己想蹭的那个人，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赢得了全世界绝大部分音乐家的好感和拥护。 “没有关系的，”内瑟斯默默的给自己打气：“我现在就像是流行娱乐圈子里人人喊打的狗仔，别看他们现在对我不客气，等我真正搞出个大新闻来，他们照样要关注的。” “我是对的，只不过从来没有人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干，所以显得我好像是错的。” “但是当前最大的热度一定是白，我蹭他是绝对没错的，这是每个狗仔都能理解的事情。” 他依然没有气馁，反而立刻在自己的推特上发了一篇文章，讲述自己遇到的种种刁难，最后他把话题再度指向白君文：“也许那位白大师是无意的，甚至他可能根本不知道发生在我这种小人物身上的事情，但是毋庸置疑，正是因为他的缘故，我的生活变得很困难，这算不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群体封杀？或者叫做……行业冷暴力？” 事实证明，他的应对是正确的，在他的推特下面很快多出了无数的回复，清一色是骂他的，推特下面堆满了德语、日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等各种各样不同的语种，与此同时，他推特的关注人数也开始疯狂上涨，直接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博主变成了一个顶级大博主。 “所以，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内瑟斯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骂我又怎么了？流量是我的，话题是我的，我红了呀！那些人为了能够第一时间骂我，一定会先关注我，只要他们关注我，我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某个很有能量的音乐大师实在看不惯他的做法，直接打电话给《古典音乐鉴赏》的高层，想要强制性把内瑟斯辞退掉。 “意见不合引发的刁难还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这些天里无数的流言蜚语我都忍住了，因为我觉得这是规则之内的，”内瑟斯立马在推特上诉苦：“但是这一次，竟然有人企图通过金钱和权势来对我的公司施压，这就有点超过我的心理底线了，在这里，我决定曝光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他想让我失业……” 第二零二章 求助 内瑟斯并不在乎这样会不会引发诸如诽谤罪之类的法律问题，他直接把事情捅到了网上，引发了又一波更热烈的讨论，而在此过程中，他的推特关注数再次疯涨。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是纯粹被骂的一方了，开始有一些人站在了他这边。 “虽然白的才华毋庸置疑，但是白的粉丝们有些做法却是犯规的。” “音乐家的才华与品行并不是完全一致的，我都没想到我喜欢的音乐家会干出这种用权势压人的事情来。” “白依然没发声吗？他似乎从来不在网络上说话，可是这件事情对内瑟斯先生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我觉得，他是不是应该出来说句话？” “沉默，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放纵？” …… 内瑟斯买好机票再度前往米兰，他对自己接下来的动作有明确的安排。 如果白君文果然拿不出新作，那就证明他蹭热度的时候说的话全都应验了，他必须要在推特上吹一波，然后发长评对白君文江郎才尽的现象进行深度分析，并以此抢占《古典音乐鉴赏》最重要的板块。 如果白君文拿出了新的作品，他会立刻在杂志上为自己做过的论断道歉，当然，他是不会真的遵守自己的承诺主动辞职的。他也没准备厚着脸皮强撑着不辞职，他会主动把赌约的事情说出来，然后诚恳的请求白君文允许他推辞履行自己的承诺，他会很可怜的宣称自己的生活刚刚遭遇了行业冷暴力，所以，一旦辞职，将会陷入极大的困境——要知道，所谓的“行业冷暴力”正是白君文造成的，所以这件事情就很微妙了。而越是微妙的事情就越容易引发各种讨论，这样一来，又是大堆大堆的流量和新关注。 “简直完美！”踏上飞机的时候，内瑟斯的心情愉快得想要唱歌。 他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都有完美的应对，他觉得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全程紧跟白君文的脚步，并且努力寻找各种机会去向白君文发出挑衅，让所有人都认识自己这一颗蹭热度的臭狗屎！ …… 对于白君文来说，这一次的新作品确实难度远超之前的四首。 他想要拿出来的是《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也是贝多芬这位音乐之神的最高杰作、巅峰之作，是他一生中的最后一部作品，也是历史评价最高的作品。 这部作品极其庞大，堪称史诗巨著。当前全世界的所有交响曲，时长基本上都维持在半个小时左右浮动，从没有超过一个小时的，而这部《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却足足要演奏一个多小时。 人数方面，这部作品也很夸张，足足几十号人的标配，算得上是所有交响乐作品中人数需求最多的作品之一，而对白君文来说，却有一个很现实的幸福的烦恼：几十号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 毛遂自荐的音乐大师们足有一百多位，加上世界之星原本还有十几个，最后的具体统计数字出来，足足一百三十八位音乐家，将要全部安排到他的新作品中。 白君文最终选择了求助。 “老师，我需要帮助，”某天晚上，他敲响了住在同一栋酒店大楼里的施耐德老师的房门，随后又打电话叫来了霍华德和克里斯蒂安：“我需要安排尽量多的演奏家进去……这段时间我自学了配器方面的知识，可现在这种高难度的配器已经超过我的知识范畴录。” 所谓配器，简单地说就是乐器配比，一部交响乐做出来，到底应该有几个人演奏，几把小提琴，几支小号，需要哪些琴，哪些鼓，乐器的配比不仅仅与旋律和节奏有关，还与不同乐器产出的不同音色有关，如何搭配才能达到最好的演出效果，这其实是相当麻烦的大工程。 白君文当然不是真的自学成才，他每天晚上都要去梦境世界跟着崔唯嵩疯狂学习，他其实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了非常巨大的努力，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忽然就真的变成了一个交响乐的达人，对他从未接触过的这种音乐体裁的种种细节都弄得一清二楚。 他毕竟只是一个人才，而不是真正的超级天才。 但三位老师是很赞叹的，他们对于白君文能够自学到这个地步表示非常精细，随后三位老师开始根据白君文拿出的曲谱进行细致的研究、分析、探讨。 原本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需要短笛1支，长笛、双簧管、单簧管、低音管各2支，以及1支低音巴松管，这总共是10支木管乐器。 随后是9支铜管乐器：法国号4支，长号3支，小号2支。 打击乐器4部：定音鼓、大军鼓、三角铁、钹各1。 弦乐器5把：小提琴2把，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各1。 这些演奏家加上总指挥，一共29人，对于13位的庞大演奏团体而言，还差得远。 “你绝对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安排进去的，”施耐德摇头：“神仙都做不到。” “不用全部安排进去，”白君文解释道：“尽量把那些最顶级的音乐家安排进去，剩下的那些……我还有别的用处。” “别的用处？”施耐德眼神微动，若有所思，他盯着手里的曲谱看了很久，才道：“你在第四乐章这里还有东西？” 白君文举起大拇指，笑着拍马屁：“老师高明。” 施耐德笑吟吟的受了这一拍，又道：“我确实觉得这里的气氛还没有烘托到极致，所以，你打算在后面再加点什么呢？” “很简单，我需要一个唱诗班，”白君文并不卖关子：“如果用纯音乐无法完美表达作品的韵味，那么，加上唱诗班的和声应该就差不多了。” 施耐德有些震惊，因为这是从未有过的新形式，他起初觉得有些离经叛道，然而白君文一直以来的表现足以让他去认真思考感受，在沉默了大概五分钟后，施耐德轻轻点头道：“确实可以试试……可是，那你岂不是还要写一首赞美诗，并且谱曲？” 第二零三章 白君文的时代 霍华德和克里斯蒂安都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他们并不怀疑白君文能做到他想要做的，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真的太能折腾了。 流行音乐、萨克斯曲、小提琴曲、钢琴曲、交响乐曲，这已经很夸张了，现在他还要再写一首歌和一首诗？ “白，不同语种之间的隔阂还是很大的，我知道你的华夏语歌词写的很好，但是这一次如果你要写赞美诗的话，可能需要用英语”霍华德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白君文笑着点点头：“老师，请相信我，我可以的。” 三位老师最终讨论出了更庞大的配器方案，将足足56位演奏家放入了演出阵容里，也就是说，其余的82名音乐大师都进入了唱诗班。 让82名站在世界音乐巅峰的牛人一起去做唱歌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这大概也会是古典音乐多个世纪以来空前绝后的创举。 “我们正在见证一个伟大的时代，”有人在刚刚出炉的欧洲音乐指南上面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我们每天的工作都是史无前例的，而我们目前的工作，它实在太过于空前绝后，以至于我隐隐有种悲伤的预感，这一次之后，或许白真的要停止他的疯狂了。” 来自白君文祖国的音乐刊物华夏乐理赏析杂志上也有人发出了类似的感慨：“所谓盛极而衰，又所谓世上无不散之筵席，或许我们即将迎来的就是音乐世界最盛大的筵席，我在这几天里仿佛看到了神迹，然而越绚烂的就越短暂，越美好的就越难以持久，所以，白君文的疯狂到底要在哪儿终止呢？当然，无论如何，白君文已经书写了属于他的传奇。毫无疑问，对于整个乐坛而言，现在就是属于白君文的时代。” 这些杂志上似是而非的暗示让更多的关注者心痒难熬，他们开始疯狂的打电话询问具体情况，然而进入乐团内部的音乐家们表现出了极其良好的个人操守，他们一个个守口如瓶，却又忍不住在电话里诸多赞赏和感叹，更是弄的大伙儿眼馋得不行。 到最后，连施耐德等三人都有些眼热了。 “如果我进去，怎么也能捞到个钢琴首席的位置吧。”霍华德有些后悔：“都怪你们两个，说是不想凑热闹，否则我早就进去玩了。” “这不怪我，要怪就怪克里斯蒂安，”施耐德直接甩锅：“我如果进去了，白肯定会乖乖的把首席指挥家的位置让给我，也就克里斯蒂安这老家伙抢不到位置，到时候丢的是柯蒂斯学院的脸我是为了陪他才不去的。” “呸呸呸！”克里斯蒂安愤怒了：“你们倒是去啊，现在就给我滚过去，真以为你们有位置啊？现在指挥家已经换成汉斯先生了，汉斯先生会给你施耐德让位置？还有你，霍华德，你的钢琴弹的确实不错，然而白君文第五交响曲需要钢琴吗？需要吗？不需要！” 柯蒂斯学院三巨头虽然没有进入排练大厅，但信息是全透明的，而内瑟斯就郁闷了，他来到米兰，发现全世界都在讨论白君文的新作，于是他绞尽脑汁想要打听一下究竟是什么作品。他给很多朋友打电话，然后收获了不少的绝交通知书，仅有的几个还愿意跟他说话的同行也是两眼一抹黑。 “都怪你，明明以前他们排练的时候并不禁止参观的，可这次特别严格，所有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有同行抱怨道：“我们高雅艺术的圈子比流行音乐圈子要和谐多了，平时想采访的话，那些交响乐团都求之不得，巴不得我们给他们多打打广告现在倒好，像防贼似的，把我们当狗仔了。” “都是你的错，”又有同行抱怨道：“是你破坏了音乐家和音乐从业人员之间一直以来的良好关系。” 内瑟斯没吭声，他决定全忍了，华夏有句话叫做“百忍成金”，还有个著名的故事叫做“胯下之辱”，内瑟斯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历史上所有伟大的人物一样，必须经过种种残酷的考验才能最终蜕化成碟，他隐隐有悲壮感，觉得自己像是命运第四乐章中那永不屈服的英雄。 世界之星在经过了足足五天的准备之后终于从米兰离开，带着浩浩荡荡的音乐家们前往法国巴黎，这一次，所有人都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无论是事前杂志上的各种暗示，还是反常的五天封闭排练，都隐隐指向一个猜测：神一样的交响曲创作者白，会在巴黎这一站搞个大事情！ 乐团在巴黎下榻，并且预定了巴黎爱乐音乐大厅，当天晚上，法国最好的交响乐团“巴黎交响乐团”组织多人来访，有些戏剧性的是，当巴黎交响乐团的来访人员出现在酒店会议室的门口时，发现自家的指挥家首席和小提琴首席正以主人的身份坐在会议室里，冲着他们嘿嘿直笑。 票很快就卖出去了，几乎是在开始售票的两个小时之内就被一扫而空，到这个时候，汉斯先生已经完全不提卖票收入这类的事情了，世界之星已经名扬天下，卖票赚钱这件在老团员心目中重于泰山的大事情，现在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 一天之后的傍晚，巴黎爱乐音乐大厅座无虚席，全球直播的世界之星乐团巡回演出正式开场。 没有英雄，没有田园，也没有串场的各种独奏，在曲目单上只写了三部作品。 白君文第一交响曲命运、白君文第四交响曲贫穷、白君文第五交响曲欢乐颂。 有一种隐隐的经典而恢弘的气势，透过这封简单的曲目单，在许多人心里渐渐弥漫开来。 是的，今天的场合，是只属于绝对经典的场合。即便是英雄和田园这样的作品，都因为还不够经典而遭到了舍弃。 第二零四章 音乐史诗 来自维也纳爱乐乐团的竖琴演奏家阿方索正静静的坐在舞台下方很近的地方看着台上，他的心情远不如他的表面那么平静，就在今天，一个小时之后，他会以世界之星临时成员的身份登台演出。 阿方索是唱诗班的一员，他听说最初的《欢乐颂》配器里面是没有竖琴的，但是经过艰难的配器调整之后就加入了竖琴——然而他还是没有捞到一个竖琴演奏的席位。 这里实在是云集了太多的大牌音乐家，以至于他这种顶级乐团里的核心演奏家居然没有资格去竞争一个正式演出的位置，他只能去唱诗班。而目前担任《欢乐颂》竖琴演奏的那位先生，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是公认的世界第一竖琴演奏大师。 强如白大师的师兄西格蒙德约瑟夫海顿这样的小提琴演奏家，放在今天的演出阵容里也有些泯然众人了，因为在每个位置上，每一把乐器的持有者，几乎都是所在领域世界前三的强力存在。 如此完美的作品，如此强大的演出阵容，让阿方索一直都处于隐隐的激动之中，哪怕他其实只能上去唱一首赞美诗，他依然有种强烈的参与感和荣誉感，他知道，一个小时之后的演出将会载入史册。 阿方索不知道后人将会如何评价这一天的这一场演出，但是仅仅只是想到这个问题，阿方索就已经觉得激动到不能自已了。对于一位如阿方索这么成功的音乐家而言，这绝对是非常罕见的状况。 “当当当当！” 激动人心的钢琴声在音乐大厅响起，端坐台上的白君文高举双臂，用力敲下，拉开了今天演出的序幕。 这一次白君文会参与《命运》的钢琴演奏，随后的《贫穷》和《欢乐颂》他并不出场，指挥的位置他还给了汉斯先生，这位支撑了乐团许多年的老人配得上在这一刻成为舞台上最瞩目的焦点。 “当当当当！”钢琴声再次响起，随后所有的乐器都发出了声音。 “这就是《命运》！传说中的《命运》！”有人在观众席上小声的感叹着：“如果今天的新作无法超越《命运》的话，那《命运》将是二十一世界最好的交响乐，没有之一。” 没有人理他，因为所有人都被激动人心的旋律攫住了心灵。 《命运》结束，迎来了热烈的掌声，随后是《贫穷》，半个小时之后，又是铺天盖地的掌声。 随后，就轮到今天的重头戏《欢乐颂》了。 舞台上多了许许多多的椅子，随后有乌压压的一大群人上台，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原本显得相当空旷的舞台，居然被这些人完全占满了。 观众们看得有些迷糊，因为他们从未看到过如此多的人同时登台，直到有个人颤声说了一句：“这些人……不会全部都要演出吧？” 观众席上短暂的死寂，然后喧哗声仿佛忽然就爆炸开来，所有的人都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欢乐颂》能超越《命运》吗？” “白能不能突破他自己的《命运》？” “白的第一首作品就是《命运》，随后的三部作品虽然也都非常经典，但是所有人都公认他最好的作品是《命运》，那么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能不能认为他这也算是一种才气耗尽呢？” “出道即巅峰，往往并不是一句褒义词呢。” “可是其他的音乐家，就连创作出一首能够媲美《英雄》的作品都做不到。” “《英雄》已经是白君文四部曲中最弱的一首了，可依然没有其他音乐家能够超越，这可真是让人绝望啊。” “所以，能够超越白的人只有他自己。同样，也只有白自己，能够写出比《命运》更加经典的作品。” “今天……我们会见证这一刻吗？” 庄严的音乐在汉斯先生激情的指挥下启动了，它一开场，就展现出了极为严密、宏大而庄重的气势，一股巨大的震撼力和悲壮气息扑面而来，只是这短短的一分钟里，就有许多专业音乐爱好者屏住了呼吸。 他们意识到，今天这部新作绝对要暴走。 这根本不像是《田园》或者《贫穷》这种曲子一样有温柔或者舒缓的开头，它根本一开场就在的位置上！ “这是史诗啊……”内瑟斯很认真的倾听着，努力思索和感受音乐中体现出来的韵味：“白……是想创作一部史无前例的巨著啊……这个开篇简直是完美的梦幻……但是，他能坚持住吗？” 创作不仅需要灵感，也需要底蕴，历史上有许许多多的天才音乐家，他们创作出了许多完美的开头，然而随后就卡住了，灵感枯竭，无以为继，有的人甚至卡了一辈子，也无法把自己的作品完成。 一个完美的开头并不具有完全的说服力，究竟好不好，还要往下看。 木管乐器的声音在这时候大了起来，一丝隐隐的悲凉涌现出来，旋律却依然优美得让人心颤。 “依然是白最习惯的风格，他擅长表现斗争主题，斗争很艰苦，所以旋律跌宕起伏，时而悲壮，时而悲伤，单从这一乐章来看，白做得无懈可击。”内瑟斯是有真材实料的，他比绝大多数人听得都认真，因为他打算听完之后再次强行挤进去对白君文进行采访，或者说挑衅。 然后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个第一乐章太长了，作为一部半小时的交响乐的第一乐章，通常应该不会超过八分钟，可是现在，舞台上的演出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大量的、繁琐而优美的旋律，不考虑时间成本的描述、渲染和铺排……白的野心真的很大啊，”内瑟斯听懂了：“如果他能成功，这将会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作品……然而，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第一乐章终于在激动人心的旋律中结束了，乐队很快开启了第二乐章。 内瑟斯的眉毛猛然扬了起来，轻轻的“咦”了一声。 第二零五章 平平无奇 是的，内瑟斯觉得很意外。 刚才的第一乐章用的是不算太快的快板，d小调，24拍，那么按照传统，第二乐章应该是慢板才对，可是他现在听到的却是d小调，38拍，极为活泼的快板，庞大的诙谐曲式。 “所以，是为了准确的表达内容而做出的调整吗”内瑟斯默默的思索着“目前听到的旋律明朗而振奋，充满了前进的动力，把第一乐章的紧张气息一扫而空，从内容和情绪上，这种衔接非常完美，可是就要因此舍弃传统的谱曲惯例吗” “那么，在白看来，究竟是内容更重要，还是形式更重要呢”内瑟斯继续想着“他的老师是世界乐理第一人，可他似乎并不像施耐德先生那样看重完美的形式啊。” 第二乐章的旋律依然非常优美，在调动听众情绪方面的能力也极其强烈，这一部作品的演奏已经与前两部的档次完全不同，在刚才演奏命运和贫穷时，出场的都是世界之星的老团员们，除了海顿算是里面的世界顶级演奏家之外，其他的老团员其实还是隐隐要逊色一筹的。 可是现在，所有的位置上都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奏家之一，当他们全情投入配合完美的展现本就经典的世界名曲时，那种强大的感染力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哪怕你听不懂，仅仅只需要闭上眼睛随意感受，就已经是至高无上的美妙享受。 旋律在这一刻重新变得急促起来，预示着马上将有变故发生，内瑟斯从中听出了发自内心深处的隐隐不安，当他想要细听的时候，音乐停住，第二乐章完结。 “通常我们说，单一乐器的曲谱跟交响乐的曲谱比起来，就像是小品作与巨著的区别，然而现在我有种感受，普通的交响曲与白的这部欢乐颂比起来，也像是小品作与巨著的区别。”克里斯蒂安轻声道“他写出了海量的音节和旋律，并且从形式和内容上都统一得非常好，几乎无懈可击，最重要的是，这曲子还很好听，从艺术价值上看，仅仅是目前的部分就并不输于命运，更何况我们是看过全谱的，后面两个乐章还有那首赞美诗” “只看前两个乐章的话，是比不上命运的，当然，演奏的技巧方面要比命运更加复杂，”施耐德道“毕竟命运是开创性的作品，尤其是那钢琴弹出来的不断重复的四个音节，在我看来简直就是那部作品的灵魂这是连白自己都无法复制的经典元素。” 克里斯蒂安并没有反驳，因为命运中的四字短音，确实是他在古往今来所有曲谱中都从未见到过的。 第三乐章是内瑟斯意料之中的慢板，旋律平缓而柔媚，营造出宁静安详的氛围，似乎是在深入的思考和深度的抒情，这一部分的旋律其实很深刻，以至于听众们居然有种隐隐要沉浸在音乐里的奇妙感受。 还好这种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曲调开始灵动起来，充满了浪漫的气息，似乎是对前两个乐章的一种延续，在激烈的战斗之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这时候内瑟斯听见了猛烈的号角声，他敏锐的意识到，既然有了变化，那应该是第三乐章要结束了。 内瑟斯看了下手表，发现已经快要到一个小时了，这部作品比想象中长很多，似乎有普通的两部交响曲那么长，然而他一直听到现在，却没有觉得半点冗长，相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居然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久。 内瑟斯身躯微微停止，稍微扭动了一下腰，让自己的坐姿更加端正了一些。 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事实上，在听完了前面三个乐章之后，他几乎已经认定这是一部神作了。然而通常来说，对于所有的交响曲，第四乐章才是最重要的，也通常都是创作者写的最好、最投入感情的一个乐章。 前三个乐章已经是绝对的经典，那么第四乐章呢 哪怕是怀着异样目的的内瑟斯，这时候也情不自禁的期待起来。 第四乐章究竟还要哪些惊艳的地方 能否超越命运就要看这一部分了 还有，舞台上坐着那么多人，可是自始至终在演奏的却只有一小部分，那么，剩下的那些人究竟是要干什么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曲谱一样的东西，究竟在等待什么呢 第四乐章才开始了一分钟，内瑟斯就忍不住又“咦”了一声。 他发现，这一部分居然并没有一上来就摆出一副要做总结和抒情的态度，相反，在这时候管乐器居然渐渐停了下来，舞台上传出了独属于器乐组的声音。 “纯粹的器乐演奏，这不是在总结，反而是在铺垫前面三个乐章的铺垫，到这里融合成了痛苦的宣叹调，他在试图对前面所有的部分进行回忆和总结，听得让人惊心动魄。然而实际上他的态度是坚定果敢的，痛苦中始终有一丝坚强和抗争没有泯灭。” “然而这样可不够啊所有的交响乐都是要传递正能量的，第四乐章到这里为止的部分，在旋律和形式上都是无懈可击的，但是要说内容这样可远远不够啊这还远远不足以把前面长久铺垫出来的情绪都散发出来呢”内瑟斯在这一刻眼睛很亮，他觉得自己大概抓到了白君文的一个超级破绽。 他再次低头看表，第四乐章进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此时这部白君文第五交响曲的总时长已经正式超过了一个小时，他估计曲谱应该也进入最后关头了，虽然这曲子依然优美好听，但是从主题上，它是虎头蛇尾的，而这，正是内瑟斯最喜欢的。 “既然你没办法让作品完善，那就别怪哦咯。”内瑟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在想，这一次自己有理有据的写文章说白的创作出了问题，到底会有多少音乐家站在自己这边呢 这次之后，自己大概就洗白了吧内瑟斯美滋滋的想着。 第二零六章 震撼 木管组乐器的声音在这时候渐渐响亮起来，仿佛云开雾散，阳光穿透冲冲迷雾照耀下来，充满了金碧辉煌的圣洁之美，大提琴与小提琴的声音这时候也跟了上来，显得欢快而活泼，随后，铜管乐器和各种各样的提琴也同时响起，声音变得丰富起来，一股欢乐祥和的气氛弥漫在舞台上，许多听众在这时候下意识的闭眼，觉得自己在这样美好欢乐的音乐中似乎已经来到了理想王国。 “厉害……真的厉害……这气氛一下就转过来了，而且这是艰苦卓绝的奋斗之后的收获，是暴雨过后的彩虹和晴天，这简直是完美的情绪表达。”内瑟斯的内心有些无奈，原来刚刚自己发现的并不是什么超级破绽，而只是创作者玩了个小花样，故意留下来的一个彩蛋。 内瑟斯很绝望，施耐德却终究比他要厉害得多，这时候六十多岁的德国贵族老头正在摇头叹息：“其实一直到这里，白的音乐是有结构问题的……第四乐的表达并不能完美解决前三章的问题……然而白终究是个天才，他居然在纯音乐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想到了用合唱这种全新的形式来解决。” 观众们并不能像施耐德这样透彻的听出问题所在，他们其实听到这里一直都很满意，他们的内心充满了宁静祥和的大欢喜，只是在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丁点的不满足，却连他们自己都说不出来究竟差了些什么。 “不够爽！” “对，我想明白了！”内瑟斯很有灵气，他这首猛然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真相：“这一部分不够透彻，不够爽快。真正好的交响乐，一定是在调动你的情绪之后在为你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纾解掉，让你听完音乐之后可以毫无负担的离开，白之前的四部曲都做到了这一点，可是这次，他没做到！” 内瑟斯几乎忍不住想要大声欢呼，可是这时候，他听到了从未有过的奇怪声音…… “这是……这是……”内瑟斯有些迷茫，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是人声？他们……居然在交响乐演出的舞台上唱歌？” 来自82位顶级音乐家的大合唱已经在舞台上响起，他们在这一刻全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得笔直，他们的一只手抚在胸口，显得庄严、肃穆而神圣——一如他们唱的歌。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在你光辉照耀之下，所有人类成兄弟！” 这调子并不复杂，旋律稍快，几乎每个单词之间的音节长短都是完全一致的，有一种极端的工整之美，这种工整展现出相当明确的庄重感，尤其是他们的歌声欢快而活泼，每个人都显得充满活力。 “这就对了！”施耐德舒服的往后躺，舒服的感叹：“这真是完美的表达方式，所有的不满足都在这一刻满足了。” 这是从未在世界上出现的全新的赞美诗，可是当它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却显得如此理所当然，这高亢而活泼的歌声在刹那间就征服了在场的所有听众。 “感觉气氛好完美啊……” “真的很好听啊……” “这也是白自己写的吗？” “这么好听的赞美诗，除了他还有谁能写得出来呢？” “这么多的音乐大师，异口同声唱这首简单的歌，这真是空前绝后的一幕啊。” “可是你觉得他们丢份儿吗？并不丢份儿啊！我甚至觉得……这首赞美诗才是第四乐章真正的精髓，他们虽然没有展现出演奏技巧，可是他们在这部作品里的重要性，丝毫不弱于那些演奏家，对不对？” 歌声渐渐停下，演奏家们又动了起来，白君文在这里改了调子，变了节奏，让音乐变得更加富有活力，随后又是合唱响起，然后继续音乐，继续合唱，就在这样的穿插下，所有的情感被禁止淋漓的释放出来，直到最后，所有人用尽全力唱出了最恢弘圣洁的《欢乐颂》，把整个交响曲推向了最光辉灿烂的极乐境地。 完美！ “结束了……”白君文坐在台下最靠近舞台的地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 观众席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这些艺术家致敬，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灿烂的笑容。 这不是在装模作样，而是完全受到了音乐感染的缘故，这是音乐之神贝多芬一生中最伟大最灿烂的作品，尤其是这部作品的结尾更是经典中的经典，那样的恢弘壮阔，那样的光辉灿烂，这是人类所能想象到的最高极乐，唯有用音乐的方式才能表达出来，在这座大厅里，每一个认真倾听的人，最后都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大厅里响起了铺天盖地的掌声，在很久之后停息，然后再度响起，再度停息，第三度响起，第三度停息。 这是交响乐演出中的一个惯例，当听众们要表达足够的喜欢或者敬意时，他们会进行三次鼓掌，这是听众们给予演出者的最高荣誉。 艺术家们很满足，他们有些懒散的靠在一起，对所有听众行礼。 然而这时候，他们听到了第四次铺天盖地的掌声。 “这是……”内瑟斯一边心不在焉的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一边在心里有些微惊：“第四次鼓掌？这算是听众在表达自己极度的喜欢吗？” 可是还没结束，四鼓之后听众们再次热烈拍手，居然是史无前例的第五次鼓掌。 许多听众的手掌都拍红了，他们必须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今天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大厅里，听众和艺术家们还在互相致谢，有些乱。因为有直播，所以现场还有一些拿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人员正在来回穿梭，努力的想要找人采访。 “白，你知道吗？你将会成为音乐世界里永远无法被超越的存在。”一个记者正在激动万分的跟白君文说话，他的脸因为兴奋而涨红，把话筒伸过去的时候差点直接杵到白君文嘴巴里去：“来，说两句吧，白，拜托你一定要说两句，拜托了！” 白君文想了想，把头凑过去，道：“我……” “白君文！”内瑟斯终于挤进来了，他大吼起来，打断了白君文的发言：“哈哈哈，我又来了！” 这位金发碧眼的帅哥有些癫狂的推开身边两侧的人流，拼命的挤到白君文面前，大声道：“白，这次你应该是真的才气枯竭了吧！” 原本很多围上来的音乐大师们在这一刻动作有点僵，他们默默的停下前进的动作，然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这颗屎……他又来恶心人了……白可真倒霉啊…… 第二零七章 针锋相对（上） 内瑟斯笑容满面，心情极好，他并不在乎白君文用什么态度对待他，因为无论怎么对待，他都是赚的。 今天的白君文比那天更有话题性，因为这座大厅里刚刚演奏完的《欢乐颂》拿下了听众五次鼓掌的超级战绩，而他，终于在工作人员的严防死守下再度来到了白君文面前——只要能来到白君文面前，他就已经赢了。 “白，今天的交响曲简直是个奇迹，但是创造这样的奇迹应该也终于耗尽了你所有的积累，对不对？”内瑟斯并不在乎白君文跟不跟他互动，他自己兴致勃勃的说着：“说真的，你今天爆发出来的能量已经远超我的预估了，我承认我上次依然小看了你，不过……该到此为止了吧？” 白君文淡淡的看着他，表情有些怪异，但内瑟斯并不在意白君文的态度，他在内心深处对白君文的印象其实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作为一个很有才华的音乐家，他对白君文的专业造诣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觉得白君文如同上帝一般。但另一方面，他又确知白君文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且是出身贫家并没有任何丰富阅历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面对自己这样臭不要脸的蹭热度模式，应该是内心惶恐、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吧？ 内瑟斯这时候无端端想起自己在网络上看过的很喜欢的一个句子：“我就喜欢看你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他很得意，因为他知道现在肯定很多人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偏偏谁都把他没办法，所以他更热烈的往前凑，话筒都快杵到白君文脸上了：“来嘛，白，来嘛，说说你的想法……你还有下一首交响曲的计划吗？下一站西班牙马德里，你会拿出自己的第六首交响曲吗？应该拿不出来了吧？你应该到此为止了吧？” 白君文还是没吭声，依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真正愤怒的是围在四周的人群，音乐家们都是一群很有风度的家伙，他们知道内瑟斯在干嘛，却谁也拿他没办法，更靠外的地方，已经有人在呼叫工作人员，已经有人在急匆匆挤进来，准备像上次那样，把内瑟斯架着胳膊抬出去。 “感谢这个全民网络的时代！”内瑟斯在这一刻由衷的庆幸：“如果是当年的记者敢像我这么干，不但会被架出去，还会被没收摄影机，销毁视频，最终什么都得不到……毕竟他们代表的是大势，就算我被欺负了也只能认命。”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我他娘的真是个天才，我他娘的居然在直播！”内瑟斯简直为自己的天才感到陶醉：“现在，我在美国最大的直播频道上的观看人数应该至少突破百万了吧？” 相比于华夏国内直播平台的各种浮夸造假数字，美国这边的数据还是相对真实的，百万已经是个非常非常恐怖的数字，然而内瑟斯这时候稍微瞥了一眼，发现自己的直播间人数真的已经变成了七位数。 四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已经进场了，他们拖起内瑟斯就要往外走，内瑟斯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喊着：“你们不能这样！这里可是讲人权的！你们别以为能够一手遮天，别想迫害我，别想掩盖某些见不得人的真相……我可是在现场直播的！” 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手中的手机屏幕上。 “他好像真的在直播……”旁边有个音乐家低声道：“我这里能收到……” 四个大汉立刻就松手了。 任何事情，一旦放到众目睽睽之下，立刻就会变成麻烦事。这里明明音乐家们都知道是内瑟斯在挑事儿，可是在内瑟斯直播间的这些人看来，就变成了势单力孤的记者在采访的时候遭遇了暴力，这下子，大汉们不太敢动了，目光却看向白君文——终究是白自己的事情，还是听听他怎么说吧。 “白，你说句话，究竟他们是不是你指使的？”内瑟斯更嚣张了，他大声道：“从一开始你就没说过话，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采访吗？或者说……我全部说中了？你真的已经耗尽一切，再也没有下一首交响曲了？” 白君文终于有反应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很正式的走到内瑟斯面前，语气很平静：“先生，你想采访我？” 内瑟斯一愣，随后就赶紧道：“当然。” “好的，”白君文道：“你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我给你机会说……既然你想采访你，想要蹭热度……这一点你总不会否认吧？” 内瑟斯当然不会否认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十倍的惊喜，眼前这个人生经验缺乏的华夏小子已经被气得有些迷糊了，居然愿意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个专访……无论自己现在怎么问怎么说，今天之后自己一定会成为古典音乐圈子里最有名的从业人员。 “你是不是觉得，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只要能引起我的注意，你就成功了？”白君文直接把话说明了：“你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而我现在是这个圈子里最轰动的新闻，所以，你想跟我绑定在一起？并且你觉得，只要绑定成功，你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内瑟斯有点意外，不是因为白君文全都明白，而是因为白君文居然全都说出来了。 怎么说呢，任何一个成名的大人物，总会有些爱惜羽毛珍惜声誉的意思，在内瑟斯看来，白君文这一个月来的经历是绝对封神的，而白君文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创作了这么经典的五部交响曲，肯定是有所求的。求的是什么呢？一定是封神。 现在白已经成功封神了，作为一个成功的神，他得有气度、有胸襟，他得形象高大，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总之，用一句最通俗的话来说吧：一位高贵的王子，绝不会去踩一坨屎。 内瑟斯的凭恃其实就在于他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坨屎，他觉得只要是个著名音乐家就肯定不会来踩他，事实上，大厅里的一百多个音乐家，也的确谁也不愿意站出来踩他，而白君文，今日是所有音乐家中的真神，当然更不会来跟一坨屎较真。 然而白君文偏偏就过来踩了一脚。 第二零八章 针锋相对（下） “你回答我呀，你不是想跟我正面对话吗，”白君文催促道：“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内瑟斯有点懵，但也不慌张，毕竟，就算你不想维持形象，那也不代表你能把我怎样啊：“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白君文又露出了那种奇怪的笑容，他道：“内瑟斯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无论如何都拿你没办法了？” 内瑟斯眨了眨眼，心里的感觉颇有些怪异，但是，他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道：“是啊。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想的很清楚，自己又没违法，最多是行为有点过激，他并不怕承担什么责任。至于被大人物施压报复，那也好说啊，自己之前不久在推特上诉过苦吗，无非是再来一次，顺便曝光一下施压的大人物，这样又能蹭一波热度。 这年头嘛，有流量有话题就算成功，自己多少也算是个名人了，哪怕全是骂名，只要一直热度不散，那流量就一定能转化成收入。 “妥妥的，赢定了！”内瑟斯内心美滋滋。 白君文看着他的表情，道：“内瑟斯先生，其实你错了，我拿你是有办法的。” 这时候大厅里很安静，外面绝大多数没注意到内场情况的听众都走了，音乐家们自发的围成圈子，也都很安静，想要听一听白君文要说什么。 “首先呢，我要正面回应一下许多人的猜测，所谓才气耗尽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如果我想的话，下一站西班牙马德里，我可以拿出我的第五首交响曲。”白君文并没有再盯着内瑟斯，他开始对在场所有人说话，当然，这些话也透过内瑟斯的直播传播给了直播网站上的听众：“再后面的里斯本站，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还能写出第六首交响曲……” 他顿了顿，很认真的道：“我说实话，不骗你们，写交响曲这种事情对我而言真的并不难……我不保证能写出《命运》和《欢乐颂》这种作品，但是，随便写几首《英雄》之类的作品，应该是挺简单的事情。” “哈哈，吹牛谁不会！”内瑟斯忍不住大声讥讽起来：“我还说我能……” “请您稍安勿躁，”白君文摆手示意内瑟斯别急着说话，然后继续道：“我当然会证明我说的是真话，而不是吹牛……你们还记得我在英国伦敦做过的那件事吗？” 所有人更安静了，甚至有些隐隐屏住呼吸的感觉。 白君文在伦敦做过什么？ 他跟卡特琳娜女士打了一个赌，然后现场创作了一首小提琴曲和一首萨克斯曲，如今外面《梁祝》和《回家》已经传疯了，无数音乐人都觉得这两首作品同样可以入选本世纪最佳小提琴曲和最佳萨克斯曲。 然而那还只是单一乐器的曲谱，毕竟工程没那么浩大，虽然创作过程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但是过了这么多天，大家也都渐渐被迫接受了：白这位天才，他就是能够现场创作经典曲目，而且乐理就是能那么工整，就是能看上去像是被修改过无数遍的。 但是现在是什么场合？ 这里是刚刚演奏过《白君文第五交响曲——欢乐颂》的现场，而白现在如果要证明自己不是吹牛，他难道要…… “白，交响曲可不同于小提琴曲……”那位拿手机收看直播的音乐家在这一刻小声的提醒白君文。 “我明白，”白君文回给他一个笑容，道：“交响乐的创作并不能一蹴而就，我还是需要一两天时间才能思考清楚的，但是……给你们展现一个雏形，证明我确实有思路，应该还是可以的。” 内瑟斯并不惊慌，他到现在为止都没看出白君文要做的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就算白能展现出更加骇人听闻的创作能力，那也只能让自己蹭热度蹭的更爽，不是吗？ 可是音乐家们却已经有些疯狂了，他们看着白君文毫不拖泥带水的往舞台上走，顿时一窝蜂的跟了上去。 巴黎爱乐乐团大厅的工作人员们在门口发了会儿呆，主动把门给关了，否则的话，他们怕外面有人发现里面的端倪又涌进来，人一多麻烦就多，事情容易变得不受控制。 还是让这群发了疯的音乐家自己玩去吧！ …… 白君文重新坐回钢琴前，他一个人并没有办法表现整个交响乐的全貌，只能用钢琴独奏的方式来大概呈现交响乐的概况，在这种情形下，其实大多数人都很容易把交响曲喝纯粹的钢琴曲混淆起来，还好这里坐着的是一百多位绝对的大师，他们能听得出这到底是什么音乐。 五分钟后。 “这部交响曲叫什么名字？”说话的是汉斯先生，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白，我从中听到了无比的胸闷、压抑、窒息，我觉得天昏地暗，脑子都要爆炸了……白，我懂你的心情，你是在宣泄、在愤怒、在反抗，对不对？是因为内瑟斯那个家伙吗？” “那个家伙该死！”海顿轻声道：“看看他都把我师弟惹怒到什么程度了。” “我听得出白的愤怒，溢于言表。”其他的音乐家们也都听出来了：“白真的很生气啊。” “他看起来很平静，可是我从旋律里听出了他深深的愤怒，那是想要把内瑟斯撕成碎片的极度愤怒！” 内瑟斯发现许多人都在用愤怒的眼神看自己，但他不在乎，相反，他很惊喜，因为白真的很神奇，居然真的又临场做了一首交响曲，并且弹奏了第一乐章的前半段，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这首交响曲又是超级经典，哪怕只是开局这五分钟，已经让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带动了。 “白，请问这部作品叫什么名字？”有人在下面喊。 白君文道：“这是白君文第六交响曲--悲怆。” “白，请务必要把这首交响曲写完！”又有人大声道：“我们会跟你去马德里继续见证奇迹的！” 白君文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这个人，而是道：“请大家继续听。” 第二零九章 我，年轻，任性！ 白君文稍稍平静了一下，又弹起了下一曲。 又是五分钟后。 “真是太神奇了，白，你去过匈牙利和波西米亚地区吗？”有音乐家问。 白君文摇头道“没有。” “可是这一部的曲风相当新奇而特别，我从中听出了我熟悉的这些地区民俗音乐的风格。” “不不，你错了，白这一部的曲风其实是来自美国黑人音乐。”又有人反驳道。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在这一部崭新的交响曲中，白采用了全新的编曲方式和旋律风格，以至于他们听起来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而最重要的是，这部全新交响曲的第一乐章，依然是优秀得无话可说。 “这部叫什么名字？”有人问。 白君文道“白君文第七交响曲--新世界。” “新世界？这个名气起的太好了！”音乐家们啧啧赞叹“全新的曲风，这确实是交响乐创作的新大陆，白，你居然能在临时创作的时候拿出创新的风格来，现在，我们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剽窃了。” “是啊，如果说这是单纯的才华，那么你的才华也未免有些过于惊悚了。” “无论如何，请务必要把这一首《新世界》也补充完整啊！” “对，我们会一路跟随你创作的路径，我们要跟着你一直走完全部的十八站巡演。” “这是你的封神之路，也是我们的朝圣之路！” 白君文并没有谦虚，因为谦虚是对这两首作品原作者的不尊重。《柴可夫斯基b小调第六交响曲--悲怆》，《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自新大陆》，来自梦境世界的这两首交响曲，都是绝对有资格接受任何赞美的世界名曲。 他只是微笑着静静的听音乐家们表达各种赞美，等到所有人的声音都渐渐停下来之后，他道“下面，我再演奏一首还未完成的钢琴曲。”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开动，而是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又把手指逐一活动了一下，然后放在了琴键上。 一段快得惊心动魄的旋律刹那间从琴键上跳了出来，那种无与伦比的活泼与轻快在刹那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我的天，好快！” “单纯炫技？但是很好听啊！” “但是这也太快了，比起他之前表演过的超技练习曲还要快啊！” 白君文的弹奏异常迅捷，也异常短暂，在区区四十秒之后就停下了手上了的动作。 “咦，不对啊？” “好像还没完。” “不是好像，而是确实还没完，我能感受到这后面应该还有一个大，应该会更快，快到简直离谱的地步……然而他没弹完。” 终于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白，后面还有吗？” 白君文笑道“还有。” “那就把它完成呀，”又有人道“这样吊着胃口，很难受啊。” 白君文却没急着回应这个请求，他从钢琴前站了起来，再次走到了已经被冷落很久的内瑟斯面前“内瑟斯先生，现在，该继续我们的故事了。” 内瑟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懂他要干什么。 “现在应该足够证明我有能力继续创作下去了吧？”白君文问他。 内瑟斯皱眉，他不明白接下来会怎样，但是他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头。 “我完全可以继续陪着世界之星巡演下去，我完全可以每一站拿出一部原创交响乐，而且我可以保证，不会低于《英雄》的质量，比如我刚才的两部作品，应该都够得上这个水准，对不对？”白君文问所有人。 所有人一起点头称是。 “我也可以闲暇之余写一些好玩的曲目，比如刚才那首钢琴曲《野蜂飞舞》，我想要试试人的手速究竟有多快，所以我写了这首曲子，总长度七十秒钟，我展示的是前面四十秒。”白君文道“我今天应该算是彻底证明自己了吧？” “白，你不需要这样的，我们都相信你的创作能力，”有人在下面大声喊“其实内瑟斯这种小人也是认同你的，他只是故意说不相信你，想要让你跟他吵架而已。” “吵架？我是不会吵架的。”白君文笑了，他道“不过内瑟斯先生的确让我很不爽，他三番四次的挑衅我，严重影响了我创作新作品的心情，所以我在这里要宣布一件事情……” 他又露出了那种表情，看向内瑟斯。 白君文慢慢把话接了下去“我……决定要封笔了。” 音乐家们先是一愣，随后就一齐瞪大了眼睛。 “白，”有个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的是……” “是的，正如您所听见的，”白君文笑道“从今天之后，我就不再谱曲啦，我决定不跟随乐团去马德里了，我要回柯蒂斯学院好好读书了。” “白，这种玩笑不能乱开的……”这一刻音乐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你知不知道，你的所有创作，都是音乐世界的瑰宝，你明明还可以创作，甚至都已经有了创作的灵感，连第一乐章都拿出来了……你现在说你不写了？” “对呀，我不写了，”白君文理所当然的道“我很任性的……内瑟斯先生让我很不爽，但我确实拿他没什么办法，那我干脆不写了，他不就没办法蹭我的热度了？” 音乐家们都有些傻眼，他们还从未见过这么解决问题的，这就好比你在网上写小说，看盗版的人很多，那么为了抵制盗版你会怎么做？ 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用各种防盗措施，比如把文字转化为图片版，或者在文字里加入各种乱码，又或者先发布残缺章节再进行修改，然而还有一个人，他很，他决定不写了…… 白君文恰好就是那个选择不写了的人，然而问题在于，他写的书却是全网站最好看的…… “白，你这样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有人劝说道“我们可以跟你一起想办法对付内瑟斯，但是，直接放弃创作的话……” “我知道，我会损失名气，地位，还有很多很多钱，对不对？”白君文笑道“但是我不在乎，我毕竟只有二十三岁，对不对？我还年轻，我可以稍微任性一点的。” 。 第二一零章 完美的跳板 所有人都很无语，同时又很着急，在音乐大师们看来，白君文其实已经不太像是一个正常的创作者了，他有点像是上帝借用他的皮囊来人间走一遭，只为了把许许多多的经典名曲通过他的手发布给世人，他所创作出来的东西，以及他即将创作出来的东西，其实都是属于整个音乐世界乃至全人类的瑰宝。 然而现在他说，他不准备把这些上帝馈赠给人类的东西逃出来了？ 就因为有个下三滥的记者嘲讽了他几次，让他生气了？ “还是那句话，内瑟斯先生让我很不爽，但我没办法报复他，据说之前还有一位朋友对他的公司施压，结果反而被他反过来刷了一波热度，”白君文依然在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多不合理的事情“所以你们懂的，我想出这口气，否则我心意难平，心气不顺，我就创作不出好的作品来。”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笑眯眯的补充道“如果我依然在创作，那内瑟斯先生会继续蹭我的热度，你们就算对他不满，也只会默默的忍着，可是现在呢……现在因为他的缘故，后续所有的作品都没有了，你们会不会更生气一些？” “所以，第六交响乐《悲怆》没有了，第七交响乐《新大陆》也没有了，那首《野蜂飞舞》的后面三十秒也没有了，一切的一切，通通都没有了。”白君文看了内瑟斯一眼，下了结论“这些都是你造成的……都怪你！” 施耐德的表情古怪，低声道“这小子……该不是在逼宫吧？” “明显就是在逼宫啊，”克里斯蒂安忍不住笑“他也真敢想，就逼着这群音乐家们帮他报复内瑟斯。” “有用吗？”霍华德问了一句，然后很快自己回答道“当然有用，而且……我估计效果会出奇的好。” 这一刻内瑟斯的脸已经彻底白了，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自己居然碰到了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二愣子…… 内瑟斯的底气也是建立在某些前提下的，他如果只是单纯的恶心人，别人最多用厌恶的眼神看看他，并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毕竟，谁也不会去踩一坨屎。 但是现在，这坨屎闯了弥天大祸，造成了全世界音乐界的巨大损失，那么，甭管他是不是一坨屎，也一定会有人来捂着鼻子把他铲掉的。 “你们不帮我搞死内瑟斯，我就不写了。”白君文就是这个意思，表达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内瑟斯已经感受到许多双眼睛正流露出饿狼般的光芒，恶狠狠的向他看过来——这些人没有办法逼迫白君文，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内瑟斯出气了。 “因为你的缘故，居然要让整个世界音乐圈蒙受难以承担的巨大损失，你说，你怎么负责？”汉斯先生双眼通红的看了过来“内瑟斯先生是吧？《古典音乐鉴赏》的撰稿人是吧？你等着！我老汉斯还是有点能量的，我一定要搞死你！” 汉斯先生的愤怒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其实早都已经憧憬过了，白君文跟着世界之星巡演，每一站出一部新作，不强求是交响曲，也可以是单纯的小提琴曲或者钢琴曲什么的，总之，只要白君文在，世界之星的这一趟巡演就会变得越来越传奇、越来越经典，最后成为整个二十一世纪无法超越的传奇，被载入史册。 结果，就因为这个小记者的捣乱，世界之星的伟大航城中途夭折了？ 如果不是现在人多，而且有人在直播，汉斯先生都恨不得冲上去狠狠一脚把内瑟斯踹倒在地，然后来一句毫无风度的粗口“我的！” 一位来自德国的音乐家朱碧特这时候开口了，他今年八十五岁，是在场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音乐家，也是慕尼黑音乐与戏剧学院的前任老院长，他先是叹了口气，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内瑟斯，眼神里藏着的情绪很复杂，似乎带着些怜悯，又带着些可惜“诸位，不用纠结了……封杀吧。” “对，封杀吧。”又一位音乐家喃喃道“没得选择了。” “那就封杀吧，”朱碧特又叹了口气“有我们在场这一百多人应该够了，等会儿我来起草一份协议，大家一起签个名，把这位内瑟斯先生……从音乐圈范围内，全世界封杀掉吧。” “那他《古典音乐鉴赏》的工作？” “交给我了，”朱碧特道“我想他们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还有他的直播……” “交给我了。”又一个音乐大师开口。 “还有他的推特……” “这个……倒是没办法直接封掉，但是我可以搞臭他，”有人自告奋勇道“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保证完成任务。” 白君文没再吭声，他笑眯眯的看着几分钟前还得意洋洋的内瑟斯，内瑟斯的脸孔煞白，已经整个儿瘫在了地上。 是的，他知道自己完了，而且不仅仅是丢工作的问题，而是他现在赖以成名的所有法宝，撰稿人，主播，推特红人，三个身份统统都要完蛋了。 “白，你也太狠了吧，”内瑟斯在这一刻觉得有些委屈，他忍不住大叫起来“我就是混口饭吃，你至于吗？” 白君文不吭声。 其实当然不至于的，谁还没被狗仔骚扰过？虽然这位内瑟斯先生表现得稍微太过头了一些，但是白君文其实是能够理解他的。 只不过……白君文也是实在想退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看起来如同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实际上，他已经走到巅峰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最初只是想帮一下自己的师兄，帮一下世界之星乐团里这些拥有梦想的音乐人，结果事态一步步扩大，最终不受控制。 《欢乐颂》是音乐之神贝多芬一生最高的艺术成就，白君文把《欢乐颂》都拿出啦，其实也就算是走到尽头了，他用短短一个月时间，走完了其他真正的音乐巨匠要走一辈子的成神之路，也到了该退的时候了。 所以他其实很谢谢内瑟斯，给他一个完美退出的理由，正因此，他才会在一开始就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内瑟斯。 这真是一块完美的跳板啊！ 。 第二一一章 日常 不知不觉，已经十月份了。 白君文退了，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巡演却还要继续，他们依然可以继续演奏白君文创作的所有曲目，他们的表演依然是世界级的，所以依然有许多音乐家选择跟随乐团走遍世界各地，他们去了马德里，去了华沙，去了罗马，去了雅典，去了斯德哥尔摩，去了很多很多地方，最后，他们把巡演的最后一站放在了华夏首都，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音乐旅程，原本面临解散的世界之星乐团在这足足十八站的巡演中奠定了他们世界顶级交响乐团的地位。 然而这样辉煌的盛宴，它的后半段却让人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如果说前半段是无限的奇迹和可能性，无限的惊喜和意外，那么后半段只是顺理成章的登基过程，没了白君文也就没了惊喜，五部世界级经典交响乐让全世界的音乐家疯狂着迷，而后面的旅程，他们虽然还在跟，却单纯只是在一遍遍欣赏听过很多遍的曲目，他们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纯粹的演奏技巧上的——大师级的演奏技巧固然值得赞叹，可少了“创造”的元素之后，终究让人有些失落。 “他会回来的。”《欧洲音乐指南》的泰达米尔又发声了“白这样无与伦比的天才，他的创作就像是想要呼吸一样喷薄欲出，那是无法自我遏制的本能，我确定，白一定会回来的，而且不会太久，或许……三个月？” “五个月吧，”也有人道“五个月后就是柯蒂斯学院的学院测试了，我相信白这样的人物，一定不会选择弹奏历史上任何已经存在的曲目，就像他在入学测试上做过的事情一样，他会拿出让我们心动的作品。” 事实上，这也是所有音乐家们的共识，他们在这行浸淫了太久，深刻的明白创作是一种多么难以控制的毒瘾，当灵感来临，若是不能把它记录下来并且修改完善，心里就会像是猫抓一样难受，而白这种几乎时时刻刻都有灵感的奇葩，哪怕他再怎么发誓不再创作，音乐家们也愿意相信那只是白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没有哪个瘾君子能真正戒掉毒瘾。 同样，白也绝不可能放弃创作。 事实上，在白君文正式回归柯蒂斯学院之后，还有另一种说法占据了主流白的《欢乐颂》已经达到了某种极限，他无法突破自己，所以才会选择离开。 “是这样吗？”白君文在柯蒂斯学院接到了某权威音乐杂志的某编辑的电话“应该是这样的吧？” 白君文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停顿几秒之后反问道“请问……我能认为你是想来蹭热度吗？” 那边半天没吭声，然后“啪”的把电话给挂了。 蹭热度这种事情简直太可怕了，看到内瑟斯先生如今的下场，已经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蹭白的热度了。 …… 无论如何，白君文终究回归了学院，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学院三巨头施耐德、霍华德和克里斯蒂安，柯蒂斯学院校长办公室里案头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终于有人签字了，停了好久的《古典乐理赏析》课也终于有老师上课了，整个音乐圈随着白君文的隐退算是基本回归了常态，虽然还有一部分音乐家在跟随世界之星乐团的巡演，可大多数却都回归了自己的正常生活。 然后白君文就发现自己没办法正常生活了，无论他在校园何处，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些眼神里满是好奇，羡慕，或者不服。还有那些身材火辣金发碧眼的漂亮欧洲妹子，会用火辣辣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打量白君文，然后大大方方的上来邀约白君文出去玩或者吃东西，甚至于……嗯，大洋马的性格是很直爽的，她们确实向白君文直接约炮过，然后被白君文红着脸拒绝了。 “白，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难道学院里的女孩就没有你感兴趣的吗？”他的好友，一起入学的金发美女苏黎也曾经半开玩笑的问过他“你是不是在华夏国内有心上人了？” “没有。”白君文摇头否认。 “那你真该找一个了，否则，她们不会放过你的，”苏黎笑嘻嘻的道“就算没有真正心动的，也可以找一个做挡箭牌呀。” 美丽的金发少女顿了顿，用手指了指自己，建议道“比如说……我也可以做这个挡箭牌的。” 白君文落荒而逃…… 最后还是学院三巨头看不过眼了，下了死命令，所有人不得骚扰白君文同学，否则，一旦情节属实证据确凿的话，将会从重处罚。 约莫一个月后，白君文带来的影响在校园里渐渐淡了，毕竟生活中有太多有趣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而白君文又低调到近乎透明，所以，渐渐的，所有人都忘了，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在世界乐坛闹出过那么大的动静。 白君文回归了原来的生活，只是比一年级的时候更加低调，他白天依然跟着三位老师苦学，不断夯实自己的基础，而夜晚他则进入梦境世界，或是陪李思颖拍电影做配乐，或是跟随崔唯嵩学习流行音乐与摇滚音乐之类的东西。 他依然在充电，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卡特琳娜、泰达米尔和内瑟斯的所有指控其实都是对的，自己确实是一个剽窃者，自己如今的名声，来自于他对另一个世界的全盘剽窃，而不是他的真才实学——当然，剽窃本身也是需要底蕴的，他一直以来如此如饥似渴的学习，正是为了让自己剽窃起来可以更游刃有余一些。 这一学期的末尾，校园里看似静悄悄的，实际上无论是柯蒂斯三巨头，还是诸如苏曼和泰戈尔教授这样的普通教师暗地里都在期待着，他们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白君文，哪怕他最近这半年低调到近乎透明，他们还是认为白君文会在学期末的测试评级中爆发。 。 第二一二章 封笔的日子 “白这样的创作天才，一定会拿出新的作品，就像那年的月光一样。”这是校内校外所有音乐人的共识。 “白，你打算演奏什么曲目呢？”苏黎和亨利都兴致勃勃的来找他：“我们都准备演奏自己的原创曲目，这一次，我们俩打算争一争第二名。” “第二名？”白君文一愣。 “对呀，”两人理所当然的道：“第一名当然是你的。” 白君文哑然失笑，摇头道：“我没有原创曲目，我打算演奏的是霍奇纳艾哈德的暴风雨大调奏鸣曲。” 两人目瞪口呆。 “我已经退出啊，”白君文笑道：“你们当我是说着玩的吗？” “可是可是”亨利结结巴巴了好久，因为这让他实在太震惊，以至于后面的话居然接不下去。 “没有什么可是，”白君文笑着把他们推出门去：“好啦，你们两个去互相竞争第一名吧，至于我我可不需要什么名次，能给我一个全优的评级就够了。” 这一年的年末，白君文让所有人失望了，他真的演奏了霍奇纳的暴风雨，在测试现场，他的演奏非常娴熟，情感饱满，技巧无懈可击，赢得了所有人的掌声，然而这些纷纷给出全优评级的导师们，内心都未免有些遗憾。 “白真的退了啊”连霍华德背地里都忍不住向施耐德抱怨：“你是他的第一导师，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谈谈？他忽然就不谱曲了，你知道这是音乐界多大的损失吗？” 德国贵族老头儿在这种时候却很有原则，他摇头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世界音乐界无可弥补的损失，然而，这是他的自由不是吗我是他的导师，我要做的是教育，而不是强迫，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回来了吧。” 是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施耐德、霍华德、克里斯蒂安，包括已经回到美国费城的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老朋友们，汉斯、海顿、西蒙，所有人都觉得白一定会回来的，他们这次没等到，下次一定能等到。 时光匆匆，白君文在柯蒂斯学院的第二年到了，他又一次辜负了所有默默关注者的期望，二年级期末测试时他与另外几个克里斯蒂安的学生们一起表演了一出歌剧，演出非常成功，赢得满堂喝彩，与他一起表演的几位同学兴奋得满脸通红，他们并不知道，导师们在点评和夸奖他们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遗憾的。 “白真的退了？” “或许是真的吧” “足足一年了，他没有拿出任何作品来。” “他的琴弹得越来越好了，连霍华德教授都说他已经快要达到与教授并肩的程度了。” “他的歌剧表演能力也很强，克里斯蒂安院长对他充满赞誉。” “乐理一直是他的强项，最近这几个月，施耐德教授甚至已经偶尔让白充当助手，给自己手底下的研究生上课了。” “他真的在很努力的学习，也确实变得越来越优秀，他是音乐界非常少有的那种天才，然而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啊” “是啊，弹琴、表演、乐理鉴赏，这些事情很多人都能做，唯有创作，是只有他才能做的。” “要放弃吗？” “放弃吧。” “嗯，放弃吧。” “不用等他了，他真的退了。” “或许他真的像是泰达米尔曾经说过的那样，把他的才气在去年挥霍完了？” “谁知道呢。” 白君文的学院生涯低调无比，他默默无闻的读完了大二，又默默无闻的读完大三，然后是在学院的大四最后一年，他在每一年的学期末测试中都拿到了全优的评价，而在梦境世界里，他也陪李思颖拍了很多电影，配了很多电影音乐，他还陪崔唯嵩去演出，帮崔唯嵩做各种乱七八糟的音乐相关的事情，他过得低调而充实。 匆匆三年。 是的，距离当年陪着世界之星疯狂的那时，已经过去三年了！ 如今他走在校园里，已经不会有任何人偷偷看他了，就算偶尔有人偷瞄他，那也是因为他年轻帅气的模样，而不是因为他是那个传说中的“白”。 尤其是最近两年来入学的学弟学妹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自己的学院里还隐藏着白君文这样的人物。 明天，就是离开学院的日子了！ “白，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施耐德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舍：“如果这三年的生活是你喜欢的模式，那你再也找不到像柯蒂斯学院这样完美的环境了。只要你点点头，你就可以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只要稍微换一个小小的身份，从学生换成老师。” 白君文微笑摇头：“不了，老师。” “你不用担心给学生上课之类的事情，”施耐德耐心的劝说道：“如果你不想授课，你可以做纯研究型的学者，克里斯蒂安那边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老师，我想回家了，”白君文依然笑着摇头，他想了想，很认真的解释道：“我想姐姐了。” 毕业季的校园里飘荡着悠扬的歌声，白君文的行囊异常简单，他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手里拖着行李箱，从校园里走过。 “学长，你真的要回国了吗？”说话的是个小男孩，脸上带着几分稚气，个头也小小的，他跟在白君文后面恋恋不舍的问：“真的没有办法留在美国吗？” “不留啦，在外面呆了四年，想家了，该回去了。”白君文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很宠溺的样子：“丁丁，我走了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男孩叫丁成，华夏人，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音乐神童，今年才十五岁，他前年考进了柯蒂斯学院，从华夏远渡重洋来到费城读书，进学校没多久，就被霍华德副院长看中了，成了他最小的学生。 白君文在霍华德的学生中是最特殊的一个，常常在霍华德忙的时候代替他给学生们讲课，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丁成，柯蒂斯学院的华裔本来就很少，身在异国他乡，很快两人就熟悉起来。 第二一三章 匆匆数年 在白君文眼中，丁成其实还是个小孩，因为从小家境优渥的缘故，几乎没吃过苦，也不懂人情世故，尤其还是个路痴，在校园里都会迷路，迷路了就会给白君文打电话求援。所以后面的两年里，白君文很照顾丁成。 丁成很崇拜白君文，他感觉得到这位学长的渊博，近乎于无所不知，他也看得出自己的导师霍华德对学长有多信任，然而，如此优秀的学长，却在毕业之后要被迫回国，这让他内心充满了愤懑。 “以前就听我爸爸说，欧美音乐界排斥我们华夏人，我还不相信，现在看到学长的情况我才信了，”丁成的小脸涨得通红“学长明明这么厉害，霍华德老师也在私下里跟我们夸过你无数次，可是到最后，他们那些人都找到工作了，反而是学长要回国。” 白君文有些愕然，随后摇头道“丁丁，不是这样的。” “学长你知道吗，苏黎学姐留校了，因为她姑姑是苏曼教授。亨利学长去了英国皇家爱乐乐团，因为他出身于英国皇族。”丁成念叨着“还有加纳学长，去了费城交响乐团，据说他跟那里的小提琴首席有点关系，所以直接过去应聘，然后就被录用了最可气的是卡尔德拉诺学长，他都没有主动出去找，就被世界之星交响乐团主动邀请加入了。” 丁成说的几个人都是学院四年级最出名的几位风云人物，苏黎和亨利都是才华横溢的钢琴家和创作者，每年的期末测试都会拿出自己的原创钢琴曲，加纳则隐隐然是学院四年级学员中小提琴拉得最好的学生，至于卡尔德拉诺，这位来自巴西的学生不仅有着媲美明星帅气模样，还是连续两年所有科目全优评价的超级优等生，他今年毕业并不仅仅是从一个专业毕业，而是同时拿下了三个专业的学位证书。 然而在丁成看来，自己的老乡白君文学长比起这些风云人物来丝毫不差，甚至更出色，只不过，学长太低调了，以至于他的同学们甚至从来没听说过白君文学长的名字。 “有吗除了卡尔德拉诺学长之外，四年级真的还有所有科目全优评级的高人”丁成兀自记得同班的英国女孩曾经用绝对不信的语气说过的那些话“行了，别吹牛了丁成同学，如果真有这样的高人，早就成风云人物了，又怎么会默默无闻呢” 白君文并不准备对丁成解释太多，事实上，他很满意自己这几年来的低调，他的本性并不喜欢哗众取宠，很多时候都是被赶鸭子上架逼上去的，而当自己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时，他会觉得略微不自在，所以当初他才会在谭晓雅的唱片与罗杰盛鏖战正酣的时候迅速抽身回到学院读书，也会在欢乐颂之后急流勇退宣布退出。 这时候白君文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亨利，亨利身边围着一大群人，除了他的同学们之外，还有几位明显不是学生。 “学长，看见了吗，那些人都是英国皇家爱乐乐团的，专门来这边迎接亨利学长的，”丁丁心里更不平衡了，撅着嘴道“明明他弹琴还没有学长厉害，凭什么他就能直接去这种世界顶级交响乐团，学长却要回国重新找工作” 白君文有些啼笑皆非，有心想要解释一下，却又觉得说来话长，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啦，咱们走吧。” 那边传来欢笑声，是亨利一群人在拍照留念，更远点的地方丁丁还看到了帅气的卡尔德拉诺学长，身边同样围着一些人，正在笑容满面的跟他说着什么。 这些人丁丁还是认识的，毕竟柯蒂斯学院就在费城，而这些人，则是费城最著名的传奇交响乐团世界之星的演奏家们，很明显，他们也是来接人的。 “哼，我对霍华德老师很失望，”丁丁哼了一声“学长，你就没跟霍华德老师提一下留校的事情吗连苏黎学姐都能留校，你肯定也行啊霍华德老师平时都是让给我们讲课的，他难道还不信任你的能力” 白君文叹了口气，觉得这小家伙真的有点入魔了，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哪儿来的这么严重的受迫害心理，他停下脚步，比较正式的看向丁成，道“丁丁，我发誓，我是自己想要回国的，柯蒂斯是个好学校，霍华德是个好老师，这里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不公平。” 丁成是全然不信的，但他小小年纪倒也知道顾及白君文的心情，于是不再说这些让学长郁闷的事实，而是陪着学长安静的往前走，只是走得略微有些慢而已。 毕竟这是离别，走出校门就要分别，以后或许很多年都再也见不到了，哪怕现代社会有许许多多的联系方式，丁成还是觉得有些舍不得，这种感觉，居然与两年前与父母分别来美国求学时的心情有些相似。 然而路毕竟不长，两人从亨利那群人身边走过，丁成看到亨利转过头来对白君文学长点头打招呼，心里略有些惊讶，两人再走过卡尔德拉诺那边，卡尔德拉诺也转过头来对白君文点头微笑。 “学长，原来他们都认识你啊”丁成忍不住道“可是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呀” “这有什么好说的。”白君文有些无语“我认识的人多着呢，难道要一个个告诉你吗” “那你认识苏黎学姐吗”丁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压低声音道“偷偷告诉你，我们班上很多男生暗恋苏黎学姐哦他们说下学期要选修苏黎学姐的课。” “认识啊，”白君文笑了起来，他忍不住想起苏黎当初毛遂自荐要当自己的挡箭牌“说出来不怕吓死你，她当初还追过我呢，被我拒绝了。” 丁成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这位即将因为找不到工作而回国的学长，心里想着，大概是你暗恋苏黎学姐并且被拒绝才对吧 也是这时候，丁成看见卡尔德拉诺身边那群人已经齐刷刷的转过头来，同时对白君文微微鞠躬，轻声道“白，好久不见。” 第二一四章 究竟是谁 白君文有些意外，赶紧停下脚步回了一礼，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说话的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神态显得极其谦卑，他刚才跟卡尔德拉诺说话时其实是带着些长辈看待后生晚辈时的欣赏眼神，可是到了白君文这里，却下意识的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能不能给点时间……我们谈谈？” 丁成目瞪口呆。 可是事情还没完，这时候他发现亨利那边的人群也散了，一群人正有些着急的往这边赶，亨利冲在第一个，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道“嘿，白，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能不能别急着做决定？” 白君文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别急着做决定，好吗？”亨利解释道“皇家爱乐乐团也是很有诚意的……嗯，事实上这件事情我还不够资格做主，所以我哥哥也来了，他就在不远处的校门外等你。” “喂，搞清楚先来后到啊，”丁成看到世界之星的那位中年男子有些不悦的走了过来，径直对亨利道“世界之星是白的老朋友，而且现在的世界之星绝对比你们更有前途，不是吗？白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你们的。” 亨利很有英国皇室风范，彬彬有礼的微笑着反击“然而世界之星可以提供给白什么环境呢？区区一个钢琴演奏的位置吗？或者……最多给他一个打击乐器组首席的身份？” “那你们呢？”中年男子反唇相讥“难道要把你们的首席指挥家位置让给白？” “宾果！”亨利很响亮的打了个响指，样子很帅气“如果白愿意来我们英国皇家爱乐乐团，那他就是我们的首席指挥家了！” 他热情的邀请道“白，来吧，我们做了四年的同学，以后还可以继续做同事和朋友。” “喂，你想什么呢？白和我们世界之星的关系，是区区四年同学就能比拟的吗？”中年男子有点生气了，大声道“汉斯先生不知道念叨过多少次了，只要白愿意过来，他就会立刻让出首席指挥家的位置，我们的诚意绝对超过其他所有乐团！” 丁成已经看傻了，他偷偷去扯白君文的袖子“学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别问我，我比你还懵……”白君文苦笑“好了好了，鲍里斯先生，还有亨利，你们先别吵了，告诉我，你们到底想干嘛？” …… “就这样看着？”远远的某间钢琴教室里，柯蒂斯三巨头又聚齐了，这三个人也挺为老不尊的，此时一人拿着个望远镜正远远的偷窥校门口的情形。 “看着就好，什么都不用做，”施耐德笑道“白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这些人今天全都要失败。” 克里斯蒂安摇头道“可不仅仅是这两家呢，你知不知道，学校附近的几家五星级酒店最近三天都客满了，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这里呢，保守估计来了至少有几十家，都等着把白抢走。” “嘿，我还能不知道？”霍华德笑道“这些家伙……一个个憋着一股气呢，这三年来白低调得像是要消失一样，谁都知道毕业之后他肯定要爆发，这些家伙……里面还有好多我的老朋友呢，结果来了费城一个个像是做贼一样藏着掖着，也不说来跟我打个招呼，还不是深怕我们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也没用啊，”施耐德长叹“我劝了好几次，可白铁了心要回国，我只能说……华夏音乐圈命真好。” “你们猜猜他最后会去哪？”克里斯蒂安知道自家没戏，所以这时候心态反而很平和，兴致勃勃的道“杭城交响乐团？首都音乐学院？你说他会不会干脆不搞钢琴曲也不搞交响乐，直接跑到沪上歌剧院去搞歌剧创作啊？” “并不是没这个可能，”霍华德笑道“这小子啥都会……我还听他哼过一些流行歌曲，似乎也挺好听的，可惜我不关注流行音乐，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写的。” …… 校门口，学院大四的几位风云人物都来了，除了最初的亨利和卡尔德拉诺之外，苏黎和加纳也匆匆赶到。 “白，我昨天还发信息问你什么时候走，你也不回，”苏黎大概是因为跑得急了，俏脸有些微红，抱怨道“就不能让我送送你？” 丁成的嘴巴微微张开，他忽然想起白君文刚刚说过的话…… 难道这位校园女神……还真的追过学长？还被拒绝了？看她这幅表情，真的有这种可能啊…… 加纳来得最迟，他身边还有两个白君文的老熟人。 “嘿，白，”大格雷迪笑嘻嘻的道“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吧？我俩表面上是来迎接乐团新成员的，实际上主要是来挖墙脚的。” 小格雷迪也凑了上来“当初我们兄弟俩辛辛苦苦挖了半个月的墙角，最后一个人都没挖到，现在我们又来了……条件跟上次一样，只要你点个头，首席指挥就是你的了，怎么样，来不来？” 丁成仔细想啊想，最后想起来了，这两位好像是费城交响乐团的，因为与柯蒂斯学院同处一城，所以丁成在本地的新闻上看到过这两位的样子。 小家伙默默数了数，短短几分钟内，已经来了三家乐团了，世界之星乐团，费城交响乐团，还有英国皇家爱乐乐团，三家都是世界著名交响乐团，而且三家开的条件都很吓人，居然无一例外的把乐团首席指挥的位置让出去了。 这是什么概念？这就相当于请个人去做自己的老大。可是……三个乐团原来的老大呢？就这么心甘情愿的退位？ 丁成有些惊悚了，他再看近在咫尺的白学长，竟觉得有些陌生。 “学长，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丁成小声问“你是世界级的指挥家吗？可是世界十大指挥家里面最年轻的一个也有四十三岁了……而且你的专业不是钢琴演奏吗？” 。 第二一五章 众人纷至 白君文已经无暇回答丁成了，因为这时候校园里的学生们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许多人围了上来，那些一年级二年级的学弟学妹们正用惊奇的眼神看着白君文，同时各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随后有那些大三大四的学生仔细观察白君文，渐渐想起往事，开始低声解谜，引发一阵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丁成反而成了最后知道的人，他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零散的词语。 巡演、交响乐、奇迹、封神、命运、质疑、欢乐颂、蹭热度、白、退出…… 丁成皱着眉头努力想啊想啊想，他两年前还在华夏国内，华夏人其实对高雅音乐圈并不怎么关注，然而他父亲是沪上交响乐团的演奏家，母亲是华夏部队文工团的歌手，所以他从小学习音乐，听父母说过许多圈内的奇闻异事。 他记忆中有件事情让父母在很长时间内都啧啧赞叹，不过那时候他还很小，才十二岁，那似乎是出国前一年发生的事情…… 丁成浑身像是触电般猛然一震，他终于想起来了！ 一个叫白的华夏人，用一个月的时间证道封神，然后迅速消失，没记错的话，那个华夏人似乎就是在某个音乐学院读书…… 那个人……他叫“白”。 白！ 白君文学长！ 我的天哪！ 丁成这一刻用手用力捂住了胸口，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霍华德老师会如此信任学长，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学长会认识这些学院里的风云人物，更是明白学长为什么在听到其他人的工作去向之后会如此云淡风轻毫不在意了。 因为他是“白”呀！ 从一开始，他就跟这里所有的学生都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不！甚至于……整个柯蒂斯学院，包括三巨头，都已经隐隐然比他低了一头！ 丁成的眼睛在放光，虽然他不是虚荣的少年，这一刻却依然有难以形容的虚荣感升腾起来，他在想，学长这样一个神级人物，居然与自己朝夕相处两年，关系那么好，学长还给自己做饭吃，还带自己逛街，在自己迷路的时候学长会开着手机导航花几个小时去寻找自己……这该是多么巨大的荣幸。 “喂，想什么呢丁丁，”丁成被白君文的声音惊醒过来，他听见学长正对自己道“走吧，发什么呆呢小家伙。” 丁成清醒过来，他看见代表三大乐团的那些人脸上都带着隐隐的失落，却很尊敬的把路让出来，让学长和自己拖着行李箱一路前行，走出校门。 走出来，也就代表着正式毕业，正式离开柯蒂斯学院，从这一刻起，白君文毕业，成为自由身。 校门外的大街上已经封路了，丁成看到数不清的豪车停在外面的街道上，还有许许多多西装革履的人站满了整个街道，他们分成三五成群的小团体，相互之间在笑着聊天，眼里却含着警惕，他们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往校门口扫，而等到穿着休闲装拖着行李箱的白君文出现时，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丁成觉得有些窒息，眼前的场景让他觉得有点像是小时候看的香港黑帮片，只不过那些黑帮份子们绝对没有眼前这些人有气场有派头，这些人浑身散发着高雅的艺术气息，里面甚至还有很多看上去眼熟的面孔，分明是自己在电视上、杂志上乃至于教材上曾经看到过的大人物。 他们统统来到了柯蒂斯学院，在门口等着，等自己的学长走出校门的那一刻。 “当学长还在学校里的时候，谁也不会来打扰他，而当学长正式离开的那一刻，属于全世界音乐大师们的争夺战，正式开始了！” …… “一群白痴！”施耐德骂道。 “白显然是个重感情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海顿的缘故决定帮助世界之星了……要知道，他帮助世界之星是没有任何利益的。”霍华德也在摇头感叹“这么讲感情的白，如果真有留下来的可能性，谁能抢得过我们柯蒂斯？他既然离开了柯蒂斯，那就代表谁也抢不走他。来了也是白来。” “你以为他们傻？”克里斯蒂安笑道“道理大家都懂，可是换了是你的话……你难道不打算过来试一试？” 霍华德一愣，想了想，自己也笑了“试，当然要试，如果是我，为了白这种妖孽，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机会也必须来试一试，而且，要做好心理准备，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克里斯蒂安问。 “当然，”施耐德接过话题“我说老家伙，如果白想做柯蒂斯的校长，你让不让位？” “让，有什么不让的？”克里斯蒂安笑眯眯的道“我不仅要让，我还要主动提出申请，帮他把所有手续都办好，要不你去问问他，看他来不来？” 施耐德骂道“滚！” …… 校门口的事态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 英国皇家爱乐乐团的代表人物爱德华王子来了，这位先生与白君文曾经在三年前的交流会上有一面之缘，同时他代表英国皇族，地位尊崇无比，这充分证明了英国皇家爱乐乐团的诚意。 世界之星的老汉斯和海顿先生亲自来了，之前校园里的鲍里斯只是开胃小菜，鲍里斯主要还是去接卡尔德拉诺的，而汉斯和海顿等在外面，才是专门来请白君文的，汉斯先生身为乐团首席指挥兼音乐总监，当着所有人呢亲口承诺要把位置让给白君文，从此自己专心做后勤。 费城交响乐团的诚意表现得没那么足，只来了个大小格雷迪兄弟，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费城交响乐团都竞争不过世界之星，所以他们的意思也就是来试一试，万一出现奇迹了呢？ 随后来了两个让白君文大为意外的人物《欧洲音乐指南》的泰达米尔先生，以及《古典音乐鉴赏》的卡特琳娜女士。 。 第二一六章 我要回国 这两位都算是与白君文有所过节的，然而随着白君文一口气创作出五首交响曲，甚至拿出了第六和第七交响曲的第一乐章之后，所谓的过节也就变成了一个笑话，白君文用完全碾压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强大，也让泰达米尔和卡特琳娜的质疑灰飞烟灭。 泰达米尔还好，他悬崖勒马得早，所以这时候能够很诚恳的邀请白君文成为《欧洲音乐指南》的名誉顾问，这个名誉顾问的权力还不小，可以参与刊物的各项决策，甚至幕后老板还直接给出了百分之一的股份——不要觉得百分之一很少，这可是白送的，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是的您没听错，一旦白君文接受了这个名誉顾问的职位，他不需要承担任何义务，可以直接得到股份、年薪和一部分实权，而他需要做的，仅仅是在他自己想发稿的时候优先考虑《欧洲音乐指南》。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裸的不公平条约，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指南》老板的小心思如果白君文以后再有新作需要发布的话，哪怕没有任何强制措施，可白难道还会故意去选择别的刊物做发表？ 卡特琳娜女士的来意其实差不多，她原本在三年前就认赌服输退出了圈子，可她本人还有个身份，是《古典音乐鉴赏》这本刊物的投资人之一，所以，她其实是没办法退干净的，而到了三年后的今天，她也早已心平气和，同时对白君文心服口服，所以此时的卡特琳娜同样诚恳，她并不羞于与白君文面对面，相反，她看起来比泰达米尔还要更诚恳一些。 “《古典》与《指南》所能给出的条件其实差不多，我唯一想提的一点是，我们的《古典》历史更悠久、影响力更大，所能开出的年薪也更高。”卡特琳娜很认真的请求道“白，你不需要尽任何义务，我们展现了最大的诚意，这是从未对任何人开出过的条件，之所以会这样对你，是因为我确信你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天才，没有之一。” 随后白君文又看到了一个熟人，来自德国慕尼黑音乐与戏剧学院的前院长，八十七岁的老艺术家朱碧特先生，当年白君文整治内瑟斯时，也正是朱碧特最后站出来做了整件事情的组织者，从这一点上说，白君文是欠了老人家一个人情的。 “我代表慕尼黑音乐与戏剧学院所有人，诚恳的邀请你加入我们的行列。”朱碧特道“来之前我们就达成了共识，只要你来，任何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格雷迪兄弟心里知道自己没戏，心态还算放松，在旁边调侃道“他想做院长呢？” “可以的，”朱碧特深深的看了一眼小格雷迪，很认真的回答道“现任卢卡斯院长身体不好，已经有退下来的意向，白，如果你愿意过来，我可以运作这件事情，让你成为慕尼黑音乐与戏剧学院的新任院长。” 事实上，来到这里的人远不止上述的这些，据时候媒体方面的统计，一共有二十五所艺术名校、十八支交响乐团、五本世界级权威音乐刊物，以及十七个音乐协会。 音乐协会倒没有太明确的抢夺意向，比如欧洲音乐协会的副会长亲自光临，是为了邀请白君文加入欧洲音乐协会，这是一个虽然权威却很松散的组织，并没有什么强制性的任务，相反，得到这个会员身份，可以在很多地方享受便利。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人物，比如说某国际名导想拍一部关于音乐的艺术片，他不知从哪儿辗转得知了白君文的存在，也跑到这里来等着，想要邀请白君文给自己的电影做配乐——像这种人物，虽然放在外界也是响当当的世界级大人物，然而在今日此刻的这条街道上，却很不幸的沦为了陪衬物。 除此之外，还有多达三十几位的音乐大师是以个人名义前来的，他们或是想与白君文交流，或是想请教一些创作难题，或是想请求白君文为自己创作曲目用以表演，这些人并没有想到来抢白君文的人会这么多，所以在看到诸多机构剑拔弩张之后也就放弃了，反而相互串联，接成了许多小团体，自去交流。 这是音乐界继三年前的世界之星巡回表演之后的再一次轰动，同样是音乐界未来或许再也不可能有的又一次奇迹，来自近百个机构的数百位大人物齐聚柯蒂斯校门口，摆出一副“条件任你开”的模样等着白君文的最终选择。 “诸位，”白君文在听完所有的条件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哪儿都不去，我要回家。” “白，回家是很简单的事情，现代社会交通这么发达，如果你不怕折腾的话，你甚至可以每天下班之后都坐飞机回国，我们现在谈的是你未来的人生规划，而不是你下一步要去哪儿吃午饭。”汉斯笑道“白，你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对吧？所以，你总是要选一家的，无论你选谁我都没意见，你选吧。” 远远的，柯蒂斯三巨头也走出来了，白君文恭敬的向自己的导师们行礼。 “白，选吧，”施耐德也道“今天这架势你估计没想到，可我们三个早就想到了……你如果不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以后还有你烦的，他们谁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各位，我暂时并没有考虑清楚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我想先回国。”白君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强调道“不是你们刚才说的坐飞机回国探亲这种……我想要回国工作，所以各位请回吧，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白先生要回国吗？”一个带着喜悦的声音传来，居然说着纯正的华语，白君文有些愕然的看过去，正看到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走上来，欣然道“那么，要不要考虑来我们沪上交响乐团呢……如果白先生有兴趣的话，任何条件都可以提，我现在就打电话回去，我想，任何条件应该都是可以接受的——我们的诚意绝不比在场的其他任何人少，之所以刚才没有开口，是因为沪上交响乐团毕竟距离国际顶级交响乐团还有一定的差距。” 。 第二一七章 致白晴雯 白君文还没开口，他身边的丁成却已经有些局促的喊了一声：“爸” “呃，”白君文有些愣：“这是你爸爸？” “是的，白先生，鄙人丁雅意，丁成是我儿子，这两年来，很感激白先生对我儿子的照顾。”中年人自我介绍：“我是沪上交响乐团的钢琴演奏家，很久之前就听我家丁丁说过他有个很厉害的白学长那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不过既然你不想声张，我就没把你的身份告诉丁丁当然，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 白君文这一次并没有急着拒绝，他道：“好的，我会考虑你们乐团的。” 他确实还是要做事的，年纪轻轻不可能就这么退休，反正是回国，很多事情也是需要做一些打算的。 “小师弟，你三年没发表任何作品了，”海顿问了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现在你毕业了，以后会有新作品吗？” 白君文点头道：“有。” 他当然不排斥创作，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剽窃”完全定义为“剽窃”，梦境世界里那些美妙的音乐，是人类世界的瑰宝。他觉得把这些音乐分享到这个世界来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随之而来必然会附带许多名誉光环，这不是他想要的，却又无法摆脱，毕竟，他无法解释这些音乐的来历。 他三年不创作，只是为了能够沉下心来继续学习和提高，而现在，三年已过，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长足进步，所以，也到了他重新出山的时候了。 “那么，要不要现在来一首呢？”海顿兴致勃勃的建议：“小师弟，你当初可是以现场创作著称的，如今三年没出过作品了，我就不信你背地里没有攒很多作品，要不今天掏一首出来让我们所有人过过瘾？” 白君文目光扫过去，看到的是一张张满含期待的脸，他笑了笑，脑海里跳出一支曲子来，道：“好。” 他道：“我想回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想我姐了那么我就弹一首钢琴曲，献给我最亲爱的姐姐吧！” 睡得正熟的白晴雯被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惊醒过来。 “雯姐！雯姐！快点快点！”电话那头是杨菲菲兴奋的声音：“快点上企鹅，看我发给你的地址！” “什么呀？”白晴雯还有些迷糊，揉着眼睛道：“菲菲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 “明天就来不及啦！”杨菲菲在那边大叫：“雯姐，你赶紧去看啊！现场直播啊！来自美国费城柯蒂斯音乐学院现场的直播！你弟弟又在那边搞事了！” 白晴雯整个人都清醒了，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手机点开地址，下一刻，就看到了屏幕上还有些抖动的画面。 是的，那个正在柯蒂斯的大礼堂舞台上正襟危坐准备弹琴的年轻人，正是自己的弟弟白君文。 “弟弟”白晴雯细嫩的手指轻轻从手机屏幕上抚过，眼波很温柔。 仓促的表演自然不可能有正儿八经的直播，但是这个世界上，华人无处不在，而智能手机的普及则让直播这种事情变得异常简单。事实是，当无数大人物汇聚柯蒂斯校园门口时，被惊动的不仅仅有学校的学生们，还有费城的普通市民，而其中就有一位华人，一直在华夏国内的蛙蛙直播网做一名户外主播 这位兄弟一听说白君文要表演，立刻就把直播间打开了，身为蛙蛙网的一名资深主播，他了解的内幕远多于常人，不但知道白君文就是传说中的“巴赫”，还知道白君文是蛙王唱片王牌歌手白晴雯小姐姐的亲弟弟，所以他直播间的标题直接就写着“巴赫海外献艺，蛙王走向世界”。 实际上这哥们并没有搞清楚白君文现在做的事情有多牛逼，绝不是“蛙王走向世界”这么简单，然而这个标题放在哇哇直播网上却相当合适，至少杨菲菲第一时间点了进去，在发现居然是真事儿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吵醒了正在睡觉的白晴雯。 白晴雯自然不知道这时候坐在柯蒂斯学院大礼堂台下的是来自全世界的音乐大咖们，她只能看到直播画面里不太清晰的白君文，她把耳朵贴在手机上仔细倾听，听见白君文正对着钢琴上的话筒很深情的道：“这首曲子，献给我最亲爱的姐姐白晴雯，所以这首曲的名字叫做致白晴雯” 还一个音符都没听到，白晴雯的眼泪就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弟弟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在面对一群黄头发白皮肤的人时，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听的前提下，这样深情的给自己献上这样一首钢琴曲，哪怕他弹得再难听，白晴雯也觉得这将是自己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钢琴曲。 更何况它并不难听它很好听啊！ 这曲子流畅、欢快、活泼、华丽，它真的很好听。 白晴雯不懂高深的乐理，但是她只是听着这曲子就能听出里面蕴含的深情，她从那活泼欢快的音符里仿佛看见了一个美丽而亲切的少女，它又温柔又体贴又懂事，她的音调动人，她的性格可爱，她炽热时，有火焰般的激情，她恬静时，有春水般的柔情。 “这是我吗？”白晴雯怔怔的想着：“在弟弟心目中，我有这么好吗？” 她确实不懂钢琴，但她却从白君文的琴声里听出了自己在弟弟心目中的美好形象，也听出了弟弟表达的对自己深沉而真挚的感情。 “君文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明明只是钢琴曲而已，它一句歌词都没有，可我居然完全听懂他想说什么了”白晴雯一边听一边流眼泪，心里却又带着点异样的情绪，心想：“其实这个曲子不仅仅是讲述亲情哪怕换成一对恋人之间的爱情，也挺合适呢莫非君文喜欢上谁家姑娘了，却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只能这样表达？唔是小雅吗？” 第二一八章 归国 白君文弹的很入迷。 此时的他，从弹奏技巧上说，比起三年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他当时都能弹奏李斯特的《超技练习曲》和《野蜂飞舞》，如今技巧更是出神入化，已经隐隐然与自己的导师霍华德并驾齐驱。 然而偏偏弹奏这首《致白晴雯》时，他并没有使用多么繁复的技巧来炫耀，这本身就不是一支炫技的曲子，而是一支饱含深情的曲子，白君文觉得自己弹得极好，几乎胜过过去三年来在琴房里的任何一次演奏，他想着与姐姐相依为命的一幕幕，眼眶有些润湿。 这是来自梦境世界的著名钢琴曲《致爱丽丝》，同样由音乐之神贝多芬创作，这首曲子确实是讲爱情的，然而他对姐姐的爱淳朴、热烈而真挚，绝不亚于当初贝多芬对那位特蕾莎小姐萍水相逢的爱意，他用这支曲子来表达自己对姐姐的感激和爱，也用这支曲子来告诉在场正在倾听的所有音乐大师们：我是真的想要回家，我不是推托，因为——我想姐姐了。 音乐是最伟大的语言，这一刻柯蒂斯的大礼堂里鸦雀无声，唯有琴声袅袅，那些被白君文拒绝之后心中略有些不舒服的音乐家们全都释怀了。 音乐是不会说谎的，音乐家们听得出白君文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们愿意接受这样的接受。 “白……有机会我会去华夏看看，我会去你家拜访……”法国小伙西蒙喃喃自语：“我要看看你姐姐到底是怎样一个完美的女人，能够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白晴雯，这是一个华夏人名吧？”泰达米尔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查询这三个音节，然后用笔把这三个华夏汉字一笔一划的抄下来，轻声道：“这个名字，将会随着这首歌载入史册……这是一位多么幸运的女士啊。” 当白君文弹到最后阶段时，仿佛整个世界都明媚起来，春暖花开，欢乐祥和，一种幸福感让所有听众都感到愉悦，随后白君文的动作停顿下来，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白就是白……他并没有在三年的沉默中丧失才华，他只是把才华藏起来了而已，”施耐德感叹：“你看，这一出手，就是这种程度的钢琴曲……就算不如《月光》，也不会差太远了吧？” “这是不一样的，”克里斯蒂安笑道：“伟大的曲子总是包含着生活的痛苦，可他现在只是想给大家一个解释而已……你还在追究曲子本身的出色程度，而他已经知道在最合适的地方采用最合适的曲子了，你看，他的境界已经超过你了。” 音乐家们都很满意，一方面因为白用音乐语言给了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让他们不至于因为被拒绝而郁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白一如既往的出色，那么，未来的时间里，他们应该能够比较频繁的听到白的新作问世了，也就是说，古典音乐的盛宴再度开启了。 “白，你的第六交响曲和第七交响曲可以补齐了吧？”有人在下面起哄。 白君文哈哈大笑，道：“好，尽快补齐！” “白，你的《野蜂飞舞》还差三十秒呢！”下面继续起哄。 白君文很干脆的点头：“好，这个也补齐！” 白晴雯关掉了直播。 不是因为她不想继续看，而是因为她这时候忽然特别特别想念白君文，她觉得这时候白君文应该还要继续演奏，似乎不应该打扰白君文。可她真的很想很想跟弟弟说几句话，否则她怕满腹的柔情会溢出来。 她终究还是拨通了手机，响了三声之后被接通了。 “君文，”白晴雯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温柔，不太像是之前自己欺负弟弟时候的样子：“你刚刚的表演……我都听到了。” “啊？”白君文明显有些懵逼。 “那首《致白晴雯》很好听，”白晴雯道：“我很喜欢。” “啊！好的！”白君文觉得有些懵逼，自己本来只是在美国费城小小的装个比而已，明明没有任何电视台和记者的啊，为啥姐姐居然听到了呢？ 白晴雯在这头轻轻的笑了，她能想象弟弟这时候局促而羞涩的样子，就像是弟弟在家里的时候那样，明明是很笨拙的，可是偏偏却很可爱。 “那……我先挂了哦。”白晴雯温柔的道。 “哦，好的，”白君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很认真的道：“姐，我再过几个小时就上飞机，明天就到家了，你给我做点好吃的呗。” “臭小子，想得美！”白晴雯粗声粗气的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随后眯起眼睛，美滋滋的盘算起明天该去菜场买什么菜。 白君文即将归国的这件事，白君文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主要也是白君文嫌麻烦。之前在学院里的时候，白君文就已经被那些找上门来让他去担任指挥或者首席的乐队给烦透了。 想想看就知道了，在美国的时候都已经是这副模样了，这要是回了国那还得了？ 所以，白君文决定现在就俩字：低调！ 而另外一边呢？白晴雯想到白君文要回来了，心里是美滋滋的，满心思都是明天做什么好吃的给白君文吃，连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念头都没有起来过。 就这样，白君文在所有人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这么悄悄的，低调的回国了。 白君文预定的，是美国时间早上六点多的飞机。在魔都落地的时间，应该是美国时间下午六点。不过换成中国的话，反倒刚好也是早上六点的样子。 当飞机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穿过一层宛若棉花糖一样的云层过后，白君文就看到了那一片熟悉的土地。 “终于回来了。”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和机场跑道，白君文也禁不住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浮现出来。尽管这三年时间，白君文也不是没有回来过，但是真到了结束学业归国的时候，感觉却又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第二一九章开会开会 没过多久，飞机便降落在浦江国际机场。 白晴雯早早就已经在机场的出口处等候了。当两人相见的时候，彼此的心情已经不需要再用任何语言来描述。 尽管白晴雯是口罩墨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就算是这样，白君文都能从两人见面时候白晴雯细微的小动作里看出姐姐现在是多么的激动。 很快两人就上了车，白晴雯也总算是可以把她身上的“武装”给解除下来。 “你个臭小子，没想到真的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回来了。在外面这么些年，倒是真的好像又长大了。我问你，你在国外，没谈个女朋友什么的”路上，白晴雯就像所有见到孩子回家的家长一样，也碎碎念个不停。 白君文都忍不住笑了“老姐，你现在好歹也是著名歌星了。怎么这一点都没变啊。还是这么唠唠叨叨的。不对啊我看网上好多人都说你是高冷女神来着怎么到我这儿就没有女神范儿了，变成家长里短中年老妇女了” “我呸什么著名歌星我是你姐问问你的生活情况不是应该的” “好好好，应该的。报告老姐，没有情况。”白君文故意耍宝。 白晴雯又啐了一声，刚想对白君文再说点什么，就听到有电话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晴雯的手机挂着车载蓝牙，白君文也从屏幕看到了号码。是个叫“老郑”的人打来的。 一看到这个号码，白晴雯立刻就露出头痛无奈的表情来。随后白晴雯就装作没看见似的，就让电话这么响着，一路开车回到家里。 不过，到家之后两人还没坐下，白君文就看到白晴雯的电话又响了。打电话来的还是那个“老郑”。这次白晴雯实在是躲不过去了，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拿着电话去说了一阵。 等白君文再看到白晴雯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白君文感觉白晴雯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刚在餐厅里吃完饭之后发现自己忘了带钱 “姐，刚才电话是谁打来的”白君文情不自禁的好奇起来，“老郑是谁啊” “哦，老郑啊，你不认识。是魔都音乐家协会的理事。” “哈音乐家协会的理事他打电话来找你干啥参加什么晚会吗”白君文仔细想了想，觉着最近好像也没什么逢年过节的，没听说有什么重要的晚会啊。 “什么晚会啊要是晚会倒好办了。找我去开会呢”白晴雯翻了翻白眼说道。 “开会开什么会”白君文愈发好奇了。 “你说呢还能开什么会音乐研讨会呗。” “哈”白君文再次哑然失笑，“音乐研讨会国内的音乐家协会虽然我不太熟，但音乐研讨会应该也是古典音乐学派的事吧跟老姐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啊难不成，现在国内连流行乐也要开会研究发展方向还是说，音乐家协会那边实在是找不着人了，就只好让你这个著名歌星去撑个场面” “嘿你这是瞧不起谁呢你老姐我现在可是音乐家协会的会员正式的”白晴雯故意大声说着，骄傲的在钱包里翻了一阵，然后把一张会员证拍在白君文面前。 白君文定睛一看，喔居然还是真的 白晴雯的姓名、出生年月等等个人资料一应俱全，而且还写着“小提琴演奏家”这个入会资质 小提琴演奏家白君文一怔，随后认真的看了白晴雯一眼。 白晴雯脸上写满了骄傲，白君文也忍不住笑了。看起来这三年的时间，不仅仅是他做了很多事情，所有的人也都没有闲着啊 “这么说，你们还真是讨论古典音乐了那你刚才怎么一脸便秘的样子”白君文再次问道。 “因为真的很无聊啊啊啊啊”白晴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挠头发。 “我也是倒霉，就是被谭晓雅那丫头给坑了本来吧，开会这事儿跟我压根就没关系的可是谭晓雅那死丫头，她之前一次跑到魔都来，我们吃饭的时候，她问我要不要加入音乐家协会。我当时那想到她有这么多阴谋诡计啊听到音乐家协会这么高大上，我还特别高兴呢然后我不就答应了吗结果才知道，这丫头就是不愿意一个人跑去开会，所以特意拉我下水的那两个星期，天天找我开会，我真是都快给开会开吐了关键是我一个新人，对面都是什么教授，什么院长，什么著名音乐家之类的大佬。我还不敢不去否则要是被人抓住了，说我耍大牌，我十张嘴都说不清啊” 白晴雯明显是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苦水啊，白君文这边还没怎么问呢，她自己就忍不住给说开了。不过，白君文注意到姐姐说起谭晓雅的时候，嘴巴微微撅了起来，明显两个人交情很好的样子。 说白了，白晴雯也不是真的生谭晓雅的气。从刚才的表现就知道，白晴雯对于能加入音乐家协会这件事还是很满意的。 “好吧好吧。都怪谭晓雅”白君文听着白晴雯说的话也是哭笑不得。音乐研讨会，他在柯蒂斯的时候倒是也偶尔会参加，但是那都是很私密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凑在一起，将最近一段时间的创作心得，或者偶尔浮现出来的灵感进行分享。 这种小聚会每一次都会让人身心舒畅，哪会像白晴雯这样无聊得都快抓狂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最近开会都说些什么啊我记得，音乐家协会不是都很清闲的吗哪有这么多会议啊” “对了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还不是都怪你”白晴雯说道这里，愈发气不打一处来了，“你最近是拉风啊名曲一首接着一首往外拿。你知不知道，你一下子弄这么多名曲出来，国内音乐圈都快爆炸了你问我们开会的时候说什么内容内容很简单白君文最近创作的某某名曲，对音乐创作的导向有什么影响在音乐形式上有什么创新这就是最近开会的内容” 悠阅书城的換源a軟體，安卓手機需oge 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二二零章 白君文音乐研讨会 白晴雯嘴上是在抱怨，乍一看上去，她的表情也是在抱怨。但是作为白晴雯的弟弟，与她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的亲人，白君文还是能从白晴雯细微的表情中看出，姐姐的心情其实相当不错。 想想看也是，虽然白君文的创作给白晴雯带来了不得不连番参加会议的困扰，但是在会议上听到那么多音乐界的大佬们绞尽脑汁的研究白君文的音乐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能够给这个世界的音乐带来什么样的变化，白晴雯心里显然是爽快要远远多过郁闷。 “总之，会议上那些家伙一天到晚就是讨论这些东西，虽然我是很想知道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但是听他们说这些也太无聊了啊！”白晴雯仍旧苦着脸对白君文说道。 “哈哈，老姐你要是真觉得那么无聊的话，不然我替你去？”白君文随口开了句玩笑。 但白晴雯听完之后，眼睛明显一下就亮起来了。她盯着白君文看了半天，没说话。 白君文被白晴雯看得都发毛了，赶紧说道：“老姐，不是吧？你真让我去啊？你让我去参加一场讨论白君文创作的交响乐对现代音乐有什么影响的研讨会？” “对啊！多有意思啊！”白晴雯眼睛亮闪闪的，双手一击掌，“我怎么早没想到呢？让你去参加，再合适不过了啊！他们一群人研究来研究去，能研究出个什么东西啊？你自己写的音乐，还有谁能比你更明白啊！去，你必须得去！” 白君文当然也不想去开会了！音乐家协会的研讨会？这压根就不用去，光是听名字就让人觉得特别无聊了好吗？ “可是我不是音乐家协会的会员啊！”眼珠一转，白君文马上就找了个借口。 但白晴雯哪能让白君文赖掉？她立刻说道：“嘿嘿！那没关系啊！这音乐家协会的会员，又没有人能把所有人都给认出来。你就拿我的证件去，就顶我的名字。嘿嘿！这就算是给小报记者抓到了，也总不能说是我的问题把？让白君文去参加白君文音乐研讨会，这天经地义的啊！没错没错！” 白晴雯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太英明了。 “好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先休息一下，吃顿好的。然后睡个午觉，待会儿下午两点的时候，我送你去开会。嘿嘿！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在会场上补觉得了，我看他们也不会敢说你。” “睡觉？老姐你还真会出主意。”白君文愈发哭笑不得了。他现在好歹也是个名人，这要是被人抓住了，那还得了？ “那你呢？” “我？当然是去逛超市了。晚上还要给你做好吃的呢！”白晴雯眉开眼笑的说着，就这么把事情敲定了。 在白晴雯面前，白君文向来是没有什么排面的。反抗无效之后，白君文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答应下午替白晴雯去开会了。 不过，白君文向来是个面薄的人。自己跑去参加自己的音乐研讨会这种事，嘴上说说开个玩笑还行，真做出来的时候，白君文还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睡了个午觉之后，出门的时候白君文也是低调低调再低调。带了帽子和墨镜，也算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出门。 不过，白君文其实是有点多虑了。虽说他现在在国际国内的名声相当响亮，但是作为一名古典乐大师，白君文还真不像歌星和小鲜肉那样走在大街上都有人能认得出来。 绝大部分人对白君文的印象都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也知道他是音乐大师，但是这人具体长啥样，就不那么清楚了。 而且，白君文成名以来最近两三年一直都在美国，连回国的次数都很少。所以国内的“音乐家”们虽然对白君文的大名是如雷贯耳，但是对他的印象却只是白君文接受采访时的形象。 而白君文接受采访最多的时候，就是跟着世界之星乐团进行世界巡回演出的时候。那时候的白君文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威严一点，成熟一点，一直是留着胡子的。而这次回国之前，白君文特意把留了两年多的胡子都给剃了就为了让姐姐看到自己的时候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所以，其实对音乐家协会的大多数人来说，认识白君文的人始终认识白君文，不认识白君文的人呢，恐怕就算是面对面见到了，也未必就能一眼给认出来。 不过总而言之，白君文还是很认真、很仔细的把自己给拾掇了一番。确保自己看上去不像是故意跑过去砸场子的“坏人”，然后才上了白晴雯的车。 到了研讨会的会场，白君文第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一张画着自己全身像的大幅海报。白君文顿时脖子一缩，好悬没吓得掉头就跑掉。 老实说，对于很多人来说，看到自己的大幅海报被挂在会场中心，被众人满是钦佩的指点议论，恐怕会有超强的成就感。但是白君文不是那种嘚瑟的人。所以这一幕给白君文看到，就是觉得实在是羞耻，简直有点中二病时期黑历史的感觉。 好在白君文的衣着打扮都不显眼，而且还是独自一个人来的，看上去就跟个没名没姓的路人似的，所以周围倒是也没谁注意到他。 白君文这才松了口气，压低帽檐继续往里走。等进了会场之后，白君文又看到了一张小一点的海报。看到这张海报之后，白君文才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位“老郑”一直给白晴雯打电话，而白晴雯也跟他说这场会议推脱不掉了。 只见在那张海报上赫然写着欢迎华夏音乐学院副院长，中华音乐家协会名誉会长秦明教授、首都音乐学院音乐研究系主任，乐坛泰斗张教授莅临指导。 在小海报旁边，还挂着两人的半身照。 秦老先生和张老泰斗这是两位老熟人了啊！白君文看到这里，都禁不住乐了。他赶紧加快快步伐，在会场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第二二一章 研讨会前 就在白君文看着秦明和张泰斗两位的半身照傻乐的时候，旁边一个带着墨镜，还扎着小辫，看上去就带着一股艺术家范儿的中年男人刚好走到白君文身边。 这位中年男人看上去也是个闲的无聊的主，进了会场之后正想找人说话呢，刚好看到白君文笑的开心，就走上前来，一拍白君文肩膀：“哎，哥们，你笑什么呢？” “啊？”白君文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还以为是被人认出来了，下意识的还有点紧张。但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两人两人面面相对之后，白君文才发现，对方好像压根就没有把自己给认出来。 其实这也难怪。 会场里虽然灯光很亮，但跟正常的露天场地相比，亮度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而白君文和中年男人两个人可都带着墨镜呢！ 白君文本人的形象与外面海报上的形象本来就有很大区别，再加上墨镜的效果，这俩人乍一眼看过去要是能一下就认出来那才叫奇了怪了。 “哦哦，我没笑什么呢。就是觉得张泰斗和秦教授两个人，好像有点不挨着。张泰斗不是主要创作流行音乐的吗？怎么也会跑来参加古典音乐的研讨会了？”眼看对面没把自己认出来，白君文稍微松了口气，也笑着跟对方攀谈起来。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墨镜男马上就微微一笑，对白君文洋洋得意的说道，“你是听谁说，张泰斗是主要创作流行乐的？张泰斗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啊！德国慕尼黑音乐学院留学归国的高材生。只不过回来之后，刚好赶上咱们国内的晚会热。当时国内几大晚会都需要大量的舞台曲目。后来还是总政歌舞团方面的领导三顾茅庐，让张泰斗帮忙，然后张泰斗才转向民俗、流行乐创作来着。这都是音乐圈的常识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啊，我还真不太清楚这些。”白君文汗颜。 “呵呵，小老弟，你是新加入咱们音乐家协会的吧？你叫什么名字？”墨镜男又拍了拍白君文肩膀，倒是看上去十分热情的样子。 “我叫白……”白君文被人一问，差点就下意识把真名给说出来了。 好在白君文及时反应过来，这才猛地一下刹住了车。然后白君文庆幸得不得了。这要是真说了名字，除非对面这位是个傻子，否则说什么也得把他给认出来了！那他这个正主跑来参加自己音乐研讨会的黑历史可就跑不掉了！ 老实说，白君文现在都有点后悔了！他觉得自己真不应该一时口快，答应了白晴雯来帮她参加这场研讨会。 “啊，我是说，我确实是新加入的。这次就是来见识见识。名字什么的，说出来您恐怕也不知道。” “呵呵，那倒也是。看你这个年纪，刚毕业没多久吧？不过这么年轻就能进音乐家协会，你导师肯定挺看重你的啊。对了，你导师是谁？这个总可以说吧？” “我的导师是浦江音乐学院的杨秋老师。” “哦！浦江音乐学院啊，也还算不错。”墨镜男立刻点了点头，“说起来，白君文好像也是浦江音乐学院毕业的来着。你跟他还是校友啊。” “呃……啊！对。”白君文听到这儿，汗都快下来了。 好在墨镜男显然是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很快就把话题岔开了：“浦江音乐学院出了个白君文，这两年出来说话的时候，腰杆都直了不少啊。你能进音乐家协会，也算是沾了光了吧。” “嗯嗯，对对。”白君文连连点头，有种在漩涡里被越吸越深的感觉。 好在这时候张泰斗和秦明两个人到了，顿时就把会场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当初白君文和秦明见面的时候，倒是没觉得这位老教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觉得是一位很和蔼，乐理水平也很高的老先生。 但是这次见到，白君文才知道什么叫做音乐圈顶级大佬！ 之间秦明从进入会场的时候开始，就是前呼后拥。身边里三层外三层都被一大群拿着“钢琴演奏家”“小提琴演奏家”“音乐制作人”资质的人围满了。而且，这些人在面对秦明的时候，不是满带着崇敬激动的模样，就是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至于旁边的张老泰斗那就更不用提了。人家是横跨古典与流行两个领域的大佬，资历虽然不如秦明，但是在人气上那是丝毫都不会输的。 就连原本一直跟白君文说话的墨镜男也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跟两名大佬套了很长时间的近乎——虽然白君文看得清楚，秦明和张泰斗两个人跟墨镜男似乎一点都不熟悉，当墨镜男特别热情的凑上去的时候，秦明和张泰斗两人完全就是礼节性的跟他握了一下手而已。 很快，秦明和张泰斗两个人就被请上了最前面的贵宾席。这两位是来“莅临指导”的，当然在研讨会上有特殊的地位。 至于参加会议的其他人，那就是自己随便找座位坐下就行了。这场研讨会也没有特意给每个人安排专门的位置。 白君文本来就是恨不得越少人注意到自己越好，所以等众人开始落座的时候，白君文就特意找了个没什么人的位置坐下。 可是没过多久，白君文就愕然看到，刚才那个墨镜男居然也找了过来！ “呦，小兄弟又见面了啊。”墨镜男伸手跟白君文打了个招呼，就挨着白君文坐下了。 白君文倒是也不以为意，同样乐呵呵的跟墨镜男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接着研究刚刚拿到手的研究资料去了。 这些资料上写的都是国内音乐圈的音乐人对白君文最近创作的各种音乐的分析和解析。老实说，白君文上高中的时候，用这种套路去分析鲁迅、李白之类的大文豪们的作品就有过，但自己的作品被人拿来像这样一字一句一个标点符号的分析，还真是头一回！ 第二二二章 大开眼界 这些研究材料里面写的内容真的是让白君文大开眼界。 白君文以前上学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特别佩服那些课文里面的文豪们。他们简直就像是能从石头里榨油一样，在各种字里行间，细微到不可思议的地方，表达出各种各样细腻到极点的感情来。 这种充满了高大上的艺术感和创作力的功夫，真的是让白君文佩服到五体投地。 而现在这些研究材料里的内容，几乎就跟白君文在课本上看到的东西差不多。 其实，白君文自己可能都不太清楚。他最近这段时间在国际音乐界的疯狂表演，可以说是造福了整个音乐圈来着。 不知道有多少原本为毕业论文头痛的音乐硕士、音乐博士，纷纷找到了他们创作毕业论文的灵感！ 而最近这段时间国内连续开场的音乐研讨会，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这方面的影响。毕竟这些音乐圈的真大佬们大多数都在音乐学院有任职。他们最近审阅的论文多了，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自己的一些观点和看法。 比如说，现在白君文手里的这一份资料里面，就有一片华夏音乐学院的某位教授级大佬写的论文。 论文的标题是：简论命运交响曲中复调赋格的应用及对现代乐理的影响 在论文中，这位大佬是引经据典，将命运交响曲中的复调赋格部分的创作拔高到了无以伦比的地步。并且认为，命运交响曲的创作，是作者白君文对于复调赋格形式的一种创新和尝试，是作者在创作道路上的一座里程碑。 整个一片论文看下来，白君文都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那位教授严谨的分析和说明给说服了。 只不过，白君文仔细想了一下命运交响曲这部交响曲，似乎是他在梦境世界中从李思颖手里拿到的音乐。 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命运交响曲之前，古典音乐家对复调赋格形式和主调和声形式的创作的确没有进行太深入的研究。但问题是，在梦境世界里，当那位名为贝多芬的音乐巨匠创作出命运这部史诗级的交响曲时，这两种音乐形式都已经是非常成熟了啊！ 换句话说，什么创新和尝试这肯定是不存在的啊！贝多芬应该就是用一种非常成熟的表现手段，表达了自己最为强烈的情绪、阐述了自己的信念而已！ 当然了，尽管如此，白君文还是给那位音乐学院教授的论文点了个赞。不管怎么说，看看人家写音乐论文的格式，看看人家起标题的方向，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相比之下，白君文甚至觉得自己从柯蒂斯音乐学院毕业的时候所写的那篇论文似乎有点儿戏了。当然了，在这个世界里，柯蒂斯音乐学院本来也不是很看重论文这方面的东西。如果不是施耐德那个老顽固一直坚持乐理第一乐理第一，可能柯蒂斯音乐学院甚至都未必会要求毕业生一定要完成一篇论文才能毕业。 而除了这篇属于教授的大作之外，白君文还看到了更多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各种各样深入分析，用各种姿势来解析自己那些作品的文章。 当然了，其中虽然不乏一些牵强附会，甚至是强行吹捧的文章，但是也有一些是真正非常深入的分析了那些音乐的。 对于白君文来说，这些研究材料他是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一旁的墨镜男看到白君文居然一直闷着头研究那些论文，顿时乐开了花。 “哈哈，小兄弟，你还真是刚从学校出来没多久吧？看资料看得这么入神啊？”墨镜男又凑上来对白君文笑道。 “哦，我就随便看看。”白君文也笑着抬起头来，随口说道。 “嘿嘿，不错不错。这么用功肯定有前途的。呵呵，希望你好好努力，有朝一日，也能把论文写在上面让大家讨论。”墨镜男充满鼓励的说道。 墨镜男的言下之意，白君文是一下就听出来了。他哪儿是鼓励自己好好努力啊，他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他有一片论文就登在这份材料上呢！ “呵呵，我有一片论文，就登在这上面。第十八页那一篇。你不妨看看。要是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嘛。”墨镜男摆出一副谦虚的模样说道。 “哦？好的。我看看。”白君文倒是也很好奇，身边这位墨镜男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很快把手里的资料翻到第十八页，白君文一眼就看到了墨镜男的标题。 “论欢乐颂中作者所表达的情感寄托与信仰，以及其对音乐创作所造成的影响”。 无论如何，这么长的标题是足够吸引眼球了。不过，这标题的内容着实是很喜感。 虽然白君文不是非常确定在梦境世界中的那位音乐大师贝多芬晚年时期的宗教信仰，但是从李思颖所提供的资料来看，白君文差不多有七八成的把握，第九交响曲这部作品绝对不仅仅是一部为了寄托宗教信仰而创作的音乐。 至于白君文自己，那就更加胡扯了！白君文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基督徒了！ 当然，无论标题起的再怎么喜感，出于一名音乐家的职业素养，白君文还是认认真真的把人家的论文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白君文就觉得这位墨镜男老哥实在是想象力太丰富了。在他的论文里面，他简直就是虚构了一个宛若圣人一般的白君文，充满了对世人的怜悯和慈悲。 随后，墨镜男老哥又从各种角度，分析了白君文的每一个音符之中所包含的感情。他细致的程度，甚至让白君文都叹为观止。 他举出了其中的一段音符，表示白君文一定是在看到了某个阴雨天的时候才写下这一段乐曲，因为乐曲中包含了阴郁的心情 最后，墨镜男老哥信誓旦旦的说，正是因为白君文对世人的悲悯，才让他创作出了欢乐颂这样出色的音乐作品。 第二二三章 自来熟 墨镜老哥的论文差点看得白君文连肚子都笑痛了。而最关键的是，白君文还不好意思明着笑出声来！ 无奈之下，白君文也只能强忍着笑意，对墨镜老哥认真的点点头说：“见识了，真的见识了。你对白君文的作品，真的很有研究啊。连白君文写音乐的时候是什么天气，什么心情都知道，你肯定是他的知音啊。” “呵呵，那是当然了。我跟白君文那是什么交情？说出来都吓你一跳。”墨镜老哥被白君文吹的心里痒痒，顿时就吹开了。 “啊？你还跟白君文有交情？”白君文都惊呆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今天之前，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位墨镜老哥。 “嘿嘿，那是啊！说出来我都吓你一跳！我跟白君文可熟着呢。当年他在华夏音乐学院写那个《十二平均律》的时候，我可是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的。要不是我的话，说不准白君文的《十二平均律》就要打个折扣，那他说不准就去不了柯蒂斯音乐学院，那也就没有现在的白君文了。” “哦哦哦！还有这么回事呢？那还真是不得了。”白君文听着这位老兄简直就是吹得快没边了，不由愈发哭笑不得。 白君文是真没什么坏心眼。他绝对不是故意奉承墨镜老哥，让他多说出丑。而是白君文只是想要敷衍两句，让墨镜老哥尽快觉得跟自己聊天格外没意思，然后去找别人。 可是白君文万万没想到，他纯粹就是敷衍搪塞的言语，居然让墨镜老哥越说越起劲了！ “我跟你说，我认识的音乐界大佬那可多了去了。除了白君文之外，沪上爱乐乐团的首席丁雅意，跟我就很熟啊。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呵呵，看你叫我一声老哥，我就提携提携你。待会儿会议结束了之后，你就跟着我。我带你去认识几个咱们魔都音乐协会的高人。” “哦哦。这就不必了吧。”白君文满脸堆笑的摆手婉拒，心里却寻思着，会开完了自己肯定是第一时间开溜啊，哪儿有功夫还跟你一起去吃饭？ “那怎么行？呵呵，张泰斗和秦教授不是一直都说嘛？提携后辈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别推辞了，就这么定了啊！待会儿会开完了你就跟我走。再说了，开会过后聚餐那是老规矩。你一个新来的，还要不讲规矩？”墨镜老哥不由分说的就替白君文把晚餐给定下来了。 白君文简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一会儿，随着秦明和张泰斗两位大佬落座，研讨会就开始了。这音乐家协会组织的研讨会，倒是跟平常的公司会议不太一样，参加会议的都是搞音乐的，可能天性就比较散漫。所以开会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众人就是自由发言，只要讨论的内容不超出议题的范围，几乎就没有什么限制。 白君文坐在会议室里自然是一声都没吭的，他就津津有味的听着众人对他的音乐又是分析又是猜测。老实说，白君文的心里还是有些暗爽的。 对于白君文来说，在这场研讨会上他也并非全无收获。毕竟，对于梦境世界中的那些乐曲，白君文虽然可以说了解的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音乐家都要更加深刻。 但是这个世界的音乐家们，却能够用各种不同的角度去看待这些音乐。思维的碰撞在这种时候，总能激发出灵感的火花。 而且，有秦明和张泰斗两位大佬坐镇，在场的音乐家们也是绝对不敢满口胡说八道，什么话都拿出来说的。比如说旁边的这位墨镜老哥，虽说他的文章被刊登在了参开资料上，但是从头到尾他就连一句话都没说。 显而易见，他是压根就不敢开口啊！秦明和张泰斗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大佬，这两位要是听到墨镜老哥毫无根据的满口胡言乱语，那是要当场开喷的。 所以，似乎就是在不知不觉间，这场研讨会居然就这么结束了。白君文倒是还真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来着。 不过，就在白君文正沉浸在包括秦明和张泰斗在内的众多音乐大佬们的讨论中时，他就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等白君文看到墨镜老哥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才猛地暗叫一声坏了！ 本来白君文是打算这边研讨会一结束就开溜的，哪知道居然听入神了，忘了跑路了！ 这下白君文可被墨镜老哥给抓住了。再想跑那是绝对来不及了。 “呵呵，走走走，跟哥哥走，带你见见世面去。”墨镜老哥熟络的拍着白君文的肩膀。 “啊？那不行啊，我在等我姐呢。” “什么？等你姐姐？那感情好啊！把你姐姐也一起叫上！哈哈哈！不就聚餐加个人吗？这点面子哥哥我还是有的。都是小事一桩吗！你姐姐什么时候来？”墨镜老哥倒是打蛇随棍上，直接连白晴雯都要拖下水了。 白君文哪敢真把白晴雯给叫来啊？碰上个这么自来熟的老哥，白君文也是只能认命了。 “啊，我姐大概不想跟咱们一起吃饭。” “哦，那也是，音乐上的事情，老娘们哪懂？他们一天到晚就是口红包包什么的，嘿，那些玩意咱们糙老爷们也不懂。”墨镜老哥嘿嘿直乐，就带着认命的白君文往餐厅那边去了。 在白君文这边的世界里，音乐家协会可是个很有钱的民间组织！因为这个世界与梦境世界中不一样，这个世界的古典乐，地位是要比梦境世界中更高一层的。而且就连民间也认可古典音乐的地位。所以绝大多数流行乐大佬，甚至包括流行乐歌星——比如说谭晓雅这样的，都要依靠古典乐来给自己镀一层金。 所以，很多流行音乐圈的明星大佬也都是音乐家协会的会员。而且为了在这个圈子里刷名声、刷地位，他们每年给协会捐款的时候可都不小气！ 所以，音乐家协会组织的研讨会，不仅仅是开会的地点十分高大上，就连会后聚餐的餐厅，那也是同样十分够档次的——是一家相当有名的海鲜自助餐厅。 第二二四章 我来考考你 跟着墨镜老哥进了餐厅之后，白君文就看到之前来参加会议的人差不多都来了。餐厅里显得相当热闹。 虽然这些音乐人平时都是天南海北，很少凑在一起。但是大家基本上都是同好，聚餐的时候，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白君文很快就看到很多人都在高谈阔论，而谈论的内容，自然也是离不开刚才会议的注意——白君文的音乐。 “我觉得，欢乐颂就是白君文音乐创作的巅峰之作！它是白君文最后创作的交响乐，也是集白君文的音乐理念于一身的大成之作！这部音乐应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在白君文身边不远的地方，他就看到几个人正唾沫横飞的大声议论。 实际上，白君文最近这一段时间掏出来的音乐作品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几乎每一部都是历史级的作品。 所以，白君文拿出来的这些作品，到底哪一部才是最出色的作品，不管是在音乐家之中，还是在普通人之中，都是令人喜闻乐见的话题。 果然，之前一个音乐家的话音还没落，后面马上就有人冷笑一声反驳起来：“呵呵，老李，你这话我就不能同意了。我承认，白君文的第九交响曲的确是非常出色的历史级巨著，但是你要说这是白君文最出色的作品，那你准备把第五交响曲《命运》放在什么地方？” “《命运》虽然很好，但是这部交响乐明显只是实验性质的作品！跟《欢乐颂》这种大成的作品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从乐理的角度来说，《欢乐颂》超出《命运》何止一条街那么远？我觉得，只有不懂音乐的人，才会觉得《命运》比《欢乐颂》更出色。”先前说话的那人显然是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反驳自己。 当着这么多同行音乐家的面，他面子上有点挂不住，顿时说话就变得激烈起来。 “嘿！你这话说得！”后来说话的那人则是觉得对方太过分了！自己只不过是正常表达一下观点而已，这厮居然直接开喷！当我是软柿子好捏的吗？ “要是从乐理的角度来说，白君文的《巴赫十二平均律曲集》那才是真正的煌煌巨著！什么欢乐颂连给十二平均律曲集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单纯吹乐理？那你要说欢乐颂是白君文最出色的作品，更是不懂音乐了！” “什么？你说我不懂音乐？你是哪儿来的？”前面那人衣服啊挂不住了，吹胡子瞪眼的瞧着之后说话的那人。 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就要对上，刚好这时候旁边有人看到墨镜老哥带着白君文两个人路过。 “哎哎哎！这不是刘哥吗？”顿时有人急中生智，大声叫住了墨镜老哥。 “嘿嘿，你们在吵什么呢？”墨镜老哥也是立刻就走上前去，笑着问道。 “还不是白君文的音乐吗？要说这研讨会，咱们也开了不少次了。但白君文这些音乐，咱们也没讨论出个一二三来啊。” “呵呵，要是那么容易就让你们讨论出个一二三，那不是人人都能变成白君文了？再说了，你们讨论白君文哪一部交响乐最好？那哪儿能讨论出个结果啊？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听过么？” “对对对，刘哥说的对。哎，刘哥，这位是？”几个人跟墨镜老哥聊了几句，终于发现了旁边的白君文。 “哦，这位是我新认识的小兄弟。呵呵，刚加入音协不久的新人。今天带他来见见世面。”墨镜哥随口说着，然后就给白君文介绍起来。 “呵呵，小兄弟。来来来，别说老哥不照顾你。这几个可都是咱们魔都音乐圈里的大人物！你看这位，李龙耀老师。李老师可是响当当的小提琴演奏家。在咱们魔都交响乐团都是做过次席的！在咱们魔都这块，说起小提琴演奏，除了一个华云山之外，接下来可就轮到他了！”墨镜老哥说着，向白君文先指了一下之前说过话的那位姓李的中年。 “哎哎哎！好汉不提当年勇了。我从交响乐团出来都快十年了，技术老早就荒废了。”李龙耀连连摆手，说话的时候却是满面红光，明显对墨镜男的奉承十分受用。 “还有这位，这位是广播交响乐团的指挥，王文斌老师。呵呵王文斌老师在广播交响乐团可是这个！你要是以后想要在交响乐这块有发展，就找王老师多请教请教。” “哈哈哈，哪里哪里。老刘你太客气了。小伙子，要说请教，你要找刘老师多请教才是真的。他可是咱们沪上响当当的音乐评论家。在音乐这方面，论见解深刻，整个魔都也没有几个人能超过刘老师的。”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墨镜老哥满嘴的奉承话，其他人听得高兴，自然也随口就奉承回来了。 最开始的时候，白君文被墨镜老哥引到这么一大群明显是搞古典音乐的人旁边，他还有点慌。但过了一会儿，白君文就发现，可能是因为墨镜老哥的误导性太强了，以至于周围这群人谁都没往他就是白君文这方向上去想！ 于是乎，白君文被墨镜老哥给一群人介绍了一个遍，居然连一个把他认出来的都没有。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以为白君文还在美国呢，谁也想不到，白君文居然会偷偷摸摸的就跑回国内来了，还特别低调的跑来参加自己的音乐研讨会啊！ “呵呵，小伙子，你是第一次来参加音乐研讨会吧？听下来感觉怎么样？资料上的论文能看得懂吗？”王文斌倒是真有心提携白君文一番似的，笑着对他问道。 “嘿！王老师你可别小看他。刚才在研讨会上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看材料呢。我看他是看得懂。”墨镜老哥立刻替白君文说道。 “哦？那挺好啊！小伙子还挺上进。那我考考你，你来说说看，这场研讨会，你都听到什么内容了？白君文的音乐，你能理解多少？” 第二二五章 牵强附会 对于白君文的音乐能理解多少？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白君文还认真思考了一下要怎么回答。 不过，白君文很快就发现，他的思考压根就是多余的。因为对方本来就没打算真的让白君文回答。 “呵呵，答不上来吗？嗯，也是，白君文的音乐的确是难度大了一点。毕竟是古典主义音乐的最后一位巨匠嘛！让你一个年轻人直接来说对他的理解，确实是强人所难了。”王文斌再次说道，“不然这样吧，我们换个简单点的。这个白君文的音乐和艾哈德的音乐，你觉得双方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又有什么想通的地方？白君文的音乐，在那些地方借鉴了艾哈德的哪些作品？这些应该都是很简单的题目了，你应该总有点心得吧？” “啊……这个……心得嘛……”白君文被王文斌问得都有点懵逼了。 最近白君文拿出来的音乐的确不少，但是说借鉴了艾哈德的音乐，这是从何说起啊？ 霍奇纳艾哈德的确是历史级的音乐巨匠，就算是与梦境世界中的巴赫、莫扎特、贝多芬这些人相比也毫不逊色。 但问题是，梦境世界中的那些大师们，他们可没有谁听过霍奇纳艾哈德的曲子啊！这借鉴又是从何说起？ 不过，要说双方的异同点，白君文倒是也有一点心得。毕竟在他把那些音乐拿出来之前，白君文自己也是做过无数功课的。对于每一支交响曲的理解，白君文都绝不会在当世的任何大师之下。 所以，白君文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十分笃定的说道：“艾哈德的音乐，主要还是延续了从最早的古典主义大师德尔略以来的风格。他的早期音乐偏向于庄重，叙事风格极为严谨。到中期的时候，艾哈德取得了巨大的突破。这个阶段他已经开始产生了浪漫主义音乐的雏形。像是艾哈德的第十七号琴协奏曲，就有很明显的浪漫主义风格。而且，在艾哈德晚年的时候，他还将这种风格进行了最大程度延伸，也引领了浪漫主义音乐的潮流。不过总体而言，即便是艾哈德，也没有突破早期古典主义音乐的在形式上的限制。他的十二首钢琴练习曲，并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所以艾哈德是一个充满才气的音乐巨匠。他的音乐形式在严谨的同时又非常多变。这就与白君文的音乐有比较明显的不同。白君文的音乐，无论是《命运》《英雄》还是《欢乐颂》，所有的基础都是源自于《十二平均律》。可以说，白君文的音乐是在严格的音乐体系的指导下完成的，而艾哈德的不是。这就是二者之间最大区别。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觉得白君文在创作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借鉴艾哈德的模式。因为艾哈德是天才，而天才是无法被复制的。”只醉今迷〔gl〕 白君文这番话说完，周围不少人都在点头。 然而，对面的王文斌却摸摸胡子，对着白君文摇头微笑道：“呵呵，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看东西，还是只能看到表面上的东西。你刚才说的有些话的确没错。艾哈德是一个天才，他创作的作品如同天马行空，没有痕迹可寻。而白君文的作品，却是有迹可循的。然而，这二者之间就没有任何联系吗？当然不是的。如果你能仔细去研究这两个人的作品，你就会发现，在白君文的作品里面，还是有很多蛛丝马迹能够将他的作品和艾哈德联系起来的。比如说白君文的英雄交响曲，和艾哈德的第七交响曲就有很多相通之处。就算是说英雄交响曲是对艾哈德第七交响曲的致敬，我觉得也不算过分。” “啊？是吗？”白君文一脸懵逼。 “呵呵，小伙子，王老师说的话还有错吗？王老师当年专门精修的就是艾哈德的曲目。可以说就算是在全国来说，王老师也是研究艾哈德的专家。他既然说白君文有模仿艾哈德的成分，那就肯定有的。” “啊，可是我觉得……”九劫道生 “呵呵，年轻人你自己想想看艾哈德第七交响曲的第二乐章。其中有一段是这样的……”王文斌说着，就哼唱了一小段乐曲，“你看看，这一段音乐的旋律和格式，与英雄交响曲第三乐章的这一段是不是十分相似？” “不是，这两边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吧？”白君文认认真真的听王文斌哼完，也没听出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来！ “呵呵，年轻人，你还没明白吗？刚才我不是说了，听音乐，不能只听表面。要透过表面的东西，看到更深层次的内涵！刚才这两段旋律之间的内涵，甚至是表达的含义，几乎都是一脉相承的啊！而且还不只是这一部作品。白君文的很多作品，其实都是对艾哈德的模仿和致敬。所以，如果你想要理解白君文的音乐，就要先好好去研究艾哈德。”王文斌信誓旦旦的说道。 白君文忍不住向左右看了看，就发现周围的不少人居然还真的被他说动了，在轻轻的点头！ 老实说，在很多事情上，白君文都是个不愿意跟人犄角的个性。但是在音乐上，白君文现在还真的就有点较真了。 王文斌的话，让白君文觉得简直就是荒谬！白君文并不否认，艾哈德是一个真正的天才音乐家。但是要说英雄交响曲居然只是对艾哈德的模仿，那也未免太瞧不起梦境世界中那些出色的音乐大师了！ “不，我认为不是这样的。”白君文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艾哈德的第七交响曲，与英雄交响曲，这二者之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甚至可以说，艾哈德所有的音乐，都与白君文创作的音乐有本质的区别。如果一定要牵强附会的将二者之间联系起来，甚至是等同起来，那才是大错特错。” 白君文的话音落下，餐厅里的这个角落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2 第二二六章 争论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白君文。 虽然王文斌的这些话，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不是非常同意，但是王文斌毕竟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在这个小圈子里，王文斌几乎就是地位最高的那两三个人之一！所以，就算是别人不认可王文斌的看法，大多数人也不会正面跟他对着干。 至于刚才与王文斌争论起来的李龙耀，本身也是这个小圈子里的“大佬”之一，所以才能跟王文斌顶牛。 而白君文呢？现在在众人眼中无非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个刚刚拿到资格进入这个小圈子的小字辈而已！ 这样一个小字辈，竟然当面说王文斌所说的话是“大错特错”，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啊！ 别说王文斌自己的脸色了，就连周围那些人的脸色，都在这一瞬间变了。 “呵呵。”王文斌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随后向墨镜男看去，“老刘，刚才他这话，是你教给他的？” “哎！那可不是啊。”墨镜男这时候也有点慌了，他先开始可没看出来，白君文居然是个二愣子啊！ 这小子怎么一点尊师重道的都不懂？前辈在这儿说话，你听着就行了，就算是真有什么意见，那也应该委婉一点说出来啊！你这么说话，不是让前辈下不来台吗？ “喂喂！小伙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王老师可是研究艾哈德的专家，他说白君文有借鉴艾哈德的地方，那肯定是有的啊！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知道谦虚呢？还不赶紧给王老师道个歉？” “呵呵，道歉那就不必了。学术争鸣嘛！总是要有的喽！”王文斌依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过年轻人，你刚才说白君文和艾哈德二者之间有本质区别？呵呵……我研究音乐这么多年，还真没见到过你这么狂的年轻人。你觉得，你懂白君文？你懂艾哈德？那我问问你，艾哈德第七交响曲中第二乐章，与白君文的英雄交响曲中第三乐章的相似部分你要怎么解释？” 王文斌盯着白君文，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了。既然白君文当中质疑他，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个面子，他当然要立刻找回来！ 否则的话，随便一个新人都可以质疑他的结论，以后在这个圈子里，他还怎么立足？ 但另外一边，在关系到音乐的原则问题上，白君文可是一点都没打算退让。 对于王文斌的质问，白君文立刻说道：“第一，艾哈德第七交响曲的第二乐章，与英雄交响曲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你说的二者之间有相似的部分，本身就不成立。第二，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艾哈德是一个天才的作曲家。他的音乐是天马行空的。艾哈德第七交响曲是一部恢弘的史诗作品。但它的主题是叙事。在第二乐章中，艾哈德使用了两段八拍的主旋律。而英雄交响曲则是一部抒情为主的乐曲。这二者之间非但没有什么相似之处，甚至就连使用的定音方式都不一样！” “你……你胡说什么？艾哈德虽然没有提出平均律原则，但是在他创作的过程中，平均律原则已经被广泛的使用了！你这等于是在说艾哈德的音乐在理论上就落后于白君文，你简直……简直是大逆不道！”王文斌说道这里已经是真的动怒了。他瞪圆了眼睛，就像是斗牛一样瞪着白君文。 而熟悉王文斌的人，这会儿连劝都不敢劝了。谁都知道，王文斌研究了一辈子的艾哈德。在他心里，艾哈德就是音乐历史上的那座丰碑。任凭你是什么人，在王文斌这儿，都得比艾哈德低一档！ 白君文刚才的言下之一，居然是说白君文的音乐从形式上超越了艾哈德，这简直就是触了王文斌的逆鳞！他当然不能善罢甘休了！这会儿谁要是劝他，那就是仇人了！ “艾哈德的天才的确是让他对于平均律有来自本能的意识。但是他没有形成完整的理论指导。而且最关键的是，第七交响曲本身就是艾哈德中期的作品。这个时期的艾哈德本身就是最多变的时期，他的音乐在这个时期也是最富有活力，最不受拘束的。你将这首曲子与严格遵守十二平均律原则的英雄交响曲放在一起，说后者与前者相似，实在是太牵强了。” “哈哈！真是荒谬！白君文遵守十二平均律，就不能模仿艾哈德了？作为古典主义音乐的巅峰，自从艾哈德以后，全世界几乎所有音乐家都或多或少的有模仿和借鉴艾哈德的成分。就连俄罗斯的普利什科夫、法国的奈曼这些著名的音乐大师都承认过，他们在学习音乐的时候，就受到艾哈德的影响，以后的创作中也一直都有模仿艾哈德的成分！艾哈德的音乐，是所有音乐家绕不过去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打倒权威，喜欢白君文，不喜欢艾哈德我能理解。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要不得啊！” “您的意思……是全世界的音乐都绕不开艾哈德，但凡是个音乐家，就一定是模仿艾哈德了？”白君文已经无力吐槽，甚至都已经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位老先生交流了。 “那是当然的！这是全世界都公认的事情，难道你对这还有还什么异议吗？”王文斌说到这里，又有点得意起来。 正如王文斌所说，霍奇纳艾哈德的确是白君文这个世界中古典主义音乐的巅峰，也是在他之后所有古典乐音乐家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如果没有白君文的存在的话，王文斌这样的说法，可以说几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这个世界上却偏偏就有白君文这样的一个怪胎！ “是的，我有异议。虽然我不能说其他的音乐家是不是都有模仿或者借鉴艾哈德的地方。但是我敢肯定的说，白君文没有！” “呵呵，你说什么？”王文斌露出得计的笑容来。他刚才说那些话，等的就是白君文这一句！ 第二二七章 年轻气盛 “你的意思是说，白君文就是这么与众不同，比这个世界上从十八世纪以来所有的音乐家都厉害？就连普利什科夫和奈曼这样的音乐家，也比不上白君文了？”王文斌洋洋得意的对着众人大声说道，“我还真不知道，这白君文有这么厉害，这么天才。普利什科夫和奈曼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居然就能做到。呵呵，年轻人，你未免也太狂妄了，太自大了，太看不起十八世纪天才辈出的那个音乐盛世了！” 随着王文斌的话音落下，旁边的几人都小声议论起来。王文斌的这个大帽子扣得的确是厉害，甚至让那些本来对王文斌不以为然的音乐人都不敢说话了。 普利什科夫是俄罗斯的著名音乐家，而奈曼则是与普利什科夫同时代的法国音乐家。这两个人在音乐界中的地位，如果用梦境世界中的音乐家来对比的话，大约就相当于柴可夫斯基和肖邦。 白君文的音乐固然厉害，但他毕竟是生活在当下的活生生的人！而且，就算是在国际上，大家对白君文的主流评价也只是“新世纪的古典音乐巨匠”而已，也没有谁敢说白君文就超过了普利什科夫或者奈曼。 况且在音乐界中，厚古薄今几乎就是一种潮流。两位十八世纪的音乐巨匠，怎么可能会比一个现代的音乐家差？这种话说出来，本身就已经是带着一种打破常识的感觉了。 “唉，唉！怎么会搞成这样呢？小伙子，你也太冲动了。你看看这事儿给闹得。”就连墨镜老哥刘盛都唉声叹气起来。 白君文看了看周围议论不休的人群，丝毫都没有认输的打算。 “我当然不敢说白君文已经超越了普利什科夫和奈曼。但是这本身就是两件事。在音乐这件事上，我始终认为音乐是在不断进步的。或许现代的音乐家已经在古典乐上很少再进行伟大的创作。但是这不代表我们现代的音乐家，就已经失去了创作的能力！因为普利什科夫和奈曼说过，他们受到了艾哈德的影响，就认为现在的音乐家不可能不受到艾哈德的影响，也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白君文深吸了一口气，仍然斩钉截铁的对王文斌说道。鹰掠九天 “呵呵，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还真是气盛啊。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还要狡辩呢？现代的音乐，都是站在伟人的肩膀上的。我说白君文是在借鉴艾哈德，已经说得非常客气了！要是说的不客气的话，哼哼……艾哈德就是十八世纪以来所有古典音乐家的祖师爷！没有艾哈德，十八世纪以来的所有古典音乐都不会存在了！还什么创新创作呢，真是扯淡！”王文斌冷笑一声，一副不屑于再和白君文争辩的模样。 “哎哎！王老师您消消气。消消气。跟个年轻人你计较什么？艾哈德的历史地位在那里摆着。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您教训他一下就行了。用不着生这么大气。”其他人也纷纷走上前去，似乎是宣告了王文斌的胜利。 的确，以王文斌的资历而言，与区区一届新人的争论，他根本就不需要在理论上说服对方！他只需要拿出一个对方无法完全攻破的论据，这场争论他就可以不胜而胜了。 年轻人是无足轻重的——就好像争论白君文与艾哈德的地位时一样。 白君文抿了抿嘴唇。在这种时候，言语已经非常无力了。不过对于音乐来说，真正能够决定整理的，始终还是音乐本身。 “唉，你看这事儿闹得。本来我是看你人不错，想要帮你一把来着。这不是变成害你了吗？”墨镜老哥在一旁唉声叹气的。但是这会儿王文斌和其他人正对着白君文指指点点呢，他也插不进嘴去了。 “能给我找一台钢琴吗？”白君文突然说道。 “啊？”墨镜老哥眨了眨眼，表示没听清楚白君文的话。 “我说，能给我找一台钢琴吗？” “都这时候了，你要钢琴干什么？” “当然是要弹琴了，不然还能干什么？”白君文对墨镜老哥笑着，“你能弄到吗？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去找别人试试看。”重生网游之星辰 “哎！我说你还真是……”墨镜老哥看着白君文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刚才在研讨会上的时候，是白君文拿他没辙，现在轮到他拿白君文没辙了，“我给你想想办法。不过你要高档的三角钢琴肯定没有啊！最多也就是那种小点儿的立式钢琴啊。” “行！立式钢琴也行。”白君文一口答应下来。 “那你等一会儿。”墨镜老哥深深向着王文斌那边看了一眼，还真的掉头就钻进人群里去了。 白君文这时候已经被王文斌的小圈子给孤立了。他们虽然都在对着白君文指指点点，但是却已经没有人上来跟白君文说话了。 白君文倒是也不以为意，自己拿出了手机，打开软件之后默默的看起了自己记录在里面的曲谱。 差不多过了四五十分钟的样子，晚宴进行到差不多一半的样子，墨镜老哥终于回来了。而且白君文还看到，外面真的有几个工作人员抬了一台立式钢琴进来！ 当然了，今天晚上是音乐家协会包场的聚餐，餐厅里全都是一群音协的成员，对于这种临场有人手痒，突然想要弹上一曲的事情，他们倒也不是没见过。 很快，工作人员就把钢琴抬了过来，按照墨镜老哥的指示，摆在了白君文身边不远的地方。这时候，王文斌那一群人也注意到白君文这边的举动了。 “呦呵！年轻人还真是气盛，这还不服气呢？”这些人都是lǎo jiāng湖了，哪里能不知道白君文想要做什么？立刻就有人笑着给王文斌提醒。 “呵呵，怕什么？他要弹，就给他弹嘛！我还真就不信了！连普利什科夫和莫奈都要尊艾哈德当祖师爷，他一个年轻人还能飞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去？咱们就看看，他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来！” 。 2 第二二八章 悲怆奏鸣曲（上） 在工作人员帮忙调试钢琴的时候，餐厅里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有人弄了一台钢琴进餐厅这件事！ 在全世界任何地方，看热闹都是人人都喜欢的。尽管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一场音乐家的聚会里面，特意弄一台钢琴到餐厅里来，这肯定不是摆着好看的啊！ 很快，不少正闲着的音乐家就三三两两的向这边看了过来——毕竟这些人也都是有身份的音乐家，总算还是有点矜持的。并没有像大街上看人打架一样，一大群人一窝蜂的围上去。 当然，大家也都很好奇，到底是谁这么牛逼，居然敢今天晚上这场聚会上当众秀钢琴！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一般人的聚会，这是魔都音协组织的研讨会！而且因为秦明和张泰斗两个人的关系，这一场研讨会可不仅仅是来了魔都音协的成员，甚至就连旁边苏浙两省的音乐家，也有很多专程赶过来参加这场研讨会的！ 可以说，这场聚会上基本上是聚齐了整个华夏东南边音乐界一大半的精华。 而且，在这些音乐家之中，钢琴有演奏家水准，甚至是在交响乐团里担任钢琴首席、次席的高手绝对不在少数！ 在这些完全可以被称之为音乐家的高手们面前，别说是当众弹钢琴了，就算只是“谈”一下钢琴，恐怕都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所以不是绝顶的高手，根本就没有人敢做这种事儿！ 敢在这么多音乐家面前秀一把的，除了傻大胆，那肯定就是真正的高手！ “哎！老李，你说这会是谁让人抬钢琴上来的？” 工作人员还在那里卖力的调试钢琴，餐厅里的其他人都兴致勃勃的议论不休。 “嗯，看着像是王文斌他们那一拨的谁让人把琴弄来的。平常跟王文斌玩得好的，钢琴弹得好的也就那么几个吧？” “哈哈，在你老李面前，有几个人敢说自己钢琴弹得好啊？你可是正儿八经在维也纳上过台，拿过奖的。咱们国内有一个算一个，能说比你牛的，能有几个？”旁边人哈哈大笑，带着几分揶揄的说道，“这要是以你做标准，那咱们国内可没人敢弹琴了。” “哈哈，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华夏爱乐乐团的周老师，我肯定是万万比不过的。还有那个前两年在艾哈德钢琴大奖赛上拿银奖的赵瑞，水平也很高。再练个两年，我见到他说不准都要退避三舍了。另外王文斌研究了一辈子的艾哈德，跟他玩的好的人里面，钢琴弹得不错的还是有几个的。像是苏北那边的陆达伟，浙省的张新松，水平不是都很高么。今天开会的时候，好像我看见他俩都来了。估摸着待会儿要上场的，应该就是他俩之中的一个吧。” “嘿嘿，周老师咱们不说。那是咱们国内钢琴这一块的泰山北斗。但陆达伟、张新松什么的，还不至于能追的上你。”旁边那人笑着说完，又努了努嘴说道，“你说这王文斌一个指挥，对艾哈德那么推崇。也不见他自己钢琴弹的多好。每次一见到就是艾哈德艾哈德的满嘴跑火车。这次还不知道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总之，咱们先看着就是了。”老李也是矜持的笑了笑，继续向钢琴那边看了过去。 类似于“老李”和他的朋友这样的谈话，在餐厅里各处都在进行着。对于这场突然发生的热闹，在场的各位音乐家还是相当有兴趣的。 这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快要将钢琴调试完毕了。 眼看着白君文要过去，墨镜男突然又一阵心虚，他急忙伸手，一把拽住了白君文。 “小老弟，我说你能行吗？不然的话，咱们要不还是算了？你看看这周围，全都是音乐圈里的人。要是你上去弹了。弹的不错也就罢了。要是弹得不好，以王文斌的脾气，他今天肯定得让你没好果子吃！你得考虑清楚啊。”墨镜男自认苦口婆心的对白君文劝道。 “没关系的。”白君文笑着向墨镜男点了点头，径直走到钢琴边，坐了下来。 “哎？”白君文这一坐下来，周围那些音乐家们就更加好奇了。 因为他们原本的判断，跟老李差不多，都以为要当中秀一把的，肯定是王文斌身边的陆达伟或者张新松两人之中的一个。 但是现在走上来的，却明显不是这两个人。虽然隔着比较远的距离，众人也不太看得清楚坐在钢琴前面的人到底是谁，但是那是一个年轻人却是毋庸置疑的。 而陆达伟和张新松两个，年级差不多都得快四十了，两边的年纪就对不上。 “哎？老李，这是怎么个事儿？这小子谁啊？你认识吗？嘿！这吃饭还带着墨镜呢？真是够有范儿的啊。”在餐厅角落里，老李的同伴又好奇的问开了。 “不知道。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印象。”老李皱着眉头，盯着白君文好像总觉得有哪儿似乎有点熟悉，但是仔细去想的时候，却又发现说不上来，跟自己记忆里熟悉的年轻人一个都对不上号，“总之，先看看他到底弹的怎么样吧。看样子可能是王文斌想要提携年轻人，所以特意让他上去的？” “嘿，说不准。那咱们就先听听。” 在场的音乐家们对于音乐都是很有风度的。眼看到白君文坐在了钢琴前面，众人自然而然的就安静了下来。 白君文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手指落在钢琴上。 令人身心都为之一震的音符响起，白君文开始的节奏并不算太快。但是他的手指每一次敲打琴键，却都像是一把重锤敲打在众人的心头上。 “这小子弹得可以啊！”尽管老李身边的那位音乐家并非钢琴专业，但是音乐家的素养让他一下就能判断出，白君文的水平绝对不低！ 当然，他的水平也就仅限于此了。他能够一下听出白君文的水平很高，但具体有多高，他说不上来！所以，他很快就向身边的老李看了过去。 第二二九章 悲怆奏鸣曲（中） “嗯。”老李看上去就像是在发愣，竟然呆了好一会儿，才十分慎重的点点头，“对，水平很高。这人到底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不知道啊，刚才不是说是王文斌认识的新人吗”老李的朋友觉得老李有点奇怪，不由看了他一眼。 而白君文的弹奏还在继续，这时候，钢琴曲已经度过了最开始的阶段，进入到了节奏紧凑，情绪爆发的第一乐章后半段。 到了这一段的时候，老李的朋友也听得有点入神了。作为一名音乐家，他本能的被白君文所弹奏的这支曲子给吸引了 “弹的真是不错啊”他再次感慨起来，然后又有点好奇的问道，“不过这曲子以前没听过啊老李，我不是搞钢琴的，对钢琴奏鸣曲不是很熟，你赶紧给我说说。这曲子是谁的” “我哪儿知道是谁的这人是王文斌认识的新人简直胡说八道”另外一边，老李直接爆粗口了，“就王文斌那两把刷子，能认识这人他这支曲子先不说，光是这演奏的水平，他王文斌八竿子也够不着” “啊”老李这一通爆发，让他的朋友都大吃了一惊，“这人的水准有这么厉害” “厉害呵呵，说厉害这两个字那是瞧不起人家了你也是搞音乐的，难道听不出来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变态级别的”老李瞪着一双牛眼问道。 “我当然听得出来这人水平很高啊，但我又不是钢琴专业，哪知道有这么高”朋友满肚子都是委屈，但随后还是好奇，“这人的水平到底有多高，跟你比怎么样” “你不是废话吗要是我有这水平，现在还会在国内”老李连连摇头，“这人水平比我高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老实说，他跟周培岩周老师比谁更厉害一些都不好说” “我说老李，你这也说的过头了吧他才多大年纪能比周老师还厉害” “很钢琴这东西，看天赋的你天赋高的，二三十岁就可以在国际上当世界级钢琴家。天赋不够的，弹个十年，到六十岁也弹不出个玩意” “嗯这倒是。”老李的朋友听到这里不由连连点头。越是厉害的音乐家，就越能感受到因为天赋的缘故带来的那一层天花板。 “嘿而且，这位最厉害的还不是演奏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的演奏固然厉害，但是跟这支钢琴曲一比，那就什么都不是了他的演奏固然很强很变态，但至少还是我能想象出来的程度。虽然咱们国内比他强的可能没几个，但国际上来说，能跟他拼一下的钢琴大师还是有不少的。但是他这支曲子哼哼历史级的名曲你懂什么意思嘛哎你等会儿，我怎么突然瞅着他有点眼熟呢”老李说着说着，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的样子。 “啊老李你也觉得眼熟我刚才好像也有点这感觉来着。但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哪儿见过。” “嘿哈哈哈哈”老李没回答朋友的话，过了一会儿眉头又舒展开来，然后竟然对朋友激动的大笑起来。 “老李，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我认出来了，这小子哈哈哈”老李凑到朋友耳边，“我说怎么一直都觉得眼熟呢。你看看那边的海报” “哎”老李朋友顺着老李的手指方向看去，便看到远处酒店门口还挂着白君文的大幅海报呢。 他也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盯着钢琴前面的白君文看了差不读得有二三十秒。然后猛地一拍大腿“我勒个去” “嘘嘘嘘干啥呢干啥呢吵吵什么你小点声儿”老李赶紧把朋友拽住，但是他的表情也难掩激动，“这可是白君文的亲自演奏，你知道外国多少音乐家都快把全世界给跑遍了，就等着听这么一曲呢你这一嚷嚷，人家不弹了怎么办” “对对对，对对对”老李的朋友立刻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然后他转过头来又问道“哎，老李，你说这白君文，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弹琴的这白君文跑来参加白君文音乐研讨会，嘿想起来也是怪有意思的。” “是啊，人家听着咱们这帮人把他写的交响乐翻过来覆过去的分析，还从里面挖出一大堆他自己搞不好都没想到过的细节来，肯定也觉得特有意思。至于他为什么来弹琴，嘿嘿你没看见吗那边王文斌的脸色可是不好看”老李再次伸手一指。旁边那人顺势看去，就看到王文斌果然脸色发白，一副仓皇失措的模样站在那里。 王文斌这会儿真的是有点晕了快要。他好歹也是个乐队指挥，还研究了许久的艾哈德。所以，王文斌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白君文演奏的这一首钢琴奏鸣曲，根本就是跟艾哈德最巅峰的那几首作品同样级别的历史级名曲 而更让王文斌觉得可怕的是，白君文所演奏的这支曲子，居然与艾哈德的曲子几乎走的就是两个极端 艾哈德几乎所有的钢琴曲，都是相当华丽和多变的。可白君文现在弹奏的这支曲子，却是充斥着严谨的旋律，充满了音乐层面上的理性这与艾哈德所创作的音乐，简直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王文斌是万万没有想到，白君文竟然会用着这样一支钢琴曲，来向所有人做出证明在这支钢琴曲的面前，甚至就连白君文精彩的演奏，都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只钢琴曲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甚至都已经重到了王文斌觉得仿佛有一座山压过来的程度他甚至连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勇气都没有 而在王文斌身边，他的一群狐朋狗友也全都傻了。他们本来是一直在捧着王文斌，帮着他对白君文冷嘲热讽来着。 可是现在，白君文把这样一支钢琴曲砸在他们脸上，真是让他们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着疼 第二三零章 悲怆奏鸣曲（下） 餐厅里，所有人都已经安静下来。唯有白君文激昂的琴声不断回响。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秦明和张泰斗等人本来正被不少人簇拥着。作为这场研讨会中的重要人物，魔都音协的负责人当然是要认真接待的。 所以，秦明和张泰斗身边围着的人就是最多的。而且，虽然秦明是个不善言辞的学术大佬，但张泰斗可是有自己专属脱口秀节目的人啊！ 就算当年张泰斗嘴皮子也不利索，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历练出来了。所以在众人簇拥之下，张泰斗是如鱼得水，一直都是妙语连珠，带的众人哈哈大笑。而且在张泰斗的带动下，秦明也没有闲着，同样参与到众人的讨论之中。 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张泰斗他们这边其实是全然没有注意到餐厅里发生了什么的。 知道白君文开始弹琴了，这群人才发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而白君文的琴声一起来，原本正聊得开心的张泰斗自然就停了下来，十分好奇的向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眼看着张泰斗他们好像被扫了兴，一直陪在张泰斗他们身边的魔都音协的负责人不由面色一变，赶紧叫了一个干事过来：“去看看怎么回事？” 干事马上领命走了，过了一会儿跑了回来，凑到负责人耳边小声说道：“好像是王文斌和刘艺带来的一个年轻人吵起来了。那个年轻人不服气，就让刘艺搬了台钢琴过来。” “瞎胡闹！真是瞎胡闹！”负责人连连摇头，赶紧对干事说道：“没看到秦教授和张教授都在这儿吗？这是什么场合？老王也是的，跟个年轻人有什么好争执的？多大年纪的人了？你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赶紧停下来，别胡闹了。还有，你去把老王叫来，就说我让他过来跟秦教授聊几句。” “哎！”干事点点头，正要按照负责人的吩咐去做事呢，却被秦明一下给叫住了。 “你别去。让他接着弹。”秦明的声调非常坚决。 一旁的张泰斗看到小干事一脸无辜，赶紧也笑着说道：“呵呵，这个年轻人弹的不是不错嘛？咱们音乐家协会的聚会吗，有人弹琴给大家鉴赏一下，又不是什么坏事？对不对？咱们音乐人之间产生争论是很正常的。音乐人的争论就用音乐来解决，这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嘛！你们说是不是？何必要阻止人家呢？” 张泰斗这么一说完，旁边的负责人立刻就明白了。感情张泰斗和秦明是听上瘾了，不想要打断人家年轻人的性质。 得！既然这二位主都开口了，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哎！对对。张泰斗说的对。”负责人立刻也换上笑脸，对不知所措的小干事摆摆手，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随后，负责人就发现，秦明和张泰斗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全都竖起了耳朵听那个年轻人弹琴。而且，秦明更是越听脸色就越认真，最后简直就像是在参加什么极度重要的演奏会一样！ 甚至，就连旁边原本一直很轻松的张泰斗，最后脸色都已经变得不那么轻松了。 这位音协的负责人虽然年轻的时候也是科班出身的音乐人，但是管了这么大一个摊子之后，自然也是久疏战阵，对于音乐这一块，他的专业能力早就下降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了。所以他听白君文弹奏的这一首钢琴曲，是听不出个所以然的。 但是从张泰斗和秦明两个人的脸色上，这位负责人还是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弹奏的曲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老张，你怎么看？”又过了一会儿，秦明终于忍不住向张泰斗问道，但这个时候，秦明的脸色反倒变得轻松起来了，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笑意。 “我觉得**不离十。”张泰斗更是直接乐上了。 “您二位在说什么呢？我这实在是”负责人在旁边听得是一头雾水。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我和老秦是说，这个年轻人弹的着实不错。他这一首曲子，水平很高啊。”秦明意味深长的看着白君文的方向，对负责人说道。 “哦”负责人点点头，但回过头来还是觉得有点蒙。这个年轻人弹得不错，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就连他这个久疏战阵的老家伙都听出来这曲子不错了。 但是，您二位这一会儿严肃，一会儿轻松的，又算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调戏人么？ 负责人想了想，摇摇头终究还是没说话。 而秦明和张泰斗两个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人了，两个人很快就凑到一起，小声嘀咕开了。 “怎么样，老秦，你觉得是那小子么？我觉得是**不离十。”张泰斗笑嘻嘻的对秦明说道，“除了那小子之外，这种旋律就像是数学一样，但是情感却又很丰沛的音乐，别人写不出来。” “哼哼何止是写不出来？我跟你说，这只曲子，绝对是世界级的名曲。不比他之前掏出来的那些东西差！就算是跟月光、致白晴雯比，也是不遑多让不，从情感丰沛，旋律优美的角度来看，这支曲子还要更胜一筹！” “啊？”张泰斗听到这儿也傻眼了，“这小子啊，不是，白君文他现在这么厉害了？随随便便掏点东西出来，就是世界级的名曲？” “嘿嘿！老张，你自己想想看呢？月光、命运、英雄、欢乐颂就光是这些作品，别说是摆在咱们现在这个年代了，即便是放在两百年前，十八世纪号称音乐界大师云集，巨匠层出不穷的年代，你觉得他能排在什么位置？” “嗯”张泰斗咂咂嘴，仔细琢磨了一下，才悚然一惊，“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真的有点吓人了啊。就凭着这些作品，他在十八世纪那说不得也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甚至有可能跟艾哈德一时瑜亮啊！” “对！而且，这还不包括他最开始在我那儿完成的十二平均律曲集呢！” 第二三一章 后生可畏 秦明与张泰斗两个人说来说去，都有点悚然而惊的感觉。 或许也是因为跟白君文太熟悉的缘故，尽管白君文已经在国际上享有盛名，也创作了无数脍炙人口的音乐，但在秦明和张泰斗两个人心中，白君文似乎一直都还是当年在他们面前那个略显青涩的年轻人。 不过现在当他们将白君文所创作的音乐全部都一一列举出来，便发现这个当年的年轻人，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真的已经走到一个这样的高度了！ “后生可畏啊！”秦明禁不住感慨了一句。 “的确是后生可畏。不过，再怎么可畏，那也是咱们的后生不是？”张泰斗倒是看得开，笑呵呵的对秦明还眨了眨眼。 秦明看着张泰斗，愣了一下也不由笑了。 这时候，白君文弹奏的音乐已经进入了尾声。这个时候，只要是稍微熟悉一点王文斌的音乐家，都已经在带着笑向王文斌看过去了。 因为白君文所选择的这一首乐曲，反“艾哈德”的迹象实在是太明显了！而王文斌研究艾哈德又是在圈子里出了名的。 白君文把这么一首反“艾哈德”的钢琴奏鸣曲拿到王文斌的眼皮子低下来弹，就算是傻瓜也知道是冲着王文斌来的了啊！ 而王文斌此时则是整张脸都涨红了。老实说，如果以王文斌的本心来说，他是根本就不想承认白君文的这首钢琴奏鸣曲是一首好曲子的。首先不说别的，这首曲子的审美，就跟王文斌完全是两个极端。 打个比方来说的话，这就像是一个狂热的油画爱好者，一辈子都觉得达芬奇是人类画家的巅峰。突然有一天看到毕加索的抽象派作品，当然会觉得这玩意简直是胡来！ 不过，如果这位狂热的爱好者本身也是一位艺术家，拥有足够的艺术修养的话，他当然也能看出来毕加索的抽象派油画中所包含的艺术性和伟大灵感。 况且，此时在场的音乐家可不只是他王文斌一个！当着这么多音乐家的面，就算是王文斌脸皮再厚，他也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而墨镜老哥刘艺这时候可是扬眉吐气了！他本身不是音乐家，而是自身的音乐评论家。所以在音协里，他的地位其实多多少少是有点尴尬的。 而一名音乐评论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身就是靠着这些音乐家们混饭吃的。所以刘艺一直努力想要融入音协的圈子，才会一直提携后进，同时也竭尽所能的打入各种小圈子，和各式各样的人尝试着搞好关系。 不过，之前刘艺的努力一直都没能收到什么太大的成效。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在白君文的这个世界里，音乐家们还是相当清高的群体。尤其是从事古典乐的音乐家们，更是高冷的代名词。就连那些搞流行乐的同行们，这些音乐家都带着几分鄙夷和审视的目光与他们交往，更何况区区一个不算太出名的音乐评论家？ 可是今天，刘艺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他带来的年轻人，拿出了这么一首惊人的音乐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刘艺慧眼识人啊！而且，刘艺也能听出来，白君文刚才那首曲子，正是反“艾哈德”的代表作，简直就是把王文斌的脸扇得啪啪作响啊！ 就算是得罪了旁边已经气得上头上脸的王文斌，刘艺也觉得值！反正音乐评论家吗，不怕得罪人！ “呵呵，王老师，您觉得刚才这首曲子，它怎么样？”刘艺很快就走了过去，对王文斌问道。 “这一曲水平当然还算不错。”王文斌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样的曲子，跟艾哈德的音乐根本没有办法相提并论。而且，这首曲子故意与艾哈德背道而驰，根本就是故弄玄虚！” 王文斌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故意在说话的时候把声音说的很大。而且，他很快就向身边的几个朋友看了过去。 另外几人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也很快也有了决定。 虽说白君文的音乐的确是不错，但是现在显然不仅仅是评论音乐的问题。而是一个年轻人要挑衅王文斌的威信的问题！作为王文斌的朋友、同龄人，他们自然要维护王文斌的威信。 而且最关键的是，尽管他们能听出来白君文弹奏的钢琴曲很厉害，但就与老李的朋友一样，他们也是仅仅能听出来“这曲子很厉害”，至于具体有多厉害，他们就弄不明白了。 而且，在他们想来，无论白君文刚才弹奏的这一曲有多厉害，说它不如艾哈德的音乐，总是没有什么风险的！ “是啊，这首曲子当然是很好的。但是这曲子在反艾哈德这件事上是不是太过于执着了？”很快，几个人里就有人开口说道，“正所谓过犹不及，太过于执着的反艾哈德，反倒是让这首曲子落了下乘了啊。” “是啊是啊！这曲子里面反艾哈德的套路有点过于刻意了，反倒是让人觉得写这首曲子的人，是有点借鉴艾哈德的意思呢。”见到身边有人出头，另外几个人也立刻就随声附和起来。 “呵呵，你们在开玩笑吗？”墨镜老哥刘艺听着这几个人的话，简直觉得可笑极了。什么叫颠倒黑白，刘艺觉得自己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这么棒的钢琴奏鸣曲，你们居然说是什么？刻意，落了下乘？”刘艺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几个人反问。 那几个人里面，有脸皮比较薄一些的，就转开头去不说话了。但王文斌却冷笑一声说道：“刘艺，每个人的音乐审美不一样。喜欢普利什科夫的人或许会不喜欢奈曼，但艾哈德却是永恒的艾哈德。我不喜欢这首曲子，所以我认为它落了下乘。有什么问题吗？” 王文斌这么说话，就是已经准备拿出自己在音乐圈里的老资格，强行把刘艺和白君文压下去了。 不过，王文斌的话音还没落，那边的老李就已经遭际按捺不住了。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啊！” 第二三二章 吓人一跳 “谁？”王文斌没想到会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顿时恼羞成怒的大叫一声。 不过，等到王文斌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他的气势明显就没有那么强了。 “李轩霖？”王文斌沉下脸说道，“我说的哪里有问题？莫非你觉得，刚才那首曲子能与艾哈德的音乐相提并论？” “呵呵，这首曲子能不能与艾哈德相提并论我不敢说，但是在我看来，你刚才说什么这首曲子落了下乘之类的话，根本就是强词夺理。王文斌，我说句不好听的，就凭你的水平，你连评价这首钢琴曲好坏的资格都没有！” “你……你说什么？”王文斌这一下可是真的气炸了。 “怎么？你觉得我李轩霖不够资格说这句话？” “你……你……”王文斌脸色涨的跟猪肝一样，但是一句“不够资格”却说不出口。毕竟众所周知，李轩霖几乎已经是国内南方钢琴家的代表人物。与京城的周邦彦号称北周南李。 甭管王文斌有多喜欢艾哈德的音乐，又或者研究了艾哈德多少年，在钢琴这一块，王文斌在李轩霖面前还真的没有丝毫发言权。 “王文斌，别死撑面子了。错了就是错了。咱们搞音乐的，错了有什么不敢认的？”李轩霖有些怜悯的看了王文斌一眼，好言劝道。 不过，李轩霖不劝这一句倒是还好，他这句话出口，王文斌反倒真的是一下子恼羞成怒了。 “我错了？我哪里错了？”王文斌粗着脖子对李轩霖和白君文大喊起来，“就算是他这一曲确实不错。那又怎么样？就这么一支曲子，四五分钟的演奏，就能与艾哈德相提并论了？你连我们争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跑出来跟我装什么大头蒜？论钢琴我是不如你，但说音乐素养，你李轩霖就能比我强了？你算老几啊你？” 见到王文斌已经气急败坏到口不择言了，李轩霖也禁不住摇了摇头 但面子丢尽的王文斌这时候却是不肯息事宁人了，他依旧大声说道“怎么样？你倒是说说，我究竟哪里说的不对？啊？” 被王文斌咄咄逼人的质问，李轩霖无奈的笑着，向白君文看去，示意自己也是爱莫能助了。 另外一边的刘艺则是气呼呼的，同样拿仗着老资格耍赖的王文斌没法子。 只有白君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原本起身的他，重新又坐回到了钢琴前。 琴声很快再次响起人，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众人很快就听出来，这并不是一支全新的乐曲，而更像是刚才那支琴曲的第二乐章！ 这时候众人才赫然发现，白君文所弹奏的琴曲，并不仅仅只是一支五、六分钟的简短钢琴小品，而是一支严格按照奏鸣曲的格式划分成了三个乐章的20分钟的曲目！ 音乐在不断响起，白君文的演奏也是渐入佳境。随着白君文的演奏越来越深入，这首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在场的音乐家中，但凡是熟悉钢琴的，在听了白君文十分钟的演奏之后，就已经没有不失态的了。在这样一个场合，骤然间听到一首足以流芳百世的传世名作，甚至让这些钢琴家们都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当白君文按下最后一个按键的时候，餐厅里已经是鸦雀无声。在场的音乐家们甚至就聚餐这件事都已经忘记了。 所有人都在不可思议的看着白君文，有种仿佛脱离现实的虚幻感。 白君文原本也是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之中，等到弹完之后，他才猛地一下汗都下来了。直到这个时候，白君文才突然发现，自己因为跟人置气，居然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有点得意忘形了！居然忘了自己不是在什么演奏会上，而是在自己的音乐研讨会上！ “不行，不能慌！冷静点。”白君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至少现在你还没有暴露！趁着大家都还在发呆，赶紧开溜吧！应该还来得及的！” 随后，白君文便飞快的站起身来，对众人笑了笑，鞠了个躬，转身就向外走。 距离白君文最近的李轩霖赶紧叫了一句“这位……先生，你还没说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呢！” “哦，它叫《悲怆》。”白君文回过头来，装作很从容的样子说了一句，然后仍旧是头也不回的向外走。 不一会儿，白君文就离开了晚宴的餐厅，等他进了电梯，看到电梯门在慢慢关上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来是托了《悲怆》的福，这首曲子实在是太强了。把他们都震住了！到现在还愣着神没反应过来呢！”白君文暗暗欣喜。 可他还没欢喜几秒钟，就看到电梯的开门灯一亮，紧接着电梯就打开了！然后，白君文就看到秦明和张泰斗两个人在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簇拥之下走了过来。 秦明和张泰斗两个人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而且两个人还带着笑似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完了！死了死了！这下要没脸见人了！白君文看着簇拥在两位乐坛大佬身边的一大波音协工作人员，已经想象到自己以后在音乐圈里会流传什么样的名声了。 然而，白君文这一次却又想错了。张泰斗和秦明就像是没认出他来一样。带着一群人进了电梯，然后一大波人有说有笑的一直坐着电梯到了一楼。 从头到尾，张泰斗和秦明除了刚开始进电梯的时候看了白君文一眼之外，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反倒是在两人身边有个工作人员找白君文攀谈了两句，主要也是问刚才白君文弹的曲子到底是谁写的。 白君文自然是一边暗自庆幸，一边含含糊糊的给糊弄了过去。 很快电梯到了一楼，白君文赶紧第一个快步走出电梯。转过弯之后，白君文才算是又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白君文把这口气喘出来，他就感觉自己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白君文登时大吃一惊，急忙转过头去，便看到张泰斗和秦明两位居然都带着笑，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 第二三三章 乐坛现状 一间安静舒适的小餐厅里，秦明、白君文和张泰斗三个人聚在一起。 秦明和张泰斗两人坐在白君文对面。与在音协聚餐的时候不同，当这三个人私下聚会的时候，无论是秦明还是张泰斗明显都要放松多了。尤其是秦明，在音协聚会的时候，他几乎很少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但是现在秦明的脸上却一直带着浓浓的笑意——这是师长见到了光耀师门的得意门生时带着几分自得的笑容。 “呵呵，今天一开始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是你。等后来你上去弹琴的时候，我们真的是都被吓了一跳啊。” “是啊！我还寻思着，国内这简直是不得了啊，音乐家这是层出不穷啊。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这么厉害一个人？这曲子写的，简直跟白君文不相上下了！不过再仔细一听，就听出那股子白君文的味儿了。”张泰斗仍旧是妙语连珠，而且脸上也同样笑得开心。 实际上，在几年前白君文给白晴雯出专辑的时候，张泰斗就已经是标准的“白君文吹”了。现在看到白君文在音乐界取得了这么高的成就，甚至在古典乐方向上走到了堪称“后无来者”的地步，张泰斗也觉得自己着实是没看错人。 “嘿嘿……这曲子确实是与我之前演奏的那些曲目一脉相承。”白君文也笑着说道。 悲怆奏鸣曲是梦境世界中的乐圣贝多芬早期的巅峰之作，也几乎是被梦境世界中的所有音乐家公认为历史上最佳的钢琴独奏曲目。 而现在让白君文闻名于世的那些交响曲，也同样是有一大半都出自贝多芬之手。所以张泰斗和秦明两位听起这些音乐来，自然能从中分辨出那种二者之间相似的味道。 “呵呵，其实主要意外的，倒不是你上去弹琴这件事。而是你居然会突然就回国了，而且还一声不吭的来参加自己的音乐研讨会啊！”秦明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乐了。一旁的张泰斗更是笑的前俯后仰。 “我说白君文，参加自己的音乐研讨会，有什么感想？会上听着那些人分析你写的那些音乐，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张泰斗扬了扬眉，故意问道。 “成就感肯定是有一点的。但还是觉得奇怪的感觉多。尤其是，很多人说的时候，都觉得我写的音乐里面有多少隐喻多少内涵……有时候其实真没有。就像今天那个王文斌吧，非得说我是继承了艾哈德的衣钵……这个是真没有啊。” “哈哈，谁让你现在出名呢？大家伙儿都盯着你写的那些东西，想要从里面找点素材出来写论文呢。有人能听懂的，自然能写出好东西。有人听不懂的，那自然就只能牵强附会一下喽。”秦明笑着说完，又对白君文问到，“对了，君文，你这次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我们还一直以为，你毕业之后很可能会去世纪之星担任常驻首席指挥，或者被我师兄留在柯蒂斯当教授呢。” “世纪之星的确有邀请我，施耐德老师也说过让我留在学校的话。不过，我还是想要回国来发展。” “嗯，回国也好。现在国内机遇很多。而且以你的情况来说，在国内发展绝对不会比留在国外差。呵呵，说老实话，如果你现在有兴趣的话，我这个华夏音乐学院的副院长直接让给你来做也行啊！”秦明又开了句玩笑。 “秦老师你就别逗我了。我哪是当老师的料？”白君文赶紧连连摆手。 “嘿，说到当老师，我倒是觉得，最近国内乐坛这一块，可是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了。老秦，你有没有觉得？”张泰斗咂摸咂摸嘴，突然对秦明说道。 “嗯……你是说哪方面？” “就是音乐圈的风向。白君文最近在国际上太火了，而且又弄出来那么多经典名曲。现在国内的复古主义风潮我觉得吹的明显有点过头了。”张泰斗说着变得认真起来，“虽然我也喜欢古典音乐，而且也承认古典音乐在音乐形式和内涵上的确是要超出我们现代的流行音乐的。但是不能因为古典乐在这方面有优势，就否认现代流行乐的地位啊！老秦，你没觉得现在国内音乐圈里面，对国内流行乐这一块的歧视有点过头了吗？” “嗯……这方面最近的确是有点过分。” “而且还不只是古典乐对流行乐有歧视了。你没发现吗？在国内，像王文斌这种人很多！他们把古典乐内部也想要分个三六九等出来。以前咱们说古典乐歧视流行乐有鄙视链，那是带着开玩笑的。现在我感觉已经不是开玩笑了。” 张泰斗说到这里，秦明的脸色也变得有点严肃起来。 “这个问题我的确也发现了。但是我本身就是研究古典乐的。你让我说古典乐哪里好，我可以说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可是你让我对那些推崇古典乐的人说现代流行乐怎么好，我实在是说不上来啊。” “是啊。像你们这种研究古典乐的权威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而我这种能解释的人，却又不够权威。你知道，咱们华语乐坛本来在流行这一块就比不过欧美。现在大伙儿对流行乐还这么鄙视，我觉得对咱们这边的乐坛本身也是个打击。乐理固然是要研究，但是总不能人人都去研究乐理啊？古典乐毕竟是古典乐，白君文也只有一个。你不能指望人人都是白君文，都能拿出那些大师级的作品吧？” “不错，我也知道你说的是个问题。不过还是话说回来，老张，你指望我能怎么做呢？”秦明说着也很无奈。 张泰斗看了秦明一会儿，颓然的叹了口气：“唉！前两年白君文和罗杰盛一场比拼，本来都带齐一股风潮了。看着华语乐坛像是一片欣欣向荣要有大发展的样子。结果这一闹，又全都缩回去了。白君文，这可真是成也白君文，败也白君文了。” 第二三四章 张老的抱怨 “老张，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国内这些人急功近利，看到被人出了成绩就眼红，一窝蜂的跟风。这关白君文什么事儿？君文认认真真做自己的音乐，你总不能让他创作出来那么多好音乐不拿出来发表吧？”秦明很快摇摇头，对张泰斗自嘲的说道，“再说了，你看今天咱们不是也来开研讨会了吗？” “我当然不是说怪他了。唉，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张泰斗摊开手，无奈的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其实本质上还是在流行乐圈子里混的，看到现在国内这风越吹越歪，我也是有点心急。君文你可别怪我乱说话。” “张老师你要这么说话，我都不敢在这儿坐着了。”白君文赶紧摆手笑道，“其实，我虽然在古典乐这方面取得了一点成就，但是我其实也是搞过流行乐的啊。而且，我最近一直觉得，音乐这东西，其实就是让人放松心情，缓解压力的，释放情绪的。任何音乐，只要能起到这样作用，就是好音乐。至于说是古典乐还是流行乐，我个人觉得从本质上来说都是音乐的一部分。你要说从思想性上，古典乐高于流行乐。这个我同意。但是你要说从重要性上，流行乐就没有古典乐重要，那我就不能认可了。” “说得好。”身为古典乐大佬的秦明给白君文鼓起了掌，“说得好啊！” “哈哈，就冲着这句话，我就知道，白君文你真的是上了一个层次了。确实就是这个理儿。”张泰斗也跟着笑道，“只是可惜啊，国内能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太少了。而且啊，这些人你跟他们讲道理还讲不通！人家根本不理你。你跟他说流行乐，他就觉得你low。然后，你都已经很low了，你说出来的道理自然也是low的。人家压根就不屑听啊。” “嗯……以您的地位，说这些也不行？”白君文看着张泰斗，好奇的问道。 “不行！”张泰斗立刻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第一，我年纪大了，虽说还一直在乐坛折腾吧，但也就是折腾一下了。别人嘴上敬着我，一口一个张前辈，但心里还有几个人真把我当回事的？第二是，我当年学的虽然是古典，但出名却是在流行这一块。所以人家都觉得，我就是一个搞流行乐的。我出来帮流行乐说话，人家都觉得我是自抬身价，倚老卖老呢。所以，我说话还有什么用啊？就算人家给我几分面子，当面不反驳我。背后也得低估，这老张还在厚着脸皮折腾呢？” “张老您言重了。” “不言重，真的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刚才问老秦，他能不能站出来说句话呢？以老秦这个身份地位，站出来说句话倒是有人听得进去。但问题是，老秦他不知道怎么说啊。你说流行乐有流行乐的优点，那总得说出个一二三来吧？但老秦搞了一辈子古典，对流行乐这一块是七窍通了六窍，只剩下一窍不通了。找老秦也是白搭啊。” “嘿嘿。”秦明被张泰斗说的也禁不住讪讪的笑了起来。 而白君文却不由得思索起来。 张泰斗这些话，虽然只是小小的抱怨，但白君文却是听进去了。流行乐与古典乐之间的竞争，在白君文的这个世界中早已有之。白君文也是见怪不怪了。 在白君文横空出世之前，古典乐虽然对流行乐也有点瞧不上的意思，但这种瞧不上也就仅仅只是私下里的。或者说，仅仅只是古典乐自身的清高而已。对于华语乐坛中流行乐的发展，并没有任何负面的影响。 但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反倒是好像对华语乐坛本身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了。 喜欢古典乐的人多了，当然并不是一件坏事。但如果因为喜欢古典乐的人多了，就要觉得流行乐是一种低劣的音乐，那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毕竟，在现代这个社会中，古典乐始终只是古典乐，是一种小众的音乐。真正在大众之中能够广泛流传的，依然是现代流行乐。 或许，我应该做点什么？白君文几乎是下意识的禁不住这样去想。 不过，白君文一时之间倒是也没想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所以在接下来的饭局里，他们三个人倒是并没有在流行乐与古典乐之争这件事上讨论得太多。 三个人很快就说起了白君文在柯蒂斯音乐学院求学的经历。尤其是秦明很快就聊起了他的师兄施耐德，以及在白君文去柯蒂斯学院之前，他几次与施耐德通电话时施耐德有趣的反应。 三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这顿晚餐，白君文才打车回到白晴雯的住处。 “姐，你现在也是流行乐天后了。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咱们华语乐坛，有点走偏了？” “走偏了？呵呵，是不是在开会的时候遇到张泰斗了？他跟你说的吧？”白晴雯一听就乐了，“他跟我抱怨好几回了。基本上只要吃饭的时候见到他，他就得跟我说一回。” “嗯，确实是张泰斗说的。不过，姐姐你觉得他说的有没有道理？”白君文很认真的看着白晴雯问道。 “嗯，道理肯定是有道理的。最近这段时间，我确实觉得好些作曲家写的歌，都变得不那么好听了。本来娃娃唱片那边，是准备年内给新签的一个歌手出专辑的。但邀请的作曲写出来的歌……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不好吧，就是听着有点怪怪的。总觉得好像拗口难唱的很。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作曲是这样，好几个作曲写出来都这样。所以我觉得，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影响吧。”白晴雯想了想说道。 “嗯……我明白了。”白君文再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白君文就跟白晴雯打了个招呼，出发去了娃娃网总部。 “白君文？”在见到白君文的时候，陈文奇是又惊又喜，急忙将他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第二三五章 如何扭转风气 “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在陈文奇的办公室里，两人面对面坐下之后，陈文奇又惊又喜的问道。 “我毕业了啊。当然要回来了。不然的话，难道赖在美国吗？”白君文笑着说道。 “留在美国也没什么不好吧？”陈文奇说完之后，便摇了摇头，“不过从我的角度来说，当然是欢迎你回来。” “话说这几年在美国，都没怎么跟你联系。我好想还担着蛙蛙唱片艺术总监的职位呢吧？感觉有点对不住你。” “哈哈，这是什么话？你可是白君文啊！你看看其他那些唱片公司，要是有哪一家能请到你当艺术总监，他们不抢疯了！”陈文奇听得哈哈大笑，“话说回来，也算是托你的福。最近蛙蛙唱片发展的都还算不错。至少音乐圈里，现在是人人都要给我几分面子了。” “嗯，那也算是我稍微能对得起你给我的那份工资了。对了，今天来找你，是有个事儿想跟你聊聊。” “嗯，你说。”陈文奇亲自动手，给白君文冲了一杯咖啡。 “蛙蛙唱片这边，还是你在负责吧？” “嗯，蛙蛙唱片还是我在负责呢。这家公司现在可是我们蛙蛙网大战略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高总是一刻都不敢松手啊，非得让我盯着。前一阵本来说想要找个专业经理人来负责，后来高总还是不放心，最后不了了之了。” “那就行。”白君文点点头，接着说道，“是这样，我昨天回来之后，跟秦明秦老还有张泰斗张老师两个人聊了一下。他们都觉得，现在国内流行乐坛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我姐昨天也跟我说，咱们蛙蛙唱片这边，给歌手出的专辑碰到了一点麻烦？” “哦，你是说这事儿啊。没错，是有这么回事。主要是最近那些个作曲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个写歌都写的古古怪怪的。你说不好听吧，倒也不是。就是唱起来怪麻烦的。你也知道，咱们这边的歌手，有不少都是从主播行业走出来的。很多都是天赋不错，但是没接受过太多专业训练。所以这些作曲拿出这些专业要求很高的作品来，他们就有点应付不了了。” “哦？是这样……”白君文点点头。 “嗯，最重要是，我让那些作曲把他们写的歌改改吧，他们还不乐意，都说是我不懂，不肯改。关键是，人家还真没蒙人。我找了一些专业歌手来看，他们就觉得这些歌写的不错。确实也是怪让我头痛的。” “呵呵，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让咱们的歌手加强专业训练呗。这次跟咱们和玉京唱片合作那回不一样了。那一次是人家蒙咱们，没有拿好歌出来。这次是人家拿的是好歌啊，只是咱们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一次其实也是他们给你的歌有问题？”白君文突然问道。 “这……不能吧？”陈文奇被白君文吓了一跳，但马上就摇起头来，“我问了好些人呢。你要说一个两个蒙我还有可能。这么多人……不可能的。” “不，我的意思不是他们拿了粗制滥造的歌来蒙你。而是这些歌，本身就过于偏向古典乐方向。过于将就格式的严谨和叙事的完整，失去了流行乐的灵魂。” “你的意思是，不是咱们歌手的问题，而是那些作曲的问题？” “嘿！很有可能。而且娃娃唱片现在财大气粗，找的都是大牌作曲。如果你们找的作曲没那么厉害，可能在这方面还好一点。可大牌作曲，大部分都是涉猎过古典乐，甚至是非常精通古典乐的。最近音乐圈里在刮古典风，他们也被这风给刮着了。嘿嘿，说起来这事儿还有点赖我。昨天张老还在跟我抱怨，说我最近风头出过了，搞得国内流行乐圈子里的作曲都不肯好好写歌了。” “这我倒是不知道。”陈文奇摸了摸鼻子，无奈笑道，“你知道，我不是音乐圈的。而且娃娃网和蛙蛙唱片两摊子事儿，我在蛙蛙唱片这边也就是抓个总。具体的细节问题，我也没什么时间来跟进。不过，如果真是这么回事，那可就麻烦了啊。总不能说以后所有的歌手，都要先学一遍古典乐吧？那就等于是把咱们娃娃唱片最大的优势废掉一大半了啊。” “确实是这样。所以，我也觉得这样下去很不好。” “那你有什么打算？”陈文奇好奇的问道，“就像你说的，整个音乐圈现在风气如此。总不能以后每个人的唱片都让你来做吧？” “呵呵，那当然不行了。不过，音乐圈的风气不对，咱们就想办法给它扭转过来，让它变得正常点不就行了吗？” “扭转？”陈文奇听乐了，“行啊，你打算怎么扭转？莫非再给你姐出一张惊世骇俗的大唱片？不过这也不行啊！你就算给你姐写出再厉害的唱片，还能厉害过你写的那些交响乐去？人家恐怕不吃你这一套啊。” “不是出唱片。而是其他的法子。比方说，办一个综艺节目，你看怎么样？” “办综艺节目？”陈文奇也认认真真的思考起来，“你的意思，是要在综艺节目里带起一股风潮来，把目前音乐圈里对流行乐的态度扭转过来？” “没错，的确是这个意思。如果真的要办这样的综艺节目，我不仅仅是打算邀请流行乐圈里的人参加。还有古典乐圈里的一些大腕，我也准备邀请他们进来。古典乐和流行乐汇聚一堂，做一个雅俗共赏的综艺节目。你觉得怎么样？” “呃……我是想象不出来这样的节目会变成什么样子。”陈文奇笑着连连摆手，“我就是个生意人，你跟我说这些，我不在行的。不过，既然说到综艺节目，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想要做好的话。你不妨去找他谈谈看。” “谁？” “冯安世！” 第二三六章 安逸的冯安世 “冯安世？”白君文不由得好奇起来，“他不是在汉江台都快当副台长了吗？找他谈？你是想要让我去找汉江台合作？” “呵呵，当然不是了。”陈文奇立刻摇头笑道，“我们跟汉江台那边又没什么交情。我跟冯安世也不熟啊。只不过是你说想要做综艺节目，我就想起这么个人来了。我前几天跟几个老朋友吃饭，饭局上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他几句。说这人应该是国内最厉害的综艺节目导演。刚好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至于你说的什么汉江台副台长之类的都是老黄历啦！” “哦？莫非冯安世这边，还出了什么变故？”白君文愈发好奇了。 “没错。你最近这几年都在美国，大概不了解情况。冯安世在汉江台做的那个节目《美丽新歌声》，第五季的时候收视率爆降，而且还闹出了黑幕丑闻。原本计划播出十二期的第五季，只播了十期就被砍掉了。冯安世承担了所有责任，升副台长的事情就这么黄了。” “这……”白君文仔细想了想，随即问道，“美丽新歌声黑幕的事情，真的是冯安世本人的责任？” “是不是他的责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既然是总导演，那么他就得负责。尤其冯安世在汉江台一向是强势导演，他不可能告诉别人自己在节目组被架空了。而且就算他这样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觉得他想要把责任推给下属，缺乏担当。” “嗯……”白君文轻轻点头，脑海中却是回忆起当初白晴雯参加《美丽新歌声》的时候，节目组中与他打交道的那几个人。 冯安世，谢源，刘伟强…… 老实说，白晴雯的第一次《美丽新歌声》之旅完全称不上顺利，双方甚至闹出了非常大的过节。无论是冯安世、谢源还是刘伟强，白君文对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好感可言。 从《美丽新歌声》留给白君文的印象来看，这个节目垮掉本来就只是时间问题。整个节目组上下，对音乐和音乐人本身就已经是没有任何尊重可言了。 不过从陈文奇的话里，白君文倒是觉得好像事情跟他想象中还有一点不一样。至少看起来陈文奇对冯安世不算反感。 “这么说，冯安世现在还在汉江台当他的综艺导演？如果你觉得找他谈谈有好处的话，我就跑一趟汉江。” “呵呵，想要见冯安世，哪需要去什么汉江？他本人现在就在浦江呢！” “啊？他过来出差？” “不是，他从汉江台辞职了。《美丽新歌声》节目结束之后，冯安世直接就辞职了。听我那个朋友说，他是受了打击，心灰意冷了。离开汉江之后，本来华夏台想要挖他来着。但他大概是不想继续在体制内干了。就干脆跑到浦江来，跟东方台合作，搞了个小节目。如果你真的有兴趣，我可以帮你约他出来。” “那就不必了。好像搞得多正式似的。虽然我没跟冯安世直接打过交道，但是我姐参加《美丽新歌声》的时候，好歹也是见过几面的。我感觉，他应该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人。如果你出面去找他，反而有点像是盛气凌人了。这样吧，你帮我打听一下他的联系方式，我自己去找他。” “那也行。”陈文奇点点头。 ******** 冯安世最近这段时间过的很安逸。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李，“安逸”这两个字，似乎与冯安世就像是绝缘的。从自己在汉江台第一次得到机会，自编自导了第一台综艺节目，并且大获成功以来。冯安世就从来都是在巨大的压力中度过的。 像如今这样“安逸”的日子，冯安世真的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 每天早上，冯安世都可以睡到八点多起来。晃晃悠悠的去电视台，跟那边的负责人碰个头，把访谈节目的内容和人选安排一下。接下来基本上他就可以清闲的看看书，聊聊天，等着下午五点钟晃晃悠悠回家就行了。 最多就是在节目播出之前之后的那两天，他需要稍微编写一些文案，帮忙选择一下访谈的关注点和主题之类的内容。 没有收视率压力，也没有太多的关注度，冯安世这位曾经的金牌综艺导演，就像是从江湖退隐了一般，过着悠闲安逸的日子。 这段时间，倒也不是没有人来找过冯安世，不过他似乎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压根就没有出山的意思。 白君文找冯安世的时候，是打听到了冯安世上班的地方，特意在冯安世下班的时候，在东方台的大门口等他的。 “白君文？”对于白君文突然上门拜访，冯安世也显得十分惊讶的样子。 “呵呵，冯导还记得我啊。”白君文看着冯安世，笑了笑。 “嗯，是啊。当初在《美丽新歌声》节目上的时候，你给我留的印象就够深了。不过我是没想到，你后来是越来越让人吃惊啊。”冯安世也对白君文笑了起来。 两人曾经在《美丽新歌声》节目中的一些不愉快，就在笑容中消散了。相逢一笑泯恩仇，或许说的就是这样的意思。 “我听说，你不是去美国了吗？而且还把世界乐坛搅得天翻地覆的。想想看当年你陪着白晴雯来参加《美丽新歌声》的时候，还当众拉过一支小提琴曲。真是恍如隔世啊。”仔细打量了白君文一阵，冯安世也禁不住有些感慨起来。 “是啊，这两年，真的是有太多变化了。我也是怎么都没想到，冯导您居然会到浦江来了。” “呵呵，我的事儿就不用提了。你既然来找我，肯定也知道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当初《美丽新歌声》上的事儿，我确实应该给你和白晴雯道一声歉。那时候的确是我急功近利了，也没有控制好节目的走向。给你和白晴雯造成了很多的困扰和麻烦。” “都是过去的事了。您不说我都已经忘了，冯导你何必还要再提呢？”白君文再次笑着摇头说道。 第二三七章 假死的火山 “呵呵，你不介意归你不介意。该道的歉我还是要说的。否则的话，我也没法安心。”冯安世笑着说道，“你来这边是找台里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去忙你的吧。” 冯安世说完，便向白君文道别。 但他没想到的是，白君文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找别人的，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冯安世惊讶的抬起头。 “是的。我想要做一款综艺节目，但是我并没有做综艺节目的经验，所以……我就来找您了。您是唯一一个跟我合作过的综艺节目制作人，水平也是大家都公认的。思前想后，我觉得如果我想要把一款节目真正做好，肯定的找一个像您一样的真正的专业人士。虽然咱们上一款节目，在合作的时候闹了一些误会和不愉快，但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找您是个正确的选择。” “呵呵，你太过奖了。”冯安世摇头说道，“我现在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半退休中老年了。国内能做综艺节目，会做综艺节目的大制作人多得是。以你现在的名声，地位，人气，只要振臂一呼，愿意帮你做节目的金牌制作人多得是。你何必来找我？” “冯导您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就我所知，目前在国内，能说做综艺节目比你强的，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是浙省台最近的几个节目的确在收视率上超过了汉江台，但是那也不是你的错。《美丽新歌声》的节目组，我觉得的确是出了问题的。另外，冯导你不要这么急着拒绝，你难道就不想听听，我要做什么样的节目吗？” “……你是认真的？”冯安世看着白君文，有些诧异的问道。 “我当然是认真的。其实有时候，我这个人挺无趣的。在美国上学的时候，就有人跟我说，我不够幽默。做人太严肃了。” “那倒不至于。比起很多我认识的音乐家来，你的脾气其实算不错了。”冯安世轻松的跟白君文开着玩笑，“不过综艺节目什么的，我确实是有心无力了。你知道，我也上了年纪了。做综艺节目需要很多精力，我要是年轻十岁，不用你说，我大概自己都会主动找你去了。但现在我真的是没这个力气了。” 冯安世推辞的很坚决，但白君文的决心也同样坚决。 “冯导，我当然不是强迫您一定要跟我合作。只不过，如果连尝试都没有尝试的话，我会觉得非常非常遗憾。可能我这个人不太会做人，但是我还是希望宁能听一下我想要做什么。” “呵呵，这么说你倒是跟我差不多。”冯安世自嘲的笑了笑，“不会做人就是要吃亏的。好吧，你这么说，咱俩也算是一路人了。那就一路走一路说说吧。” 在路上，白君文把自己的想法向冯安世和盘托出了。 “我是想要一台古典和现代流行乐能够结合起来的综艺节目。这款节目名字，我打算叫中国好音乐。节目的核心，会是四位导师……” 毫无疑问，白君文计划之中的这一档综艺节目，正是借鉴了梦境世界中名为“中国好声音”的那一档国民级综艺！ 当然，白君文在这款综艺节目中加入了一些他自己想要的元素。而这些元素，也使得这款在梦境世界中本来已经非常成熟的节目变得不那么成熟了。 所以，白君文才需要一个真正对综艺节目有着敏锐嗅觉，能够一下就明白他的意图，同时能够敏锐的察觉到观众需要什么的制作人来与自己合作。 毫无疑问，冯安世正是这样一个从各个角度都能满足白君文需求的顶级制作人。 不过，如今的冯安世似乎真的是有一些心灰意冷的意思。即便是白君文已经将所有这些都说了一遍，冯安世最后还是没有给白君文做出任何回应。 两人走了一路，一直走到冯安世回家的地铁站外面，两人才礼貌的互相道别。 白君文看着冯安世离去的背影，倒是也没有什么表示。 回到家里，晚一点的时候白君文就接到了陈文奇的电话。 “君文，见到冯安世了？” “见到了。” “你们谈的怎么样？” “反正他没答应。” “嗨！到底还是说不动他啊。我朋友也说，冯安世是当真心灰意冷了。连华夏台来请他，承诺给他全权，让他筹备一款黄金档的节目，他都没答应。现在连你也说不动他，那他恐怕真的是想要退隐江湖了。行吧，无论如何，没有冯安世，咱们也不至于就办不起节目。不然过两天，我让人给你约几个制作人出来聊聊？” “暂时还不用。”白君文想了想，摇头说道，“我还想再等等。” “等等？等什么？” “呵呵，冯安世今天虽然没答应我出山，但是他也没有直接拒绝我啊。”白君文笑呵呵的对陈文奇说道，“冯安世今天无意中说了一句话，我还是挺在意的。他当时说，他跟我是一路人。我觉得，他这句话可不只是随口说说的。而且，今天我跟他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他绝对不是心灰意冷了。现在的冯安世就像是一座假死的火山。表面上看着冷，但里面却都是火焰。” …… 当白君文在与陈文奇通电话的时候，冯安世也已经回到了家。 今年已经年近五十的冯安世自然是早就已经结婚了。他有一个儿子，正在国外念书。家里只有结婚二十多年的妻子。 “老冯回来了？你这天天回来这么早，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冯安世一进门，就听到妻子笑着说道。 “回来早不好吗？以前忙工作回不来的时候，你天天说我不着家。现在清闲下来了，你又说不习惯了，这什么话都让你给说了。”冯安世也笑着跟妻子开起了玩笑。 “呵呵，我不是就这么一说么。你今天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普通的小访谈节目，也没什么事。跟那边的负责人对一下稿子，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冯安世说完，便一个人回到书房，随手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第二三八章 峰回路转 冯安世的妻子林淑芬看到冯安世走进书房，便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跟着走了进去。 “老冯，你心里有事儿。”林淑芬走到冯安世身边，十分肯定的说道。 “有什么事儿？没事儿。呵呵，我现在能有什么事儿？我现在那个节目你又不是不知道，属于电视台的固定栏目，又没有什么收视率压力。而且本身栏目收视率也还行。我能有什么事儿？”冯安世满不在乎似的耸了耸肩。 “呵呵，老冯，你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吗？你说说，你都多久没经过书房了？”林淑芬忍不住笑了，指着冯安世说道，“而且，你这是看书吗？你手里连书都拿倒了，还说自己心里没事儿？” “啊？”冯安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把书上下拿颠倒了。他顿时一阵狼狈，赶紧把书倒过来，但完事之后，却又觉得自己的动作着实是有些可笑。 “唉，这人呐，不单单是骗不过身边人，更是骗不了自己。”冯安世讪讪的笑着，把书放了下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林淑芬在冯安世对面坐了下来，十分耐心的摆出了倾听的模样。 “今天我见到白君文了。”在妻子面前，冯安世也不再伪装了，而是十分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白君文？就是最近电视上总播的那个……那个音乐家？”林淑芬虽然没见过白君文，但是在电视上见到白君文却是不止一次了。 “对，就是他。”冯安世点点头。 “他一个音乐家，跑来找你干什么？你们以前认识？” “白君文的姐姐，是白晴雯。” “啊？这个白君文，居然就是那个丫头的弟弟啊？”林淑芬十分惊讶，“我没听你提起过呢？” “这有什么可提起的？我本来都以为，这辈子跟他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谁知道他会来找我啊？” “他来找你干什么？请你出山？” “没错。白君文跟我说，他觉得现在音乐圈的风气很不好。而且他认为自己对现在音乐圈的状况有责任，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责任承担起来。所以，他想要做一档综艺节目，有全国性影响力的综艺节目。然后，他认为我是最适合担任制作人的人选。” “是这样啊……那你怎么说的？” “我……没有答应他。”冯安世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答应？” “呵呵……我答应过你，以后不再每天没日没夜的在外面跑了。每天要多花时间陪陪你。咱们结婚二十多年了，我一直都跟你这么说。但是以前从来没做到过。我心里一直很惭愧。现在好不容易做到了，我……” 就在冯安世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淑芬突然走到冯安世面前，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能这样想，我确实很开心，但是，这样的人那就不是你了！”林淑芬对冯安世笑着说道，“老冯，你老实跟我说，白君文给你说的这些话，你是不是动心了？” “……是。”冯安世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呵呵，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家老冯绝对不是那种被人欺负了就忍气吞声，一声都不坑的懦夫。”林淑芬骄傲的说道，“之前那些人来邀请你做节目，你不肯答应他们，是不是因为你没有把握能压过谢源和刘伟强？” 冯安世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呵呵，谢源和刘伟强那两个混账摆了你一道，你以为我就不生气吗？尤其是谢源，他是什么东西？明明是一路跟着你上来的人，居然在临了的时候捅你一刀。现在他们倒是在汉江台混得风生水起，两个人完全按照你教给他们的路数弄了个节目，居然还有人看。告诉你冯安世，这笔账你要是不跟他们算清楚，我都瞧不起你！” 冯安世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林淑芬。 “怎么？是不是觉得你以前都没想到过，我居然也是这么记仇的女人？”林淑芬反倒笑着问道。 “嗯……” “那是因为很多事情我觉得都是小事，没必要跟别人记仇。但是谢源和刘伟强害你这件事，我一辈子都记得。”林淑芬坚定的说道，“所以，如果你觉得白君文给你说的那个节目，能帮你报仇，你就去！这口气，不仅仅是憋在你心里的，也是憋在我心里的！你要是不给我出了，你就不是个男人！” 林淑芬指着冯安世的鼻子把这些话说完，转身就出了书房。 冯安世怔怔的呆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他很快就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白君文的电话。 “白君文？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节目，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很有兴趣。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我们约个地方详谈一下，怎么样？……好，那就说定了。明天中午见。” 另外一边，当白君文挂上冯安世打来的电话时，他禁不住兴奋的用力挥舞一下拳头。 从白君文和陈文奇之前的电话里就知道，白君文在下午与冯安世聊完之后，他是有预感到冯安世对自己的提议心动了的。 不过，在预感变成现实之前，白君文终究还是忐忑的。他也禁不住会想，万一是自己的错觉怎么办？直到接到冯安世的电话，白君文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的猜测没有错！冯安世是真的心动了的！有了冯安世的加入，白君文对于自己构想之中的节目，又增加了几分信心！ 如果说在得到冯安世的加盟之前，白君文还仅仅只是“想要”做一个能够引领国内音乐潮流的综艺节目的话，那么在得到冯安世之后，白君文的“想法”便真正开始进入到现实之中了！ 而冯安世也完全没有辜负白君文对他的期望。 第二天中午，当白君文在蛙蛙网公司大厦对面阳光世界的一家餐厅里见到冯安世的时候，冯安世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准备。他甚至连夜给白君文赶出来了多达20页的计划书！ 看着冯安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充满兴奋的眼神，白君文再次确定，自己这一次的确没有找错人。 () 第二三九章 导师人选 就在白君文与冯安世见面之后大约一周左右，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便在娱乐圈中突然传开了。 从汉江台离职两年的冯安世，竟然再次从东方台辞职了！而且，这一次他的辞职并不是因为他在东方台的那个小节目收视率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冯安世接受了来自娃娃网的邀请，准备与娃娃网、和蛙王唱片联手，筹备一档以网络直播为主的综艺节目！ 在综艺节目这个小圈子里，冯安世可是当之无愧的元老级人物。可以说，在白君文这个世界里，冯安世就是开综艺类节目之先河的那个人！而且，也是冯安世率先在卫星台引入了国外的综艺模式，将选秀、歌舞、娱乐等各种元素融合到节目之中，开创了国内综艺节目霸占收视率排行榜的时代！ 而且，在冯安世制作综艺节目的十几年里，他从来都是综艺节目潮流的引领者、开拓者。冯安世主创的每一款综艺节目，在国内都是大爆款。 所以，冯安世出山的消息这边才刚一传出来，那边就已经有无数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这款所有人甚至都还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什么名字的节目上! 娱乐圈里，不少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打听，冯安世制作的这款综艺节目，到底是什么节目，他又要邀请那些人参加这款节目。更重要的是，自己有没有机会进入这款节目当中，成为其中的一员！ 不过，这种想方设法想要削尖了脑袋钻进来的人，还是以一些二三线的小明星为主。真正的大明星们倒是也不乏谨慎观望者、心怀疑虑者。 毕竟，综艺节目这个东西，在此之前几乎是完全与卫星台挂钩的。国内有名的互联网企业很多，做直播、做视频的网站也很多。但这些网站到目前位置，还没有谁在综艺节目上取得过足以让人注意到的成绩。 冯安世固然有着从未失手的美誉，但那也是他与汉江卫视珠联璧合的结果。至于说这位综艺大咖跑到了娃娃网这个互联网平台之后，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也有很多人觉得很难确定。 而就在诸多大咖、中咖们还在谨慎观望，觉得自己应该先仔细打听清楚冯安世这款综艺节目的情况再做决定的时候，冯安世和白君文两个人却已经悄然来到了粤省滨海市。 毫无疑问，冯安世与白君文两人拜访的对象，正是在华语乐坛有着“王者”之称的罗杰盛。 “……白君文，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了。”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罗杰盛满脸苦笑的看着对面的白君文和冯安世。 为了邀请自己参加他们正在筹备的综艺节目，白君文和冯安世两个人居然一起亲自登门拜访，这让罗杰盛感受到两人莫大的诚意。 尤其是以白君文如今的身份和地位，罗杰盛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能放下这么低的姿态，如此有诚意的来拜访和邀请自己！ 在听完了白君文和冯安世两人创作这一档综艺节目的初衷之后，罗杰盛还真的不能说自己对此无动于衷。毕竟，最近国内流行乐坛的颓势，罗杰盛也是看在眼里的。就连飞翔唱片本身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毕竟，罗杰盛一年倾尽全力也最多就是制作两张唱片而已。而且，自从两年之前与白君文比拼了一场之后，罗杰盛也算是把自己多年的积累都给“厚积薄发”了。这两年罗杰盛也只是维持着一年一张专辑的速度，而飞翔唱片公司每年只靠罗杰盛的一张专辑，显然是活不下去的。 从本心来说，罗杰盛是愿意参与到白君文他们的这一款节目之中的。不过让罗杰盛为难的是，他可是一个连采访都很少接受的超级宅男！ 参加综艺节目，对罗杰盛来说简直就是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巨大挑战 “罗哥，其实我觉得吧，你也不需要太担心。因为我们这个节目，虽然你是主要的嘉宾之一。但是真正让你来表演的部分并不算太多。你担任的是一个指导者，一个导师的角色。在舞台上完成表演的，主要还是我们通过选拔找出来的有天赋，有才华的选手。况且，罗哥你写了这么多年的歌，我真的不信，你从来都没有过想要写一首歌给自己唱的念头吗？” “呃……呵呵，你这么说的话。我承认这个念头确实有过。不过，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那不就行了吗？我们这个节目，你不但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而且我保证你在参加节目的时候，不会像别的节目那样尴尬。”白君文斩钉截铁的说道。 “呃……好吧，我也承认，你说的我有一点心动了。那么我能问问，你所说的这一档节目，会有多少个导师？都分别是谁吗？” “一共四位导师，其中一位是你，另外一个自然是我本人。”白君文毫不犹豫的指了指罗杰盛，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接着说道，“再一个，我打算邀请张泰斗来参加。冯导也觉得，张泰斗是一位活跃气氛的高手。有他参加的综艺节目，绝对不会冷场。” “嗯。张泰斗不错。他是个好音乐家，也是个好导师。那最后一位呢？” “这最后一位……”白君文说道这里，也不由得苦笑起来，“我本来是打算邀请秦明教授的。不过很不凑巧……秦老师刚刚接受了德国一家大学的邀请，要去进行为期一整年的讲学。手续什么的都已经办好了。所以咱们这个节目，至少第一季他是肯定参加不了。” “啊，那真是可惜了。”罗杰盛也惋惜的摇了摇头，“秦教授可以算是咱们国内古典乐方面最顶尖的权威了。你如果真的想要做到雅俗共赏，古典和流行都能绽放异彩的话，秦教授的确是个非常合适的导师人选。” “不过秦老师临走的时候，却给我推荐了一个人选……让我很为难的人选。”白君文再次苦笑。 “他推荐了谁？”罗杰盛的好奇心更重了。 “我在柯蒂斯音乐学院的老师，阿尔伯特凡施耐德先生。” 第二四零章 邀请施耐德 阿尔伯特凡施耐德——这个名字在音乐界如雷贯耳的名字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无论是罗杰盛还是跟着白君文一起来拜访罗杰盛的冯安世都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作为除去白君文这个怪胎之外，目前世界乐坛中公认的第一乐理大师，即便是罗杰盛这样跟古典乐坛没什么天大关系的音乐人，对这个名字也是耳熟能详的。 而且，罗杰盛压根就没想到，竟然会从白君文口中听到这位大师的名字。 这倒不是说施耐德在音乐界的地位就能比如今的白君文还高。而是白君文本身就是个年轻人，他爱玩，好动。之前还以“巴赫”的名字制作过好几场流行乐专辑。 抛开白君文在如今古典音乐界中的地位和名声，他实际上也可以算是半个娱乐圈人士了。所以，白君文拉着冯安世来做综艺节目，还算是勉强可以停留在罗杰盛想象之中的事情。 但是阿尔伯特凡施耐德……但凡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人都知道，这位音乐圈大佬是出了名的严厉古板。即便是在柯蒂斯音乐学院，施耐德的古板和不好讲话也是出了名的！ 秦明向白君文推荐这位大师来参加一档综艺节目的录制？能行吗？尤其是，这款综艺节目还并不是完全以古典乐为主的节目。 “能不能行我也不知道。但是正所谓事在人为嘛。我当然会竭尽全力去邀请的。至于说老师会不会答应来给我捧场，我也不敢保证。就像我今天来邀请你一样，我也知道你对参加综艺节目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但是我还是会来，会诚心诚意的邀请你参加。至于最后的决定，全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呵呵……你还真是够狡猾的。你这么说，不是让我更不好拒绝了吗？”罗杰盛忍不住指着白君文微笑起来，“好吧，我答应你了。虽然我以前从来没参加过综艺节目，但是连你白君文都找上门来了，我还能这么不近人情么？如果你不怕我表现不好，把你的节目给搞砸了，你就算我一个。” “那太好了。有盛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白君文欣喜的站起身来，与罗杰盛握了握手。 对于白君文和罗杰盛这样身份地位的音乐人来说，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的合同之类的细节，他们双方都会有谈判团队再去详谈。只要双方本人都已经达成了协议，这些都不是大问题。 在搞定了罗杰盛之后，白君文与冯安世便马不停蹄的又奔赴京师，再次面见张泰斗，向他也发出了邀请。 而张泰斗这边比罗杰盛还要轻松。毕竟张泰斗本身就是在综艺节目一线奋战了几十年的老综艺人了。上综艺节目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而且，白君文想要制作的这一档综艺节目，本身就有张泰斗对乐坛的希望在里面。所以可能白君文不去主动邀请，张泰斗自己都想要问问能不能参加了！ 当然，对于这位值得尊敬的乐坛前辈，白君文还是做足了姿态，给足了面子的。 不过对于白君文来说，真正困难的地方现在才是刚刚开始。无论是邀请罗杰盛还是邀请张泰斗，相对于施耐德而言，那都是几乎可以称之为“毫无难度”了。 事实上，对于邀请这二位来参加自己的节目，白君文心里还是比较有底气的。但是这最后的一位导师施耐德，白君文就是真的连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甚至，白君文都不知道施耐德老师听完了自己的邀请之后，会不会把自己的邀请当成一个笑话！毕竟，在白君文之前，恐怕还没有哪个综艺节目有胆量来邀请施耐德参加！ 要知道，施耐德可是连世界之星这样的著名交响乐团的邀请都毫不留情的直接拒绝，甚至还要嫌弃对方几次三番的邀请很烦人的男人！ 白君文也是深切的感觉到，想要邀请施耐德老师加入自己的节目，只凭着自己平常所用的手段，恐怕不会太好使。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白君文第一次去拜访施耐德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带上冯安世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返回学院，私下里去找的施耐德。 而白君文见到施耐德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向着两个白君文没见过的男人发脾气。 “你们到底是在搞什么？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参加你们的访谈节目！我对你们那个狗屁的访谈节目不感兴趣！你们的人已经来过三次了，今天是第四次！难道我的意思还没有表达清楚吗？” “您当然表达清楚了，施耐德先生。可是施耐德先生，这个访谈节目，是关系到音乐界的前途。我们此前已经邀请了数位大师来参加。而您是他们一致推荐，认为一定要出席的人选。如果没有您的话……” “呸！我管什么乱七八糟的！如果要说音乐界的前途，乐理研究才是音乐界的前途，而不是什么狗屁的节目！你们出去吧，不要打扰我的工作！”施耐德压根就没有给那两个可怜的电视台工作人员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把他们赶了出去。 那两个人打开门，施耐德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白君文。 “哦！亲爱的白！你居然又回来了？”看到白君文的时候，施耐德的脸上顿时所有的不耐烦全都消失了绽放出阳光灿烂的笑容来。但随即施耐德便又对那两个工作人员说道“你们没有看见我这里有客人吗？还在这里赖着，是想要我叫保安来请你们出去吗？” 那两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无奈的对视一眼，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而全程听到了施耐德与两名电视台工作人员对话的白君文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把原本准备的一箩筐说辞全都给咽了回去。 白君文实在是太了解施耐德了！他知道，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提出邀请施耐德去参加什么综艺节目，施耐德可不会给自己面子，不直接用一通口水喷得自己生活不能自理，都算老头给自己这个得意门生留面子了！ 。 第二四一章 难以开口的邀请 “白，你不是回到自己的祖国了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可是接连拒绝了好几家著名交响乐团的邀请。校长让你留在学校的邀请，你也一样推辞了。这一次是为什么又回到美国来？”施耐德很热情的对白君文问道。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到美国处理。就顺便来学校探望一下老师。”白君文看了看施耐德，觉得现在并不是想施耐德提起节目的最佳时机。 “哦，哈哈！很不错。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每年都可以回学校来看看。哈哈哈！”施耐德很高兴，“正好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我们中午一起共进午餐吧。另外，如果最近这段时间你有什么新作品的话，不妨在午餐的时候说给我听听。” “好的。”白君文面带微笑，跟着施耐德离开了房间。 中午的时候，白君文与施耐德两人一起共进午餐，也算是宾主尽欢。不过，白君文十分理智的没有提起参加综艺节目的事情。 尤其是施耐德在席间还不时向白君文抱怨，由于白君文最近在国际上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地位越来越高，他作为白君文的导师，最近也频繁收到了各大电视台的邀请。 这让施耐德很不高兴。他觉得这些都是骚扰，影响了他研究乐理的工作。尤其是白君文最近的音乐成果很多，对他的乐理研究工作也很有启发。他认为凭着白君文最近创作的这些音乐，以及他自己对巴赫以及音乐的理解，他也可以创造出一部与“十二平均律曲集”不相上下的作品来！ …… “君文，跟你老师聊的怎么样？”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白君文终于回到自己这次来美国住的酒店，已经无聊的等了大半天的冯安世就急忙向白君文问道。 “不行。”白君文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我这位老师就喜欢研究乐理，对一切娱乐活动都有种根深蒂固的厌恶。如果我就这么跑过去，让他放下手头的研究工作，飞大半个地球，到中国去参加一档娱乐节目，他肯定得喷的我生活不能自理。” “嗯，那就是没成。”冯安世点点头，也谈不上有多失望。 “连没成这句话都说不上，我跟老师聊了一个中午，根本就没找到开口的机会。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如果我开口邀请，就一定会被拒绝。” “我明白了。”冯安世再次点了点头，“你说的这种感觉，我很了解。以前我在汉江台当制作人的时候，偶尔去邀请某些人参加节目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感觉。这种时候你不开口是对的。至少不开口，还能维系住双方的关系，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有了契机，就会有合作的机会。如果强行开口，反而把双方的交情给毁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现在老师邀请不到，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么？”白君文有些不甘心的说着。 “回去吧。反正你这位老师本来咱们就知道不好请。咱们跑这趟美国本来不也就是碰碰运气么？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想象还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以你目前在国际音乐界的地位，想要邀请一位大师级的音乐家，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 “呵呵……这个就不知道了。”白君文摇摇头，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甘心，“总之，我们再等两天吧。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再去考虑能不能邀请其他人。” “行，听你的。”既然白君文这么说了，冯安世当然也没有意见。反正节目本身还在筹备阶段，他们也不着急这几天的时间。 就这样，白君文与冯安世在美国又停留了两天时间。这两天里，白君文又抽空去了一趟柯蒂斯音乐学院。尽管他再次见到了施耐德，但仍然没有找到开口劝说这位音乐大师的机会。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白君文自己也觉得这件事似乎没什么希望了。于是他让冯安世定了第二天回国的机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下了心思，反倒没有了心理负担的缘故。当天晚上，白君文居然又一次进入了梦境空间。 仍旧是那一条熟悉的走廊，白君文很快就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属于李思颖的房间。然而，就在白君文正要推门进入的时候，一个奇怪的事情却一下吸引了白君文的视线。 白君文留意到，就在自己推开的这扇大门右边，相隔了三道门的地方，有一扇门上，竟然亮起了一盏红色的灯！ 事实上，在这个奇怪的走廊里，所有的大门中央靠上三分之一的位置，都有一个指示灯似的小东西。只不过在白君文看过的大部分大门上，这个指示灯都是清一色的绿色，或者淡绿色。 这一扇亮了红灯的大门，还是白君文头一次看到门上的指示灯变成这个颜色！ 难道说，这也是一扇可以推开的大门？白君文有些好奇起来。 他快速的走了过去，试探着在那扇大门上轻轻推了一下。大门微微一动，居然真的被推得稍微动了一下！ 白君文的心情一下就激动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白君文能够推开的第二扇大门！在前面一扇大门中，白君文先是遇到了莫扎特，然后遇到了李思颖。可以说，正是这两个人以及梦境世界的存在，为白君文带来了多姿多彩的人生。 现在白君文居然看到了第二扇可以推开的大门，这让他怎么能不兴奋激动？ 不过在激动过后，白君文还是很快平静下来，同时也开始理智的思考。这扇大门上的红色灯究竟是什么意思？ 似乎在大部分世界里，红色对人类来说都是带有警告意味的颜色。这扇亮起红色灯光的大门后面，又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白君文心里想着，一时间也有一点犹豫。不过，这点犹豫还是没有战胜白君文的好奇心。他在门前徘徊了一阵，还是咬牙将大门推开了。 而在推开大门的一瞬间，白君文就是一怔。因为在大门后面，白君文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莫扎特！ 。 第二四二章 令人激动的重逢 尽管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见到过莫扎特，但白君文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与自己交情身后的“小兄弟”。 尤其是在从李思颖的世界中知道了莫扎特在他未来的人生中所绽放出来的光芒，白君文就愈发的觉得惋惜。 演奏钢琴的时候，白君文曾经不知道多少次的想起过莫扎特的天才，想起过自己未来某一天如果再次与莫扎特相会的情形。 白君文甚至想到过，如果自己有一天再次见到了那个又臭屁，又天才的小屁孩，那么自己到底要跟他说些什么。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来让他未来的人生不再承受那么多的苦难。 不过，白君文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莫扎特的再会，会是这样一个场面莫扎特坐在一个很小的小房间里，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给谁写信。 事实上，在白君文第一眼看到莫扎特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认出来这就是莫扎特。因为白君文看到的，是一个年纪已经三十岁，从面孔上就能看出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 从对方的相貌和打扮上，白君文只能辨认出对方是一个中世纪的欧洲人。但具体是欧洲哪国人，白君文都分不太清楚了。反正对白君文来说，欧洲那旮旯的人长得都差不多。 而且，虽然白君文在李思颖的电脑里看过课本上莫扎特的画像，但是这种画像的相似程度，说实话，只要是正常人就知道几乎等于零。 所以，在白君文与莫扎特的这一次会面中，首先将对方认出来的人，反倒是莫扎特。 “鬼魂先生？！”当莫扎特看到白君文的时候，他几乎是吃惊到极点的大喊了出来！ 鬼魂先生？白君文听到这个称呼顿时吃了一惊。他再仔细辨认了一番，才从眉眼之间依稀看出了当年那个小屁孩的模样。 “沃尔夫冈莫扎特？”白君文也吃惊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是的，是我！”莫扎特兴奋极了，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纸和笔，强忍着激动来到白君文身边，上上下下的将白君文打量了好几遍，“真的是你？鬼魂先生！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再见到你！我本来都已经认为，当年的那位鬼魂先生，只是我在孩童时期的一个幻想了！” “哈哈，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可九错了。我现在不是真真切切的站在你面前了吗？” “是的，是的！不可思议！”莫扎特兴奋的直叫，“我太高兴了。鬼魂先生，真的是太高兴了。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不，我不是真的在做梦吧？” “嗯，这肯定不是个梦境。”白君文同样激动的笑着说道，“当年我见到你的时候，还真是没有想到，你会成为一个这样伟大的音乐家。” “呵呵老实说，我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我觉得其中也有鬼魂先生您的功劳。如果不是您当初鼓励我，并且给我讲解了很多闻所未闻的钢琴知识，我想我也不会拥有那么多的灵感，创造出这样多美妙的音乐。” “不不不，我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工作而已。所有的这些成就，都是你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取得的。倒是我，借着当初你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总算是努力走出了一条道路。” “哈哈，鬼魂先生您太客气了。我当初给您的只不过是一本烂大街的巴赫曲集而已。如果这东西能对您派上用场，那就再好不过了。”莫扎特继续笑着说道，“对了，还没有问呢。鬼魂先生，您是怎么又找到我这里来的？这里可不是我在萨尔茨堡的家了。这里是奥利地的维也纳。莫非鬼魂先生您也喜欢上了四处旅游吗？” “呵呵，那倒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如果让我来猜的话，我觉得应该是和你有关。”白君文再次深深看了莫扎特一眼。 “哦？和我能有什么关系？”莫扎特带着自嘲的笑了笑，“我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莫扎特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对白君文立刻有所触动。让白君文一下从再次见到莫扎特的兴奋和激动中摆脱了出来。白君文立刻回忆起了莫扎特刚才所说的短短几句话中所透露出来的大量细节。 比如说，这里不是萨尔茨堡，而是奥地利的维也纳！ 白君文在李思颖那里，可是仔仔细细的阅读过莫扎特的传记的。白君文记得很清楚，莫扎特最后去世的地方，就是维也纳！ 而且，按照莫扎特传记的说法，莫扎特在他人生中的最后那一段日子里过的并不算非常如意。当然，他在创作上倒是灵感十足，在维也纳的十年写出了大量传世的杰作。 不过，对莫扎特本人来说，这十年的日子并不好熬。他本身一直深受病痛的折磨，而且他人生中所经历的两场恋情，也都只给他带来了痛苦。 当然，对于白君文来说，最让他关心的焦点，还是莫扎特的生命！ “今天是几月几号？”白君文很快就有些急促的向莫扎特问道。 “哦，今天是12月5日。”莫扎特稍微想了想，对白君文说道。 “什么？哪一年？”白君文愈发急促的问道。 “1791年啊。”莫扎特忍着笑，对白君文说道。 “什么？！”白君文顿时目瞪口呆。 1791年12月5日，莫扎特去世的日子！这个日子在白君文的记忆中非常深刻。白君文不知道多少次曾经想过要在这一天之前改变莫扎特的命运。当然，白君文也同样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不过，看着面带微笑的莫扎特，白君文突然有种十分荒诞的感觉。虽然他已经从李思颖给他看的历史书中知道了莫扎特的死期，但是这话你让白君文怎么跟莫扎特说？难道直接对他说，你今天会死吗？ 这种话，莫扎特怎么可能会相信？不是这个世界上有谁会相信这样的话？ 不过，想到这一天很有可能真的就是莫扎特的死期，白君文还是无法释然。无论如何，白君文都不希望莫扎特真的在这一天死去。 或许历史不能改写，但白君文还是想试试！ 第二四三章 重逢的时间点 “鬼魂先生，您好像很紧张？”莫扎特看着神色怪异的白君文，他注意到一个细节，白君文的腿在无意识的抖动，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也一直捏紧、松开、再捏紧、再松开，这分明是在努力思索或者想要做某事，以至于有些急不可耐。 于是莫扎特笑道：“如果您有事的话，就请去忙吧，不必管我的。” 白君文微微一愣，忍不住仔细的看了一眼此时的莫扎特。 他已经确定了，如果历史记录没错的话，这是这位音乐天才生命的最后一天，他知道这十年来莫扎特过的很苦，然而也正是生活的苦难给了他无限的灵感与创作热情，这是他最丰盛的十年，也是他最潦倒的十年，他看起来很苍老，脸上的皮肤满是皲裂，他的头发已经有些泛白，看起来有些像有些像是 白君文仔细想了想，嗯，想起来了，有些像是某些原创那些日复一日拼命更新的苦逼写手们 “莫扎特”这是白君文第一次很正式的喊出这个名字，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很不客气的把面前这人喊做“小屁孩”或者“小家伙”，然而，虽然他这边只过去了四年，可在梦境世界里，却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十年，三十年风尘岁月的洗礼，让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屁孩已经变成了一个饱经风霜且心中充满某种对世道愤懑不公的中年男人。 “他算愤青吗？”白君文想了想，觉得应该算。 莫扎特胸中是有很多不平的，以至于他看到当初的故人时，并没有毫无芥蒂的敞开心怀欣喜若狂，而是表现得很冷静、很克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经把自己火热的情感在现实人生中彻底收敛起来了，他现在的热情全都给了创作，他对社会、对人性、对真情，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这也是他会主动说“不必管我的”这句话的原因他认为白君文的抖腿和捏拳是因为不耐烦，于是他把自己主动缩了回去，不想再被白君文伤害。 想通了这些细微的枝节，白君文真的有些心疼，他对着莫扎特露出灿烂的微笑，连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笑道：“喂，小屁孩，你这个态度可不对哦！” 莫咋特有些懵逼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忽然连称呼都变了。 “你这家伙啊！”白君文用力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略微有些因为被对方冤枉而报复的恶趣味，然后上前一步，把这个三十五岁的欧洲男人紧紧的抱住了，他咬着牙，沉声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想你真的我也一直想要重新找到你我简直无法对你形容，我今天看到你的第一眼，心里究竟有多高兴！” 莫扎特的身躯很僵硬，他是性格严谨的日耳曼人，并不太习惯这样法国式的热情，然而渐渐的，他的身体就放松下来，原本有些绷紧的表情也舒缓了，发出仿佛叹息般的声音，道：“鬼魂先生，你放开我，有点呼吸不畅了” “那你信不信我说的话？”白君文故意搂得更紧，他这几年好吃好喝坚持锻炼，身体相当不错，反而是莫扎特饱经风霜身体孱弱，只能一边努力挣扎，一边苦笑道：“好了好了，鬼魂先生，我相信你了。” 白君文这才松手，他看着莫扎特的眼睛，很诚恳的解释道：“莫扎特，我刚刚并不是不耐烦，我只是想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关于你的。” 莫扎特看着他，眼神里流露着疑惑。 “可能我需要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当然不是真正的鬼魂，当时你年纪小，才会有这样的误会，至于现在你应该也有其他的猜测吧？”白君文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知道，”莫扎特的冷静让人吃惊，他道：“我在渐渐懂事之后，曾经无数次想起过年幼时候的那段经历，你可能想不到，你在我的童年回忆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我一度怀疑你的存在是我童年时的幻想，但是我又想，如果不是幻想呢？如果你是真实存在的呢？那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可以忽然出现在我家里，又会以我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消失？” 他停顿了一下，很认真的道：“后来我想通了，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我们不能理解的事情，我解释不了你的来历，但是通过与你的接触，我很清楚，你是一个跟我一样的人类所以，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对不对？” 1791年的时候，资讯并不发达，后世耳熟能详的“穿越”、“平行世界”之类的概念还无人知晓，但是从莫扎特的字里行间中，分明已经透露出了类似的意思，他问白君文：“是这样吗？” 白君文只能叹息：“你果然是个天才” “我猜对了？”莫扎特眼里流露出笑意来，他道：“那么，能跟我说说你那个世界吗？” “可以，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白君文这时候严肃起来：“莫扎特，你老实告诉我，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适？” 莫扎特摇摇头。 “有没有去看过医生？”白君文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慢性病，或者是突发性致命的疾病隐患？” 莫扎特想了想，仍然摇摇头：“我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但是真正致命的疾病倒是没有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活个几十年吧。” “可是”白君文略有些急躁，他又开始无意识的抖腿和捏拳，他是真的很珍惜自己这个老朋友，不想他死去，然而他现在却连莫扎特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 被车撞死？被暗杀？还是 “你等会要去哪儿？”白君文问他。 “我哪儿也不去，除非有必要的事情，否则我很少出门的，”莫扎特笑道：“最近有个贵族向我请求，他希望我为他创作一部音乐在他妻子去世一周年时现场演奏，我答应他了。” 白君文脱口道：“安魂曲？” 莫扎特有些惊讶，道：“对，就是这部安魂曲。” 第二四四章 莫扎特之死？ 白君文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说刚才他还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那现在一切都印证了。历史上，莫扎特的确是在《安魂曲》尚未创作完成时就去世了，据历史记载，那位贵族不顾莫扎特重病在床，强迫他接受这项委托，最终莫扎特因为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为了创作这部作品而逝世——所谓的死因不明，在许许多多的调查和猜测中，其实也几乎是公认的：他是因为劳累过度猝死的。 然而眼前的莫扎特气色虽然看着不算太好，但是也没有糟糕到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要病死的样子，甚至于他对于《安魂曲》的创作似乎也并不勉强，反而颇有一些乐在其中的意思，那他到底怎么死的？ 白君文用力挠头，最后也只大概想到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感染了？ 十八世纪的欧洲，还不存在抗生素这种东西，哪怕是再小的细菌感染，其实都是足以致命的，于是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这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伤小病，破伤风一度闻之色变。 “我……我必须做点什么！”白君文真的待不住了，他道：“莫扎特，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哪儿也不要去，我离开一下，马上回来！” “我哪儿都不会去的，”莫扎特含笑看着他：“你既然真心想念我，那么现在又急着要离开……我或许可以推测一下，你离开，是为了我吗……你是要为我做点什么吗？” 看起来风霜而潦倒的三十五岁欧洲男人，在简短的相处中再一次体现出了他强大的推断和分析能力，身为十八世纪最著名的音乐巨匠，他终究不是普通人，他是天才。 “是的，你等我。”白君文没有解释太多，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等我哦……一定要等我，哪儿都不要去，什么事情都别做……” 白君文一步踏出去，已经到了那扇门外，从这里看进去，门里雾气蒙蒙，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必须要真正走进去才能走进那个世界。 所以白君文并没有看到，在他离开的时候莫扎特眼里已经流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来，他跟着白君文往前走，白君文走一步，他就走一步，等到白君文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白君文一只脚往他的世界之外踏出了一步…… 下一刻，白君文冲进了旁边的那扇门里，他要去李思颖包下来的那个酒店豪华房间里去拿一支抗生素，比如青霉素之类的，如果莫扎特真是死于感染，那么他或许能让自己的老朋友脱离死亡的命运——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在未来的日子里把所有的防疫针都拿过去给莫扎特扎上一扎。 也是在白君文消失的同时，标着红色警示标志的门里又钻出来一个人，他站在幽暗明灭的走廊上四下打量，眸子里写满了迷惑。 “这是什么地方？”莫扎特试着推门，却推不开任何一扇门，他又试图推身后那扇他刚刚钻出来的门，结果连这扇门也推不开了，五分钟后，我们的音乐天才在原地一屁股坐下，开始静静的等待。 白君文满头是汗的从门里冲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莫扎特，然后他就彻底愣住了。 “你……你……” “这是什么地方？”莫扎特反倒比他冷静：“这就是你的世界吗？你们通过这些门进入我的世界？那么这里有这么多门，难道门后面全都是一个一个不同的世界吗？” 音乐天才的眸子闪闪发光：“据说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中存在无数的星球，除了地球之外，科学家们推断还会存在其他有生命的星球……难道鬼魂先生您并不是地球人，而这些门里面，就是一个个不同的星球？” 白君文已经彻底傻了，这里可是他的梦境世界，这条走廊，这些门，他一直以为是独属于他的空间，他以为这些门除了他之外不会有别人能够进出，每一个门里世界的生物，都会在自己的世界里读过终生——然而莫扎特居然走出来了？ 白君文走到很近的地方观察莫扎特，又用手摸他的额头，确定这是真人，不是投影，然后他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跟着你走，”莫扎特道：“我看到你的脚下好像有一条路……我依稀看到有一个空洞通往未知的外界，所以我打算跟出来看看。”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而是很自然的摊手耸肩，笑道：“然后我发现我回不去了，这些门，应该只有你能打开吧……你要送我回去吗？” 白君文的脑子很乱，他拉着莫扎特道：“走，我带你回去。” 这扇门对白君文倒是敞开的，他轻轻推开，拉着莫扎特走了进去，下一刻，他就变得比现在更加懵逼了…… 他分明看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在莫扎特家的地板上，躺着另一个莫扎特！ “我的天哪！”白君文终于忍不住惊叫起来。 莫扎特也相当震撼，他先是后退了一步，似乎被吓住了，随后他就大着胆子走上去，蹲下来仔细观察这具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在观察了一分钟后，他转过身道：“鬼魂先生，他死了。” “他……死了……”白君文有些失魂落魄，紧紧攥住了缩在袖子里的那只手，手里握着一根注射器针管，这一刻，除了莫名的怪异和震撼之外，他还有一些淡淡的悲凉，他知道，这代表莫扎特死了。 至少……是这个世界的音乐巨匠莫扎特，正如历史记载一样，死于1791年12月5日，死因不明，享年35岁。 “鬼魂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扎特并没有白军问来得震撼，大概是因为早已确知白君文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所以他觉得眼前所有的怪诞都是可以解释的，比如此刻，他就很好奇的问：“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鬼魂先生，你是要伪造我的死亡吗？” 第二四五章 莫扎特的新生 白君文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他原本是想把事情做完之后再给莫扎特仔细解释的，但是现在，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了，他只能很认真的盯着莫扎特，沉声问：“你相信我吗？” 莫扎特笑了笑，道：“相信。” “那好，”白君文无由的觉得有些渗的慌，他道：“那就先别问那么多，接下来听我的……来，我先带你出去。” 这一次很顺利，莫扎特跟着他再次回到了走廊上。 白君文试图去推走廊上其他的门，他试了许多扇门，依然跟以前一样全是封闭的，除了莫扎特出来的那扇门出现红色标志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 “可是……这怎么办？”白君文脑子里拼命的想：“他现在已经出来了，他怎么生活？要把他重新放回去吗，可是地板上还躺着一句尸体……十八世纪的欧洲，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我甚至怀疑他会被宗教当做异端邪说直接一把火烧死……” 白君文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他知道这是自己要醒了，可越是这样他越急，是因为他的干扰才造成了眼前的诡异局面，他觉得他必须对走廊上的这个莫扎特负责，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他要醒了。 “莫扎特，抓紧我的手！”在最后的时刻，白君文冲过去用力抓住莫扎特，大声喊：“一定要跟我一起走，千万不要留在这里！” 莫扎特抬起头，愕然的看着他，眼神里还带着笑意。 下一刻，整个世界陷入了模糊之中，白君文的意识从深层次睡眠中逐渐醒来，然后，他在美国某酒店的大床上蓦然睁开了眼睛！ “莫扎特！”白君文下意识的喊出声来。 “我在呢，”一个声音在旁边平静的响起，随后问道：“这就是你们去其他世界的办法吗？我好像脑子迷糊了一下，再一睁眼，就又换地方了，可真是神奇啊。” 白君文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整个人都床上跳了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紧紧拉着另一只手，视线顺着这只手渐渐上移……他看到了莫扎特。 在脱离梦境之后，他在现实世界，在酒店房间的小卧室里，再次看见了莫扎特！ “我的天哪……”白君文抱着脑袋呻吟起来。 莫扎特竟然跟着他进入了现实？！这是什么鬼？ 不！眼前的莫扎特显然并不是鬼魂，也不是什么别人无法看见的灵体。而是一个切切实实，真实存在的人！ “鬼魂先生，现在，你应该有空给我讲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莫扎特很开心，他看四周，觉得一切都很新奇，许许多多的小物件，房间的装饰，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然后他看到了摆在墙边的那一架钢琴，忍不住就手痒了，他走过去坐下，稍微停顿，双手就按在了琴键上，一串流利之极的音符从莫扎特手底下飘了出来。 …… 许久之后…… “所以，按照你们的说法，我现在来到了我的未来世界的平行世界……”莫扎特的接受能力很强：“而我，在我的未来世界里，是一位英年早逝的音乐巨匠？” “是的，”白君文道：“你确实是三十五岁死的，但是现在我们可以认为你并没有死，你只是穿越了，你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但是……你是个黑户。” “这些都不重要，”莫扎特并不惆怅，反而显得异常兴奋：“那么，现在全世界已经和平了对不对？我是生活在一个充满了自由空气的富裕国度里，对吗？” 白君文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点头道：“是的……恭喜你。” 莫扎特的出现让冯安世很惊愕，因为他分明昨天就没见过这个一脸**丝样的外国人，可是今天一大早这个外国人居然从白君文的房间里出来了，这让他差点没忍住想要劝说这个前程远大的年轻人不要养成某种奇怪的性癖，还好最后他忍住了，因为他发现白君文和这个外国人的相处模式很普通，大概……也许……应该是白君文昨晚带人回来的时候自己没注意吧？ 随后他又发现了更惊愕的事情：这个外国人的钢琴弹得简直吓人，那旋律飘出来的时候，冯安世居然隐隐觉得这家伙弹得比白君文还要好。 而且那家伙在反复的弹一段旋律，那是冯安世从未听过的旋律，他觉得很好听，但是有些偏严肃，而且带着悲伤的气息，房间里的那家伙弹了一遍又一遍，导致冯安世整个上午无由的感到忧伤，以至于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这首《安魂曲》在历史上是有全本的，”白君文道：“在你死后，你的妻子康斯坦采求助了很多人，她先是找了约瑟夫艾伯勒，艾伯勒完成了其中的《震怒之日》与《落泪之日》的配器，然后把曲谱还给康斯坦采，自称无法完成这个重任，你妻子不得不求助于你的弟子绪斯迈尔，最后也是绪斯迈尔完成了《安魂曲》全篇。” 他笑道：“你有兴趣的话，我今天晚上可以把曲谱抄下来给你看。” “不用，”莫扎特摇头道：“我对这部作品已经有完整的构思了，绪斯迈尔的续作无论如何也是不如我的，既然如此，我自己把它补全就可以了。” 这一刻，莫扎特显得极其自信，他饱经风霜的脸绽放出了很少看到的神采飞扬的光彩，在这个崭新的世界，他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那些贫苦愤懑的岁月已经随着那个世界的那具尸体一起画上了句号，现在的他，并不是那个三十五岁中年男人的延续，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新生。 他要在这里活出另一番精彩的人生！ “既然你有这种心态，那么，接下来的某件事情，你必须要参与进来！”白君文热情的对他伸出手来：“莫扎特选手，请加入我的团队吧，我为你转身！” 莫扎特一头雾水，睁大了无辜的眼睛看着一脸恶作剧表情的白君文，迟疑着把手伸了过去。 第二四六章 白君文的计划 这是白君文和冯安世来到美国的第三天，这天下午，原本已经打算放弃的白君文带着莫扎特再度前往柯蒂斯音乐学院拜访自己的老师施耐德。 “白，看到你真的很开心，但是，这一次好像多了一个人？”施耐德并不傻，他能看得出来白君文找自己应该有事，前两天都没提，那么今天想必是要摊牌了，只不过……为什么忽然多出一个人来？ 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沉稳，反而眼神飘浮，一路走进来的时候都在转头四顾，看到什么都一副很新奇的样子，只差没有大呼小叫了，这是施耐德很不喜欢的气度，以至于他忍不住想：“这个人难道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什么都没见过？既然如此，白又为什么要带他过来呢？” “老师，我们去琴房吧。”白君文笑道：“有些东西，想要展示给您看一下。” 施耐德立刻就把三十五岁的讨厌男人抛到了九霄云外，喜滋滋的道：“有新作品了吗？我就知道……凭你的创作热情，过了这么多天，早该有新作了。” 白君文笑了笑，摇头道：“老师，这次不是我来展示，是他，莫扎特先生。” 施耐德看莫扎特，莫扎特也看施耐德，眼神很平静，虽然一副很好奇的模样，却谈不上有丝毫其他音乐人看见施耐德之后的仰慕。 “你有什么东西要展示？”德国老头很直率，心里不爽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居然还让白千里迢迢从华夏带你过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好的老家伙，”莫扎特点头道：“我的音乐足够让你闭嘴老家伙。” “老家伙？？？”施耐德声音凭空高了八度：“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莫扎特瞅了他一眼，表情很无辜，他在想：“这可不是我要挑衅你……是鬼魂先生让我这么干的，他说我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刺激你，如果任务完成得好，他会送给我一架世界顶级品牌的钢琴……所以对不住了老家伙。” 柯蒂斯学院的教学大楼里人并不多，毕竟已经暑假，除了小部分留校的学生，大多数人都出去浪了，这时候，大楼里来来去去的人都注意到了白君文的出现，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们也曾时常看到这个男生在校园里来去匆匆，低调而忙碌，那时候谁也没在意——然而自从不久前的毕业季时在校园外上演了一出音乐大师云集的重磅戏之后，他们都重新记住了这个名字和这张脸。 白。 二十一世纪迄今为止被世界公认的最伟大音乐家，柯蒂斯学院应届毕业研究生。 “都走都走都走……”施耐德像是赶苍蝇一样把想要尾随过来看热闹的学生们赶开，然后带着白君文和莫扎特迅速进了一个琴房，反锁上房门。 这是施耐德平时带学生的地方，这时候依然有几个学生正在里面或弹琴或写谱或窃窃私语，学习气氛很浓厚。 学生们并没有因为施耐德等人的到来而混乱，弹琴的依然在弹琴，探讨的依然在探讨，对他们而言，这是学院生活的日常，当然，他们的目光也会偷偷扫过来，看看白君文，再看看莫扎特，眼里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 施耐德并不打断弹琴的学生，他静静的听着，等那位留着棕色卷发的学生把一曲弹完，才点评道：“威廉，你最近这一个月进步很明显，要继续加油。” 威廉很恭敬的站起来让出钢琴的位置，笑着喊了声“老师”，然后看向白君文，亲热的叫了一声：“白，真开心又能在这里看见你。” 白君文跟这些学生其实很熟，他多次代替施耐德给学生们讲课，按部就班的做点评、做指导，在过去的两年里，他早就用自己的学识和能力征服了这些人，而在他的真实身份被爆出来之后，过去的种种就变得更加天经地义，以至于这些学生此时看到他，除了亲切和惊喜之外，还隐隐多出了一些崇拜和仰慕的情绪。 所以威廉忍不住道：“白，你也觉得我有进步吗？” “嗯，你弹的很好，”白君文拍拍他的肩膀：“正如施耐德老师所说，你的进步很明显……或许再给你一个月，你就能把这部《巴赫》尽善尽美的演绎出来了。” ——是的，威廉一直在练习的曲目正是白君文拿出来的《巴赫十二平均律曲集》，无论施耐德还是霍华德，都早已悄悄的把这部曲集当做自己教学的基础曲目来使用了。 也是在这时候，琴房里响起了“呵呵”一声笑。 这是莫扎特的笑声。 今天的莫扎特与他在那个世界的装扮全然不同，他脱掉了十八世纪欧洲人那种偏向厚重、繁琐的长袍，换上了一身相当新潮的装束。黑色的t恤衫，一条不过膝盖的迷彩短裤，露出了两条腿上浓密的腿毛，长款的袜子，黑白色调的运动鞋，由于头发很乱还没来得及打理，所以他特意戴了一顶很流行的鸭舌帽，整个人充满了前卫流行的嘻哈风格。 这并不是白君文帮他设计的造型，也不是他刻意想要标新立异，而是他从白君文打开的许许多多图片里自己选中的每一件饰物，事实上，当他昨天晚上完成全部的穿搭之后，连白君文都啧啧称赞，他发现这位本应该是老古董的家伙居然有着相当前卫的审美观，他的这套穿搭充满了和谐融洽的嘻哈风，那种从内而外流露出的轻快和自由的气息让白君文暗地里为他感到高兴。 白君文知道，这种完全自我的选择，实则隐隐表达出莫扎特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是在一个自由富裕的国度里选择了彻底放飞，他并没有纠缠于过去的苦大仇深，而是想要开开心心的享受生活，享受艺术，享受生命。 这样很好，这位一生颠沛流离的音乐巨匠本来就不应该那样悲惨的死去，他小时候那样的古灵精怪，小时候的莫扎特才是他的本性，只是在后面的三十年苦难中被压抑了，而现在，他恢复童真，光彩重生。 第二四七章 伟大的演奏 然而在施耐德看来，这位已经三十出头的莫扎特先生有点糟糕，他完全不具有中年成熟男人的沉稳和内敛，甚至不懂得一点点谦虚，说话也很不礼貌，这种时候，他居然发出“呵呵”声？他是要干什么？ 德国老头的脾气一直都是很爆的，他直接就开口了：“莫扎特先生，你笑什么？” 莫扎特也不掩饰，他本来就是来搞事的，更何况他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于是他道：“你觉得这位……这位威廉同学，他弹得很好？” 施耐德眼神不善的盯着他，没吭声。 “我反正没听过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名字，不过听白说你们这学院很有名，是世界级的音乐圣地，”莫扎特继续冷笑：“如果世界级的音乐圣地就只有这点水平的话，那我表示很失望。” 他停顿了一下，发现威廉同学正盯着自己，就对威廉露出尽量友好的笑容来，然后很认真的告诉威廉同学：“这位同学，《巴赫》不是这么弹的。” 白君文张了张嘴，没吭声。 他确实拜托莫扎特刺激一下施耐德，但是这种刺激，本质上应该是“惺惺相惜”，伟大的莫扎特先生有足够的才华和乐理知识来打动施耐德，只要莫扎特的表现足以震撼施耐德，那么他去参加《中国好音乐》就足以引起施耐德的好奇心，施耐德是那种极其爱才的长者，比如当初，他明明被白君文的《巴赫》打击得几乎失去了奋斗目标，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动用特权强行让白君文半途插队入校，还由此引发了当年广为流传的入学测试。 然而莫扎特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或者说，莫扎特大概就像是那种刚刚入职的新手员工，过于想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所以有些用力过猛了……他居然开始直接正面挑衅施耐德了。 施耐德果然很愤怒，他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公牛一样盯着莫扎特，喷着鼻息说道：“《巴赫》应该怎么弹，轮得到你说话？” 德国老头甚至还下意识的拉了个帮手，他指着白君文：“这是白的原创作品，他都觉得威廉有进步，你有什么资格说《巴赫》不是这么弹的？” 白君文略有几分尴尬，虽然他昨天已经跟莫扎特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可这种事情毕竟算是剽窃，如今在莫扎特这个知根知底的人面前被施耐德这么说，他只能闭着嘴装聋作哑。 莫扎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似得，在德国老头面前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相反，他似乎完全进入了挑衅者的角色，听完施耐德的话之后，莫扎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然后又板起面孔说道：“我听过白的弹奏，白并没有问题，但是这位威廉同学，确实有问题。” 施耐德冷笑起来，看上去就想要跟莫扎特开战，一如当初在入学测试上与霍华德副院长开战一般——说起吵架，哦不不不，说起学术辩论，德国老头可是高手，他跟霍华德吵了几十年，经验不要太丰富。 白君文赶紧拉住了施耐德，道：“老师，您不要激动……我本来就想让这位莫扎特先生给您展示一些音乐方面的东西，您不妨先听听看？” “哼！哼！哼！”施耐德气得连哼三声，然后决定给自己这辈子最得意的弟子一个面子：“行，让他弹，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哦，对了，白，你得先给我交个底，这位莫扎特先生究竟是什么人？是你的朋友吗？” “呃……对，是我的朋友……”白君文一边思索一边编故事：“其实我们认识不久，是我回国之后偶尔遇见的……莫扎特先生是音乐方面的天才，他的创作能力和演奏能力把我深深地折服了，所以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对，就是这样。” 施耐德的表情严肃起来，怒气也被冲淡了许多，他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有多出色，又有多骄傲，能让白君文说出“被深深地折服了”，那么这位莫扎特先生就算看起来再讨厌，也绝对是有东西的。 莫扎特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从手指下流出叮叮咚咚的清脆音符来，这并不是什么完整的曲子，只是他在试音，试了一阵之后他就抬头对白君文赞叹道：“真是一架好琴啊……比你酒店里的那架钢琴好多了……或者说，比我这辈子弹过的所有钢琴都要好。” 施耐德只觉得这个人真的怪里怪气的，这话说得……难道是在卖惨？还说什么一辈子没弹过这么好的钢琴，呵呵，骗鬼呢！ 他却不知道，莫扎特是真的有感而发，莫扎特所处的时代，虽然也有钢琴，但是受限于制作工艺和科技水平，与现在是完全不能比的，他昨天在酒店里弹那架很普通的钢琴都觉得特别爽，以至于弹了大半天没停，今天来到柯蒂斯学院，在施耐德这种大佬的专用琴房里弹起这种特别定制版的钢琴，那种感觉……啧啧……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可以先弹一天一夜再说。 还好莫扎特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再次正襟危坐，对施耐德笑了笑：“老家伙，你给我听好了。” 施耐德没来得及发脾气，因为一串极度流畅极度舒适的音符随着莫扎特的话音已经在琴房里响了起来。 施耐德整个人都仿佛被震了一下，顿时就呆住了。 琴房里，原本还在各行其是的学生们在这一刻同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看上去，就仿佛这一串音乐有着魔法，给所有人都施了个定身术。 白君文在这一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眯上眼，感受着莫扎特弹奏出的音乐，内心充满了深刻的感动。 是的……就是这个味儿……就应该是这样……必然是这样……必须是这样……因为，他是莫扎特啊！ 跨越了一个世界，跨越了两百多年的历史，他听到了来自历史上的传说级别音乐家的现场演奏，果然有着传说级别的伟大境界！ 第二四八章 乐理之争 “这是” “这是巴赫啊” “威廉，你听见了吗？他弹的正是你刚才练习的那一篇。” “可是可是似乎有点不一样” “确实是不一样的更流畅、更随意、更自由、更加富有感染力啊。” “这不是练习曲吗，为什么他居然能弹出那种钢琴独奏音乐会的感觉来？” “而且你们不觉得有些地方的音符有问题吗？” “他好像自己改调了？” 当莫扎特的演奏音调落下，被征服的显然不止是白君文一个。柯蒂斯音乐学院的这些学员，同样被征服了！这些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学生，他们都是高明的音乐家。但越是高明的音乐家，在莫扎特的音乐面前，反而越能体会到其震撼！ 是的，在演奏中，莫扎特自己改调了白君文默默体会这些美妙之极的音乐，他确切的知道莫扎特并没有完全严格按照曲谱来弹，他弹的很随意，根据他自己的弹奏习惯，为了更顺手，更惬意，他就很随意的改了几个音符，让这段旋律变得跟自己的记忆中不大一样。 他忍不住细看这时候的莫扎特。 莫扎特长得并不好看，但这时候浑身上下却似乎在发光，他弹琴的姿势不标准，除了最开始是正襟危坐之外，现在已经变得歪歪扭扭了，他整个人随着动作在摇摆，他的脑袋左右摇晃像是吃了摇头丸，他眼睛几乎是闭着的，脸上始终带着仿佛喝醉酒一般的微笑，他在很短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所以他是在用心弹奏，霍华德老师总说我的弹奏有灵气，然而跟他比起来，我所谓的注入感情又算得了什么？”白君文默默的想着：“他不是在表演，而是在享受音乐，至于音乐本身的乐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而不是什么金科玉律，他并不是太在意这些，所以他会很随意的做改动，可是这样这样的话” 这一刻，白君文觉得自己似乎明悟了什么东西，心里很深的地方有一层窗户纸，被轻轻的一捅，“噗嗤”一声轻响，破了一个洞，露出了后面更加美丽的新世界。 琴房里的声音在不久之后戛然而止，莫扎特两只手放下来，慢慢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是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的白君文，他对白君文哈哈一笑，油然道：“好爽啊！” “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演奏的效果，也不是别人的评价，而是一句好爽啊”白君文越发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什么：“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演奏？” 白君文一直以来都对自己有很明确的定义，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历史上那些精彩绝艳的天才，并不是什么天赐的音乐宠儿，他能达到如今的水平和境界，他给出的理由是“80的天赋90勤奋100的坚持因剽窃而来的紧迫感”，他一直很渴望知道历史上那些真正的巨匠们究竟是怎样的，但他没有机会，因为这个时代确实已经没有这种人了，艾哈德、哈切夫斯基，这些他这个世界的音乐巨匠都诞生于十八世纪。 十八世纪是一个神奇的伟大的时代，在现实世界诞生了人类史上最伟大的音乐家霍奇纳艾哈德，而在梦境世界中更是诞生一连串星光熠熠的伟人，譬如坐在眼前的莫扎特。 直到此刻莫扎特当面一曲巴赫，白君文才终于明白了，原来天才就是天才，本来就不应该用普通人的常理来推测，这一曲巴赫并不完美，因为它甚至是走调的，但是它却又无比完美，因为他完美应景，而且是此时此刻莫扎特弹起来最舒服最顺手的曲子，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才用他无与伦比的音乐直觉调整了这首曲子，做到了此时此刻的完美统一。 “所以，他是100的天赋100的热情吗？”白君文默默的给出了这样的定义。 琴房里的学生们几乎都是呆滞的，他们看着莫扎特，眼神很复杂，那是仰慕里带着困惑的表情。仰慕是因为他们听到的几乎是他们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巴赫，困惑则是因为他们不懂，为什么会这样，这位先生难道不是弹错了吗？为什么弹错了反而会这么好听？难道说这一曲巴赫本来就应该做这样的修改？还有这种修改好像让原本严谨的乐理变得混乱了？ 学生们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导师，记忆中施耐德老师是非常非常推崇音乐严谨的，曾经因为学生们的弹奏不够严谨或者是创作不够严谨而多次大发雷霆，他与霍华德长达几十年的争吵也正是源于这样的理念分歧，而此刻，这位刚才主动挑衅的莫扎特先生弹奏出了天大的纰漏 然而施耐德却没生气，甚至连刚刚的那一丝丝被冒犯的怒气都没有了，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莫扎特，过了很久才轻声道：“先生，你弹得很好，很好，非常好。” 然后他皱了皱眉，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仿佛接下来的话像是不慎吞入腹中的不消化物，他需要很努力地把它吐出来，这种表情持续了几秒钟，施耐德才很艰难的道：“可是你弹错调子了啊” 莫扎特静静的看着施耐德，没有说话。 这是理念之争，莫扎特很清楚，在他过去的生涯里，他同样遇到过这种理念之争。虽然乐理是音乐必不可少的东西，然而严谨乐理与浪漫音乐之间似乎天然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他刚才听威廉的演奏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位施耐德先生应该是严谨乐理派。 而他，莫扎特，是什么人？历史评述中，他是浪漫主义古典音乐的开山鼻祖之一。尽管大部分人都认为莫扎特的作曲依旧遵循着古典主义的风格，但是也有很多人认为，莫扎特在他的音乐中已经开始大量采用凸显个人风格与抒发个人情感的浪漫主义因素。 总之在施耐德说出第一句话之后，莫扎特就已经很清楚，他跟施耐德注定尿不到一个壶里。 第二四九章 安魂曲 “莫扎特先生，你的天赋让我很震撼，我终于明白白为什么会被你深深折服了，但是你这样的弹奏终究是不对的，”施耐德变得极有耐心，他开始滔滔不绝的给莫扎特讲述自己的音乐理念，他想要好好的教育莫扎特，说服莫扎特，让莫扎特这样的天才音乐家不要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是的，老头儿是把莫扎特当成学生一辈看待的，毕竟他都六七十岁了，在他眼里，三十多的莫扎特和二十多的白君文是一样的，同时莫扎特这名字默默无闻，他从未听过，那么他当然下意识的认为莫扎特是新人，新人就需要老人的指导，才能走的更好，走到更高的位置。 只可惜……莫扎特并不是。 他生前就对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他虽然生活颠沛流离贫困潦倒，然而在音乐界却也是当时金字塔尖上的人物，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把自己当成新人，被施耐德说服？ 莫扎特只是安安静静的倾听着，不做任何反驳，等到施耐德说得有些累了，他才道：“老……施耐德先生，您要不要听我再弹一曲？” 他本来还想喊“老家伙”的，这是他最初预定好的刺激施耐德的方式之一，但是施耐德这长达十分钟的滔滔不绝的劝说让他忽然有些感动，他看得出老头儿是真心惜才的，也是真心为他好的，所以他从这时候开始改口。 “什么曲子？”施耐德忍不住瞅了旁边的白君文一眼，心脏微微一跳，带着些祈盼又带着些不信的试探道：“你的原创？” “是的，我的原创，《安魂曲》。”莫扎特笑道：“您放心，绝对是我的原创，白并没有给我提供任何帮助。” 白君文在施耐德看不到的地方冲着莫扎特翻了个白眼，带着些恶狠狠的意思。他自家知道自家事，要论真正的创作能力，莫扎特简直甩自己十八条街，自己为他提供帮助？呵呵，呵呵呵呵！ 然后他又稍微有些激动，因为哪怕是在梦境世界的历史上，这部《安魂曲》也是不齐全的，绪斯迈尔的补全固然是水准之上，但是过去的两百年里依然有无数音乐人曾经喟叹和幻想，他们觉得如果是莫扎特自己来补全自己的作品，必将诞生更伟大的《安魂曲》。 而如今，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居然真的要发生了，琴房里的人都不懂，只有白君文明白，这是一种历史的味道，他与其他这些毫无所觉的人将要一起见证一段历史。 莫扎特的原版《安魂曲》！ 这部《安魂曲》共有十四个部分，相当庞大而漫长，其实是不太适合在这里全部演奏的，但是莫扎特对施耐德钢琴特别有兴趣，本来就恨不得弹上一整天，所以他二话不说，直接开动。 第一部分：垂怜经。 这是祭奠逝去之人的音乐，一开始就显得庄严而肃穆，但是，庄严肃穆这种东西也是有格调高下之分的，比如白君文的《欢乐颂》就是庄严肃穆的巅峰，而莫扎特的这部《安魂曲》刚一开场，施耐德神色就微微一动，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德国老头感觉到了某种经典呈现的气息。 第二部分：求主垂怜。 琴房里的学生们早已完全停下了自己的事情，他们很认真的倾听，然后被这种严肃而又忧伤的感觉俘获，一开始还有学生在仔细盯着莫扎特弹奏的双手，想要从中看出一点不一样的弹奏技巧和手法，可是很快他们就沉浸了。 第三部分：震怒之日。 第四部分：号角声起。 第五部分：你是可怕威严的君王。 …… 莫扎特一部分接着一部分弹奏下去，他弹得很爽，完全沉迷，根本没有去管外界的各种事情，然而施耐德表情却正一点一点从严肃变成了极端的慎重。 “等等……”老头儿的声音因为长久的沉默和倾听而变得有些沙哑，他赶紧咳了两下，才把嗓子稍微打开，道：“这部《安魂曲》……应该不是钢琴曲吧？” 莫扎特被他唤醒，停下手里的动作，睁眼道：“是的先生，这其实是一部交响乐，我只是把关于合奏与配器的部分全部省略掉了而已。” “果然如此……”施耐德有些牙酸般吸了口气，忍不住看看莫扎特，再看看白君文，颇有一种见鬼了的感觉，果然天才的朋友一定是天才，白回国没几天，居然找到这么一个才华横溢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家伙来，施耐德觉得自己的判断不会错，这部《安魂曲》，就像白君文之前的五部交响乐一样，又是一部能在二十一世纪的交响乐中排进前十的超级经典！ “如此庞大的交响乐创作，无论是白，还是莫扎特，这些不可思议的家伙，究竟是怎么全凭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弄出来的？”施耐德有点沮丧，他自认是这个世界的音乐巅峰，然而他又确信自己肯定没办法写出这种东西来，那么，从某种意义上说，有了这部《安魂曲》，是不是就代表莫扎特已经像是白一样，已经超越了自己？ “可是他误入歧途了啊……”施耐德越是觉得莫扎特厉害，心里就越是惋惜，甚至有种“我不把他扳回来我就是犯罪”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感觉得到莫扎特的骄傲和固执，于是决定徐徐图之，暂时放下心事，道：“你继续。” 莫扎特很开心能听到这句话，实际上，作为一个音乐人，他的性格是充满了随性和浪漫气息的，尽管最初跟着白君文过来的目的是刺激施耐德，可是当真正开始弹琴后，他最享受的其实还是弹琴本身，尤其是，有这么好的一架琴，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己刚刚创作完成的《安魂曲》完完整整的弹一遍。 第六部分：至慈耶稣求你垂怜。 第七部分：恶人群魔径受审判。 第八部分：落泪之日。 音乐在这时候停顿了一下，莫扎特抬头很认真的看了白君文一眼，眼里藏着一些东西。 ：。： 第二五零章 无力的施耐德 莫扎特的眼神，白君文看懂了。 历史上的莫扎特就是在这里永远的停下了他的笔。 莫扎特的《安魂曲》有完整的创作构思，他把这些想法和思路全都告诉了自己的弟子绪斯迈尔，这也是绪斯迈尔能够补全《安魂曲》并且前后一致的原因。然而，《安魂曲》这首曲子莫扎特毕竟是打算自己写完的，他告诉绪斯迈尔只是出于讨论和寻求建议的目的，却没想到，最终他并没能完成这部最后的作品，就遗憾的离开了人世。 所以历史就断在这里了。《安魂曲》这部伟大的交响乐也彻底分成为了属于莫扎特的前八个部分，和属于绪斯迈尔的后六个部分，然而现在，属于莫扎特的后面六个部分，诞生了。 莫扎特昨天晚上几乎没睡，他精神极度亢奋，他让白君文为他找来《安魂曲》的全篇，然后把绪斯迈尔续写的后半段仔仔细细的、翻来覆去的听，一边听，一边笑，一边哭，一边叹息。 然后他把白君文辛辛苦苦抄的手稿一把火全烧了，白君文并没有生气，因为这是一个仪式，它对莫扎特真的很重要，也正是从这时候起，莫扎特才算是彻底跟自己的过去告别，变成了今日柯蒂斯学院琴房里这位才华横溢却又骄傲乐观傲慢不羁的嘻哈中年人。 “老朋友，你听好了，这是我自己的《安魂曲》。”这便是莫扎特这一眼包含的意义。 第九部分：奉献经。 第十部分：牺牲。 第十一部分：圣哉经。 第十二部分：降福经。 第十三部分：羔羊经。 第十四部分：领主咏。 优美、忧伤而圣洁庄严的音乐在这一刻结束，莫扎特的双手垂下来，显得有些疲倦，然而双眼神采飞扬，精神上亢奋之极。 白君文不经意的看了看窗外，夕阳已经到了天边最西的位置，似乎只差最后一跃，就要落下地平线。 天黑了。 足足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所有人都在听莫扎特弹琴，这一整个下午，无论是学生们还是白君文都有种享受了音乐盛宴的感觉，格外过瘾，格外舒服，甚至于超过了他们看过的那么多交响乐演出。 唯有施耐德的表情是复杂的，他越是听越是觉得莫扎特是个天才，到后来甚至把莫扎特的天才程度提升到了仅次于白君文的高度，然后……他就越来越惋惜了。 即便是这首原创的《安魂曲》，即便它的总体乐理是相当严谨扎实的，可施耐德还是从中听出了许许多多让他很不舒服的东西。这就像是一个追求完美的美食家，在迟到一份让他几乎要感动到落泪的美食时，却发现厨师在这些美食里开始随随便便的加入许多完全不符合菜谱的东西。 如果是个稍微弱一点的家伙，比如霍华德，大概会觉得这是莫扎特创作的曲谱本来如此，然而施耐德的乐理太扎实了，他甚至可以从这些旋律的走向和编织的技巧中感受到这些旋律原本应该是什么模样，他几乎确定莫扎特的这部交响乐写的是非常非常严密的，几乎没有漏洞——这说明眼前的三十五岁男人分明在乐理上的功底并不在自己之下。 “可是……可是他在真正弹奏的时候，又tmd改调了！还不止一处，他到处都在改，完全是想改就改，有一次我居然看到他身体往左边倾斜得太厉害，导致右手够不到某一个琴键，于是他就理所当然的换了个琴键敲了下去……这tmd简直是不可容忍的！这是犯罪！这是亵渎！这是对自己的作品不尊重！”施耐德的内心在呐喊，可表面上却很努力的挤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莫扎特先生，我想，我们真的需要好好的谈一下啊……你有兴趣像白一样，来柯蒂斯学院学习一阵子吗？我很有兴趣跟你就音乐创作方面的事情进行长期的探讨。” 事态发展到这里，应该说莫扎特已经完美甚至超纲的完成了白君文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只需要摇头拒绝然后回国，施耐德几乎就百分百会追过去，然而此时此刻，看着施耐德诚恳中微微带着恳求的神色，莫扎特莫名的有些心软，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再坦诚一些，至少，不要让这位一看就品行高洁的老人再做那些多余的功夫。 于是他也很认真的看着施耐德，告诉他：“先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必劝说我，这是理念之争，你说服不了我的。” “可是……可是……”德国老头一肚子的话硬生生被这句话憋了回去，急得脸都红了，支吾了半天，才带着极度的无奈道：“可是你真的错了啊……” 琴房里很安静，窗外的夕阳终于身子一沉坠入了地平线下，空间昏暗起来，有学生轻手轻脚去墙边开灯，外面的路灯也次第亮起，这一刻的气氛有些微妙，所有人都看着施耐德，而施耐德却看着莫扎特，老头儿明明有无数的道理可以说，但是想到眼前这位莫扎特先生刚刚弹奏的《安魂曲》以及从这部交响乐中展现出来的乐理知识与音乐才华，他又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或许莫扎特什么都懂，甚至比他还懂，这个人是真正的天才，或许当今世上音乐界也唯有白有资格与他并肩成为朋友，至于施耐德……除比他多活三十多年之外，真的没什么可以指导他的地方。 所以莫扎特刚刚那句话并没有说错，这是个让施耐德极其绝望的事实：这就是最纯粹的理念不合，仅此而已。 你可以从**上消灭一个人，但你很难从观念上说服一个人。 莫扎特轻轻笑了笑，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安静，他轻声的反问施耐德：“我真的……错了吗？”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刚才……难道弹的不好听吗？” 他又停顿了一下，笑道：“音乐存在的最大意义，难道不就是好听吗？” 施耐德没吭声，只是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五一章 直钩钓鱼 是的，莫扎特弹的很好听，甚至比他一直欣赏的白弹得都好听，更夸张点说，哪怕是柯蒂斯音乐学院钢琴演奏的最强者霍华德副院长，也绝不敢说自己一定比莫扎特厉害。 莫扎特的演奏里展现出来的是一种灵性，这种灵性比白还要强烈。施耐德在长达几个小时的欣赏中居然无法确切的评判莫扎特的演奏技巧究竟如何，因为莫扎特弹的太随意了，他不像是其他演奏家那样努力炫技来做到最标准的乐谱呈现，相反，他很多时候都在“偷懒”。 发现这里很难搞，他就换个方法解决；发现这段旋律太快，他就很随意的放缓；发现这一段旋律需要自己很努力才能弹出来，那就干脆换几个音符让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弹下来——他时时刻刻都在偷懒，完全没有炫技的意思，他只是微眯着眼睛带着微笑用很舒缓的姿势弹琴，他是真正的在享受音乐，而不在意有没有把这种音乐之美展现给倾听的人。 “然而他的技巧并不差，甚至……有可能极好，”施耐德默默的回味刚才的《安魂曲》“有几个他糊弄不过去的地方，他就极其完美的完成了，那明明是需要很吃力才能弹下来的部分，可他做的非常自然，非常熟练，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歌手根本没开嗓趴在地上就直接飙出了超高难度的海豚音。” “老师……”威廉同学在这时候弱弱的说道“我觉得莫扎特先生的演奏很好啊……几乎是我听过最好的《巴赫》。” 施耐德眼神蓦然变得凶狠起来，严厉的盯着自己的学生，道“他弹错了。” “可是真的很好听啊。”威廉的声音很小很小的反驳了一句。 “再好听也是错的！”施耐德严厉的道“《巴赫》的意义在于练习各种弹奏技巧，他那种弹奏分明是很取巧的回避了弹奏的难度，如果你跟他学，你练习这一曲的意义在哪里？” 威廉不敢多说，往后退了两步，低下头去。 莫扎特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开口帮威廉说话。 他是真正的天才，从本质上说，施耐德对于音乐核心的理解是不如他的。毕竟，从历史地位上看，莫扎特是流传千古的音乐伟人，而施耐德或许百年之后就已经无人知晓，所以别看莫扎特年纪小，可他其实看得更透彻。 理念之争，真的是没有高下之分的，这个道理莫扎特懂，白君文也懂，然而施耐德不懂。 “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要告辞了。”莫扎特决定到此为止了，他其实觉得施耐德这种绝对唯一性的教学理念都是错的，但是他并不想对施耐德的教学方式指指点点“我们今天晚上七点的飞机，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施耐德的眼神从凶狠回归无奈，神情变得有些惆怅，他想了想，问白君文“白，你觉得他这样可以吗？” 白君文微笑着看自己的老师，并不开口。 施耐德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发现你跟我的理念是有差异的，我从《命运》和《贫穷》中都听出了很多偏离乐理的篇章，但是你至少是有节制的，我觉得，如果是为了音乐本身的流畅和有趣，有节制的偏离乐理规则是可以理解的，但你难道不觉得，莫扎特先生偏的太狠了吗？” “老师，您想多了，”白君文安慰道“其实您如果看到《安魂曲》的全谱您就会发现，莫扎特先生本质上依然是个看重乐理规则的人，他只是在弹奏上比较随性而已。” 施耐德略微有些安慰，却依然觉得这远远不够，他想了想，试探道“要不……多留两天，我们几个好好研讨一下《安魂曲》如何？机票改签的事情我让人去帮你们办。” “老师，我们真的有急事，”白君文婉拒道“事实上，我在国内做了一款节目，回去之后马上就要启动了，我没有时间留在这里了。” “节目？什么节目？”施耐德有些惊讶。 “您应该不感兴趣，是一款综艺节目，”白君文笑道“我觉得现在的流行音乐有些被过分打压了，这与我两年前的一轮创作有一些关系，所以这件事情应该由我来解决……我要做一款雅俗共赏的音乐选秀类综艺节目，让流行音乐与高雅音乐都能有在节目中展现风采的机会。” “综艺？选秀？流行音乐？”施耐德眼中下意识的流露出一抹轻蔑来，他是典型的固执的古典音乐派，是那种对流行音乐从来没有瞧得起过的老一辈音乐人，在他看来，流行音乐本来就是不入流的，而综艺则是哗众取宠的东西，至于选秀简直俗不可耐！音乐就应该是扎扎实实沉下心来做的，你上台去唱唱跳跳让人评判，这简直是对音乐人的侮辱！ 然而老头儿并没有直接开骂，因为说这话的毕竟是他最喜欢的弟子白君文，相反，他忍不住想起了这几天白君文不断来访的事实，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了点明悟。 “那你先回国也行，”施耐德道“让莫扎特先生留下来吧，柯蒂斯音乐学院的环境很不错如果莫扎特先生不愿意做学生，我可以说服院长，让他留下来从助教做起，我相信这对于一个音乐新人而言，应该算是相当不错的一条路吧。” “抱歉哦，老师，”白君文忍不住笑了，今天的事态发展虽然已经偏离了他定下的基本步骤，但是到这时候，他到底还是如愿以偿的说出了他早就想好的那句话“莫扎特先生要参加我的综艺节目，他也不能留下来。” 施耐德有些错愕，然后渐渐就越想越明白了，老头儿并不傻，相反，活了六十多岁早已成了人精，当他从被音乐震撼的情绪中摆脱出去之后，他很快就想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 “白，”老头儿眼里流露出笑意来“你不安好心啊。” 。 第二五二章 施耐德的打算 白君文笑嘻嘻的看着他，也不吭声。 今天他打莫扎特这张牌，本来就是明牌，他也没想过真用坑蒙拐骗的方式来请自己的恩师，他根本不需要玩太多花招，事实上，只要莫扎特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他的音乐才华和创作能力是真实存在的，那施耐德老师就必然会咬钩。 “白，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很烦这些应酬，当年世界之星交响乐团的邀请都被我推了你的综艺节目，与一支世界级的交响乐团是完全没法比的，”施耐德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爱徒：“前天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刚刚推掉了一个重量级的美国综艺我相信那个综艺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一定要好过你的新节目。” “我知道，”白君文还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老师：“那么，老师，您的决定是什么？是放任我们离去，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华夏呢？” “我去华夏有什么用？”施耐德叹了口气：“这位莫扎特先生看起来随和，实际上比我还固执，我应该是很难说服他的。” “是的，您说服不了我的，我说过，这是理念之争。”莫扎特道：“您就不必白费力气了。” 白君文并没有怪莫扎特这时候拆台，他感受得到，这是莫扎特对施耐德的尊重，并不想要用毫无机会的事情吊着这位老人的胃口——但白君文一点都不慌，他太了解施耐德了。 果然，施耐德沉默了许久，才道：“白，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综艺节目具体是什么样子的，还有你想让我去，究竟是让我做什么？” 白君文和莫扎特走了，琴房里的学生们也走了，施耐德在寂静的琴房里坐了很久很久，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丹尼尔，最近可好？” “天哪，您居然给我打电话了，我真是太惊喜了！”电话那头传来年轻而富有活力的男性声音：“我还以为您再也不会理我了呢！” 施耐德在这头无声的叹了口气，问道：“你应该快要出道了吧？” “是的老师，我要出道了！”丹尼尔显得很兴奋：“华纳高层对我很重视，上个月他们安排我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最后我夺取了冠军，然后他们告诉我，我通过了他们的考验，我将会是公司下半年的主要打造目标。接下来，他们会用三个月的时间为我量身打造一张重量级的唱片，负责操刀我唱片制作的是公司的王牌制作人米歇尔小姐，同时公司还专程向被誉为美国流行音乐之父的唐纳德先生约歌，然后给了我三首个人原创作品的指标，我最近正在写第二首歌老师，您有兴趣听听我的创作吗？” 施耐德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舒展开，问道：“流行歌曲？” “啊，是的，”丹尼尔的声音小了一些，仿佛想起了施耐德对流行音乐的不屑，他解释道：“华纳毕竟是一家流行音乐的唱片公司，他们不可能忽然去搞古典音乐，所以我的创作也只能是流行音乐老师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施耐德没有回答，又问道：“那么，你最近有写过古典音乐作品吗？” “有的，老师，我新作了一支钢琴曲《萤火虫》，自我感觉还不错，您有兴趣为我指导一下吗？”丹尼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停顿了几秒钟，才轻声道：“老师，其实我”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的，这是理念上的差异。”施耐德在这边幽幽的叹了口气：“你知道吗，今天我听说了一件事情” 丹尼尔在那头沉默着，他听得出自己尊敬的这位老师的情绪有些复杂，老头儿在几个月前曾经因为他打算去做歌手而大发雷霆，并且宣称从此与丹尼尔再不来往，然而几个月后他主动打电话过来以施耐德的固执和高傲，他能这样做，想必是情绪上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我最得意的弟子，白，”施耐德抿了抿唇，艰难的道：“他要做一档原创选秀类的综艺节目……” 丹尼尔楞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流行音乐类的？” “不是，”施耐德道：“他说要雅俗共赏，所以是流行音乐与古典音乐并存的风格。” 施耐德的语气有些沉重，从内心深处，他是很反对这种提法的，他从来不觉得流行音乐有资格与古典音乐并提，如果说音乐有鄙视链的话，那么古典音乐就是鄙视链的顶端，而施耐德，则是这一条鄙视链上最忠实的守护者。 “如果是其他任何人跟我这么说，我都会骂得他狗血淋头，比如几个月前的你……”施耐德叹了口气，又道：“然而要做这件事的人却是白……所以我忍不住想，难道我真的错了？” 施耐德，这位无比固执也无比骄傲的老人，在这个夏日的傍晚，很认真的询问电话那头的年轻人：“丹尼尔，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太固执了？” 丹尼尔莫名的有些伤感，他轻声道：“老师，其实……您……您……” “你不用说下去了，”施耐德从丹尼尔犹豫不决的语气中听懂了含义，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笑道：“事实上，你和白的理念倒是有些相似，那么，无论究竟我们是谁对谁错，既然白提出了跟你一样的观念，那么……我们言归于好吧。” 丹尼尔在那头感动得有些想哭，他太明白施耐德说出这句话究竟需要何等的勇气和真诚，他哽咽着道：“老师，您放心，虽然我决定要投身华纳，但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弃古典音乐创作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施耐德这一天中承受的打击和意外够多了，他终究是坚强的，哪怕是当初第一次听见《巴赫》时那种关系到一生追求的打击都没能让他倒下，这时候自然很容易就调整过来了，他的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起来，笑道：“那么，丹尼尔，老师想要对你提出一个请求，可能比较过分。” “老师您说，”丹尼尔赶紧道：“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施耐德道：“那么，你愿意在制作这张重量级唱片的过程中，抽出空来与我去一趟华夏吗？” 第二五三章 施耐德在行动 去华夏？丹尼尔一时之间没有明白施耐德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答应了白，要做他这一档综艺节目的导师……嗯，应该是叫导师，没错，他是这么说的，”施耐德道：“你知道，我很少参加综艺节目……不，应该说我很少上电视。所以对这些东西，我恨不熟悉。但是我的性格你应该同样明白。尽管我很不喜欢在公众面前露面，但是只要我更不喜欢输。按照他给出的赛制，每个导师都会挑选一些队员，然而我对华夏的流行乐坛是完全不了解的，那么，我需要你你去给我撑个场子。” 丹尼尔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失声道：“老师您要去华夏上综艺节目？” “是的，”施耐德点头问道：“你来吗？” 虽然施耐德说的是疑问句，但语气中似乎也没有给丹尼尔留下太多拒绝的余地。正如施耐德所说，他可不是个喜欢输的人。尤其是在莫扎特这件事上，那就更是如此了！ “来，我一定来！”丹尼尔兴奋得直接抱着电话跳了起来：“老师，无论是您的邀请，还是白的节目，都是我完全无法拒绝的啊！更何况是流行音乐与古典音乐的融合，这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舞台！” “可是这个舞台并不算大，”施耐德笑道：“你也知道，华夏的综艺做的很一般，而白的这档节目甚至没有上星，只是网络直播而已。我并不确定白的节目会有多大的影响力。尽管他目前在音乐界的确是第一无二的大师。” 丹尼尔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急匆匆的道：“老师，您什么时候动身？我得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去跟华纳的人打个招呼……如果他们不放行的话，到时候还需要您帮我说两句话。” 施耐德的面子极大，虽然他跟华纳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丹尼尔真的遇到了刁难，他有足够的人脉找到合适的人去给华纳高层递话，所以这事儿施耐德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不要让我失望哦，丹尼尔，”施耐德最后叮嘱道：“除了白之外，你算是我这些年所见最有才华的年轻人，我对流行音乐了解不多，所以这方面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你得答应我，到了华夏，你可一定要给我争气啊！” …… 这几年来都比较低调的蛙王唱片，在白君文回归之后忽然就高调起来，陈文奇在广告方面投入了重金，似乎是忽然之间，关于新综艺节目《中国好音乐》的广告就铺天盖地的袭来了。 “巴赫操刀的全新选秀节目！” “据说综艺节目的元老冯安世在金盆洗手之后硬是被巴赫给请了回来！” “根据目前透露出的消息，这档节目有一个非常经典的导师设置，不再是像传统选秀那种嘉宾评委坐在上面进行点评的模式，这一次，是导师与参赛选手的双向选择。” “还有还有，我表哥负责这档节目的舞台设计，他说这次舞台弄得很奇怪，有四个特殊定制的导师座椅，是那种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模式，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特殊用处。” “哈哈，哗众取宠吧？” “哗众取宠？呵呵，那你知不知道这次舞台的音响设备是什么档次的？舞台布景花了多少钱？邀请的是哪几位导师？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哗众取宠，你怕是没搞清楚行情吧？” “至少目前所知道的，就有巴赫、罗杰盛和张泰斗三位导师，张泰斗也就罢了，巴赫和罗杰盛是谁？那是当今华语乐坛的两尊神，这几年巴赫不在，罗杰盛简直高手寂寞，现在巴赫回归，罗杰盛才算有了对手，这样的两个人做导师，那真的是……哪怕赵天华来参赛，也得乖乖站在下面接受点评，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们说……还没透露的第四位导师会是谁？” “我实在想不到有谁能跟巴赫与罗杰盛相提并论……既然节目组故意吊胃口不透露这第四位，那第四位导师绝对不是张泰斗这样凑数的，他应该是比巴赫与罗杰盛还要牛逼才合理。” “比他俩还牛逼？呵呵，你怕是失了智，罗杰盛也就罢了，可巴赫是谁？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们应该也知道巴赫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白吧，两年前美国世界之星交响乐团世界巡演，一个叫白的年轻人连续创作出史诗级经典交响乐，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直接封神，引发全世界的音乐大师前往朝圣……这个白，就是蛙王唱片这些年一直挂名的神秘音乐总监白君文，也正是你们口中的神级创作人巴赫！” “我的天哪！还有这些典故吗……对不起，我就是个普通的流行音乐爱好者，平时不太关注国际新闻，可是听你这么一说，这位白君文先生简直像是开了挂一样啊！” “开挂？呵呵，他的牛逼岂止是开挂能够形容的？即兴作曲，现场打脸，随随便便写的一首曲子都可以被评为年度最佳，他花了几分钟写的萨克斯曲《回家》被评为二十一世界最佳萨克斯曲，他随手写的小提琴曲《梁祝》不但被评为年度最佳，而且还开创了小提琴创作的新风格，毕业典礼上，他随手弹了一首钢琴曲献给自己的姐姐，然后这支曲子就成了许许多多世界著名音乐学府的学生必修曲目。更不用说他还创作了《巴赫十二平均律曲集》，经过两年多的发酵，这部曲集现在几乎已经完全取代了十八世纪音乐巨匠哈切夫斯基的练习曲，成为全世界钢琴学员的启蒙曲目。” “他不是开挂，他就是神！” “那么……这么牛逼的白君文，多少钱可以带回家呢？不要九九八，也不要九十八，今天开业大酬宾，只要八块钱！没错，您听清楚了，只要八块钱，只要八块钱，白君文所有歌曲合集打包带回家，八块钱您买不了吃亏，八块钱您买不了上当，可以使用微叉、企鹅或者支付通付款，款到立刻提供解压密码，童叟无欺，先到先得！” “楼上的，滚你妈的蛋！” 第二五四章 海选开始 这几年来都比较低调的蛙王唱片，在白君文回归之后忽然就高调起来，陈文奇在广告方面投入了重金，似乎是忽然之间，关于新综艺节目《中国好音乐》的广告就铺天盖地的袭来了。 “巴赫操刀的全新选秀节目！” “据说综艺节目的元老冯安世在金盆洗手之后硬是被巴赫给请了回来！” “根据目前透露出的消息，这档节目有一个非常经典的导师设置，不再是像传统选秀那种嘉宾评委坐在上面进行点评的模式，这一次，是导师与参赛选手的双向选择。” “还有还有，我表哥负责这档节目的舞台设计，他说这次舞台弄得很奇怪，有四个特殊定制的导师座椅，是那种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模式，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特殊用处。” “哈哈，哗众取宠吧？” “哗众取宠？呵呵，那你知不知道这次舞台的音响设备是什么档次的？舞台布景花了多少钱？邀请的是哪几位导师？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哗众取宠，你怕是没搞清楚行情吧？” “至少目前所知道的，就有巴赫、罗杰盛和张泰斗三位导师，张泰斗也就罢了，巴赫和罗杰盛是谁？那是当今华语乐坛的两尊神，这几年巴赫不在，罗杰盛简直高手寂寞，现在巴赫回归，罗杰盛才算有了对手，这样的两个人做导师，那真的是……哪怕赵天华来参赛，也得乖乖站在下面接受点评，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们说……还没透露的第四位导师会是谁？” “我实在想不到有谁能跟巴赫与罗杰盛相提并论……既然节目组故意吊胃口不透露这第四位，那第四位导师绝对不是张泰斗这样凑数的，他应该是比巴赫与罗杰盛还要牛逼才合理。” “比他俩还牛逼？呵呵，你怕是失了智，罗杰盛也就罢了，可巴赫是谁？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们应该也知道巴赫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白吧，两年前美国世界之星交响乐团世界巡演，一个叫白的年轻人连续创作出史诗级经典交响乐，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直接封神，引发全世界的音乐大师前往朝圣……这个白，就是蛙王唱片这些年一直挂名的神秘音乐总监白君文，也正是你们口中的神级创作人巴赫！” “我的天哪！还有这些典故吗……对不起，我就是个普通的流行音乐爱好者，平时不太关注国际新闻，可是听你这么一说，这位白君文先生简直像是开了挂一样啊！” “开挂？呵呵，他的牛逼岂止是开挂能够形容的？即兴作曲，现场打脸，随随便便写的一首曲子都可以被评为年度最佳，他花了几分钟写的萨克斯曲《回家》被评为二十一世界最佳萨克斯曲，他随手写的小提琴曲《梁祝》不但被评为年度最佳，而且还开创了小提琴创作的新风格，毕业典礼上，他随手弹了一首钢琴曲献给自己的姐姐，然后这支曲子就成了许许多多世界著名音乐学府的学生必修曲目。更不用说他还创作了《巴赫十二平均律曲集》，经过两年多的发酵，这部曲集现在几乎已经完全取代了十八世纪音乐巨匠哈切夫斯基的练习曲，成为全世界钢琴学员的启蒙曲目。” “他不是开挂，他就是神！” “那么……这么牛逼的白君文，多少钱可以带回家呢？不要九九八，也不要九十八，今天开业大酬宾，只要八块钱！没错，您听清楚了，只要八块钱，只要八块钱，白君文所有歌曲合集打包带回家，八块钱您买不了吃亏，八块钱您买不了上当，可以使用微叉、企鹅或者支付通付款，款到立刻提供解压密码，童叟无欺，先到先得！” “楼上的，滚你妈的蛋！” …… 陈文奇是个干实事的，冯安世也憋着一口气想放个大卫星，所以，当广告铺天盖地洒下去之后，整个节目组所有人就紧锣密鼓的开始了海选，这一次，陈文奇甚至懒得等白君文和冯安世等人从美国回来就直接铺开了海选网点——反正海选也用不着他们出场，所谓杀鸡焉用牛刀，海选这种事情，陈文奇安排蛙王唱片的工作人员轻轻松松就在全国铺开了三十多个网点，基本上是每个省份都有自己的海选点，这也极大的方便了参与者，尽量让每个犄角旮旯里的爱好者都能很方便的得到试镜的机会。 然而，也是因为摊子铺的太开，报名的门槛太低，于是也闹出了许许多多笑话。 …… “这位选手，这位选手？你在干什么？” “你能说句话吗？你的身体语言我看的不太懂，你可以先解释一下你要表演的内容，然后再表演。” “老师，你真的看不明白吗，我表演的是哑剧啊！” “……下一个。” …… “老师您好，我是来自偏远山区红旗中学的一名留守儿童……的代课老师，我今天来到这里，除了唱歌之外，主要还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告诉外面的人，我们真的很苦，我们的孩子每天吃不饱穿不暖，我们上课的教室每逢雨天房顶都漏水……请问有没有什么公益单位愿意为我们捐款呢？” “这位选手，请问你参赛的曲目是？” “啊，老师您稍等，让我先把话说完……” “这位选手，您可以先唱完歌再说吗？今天的人数有点多，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我们双方都需要加快节奏。” “好吧，既然你们逼我，那我就唱一首《小苹果》吧。” “先生，我们没有逼你……” “咦，真的吗？那让我再说两句……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我们的孩子是真的苦啊，而且你们募捐的时候能不能总是弄那么多的课外习题啊？我们的孩子真的已经做过很多题了，所以，能不能多捐助点手机呢？就算不是青果手机，安桌系统的也行呀，还有皮肤，虞姬的皮肤大家都很喜欢，可是我们没钱买，我们的教学电脑也严重老化了，连扫雷都容易卡住……” “来，你们两个，帮忙先把这位先生拖下去吧。” 第二五五章 鱼龙混杂 “报告老师，我演唱的是原创作品大菠萝。” “咦，很有意思的名字哦，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 “你是我的大呀大菠萝，怎么爱你都不嫌多，黄色的菠萝皮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心中的火火火火火” “56号选手，你确定这是原创” “对呀。” “你这是抄袭小苹果。” “胡说我明明改歌词了” “下一个。” 几天下来，江湖和杜涛觉得有点心累。 他俩的“孔雀传说”组合当年随着一曲最炫民族风也算是爆红一时，后来出了张唱片，硬生生从谭晓雅和赵天华的神级新专辑中杀出一条血路，卖出了极好的成绩，于是他们也隐隐然成了国内排名前十的超级组合，虽然接下来的两年没有再出什么好歌，但是他们这个老本极其雄厚，加上江湖妹子的现场演唱确实气场十足，所以商演不断，这两年赚了不少钱，名气也很大，基本上算是蛙蛙网出去的主播中除了白晴雯之外混的最好的。 两人都很知恩图报，虽然已经不做主播，却一直很努力的提携蛙蛙网的主播们，偶尔会带小主播们去商演见世面，陈文奇的唱片公司偶尔也让他们帮忙做一点助唱之类的事情，只可惜，缺了白君文之后，整个蛙王唱片确实缺了灵魂，始终没折腾出什么成效来。 这一次两人又是自告奋勇主动请缨来负责一个海选点的选拔，相比起其他点来，他们算得上是相当重量级的，毕竟是稳稳的国内一线组合，所以这个点的报名人数也格外多，每一场海选还有许许多多歌迷打着应援牌子过来求签名求合照，两人也都尽量满足。 只可惜能让他们看得上的选手实在是太少了，反而是奇葩们一堆一堆的，这年头华夏人生活富裕，性情也就比老一辈开朗得多，不管有没有能力都喜欢上来露个脸娱乐一下，所以三天下来，居然只通过了八个人，这还是江湖和杜涛放低要求的结果 “只要基本功扎实，嗓音条件凑合就给过吧，毕竟只是海选，后面还有正选环节呢，”海选现场，杜涛叹着气轻声告诉江湖“还有，咱们得牢记陈总的叮嘱，不看外形，不看台风，不看舞蹈，只听歌声，完完全全从唱歌本身着手。” 江湖有点焦躁“我听说江汉和长安那边都出了几个相当优秀的选手，可我们这里现在” 实际上海选对于观众来说是很好玩的，每天的选拔现场都有许许多多的观众围观，他们就喜欢看那些奇葩选手上去搞怪，一个个看得兴高采烈，笑得前仰后合，然而对于江湖和杜涛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们真心希望找到更多更优秀的选手，因为选秀节目这玩意甭管怎么配置什么赛制，归根结底出彩的还是选手，如果选手不给力，那到时候做出节目来观众就找不到看点，总不能全程盯着巴赫和罗杰盛搞面部特写吧即便那两位是神，也没办法挽救收视率。 而且，他们是所有海选现场最重量级的工作人员，既然自告奋勇来了，又凭自己的号召力聚集了这么多的报名选手和围观群众，那么，不出几个给力的选手，对不起陈总也对不起白总啊 这时候又一个选手走下了舞台，很开心的样子。他刚刚通过了选拔，虽然唱得一般嗓音条件也一般，但是也算中规中矩，江湖大概问了一下，是一个没听过名字的走穴歌舞团的独唱歌手。 可随后就又是一堆奇葩，有个小姑娘五音不全，上来就开始秀街舞，还问杜涛自己有没有资格为孔雀传奇的商演做伴舞 然后来了个长得特漂亮气质特优雅台风特好的女孩，上来就做自我介绍，是某中学音乐老师，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娇滴滴的，让江湖和杜涛都很振奋，两人坐直了身体满怀期待的请音乐老师开口。 音乐老师一开嗓，杜涛直接就喷了把刚刚喝进去的一口果汁直接喷在了自己胸口。 实在是太td难听了啊 “对不起，下一个。” “两位老师，我虽然唱得一般，但是我台风好，还会跳舞，我可以做偶像型歌手。”音乐老师企图挣扎一下。 “对不起，”杜涛沉痛的摇了摇头，坚定的重复道“下一个。” 上来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看起来只有十**岁，眼睛很亮，很有神，他走上来，道“两位老师，我要唱的是原创作品点睛。” 两位老师都有些无精打采，江湖强打精神笑道“你自己写的歌啊，挺不错呀。” “不是我写的，是我一个朋友专门为我写的。”小伙子摇摇头，解释道“这是原创，但不是我的原创，至于是谁写的请恕我先卖个关子。” 杜涛和江湖也不在意，这几天哗众取宠的实在太多了，这种卖关子的事情完全引不起他们的兴趣，毕竟这年头谁都敢说自己会写歌会填词，网络上到处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原创”，但是真正有价值的，依然是那些圈内的专业人士写出来的东西。 “你可以开始了。”江湖很礼貌的道。 小伙子点点头，也不墨迹，拿起话筒对着嘴巴唱道“你说你要画龙，你说你不是叶公” 江湖和杜涛同时一个激灵，把身体坐直了起来。 “这唱功，这嗓音，好像不错啊”两人对视一眼，都隐隐有种惊喜的感觉。 那小伙子还在唱“可这世上没了支离益，你怕没人屠龙。” “确实不错。”江湖在心里道。她这两年在唱功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全靠基本功和天生的肺活量支撑的网络歌手了，她能从这个小伙子转音和气息节奏方面判断出这小伙子应该是科班出身的圈内人，于是他仔细盯着小伙子看，可却发现这张脸很陌生，不认识。 第二五六章 杜涛抛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然后两人一起微微摇头，都不认识。 “我想画龙，我想画龙，可我不敢点睛。” “我想屠龙，我想屠龙，可我没有青锋。” “我不是叶公，我想做英雄，我不要放下笔、拿起针，去做一个裁缝！” 歌的节奏快了起来，小伙子拿着话筒在舞台上下意识的走动，弯腰，发力，吐气开声，音调很高昂，于是他一只手本能的捏成拳头在身侧挥舞，他唱得很投入，旁若无人，即便是这海选现场很嘈杂，音响效果也一般，可随着他不断的唱歌，所有人都渐渐安静下来。 唱得很好。 唱得真的很好！ “这首歌……也相当不错啊！”杜涛忍不住轻声道“我觉得甚至都可以当做一张唱片的主打歌了！” “嗯，”江湖的俏脸有些微红，显得很振奋“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哦，唐家驹，好名字，好唱功，好歌！” “他背后有人，”杜涛道“如果这首歌是他朋友的原创，那他朋友肯定也是个圈内人。” 小伙子的歌唱完了，他站在台上，因为唱得很投入，所以微微有些喘气，依然保持着最后一个姿势没有动，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好！唱得好！” “总算见到个厉害的了！” “小伙子，再来一个！” “哈哈，再来个鸡毛啊，你当这是看表演呢……这是海选，海选懂吗？你看人家小伙子累坏了。” 唐家驹收敛了唱歌时的激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冲着四面鼓掌的群众微微躬身，然后看向两位老师。 “你是学生还是？”江湖问他。 “嗯，大学生。”唐家驹道。 江湖又问“你是哪个音乐学院的学生？” “没有呢，我不是音乐学院的，我是学美术的。”唐家驹笑道“唱歌只是爱好。” 江湖很是惊讶，赞道“业余爱好能唱到这个地步，真是相当厉害了，还有你这首歌也相当不错，请问可以介绍一下这首歌的原创者吗？” “抱歉了老师，”唐家驹躬身“我朋友比较内向，他不想出风头，所以叮嘱我不要跟人提起他……他会一直帮我写歌的，但是他只想做幕后英雄。” “那真是太可惜了，”江湖摇摇头“好吧，那就不冒犯他的了……恭喜你，过关。” 唐家驹微笑道谢，他在这种场合显得游刃有余，一点也不怯场，走下去的时候眼里流露着自信满满的光芒，默默的想“您放心好了，三年低调、三年蛰伏、三年沉淀，真的够了……这一次我一定会为您洗刷污名的！” 这时候他的肩膀与正走上台的另外一名选手碰了一下，唐家驹从微微走神中醒过来，抬头看了看，碰到自己的是一名身材臃肿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走得不太稳，看起来有些紧张，明明是很宽的路，可因为她摇摇摆摆，这才与唐家驹碰在一起。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妇女忙不迭的往侧面让开，伸出手来，似乎是想在唐家驹的肩膀上拍一拍，类似于拍打灰尘的动作，随后又意识到这样不妥当，那只手就僵在了空中，只是整个人变得更紧张，对着唐家驹露出尴尬的笑容，努力的找了一句话出来“你……唱得真好。” “没关系的，阿姨，”唐家驹对她客气的微笑，然后鼓励道“加油哦！” 唐家驹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人群中，安静的站在那里继续看海选现场。他的自我感觉很好，他觉得自己唱得确实很不错，《点睛》这首歌也很不错，他应该是今天最闪亮的星。他听说其他几个海选点都已经涌现出了很不错的歌手，他还专程在网上找到网友们录制的视频看过，那些人确实很厉害，可是他也不差，仔细对比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比看到的视频中那些人都要厉害一些。 更何况……他手头还有几首歌，都是原创，都很经典，绝不输于今天这首《点睛》——一个本来就很有才华的创作者在沉寂三年的过程中很专注很努力的创作了这些原创歌曲，这其中吸取过巴赫的《巴赫的十一乐章》，也吸取过罗杰盛的《十全十美1》，他是真的在学习，在突破，他当年创作的歌曲良莠不齐毁誉参半，甚至还做过错事，但是今时今日，他真正突破了自己，创作的歌曲是他以前绝对写不出来的高质量。 《点睛》只是开始，风暴还在后头——唐家驹默默的想着，这一次，我会让巴赫和罗杰盛看见我身上的光芒，我会在万众瞩目的时候揭露我背后的那个人，让他光芒万丈的重新归来。 他目光轻描淡写的看了看已经上台的中年妇女，臃肿、油腻、谨小慎微，他虽然显得很礼貌，可内心却是瞧不起这些人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明知自己不行还要上去唱，单纯为了逗乐群众吗？那样的话，与小丑有什么区别呢？ 刚刚那句“加油哦”，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包含着隐藏得很深很深的某种讽刺意味你再加油，也是没有意义的。 中年妇女站在台上，就连江湖和杜涛都有些漫不经心，他们的心思还放在唐家驹身上，看到中年妇女的形象就知道这肯定是那种日复一日在菜场、厨房两地跑的典型的家庭妇女，或许有个不听话的小孩，有个早出晚归忙碌的丈夫，住着还未还清贷款的破旧小居室，偶尔会因为小商贩的短斤少两而与人吵架，也偶尔会因为超市搞活动而去花两个小时排队抢购打折蔬菜。 “两位老师，我今天带来的歌曲是《征服》。”中年妇女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几分忐忑，声音都有些颤抖。 杜涛和江湖对视一眼，都有些索然无味。 从中年妇女紧张的程度就能看出来，她绝不是什么专业歌手。可问题是，《征服》这首歌看上去似乎难度不大，但实际上它可不是那么好唱的！ 。 第二五七章 看似是青铜，其实是王者 三年前谭晓雅一片封神的专辑中，几乎每一首歌在事后都被无限翻唱，这首征服翻唱难度并不算大，然而真正想唱好，却相当困难，这歌看似调子没有太高，旋律也没有太复杂，然而其中包含的情感，那种从一开始就爆发出来的浸透心肺的绝望情绪，即便是专业歌手，也很少有能唱出味道的。 事后他们作为蛙王唱片内部人士，是听过一些八卦的，传闻当初谭晓雅录制唱片的时候，在这首歌上花的力气比七里香还要多。 所以这歌的理解其实很有意思纯外行觉得这个挺容易的，随便学学就会了，随便唱唱好像就跟得上伴奏了。而内行反而觉得很难唱，怎么唱味道都不对，于是干脆就不唱了。 这位中年妇女对这首歌理解显然就是那种最粗浅的境界。 “你可以开始了。”杜涛礼貌的对阿姨笑了笑，顺便看了下手里的资料，上面的名字叫“王桂香”果然是朴实无华的劳动人民的名字。 王桂香拿起话筒，凑到嘴边，伴随着音乐响起，张口开声“就这样被你征服” “啪啪”杜涛和江湖同时从半后仰的姿势坐了起来，两个人像是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身体前倾，以至于两人手里的选手资料名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人都毫无所觉。 王桂香并没有注意到两位老师的反应，她本来是有些紧张的，但是拿起话筒，微微仰头，当吐出歌词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自然而然的沉浸到了音乐之中“喝下你藏好的毒” 杜涛和江湖在这一刻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杜涛甚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音响设备，有点怀疑是不是放成了原音，然后他立刻意识到这不可能，因为他听到的声音跟谭晓雅的原唱分明是不一样的。 谭晓雅的声音更年轻一些，而眼前这位王桂香女士的声音则更加低沉更加浑厚，那种共鸣感似乎比谭晓雅还要强一些。 “这是什么情况”孔雀传说的两位超人气歌手一时间有些发蒙。 “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土”征服这歌在这三年里其实有许多选秀节目拿来做过改动，其中有一版改动就是王桂香现在的版本，开头直接是副歌部分，把气氛直接飙上去之后再降下来，回归开头的铺垫，王桂香开头的亮嗓直接是副歌，也就是常人所谓的**部分，她这几句歌词唱下来，围观的群众一个个目瞪口呆，连聊天欢笑都忘了，而前方的杜涛和江湖简直头皮发麻，有种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感觉。 实在是太燃了 这嗓音的爆发力和穿透力简直吓人，明明是个成天纠缠于鸡毛蒜皮日常生活的家庭妇女，却硬生生唱出了超级巨星炫技的感觉，如果说征服这歌让专业歌手都觉得难唱的话，那么这位王桂香选手则是唱出了专业歌手都难以企及的超高水平。 这是足以媲美原唱的实力 王桂香双手握着话筒，这时候已经唱完了副歌，她的表情变得略微沉痛，微微低着头，嘴唇对着话筒，声调舒缓却气息充沛，稳定得一塌糊涂“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输赢的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外表健康的你心里伤痕无数，顽强的我是这场战役的俘虏” 杜涛和江湖已经接受了现实，两人的身躯都因为惊喜而微微有些颤抖，如果说唐家驹是一个巨大的惊喜，那王桂香简直就是上天给于的奇迹，江湖的唱功在华语乐坛圈子里是被公认极好的，可是听着王桂香的征服，她居然隐隐觉得自己与王桂香难分伯仲这已经是绝对的实力派唱功了。 唐家驹依然表情平静的站在围观的人群中，他旁边的所有人都在鼓掌，只有他还静静的站着，看起来很从容，很随意，很放松，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衣服下面的每一块肌肉都已经绷紧了，他远远看着台上的王桂香，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一样。 他想起刚刚自己略带讽刺的那句“加油哦”，又想起王桂香带着讨好的那句“你唱得真好”，那时候他以为他看见的是一个青铜，可是几分钟后，他发现这分明是个王者，这种极度的反差让他有种羞辱感，似乎自己刚刚出过的所有风头都被完全抢走了。 台上，王桂香又唱到了副歌部分，她的声音愈发高亢，在重复这部分**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给这首歌升了调，那高音飙得让许多人都下意识的皱起了脸，觉得有些牙酸，仿佛是看到一只鸟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于是提心吊胆，有点怕它忽然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然而王桂香稳得一匹，在那极高之处的天空轻而易举的转音，她甚至懒得用假音，全靠嗓子就直接把这部分给唱完了，严丝合缝，无懈可击。 声音停下，伴奏停下，王桂香捧着话筒静静的站在台上，看着两位老师，这时候她仿佛从天上回到了人间，重新变成那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带着些忐忑的陪笑道“两位老师，我这个能过吗” 江湖和杜涛被她这句话从震惊中给拽回到现实中，两人忙不迭的点头“能过，能过，王桂香选手，你唱得太棒了” “好” “牛逼” “阿姨厉害” “哈哈哈，这扮猪吃老虎真是绝了。” “这td是个王者啊” 杜涛这时候依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明明后面的报名选手还排着长长的队伍，可他却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他道“我刚才听您给征服升了调，唱起来还是轻轻松松，那您的声音还能更高吗” “能啊。”王桂香笑得朴实“我平时在田里唱歌的时候，可比这高多了。” 杜涛迫不及待的道“那您再来一段来一段更高的” 第二七八章 感觉不俗 “可以呀，”王桂香听说自己通过了就很开心，她也不客套，想了想道：“那就来一首《听海》吧。” “哟，”杜涛笑着调侃：“看起来您还是巴赫的歌迷呢。” “对呀对呀，他写的每一首歌我都会，连《小苹果》都会，我也很喜欢你们的歌，尤其喜欢《最炫民族风》，我们那边跳广场舞的时候，有时候音响坏了，就是我现场演唱的。”王桂香笑呵呵：“两位老师，那我开始了？” 《听海》是白晴雯的封神专辑《最初的梦想》中的一首歌，唱法要求声音高亢洪亮，要有极强的爆发力，音域也算是极高，王桂香这一开动，依然是轻轻松松，她似乎是天生的女高音歌唱家，唱歌的时候毫不费力，那种让常人拼命喊也喊不上去的音域，她随随便便就上去了，这一次围观群众们可就没有第一次这么震惊失态了，他们从一开始就在鼓掌，整个唱歌过程中就没停过，等到王桂香唱完，下面一堆人起哄高呼：“再来一首！再来一首！我们要听《追梦赤子心》！” 王桂香有些不知所措，江湖安慰道：“您唱得特别好，过关了，您先下去吧。” …… 《中国好音乐》引发的热度很高，在流行乐的圈子里，巴赫与罗杰盛是唯二的两个神级，现在他俩要一起做评委，那自然是全华夏所有的歌手都想让他俩点评一下，如果不是因为这档节目的定位是“新人选秀”，估计连许多老牌天王天后级歌手都忍不住要去唱一唱了。 而在古典音乐的圈子里，“白”的大名则要比“巴赫”更加耀眼，这可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音乐家，是要载入史册的人物，是被全世界音乐大师们当偶像膜拜的怪胎，这个怪胎现在说，要做一款同时兼顾古典与流行的综艺节目，哪怕很多古典音乐人依然看不起流行乐，却也忍不住想要来试一试。 所以，同样是海选，有些节目的海选门可罗雀，或者来的都是歪瓜裂枣，有的海选却人山人海，各方奇人异士大显神通。 经过几天的选拔，已经逐渐有些选手崭露头角。 “江湖和杜涛那个海选现场现在可火了，唐家驹和王桂香都还没参加正赛就已经有了很高的名气，点开视频网站，随便搜搜就能找到他们参加海选的现场视频。” “最可气的是韦师那个讨厌的家伙居然也选拔出人才来了，他那边去了几个参加过青歌赛的专业歌手……哎，晴雯姐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有病，明明都是专业歌手了，还跑到这边来参加选秀，参加选秀也就算了，还要跑到韦师那边去唱歌……” 白晴雯听着电话里连珠炮一样的吐槽有些好笑，安慰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气的，海选嘛，大家都是找最近的地方啊，难道你还要人家千里迢迢坐飞机跑到你负责的地方来唱歌？” “我也知道，我就是气不过，”杨菲菲叹气：“晴雯姐，你脾气也太好了，当初你做主播的时候，韦师可是一门心思想要把你的合同降级哦，结果你翻身之后也不做点什么，还让他在蛙蛙直播网好好的做组长，还成天拍经理的马屁，我看着就烦。” 白晴雯笑了笑，没有吭声。 她确实不喜欢韦师，但是她能理解当初韦师的那些小动作，从蛙蛙直播网的角度看，当初的自己的确配不上a级合同，而韦师与杨菲菲的争执，归根结底其实属于办公室政治的范畴，她只是一个被殃及的池鱼罢了——她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而去坏了别人的工作前程。 这次海选，蛙蛙网是整合一切资源全力发动，韦师在外面跑海选，杨菲菲一样在外面跑海选，就连杜涛和江湖这种顶级歌星都自告奋勇在外面跑海选，除了几位尊贵的导师之外，蛙蛙集团可谓全民皆兵。 于是杨菲菲很生气，因为到处都在告捷，唯有她负责的汉江那一块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入秋的太阳格外毒，她这几天下来皮都晒脱了一层，硬是没找到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 这时候，上来了一个残疾人，双臂都从肩膀这里没了，应该是在什么重大事故中截肢了，跟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帮他拿着话筒，伸到他嘴边。 “各位老师好，大家好，”残疾小伙子一开口就是一口听不太懂的方言：“我今天要演唱的曲目是……” “什么？”杨菲菲没听清楚。 小伙子再次开口，吐出了几个奇怪的音节。 “什么？”杨菲菲心情很烦躁，却不得不挤出亲切的微笑：“能不能用普通话说一下歌名？” “好的，我是说，我要唱的是……”小伙子并不会说普通话，他只是放慢了语速，很慢很慢的说出了歌名，似乎是三个字，至于究竟是哪三个字，不但杨菲菲没听懂，就连围观群众都没听懂…… “你直接唱吧，”杨菲菲悄悄叹了口气，努力微笑道：“好好表现哦，加油！” 她其实已经放弃了……一个普通话都不会说的家伙，你能指望他唱多好？ 然后小伙子就亮出了嗓子：“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杨菲菲瞪圆了眼睛，一瞬间有种过电的感觉，只觉得心脏都跳得快了一拍！ 唱得……好有感觉啊…… 《七里香》这首歌，巴赫作词作曲，谭晓雅原创，是巴赫当年带来的全新概念“中国风”的第一首歌，也正是因为它是第一首，当初是真的红遍了大江南北。 这首歌很好唱，但是很难唱好，尤其是作品中那种有着浓浓中国风味的画面感与抒情方式，是绝大多数人都唱不出来的韵味。 然而当初一直有一种论点，认为这歌其实更适合男歌手演唱，谭晓雅唱得固然好，但她的性别不对，所以并不能完美的表达出这首歌的韵味来——在这种论调的支撑下，有许许多多的男歌手找蛙王寻求授权，然后出现了很多翻唱版本，其中也的确有唱得极好的，比如说飞翔唱片的李福来，就出过一首《七里香》的单曲翻唱，被绝大多数人认为比谭晓雅唱得更好。 (//) ：。： 第二七九章 海选继续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总之这歌很难唱好，然而眼前的残疾人小伙却唱得非常之好，以至于杨菲菲甚至有种在听大牌男歌手现场演出的惊艳感，她强忍着激动默默听着，围观群众们却没这么好的耐性，已经纷纷笑了起来。 “唱得好，唱得好啊！” “这小伙子，上来一看是个青铜，一开嗓子是个王者啊！” “哈哈，他说歌名说了三遍我愣是没听懂，结果他一开始唱我就听懂了。” “但是，完全不会普通话可不行啊，到时候上了正赛现场，巴赫和罗杰盛都听不懂他说话怎么办？” “哈哈哈哈，凉拌！” 歌唱完了，杨菲菲兴奋得不行，她觉得这个小伙比韦师那边的几个青歌赛选手厉害多了，抢着道：“你叫什么名字？” 残疾人小伙一开口，吐出三个字来，额听不懂。 杨菲菲很无奈，也明白这位选手大概是无法交流的，她这种时候还是没忘了给专业人士面子，扭头问旁边跟她坐一起的两位音乐老师：“他能过吧？” “嗯，过了。”两位老师一起点头：“菲菲，跟他交流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了记得把他的资料登记一下。” 小伙子暂时下台了，自有工作人员跟他联系，可那个帮他拿话筒的年轻人却还站在上面没下去，一位音乐老师忍不住道：“小伙子，你可以下去了，话筒放在那边桌上就好。” 那年轻人拿起话筒，“喂喂喂”了几声，仿佛是在试音，又惹得围观群众一阵哄堂大笑，然后他开口了：“” 杨菲菲和两位老师面面相觑，还是听不懂 “正常，”其中一位老师道：“他俩应该是一个地方来的。” 台上的年轻人应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诚恳的看着老师们说了一句话，然而还是听不懂。 “小伙子，你不用解释啦，总之，你先下去吧，别影响咱们正常海选，好吗？”老师们笑道：“你朋友已经入选了，如果你是问这个的话，那你可以放心了。” 年轻人有点急了，想了想，干脆又拿起话筒，放到嘴边，开始唱歌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这句歌声一出来，上面的杨菲菲和两位老师就一起皱起了眉头。 难听，忒难听！ “闹了半天，他也是来海选的，难怪不愿意下去，”杨菲菲这下倒是明白过来，她与两位老师一起听了七八句之后，就一起举起了手里的牌子：n。 年轻人的歌声戛然而止，流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又对着话筒开始说话：“” 到这时候，台上这几位就没有刚才那么客气了，一位老师道：“对不起，你被淘汰了，下去吧。” 年轻人：“” “你先下去吧，不然会影响到正常选拔的，”另一位老师道：“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私底下跟我们的工作人员交流，但是你得先下去，小伙子。” 年轻人：“” 两位老师都皱起眉头来，有点想喊工作人员上去赶人了，但是这种事情影响不太好，所以两位老师还耐着性子继续劝说，年轻人也一直在说话，看得出他很努力想交流，可他说的话大家确实听不懂。 “听说这汉江省下面是一个镇一种方言，以前我还觉得夸张，现在看来还真不夸张啊，这俩选手明明都是汉江省本地人，可他们说的话不但我听不懂，那么多围观群众居然没一个听得懂，也算是稀奇了。” 台上，年轻人有些绝望了，那头的两位老师也有些绝望，几乎就想要真的喊工作人员上去赶人了，可这时候，年轻人仿佛想通了，他重新举起话筒，开始唱歌。 两位老师下意识的皱眉，甚至有些想捂耳朵，可是下一刻他们就呆住了。 年轻人这次唱的不是七里香，而是一段他们没听过的戏曲，应该也是汉江本地小戏种，然而他的这个戏腔这个戏腔 怎么说呢？ 太美了！ 对的，就是太美了，明明是个唱歌极其难听的男选手，可他这一开始唱戏，嗓音自然而然的憋成了很细很细的嗓音，最要命的是，居然是个女嗓！ 相当华丽相当惊艳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女嗓！ 杨菲菲嘴巴张的大大的，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年轻人，甚至忘了重新举起手里的另一块牌子：pss。 十分钟后，杨菲菲去上厕所，趁机给白晴雯重新打了个电话。 “晴雯姐，我一点都不嫉妒韦师那家伙了我们这边出怪胎了” 事实证明，中国好歌声提出的“纯粹音乐化”的概念还是很有意义的，在往年的歌唱类选秀节目中，都很大程度的考虑到台风与外形这类因素，以至于民间其实有许多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觉得自己没戏，不愿意去参与比赛，而这一次，陈文奇在海选之前就在会议上多次强调：“我们只听声音，别的什么都不管！哪怕是一头猪哼哼得好听，也能拉到正赛现场去！” 所以不仅仅是杨菲菲遇到了两个怪胎，其实在别的海选现场也出现了很多奇怪的有趣的选手，一时之间，中国好歌声这档节目未播先火，连海选都成了广大吃瓜群众新闻乐见的项目之一。 魔都海选现场。 “天哪，这部是我最喜欢的魔术师白金龙吗？他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要参加海选吧？” “我靠，还真是，你们看，他上去了，他拿起话筒了，他自我介绍了，他他拿出一把小提琴，开始演奏！” 几分钟后。 “白金龙先生，你真的让我们非常非常惊喜，往常在电视上看到您都是在表演魔术，没想到您的小提琴竟然拉得这么好！但我还是有一点疑问，您这样的国家级魔术大师，为什么会忽然想到来参加一档网络直播的综艺选秀节目呢？” “哈哈，魔术是我的职业，但音乐一直是我的爱好，如果是别的选秀节目我是不会来的，但是这档节目可是白君文先生负责的啊，我想全世界任何一个古典音乐爱好者都不会拒绝白君文先生的他负责的节目，哪怕是地方台的小节目，我也会参加的。” 第二八零章 如火如荼 天南海选现场。 一个带着猴子面具的家伙在台上唱歌，歌声引发了围观群众热烈的掌声。 “这也唱得太好了吧，听得我耳朵要化了！” “我听过的演唱会，那可是实力派歌手，好像都没有这个猴子面具唱得好啊。” 三位老师同时举起里手里的牌子：，，。 “猴子面具先生，你唱得出乎意料的好，毫无疑问，可以通过，现在可以取下面具了吗？” “好的你们可能认识我，所以请不要惊讶。” “天哪！” “您是您是雷建国先生？” “是我当年的亚洲第一天团绿树叶的主唱，我叫雷建国，老师们好。” “不敢当不敢当，可是，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因为我不甘心呀！” “当初的绿树叶红遍了半边天，后来却以更快的速度滑落，半年之后组合解散，大家各奔东西，我的兄弟们都离开了这个圈子，只有我还在坚持着，然而这些年来我再也没有成功过，我一直在努力，却一直失败，我不甘心，所以我来了。” “我要借这个节目告诉所有人，我雷建国回来了！我没有堕落，没有因为组合解散而消失，我一直在努力，我比当年唱得更好！” “我的偶像一直都是罗杰盛老师。” “所以，等着我，罗杰盛老师！” 金城海选现场。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坐在台上的椅子上，低头弹着吉他深情的演唱自己写的歌。 然而她的嗓音确实不行，高音没有上去，低音也低不下来，还有些破音，以至于她的这首原创歌曲的原貌都没办法展现出来，观众们听着，觉得很乱，没有旋律感。 “这年头什么人都敢自己写歌了，呵呵。” “这种歌有什么意思？赶紧让她下去吧。” “奇怪了，怎么这次几位老师这么有耐性，这都快把一首完整的歌听完了。” 在这首歌被全部唱完之后，三位老师才一起举起了手里的牌子：待定。 “哇，原来还有待定这块牌子吗？这是我三天以来第一次看到啊！” “这是不是黑幕啊，这个女的唱得这么差都能待定？” “先看看先看看，别胡乱猜测，巴赫跟蛙王唱片联手打造的第一款创新模式重量级节目，不会让下面的人乱搞的，不一定是黑幕。” 几位老师开始与选手交谈了。 “厉胜男小姐，你的情况有点特殊？”一名导师和颜悦色的对姑娘开口说道。 “我应该是被淘汰了吧？呵呵，其实我有预料到的，我确实不是唱歌的料子，我只是因为喜欢巴赫，想要近距离的看到他，所以来试一试，看来我还是想多了毕竟是巴赫一手操办的节目，即便是海选，其实要求也不算低呢。”姑娘似乎没什么颜色，居然没注意到导师的表情很和气，还是惴惴的样子。 “不是不是，我们要谈的不是这个你的情况，怎么说呢你的唱功确实不行，但是你这首歌，我们一致认为，写的非常好，我们想了想，觉得不能让你这种创造型人才就这样流失掉这样好不好，你跟我们去正赛现场，看看巴赫怎么说？” “哈哈，太好了，我本来就是想见巴赫的，如果能让我见到他，能不能参赛都不重要的！” “哈哈，那就好，顺便友情提示哦，根据我们内部消息，巴赫，也就是白君文先生，现在可是单身状态哦” 围观群众有些哄闹起来，有人开始大叫：“黑幕！黑幕！黑幕！” “这歌很好吗？我根本连旋律都没找到！” “明显这个女的有关系，居然明目张胆的作弊，这样进正赛，你们不怕巴赫把你们统统开除吗？” “这么搞就没意思了啊！” 下一个选手上了台，在那里静静的等待，想等大家安静下来了好唱歌，可是围观群众吵得很凶，老师们越是不解释，他们就越是要吵，唯恐天下不乱。 然后台上那位带着鸭舌帽的年轻小伙忽然对着话筒大吼了一声：“安静！” 现场蓦然一静，大伙儿都惊讶的看过来。 “有什么好吵的啊！那首歌本来就写的很好，你们自己听不出来，还要怪人家懂行的，烦不烦啊！”这小伙子继续拿着话筒道：“来，都给我闭嘴，好好听我唱歌！” 大伙儿还真安静下来了，都被这个张扬狂妄的家伙引发了好奇心。 “你给我唱，现在就唱，如果唱的不好我骂死你！” “就是，年纪轻轻的，一点礼貌都没有，瞧你这话说的嫌弃我们水平不够听不懂歌吗？刚刚那首歌本来就一塌糊涂嘛。” 小伙子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唱，第一句就镇住了现场所有人。 “这嗓音条件有点好啊”台上，几位老师互相看看，都有些惊叹：“最重要的是，厉小姐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唱的是你刚才那首歌？” “可我不认识他啊，这是我的原创作品，我没给别人看过的” “所以，他是现场听了一遍就学会了你这首歌，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唱的时候走音了，很多节奏都没卡对，他听到的压根就不是正确的示范” “但是但是他到现在为止，唱的都没有出错呀，”厉胜男低头看曲谱，又抬头看那小伙子：“他把我没唱好的地方全都自己调整过了，天哪” “这个人必须过，”几位老师同时举起了手里的牌子：“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几位老师好，”小伙子恭敬的行礼：“我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个人练习生叶良辰，我会写歌、唱歌、改歌，精通民族、通俗、美声唱法，业余爱好打篮球，请大家多多支持我。” 在海选如火如荼的时候，白君文没有提前去关注那些各具特色的入围选手们，他在谁也不知道的状况下，带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一个人静悄悄的来到了某个海选现场。 他是来等人的。 第二八一章 群英汇聚 这里是长安海选现场，前面几天这里也出了一些不错的歌手，引发了一些小小的骚动，但是比起唐家驹、王桂香、厉胜男、叶良辰、雷建国、白金龙这些特色极其鲜明的选手来，长安现场迄今为止算是比较沉寂的。 长安现场负责选拔的主要负责人是大名鼎鼎的“鬼手”洛飞雁，这位曾经是地下唱片霸主级人物的女生，在跟随白君文一起连续制作了《最初的梦想》和《巴赫的十一乐章》之后，如今已经是华语乐坛最顶级的大牌音乐制作人之一，三年前陈文奇曾经很诚恳的邀请她加入蛙王唱片，只可惜洛飞雁也是有追求的，虽然陈文奇给她开的年薪极高，她还是有些看不上蛙王唱片这种没有底蕴的新兴公司，依然选择做一个独立制作人。 “我不会加入蛙王的，但是蛙王算是我娘家人，你放心，我要么一直作独立音乐人，如果要挑一家唱片公司加入的话，肯定来你们这儿，谁叫我是白君文团队的人呢？”洛飞雁当时是这么跟陈文奇说的。 这三年来洛飞雁都挺给面子，虽然不算是蛙王的人，但是陈文奇偶尔找她帮忙她也从未推脱过，只可惜缺了白君文的蛙王唱片确实实力不济，始终没有什么重量级新人出头，直到白君文回归，《中国好音乐》提上日程，洛飞雁二话不说前往蛙王总部毛遂自己要做海选负责人之一。 少女的心里是藏着一些小九九的，从几年前就已经被白君文的才华所征服，她有几分暗恋的意思，却又因为年纪比白君文大而不敢表白，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要能真正给白君文帮上忙，做一些让他高看一眼的事情。 只可惜……长安的朋友们不争气啊！ “再不来几个给力的家伙，老娘就要作弊了……”洛飞雁嘀咕着，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认识的有哪些实力雄厚的音乐新人，实在不行的话，把那些家伙拉到长安现场来撑场子，反正那些家伙都在等着出道，在哪儿出道不是出道？能在巴赫的节目里出现难道还委屈他们了不成？ 海选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厉害的人不多，搞笑的倒是一堆一堆的，所以观众们看得很欢乐，洛飞雁没怎么关注，她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一个个选手上去又下来，然后跟着另外两位负责的老师一起机械化的举牌子、放下牌子、举牌子、放下牌子，以极高的效率淘汰一个个选手。 这时候她目光不经意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顿时一怔。 洛飞雁身躯坐直了些，揉了揉眼睛，很努力的去看人群中的那张脸，然后她的表情就从昏昏欲睡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和惊喜。 “是她！确实是她！我应该没看错！”洛飞雁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她手忙脚乱的去翻放在桌面上的海选报名名单，一个个名字往下找，旁边两位老师轻声提醒她：“举牌子……赶紧举牌子……” 洛飞雁压根就没听现在这位选手唱的是什么，习惯性的举起一个“no”，旁边两位老师有点无奈，咳了一声，对台上的选手道：“两票通过，一票否决，恭喜你，通过海选！” 洛飞雁闹了个小小的笑话，她也不在意，只是更努力的在名单里翻找，然后手指落在一个名字上，目光锁定，长长的出了口气，笑道：“果然是她！” 台下，莫扎特觉得有点心烦。 他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骨子里是浪漫的，在来到这个充满自由的新世界之后，他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所以，在报名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兴致勃勃的来这里看海选现场，他完全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唱什么，但他的音乐理解足够高，他还是能感受到那些人到底唱歌得怎么样，唯一让他小有遗憾的是，他发现绝大多数选手都在唱流行歌曲，只有极少数人是在演奏纯音乐——偏偏这些搞纯音乐的还都比较弱，几天下来一个过关的都没有。 今天是他的比赛日，他一大早就继续过来看热闹，然而今天有点闹心，因为站在他旁边的几个人一直在不停的叨叨叨、叨叨叨，已经叨了一个多小时了，弄得他根本没办法好好看海选——尽管这几个人里面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莫扎特依然充满了怨念，如果不是现场人实在太多，他都想挤到别的地方去了。 当然，他听不懂这几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如果听得懂的话，或许他会觉得很有意思。 “白筝，你这样真的太冒险了，还是跟我回去吧。” “不，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还是自己回去吧。” “你要走的路早就铺好了，该怎么走，一步步的都有计划，凭你的实力，还有背景，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一定能走到天后级歌手的位置去，你现在偏要自己跑来参加选秀……” “选秀怎么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觉得选秀歌手天然低一档吗？你看白晴雯，当初一样是选秀出道，而且选秀还没拿到名次……可现在白晴雯在歌坛是什么地位？” “哎，我怎么说你呢，白晴雯的成功跟选不选秀毫无关系，她是因为她弟弟白君文，任何歌手有了白君文这么个弟弟都能成为天后啊……你咋不看看谭晓雅呢？你走的就是谭晓雅的路线，先拿青歌赛冠军，然后出唱片，开演唱会，然后参加国家级的大型音乐演出，考国家文工团，拿军衔，上春晚，有你师傅帮衬，这些都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这才是你应该走的路啊！” “红姐，你看，你自己也说了，白晴雯的成功是因为巴赫，可我现在要参加的，就是巴赫的节目啊，如果我能被巴赫或者罗杰盛这种人物看中，你敢说我走的比你们安排好的路更差？如果……如果他们其中之一愿意帮我出唱片，就像是两年前《巴赫的十一乐章》与《十全十美1》那种唱片，我根本不需要你说的那些东西，我直接一步就能成为华语乐坛顶级歌手。” 第二八二章 高手的实力 “唉……”红姐一声长叹：“如果你真能入了那两尊神的眼，你想飞到天上去我也懒得管你，可是这个选秀啊……白筝，你真的不懂，这虽然只是一档选秀节目，但是它现在吸引来的这些人……红姐知道你绝对是有实力的，但是红姐真的信心不足啊！” “嗯，我懂的，前天那个王桂香，嗓音条件比我都要好……还有雷建国，这种老前辈级别的专业歌手，谁也不敢说一定能胜过他，但是，红姐，我还是想试试。”白筝的眼睛闪闪发亮：“我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如果连竞争的勇气都没有，我又有什么资格走到华语乐坛的最高处呢？” 红姐长吁短叹，莫扎特听得眉头越皱越紧，要知道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而莫扎特这种传说级的音乐大师，对于声音和情绪的敏感程度又异乎寻常，所以他已经忍无可忍了，已经几乎就准备用英语让旁边的女人赶紧“shutup”了。 还好这时候上面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喊了：“下一个，36号选手。” 白筝脚步轻盈的走上前去，红姐在后面想拉，一把没拉住，眼睁睁看着白筝走了上去。 “哇，这个漂亮，这个真的漂亮！” “台风也好，你看她走路的姿势，昂首挺胸的，特有范儿。”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人家巴赫强调过无数次了，这个节目叫‘好声音’，只看声音，无论是自己的声音还是演奏的声音都可以，但别的统统不在乎，你们还记得前天那个妹子吗，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一开口简直要命。” “哎，你们不觉得这姑娘有点面熟吗？” “有吗？”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白筝站在台上，拿着话筒，打算做自我介绍，可她才刚一开口，台上的洛飞雁就叫了起来：“白筝，真的是你啊！” “鬼手”洛飞雁固然因为跟着白君文做的两张神级专辑而名动江湖，成为了音乐幕后制作圈子里的神级人物，但白筝毕竟年轻，却是不认识的。尤其是洛飞雁可以算是地下的王者，而白筝则是标准的学院派。如果用武侠小说来打比方的话，那么洛飞雁就像是散修之中突然出现的绝顶天才，白筝则是名门正派倾力培养的种子。 听到洛飞雁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白筝有些惊讶的问：“老师，我们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呀，”洛飞雁很开心，因为长安现场终于可以放卫星了，她笑道：“今年的青歌赛冠军白筝，你的舞台现场我可一场都没错过，我知道你有多强。” 青歌赛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节目，每年都有，热度一般，但是专业度却很高，毕竟是华夏官方电视台主办的，历届从里面出来的歌手都混的很好，而那些出自名门的实力派歌手也都会选择在这个节目中先亮个相，算是预热，所以基本上，这个节目普通观众关注得不算太多，而音乐圈子的专业人士却都很关注，因为他们知道，未来的天王天后很可能就是这里面出来的。 比如谭晓雅，典型的师出名门的实力派歌手，横跨古典音乐与流行音乐，师傅是顶级大佬秦明，她现在混成顶级歌手固然有白君文给她制作专辑的缘故，可即便没有白君文，给她十年时间，她一样可以封后。 每年的青歌赛实力都有强弱，谭晓雅那一届很强，随后的两届则弱了些，而到今年这一届，实力又是极强，白筝最后的夺冠让许许多多的专业人士都在电视机前竖起了大拇指。 这妹子，同样是师出名门，背景比起谭晓雅毫不逊色，她来自音乐世家，又拜顶级大佬为师，正如红姐所说，她是百分百能封后的歌手，通常这种档次的歌手是不会参加选秀的，因为选秀歌手这种头衔，在圈子里是有些被专业歌手瞧不起的。 然而白筝来了，以她的咖位和实力，洛飞雁确定她能造成轰动，也就是说，长安海选现场终于要开张了！ 果然，洛飞雁的话说完，围观群众们就已经兴奋起来了。 “我曹，我说怎么看着面熟呢，这是青歌赛冠军啊！” “今年的青歌赛我还真看过，这妹子唱歌稳得一匹，在电视上看都觉得震撼，现在竟然能听现场了，不行，这一期肯定要爆，我得录下来。回去跟我女朋友可有的吹了！” “来个高难度的啊，妹子，可不要因为是海选就保存实力啊！” “对，可别丢了咱们长安赛区的脸啊！” 白筝是憋着一口气的，也没想过保存实力，她直接道：“我今天的演唱曲目是《四面楚歌》。” 台下的红姐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她知道，这位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公主今天是要发飙了。 《四面楚歌》是一首气势极强的歌，调子酣畅淋漓，歌词大气磅礴，这本是一位天王级男歌手许多年前的白金专辑主打歌曲，也一向被认为不适合女歌手——然而在青歌赛最终决赛日，白筝就偏偏拿出了这首歌，飙出了让全场震撼的热血女高音，拿下了毫无疑问的最后胜利。 她要唱《四面楚歌》，那就是一点力气都不准备留了。 远远的，带着鸭舌帽的白君文也有些意外，他今天其实是来看莫扎特的，他以为莫扎特会是今天海选现场最大的亮点，没想到莫扎特还没上，却先来了个白筝。 他刚回国，并没听过白筝的名字，但他知道谭晓雅出自青歌赛，又看到洛飞雁的表现，他就知道，恐怕这位是个超级实力派。 “也挺好，看来我的节目人才越来越多了，这可是好事儿！”白君文饶有兴致的想着：“那就听听看吧。” 海选本是没有伴奏的，但是洛飞雁搞了个特权，直接给白筝上了伴奏。台下等着欣赏高手表演的观众自然都毫无异议。于是很快大气磅礴的音乐响起，围观群众们全都安静下来，白筝举起话筒，一张口就是气魄十足的浑厚女中音喷薄而出。 第二八三章 莫扎特来了 “好！这才是真正的好歌声！”洛飞雁眼中神采飞扬，只差当场拍手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见白筝的现场，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得多，这姑娘是绝对的现场型歌手，同时音域非常宽广，四面楚歌》开头的中音在短暂的酝酿之后转成了高音，是那种高亢如云的超高音，白筝唱得游刃有余，依然是连假声和气声都没用，就轻而易举的飙了上去，等到这一段高音结束，旋律又变得极低，白筝微微闭眼，微微垂头，表情变得深沉哀痛，这一段是四面楚歌》的结束，却也是全篇最低沉最沉痛点题的部分，她的声音在极低极低的地方宛转悠扬，依然有着很高的辨识度。 一曲唱罢，场下鸦雀无声。 “这才是顶级歌手的效果，”白君文暗暗点头：“听众们是不会第一时间鼓掌的，因为他们已经被镇住了……” 台上，洛飞雁和另外两位老师同时举牌：pass。 实际上，按照海选规则，如果老师们觉得通过了，并不会等选手唱完的，会直接打断然后pass，毕竟现场这么多选手，他们也要节约时间。可是这次他们全都选择了听完。 “小筝啊……你踏出这一步，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呢……”红姐微微叹息，然后眼神坚定起来，她微笑着迎上走下台的白筝：“恭喜你呀……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努力坚持到最后吧！红姐还是会一直陪着你的。” 莫扎特其实也有些被镇住了。 他开始是特别烦这两个女人的，但等到白筝开口唱歌，他就一点都不烦了。他对音乐很虔诚，原本满目可憎的白筝在证明自己的音乐实力之后就被莫扎特轻而易举的原谅了。 “看在这首歌的份上，你们骚扰了我一个上午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莫扎特一边想着，一边东张西望，他听见台上的工作人员在叫号，但他听不懂，也不是太在意，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刚刚那一首中文歌曲上，有心想要去跟唱歌的妹子搭个讪，却又无法沟通，心里未免有些遗憾。 然后他才发现所有人都在东张西望，台上的工作人员还在不断说着什么，有些选手开始看自己手里的号码，然后摇头，渐渐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来了。 莫扎特有些懵逼。 “嗨，老兄，你是37号吗？” 莫扎特：“what？” “老兄，把你的号码牌拿出来看一下，”一堆人看着他：“到你表演啦！” 莫扎特：“what？” 总算这年头国民素质都很高，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用英语道：“请问你是37号选手吗？” 莫扎特从兜里掏出号码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无巧不巧正是排在那个唱歌不错的妹子后面的。 洛飞雁又有些懒洋洋的了，她刚才还因为海选一直没有出现强有力的选手而欲求不满，可这时候已经很满足了，一个白筝，顶的上其他赛区十个，她没觉得还有更多的惊喜，何况现在这个外国人一看就傻乎乎的，明明年纪不小了，脸上的皮肤很差，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偏偏穿着相当新潮的服装——要知道洛飞雁自己就是个朋克少女，她眼睛很毒，看得出这个三十多岁的外国人穿搭是有问题的，明显是个假装新潮的落魄大叔。 “大概是在外国混不下去的那种流浪汉，跑到咱们国家来装老外……”洛飞雁是最讨厌这种人的：“他居然连一丁点的中文都不会，连沟通都有问题，也不知道他能唱什么歌，等会还是赶紧举牌让他下去吧……” 洛飞雁的手已经握住了那个写着“no”的牌子，随时准备举起来。她看到那个外国流浪汉从背后解开了一个长条形的布包，打开，是琴盒，里面是一只小提琴。 莫扎特对着话筒说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话，他看了好多天的海选，也知道基本步骤，所以并不指望大伙儿听懂，说完之后就直接把话筒放在支架上，然后举起小提琴，准备演奏。 洛飞雁在这时候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她发现这个流浪汉架小提琴的姿势居然相当标准，并不是那种随意玩票的音乐发烧友能够做到的细节。 然后莫扎特开始演奏。 围观群众们还在嗡嗡嗡的议论着，现场很吵闹，一方面是因为白筝的四面楚歌》余波未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普罗大众其实更喜欢流行乐，一看到小提琴就自然而然觉得没意思，然而等到莫扎特演奏了半分钟后，现场就渐渐安静下来。 大伙儿听不懂这曲子究竟要表达什么，但是他们有些意外的发现……很好听啊！ 洛飞雁的眼睛都瞪大了，她是真正懂行的人，这时候一只手还是捏着那块否决的牌子，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举起来了。 她隐隐感觉到，如果自己敢举这块牌子，那就是对音乐的亵渎。 “这小提琴拉得……也太好了吧……”洛飞雁也是精通乐器的，虽然主要心思都在流行乐上，但毕竟有所涉猎，然而她现在已经觉得自己对于小提琴的那点知识不足以评判台上那家伙的实力了：“怎么会这么好听的？我又不是没听人拉过小提琴，可从来没觉得这么好听过……到底是这家伙真的这么牛逼，还是我这几天听太多奇葩导致审美能力出问题了？” 另外两位老师也有点不安，压低了声音道：“这肯定得通过吧？” “嗯，必须过。” “但是……咱们对他有明确定位吗？”一个老师道：“洛飞雁小姐，你能给我们大概讲解一下吗？” 洛飞雁心里在骂娘，表面上却还算镇定：“他的演奏很不错……嗯，相当不错，我觉得是专业级的。” “只是专业级吗？我听过很多专业级演奏啊，总觉得跟他不一样，”那位老师却很固执：“他到底到什么境界了？如果有小提琴分级的话，他算什么级别啊？” 第二八四章 这就叫专业 洛飞雁哪儿搞得清楚，她的专业知识虽然还可以，但是很明显那个流浪汉的演奏已经超出了她的专业范畴，这时候被人问起，堂堂鬼手不要面子的吗？ “级别很高，”洛飞雁已经有点脸红了，硬着头皮道：“总之……就算去正赛也应该会被选中吧，别人我不知道，白君文肯定会选他的。” 莫扎特拉琴很投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一旦开始自己的音乐，就会忘记外面的一切，他闭上眼睛，舒缓的拉着琴弦，沉浸在自己的享受中，而下面的观众们也都变得异常安静，仿佛说任何一个字都会破坏这样美妙的音乐这几乎可算是所有围观群众这辈子听过的档次最高的小提琴现场演奏，大伙儿听不懂，但是这种好听却是深入骨髓的，以至于完全不懂古典音乐的各位普通听众也油然而生一种感叹：“原来古典音乐居然是这么好听的吗？” 只有白君文知道莫扎特这一曲代表着什么。 他在梦境世界里听过这段音乐，这是莫扎特久负盛名的五首小提琴协奏曲中的一首，在现实世界中，这首曲子从未出现过，这还是首次现世，算得上是莫扎特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创作品”。 这可是莫扎特的五首小提琴协奏曲之一啊…… 只有白君文知道这首曲子的历史地位究竟有多高。 莫扎特一生创作了许许多多的曲子，影响力最大的自然是钢琴曲和交响乐，然而他的小提琴曲，却被公认是十八世纪中叶最好的小提琴曲。 那个年代，在钢琴的世界里，他还有势均力敌的贝多芬和海顿，而在小提琴的世界里，他是无敌的！ 如此档次的现场演奏，如果观众们不变成现在这样反倒是奇怪了。 洛飞雁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脸上有点凉，她用手摸了摸，居然摸到了一滴冰凉的眼泪，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的被震惊了。 “我居然听她的小提琴，听着听着流泪了？”洛飞雁固然理解不了莫扎特的境界，但她至少知道音乐与情感的共鸣，而自己此时的这种共鸣，简直宛如神迹！ 莫扎特演奏了很久，一直到一整首曲子全部完成才停下来，也重新想起自己是在海选，他放下小提琴，对着话筒问：“&amp;&amp;&amp;！” 好吧，虽然是英语，但是洛飞雁还是没能第一时间听懂，主要原因是洛飞雁太投入了，依然没有从刚才的意境中清醒过来。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莫扎特的口音实在太重了，作为一个两百多年前说德语的奥地利人，他的英语真的很糟糕…… 然而这时候他的地位已经完全不同了，洛飞雁甚至觉得这个外国流浪汉的吨位不在刚才的白筝之下，她殷勤的主动开口，并且体贴的用了英语：“先生，您演奏得非常棒，我们三个一致通过。” “哦，好的，”莫扎特很平静的点头，然后说了句大伙儿都听得懂的英文：“谢谢。” 他把小提琴重新装回盒子里，想了想，对着话筒吐槽了一句：“其实，我最擅长的还是弹钢琴……你们海选现场准备的乐器太少了。” …… 中国好音乐的热度已经被全面吵起来了，尤其是像王桂香、莫扎特、白筝这样的选手纷纷登场之后，几乎所有知道这个节目的人都开始期待正赛的开始。 一次海选，涌现出了许许多多的奇人，观众们异常惊讶的发现，原来唱歌真的不仅仅是那些歌星的事情，相反，劳苦大众之中其实高手如云，那些家庭妇女、出租车司机、ktv服务员、放羊的、养马的、捕鱼的，从各行各业中都蹦出来一堆的歌王，他们虽然形象不行，台风不行，外形不行，甚至连普通话都不会说，但是他们拿起话筒，就直接从菜b变成了牛b。 中国好音乐正赛即将开始，最神秘的第四位导师也终于公布，当天下午，德国人施耐德乘坐的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他从飞机舷梯走下来的时候，下面是整个中国好音乐节目组的人举着鲜花拉着横幅在迎接他。 “欢迎世界乐理第一人、好歌声第四位导师来到华夏！”巨大的横幅被无数记者拍照，而施耐德身份和履历也随之被人全部挖了出来。 世界乐理第一人！ 白君文的恩师！ 柯蒂斯音乐学院名誉副院长！ 艾哈德世界钢琴大赛终身评委之一！ 这一个个牛笔哄哄的头衔闪瞎了无数人的钛合金狗眼。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第四位导师才是最牛的！” “当时我就说了，这个人既然压轴，肯定比巴赫和罗杰盛还厉害啊！” “他未必真的比巴赫厉害，巴赫可是被公认为本世纪最伟大音乐家的……但是，他是巴赫的老师啊！” “老师压学生一头，这怎么也说得过去吧！” “巴赫说了，这个节目不是纯粹的流行音乐，他要做的是雅俗共赏的综合性娱乐，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们看看导师就知道了。” “华语流行乐第一人罗杰盛，世界乐理第一人施耐德，加上一个横跨流行与古典音乐的老喷子张泰斗，还有巴赫，啧啧……这阵容……” “你们听说了吗，李福来和谭晓雅最近接受采访的时候都说过，很想去参加节目，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被白君文拒绝了。” “哈哈，他们想参加是自然的，就算他们是天王天后，这四位导师也绝对有资格指导他们……不过他们去跟新人pk是不公平的，所以白君文拒绝他们也是合理的，否则，如果连赵天华他们也跑过来参赛，那别人还怎么混？” “哈哈，下次让白君文再做个新节目，把这些天王天后统统集中起来唱歌给咱们听。” 万事已经俱备，中国好音乐在无数人的期待下终于正式开场！ 陈文奇还是有私心的，第一期的录制现场下面坐的观众之中，哇哇直播网和蛙王唱片的工作人员几乎全员到场，像洛飞雁、杜涛、江湖、肖明晨、周展栋这类娘家人自然也一个不漏。 第二八五章 不安与期待 尽管白君文在这个世界所创造的好声音节目与梦境世界中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尤其是一些经典的设计，比如说导师转身的环节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是从内核上来说，这二者其实已经几乎完全不同了。 在梦境世界中，好声音节目是纯粹的歌手选秀。但是在白君文所创造的这款节目中，声音已经不仅仅是选手的歌声，而是所有参与者所创造出来的“声音”不仅仅是唱歌算，独立创作完成的音乐也算 当然了，对于一款综艺节目来说，这还是很有风险的。原本梦境世界中的好声音是已经刚经过证明的大热综艺。而现在模式改变了，会不会产生负面的影响，的确不好说。 不过，白君文这个世界中，大众对于音乐的认识，与梦境世界中也还是有些许区别的。对于古典乐这种高雅艺术，由于这个世界的音乐圈本身的缘故，大众也有很高的接受度。所以白君文觉得冒这个风险还是值得的。 在第一期节目录制的现场，除了周围的一大圈观众之外，最先进入主演播大厅的就是四位导师了。 对于白君文这个节目的内容，这四位导师还是觉得很新奇的。尽管事先他们就已经被告知了节目的流程，但等到四个人真正坐到那几张导师椅子上，背对着演播大厅的时候，就连参加综艺节目最多的张泰斗都乐了。 “嘿我说白君文，我这参加综艺节目的次数不算少了吧可这上来啥都不让我看，直接让我背对着舞台看观众的节目，你这还真是第一次我也算是在你这儿开了洋荤了” 张老泰斗说着，手掌就用力在面前的圆形按钮上拍了一把。 呲 随着强力的蒸气从座椅四周喷射出来，张老泰斗的座椅也迅速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让他面对象了舞台的方向。 “哎张老，您别急着转身啊，这选手都还没来呢。”一旁的导演冯安世跟张老泰斗本来就是熟人，不由在一旁打趣。 “嘿我就是试试看这玩意灵不灵。还挺有意思的。”老张坏笑一声，赶紧让工作人员把座椅又给弄了回去。 “哎，这只有你一个人先尝了鲜是不是太过分了罗哥，你要不也试试”白君文看到自己左边的罗杰盛有点闷，似乎还有点紧张，便笑着问道。 “嗯”罗杰盛点点头，也没对白君文多说，就直接把按钮按了下去。 呲的一声，罗杰盛的椅子也转了过去。坐在椅子上的罗杰盛似乎有点手足无措。好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还算聪明，立刻走上前来，将罗杰盛的座椅重新调整了回去。 “看上去，罗杰盛还是有点紧张啊。”冯安世跟白君文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又看向白君文的老师施耐德。 施耐德此时正挂着耳机，仍旧是一副严谨古板的老派贵族作风。他抱着双臂，嘴角微微下垂，看着就很不苟言笑，很吓人的样子。 冯安世再次看向白君文，目光中愈发带上了几分无奈的感觉。 在白君文等人测试了几分钟设备之后，他们很快又从转椅上下来，让工作人员进行最后的维护与调试。 就在这个小小的空档时间里，冯安世找上了白君文，担忧的说道“君文，你找来这几位导师，除了张泰斗之外，是不是太严肃了虽然在宣传的时候，的确是噱头十足，可以把节目的吸引力带起来。但是罗杰盛和施耐德这两位我就怕他们真的在节目上撑不起来啊。综艺节目搞得这么严肃，恐怕会很不妙啊。” “这个嘛我觉得其实倒不用太担心。我看罗哥也不是那种会端着架子的人。现在他有点紧张，是因为他还没融入进来。不过没关系，只要是真心喜欢音乐的人，我根本不担心他融入不进来。至于我老师施耐德，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他的性格我知道。你别看他现在看着严肃到能吓死人似得。但是真要是见到好的音乐苗子，他肯定会让你吃惊。嘿嘿，老冯。你要对这个节目更有信心一点。” 白君文拍了拍冯安世的肩膀，让他安心下来。 “嗯”冯安世也点点头，看着还是闷闷的样子。 在冯安世旁边的工作人员里面，也有不少以前跟冯安世合作过的人无论是蛙蛙网还是蛙王唱片都是财大气粗的主儿，根本不差钱。为了把这档白君文当成重点来抓的综艺节目弄好，蛙蛙网这次可是出了大价钱，把以前与冯安世合作过的工作人员挖来了一大堆。 这些工作人员看到冯安世的这副模样，心里也都是咯噔一下子。他们当然知道冯安世对综艺节目的敏锐性有多高。可看冯安世眼下的表情，他们都觉得好像这位综艺大佬并不是太看好这节目的样子。这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冯安世在“美丽新歌声”最后一年时的表现，以及当冯安世当时出现那种表现之后，美丽新歌声那让人脸色发白的下滑曲线。 不过，这也是因为这帮工作人员还不够了解冯安世。 如果换成冯安世当年的老搭档谢源，恐怕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冯安世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对这档节目的信心却一点都没有变化 否则的话，冯安世绝不会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当冯安世感觉到危机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只上了发条的机器，会竭尽一切所能拼命的挣扎。无论是有用的、没用的，有风险的、没风险的，什么可能性冯安世都会给它来上一遍再说 可现在的冯安世，压根就没有那种看到危机之后想要挣扎的感觉这就说明，冯安世对这款节目本身仍旧是充满信心，他最多只是担心前面一两期的效果不能达到预期而已。 不过，这些却是大部分工作人员所不知道的。 于是，就在略微带着一点不安的气氛中，“华夏好声音”的第一期节目录制正式开始了。 第二八六章 大戏开锣 “大家好，欢迎各位收看由蛙蛙网以及蛙王唱片独家赞助的大型音乐综艺节目，华夏好声音！” 镜头前，蛙蛙网特意从汉江台高薪请来的著名主持人陆伟用他一贯的语调大声说出了节目开唱的第一句台词。 “嘿嘿！小白你别说，这感觉还真是有点怪怪的。”背对着舞台，张老泰斗还在捂着嘴，小声跟白君文说话。在舞台上的四位导师按照顺序，从左到右依次是施耐德，白君文，张老泰斗和罗杰盛。张老泰斗就坐在白君文身边，跟白君文说话倒是十分方便。 不过偷偷说完一句之后，张老泰斗就发现，居然有摄影机对着自己。 “咦？这就开始录了？”张老泰斗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急忙又对白君文说道，“这不对啊，不是应该先录台上吗？咱们这都还背对着舞台呢，怎么就开始录咱们了？这能说话吗？要不咱们重来？” “张老……哪儿用得着重来啊？这录下来都是花絮，花絮啊。”白君文忍不住笑着说道。 “啊？那我不是亏了？这段儿后期你得给我删了。不然我多没面子。”张老泰斗继续不依不饶的对白君文说道。 “好好好，一定删。一定删。”白君文笑着继续点头。 可能是节目开始之后，背对着舞台并不被人注意的感觉让罗杰盛的紧张感觉稍微褪去了一点，他注意到了张老泰斗和白君文的对话，而且实在没忍住吐槽的冲动。 “……才怪！”罗杰盛接着白君文的话头，居然冷不丁插了一句进来。 “啊？杰盛你说什么？”张泰斗大吃一惊，转回头看着罗杰盛。 “我是说，张老您别说了，说的越多，录的就越多。”罗杰盛继续幽幽的吐槽。 “哦哦！”张泰斗赶紧点点头，完事还心虚的看了摄像机一眼。 …… 这时候，台上的主持人终于说完了暖场的台词和大串的广告词。 “……接下来，就让我们把舞台交给我们的选手！让大家热烈欢迎，我们的选手登场！” 说完最后的台词，主持人就飞快的退场，将整个舞台都交给了即将登场的选手。很快，第一位选手就登场了。 在选手登场之前，背对舞台什么都看不到的四个评委终于体会到这种模式真正的有趣之处了！它真正让人产生兴趣的地方在于，评委们在等待的时候，几乎是会无法控制的被吊起胃口，想要去猜测上台的选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而且，评委们看不到选手的模样，看不到舞台，反倒是让他们的注意力愈发集中，努力去捕捉从背后传来的每一个声音。 “每一次都在孤单徘徊中坚强……” 开场第一个登台的是一个清亮的女嗓。 经过了前面的海选，真正来到舞台上参与节目制作的选手，显然已经不是那种跟海选时似得鱼龙混杂的局面了。 能够真正站在节目录制的舞台上，就说明选手至少拥有一定的音乐水准，或者是在某一方面有能够令人眼前一亮的特点。 不过，白君文这边还是遵从着公平的原则，通过海选的一共两百多名选手，白君文也没有特意给他们指定顺序。而是所有选手按照抽签的结果决定了出场的顺序。 换句话说，即便是莫扎特又或者丹尼尔这样被特意找来参加节目的高手，白君文他们事先也并不知道会在什么时间登场。 当然了，无论是白君文还是施耐德也都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他们有充足的信心，只要听到对方的演奏，立刻就能将他们辨认出来。 但这第一位登场的选手，显然是白君文等人谁都不认识的。 不过她这第一嗓子，就有点让整个节目挣了个开门红的意思了。 “不错啊！”张老泰斗眼睛一亮，忍不住又看向白君文，微微点头。尽管张老泰斗现在也知道摄像机就在对着自己录，但他就是个爱表达的人，你让他忍着不说话，那还不如直接把他干掉算了！当初在美丽新声音的评委席上，张老泰斗可是一直从头说到尾，几乎不带个停的。 “嗯，还不错。”白君文也附和的点点头。随即向罗杰盛和施耐德看去。 罗杰盛似乎正竖起了耳朵听着那名歌手的演唱。不过与张老不同的是，罗杰盛并没有明显表现出对歌手的欣赏。至少从白君文的角度来看，罗杰盛对这个歌手的声音似乎不是特别满意。至少罗杰盛对她绝没有张老泰斗那样的欣赏。 而且，罗杰盛参加的综艺节目并不多，他也不是一个擅长掩饰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人。所以当张老泰斗说出“不错”之类的话时，罗杰盛就明显表现出一些不太赞同的态度了。 “呦！杰盛，你还有不同看法啊？”张泰斗显然不会注意不到就在他身边的罗杰盛的表情，立刻又对罗杰盛问不服气的问道，“要说写歌，我现在可能是不如你。但说眼光，我可不承认自己比你差啊！这唱腔，这音色，就是不错嘛！” “不错是不错，但没什么特点。”罗杰盛摇摇头。 “施耐德老师，你好像也有话要说？”白君文小声转向正襟危坐的德国老头。从施耐德脸上，白君文看出他想要说话的意思了。 施耐德本身就精通多国语言，汉语他也稍有涉猎，至少简单的对话没有什么问题。 否则的话，当初秦明也不会向白君文推荐让施耐德来参加这款综艺节目了。一个语言完全不通的外国老头坐在综艺节目里面，那是真的会很影响节目效果的。 “是的。我赞同最右边那位先生的看法。这位小姐的歌喉很出色，但是没有特点。在我看来，她的歌声就像是一台昂贵的量产版钢琴。优秀固然是优秀的，但是想要打动真正的大师，还欠了一点灵魂。”施耐德也没跟白君文客气，立刻就接过去，用他特有的古板声调说道，“我认为在辨识歌声这一点上，那边的罗先生明显要技高一筹。” 第二八七章 发现美 “嘿，你们这些说法，我可真不能同意啊！”施耐德在那边和白君问说的话很快就传到张老泰斗耳中，他却没有因为施耐德的名气就有丝毫畏惧，反倒愈发不服气了。 “每个人的声音都是有特点的。这个世界上有谁的声音是跟别人一模一样的吗？用美学的话来说，这个世界到处都存在美，只是缺乏能发现美的眼睛。我就觉得她的声音很美。只不过你们只听到了她平凡的那个部分而已。”张老泰斗话说到这里，居然就直接拍下了面前的按钮。 张老泰斗的动作让施耐德和罗杰盛两个人眼睛都看直了。施耐德突然觉得，别人都说自己脾气又臭又硬，眼前这老头不是也差不多吗？ 而更加让施耐德和罗杰盛意外的是，在张老泰斗转身过后不到一秒钟，白君文就同样拍下按钮，跟着张泰斗转过去了。 难不成，这个女生还真的是那种难得一遇的天才？她的声音里面，真的有什么我们听不出来的特质？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张泰斗的话，施耐德和罗杰盛可能还觉得老头仅仅只是固执或者好面子。但是看到白君文也跟着转过去，就连施耐德都开始觉得有点好奇了。 不过，无论施耐德还是罗杰盛也都是自信到极点的天才，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行动而轻易动摇自己的观点。 两人还是固执的坐在原位，一直等到那个女生把一首“隐形的翅膀”唱完了，才转过身去。 这时候，两人才看到歌者的模样——与他们事先想象中的倒是没有太大区别，是个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长得斯文恬静的样子，穿着一身吊带裙。 “嘿嘿，小姑娘，我可是第一个转身过来的。你看，你是不是应该多偏向我一点？”张泰斗说话的表情，几乎是从未有过的和颜悦色。 他这副明摆着巴结讨好的样子，把观众都给逗乐了。 不得不说，这老头拿架子的时候是拿的真高，但一旦放下架子来的时候，他也是真能把身段给压下去。不然的话，怎么综艺节目都爱请张泰斗去参加呢？这位老张头，别看年纪大了，但综艺感绝对是第一流的。 这款综艺节目上，导师的表现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除了在梦境世界中看过几期节目的白君文略有了解之外，就算是身为节目总导演的冯安世其实也没什么底。 所以在节目开始正式录制之前，冯安世还真没跟这些导师们深入交流过，更没有给他们指点过什么。但张泰斗就是能无师自通的凭借本能抓住节目的要点。 当然了，作为在梦境世界中看过节目的白君文，那表现是绝不会被张泰斗比下去的。尽管这是白君文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不过在随着世纪之星巡演的时候，大场面白君文早就见得多了，所以压根也不怯场。 张泰斗说完之后，白君文立刻就抢着说道：“张老师，您这么抢人可太不厚道了啊！我跟您转身时间最多也就差了零点一秒！小姑娘对不对？再说了，人家唱的好像是我写的歌吧？” “哎！你小子就不能尊老爱幼一点吗？”张泰斗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好歹你还叫我一声老师呢！” “好好好，我就不提她唱的歌是我写的这件事了。”白君文投降似得对张泰斗举起手。 “这还差不多。”张泰斗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和颜悦色的朝小姑娘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林琼，是福建人……”小姑娘也不怯场，大大方方把自己情况介绍了一遍。 “……林琼，好名字啊。你看，我可是很看好你的。虽然你唱的是白君文写的歌，但我还是第一个转过来了。对不对？你就来我这一组呗？”张泰斗为了抢人也是拼了。 “哎哎！张老师您别扰乱人家的判断啊。”白君文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样笑着说道，“林同学，刚才你唱的是《隐形的翅膀》，唱的很好。我感觉你的声音的确有一种特质。确实很适合类似的歌曲。你平时在家里，听谁的歌听得比较多啊？” 白君文这个问题问出来，张泰斗都忍不住翻白眼了。这小子不是故意这么问，就等着人家姑娘说是听他的歌比较多，然后借机拉人么？ 感情这小子套路也不浅！ 不过，很快小姑娘就说了：“我平常听罗杰盛老师的歌比较多。”小姑娘也是老实得很，一点都不给白君文面子。 白君文本来跟朵花似得灿烂笑容顿时就凝在脸上了。 “噗！”张泰斗却忍不住一下笑喷出来了。 就连旁边的罗杰盛都忍不住笑得捂着脸一抽一抽的。周围的观众更是发出一阵大笑声。 “好的好的，小姑娘，你的品位不错。”张泰斗对白君文挤眉弄眼了一番之后，又回过头来说道，“既然你听歌的品位这么高，选导师的品位肯定也一样吧？” “张泰斗您别干扰她的选择啊。我要抗议，强烈抗议！”白君文做了最后的挣扎。 然而，最终这位最喜欢听罗杰盛的歌，唱着白君文的歌来参加比赛的小姑娘，最终还是选了张泰斗。理由嘛……并不是因为张泰斗第一个转身，而是她妈妈喜欢听张泰斗写的歌…… 这样的理由也的确让白君文无话可说。 尽管第一个登场的小姑娘没有能得到最佳的四转结果，但是能够在第一位选手出场的时候就有两人转身，也算是给节目起了个好头。 不过，接下来的四五位选手，就没有那么走运了。连着四五位选手，都没能引起四位导师的兴趣。就算是擅长发现美的张泰斗，也只是微微点了两下头，并没有丝毫转身过去的意思。 选手们都很失望，没有导师转身，也就意味着他们几乎已经退出了这个舞台。但观众们仍旧看得很有兴趣。尤其是这些选手被淘汰之后，有些观众甚至开始思考，为什么他们入不了导师们的眼，他们和第一位选手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接下来，第六位选手很快就登场。 而这位选手登场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很快都发出了一阵惊呼。 第二八八章 突破界限 “哎？怎么回事儿？”坐在导师席上的四位都是看不到下面的情况的，他们只能听到从观众席上传来的一阵阵惊呼。 而且，从选手登台开始，观众的惊呼声就是一浪高过一浪，似乎都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这让导师们都好奇极了。最活跃的张泰斗甚至扭过身去，试图在转身之前就先偷窥一眼背后的舞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过度巨大的导师椅阻止了张泰斗的努力，他转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跨过导师椅去。而且旁边的白君文和罗杰盛也及时提醒张泰斗“张老，张老，您悠着点。录像呢，录像呢！” “哎哎！我就是想看一眼嘛！”张泰斗一副偷着乐的模样，终究还是坐了回去。不过，那副心里好奇到像是有猫在挠一样的模样还是丝毫没变。 很快，音乐就响起来了。 “咦？！”这一次不仅仅是张泰斗了，就连施耐德都显得精神一振。 因为在此前上台的六位选手，尽管他们选择的歌曲各有不同，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唱得流行歌曲。 然而，现在台上响起的音乐，却显然不是流行歌曲，而是歌剧！ 终于有点新鲜的了！刚好听流行歌曲听得有点审美疲劳的四位导师不由精神大振。 而且，舞台上那位表演者的第一句一出口，就看到从最左边的施耐德到最后边的罗杰盛，全都露出惊叹的表情。 那是近乎完美的高音女嗓——不但音极高，而且稳定、圆润。 “非常出色，非常出色，非常出色。这才是让我欣赏的声音。尽管并不足够专业，但是非常出色。”施耐德显然十分满意，他转向白君文，频频点头。 “这谁啊？”而另外一边的张泰斗则没有看白君文——作为在国内音乐圈里混了几十年的大佬，张泰斗可比施耐德有经验。 他知道白君文虽然名气响亮，实力也是超凡脱俗，但是在国内音乐圈里，白君文却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要说熟悉这圈里的人，肯定还得是罗杰盛。 当然，主要也是张泰斗听了那边唱起来的第一句，就已经认定了，这台上绝对是个专业水平的歌手！而且肯定是那种科班出身的专业歌手。 而国内的音乐圈就这么点儿大，张泰斗觉得，这种水平的专业歌手，那简直就像是放进囊中的锥子一样，是连藏都藏不住的。 虽然张泰斗自己听不出来这到底是谁的声音，但是他觉得罗杰盛肯定知道！ 但出乎张泰斗意料的是，罗杰盛认真听了几句之后，居然摇了摇头“不知道。” “啊？你不知道？”张泰斗刚刚吃惊的问了一句，就突然听到“呲”的一声，然后就看到罗杰盛的座椅周围喷出大团的蒸气，座椅开始缓缓转动。 张泰斗这才在心里狂吼一声“坏了”！没想到罗杰盛这小子表面老实，肚子里也藏着一肚子坏水呢！趁着自己跟他说话的几乎，居然学会先下手为强了！ “呲！” 张泰斗也是毫不犹豫，几乎就紧跟着罗杰盛把按钮狠狠拍了下去。 另外一边的白君文和施耐德两个人眼看到张泰斗和罗杰盛转了，施耐德也猛然醒悟，这可是个有争夺的节目！ 虽然施耐德已经提前给自己预备了丹尼尔这样一位强手，但是按照节目规则，每一位导师的队伍都必须要有八位学员呢。 施耐德是没兴趣跟那些只会唱流行歌曲的流行歌手们一起共事的。从骨子里，老头就不太瞧得上那些唱流行歌曲的家伙。不过，这位用近乎完美的高音女嗓唱歌剧的歌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无论任何时候，歌剧与古典音乐都是无法分割的兄弟。在梦境世界的历史中，很多历史留名的音乐大师都创作过歌剧。尤其是莫扎特，更是写下了世界最著名，也是最流行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 在这个世界上，尽管音乐发展的趋势和方向与梦境世界并不一致的，但是古典音乐与歌剧之间的联系却非但没有被切断，反倒更加紧密了。 比如说这个世界最有名的音乐家霍奇纳·艾哈德，他就创作过不止一部歌剧。 因此，这位唱歌剧的学员，一下也引起了施耐德的兴趣，让这位固执的老头起了将她收入麾下的心思。 呲！施耐德也迅速按下按钮，转了过去。 眼见包括施耐德在内的三人都转了身，白君文自然也没有多话，直接按下按钮。 而导师的四转也同样引来了观众的一片惊呼。因为谁都没有想到，好声音节目开始以来的第一个四转选手就在不经意间出现了！ 而且，在白君文转过身来，看到了台上的选手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观众在看到这名选手登场之后，就一直惊呼声不断。 因为站在台上的，是一位看上去身材臃肿，甚至可以用“肥胖来形容”，而且相貌更是让人一看便感觉布满了风霜之色的大妈！ 然而，这位大妈的歌喉，却清亮到近乎让人嫉妒！ “哇！”就连见多识广的张泰斗在转身之后，也禁不住吃了一惊。 胖胖的女高音这个世界上并不少，或者说，与梦境世界中一样，这个世界中的高音歌唱家其实差不多也有一半都是胖子。 真正让张泰斗吃惊的是，他听到这位大妈前面的演唱之后，一直认为对方是一个专业歌手，或者至少是曾经受过严格专业训练的歌手。 但是回头看到对方的模样之后，张泰斗的猜测瞬间被击得粉碎！这位饱经风霜的中年大妈显然跟专业歌手连一点边都搭不上！ “涨见识了，这是真的涨见识了！”张泰斗禁不住惊叹起来，“我以前一直以为，专业歌手和业余歌手之间是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的，没想到，今天真的是涨见识了！这位……选手，一个业余歌手，竟然真让我听出专业歌手的感觉来了！看来，以前确实是我太孤陋寡闻了。太傲慢了。” 第二八九章 张泰斗的歌迷 “俺叫王贵香，老家在陕西。来参加这个节目，是女儿一定要让俺来的。”放下话筒之后，王贵香在张泰斗的邀请下开始进行自我介绍。 “俺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俺女儿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俺以前在田里就是唱山歌，还有村里看春节联欢晚会上那些歌。女儿知道俺喜欢唱，就给俺买了那个能听歌的机器。现在不是手机都普及了吗？女儿也给俺买了一个，还下载了好多能听歌的叫什么。俺每天就在田里唱，有些外文的俺听不懂，但是音全都背下来了，也能跟着唱。后来有这么个节目，女儿知道了就非得让俺来试试。俺拗不过她，就来试试了。” 王贵香开口之后，便让人发现她说话与唱歌的时候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王贵香唱歌的时候，几乎听不出有什么口音，绝大多数词的咬字发音都是极为精准的。但是说话的时候，她却是带着浓浓的乡音。 对于这个问题，白君文和罗杰盛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在粤语区，其实也有很多类似的情况。很多粤区的歌手，唱歌的时候听着普通话挺标准的，就算是唱现场也听不出太重的口音，但是一旦跟人说起话来，那口音重的几乎让人听不懂 白君文在梦境世界里也见过很多类似的情况。至于为什么这些人唱歌的时候就能咬字清楚，发音准确，说话的时候就不行，白君文也的确想不出太好的解释。最后他也只能归于“天赋”二字，可能这些人就是有演唱的天赋。在演唱的时候，他们能够本能的去抓住每个字的音调，所以反而克服了口音的问题。 当然，王贵香说的话口音太重，施耐德是一个字也听不懂的。不过这并不妨碍施耐德对王贵香的欣赏。 “这位女士，你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女高音歌手。我相信你的演唱天赋，是足以与世界级女高音想媲美的。能够纯粹凭借个人天赋就将歌剧演唱到专业级的水准，真的非常令人惊叹。尽管在我看来，你的专业性水准仍然还有一些欠缺，但是我相信如果能够得到正确的指导，你的天赋足以让你成为一名优秀的女高音歌手。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的团队。我愿意给你足够专业，足够正确的指导。” 施耐德也是个直性子，也不管旁边几个人，直接就向王贵香发出邀请。 老实说，施耐德虽然会，但他的口音跟王贵香相比也是半斤八两。所以施耐德一席话说完之后，王贵香也是半个字没听懂。 好在一旁的白君文赶紧给施耐德解围了。不过，既然白君文自己也转了身，他哪儿能把这么优秀的选手拱手让出去？解释完了之后白君文也加入了抢人的行列。 另外一边的张泰斗自然更是跟着起哄。就连一向面对镜头就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的罗杰盛都忍不住说了两句。 “那个俺还是选张泰斗。”面对四位导师的哄抢，王贵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过犹豫了片刻之后，她还是选了张泰斗。 老实说，这个选择就连张泰斗本人都觉得有些意外。因为王贵香刚才演唱的是歌剧，明显是有点偏向于古典乐方向的。而施耐德在古典乐这一块的地位，可是十个张泰斗都比不上！而且，先前在几个人抢人的时候，通过聊天王贵香也表达了对“巴赫”的喜爱。张泰斗也知道了，王贵香在参加海选的时候，她唱的都是巴赫的歌。 所以，尽管张泰斗很积极的跟着起哄抢人，但他一直以为，王贵香肯定会选择施耐德或者白君文两个人中的一个呢！ 结果没想到一个大馅饼居然砸在自己头上了！ “哎！王大姐，你刚才不是还说很喜欢我写的歌吗？怎么转眼就跑到张泰斗那里去了？”白君文也露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问道。 “是啊，俺现在是很喜欢你那些歌啊。不过，那是现在嘛。”王贵香十分理所当然的答道，“但是俺年轻的时候，春节联欢晚会上听得都是那边的张老师写的歌啊。做人不能忘本嘛！” “哈哈哈哈！”张泰斗听到这话得意的连胡子都翘起来了。 老实说，王贵香这句话，真的是让张泰斗比听到什么奉承话都高兴。好歹他当年也是才子一个，写的歌也是风靡大江南北的！就算现在他上了年纪有点过时了，但歌迷的夸奖还是比什么都让他高兴。 “怎么样，白君文，没话说了吧？”张泰斗得意洋洋的对白君文扬了扬都已经花白的眉毛。 白君文也只能拱拱手说道：“搞了半天，还是张泰斗您厉害！” “那是，当年我也是有名的音乐才子啊！你以为真就只有你和罗杰盛才会写歌啊？”说完，张泰斗老怀大畅的坐回到转椅上。 节目仍然继续进行。而张泰斗居然在前面两次抢人的时候都占了上风，也有点把另外三个人的好胜心给激发出来了。 老实说，罗杰盛还真的是没想到，在抢人的时候，号召力最强的人居然是张泰斗！罗杰盛本来一直以为，在国内歌坛这一块，尤其是在业余歌手里面，他罗杰盛好歹应该是有几分威望的。就算白君文横空出世，让他在歌坛的统治地位略有不稳，但白君文也只是偶尔弄一张专辑出来露个脸罢了。哪比得上他罗杰盛扎根华语乐坛，每年一张专辑来的稳固？ 可千算万算，罗杰盛还真没算到，张泰斗居然也有这么强的号召力。 原本罗杰盛参加综艺节目，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真没有在节目里投入太多的情感。但是这一下，罗杰盛是真的代入进去了。从眼神就能看出来，罗杰盛开始变得在意了。 接下来的选手很快就继续登场。不过或许是因为王贵香的水准太高，一下拔高了导师们的期望值。接下来的两三位选手，又是让台上的导师们觉得索然无味。尽管其中也有一个唱得不错的选手，但是就连张泰斗居然也矜持的没有转身。 第二九零章 不服气 节目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进行着，整体而言，选手们的表现也不算差。但是与之前的王贵香相比，从效果上来说那就差得远了。 这也让导师们有点提不起兴致。 一直到上午的第八名选手登场，才算是稍微有了点儿改变。这一次登场的是一位男选手，他唱的是一首罗杰盛的歌曲，的确唱的颇有水准，比之前登场的那两三名选手都要稍强一点儿。尽管水准还是比不上王贵香，但与第一个登场的那个小丫头相比，应该也可以称得上是难分高下了。于是，等了好半天的罗杰盛第一个转过身去。最后他也成功的将这名男歌手收入囊中。 白君文倒是也与罗杰盛一起转了身，奈何对方是罗杰盛的歌迷，白君文也只能再次落个无功而返。 不过，对于自己连续两次转身都没能抢到人的情况，白君文也没有太多沮丧。事实上，白君文的心情正好相反——他还挺高兴的。 毕竟，白君文这两次没有抢到人，也不是因为白君文缺乏号召力。而是因为张泰斗和罗杰盛两个人的确是卖力争夺了。 对于白君文来说，比起自己争夺选手的进度来，他更加乐意看到张泰斗和罗杰盛两人渐渐融入节目的表现！ 尤其是罗杰盛，最开始白君文看到他在镜头前面木讷的样子，还真是挺为他担心的。但是没想到仅仅只是与张泰斗的几次竞争，就能将他的活力激发出来，这让白君文着实欣慰。 好声音节目的初选，总共是分成了五天进行。而总共的候选人则是有两百人之多。所以，每一天的工作量其实还是挺大的。 也许是因为第一天大家都还不熟悉的缘故，一个上午过去，总共也就只有十名选手登台。要是按照这个速度来计算的话，五天别说是挑选完两百名选手了，就连一百人都不一定能挑的完！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五天时间还不能全部都留给第一轮呢，每一名导师都需要挑够八名选手。所以万一要是哪位导师没有在第一轮中选出足够多的学员，那肯定是还要进行第二轮补录的。 所以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冯安世就特意找到了白君文和另外几位导师，和他们认真沟通了一下节目节奏的问题。 对此，白君文等人自然是毫无意见的。于是从下午开始，场边的观众就发现节目的节奏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节奏的加快并不是说给选手在舞台上展现自己的时间变少了。而是说，对于那些没有被选中的选手，原本几位导师也是要叽里呱啦说上一堆的。但是现在很遗憾，给他们的时间就要变短一些了。 事实上，节目节奏的加快，并没有让节目变得不好看，反而是提高了节目的吸引力。毕竟，观众也没有太多的兴趣去了解那些没有被导师选中的选手。——一些特别奇葩的选手除外。 不过，到了现场预选赛这一关，奇葩选手早就被淘汰得差不多了。观众们就算想看也没得看了。 就这样，第一天的下午，白君文他们倒是把进度又追了上来。最后到第一天晚上十点多节目组散场的时候，一共有四十八名选手登台，其中有十二位选手被导师选中。其中张泰斗因为开局两连红的关系，在第一天选中的学员最多，一共选走了四个人，一下子就将他的队伍填满了一半！ 白君文和罗杰盛两人各自选中了两人。而施耐德则是一共只转身两次。第一次他想要得到王贵香未果，第二次倒是让他选中了一个唱爵士乐的女生。 第一天除了王贵香之外，倒是再没有其他特别惊艳的选手出现了。即便是被施耐德选中的那名爵士乐女生，也仅仅只是因为施耐德从她的演奏中听出，她有很强的古典乐功底，从而产生了一定的兴趣而已。 不过，与第一天的风平浪静相比。第二天的战斗可以说就是近乎于白热化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第一天抽签上台的选手，几乎大部分都是非专业歌手。即便是其中表现最好，天赋更是令人惊叹的王贵香，其实本身也是一名业余歌手而已。 然而第二天的节目中，才刚刚到第二名选手登场的时候，罗杰盛就一下将对方的声音给认出来了！ “这是刘瑾瑜。”这名歌手才上台唱了不超过五句歌词，罗杰盛就特别笃定的说道。 “啊？你认识？”一旁的张泰斗懵逼的问道。 “我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他。他应该可以算是半个职业歌手吧。盘古娱乐前年签下来的新人。本来据说是打算跟另外两个人做一个组合出道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吹了。就这样被耽误了一年。没想到居然来参加好声音节目了。”罗杰盛摇头说道。 “哇！阿盛，你就这样揭人家老底可以吗？这是要录下来的吧？”张泰斗赶紧看摄像机。 “没关系，这一段可以删掉的。”白君文笑呵呵的对张泰斗说道。 “哦，那就好了。”张泰斗听到这话，总算放松下来，“这么说的话，这人水平应该是没问题喽？嗯……唱得的确挺稳的。嘿，这个人的水平，老施你怎么看？” 张泰斗说到这里，还把话题抛给了施耐德。 这也是因为在前一天的节目录制中，施耐德几乎是将所有上台演唱的人——除了王贵香之外——贬得一文不值。 对于一辈子古板严谨，精研乐理的施耐德来说，听这些业余歌手在舞台上唱那些被他们改编得乱七八糟的歌曲，简直就是对他耳朵的折磨。 所以施耐德在点评的时候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那些选手留，但凡是他看不上眼的选手，全部都被老施面前背后一顿狂喷！ 听着老施在节目中的点评，张泰斗甚至都觉得自己“老喷子”的绰号已经快要保不住了！ 当然了，施耐德的点评也让张泰斗和罗杰盛都有点不服气。毕竟他点评的都是咱们华夏的歌手啊！就算他们只是些业余歌手吧，但一群从全国各地千挑万选选出来的选手，在节目中被施耐德贬得一文不值，也是怪让人不好受的。 第二九一章 厉胜男 施耐德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做点评，实在是他昨天一天喷人喷得有点多，以至自己都有些腻味，所以今天对于看不上的选手就不太想说话，然而毕竟他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张泰斗都直接问他了，这个面子得给，所以他简短的道：“一般吧，能听得出来是专业选手——但是我不会转身的。” 老施很高傲，老张这次也稳得住，反正这才第二天，他手底下已经收了四个选手，所以他不急，而且他也发现了，这次的《华夏好声音》的正赛选手比他想象中要更出色一些，也比他这些年参加过的所有选秀节目都要更出色，所以他这时候心里已经有点犯嘀咕了，他有点害怕自己的名额太早用光，后面遇到优秀的选手没法再转身抢人。到时候如果只能看着别人把那些更好的选手收下，那可就难受了！ “这个人我不要，”老张打定了主意，有意无意的看罗杰盛：“小罗，你连人家的身份都辨别出来了，还不转身？” 罗杰盛有点犹豫，他其实算是在座各位中对流行音乐最了解的人，所以他能明确的判断出刘瑾瑜这样的选手到底能冲到什么位置。 跟王桂香完全没得比，就算选中了最多活到下一轮，这样的选手他不太想要，然而同时，他其实又隐隐知道这个刘瑾瑜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嗯，插句题外话，他之所以对刘瑾瑜的声音这么敏感，其实是因为昨天盘古娱乐有个熟人给他打电话提过刘瑾瑜参赛的事情，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刘瑾瑜对罗杰盛的仰慕之情…… 罗大宗师终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轻轻叹了口气，按动按钮转过身去。 他一转身，白君文过了两秒之后跟着转身。 罗杰盛瞥了白君文一眼，白君文也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位刘选手必选罗杰盛，白君文只是陪跑一趟，给刘瑾瑜一个面子。 刘瑾瑜看到罗杰盛转身，果然很开心，随后看到白君文转身，直接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有这华语乐坛两大宗师的认可，他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来我这里，”罗杰盛在舞台上不太会说场面话，掏出来的都是干货：“我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我可以帮你改善一下。” 刘瑾瑜狂喜，就想要直接说话，随后迅速想到另外一位宗师还没吭声，就赶紧闭上嘴看向白君文。 “去吧去吧，你的表情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你。”白君文笑道：“我年纪最小，还没结婚，你们懂的……我对男选手兴趣不大，我其实想多招几个女选手。” 观众们全都哄笑起来，唯有洛飞雁坐在下面幽幽的想着：“我如果上去参赛，他会不会选我……我虽然算是资深圈内人，但是做歌手还是新鲜的，应该有资格上去唱歌吧……” 选拔继续，连续几个被淘汰的选手之后，一位穿着白裙子，典雅得像是一朵莲花的美丽少女走了上去，姿态优雅，动作温柔，台下的观众们热烈起哄。 “又来了个大牌吗？”四位导师听着后面的轰鸣声面面相觑，都努力按捺着好奇心，等着这位大牌开嗓。 “加油，你可以的！”厉胜男默默的给自己打气，她的目光扫向台下某处，那里是负责海选的某位老师，正在对他举起拳头打气，她微微点头，把心思沉下来，对着话筒道：“各位导师好，我今天演唱的曲目是我的原唱歌曲《无人叫好》。” 拥有着世界顶级音响设备的昂贵舞台中央，响起了厉胜男的歌声，这一刻，四位导师再次面面相觑，脸上全都是大写的懵逼。 张泰斗：“这是大牌？” 施耐德：“这简直是……算了我不喷了。” 罗杰盛：“如果我的耳朵没出错的话，她应该唱得不太行吧？” 白君文：“老罗，相信你自己，她唱的真的不行……话说这种水准怎么进正赛了？” 厉胜男很专注的唱歌，她其实一直很用功，很想成为一个歌手，她有完美的台风、外形和肢体语言，她还有足够的才华自己写歌，作词作曲，然而她的嗓子确实不行…… 她已经快唱完了，可前面那四张大椅子还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知道的，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唱的确实不好啊，虽然海选上的评委老师给了我一个机会，可是看起来……”厉胜男的神色有些黯然，却还是很努力的想把这首歌唱完，唱到最好，这是她自己写的歌，歌词字字句句都是她的心声。 “我知道，我不好，可我还是想要。” “我沮丧，我挣扎，还一次次跌倒。” “下的雨，落的泪，都在此刻混淆。” “我想唱，还想唱，哪怕无人叫好。” 四位导师原本都有些漫不经心，就像是之前听那些被淘汰选手的演唱时一样，只是等选手唱完然后转身做简短的点评即可，可是随着这歌渐渐到了尾声，大家的表情反而认真起来。 罗杰盛忍不住转头，隔着一个张泰斗去看那边的白君文，白君文也正看着他。 “唱得确实不行，”罗杰盛道：“但是唱得很认真。” “嗯，关键是，这首歌……”白君文的眼神有些亮：“是原创吧，写得相当不错啊！” 施耐德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他对流行歌曲是天然无感的，加上中文不太行，听不懂厉胜男在唱什么，所以他觉得这位女选手很垃圾，而且应该是今天上午最垃圾的一个。 歌唱完了，四位导师终究没有转身，厉胜男有些黯然的垂下头去，这时候蒸汽喷射，四位导师转过身来，要做例行的点评。 厉胜男依然没有抬头，她昨天看完了全天的选拔，她知道每个被淘汰的选手都会经由四位导师点评，但是随着节目的节奏加快，这种点评有时候显得比较形式化——毕竟都是被淘汰的选手了，你指望四位导师给你做会诊？ 第二九二章 没问题 然而张泰斗一开口，厉胜男就听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你这个小姑娘，虽然唱歌不行，但歌写得相当不错啊。” “确实不错，”罗杰盛点头附和道：“这首歌有资格灌唱片了，这位选手……厉胜男小姐，请问你愿不愿意把这首歌的版权卖给飞翔唱片？” “喂喂，老罗，你这墙角挖得有点过分了啊，”白君文忍不住笑起来：“就算要卖，也应该是优先卖给我们蛙王唱片才对呀。” 台下的观众在这一刻嘈杂起来，许多人发出“哇哇”的惊叹声。 能得到白君文和罗杰盛两位创作人的同时肯定，这位厉胜男选手的这首原创歌曲……虽然唱得确实不咋地，也听不出来有多好，但是既然两位宗师都说好，那必定是好的。 罗杰盛哼了一声，道：“那你买不买？” 白君文道：“买。” 罗杰盛又哼了一声，道：“你能出多少钱？” 厉胜男没吭声，只是俏脸上的神情却变得有些震撼了。 她非常热爱音乐，也非常了解这个圈子，她知道传说中的罗大宗师其实是有宅男属性的，平时说话也一板一眼不开玩笑，所以说，罗杰盛其实并不是在搞舞台效果，哪怕现在现场效果爆棚，下面的观众都在惊叹，可是实际上，罗杰盛是在很认真的问白君文这个问题：你能出多少钱？ 言下之意，如果你出的钱少，那对不起，价高者得。 罗大宗师不擅长当面夸奖人，但是这个态度一摆出来，在场稍微懂点行情的人都有些动容。 “小罗，你够狠啊，”张泰斗笑眯眯的道：“这是要砸白君文的场子？” 白君文却不上当，根本不报价格，同样笑眯眯的回道：“不管你出多少钱，我都比你多一块。” 罗杰盛也不再追问，这一刻几位导师的目光全落在厉胜男身上，张泰斗沉吟道：“小姑娘，你这个唱功，被淘汰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你的创作能力……” 他扭头看了看白君文：“如果这首歌是她的正常水准，那她应该可以进入我们节目的特邀作曲组，你觉得呢？” 白君文笑了笑，未置可否，对厉胜男道：“你还有其他的原创吗？” 厉胜男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一直都是巴赫的狂热粉丝，今天在舞台上得到了巴赫的肯定，她已经非常兴奋，这时候巴赫直接问她这个问题，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让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有些颤抖的道：“还有……有不少。” “再来一首吧。”白君文抬头看了看那边的主持人陆伟：“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 这个节目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呈现出了喧宾夺主的局势，四位导师太大牌了，尤其是白君文和施耐德，放在国际上都是能坐首席的人物，这四位导师一出场，虽然看起来都笑眯眯的，可是这种气场，却让来自汉江的著名主持人陆伟产生了巨大的压力，他本来应该是舞台上话最多、存在感最高的人，可这档节目才选拔了一天半，他就已经搞清楚了自己的定位：我就是个打工和圆场的，想掌控局面？做梦去吧！ 观众们其实也喜欢这种自由轻松心血来潮的玩法，于是伴奏响起，厉胜男开始唱第二首歌。 一如既往的难听……最重要的是，大伙儿完全找不到调子，连评判她这歌到底好不好都做不到。 还好四位导师都是顶级的，这一次他们没有继续让耳朵受苦，听了一分钟之后，罗杰盛和白君文几乎同时喊出一个字来：“停！” 厉胜男闭嘴，充满期望的看着导师们。 白君文和罗杰盛同时看向张泰斗：“您老说吧。” 张泰斗被两位大佬这么一谦让，心情很不错，乐呵呵的对厉胜男招了招手：“过来吧，特邀作曲组欢迎你的加入。” 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转眼间，参赛选手厉胜男就变成了特邀作曲家厉胜男，直接成了这档节目的“自己人”。 四位导师重新转回身去，选拔继续。 虽然这个节目说的是雅俗共赏，但实际上选择唱流行歌曲的还是占了绝大多数，比如昨天，一整天全是唱歌的，虽然也有唱歌剧和唱爵士乐的，但是终究还是在“唱”。 今天就不一样了，厉胜男之后，连续来了三个乐器演奏，一个吹笛子，一个弹钢琴，一个拉小提琴，只可惜，四位导师都没有转身。 施耐德的品味太高了，流行音乐他是无条件鄙视，而这三位选手虽然入了他的领域，他却又看不上，对于他来说，即便是自己在柯蒂斯学院带的学生都比这些人演奏得更好，既然如此，凭什么要转身？ 然后，第四位选手登台了，居然又是古典乐——他带来的是小提琴演奏。 四位导师都有些强打精神的意思，说实话，乐器演奏这玩意，如果演奏得不行，那真是听得人昏昏欲睡，不像流行歌曲，你唱得不好的话别人还能听个乐呵。然而这位选手刚刚一开动，四位导师就同时正了正坐姿。 施耐德一直不耐烦的微微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用蹩脚的中文简短的道：“这个不错。” “嗯，很不错呀，”张泰斗意味深长的看看施耐德，又看看白君文，挑拨道：“老施你想抢人吗？可这位选手看起来更喜欢白君文哦。” 没错，这位选手演奏的曲目正是三年前惊艳全世界的白君文现场原创小提琴曲《梁祝》。 梁祝的悠扬琴声在大厅里飘荡，这是带有很明显中国民乐色彩的小提琴曲，也是华人相当认可的一首小提琴曲，甚至连许多填词的流行歌曲都出来了，所以这时候很多观众都在跟着轻轻的吟唱，完全沉浸在这优美的意境之中。 “啪！”施耐德果然第一个按下了按钮，随后白君文跟着转身，然后是罗杰盛和张泰斗，今天的第一位四转选手出现！ “哇！”张泰斗直接惊叹起来：“我就猜到是你，果然是你啊，白金龙！我看过你海选的视频。” 第二九三章 证明 站在台上的，正是世界著名的华人魔术大师白金龙，这位魔术大师今天没有带魔术道具，只带了一把小提琴，架在肩上，看起来充满了艺术气息。 “张老师好，”白金龙很客气的微微躬身，随后又挨个问好：“白老师好，罗老师好。”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施耐德身上，笑道：“施耐德老师，好久不见。” 一言既出，观众们又是齐齐惊叹。 “你认识我老师？”白君文有些惊讶。 “是的，我五年前去美国参加演出，专门前往柯蒂斯学院向施耐德老师请教过一些乐理知识。”白金龙毕竟是常年在国外巡回表演的，仪态风度都很有些欧洲气息，他彬彬有礼的脱帽致意，解释道：“施耐德老师不但给了我很多乐理上的指导，还亲自为我纠正了我演奏中的一些问题。” 大伙儿都看得出来，白金龙这位选手应该也是不大看得起流行歌曲的，他对罗杰盛和张泰斗的态度是相当表面化的尊敬，而在看着施耐德的时候，眼神却是狂热的。 尽管如此，四位导师却都没打算放弃，罗杰盛首先开口道：“小提琴我也有所涉猎。” 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道：“我觉得我应该比你稍微厉害一点，你要不要考虑来我这边一起探讨？” 张泰斗压根就不开口，他知道这货自己治不住。倒是白君文，很热情邀请道：“来吧，白老师，来我这边吧，我可是看着你的魔术表演长大的。” 这话惹得台下又是一阵大笑，大伙儿都觉得很新鲜，巴赫成名多年，这次算是首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结果比想象中要幽默很多，加上长相不错，身材也好，年少成名，其实已经隐隐然成了不少少女爱慕的对象。 然而人和人之间还是有眼缘这回事的，哪怕白君文此时在创作上的成就已经超越了施耐德，白金龙却偏偏对他不怎么感冒，等施耐德刚一开口邀请，他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加入了施耐德麾下。 “老师，您才两个队员，要加油了。”白君文笑着调侃施耐德。 施耐德得了白金龙，又是故人重逢，心情很好，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容来：“没关系，我的队员，一个顶两个。” …… 上午的选拔很快告一段落，吃过午饭后，下午一开场，就直接迎来了高能。 唐家驹第一个出场。 自从在海选时唱过那首《点睛》之后，唐家驹在网上就有了点名气，尤其他还跟王桂香是连续出场的，所以网上大部分发布的视频都把他和王桂香剪接在一起，当日他确实被王桂香给压住了，然而他的出色也是有目共睹的。 更重要的是，他当时的那首《点睛》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被圈内许多专业创作人给予了高度评价，有很多人在猜测这首《点睛》到底是谁写的。 “各位导师好，今天我演唱的是原创曲目《死水》。”唐家驹简短的介绍之后就开始唱，他也是唱功极好的那种，一开嗓，大椅子后面的三位导师就一起微微点头，只有施耐德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又听了一分钟，施耐德有动静了，他“唔”了一声，难得主动发言：“这曲子还可以。” 白君文听得忍不住暗笑。 施耐德对流行音乐确实不怎么懂，但是他是坚定的艾哈德派，最欣赏的就是工整的乐理和优美的旋律，上午厉胜男的两首歌其实旋律都不错，虽然唱得一塌糊涂，但凭施耐德的境界肯定能听懂那两首歌的全貌，然而他当时一言不发，反而是现在这首《死水》，他第一个表达了肯定。 究其原因，是因为《死水》的曲调确实很工整，这首歌相当出众，不但旋律好听，而且乐理非常严谨，像是一个专业作曲家创作出来的东西，体现出了很高的音乐素养。 至于厉胜男那两首歌，虽然好听，但是太跳脱了，厉胜男写歌凭的是热情和灵气，基本功其实是不够的，她的歌，尤其是抒情的部分，颇有一种情绪撕裂了旋律的感觉，这是施耐德绝对无法容忍的。 白君文还想说点什么的，却不防罗杰盛直接拍下了按钮，开始转身。 “我擦，老罗你学坏了啊。”白君文赶紧拍下，张泰斗和施耐德也同时拍下去。 又一位四转选手！ “你唱得很好，但你的歌更好，”罗杰盛还是那么实在，并不在意这话有没有贬低选手唱功的意思，他直接道：“请问这首歌是你写的吗？” “不是，”唐家驹道：“这是我一个长辈专门写给我的……抱歉他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你，”张泰斗兴致勃勃的道：“我听过你那首《点睛》，也非常好，我很想知道你背后那位朋友到底是谁，从这两首歌编曲上看，他绝对是圈子里的熟人，对不对？” 唐家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对。” “让我猜猜，”张泰斗更有兴趣了：“是路承风吗？” 唐家驹有些为难，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张泰斗却又道：“不对，不对，路承风那家伙只会写情啊爱的，你这两首歌还蛮有内涵，不应该是他写的，难道是偏爱写严肃题材歌曲的张宁？” 唐家驹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不对不对，还是对不上，张宁前阵子被盘古娱乐邀请制作专辑，疯狂的出了一堆歌曲，他不可能还有存货，而且是这么高质量的存货……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你姓唐，既然那位朋友是你的长辈，那很有可能也姓唐……”张泰斗皱着眉头思考了五秒钟，然后用力一拍手：“唐洁儒！嘿，唐洁儒，就是他！” 唐家驹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只是他肤色本来就微黑，谁也看不出来。 “还是不对啊……”张老爷子却又自己把自己否定了：“那家伙，当初还故意拿烂歌来糊弄人，结果被白君文狠狠的打脸，后来还公开道歉……再之后就很沉寂了，是他吗？不是吗？可是我记得他应该没这个水平啊，他不像是能写出《点睛》和《死水》这种档次作品的啊。” 第二九四章 有问题 唐家驹的表情略有些不服气，似乎想反驳，却又忍住。 白君文看不下去了，笑着打断了张泰斗的自娱自乐：“好了好了，人家想保密，您偏要给人家捅出来干嘛……来，这次让您老第一个抢人，有什么话赶紧说。” 张泰斗闭了嘴，却又盯着唐家驹看了一阵子，笑道：“我猜出来了，我知道是谁了……你小子，应该跟他是亲戚吧，眉眼还真有点像……好吧，我很诚恳的邀请你来我的队伍，你愿意吗？” 唐家驹张了张嘴，还是没吭声。 罗杰盛道：“不如来我这里？虽然我更想跟你背后那位朋友交流一下创作心得，我真的很喜欢这两首歌……但是你的唱功我也很喜欢，我觉得你在换气方面可能有一点点瑕疵，如果你来我这里，我会帮你改正的。” 唐家驹礼貌的躬身，道：“谢谢老师。” 白君文看到现在，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他看得出来，这位唐家驹选手似乎对张泰斗和罗杰盛都很不感冒，对于两人的招揽也表现得很淡然，难道……他想来我这边？ 白君文其实并没有什么抢优秀选手的紧迫感，因为他手底下还有一个大杀器莫扎特，只要莫扎特在，他并不在乎自己多让让，然而这位唐家驹确实很优秀，他与他背后的作曲家组合在一起之后的竞争力非常高，既然唐家驹对另外两位导师都不感冒，那他决定争取一下。 “来我这里也不错，老罗听得出来的瑕疵我也听得出来，我也可以帮你改正。”白君文故意挑衅的看了一眼罗杰盛：“还有，要说作曲，我跟老罗半斤八两，但是说到乐理知识嘛，嘿嘿……” 此时，导师们都已经表态了，唐家驹却似乎还在等待什么，他等了几秒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施耐德老师，你……” 施耐德一直没开口，大伙儿其实也习惯性不去管他，因为他对流行歌曲只有两个态度，第一是喷，第二是无视，所以哪怕他第一个转身，大家也没觉得他会抢人，毕竟他喜欢的只是曲子，而曲子，并不是唐家驹写的。 果然，施耐德诧异的看了唐家驹一眼：“你的意思是……” “我想成为您的队员，”唐家驹道：“请问您愿意收下我吗？” 台下，观众们齐刷刷发出“哇”的惊叹声。 唐家驹这个举动，可有点厉害了啊！这相当于当面打脸三位对他抛出橄榄枝的导师，他这话说出来，如果施耐德不收他，他可就尴尬了。 “这孩子……还是太激进了……”观众席上，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微微摇头叹息：“我知道他心里有一股气，他觉得我当年的遭遇是张泰斗、白君文和罗杰盛造成的，可实际上并不是啊，我是自作自受，不是吗……你想加入施耐德的团队，然后反过来战胜另外三位导师的队伍吗……你觉得这是在为我出气？可是……可是……孩子，你知道吗，我其实……信心不足啊。” 选拔赛其实是没有卖票的，观众席上都是内部人员和相关单位，口罩中年人能够混进来自然是在圈子里有一定的人脉，他看着台上的唐家驹，久久无言。 台上，施耐德也相当意外，道：“你知道我不太懂流行音乐的。” “没关系，”唐家驹道：“我也想提升一下自己的乐理知识，我也想走创作这条路，而且……您不觉得，如果您的队伍全是搞古典音乐的话，在后面的pk中有些单调吗？” 施耐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多考虑，点头道：“好，那么欢迎你加入我的队伍。不过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会很严厉。” “我不怕严厉。我会向您证明，选择我是正确的选择。”唐家驹也显得极为自信，或者说决心十足的说道。 …… 今天下午可谓**迭起，唐家驹之后，稍微淘汰了几个选手，就迎来另一位重量级唱将：雷建国。 作为曾经的亚洲第一天团和亚洲第一短命天团“绿树叶”的主唱，雷建国的唱功是毋庸置疑的强大，他这首歌刚唱完三句，罗杰盛就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这是雷建国。” 另外三人还在等他的下文，结果他一拍手，直接转身了，另外三个赶紧跟着转，连施耐德都不例外。 雷建国是今天下午的第二位四转选手，他态度鲜明的选择了罗杰盛。 “罗杰盛老师，我就是冲着你来的，当年你给绿树叶写过歌，现在我重新回来了，我依然是当年的小迷弟，你还愿意为我写歌，指导我唱歌吗？” 罗杰盛大笑起来，他这种性格能够发出大笑声，可见心情非常好了，笑了一阵之后，他直接道：“还不够——我帮你制作一张唱片怎么样？” 观众们又齐刷刷的“哇”了起来，罗杰盛的承诺啊，华语乐坛最有分量的金字招牌，无论雷建国这次参赛能不能出头，就冲着这张专辑他就赚翻了。 “小白，有兴趣写歌吗？”罗杰盛越来越放得开了，他对白君文道：“过一个月……两个月吧，等我给他做唱片的时候，找你约一两首歌怎么样？” 白君文笑道：“我很贵的。” “我懂，”罗杰盛认真道：“一百万一首歌。” 张泰斗听得眼睛都红了，忍不住插嘴：“小罗，我也还能写的，我只收十万。” “您老啊……”罗杰盛想了想，想到个比较婉转的措辞：“您老年纪太大了，不易劳累，还是算了。” 台下哄堂大笑。 老张年纪确实太大了，这一下午连续听完唐家驹和雷建国，抢了两次人都失败，也有些疲倦，想着趁选手们唱歌的空档休息一下，闭目养神，结果这新上来的选手一开嗓子，老张的脸就流露出苦意来。 就不能让我老人家稍微休息一下吗？怎么来了这么个奇葩啊…… 是的，上来的这位选手非常奇葩，首先，他都不做任何介绍直接开唱，第二，他唱的这首歌……这首歌……有问题啊！ 第二九五章 选拔赛继续 有问题归有问题，在大概一分钟之后，三位导师就同时转身了，选手还在继续唱，目光盯着最后施耐德那张椅子的冷酷背影，然而直到唱完，施耐德都没转身，很明显，这位歌手虽然不错，唱功却还比不上雷建国，而这首歌在施耐德看来也比不上《死水》。 嗯，这首歌比不上《死水》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因为这首歌叫做《无人叫好》，作词作曲都是厉胜男，这是不久之前刚刚在舞台上呈现过的新歌。 搞笑的是观众们完全没听出来这是厉胜男那首歌，他们在一个劲的拍手叫好，为这位选手的精彩表现鼓掌。 “这位选手……叶良辰是吧，你唱得很好，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白君文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咱们这毕竟是网络直播的节目，你唱这歌，没经过厉胜男同意吧？” 叶良辰选手摇头：“没有。” “还有一个问题，”白君文叹了口气：“她应该也没给你曲谱吧？” “不需要，”叶良辰高傲的摆手：“这种歌我听一遍就会了，至于她唱错的地方，我自己修正过来就行了，多大点事儿呀。” 张泰斗忍不住插嘴道：“这不是多大点事儿的问题，你这属于侵权了，懂吗？” “侵权？”叶良辰嗤笑：“她唱得那么差，我唱得这么好，如果没有我，别人会知道她写的歌很不错吗？我觉得她应该感谢我才对。” “这不是感不感谢的问题，是你确实侵权了啊，”张泰斗有点头疼：“你为什么不唱一首其他歌手的歌呢？” 叶良辰沉默了一下，冲着张老爷子微微一笑：“我乐意。” 很明显，这是个刺头，而且是个很有才华的刺头，他不仅仅是听一遍就会的问题，而是能够自己对一首刚听过的歌进行基础的优化和修正，这表现出他极强的创作能力和非常扎实的音乐功底，除此之外，他唱功也很不错，把厉胜男这首歌唱得入木三分。 一时间几位导师都有些鸡肋的感觉，明明三个人都转身了，这时候抢人的时候却没那么积极，罗杰盛道：“小白你先。” 白君文道：“不不不，尊老爱幼，张老你先。” 张泰斗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年纪大了听不来这么咋咋呼呼的歌，我觉得这个孩子很适合小罗，你看李福来那种刺头不也被他调教得服服帖帖的？” 三人推了一圈，最后还是罗杰盛先来，随后白君文，最后才轮到张老爷子。老爷子以为自己落到最后应付一下就可以了，结果他才一开口：“你……” 叶良辰直接抢话：“我愿意。” “啊？”老爷子有些懵。 “我愿意加入您的团队，我会为您增光添彩的。”叶良辰很开心，对着镜头伸出手指，比出标准的v字型。 到最后叶良辰要下台了，老爷子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选我？” “您老是个有脾气的人，我叶良辰最喜欢跟有脾气的人做朋友，至于白老师和罗老师，虽然厉害，可是太闷了，”叶良辰说话很直：“可惜施耐德老师不愿意转身，不然我就找他了——我觉得他比您的脾气更大。” 张泰斗用手捂着胸口，轻轻咳嗽着，下面的观众却开始哈哈大笑。 这家伙，有意思！ 这天下午的选拔很成功，几位导师昨天选人都带着一丝勉强，今天却是高手频出，真正让大伙儿抢了一通，到最后一总结，施耐德抢到了唐家驹和白金龙，罗杰盛抢到了雷建国，张泰斗抢了个刺头叶良辰，反而是大家最看好的白君文，一个人都没捞着，只勉强挑了个唱美声的女选手，跟刘瑾瑜差不多的水准，有些差强人意。 张老爷子非常乐呵，昨天得了王桂香，今天得了叶良辰，他睥睨四顾，颇有些英雄寂寞的意思，对于选手们的实力，几位导师心里也是有数的，别看昨天就出了个王桂香，可今天出的这些人，没一个比得上，所以，现在张老爷子手底下是有王牌的。 白君文不慌，他知道莫扎特是自己的。施耐德也不慌，他早就内定了丹尼尔，唯有我们的罗大宗师，这时候真正慌乱起来了。他这种独霸乐坛二十年的人物，好胜心肯定是强的，只是平时都被掩盖在波澜不惊的宅男外表下，而此时，跟几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一起当导师，一起参加节目，他是不甘心失败的，尤其是……现在最牛的居然是张泰斗？ 说句不好听的，罗杰盛打从心底里愿意对白君文和施耐德认怂，但是张泰斗，他还真不服气。 “明天要加油了，”从来都我行我素的罗杰盛在这天晚上很认真的提醒自己：“明天，我要表现得更活泼一些，要注意说话的语气，点评的时候要注意分寸……我必须要拿下一位王牌选手啊！” …… 选拔赛第三天。 这次抽签还是有些诡异的，颇有一些高手扎堆的意思，第一天的选拔是略显沉闷的，第二天开始上扬，第三天更加激烈，明明是随机抽签的，却硬是莫名其妙的营造出了一种芝麻开花节节高的良好节目效果。 这天上午最轰动的选手莫过于何宇、何宙两兄弟。 来自江汉省下属乡镇的这两兄弟，哥哥何宇是残疾人，双臂齐肩而断，然而唱歌非常好，可谓是天籁之音，他上台之后的表现有点像是叶良辰，一言不发，直接开唱，来了一首《剑胆琴心》。 《剑胆琴心》这首歌也是有来头的，这是谭晓雅的原创，并且在四年前的青歌赛决赛上让谭晓雅一曲成名，勇夺冠军，随后才迎来了事业的大爆发，最后在白君文的帮助下成功跻身国内一线女歌手之列。 可以说，这首歌是相当能显实力的，很适合拿来比赛，而何宇的演唱也一如既往的出色，他是那种天然的天籁之音，声音极其干净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明明唱功只能算一般，但是正因为唱功一般，所以他唱歌也同样非常朴实干净，没有什么刻意炫技的地方，他只是轻轻松松的用真嗓音把《剑胆琴心》这首高难度歌曲的所有高音低音全都轻轻松松的唱了下来。 第二九六章 轻轻松松的唱了下来。 四位导师同时转身，给予他四转选手的荣耀，连施耐德都难得的评价了一句：“天赋异禀！” 评价归评价，施耐德是没打算抢人的，对他而言，能收一个唱流行歌曲的唐家驹已经是极限了，他不可能继续收人。 张泰斗、白君文和罗杰盛可就毫不客气开抢了，尤其是罗杰盛，他这种阅尽所有歌唱技巧的大宗师，最青睐的就是何宇这种天然去雕饰的好声音，他谨记昨天的总结，表现得非常热情，对何宇的唱功、嗓音条件进行了全方位多角度的评价，一个人滔滔不绝的说了足足十分钟，主持人陆伟几次想要打断，都被另外三位导师使眼色制止了。 诚然，这很耽误时间，但是大家都很喜欢看罗杰盛真正认真起来的样子。尤其是他一本正经做深入点评的样子，大家都觉得很酷。 “果然男人在认真做事的时候是最帅的啊。”已经有花痴小女生在观众席上捂住了通红的小脸蛋。 罗杰盛说了十分钟之后住了嘴，接着轮到张泰斗，张泰斗很头疼，叹着气道：“我想的所有话都被小罗帮忙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之，你很不错，我想要你，你来不来？” 白君文没有继续耽误时间，他没做任何点评，只是对何宇热情的伸出双手，道：“欢迎加入我的大家庭！” 何宇谁也没选，他是个老实孩子，看起来很紧张，憋的脸都红了，对着话筒一顿说，结果谁都听不懂…… 是的，如果大家还记得的话，这位选手是不会说普通话的，而江汉省这个奇怪的地方，下面乡镇有无数种方言，走出三十里路你就有可能听不懂当地的乡音，所以大舞台上下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好，陈文奇对这档节目是足够重视的，也做好了所有的细节工作，所以很快就有一个穿着花布衣服的村姑上台来——这是专程从何宇老家请来的“翻译”。 “他的意思是，他现在不能选，因为他弟弟何宙还没出场，他们兄弟俩是共同进退的。”翻译小姑娘告诉四位导师：“他们商量好了，要去同一个导师手底下。” 四位导师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儿真是新鲜，这个节目的规矩就是导师挑人，怎么现在选手还能主动待定的？ “这不合规矩，你现在得做出选择才行。”主持人陆伟尽职尽责的提醒何宇：“否则，按照规矩，可能会按照弃权处理……” “不行，”罗杰盛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这种档次的选手，淘汰太可惜了，不如我们就按他说的，等一等？” 张泰斗也道：“人性化一点嘛，别动不动就弃权处理，没事，他想待定就让他待定吧。” 白君文最后一个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咱们继续。” 陆伟很委屈，明明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他就是个拿钱打工的，明明是他在给几位导师解决麻烦，怎么搞到最后自己变成大恶人了？ 何宇被导播专门安排了个位置，在舞台的一角坐着，算是临时安排的“待定席”。然后选拔继续。 大伙儿都在等何宇的弟弟何宙出场，然而抽签却很诡异，何宙迟迟没出场，反而出了一个更加重磅级的选手。 观众席上简直拍手拍得震天响，还有很多男性观众在吹口哨，这一刻，四位导师是真的心里像是百爪挠心，都知道这下是真的来大牌了。 “话说，你们关注过这些天海选的情况吗？我听说选拔出不少厉害的人物，还有很多视频传到网上了。”罗杰盛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些脸红：“谁能告诉我，还有哪些大牌没出场？” 他是真急了，如果自己不能抢到一个能对抗王桂香的选手，那这次就真的出丑了。然而他前阵子是真的没上心，连海选情况都没关注，所以现在他两眼一抹黑，明明听到后面的掌声震天，却偏偏完全无从猜测。 白君文嘿嘿偷笑，他是全程关注海选的，还自己去很多现场亲自看过，所以，一听到有人吹口哨他就知道大概是谁来了——但他就是偏偏不说，带着一点点恶作剧的意思，看罗杰盛着急。 还好，选拔阶段的节奏够快，罗杰盛并没有煎熬多久，舞台上的大牌选手就开口了：“几位导师好，我今天演唱的曲目是罗杰盛老师版本的《明月几时有》。” 罗杰盛的耳朵何等敏锐，单单只听到这句话，就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脱口道：“白筝？是白筝？” 是的，来人正是今年的青歌赛冠军，师出名门的白筝。 然而罗杰盛确实是不关注海选的，他说完之后自己又摇头道：“不，不对不对，白筝怎么可能来参加这个节目……可是声音真的很像啊，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下意识的看白君文，想从白君文这里得到个答案，可白君文明明笑得像只狐狸，却硬是不开口。 还好，白筝很快就开始唱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这歌当初其实有无数个版本，白君文与罗杰盛三年前一场神战，就是由《明月几时有》的歌词发布作为导火索的，这歌的歌词一面世就谱曲无数，最后连罗杰盛都没忍住，亲自谱曲一首交给李福来唱了，又过了许久之后，白君文发布专辑《巴赫的十一乐章》，才把《明月几时有》的原曲版本放了出来。 后来音乐界公认，白君文这版的谱曲才是最好的，罗杰盛的只能排在第二，但是无可否认，罗杰盛版本依然是经典，而白筝今天唱这首歌，选的不是最好的白君文版，却是第二好的罗杰盛版，这其实是说明了一些问题的。 “果然是白筝，这声音，这唱功，这气息把控，绝对不会错的，不可能忽然又蹦出个这种档次的天才来，”罗杰盛很激动：“她选择唱我的版本，说明她对我更有认同感，这个选手，我抢定了！” 第二九七章 抢人 白筝的强悍，跟王桂香是不一样的。王桂香的嗓音是后天在田间野地锻炼出来的，虽然也足够高亢足够强悍，可这种锻炼毕竟是纯粹靠本能的，它听上去多了几分自由随性，却天然的少了几分科班歌手们的严谨和规整，这种差别落在罗杰盛耳朵里是非常明确的。 罗杰盛相信草根之中还有天才，但是科班出身的歌手总共就这么多，有这种实力这种嗓音，只有白筝。 罗杰盛这边想得激动，却不料旁边的张泰斗二话不说就拍按钮，第一个转过身去，笑道：“白筝小丫头，我可是第一个转身的哦。” 罗杰盛吃了一惊，赶紧跟上，然后是白君文，这一次施耐德的动作也很快，几乎跟白君文同步。 “老师……”白君文含笑看着施耐德。 “嗓音条件非常好，她的音域不但能唱流行歌曲，还能唱美声，唱歌剧，都可以，而且气息非常稳定，基本功非常扎实。”施耐德解释道：“这个选手……我得争一下。” 他的这番话，因为是转身之后说的，所以也全都落入了观众们的耳中，引发了又一波的起哄：连“无情铁嘴”施耐德先生都看好，白筝女神果然给力啊！ 很尴尬，德国老头儿来华夏录了两天节目，就得了“无情铁嘴”这么个很没形象的绰号，说他无情是因为他看谁都不顺眼，说他铁嘴是因为他选拔赛第一天足足喷了一整天，四十多位选手被他喷的欲仙欲死，虽然后面两天他已经极度收敛，但取出来的绰号恰如泼出去的水，绝不可能收回。 可以说，一直发展到第三天争抢白筝，四位导师才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全力投入。 张老爷子上来就打感情牌：“白筝啊，你小时候我可是抱过你的哦……那年去首都吃你的满月酒，你妈抱着你出来，我看着可爱……” 白君文相对豁达，但还是给出了很不错的条件：“我的创作能力你懂的……如果你在我这边的话，后面的pk不用担心没歌唱。你瞧，你今天唱的明月几时有》就是我作的词。” 罗杰盛：“哟嚯，你也知道只有词是你作的啊？明月几时有》那么多版本，白筝偏偏选择唱我的版本，你们还看不明白吗？她注定是我的队员……说起写歌，我也不比白君文差啊，白筝你如果过来的话，后面同样有原创歌曲给你唱。” 他想了想，觉得筹码还不够，就补充道：“其实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那年去首都吃你的满月酒，你妈抱着你出来，我看着可爱……” “小罗，你这是赤裸裸的抄袭！”张老爷子愤而插嘴。 “这能叫抄袭吗？”罗杰盛据理力争：“那年他的满月酒，你去了，我也去了，你不记得了吗？你抱完之后就是我抱的。” 台下观众笑得东倒西歪，只觉得这节目录到第三天，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在此之前所有的节目都是导师们一本正经的点评，也不存在抢人，所以导师们一个个看着道貌岸然神圣不可侵犯，而这个节目，虽然导师阵容堪称史上最强，可因为要抢人，所以一个个花样百出各施手段，反而显得更加鲜活，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大佬，反而像是自己平日里就能接触到的普通人，很有趣，很亲切，哪怕他们偶尔被打脸，观众们也并不觉得有损形象，反而更有认同感。 冯安世在导播室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微有些感叹，当初那个陪着姐姐去参加美丽新歌声》的青涩男生，如今已经变得如此强大了啊，不但会写歌会写作曲，而且，他策划的节目效果居然也如此爆棚，简直是打开了一扇选秀节目的新大门，可以想象，在此之后，或许所有的新选秀节目都会加上类似的抢人和竞争环节了。 台上的抢夺还在继续，施耐德也操着那口半生不熟的中文加入了战团：“白筝小姐，加入我的family吧，我觉得你可以在歌剧方面好好发展一下，恰好我认识一个在世界歌剧界都很厉害的家伙，他是我的老乡，叫克里斯蒂安……或者你要不要学习一下乐理？它会让你的演唱更加严谨、严密、完美到无懈可击。” 白筝一直带着温柔的笑容听四位导师说话，她很开心，因为自己坚决要求参加这档节目是对的，她感受到了四位老师对自己发自内心的认可，而在当今的华夏乐坛，还有什么认可比得上此时舞台上的四个人？ 她觉得自己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耀。 “我……选择加入罗杰盛老师的队伍。”白筝最后解释了一下：“毕竟，我是听着罗杰盛老师的歌长大的啊……” 罗杰盛哈哈大笑，畅快之极，他觉得白筝这句话极其解气，因为前天的王桂香就曾经说过“我是听着张泰斗老师的歌长大的”，如今正可谓是一报还一报，白筝不愧是自己看好的王牌，一出手就狠狠的帮自己出了一口气。 至此大局已定，罗大宗师坐拥白筝，张老爷子坐拥王桂香，可谓前途无忧。 白君文和施耐德这师徒俩相视而笑，压根就没把这俩货当一回事。 “丹尼尔，你也该出场了，震震他们！”施耐德默默想着。 “莫扎特，你也该出场了，你可是这个舞台上最重量级的大杀器！”白君文默默的想着。 …… 一直到上午的选拔结束，何宇选手都没等到他的弟弟，于是下午开赛之后他继续坐在临时待定席上，等待何宙的出现。 有句话叫好事多磨，还有个定律叫做墨菲定律，你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越是会发生，所以，在所有导师和观众的期待中，选手们一个个出场，却始终没有等到何宙。 然后，在大家都没怎么在意的时候，一个金发碧眼的欧洲帅小伙脚步轻盈的走上了舞台。 没人拿他当回事，因为大多数观众都对演奏的兴趣不大，而这个小伙子一上去，工作人员就搬来一架钢琴，很明显，他是玩古典音乐的。 第二九八章 友尽！ 三天了，除了白金龙之外，还真没出过特别厉害的演奏家。 小伙子一张口，就是一串流利的英文，随后立刻有翻译跟上：“我今天要带来的是钢琴演奏，是白君文老师最近的原创作品《野蜂飞舞》。” 原本静悄悄的人群，随着这句话的传出，忽然轰动起来！ 要说今年音乐界最轰动的事情是什么，那绝对是白君文毕业，从蛰伏中苏醒，重出江湖，王者归来。 他当初连续展示了《白君文第六交响曲》、《白君文第七交响曲》的一部分内容，随后弹奏了半首惊艳整个音乐界的超快炫技曲《野蜂飞舞》，然后退隐，足足两年半没出过任何作品。 等今年毕业回国之前，他被古典音乐圈大半个世界的大师们堵在校门口，最后当着所有人承诺，会把当初展示过的东西补齐，顺便还创作了一首《致白晴雯》，这才成功脱身。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很短，他还没来得及着手去补齐他的第六和第七交响曲，但《野蜂飞舞》的全曲，却已经在半个月前正式面世了。 接下来的这半个月，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学钢琴的想把这首曲子弹出来，然而绝大多数人其实是弹不出来的，在网上虽然传出过许多个版本的《野蜂飞舞》，但所有的版本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真正不打折扣全部弹下来的版本。 简单点说，《野蜂飞舞》虽然是古典音乐圈子里的东西，但是它的名气相当大，是属于大到有点夸张的那种，它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流行元素，被所有人津津乐道。 而如今，这个一看就明显来自欧洲的小伙子，要弹《野蜂飞舞》。 “海选的时候你们你们对这个外国人有印象吗？”观众席上有人在交头接耳。 “没什么印象啊，大概表现很平淡吧。” “我倒是有点印象，确实看过这个人参加海选，当时好像是吹的萨克斯，因为海选现场没有准备钢琴……不过水平一般般吧，反正我听过了没觉得多好，应该是勉强过关的。” “哦，那就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恩恩，打发时间吧，我还在等何宙呢。” “哈哈，同等同等。” 话说到这里就断了，因为台上的欧洲小伙子已经开动了，他一开动，就直接飙到了高潮——或者说，这支曲子本来就全是高潮，压根就没有一丁点的平淡。 快得难以形容的音符从琴键上咻咻的飘下来，就像是有人用一把削铁如泥的快刀正在削萝卜，削下来的全都是薄如蝉翼的萝卜片，那种感觉非常极致，又有些像是某种动物要断气之前的急促喘息，观众们极目远眺，看到那欧洲小伙的手几乎是在钢琴上高速摩擦，已经看不到抬起和落下的动作了。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这样急促的乐声中一点点提起来，越提越高，仿佛随时会断气，却偏偏始终能维持住，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到最后已经尖锐高亢快速到了耳朵都很难分辨的地步，随后，所有的声音忽然顿住，欧洲小伙的双手从琴键上垂下来，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四位导师几乎是同时转身的，他们刚才听的太仔细，以至于根本没想到按钮，这支曲子节奏太快，他们稍微一个疏忽，就已经弹完了。 公开场合的《野蜂飞舞》演出，堪称完美的效果！ 丹尼尔静静的站在舞台中央，他看到除了施耐德老师之外，另外三位导师的脸上都布满了震惊，他觉得有点爽，因为他一直仰慕着的同龄人白，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师兄的人，这时候脸上同样满是震惊，很明显，自己的弹奏给予了白师兄极其强烈的震撼。 他冲着施耐德微笑，默默想着：“老师，我的表现应该还可以吧……《野蜂飞舞》这样的大杀器本来应该放到后面的环节拿出来的，但是，前面的白筝表现太好了，我作为您的王牌选手，可不能给您丢脸啊！” 四位导师都相当振奋，眼前这位欧洲小伙绝对有资格做王牌，而且，在前三天的选拔里，真正被他们暗地里评价为“王牌”的其实只有两个人，一个王桂香，一个白筝，都是靠唱歌取胜的，而这个欧洲小伙却是古典音乐范畴里的人物。 白君文做这档节目，本身就有一点想要雅俗合流的意思，无论是俗压倒雅，还是雅压倒俗，其实对他而言都是不完美的，所以，这位欧洲小伙的出现，不仅让白君文很振奋，就连导播室里的冯安世都很激动，轻轻搓了搓手掌，眼神专注的盯着屏幕。 “你的《野蜂飞舞》是我迄今为止听过最完美的版本，超过白君文，”罗杰盛上午刚刚尝到了抢人的甜头，这时候越来越放得开了，不但用的是纯正流利的英语，而且还临时开起了白君文的玩笑：“是的，我说的，你比白君文弹的好，虽然这首曲子是他创作的，可是……他自己并没有弹完啊，他的全曲是通过书面形式直接发布的，所以我严重怀疑后半段太难，他弹不出来。” 罗杰盛说话一本正经，可这话说出来，连施耐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老施本来对罗杰盛是没啥感觉的，毕竟，一个华语乐坛的流行音乐创作者而已，又完全不玩古典乐，跟他毫无交集，加上这位罗先生一直表现得很死板，说话很少，也不开玩笑，所以施耐德一直觉得他不如张泰斗。 可是老实人说起笑话来才是真的效果好，下面的观众哈哈大笑，还有人跟着起哄大喊：“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白君文根本弹不出《野蜂飞舞》，哈哈哈哈！” “罗大宗师真是慧眼如炬！” “你们看，巴赫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完了，两大宗师友情破裂了。” 罗杰盛先损了一番白君文，然后诚恳的道：“来我这边吧，看你的年纪，今年应该刚刚二十出头对不对，还没结婚对不对，性取向正常吧……你看看他们手底下的选手，有哪个比得上白筝年轻漂亮？” ：。： 第二九九章 华纳新人 台下又是一番哄堂大笑，就连坐在台下的某特邀嘉宾张信敏张总都不顾身份的站起来用力拍手起哄，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老朋友缺了点幽默细胞，没想到这节目居然硬生生把罗杰盛的综艺感给逼出来了。 白君文还没反击，张泰斗先看不下去了，大概也是上午被抢走了白筝的怨念作祟，他啧啧的摇头叹息起来：“瞧你这丑恶的嘴脸……小罗，你说白君文只能弹半首《野蜂飞舞》，那你呢？我怀疑你半首都弹不下来，就这样，也好意思要做人家的导师。” 罗杰盛一瞪眼：“您老能弹下来？我怕您老弹断气。” “我也不行，”张泰斗笑眯眯的道：“我跟白君文水平差不多——能弹半首，可你半首都弹不出来。” “谁说的？”罗杰盛不服气的道：“我能弹一半多……大概三分之二是没问题的，再年轻十年，我能轻松弹下来，现在身体不行了。” “那你看我身体怎么样？”张泰斗哼道：“你到我这个年纪，估计连琴键都按不动了吧。” 观众们乐疯了，事实上这节目录到现在已经隐隐然跟前两天不太一样了，导师们越来越放得开了，一开始，大家都还有点顾忌着身份面子地位，说话也都留了些分寸，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谁，可现在呢，罗杰盛第一个放飞自我了，张泰斗向来都是口无遮拦的，至于白君文……看他嬉皮笑脸在那儿看热闹的模样，显然也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 所以这节目就好看了啊，《三大导师为抢人大打出手》、《一个选手引发的血案》、《两大导师为何当众吵架，业界泰斗缘何血口喷人》，类似这样的标题已经在许多人的脑海中发酵，并且即将在不久之后以剧透和八卦的形式出现在各大论坛的娱乐新闻板块上。 丹尼尔几次想说话都没说成，三大导师玩的太疯了，他一直等了有一分多钟，等几位导师总算不吵架了，才对着一直没吭声的施耐德微微躬身，恭敬的喊了一声：“老师好。” “咦？”另外三位导师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什么情况？” 德国老头儿还是一副高傲冷酷的模样，只是脸上隐隐藏不住的那一丝笑容出卖了他的心情，他“嗯”了一声，淡淡的道：“弹的不错。” “老师，”白君文直接开口问：“您这是……留后手了啊？” 施耐德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反而道：“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师弟，丹尼尔。” 他停顿了一下，解释道：“他不是柯蒂斯学院的学生，但他是我私下里带的学生……比你迟一年入门的，应该算你的师弟。” 张泰斗和罗杰盛面面相觑，都理智的闭了嘴不再吵架——闹了半天，这位是施耐德内定的人选，那还有什么好争的？ 白君文也很意外，随后就忍不住暗暗发笑，原来施耐德老师也并不想当初表现的这么淡然啊，他还是要面子的嘛，居然早就埋下了这么一枚棋子，还是一张王牌——要知道来之前施耐德可判断不出这档综艺节目的吨位级别，他直接埋下了丹尼尔这枚棋子，那可是存心想要拿到最后荣誉的。 这是……猛龙过江，来者不善啊！ 然后白君文忽然又想明白了，施耐德大概还没这么深的城府，居然想来华夏的综艺节目上砸场子，他大概是纯粹冲着莫扎特去的才对。 这时候坐在台下的张信敏忽然轻轻“呀”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他是谁了！” 这档节目目前还没开放售票，坐在下面的都是内部人员，张信敏是因为罗杰盛才来看热闹的，而陈文奇身为幕后boss同样坐在台下，两位唱片公司老总平日里虽然没什么交集，却也没有罅隙，这时候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自然而然坐在一起看节目，张信敏这时候正在跟陈文奇说话：“这个丹尼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华纳公司的。” “哪个华纳？”陈文奇虽然资金雄厚，在人脉和见识方面就差远了，也只能虚心求教：“红港华纳，还是时代华纳？” “美国总部那个华纳，世界最强的三大唱片公司之一的那个华纳，”张信敏的表情郑重起来：“施耐德还是有面子啊……这个丹尼尔应该是华纳今年内定的最强新人，我记得他最近两个月就要录唱片准备出道了，这种忙碌的时候居然为了施耐德专门跑到华夏来参加一档网综……” 陈文奇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不得不承认，华语乐坛跟世界歌坛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当初白君文为谭晓雅制作专辑时，写出过两首英文神曲，在美国公告牌打榜成功登顶，曾经让许多人以为华语乐坛的春天来了，但是随后白君文隐退，长达三年的时间内，除了罗杰盛偶尔会写一首英文歌冲击一下美国歌坛之外，其他创作人无一例外的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漂不起来。 这位丹尼尔既然是华纳内定的最强新人，那实力就当真是有点恐怖了。 然后陈文奇猛然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可是华纳不是做流行音乐的吗？” “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啊，”张信敏深深的看着陈文奇：“这个欧洲人……他既然是施耐德的弟子，还被施耐德千里迢迢拉过来撑场子，可见他的真正实力其实是在古典音乐这一块的，然而他居然在流行音乐上的造诣足以成为华纳的年度最强新人……这说明了什么？” 陈文奇轻轻抽了一口气：“来者不善啊！” 台上，张泰斗和罗杰盛直接放弃了，白君文可没放弃，虽然是施耐德拉过来的人，但他还是要抢一下的：“丹尼尔，你应该认识我吧？” “认识的，”丹尼尔冲着他友善的微笑：“白师兄，你是我的偶像，我非常喜欢你创作的所有曲目，我甚至为了那首萨克斯曲《回家》专门花一个月时间自学了萨克斯，只是吹的不怎么好。” 第三零零章 羡慕 台下观众有些低沉的嗡嗡声，有些人想起了刚刚的议论，据说这位丹尼尔选手在海选的时候就是吹了一曲萨克斯，不算太好，勉强过关，闹了半天，人家才学了一个月而已。 “嗯，我知道你是为施耐德老师而来的，但是，你既然来了，就算是完成承诺了对不对？”白君文笑得像一只拐骗小鸡的狐狸：“老师年纪大了，脾气太古板了，还喜欢骂人，我就不一样了，我跟你是同龄人，你要不要考虑来我的团队，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比如……我有一首跟《野蜂飞舞》比较相似的作品构思，我们可以一起来完善它？” 丹尼尔真的被打动了，他确实很崇拜白君文，而与白君文一起创作一部新作品，这种诱惑力简直是致命的，以至于他站在台上居然半天没说出话来，那种复杂矛盾的情绪完全在他脸上表现出来了。 本来热热闹闹的舞台上下，这时候居然安静下来，大伙儿都满怀期待的等着看好戏：如果丹尼尔真的“叛变”了，那就真的好玩了。 施耐德再怎么清高，这时候也绷不住了。虽说丹尼尔是跟他早就说好的，但施耐德现在也怕呀！白君文的号召力，可真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他等了五秒钟，没等到丹尼尔拒绝白君文，终于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咳！咳！” “老师，嗓子干要多喝水，”白君文赶紧打断施耐德，趁机给赞助商做了一波广告：“您桌上放着的xxx苹果汁就很合适，酸酸甜甜，开胃健脾，一天一瓶哦。” 观众们又开始起哄，而丹尼尔也终于被施耐德从无边无际的遐想中唤醒过来，遗憾的看了白君文一眼，摇头道：“师兄，我非常期待你的新作……但我仍然选择施耐德老师的队伍。” 施耐德松了一口气，看着走向他的丹尼尔，忍不住冲白君文狠狠的一瞪眼。自己的王牌选手，差点就给白君文抢走了！ …… 丹尼尔之后，又是漫长的选拔和淘汰，或许是丹尼尔的表现太出色，后续的选手再没有让导师们惊艳的，其间又出现了几个还算不错的选手，获得了一转或者二转的待遇，几位导师又各自收了几个学员。 然后就到晚上八点了。 “您看要不要等明天再继续？” 导播室里，冯安世盯着选拔名单看了看，略有些犹豫：“第一轮，看现在的情况，选拔的人数应该不够，还要进第二轮……今天再坚持一下吧。” 按照既定赛程，四位导师将会从这两百名选手中各自挑选八位选手，组成三十二人的正赛队伍，然后进入下一轮的组内pk环节，然而目前为止，冯安世数了一下，四位导师加起来才选拔了十七名选手，这还远远不够，必须要开启第二轮选拔，从剩余选手中继续挑选，凑足三十二人。 这种制度有点像是从麦田里一路走过去，要挑出最饱满的麦穗——你不知道前面有没有更饱满的麦穗，也不知道这一块田的麦穗总体饱满度究竟如何，所以这种选拔必然不可能直接选出恰好合适的人数。 然而从这里也看得出几位导师的严格和高标准，要知道，这一次《华夏好声音》的海选几乎是历年来所有选秀节目海选中最轰动的，也确实涌现出很多很多的人才，网上几乎已经公认了，这一次的海选质量是有史以来最高——然而即便如此，导师们从这两百人中居然还只挑出了十七人。 “顶级的导师，顶级的选手，这样的选秀才足够好看啊。”台下，张信敏忍不住感叹：“你们这个节目的想法真的够好，这档节目，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比电视台的节目收视率还高。” 陈文奇也很满意这三天来的节目效果，笑道：“羡慕不？” “不羡慕，”张信敏摇头：“羡慕不来的……这种节目只有你们能做，全华夏都只有你们能做，哪怕是首都电视台都做不了，因为你们有巴赫啊……” 飞翔唱片虽然有罗杰盛，罗杰盛虽然也有可能邀请到白君文和张泰斗，但是他绝对没资格去请施耐德，他也绝不敢说自己有资格去做一档流行与古典并重的节目，因为会被国内的古典音乐圈子里的大佬喷死。 归根结底，他的资历不够，他在古典音乐这个范畴内毫无影响力，而白君文，却是那种任何音乐大师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存在。 因为施耐德，又来了丹尼尔，因为丹尼尔，以后或许华纳也会主动跟这边有一定程度的互动——这种一环扣一环的惊喜，不是飞翔唱片的能量能够撬动的。 更别说蛙王唱片有钱，他们能搞出如此规模盛大的海选，砸的钱可不在少数，身为唱片公司圈子里的新贵和暴发户，他们缺的是圈内人脉，可优势也特别显而易见：有钱。 他们能让天王级组合“孔雀传说”和国内顶级音乐制片人“鬼手”去做海选负责人，飞翔唱片却不能让赵天华去做海选负责人。 张信敏是个明白人，他纵然眼红，却连羡慕都懒得羡慕，因为他知道，给他创意给他剧本给他冯安世这个导演，他也做不来这档节目，因为这档节目的真正核心其实只有一个，就是现在坐在导师席位上最年轻的那位。 选拔进行到这时候，除了看选手们的精彩表演和导师们的有趣互动，其实还有一个看点始终萦绕在大伙儿的心间，那就是：何宙到底啥时候上来？ 何宇坐在那边待定席已经足足半个上午和一个下午了，小伙子身有残疾，本来就性格内向不太愿意让人瞩目，如今却孤零零在那里坐了一整天，被大伙儿看得头皮发麻，从头至尾身体都是僵硬的，他望啊望，望穿秋水，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左右，节目组已经基本算是加班状态了，才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了舞台。 这一刻，何宇同学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第三零一章 何宇何宙 何宙身体倒是健全的，他上来之后，下面的观众全都在笑，毕竟，这事儿确实很戏剧性，全场观众都在等何宙，结果等了足足十个小时才等到他，尤其是那边何宇坐立不安如坐针毡的模样，其实一直在谋杀许多观众的手机内存空间，甚至连表情包都截了一大堆，如今何宙出现，何宇长出一口气，身躯直接瘫软在椅子上极度放松的全过程，更是被观众们完整拍摄下来——这玩意太有趣，不是用图片能够表达的，必须做成动图。 何宙在海选的时候还曾经唱《七里香》几乎出了岔子被淘汰，如今也知道自己的竞争力在哪儿了，他一开口唱的就是戏曲，这是江汉省当地的小剧种，叫做豫剧，他一开嗓，四位导师就全都像打鸡血一样精神起来了。 “是他。”白君文和张泰斗异口同声的道。 罗杰盛急得不行，然而他确实没关注海选，这时候只能干着急，他见闻广博，是听过豫剧的，然而当初在县城小舞台上听过的豫剧相当一般，咿咿呀呀的听得头疼，而如今这选手一开嗓，清亮而婉转，简直优美得不似人间歌喉。 “这个女选手，当真不错！”罗杰盛由衷的赞叹：“豫剧我估计你们都没有什么了解吧，只有我懂……这个人我要了。” 张泰斗和白君文同时“噗嗤”笑出声来，随后赶紧止住，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罗杰盛。 “嗯，她很不错，”施耐德却在附和罗杰盛：“这是我没有听过的音乐形式，我觉得还有些意思，这种发音方式很特别……这位小姐听起来似乎不太懂得发音技巧，但是这种天赋让人赞叹，有非常良好的可塑性，我也想抢一下。” 白君文这次忍住了，毕竟施耐德是他的老师，还是要尊重一下的，只是脸憋得有点红，强行让语气正常一点道：“那你们倒是转身啊。” 罗杰盛和施耐德也没耽搁，第一时间拍下按钮，转过身去，然后……两位大佬很安静，一言不发，鸦雀无声。 白君文和张泰斗很坏，故意等选手又唱了半分钟才转身，这半分钟内，下面的观众都要笑疯了，他们举起手机咔嚓咔嚓的拼命拍照，拍的都是施耐德和罗杰盛脸上的精彩表情，眼睁睁看着两位导师的眼神从振奋变得错愕，随后迷茫，最后复杂，再最后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白君文和张泰斗转过来之后终究没忍住，张泰斗开头，先是“噗嗤”一声，然后也不忍了，哈哈大笑起来，白君文被他一引导，也开始哈哈大笑。 “哎哟，哎哟，笑死我了，哎哟，哎哟，肚子有点疼，”张泰斗笑了一阵，捧着肚子直叫唤：“老施，我说老施啊，听说你也想抢一下这位小姐呀，怎么不说话了？” “还有你啊，小罗，你不是说这位女选手相当不错吗，而且，咱们四个人中也只有你懂豫剧，你倒是说句话呀。” 张泰斗很坏，他说到这个“女”字，还故意加重发音，那种调侃揶揄的语气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罗杰盛咳嗽了几嗓子化解尴尬，本来想反击一下的，可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道：“很意外……真的很意外……这位选手……哦，原来你就是何宙啊，何宙选手，你唱得非常好，我听过豫剧的，虽然听得不多，但是从没听过唱得像你这么好的，而且你这个女嗓……也很特别啊，是故意的吗？” 何宙举起话筒：“≈ap;…………￥￥”。 翻译立刻跟上：“他说，他的嗓音是天生的，他并不会假音，只要唱戏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 “哦哦，这样啊，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罗杰盛赞叹道：“草莽之中藏龙卧虎啊！” 何宙略有些紧张，事实上，他因为嗓音特殊，从小是受了一些歧视的，五岁那年，他跟哥哥何宇出去玩，结果因为自己调皮出了事，导致哥哥双臂截肢，从那以后，他们兄弟俩在村里就一直能感觉到许多来自背后的指指点点，从某种意义上说，兄弟俩都是残疾，一个是身体残疾，一个是嗓音“残疾”，他们兄弟俩都很自卑，相依为命，于是关系极好，他们也没有什么玩伴，从小到大都只能靠唱歌纾解一下心情，一直到这次《华夏好声音》海选，他们在一些人的鼓励下决定来试试。 “你们唱得非常非常好，相信我，不要被村子里某些人影响了，尤其是你，何宙，你的嗓音没问题，虽然看起来有点怪，但是你唱的豫剧是我听过最好的。”当时，村头的二大爷敲着水烟袋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走出去吧，村子太小了，他们觉得你们怪，不是你们的错，是咱这地方的错……走出去，你们会发现，你们都很优秀，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优秀。” 何宙忽然有些伤感，他问：“老师，你们能接受我这样的人唱歌吗？” 四位导师本来嘻嘻哈哈的，但是听完这句话，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了。 “你唱得很好，没有任何问题，”罗杰盛道：“你的嗓音非常干净，非常清澈，跟你的哥哥何宇有相似的特质，虽然他唱的是流行乐，你唱的是戏曲，但是你们的声音同样干净，基本上，可以用天籁之音来形容，你们都要感谢父母，给了你们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但你们两兄弟的问题也非常突出，就是没什么演唱技巧，基本上全靠嗓子，何宇唱《七里香》无论高音低音全程都能喊出来，你唱豫剧也一样，真嗓音固然值得称道，但是偶尔使用一点点假声、气声，其实也是有必要的，这方面我恰巧比较专业，可以教你们，所以，要不要来我的团队？” “小伙子，你要自信一点，”张泰斗的话以鼓励为主：“老头子我这辈子听过无数稀奇古怪的声音，你这种天生女嗓压根不算一回事，歌声的意义在于带给人美的享受，而你的嗓音就给了我们四个人很美妙的感觉，虽然转身之前我确实以为是女选手，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明明是非常美妙的女嗓，难道要我昧着良心说你唱的不好？” 他笑了笑，补充道：“我倒觉得，你这种情况其实还挺有看点的，你信不信，等这期节目播出之后你立刻就会变成网络红人，我倒觉得你们俩兄弟以后可以组一个组合，一个唱流行，一个唱戏曲……” 他转头看向白君文：“有没有搞头？” “有啊，非常有搞头，你看看孔雀传说组合，一个负责唱，一个负责rap和舞台，不也一样红透半边天吗？”白君文自然而然的接过话头，开始对何宙做点评：“其实，你问这句话就不应该，你可是传说中的四转选手啊，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概念吗？” “今天还有谁是四转？青歌赛冠军白筝，施耐德老师从美国拉过来的援军丹尼尔，然后就是你了，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白君文道：“我们现在可是在抢你呀，你居然问我们能不能接受你，何宙，你应该来我这边，虽然我没听过豫剧，但老罗其实也就听过一点点，他那一点点经验并没有什么意义，相反，我如果稍微专研一下豫剧，应该可以给你写点新曲出来。” 他这话说得其实挺狂，但台上台下却都觉得理所当然，过去几年里，他在创作上体现出来的才华实在是过于逆天了，几乎是什么曲子都能做的状态，此时就连罗杰盛也反常的没有反驳，因为罗大宗师是真的没信心能写出新的高质量豫剧，而白君文……他说他可以，那应该是真可以。 “当然可以呀，梦境世界也有江汉省嘛，”白君文则是这么想的：“今天晚上去江汉省那边转转，抄几首豫剧作品回来……” 施耐德是最后发言的，德国老头其实心肠挺好的，他发现这位何宙选手有自卑倾向，就格外和颜悦色的道：“何，我从未听过你的这种音乐形式，但这并不要紧，相反，正因为没听过，我才能从最客观的角度做出评价，我是施耐德，世界乐理第一人，我是权威的。我认为你的演绎非常好，你的嗓音和发音方式都有极大的提升空间，所以你无需自卑，你应该感到自豪，你和你的哥哥都是音乐界的瑰宝，你们应该感谢父母，他们给了你们这样出色的两副嗓子，你们只需要跟着我稍微学习一下基础的发音技巧和乐理知识，就会在短期内有飞速的提高。” 下面的观众都很振奋，充满期待，因为看得出来，这独出一格的女嗓是真的同时引起了四位导师的兴趣，这种被同时争抢的情况真的很少见，最重要的是，何宙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个表现同样出色的哥哥…… “他俩可是绑定的啊，得一个就是得两个，两兄弟加起来的价值，简直比得上白筝了！”毕竟是内部工作人员做观众，大部分都是很懂行的，议论的也非常到点。 何宇也走过来了，两兄弟站在一起，一样的拘谨，一样的木讷，显得不太像是舞台上的明星，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等节目播出之后他俩会红的，未来，他们可以不用再像是过去二十多年一样自卑，他们可以昂首挺胸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是残疾人，我们很优秀。 “这档节目很好，真的很好……”张信敏微微叹息：“纯粹用音乐作为唯一的评判标准，为了避免被干扰，导师甚至一开始都不允许看见选手……我真的，从未想过草莽之中还有这么多优秀的歌手，他们有的台风不好，有的技巧不好，有的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如果是一般的选秀节目，他们是绝对不会参加的，但是这个节目……老陈啊，你这个节目如果做好了，可以捧红一大批性格独特的草根明星啊，到时候，这些人就像是当初的江湖和杜涛一样，会对你们蛙王唱片感恩戴德的……” 张信敏不服不行，他是飞翔唱片的老总，他的眼光太敏锐了，能看到这些人身上的商机，像是王桂香、何宇何宙这样的歌手，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更容易博得广大观众的好感，因为他们足够亲切，就像是身边的朋友，他们或许会很红很红，而蛙王唱片也会借由他们的风头突飞猛进，以后再不仅仅是唱片行业的暴发户，而是会成为旗下真正拥有多位顶级歌手的老牌公司。 像是白筝和丹尼尔，若是要录唱片，未必会选蛙王，但是这些草根，却是百分百会选择蛙王的，因为蛙王是他们的指路明灯，而这些草根，却是最懂得知恩图报的。 “一石三鸟，多赢的局面，白君文，巴赫，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队友和对手。”这一瞬间，张信敏感受到了深刻的威胁——他三年前曾经感受到来自蛙王唱片的威胁，随后蛙王唱片三年沉寂让他渐渐放松警惕，然而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更加致命的威胁，甚至隐隐有些无力抵挡的感觉。 “可以做出选择了，”陆伟抽空插嘴，怒刷了一波存在感：“两位四转歌手，将要选择同一个导师，究竟是谁，能够拿下这两位重量级的选手呢？好，请两位选手给出答案。” 两兄弟还在对话。 何宇：“！￥……≈ap;。” 何宙：“≈ap;……￥。” 何宇：“（）≈ap;￥？” 何宙：“~！￥……￥！” 两兄弟讨论得很激烈，奈何一句听不懂，翻译也不干活，大伙只能干瞪眼，猜测加等待，舞台下面哄闹得厉害。在陆伟又催促了两遍之后，他们才终于讨论完毕，对着话筒说了一番话。 这次翻译跟上了：“他们说，他们对四位导师都不太了解，也不知道去哪儿查资料，所以，想不到太多可以比较的地方，最后，他们听说这个节目是白君文导师筹备的，他们很感激，所以，就选择白君文导师了。” 第三零二章 值得期待（祝大家国庆快乐） “哇！”观众们热烈鼓掌，表达对白君文的恭喜。 何宇这时候却又对着话筒说了几句话。 翻译道：“他说，他弟弟喜欢唱豫剧，也只会唱豫剧，但是豫剧的曲目太少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新作品，刚才听说白君文导师可以创作新的曲目，这也是他们选择白君文导师的原因之一。” 白君文得意洋洋的站起来，拱拱手，迎接四面八方的喝彩声，以及三位导师齐刷刷伸出来的中指——在这个手势的问题上，华夏和美国的习惯完美统一。 至此，十九位选手已经就位，原本一直在抢人环节比较落后的白君文，凭借何宇何宙两兄弟直接跨越了一大步，重新跟其他导师站在了差不多的高度。 张泰斗半点不慌：“任你千军万马，我有王桂香，可斩上将军。” 罗大宗师也很笃定：“任你千变万化，我有白筝在手，谁也不虚。” 施耐德暗暗发笑：“俩傻货，还自我感觉良好呢，白这么狡猾的小狐狸，还是自己做的节目，怎么可能没有后手……话说莫扎特啥时候上场？我有没有可能跟他抢一抢……如果我先稍微让一下步，有限度的肯定莫扎特的弹奏理念的话，有没有可能把他从白的手里抢过来呢？” 白君文在这时候打了个喷嚏，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他隐隐感觉，老师好像对自己起了什么坏心思…… 第三天下午的选拔持续到十点，何氏兄弟之后再没出现过特别眼前一亮的选手，导师们到这时候也对选手的总体水平有了个大概的摸底，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各自又选了几个人，连施耐德都放下身段又挑了两个搞乐器的，于是等到第三天正式结束时，入选人数硬从十九人变成了二十七人。 选拔赛初定四天，还剩最后一天，还有二十三名选手没有出场，而四位导师手底下还有五个名额。谁入选，谁淘汰，所有人都满怀期待。 导播室里，冯安世感觉到了什么叫幸福的烦恼。 实际上，选拔节奏最快的是第一天下午，第二天节奏也还控制得可以，可到了今天，节奏其实已经全乱了，原因也很简单：四位导师开始越玩越开心了。 导师玩的开心，话自然就多了，他们在上面各种嬉笑打闹，下面的观众也爱看，节目效果是极好的，然而这样一来，选拔的速度也自然而然缓了下来，原本计划是前三天完成第一轮选拔，第四天进行最后的补漏环节，然而三天过去，还剩下二十几个选手没有出场。 他中途曾经很多次想要通过导播告知主持人控制一下选拔进度，但最后又硬生生忍住了，因为他知道，现在拖节奏的这些内容，其实是非常受观众欢迎的内容，既然如此，哪怕节目的进度临时延迟一天，也是值得的。 何况他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至少，他知道不久之前在美国的时候曾经见过的那个叫莫扎特的欧洲人，应该是白君文秘密留下来的某个大杀器，他当初在酒店里听莫扎特弹了一天的钢琴，那钢琴曲如泣如诉，极其动人，哪怕他不怎么懂古典音乐，也硬是听得在空荡荡的酒店房间里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差点以为自己变成了神经病。 明天，值得期待！ …… 选拔赛第四天，大家的热情都很高涨，看台下面来了更多的内部人员，一些之前因为事忙而未到场的人因为听到其他人的议论，也纷纷来到了现场。 “冯导，要不你预测一下咱们这节目首播之后的数据情况？”导播室里，大伙儿心情都很好，虽然节目还未真正面世，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不错，那实际效果肯定不错。 “很难预测，”冯安世笑着摇头：“我以前没做过网综……按理来说，虽然这些年网络发展飞快，但是网综跟上星的电视综艺比起来应该差距还是有的，不过呢，咱们这档节目……” 他想了想，眼睛里带着些闪亮的光芒，道：“说不定……能创造一个奇迹呢。” “你就预测一下嘛，反正咱们都是自己人，又不会传出去，来嘛，也让我们这些人心里有个底。” 这次做节目冯安世除了叫来几个自己的铁杆班底之外，其他人全是新组建的，基本是陈文奇找的公司蛙王和蛙蛙的内部人员来进行学习，所以工作人员之中挺多新手，他们干劲很足，对公司也很忠心，但是像这种强求总导演做预测之类的事情，就显得有点青涩。 冯安世这种老油条当然不会漏任何口风，这个圈子里就没有什么真正保密的东西，也许问的人有口无心，可他如果真信了，说不定以后就是一阵风言风语，所以他笑着拍了拍助手的脑袋：“别闹，赶紧去准备，马上要开始录制了。” 是的，选拔已经正式开始了。 陆伟首先上台做开场白加上一些广告赞助商的内容，对于这位江汉省著名主持人而言，这也是他存在感最高的时候，然后，选手开始登场。 “你们透个底呗，今天还有没有好苗子？”罗杰盛现在已经很放得开了，明知道全程都有镜头拍摄，说话也没什么扭扭捏捏，他第一个开口了：“我承认我对海选关注不够，我的错，但是，咱们选人得公平对吧？施耐德老师一个人千里迢迢出国来参赛，挺不容易的，他内定一个王牌选手我能理解，可你们呢，小白，张老，你们有什么信息跟我分享一下呀，不然就不算公平竞争了。” 张泰斗和白君文对视一眼，张泰斗就直接打了哈欠，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今天没什么好苗子了，我昨天仔细比对过名单，今天还剩二十几个，你就大概挑一下得了。” “是这样吗？”罗杰盛半信半疑。 “你信不过张老，总信得过我吧，”白君文也打了个哈欠：“最后二十几个选手，一个上午应该差不多了，咱们选人也都选的差不多了，尽量在这二十几个人里再选五个出来，免得还要开第二轮……如果上午能全部完成，下午还能小小的放个假。” 第三零三章 抢还是不抢 要说这个比赛吧，最开始罗杰盛是最淡然的，完全是因为白君文相邀，加上张信敏觉得这是个让老朋友出去玩玩的好机会，所以他才勉为其难来了，可是节目做到现在，还没开始正式首播，他却已经摇身一变，变成最看重胜负的那个人了。 罗杰盛这时候差不多算是信了，于是盘算了一下，自己已经选了七个人，还差最后一个，既然这剩下的二十几个人没有好苗子，那待会儿自己得看准了，有那种差强人意勉强还行的，基本上就可以下手抢了。 施耐德完全没理会这三个人说啥，事实上，他之所以略通中文，还是因为跟白君文在柯蒂斯学院相处四年，偶尔白君文会用中文跟他说几句，开开玩笑，互相学习什么的。 然而这种略通，还不足以应付过于日常的语法和语句，所以他听其他三位导师说话其实挺费力，除非有必要，否则他都懒得理会。 但施耐德这个外国人，心里却比罗杰盛明白的多，他知道自己今天只有一个任务：抢莫扎特。 至于张泰斗……他老人家纯粹是喜欢瞎胡闹，就不用细究了。 今天的第一个登台选手就不太一样，唱了一首老牌歌后王安忆许多年前的老哥，有点民族风的意思，调子超高，基本上是一首炫技的歌，这姑娘在台上拼尽全力的往上飙，她的技巧是真的不太行，那声音撕心裂肺，简直犹如杀猪，但是……架不住人家肺活量大，年纪轻身体好啊，居然用这种杀猪的声音硬是把这首歌给飙了上去，副歌部分完全不打折扣的完成了每一个节奏。 四位导师的背影安稳如山，一动不动。 “其实这基本功算很好的了……”台下，一个口罩中年人喃喃道：“如果是昨天，或者前天，这个选手是值得转身的啊……至少张泰斗应该转身才对……” 是的，这位选手虽然唱的真的很难听，但人家能最后强行把高音飙起来，就说明嗓音条件其实是极好的，气也是很足的，应该有很强的可塑性，但是，四位导师却完全不为所动。 口罩中年人这几天看选拔看的很认真，所以很快就想通了道理：“白君文、罗杰盛和张泰斗都已经挑了七个学员，只剩下一个名额，他们不想把名额给这个选手，那就说明……他们想要选一个更加出色的人……看来，今天还有厉害的人物要出场啊……” 白君文是肯定不会转身的，他最后一个名额定死了给莫扎特，张泰斗则是一直觉得前天有个被淘汰的选手不错，他现在就拿那个选手做参照物，如果今天有人比那位选手强，他就转身，否则就忍着等第二轮选拔。至于罗杰盛……他也已经选了七个人，只剩下一个名额，眼下这姑娘确实有一定的塑造性，但是，为啥白君文不转身呢？ 罗杰盛忍不住一直瞟白君文，白君文老神在在就是不动，罗杰盛终于忍不住问了，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不转身？” 白君文对他微微一笑：“可转可不转吧，我想再等等。” 罗杰盛的眼神里充满了狐疑：“小白，你老实告诉我，今天是不是还有好苗子？” 白君文没说话，张泰斗反而忍不住了：“我说小罗，你平时挺沉稳一个人啊，今天怎么一直疑神疑鬼的，刚才我们就告诉你了，今天随便选选就可以了，我老张这么一大把年纪，难道还会坑你？” 罗杰盛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老张坑人吗？那可真是太多了。这家伙之所以一把年纪了还一直是综艺节目的常客，除了资历高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脸”。 他是典型的说话当放屁，今天夸过谁，第二天就能给人一顿骂，年纪大了，做事情到了“循规蹈矩不逾矩”的地步，那真的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他不杀人放火烧房子，就没人会怪他，相反，在娱乐圈这么个地方，大家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张泰斗越能跳越能喷，记者们反而越开心。 罗杰盛至今都记得几年前某国内知名作曲家唐洁儒先生的悲剧，老张之前跟唐洁儒关系还不错，有事没事夸人家一顿，后来发现唐洁儒做了有违职业道德的事情，就毫不犹豫的翻脸了，在接受采访的时候直接开喷，他说话分量又重，又不讲情面，喷得唐洁儒千夫所指，受不了了出来道歉，然后呢，迄今为止销声匿迹，算是基本上在圈子里废掉了。 但是罗杰盛这话肯定不敢明说，他心里抱着怀疑，忍着按下按钮转身的冲动，任凭那姑娘唱完了整首曲子，最后四位导师转身点评，这时候四人倒是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让今天的第一位被淘汰选手能够心情稍好的下台去。 罗杰盛也想明白了，白君文和张泰斗明显有猫腻，反正他俩也已经选了七个选手，跟自己一个样，只剩下一个名额，那就好办了，他盯着这两人就好了，这两人不转身的话，他坚决忍住。 于是选拔继续，四位导师都变得格外谨慎，一连七八个选手过去，居然一个转身都没有，罗杰盛越发觉得白君文和张泰斗有鬼了。 接着又上来一个弹钢琴的，下面的观众在微微起哄，随着那选手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一触，试了个音，那清脆的琴声传来，让白君文和施耐德都不动声色的提高了注意力。 剩下的人不多了，既然是个弹钢琴的，说不定这位就是莫扎特了！ 罗杰盛一直盯着呢，立刻注意到了白君文的异动，也竖起耳朵打算仔细听听。 这位选手开始弹琴了，弹的是一首艾哈德的钢琴曲，叮叮咚咚的声音在舞台上响起，很流畅，很悦耳，罗杰盛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水平虽然还行，但也就在转身与不转身之间了，这个人……值得让白君文这么重视？ 他这边还在思索，冷不防那边施耐德“啪”的按下了按钮，宽大的座椅缓缓转身，罗杰盛吃了一惊，手下意识的伸到了按钮旁，几乎就要按下去，又生生的忍住了。 ：。： 第三零四章 莫扎特登场 这一次，只有施耐德一个人转身，德国老头将这位钢琴选手直接收入麾下，这样一来，施耐德也有了七个队员，只剩下了一个名额。 “这下就有意思了，四位导师都已经选中了七名队员，现在我们还有十三名选手没有出场，究竟最后的四个名额是在这十三个选手中诞生呢，还是要进入第二轮补遗选拔呢？”陆伟不失时机的为观众们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各位，最后的时刻到了，我很好奇，究竟还会不会出现昨天那种激动人心的场景呢？我想，现在四位导师的手应该都放在按钮上面跃跃欲试吧？目前来看，四位导师中，其实呼声最高的白君文倒是反而是综合实力最弱的，他手底下最被外界看好的选手是何宇何宙两兄弟，而另外三位导师手底下却都有一名王牌选手！那么，我们的音乐之神，巴赫，能不能在最后的十三名选手中，找到他心目中的王牌呢？” 罗杰盛没去细听陆伟说了什么，他这时候略微有些后悔，因为这位钢琴选手其实他是可以抢一抢的，毕竟在刚才的最后点评环节，这位钢琴选手是明确表达了对罗杰盛的仰慕之情，然而因为他没转身，所以最终这位选手被施耐德所得。 “如果确实没什么好苗子的话，我还是要尽早动手啊，如果真要拖到第二轮，似乎也只有第二天选拔时候有个选手还行，但也仅仅是还行而已……说起来，这次选拔还真称得上是高水平的选拔，明明是充满随机性和偶然性的赛制，可我们四个一轮选拔走下来，居然基本没有遗珠之憾。”他默默的做了个决定：“我还得再提高点警惕，施耐德的话不去管他，盯死了张泰斗和白君文，只要这俩转身我立刻跟上！” 十三个选手，很快又过了四个，还剩九个，这时候，倒数第九位选手登上了舞台，居然又是一个弹钢琴的，试音时的动静让几位导师再度神经紧绷。 “绝对有一个演奏的好苗子存在，刚刚那个应该是撞车，这个该是正身了！”罗杰盛越发肯定了这一点，他静静的等待。 这选手弹的曲目就比之前那位难度高多了，是白君文几年前的作品《月光》，随着琴声流出，下面有稀稀拉拉的鼓掌声，然后张泰斗“啪”的一拍按钮，直接转身。 罗杰盛的手一个哆嗦，毫不犹豫跟着拍下去，一起转身。 这一下子就转过来两个导师，那钢琴选手都高兴坏了，琴声越发激昂高亢起来，然而很可惜，剩下的两位导师仍然背对着他。 罗杰盛有点迷糊，看了看正在装腔作势撸袖子打算跟他抢人的张泰斗，再看看那边依然高深莫测的白君文，有点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了。 “看什么看，跟你说了没什么内幕消息啊，看到有好点的选手赶紧抢就是了。”张泰斗对他哼了一声：“瞧你疑神疑鬼的样子，难道我还能坑你不成？” 罗杰盛隐隐觉得不对，但是身已经转了，加上这位选手确实是今天出场最好的一个，所以他也就放下心思，打算抢人了。 “黄坤选手是吧，你的钢琴功底很不错，这次的选拔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古典音乐爱好者太少，基本上还是通俗音乐为主，而你就是少数古典音乐选手中的佼佼者，我很看好你接下来的表演，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可是第一个转身的哦。”张泰斗率先发言。 罗杰盛接着道：“我想对你说的是……” “老师，我愿意。”黄坤都没等罗杰盛把话说完，直接就抢过了话头：“我愿意加入你的团队，罗杰盛老师我是你的脑残粉，还有我爸爸，我妈妈，我妹妹，我们全家都是你的脑残粉！” 观众们在下面热烈拍手，上面黄坤还在表白：“我这次来参加节目，就是冲着罗杰盛老师您来的，您出的所有专辑我都有买，包括最古老的几张专辑我都有专门花大价钱收集，我会唱你写的每一首歌，连歌词都能全部背下来，罗杰盛老师，您今天能够转身，我觉得我真是太幸福了，我……” “打住，打住。”陆伟稍微控制了一下节目进度，笑道：“罗杰盛老师毕竟性别男，爱好女，咱们就别大庭广众之下表白了吧，黄坤选手，你是要加入罗杰盛老师的队伍，是吗？” “嗯！”黄坤重重的点头，只是看着陆伟的眼神略带不满，因为早已打好腹稿的一万字表白内容被硬生生腰斩了。 陆伟宣布：“恭喜罗杰盛导师第一个招满所有队员，让我们一起祝贺他！” 台下热烈鼓掌，几位导师也热烈鼓掌，罗杰盛笑着接受祝贺，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应该没关系了吧……后面应该没人了吧……我挑的这个，算是挺不错了啊……”罗杰盛一边皱眉细思，一边重新转过身去。 选手继续登台，接下来的几位，导师们都没看上，等到只剩三个选手时，白君文的心情略微有一点点浮躁，他在想，莫扎特这签抽的也是够厉害的了，居然拖到了最后，这是老天让他放在最后压轴不成，这家伙……究竟打算弹一首什么曲子？ 莫扎特跟白君文并没有住在一起，这位来自十八世纪的德国人在这个新世界里极度的追求自我追求浪漫追求理想的生存方式，他虽然是个黑户，但是在白君文的帮助下很容易就租到了一套还不错的三居室，自己一个人搬出去了。经济方面的问题都是小事，白君文暂时是完全资助，莫扎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虽然还是会跟白君文通电话交流信息，然而有些方面，他是非常要求自我的——比如选拔演出。 所以白君文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莫扎特到底第几个出场，要表演什么。 ：。： 第三零五章 毫无悬念的四转 倒数第三位选手出场了，下面的观众开始疯狂起哄，很明显这是来了大人物的节奏，白君文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自己的老师施耐德，却正看到施耐德也瞟过来，他从老师眼里看到了熊熊的战意！ “别以为莫扎特一定是你的，我会尽全力争夺他的！” 台下，口罩中年人的表情有点疑惑。 这个外国流浪汉难道不应该是拉小提琴的吗？可为什么他现在居然摆出一副要自弹自唱的模样来？ 倒数第三位选手是个外国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有风霜之色，穿得却相当潮，一身嘻哈风格，他把话筒端端正正放在钢琴上方，然后坐下，嘴巴对着话筒开始深情演唱…… “门掐儿老瘦儿长细儿呀儿，圆儿俩儿枯木又卡尔花儿……” 口罩中年人直接皱起了眉，有点听不下去了。 这歌的旋律非常熟悉，是当初神战时候白君文送给罗杰盛的那首《时间都去哪儿了》，可是这个外国中年人的汉语发音实在是太有问题了，不但音节全都不对，而且还清一色的加上了儿化音，大概是外国人说话习惯卷着舌头的缘故，弄得这歌听起来像是一个假东北人故意唱出来恶心人的。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位选手的声音还不好听，嗓音条件也不好，《时间》这歌的难点在于包含的感情，至于纯粹的演唱技巧其实是不高的，这开头两句更是三岁小孩都能唱，然而这个外国人……唱这开头两句……居然隐隐给他一种随时会破音的感觉…… “真是见了鬼了！”口罩中年人喃喃自语：“我看过他海选时候的小提琴演奏视频……明明是神级的小提琴手啊，他这是在干嘛？” 不仅仅是口罩中年人，就连四位导师在听这位选手唱第一句的时候都下意识的皱眉头吸冷气，觉得有些牙酸，他们只听这一句就直接给这位选手判了死刑：赶紧唱完下去吧，这种歌喉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海选，真的是……连点评他都很困难啊…… 选手在唱歌的同时，手指轻盈的按下了琴键，开始自己给自己伴奏，琴声混合着歌声传出来，下面的观众们还在哄笑摇头，台上，除了张泰斗之外的三位导师已经全都微不可查的有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 身为对音乐最敏锐的几个人，他们立刻注意到了这琴声里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白君文的神色有些怪异，他在想：“不可能吧……” 选手依然在继续，他的歌确实非常难听，在还没到副歌部分的时候就非常不争气的破音了，发音更是蹩脚得让台下的观众一阵笑接着一阵笑，可是他节奏感居然很好，这歌已经唱的完全不在调上了，可吐词的节奏居然还是按照拍子在走。 张泰斗稍微迟钝了些，却毕竟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他的表情也渐渐认真起来，这时候他偷偷左右看，发现另外三人表情也都很认真，白君文的表情更是堪称古怪。 “你们也觉得有问题？”张泰斗是闲不住的性子，直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他唱得是真差，可钢琴弹得……是真好啊……” “嗯，相当好，”罗杰盛的眼睛有些发直：“当时小白把这歌送给我的时候，可是没有配钢琴曲的，也就是说，这伴奏是他自创的……我怎么忽然觉得，这歌配钢琴比配电子乐要好多了？” 他并不知道，在梦境世界中的原版，这歌就曾经在春晚上用钢琴自弹自唱的方式唱哭了电视机前无数的儿女，这首歌最震撼人心的表达方式其实就是现在这位选手的表达方式，当初的罗杰盛选择电子乐，是他自己没有找到最好的表达方式，而现在，他在别人那儿听到了这个最经典的版本。 “这是莫扎特啊，这绝壁是莫扎特啊……”白君文心里无限吐槽：“他干点什么不好？小提琴，钢琴，大提琴，甚至其他任何乐器也可以啊，为什么他居然要跑上来唱歌？他不知道自己唱歌有多难听吗？亏我还以为他今天要用震惊所有人的方式压轴演出呢，我真是高看他了。” 台上的选手当然就是莫扎特了，他非常认真的唱歌，这时候已经唱完了第一部分，接下来是一段长达二十秒左右的间隔，这时候舞台上的琴声忽然变得快速起来，无比流畅优美的旋律从莫扎特手底下飞出来，让本来满堂哄笑的现场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所有的观众都在这一刻异常清晰的感觉到：好听啊……真好听啊…… 白君文的眼里闪烁着光彩，他在梦境世界中听过最好的春晚版，但是此时此刻莫扎特这一段旋律他是真的没听过，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是并不存在《时间》的钢琴伴奏的，所以莫扎特这些旋律其实全都是根据歌的曲谱自己写出来的，他在中间加上的这一段钢琴曲尤其美妙，极其华丽，几乎算得上是两段歌曲之间的一个非常美妙的炫耀。 他成功了，他用这段仅仅二十秒的钢琴旋律让所有哈哈大笑的人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这也太奇怪了吧。” “唱得那么差，可是他这个钢琴弹的……” “简直让我头皮发麻！” 施耐德“啪”的按下了按钮，第一个转身，他确定这绝对是莫扎特，他是最懂行的，他确定他刚刚听到的这二十秒钟的钢琴演奏，全世界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最重要的是，刚才听其他几位导师的议论，这钢琴伴奏还是原创的？ 他又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交响乐《安魂曲》，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位莫扎特先生，绝对是与白同一档次的天才创作者，而他的弹奏境界甚至比白还要高……得多。 “如果他稍微严谨一点就好了。”施耐德心底默默叹着气，转过身，看到了那张自己曾经在柯蒂斯音乐学院见过的中年人面孔。 果然是他！ 白君文和张泰斗同时转身，罗杰盛迅速跟上，刹那间，四位导师都转了过来。 今天的第一位四转选手出现！ 第三零六章 理念的证明 “哇！” “太夸张了！” “他刚刚的钢琴到底有多好？仅仅是二十秒钟的一段旋律啊，直接四位导师都转身了。” “我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人，但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小提琴演奏家。” “不对，你看的不是完整视频，那天，在海选结束之后，他其实还对着话筒吐槽了一句话的。” “他说什么？” “他说，海选现场太简陋了，连钢琴都没有。” “……” “真的没有吗？” “其实是有的，不过要提前打招呼……可他好像并不会说汉语，也并不知道海选的规则。” 莫扎特站在那儿，并没有因为四位导师同时转身而兴奋，相反，他显得有些沮丧，嘴里一直低声嘟囔着，他觉得自己明明可以唱得更好的，完全可以把自己非常喜欢的这首歌唱出感情来，可是很明显，他失败了。 罗杰盛同样表情有些沮丧，他转身的时候很兴奋，很激动，他真的很久没有听过如此激动人心的现场钢琴演奏了，他刚才想了无数个方案要抢夺这个选手，可随后他就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名额了…… 刚才，自己跟着张泰斗转身，把最后一个名额用掉了…… “你看我干吗呀？我又不知道还会出现这种有趣的选手。”张泰斗幸灾乐祸的耸耸肩：“现在好咯，谁让别人是你的脑残粉呢，现在我们三个抢人，你就一边看着吧。” 然后，他们就看到旁边那位一向高冷无比的德国老头儿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亲切笑容，对舞台上的莫扎特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嗨，莫扎特，好久不见！” “哇！” “不是吧？” “又是熟人？” “这个无情铁嘴有点狠的啊，难道莫扎特也是他内定的？” “一个丹尼尔已经够厉害了，还要加上这个莫扎特？” “这个莫扎特……他唱歌完全是在搞恶作剧，可他的真正实力很吓人的，当时他海选时候拉小提琴我在现场，直接听哭了……今天他弹钢琴，短短二十秒钟的华彩节奏，又把我听得要哭了，这个人，简直是个怪物！” 然而很快馆长们就知道不是这么简单了。 莫扎特对施耐德微笑致意，然后看向白君文，笑道：“白，我来了。” “我曹！” “我曹我曹我曹！” “这什么情况？” “三角恋？” “三角恋你个头啦，很明显他们三个都是认识的啊，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莫扎特也是柯蒂斯学院的学生呢？” “唔，很有可能……柯蒂斯学院有点厉害啊，怎么总出这种怪物啊。” 罗杰盛一言不发，他算是看懂了，白君文就是在等这个莫扎特——也对，自己做的节目，自己怎么能没有一张王牌呢？ “反正我也没名额了，看戏吧，”罗杰盛看了看张泰斗，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他跟白君文一起搞鬼呢，闹了半天他啥都不知道，就是个捣乱的，亏我还跟着他转身抢人。” 张泰斗这时候也歇菜了，他当然非常想抢莫扎特，但是很明显，自己是个陪跑的货，这种情形过于明显，以至于他都懒得说话了。 所以，真正的战斗其实是在白君文和施耐德之间展开的。 “莫扎特，虽然你跟白是朋友，但这并不代表你一定要加入他的团队，你愿意来参赛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支持了，所以你想去哪个队伍，其实看你自己的内心，”施耐德首先开口：“我知道，我们两个在音乐的观念上有一定的分歧，但是你难道不觉得有分歧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吗……我们可以求同存异，多进行一些讨论，我想，这对你我都是有好处的。” 原本，每个导师发布抢人宣言之后观众们都会习惯性的起哄，可是这一次，施耐德话说完，下面居然反常的有点安静。 实在是施耐德这一番话中包含的意思……太吓人了！ “冯导，这位到底是什么人啊？”导播室里，冯安世的小助理已经看呆了：“您听到施耐德大师说的话了吗？” “我听见了……”冯安世的内心也隐隐震撼，只是表面上还是镇定：“他完全是用平等的姿态在跟莫扎特说话，甚至于……隐隐有些让着莫扎特，请求对方跟他交流的意思……我的理解没错吧？” “没错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小助理夸张的大叫：“可是施耐德是谁？那是公认的世界乐理第一人啊！” 这一刻大家的目光下意识的移动到白君文身上，按理说，施耐德说完，就该白君文说了。 可是白君文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是微笑坐在那儿。 对于莫扎特，什么抢人，什么承诺，什么引诱，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在场的除了白君文之外，没有人知道莫扎特到底是什么人。 十八世纪最伟大的音乐巨匠之一，同时也是历史上公认最天才的音乐大师。 这样的人，必然是高傲而固执的，他有自己明确的音乐之路，不会被任何人干扰。 所以莫扎特一定会秉持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不会被任何人干扰，而他如果想要拒绝施耐德的话，也绝不是因为白君文做出了更加有诱惑力的宣言，而是因为莫扎特自己在内心深处对施耐德的说法无法认同。 “一切全凭他自愿，无论他选谁，我都支持他。”白君文默默的想着。 莫扎特并不怯场，他很坦然的摇头道：“老东……施耐德导师，我不能接受您的邀请，这并不是因为白是我的朋友，事实上，我觉得您也算是我的朋友，您觉得呢？” 施耐德在这一刻居然隐隐有些被认同的欣喜，点头道：“当然。” 莫扎特继续道：“但是，正如我之前在柯蒂斯学院跟您说过的那句话，理念之争，是没有高下之分的，您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您，那么，我想，与其加入您的团队，跟您天天辩论，还不如干脆加入您的敌对方，然后，我们在后续的舞台pk中直接用成绩论胜负，您觉得呢？” 第三零七章 正式进入这个世界 下面有一片嗡嗡嗡的声音，观众们都从莫扎特的话里听到了某些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尤其是“理念之争”的说法，已经有了一些“论道”的感觉了。 冯安世也皱着眉头在思索播出的时候这一段要不要做一下删减，虽然这一段看起来极其有震撼力，一定会引发非常大的讨论，但是，这些话中隐隐包含的东西，似乎有些太厚重了…… 施耐德并不放弃，他道：“可是，我想要的并不是打败你，或者被你打败，我想要的是在争论中互相促进，一起进步，难道你觉得我们缺的仅仅是一场胜负吗？” 莫扎特笑了笑，并不多解释。 这些对话，看上去似乎是莫扎特比较执念，而施耐德比较包容，可是实际上的情况正好相反。莫扎特看得出来，施耐德的种种说辞，无非是想要寻求更多的机会来说服自己，而自己却深知这种东西无法分出胜负，所以，他反而想要用舞台上的胜负来做一个简单粗暴的了断。 了断之后，就让浪漫的归浪漫，严谨的归严谨吧，只要音乐还存在，这两条道，是注定要永远并行下去的。 莫扎特没有继续拖泥带水，他很直接的看向白君文：“白，我加入你的队伍。” …… 莫扎特之后，还剩最后两名选手，他们并没有掀起任何风浪，相反，因为莫扎特的缘故，他们的出场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随后第一轮选拔正式宣告结束，整个进程到底还是滞后了，冯安世开了个小会，就决定要推迟一下进度，今天下午休息，从明天开始，进行预计为期两天的第二轮选拔，选出还欠缺的最后两名选手。 同时，后期剪辑什么的也已经提上了日程，冯安世和陈文奇碰了个头，就迅速定下了节目正式播出的日期：就在三天之后。 至此，华夏好声音》这款白君文王者归来后的首款重量级网综，基本上算是完成了所有的前期工作，就等着三天后与无数翘首以盼的观众们见面了。 …… 走廊昏暗，依然是熟悉的场景。 白君文对自己的梦境世界已经不再陌生，他去李思颖的那个世界已经熟悉得像是平时去朋友家串门一样，只不过，自从发生了莫扎特穿越事件之后，他就多留了个心眼，不会再过于行色匆匆，而是在走廊里多逗留片刻。 莫扎特走出来的那扇门依然闪着与其他门不一样的红光，他习惯性的用力推了推，推不开，似乎自从莫扎特在这个世界“假死”之后，白君文就失去了进入这扇门的权限，门上的红光也带着明确的警示和“禁止通行”的意思——他与这个世界的纽带是莫扎特，正如他与另一个世界的纽带是李思颖，失去了这个纽带，他就失去了这个世界。 然后白君文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扇没有打开过的门似乎变得有点不同，门上的按钮里透出很淡很淡的一丝黄光，不明显，但他仔细看了看，的确如此。 “又可以开一扇门了吗？”白君文心里略微有些振奋，他其实这几年来主要的精力还是花在自我充电和自我提高上面，对他来说，门是一条提升自身能力的捷径，却不应该是一个纯粹抄袭的资料库，随着音乐方面的认识越来越深厚，他对门的依赖其实在变小，尤其是最近这三年的蛰伏期，李思颖不知道怂恿过他多少次，让他在现实世界牛逼哄哄的做一个大导演、大作家、大魔术师、大科学家……总之啥都要做大的。 但他拒绝了。 本质上说，白君文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一直以来的愿望都只是希望自己和身边的每个人都能过得好，他也对拍电影写小说之类的兴趣不大，他只是喜欢音乐，真正的喜欢音乐，他觉得他天生就应该成为一个音乐人，哪怕梦境世界的资料库里有包罗万象的东西，但他只想搞音乐。 然而即便如此，对于梦境长廊中的这些门，他还是充满了好奇心的。 好奇心能杀死猫。 好奇心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 这里每一扇门，对应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白君文也曾无数次猜想过这些门还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他不相信这些门对应的全是现实世界的平行世界，他觉得，应该有更丰富多彩的可能性。 白君文走到这扇泛着黄光的门前，轻轻推了下，推不开，他稍稍用力，把门推开了一条缝，然而再继续下去的话，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把门完全推开。 他把眼睛凑到门缝边往里看，看到的只是雾蒙蒙的一团，随后他似乎听到了从门里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声音。 那是非常嘈杂的声音，似乎是金铁交鸣，有马蹄踏地，有鼓声震天，还有一些似乎很恢弘很壮阔的歌声响彻天地——然而当他想要再多听一点的事情，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白君文摇摇头，放弃了继续推门。 这些门，该开的时候自然会开，此时推不开，只能说明时辰未到。 白君文没有去找李思颖，他的意识朦朦胧胧的退了出去，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握着某个东西，睁眼侧头看了一眼，嘻哈中年人莫扎特正躺在自己旁边的枕头上，两人的手还紧握在一起…… 咳咳咳……解释一下，白君文不搞基，莫扎特也不搞基，这件事的缘由是莫扎特想让白君文带他回去看看，可白君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带他入梦，后来白君文想了个办法，让莫扎特来跟他一起睡，他握着莫扎特的手，试试看能不能把莫扎特重新带回那条走廊。 莫扎特当时用异样的眼神盯着白君文看了很久很久，那眼神里藏着的种种狐疑和警惕让白君文至少在三个月内无法忘怀…… 事实证明，他失败了。莫扎特已经正式成为现实世界中的一员，他已经回不去了，那扇闪着红光的门已经对他正式封闭。 第三零八章 分组之前 “好好准备，”白君文拍了拍莫扎特的肩膀：“马上就要组内对抗了，你想好要表演什么了吗，可千万别像上次那样唱歌了……就算你是我的王牌，你组内对抗被淘汰了我也救不了你。” 莫扎特哈哈一笑，并不向白君文解释自己想要表演什么，他虽然换了个世界，但毕竟还是莫扎特，他在音乐方面是有些傲慢和自我的，哪怕白君文目前名义上是他的导师也一样。 “吱呀”，门开了，穿着围裙的白晴雯站在门口，用锅铲不客气的敲了敲门，笑骂道：“醒了就赶紧去洗漱吃早餐，还躺在床上聊什么呢，你们今天要去录节目，可别迟到了。” 无论是本世界最伟大的音乐人白君文，还是十八世纪最伟大的音乐人莫扎特，这时候都乖乖的缩着脖子穿衣服起床，然后乖乖去卫生间，白晴雯在后面看着，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舒心。 是的，我们的白大宗师，虽然功成名就誉满全球，却并没有打算购置豪宅从此过上上流生活，他从美国回来之后就直接回到姐姐家，继续“啃姐”，住姐姐的房子，天天等姐姐给自己做饭吃，该被训的时候一样被训，该被打的时候一样被打，似乎生活地位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莫扎特对白君文很不客气，对白晴雯却极为尊重，他很钦佩白晴雯一介女流从小把弟弟抚养长大的这份坚韧和担待，以至于还曾经偷偷问过白君文：“你姐有男朋友吗？” “滚！”白君文一脚把他踹到地上：“我姐也是你能觊觎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喂，白，讲讲道理好不好，你姐终究是要嫁人的，还能陪你一辈子不成？”莫扎特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来，顺便拍拍身上的灰尘：“而且我只是问问，又没打算干什么……我对我的妻子感情很深，并不打算再有任何感情经历。” “就陪我一辈子怎么了？”白君文有些语塞，然后直接转化成不讲道理模式：“我不管，反正我姐……你们谁也配不上！” 莫扎特看了白君文很久，点头道：“我懂了。” 他道：“你小子……从小缺乏母爱，所以有恋姐情结啊……” …… 《华夏好声音》正式发布之前，官方开始陆续发布一些周边花絮和预告，那些画面上，几位音乐界的大宗师们展现出平时难得一见的种种表情，比如气急败坏的张泰斗，目瞪口呆的白君文，表情凝重的罗杰盛，还有笑得满脸皱纹都开了花的施耐德……这些简短的画面和零碎不全的台词吊足了观众们的胃口。虽然现在的综艺节目都会玩这一套，但是《华夏好声音》这节目的几位导师档次太高了，所以哪怕观众们知道自己正在被吊胃口，却还是甘之如饴的陷了进去。 “罗杰盛多少年没这么认真过了吧，你看着眼神，饱含杀气啊，关注过这节目的知道他只是在抢人，可没关注过的，大概以为他在跟人吵架吧……” “你们看，巴赫这表情，门牙都露出来了……话说到底是谁能把他震惊成这个样子？” “还有这个施耐德，不是世界乐理第一人吗？据说刚下飞机的时候要多吊有多吊，现在这是怎么了，啧啧，你们看这笑容，里面就透着两个字：谄媚！” “哈哈，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关注导师，我却更关注选手，海选的时候我可是认真关注过的，网络上流传开的那几个著名选手我一个没落下……我很想看看唐家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唐家驹就算了，被王桂香秒杀的货……王桂香可是我老乡，她那村子我还去钓过鱼，我想看她夺冠。” “啧啧，您可真会想，有白筝在，轮得到她夺冠？” “哟，瞧您这话说的……丹尼尔可是华纳今年内定的最强新人，这含金量可不比青歌赛冠军低哦，谁拿冠军还说不准呢。” “瞧瞧，瞧瞧，你们这些俗人，就已经开始内定冠亚军了啊？巴赫做这档节目的时候怎么说的？就四个字，雅俗共赏！你们选来选去都是一群唱流行歌曲的，有啥意思？把我莫扎特男神放到哪儿去了？” “……” 外面的议论沸反盈天，陈文奇稳坐钓鱼台，他定好的《华夏好声音》第一期正式播出日期是后天，这是他没有与其他人商量就强行定下来的日期：八月十七日。 八月十七日是什么日子？ 三年前白君文回国，与罗杰盛展开神战，正式打响巴赫之名，用一个半月的时间制作出华语乐坛迄今为止的史上最强唱片《巴赫的十一乐章》，正是在那一年的八月十七日开售。 专辑开售两周后，白君文回归柯蒂斯音乐学院，很快进入世界之星交响乐团，拿出了震惊全世界音乐界的旷世大作：《白君文第一交响曲——命运》。 那激动人心的“当当当当”从此成为全世界音乐人心目中的圣乐。 可以说，正是从八月十七日开始，白君文用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一步步踏上音乐的至高殿堂，最终封神。 “八月十七是一切的开端，这是一个非常吉利的日子，我们的《华夏好声音》放在这一天开始，也有机会在综艺届封神！”陈文奇其实是个很沉稳的人，这些年来经营蛙蛙直播网和蛙王唱片都是走的低调实干路线，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从不说大话。可是这家伙有个特点，一旦事情跟白君文挂上钩，他就直接化身脑残“白吹”。 他对白君文的信心是无限的，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喊出要在综艺圈封神的口号。 且不说这些外面的风云动荡，只说这天上午，吃过白晴雯做的火腿煎蛋和热牛奶之后，白君文就和莫扎特一起出了门——莫扎特自己去浪，而他，则径直去了《华夏好声音》的录制现场。 今天上午不录制，但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分组。 第三零九章 分组 这档节目的职权非常明晰，最初的海选和第一次分组选人是由专业人员和导师负责，因为导师的权威性可以保证选出来的人更加客观公平，同时，抢人环节本身也是个有趣的环节。 可从这之后，后面所有的pk和人员淘汰，都不再由导师控制，而是完全由现场观众票选出来，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节目组官方的后台操作，让节目变得更公平，更透明化。 然而对选手而言，其实也增加了不确定几率，变得有些残酷。 观众是不会去管你到底哪个选手实力更强的，他们也看不懂太复杂的东西，他们评判的唯一标准，就是自己现场看到的内容究竟谁好谁差，所以，选曲、发挥、台风，各种各样的因素决定了选手最终的成绩，你打动导师没用，你得直面观众，打动观众才行——毕竟，到最后任何一个明星想要挣钱都是要靠观众来买单的。 所以白君文才会对莫扎特说，如果万一被淘汰了，自己也没办法。 会议室里，罗杰盛和张泰斗提前来了，白君文跟他们聊了一阵子，施耐德也到了，于是几位导师开始商量组内对抗的具体问题。 每个小组八名成员分成ab两个小组，然后ab组的队员们一对一分别出场pk，胜者晋级，败者淘汰，没有什么复活赛，也没有什么导师抢救名额，简单直接，一步到位。 每个队伍的分组其实是导师自行决定的，节目组只要求每个导师上交一份最后名单就行，但是导师们还是觉得应该坐在一起商量一下。 施耐德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不用去考虑节目的戏剧效果什么的，他完全从一个专业音乐大师的角度给出了自己的名单：“我这边，白金龙、唐家驹、丹尼尔、刘菲菲进入a组，其他人进入b组。” 他手底下八个学员，丹尼尔和白金龙在古典音乐上的造诣是他所满意的，唐家驹是四转选手，主动要求加入，虽然是流行歌手，他依然给予了重视，然后是第一天选中的刘菲菲，这是个唱爵士乐的女孩，在施耐德看来，虽然有些差强人意，至少比他第二轮选拔时候补上的那位流行歌手要顺眼。 所以德国老头的分组目的非常明确：看得顺眼的一组，看不顺眼的一组，最好是a组把b组全部干掉，剩下四个看得顺眼的。 “老师您这……”白君文有些想笑，想劝两句，想了想却又忍住了。他知道，施耐德来华夏参加这么一档节目，本身就是非常非常给自己面子的，要知道，施耐德这种音乐金字塔尖上的老古板，平时在美国是连世界顶级综艺节目都完全不鸟的，而自己这档节目，导师的出镜率其实很高，对施耐德来说就更增加了困难，即便如此，施耐德还一直在好好的跟着，一方面是为了莫扎特，另外一方面，其实也是下定决心要为他最得意的弟子撑场子。 拳拳师恩，虽未明言，却也足够动人，他自然不好再用那些综艺节目里的条条框框来强求施耐德了。反正最终的节目效果还是要看整体的，施耐德一个人执拗，对节目的影响也不算很大。 然而旁边负责跟拍素材的工作人员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的话，对抗没有悬念，应该不好看吧。” 陈文奇也在场，轻轻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示意他闭嘴，然后道：“好，那施耐德老师这组就确定了，你们另外几组有结论了吗？” 张泰斗是很有综艺细胞的，他手底下给力的就三个人，最强的自然是王桂香，其次是那个大刺头叶良辰，再往后稍弱的是第一天挑中的小姑娘林琼，要说林琼的唱功各方面其实都很优秀，但问题也很明显，罗杰盛第一天就指出过：没感情。 罗杰盛很看重歌唱时的情感，他认为这是灵魂，但张泰斗相对而言没那么苛刻，他觉得这小姑娘的功底已经够好了，音色足够好，音域足够宽，这种歌手唱起歌来哪怕不能让你感动到流泪，但是觉得好听是必然的，这就够了。 张泰斗很头疼，他手底下这三个人，王桂香台风不够好——这个问题不大，叶良辰虽然相当优秀且全能，偏偏是个刺头，随时可能出状况——这个问题很大，林琼则略显平淡——这个虽然问题不大，但是上限也不高。 至于其他五个，就明显逊色了些。 老张思忖良久，决定把王桂香放a组，叶良辰和林琼全都放到b组去，这样的话，一是可以增加对抗性和悬念，另外，万一叶良辰或者林琼被淘汰了，其实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冷门，或许对收视率是有帮助的。 白君文这时候也把自己的分组拿了出来，他这个分组却很有意思，大家一看，就都吃了一惊。 “你把何宇跟何宙分开了？”陈文奇都很意外：“你就没想过，万一他们刚好碰上……” “碰上不是更有趣吗？”白君文笑道：“他们两兄弟一直是并肩奋战，这次如果能对抗的话，我想大家应该都很好奇究竟是哥哥厉害还是弟弟厉害吧？” “可是……”陈文奇有些担心：“咱们这个赛制是没那么多复活机会的，这俩，无论淘汰谁都很可惜啊……” “做节目嘛，哪有十全十美的，淘汰掉一个反而更有话题性，”白君文说到这里，表情郑重了些：“当然，我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节目效果而故意做这种残酷的选择题……我只是想说，以后他们如果真的红了，出名了，难道还能永远绑定吗？他们终究是要分开的啊。” 罗杰盛这时候点了点头，赞同道：“我支持小白。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乐坛上所有的组合，寿命最长的也没有超过三年，之后一定会解体，然后有人单飞，有人沉寂。” 施耐德无动于衷，张泰斗未置可否，陈文奇却听得眼神闪动，若有所思。 第三一零章 原创盛宴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没有什么组合可以保证里面的成员永远人气完全相同，总有人会混得更好，然后，就会产生不平衡心态，然后出现组内矛盾，等到矛盾明显化，就会单飞。”罗杰盛道：“你们也看得到，现今歌坛上的天王天后，全都是sl歌手，从来就没有哪个组合成员直接成了天王级的……雷建国，我手底下的选手，当初绿树叶组合多么红火，亚洲第一天团，结果呢，半年解体……雷建国是人品很不错的歌手，当时绿树叶组合里，他的人气最高，他没有觉得不平衡，反而是人气第二和第三的队员闹矛盾，最后导致组合解体，绿树叶就此沉寂，之后雷建国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有重新站上去。” 会议室里一时间有些安静，大家的心情都变得有些沉郁。 想一想何宇何宙两兄弟这么美好的兄弟情，未来的日子里或许也会因为娱乐圈的灯红酒绿的诱惑而出现裂痕，他们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很正常的事情啊，大家干嘛这副模样，”白君文笑着打破了僵局：“这本来就是成长的代价呀……他们以后的人生不是我们需要负责的，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个是节目效果，第二个是，我想看看，当两个互相搀扶的音乐天才被强行拆开之后，他们到底还会不会唱歌，如果这样就不会唱歌了……那淘汰掉也没什么可惜的。” 白君文的分组摆在桌面上，莫扎特和何宇在a组，何宙在b组，至于另外四名选手，在导师们的眼里明显要弱一些，虽然不是没有逆袭的机会，可终究是属于那种被淘汰了也不会太心疼的级别。 “如果何宙遇到莫扎特……”施耐德这时候忽然开口了，幽幽的看了白君文一眼：“如果莫扎特又选择唱歌……” “老师，您的意思是……”白君文问。 “可以把何宇跟何宙交换一下，”施耐德道：“我觉得何宙的竞争力更强。”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德国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偏执且自信，他喜欢何宙的女嗓，不喜欢何宇的流行唱法，所以他自然而然认为何宙更加优秀，然而白君文做这个分组，其实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实际上，在另外三位导师眼中，反而是何宇更有竞争力。 试想，当何宇唱起《七里香》，何宙唱起豫剧，哪怕导师们听得出何宙的声音更干净更悠远，但是别忘了，这一次的评判人不是导师，而是现场观众，现场观众可没有几个喜欢听豫剧的，最多是一开始听个新鲜罢了。 所以最后何宇跟何宙也没有交换，白君文的分组也确定下来。 最后是罗杰盛的分组。 罗杰盛也没怎么犹豫，直接把名单拿了出来：雷建国和白筝在a组，刘瑾瑜和黄坤在b组。 “老罗，你也挺狠的啊……”白君文一看就明白罗杰盛的意图：雷建国和白筝是必保的，所以放在同一个组，不担心自相残杀，至于刘瑾瑜和黄坤，虽然也还可以，但是，如果万一运气不好遇到了这俩，那淘汰就淘汰吧。 “你做节目，不就是喜欢这种效果吗？”罗杰盛笑道。 “人家黄坤可是你的脑残粉，会唱你的每一首歌，收集了你的所有专辑，明明是个弹钢琴的，却因为你的流行歌曲而选择加入你的队伍，结果你就这么对人家？”白君文继续起哄。 罗杰盛到底是个厚道人，他很认真的考虑起白君文的话，然后迟疑道：“要不……如果他淘汰的话……我给他写首歌？” …… 导师们对学员的具体打算暂且不论，至少分组现在算是完成了，这时候陈文奇开口了：“各位，第二阶段，可能需要各位花点力气才行了……” 他只是开个头，没有继续说，毕竟他是个生意人，而在座的几位都是音乐人，所以有些话还是白君文说比较不容易招人反感：“老罗，张老，老师，我们这档节目，本质上并不完全是选秀节目，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其实是想展现一下流行与古典的雅俗共赏，而且，我们这四个人凑在一起，如果纯粹当导师来选秀，其实也挺浪费的……” 他扭头看了眼罗杰盛：“你觉得呢？” 罗杰盛隐隐听出了他的意图，眼里迸出了一丝丝战意，道：“我赞成。” “第一轮选拔，我们没办法插手选手的表演，但是第二阶段的组内pk嘛，”白君文笑道：“咱们该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往外掏一掏了，有什么好的歌曲，好的创意，好的曲谱，都可以拿出来，让自己的队员对所有的观众做展示。” “所以这一阶段其实不仅仅是比赛，也是一种展示？”张泰斗若有所悟，点头说道：“或者说……这阶段的节目其实已经不单纯是综艺节目了，而是一种推广，就像是你当初用《巴赫的十一乐章》来推广中国风一样？” 白君文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 “可是……这会不会不公平，”施耐德皱眉道：“本来是选手公平竞争，结果你要插手……” “当然会不公平啊，所以要先看抽签结果，”白君文笑道：“有些毫无悬念的pk，其实我们插手一下问题也不大，而且……谁说我手里的东西一定要送给强的一方呢？我送给弱的一方也没问题吧？” 罗杰盛听得目光闪动，只觉得熊熊的战意已经燃烧起来：“小白，我忽然非常期待第三阶段的组间对抗，三年前的战斗，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张泰斗有些为难，挠了挠头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写过歌了……” “没关系的，这个不强求，完全看有没有灵感，”陈文奇插嘴道：“而且您老就放宽心吧，有罗杰盛先生和我们白君文总监在，您还怕没有新东西出来？” 这俩，当年可是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硬生生搞出了几十首神级作品，直接创造了华语乐坛一大堆记录的狂人啊！ 第三一一章 “我也有兴趣，”谁也没想到这种时候施耐德会主动请缨：“曲谱创作的话，我其实也有不少，只是一直觉得不够经典，不愿意拿出来……但是这个节目的档次，拿出来应该还挺合适的。” 德国老头是个骨子里极其高傲的人，他身为世界乐理第一人，当然不可能没有创作过作品，只是他要求太高了，除非觉得作品极好，否则绝不外传，然而这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的世界名曲呢？所以几十年来，施耐德其实积攒了大量的作品——这些作品固然比不上白君文拿出来的传世经典，可每一首都绝对是水准之上的作品。 “唉，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想想办法咯，”张泰斗唉声叹气：“我是真的不写歌好多年了……可是连人家一个外国人都知道给咱们华夏的节目添砖加瓦，我这个地地道道的华夏音乐人，也没办法袖手旁观呀……行，赶明儿我去找几个关系不错的后辈叙叙旧，看能不能骗点东西回来。” 陈文奇很兴奋，笑道：“玩起来吧！都玩起来吧！这档节目可不仅仅是选手的pk，其实我从一开始，更感兴趣的，就是导师与导师之间的pk！” 这里要解释一下关于做节目的费用问题。 这次蛙王唱片做《华夏好声音》是花了大价钱的，请的导师身价都是超高的，张泰斗还好，他常年参加综艺，有固定身价，陈文奇给他溢价百分之二十，算是一个心意。罗杰盛可就不同了，这位宅男属性的大宗师几十年了都没参加过综艺，这次固然是看白君文的面子，可陈文奇工作做得非常到位，直接给张信敏那边报了个天价。 施耐德那就更狠了，世界级的大师来参加节目，陈文奇给的价格是完全参照美国标准的，随后还翻了一倍。 前阵子罗杰盛跟白君文开玩笑，曾说过白君文的歌一百万一首，可如今罗杰盛想要在这个节目上贡献原创作品，陈文奇却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欠奉，那是因为，他给罗杰盛出的身价价格，真的远远超过卖歌的价格不知凡几，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让这些大宗师在节目中尽情挥洒，并不担心会让这些大宗师们吃亏——对此，我们也只能说，做直播网站真赚钱啊…… …… 分组完成，剩下的就是抽签，本来按照白君文的意思，抽签直接内部抽就好了，给选手通报一个结果，可陈文奇这一次很坚决的否定了白君文的想法，他认为《华夏好声音》一定要保证一定程度上的公开公正，最好不要给同行任何抹黑的机会，所以，为了避免暗箱操作，在第二天，节目组专门召集了所有人，弄了一个很正式的抽签仪式。 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就出现了。 罗杰盛组，实力派唱将雷建国，果然对上了罗杰盛的脑残粉黄坤。 张泰斗组，王牌选手王桂香，直接抽中了本节目的一号刺头叶良辰。 白君文组是最爆的，因为他的分组本来就充满了危险性，而现在，最凶险的情况出现了：莫扎特vs何宙，pk成立！ “看见了没，你要跟何宙pk，你可别掉链子啊，千万千万别选择唱歌，不然你真的会被淘汰的。”抽签之后见到莫扎特，白君文忍不住再三叮嘱，他实在是被当初莫扎特的那首《时间都去哪儿了》给吓怕了。 “你放心，”莫扎特无所谓的瞅了他一眼：“我观察过所有选手，从纯艺术的客观角度来评判，没人是我对手。” “但是现在的评判者是现场的普通观众，而不是大艺术家们，你不可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纯艺术客观角度。”白君文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莫扎特反过来安慰白君文：“你放心好了，我这边肯定没问题，倒是那个何宙，其实还挺不错的……你要不要去提前安慰安慰他？” “这么吊？” “就是这么吊！” 白君文斜睨着自己的老朋友：“如果你输了呢？” “我不可能输，”莫扎特挥挥手：“绝对没有这种可能性！” “我本来想要让你们公平竞争的，可是你这么说，我有点不服气了，”白君文笑吟吟的看着莫扎特：“你介不介意我去给何宙帮个忙？” 莫扎特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给他特训，给他一首新歌，”白君文道：“我要帮助他淘汰你！” …… 厉胜男一打开门，就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家客厅的沙发上，居然坐着一个翘二郎腿的男人。 她第一反应是尖叫求助，可嘴巴刚张开就闭上了，她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叶良辰，你怎么进来的？” 叶良辰依然翘着二郎腿，很拽的样子，一根曲别针在他五根手指间绕来绕去，动作相当熟练而优美：“用这个就行……你家这种锁，想打开的话不是轻而易举？” “但是，这是我家！”厉胜男很生气：“虽然你不像是要偷东西，但是你私自撬锁进入我家，这事犯法的，你知道吗？” “有关系吗？”叶良辰轻描淡写的瞟了她一眼：“好了，先不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这次来找你是……” “这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厉胜男尖叫起来：“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擅闯民宅，我可以报警抓你的你知不知道？” 叶良辰“噗嗤”一笑，翘起来的那只脚摇晃了两下，“啪嗒”，脚上的拖鞋掉了下来。 “天哪！你居然没换鞋！我上午走之前刚搞的卫生！”厉胜男又尖叫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叶良辰被她弄得有点帅不起来了，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道：“那你到底要不要报警抓我？” 厉胜男想了想，道：“算了，报警有点过分了，但是……” “既然不会报警，那就是没事咯，”叶良辰道：“那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厉胜男尖叫：“你擅闯民宅，这就是正事！” 叶良辰有点无奈了，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直接问：“你还有新歌吗？” ：。： 第三一二章 各自的行动 厉胜男一愣。 “我是来找你求新歌的，”叶良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摆了个很酷的姿势，用手抹了下头发，道：“我需要一首原创歌曲。” 厉胜男虽然莫名其妙成了华夏好声音》的特邀作曲家之一，但实际上这些天反而并没有太关注录制过程，她初来浦江，最近这些天更多的是在采购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布置自己的新居，随后又出去逛步行街啥的，所以她还并不清楚节目进行到哪一步了，这时候听到叶良辰求歌，倒是有些好奇：“你这么强的实力，唱什么原创歌曲啊，你随便唱什么歌应该都能过关吧？” “那是，我随便唱什么，应该都是会赢的，”叶良辰又做了个帅气的拨头发动作：“但是，我想要赢得更没有悬念一些，我要从精神上彻底摧垮对方……这才是我叶良辰的作风。” “你走吧，我不会给你歌的，”厉胜男实在看不惯他这幅做派，加上他还刚刚弄脏这里自己刚搞好的卫生：“你那么厉害，不需要我的歌，直接就是没有悬念的碾压取胜才对嘛。” 她像赶鸭子一样拿笤帚在叶良辰脚底下一个劲的扫：“走走走，走走走，快走快走。” 叶良辰很无奈，道：“你就给我一首歌呗，连白君文和罗杰盛都说你的歌写的好，你不给我唱，还能给谁唱？还有谁比我更优秀吗？我良辰今日有求于你，他日必然百倍报答。” 厉胜男这下倒是被引发好奇心了，盯着叶良辰看了半晌：“第二轮组内pk对吧……你遇到谁了？” 叶良辰到这时候，终于还是帅不起来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就是那个又老又丑的农村阿姨嘛……我真不想淘汰她，她其实还有点实力的……” 厉胜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王桂香？” 叶良辰冲着她摊了摊手，很是无奈的样子。 “你完蛋了，”厉胜男很开心：“第二轮你过不去了。” 叶良辰这时候也不装了，苦着脸道：“姐，给首歌。” “姐？”厉胜男又是扑哧一笑，好整以暇的倒了杯水开始喝，很悠闲的样子：“叫姐就想拿我的歌？我的歌很贵的哦……” 叶良辰盯着她看，厉胜男眨了眨眼，叶良辰也眨了眨眼，然后叶良辰开口道：“妈……” “噗！”厉胜男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全喷在了对面的叶良辰脸上，弄了他满头满脸，眨眼间像是一只落汤鸡：“你叫我什么？” 叶良辰也不在意，下巴上还在往下滴水，冷静的道：“只要你给我一首歌，你就是我妈。” 厉胜男被他打败了，盯着他看了许久，发现这家伙是说真的，一点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我们的厉大美女也无奈了，摇头道：“好啦好啦，要歌是吧，最近正好写了一首，自我感觉还挺不错的，送你就是了……记住，以后不许叫我妈！” 叶良辰走了，厉胜男以为自己可以清净了，可是才过了五分钟，就又有人在外面敲门，她打开一看，是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孩子，不过有点眼熟，应该也是来参加华夏好声音》的。 “厉姐姐你好，我叫林依依，是施耐德老师那一组的成员，”女孩子很客气的对厉胜男自我介绍，然后表明了来意：“姐姐，你能不能送我一首歌……或者我买下版权也可以，我现在非常需要一首优秀的原创歌曲。” 厉胜男让她进屋，给她泡茶，然后问：“你下一轮对上谁了？” 林依依叹了口气：“施耐德老师这个分组，摆明了就没想让我们b组过关，可是我不甘心……我的对手是唐家驹，还好，至少不是白金龙和丹尼尔，我觉得我还可以努力争取一下，发挥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战胜唐家驹呢。” 观众评选是一件非常容易出意外的事情，唐家驹虽然很强，但也没强到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地步，而林依依呢，她很漂亮，身材很好，是那种让男人一看到就会心生好感的女生，等到pk当日，只要她在表演环节不要落后太多，凭她美丽的外表和良好的台风，她是有可能逆袭的。 而当务之急，她需要一首能与唐家驹媲美的原创歌曲，要知道唐家驹从海选至今拿出来的两首原创点睛》和死水》都收获了极高的评价，而且唐家驹自己也说了，背后有专门的高人给他写歌，所以林依依想来想去，唯一的救命稻草，大概也就只有厉胜男这个莫名其妙打入节目组内部的存在了。 “我很想帮你，但是很抱歉，我在十分钟前，刚刚把我唯一的一首还未发布的新歌送给别人了……”厉胜男很愧疚：“我帮不了你。” 林依依很客气，她对厉胜男道谢，然后很沮丧的告辞出门，等她都快要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厉胜男忽然开口喊道：“等等！” 林依依回头，带着些期待看着她。 “我……我是想说，其实找我并不是最好的，我的歌，其实跟唐家驹拿出来的歌有差距，我自己知道……”厉胜男道：“其实，你可以去找巴赫啊……你为什么不去找巴赫呢？如果他愿意帮你，你才是真的有机会逆袭啊！” …… 林依依果然大着胆子去找白君文，然而她扑了个空，因为这时候的白君文，已经来到了他自己的队员何宇何宙的宿舍里。 何宇：“！@#%……&”。 “你不用说话，听我说，”白君文直接掐断了何氏兄弟说话的欲望：“何宙，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你这次的对手是莫扎特，想必你也知道莫扎特有多强，那我告诉你，他应该比你想象中还要强得多……所以如果你想打败他的话，你需要我的帮助。” 来自江汉省下属某农村的兄弟俩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导师，很是想不通导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居然会主动来做这种事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幕？ 第三一三章 第二阶段 “别想复杂了，”白君文笑道：“这可不是黑幕，莫扎特知道我来了……事实上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必胜，所以我们打了个赌，现在，何宙，为了能够赌赢，我必须要帮你战胜他，明白了吗？” 两兄弟花了几分钟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随后，白君文就把一张写满词曲的纸摆在了何宙面前：“给你一周的时间，把它学会，练熟，到时候，我期待你一鸣惊人！” …… 白君文做的《华夏好声音》，与梦境世界中的《华夏好声音》原版还是有区别的，梦境世界中那款节目是纯唱歌节目，在许多细节上都在强调唱歌的纯粹性，而白君文想要的却是兼收并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梦境世界中的那款节目确实是选秀节目，而白君文在做的，却是一款展示多方面音乐之美的节目。 梦境世界中的那四个导师当然也档次极高，但是比起白君文凑起来的这四个导师，则还要逊色很多。 所以在赛制上也就有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第二阶段的组内pk，节目组并不要求pk双方唱同一首歌来严格的甄选唱功，而是允许选手自由选择任何方式来比赛，你可以唱歌，可以弹琴，可以吹笛子，可以拉二胡，什么都可以，至于不同音乐类别之间的pk究竟应该如何比较高下……这个问题被简单粗暴的解决了：反正让现场观众投票，谁的票数高谁胜出。 当然你会说有些音乐就是冷门，比如唱豫剧肯定没有唱流行歌曲受众广，没错，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所以节目组的意思也很清楚：所有的因素都由选手自己考虑，你觉得豫剧不热门你可以换成唱别的嘛，什么？你说你只会豫剧？对不起，那是你自己的能力结构有问题，被淘汰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别看何宙的嗓音惊艳全场，可pk的时候他是天然大劣势的，白君文给他一首歌，固然是跟莫扎特开个玩笑，可另外一层含义，也是希望何宙能够真正展示出自己的长处来，不要稀里糊涂的就被击败了。 抽签之后，是为期一周的准备时间，这一周内，选手可以去选歌，选乐器，可以翻唱也可以原创，可以做任何他们认为可以提升胜率的事情，这也正是叶良辰和林依依会第一时间想到厉胜男的原因。 《华夏好声音》第一期也正是在这个间隙时间全网发布，全国最顶级的几大原创视频网站同时上架，第一阶段的“盲选”一共有五期节目，全部免费，随后从第二阶段开始收费，当然也可以开通各大网站vip会员直接观看——这些都不是事儿，陈文奇不差钱，他做这档节目还真不是冲着赚钱去的，他是冲着蛙王唱片的名气和影响力去的。 这期节目一发布，立刻就引发了非常强烈的反响。 “这个导师转身环节，简直是天才的创意啊！” “选秀节目居然还能这么玩。” “以往我看选秀节目完全是冲着选手去的，可是这个节目……我咋觉得这几个导师反而比选手更有意思呢？” “是啊，尤其是高高在上的这些音乐大家，忽然开始在台上随意聊天开玩笑，甚至撸起袖子抢人，看起来很有亲切感啊。” “罗杰盛！罗杰盛！我十年音乐之路的偶像啊，我一直觉得他好高冷，结果他还挺可爱的，甚至有些青涩，有些害羞，哈哈哈。” “这个老外……我觉得他不是在故意搞笑，可是他越严肃我越想笑，尤其是他一直不停的喷这个喷那个，表情特别严肃，他一说话我就想笑……” “粉了粉了，四位导师，我全都粉了！” 第一期其实罗杰盛还没真正放开，基本上是张泰斗和白君文在聊天，至于施耐德，他不聊天，只喷人，如果大家还有印象的话，第一天上午下午几十个选手他是挨个喷过去的，毕竟是资深的教授，几十年都在教学生，忽然看到这么多人在音乐上都有各种各样的不足，他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职业病一犯就忍不住想说话——发布之前冯安世以为第一期表现最好的应该是张泰斗，但事实证明无数观众都被施耐德圈粉了。 “这个老外有意思。” “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帅哦。” “这可是巴赫的老师，世界最顶级的音乐家，你们别光顾着笑，仔细听人家说的话，全都金玉良言。” 因为《华夏好声音》前期海选的效果很好，所以很多有特色的选手其实早已在各大视频网站上曝光了，第一期的节目能玩的花样不多，四大导师都还在选人，哪怕是王桂香出场惊艳全场，可对于观众们来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议论选手的不多，反而是议论导师的更多。 冯安世在导播室里用手提电脑看数据，《华夏好声音》的数据非常好，短短一天之内就已经冲到了各大平台网综板块的前几名，在“socool”网甚至直接冲到了第一。 这已经不仅仅是火爆的问题了，而是非常火爆！奇迹般的火爆！要知道，在《华夏好声音》之前，甚至没有任何一档网络综艺节目在这些排名中进入过前十！ 冯安世越看数据，越是觉得这节目真心有意思，确实跟国内其他选秀节目完全不一样，他的眼神很亮，因为他隐隐有种预感，在从原来的电视台离职之后，他或许要迎来事业上又一个高峰了。 导播室的屏幕上清晰的显现出那个极有格调的舞台，这时候舞台上已经有人了，下面的观众席也坐上了黑压压的人群，冯安世关上电脑，抬头看了一眼前面，沉声道：“都做好准备。” 《华夏好声音》第二阶段的组内pk，就在今天正式开始第一天的录制。 比起第一阶段，这次就正式了很多，原因是这次牵涉到pk投票以及选手的淘汰，所以下面的观众不再是第一阶段录制时候那些纯粹的内部人员和亲友团。 第三一四章 仗义敢言 梦境世界中的，邀请的观众是来自各大平台和电台的媒体人，所以k投票几乎都是媒体人来负责的，但是又因为考虑到媒体人必然有各自的合作单位和倾向性，所以节目组又给四大导师设置了一定的投票权限，这样来做到最终的平衡。 而白君文的就简单粗暴得多，台下虽然也有媒体人，但是数量并不多，剩下的，则是节目组商量过之后单方面邀请的各行各业的音乐爱好者。这里面，有资深的独立音乐人，有纯粹的音乐发烧友，有大学生，有老师，有相关单位的普通员工……总之，这些人都是能够基本上保证不出现无脑投票情况的观众，在这一点上陈文奇和白君文的观点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不对节目做任何暗箱操作，要保证一切都在最公平的环境下进行。 著名主持人陆伟上台，用极快的语速念叨了一大堆广告赞助商，随后宣布：“首先进行k的是施耐德导师所带领的队伍，下面宣布分组，a组成员……” 八名队员鱼贯而出，每一人出场时都得到了台下热烈的掌声，随后他们分成两组，站在舞台的两侧，按照抽签的结果两两相对而立，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就在这样的安排下隐隐散发出来。 “很简单，但也很残酷，”陆伟小小的煽了一下情：“我们的选手有多优秀是有目共睹的，能够走到这一阶段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是没办法，今天台上的人，必须要淘汰掉一半，在过去的一周之中，他们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思考自己应该表演什么节目，都在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自己的曲目，今天，就让我们来看一看他们最终的成果！” 他顿了顿，低头看了下手里的纸条，大声宣布：“第一对出场选手，唐家驹、林依依！” …… 施耐德组的对抗相对来说是缺乏悬念的，这一点在讨论分组的时候节目组就已经有所准备，等到k正式开始之后，果然体现出了这一点。 林依依先出场，她唱了一首原创歌曲，这首歌是她私下里托了不少关系向一位小有名气的音乐创作人求的歌，歌的质量还不错，但比起厉胜男的作品还略有不如。 唐家驹则毫无悬念的又拿出了一首原创新作，这首歌比起他之前的和还要更胜半筹，风格极其磅礴大气，旋律也相当优美，配合唐家驹扎实的唱功和本来就不错的声线，硬是唱得全场观众掌声雷动。 毫无疑问，林依依即使努力挣扎过，最终仍然毫无悬念的被淘汰了。在场的两百名观众给出了170:29、一票弃权的悬殊投票。 林依依有些黯然，她站在台上，等待四位导师的点评。 张泰斗很会做人，一上来就好好的安慰了林依依一番，说她唱得不错，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了唐家驹，随后又夸她台风很好，长得也漂亮，未来必有出息，最后还笑呵呵的批判了施耐德一通，攻击施耐德的分组太不人性化。 这些都是节目效果，施耐德自然不会生气，德国老头这些天也渐渐摸到些综艺的门道了，尤其是第一期发布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在网络投票中排在“四大导师受欢迎程度”第一名，心里也颇有些沾沾自喜，所以这时候居然还很让人意外的反击了一句：“我等着看王桂香选手对叶良辰选手呢。” 老张立刻就萎了，他手底下好苗子就三个，叶良辰在他心目中排第二，他年纪虽然大，也有好胜之心，自知创作能力远不如白君文和罗杰盛，在第三阶段的组间对抗中肯定要吃大亏，所以他现在其实很关注第二阶段的组内对抗。 他是希望王桂香和叶良辰都留下来的，但是他又顾忌着综艺节目的效果，不愿意像施耐德一样把好苗子全放在一个组，所以最后弄出那么个分组来，心里不知道祈祷了多少回——可是怕什么来什么，王桂香还真就遇上了叶良辰，这是他心里的痛。 罗杰盛比较实诚，也算是这四个人里对流行音乐这一块经验最足的，所以他直接对唐家驹和林依依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点评，尤其是林依依，因为已经被淘汰，所以罗杰盛破例说了足足五分钟，一直在告诉林依依应该如何唱歌、如何选歌，在未来的日子里应该如何练习，说到最后，林依依都有些感动了，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罗老师……我在你的队就好了” 这话一出，除了白君文之外，几位导师哈哈大笑，台下的观众也哈哈大笑。林依依自知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老师，我是想说……” “没关系的，”白君文摆摆手，笑道：“你可别因为老罗教了你一点东西就恨不得以身相许……你知道我给你留了个什么样的惊喜吗？” 林依依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台下的观众们也停止了起哄，都瞪大眼睛看着白君文。 “你们知道的，我是这档节目的总策划，同时也是蛙王唱片的总监制，我还是有一点点权力的，”白君文故意做出一副很臭屁的样子，惹得罗杰盛和张泰斗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停顿了几秒钟，好好的卖了一下关子，才道：“林依依，你想不想出唱片？” 林依依浑身都震了一下，眼睛蓦然瞪得很大。 “这不是很正常嘛，哪个综艺选秀节目不签选手啊？”白君文现在地位摆在这儿，还是很敢说实话的：“别的节目组都是先跟选手签约，如果不签绝不让他走到最后，我们很厚道，选手全程都是自由的，没有任何幕后的黑色条款，也不存在暗箱操作，这也没办法，谁叫我们陈总有钱呢？” 下面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冯安世在导播室里听得眼神闪烁，心情颇有些复杂。 第三一五章 怕个屁 这些话，大概属于综艺行业的潜规则，但是从没有人敢摆到台面上说，直到今天，白君文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你可以说他年少气盛口无遮拦，但是偏偏他的地位身份摆在这儿，他就是说了，谁也拿他没办法，冯安世这时候在想，到时候剪辑节目的时候，这一段到底要不要拿掉，他只是稍微想了几秒钟，就决定要把这段完整的保留下来。 《华夏好声音》在他心目中中终究是跟其他选秀不一样的，他们是要建立音乐新秩序，要让古典和流行音乐并驾齐驱，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在引导潮流，掌握喉舌，树立标杆，陈文奇和白君文非常强硬的要求把这个节目做到全透明，甚至为此不惜牺牲了导师们在选拔过程中的选票权，就是为了保证这个节目的绝对正能量。 既然如此，小小的曝光一下行业内幕，也挺好的嘛。 台上，白君文还在说：“当然咯，有钱归有钱，不签霸王条款归不签霸王条款，可是，看到选手有潜力，我们光明正大的找他们签约合作，总是没问题的吧？” 罗杰盛微微皱眉，道：“你们看中了林依依？” 他这话倒不是歧视，以他的眼光，确实觉得林依依还差了些，所以有些好奇。 “我们蛙王不能跟你们飞翔比啊……你们随随便便就是赵天华和李福来这种档次的歌手，我们蛙王可一穷二白呢，这几年也就出了个孔雀传说组合……”白君文对林依依笑了笑：“别介意哦，你现在确实跟李福来还有很大的差距。” “嗯嗯，我懂，没关系，”林依依的眼睛闪闪发亮：“所以，白老师，你们要给我出唱片？” 白君文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这件事情我可以做主。 “可是，为什么呢？”林依依道：“我明明是第一个被淘汰的。” “你是被唐家驹淘汰的，”白君文着重复述了唐家驹这三个字，然后解释道：“我们这档节目是纯粹以音乐取胜的，但是真正要混歌坛，其实讲究的不仅仅是唱歌而已，你还是有很多优势的，我觉得你有商业价值，而且，你嗓音条件其实不错，如果再做些专业训练，会有很大提高，这一点老罗应该也看得出来。” 罗杰盛点头道：“的确，你这么说的话，林依依确实有商业价值，她很漂亮，台风也很好，唱功的话，只要有基础就可以练……然后，你们可别忘了，现在邀请她出唱片的人是谁？” 他看看下面的观众，提醒道：“是巴赫！” 大伙儿全都反应过来，整齐划一的发出“哇”的惊叹声，白君文在满场的起哄声中笑着承诺道：“没错，是我……林依依，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蛙王先签一张唱片的约，我们公司不搞那种限制艺人的长期约，合作都是双方自愿为主……另外我可以承诺，你的专辑里至少会有一首我的原创作品。” 张信敏坐在台下呆呆的看着，四周的观众都在笑着闹着，他却略微有些感叹。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本来这些都是完全幕后操作的东西，却被白君文摆到《好声音》的舞台上大大方方的讲了出来。没有任何黑幕，没有任何不平等条款，他的承诺就是华语乐坛最好的金字招牌，你没见林依依已经在小鸡啄米一般拼命点头了吗？ 张信敏已经越来越感觉到《华夏好声音》这档节目对于蛙王唱片而言有什么样的战略意义了，随着节目的播出，随着白君文在台上调侃陈总不差钱之类的笑话，蛙王唱片会渐渐在口碑上红起来，随后它可以签下这次参加节目的许多有价值的歌手，然后……蛙王唱片有钱，他们可以出很多唱片，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无所谓，反正他们有钱。 何况，巴赫都承诺要给他们写原创歌曲了，那专辑到时候保底销量绝对不会低。 蛙王其实辉煌过两次了，他们出了两张超级专辑《最初的梦想》和《巴赫的十一乐章》，然而白晴雯随后就基本上不怎么唱歌了，而谭晓雅与蛙王唱片则只是合作关系，以谭晓雅的背景自然不会定死在蛙王唱片，所以这两次辉煌并不能让蛙王真正变得根深叶茂。第一次辉煌，蛙王唱片成功建立，第二次辉煌，蛙王唱片正式确立四大唱片公司之一的地位，仅此而已。 可是这一次，蛙王如果要签约，他们签下的歌手，就会是正儿八经的愿意与蛙王一同成长荣辱与共的“自己人”，这一次，蛙王真的要拥有自己的雄厚歌手积累了。 …… 林依依与唐家驹各自归位，随后是第二轮pk，世界级大魔法师白金龙先生出场拉小提琴，轻而易举的击败了自己的对手：一位弹钢琴的年轻人。 四位导师都对白金龙的小提琴表达了肯定，然后对被淘汰的年轻人做了更细致深入的点评，到最后白君文发言的时候，年轻人用充满期望的眼神看着他，等着白君文邀请自己出唱片或者是干啥……只可惜，福利也不是每次都有的，到最后这位选手也只能黯然接受被淘汰的命运。 然后是第三轮，丹尼尔出场，这位来自美国的小伙子展现出了本年度华纳唱片内定最强新人的实力，唱了一首最近正流行的外国歌曲，这歌调子不算高，演唱难度也不算大，然而越是这样普普通通的歌曲反而越见功力，丹尼尔这一曲唱得在场所有人都拍手叫好，大多数听众听不出好在哪里，但就是觉得好听。这首歌很红，大多数人都听过，可是他们却觉得，似乎原唱那一版还没有丹尼尔这一版好听。 “这是真功夫啊。”罗杰盛轻声感慨：“厉害！弹琴能弹出迄今为止最好的《野蜂飞舞》，唱歌也能唱到这种地步，这家伙真是全能。” “怕了？”张泰斗一向喜欢斗嘴：“你不是有白筝嘛，怕个屁。” 第三一六章 并无悬念 罗杰盛笑了笑，没吭声，表情却有些严肃，他很认真的在想，自己可能必须要写一首极好极好的曲子才能帮助白筝战胜这条过江龙了，这一次，他的对手可不是华语乐坛这群手下败将，极有可能丹尼尔会动用他的关系请华纳那边的世界顶级作曲家为他创作歌曲——如果丹尼尔的面子不够的话，施耐德作为他的导师，面子绝对是够的。 丹尼尔毫无悬念的取胜，一番导师点评之后，最后一轮pk选手出场。 a组选手刘菲菲vsb组选手杨大光。 刘菲菲是唱爵士乐的，一把烟嗓颇有一些性感迷人的风韵，她的打扮也是走的蓝调慵懒的路子，一首歌唱下来台下的掌声不轻，唯有施耐德很细微的皱着眉，并不太满意。 刘菲菲唱得其实挺不错，但是施耐德觉得距离自己的期望还有一段差距，但施耐德也没办法，因为他第一阶段选了好多天，才选到现在这些人，真正让自己满意的，其实只有两个，一个丹尼尔，一个白金龙。 至于唐家驹……好吧，唐家驹其实很优秀，然而德国老头看不起流行音乐，奈何？ 在其他三位导师看来，刘菲菲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台下的观众也用掌声证明了这一点。紧随刘菲菲出场的也是一位唱歌的女选手，她就比刘菲菲更差了一些，等到最后现场投票时，两人的票数分别是121票对79票，刘菲菲无悬念胜出。 白君文没有继续开口邀请人签约，今天的录制到此结束，施耐德组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决出了胜者组成员：丹尼尔、白金龙、唐家驹、刘菲菲，然后林依依在淘汰后成功签约。 …… “冯导，这期……” “你觉得这期没卖点？”冯安世微笑看着自己的助手，这是蛙王唱片那边派来的新人，跟着他学习的，所以他也愿意多教一点东西：“首先，你觉得没悬念，是因为你是内部人员，你听很多内行在不断告诉你谁比较厉害，于是心里就有数了，可是观众们跟你不一样，没人告诉他们谁比谁强，他们自己其实是判断不了那么清楚的，所以这个pk对他们而言，是很有悬念的。” “当然我承认这期可能比接下来的三期要略微平淡一点，但是就算当做纯粹看表演，几位获胜选手的表演其实也相当精彩了，丹尼尔的演唱水平是足够开演唱会的，白金龙的演奏级别也是足够开演奏会的，所以，其实这期还挺好看的，不是吗？” “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那么，加上白君文的爆料呢？白君文这次可是曝猛料了，一定会引发综艺行业大地震的……而且，你不觉得他直接现场找人签约其实挺有意思的吗？我们国家的综艺节目，一向被人攻击不接地气，僵硬死板，只会走流程，而这次白君文直接以总策划的身份担当导师，很多时候他都能直接在台上决定如何处理临时发生的各种事情，你不觉得这样其实挺亲切的吗？会给观众一种窥探行业内幕的新鲜感。”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碰巧的，总之，这小子真牛！” 三天之后，《华夏好声音》第二期网络发布的时候，属于罗杰盛组的组内pk开始录制。 这一次的竞争要比三天前激烈一些，导师们心里有数，觉得比赛波澜不惊，缺乏意外，实际上是因为他们自己眼光太好了，看得太准了，所以到真正比赛的时候，反而结果都在心中注定了，这大概也算是导师的档次太高造成的一点点反效果了。 如果是那种三流选秀节目找的垃圾导师，很多根本看不清情况，看到一个歌手炫技就觉得这个歌手牛逼哄哄，看见一个歌手安静唱歌就觉得这个歌手缺乏个性，那些垃圾导师，大概会觉得丹尼尔唱歌太安静，选的歌也太简单，然后把他淘汰掉……遇到这种导师，节目效果倒是足了，因为他们各种看走眼，于是只能全场惊呼，全都是意外。 闲话少说，且说罗杰盛组的pk，b组的刘瑾瑜运气很不错，没有碰到a组的雷建国和白筝两位大佬，他本身是混圈多年的歌手，基本功和经验都很足，只是差了些灵气，所以在正常发挥的情况下，很常规的战胜了a组的某选手，最终投票109:91，小胜一场。 白筝也赢了，赢得毫无悬念，也创造了第二阶段pk以来的最悬殊投票比：180:18，两票弃权。 这位只得了18票的可怜人，再次得到白君文的邀请，与蛙王唱片签下了唱片合约。 白君文把一切都放到明处，他在这一天顺带着宣布了一件事：之前被节目组邀请的自由音乐创作人厉胜男小姐，同样也已经与蛙王唱片签约，成为蛙王唱片公司正式聘用的创作人。 随后就是今天的重头戏了，雷建国vs黄坤。 雷建国的功底极其强大，作为曾经的亚洲第一天团的主场，他的功底是毋庸置疑的，只可惜命不好，在组合破裂之后，他很努力的想要重新站起来，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东西，始终没能再回巅峰——这个圈子，并不是你有实力就一定能站起来的，有时候，人脉、背景，加上一点点的运气，都是不可或缺的。 而对雷建国来说，其实还有一个因素也很重要，那就是他再也没有拿到过那种真正能让人爆红的好歌，他在音乐圈沉浮十年，做过许许多多的事情，他甚至被迫学会了作词、作曲、调音、弹吉他、弹钢琴、做和声等各种各样的技能，却再也没有拿到过一首真正能让他崛起的好歌。 所以三十多岁的他，有时候其实很感慨，他看见唐家驹一直在唱经典原创，从《点睛》到《死水》到《风云》，他有些羡慕，也有些无奈，他知道自己背后没有这种人，写不出这种歌，实际上，他有绝对的自信，如果这三首歌是他的，他哪怕是倾家荡产也敢去自费出唱片，这三首歌的质量足够让他重新红起来——然而一切都是如果，所以现在他站在台上，还是只能唱别人的歌。 第三一七章 叶良辰VS王桂香 “我今天要演唱的，是三年前由罗杰盛创作、赵天华演唱的歌曲《燃星》。”雷建国的神色很肃穆，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对手并不强，但他还是想要把歌唱得更好一些，他不仅仅是来选秀的，在这个节目刚刚公布的时候他就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他嗅到了巴赫的野心，看到了这个节目的造星能力，也联想到随之而来的种种可能性，他觉得，这应该就是自己苦等了十年的机会。 《燃星》并不是一首普通的歌曲，它是三年前神战开启的序幕，当时白君文发布《明月几时有》歌词，罗杰盛根据歌词自行作曲，让李福来唱了罗杰盛版的《明月几时有》，抢占圈圈音乐榜单第一名，《燃星》就是在这时候紧随其后发布的，演唱者是老牌歌手赵天华，这歌一出，就把李福来的《明月几时有》打了下去。 可以说，这歌虽然并没有被罗杰盛收录在《十全十美1》中，却也算得上是仅次于那两张神级专辑的经典歌曲了。 尤其是，这歌的风格磅礴大气，音调极高，转音也极多，属于那种最适合比赛用的高难度歌曲。 雷建国开始唱歌。 他的发挥几乎完美，整个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歌声镇住了，他们在雷建国雄浑宽阔的气息和头皮发麻的嘶吼声中感受着这首歌的魅力。 “强！真的强！果然不愧是浸淫十年的顶级老歌手啊！”白君文由衷赞叹。 “他一直都很强，”罗杰盛更了解雷建国一些，轻声道：“如果当时‘绿树叶’能坚持三年，他再单飞，那现在他应该跟赵天华的地位是相当的。” 这算是非常高的评价了，以至于白君文都有些惊疑了：“你是说……他的唱功，比李福来和谭晓雅还要高一些？” “那倒不至于，”罗杰盛笑着摇摇头：“他这十年，太蹉跎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他能稳步前进，凭他的实力，再给他十年的进步空间，他能达到赵天华的地步。” 雷建国退场，黄坤出场。 这位罗杰盛的脑残粉，本来是搞艺术的，是正儿八经音乐学院毕业的，主修钢琴演奏，倒是跟白君文一样的出身，但他却是罗杰盛的铁粉，于是买了老罗所有的专辑，学了老罗所有的歌曲——只可惜他确实是搞艺术的料，哪怕很热爱唱歌，他的钢琴依然比唱歌优秀得多。 但是今天的舞台上并没有钢琴。 “我今天要唱歌，我要唱罗杰盛老师的那首《我曾经来过》，”黄坤拿着话筒，没急着唱歌，他很认真的道：“我真的喜欢唱歌……我唱歌没有弹琴厉害，但是我真的喜欢唱歌，我知道我今天肯定是要走的，所以我想在最后，在这个大舞台上，做一件我最想做的事情，我要把这首我最喜欢的歌唱给所有人听。” 《我曾经来过》是罗杰盛十几年前的老歌，讲述的就是天赋不足的音乐少年追梦的故事，歌曲的主题便是让人努力追求梦想，不要因为缺乏天赋而放弃，只要曾经来过，曾经做过，曾经坚持过，哪怕最后并不能功成名就，也应该心满意足。 这个思路，有点类似于梦境世界的一句诗：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 黄坤唱得很动情，因为他唱的就是他自己的心声，但他的唱功和气息确实有些问题，所以总体上唱得并不好，然而下面的观众中，有些女孩子却已经在偷偷抹眼泪，她们能感受到黄坤歌声里的丰富情感，她们被这一首并不完美的歌感动了。 事实证明，黄坤并没有如他自己意料之中的惨败，相反，他收获了82票，雷建国也只不过99票而已，这一次，有足足19人选择了弃权。 “如果这19人投黄坤的话……”罗杰盛看得出了一声冷汗，他当然希望自己的脑残粉一切顺利，然而在这种pk的事情上，他还是无条件支持雷建国取胜的，否则，他第三阶段该怎么跟另外三个强大的对手对抗？ 今天的录制也很顺利，下午三点多钟时，罗杰盛组pk结束。 网上，《华夏好声音》第一期的热度还未完全降下去，第二期又如期发布，顿时观众的热度又被拉了回来，事实上这四天的选拔是真的一天比一天精彩，不仅选手精彩，连导师们都越来越放得开，也越来越剑拔弩张。 “笑死我了，厉胜男上台，四个导师都以为来了高手，结果一听她唱歌，那个表情……哈哈哈哈！” “你们觉不觉得这节目挺随意的？厉胜男本来是个选手，结果就这么直接被节目组征用了？” “有什么问题吗？我倒觉得这样挺好，挺真实，本来就可以直接问她愿不愿意的嘛，难道还要忍着憋着等节目结束了去找她？我就喜欢看这种随心所欲的节目风格。” “喂喂，别光顾着说厉胜男啊，你们不觉得这一期的亮点是叶良辰吗？” “噗……哈哈哈哈！这个二货，居然嫌弃我们巴赫脾气不够大，他连张老爷子都嫌弃呢，差点就投奔无情铁嘴了。” “但是这货真的很厉害啊，新曲子听一遍就能唱，还会自己修改，我擦，我忽然很期待看他到底能走多远。” “应该很远吧……他真的挺厉害的。” “就没人讨论一下唐家驹和雷建国？这可都是四转选手。” “唐家驹很强，但主要是他背后的神秘人太强了，这首《死水》真他妈的好听。” “雷建国啊……好怀念的名字啊……我上小学的时候他们那首歌真的红透半边天了，我说一句我是听着他的歌长大的，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我也是听他的歌长大的，所以我支持他！” 全网投票的结果在几个小时之后就出来了，继第一期最高人气被施耐德夺得之后，第二期也没轮到其他三位导师，第二期的最高人气居然落到了刺头叶良辰身上——只能说，大家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叶良辰越是跳，大伙儿越是想看他未来还会怎么跳。 这个时候他们可不知道叶良辰马上就要遇到自己生命中最大的挑战了：第二阶段第三期，叶良辰vs王桂香，在三日之后即将登场！ 第三一八章 我是个棒槌 “叶良辰输了。” “叶良辰输定了。” “有点可惜，我还挺喜欢这个刺头的。” “据说他前几天用一枚曲别针直接擅闯了厉胜男小姐的卧室，被厉胜男小姐喷了一脸口水。” “哇！怎么听着好像有奸情？” 节目组内部也有许多传闻，此时舞台上灯光已经亮起，张泰斗组的组内pk，十分钟后将在这里拉开帷幕。 相比于前两组强弱分明的对抗，这一次，就真的多了很多火药味了。 最大刺头叶良辰，肯定是不甘心束手就擒的，而天籁之音王桂香，自然也绝不愿意被公认不如自己的对手逆袭，所以他们一定会各自做好充分的准备，拿出压箱底的绝活来。 老张很纠结，脸都皱起来了，可是今天的观众却很亢奋，因为很明显，这将是节目录制以来最有对抗性的一场pk。 其实在白君文看来，这个节目真正有趣的地方是从第三阶段的组间对抗开始的，那时候，四位导师互相pk，为了取胜，导师们会不择手段，会努力给自己的选手想办法出主意，会给他们特训，给他们提供原创作品，会把他们武装到牙齿——那时候，既是选手的pk，也是导师的pk，才会好看。 而现在，导师其实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在分组完成之后，他们只能对选手做很有限的指导，并不方便过多插手，否则，他帮助任何一个人，对这个人的对手都是不公平的，毕竟都是自己的选手，应该一视同仁——当然莫扎特除外，这家伙现在狂得没边儿了，白君文很不要脸的直接出手帮助何宙，想要击败莫扎特。 张泰斗组的抽签也很给面子，王桂香和叶良辰的压轴好戏正好抽到最后一轮，所以前面的三组pk颇有些预热的意思，但是别以为预热就不精彩了，张泰斗这个组，王桂香、叶良辰和林琼是比较被看好的，其他五个实力并没有明显高下，加上大家又各有各的绝活，并不全是唱歌，所以这其间的胜负就更难判断了，别说观众猜不透，就连坐在台上的四位导师都是茫然的，他们眼看着林琼第一轮出场拿下一个优胜，从第二轮开始，就全都是茫然状态。 事实证明，没有人甘心做咸鱼，为了能够在对抗中胜出，选手们在这一周内都做了各种各种的准备，白君文的《好声音》比起梦境世界的原版《好声音》可丰富多了，选手们完全可以用各种出奇制胜的方式来对抗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所以第二轮上场的两位选手就让大家开了眼界，先出场的那位直接来了一段凤阳花鼓…… 要知道，这哥们海选和第一轮正赛可都是靠唱歌晋级的…… 然而他的鼓打得相当不错，选的谱也好，雄浑壮阔，声震舞台，且不论到底有多高的艺术境界，至少在“出奇”方面他是做到位了，观众们一路跟到现在，还没看到过打鼓了，这忽然上来一个，顿时博得了满堂喝彩。 后面出场的是位女选手，她其实也准备得很充分，不但有歌，还有舞，是个边跳边唱的节目——这其实也是很显功夫的，很多歌手在跳舞的时候唱歌会导致声音失真，可她的歌声很稳很扎实，这显示了她相当好的控制能力和强大的肺活量。 罗杰盛在台上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声：“其实我觉得后面这个表现更好，可惜……” 是的，很可惜，最终是凤阳大鼓选手胜出，从这里其实也可以看出纯观众投票的一些弊端，然而，也正因为导师们完全在这里面做不了手脚，才更显示出节目的公正性。冯安世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罗杰盛这一声嘀咕是肯定要剪到节目中去的，这是对节目公正性极好的衬托。 白君文再次伸出橄榄枝，签下了这位被淘汰的女歌手。 第三轮pk，上台的两位也是各展所长，其中一人家境很不错，是家里出钱帮他专门约了一首原创歌曲，歌曲很优美，唱得也很好，最终胜出。 场面到这时候已经完全热起来了，最后一轮pk终于到来，根据抽签，叶良辰先出场。 “来了来了！”被淘汰的签约选手林依依坐在台下很是兴奋：“胜男姐，你的歌你的歌！” 她离开了节目组，却并没有离开，因为签约的问题，需要继续留在浦江。她之前找厉胜男求过歌，虽然没求到，两人却成了朋友，于是，借这个机会干脆住到了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今天是叶良辰出场，唱的是厉胜男的歌，两人自然要来捧场，也是因为此，她们俩是支持叶良辰的。 叶良辰永远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哪怕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他上台时候的表情还是充满了“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嚣张，站在台上，他懒洋洋的拿着话筒，显得很轻松：“大家好，难得走到这里，今天我要淘汰一个出色的对手，我很抱歉，但是比赛就是这么残酷，所以，我会带着你的期望夺冠的，现在，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个人练习生叶良辰，我会写歌、唱歌、改歌，精通民族、通俗、美声唱法，业余爱好打篮球，请大家多多支持我。” 台下哄堂大笑。 很明显，叶良辰觉得自己没戏了，所以想最后给大家留个印象，至于他说他要淘汰对方这种话，大家根本没往心里去——过了这么久，台下不少相关人员跟叶良辰还是有些接触的，这家伙并没有表现得这么狂，他只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中二少年罢了。 叶良辰很享受大家的笑声和掌声，等下面安静一些了，才补充道：“下面我给大家唱一首歌，歌名叫《我是个棒槌》。” “我……我……我我我……”林依依惊呆了：“我是个棒槌？胜男姐，这是你写的歌？” 厉胜男也震惊得不行：“我写的歌是《我是个英雄》啊……” 第三一九章 叶良辰的表演 林依依眨了眨眼，厉胜男也眨了眨眼，两人四目相对，想起叶良辰的过往劣迹，都明白过来：这货……又习惯性改歌了，这次还不仅仅是改调，还改歌名了，可以想象，歌词肯定也改了。 “早知道我不把歌送给他了。”厉胜男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俏脸也有些涨红：“这首歌我真的很喜欢的，结果他给我这么改……” 林依依倒是没有感同身受，她在反应过来之后，就忍不住“噗嗤”笑了，安慰道：“别急着生气，先听听看，这家伙也不是白痴，在这种重要的pk时刻，他不会乱来的……说不定改得很好哦。” “可是这名字……”厉胜男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是文艺女青年，实在不能接受叶良辰的风格，依然在那里声闷气。 台上，叶良辰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伴奏响起，叶良辰一手叉腰，很酷的斜四十五度低头，摆了个pss。然后在旋律进行到某一刻的时候，忽然整个人跳了起来，他抬起头来，对着观众露出自己的脸，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嘴巴裂开，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刚才的冷酷造型顿时冰消瓦解，变成了很二很二的二货。 “噗嗤！”正在生闷气的厉胜男看得直接笑喷了。 叶良辰开始跳舞，他两脚一起起跳，一起落下，两只手跟着举起又放下，那动作像极了蛤蟆跳，这时候他还没开始唱歌，台下台上却都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这个二货！” “这二货是自暴自弃了吗？” “你看他的样子，就像一只癞蛤蟆。” “我怎么觉得这个歌好欢乐啊，刚才听名字就想笑，现在他这个舞蹈……他这个舞蹈……哈哈哈哈！” 叶良辰做了十几个蛤蟆跳，举起话筒开始唱歌：“我是个棒槌，不喜欢浪费，每天都追得你狗跳又鸡飞！” “不是这样的啊，”厉胜男很委屈：“我的歌词应该是，我是个英雄，我不会武功，每天都面对太阳追逐疾风。” 林依依想忍忍不住，嘴角弯起来，又用手捂住。 台上，叶良辰还在放声歌唱。 “我是个棒槌，每天都贪睡，敢叫我萝卜我打你的嘴嘴！” “呜呜呜呜，我是个棒槌。” “呜呜呜呜，不是个萝北。” “呜呜呜呜，感谢我的妹妹。” “呜呜呜呜，我的厉胜男妹妹。” “她送我一首歌，可我不是英雄，我是个棒槌。” “她说我输定了，可我不想认输，我是个棒槌。” “我捶捶捶捶捶！所有比我厉害的统统给他一棒槌！” 台上台下还是笑得前仰后合，这歌实在是很欢乐，加上叶良辰专门设计过动作，各种搞怪，动作节奏却与歌的节奏配合得天衣无缝，他边唱边跳，声音稳得一匹，展现出了非常扎实的声乐功底和舞蹈功底。 是的，舞蹈功底……别以为他真的只是在乱跳，他的动作只是好玩，并不乱，反而相当到位，充分发挥了肢体语言所能带来的喜剧效果，这一刻，台下是纯粹笑出了眼泪，可是有些人的反应却要复杂得多。 比如厉胜男，她已经不生气了，也没笑，反而很认真的看着台上的叶良辰，她忽然有些钦佩这个刺头。 这个刺头，把她的歌全改了，从歌名到歌词，到作品的基调。本来是一首热血励志的歌被他弄成了搞怪耍宝的歌，然而厉胜男能够感受到，这歌的内核是没变的，它好听的地方依然在，所以它依然很好听，甚至于厉胜男细细品味之后，发现这歌似乎比自己的原作还要更优秀一点。 嗯……只是一点点而已。 “他真的很想赢啊……”厉胜男默默的想：“王桂香给他的压力很大吧……” 三位导师脸上也渐渐收敛了笑容，他们的神色略微有些郑重。 “叶良辰这个选手，”罗杰盛轻声道：“比我想象中厉害啊……” “嗯，很厉害，这首歌很优秀，相当优秀，”白君文点头附和：“我听说他找厉胜男约歌了，但是这歌肯定不是厉胜男写的，那就只能是他自己改的，然后，我感觉这歌比厉胜男之前的三首歌都要好。还有这个舞蹈……” “最少十年的舞蹈功底，”张泰斗道：“越是看起来简单笨拙的舞蹈，其实越见功力。” 说到这里，张泰斗都有点后悔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嘿，瞧我分的这组……叶良辰对王桂香，我可真是有病。” 原本张泰斗是没那么在意的，可是叶良辰今天的表现真是把所有人都震了一下，以至于老张这会儿有点放不下这个选手了，他很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把叶良辰放b组去，想搞节目效果的话，放个林琼过去就好了嘛，何必要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你看那边的老施，直接a组放四个种子选手，有啥关系？白君文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不经意瞥了眼施耐德，忽然发现一直很严肃的老施同学正对着自己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四目相对，还故意眨了下眼。 “我曹！”张泰斗憋屈得脸都红了。 叶良辰的歌唱完了，台上台下掌声雷动，许多人不但拍手，还欢呼起哄，叶良辰很享受这种气氛，站在台上硬是不下去，等大家的欢呼声停得差不多了，才举起话筒道：“我唱得好不好？” 台下齐声高呼：“好。” “我跳得好不好？” “好！” “给我投票好不好？把王桂香弄下去好不好？” 台下静默了半秒，然后传来“哈哈哈哈”的大笑声和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这家伙……还会自己拉票……”四位导师都有些无语，却并没有去打断他，事实上，这档节目做到现在，气氛基调也差不多确定了，很自由，很活泼，很随意，很多时候，只要你想得到，那你就去做，只要不违背大原则，没人会去管你。 “我擦！我傻了！”第三轮被淘汰的某位男选手在下面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怎么没想到拉票啊！” 叶良辰下去了，王桂香慢慢走了上来。 第三二零章 强大的王贵香 王贵香是一个很典型的山区农妇，在不唱歌的时候看起来慈祥和蔼，又带着些拘谨。今天她特意穿了一件很喜庆的红色衣服，脚上也换成了运动鞋，走上来的时候她显得有些紧张，很有些严肃。 她很有压力，因为刚刚叶良辰的表演让她有些失去底气。 或者说……她从来都是底气不足的。 王桂香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唱歌究竟有多好，她在山区种田放羊，在野地里唱了几十年，虽然周边十里八乡都夸她有一把好嗓子，可究竟有多好——没上过电视，没参加过选秀，也没有被专业人士点评过，她完全没底。 她参加海选的时候心里是忐忑的，总觉得自己要被淘汰，还是丈夫一直鼓励她，说她比电视上的歌手唱得好，她才大着胆子去唱，这一唱，她却找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乐趣。 原来，在许许多多人面前唱歌，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情啊……比在村中野外自娱自乐开心太多了。 再然后，她遇到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夸她唱得好，正赛第一轮选拔，她成了四转选手，四位导师齐声夸赞，后来她进了张泰斗的组，张泰斗跟自己的队员们交流的时候把她又一顿好夸——到这时候，她才隐约知道自己是真的很厉害，至少在张泰斗这个组里，她应该是王牌。 但叶良辰的优秀也是得到所有人肯定的，王桂香对这个小年轻的印象，第一是有性格，第二是有水平。她听自己唱歌听不出水平，可听别人唱歌还是很有鉴赏能力的，她确切的知道叶良辰很强。 然后，叶良辰就在几分钟前来了一波大爆发，产生的舞台效果让王桂香看得有些瑟瑟发抖。 “我能行吗？”王桂香扪心自问。 “你肯定赢。”安慰她的是这几天一直负责跟进她和照顾她的一个女性工作人员，她倒是信心十足：“姐，你比他强多了，你就正常发挥就够了。” 王桂香点着头走上台，但心里却在想，正常发挥真的够吗，我可能……或许……大概……要那样做……对，要那样做才行吧。 她明显没有叶良辰对舞台那么游刃有余，站在上面，拿起话筒：“我……” 嗓子没有打开，她停下来，清了清嗓子，重新道：“我演唱的曲目是《myheartwillgoon》。” 观众们还是很给面子的，齐刷刷的“哇”了一声。 这歌是白君文流行音乐封神之作《巴赫的十一乐章》中两首英语歌曲之一，也是当初成功在美国公告牌流行音乐榜冲到第一名的歌曲，当初专辑发布，在国内，专辑中的华语歌曲受到了更多的关注，然而在美国，或者说在世界乐坛上，白君文的两首英文歌《myheartwillgoon》和《yesterdayoncemore》却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广泛关注。 事实上，从歌曲本身的出色程度而言，这两首歌都有足够的实力冲上公告牌流行音乐排行榜第一的位置，只是因为它们是同时发布同时冲榜，所以最后是《我心永恒》压了《昨日重现》一头，然而请注意一个事实：自从三年前《我心永恒》冲榜登顶之后，接下来的三年里，华语创作者们创作了各种英语作品去美国试着冲榜，却再也没有人能够登顶过。 这首歌本身的优秀可见一斑——当初甚至有美国资深音乐人公开撰文宣称：中国歌手谭晓雅的实力不足，并没有充分表现出这首歌的意境，我们对这首歌的原唱表示惋惜。 “王桂香要拼命了。”张信敏笑着对陈文奇道：“我觉得她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唱完的。” 陈文奇本身对音乐的理解是不如张信敏这种专业人士的，他问：“为什么？” “这歌确实很经典，但是你们这个赛制吧……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你看看叶良辰刚才的舞台效果多么爆炸，王桂香如果单纯唱歌，她能唱多好？能好过美国流行音乐天后詹妮弗胡特？她选这首歌是对的，这首歌能够表现她的实力，但是这还不够……她还需要一点更炫的东西。” 这一刻，真正最紧张的其实不是王桂香，而是张泰斗。老张同志拳头都捏起来了，他怕呀……如果说刚才的第一反应是惋惜叶良辰的淘汰，那么现在他才刚刚意识到其实有更可怕的事情可能发生：如果王桂香被淘汰了呢？ 叶良辰这种爆炸现场是不能复制的，可王桂香的唱功是实打实的，真要二选一的话，老张还是会选王桂香的。 音乐响起，原本的农妇王桂香顿时就变了，她站在那里，简简单单的一个农妇，却忽然像是有了某种气场一样，她的神色认真起来，刚才脸上的那些细小的拘谨、担忧、紧张和略带讨好的笑意全都没了，已经在刹那间完全进入了音乐的世界中。 “一秒入戏，这是顶级歌手必备的素质。”罗杰盛这时候在微微摇头感叹：“可惜啊……王桂香真的是天生的歌手，上好的苗子……咋就没在二十年前被发掘呢？” 王桂香开始唱歌：“everynightinmydreams……” 她是天生的歌者，她的嗓音是几十年时间自由自在的歌唱练出来的，音域比普通歌手要宽广很多，气息也非常足，这一出声就让台下原本还有的一些嗡嗡声彻底消失了，大家都很认真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听她唱歌。 舞台下很安静，舞台上也很安静，只有王桂香的声音，借助舞台上世界顶级音响设备传送到所有人耳中，她其实总共也就唱过两次，这是第三次，可每一次唱歌，都能唱得全场安静，也都会让人从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涌出四个字来：天籁之音。 “安静、深情、投入、直击灵魂的歌声。”台下，口罩中年人轻声感叹：“他没有谭晓雅的技巧好……但是她比谭晓雅的原唱更加深情啊……” 普普通通的王桂香，这辈子没学过外语，也不会说不会听不会写外语，但是她唱外语歌的时候字正腔圆，几乎听不出任何一丁点瑕疵，就像是她已经唱了几十年一样，这只能说明一点：她是真的喜欢这首歌，从三年前这首歌诞生以来，她应该已经唱了无数次，练了无数次，才能练到这种地步。 第三二一章 签约 “她的商业价值可不低啊，别看她打扮老土，气质不行，”张信敏并不吝于跟陈文奇说一些心得：“她上一场唱的歌剧吧，这一场唱的英文歌……她居然很喜欢英语作品，这就很有进军世界乐坛的优势啊，你觉得呢？” 陈文奇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先不管那么多，统统签下来再说……具体的，到时候我问我的音乐总监就可以了。” 张信敏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哼了一声，抬头继续看比赛。 台下的观众们，在今天比赛之前，其实是想好了要支持王桂香淘汰叶良辰的，但是叶良辰刚才的表现让在场大多数人都改变了想法，而此刻……听着王桂香唱歌，唱着唱着，只觉得心都跟着颤栗起来，有的人甚至听得眼眶湿润，他们又想要支持王桂香了。 “好烦啊……到底票投给谁啊？”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姐，你想支持谁？我跟着你。” “别……我也矛盾……这样好了，我们俩一人一票，我投王桂香你投叶良辰，至于到底谁淘汰谁留下，听天由命吧。” 王桂香已经唱到了歌曲的尾声，这里是全作的大高潮，副歌部分的最后一次重唱，她在这时候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变得格外严肃。 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要挑战一下……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她必须要赢，她喜欢在舞台上唱歌的感觉，她想一直唱下去，她不想现在就离开！ 虽然前几天已经有蛙王唱片的人询问过她签约的事情，她也很开心的答应了，但是，出唱片是一回事，在舞台上唱歌是另一回事，她不想走，她想继续留下来！ “那就这样吧！” 音乐声在这一刻变得高亢而激烈，王桂香把话筒略微举高了一些，以至于头微微上扬，这是她平日里在野外唱歌养成的习惯，她抬头，就是打算要尽全力的飙歌了！ “youareherethere’snothingifear……” 极具穿透力很震撼力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去，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带着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台上那个农妇。 那个农妇还在唱，她仰着头，闭着眼，全心全意的把声音从胸腔肺腑里喊出来，然而她唱出来的并不是原曲应有的调子，而是……在原曲本来就高的调子上再高了八度！ 这并不是纯粹的飙高音，要知道这歌的后半段本身就需要极其雄厚的嗓音共鸣，需要强大的肺活量和气场，那是一种全方位的强大，而不是纯粹音调的高低，王桂香现在却在完美保持了这首歌雄浑澎湃的气势下，给这首歌直接提了足足八个调！ “thatmyheartwillgoon……” 所有人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一刻舞台内外鸦雀无声，王桂香一个人的声音盖压全场！ 歌唱完了，伴奏还在演奏最后的余韵，王桂香足足过了五秒钟才从那种投入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她一苏醒，立刻变成了农妇，赶紧把话筒放下，又露出了那种乡村农妇招牌式的略带讨好的憨厚笑容，她冲着导师席拘谨的躬身：“谢谢导师，谢谢各位，我唱完了。” “你要不要拉票？”罗杰盛是个好心肠，笑着提醒道。 “啊……拉票吗……我……我不知道说什么……”王桂香反而被弄的有些手足无措，道：“不用了吧……投票吧……投票就好了……” 王桂香下去了，陆伟上来了：“好的，这是第三组今天的最后一轮pk，王桂香和叶良辰，他们的表演非常精彩，我反正是不知道应该头给谁……你们想好了吗？” 台下纷纷乱乱的嘈杂声，有人在喊“想好了”，有人在喊“没有”，还有人在喊“能不能别投了”，陆伟稍微等了几秒，就笑道：“好，现在我宣布……三十秒投票开始！” 灯光闪动，音乐响起，下面的观众在这一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叶良辰站在台上一侧，依然保持着满不在乎的神情，可他用力贴在腿上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王桂香的紧张是写在脸上的，一直在捏着拳头低声嘟囔着什么，大概是“菩萨保佑”之类的。 三十秒结束，灯光重新定住，所有人的目光落到投票数据显示的位置，等待着最后的答案揭晓。 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着，渐渐停下来，直到最终定格：王桂香72:56叶良辰。 足足72位观众选择了弃权！ “哇！”连主持人陆伟都惊叹起来：“天哪！超过三分之一的观众弃权！这个投票确实很艰难，谁淘汰都足够可惜……话说我能不能在这里大胆预测一下，这个弃权率应该是咱们《华夏好声音》本季全部比赛排名第一了吧。” 四位导师微微点头，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接下来的比赛，应该不会再出现这么纠结的情况了吧…… …… “叶良辰，愿意加入我们蛙王唱片吗？”白君文这时候开口了，这是所有人预料之中的开口。 “你可以拒绝他的，”罗杰盛开玩笑道：“我们飞翔唱片对你也很有兴趣。” “哇，老罗你不厚道啊。”白君文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叶良辰刚刚那首歌的风格，你驾驭得了？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写出过《小苹果》和《最炫民族风》的。” 叶良辰没怎么在意他们的对话，脸上略有一丝pk失败的沮丧，又被很好的掩盖住，他还是那个刺头，这时候在台上东张西望，瞅了半晌之后道：“施耐德老师，你对我有兴趣吗？” 施耐德有些迷惑，还是耐着性子道：“我不会写流行歌曲，也不开唱片公司。” “我知道啊，但是，你不是有个学生丹尼尔吗，我听说他是华纳的，”叶良辰大大咧咧的道：“介绍我去华纳出唱片怎么样？我觉得我应该有资格吧。” 全场哄笑。 “得了，咱俩都被嫌弃了。”罗杰盛哈哈大笑。 “没事，如果他能去华纳，我让他去，”白君文也笑：“我可不干拖后腿的事情。” 只可惜，施耐德很认真的摇头道：“对不起，我左右不了华纳的决策……丹尼尔目前在华纳也还没有多少话语权，就算勉强介绍你进去了，也是不受重视的那种，即便出唱片，也没有什么好歌，没意义的。” 第三二二章 喜刷刷 叶良辰摊了摊手，表示失望，然后重新转回头来问白君文：“我跟你签的话，你也会帮我写歌吗？” 这货是真的不太懂事，这时候台上台下都在笑，但有些人其实内心是有担忧的，毕竟叶良辰这举动是真的不给白君文和罗杰盛面子，这种刺头，这种性格，换了一个心胸稍微狭窄一点的、稍微要面子一点的导师，恐怕心里都有意见了。 还好白君文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还是挺喜欢叶良辰这种直性子的，而且，这样的节目效果多好，干嘛要生气呢？ “写，当然写，上次我承诺给林依依写一首，对你的话，我可以写两首。”白君文笑道：“行不行？” 罗杰盛没有再开口，否则就有点不讲规矩了，毕竟蛙王唱片自己做的节目，而且摆明了不想用霸王条款来束缚选手，那么现在选手的签约就是完全自由的，这种时候，飞翔唱片如果真的不讲规矩强行竞争，蛙王唱片其实是没有什么竞争优势的。 叶良辰道：“三首行不行？” 白君文道：“行。” 叶良辰有些犹豫，试探道：“四首？” “哈哈哈，”张泰斗在旁边大笑起来：“行了，见好就收吧，你以为找小白写歌很容易啊……忘记那天小罗的报价了吗，一百万一首，你这都争取了三首歌了，差不多了。” 叶良辰也有点脸红，嘿嘿笑道：“行，我签……你放心，我保证能帮你们公司赚钱。” 白君文却又道：“还有一点我要申明，我帮你写歌可以，你不能改……一点都不能改。” 开玩笑！他拿出来的可都是梦境世界中一等一的经典歌曲，哪是随便一个有才华的音乐人都能轻易改动的？ 叶良辰果然有点不情愿，可终究挡不住出唱片以及巴赫三首原创的诱惑，道：“你的歌我不改，其他的歌……我改完可以让你检查的。” 白君文点头：“可以。” 他这就算是拍板做主了，他的歌不允许改动，其他创作者的歌可以改，这其实是有点得罪人的决定，然而他就这么说了，台上台下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这时候的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格。 可是惊喜还没结束。 “好，今天的pk到这里……”陆伟站出来准备做收尾工作。 “别，今天还没结束呢，”白君文心血来潮，笑道：“稍微多占用一点点大家的时间……叶良辰，你刚刚那首《我是个棒槌》很有意思，我忽然想起一首歌来，我觉得很适合你。” 叶良辰瞪大了眼睛：“原创？” “嗯，原创，”白君文道：“我写给你？” “叶良辰眼睛瞪得更大：“现在？” 白君文点头：“对，现在。你不是要我给你写三首原创吗，这首就算其中一首了。” 台下的观众都很激动，罗杰盛也很激动，唯有施耐德有些风轻云淡的意思：我学生当初现场创作年度最佳萨克斯曲的情景我可是现场目睹的，现在写一首小儿科的流行歌曲，很难吗？ 纸笔马上送到，导播室里冯安世也很兴奋，道：“这一期节目效果相当爆炸啊！” 很快，一首歌就跃然纸上，叶良辰拿过去一看，嘴里念了出来：“《嘻唰唰》？” “看看。”白君文道：“跟你那首《我是个棒槌》的风格很像，我觉得你很适合这类歌曲，你觉得呢？” 叶良辰是有眼光的，他看了几分钟，跟着低声哼了几句，眼睛里就放出光来：“这歌比我的好！好多了！” 他颇有些欢呼雀跃的意思：“巴赫果然牛逼！” “咳咳……”陆伟轻声提醒：“舞台上请不要说脏话。” 叶良辰哼了一声，压根不鸟这个没有存在感的主持人，又道：“我想现在试试看。” 下面的观众很激动，没想到今天除了看pk之外还能额外看到白君文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现场创作，更甚至于，因为这曲子是写给叶良辰的，而叶良辰也有个绝活：只听一遍新歌就会唱。 所以，现在居然直接就能听到新歌了！ 舞台上的灯光重新加了亮度，旁边负责现场伴奏的乐队也一人抄了一份曲谱，开始熟悉旋律，这中间其实要耽误挺长的时间，但是无论台下观众还是台上导师都没有半点不耐烦，大家反而都很兴奋。 半个多小时后，乐队那边道：“可以了。” 于是《嘻唰唰》粉墨登场。 这是梦境世界中的一首极其欢快的歌曲，也曾经在梦境世界中红极一时，此时舞台上音乐响起，欢快无比，叶良辰跟着音乐在台上疯狂甩头，看起来就像个杀马特少年。 然后他举起话筒开始唱：“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耶耶！” 台下目瞪口呆。 “这歌……这歌……”有人道：“你们还记得小苹果吗？” “这tmd是一首神曲啊！” “是的，中毒旋律，重复歌词，洗脑节奏，鉴定神曲无误。” “巴赫三年沉寂，今日再出神曲，哈哈哈！” 叶良辰唱得越发开心了，像个草蜢一样在舞台上蹦蹦跳跳，随后似乎是觉得不过瘾，干脆把地上的话筒支架拿起来，抱在怀里一个劲的摇晃：“嗯~~冷啊冷，嗯~~~疼啊疼，嗯~~~哼啊哼，我的心，哦！” “这小子，天生的舞台敏锐度。”罗杰盛啧啧赞叹。 白君文忍不住点头。 他是看过梦境世界中《嘻唰唰》的mv版的，唱这歌的歌手确实是抱着吉他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拼命点头，叶良辰根据自己的感觉表现出来的舞台风格居然跟那部mv有些大同小异，这确实是相当优秀的舞台敏锐度。 “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你我好像划拳般恋爱，每次都是猜，哎哎哎哎哎……” “哈哈哈哈！这歌词！” “有意思啊有意思，以后黑社会上门要债是不是都能唱这歌了？”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服了服了，这歌真的有毒，我觉得我已经会唱了。” 恰在这时，叶良辰在台上喊了一嗓子：“会唱的都跟我一起来啊！” 果然很多人都跟着喊了起来：“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耶耶~~~” 第三二三章 皆大欢喜 第三组组内pk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所有人心满意足的散场，至于被淘汰的叶良辰，一副“老子刚开过演唱会”的拽样儿，比晋级还骚包，就跟那首《嘻唰唰》一样，让大家心服口服。 冯安世在最后做了一个专门的叮嘱，交代所有人都不得透露今天的节目现场内容，要知道，在国内综艺圈子里，总是有个很不好的风气，那就是总有现场人员喜欢录像和曝光，似乎不这样不足以显示他的消息灵通。 然而《嘻唰唰》这首歌，无论是出现的时机，还是歌曲本身的质量，又或者叶良辰的表演效果，都是极其爆炸的，这是能极大拉升作品点击量的大杀器，如果曝光了，那这一期最大的卖点也就没了。 事实证明《华夏好声音》的人员还是值得信任的，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并没有任何内幕曝光，反而是《好声音》的第三期正式在网站发布，又引发了一轮围观热潮。 这一期很精彩，何宇何宙登台，白筝登台，到最后丹尼尔一曲《野蜂飞舞》震惊全场，连白君文都被罗杰盛调侃为“弹得没有对方好”，可谓是高潮迭起。导师们也越来越放得开，互动越来越多，尤其是音乐才子罗杰盛，从第一天的木讷到第三天直接成了话唠，让大家看得大呼过瘾。 然后丹尼尔的底细被爆出，又让大家好一番惊叹，一是惊叹丹尼尔的来历不凡，二则是惊叹那个不苟言笑的无情铁嘴果然不是好鸟啊，居然直接拉外援了…… 随后，《华夏好声音》的第二阶段组内pk终于到了最后的环节：第四组，白君文组pk正式开始。 …… “各位观众大家好，今天我们的《华夏好声音》迎来了第二阶段的最后一组pk，本组pk也是看点十足，组内不仅拥有两次现场演奏都把人弄哭的超级音乐新秀莫扎特选手，还拥有独一无二的之音双子星兄弟，根据最新统计的网络投票，莫扎特选手以及何宇何宙两兄弟全都跻身人气选手前十之列，”陆伟今天也很振奋，他隐约听说过一些内幕消息，今天的pk过程以及pk之后都有大惊喜在等待，所以他说话的声音都凭空高了几分：“最重要的是，根据之前的抽签结果，莫扎特选手将要与何宙选手正面pk，无论如何今天都得走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反问道：“像是上一期的王桂香vs叶良辰那样三分之一观众选择弃权的场景，会不会重演呢？我曾经预言上一期的弃权率会是全季节目第一，今天，我想被打脸，你们可以满足我一下吗？” 台下哄堂大笑。 节目录到现在，陆伟同学也算是放开了，最初还有点撑着自己江汉电视台第一男主持的架子，随后又被四大导师喧宾夺主，以至于一直有些尴尬，可从上一期开始，他忽然发现，干脆把自己当成一个小人物，全心全意的投入这场音乐盛宴之中去，跟导师们观众们一起玩，反而更有意思些，所以今天他开始自嘲，然后收获了观众热烈的掌声。 “对嘛，这样就对了。” “我们就需要这样的主持人。” “连巴赫和施耐德这种人物都玩的那么起劲，你一小小的主持人，当然应该参与进来啊。” 果然陆伟一放低姿态，导师们也纷纷给出了回应，张泰斗先笑着起哄：“来来来，大家看清楚这个人的模样，免得待会儿脸抽肿了就看不到了。” “那我们要不要呼吁一下待会儿大家踊跃弃权？”白君文皱着眉头煞有介事的想了想，摇头道：“不行，我可是这档节目的总策划人，打他的脸就是打我的脸啊……他年纪大了无所谓，我可还是小鲜肉呢。” 罗杰盛的综艺感已经培养起来了，这种时候自然不甘落后：“陆伟先生，要不这样吧……如果你真的被打脸了，可以现场给大家唱一首歌当做惩罚吗？” 陆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我？唱歌？” “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送你一首原创哦，太好的作品暂时拿不出来，但水准之上的歌曲还我还是有存货的……等下期节目录制的时候你唱出来，从此以后你可就是拥有原唱作品的歌手了。”罗杰盛笑道：“我的原创可是很值钱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陆伟真有些意动，想了想道：“那……那我真唱了？” 随后他又想起点什么，对下面的观众很认真的鞠躬道：“拜托大家了……为了罗杰盛老师的那首歌，请大家务必要狠狠打我的脸啊！” …… 一番笑闹，耽搁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对此导播室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第三期开始，大伙儿都玩开了，这个节目时间就越来越没法控制了，超时，或者严重超时，只有这两种选择——但是没关系，所有的素材都是上佳的，冯安世也想通了，网络综艺嘛，时间并不需要控制的那么严格，素材多的话，节目就剪得长一点嘛，没什么问题，反而还能博得一个“良心节目”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然后pk正式开始。 首先登台的是一男一女两位选手，男选手廖振庭，女选手苏媚，这两位在第一阶段选拔时的表现都只能说尚可，放到别的综艺节目里也许算优秀选手，但是放在《华夏好声音》四位顶级导师眼里，就显得有些稀松平常，所以导师们的兴致并不是很高，心心念念想的还是等会儿莫扎特vs何宙的重头戏。 就在这样波澜不惊的气氛下，廖振庭上台开始唱美声。 这位选手第一阶段是个唱流行歌曲的，无论唱功、气息、技巧各方面都还算不错，然而事实证明，这年头许多人都是多才多艺的，一个人究竟有多少能耐并不是第一印象能够概括的，至少对于廖振庭而言，他一开口，几位导师就有些惊讶：这家伙的美声唱得很好的，比流行歌曲唱得好多了。 第三二四章 扮猪吃虎 “这家伙有点心计啊，”张泰斗忍不住道：“原来第一轮选拔的时候还留力气了……留着力气也觉得自己能通过，虽然最后的确通过了，但是有些勉强，他这是所图非小啊。” “嗯，我确实有点惊喜，本来给他的定位不高，可现在我得提高定位了，”白君文也点头：“这美声唱得相当专业，而且你们别忘了，他的对手苏媚在第一阶段可是唱的美声，也就是说，这一轮pk，其实是美声唱法的正面pk，这是完全见真功夫的，不像那些不同类别的pk，还有取巧讨好观众的可能性。” 几位导师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今天的第一轮pk大概要出意外：本来都觉得苏媚略有优势的，毕竟这姑娘长相甜美声音也不错，在唱功相当的情形下其实很占便宜，然而廖振庭忽然祭出一首美声歌曲来，这就是打算在苏媚的专业领域直接干掉她了。 廖振庭一曲唱罢，果然台下掌声热烈，还有许多人在交头接耳的议论，显然都是觉得廖振庭的表现有些刷新印象。 然后，苏媚出场了。 “哇！” “天哪！” “好……好……好美……” “不对，应该说……好妖……” “真是人如其名啊！媚就一个字！”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难道不应该是个清纯小姑娘吗？” 是的，第一轮明明穿着小裙子梳着马尾辫清纯无比的小姑娘苏媚，这一次直接来了个彻头彻尾的大换装！ 她穿的算是一套古装服侍，水袖曳地，衣袂飘飘，衣服的颜色是粉红与湖绿的渐变色，看起来像极了古代宫殿里的妩媚妃子，不过她的妆容却又极艳丽，基本上属于浓妆，眼角这里高高的挑起，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还贴着一枚粉红色的心形亮片，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亮，配上那刻意涂抹的亮色唇彩和特意修剪过的眉梢、鬓角，这一眼看去，虽然是妃子装扮，但过于艳丽妩媚，居然有点像是……有点像是…… “有点像是那种青楼名妓，简直风流无敌了！”下面有人把话说透了。 二十一岁的苏媚选手今日大变身，她在台上盈盈而立，谋杀了无数手机内存和摄影机胶片。 “这个造型可以提前放出去当做花絮，”冯安世也觉得惊艳：“这姑娘当时只觉得容颜甜美，脸型很好，没想到这么一装扮，居然漂亮到这个地步……我看她这一轮简直要圈粉了，廖振庭本来是稳赢的，现在又有些胜负难料了。” “还胜负难料吗？”助手求教式的看着他。 “是啊，原本同领域同风格的pk是最不容易作假的，从上一阶段的表现来看苏媚是稳输的，但是她这个造型和气质也太惊艳了，”冯安世感叹：“所以说啊，纯粹的好声音》其实真的很难，我们这个节目哪怕标榜是纯粹的声音选秀，但是从这个第二阶段开始，当导师不再转身，很多与音乐无关的因素就又不知不觉的冒出来，开始影响所有人的判断了。” 这时候他听见导播屏幕里的苏媚对着话筒说了一句话：“今天我的表演曲目是胭脂笑》。” “嗯？”冯安世皱了下眉，又舒展开来，颇有些兴奋的道：“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啊！” …… 台上，四位导师也大为惊讶。 “苏媚今天居然不唱美声了？”罗杰盛的表情颇有些不可思议：“是因为听了廖振庭的美声觉得没有胜算，所以换歌了吗……不，不对，她事先需要与现场乐队排练的，不存在临时换歌的说法，而且她这个装扮，明显是要跟歌曲风格相配的，胭脂笑》倒是相当配，倒是唱美声反而不搭，也就是说……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 “本来唱流行的今天唱了一首美声，而本来唱美声的今天换成流行了？”白君文也在笑，更多的是兴奋，这做节目嘛，意外越多惊喜越多，节目效果也越好：“难道他俩第一阶段都在隐藏实力？本来我们对他俩的关注度是不够的，难道我们都被骗了？” 施耐德很认真的看了眼白君文，点头道：“白，根据我的直觉，咱们应该是都看走眼了。” 几位导师的眼神都变得很奇怪，有兴奋也有忌惮：从某种意义上说，导师其实是竞争关系，第三阶段可是刺刀见红的组间pk，你的人越强，我的人就越危险，到时候谁把谁干下去，都是关系到导师的面子，所以第三阶段导师可是要下大力气给自己的选手帮忙的，而如今，本来实力就隐隐然算是四组最强的白君文组，莫非又要凭空蹦出来一个高手了？ “听听看吧，”张泰斗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一点：“说不定一开口就散功了呢。” 胭脂笑》是一首很……很……怎么说呢，很风流……很妩媚……或者用更市井一点的说法，是一首比较“sao”的歌，本身讲述的就是古代青楼名妓欢笑接客的故事，虽然歌曲的中心思想是表达妓女们欢笑背后的心酸，然而这歌的调子确实很媚，以至于一出来就获得了许许多多男同胞们的喜爱，而那些走性感路线的歌手也多半都对这歌有些青睐，比如蛙蛙直播网上的某性感女歌手主播就曾经每天都被人送礼物点播这首歌，百唱不厌。 苏媚开始唱歌。 她一开口，完全不同于第一阶段唱歌时那种清脆的少女音，居然是慵懒迷离的烟嗓，嗓音极具颗粒感，第一句词唱完，下面就传来清一色的“哇”，随后是热烈的掌声。 四位导师都没吭声，却都眼神闪烁，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情绪。 唱得很好，相当好，非常好，堪称惊艳！ “如果说大家都在隐藏实力，她这……隐藏得有点狠啊……”张泰斗酸溜溜的道：“小白你命好，小池塘里藏了条大鱼……话说你该不会是利用身份的便利，提前就知道这姑娘的底细吧？” 白君文哈哈笑，心情很好，也懒得反驳，反正公道自在人心。 第三二六章 其实很公平 “《痒》？”罗杰盛探头过来，忍不住惊叹道：“这是歌名？” “对，《痒》，”白君文笑吟吟的看了眼苏媚，眼底还有着赞叹：“老罗，你拿去瞅瞅，这歌……真的很痒哦。” 罗杰盛拿着曲谱，一只手在桌面轻轻敲打着节拍，嘴唇一动一动的，应该是在试唱，却没发出声音，他看了大概五分钟，油然吐了口气，摇头笑道：“这歌我写不出来……这就不该是男人写的歌，你怎么会写出这种东西来？” “你觉得怎么样？”白君文问他。 “我只能说……妙，绝妙……”罗杰盛也忍不住抬头去看站在下面的苏媚，全然不顾苏媚脸上的好奇心已经溢出来，依然在吊胃口：“她这个打扮，这个模样，唱《胭脂笑》都已经爆炸成这样了，如果唱你这首《痒》……” 罗大宗师叹了口气：“那要出人命的啊……” 下面的观众已经被调胃口调得不行了，一个个大呼大叫，恨不得现在就能听到，上面，张泰斗却还在好整以暇的问：“这歌很好？” 罗杰盛点头：“极好。” 张泰斗道：“很媚？” 罗杰盛：“超级媚。” 张泰斗：“能要命？” 罗杰盛点头：“绝对的要命……再年轻二十年，我估计我也扛不住。” “好哇小白，”张泰斗明白了，他严肃的一拍桌子：“我要举报你传播小黄歌！” …… 舞台上的笑闹告一段落，苏媚拿着那首据说连罗杰盛都扛不住的《痒》喜滋滋的下去了，随后上来的是何宇与另一名选手，这一轮pk算得上是真的没有悬念，何宇依然选择了白君文创作的歌曲《童年》。 《童年》不难，甚至非常好唱，基本上就是吃演唱者的嗓音和投入的感情，而何宇正好是那种用心唱歌却技巧略显不足的选手，他的嗓音连施耐德都评价为“之音”，自然非常优秀，纯净而无杂质，这首《童年》唱得所有观众都很开心，原本被苏媚撩得有些乱的心也都重新收了回来。 这一轮pk，何宇轻松胜出。 随后第三轮pk倒是激烈，但是看完了苏媚和何宇之后，再看这两位选手，终究有些乏味，基本上算是大餐之后的汤品，二十分钟后，pk结束，比分倒是很接近，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却不深刻。 观众们的掌声也并不激烈，他们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们的心思早飞了，飞到了最后一轮pk。 莫扎特vs何宙！ 今天重头戏中的重头戏！ 哪怕苏媚和廖振庭的pk让人如此意外且惊叹，可所有人依然确知，今天真正的重头戏在最后一轮。 如果说上一期叶良辰的离开还不至于让人太惋惜，那么这一轮，何宙或者莫扎特，任何一人的离开，绝对都会让所有人感到惋惜。 “这一轮谁胜？”台下，张信敏侧过头轻声问陈文奇。 陈文奇笃定的道：“莫扎特。” 张信敏忍不住看了陈文奇一眼，他记得很清楚，这几天看节目的时候陈文奇很少说这么肯定的话：“这可不一定啊……大家对古典音乐的接受能力还是不如通俗音乐的，而且这个何宙，他很另类，虽然我感觉得到莫扎特在古典音乐上的造诣非常非常高，但是毕竟这是观众投票，不是导师投票……说句实在话，哪怕是施耐德大师亲自下场pk，也不是一定必胜的，何况莫扎特？” 陈文奇只是笑，并不解释，比起对音乐的专业性他还差得远，根本没办法跟张信敏辩论，他反而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内幕……这一轮pk，白君文其实是暗地里插了手的。” 张信敏的眼睛略微瞪大，有些意外：“他出手……帮助莫扎特，所以莫扎特必胜？” “不不不，你搞反了，”陈文奇摇头：“他出手是帮助何宙了，他觉得何宙胜算太低，需要一点点帮助。” 张信敏的眼睛睁的更大了些：“这会不会有破坏比赛公平性的嫌疑？这算黑点啊……” “没事的，”陈文奇道：“他这么做是经过莫扎特同意的，你听，陆伟已经在解释了。” 台上，陆伟果然站了出来。 因为何宙选手说话实在是听不懂，所以节目组也就不浪费这个精力去跟他互动了，有什么话直接让主持人代劳就好了，这会儿陆伟一边说话，一边自己心里也对眼下的情况表示啧啧称奇，他道：“观众朋友们，现场的观众朋友们和观看节目视频的观众朋友们，这一轮pk之前，有个情况必须先向大家通报一下。” 观众们安静下来，隐约觉得大概有些不一样的事情要发生。 陆伟稍微停顿了几秒钟，才道：“这一轮pk，白君文老师是在其中插了手的，确切的说，他帮助了其中的某一位队员……” “轰！”观众们大哗，几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什么情况？” “这是黑幕吗？” “哈哈，你见过还没开始就主动承认的黑幕吗？” “那这是什么情况？身为导师，插手自己组选手之间的pk，这是不公平的吧？” “他肯定是帮助莫扎特，因为莫扎特跟他是好朋友，这是之前我们就知道的。” “可怜的何宙啊……” “就算他说出来，也不能说这就不是黑幕了啊。” “我们需要一个说法，这个很重要，这么好的一档节目，该不会被这个给毁掉吧？” 陆伟依然笑眯眯的站在台上等待，他现在越来越懂得这个节目怎么做了，他不需要那么精确的控制时长和现场气氛，可以尽情的让观众们猜测和酝酿情绪，直到他觉得最适合的时候，他再开口，一点一点的往外挤东西：“所以呢，白君文导师选择帮助何宙……” “什么？” “居然是何宙？” “他不是跟莫扎特是好朋友吗？” “莫扎特不是他内定的王牌选手吗？” “他想把莫扎特弄下去？” “我的天！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晕了。” ：。： 第三二七章 戏曲中国风 陆伟很享受这种时刻，他刻意多等了十几秒钟，才慢慢的把谜底揭开：“大家不要惊讶，听我说……是这样的，白君文导师认为何宙选手在这一轮pk中没有胜算，所以他觉得没意思，而与此同时，莫扎特选手也觉得这样没有挑战性，所以……” “所以白君文导师在征询了莫扎特选手的意见并且得到首肯之后，才主动去帮助何宙选手的。”陆伟笑眯眯的道：“所以大家要听清楚哦，这可不是黑幕，这是光明正大的场外协助。” “可是这不合理啊！”张泰斗在导师席上喊了起来：“小白，你在想什么呀？你是想让何宙把莫扎特干掉吗？那可是你的王牌。” 罗杰盛也点头道：“我仍然认为莫扎特比何宙更出色一些。” “白，你对何宙的帮助应该是有限的吧，”连施耐德都没忍住加入进来：“你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这一轮pk更加好看，对吧？” “各位，我可没有留力哦，”白君文并不买账，他笑嘻嘻的道：“我保证……我对何宙的帮助是不遗余力的，我给了他一首歌，我的原创作品，而且我保证，这首歌一定非常好听，而且很适合他的风格。” 张泰斗已经完全看不懂了，他道：“那，如果莫扎特真的被淘汰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白君文两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凉拌！”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老朋友啊，你信誓旦旦说让我随便帮忙的，说自己稳赢……关键时刻，你可不要掉链子啊！” …… 何宙上台了。 他一出场，就赢得了满堂“哇塞”。 “咦？” “这衣服……” “是不是有点眼熟？” “我怎么觉得……跟苏媚刚刚那件宫装有点像啊……” “不是有点像，是非常像！” 台上的白君文有点尴尬，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转头对其他三人解释道：“巧合，完全是巧合……我可不知道苏媚会来这一出啊，所以……居然撞衫了。” 是的，何宙穿的是古装、戏服、宫装，而且，是女装，极其妖娆的女装。 今天的他经过精心化妆，从头到尾都打扮得焕然一新，他本来就瘦弱，脸庞也算清秀，这一副女装扮相在顶级化妆师的巧手之下堪称完美，明明是个男人，可是站在台上的绝对是一个倾城绝代的“俏佳人”。 那长裙，那水袖，活脱脱的是个千娇百媚的古代女子——如果一定要说他和刚才的苏媚有什么区别的话，苏媚是走的妩媚风流的路子，而他则是走的雍容华贵的路子。刚才的苏媚像是蛊惑君王的狐媚妃子，而他则是温柔贤淑的后宫之主。 额，当然没这么夸张，大概是这个意思。 然而他这件衣服真的跟苏媚很像，最像的地方在于，他们都选择了用粉红与湖绿色的渐变色，这色泽显得清新中带着美艳，舞台效果也很好，然而，因为苏媚是先出场的，所以何宙这一出场，虽然还是引发了大量的起哄和掌声，可具体效果上毕竟就没那么震撼了。 “还好……还好……虽然失策了，但我可是有后手的，”白君文默默想着：“老朋友啊老朋友，我的三板斧，你可要顶住啊，别到最后真的被何宙淘汰了，我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白君文算是个很真诚的人，他帮何宙是全心全意帮的，可他又不希望何宙取胜，这种心态真是很矛盾，以至于这种很适合开玩笑的时候白君文一言不发，显得表情有些凝重。 何宙婀娜多姿的站在那里，这时候伴奏音乐响起，罗杰盛的眼神顿时一亮：“古筝？” 他扭头看白君文：“中国风？” “中国风，”白君文点头：“不过不是流行中国风，而是戏曲中国风。” 罗杰盛的眼睛闪闪发光，顿时兴奋起来！ 舞台上的古筝声演奏出优美的前奏，然后何宙忽的起身做势，双臂一扬，那长长的水袖随之飞起，款款落下，从舞台正上方“哗”的一声，忽然落下来很大很大的一副字！ 八尺多长、三尺多宽的上好雪白宣纸，上面的墨迹酣畅淋漓，居然是一副古词！ 伴奏团队中的一人举起话筒，开始用极具古风韵味的优雅语气把这首诗一句句念了出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所有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有点看呆了。 这诗……好不好？ 不是每个人都文学水平都有那么高，但是在座的基本都还是有些水平的，而且这诗无论好不好，至少看着听着都觉得好舒服，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气质在里面，只觉得字字句句都是那么和谐。 而像罗杰盛和张泰斗这些懂行的人，就更不得了了，几乎是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白，这是你写的？”罗杰盛的眼神都变了：“对，对，是你写的，肯定是你写的！我还记得当年那首《明月几时有》……厉害，厉害啊！” 《明月几时有》的歌词历经三年沉淀，如今已经被正式收录在华夏的高中语文教材里，其优秀之处让当世的许多大文人评价“不逊古词分毫”。甚至有些大文豪还企图来找白君文深谈，让他别写歌了，好好去写诗——还好白君文跑得快，暑假刚结束就回柯蒂斯学院了，否则还不知道要被烦多久。 而如今这首词，比起当初的《明月几时有》真的不分高下，简直惊艳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巨大白纸的最上头，那里清清楚楚写着标题：《清平调词一》。 是的，词一。 “有词一，就肯定有词二……”有些观众的声音都在颤抖：“我的天哪，巴赫这是要发疯啊……这是拼了命的要帮何宙干掉莫扎特吗？” “这……这……这能算何宙的能耐？这是巴赫的能耐啊。” “那又怎么了？你就说震不震撼？好不好看？这舞台效果，可都是算何宙的啊！流云水袖一甩，惊世之词从天而降，这想法，这气魄，这效果……我服了。” 果然，何宙又是一甩袖，又一幅墨宝再度落下。 第三二八章 戏曲中国风（下）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 台上台下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巴赫的才气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知道归知道，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最近这两期已经很夸张了，三天前拿出了嘻唰唰》，今天拿出了一首吊胃口的痒》，这也罢了，再怎么说也是音乐圈子里的事情，可是现在，巴赫到底想干嘛？ 他居然直接开始掏古词了，而且还是这种档次的古词！这种词，简直是在宋朝那个古词最瑰丽的年代都不常见的极品，他掏了一首还不够，还要掏第二首。 随后……还会不会有第三首？ 答案是……会！ 何宙甩袖，第三幅词从天而降。 施耐德不太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看得到那白纸上的字写的很好看，虽然不认识，但是能看出其中的韵味，他听闻过华夏毛笔字这门艺术，也愿意尊重，然而……怎么大家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一次伴奏小队并没有念第三首词，因为陆伟已经抢先一步举起话筒大声念起来！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陆伟的声音有些微颤，并没有伴奏团队的念白那么韵味悠长，但他毕竟是主持人，声音浑厚有力，这时候因为激动的颤抖，念出来的效果反而更让听众有代入感，下面，观众们忽然自发的站起身来，开始疯狂的鼓掌。 “绝了。” “无敌了！” “这三首都不在明月几时有》之下啊！” “巴赫，日子不过了吗？你现在就这么干，后面的组间pk，八强赛，半决赛，决赛，你还让他们怎么玩？” “巴赫大神，我跪了，你们随意。” 何宙要唱的这首歌，其实原作并没有这么长的前奏，这是白君文特意改过的前奏，要的就是这三首词的效果，因为这词跟他给何宙的这首歌，非常搭配，堪称天作之合。 “小白，你这三首词……自己有谱曲吗？”罗杰盛心里痒痒得不行，忍不住问。 白君文记忆中倒是有梦境世界中的一首清平调》，也是相当好的曲子，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吃肉没关系，把汤都喝了就太过分了，所以他笑着摇头：“没有呢。” “那……那你为了这首歌做了这三首词……”罗杰盛用眼睛瞪他：“本末倒置啊！” “不会，”白君文摇头：“我这首歌可不差，老罗，你得相信我的品味，我敢用这三首词来给它热场，它能差得了？” 罗杰盛无话可说，只得到：“那这三首词，我可以谱曲吗……不是兴趣爱好的那种，我是真的想把它谱成歌曲唱出来，我还想放到唱片里。” 白君文点头：“可以，你随意，这三首词无偿公布，任何人都可以用。” 他表现得很慷慨，倒不是为了装逼，而是因为这三首词实在是梦境世界的历史上极其有名的杰作，文化是全人类的财富，他白君文只是个搬运工，并不想用来牟利——冒充作者那是没办法的事情，至于随之而来的经济利益，还是算了吧。 张泰斗却有些好奇：“我说小白，你这词好是肯定好得没话说，但有些地方我看得不太懂……那个飞燕是人名吧，历史上有这么一号人吗？还有，沉香亭又是哪里，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呀。” 白君文能怎么解释？能说这是梦境世界中的历史？他只能嘿嘿一笑，高深莫测，那意思也很明显：您老自己去猜吧，实在猜不出来的话，就当我是为了凑词的对仗随便捏造的也无所谓。 舞台上的伴奏旋律快了起来，可何宙依然没有举起话筒开唱，只是这扮相、这伴奏、这三首词，早已把大家深刻的代入到了情境之中，哪怕并不确知这是哪一段历史和哪一个历史人物，可大家都隐隐有些感觉，这大概是一个受尽君王宠幸的妃子，看那词的内容，颇有些浓情蜜意的意思，这应该是唱的一副极美的景象。 “刷！”最后一道横幅落下来，上面端端正正写着歌名：新贵妃醉酒》。 “新贵妃醉酒？”张泰斗脑子里的疑惑更多了：“那就是说有个老版的贵妃醉酒》了？可我从来没听过啊？” 白君文不理他，只安心看何宙的表现。 歌声响起，却依然不是何宙的声音，反而……似乎是何宇的声音？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 “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 “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哇！”有人惊叹：“好听啊……这到底是不是何宇的声音？但是唱这几句真好听啊。” “主要是这歌好听，歌词也跟刚才的三首词非常贴合，无论是刚才的古词，还是现在的现代歌词，巴赫都显得游刃有余。” “但是这不能算何宙的吧？他都没唱啊。” 台上，张泰斗脑子里又多了许多疑问：“华清池是哪儿？这他娘的小白怎么像是要为了这首歌直接虚构历史的意思啊？” 施耐德是唯一不受感染的，包括何宇助唱的这几句歌，他也没啥感觉，他扭头看白君文：“白，你这是作弊。” “不是作弊，最多算取巧，”白君文解释道：“我这首歌，有流行乐部分，也有戏曲部分，但是何宙的流行乐部分表现实在太差了，会拉低分数的，所以我干脆把除了戏腔之外的部分全部做成伴奏音了。” 他停顿了一下，反问道：“虽然何宇是在唱，但是，把他的部分当做这首歌原本的和声，理论上也说得过去吧？” 几位导师面面相觑，罗杰盛苦笑：“说是说的过去，但是……”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何宇的声音是早就录好了的，为了帮自己的弟弟打pk，他也是在这段准备的日子里唱了许多遍，唱出了最好的效果，虽然他在歌唱技巧上远比不上梦境世界中的原唱“玉先生”，但是该表现出来的东西还是全都表现出来了。 第三二九章 Are you sure？ 这歌到现在为止，虽然何宙还一句话都没唱，可仅仅是何宇的部分，已经让下面的观众叹为观止，觉得这歌其实相当不错了。 可罗杰盛却还觉得不足，他道：“这倒是勉强可以算中国风……但是小白，还不够，远远不够，至少你弄出这么大排场来，我不信就这点东西……我可是期待你给我当初《七里香》那种耳目一新的震撼啊。” “放心，”白君文侧耳听着歌曲的旋律，对他嘿嘿一笑：“听好，来了。” 何宙终于举起了话筒，亮嗓开声。 “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 “咝~~~”正要继续说话的罗杰盛直接一句话吞了回去，整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赶紧坐下，从嘴里发出了清晰的抽气声。 对，这是戏腔，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戏腔。 但是这戏腔放在这里，接上何宇刚才的流行唱法，居然天衣无缝！ 而且这戏腔一亮相，何宙嗓音的那种奇异的特质几乎是完美的呈现出来，清亮、高亢、却又圆润、深情，简直……简直……罗杰盛仓促之间，居然想不到应该如何评价。 他相信这一刻不只是他，应该台下还有很多人跟他一样，在听到何宙开嗓的瞬间有一种脑子仿佛通电一样的颤栗感！ “菊花台倒映明月，谁知吾爱心中寒，醉在君王怀，梦回大唐爱……” 台上台下这一刻鸦雀无声。 在何宙开嗓之前，其实所有人都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们觉得这并不能算是何宙的舞台，所有的噱头都是创作者白君文和他哥哥何宇搞出来的，他只是画了个美美的妆，穿上漂亮的衣服在台上摆造型而已。 可是何宙一开嗓，所有的质疑都被打破了。 “这绝对是我到目前为止听过最美最仙的戏腔。” “其实是这首歌太好了，这戏腔出现的时机和它本身的旋律都近乎完美，加上何宙本身的嗓音条件，才造成了这样的效果。” “我不管，我被何宙哥哥圈粉了。哇，这怎么办，我一个大老爷们，有点爱上他了……” “巴赫……真心牛逼啊！” 罗杰盛的耳朵竖得很高，他一直在仔细听这首歌的伴奏，他从里面找到了许多中国风的元素：“有二胡，有古筝，有箫，有琵琶……还有什么来着？这算是民乐中国风吧……” 张泰斗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什么鬼啊，沉香亭之后是华清池，华清池之后又来一个菊花台，小白这名字起的倒是好，可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他终究没忍住问了出来：“小白，菊花台……” “菊花台？”白君文这时候心情很好，也起了一些好玩的心思，他笑道：“菊花台其实是一首歌。” “歌？什么鬼啊！”老张已经彻底凌乱了。 “嗯，一首很好听的，很中国风的情歌，过两天我写出来给你看。”白君文笑嘻嘻的道：“其他的就别问我了，问就是两个字，保密。” …… 惊艳的《新贵妃醉酒》随着何宙的退场而结束，可观众们沉浸在歌曲编织的意境里久久不能平息，陆伟并没有跟何宙互动，他知道大家语言不通，他稍微等待了十几秒，等大家的心情稍微平复点之后，才道：“好的，何宙选手的表演大家已经看完了，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感受，我反正是震撼得一塌糊涂……但是大家别忘了，今天最后一位压轴出场的选手可不是一般人，他叫莫扎特。” 陆伟的语气激烈起来：“莫扎特是谁？他是在海选上一把小提琴拉哭现场所有人，又在第一轮选拔时用短短二十秒的原创钢琴弹奏直接让四位导师转身的boss级人物！今天他不会再唱歌了，他要好好的弹琴！对，刚刚导播给我的消息，我们的大boss莫扎特今天要弹琴了，这是他的最强项！就连被誉为世界乐理第一人的施耐德导师，对于莫扎特的钢琴都给予了非常非常高的评价，甚至说他比白君文导师弹得更好！” 陆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适当的开了个玩笑冲淡紧张的气氛：“我还记得当初罗杰盛导师说过，丹尼尔的《野蜂飞舞》比白君文导师弹的好，现在施耐德导师又说莫扎特的钢琴比白君文导师弹得好……我不是挑事儿的人，可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情，我铁定不能忍……” 观众们哈哈大笑，陆伟的情绪带动很成功，让大家从刚才略带忧伤凄美的《新贵妃醉酒》的意境里摆脱出来，重新对莫扎特的出场充满了期待。 只不过，这时候许多观众心里都已经泛起了小九九：等会儿的票，到底给谁呢？ “莫扎特如此优秀，可何宙刚才真的把我圈粉了……” “我承认他有些取巧，他不会流行唱法，甚至普通话都不会说，可是圈粉了就是圈粉了啊，我有什么办法？” “我本来今天来之前是想好了要投莫扎特的，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莫扎特毕竟是外国人……我倒不是狭隘爱国主义，但是，既然拿不准，那还是支持咱们华夏人吧……” “这下好玩咯，莫扎特据说是主动要求巴赫帮助何宙的，我估计他今天要玩砸。” 无论如何，今天的最后一轮pk，最后一位出场选手，被陆伟誉为大boss的莫扎特，终于走上了舞台，舞台中央已经摆好了一架早已调试完毕的钢琴。 可莫扎特并没有在钢琴前坐下，他走上台后，拿起钢琴上已经支好的话筒，说了一句英语。 跟他一起上台的翻译很惊讶，询问道：“yousure？” 莫扎特没有迟疑，很肯定的点头：“yes。” 懂英语的人有一部分能够听懂莫扎特口音浓重的英语，台下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莫扎特先生说，他不想弹钢琴了，他想拉小提琴。”翻译对着话筒道：“他认为何宙选手的表演非常精彩，所以他必须要更换曲目，否则有可能被淘汰。” ：。： 第三三零章 灵魂演奏 陆伟没有做主，直接看向导师席，他有经验了，这种时候找白君文准没错。 白君文也很讶异，直接用英文询问莫扎特：“可你最强的不是钢琴吗？” “哦，的确如此，”莫扎特冲着他微笑，显得并不紧张，还是游刃有余的轻松模样：“但是，我忽然觉得，如果想要胜出，或许拉一曲小提琴更好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最近创作了一首小提琴曲，想要给大家展示一下。” 白君文的心脏在这一刻“咚”的跳了一下，他忽然有些激动，却又强忍住，镇定的点头道：“好的，那就小提琴吧。” 另外三位导师都很镇定，他们听不出莫扎特的话里有什么玄机，只有白君文知道此时此刻究竟代表着什么。 梦境世界中堪称最伟大的音乐大师之一，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将要在这里，演奏自己的原创小提琴曲。 是的，是他的原创小提琴曲——这是梦境世界的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东西。 白君文在这时候忽然想起来了，那是一件他其实早就知道的事情：莫扎特的小提琴，其实是非常、非常、非常牛逼的。 十八世纪的欧洲，他在钢琴上是有对手的，但是在小提琴领域，他是无敌的——梦境世界发展到二十一世界，几百年后的历史评价上，所有人都认同这一点：十八世纪的莫扎特，在他所在的年代，是绝对无敌的小提琴至尊，因为那个同样牛逼的贝多芬大师，小提琴方面远逊于莫扎特。 所以白君文破例多问了一句：“这首小提琴曲叫什么名字？” 莫扎特明白白君文的意思，他道：“我没有给它起名字，如果一定要给个名字的话……《莫扎特第一小提琴奏鸣曲》，如何？” 台下的观众还在哄笑和拍手，并没有引起重视，他们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也有些人稍微懂一点点古典音乐的人，知道音乐家们的创作往往都是这么命名的，比如现在很出名的《白君文第一交响曲》、《白君文第二交响曲》、《白君文第三交响曲》等等。 “但是，这个莫扎特，他还没混到大师的位置吧，哪怕很多人推崇他，可还没有得到世界公认吧？他直接这么起名，会不会太狂了点？”有人在下面发出了疑问。 “嗯，”立刻有人附和：“我也觉得太狂了点，不过没事，咱们听下去就好了。古典音乐圈子里的东西咱们不懂，也就别瞎质疑的。” 在场那么多人，也唯有白君文和施耐德是引起了足够重视的，白君文是知道莫扎特的来头，施耐德则是在柯蒂斯学院听过《安魂曲》，已经明白莫扎特的创作实力，所以他们都下意识的稍微正坐了一下姿势，带着有些庄严的心态来迎接即将到来的这首曲子。 莫扎特在原来的世界留下过许多小提琴曲，但对他那说那都是过去，他现在彻底新生，一切从头开始，他给这首曲子起名叫《第一小提琴曲》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心态，他把提琴架在肩膀上，表情瞬间从轻松变成了肃穆，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沉痛。 沉痛？ 白君文隐约想起了什么。 他这段时间与莫扎特交往很多，偶尔曾经看到过莫扎特独处时黯然神伤的表情，他也问过，可莫扎特不说。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实际上，他还是有些难过、有些惆怅的。 毕竟他所有的人生岁月都在那个曾经的世界，他的离开，既是解脱，也是失去——他得到了一个和平富足的新世界，却失去了他相伴多年的妻子和儿子。 根据历史记载，莫扎特与妻子的婚姻并没有受到家庭的祝福，他们是因为爱情而强行走到一起的，而直到他“逝世”，他的妻子康斯坦采都对他不离不弃，夫妻俩并没有留下太多关于爱情的历史记录，然而就冲着康斯坦采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就足以窥见历史所忽略的那些关于情感的真相。 更不用说莫扎特还有孩子——他有六个孩子，四个早夭，唯一活下来的两个一直活得好好的，他们没有父亲的才华和天赋，只能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在莫扎特穿越后，唯一求过白君文的事情就是想要知道原本历史上自己两个孩子和妻子的境况，白君文去梦境世界查阅资料，给了他答案，妻子和孩子都过的很好，虽然没有大富大贵，至少也没有经历大灾大难。 白君文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莫扎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没开门，次日开门的时候眼睛还有些红，眼眶周围肿成了水泡眼——他明显是偷偷哭了一夜。 舞台上，不需要伴奏，也不需要伴舞，更不需要华丽的出场，莫扎特动手拉响了自己的小提琴。 就像是刚才何宙的亮嗓震惊罗杰盛一样，这一次，施耐德在莫扎特演奏出旋律的第一时间就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把身姿坐得更端正了一些：他从这简简单单的旋律里听出了极不寻常的地方。 施耐德对小提琴的鉴别能力是远高于白君文的，至少他教出过海顿这个小提琴演奏世界前十的高手，而这一刻他从莫扎特琴声里听到的东西，不是技巧，而是灵魂。 “他在用灵魂演奏……他今天的状态非常好，非常非常好！”施耐德内心在狂吼：“而且他今天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前几次那么偷懒，他演奏到现在为止，居然连一丁点投机取巧的地方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莫扎特对这首曲子，对这次表演，非常重视！ 这是他首度在世人面前演奏这支原创曲目，他不容许自己有任何失误，他想要把最好的状态和最美的旋律呈现出来，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创作，才对得起自己想要缅怀的人。 我的妻子！ 我的孩子！ 永别了，我的亲人！ 这一刻，台上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似乎自己稍微用力出一口气都会打断这动人的意境。 第三三一章 粉碎一切 口罩中年人觉得自己的口罩有点凉，用手摸了摸，却摸到了满脸冰冰凉凉的液体。 “我……哭了？”口罩中年人震撼莫名：“我就这样听着听着，我自己都没发现，我就已经流泪了？” 他眼角余光微微转动，去看四周的人，却发现所有人都仿佛木雕一样坐在那里看着台上那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晶莹的液体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太可怕了……这是何等可怕的感染力，一首小提琴曲直接弄哭了所有人，而且都是不知不觉之间就流下了眼泪……”口罩中年人只觉得心里激动得厉害，也莫名伤感得厉害，甚至恨不得放肆大哭一场：“我不太懂小提琴的境界差别，不过在我看来，能让全场观众都变成这个样子……他这一曲……该可以封神了吧？” 所有人都在流泪，包括台上四位重量级的导师，他们听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现场，可他们依然承受不住莫扎特这一曲中近乎于压抑的、浓烈得化不开的惆怅和哀伤。 “他一定是在思念一个人……”罗杰盛眼神略微放空的看着莫扎特：“这个人……有过很悲惨的往事吗？” “他绝对是死了亲人，”施耐德默默想着：“当初的《安魂曲》，今天的《第一小提琴奏鸣曲》，无不是让人魂断神伤的杰作，他演奏得如此用心，绝对是用心、用灵魂在演奏，他是真的在怀念一个人，以至于他深刻的感情完全倾注到表演中去了。而且他认真起来的时候，他的演奏技巧真的超过了我迄今为止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这个人到底是白从哪里挖出来的？” 就连张泰斗都放弃了思考关于“菊花台、华清池、沉香亭”的问题，沉浸在化不开的悲伤里。他今年都快七十多了，这个年纪该经历过多少生离死别，只是他天性乐观罢了。可现在，莫扎特的一曲把他所有的心事都勾了起来，张泰斗双手捂着脸，老泪从指缝里逐渐浸出，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这时候台上的小提琴曲忽然一转，音乐里隐隐多了几分欢快，似乎在庆祝新生，这种愉悦的情绪如同春回大地，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在刹那间稍微开朗了一些，就仿佛是明媚的阳光忽然刺透了阴霾。 音乐越发欢快，带着让人振奋的激昂情绪，又像是年轻的小鹿在山间奔跑，莫扎特像个魔鬼一样引导着所有人的情绪，从低沉到振奋、到昂扬，音乐的节奏在这时候陡然加快，他全身都在抖动，身体随着小提琴琴弦拉动的动作不断摇晃，摇头晃脑的，看着却不显滑稽，反而充满了力量感。 然后那琴声忽然一顿，紧接着出现了四个刚劲有力的短音——不像是拉出来的，倒像是敲出来的。 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 白君文在这一刻蓦然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哪！”施耐德惊呼出来：“这是《命运》吗？这是命运来敲门的声音吗？” “是的，这是《命运》，但这不是我的《命运》，这是他自己的《命运》，”白君文由衷的道：“我很荣幸，能够被他把这四个音符放进自己的作品里，用小提琴的方式呈现出来。” 《命运》的四音符让莫扎特的演奏越发激昂铿锵起来，一扫之前的沉痛和阴霾，居然隐隐有向着极乐的方向发展，然后在发展到某一刻的时候戛然而止。 莫扎特收琴，静静的立在原地。 台上台下，没有喝彩，没有掌声，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琴。 白君文第一个反应过来，第一个鼓掌，清脆的掌声顺着他桌面上的话筒传遍全场，随后全场起立，开始热烈的鼓掌。 陆伟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连声音都在抖：“各位……我……我……我们下面准备进行三十秒投票。” 他实在是不能不抖，刚刚莫扎特把他弄哭了，又把他弄笑了，最后那些慷慨激昂充满生命力的旋律让他整个人恨不得跳起来仰天大吼、仰天大笑，他压抑着，忍耐着，到这时候身体里依然有一股燥热的冲动想要发泄出来，他用力的忍，忍得浑身颤栗，看着站在台上平平无奇的莫扎特，就像看着一尊神。 莫扎特自己大概是现场最平静的人。 他早已度过了最初的沉痛，早已开解了自己的情绪。今天对他来说是一个告别，也是一个新生，他不管自己的曲子会给别人什么影响，他只知道，他算是完成了最后的仪式：与过去告别，与妻子和儿子告别，从此以后他就是这个世界的莫扎特，从此开始全新的生活。 他才三十多岁，未来他还要娶妻，还要生子，还要传宗接代，他还要在这个世界继续自己的音乐生涯。 他并不满足于历史上对他的评价，他还可以创作更多。 他不仅仅是十八世纪最伟大的音乐巨匠之一，他还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的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音乐巨匠……之一。 之所以要加上“之一”，是因为还有个剽窃党是不可战胜的…… 舞台上的灯光开始闪烁，大屏幕上开始有数字在跳动。 在十分钟之前，连白君文都觉得这一轮投票会很纠结，很有可能出现上次“王桂香vs叶良辰”时的大幅度弃权，但是十分钟之后，当莫扎特演奏完毕，所有的怀疑都消解了。 陆伟知道，自己在今天刚开场时所求的“打脸”大概是没了。 何宙知道，自己拼尽全力展现出的最好的舞台应该是没了。 白君文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这结局应该都注定了。 **oss莫扎特出场，用简简单单一支小提琴曲，击碎了之前何宇、何宙、白君文联手打造出来的所有光怪陆离的舞台效果。 “任你千变万化，我自一拳破之。” 莫扎特这一拳粉碎了一切。 大屏幕上的数字停了下来，这明明是第二阶段开赛至今最激烈最精彩的一场pk，最后却出现了最悬殊的比分：莫扎特173：何宙27票。 第三三二章 高产 没有人弃权，因为不需要纠结，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莫扎特。 冯安世在导播室里看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从刚才到现在，整个导播室里许多人都在沉默，他们虽然一直在忙着录制忙着指挥忙着控制进度，可依然有很多人被莫扎特的表演吸引，变成了泪人儿。 这时候冯安世正在异常严肃的叮嘱所有人：“莫扎特的这段演奏，不对，应该是今天最后一轮pk的所有细节，你们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听见没有，绝对不可以！” 实在是今天的效果太爆了，冯安世只要想一想到时候节目播出时的观众反应，就激动得想去尿尿。 然而这时候他忽然看到屏幕上的施耐德大师站了起来，这位一直高冷的德国老头声音有些颤抖，看着白君文：“白，我有个比较过分的请求。” 白君文略带讶异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我知道你们的节目为了节目的播出效果，是不允许任何提前曝光的，”施耐德道：“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天知道这支曲子究竟有多好……我刚才用手机把它完整的录下来了，包括莫扎特先生弹奏时的现场也全都录下来了……我……我……我想……” “老师您说，没事的。”白君文安慰道。 “我想把这段视频发给我的一些朋友，一些分布在全世界各地的音乐人，”施耐德知道自己的请求有多么不合时宜，所以他是硬着头皮说的，脸都憋红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他们听听莫扎特先生的演奏水平，更想让他们见识一下莫扎特先生的创作能力，我觉得《莫扎特第一小提琴奏鸣曲》绝对是可以与《白君文第一交响乐——命运》相提并论的伟大创作！” 白君文略微有些犹豫，他很尊重施耐德，但是这件事确实有点犯忌讳，甚至可以说，这是本期最大的爆点，如果直接放出去…… “我保证，我的朋友们都是品德高尚的音乐家，他们一定不会把我发出去的东西传出去的，”施耐德举起一只手抚在胸口，很郑重的道：“我对上帝发誓，我会让他们做好绝对的保密工作，如果出了问题，我负责。” 导播室里很安静，甚至气氛很凝重。冯安世刚刚才说过所有人不得泄密，这才刚一转眼，居然施耐德直接拆台了，有些人偷偷去看冯安世，冯安世的脸色有些难看。 白君文轻声道：“老师……” 施耐德的脸涨的通红，他把话说完之后，才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这时候颇有些骑虎难下，看白君文始终沉吟，忍不住又道：“如果不行的话，我……我……我可以把刚刚录好的视频删掉……” “老师，”白君文在这时候听见了耳机里传来的某个声音，他微微松了口气，笑道：“不用删……这件事我们导演同意了。” 导播室里，所有人看冯安世的眼神都很怪异，他们很难相信，居然是这个人在刚才对导播说了那句话：“告诉白君文，可以。” “怎么，很奇怪吗？”冯安世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我只是比你们都更明白一个道理……真正关键的其实并不是这个节目的任何环节，而是一个人……别让他为难，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仅此而已。” 舞台上的气氛终于松懈下来，然而，距离今天的录制结束却还早着呢。 下面的观众已经开始有节奏的高呼起来：“苏媚！苏媚！苏媚！苏媚！” 是的，苏媚要返场，因为白君文刚才给了她一首歌…… “《痒》，到底有多痒？” “我觉得这歌以后可能会变成某些网络女主播的必唱曲目，直接取代《胭脂笑》。” “还没开始唱呢，你就这么自信了？” “嘿，瞧你说的，巴赫的歌难道不是品质保证吗？而且罗杰盛也背书了，说这歌痒得不行。” 苏媚返场了，她已经换下了那套千娇百媚的服装，重新变成了穿着小裙子的年轻女孩，这时候双手捧着话筒，还略微有些紧张：“白君文导师，我有一个小小的担心。” 白君文道：“你说。” “这首歌我刚刚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基本的呈现还是没问题的，”苏媚道：“但是这首歌真的很好，我特别特别喜欢……如果我把它留着的话……下一阶段的组间pk，我觉得我用这首歌，胜算很高……” “哈哈哈，”白君文笑着摇头：“不不不，这首歌拿来pk虽然很合适，但是对你来说，并不是最合适的。” 苏媚有些惊疑，不太懂白君文的意思：“不是……最合适的？” “对，我觉得你虽然能够驾驭这种性感妩媚的风格，但是你表演的核心其实并不是这些东西，你真正的核心是你的嗓音，”白君文道：“你有很有味道的慵懒烟嗓，其实《胭脂笑》对你只是一般适合，如果选对正确的歌，你可以表现得更好。” 苏媚有些惊讶，又有些喜悦，她很开心能得到白君文这样的评价，随后问道：“那……那下一次pk的时候，老师您要帮我选歌吗？” “选歌？”白君文笑了：“选歌是不能完美表现你的特质的，你知道什么叫量身定做吗……真正最适合你的歌，当然要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来写。” 苏媚的眼神已经亮得不行了，下面，观众们也在疯狂起哄，罗杰盛忍不住插嘴道：“小白，你不会是又有灵感了吧？” “岂止灵感而已，”白君文很臭屁的哼了一声，道：“实不相瞒，苏媚选手下一次pk的歌曲我已经写出来了。” “哇！” “天哪！” “不是吧！” “这也高产得有点过分了吧！”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白君文的才华是被上帝强行塞到身体里去的了……他这是压不住的往外冒啊！” “我看罗杰盛好像表情挺纠结的……其实罗杰盛创作的质量是跟巴赫有一拼的，但是这个速度和多样化方面……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罗杰盛果然相当的不服气，道：“口说无凭？” 白君文笑道：“那就写出来。” “好，你写出来！”罗杰盛有些赌气的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要搞出什么歌来，敢说是最适合苏媚的……你可别看不起我的鉴赏能力，如果你达不到要求的话，我喷死你！” 本来苏媚上台来是要献唱的，可现在反而变成了大伙儿等着看白君文作曲，白君文也不推脱，很快笔墨到位，他在纸上刷刷刷一阵龙飞凤舞，然后把歌曲往罗杰盛桌面上一拍，道：“看看。” 罗杰盛定睛看去，只见那最上头写着五个大大的字：《红色高跟鞋》。 第三三三章 施耐德的恶作剧 观众们的好奇心暂且不论，白君文这次摆明了并没有打算把新作泄露出去，所以陆伟重新上场搞气氛，然后苏媚开始表演。 她这次没有像唱《胭脂笑》时那样全情投入，只是站在那里捧着话筒唱歌，然而当开头第一句的气声一出来，下面的观众就齐刷刷的打了个激灵，像是身上最敏感最痒痒的地方被人轻轻挠了一下……简直酥痒入心了。 “她~~~是悠悠一抹斜阳，多想多想，有人懂得欣赏……” “我的天，感觉骨头都酥了。” “这还是只练习了两个小时的效果……如果是全心全意的唱，去录音棚里录……妈妈我感觉我恋爱了。” “巴赫怎么会写出这种歌来的啊。”有人惊疑不定的道：“他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不，他不是，”有人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只是好色而已。” “噗嗤！” 苏媚捧着话筒很努力的唱歌，她尽量按照自己对这首歌的理解来表达，她觉得这首歌比《胭脂笑》还要妩媚得多，她自己一边唱，一边都觉得有点吃不消，以至于她也隐隐产生了某种猜想：“我暗恋的白君文导师该不是个变态吧？” “阿嚏！”白君文打了个喷嚏，惊疑不定的看看三位导师，再看看台下，嘟囔着：“这次又是谁在想我呢？” …… 第二阶段的节目终于录完了，最终效果可谓是皆大欢喜，有人淘汰，有人签约，有人晋级，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舞台上的某位导师终于迫不及待的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而另外三位，也都摩拳擦掌，等待着第三阶段的真正对抗。 “创作快有意义吗？重要的还是质量。”罗杰盛信誓旦旦的对采访的工作人员承诺：“你们等着瞧吧，何宙输给莫扎特还是因为自身不够强大，可是如果是白筝上的话……我会给她写一首足够好的歌，干掉莫扎特！” “我老张别的不行，就是面子大，”张泰斗在接受第二阶段结束后的总结采访时也放出了豪言：“我没那俩货那么会写歌，但是我可以去邀歌啊，他们再强也只有一个人，我这儿，哼哼，至少一个加强排！” 唯有施耐德最镇定，他是这么说的：“我的选手都是很成熟的选手，白金龙有自己的主见，不需要过多插手，至于丹尼尔……他本来就是创作型人才，让他们年轻人去拼吧。” 随后各自回家，施耐德借着这个空档回国一趟，顺便邀请莫扎特去美国游玩，遭到拒绝，施耐德也不沮丧，毕竟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天晚上，他开始疯狂发邮件，给自己认识的那些大师朋友们发莫扎特的演出视频，随后臭屁的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和网络，假装不在线。 老头儿也是很坏的，自己受了震撼，就也想让自己的朋友们难受一下，他知道，没有谁看了那段视频会无动于衷，所以他就偏偏让人找不到自己——他对于冯安世最终的许可还是心怀感激的，所以也想要为这个节目做点什么，他之前对节目是没有多少认同感的，只是跟大家一起玩玩，顺便给自己的弟子撑个场子。可是现在，他有点从内心里希望这个节目能更火爆一些。 “那么……当一大堆世界级音乐家因为一段视频而云集浦江的时候，你们会有什么反应呢？”施耐德带着这样的恶趣味很开心的睡着了。 施耐德睡得当然是很香很“愉悦”。 不过，那些受到施耐德视屏的音乐大师们可就没有那么“愉悦”了。 施耐德可是这个世界上公认的第一音乐大师……呃，或许在白君文横空出世之后，他从实力上来说已经不再是公认的第一了。 不过，单纯从音乐圈的地位上来说，施耐德依旧是毫无悬念的第一！毕竟，白君文本身在众人看来就是施耐德的弟子，那么在白君文的军功章上，施耐德总是能占到一半的。 而且，白君文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外面接受采访的时候，除非是碰到一些特殊情况，否则白君文的态度一项都是极为谦虚的。说到乐理的时候，白君文每次都是把施耐德当挡箭牌顶在前面，盛赞自己这位老师的乐理知识多么多么丰厚强大，给了自己多少多少启发。自己还有很多很多要向老师继续学习之类。 有白君文的这些话打底，施耐德的地位想不上去都不行了！ 况且，在白君文的世界中，乐理的地位是极为崇高的。而施耐德作为在乐理方面走的最远的大师之一，白君文的横空出世事实上并没有在这方面动摇他的地位。 所以目前整个世界的音乐圈仍然公认，施耐德才是音乐圈的第一人。 白君文虽然也被公认为吃在会接替施耐德的位置成为音乐圈的第一人，但是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应该是在白君文四十岁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了。 全世界的音乐家，尤其是关注着乐理方面进展的音乐家，对于施耐德仍然都是极为尊敬的。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有专门留给施耐德——或者其他能够得到他们尊敬的私人朋友的联络渠道。 因此，施耐德发出去的信件，几乎是只过了几个小时，就已经出现在了那些音乐大师们的面前。 对于这个世界的音乐大师们而言，莫扎特仍然是一个粉嫩到不能再粉嫩的新人。 尽管在柯蒂斯音乐学院，莫扎特已经有过一些表现，但是那些都不是公开的演出。至于说莫扎特在“华夏好声音”上的表现…… 呵呵，你见过哪个世界级音乐大师会有功夫去关注一个只能在网络上播出的综艺节目的？ 而且，施耐德这老头又蔫坏的很！他故意在给那些音乐大师发信件的时候，没有仔细说明莫扎特的情况，他就是要吓那帮家伙一跳！ 所以，当这些音乐大师们看到施耐德发来的邮箱信件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都差不多：哦！施耐德这老头又找到不错人才了？ 沃尔夫冈·莫扎特……听名字像德国人啊。莫非是施耐德那个老头的亲戚？ ：。： 第三三四章 纷至沓来 在白君文横空出世之后，不知道有多少音乐大师都很嫉妒施耐德老头的运气！他们觉得施耐德纯粹是捡着了。白君文这样的天赋，随便给谁当弟子都能让老师在将来的历史评价上提升一个档次啊！ 所以，哪怕是处于嫉妒，他们也准备故意给这个叫沃尔夫冈·莫扎特的家伙挑点儿刺。 嗯，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施耐德那老头太得意！ 差不多有一大半接到施耐德邮件的音乐家都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打开了施耐德发来的邮件。 然后……他们看完邮件的内容就开始骂街了。 “这小子t的是谁？施耐德这个走了狗屎运的老混蛋！老天怎么不掉下来一块超大的狗屎干脆把他砸死算了？”一位位音乐大师看完莫扎特的音乐视频之后，简直就恨不得用一块巨型狗屎把施耐德给砸死！ 因为这老混蛋实在是太气人了！ 你说你施耐德走一次狗屎运，捡到一个白君文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又走一次狗屎运，又捡到一个跟白君文几乎是同样级别的莫扎特！ 不，这个莫扎特或许比白君文更加成熟！从他的演奏中，从他对乐曲的理解中，都能看出来莫扎特在创作上，比白君文还要更加成熟！ 这样的人，难道都是竹笋吗？说从地里长出来，就从底地里长出来了？施耐德那个老混蛋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可怕的音乐天才的？ 苍天啊上帝啊！这老混蛋还让不让人活了？ …… 总之，在一通义愤填膺的破口大骂之后，这些音乐家们都是嘴上说“讨厌”，但身体却很诚实的“老实人”。 他们又全都乖乖的回过头去，把施耐德发给他们的邮件认认真真的仔细看完。然后纷纷陷入了沉思。 《华夏好声音》？这是什么东东？ 施耐德的意思是，只有去参加了这个节目，作为节目的嘉宾出席，才有见到莫扎特的机会？ 哼！这小子的谱这么大吗？为了见他一次，居然还要千里迢迢的跑到华夏去？太夸张了，太离谱了！就算是施耐德本人，也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音乐家们愤愤不平的想着，然后又纷纷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秘书。 “露西，立刻给我定一张前往华夏浦江市的机票！” “南希，我要在五个小时之内看到最快前往华夏浦江市的机票！” …… 第二天一早，施耐德老头优哉游哉的起了床，打开电脑查看自己的电子邮箱。果不其然，邮箱里出现了一大堆回信。甚至还有几个老家伙给施耐德连着回了七八封邮件的。 这些老家伙们在邮件里纷纷大骂施耐德……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们全都“热情洋溢”的称赞了施耐德慧眼识英才的英明，然后拐弯抹角的向施耐德询问，他是不是已经收了莫扎特进入柯蒂斯音乐学院。如果莫扎特还没有进入柯蒂斯音乐学院的话，那么他们有没有机会可以让莫扎特进入他们所在的学院，大家彼此“研讨”一下音乐。 看着这帮老家伙的回信，施耐德一边吃早饭一边乐的眉开眼笑。主要是从这帮老家伙回信的字里行间，施耐德都能闻到从他们身上透出来的一股子味道了——那是嫉妒的味道。 虽然莫扎特还不是自己的学生，但这也不妨碍施耐德就是愿意乐呵呵的让那帮家伙嫉妒嫉妒啊！ 不过，施耐德也是真没想到，自己那些视频的杀伤力竟然会这么大，这帮老家伙竟然会如此的迫不及待。在视频发给他的同时，人就已经全都杀到浦江去了。 这其实也是施耐德低估了莫扎特带来的刺激。主要是白君文这样的学生，谁不想要啊？为了争夺莫扎特，这一大波世界级音乐家也都是拼了！ 于是乎，就在施耐德还在费城优哉游哉的吃自己的早餐时，从世界各地飞往华夏浦江的飞机上，已经出现了一位又一位著名音乐家的身影。 老实说，这个世界的音乐圈子就这么点儿大。很多音乐家生活的城市都是距离很近的。而直飞浦江的飞机嘛……同一时间也不算太多。这些音乐家们对秘书们催的急，于是就出现了很多音乐家都是买了同一架飞机机票的情况。 比如说，就在奥地利的维也纳机场，两位著名音乐家就迎头撞上了。 这两位都是有点上了年纪，快六十岁的著名“老一辈音乐艺术家”了。平常别说是坐飞机了，就是坐车出远门的时候都不太多。可是，这一次两个人居然在飞机上碰上了，两个人顿时都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挺奇妙，挺小的。 “伊斯曼！好久不见了，上一次咱们见面，好像还是在维也纳大厅一起听白的交响乐的时候吧？” “是啊，弗莱曼，真的是一次幸运的巧遇。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与我同一架飞机前往华夏。你是去拜访白的吗？” “呵呵，白当然也是我拜访的目标之一。不过，这一次前往华夏，我倒是另外有事。”弗莱曼显然不愿意透露更多的情报。 不过，他这话说完之后，伊斯曼就已经马上意识到，面前的这位“老朋友”，与自己是争夺莫扎特的竞争对手了！ 伊斯曼的表情顿时为之一变，随后弗莱曼也马上就意识到了。于是，两位老朋友突然之间就默默的拉开了距离，两人之间原本十分和谐融洽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弗莱曼，现在还不是我们争夺的时候！我想起来，刚才我登机的时候，看到卡纳尔那家伙好像也在飞机上！之前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看错了。现在想想看，既然咱们两个人都在飞机上，那么卡纳尔肯定也在！” “卡纳尔？该死的施耐德，他到底发了多少邮件出去？”佛莱曼忍不住一把捂住了眼睛。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这一次华夏之行，想要取得最终的成功，将莫扎特收入囊中……即便不说完全不可能，也恐怕是非常非常困难了。 第三三五章 大佬们的影响力 施耐德到底发了多少封邮件出去？ 等到第二天下午，音乐家们纷纷来到浦江市，又同时拿着施耐德在邮件后面附送的预约号入住了同一家酒店之后，他们就知道了。 “该死的施耐德！他快把全世界的音乐家都叫到浦江来了！这个老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几乎每一个音乐家在看到酒店里住满了同行之后，他们的内心都是崩溃的。在心里对着施耐德破口大骂，把他称之为混蛋无耻加三级的，绝不是一个两个人。 甚至不止一个人赌咒发誓，走！立刻就走！这个老混蛋把我们弄到一起来，就是存心要看我们为了一个莫扎特出丑的！这老混蛋肯定躲在暗处笑的比谁都开心！ 不过嘛……真到要走的时候，却没一个人肯走的。 开什么玩笑？人来都已经来了，连莫扎特的面都不见一下就走？谁能甘心啊？再说了，如果这个时候走了，岂不是便宜了其他人？ 于是乎，一群世界级的音乐家居然就这么在酒店里住下来了！表面上还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而另外一方面，这群音乐家虽然来的毫无征兆，更兼让人毫无头绪。但是这么一大群音乐家同时齐聚浦江，没有人注意到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古典音乐方向的音乐家虽然名气普遍没有流行乐方向上的音乐家们那么大，脸也没有流行歌手那么让人眼熟，但是他们也绝对不是那种藏在深山老林里没人认识的人！ 况且，这两年白君文在古典乐方面混的是风生水起，华夏全国上下都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古典乐热潮，很多年轻人也慢慢对古典乐方面的音乐家熟悉起来了。 尤其是那几个在钢琴演奏和小提琴演奏方面特别牛，又比较又个性的牛人，国内还是有很多粉丝的。 于是乎并不意外的，这些音乐家在浦江的一家酒店住下来之后没多久，一大群世界级音乐家齐聚浦江的小汐，就首先从网络上爆炸开来。 首先发出消息的人，正是这些音乐家们下榻的酒店的侍应生。 这位侍应生是个音乐爱好者，白君文的狂热粉丝之一。据说之前还报名参加过“华夏好声音”的海选，还过了第一轮，只可惜最后差了一点点，没能进入最后的正赛名单。 施耐德给音乐家们选择的酒店，当然是最顶级的豪华酒店。本来“华夏好声音”栏目组就不缺钱，因为邀请世界级音乐家来撑场子这种事撒个几十万上百万出去，那真的是“洒洒水啦”！ 虽说浦江作为华夏对外的重要窗口之一，每年来来往往的外国人数不胜数，酒店里来一群外国客人也是常有的事，但是酒店里还是有很多人在这几天都奇怪的觉得，店里来的外国友人好像太多了一点点。 酒店里很多人都在问，是不是最近又有什么国际会议或者博览会之类的事情要召开了？所以才来了一群外国友人？但打听了之后，发现又没有这回事儿。 于是，酒店里很多人都还挺好奇的，直到那个音乐爱好者侍应生连着认出了两三个世界级的音乐家大佬……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这名侍应生很快就意识到，这次来酒店的这帮人不简单。于是他上网一搜，就大吃一惊——最近两三天来酒店的这二十来位，几乎每一个拿出来都是在世界上响当当的古典乐大佬！ 于是乎，他连夜就激动的把自己和每一位大佬的合影发到朋友圈上去了。然后还配上了一句旁白：这是世界级音乐家的聚会吗？乐坛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居然让十几位世界级音乐家齐聚浦江？ 小伙子的朋友圈只用了半个钟头，就已经被他的朋友直接发到网上，然后引爆了全网。 主要是这些音乐家大佬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这十几位大佬齐聚浦江，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熠熠星光简直能亮到让人闪瞎眼啊！ 这小伙子的朋友圈，很快就被各大网站转载，同时在一个小时之内就被顶上了热搜榜第一名！ 尤其是音乐圈里的人，在网上突然看到这一条之后，简直快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浦江音乐家协会的会员们连电话都快要打炸了。 “喂？老李吗？到底什么情况？约翰森、理查、克拉特罗夫斯基这帮大佬怎么全跑浦江来了？最近是不是音协这边办了什么活动？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我也不知道啊！你别问我，我真不知道！再说了，就算咱们音协这边真的有什么大活动，能请得动这帮大神？咱们音协哪有这么大面子啊？” “哎！你说的倒也是。可是这不对啊！这可不是一个两个人，你说跑来浦江旅游来了。这可是十几二十号人呢！他们难不成闲着没事干跑咱们浦江来开party吗？” “所以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这儿倒也不是一点头绪没有。” “什么头绪？你就别卖关子了，倒是赶紧说啊！” “嘿嘿，这么一群音乐家跑到浦江来，肯定不会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啊。都是全世界各地飞过来的。又不是闲着没事干，肯定是有人请他们过来的啊。在咱们浦江，你说现在谁有这么大面子，能喊到这么一大帮子大神过来？” “哦！你是说……白君文？”打电话的那人心领神会。 “没错，就是他。现在别说浦江了，就算是咱们全国，又有几个人能有他在音乐圈的影响力的？能请动这么多大神，必然是白君文没跑！就是不知道，他突然叫这么多音乐家过来干什么。” “那还用问吗？他现在不是在办那个什么节目吗？叫什么‘华夏好声音’的。肯定是叫这帮人来给他助阵的呗。” “嗯……也有这个可能吧。他前一阵子不是连自己老是施耐德都叫来了吗？哎！这白君文的面子可真的是够大。连施耐德这样的大神，都是说请来就请来了。他那个节目，你看了吗？我倒是听说了，就是没看。看起来，今晚回去还得看看。” ：。： 第三三六章 第四期上映 就在浦江的音乐圈子被一大群突然上线的音乐大师们搞到懵逼不已的时候，华夏好声音的第二阶段第四期节目仍旧是如期与所有人见面了。 可以说在此前上线的第二阶段前三期节目中，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已经被这档节目给征服了——直线飘红的收视率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 而第二阶段的第四期节目，因为本身就是最受关注的“白君文组”的对战，所以收视率更是突破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 当蛙蛙网将第二阶段第四期节目上线之后，仅仅只用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点击量就已经破了蛙蛙网成立以来的历史点击率记录！ 当然，第四期节目之所以能够一下子燃烧到这样的热度，也不仅仅是因为白君文本身的名声所带来的加成。 突然来到浦江的那一大群音乐家，也同样给华夏好声音节目添了一把火！ 因为一大群世界级音乐家来到浦江的消息在网络上传开之后，传媒方面肯定不可能还做得下去了。他们也是想要抢到第一首新闻的啊！ 于是乎，很快就有大量记者蜂拥而至，对忽然前来的音乐家们进行了采访。在采访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些音乐家都是为了一个叫做“莫扎特”的新人而来的！而这个叫做“莫扎特”的新人，居然是在“华夏好声音”节目中出道的！ 原本华夏好声音虽然也已经很火了，但是也只能说是在年轻人当众大火特火而已。很多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尽管也听说过这个节目的名字，但是他们不习惯使用手机或者电脑在网上看节目，所以都没有真正看过节目。 但是这一次，几乎所有的媒体，包括新闻里都报道了音乐家齐聚浦江的小汐，而且还特意点到了华夏好声音这款节目。 这顿时就引起了大众真正的兴趣，也使得华夏好声音的收视率从一开始就创下了新高！ 而且，华夏好声音本来就不是一款以炒作为噱头的节目。这款节目本身的内容，可是比它传出去的名声更硬！ 尤其是白君文这一组的pk，就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从最开始的苏媚与廖振庭的对战，就已经堪称是**迭起。 苏媚与廖振庭的实力，观众自然都是知道的。当这两个人使出浑身解数的时候，尽管强弱还算是比较分明，但是无论是当时坐在台下的观众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都享受到了一场无与伦比的试听盛宴。 当这一组的比拼结束之后，蛙蛙网上全都是一大片“苏媚苏媚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之类的弹幕。 而接下来的何宙与莫扎特的pk，那就更是悬念丛生了。 冯安世作为最具综艺天赋的综艺节目导演，当然不可能在莫扎特与何宙这场重头戏上犯任何错误。在这一段中，冯安世的剪辑堪称无懈可击！ 从一开始，观看节目的观众就被“白君文亲自出手，为何宙提供了他全力以赴创作的歌曲”这件事给惊呆了。 原本何宙与莫扎特两人的pk，对于那些一直关注着华夏好声音的老观众来说，是不会感觉有什么悬念的。 毕竟莫扎特实在是太强了。可以说在华夏好声音这一档节目中，莫扎特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就连最严肃古板的施耐德都要承认莫扎特的实力。 至于何宙，虽然他也的确很强，但他即便是与自己的哥哥何宇两人合体，似乎比起莫扎特来都还要差了一些。更何况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过，当白君文亲自插手的时候，这场pk的结果似乎一下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尤其是当白君文亲口承认，他在给何宙提供的帮助中，并没有任何松懈的时候。 在节目播出这里的时候，所有观众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他们首先就心里痒痒的想知道，白君文到底拿出了什么样的作品来给何宙演唱！ 很快，谜底揭晓。当何宙穿着一身京剧花旦扮相的戏服上场，并且唱出了那几首戏曲中国风之后，就算是最苛刻的观众也要承认，白君文是真的在全力以赴的给何宙提供帮助了！ 白君文提供给何宙的这几首曲子，每一首都是绝对的经典之作。很多电视机前面的观众都惊呆了。他们也跟当时现场的观众一样，觉得白君文是不是搞大了，真的要把莫扎特给淘汰了？ 甚至有很多观众都在质疑，如果白君文这样做真的把莫扎特给淘汰了，是不是违反了公平竞赛的原则？ 不过，当莫扎特上场，拉响他的小提琴之后。所有的质疑，所有的疑问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一样消散了。 “卧槽！这nm也太强了吧？这个莫扎特简直就是怪物啊！” “太夸张了！我感觉，莫扎特根本就不应该在下面的选手里面参加比赛！对其他的选手来说都太不公平了。他应该坐在导师席上才对啊！” “我也觉得，他这水准，绝对是世界级音乐家的水准啊！做导师席绝对够资格了！” “楼上1” “楼上2” “楼上10086” 莫扎特的小提琴曲，迅速在网络上掀起了一片狂潮。 而且还不仅仅只是网络上而已。就算是那些已经在施耐德发送的邮件中看过了一次莫扎特表演的音乐家们，也再次被莫扎特的小提琴曲所震撼了。 毕竟，施耐德录制的视频是没有经过任何修正，而且还是用手机录制的版本，本身画质和音质就非常有限。 当真正用节目组的录制设备录制，再经过精心修正的完美版视频出现在眼前之后，莫扎特的小提琴曲给音乐家们的震撼顿时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莫扎特绝对是一个天才！一位真正的大师！真是难以置信，他这样的音乐家，此前我们居然连一点名声都没有听说过！” “这一段小提琴曲，完全展现了他的天赋。超凡脱俗！令人难以置信。如果这一支小提琴曲本身还是他原创的作品，那么我相信，这个世界的乐坛又将多出一位几乎能与白相提并论的大师！” 第三三七章 邀请莫扎特 如果说在又一次欣赏到莫扎特的表演之前，这些来到浦江的音乐家们还有一些打道回府的念头的话，那么当他们真正见识到莫扎特的表现之后，他们所有人又一次坚定了留下来的信念。 老实说，每一个得到了施耐德邀请的音乐家都能看得出来，在他们面前出现的这位莫扎特，已经不是什么“璞玉”能够形容的天才了。这人就是个音乐上的怪物！ 不过，这可没有让音乐家们打退堂鼓，反倒让他们对莫扎特的兴趣更足了。 在来到浦江两天之后，这些音乐家们通过网络也渐渐摸清了状况。果然正如施耐德在邮件中所说的那样，这位“莫扎特”先生似乎并没有学院背景，目前也是处于无业状态——如果不算他在“华夏好声音”这档音乐节目中的工作的话。 而且最妙的是，莫扎特虽然听说拿的是华夏的护照，但是他看上去反倒更像是一个德国人。换句话说，作为德国人的莫扎特既然可以拿华夏护照，到华夏来参加综艺节目，那么他应该也不会排斥前往其他国家。 这一点尤其让众人感到兴奋。 事实上，施耐德在发邮件出去的时候，也不是完全没经过挑选的。收到施耐德邮件的音乐家，大部分都在乐团或者学院中担任着重要职务。因此，他们对莫扎特的兴趣也是最足的。 如果不是因为是在调查不到莫扎特的住址，恐怕现在莫扎特家的门槛都已经被这些音乐家们踩断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音乐家们的耐心显然也渐渐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失去了兴趣，不想要继续留在华夏或者不想见莫扎特了。恰恰相反，他们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了。 在华夏这地方，他们一群从欧美来的音乐家自然是标准的人生地不熟，想要找莫扎特都不知道从何找起。 但这些外国音乐家们找不到，国内还是有人能找到的啊！比如说浦江音乐家协会，那可就是标准的地头蛇！ 其实从好几天之前，浦江音乐家协会就一直在邀请这些突然来到浦江的音乐家们参加一些“座谈会”“研讨会”之类的活动了。 只不过，这些音乐家们都是为了莫扎特而来，所以对浦江音乐家协会没什么兴趣，一直都婉言谢绝了对方的邀请而已。 但最近这些音乐家们突然意识到，一直拒绝音乐家协会的邀请，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尤其是最先赶到浦江的伊斯曼和弗莱曼两位，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他们完全可以借助音乐家协会的力量见到莫扎特。 于是乎，当音乐家协会再次向他们发出邀请的时候，这两位临时结成了同盟的搭档很快就提出了他们的要求。 “呵呵，我其实很乐意与华夏的音乐家们进行一系列的交流。我认为华夏最近涌现出了很多出色的音乐家。”伊斯曼看上去非常热情的对那位亲自登门邀请他的音乐家协会的秘书说道。 “啊！这么说，伊斯曼先生您愿意接受我们的邀请，在浦江音乐学院进行一次指导性的音乐会？” “当然，我非常乐意接受这次邀请。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我希望在这次的活动中，能够见到莫扎特先生。” “莫扎特？谁啊？”秘书一脸懵逼。 …… 无论如何，伊斯曼和弗莱曼两人的意见还是转达到了音乐家协会这边。 “你是说，伊斯曼和弗莱曼提出接受邀请的前提，就是要见到莫扎特？”音乐家协会的会长看着兴冲冲的秘书，反倒是皱起了眉头来。 “对。他们就是这个要求。会长，您看这件事……” “这个莫扎特，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最近好像听不少人都提起他来着。” “据说，他跟白君文是朋友。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也没什么名气，但是好多人都说，他的才华不下于白君文。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这个莫扎特虽然是个外国人，却拿的是咱们华夏的国籍。所以，他还参加了白君文这一次的华夏好声音节目。” “哦？华夏国籍？这倒是有点意思啊！”会长点了点头，“那我先跟白君文联系一下再说吧。” 说道这里，会长就把秘书打发走了，然后给白君文打了个电话。 …… 从音协的会长那里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白君文不由笑出了声。他已经意识到，这么一大帮子音乐家跑来找莫扎特，肯定跟施耐德脱不了干系了。 不过，既然施耐德找了这么多世界级音乐家来捧场，白君文自然没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好吧，这件事我可以跟莫扎特说一声。不过他是不是愿意接受邀请，我就不敢保证了。”白君文挂掉这边的电话，很快就找到了莫扎特。 最近这段时间莫扎特迷上了美食，整天就在白君文住处外面的小吃一条街上逛得不亦乐乎。白君文找他倒是好找。 “哦？有人想要找我？跟我讨论音乐？可以啊。我觉得没问题。”对于音乐家们的邀请，莫扎特还是很开心的。 在这个时代，莫扎特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自由的味道。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创作自己喜欢的音乐，而不会有任何人来对他指手画脚——当然，那个叫施耐德的家伙除外！ 莫扎特觉得，自己不但是创作的**在迸发，与人交流的**也同样在迸发！突然从白君文这里听说有一群世界级的音乐家愿意与自己交流一番，莫扎特真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伊迪斯与弗莱曼两人很快就收到了来自莫扎特的回复。两人也同样很高兴，而且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莫扎特。 于是，在伊迪斯和弗莱曼两人的强烈要求下，音协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这一次交流的活动。 不过，让伊迪斯和弗莱曼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并不只是他们两个。原本他们瞒着其他人通过音协出面邀请莫扎特，就是想要抢在其他人前面向莫扎特发出邀请。可这件事很快就暴露了。 于是，当音协这边安排活动的时候，他们就很诧异的发现，原本对他们爱答不理的那些音乐家们，居然一个个都主动打来电话，要求参加第二天的活动。 第三三八章 给他们一个机会 “今天，我们荣幸的请到世界著名音乐家，维也纳爱乐乐团钢琴首席爱特蒙德·伊斯特先生。世界著名音乐家，柏林爱乐乐团钢琴首席贝肯·弗莱曼先生。世界著名音乐家，慕尼黑音乐学院教授塔里克·拉姆先生……” 浦江音乐学院的大礼堂里，学院的校长拿着一份长长的讲演稿，抑扬顿挫的介绍着这次前来参加活动的音乐家们。 大礼堂下面，浦江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坐了乌压压的一大片。听着校长爆出一个接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大礼堂里的学生们是又想说话，又大气都不敢喘。 老实说，浦江音乐学院的张鸣张校长心里也是崩溃的。 原本音协那边告诉他，给他邀请了弗莱曼和伊斯特两位大佬级音乐家来参加他们学院的交流活动时，张校长还挺高兴的。 浦江音乐学院这两年虽说因为白君文的缘故也算是大大的发展了一波吧，但是浦江音乐学院的底蕴毕竟是不足的。 在国内，只凭着白君文的名头倒是可以让不少名人大腕给点面子了。但是在国际上，谁知道你浦江音乐学院是什么玩意啊？ 这次能请到两位世界级的大佬音乐家来学校进行指导，张校长觉得这是给浦江音乐学院大涨颜面的好事。 张校长也拿出了学院招待客人最高的礼节，将举行这场指导音乐会的地方，摆在了学校最新修建的大礼堂里。 不过，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过犹不及。 如果只有弗莱曼和伊斯特两位大佬来音乐学院的话，对浦江音乐学院来说自然是大大露脸的好事。可是满心欢喜的张校长很快就再次接到了音协的电话。 “哎！王会长，你好你好啊。什么事儿啊？……哦，明天的指导音乐会啊？我都准备好了！您就放心吧！在咱们学院的大礼堂。……什么？还有几个音乐家也想来？好啊好啊！有几个？有名单没？我赶紧打电话，让小张他们去准备一下。”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张校长还挺高兴。 不过，随着王会长这边报出来的名字越来越多，张校长脸上的笑容渐渐就凝固了。 “等会儿！王会长，你等会。你刚才已经说了快二十个人了啊！这个顶个的都是大佬，我……我这儿……”张校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就已经有点崩溃了。 不是张校长不喜欢世界级的音乐家，而是浦江音乐学院庙太小，容不下这么多大佛啊！ 张校长想的很清楚：两位世界级音乐家来浦江音乐学院，是浦江音乐学院的光荣。后面报纸上提起这事儿的时候，那就是两位世界级音乐家前来浦江音乐学院莅临指导。人家愿意来浦江音乐学院指导，说明他们肯定很看重这里的学生啊！浦江音乐学院的逼格瞬间就上去一大截。 可二十位世界级音乐家来浦江音乐学院……那这事儿就跟浦江音乐学院没什么关系了。以后报纸上提到这事儿，就是二十位世界级音乐家在浦江音乐学院进行了热烈而友好的交流。嗯，浦江音乐学院在这里就完全变成一个只负责提供场地的注脚了。 就算是再吹上几句人家对浦江音乐学院的学生们进行了指导又怎样呢？大家也只会觉得这是一大群音乐家顺手做的小事。 况且，招待两位世界级音乐家是一回事，招待二十位世界级音乐家，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啊！ 不过，任凭张校长肚子里有再多的苦再多的泪，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谁让指导音乐会这件事，是张校长自己主动找音协提出来的呢？ 你自己看着那一大帮子世界级音乐家眼馋，让音协出面帮你邀请。好啊，音协现在出面帮你把人请来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是一大帮子全给你请来了。你现在说你招待不了？这话，你说的出口吗？以后浦江音乐学院在兄弟学院面前，还要不要面子了？ 于是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张校长拿着足足写了二十七位世界级音乐家姓名的演讲稿，在讲台上念得抑扬顿挫，台下黑压压坐着一大片浦江音乐学院的学生。 台上，二十七位世界级音乐家正襟危坐。 对于这些音乐家来说，类似的会议他们参加的很多了。不管浦江音乐学院的校交响乐团水准究竟如何，反正他们本来也不是真的冲着浦江音乐学院来的。他们的目标，现在就坐在台下嘉宾的位置上，也正津津有味的对着台上的他们打量呢！ 莫扎特！ 这位天才音乐家正和白君文坐在台下，对着台上的二十多位世界级的音乐大佬指指点点。 “白，你说这些人，其实都是冲着我来的，想要招揽我去他们的乐团或者学院？” “应该是的。如果不是我老师用了这么损的招数，恐怕就算是他的面子再怎么大，想要凑这么多人来给他捧场，也没那么容易。” “嘿嘿，我其实倒是不反对出去玩一圈。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我已经觉悟了。我不仅仅要享受音乐，我还要享受生活。” “我也不反对。如果你看中了他们里面的哪一个，那就直接跟我说。我保管他用八抬大轿来把你请过去。” “看中……嘿！如果他们中间有哪位是美丽的女士，说不准我真的会一见钟情。不过嘛……”莫扎特再次向台上看了一眼。 老实说，音乐家中间漂亮的妹子还真的是不少。尤其是小提琴和钢琴演奏家中间，都有很多无论颜值还是身材都一级棒的妹子。 不过，施耐德这次请来的音乐家中间，显然没有类似的人物。 “我现在对他们没有任何兴趣。”莫扎特撇了撇嘴，无情的言语如果让台上的那二十来位音乐家听到，一定会对他们的心灵造成巨额的暴击伤害。 “哈哈，那他们岂不是白来一趟？你这样也不好吧？人家可都是千里迢迢做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来找你的。”白君文也忍不住戏谑的对莫扎特说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莫扎特居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第三三九章 致命失误 白君文与莫扎特两个人的对话，如果让周围的那些浦江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听到了，恐怕一个个都能气死。 就现在主席台上坐着的这些大佬，随便其中哪一位，如果肯找到台下的任何一位学生，对他们说：“我愿意给你一点指点。” 这个被点中的幸运儿恐怕能激动得当场哭出来。 甚至别说是台下这些浦江音乐学院的学生了，就算是在全世界任何一所音乐学院的学生，几乎都是不可能拒绝得了台上任何一名大师的指点的。 可莫扎特呢？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感情应该觉得荣幸的反倒是这些世界级的音乐家？ 莫扎特这些话说出去，恐怕真的会让人有种三观崩裂的感觉。不过，显然坐在莫扎特对面的白君文没觉得莫扎特这些话有任何问题。 本来嘛，在梦境世界里面，莫扎特就是历史极的音乐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历史最强的天才音乐家！ 尽管坐在台下的这些音乐家们也算是很厉害了，但是与莫扎特一比，那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莫扎特说给他们机会，那就真的是给他们机会了！ “哦？你打算怎么办？”莫扎特说完之后，白君文倒是来了兴趣，立刻向莫扎特问道。 “嘿嘿，现在先不着急。我也还没想好。或许待会儿我会想到什么好点子。”莫扎特一副开心的样子。 这时候，台上的张校长终于念完了手里冗长的演讲稿。随后张校长走下台去，将大礼堂正中的舞台让给了浦江音乐学院的学校交响团。 很快，担任浦江音乐学院交响乐团指挥的傅教授就带着一群身上还透着学生气的乐手上台了。 “哎呀，这样子不行啊。”当白君文看到浦江交响乐团的学生们上台时，他就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白君文清楚的看到，那些学生几乎每一个人都很紧张。他们的脸上都看不到一点笑容，很多人甚至都故意作出面无表情的模样，来掩饰自己紧张的心情。 甚至别说是这些学生了，就连那位担任指挥的教授，都不时抬起手来擦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太紧张了。这样是发挥不出实力的。”莫扎特也摇头说道。 坐到台下的张校长这时候已经开始默默祈祷了。他现在已经不指望自己的学校能在这次活动中出多大的风头了。他现在只是祈祷台上的这帮学生千万别出太大的洋相就好。 “今天的第一曲，霍奇纳·艾哈德第二交响曲。”很快，交响乐团的人就各自就位，担任指挥的教授向众人说出了今天要演奏的第一首曲目。 以霍奇纳·艾哈德的第二交响曲作为开场的第一曲，显然张校长他们也是费了些心思的。 首先艾哈德的第二交响曲基本上可以算是霍奇纳最有名的几首交响曲之一。它的流传范围极广，而且几乎是所有古典乐演奏会上都会演奏的保留曲目。 也正是因为这支交响曲的流传如此之广，名声如此之大，所以音乐学院的学生也基本上都对这支曲子最熟悉。 用这支曲子作为开场，首先就是有助于缓解学生们的紧张。毕竟，对于任何一支交响乐团来说，艾哈德第二交响曲几乎都是他们演奏的最多的曲目。浦江音乐学院交响乐团也不例外。 在张校长他们看来，用这样一支曲子来开场，只要学生们不要出太大的纰漏，那么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能进入到演奏的状态，信心也就跟着来了。 然而，张校长他们却没有想到，台上这么多世界级音乐家的存在，会给现场的这些音乐新丁们带来多大的心理压力！ 尤其是这些音乐家之中，有很多都还是施耐德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即便只是一次寻常的指导，演奏方也仅仅只是一家音乐学院的交响乐团而已，他们仍然没有丝毫放水的打算。 从交响乐团登场开始，这些音乐家们就全部坐正了身体，用最严肃的表情看着台上的那些学生们表演。 在这样的压力下，浦江音乐学院的学生们果然还是出问题了。 艾哈德第二交响曲虽然是几乎所有交响乐团最熟悉的曲目之一，但是众所周知，霍奇纳·艾哈德的交响乐就没有哪一首是没有难度的。 尤其是第二交响曲的开头，本身就有一段难度极高的小提琴独奏。 正常来说，这段小提琴独奏对于浦江音乐学院的小提琴首席来说，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浦江音乐学院怎么说也是全国十大音乐学院之一，能够在这里担任小提琴首席的学员，一个演奏家级几乎是没跑的。 可是这一次，在二十几位世界级音乐家的注视下，这位浦江音乐学院的小提琴首席实在是太紧张了。结果，他居然在演奏刚刚开始的第一段独奏中就出错了！ 这一段演奏，本来应该是一段宛若史诗般波澜壮阔的开场，应该可以算是艾哈德第二交响曲第一乐章中最为华丽的开篇。 可是，这位小提琴首席的第二个音就拉错了。而且，因为第二个音弄错的缘故，他接下来的几个音也全都跟着错了！ “完了！”当小提琴首席拉错第二个音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当一个四个音符的小段完全跑掉之后，这位小提琴首席的脑海中就已经是只剩下一片空白了。 他的演奏居然就这么直接停下来了。 随着这位小提琴首席的独奏停止，整个乐团的演奏自然而然的也就全部都停了下来。而到了这个时候，这位小提琴首席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的脸一下就涨得通红！ 在交响乐演奏中，失误其实并不是很重要的事，尤其是对于一群学生组成的学院交响乐团来说，失误是很常见的情况。失误之后，只要能够迅速的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恢复到正常的演奏当中，那么小小的失误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可是，小提琴首席在独奏乐段中停止演奏，这就不是简单的小失误了，而是致命的重大失误！ 第三四零章 灾难的演出 舞台上，出现失误的小提琴首席面色苍白的就像一张纸。舞台下，就在白君文身边不远处的张校长也是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就晕倒过去。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了！ 丢人丢大了！张校长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面嗡嗡的，仿佛耳朵里都是以往几家音乐学院联合座谈会的时候，另外那几家音乐学院校长带着几分调侃的言语。 在白君文横空出世之前，浦江音乐学院虽然也号称是“华夏十大音乐学院”之一，但是事实上，真把这个名头当真的压根就没几个！ 一所学校好不好，看的从来都不是宣传和名头，而是学生、师资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在这些方面，浦江音乐学院最多也只能算是二流罢了。 而且，还正因为浦江音乐学院顶着这个“华夏十大音乐学院”名头的缘故，每次华夏音乐学院召开座谈会的时候，总有几家音乐学院的校长会对张校长来一番调侃。 这种情况，直到白君文横空出世，在世界上闯出了偌大的名头，才渐渐好转。最近这两年开会的时候，调侃的人少了，套近乎的人多了，张校长总算是有一点真正“华夏十大音乐学院”校长的感觉了。 也正是因为品尝到了甜头，所以张校长才会对继续提升学院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有如此强大的执念。 原本这一次邀请世界级音乐家来浦江音乐学院，张校长是打着狠狠宣传一波的算盘来着。他连学院报社的小记者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交响乐团这边一演奏完，就上去找那些世界级音乐家提一些类似：“您觉得今天的演奏怎么样？”“您觉得浦江音乐学院的学院之中有可造之材吗”之类的问题。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只要浦江音乐学院的交响乐团这边不出大的纰漏，那些世界级音乐家肯定多少是要给点面子的。无论学院这边真正的演奏水平怎么样，就算只是敷衍，张校长觉得总是能从对方嘴里听到几句好话的。 到时候再把采访的内容包装包装，好好一宣传，这不就变成“世界级音乐学家看好浦江音乐学院未来”了吗？ 只可惜，小提琴首席这一下掉链子，把张校长的如意算盘砸了个粉碎。 这交响乐团的演奏，连五分钟都还没到，就出了这么打纰漏，就算是学院校报的记着再怎么巧舌如簧，再怎么能说会道，再怎么厚脸皮也没用了啊！ 人家就算是想给你面子，夸你两句，这都不知道从何夸起啊！ 主席台上，音乐家们也忍不住小声议论。他们当然也清楚，自己给了这些学生很大的压力。这个世界上本来也没有多少学生能够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还从容自若的。 不过，浦江交响乐团的学生居然连最开始的两分钟都没撑过去，这就让这些音乐家们有点尴尬了。 过了一会儿，张校长总算是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他赶紧推了推身边的助手。助手连忙走上台去，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我们的演奏设备好像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请大家稍等片刻，我们很快就会恢复设备，请大家继续欣赏今天的演奏会。” 主席台上，一群音乐家们在经过一阵小声的议论之后，倒是也没有为难张校长。 毕竟他们今天是为了莫扎特而来的。莫扎特与白君文的交情人所皆知，而白君文又是浦江音乐学院的毕业生。所以，尽管他们对浦江音乐学院的交响乐演奏没有任何兴趣，但是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好吧，让我们重新开始。”很快，伊斯特就对助手点了点头。 助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跑到交响乐团的导师面前交代了几句。很快，交响乐团就重新开始演奏起来。 不过，原本的艾哈德第二交响曲却被取消了，换成了另外一首艾哈德的钢琴协奏曲。 有了刚才出现的重大失误，浦江音乐学院交响乐团的学生们在演奏的时候显然变得更加紧张了。在演奏中展现出高水平什么的肯定是不用指望了。甚至在接下来的演奏中，交响乐团的学生们几乎都是频频出错。很多在平常的演奏中几乎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小失误，居然都在这场演奏会中上演了一次。整场演奏会的效果，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不过，众人大约也是吸取了最开始那名小提琴首席的教训的缘故，倒是没有再出现演出中断这样重大的事故，好歹是磕磕绊绊的把接下来应该演奏的几个曲目给演奏完了。但是原本应该总时长达到两个小时的演奏会，总共也就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就草草收场了。 可怜浦江音乐学院宣传部的几个小姑娘，在听完演奏会之后都已经傻掉了。她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上去采访那些世界级的音乐家对这场演奏会有什么看法。 最后，还是张校长亲自上前去寒暄了几句。但是这些音乐家们可有很多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这场演奏会实在是太糟糕了。尽管他们很给面子的听完了正常演奏会，但是还想要让他们说出什么夸奖的话，那可就真的是完全没可能了。 况且，其中很多人本身在听完这场音乐会之后，就十分恼火的觉得，张校长完全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而且，尤其是其中两位最严厉的音乐家，更是十分傲慢的对张校长说道：“张校长，我认为贵校的交响乐团严重缺乏锻炼。虽然我可以理解学生在进行正式演出时必然会产生的紧张情绪，但是紧张并不是失误的借口。我认为，这场失败的演奏会是因为贵校在教育工作中出现了重大的失误。另外贵校的学生缺乏成为音乐家的天赋，更没有做好演奏的准备。” “哎哎……是是。”这些音乐家本身就是张校长惹不起的大佬，而且这场漏洞百出的演出过后，张校长自己都觉得抬不起头来，就更说不上在这些大佬们面前维护学生的面子了。 第三四一章 泡妞高手莫扎特（上） 两名世界级的音乐家大佬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张校长给喷了个体无完肤。 张校长自然是唯唯诺诺，在这两位眼里不揉沙子的大佬面前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甭管人家怎么喷，谁让浦江音乐学院这边自己不争气呢？ 旁边的另外二十几位音乐家虽然没有跟着把张校长也喷一遍，但他们也只是冷眼旁观，丝毫没有给张校长解围的意思。 事实上，这二十来位音乐家对于同伴出面喷张校长这件事，完全就是乐观其成的态度。 因为他们虽然是千里迢迢跑来拜访莫扎特的，但是莫扎特的态度，实在是让他们觉得太过傲慢了。 好歹他们也都是一群世界级的音乐家，在绝大部分场合下，他们才是那个被人追捧奉承的那个人。可莫扎特这儿倒好，他们主动找上门来，可三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最后就算是见了面，居然还是有条件的！这当然让音乐家们很不爽。 而现在那两名音乐家对浦江音乐学院交响乐团严厉的批评，在其他音乐家们看来，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大大的杀了一番这位“莫扎特”小朋友的威风。 “白，这些家伙好像有点过分了哦。”莫扎特并不是傻瓜。恰恰相反，他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可以从这些音乐家们的表现中，感觉到他们对自己透露出来的打压意味。 “嗯。呵呵，他们这是杀鸡给猴看呢。”白君文也点点头，看了一眼台上已经羞愧到满脸通红，甚至连眼圈都有点发红的那位小提琴首席。 这位浦江音乐学院的小提琴首席，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国际上，这似乎也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了。很多乐团的小提琴首席，都是漂亮的女孩子。 从这位小提琴首席的打扮和气质上能看得出来，平常的时候，她应该也是一个很有自信很要强的女孩子。但是这一次的失误，给她带来的打击却太大了。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世界级音乐家的面，丢了母校的脸，女孩甚至用不着别人批评，她就已经非常自责了。 而现在那两名音乐家还在不依不饶的对着张校长狂喷，女孩听着心里就更加难过了。很快，女孩的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 不过，在场的音乐家们谁都没注意到这一点。因为浦江音乐学院的交响乐团本来就不是他们关注的焦点。即便是现在因为对方的演奏而提出批评，可他们的关注点也并没有落在这支交响乐团的身上。 但白君文和莫扎特两人却注意到了在舞台上那位小提琴首席的眼泪。 “我现在已经觉得他们很过分了。”莫扎特摸了摸下巴，“让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哭泣，是很不绅士的行为。” “嗯。”白君文站起身来，已经准备去与那两个还在喋喋不休的音乐家交涉一下了。 不过，莫扎特却拽住了白君文。他的眼睛里闪着满是兴趣的光芒“白，我已经想到应该怎么做了。让我来与他们交涉吧。” “当然可以。”白君文看到莫扎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这位老朋友肯定是要变着法儿的给那位学妹出气了。 于是，白君文缓缓坐下，莫扎特站起身来。 正如之前所说，主席台上的那些音乐家们关注的焦点一直都在莫扎特身上。他这一起身，音乐家们便立刻都注意到了。 原本正在对着张校长狂喷不止的两名音乐家也停止了言语。他们一齐转过身来，用炙热的眼神盯住了莫扎特。 “呵呵，各位前辈，大师。我叫莫扎特。我有理由相信，各位这一次来到浦江学院，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莫扎特也从来都不是一个谦逊的人，他笑着走上前去，对着二十来位世界级音乐家做了个相当臭屁的自我介绍。 “莫扎特先生，我确实是为你而来。几天之前，柯蒂斯音乐学院的施耐德先生给我们发来了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便是你的一次小提琴演奏。必须要承认。这是我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为华丽的小提琴表演。尤其是当我知道你所表演的小提琴曲目，还是你原创的作品之后，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你见上一面。我相信，在场的诸位也都是带着与我同样的理由来到华夏的。” “没错。莫扎特先生的小提琴演奏的确令人叹为观止。我对莫扎特先生的经历充满了好奇。当然，我同时还想要邀请莫扎特先生前往德国，参加一场我们柏林爱乐乐团即将举行的演出。” “莫扎特先生，我代表慕尼黑音乐学院，向您发出邀请。我们希望您能够前往慕尼黑音乐学院进行一次学术交流。” 在莫扎特主动站出来之后，一曲音乐家马上拿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态度，态度热情的简直要将人融化。 “我很感激诸位的厚爱。不过，现在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要做，各位能稍等我片刻吗？”莫扎特说着，便将一群音乐家晾在那里，快步走到那名正在流泪的女孩子面前。 “不要哭。你刚才的演奏虽然有很多瑕疵，但是我能够听出你对音乐的热情。”莫扎特将一张纸巾递给女孩，笑着对她说道，“不要听信他们刚才的话。你在音乐上绝非没有天赋。你只是还不够自信，另外也受到了一些不必要的干扰而已。” 女孩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充满感激的看着莫扎特。 刚才那些音乐家对莫扎特的热情，她可是全都看到了。而且刚才那些音乐家所说的话，她也完全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在那些音乐家心中，莫扎特是有足够的资格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但是，莫扎特现在给她的评价，却与那些音乐家完全不同。 甚至可以说，莫扎特这样的说法，几乎就是在直接打刚才对张校长一通狂喷的那两名音乐家的脸了！ 果然，刚才开口的那两名音乐家立刻就不干了。尽管他们的确是为了邀请莫扎特而来的，但是邀请归邀请，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名誉，他们还是不可能会退让的。 。 第三四二章 泡妞高手莫扎特（下） “莫扎特先生，虽然我很尊敬您在音乐上的天赋与成就，但是您刚才的话我不能同意。”对莫扎特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两位狂喷张校长的音乐家之一。 这位音乐家看上去大约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在这么一大群音乐家中间，看上去是相当年轻的。 莫扎特当然不认识这位音乐家，但一旁的白君文却是认识的。这位音乐家名叫欧拉，与梦境世界中那位著名的数学家同名，而且也同样是瑞士人。 尽管这位欧拉在数学上可能没有什么天赋，但是他在音乐方面的天赋，也可以算得上是欧洲顶尖的天才之一了。 欧拉在钢琴和小提琴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年仅四十岁就已经是维也纳交响乐团的钢琴首席。而且，他在欧洲还进行过几次巡回演出，都取得了相当轰动的效果。 白君文也要承认，在这个时代，也就是因为古典乐在大众心中的地位被流行乐取代了，否则的话，欧拉肯定会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音乐明星之一。地位甚至可能足以比肩梦境世界中的李斯特。 年纪轻轻（与其他的著名音乐家相比）就已经取得了这样举世瞩目的成就，欧拉毫无疑问也是骄傲的。 所以尽管欧拉对莫扎特的天赋也极为欣赏，但是他到目前为止也仅仅就只是“欣赏”而已。在欧拉看来，莫扎特的那一首小提琴协奏曲尽管的确非常出色，但是他自己也未必就写不出来水准差不多的作品！而且最重要的是，欧拉本身是一位标准的学院派出身的音乐家，对于“野路子”他是不太看得上眼的。 而莫扎特却偏偏又仿佛是突然从平地里长出来的一样，看上去三十多岁接近四十岁的年纪，却没有任何在高等音乐学院接受教育的经历，同时以往也没有任何名气，更没有任何出色的作品面世。 这就让欧拉下意识的对莫扎特产生了一些偏见。甚至，欧拉有时候都有些怀疑，这个莫扎特与白君文的关系那么好，他拿出来的那首小提琴协奏曲，是不是干脆就是白君文写的，只不过是为了创造一些“节目效果”所以才伪称为莫扎特的作品！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欧拉对莫扎特的驳斥忍气吞声，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莫扎特先生，我不知道您刚才所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心实意。但是我认为一名音乐家最重要的素质就是诚实。尤其是在对待音乐的时候。我们必须要诚实。我也承认，这位浦江音乐学院的小提琴首席是一位很美丽的女士。如果我刚才的话伤到她的自尊心，我可以向她道歉。但是我不能容忍您在音乐上对她进行欺骗。这只会毁掉一个人的未来。”欧拉看着莫扎特，带着一副仿佛教授教学生一样的表情。 “呵呵，这位先生您是？” “我叫欧拉。” “哦，欧拉先生。幸会。”莫扎特笑着笑了笑，“你说我会毁掉她的未来。这可是很严厉的指责，让我诚惶诚恐。不过，在仔细考虑过后，我觉得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我不知道你到底认为我在哪一方面对这位小姐进行了欺骗？” “音乐的天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在很多方面，音乐就像是数学。虽然我也觉得非常遗憾，但是很多时候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只有天才才能触及的领域。平庸者无论如何努力，如果没有办法意识到自己的平庸，那么就只能收获痛苦。”欧拉指了一下旁边的首席妹子，然后摊开手说道，“很可惜，她就是一位天赋平庸的乐手。如果你给她虚假的希望，只会让她在未来承受更多的痛苦，同时却一无所获。” 这位首席妹子当然也是知道欧拉是什么人的。看到莫扎特竟然为了自己与这位古典音乐界的顶尖大佬产生了如此激烈的冲突，首席妹子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尤其是欧拉这样的顶尖大佬，居然当着自己的老师、同学还有这么多世界级音乐家的面，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没有足够的音乐天赋，这更是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眼泪止不住的又滚落下来。 “欧拉先生，你太过分了。”看到欧拉对一个已经很难过的软妹子穷追不舍，极力打击，莫扎特有点生气了。 “我并没有觉得我哪里过分。”欧拉梗着脖子，不肯在莫扎特面前认输。 “好了好了，欧拉，我们不是来争论的。这位浦江音乐学院的小姐还是有一些天赋的。你也不能完全否认她的能力。尽管她刚才的演奏并不出色，但是能够成为一家在华夏还算不错的音乐学院的首席，足以证明她并不是彻底的平庸之辈。”看到欧拉跟莫扎特杠上了，另外几个音乐家便跑来打圆场。 不过，他们这些打圆场的话不说还好，他们这么一说之后，反倒是更让人听着不舒服了。虽然他们表面上似乎是在劝说欧拉，但无论语气还是言语，都是摆明了更加认可欧拉的判断。只不过是因为不想和莫扎特闹僵，所以才让欧拉换一种更加委婉的说法而已。 “看起来，我和各位在这件事上是没有办法达成一致了。”莫扎特摇了摇头，“刚才这位小姐的演奏我也听了。我认为，她拥有的天赋并不比在座的大多数人差。尽管她现在的演奏可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瑕疵，但是只要能够接受正确的指导。她仍然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音乐家。” 莫扎特的话让一群上来打圆场的音乐家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自己说刚才的那番话，已经足够给莫扎特面子了。可是这小子居然一点也不领情！ “呵呵！”欧拉更是十分干脆的嘲笑起来。这让背后的女生格外受伤。无论如何，被人当面否定的滋味都不可能好受。 “看起来，你们并不相信我的话。”莫扎特却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不妨我们来打个赌吧。” 第三四三章 刺激的赌局 打赌？莫扎特这两个字一出口，在场的音乐家们大多数都是不惊反喜，眼前一亮。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邀请莫扎特的大好机会！ “莫扎特先生，不知道你想要进行一场怎么样的赌局呢？”其中一名音乐家忍不住向莫扎特问道。 “当然是一场非常正式和认真的赌局。”莫扎特说道，“我认为，我们对这位小姐音乐天赋的分歧，并不是源于眼光，而是源于我们对音乐本质的认识。这是理念上的争议。所以，我们就以这位小姐的音乐天赋来打个赌吧。在一个月之内，我会向诸位证明我刚才所说的话，这位小姐的音乐天赋并不比诸位所认为的任何一个天才差。” “那么，你要如何证明这一点？” “呵呵，很简单。我们可以借用一下白的舞台。华夏好声音，这是现在整个中国最为瞩目的舞台。我们就在这个舞台上分个高下。白，相信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白君文笑着点头。莫扎特与白君文两个人的默契，就像是合作过几十年的搭档一样。莫扎特的想法白君文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借助华夏好声音的舞台，让浦江音乐学院的小提琴首席与这些世界级的音乐家们来一场对决，这可是一石不知道多少鸟的好事！不仅仅是华夏好声音会因此而得到惊人的关注度，莫扎特本人、这位浦江音乐学院的学妹，甚至是浦江音乐学院本身，都会因此而一夜成名！ 白君文除非是傻了，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当然，如果到了比赛的时候，浦江音乐学院的这位小师妹真的来个一败涂地，甚至再出现类似今天这样的重大失误，那么这场比赛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会是令人难以承受的。 不过，白君文对莫扎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这位可是梦境世界中整个人类历史上最出色的音乐天才！白君文相信莫扎特绝不会无的放矢，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向这些音乐家提出打赌。 而周围的那些音乐家们又不知道莫扎特是什么人！在现在的他们看来，莫扎特就是一个才华横溢，但是却因为自己的才华而膨胀到快没边了的臭小子！ ——嗯，没错。尽管莫扎特已经三十多岁快四十了，但他的年纪可比在场这些音乐家都要小多了。这些音乐家们自然想不到这位可是来自几百年前的超级老前辈。 于是，音乐家们对莫扎特提出的赌局也十分有兴趣。 “那么，莫扎特先生想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决定胜负呢？一场个人独奏的音乐会吗？”欧拉则是其中最有兴趣的一个。他现在看着莫扎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就像狠狠的打压一下莫扎特嚣张的气焰。 老实说，这也很正常。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一山不容二虎。两位音乐界的天才碰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会发生激烈的碰撞也是理所当然的。 “呵呵，如果诸位关注过华夏好声音的节目，自然就会知道，这个舞台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舞台。音乐，始终是奉献给听众的礼物。所以，我想要说的就是，我们可以借助华夏好声音的舞台，用这个舞台的方式，进行一场比赛。你们可以随意邀请任何年纪不超过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来参加。让他们在舞台上演奏。而我会对这位小姐进行训练和指导。一个月之后，我们可以看看，这位小姐的音乐天赋，究竟能不能征服观众。” “你的意思是，可以随意邀请任何人来参加，只要不超过二十二岁？”欧拉听到莫扎特的这几句话，不由带上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当然。”莫扎特信心十足的点头。 “呵呵，莫扎特先生，你未免也太过自大了。”欧拉再次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到底从这位小姐身上看到了什么样的闪光点。但是在我看来，你现在所开出来的挑战条件，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无论是巴黎音乐学院、慕尼黑音乐学院还是维也纳音乐学院，我随便找一个人来，这位小姐都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对你们来说，那不是很好吗？”莫扎特也接着说道，“如果她真的输了，那么就证明我对于音乐的理念的确是错误的，或者至少是有瑕疵的。那么我自然应该向代表着正确的诸位学习。这不正是各位这一次来华夏的目的吗？” “莫扎特先生的意思是，如果这场赌局你输了，你就会接受我们的邀请？”这一次，对这场赌局感兴趣的人就已经不仅仅只是欧拉一个了。 “当然。”莫扎特笑着点头说道。 “那么，莫扎特先生您如果真的输掉赌局，打算接受谁的邀请呢？我们这里可是有整整二十四个人。莫扎特先生您恐怕没办法一次接受所有人的邀请吧？” “很简单啊。如果真的输掉赌局，那么首先是证明我肯定错了。那么，我当然是要向音乐理念最先进，最正确的那个人学习。如果你们看过华夏好声音节目就会知道，我们完全可以在一期节目中决出一位最终的胜者。那么这位胜者的导师，自然就是我要学习的目标了。” “哦！这似乎真的是一个好办法！”包括欧拉在内，所有的音乐家都笑了。 莫扎特提出的这个办法，简直就是正中他们的下怀。正如之前欧拉所说的那样，尽管浦江音乐学院现在在国际上也有一点微薄的名声，但是与维也纳音乐学院、斯图加特音乐学院、柯蒂斯音乐学院之类声名显赫的世界级音乐学院，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区区一个浦江音乐学院的小提琴首席，摆在全世界二十二岁以下的音乐天才中间，也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已经完全不是简单的指导能够抹平的了。 而眼前这些世界级的音乐家，他们想要从那些音乐学院里找一位天才音乐家来担任他们的学员，简直不要太简单！ 。 第三四四章 分析猜测 “既然各位都没有异议，那我们就这么决定吧。一个月之后，我们就在这座城市，在华夏现在最受人瞩目的舞台上一决胜负。白，这样的一期特别节目，你可以帮忙安排吗？”莫扎特向白君文问道。 “当然。”白君文笑着点点头。莫扎特的这个提议，白君文显然不可能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诸位，那我们就一言为定。”看了看周围那些音乐家的表情，莫扎特最终一锤定音的将这场赌局定了下来。 音乐家们自然都是无话可说了。对他们来说，这个赌局实在是太有利了。甚至有利到了他们都觉得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陷阱的程度。 “你们觉得，莫扎特提出这场赌局是什么意思？”在离开浦江音乐学院的路上，伊斯特就忍不住又和弗莱曼走到一起，小声向他问道，“你不觉得，莫扎特的条件对他来说太不利了吗？这场赌局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取胜的可能。你说，莫扎特提出的这场赌局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呵呵，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位小姐的水准的确正如欧拉所说的一样，并不能达到一名优秀音乐家的标准。在欧洲，比那位小姐水准高的同龄人至少有一万人。比那位小姐的水准高出整整一个档次的，也至少有一千人。” “是啊，那么莫扎特到底是为什么要提出这场赌局呢？”伊斯特说道这里，觉得自己更不明白了。 “或许，他只是在给白的节目和他自己造势而已。”弗莱曼想了想说道，“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对莫扎特的目的理解错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为那些小姐出头。当然，或许他也的确有这个打算，但这并非是他全部的目的，或者说主要的目的。我们都知道，莫扎特今年已经快要四十岁了。他很有天赋，很有才华，但是在世界上，他的名声却是零。对于一名音乐家来说，这是很不利的。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在这个世界上，音乐界仍然是一个论资排辈的地方。即便是以白的天赋，他仍然没有办法在十年之内成为世界上最有权威的那个音乐家。莫扎特的野心如果与他的才华相符的话，我认为莫扎特现在急于成名，是一件完全可以理解的事。” “的确如此。”伊斯特听到这里，立刻赞同的点头道，“我先前也想这么说来着。莫扎特如果不是急于出名，以他这样的才华，现在应该是前往维也纳、慕尼黑或者纽约游学，尝试加入那些真正有历史的乐团，而不是将他的时间和天赋浪费在一款综艺节目里。” “没错。明白了这一点，莫扎特提出的赌局就很容易理解了。华夏好声音固然是在华夏极为出名的综艺节目，但是这款综艺节目显然是没有办法满足莫扎特的全部野心的。以莫扎特的才华，他会甘心只做一个综艺明星吗？不会的！”弗莱曼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华夏好声音这个节目，最多只是莫扎特野心的第一步而已。而我们的出现，让莫扎特看到了机会。这场赌局，莫扎特本身就是站在不败之地。如果他赢了，固然是踩着我们的肩膀获取惊人的名声。可即便他输了又怎么样？莫扎特根本不需要战胜我们！他只需要在这场赌局中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让那位小姐表现出过得去的水准，就已经达到了目的。能够与这么多音乐家同台竞技，甚至表现出不俗的水准，莫扎特会得到巨大的名声，同时还可以跳出华夏，真正站到世界的舞台上。” 弗莱曼的分析让伊斯特忍不住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伊斯特觉得弗莱曼的分析简直太精彩了，丝丝入扣的逻辑推理简直就像是一位名侦探。 “或许，这也是施耐德打电话给我们的原因。他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天才，所以不忍心看到这个天才沉沦在的海洋里。我们必须要战胜莫扎特，这是为了拯救他。”伊斯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都带上了圣洁宛若天使般的光芒。 回到酒店之后，充满使命感的伊斯特与弗莱曼两人立刻行动起来，两人几乎都是第一时间将电话打回了欧洲，打到了他们认识的几位老朋友那里。 当然，行动起来的音乐家肯定不止是伊斯特和弗莱曼两个。收到施耐德邀请的所有音乐家，几乎都是第一时间就开始去物色一个月之后 巴黎音乐学院，斯图加特音乐学院、维也纳音乐学院……在白君文这个世界中，音乐世界里名声最为显赫的这些音乐学院的教授们，全都接到了无数的电话。 让这些教授们吃惊的是，这些电话并非来自一人，而是来自几乎是大半个世界的著名音乐家。而他们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要人！ …… “喂，你们听说了吗？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乐理系和演奏系的几位教授都在疯了一样的满学院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当然是找优秀的音乐天才了。不过，就是不知道教授们为什么突然之间要找人。” “嘿嘿！你们也太后知后觉了吧？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吗？” “威廉，你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当然了。告诉你们吧，我不但知道几位教授为什么要找人。而且我还知道，现在在找人的不仅仅是咱们巴黎音乐学院。维也纳音乐学院、斯图加特音乐学院……整个欧洲甚至美国的音乐学院都在找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威廉，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一个看上去青春靓丽的女生对威廉说道。 “好好，我说我说。教授们找人，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拒绝的前辈、甚至是他们的老师亲自给他们打电话过来要人！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世界级的音乐家。伊斯特、弗莱曼、欧拉……嘿嘿，随便说几个名字，就是如雷贯耳对不对？” “嗯嗯嗯！”后面的几个学员拼命点头，愈发好奇的看向威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 第三四五章 影响扩散 “这些世界级的音乐家，似乎是答应了跟什么人进行一场赌局。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非常清楚。我只是听莱利教授说，他们每个人都打算收一名弟子，经过大约四周的特训之后，让这名弟子在一款综艺节目上代表他参加比赛。参加这场比赛的世界级音乐家足有二、三十位！你们想想吧，到时候会是多么轰动的场面！” 威廉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而听威廉说完的几个人早已经是怦然心动了。 不需要威廉继续向下解释。身为巴黎音乐学院的学生，他们怎么可能不能理解这件事中到底会有多大的好处？ 成为一名世界级音乐家认可的弟子，跟着他进行为期四个星期的特别训练，光是这两条，就已经足够让各大音乐学院的学生们抢破头了！ 尽管类似巴黎音乐学院、维也纳音乐学院这些学校的学生，几乎个个都是音乐家苗子，而且他们的老师也都绝非等闲之辈。可是，就算是他们而言，一个追随世界级音乐家一个月，进行单独指导的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这还仅仅只是明面上的好处。背后的好处就更不用提了！对于任何一个有志于从事音乐行业的年轻人来说，他们都不会不明白成为一个世界级音乐家的弟子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能够得到数不尽的演奏机会。在任何场合都会因为自己老师的名声而被人高看一眼。在同龄人中，可以说直接就领先了一大步！ “威廉，你是不是已经被莱利教授选中了？”看到威廉的表情，女生突然大声问道。 “是的。我已经得到了莱利老师的推荐，与德斯特罗夫先生进行了一些交流。德斯特罗夫先生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明天我就会启程前往华夏，与德斯特罗夫先生见面。”威廉带着点得意，也带着点期待的点头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嫉妒我。据我所知，拜托莱利教授推荐人选的音乐家绝不只是德斯特罗夫先生一个人。至少还有两三位大名鼎鼎的音乐家在等着能让他们称心如意的弟子。如果你们有想法的话，尽快去找莱利教授自荐。说不准也能得到一个机会呢？” “我这就去找莱利教授。”不等威廉的话说完，那个女生就已经一下站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向莱利教授的办公室跑去。 …… 类似这样的对话，在全世界各大音乐学院中都在同时上演着。可以说，莫扎特提出的一场赌局，不知不觉间居然在全世界的古典乐圈子都掀起了一场不小的波澜。 甚至，就连柯蒂斯音乐学院也受到了波及。 施耐德最近这段时间的心情很不错。自从给自己那帮子朋友发了邮件之后，他就一直处于一种等着看好戏的状态。 这年头互联网实在是太发达了，就算是那些音乐家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前往华夏，但是在施耐德有心的打听之下，他还是很快就知道，收到了自己邮件的那些朋友，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部都跑到华夏集合了。 这让施耐德有种阴谋得逞的快感。 所以，这几天施耐德在学校里的时候，连走路都是带着风的。甚至让克里斯蒂安院长看到的时候，都觉得惊愕不已，差点就以为施耐德这老头跑到华夏一趟之后突然转了性。 不过这一天，当施耐德正在前往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路边上的几个学生正在议论什么竞争名额，组织比赛，去华夏之类的话题…… 施耐德现在对竞争、比赛、华夏这些歌字眼相当敏感，顿时就把耳朵竖起来了。他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就跟在几个学生后面。 没多久，施耐德就从那几个学生嘴里听明白了。 这几个学生是在议论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学校里的好些位教授都接到了电话，要他们物色一些出色的学生，让他们前往华夏，替施耐德的老朋友们参加比赛！ 而且，比赛的内容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发酵之后，也已经不再是秘密了。那几个正在议论这件事的学生就像卖弄一样说得清清楚楚。 “什么？跟莫扎特那小子，借用华夏好声音的舞台，用华夏好声音的规则进行一场公平的比赛？”施耐德听到这里顿时就连眉毛都竖起来了。 施耐德给老朋友们发邮件，的确是想要煽风点火，在给老朋友们制造一点乐子的同时，也试试看能不能给莫扎特一点压力，让他回心转意，从音乐的“邪道”上转回“正道。” 可是施耐德万万没想到，自己煽风点的这把火，居然烧到自己家后院来了！ 柯蒂斯音乐学院现在很多学生也都无心听课了，注意力全都被这场由他施耐德和莫扎特两个人挑起来的大戏给吸引了。 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这把火非但完全没有熄灭的意思，反倒是愈烧愈旺了！ 要知道，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媒体的力量都是无穷的。莫扎特单挑差不多半个世界的著名音乐家这么大的事，在各大音乐学院沸沸扬扬的都闹了四五天了，媒体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要知道，与梦境世界相比，这个世界的古典乐音乐圈本来在知名度和大众的接受程度上本来就要更高一些。而莫扎特所提出的这场赌局，噱头又实在是太足了，就算是白痴也能感觉到这是个超大的新闻热点。 所以，媒体不关注这件事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很快，大量的媒体就介入进来，开始对这件事进行了成篇垒牍的报道。 随着媒体不断炒作这件事的热度，全世界的各大音乐学院都被卷了进来。而这场赌局的给人的感觉，在媒体的渲染之下也渐渐开始有些变了味道了。 本来，这只是一场莫扎特与世界著名音乐家们的理念之争。可是，谁让那些音乐家差不多把全世界的各大音乐学院全都给扯进来了呢？ 而且，这些音乐学院在这场赌局中，本身还不能算是一伙的！它们彼此之间，也要分出个胜负来！这一下，热闹可就大了！ 第三四六章 出奇制胜 正所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尽管在平时，世界上最强的这些音乐学院看上去彼此之间还是一团和气。但是你要说这些音乐学院彼此之间没有一点别苗头的意思，那恐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这个世界上，欧美和亚洲都有大量声名显赫的音乐学院，但究竟谁才是世界第一，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谁把这些世界级的音乐学院组织起来，让它们来个大比武，决出谁才是真正的世界第一。 但是现在莫扎特误打误撞之下，居然弄出了这么一个极具戏剧性的结果来！ 相对于巴黎音乐学院、柯蒂斯音乐学院等等这些世界级的音乐学院而言，莫扎特在这个世界的名声完全就是不值一提。 而这一次的赌局之中，几乎全世界所有最出名的音乐学院都被牵扯了进去。那些世界级音乐家在挑人的时候，可是优中选优的，不是最出色的人才，他们根本就看不上眼。 所以媒体报道这一次的赌局时，莫扎特就有意无意的被人为的忽略了。反倒是各大音乐学院最优秀的学员汇聚一堂，将要在二十几位世界级音乐家的亲自指导下一决雌雄的事，被广大媒体大肆宣扬。 结果，这场由莫扎特引起的赌局，就这么变成了全世界音乐学院之间的大比拼！ 而在媒体的大肆报道之下，这场赌局很快又再次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为什么？ 很简单，既然这场赌局，是全世界最强音乐学院之间的拼斗，那么换句话说，只有参与到其中的音乐学院，才能说自己有资格被称为世界最顶级的音乐学院喽！ 于是乎，那些本来没有收到邀请，却又自认为是世界顶尖音乐学院的学校也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主动找人、托关系，给参加了这一次赌局的音乐家们打电话，主动向他们推销自己学院中最优秀的学生。 必须要说的是，甭管这些音乐学院是不是真的有世界顶级的水准，但是他们敢自称世界顶级，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从整个学院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天才，也绝非平庸之辈。 在经过毛遂自荐之后，其中还真的颇有几人被那些音乐家选中，成为了加入这场赌局的天才。 而那些成功跻身赌局的音乐学院，自然也是得意洋洋，在学校内和媒体上也跟着大肆宣扬自己的学员得到认可，成功跻身世界最强音乐学院之争的事情。 …… 总之，在莫扎特提出了赌局之后的一个星期里，这场赌局在全世界范围内所掀起的热潮，简直让莫扎特这个始作俑者都吃惊不已。 “白，你说，我是不是把事情搞得太大了？”莫扎特一边熟练的浏览着网络上连篇累牍的关于几周之后那场赌局的报道，一边下意识的咂了咂嘴，向白君文问道。 尽管莫扎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但是这个世界的媒体力量，却是莫扎特熟悉的那个时代所远远不能企及的。莫扎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只是突发奇想的一个主意，居然会把几乎大半个世界的音乐圈都个拖下了水。 “的确是搞得有点大。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白君文听到莫扎特的话，不由笑了起来，“你觉得你兜不住？赢不了那些音乐家？” “我会兜不住？我会输？”一说到音乐上的能力问题，莫扎特立刻就变得信心十足，他傲气十足的撇了撇嘴，“别说是那些人每人收一个弟子了。就算是他们二十个人一起收一个弟子，我也不会输。” “哦？这么自信？对了，我那个师妹，你已经开始训练她了？”白君文好奇的问道。尽管白君文对莫扎特同样充满信心，不过白君文还是很好奇，莫扎特到底有什么打算。 毕竟从实力上来说，白君文也必须要承认，自己的那位师妹的确称不上是什么特别的天才。她在音乐上有一定的天赋，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即便与谭晓雅相比，她也是有差距的。更不要说与那些从世界最著名的音乐学院中精挑细选出来，几乎本身就已经具备了成为真正音乐家的一切素质的天才相比了。 “我还没有开始训练她。”莫扎特却是再次理所当然的答道，“我怎么可能会占那些晚辈们的便宜呢？他们邀请的学员还没有赶到，如果我现在就开始训练我的学员，不是等于作弊吗？” “晚辈……好吧。”白君文对莫扎特的称呼很无语，不过仔细想了想，倒是觉得莫扎特说的也没啥问题。 莫扎特本身就是古典乐的古典主义向浪漫主义过渡时期那个时代的音乐家。就算是放在白君文这个世界，也差不多是十八世纪前叶的古人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莫扎特将现代的音乐家统统称为晚辈那是毫无问题的。 “我其实挺好奇的。他们这次可是都动了真格的了。刚才的报道你也看过了，这次来参加比赛的人，全部都是世界级音乐学院的学员。其中有很多人，都是在大型乐团有过演出经验，甚至是有过演奏会经验的天才。你到底打算怎么赢？” “呵呵，很简单啊，出奇制胜。”莫扎特笑呵呵的说道。 “出奇？”白君文有些疑惑，“你是想要用原创作品取胜吗？但是我觉得，这一次来参加比赛的学员中间，带着原创作品来参加比赛的绝不会是少数。虽然我相信你的作品，质量上一定能够更胜一筹。但是作品质量上的差距，现场的观众可未必就能一下子感觉出来。” “原创只是一个部分。最终的关键，还是要出‘奇‘制胜。”莫扎特着重强调了这个‘奇’字。 “对于华夏好声音这个节目，和这个节目之中观众所喜欢的东西，我知道你是占了绝对优势的。不过，如果你是想要拿出中国风一类的东西来征服观众，凭着这方面的优势取胜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那些音乐家们怕是不会很服气。”白君文又忍不住提醒道。 “呵呵，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莫扎特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 第三四七章 冯安世的复仇（上） 既然莫扎特看上去信心十足的样子，还说了“大大的惊喜”这样的话，白君文自然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于是，白君文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向莫扎特继续追问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莫扎特的赌局依旧在全世界越炒越热。甚至就连流行音乐圈也有不少人被卷入其中——毕竟流行乐圈子里，也有很多明星大腕是那些知名音乐学院毕业的毕业生。 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将他们牵扯进来炒热度的机会。很多明星都被问到的一个问题就是：你们觉得哪一家学院会在这次的比赛中取胜。 这些明星们的答案自然是五花八门，说哪一家的都有。尤其是本身就是知名音乐学院毕业的那些明星，一个个都力挺自己的母校。 不过在这些答复之中，莫扎特和浦江音乐学院显然是不会被任何人提及的。 当然，与媒体有关的这些事情，白君文一时半会的还接触不到。因为在答应了莫扎特一个月之后为他举办这一期特别节目之后，白君文很快就找上了冯安世。 尽管华夏好声音已经是一档非常成熟的综艺节目了，但是想要在一个月之内开始录制一期特别节目，仍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当白君文将这件事告诉冯安世的时候，冯安世的第一反应就是摇着头对白君文说：“胡闹！太胡闹了。” “我也知道我当时答应的是有点冲动了。不过，当时的情况你是没看到。莫扎特把那帮音乐家的情绪都给激起来了。这种机会可不多。如果我当时不一口答应下来，等那些音乐家都冷静下来了。咱们想要邀请人家拉人来参加咱们的节目，恐怕人家也未必愿意了。”白君文厚着脸皮对冯安世笑。 “唉！”冯安世先叹了口气，然后也忍不住笑了，“我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二十几个世界级音乐家主动来参加节目！确实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对啊对啊！咱们华夏好声音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冲出国门，走向世界啦。最近的国际新闻你看了没？差不多大半个世界的音乐圈都在讨论莫扎特这场赌局了。所以，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这期节目给撑起来啊。” “嗯，我肯定竭尽全力！”冯安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光芒，用力点了点头。 到现在为止，华夏好声音已经播出了五期节目，反响非常好！可以说是超出预料之外的好！《华夏好声音》这档节目在网络上所取得的巨大成功，已经引起了各大电视台极大的兴趣。 冯安世作为这档节目的总导演以及第一负责人，当然不仅仅只是担负着拍摄和制作节目的任务。包括节目本身的运营以及商业运作，冯安世也是拥有着极大权力的。 可以说，在白君文基本上只是当个甩手掌柜的情况下，冯安世基本上就是在《华夏好声音》这档节目中拥有最大权力的那个人。 《华夏好声音》目前仍然只是在蛙蛙网上独家播出，没有与任何电视台合作！ 不过，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蛙蛙网根本就一点没有把这款火遍全国的综艺节目永远捏在手里的意思！ 因为《华夏好声音》这档综艺节目，本身就是要为蛙蛙网的大战略服务的。它是蛙蛙网充满野心的“大生态圈”战略中重要的一环！ 如果有机会的话，蛙蛙网绝不会反对与电视台合作，将这款节目的影响力进一步提高，扩散到传媒领域之中。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包括与《华夏好声音》有联系的东方卫视在内，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至少已经有六七家电视台都找过冯安世，隐隐约约的向他提起了能不能引进这档节目的事情。 对这些电视台，冯安世给出的回答都是统一口径：《华夏好声音》暂时还没有登陆电视台的计划。 这也是冯安世与白君文早先就商量好的。对于《华夏好声音》这档节目，冯安世和白君文都预估过它所能达到的高度。在现在这个阶段，冯安世认为它还远远没有达到自身所能达到的极限。在这个阶段去和电视台谈合作计划，是明显会吃亏的。 不过，随着莫扎特这档子事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巨大的轰动效应，《华夏好声音》的知名度被进一步的推高了。 《华夏好声音》第六期节目的点击量，几乎是比第五期又翻了一倍！就算是蛙蛙网事先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都被第六期的流量爆发给吓了一跳，差点就被搞得服务器宕机。 接下来一周，《华夏好声音》第七期节目，虽然流量比起第六期有所下滑，但是仍然稳定在一个极高的水准上。甚至蛙蛙网的整体流量都被《华夏好声音》这个节目带的上升了一大截！ 《华夏好声音》所引发的“现象级”的流量爆发，再次让那些传媒电视台都坐不住了。 尽管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才被冯安世拒绝过一次。但是众多的电视台还是再次找人情、托关系、用尽一切努力又找到了冯安世。 这一次，冯安世并没有拒绝各大电视台的邀请。 “咦？老冯，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冯安世家里，他的妻子特别奇怪的看到，冯安世居然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家。 这可不是冯安世的习惯。以往冯安世做节目的时候，几乎就是把节目组当成了家。就算是要回家，也从来都是晚上两三点到家，第二天早上五六点就走了，跟家里人连个面都见不着。 “也是工作上的事情。”冯安世对妻子笑了笑说道，“最近节目的点击率不错。几家电视台的人托了人情辗转找上门来。我要是不去见一下，也是在说不过去。所以就去见个面吧。你也打扮一下，带会咱们一起去。” “哦？还要带上我啊？这可真的是奇了怪了。”冯安世的妻子笑着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来找我的电视台里面，还有汉江台。”冯安世笑了笑，很随意似得说道。 第三四八章 冯安世的复仇（中） 当初受了气，然后等到自己飞黄腾达了就千方百计的想要报复回去，并不是君子所为。这一点冯安世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冯安世也曾经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记仇。就算是《华夏好声音》刚一播出，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冯安世也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表现出得意的样子。不要让别人说自己是小人得志。不过，当汉江台真的找上门来的时候，冯安世发现自己终究还不是“圣人”！ 凭良心说，冯安世还真没有过想要刻意刁难汉江台，以报复当初被赶走之仇的意思。不过在听到汉江台找上门来的时候，冯安世心里那种微妙的带着点复仇快意感觉，他骗不了自己。 正是因为担心自己晚上在面对汉江台那位代表的时候不小心失态，冯安世才会特意回来叫上了自己妻子一起。冯安世一直很敬重自己的妻子林淑芬，有她在的时候，冯安世觉得自己的克制力会明显上升几个档次。 林淑芬的梳妆打扮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冯安世夫妻两人就已经坐上了前往餐厅的出租车。 当冯安世两人抵达的时候，就看到餐厅门外有好几个人都站着在等他。 那几个人冯安世都是认识的。就在半个月之前，冯安世才和其中好几个人打过交代。他们都是几家电视台采购部门的人。而站在几个人最靠边缘的位置，笑容里还明显略带着几分尴尬的那一位，冯安世甚至比这几个不久之前刚刚打过交道的人更加熟悉——因为那个人正是汉江台的采购部主任。 冯安世在汉江台曾经一度十分接近电视台二把手的位置，如果他当时能够顺利迈过那道坎的话，以冯安世还不满五十的年岁来说，在他退休之前说不准还有机会尝一尝当台长的滋味。 所以，整个汉江台上上下下，只要是稍有职权的人物，冯安世肯定是没有不熟悉的。 这位采购部主任沈自强在冯安世当初还在汉江台的时候，就算是与冯安世交情还算不错的。后来冯安世离开汉江台，跟这位沈主任也没什么关系。可能正是因为觉得自己与冯安世还算有几分交情，这位沈主任才敢主动来找上冯安世。 看到冯安世带着自己的夫人一起下了车，等在酒店前面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似乎都觉得今天有点不一样，似乎是有戏！ 于是，几人都带上热情的笑容，一齐迎了上来。 “哎，林台长，陈台长，陆主任，沈主任。”冯安世带着礼貌的微笑，向迎上前来的四人点了点头。 等在门口的这四位，两个是副台长，分别来自东方卫视和浙省卫视。另外两位则是苏省和汉江台的采购部门主任。 实际上，在求购《华夏好声音》的卫视转播权这件事上，东方卫视的诚意一直是最足的。毕竟浦江是东方卫视的主场，而《华夏好声音》的舞台也设在浦江。所以东方卫视对这档爆款节目的转播权很有点势在必得的味道。从一开始，东方卫视就一直是这位林副台长在与冯安世交涉。 而浙省卫视与冯安世交涉的时间就比不上东方卫视了。他们是在《华夏好生意》第四期收视率爆发之后才找上冯安世的。而且最开始来的也是采购部主任。不过，要承认浙省卫视的嗅觉很灵。显然是最近《华夏好声音》的热度让他们感觉到了这档节目的潜力，所以在这次交涉的时候，他们主动提升了级别。 苏省台与浙省找上冯安世的时间差不多，一直以来跑腿的也都是那位陆主任。陆主任因为早年曾经与冯安世有过一次合作经历的关系，一直还觉得自己购买《华夏好声音》转播权这件事上比浙省更有优势。但是他这次来了之后，发现浙省台居然弄了个副台长过来，他才感觉到大事不妙。 好在旁边还有个汉江台的沈主任垫底，陆主任的心态还不至于太过崩溃。 沈主任自然知道，今天来的这几位中间，自己的处境是最尴尬的。不过他也有个有点，就是脸皮够厚。 走到冯安世面前之后，不等其他人开口，沈主任就咋咋呼呼的大声说道“哎……冯主任，您这是怎么话说的？别人管我叫沈主任，您怎么能说这话？咱们还跟以前一样，您就叫我老沈，老沈就行啊。” “呵呵，行，那就老沈。你叫我老冯也就行了。主任什么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冯安世笑了笑，几人就一起走进餐厅里。 这几家电视台的人一起找冯安世讨论购买转播权的话题，几位台长、主任之类的自然不可能只是自己一个人来。 陪酒的、拎包的、活络气氛的、能说会道的……差不多十来个人满满当当占了个包间。 大伙儿闲聊了一阵，又说了些不相干的话题。酒过三巡之后，才由东方卫视的林台长第一个点了题。 “冯导，咱们这次找上门来，你也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华夏好声音》的转播权，你这边就给我个准话。是能卖，还是不能卖？要是能卖，那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呵呵，我今天来，确实就是打算给几位一个准话。我跟白君文还有蛙蛙网的陈总认真讨论过着这个问题了。《华夏好声音》的转播权，能卖。不过，国内综艺节目的情况你们应该也很清楚。一旦我们这档节目登上卫星电视，对蛙蛙网的网络播出量肯定会形成巨大的冲击。所以，我们需要有足够的利益回报。” “利益回报？”不止是林台长，酒桌上另外几位能说了算的大佬都认真琢磨了一下冯安世这句话。 “冯导的意思是，你们不止是要钱？” “呵呵，咱们没必要说假话。如果只是要钱的话，那无论卖出什么价，都比不上独播赚钱。”冯安世笑着说道，“我们之所以卖转播权，本质上还是想要借用传媒这个渠道。所以，出售转播权的第一个要去，就是要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 第三四九章 冯安世的复仇（下） 听到冯安世嘴里说出“战略合作伙伴”这个词，在座的几位电视台大佬脸色全都变得有点古怪起来。 主要是这个词儿如果是说用在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上，那还算得上是司空见惯。可是放在一家网络公司和电视台之间，就让人觉得着实有些喜感。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白君文这边的世界新闻界相对比较严肃古板，所以有些字眼在使用的时候也就严谨了很多。 如果是在梦境世界中的话，别说是电视台与it公司之间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了。就算是一家养猪场和一家火腿肠公司，也一样可以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不过显然对于在场的两位台长和两位主任来说，冯安世说出的词语还是带着几分新鲜感的，让他们都情不自禁的觉得有趣起来。 “呵呵，冯导演，你说的这个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我是不太明白啊。”林台长在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就笑呵呵的问道，“无论是你们《华夏好声音》这个节目，还是说你们背后的蛙蛙网，跟我们电视台之间好像联系都算不上很紧密嘛。除非是你们后续还打算制作大量的综艺节目卖给我们电视台，又或者想要从我们电视台引进什么节目？否则的话，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个合作有什么意义。” “呵呵，林台长你误会了。我说的伙伴关系，不是《华夏好声音》节目，也不是蛙蛙网。而是目前《华夏好声音》的主要赞助商——蛙王唱片！”冯安世笑了笑，一句话却是让在场的几人一下子就醒悟过来。 的确，电视台对于蛙蛙网或者《华夏好声音》节目来说似乎没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但是对蛙王唱片来说就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是蛙王唱片想要借助我们的平台，向外推人？”林台长也算是见多识广，一下就明白了冯安世的意思。 “对。而且林台长有一点说的不对的地方就是，不是蛙王唱片借助传媒平台向外推人。而是双方合作，一方面可以不断借助蛙蛙网以及传媒两方面的力量推出音乐界的新生力量。另外一方面，蛙王唱片也会全力支持合作伙伴的工作。包括白君文在内，蛙王唱片的全部资源都会向自己的合作方倾斜。”冯安世对林台长笑了笑说道，“蛙王唱片的实力，虽然目前在音乐界还算不上什么大鳄，但是有蛙蛙网在背后支持，相信各位都应该清楚这家公司的潜力。将来在华语乐坛乃至于世界乐坛，蛙王唱片都必然会有一席之地。这其中所包含资源可是不少。” 冯安世这几句说完之后，在场的几位大佬顿时就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说先前这几位大佬还并没有把冯安世所说的合作放在心上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就真的是被冯安世说的有点动心了。 一家顶尖的唱片公司如果全力与一家电视台合作，能够提供多大的助力？这个的确是一件很难说清楚的事情。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必须要承认，一家顶尖唱片公司伸出来的橄榄枝，除了财大气粗，资源爆炸的央妈可以满不在乎之外，其他的地方台，哪怕是汉江台、东方台这样的著名地方台，都是要慎重考虑的！ 别的不说，就拿蛙王唱片来举例子。一个白君文，一个白晴雯，再加上一个谭晓雅。光是这三个人的专访、综艺档期和晚会档期，对于任何一家地方电视台来说都是非常抢手的资源。 答应了冯安世的要求，就意味着白君文、白晴雯和谭晓雅这三位将在档期上最优先满足与他们合作的电视台。这可是极为诱人的条件。更不用说有白君文这尊大神坐镇，再加上《华夏好声音》的火爆，所有人都知道在未来的数年内，蛙王唱片旗下的顶级明星绝对不会只是这三个人而已。 不过相应的，想要从蛙王唱片得到这么大的好处，合作方需要付出的代价，或者说承担的风险可也不小！ “那么，冯导，如果我们双方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我们这边需要提供什么样的条件？” “呵呵，这个我不是专业人士。所以具体的条件我也没法说的很详细。今天我来见几位，就是确定一下意向而已。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还是让专业人士到蛙王唱片的商业开发部去找同样的专业人士谈。当然了，如果各位实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说个大概。” “请说。”林台长已经认真起来了。 “大致需要提供的就是这么几条，首先是合作方的所有栏目，要向蛙王唱片提供足够的名额。包括访谈类节目、综艺节目还有电视台自制的影视节目等等。其次，蛙王唱片的一些宣传活动，需要合作方予以配合。最后就是蛙王唱片这边会与电视台方面进行一些深度合作。比如说一起制作节目或者影视剧等等。当然了，这些方面具体的细节，我是不太清楚的。得让他们专业的人去细谈。” “明白了。”林台长再次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就答应冯安世的条件。 老实说，尽管林台长和东方台都很重视《华夏好声音》这档节目，但是冯安世现在提出来的这些条件，已经超出了林台长能够一个人拍板的范畴了。 蛙王唱片这边能够提供的好处，任何一家电视台当然都是希望能拿到手的。可是蛙王唱片提出的要求，却也是让任何一家电视台都会觉得头痛的。 别的不说，在这个世界上，传媒电视台还是相当有傲气的。让他们将自己的所有节目对一家唱片公司全面敞开，甚至是要主动配合唱片公司的行动，这简直有种被胁迫的感觉！就好像是电视台被区区一家唱片公司压了一头似得！这让电视台的面子往哪里放？ 所以，林台长就算是想答应冯安世，也得先回去商量一下再说。 于是乎，这场酒宴接下来反倒没人再去提起合作的事情了。大家就是吃饭喝酒，宾主尽欢之后各自散去。 。 第三五零章 过分的条件？ “老林，冯安世提出来的这些条件，你怎么看？” 东方台的会议室里，东方电视台的台长、副台长、采购部主任，乃至于另外几位大大小小能在台里说得上话的领导都坐在一起开会。 会议的内容嘛，自然就是讨论昨天晚上冯安世向林台长提出的“合作协议”。 亲自跟着冯安世跑了这么久，林台长自然是希望双方能够达成合作协议的。即便是冯安世的条件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是林台长也不觉得台里就一定不能接受。 毕竟冯安世的提议既不违反任何政策，也算不上损害了台里的利益。唯一让人有些不确定的，就是如果台里答应跟一家唱片公司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会不会丢了面子，将来让其他电视台的人笑话。 所以，林台长立刻就表示了对冯安世的支持。 “我觉得，《华夏好声音》这个节目，还是很有搞头的。现在各个地方电视台都在搞综艺节目，咱们在这一块起步的很早，甚至跟汉江台起步的时间差不多。但是咱们搞出来的节目，效果就远不如汉江台，甚至不如旁边的浙省台。如果咱们想要扩大影响力，那《华夏好声音》这档节目最好还是能拿下来。而且，这现在也符合咱们台里前几次会议定下来的既定的发展方向。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可以跟蛙王唱片的人好好谈一下。” 不过，正所谓众口难调，一件事有人支持，自然也就会有人反对。在林台长的发言过后，马上也有另外几位表示了意见。 当然，引入《华夏好声音》节目，是东方台众人早就讨论过很多次的决议，所以这一点倒是无人质疑。但是冯安世那些条件，就让很多人颇有微词了。 “冯安世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凭着一个节目，就想要要挟我们电视台？就算咱们东方卫视只是个地方台，那也不是他们区区一家唱片公司能比的！更何况蛙王唱片现在在唱片公司里也算不上什么大户。”东方台某位主任小声的嘀咕，算是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嘛！”林台长听到了下面人的嘀咕，脸色不由变了变，但他还是很快笑着说道，“冯安世的确是在提条件。但正所谓漫天开价，落地还钱。人家提出来的条件，还是很有讨论余地的。与唱片公司合作这种事，的确是前所未有的。但我们东方台如果能开这个先河，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如果这种模式将来真的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林台长话没有说尽，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让很多人都明白了。这位林台长是全力支持与冯安世合作的。他甚至认为，冯安世提出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本身，也不是一种寻机要挟的条件，而是一次合作共赢的机会。 林副台长这是有点急功近利了吧。为了在台长面前抢个大功，已经是连老脸都豁出去了？下面有不少人都露出不以为然，甚至是带了点讥讽的神色。 的确，与蛙王唱片形成合作关系，一旦成功的话，东方台自然会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得到种种赞誉。 但问题是，万一失败了呢？而且，这种合作形式以往从无先例。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失败的几率可是很高的！ 而对于东方台来说，成功所能带来的赞誉并不能给大伙儿带来多少实际的利益。可一旦合作失败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却是会直接会影响到大伙儿前程的。 这件事如果做了，成功了，可能只有林副台长一个人得利，失败了，尽管林副台长可能也要承担最大的一份责任，但大家同样要一起背锅。 带着这样的担心，尽管林副台长极力表达了支持，但会议室里的气氛还是难以避免的冷了下去。 台长这边看到林副台长无法说服大多数人支持，也保持了沉默的态度。 “这件事就先放放吧。老林，你再去和冯安世谈一谈。看看他能不能把条件换成其他大家可以接受的模式。或者哪怕咱们多出一点转播费嘛。” 就这样，台长结束了东方台这边的会议。林副台长失望的看着所有人离开会议室，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林副台长能感觉到，冯安世的条件是不会改变的。在与冯安世、白君文接触过很多次之后，林副台长就知道，这两个人宁肯把转播权捏在手里捂烂掉，也不会改变他们的条件。 而另外一边，就在林副台长心中充满挫败感的盘算着自己如何才能继续争取一下的时候，汉江台方面，前来浦江面会冯安世的沈主任，也正在和远在千里之外的汉江台的一群同事、领导们开视频电话会议。 在视频电话会议中，导致冯安世被赶走的罪魁祸首，也是冯安世曾经最信任的副手谢源赫然在列。 “……呵呵，老冯这是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想要一下子捞个饱啊。”在听完沈主任转述的条件之后，汉江台这边立刻就有人笑了一声说道。 “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冯主任还是这么有创意啊。不过这种条件，没有哪家电视台会答应吧？”旁边紧接着就有人笑道。 “老沈，你是当事人。你觉得，冯安世提出的这个条件，另外几家电视台会不会答应？” “哎！这个我可说不准。不过从我当时看东方台和浙省台的两位副台长的脸色来看，我感觉，这两位都有兴趣，但是他们都觉得这个条件想要在台内通过，难度很大。” “我想也是。找唱片公司合作，这事儿太容易闹笑话了。万一哪天唱片公司推个乱七八糟的人出来，你电视台是让这个人上还是不让这个人上？”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说着，言外之意无非是不看好冯安世的条件，觉得冯安世在独立出去之后，是想发财想得失心疯了。 。 第三五一章 无法成功？ 在汉江台众人七嘴八舌的发言中，有一个人一直保持着十分奇特的沉默。这个人就是谢源。 谢源保持沉默的原因，在场的其他人实际上大多也可以理解。无非就是谢源与冯安世两人闹掰了嘛！人人都知道谢源和冯安世结了仇。所以在冯安世的事情上，谢源反倒不是很适合开口了。 冯安世当初在汉江台虽然颇有一些支持者，但这些支持者支持冯安世的原因，也仅仅只是出于对冯安世能力的支持而已。冯安世本人那种敏感而悲观的性格，就已经决定了他绝不会是那种在职场上能够左右逢源，讨到众人欢心的人物。 而且，谢源当初与冯安世闹掰了之后，他还得到了《美丽新歌声》节目组中刘伟强这位重量级人物的支持。而冯安世这边因为心灰意冷的缘故，则是压根没有向其他人说明自己离职的真正原因。 所以，当谢源与冯安世闹掰了之后，汉江台普遍认为谢源在这件事里是受了委屈的。很多人都以为，《美丽新歌声》闹出的种种丑闻，是因为冯安世自己性格上根深蒂固的悲观和敏感导致的。冯安世因为想要追求收视率，所以刻意纵容了一些黑幕的发生。而谢源在这件事里仅仅只是默许了冯安世的安排而已。 事情败露之后，冯安世想要让身为部下的谢源出来背上一部分黑锅，但谢源不肯答应。这样才导致了两人闹掰的结果。 按照这样的描述，谢源自然是在事件中受害的一方。冯安世即便不说是完全责任人，至少也要承担起主要的责任来。 受了这么大委屈的谢源在心里暗恨冯安世的态度，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在这个时候，如果谢源表态支持冯安世的话，会有人认为他是假惺惺。如果谢源表态反对，那么又会有人觉得他是挟私报复。 所以，谢源一直保持着沉默。在场的众人也没有谁觉得谢源保持沉默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不过，当众人的讨论渐渐开始变得热烈起来的时候，仅有的一个保持沉默的谢源就变得有点显眼起来了。 在如今的汉江台中，谢源的位置其实并不低。尽管谢源还没有能够站到当初冯安世在汉江台的那个位置上，但是汉江台的大多数人也都认为，冯安世当年的那个位置迟早会是谢源的。只不过由于年纪的关系，谢源应该很清楚他自己没有机会更进一步了而已。 而恰恰是这样的原因，也使得谢源更加巩固了自己“老实人”的形象。他在汉江台的处境反倒比冯安世还在的时候更好了。 “老谢，你也说两句吧。”很快，参加会议的众人之中，就有人给谢源解围了，“你跟老冯那点事儿，咱们大伙儿都知道。但是你对老冯是最了解的。所以今天这事儿你还是得说两句。不管你说什么，咱们肯定都信得过你。” “对对，老谢你说两句。”有人起了头，下面自然就有人附和。 一个已经掌握了一定程度的权利，却又没有野心的同僚，在任何一家公司里显然都是众人希望拉拢的目标，谢源也不例外。 “行，那我就说说。”谢源很快露出老实人的笑容，开口说道，“我觉得，冯主任这个要求，的确是有点过分了。他如果一直坚持这样的要求，那转播权这件事恐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听到谢源直接给冯安世的要求下了断言，沈主任也来了几分兴趣，隔着电话追问道。 “因为很简单，冯主任提出这样的要求，就让大家都很为难了。他看得上的电视台，怕是不怎么能看得上他。比如说咱们汉江台，或者浙省台、东方台、京台……这些大一点的地方台，都不可能为了一个综艺节目，去冒那么大的风险。说综艺节目，咱们这些电视台都是有的。而且家家都有比较成熟的制作。就算是收视率比不上他的《华夏好声音》，可差又能差出去多少？为了一档节目，跟蛙王唱片签那么大的协议。将来万一蛙王唱片出点问题，岂不是让咱们进退两难？” “嗯，有道理啊。” “的确是风险太大了。而且收益与风险不成比例。” 在谢源说完这几句之后，不少人都小声议论着轻轻点头，显然是对他的话非常赞同。 看到这一幕，谢源不由笑了笑，又接着说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冯主任这样的合作模式有可能取得成功。那么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固然能得到不少好处和赞誉。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蛙王唱片现在可不是最有影响力的唱片公司，甚至在国内唱片公司里都排不进前三。如果冯主任和蛙王唱片真的能证明这种合作模式是可行的，有益的，那我们汉江台直接去三大唱片谈合作找不好吗？凭我们汉江台的名声，我想三大唱片也不会拒绝和咱们合作吧？” “对啊！” “还是老谢有经验啊！这样不是既规避了风险，又能得到实际利益吗？”谢源说到这里，下面的赞同声就更响亮了。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确要承担失败的风险，但第二个跟上的人却可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所以我说，真正的大台，都是不会自己跳出来当这个出头鸟的。他们宁肯等着冯安世与别人合作，看到结果之后再行动。而小台的话，就不用我说了吧？呵呵……冯主任是个什么脾气，大伙儿都很清楚。那些个小电视台，连蛙蛙网的收视率都比不过。冯主任肯定是不会把自己做的节目这么贱卖的。” “呵呵，说的是。说的是。”电话那边的沈主任已经差点就忍不住要给谢源鼓掌了，“那这么说，我现在干脆就可以回来了？反正跟老冯合作这事儿，估计是没什么戏了。咱们拿不着，别家也拿不着。” “行，回来就回来吧。老谢刚才说的很清楚，留在浦江那边也是浪费时间。” 就这样，汉江台的沈主任很快就踏上了返回汉江的归程。 。 第三五二章 特训开始 因为冯安世所提出的条件，《华夏新歌声》的转播权问题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当那一天的晚宴过去了三天，冯安世还没有接到任何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暂时应该是不会有人再来找他谈转播的事情了。 不过，无论是冯安世还是白君文对于这个问题似乎都不怎么担心。甚至，冯安世也只是开玩笑似的跟白君文提了一句“咱们的条件好像把他们都吓跑了”之后，两人就很有默契的连说都没再说过这个问题。 冯安世就好像当做完全没有这回事一样，全身心的投入了几周之后那场特别节目的筹备之中。 而白君文也没有闲着。 当二十六位从世界各地赶来的音乐天才齐聚浦江之后，莫扎特和白君文对浦江音乐学院那位小提琴首席的特训就正式开始了。 特训的地点，正是当初白君文为白晴雯录制第一张专辑的地方。 当陈璐第一次走进录音棚的时候，她的心情是非常忐忑不安的。 与信心十足的莫扎特不同，陈璐对于莫扎特提出的赌局，其实是一点自信都没有的。这当然也不能怪陈璐。无论是浦江学院的哪个学生，一想到自己可能要与柯蒂斯音乐学院、巴黎音乐学院、斯图加特音乐学院……最优秀的音乐天才们进行一场比赛，恐怕都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胜算。 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几乎要让人绝望的程度。 而且，莫扎特联系陈璐的时候，距离他和那些音乐家们定下赌约还已经过去了七天。此前的七天时间里，莫扎特简直就是音讯全无，就像是全然忘记了有这么一个赌约似得。这让陈璐更是不安到了极点。 在学校里，无论是校长还是老师，都是轮着找陈璐不断的谈话。对于莫扎特，浦江学院的音乐系导师们全无信心，但是无论如何，这已经不是一场可以退缩的战斗。就算是为了浦江学院的名誉，陈璐也必须要顶上去。 同样的，陈璐身边的同学也全都知道了那天发生在大礼堂里的事情，所有人看到她都会指指点点，在背后议论不休。 而且，并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陈璐的委屈。他们都觉得陈璐简直就是个幸运儿，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得到全世界最著名的那一群音乐家的关注！ 这让陈璐身上的压力大到无以复加。 有一段时间，陈璐甚至以为莫扎特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完全放弃了！在终于接到莫扎特电话的时候，陈璐鼻子一酸差点就直接哭出来。 甚至就在陈璐走进录音棚的时候，她都禁不住担心录音棚里会不会空无一人。一切都只是一场让人痛苦的恶作剧。 不过，陈璐的悲观幻想显然没有变成事实。就在她走进录音棚的一瞬间，就看到了早已经等在录音棚里的莫扎特和白君文。 “美丽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莫扎特操着有点怪异的腔调，十分热情的走上前来，还向陈璐伸出了双手。 “我叫陈璐。”陈璐与莫扎特握了握手。 “哦哦！你好，我是莫扎特。呵呵，陈女士或者陈小姐这样的称呼，似乎太疏远了。我们接下来需要的是亲密无间的合作。那么，我接下来就称你为‘小陈’，你觉得怎么样？”莫扎特热情洋溢的说道。 “呃，好的……”陈璐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小陈，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在接下来的三个星期时间里，你会在这里接受一系列的特别训练。我需要你全身心的投入到训练之中。在训练结束之后，我保证你会战胜你面前所有的敌人。让那些嘲笑你的人大吃一惊。” “我一定会努力。”陈璐认真的表示了决心，但是从表情可以看出来，莫扎特鼓劲的言语压根就没起到任何作用。 “呵呵，那就好。”莫扎特也没有在意陈璐的消沉，仍旧十分热情的点点头，便让陈璐开始演奏，“之前的那一场表演，我觉得并不是你的真实水平。所以，我需要清楚的知道你真正的水平在什么位置。我这里有一支小提琴曲，你先演奏一下给我听听看。” 莫扎特说着，拿出一首完全陌生的小提琴曲放在陈璐面前。 “你的新作品？”白君文好奇的看着莫扎特。 “呵呵，一个小小的游戏之作而已。”莫扎特谦虚了一句。 陈璐快速的将莫扎特递来的曲谱看了两遍，然后便演奏起来。 第一遍演奏，陈璐犯了几个小错误。但在私密的录音棚里，陈璐的状态显然要比当初面对着几十位音乐大师的时候放松的多。她没有受到几个小错误的影响，完整的将曲谱演奏完了。 第二遍演奏，陈璐将演奏中的错误减少到了一处。 第三遍演奏，陈璐没有在犯任何错误。可以看得出来，陈璐还是相当有天赋的小提琴演奏者。莫扎特给她的这支小提琴曲，可不是那种初学者就能简单上手的曲目。但陈璐只用了三遍演奏，就已经可以近乎完美的将曲谱演奏出来。 不过，白君文还是没有松开眉头的意思。 因为白君文很清楚，想要赢下三周之后的那场比赛，光是能够完整的演奏出固定的曲目是远远不够的！ 在陈璐的演奏中，并没有太多的感悟。她仅仅只是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和基本功，将曲谱上的内容像是机器人一样复制出来而已。 其实这也可以算是大多数业余演奏者的通病了，他们仅仅只是完成曲谱就已经耗尽了心力，别的方面就完全指望不上了。 “这样的演奏，恐怕赢不了吧？”白君文对莫扎特叹了口气。 “的确还差了一点。不过我有信心在三周时间里改变她！”莫扎特仍旧是信心十足的样子，或者说，他的信心似乎从来就不曾消失过。 “好吧好吧。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白君文耸耸肩，感觉莫扎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哎！别急着走。我的计划，可离不开你的支持。”莫扎特赶紧拉住了准备离开的白君文。 。 第三五三章 莫扎特的计划 “咦？这怎么还拽上我了？”白君文忍不住对莫扎特翻了翻白眼。 “因为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啊！”莫扎特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之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这是音乐理念之争。白，在这方面，我们应该是一样的吧？还有，他们答应我的赌局，目的是为了让我跟他们一起离开华夏。那么相应的，你应该是希望我能留下来的吧？” “唔……”莫扎特这么一说，白君文倒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所以，这场战斗本来就与你有关啊！”莫扎特看到白君文没话说了，就继续带着微笑说道，“另外，我当然不会要求你违背我的承诺，参与到对陈小姐的训练之中。我需要的，仅仅只是你的无与伦比的才华而已。” “行了行了，别拍我马屁了。你看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白君文作出一副受不了的模样，“你说吧，需要我干什么？ “嘿嘿嘿嘿嘿嘿！我要你帮我写一支曲子。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莫扎特先发出一阵得计的笑声，然后才认真说道。 “写曲子？”白君文有点疑惑，“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擅长啊。就算是说世界名曲，你也没必要找我吧？小提琴的世界名曲，你应该也知道很多才对。” “不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莫扎特用力摇头，“如果只是单纯的拿出一首我们那个世界的世界名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甚至可以说，如果只是单纯的拿出一首世界名曲交给小陈，很可能起到的效果会与我们期望的完全相反。”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白君文想了想之后，不得不赞同莫扎特的观点。 世界名曲之所以是世界名曲，就是因为大部分的世界名曲之中，都包含着非常浓烈的情绪甚至是音乐家本人的思想。 一名出色的演奏家，能够将这些情绪和思想通过演奏完美的表现出来，让听众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感受到那些音乐家在作曲时所感受到的一切。 但是，这却恰恰是小陈比较薄弱的环节。如果真的给小陈一首世界名曲，那么只要她的演奏开始，很快所有人都会意识到这首名曲中所包含的力量。 然而，小陈如果不能完美的将这种力量表现出来，那么对她来说这首曲子反倒是减分项。 “呵呵，我能感觉到，在小陈的演奏中，其实是有一种特质的。这种特质，可以称之为‘精准’，或者说‘有序’。她或许不擅长在音乐中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她竟然能够让音乐变得毫无情绪。我认为，这本身也是一种很特别的才能。” 当莫扎特说道这里的时候，白君文也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 “所以，我们需要创作出一支曲子来。这首曲子，需要的就是绝对的精准，以及毫无情绪！” “你的意思是……机械感？” “对！就是这个，机械感！这是古典乐不曾涉足的领域。用古典乐的方式，表现出强烈的机械感，这种反差难道不是一种美吗？我也没有办法创造出这样的音乐。但是你可以！白，你可以。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一个人能创造出这样的音乐，那就是你。”莫扎特热情洋溢的对白君文说道。 充满机械感的古典乐？老实说，白君文想象不出来这会是一支什么样的曲子。但是这并不妨碍白君文觉得，莫扎特的想法确很有趣！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试试看。”白君文要承认，他被莫扎特说服了。 对于创作出这样一首曲子，白君文充满了兴趣！ 当然，白君文也要承认，只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他压根就不可能在短短三周的时间里创作出符合莫扎特要求的作品。 不过，白君文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白君文的背后，可是有着一整个世界！ 当天晚上，白君文再次回到了梦境世界之中。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白君文从来没有与梦境世界切断过联系。 在莫扎特进入到了自己这边的世界之后，白君文也三次进入过梦境世界，而且在梦境世界中每次都度过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这一次再次进入梦境世界，白君文却没有急着直接联系上崔唯嵩或者自己认识的其他人。他只是将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调整成了301的最慢流速。 然后，白君文便静下心来，让自己进入了创作的状态。 正如之前所说，白君文虽然一直担任着“音乐搬运工”的角色，但是对于创作这件事，白君文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无论是在梦境世界中，还是在自己的世界中，白君文也都自己创作过很多作品。 尽管这些作品并没有世界名曲那样的影响力，但是白君文的创作一支没有停止过。 而且，当初白君文既然能够和莫扎特合作，创作出一支算得上不错的小提琴曲，那么在柯蒂斯音乐学院认认真真的学习了好几年音乐，又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磨练之后，白君文的创作能力绝对不差。 所以，白君文并没有想着一上来就求援，而是自己憋在家里，写起了东西。 白君文的创作之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最开始的几天时间里，白君文甚至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金属机械感和古典乐，这就像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极端。你然人强行将这两个东西融合起来，那也确实是过于强人所难了一点。 不过，也正如莫扎特所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做到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白君文了。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白君文终于抓住了一点思路。在白君文的世界里，曾经兴起过一个名为“进行曲主义”的小音乐流派。 这个小音乐流派的主张，就是通过快速的节奏和精确的鼓点来营造出紧张激烈的气氛。尽管这个流派并没有太多大师级的人物诞生，但是他们留下来的一系列音乐形式，却给了白君文很大的启发。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白君文就以这个流派为基础，融合了梦境世界的现代金属摇滚，试图创作出一支能让自己满意的曲子来。 不过，第一个十天过去，白君文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 第三五四章 白君文的烦恼 在梦境世界中整整十天时间的创作，白君文并没有写出能够真正令自己感到满意的作品。 应该说，白君文并不是完全没有灵感，但是他的灵感却始终就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白君文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可以触摸到这层雾气背后的东西，但是当他真正去创作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种感觉让白君文很烦躁。白君文很清楚这可能是所有创作者——也许要除了莫扎特或者类似的怪胎们之外，常常需要面对的状态。但是他仍然很烦躁。 第二天的白天，白君文几乎无心从事任何其他活动。他烦躁的在家里又尝试了一整天的创作，仍然一无所获之后，白君文再次进入了梦境世界。 第二个十天，白君文仍旧没有任何收获。然后就是第三个十天……第四个十天。 很快，白君文就在现实世界中度过了五天，同时也在梦境世界中度过了整整五十天。 到了第六天白天的时候，白君文的眼睛里已经布满血丝。他甚至没有心情去做任何事情。尤其是当白君文看到乐谱的时候，他就有种发自内心的愤怒，甚至是有一种恐惧感。 当白君文觉得自己实在是筋疲力尽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到浴室里洗脸的时候，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白君文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对！ 或许白君文不知道其他的创作者在创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但是白君文很肯定，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绝不是一个创作者应该的模样! 白君文强迫自己到床上好好睡了一觉。不过第七天的晚上，白君文还是习惯性的进入了梦境世界。 坐在熟悉的酒店房间里，白君文有点茫然无措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白君文打开门，李思颖拖着行李箱，俏生生的站在门外。 “君文，你这是怎么了？”李思颖看到白君文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她大方给了白君文一个拥抱，这才担心的问道，“我听说，你已经把自己关在酒店里快两个月了，也不出去见人。到底碰到什么事了，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想要写一支曲子。但是我写不出来。”看到李思颖的时候，白君文的心情倒是很平静，他苦笑一声，将李思颖让进了屋。 “写不出来？”李思颖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立刻就明白了白君文的意思，“你是说，这是一支需要你自己创作的曲子。” “是的，是莫扎特的构思。他希望我能创作一首带着金属机械感的小提琴曲。”白君文点头说道。 “莫扎特？”李思颖闻言一愣。 “是的，就是那个莫扎特。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离开了自己的世界，现在在我的世界里。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进入我的世界的日期，与他的死亡日期正好对的上。”白君文继续苦笑着说道。 “莫扎特……”李思颖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是会给人惊喜，也真的是会挑起人的好奇心。莫扎特委托你帮他创作一支曲子……呵呵！” 李思颖兴奋的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止下来。 “好吧，这支曲子，你写不出来。那既然做不出来，为什么不找老崔问问？他在音乐上应该很有办法吧。”李思颖问道。 “不，现在还不是找老崔的时候。这件事我肯定会找他的，而且还会找很多其他的人。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白君文坚定的说道，“另外，最让我难受的，并不是说我完全没有头绪。如果真的完全没有头绪的话，我就直接跟莫扎特说，这支曲子超过我的能力之外，我写不出来就行了。但是这些天下来，我能感觉到我是有能力写出来的。但这支曲子就像是悬在我头顶，我伸手去抓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总是差一点点，怎么都够不着。” “我明白了。”李思颖一听到这里，便神色肃然的点了点头，“你这是遇到了瓶颈。” “可能吧。”白君文郁闷的点点头。 “瓶颈的确是个很麻烦的东西。这个可能没有谁能帮你。不过，我也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你试试。”李思颖认真的想了想，对白君文说道。 “哦？” “呵呵，这段时间，你就什么都不要想了。也不要去写什么曲子了。我正好有一段时间的假期。你陪我一起度个假吧。”李思颖说着，就不由分说的开始帮白君文收拾行李。 当天晚上，李思颖就已经和白君文一起搭上飞机，前往了夏威夷。 在这场“度假”中，李思颖就像是回到了自己二十岁时的模样，她就像个充满活力的少女一样，与白君文一起尝试着各种游戏。 冲浪、滑翔伞，甚至是跟着一群人一起跳草裙舞。 在夏威夷度过了甜蜜的三天之后，两人又飞到加拿大著名的钓鱼圣地享受了几天垂钓的生活。 住在小木屋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明亮的星空，白君文已经明白了李思颖的“办法”。她的“办法”，倒是与崔唯嵩如出一辙。 当你遇到瓶颈的时候，需要的或许不是苦思冥想，而是回到生活中，先把乐趣找回来，先把活着的感觉找回来。 两人在加拿大停留了四天，兴奋的李思颖又带着白君文去曼彻斯特看了一场曼联与利物浦的球赛。 在从球场回酒店的路上，一段旋律不知道怎么就自然而然的出现在白君文的脑海中，想赶都赶不走。 到这个时候，白君文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此前创作中的问题。他实际上是走进了误区里。或许是因为太过于追求“精准”和“机械感”的缘故，白君文一直以来都是强迫自己在这两个概念上打转。 但实际上，音乐本身就是自由的。莫扎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白君文的启蒙老师，而他的音乐理解中本身就对精确和机械感并不赞同。白君文想要将这两种完全是南辕北辙的感觉融合到一起去，又怎么可能呢？ 但是一场球赛却突然给了白君文灵感。无序与有序，准确与大概——球场上的两支球队，不就是在这样进行着比赛吗？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精准的，但同时又是不精准的，他们都是极度有序的，但同时又是极度无序的。 所有的概念，在这一场比赛中都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这正是白君文所追求的！于是，白君文似乎是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他想要的是什么，这支曲子应该是怎样的。 。 第三五五章 创作来自生活 回到酒店里，白君文立刻开始奋笔疾书起来。李思颖就带着笑容，一言不发的坐在白君文身边，看着他用音符填满了整整一张纸。 写完之后，白君文将纸收好。然后白君文看着李思颖，李思颖也看着他。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旁的话，只是度过了一个比之前还要格外狂野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搭上飞机返回了国内。 白君文完成了最初的创作，接下来就是找崔唯嵩的时候了。李思颖的假期还有几天。她也没有浪费假期的意思，就干脆陪着白君文一起回国去找崔唯嵩。 不过，当白君文打电话给崔唯嵩的时候，才知道崔唯嵩居然没在家里。 白君文一开始还觉得挺意外，但后来想了想又觉得正常了——从答应莫扎特的要求开始创作起，到现在白君文差不多得有两个月时间都没跟崔唯嵩联系过了。 崔唯嵩好歹也是国内响当当的音乐家，而且自从与白君文合作过后，崔唯嵩的创作热情也被激发出来了。所以他的日程表从来都是排的满满的。 一问之后白君文才知道，崔唯嵩还不是参加什么综艺节目，而是崔唯嵩的全球演奏会开始了，他跑出去开演奏会去了！ “呦！老崔，恭喜恭喜啊！前几天我才听说，你收到滚石的邀请了，让你给米妮亚·莱昂写几首歌？这才几天？全球演奏会都开上了？你这算不算是冲出国门，走向世界了？”李思颖现在和崔唯嵩算是混的非常非常熟了，说话的时候完全就是老朋友一样的调侃态度。 “嘿！好你个李思颖啊！居然还损起我来了。要说冲出国门走向世界，你可在我老崔前头啊！另外我这也算是托了小白的福。前段时间，小白跟我深谈过很长时间。对我真是很有启发。我写的几首歌，侥幸让人家觉得不错。就让我给米妮亚写三支曲子，摆在她的专辑里面。至于这全球演奏会，跟米妮亚倒是没啥关系，主要也就是跑跑东亚、东南亚这一圈。”崔唯嵩虽然话说的谦虚，但是他这人的性格谁都知道，那得意洋洋的炫耀劲儿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行了行了，别说你胖你就先喘了。这次可是小白找你有事。” “哦！有事就说呗，咱们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对不对？”崔唯嵩说着，又忍不住对白君文挤眉弄眼。 “嗯，其实是我写了一首曲子。我感觉还是挺有意思的。所以想让你听听，看看有没有感觉。” “曲子？什么样的曲子？古典乐？” “差不多算是吧。不过有一点不一样。算是我的一点尝试。”白君文说着，就把事先录制好的音频文件给崔唯嵩发了过去。 “行，那我先听听。”崔唯嵩说完，就收下文件，下了线。 过了一会儿，崔唯嵩就回来了。 “这曲子没写完。”崔唯嵩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嗯，是没写完。但现阶段，我的能力就只能完成这么多。”白君文老实承认道。 “唉……”崔唯嵩定这白君文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小白，你在音乐上的本事，我算是服气啦！真不知道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音乐上的东西，真的是完全开辟了一个新的体系。我本来以为，一个人一辈子能接受一种音乐理念，开辟一个新体系，就已经到头了！莫扎特、贝多芬，也无非就是这样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再搞出完全不一样的新东西来！服了服了，我是真的服了。” 崔唯嵩一连串的感叹，让白君文脸都快红了。不过，一种淡淡的骄傲和自豪的感觉也在白君文心中升了起来。 尽管崔唯嵩的称赞，主要还是来源于白君文从自己的世界里“搬运”过来的那些经典名曲，但是在最后，崔唯嵩也完全认可了白君文写出来的那支曲子，并且认为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新东西”。 这种认可，让白君文发自内心的高兴。而白君文身边的李思颖也看了白君文一眼，笑着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这支曲子，我也只是从一个模糊的想法出发写出来的。我自己是觉得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是不是真的很完善，我却不能肯定。所以，我也想找你聊一聊。”白君文定了定神，将那些或开心或虚荣的想法排除出去，再次对崔唯嵩认真说道。 “嗯……如果你想聊聊的话，我双手赞成。不过，我觉得视频聊天不太好。有些话反倒容易说不清楚。这样吧，你不如来我这里。咱们面谈。我这儿现在跟你们也没多远。”崔唯嵩说着，给白君文他们报了个地名。 李思颖听完就点了点头，带着白君文出了门。 的确正如崔唯嵩所说，他这一场演奏会举行的地点距离白君文他们并不远，开车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而已。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白君文和李思颖就见到了崔唯嵩。崔唯嵩这时候也算是推掉了自己下午的一些安排，特意等着与白君文详谈。 “你这支曲子很牛逼。”找了个比较方便说话的咖啡厅坐下之后，崔唯嵩就对白君文说道，“你之前刚和我说的时候，我还想着是不是咱们一起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完善的问题。但是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又把你那支曲子听了几遍。现在我觉得，这支曲子你不要想着去如何完善它。” “哦？这话怎么说？”白君文很意外的问道。 “在艺术范畴里，缺陷有时候也是一种美。我说老实话，虽然也有很多音乐是大师们精雕细琢之后的成果，但是也有很多音乐，就是一气呵成的。甚至音乐本身的一些缺陷，后来反而变成了它的特点。你这支曲子，我觉得有这样的潜质。古典乐这东西，已经很多年没有什么发展了。你现在所作的事，我觉得是在将古典乐向前推进一步。或许你这一步并不大，方向也不一定正确。但是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很牛逼的事了！所以，你要相信自己的灵感。不要轻易去改变它。” 。 第三五六章 相信灵感 相信自己的灵感？ 崔唯嵩的话让白君文不由得沉吟了片刻。 老实说，这么长时间以来，白君文虽然绝不会自轻自贱的认为自己自己没有创作能力，但是对自己的创作能力，白君文也的确是没有太强烈的自信的。 主要是与自己拿出来的那些传世名曲的作者们相比，白君文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上那些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音乐巨匠。 不过现在崔唯嵩的话让白君文突然意识到，即便是与那些音乐巨匠相比，他也仍然是有独一无二的优势的。 因为即便是再厉害的音乐巨匠，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他们所接触的音乐，也只有以往的大师们所留下的东西。 而白君文本人，却是站在两个世界碰撞的中心点上。 正如崔唯嵩所说，任何人，哪怕是莫扎特这样的绝世天才，想要让音乐在乐理层面上向前迈出哪怕小小的一步，也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可是对于白君文来说，这却没有那样的难度。当两个世界的文明在白君文这里碰撞的时候，就算是最微弱的火花，拿出来也是领先整个世界的成就！ 对于自己的创作，白君文完全可以更加自信一些！或许他在技巧上无法贝多芬、李斯特、贝纳利、特罗夫斯基这些在两个世界中留下鼎鼎大名的音乐家相比，或许在乐理知识上，他更是远不如巴赫、艾哈德这些大师们理解深刻。 但是白君文所拥有的，也是这些大师们所远远无法想象的。这些大师们可以创作出来的音乐，比如那些华丽的交响曲，震撼人心的协奏曲，可能白君文很难写得出来。但是白君文的创作，这些大师们也同样很难模仿！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莫扎特从一开始就认为，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创作出他想要的音乐，那么这个人就是白君文！ “我明白了。”白君文对崔唯嵩认真的点了点头，“那么这支曲子就这样，不去修改。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对这支曲子究竟有什么样的评价。我不是说在突破性这方面的评价，而是这支曲子如果让一个人来进行演奏，你会给出什么样的评价。” “哦！你是担心这曲子曲高和寡，看着是在乐理上有所突破，但是实际上听起来却不好听，大众不能接受？”崔唯嵩立刻就明白了白君文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仔细想了想，然后就露出带着点兴奋的笑容来，“小白，这事儿其实好办！” “嗯，你说。” “你这曲子怎么样，你让我来说，我肯定也说不准。你知道，我这人其实也是个小众音乐家。我喜欢的东西，大众的有，但小众的也有。我要是说你这个音乐好，那也不能算数。所以你要是一定想知道你这曲子怎么样，咱们不妨直接拿出来演奏！我不是正好有音乐会在这里么，你来给我当个嘉宾？” 说到最后的时候，崔唯嵩已经是十分热切的盯上了白君文。崔唯嵩这辈子就最喜欢做牛逼的事。在古典乐原有的基础上形成理论突破，这可是牛逼到突破天际的事情。就算不是崔唯嵩自己做出的突破，可这个突破如果是在自己的音乐会上首先与大众见面，那也一样牛逼啊！ “行！”对崔唯嵩的提议，白君文是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崔唯嵩的音乐会是在一周之后，而白君文这一次能在梦境世界停留的时间不多了，所以白君文先跟着李思颖返回了酒店。 到酒店之后不久，白君文就感觉到了自己即将脱离这边的世界。于是白君文没有犹豫，快速的将时间流速比调整成了11——这也是白君文这段时间的基本操作了。 为了保持两边世界的平衡，不让梦境世界的人太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时间上的差异，白君文每一次离开梦境世界的时候，都会将时间流速比调整到11。而且，除了类似这次一样需要大量时间来进行创作的情况，白君文很多时候甚至是在进入梦境世界之后，也会将时间流速比控制在11或者12的状态。 完成这些操作之后，白君文就与李思颖暂且道别，脱离了这边的世界。李思颖对于能够离开这边的世界，进入白君文的世界也有极大的兴趣。 但是有莫扎特这个前车之鉴在，白君文还是不敢轻易让李思颖进行尝试，否则的话，李思颖万一要是回不来，那她在这边的世界可就成了死人了！ 显然，李思颖在这边世界的精彩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才刚刚在好莱坞站稳脚跟，正是大展拳脚，向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世界第一导演的王座进发的时候。就算是白君文想要带李思颖离开这边的世界，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白君文迅速将曲谱记录了下来。不过白君文并没有直接把曲谱交给莫扎特。这也是出于谨慎的心理。毕竟这曲谱到底效果如何，白君文心里还没有底。如果在崔唯嵩的演奏会上，这支曲子反响不好，那白君文肯定还是要做出一定修改的。相信自己的灵感，可不是让白君文死抱着那点灵感不放，明知道有问题也不肯承认。 就这样，一天时间又很快过去。晚上，白君文再次进入到梦境世界中。 崔唯嵩的音乐会已经进入了最后紧锣密鼓的彩排阶段。七天的时间看着很长，但实际上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然添一场额外的表演进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白君文创造的这这一支小提琴曲，本身也不是很容易演奏的曲目。它所需要的那种特殊的节奏感，就算是白君文自己上手演奏，也一度觉得十分棘手。 倒不是说白君文无法将曲子演奏出来，而是白君文的演奏，似乎也少了那种特别的感觉。 最后，还是李思颖给白君文想了个办法——在这首小提琴曲中加伴舞。 。 第三五七章 即将开场的演奏会 用一段舞蹈来增强曲中的节奏感和表现力。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只能算是一个没有法子的法子。可稍微尝试了一下之后，白君文和崔唯嵩就发现，这法子居然还真他娘的挺好使！ 尽管舞蹈并没有经过严谨的编排，就是随便弄了一段机械舞来尝试，但是加了这么个东西之后，无论是白君文还是崔唯嵩都感觉演奏中那种特别的感觉强烈了许多。 于是两人也就这么接受了。 不过，一旦确定了要加入伴舞，那工作上就变得更加复杂起来。因为真正到了演奏会舞台上的时候，显然不可能像现在尝试的时候这么敷衍。首先是必须确定伴舞的规模，其次是编排舞蹈的动作，要做到与白君文的曲目严丝合缝的程度。 然后，这一切的工作还全部都要放在五天之内做完。 这可是把崔唯嵩的团队闹了个鸡飞狗跳。实话说，如果不是白君文的牌子够大，在这个世界中“音乐皇帝”的名号够镇得住场子，恐怕任凭崔唯嵩说破个天去，下面的人也是不敢让他这么胡来的！ 但无论如何，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小混乱和连续几天几乎不眠不休的辛苦工作之后，演奏会的准备工作还是准时完成了。 崔唯嵩演奏会的第一站，是金陵。 由于白君文是在演奏会的最后筹备阶段才确定加入，所以在演奏会的前期宣传中，完全没有出现过白君文的影子。到了最后几天的时候，崔唯嵩也就懒得再去拿白君文做噱头了。干脆就只是说演奏会上会有一位“神秘嘉宾”。 对于这位“神秘嘉宾”到底是谁，购买了崔唯嵩演奏会门票的听众倒是很有兴趣的讨论了一番。但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人很可能就是不久之前才向崔唯嵩邀曲的米妮亚·莱昂。又或者先前与崔唯嵩合作过一次的某位国内天后级歌手。 作为美国新生代的小天后，米妮亚·莱昂以其甜美的长相和更加甜美的嗓音，在亚洲也拥有不少拥趸。如果崔唯嵩能够请到她来担任“神秘嘉宾”，那也算是相当有面子的事情了。 如果是国内的那位天后，她在国内人气高昂，能在崔唯嵩的演奏会上见到她自然也是很不错的。 至于“白君文”这个名字，即便是在最极端的猜测中，也没有任何人提起。 这也是因为白君文最近这一段时间实在是低调的太狠了。 自从在美国彻底疯狂了一把，简直就像是批发一样的送出了几张专辑，成为了流行圈里公认的“音乐皇帝”之后，白君文就好像是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当然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两年来，白君文的主要精力都摆在了自己的学习和《华夏好声音》节目中，在梦境世界中就没做过什么大出风头的事情了。 甚至就连原本许诺出去的专辑，这两年以来，白君文也只是按部就班的以每年一张专辑的速度，为最先购买专辑的两家唱片公司制作了两张专辑而已。而且，即便是这两张专辑全都拿下了惊人的大卖成绩，白君文本人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的宣传活动当中。 当然，白君文的速度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当初白君文答应的就是五年创作十张专辑。但是当时肯找白君文买专辑的却不多，最后白君文真正卖出去的专辑也只有七张而已。而现在白君文已经完成了其中四张专辑的制作。只要维持住一年一张专辑的速度，白君文完全可以在他承诺的时间内完成已售出的全部专辑的制作。 一年一张专辑的速度，对于大多数兼职作曲的歌手来说似乎并不算慢，但是对曾经创作过疯狂记录的白君文来说，好像就有点平平无奇了。就算是放在新闻里，也算不上什么爆点。 而且，作曲家天生在名气上就是比不过歌手的。白君文“刻意”的低调，也让他迅速远离了大众的视线。 而在白君文保持“低调”的这两年里，一大批作曲、歌手则是迅速的涌现了出来。 白君文的音乐风格并不是什么神秘不可测的东西。现代社会早就有一整套成熟完整的理论，可以对任何音乐的乐理进行分析。 所以，白君文的音乐很快就成为了一种流行的趋势，在全世界模仿者都层出不穷。 老实不客气的说，崔唯嵩其实也是模仿者之中的一个。只不过对白君文的音乐理论，崔唯嵩有着白君文系统的指导，所以比其他任何人都理解的更加深刻，因此跳出了单纯“模仿”的层面。 也正是因为崔唯嵩稍稍领先了其他的模仿者这么一小步，他在音乐上取得了重大的成功。 如果在几年之前，有人跟崔唯嵩说，他写的歌能够打入美国市场，在公告牌上拿下连续两周第一，甚至滚石这样的大唱片公司力捧的小天后也要亲自找上门来约歌，恐怕崔唯嵩自己都是不敢相信的。 但是现在这些事情崔唯嵩却偏偏就真的做到了！ 也正是因为崔唯嵩这两年来闯下的名气，他这场“全球”演奏会受到的关注也是很不一般。 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演唱会这种东西都是粉丝的狂欢，但崔唯嵩却不仅仅是一个“歌手”。在崔唯嵩身上，比“歌手”更加显眼的标签还是“鬼才音乐家”。 崔唯嵩的音乐风格，现在也是很多人研究和模仿的对象。而音乐这种东西，专辑固然是最为完美的结果，可是一个音乐家的音乐风格，很多时候却不是专辑能够完美表现的。有时候，最能表现出一个音乐家对音乐的理解的，只有他自己的演奏。 所以在崔唯嵩的这场演唱会上，来到人也不仅仅只是崔唯嵩的粉丝而已。 崔唯嵩演奏会的第一站，不少音乐人、歌手也都想尽办法的搞到了票，想要在最近的距离上，感受一下崔唯嵩对音乐的理解。甚至就连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也有一些音乐人特意前来金陵。他们想要亲眼看看，崔唯嵩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够成为白君文之后又一个成功在公告牌上取得瞩目成就的东方人。 。 第三五八章 开场之前 金陵崔唯嵩全球巡回演奏会开场前两个小时 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小伙正有些不耐烦的站在队伍里，不断看着手表。这位外国小伙的名字叫门罗。 门罗是一位相当有天赋的音乐人。毕业于伯克利音乐学院的门罗今年刚满三十岁，正处在一名音乐人创作力最强，也是最为活跃的年纪。 尽管由于自身条件的缘故，门罗在演唱方面没能取得太大的成就，仅仅只能算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但是他给别人写的歌，却在公告牌上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 五年前，当门罗从伯克利音乐学院毕业的时候，他也曾经骄傲不可一世，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人，整个音乐世界都等着他去征服。 不过，现实却给了当时还年轻的门罗当头一棒。门罗引以为傲的歌曲，在拿到唱片公司去之后根本就无人问津。别说是门罗自己演唱的歌曲人家毫无兴趣了，就算是门罗信心百倍的写出来准备送给某位歌手的曲子，也只得到了这样的评价：抱歉，你的曲子就算是白送也没有人要。 在苦苦挣扎了两年多，承受了无数打击之后，门罗差点就放弃了他的音乐生涯。 但就在这个时候，白君文的横空出世，给了当时还很年轻的门罗极大的震撼。门罗从来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写出那样的曲子。 在听了一场莱昂纳多的演唱会之后，门罗就变成了白君文最忠实的拥趸之一。 甚至在之后的创作中，门罗都开始下意识的去分析和模仿白君文的曲风。然后，门罗就极为意外的发现，他居然成功了！ 一首他原本只是写出来向偶像致敬的歌曲，居然在油管上拿下了数百万的点击量！而且，这还是他用本人的破锣嗓子唱出来的效果！ 看到了希望的门罗自然是更加坚定的在“学习”白君文的道路上一去而不复返。 作为伯克利音乐学院的优秀毕业生，门罗在音乐上的确还是有相当天赋的。当他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同时又真的沉下心来去写歌的时候，成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门罗很快就从那个原本无人问津，“你的歌就算白送都没人要”的无名小卒，成了颇有名曲的创作人。 尤其是在他写给自己女朋友——一位怀揣梦想的加利福尼亚女孩的两首歌在油管上拿下了惊人的千万级点击之后，门罗就真的出名了。 不过，成名之后的门罗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也在悄然之间改变了。当初那个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门罗又回来了。 尽管在成名之后，门罗又写过几首不错的歌曲。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又一次停滞了。门罗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白君文创作的全部精髓，唯一欠缺的就是运气而已。 也正是因为带着这样的想法，门罗在几个月之前与崔唯嵩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竞争。当时门罗通过自己在唱片公司的朋友得知，滚石力捧的小天后米妮亚想要在自己的专辑里加上两支新歌。 门罗正想要提升自己在音乐界的地位，如果自己的歌能够进入米妮亚这位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的专辑，他显然就得到了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且不说歌曲进入米妮亚专辑这件事本身就能带来不小的名声和收入，而且米妮亚的歌曲最近在公告牌上的表现一向不俗。如果他创作的两首歌能在公告牌上拿下前三甚至第一，他就等于是一战成名了！ 门罗也费了不少心思，终于让自己进入了米妮亚邀歌的创作者名单。然而让门罗感到愤怒的是，他信心十足的歌曲，在送到滚石之后，居然石沉大海。最终得到了米妮亚和滚石认可的，居然是一个华夏人！ 滚石的这帮白痴是不是昏了头了？以为只要是个华夏人就是白君文吗？在看到崔唯嵩这个名字的时候，门罗简直就是愤怒到了极点。 很快，门罗就把自己能够搜集到的崔唯嵩创作的歌曲听了一遍，然后充满不屑的得出了结论——这个人没什么了不起！ 或许他在早期年轻的时候还有些才气，但是现在早就已经暮气十足没什么了不起了。 对此，门罗在电话里向自己的女友抱怨了一遍又一遍——门罗的女友也同样签约了滚石，与米妮亚这位小天后似乎还有点私人的交情。 门罗的意图也很明显，他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女朋友对米妮亚施加影响，让她回心转意。 不过，在门罗反复表达了对崔唯嵩不屑一顾的意见之后，他的女朋友突然提出，要带他一起去看看崔唯嵩的演唱会。 “什么？看崔唯嵩的演唱会？你疯了吗？他是个华夏人？难道我们要特意去华夏？就为了听他的一场演唱会？”门罗觉得自己女朋友一定是疯了。 “不，门罗。我知道你觉得崔唯嵩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你既然想要与他竞争，那么你至少应该先了解一下他的近况吧？就算是我给你找到机会，让你能说服米妮亚，至少你也得拿得出能让她接受的理由，不是吗？” 女朋友这样的说法倒是让门罗的火气消了不少，也让他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就算要骂人，也得骂在点子上吧？米妮亚和滚石都不是外行，他想要取代崔唯嵩，肯定要能说出让人信服的观点来。那么，一场音乐会毫无疑问会给他更多的机会抓住对手的弱点。 就这样，门罗答应了女朋友的要求，与她一起来到了金陵。 不过在来到金陵之后，门罗就发现自己女朋友的行踪好像一下变得相当诡异。虽然两个人是住在同一家酒店，但是白天的时候她却经常找借口消失好几个钟头。 而且，到了演唱会正式开始的这一天，门罗的女朋友居然让门罗先来排队，而她自己却再一次消失了。 如果不是因为很清楚自己女朋友的为人，而且女朋友还答应了一定会在演唱会开场前与他汇合，门罗甚至都要忍不住跟踪她一下，看看她到底在做些什么了。 第三五九章 铁杆粉丝 门罗在演唱会门口焦急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就看到自己的女友出现了。 最开始看到女朋友的时候，门罗差点就没忍住大发雷霆。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居然和一个穿着兜帽t恤，身材高瘦的混蛋站在一起。两个人看上去很亲昵的样子，而且还一路有说有笑！ 不过只是一回儿功夫，门罗就意识到自己肯定是弄错了。因为就算是他女朋友想要送他一顶绿帽子，也不可能特意领着第三者跑到他面前来晃悠。更何况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的感情很好，门罗也没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问题。 于是门罗对女朋友身边的“混小子”起了极大的好奇心。他很快就大声呼喊起来。 在一群华夏人中间，门罗这位大高个外国人还是很显眼的。他的女朋友很快就注意到了门罗的存在，眉开眼笑的向他挥了挥手，带着让门罗好奇不已的“混小子”走了过来。 晚上的演唱会灯光昏暗，门罗一开始也看不清那个“混小子”的模样。直到两人已经走得很近了，门罗才恍然觉得，这个“混小子”居然看起来有些眼熟。 又过了片刻，当两人走到门罗身边，对方淡淡的向门罗伸出一只手说出一句“hi”的时候，门罗才差点没跳起来！ 这个几乎让他以为自己被带了绿帽子的“混小子”，居然正是他极力想要与崔唯嵩争夺的小天后米妮亚·莱昂！ “米妮亚！？居然是你？苏菲，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门罗忍不住用责怪的语气对自己女朋友说道。 “嘘！”米妮亚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立刻对门罗竖起一根手指，笑着说道，“你不要怪苏菲，是我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的。事实上，就算是崔本人也不知道我来了。” “好吧，如果是你的要求，我当然不会怪苏菲。虽然她真的对我保密这件事让我很受伤。”门罗笑了笑，极力让自己展现出更多的绅士风度，“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千里迢迢的跑到华夏来？你和崔唯嵩的合作不是已经开始了吗？还是说，他写给你的曲子让你不满意？所以才要亲自来与他见上一面？” “当然不是。崔给我的曲子我很满意。这一次来，纯粹就是因为我很喜欢他写的那几首歌。所以我想看看他自己创作的其他曲子是什么样子。” “哦？那你是来给崔做嘉宾的？”门罗继续很好奇的问道，“这几天我倒是听说，崔的演唱会邀请了一位神秘嘉宾。莫非真的是你？” “呵呵很遗憾并不是我。事实上，我已经答应了崔，我会在三个月之后作为嘉宾出现在他的洛杉矶演奏会上。这场演唱会上的神秘嘉宾，我也挺好奇的。” “嘘！真是个神神秘秘的家伙。”门罗吹了声口哨，忍不住有些嫉妒。不过，米妮亚的话也让门罗明白了，崔唯嵩在竞争中的胜利，恐怕也不仅仅是滚石唱片的高层有眼无珠的问题。 不过，仅仅只是这样就想让门罗心服口服还是没有任何可能的。而且米妮亚的出现，也让门罗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能够在这场演唱会上，找到崔唯嵩音乐中真正的缺点，那米妮亚或许会再次慎重考虑与崔唯嵩合作的这件事。 于是，门罗抖擞精神，耐心的等待着演唱会开始。 崔唯嵩这场演唱会的门票，正是米妮亚托人购买的。三个人的位置都是在最靠近舞台的绝佳位置上。 入座之后，演奏会很快就开始了。 崔唯嵩向来都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他的演奏会显然也一样是不走寻常路。演奏会的一开场，崔唯嵩居然就拿出了一首不带演唱的钢琴曲来。 不过崔唯嵩现在在国内本来就是顶着“音乐家”而不是“明星”的头衔，所以他的粉丝居然还就吃这一套。在崔唯嵩弹着钢琴从升降台上缓缓来到地面的时候，现场响起了一阵响亮的欢呼声。 “哼！哗众取宠。”门罗看到这一幕，马上就撇了撇嘴来表示自己的不屑。 倒是门罗的女朋友苏菲和米妮亚两个人很能融入气氛，两个人高举双手跟着众人一起欢呼。 崔唯嵩这时候压根就不知道米妮亚到了现场，他也不知道在米妮亚身边还坐着个不怀好意，想要跟自己一争高下的音乐人。 崔唯嵩现在满心想的，就是好好表现，把自己的最高水平给拿出来。这是他全球巡回演奏会的第一场，崔唯嵩当然想要拿个开门红，而不想把演奏会给搞砸了。 而且，更加让崔唯嵩在意的，其实还是在这场演奏会接近结束的时候，白君文的那一曲。 尽管崔唯嵩也不能肯定的说，白君文的那一曲就能够征服多少听众，但是身为音乐家的直觉告诉崔唯嵩，如果他在前面的演奏会上不能好好表现的话，说不准自己全部的风头就要被白君文给抢走啦！ 所以，崔唯嵩也算是鼓足了全部的精神头，一心一意的把自己最出色的一面展现出来。 在开场的第一首钢琴曲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首摇滚和一支流行曲。后面这两支曲子，倒是都有些怀旧的味道，也是崔唯嵩年轻时候得意的作品。 崔唯嵩当年能闯下“鬼才音乐家”的名声，他年轻时的作品自然不乏才气。坐在场下的门罗在听完这两曲之后，也没有办法继续昧着良心说崔唯嵩不好。 “哼！这些都是他早年的作品，虽然经过改编之后还算可以，但也只是还可以。”门罗忍不住对米妮亚和苏菲卖弄自己的研究。 米妮亚和苏菲倒是很兴奋，两人都是一副铁杆粉丝的样子，跟着其他人又唱又跳。尤其是接下来崔唯嵩的一曲，正是他在公告牌上拿下了不俗的名次，打动了滚石唱片的一曲。米妮亚甚至直接跟着唱了起来。 这一曲在公告牌上的成绩让门罗也无话可说，他只能忍着继续贬低崔唯嵩的，闷着头往下听。 第三六零章 征服门罗（上） 崔唯嵩举办这一场演奏会，是因为他焕发了第二春，在音乐上又有了新突破，而不是因为他已经江郎才尽，只能靠着怀旧、情怀来挣点养老钱，所以在这场演奏会上，崔唯嵩准备的显然不止是那些怀旧系列的老作品。 在接下来的演奏会上，崔唯嵩将自己近期创作的作品全部都拿了出来。 在接受了白君文的理论之后，崔唯嵩的创作也重新进入了高产的阶段。在两年左右的时间里，崔唯嵩创作了差不多有四十首曲子。这其中涵盖了摇滚、流行、古典等等各个方面的作品。甚至就连最近在国内相当火热的嘻哈作品，崔唯嵩都试着来了两首。 在国内，崔唯嵩大名鼎鼎，他的每一首曲子自然都是众人所熟悉的。不过，门罗和米妮亚他们，就没有那么熟悉崔唯嵩的其他作品了。 当他们听到崔唯嵩演唱的这些音乐时，门罗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从心底里，门罗是一点都不想说崔唯嵩任何一句好话的。 但是在听了崔唯嵩接下来演奏的四支曲子之后，门罗却发现，如果他一句崔唯嵩的好话都不想说的话，那么他就压根没什么可说的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崔唯嵩和门罗一样，都是深受白君文影响的音乐人。而崔唯嵩所受的影响显然更加深入，对白君文的音乐理念的理解也更深刻。 所以，如果否认崔唯嵩，门罗就等于是在否认自己的音乐。这是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不过，这仍然不代表门罗就会低头认输了。特别是在自己的女朋友苏菲还在场的情况下！ 如果现在只有门罗和米妮亚两个人在场的话，或许门罗在崔唯嵩一曲接着一曲的打击之下，真的就灰心丧气的认输了。可是现在有自己的女朋友在场，门罗就格外的不想认输！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关系到能不能大红大紫的利益问题了，这是关系到自己在女朋友心中的形象问题！ 门罗和自己的女朋友是相识于微末之中。两个人刚刚认识的时候，门罗还只是一个不断被唱片公司拒绝，连一首歌都卖不出去的穷小子。而门罗的女朋友也仅仅只是一个怀揣着明星梦，想要在洛杉矶碰运气的乡下灰姑娘。 门罗觉得，苏菲应该是在他最心灰意冷的日子里，第一个支持和鼓励他的人。在门罗饱受打击，几乎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是这个姑娘坚定的相信门罗是个有才华的人。 她坚定的支持，也是门罗能够一直坚持下来，最后终于成名的关键。而且在门罗最为艰苦的日子里，苏菲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音乐家。” 这句话门罗一直记在心里，所以在苏菲面前，他是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的。 所以，尽管旁边的米妮亚和苏菲两人不断因为崔唯嵩的音乐而惊叹，门罗还是始终顽固的一眼不发。 甚至就算是苏菲问他：“你觉得崔的这一曲怎么样？” 门罗也只是依然固执的答道：“也就是那样。没什么了不起的。” 见到门罗如此的顽固，苏菲与米妮亚也没什么办法。两人对视一眼，米妮亚耸了耸肩，苏菲则是叹了口气。 “各位歌迷，大家好啊！”这时候，崔唯嵩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第九首歌曲。演奏会也进入了与歌迷互动的环节。 虽然崔唯嵩此前开过的演唱会不少，但是在快要年过五十的时候，居然还能一场演唱会迎来这么多歌迷，还是让崔唯嵩志得意满之余也兴奋不已。 “今天我给大家准备了很多歌曲，如果是由着我的性子来的话，我巴不得把这十年写的所有的歌都演奏给大家听。不过，也有人跟我说，说老崔啊！你这十年写的歌虽然多，但是全听你一个糟老头子的歌，是不是容易审美疲劳啊！哎呀，我一听这话，就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啊。万一搞得大家审美疲劳，后面的演唱会卖不动了怎么办？” 崔唯嵩虽然是满口胡扯，但是他说的有趣，现场的粉丝也笑成一团。 “……于是啊，我就想来想去，终于想了个办法。我专门请了个大神来。让他给我当嘉宾。这样不就没有审美疲劳了吗？这就是大伙儿在网上看到的神秘嘉宾了。下面这一曲，就让这位神秘嘉宾来替我奉献给大家。” 崔唯嵩说完这最后一句之后，又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电吉他，弹了一段英雄登场般的曲子。 片刻之后，崔唯嵩便坐在升降梯上缓缓退场，而小提琴的声音则在现场响了起来。 无论如何，崔唯嵩可是把现场观众的胃口都给调起来了。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崔唯嵩称之为大神的人可不多，所以观众都想知道到底是谁。 不过，现场就只有小提琴的声音，并没有人进行演唱，所以观众全都只能认真去聆听那段小提琴的声音，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人在演奏。 观众们很快就失望了，台上的灯光在崔唯嵩退场之后就变得昏暗起来，拉小提琴的人到底是谁，现场一个人也没看到。 但是，很多观众也迅速发现，现场的这段小提琴的节奏，却给人一种特别奇特的节奏感。 对于一场演唱会来说，大部分的观众自然是没有多么高深的音乐知识的，他们并不能分辨出一首曲子在乐理上究竟有什么突破。对他们来说，一首曲子好不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这首曲子是否悦耳。 而在这一点上，白君文的这支曲子，恰恰是做的相当完美。尤其是当伴舞的舞者上台之后，很多崔唯嵩的粉丝甚至都禁不住随着这支曲子晃动起身体来。 当然，对于观众来说，他们仅仅只是意识到这支曲子“很有趣”，那些舞者的伴舞也让他们觉得“很有趣”。 可是这样一支曲子停在米妮亚、门罗这样的专业人士耳中，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第三六一章 征服门罗（下） 在门罗刚刚听完白君文这支小提琴曲前奏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一种仿佛全身都通过了电流一般奇特的感觉了。 对于门罗来说，被一段前奏电到头皮发麻可不是一件会经常出现的事！ 门罗几乎是下意识的竖起耳朵，神色都变得认真起来。与此同时，门罗飞快的将视线转向了身边的米妮亚和苏菲。 他很快就发现，她们两个的表现也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全都被这支不同寻常的小提琴曲吸引了。 接下来，随着这支小提琴曲继续演奏，同时几名伴舞者登场，门罗就愈发清晰的感觉到了这支曲子里面不同寻常的地方。 “门罗，这支曲子给我的感觉很特别。”苏菲突然拽了拽门罗的衣角。 在门罗一行三人组中，苏菲是在音乐理论方面最薄弱的一个。作为一名歌手，苏菲对于音乐也有自己天生的敏锐直觉，所以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支曲子给她的感觉与其他所有的音乐都是如此的不同。甚至让她有一种仿佛第一次听到白君文写的歌时的感觉！ “嗯……”门罗看着苏菲，用力咬了咬牙。看到女朋友的眼神，门罗感觉到自己也没有办法继续抵抗下去了。 “门罗，你知道我不太懂音乐上的东西。但是这支曲子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你知道是为什么对不对？”苏菲的第二次恳求，让门罗终于抵挡不住了。 “这支曲子确实很特别。”门罗低下头去，有些沮丧的说道，“虽然我现在没有办法仔细分析这支曲子的构造，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曲子。你产生的或许也就是这样的感觉。这支曲子的构造，很特别。” “这是一支小提琴协奏曲。”米妮亚突然在这个时候凑过来说道。 “是的。所以？”门罗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米妮亚这句话有什么意义。这支曲子是小提琴协奏曲，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支曲子应该属于古典乐。当然了，音乐的界限其实也没有那么分明。但是从我的角度来判断，这首曲子的作者在尝试创作的，应该是一支古典风格的小提琴协奏曲。” “的确。”门罗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还是继续问道，“然后呢？”门罗还是没有明白，米妮亚说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 “你还没有明白吗？”米妮亚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里有些失望。她本来以为，门罗应该比现在更机灵一点的！ “如果说是现在有人拿出了一支流行乐的曲子来，而这支曲子却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那么我一定会很兴奋。能够在音乐上开创出全新创作手法的，无一不是能在音乐史上留名的大人物。这种人将来相比能够与披头士，猫王，迈克尔杰克逊相提并论。但是眼前的这一曲，却不是流行乐，而是古典乐！” “啊！”在米妮亚说的这么明白了之后，门罗才终于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无论这支曲子的作者是谁，这家伙在古典乐的创作手法上突破了？他有可能在古典乐上，成为能够在音乐史上留名的大人物？” 门罗这会儿是真的吃惊了，一番话就像是连珠炮似得从嘴里喷了出来。 这也的确是容不得门罗不吃惊。因为如果米妮亚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支曲子背后的含义可就大了！对于任何一个现代人来说，如果说某位歌手将来能够达到披头士、猫王或者迈克尔杰克逊的高度，虽然也很令人惊叹，但是还是可以想象的。 但是古典乐历史上的大人物…… 巴赫、莫扎特、贝多芬、柴可夫斯基……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在门罗耳边回荡。对于任何一个音乐系的学生来说，恐怕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一个人将自己的名字与这些音乐巨匠们并列在一起！ 门罗下意识的就觉得米妮亚是不是因为对崔唯嵩太过推崇，所以太过高估这位崔唯嵩请来的神秘嘉宾了。 不过，随着门罗更加认真的去听这支曲子，他很快就意识到，米妮亚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或许还真的有可能变成现实！ 一个在现代涌现出来的古典乐大师？门罗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带着点荒诞的感觉。 而现场的气氛随着小提琴的演奏，已经变得越来越热烈了。毫无疑问，白君文的这场演出是成功了的。 而在小提琴最后戛然而止的一瞬间，现场的气氛达到了最。大多数的观众都在疯狂的欢呼。然而门罗，还有其他那些来到崔唯嵩音乐会上的真正音乐人，却几乎都在心底同时狂吼：“混蛋，你倒是把这首曲子给写完啊！” 大多数现场的观众或许分辨不出来一首小提琴协奏曲究竟只是完成了一个乐章，还是完成了整个曲目。然而大部分对古典乐有钻研的音乐人却都能轻松的分辨出这一点。 在白君文结束演奏的刹那，他们心中都情不自禁的涌起了一阵失落感。包括门罗也是一样。而在感受到这种失落感的时候，门罗也不得不承认，尽管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能在现代开创出一支全新的古典乐流派，但是至少他的这支小提琴曲是成功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对方在探索古典乐乐理的时候，并没有将自己的曲子弄得无法被大众所接受！ 听听演奏会现场的欢呼声就知道，喜欢这支曲子的人，可不仅仅只是那些拥有深厚音乐知识的音乐人而已！ 看着沸腾起来的广场，白君文的心情也同样并不平静。无论白君文以前参加过多少演奏会或者巡回演出，真正在演出中表演自己的作品，白君文还是第一次！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所有听众的认可，这对白君文的意义也同样巨大。 白君文站在舞台中央，听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不断向周围的听众致意。 “小白！你成功了！”不知什么时候，崔唯嵩已经站在白君文身边，同样激动的向他大喊。也就是这一刻，舞台上的灯光终于亮起，将白君文和崔唯嵩两人照亮。 第三六二章 偶遇 当白君文的形象出现在大舞台上的一刹那，演奏会现场的观众几乎都沸腾了。 “我的天，那个是白君文吗？” “白君文！白君文！” “崔唯嵩找来的神秘嘉宾居然是白君文？” 现场的气氛一瞬间就被推到了。 门罗在看到白君文的那一刹那，也同样吃惊的差点连眼珠都掉下来了。他现在特别庆幸，自己刚才在苏菲面前没有强撑着面子说出什么违心的话来。对于白君文的这支小提琴曲，他总算是顺从自己的内心，说出了真心的称赞。 否则的话，现在看到白君文露面，他简直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想到这里，门罗忍不住看了苏菲一眼。苏菲则拉住了他的手，悄悄在他耳边说道：“在我心里，你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 简单的一句话，让门罗禁不住鼻子一酸，居然差点就哭出来。好在这位三十岁的成功男人还算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快就轻咳一声，跟着周围的人大声欢呼起来。 而一旁的米妮亚则是小声的在一旁两眼放光的笑声自言自语：“没想到崔的神秘嘉宾居然是白君文！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要到签名！”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白君文所能知道的了。在一片欢呼声中，白君文在崔唯嵩的提醒下给歌迷们致意了一番，然后便坐上升降机退场了。 毕竟这也是崔唯嵩的主场，白君文可没有想要喧宾夺主的意思。 不过，现场的观众显然没有想这么简单就放过白君文。让白君文再来一曲的呼喊声不绝于耳。崔唯嵩也是急忙开始了下面的演奏，这才将歌迷们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回到休息室里，刚才给白君文伴奏和伴舞的工作人员全都热情的给白君文送上了掌声。白君文也笑着点头致意之后，便在休息室里恢复心情。 进行完这样一场激烈的演奏之后，白君文也同样是激动的。他在休息室里坐了差不多有十五分钟，才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慢慢平复 回想起自己刚刚结束演奏时全场的欢呼声，白君文还是会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尽管在自己的世界中，白君文参加过无数次的演出，甚至带着世界之星这样的交响乐团进行过世界巡回演出。 但是，这次的经历让白君文再次深刻的意识到，交响乐团的世界巡回演出和流行乐明星的巡回演出真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这种全场都是歌迷的狂热氛围，真的会让人有种情不自禁就要沉浸其中的感觉。 又在休息室里坐了五分钟，感觉心情还是无法完全平静下来的白君文干脆站起身来，离开了休息室。 在休息室的外面，有一片小广场，在演奏会开场之前，小广场上站满了歌迷。不过现在前来听演奏会的歌迷基本都已经入场了，广场上反倒空荡荡的，只有二十来个没买到票的歌迷还聚集在小广场上，守着会场的出口。 很显然，这些歌迷是打定了主意，准备晚上等到演唱会所有人都退场了之后，在出口堵崔唯嵩要签名的。当然，在会场背面还有一个工作人员的出口。不过从这帮人的谈话中，白君文隐约听到在那个出口好像也有几个他们的人盯着，只是人数没有这边多而已。 对于这种铁杆粉丝，白君文也只能说一声“佩服佩服”，然后默默让崔唯嵩自求多福了。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惹出麻烦，白君文戴上口罩，穿了件普通的外套。走到广场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晚风，看着群星闪烁的夜空，心情终于稍稍平静了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白君文看到有个人从广场另外一侧的出口走了出来。 这倒是让白君文觉得十分奇怪。崔唯嵩的演唱会这会儿正是进行到最的时候，照道理来说，这时候正应该是歌迷情绪最浓烈，最投入其中的时候才对！ 从演奏会现场传出来的欢呼声，也毫无疑问的证明了这一点。崔唯嵩和他的歌迷这会儿都很high！ “这人怎么就走了？莫非是内急，想要上厕所吗？可厕所也不是这个方向啊。”白君文玩笑似得在心里转了几个念头。 可紧接着，白君文就看到原本守在出口的十几名歌迷好像突然就骚动起来。还没等白君文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就看到刚才那人转身向自己这边快步走过来了。 那十几名歌迷之中，有好几个人也紧跟着往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不是我被人认出来了吧？白君文下意识的还紧张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似乎是个金发的女孩子，她同样带着兜帽，还带着口罩，而且看着好像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 “嗨！求你帮帮忙！”女孩用标准的美式英语一脸哀求的对白君文说道。 “呃，我？”白君文愣了一下，半天才确认对方找的居然真是对自己说话。 “当然。”女孩点点头，回头看了一步跟上来的几人，双手合十对白君文说道，“拜托拜托。” “呃……”白君文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很快白君文就看到，后面追着的那群人好像突然一下就兴奋起来。随后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对讲机的妹子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句什么，接下来出口那边的十几个人全都像是看到花儿的蜜蜂一样飞了过来。 女孩看到这一幕简直吓坏了。她赶紧转头用哀求的语调对白君文说道：“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跟那些人有一点冲突。帮帮我好吗？” “呃，好吧好吧。”白君文这会儿也有点弄不明白情况了。他原本以为是自己被那帮守在门口的狂热粉丝认出来了，所以他们才一窝蜂的跑过来。 白君文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好做。无非就是签上一些名而已，白君文还挺乐意的准备等那些人来了给他们签签名呢。 可是现在女孩对自己这么一说，白君文反倒迷糊了。莫非那些人跑过来真的跟自己没关系？ “好吧，那你跟我来。”看着女孩一脸哀求的样子，白君文点了点头。 第三六三章 米妮亚的请求 工作人员的临时通道就在白君文身后不远的地方。白君文没用多少时间，就拽着女孩跑进了工作人员的休息室里。 需要刷卡才能打开的大门牢牢的将外面那群狂热的崔唯嵩粉丝挡在了外面。 看到厚重的铁门在背后关上之后，女孩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不过，当女孩再次转过头来，看到面前的情况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呆住了。 在休息室里，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都转过头来，盯住了白君文和面前的女孩。甚至，好些人都已经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哦！”女孩用力一拍额头，露出满脸的苦笑。 她认命一般的摘下兜帽和口罩，露出一张纯美的面孔来。 “嗨！大家好。”接着，女孩苦笑着跟一群人打招呼。 “还真是米妮亚莱昂？我说，今天老崔也把她请来了吗？”不少工作人员看到女孩都愣住了，好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不对啊，今天老崔肯定没请她来。刚才不是白君文刚刚表演过吗？怎么一转眼就跑出去把米妮亚给弄来了？莫非，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一起去了？” “嘿嘿，这也不少说啊。那可是白君文啊！既然崔唯嵩答应给米妮亚写三首歌，她再通过崔唯嵩找上白君文也不好说啊。” 一群工作人员小声的议论个不停。 米妮亚本来都做好签名的准备了，可她很快发现，自己压根就不是众人注意的焦点。不，也不能说她不是焦点。应该说，大伙儿关注的方向，显然跟她想象中不一样！ 从众人的对话中，米妮亚非常敏锐的听到了白君文这三个字。尽管米妮亚并不会中文，但是这三个字的发音在音乐界实在是太过如雷贯耳，米妮亚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白君文听到了米妮亚这个名字，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位北美的小天后显然是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跑来听崔唯嵩的演唱会，结果不小心被人认出来了。 结果她逃跑的时候居然阴差阳错的碰到了白君文。这两个人一起回到休息室，显然让所有人都产生了许多不必要的联想。 “呦！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愣着呢？”恰好在这时候，崔唯嵩也刚好唱完一曲，回到了休息室。 见到众人都愣着，崔唯嵩还笑着调侃了一句，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一起的米妮亚和白君文。 “嘿！你俩怎么遇上了？这还真是缘分呐！”崔唯嵩笑着调侃了一句。对白君文和米妮亚之间的关系，崔唯嵩显然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就是凑巧碰上了。”白君文终于找到机会，赶紧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呵呵，这也真是凑巧了。”崔唯嵩笑呵呵的说道，“小白，这姑娘在音乐上水平真是不错。你一会儿跟她好好聊聊。我记得，你不是还有几张唱片没卖出去吗？要是有兴趣的话，你不妨给她做一张。” “行，我考虑考虑。”白君文笑着点点头。然后就看到崔唯嵩又急急忙忙的换了一身行头，背上电吉他回到了舞台上。 有崔唯嵩解围，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倒是没再把白君文和米妮亚两个人当成珍稀动物继续围观。白君文就跟米妮亚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两人稍微闲聊了几句，又觉得有些尴尬，便坐在那里各自沉默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白君文听到身边的米妮亚哼起了歌，她哼的居然正是自己刚刚演奏的那一段小提琴协奏曲。 白君文也没有说话。他静静的听了快六七分钟，这才惊讶起来。崔唯嵩说的没错，这姑娘在音乐上的天赋真的是很不一般！白君文只是在演奏了一遍的小提琴曲，米妮亚居然可以从头到尾一个音符都不差的哼出来！ “啊！抱歉，我不是想要这种方法吸引你的注意力。我只是觉得这支曲子很特别，一直停留在我脑海里面，所以我不注意就哼出来了。”米妮亚注意到白君文的目光，有些慌张的道歉。 “呵呵，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不过，就算是有意的也没什么。”白君文不由笑出了声，“老崔说的不错，你确实很有天赋。如果你想要一张专辑的话，我可以试试。” “谢谢。”米妮亚对白君文道了一声谢，但白君文看得出来，她还有话想说。所以，白君文没有立刻接口，而是静静的等着米妮亚继续说。 “老实说，如果是在今天晚上之前，有人对我说白君文愿意给我做一张专辑的话，我会兴奋的直接蹦起来。不过在听过这场演唱会之后，我改变主意了。”米妮亚盯着白君文，大声说道，“我不要你包办的专辑。我要你刚刚创造的那种音乐！” “哦？”白君文意外的看着米妮亚。 “你包办的专辑当然非常好。”米妮亚用一种狂热的态度对白君文继续说道，“我很清楚，如果是你为我专门创作的专辑，一定会是一张年度专辑。在公告牌上也会有不错的排名。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也就仅仅只是一张年度专辑而已！我，米妮亚，就算没有你的帮助，也迟早会有属于我的年度专辑！” “呵呵！这话说的很有勇气嘛。”白君文这会儿对这位新上位的北美小天后真的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那是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米妮亚得意洋洋的继续说道，“所以，一张量身定做的专辑固然极好，但是对我来说，远远算不上最好！而你在崔的演唱会上创造的音乐……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想要！我想要！”米妮亚盯着白君文，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来，“这是一种全新的东西。与你以前创作的所有的音乐都不一样。你以前的音乐虽然也充满了全新的感觉。但它们都太成熟了，太完美了，完美到令人绝望！任何人演唱那些歌曲，都只能是‘音乐皇帝白君文’的御用歌手。我不想这样！” 第三六四章 米妮亚的野心 米妮亚的话里充满了野心，但是白君文却没有生出任何反感的感觉来。相反，白君文感觉自己已经对这个妹子越来越欣赏了！ 崔唯嵩先前对白君文说米妮亚“很有天赋”，白君文还没有一个很确切的感觉。很有天赋到底是多有天赋？ 白君文在这个世界接触过的莱昂纳多也很有天赋。崔唯嵩自己也很有天赋。莫扎特和贝多芬这两位历史级的音乐巨匠，如果在他们年轻的时候，能够从长辈们那里得到的评价大约也同样是：很有天赋。 不过，现在白君文已经明白了，这位“米妮亚莱昂”小姐，真的是很有天赋！她究竟有没有哪些历史极的音乐家那样的音乐天赋，白君文说不准，但是白君文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天赋绝对比莱昂纳多高，而且是高得多！ 至少，莱昂纳多在听完白君文提供的那些歌曲之后，他压根就没有感觉到米妮亚同样从歌曲中感觉到的东西！ 米妮亚能够说出“成熟到令人绝望”这一句话，白君文就不得不为这位小天后的直觉而惊叹。这个世界上，绝不是每个人都能从一首歌中听出这种感觉来的。 而米妮亚的这句话，却是恰好命中了红心！是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白君文更清楚，他拿出来的那些音乐是多么的“成熟到令人绝望”。那些音乐，是白君文的世界中发展了百年以上的流行乐花园里盛开的花朵。 在梦境世界中，就算是白君文已经将那些音乐中所包含的乐理进行了系统的阐述和演示，同时这边的世界中也同样是天才辈出。但是白君文仍然不认为在未来的二三十年内，这个世界能够诞生出超越他的音乐来。 任何人只要演唱了这些歌曲，他们身上就会被打上“白君文”的印记，很可能终其一生也没有办法摆脱。 莱昂纳多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当然，以莱昂纳多的状况，他即便察觉了应该也无所谓。反正以莱昂纳多的年纪来说，他在创作上的生命已经是接近终结了。能够以“白君文御用歌手”的身份在音乐圈里焕发第二春，莱昂纳多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但米妮亚显然不一样。她不但从那些歌曲中听出了“令人绝望的成熟”，而且她也不愿意走上这条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白君文笑了笑，对米妮亚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原来那种风格的音乐，我可以保证成功。但是你现在想要的东西，我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而且，我甚至不能保证能给你提供多少帮助。” “没关系！我还年轻。连大名鼎鼎的音乐皇帝白君文都不怕失败，我又有什么可怕的？”米妮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等我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白君文也打定了主意，与米妮亚握了握手。 …… “嗨！白，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难不成是你的曲子已经写完了？”看到白君文居然来到了自己的“音乐教室”，莫扎特十分意外的笑着对白君文调侃起来。 “嗯，的确是曲子已经写完了。”白君文的话却让莫扎特愣住了。 莫扎特刚才说白君文“曲子写完了”，真的就只是调侃而已！尽管莫扎特相信白君文肯定能够拿出他想要的新音乐来，但是莫扎特可真没想到白君文能这么快就能完成！ 而在听完了白君文演奏的那一支小提琴曲之后，莫扎特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白，或许你是一个还要在我想象之上的天才。” “你就别吹捧我了。这支曲子，我知道不错。但是在《华夏好声音》这款节目上能起到什么效果，我可不敢保证。而且，你的时间也不多了哦！”白君文说着，指了指手表。 “呵呵，我这边的工作你可以尽管放心。”莫扎特毫不在意的一笑，“事实上，我这边的教学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既然你完成了作曲的工作，那不妨就先留下来，听听看陈璐的表现。” 对于莫扎特的邀请，白君文自是却之不恭。他留了下来，很快就看到莫扎特把自己的曲谱拿给了陈璐，在简单的介绍了几句之后，莫扎特就把陈璐一个人留在录音棚里。 随后，悠扬的小提琴声就响了起来。 “怎么样？”几分钟之后，莫扎特得意洋洋的向白君文问道。 “我必须要承认，你的眼光没有错。她确实很有天赋。”白君文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这四个字，让白君文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梦境世界里的米妮亚。眼前的陈璐与米妮亚一样，也是很有天赋的女孩子。尽管两人所拥有的天赋并不相同，但她们都配得上“很有天赋”这四个字。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莫扎特也跟着大笑起来。 …… 在白君文将刚刚创作完成的小提琴曲提供给莫扎特的时候，另外一边的古典乐大佬们也都在忙个不停。人总是好胜的，尤其是当一场竞争牵涉到了名誉的时候，那就更容易刺激到人的好胜心了。 来自各大学员的明星学员们让这些古典乐大师们都相当满意。他们也的确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来指点这些天才的学员。 在四周的准备过后，无论是这些古典乐大师，还是接受了他们指导的学员都充满了自信。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他们相信自己一定能拿出最好的表现，击败所有对手。 同样充满信心的，还有冯安世和《华夏好声音》节目组。 这一期特别节目，可以说就是莫扎特和白君文两个人拍脑袋拍出来的节目。对于节目组来说，想要在四周时间里将一切都筹备到完美的程度可一点都不容易。尤其是考虑到这一期特别节目在整个华夏，乃至于全世界产生的巨大轰动效应，对节目组就提出了更加苛刻的要求。 冯安世也是为这期节目整整四周忙得几乎日夜无休。不过，当四周过去之后，冯安世敢拍着胸口保证，他和节目组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在这种摩拳擦掌的气氛中，《华夏好声音》第八期特别节目开始了录制。 第三六五章 特别节目开始 “欢迎大家收看华夏好声音第八期特别节目！” 华夏好声音的舞台上，主持人依旧卖弄着自己利落的嘴皮子。观众也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不过与往期的华夏好声音不同。这一期节目的导师席上，坐的四个人已经不是原本的那四位了。 白君文和施耐德两个人依旧坐在自己的导师席位上。而另外的两个席位，却不见了张泰斗和罗杰盛。 老实说，本来白君文是依旧打算让这两位坐导师席来着，但是张泰斗却说什么都不肯上导师席。 “白君文，不是我不想给你镇这个场子。不过我老头子年纪大了，实在受不了太大刺激。你这场特别节目，我觉着对我来说可能会有点太刺激了。”张老爷子一本正经的对白君文直摆手，“这台下坐着那些人，最差的也是个音乐学院的教授。我坐在台上点评？这要是一句话没说对，跟人家吵起来了，我可顶不住！不行不行，上不了上不了，你找别人吧。我坐在观众席上看看倒是还行，导师那位置我真坐不了。” 看着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张泰斗，白君文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张泰斗这可是连心脏病都当理由搬出来了，他哪儿还敢强迫人家上台去 张泰斗这边不肯上，罗杰盛自然也就跟着不上了。他的理由也很有说服力：“你说让张泰斗上的话，他好歹还是学古典乐的，算是本行。我虽然也算是稍微懂一点古典乐，但真的不怎么精通。到时候那些台上的学员都比我懂得多，我上去点评恐怕不太合适。” 就这样，罗杰盛也让出了一个导师的席位。 华夏好声音节目，四位导师基本上可以算是标配。甚至很大程度上，节目流程都是与四位导师息息相关的。如果把张泰斗和罗杰盛两个人的位置就这么空着，无论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于是，白君文与冯安世商量了很久，最后也是硬着头皮做了决定：最后两个导师席，一个席位给莫扎特！另外一个席位让那些派出学院参加这一期节目的音乐家们选一个代表坐上来！ 让莫扎特坐上导师席，这本身可是一个非常有风险的决定。尽管白君文很清楚，就算是你举办个“人类史好声音”节目，莫扎特也绝对是有资格坐导师席的几个人之一！但毕竟莫扎特本身还挂着“华夏好声音参赛选手”的标签呢！这就直接让他坐上导师席了，会不会让观众不满？ 对此，冯安世在仔细考虑了一阵之后告诉白君文，他觉得没问题。莫扎特的实力，早就已经是被大众所认可了。他就算直接坐上导师席，观众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但绝不会产生不满。 那些准备与莫扎特一较高下的音乐家们对此同样毫无意见。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且，音乐家们也很快就选出了一位代表来。 欧拉这位曾经在浦江音乐学院的演奏会上与莫扎特针锋相对的年轻音乐家被选了出来，作为音乐家代表坐上了导师席。 老实说，这个选择在白君文看来倒也挺好的。大多数的音乐家性格其实都差不多，如果不是很温和的那种人，那么就是类似于施耐德这样的严谨古板。 不过，现在导师席上已经有一个严谨古板的施耐德了，如果再来一个严谨古板的导师，那这款节目恐怕就要向着“严肃的音乐节目”的方向滑落下去了。 在大多数情况下，《华夏好声音》还是一款以轻松愉快为主的节目。欧拉是一位年轻气盛的音乐家，让他在导师席上与莫扎特针锋相对，倒是没什么不好的。 当然，如此一来白君文就发现了一个有些尴尬的事实华夏好声音的导师席上，好像也就是剩下他一个华夏人了。其他人居然都是外国人。 “好吧，反正是特别节目。不然咱们干脆把这一期改名叫《世界好声音》得了。反正这一期无论是导师、嘉宾还是选手，都对得起这名字。” 白君文半是无奈，半是吐槽的对冯安世说了几句。 尽管白君文说的时候只是当成个笑话来首，但冯安世还真的认真考虑了很久。因为这一期节目，说是《世界好声音》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除了台上的四位导师之外，台下还坐着超过二十位世界级音乐家。这阵容简直比艾哈德钢琴大奖赛还要豪华！ 至于在华夏好声音的选手包厢里，一大群来自世界最著名音乐学院的天才们也全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坐在这一群音乐天才们中间，陈璐禁不住的就紧张起来。陈璐的英语不错，她大致能听懂周围这些看上去与她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的聊天。 听着从他们的嘴里报出一个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学院名称，陈璐感觉自己每听到一个名字，心脏就会重重的跳上一下。 而且，这些天才们可不像陈璐一样，在音乐界籍籍无名。能够进入世界最著名的音乐学院，并且作为佼佼者被推荐到这个节目中来，这些人几乎每一个都是在各种音乐比赛中拿奖拿到手软的天才。 与这些人一比，陈璐在音乐道路上的比赛经验和获奖记录简直就只能用可怜来形容。 “不，我不能紧张。决不能再像上次那样。”陈璐暗暗给自己下着决心，她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小提琴。回忆着自己已经不知道演奏过多少次的曲子。 随着陈璐的精神渐渐集中到曲谱上，她的情绪居然真的渐渐平静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舞台上的主持人也已经说完了他的台词，开始大声邀请第一位选手上场。 休息室里很快就有一位选手站起身来。 陈璐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是一位来自法国巴黎音乐学院的年轻学员。他的脸上写满了自信，昂首挺胸的离开休息室，登上了舞台。 外面响起了一阵欢呼声之后，一阵悠扬的大提琴演奏声就响了起来。休息室里的电视，也在同步向所有人直播着台上进行的表演。 第三六六章 不是满分 在《华夏好声音》的舞台上，金发的威廉神情专注。 大提琴，是管弦乐队中必不可少的次中音或低音弦乐器，具有开朗的性格，擅长演奏抒情的旋律，表达深沉而复杂的感情，也与低音提琴共同担负和声的低音声部，有“音乐贵妇“之称。 在交响乐团的演奏中，大提琴素来以热烈而丰富的音色著称。它也是一种相当适合独奏的乐器。而且，由于大提琴的音色几乎是所有乐器中最为接近人声的乐器，所以在演奏的时候，一名出色的大提琴手能够表现出一种仿佛歌手演唱般的效果。 毫无疑问，威廉就是这样一名出色的大提琴手。而且，在节目开始之前，威廉就知道自己今天要第一个登场。所以在准备的时候，无论是威廉还是负责指导威廉的伊斯特都花了很多功夫。伊斯特甚至拿出了自己创作的一首得意的乐曲，让威廉演奏。 既然答应了莫扎特比赛，参加节目的音乐家们对莫扎特自然进行了大量的研究。甚至是将前面几期已经播出的《华夏好声音》节目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他们很快就发现，莫扎特最强的就是他的作曲能力。而《华夏好声音》的观众对于“原创乐曲”也有相当高的支持率。 如果两名选手的表现相当，而其中一名选手使用的是原创曲目，那么很多情况下，这名乐手都能从观众那里得到“原创加分”。在投票的时候，他会得到明显比对手高得多的票数。 所以伊斯特和威廉都很清楚的意识到，如果他们想要在这场比赛中取胜，那么拿出能够征服观众的原创曲目来就是必须的。 伊斯特倒是没有想到，一场完全是因为一时冲动而答应下来的比赛，最后居然会变成这么麻烦的事情。但是现在麻烦已经惹下来了，你想要让伊斯特认输，他显然也不干啊！ 尤其是在经过《华夏好声音》和国内外各大媒体几轮的炒作之后，现在这一期的特别节目，已经不仅仅是二十几位音乐家与莫扎特之间的理念对决了。在广大观众的心中，这一期节目的意义已经被提升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度。 它不但是在比赛全世界的音乐学院究竟哪一家才是最强的音乐学院，同时在这些音乐家之间也展开了一场竞争。 谁在这期节目中赢下了最后的胜利，毫无疑问他就成了白君文之外“世界最强音乐家”的有力竞争者。 在这种关乎个人荣誉的比赛上，显然是没有人愿意认输的。就算是伊斯特这样的音乐界大佬，也无法避免的生出了战意。 伊斯特拿给威廉的，是他最近数年中最得意的作品。当然，这部作品本身也是一部未完成之作。伊斯特作为世界最著名的大提琴演奏者之一，他本来是想要写出一部完整的大提琴独奏曲，将来放在自己的个人演奏会上表演来着。 不过，现在既然撞上了这件事，伊斯特干脆就把这部未完成的独奏曲拿了出来，从中间截取了五分钟的一个乐章，交给了威廉去演奏。 而事实证明，威廉也的确没有辜负伊斯特的期望。这一段大提琴独奏，威廉完全表现出了其中的韵味。五分钟的乐曲被威廉演奏得宛若歌剧般华丽而悠扬。最后的部分，简直就像是一首精美的咏叹调。让伊斯特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享受这一段美好的音乐。 不仅仅是伊斯特，能够进入今天这场《华夏好声音》比赛现场的观众，那就没有一个是不识货的。 当五分钟的演奏完毕，威廉下台的时候，现场已经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 威廉也是个会来事的外国小伙。他收起大提琴，跑到舞台中央对着观众一通飞吻，惹得不少妹子都尖叫起来。 伊斯特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意的很。他矜持的坐了起来，带着微笑向台上看去。这一期节目的比赛，每一名选手在演奏结束之后，还是要接受台上四位评委的点评的。 伊斯特这时候虽然装着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也是把耳朵竖了起来，全神贯注的听着台上那帮评委们怎么说。 在四位评委中，第一个负责点评的是施耐德。 众所周知，先入为主是人之常情。所以这第一个点评的评委的评语，对于接下来观众的投票可是有很大的影响力。 所以，白君文他们在决定让谁来第一个点评的时候，也是费了心思的。从任何角度来说，施耐德都是首先开口的最佳人选。首先是施耐德的地位足够高，他既是白君文的老师，也是公认的世界第一乐理大师。同时他又跟场上的选手没有太多的利益牵扯，大家都相信他能够做出公平公正的点评。 “这一段大提琴独奏曲的演奏，你做的相当不错。”停顿了片刻之后，施耐德就对站在舞台中央的威廉说道，“如果你是我的学生，而这一场演奏是你的毕业典礼的话，你这一段演奏我会给你一个a。” “哦！”听施耐德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发出一阵惊叹，然后都鼓起掌来。 在观众们听起来，a这个评价显然已经是对威廉演奏的极高褒奖了。台下的威廉听到这里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来。 不过，台下的伊斯特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作为施耐德的老朋友，伊斯特本能的感觉到施耐德这家伙接下来就要转折了。 果然，施耐德的下一句话就让观众的掌声戛然而止，同时再次发出惊叹。威廉的笑容也瞬间凝固在脸上。 “不过在我这里，最高的分数是a。我认可你的演奏，但是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不满足于现在的成就，向着a继续努力。” 说完这句话之后，施耐德居然就此打住，一句话都不说了。搞得台下的威廉是很下不来台，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 周围的观众也给施耐德弄得哭笑不得。你又说认可他的演奏，又不肯给满分。那他到底哪儿有问题？你倒是说个明白啊！ 第三六七章 深不可测 下面的观众不少人都有点不太满意。 虽然施耐德来头够大，但是你说话只说一半这也太急人了。而且施耐德参加了这么多期节目，与观众也算是都混熟了。观众也就不像以前那样容易被这德国老头严肃古板的表面形象吓住了。他们都知道，施耐德这老头表面看着不苟言笑，其实腹黑得很，也是个爱搞笑的人。 于是观众渐渐也都不怕施耐德了，看到施耐德故意卖关子，说话说一半，有好些观众干脆故意嘘起来了。 施耐德倒是稳得很，老神在在的坐着一动不动，看上去不管观众怎么嘘，他就是不说话了。 白君文太了解自己这位老师施耐德的脾气了。他这不是故意给观众卖关子，他是要在台上那帮子音乐家面前装逼呢！他施耐德可是世界第一乐理大师，说话怎么能全说透呢？全说透了那还有什么水平？就是要说得朦朦胧胧的，你得自己去领悟才行嘛！ 只不过施耐德没想到，自己这个逼好像装的有点过头了，那帮子音乐家固然是被他搞得很烦躁，可台上的观众也不满意了。 但施耐德老头是个好面子的人，你不满意，他就服软啦？显然不可能嘛！ 没办法，眼看着观众席上越来越乱，白君文就只好站出来给施耐德打个圆场。 “呵呵，施耐德老师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不然我给老师说说，你看我说的对不对？”白君文把话茬接了过来。 施耐德看了白君文一眼，倒也点了点头。白君文的面子，施耐德还是愿意给的。况且白君文帮忙解释，这本身也是提高逼格的事情，不耽误他老先生装逼嘛！ “好，那我就给说说。这位威廉同学的演奏，如果单纯从技巧的角度来说，应该是相当完美的。威廉同学演奏的情绪十分饱满，将乐曲中所蕴含的内容表现得很好。而且，威廉同学对于大提琴的特点也非常了解，演奏时充分利用了大提琴的特点，将那种如歌剧般的感觉表现了出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已经是足以登堂入室的表现了。” 白君文上来也跟施耐德一样，先把威廉夸奖了一番，然后才来转折。 “但是呢，我与施耐德老师的看法是一样的。威廉同学的这一段演奏，尽管可以说在技巧方面已经是尽善尽美了，但是距离满分仍然有一段距离。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威廉同学对这段音乐的理解还是有一点问题。威廉同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段大提琴独奏曲，本身应该是一首未完成的曲子吧？” “是的。”威廉点了点头，但仍然带着点不服气的表情。 尽管对白君文的地位和实力，威廉是没什么可怀疑的，但是白君文说他对这段乐曲的理解有问题，威廉就不服气了！ 这支曲子，可是伊斯特创作的原创音乐。而且，这段曲子所表达的意境以及旋律中所隐藏的要点，也都是伊斯特这位原创者手把手教给他的。这理解还能出什么问题？ “呵呵，我当然不是说威廉同学你不知道这曲子在说什么。这支曲子是原创作品，而且应该就是这段时间负责指导你的伊斯特大师的作品。有他的亲自指点，你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支曲子在说什么。但是我说的是，你在演奏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就是，你没有明白这段曲子本身是一部未完成的作品。” “啊？”威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虽然伊斯特大师应该告诉过你，这支曲子本身是未完成的。但是你在演奏的时候，却是本能的将它当成了一支完整的乐曲来演奏。换句话说，这支曲子有很多应该留白，放在后面的东西，你没有留白。而且最关键的是，你也没有按照自己的理解，将内容填充进去。你只是下意识的调整了曲子的部分节奏。使得这首曲子听起来似乎是个完整的样子。而这种做法从音乐家的角度来说，的确是错误的。”白君文笑着说道这里，就看到威廉已经是脸色大变了。 的确正如白君文所说，威廉压根就没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 尽管威廉是知道这支曲子并未完成的，但是他既没有想着自己去尝试给这支曲子进行补完，也没有想过用一种“留白”的方式来演奏这支曲子。他仅仅只是出于一个演奏者的本能，将这支曲子的部分节奏进行了一些改变，使得这支曲子听上去很完整的样子。 台上的伊斯特这会儿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因为白君文说的这些，伊斯特当然知道是没错的！而且，这些错还不仅仅只是威廉的，他这个指导老师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他在指点威廉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 不过，白君文居然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在乐理上的功夫下的可真是够深的。伊斯特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深深看了白君文一眼。 而导师席上的白君文这会儿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威廉这档子事儿，算是给圆过去了。同时白君文也不由得暗暗庆幸。威廉所犯的错误，恰好是在他最擅长的那个方面！ 如果威廉真的是犯了演奏技法或者其他什么技巧方面的错误。说真的，以白君文的大提琴水平而言，他搞不好压根就听不出来！ 可是威廉犯下的却刚巧是在曲目完整性和乐理上的问题。这可是白君文最擅长的啊！研究过两个世界的音乐，同时又做过深刻对比的白君文，在这方面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那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在白君文说完这些之后，威廉和伊斯特肯定是心服口服了。坐在观众席上的那些世界级音乐家们，也都心中凛然，意识到了白君文“深不可测的乐理知识”。 至于同样坐在导师席上的莫扎特和欧拉两人也都没什么可说的。能说的话都被白君文说完了。两人也就算是随口点评了两句，便开始了观众投票的环节。 第三六八章 压力渐增 往期的《华夏好声音》节目，是以pk的形式进行投票的。两组选手上台，在pk之后让观众从中选择出他们更加喜欢的一组，获胜者便取得晋级下一轮的资格。这是《华夏好声音》节目的基本形式。 不过，这期特别节目就没有打算使用这种方式，从最开始，观众入场的时候，他们手里拿到的投票器就与之前不太一样。 之前的投票器上，总共就俩按钮。一个红色一个蓝色。每一场pk的比赛进行完毕，观众只需要选择红方或是蓝方就行了。但这一场特别节目，观众拿到的投票器上却是五个写着数字的按钮，分别对应着最低的1分到最高的5分。 观众在听完一名选手的演奏之后，就按照自己的感觉，给选手打分。节目组会统计每一名选手最后得到的总分。最后将总分由高到低排序，得分最高的选手，自然就是这场特别节目的胜者。 在选择这种比赛方式之前，白君文也广泛征询了音乐家和参赛选手们的意见。众人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于是这个比赛方法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进入赛场的二十位音乐家以及坐在导师席上的四位导师手里也拿到了同样的打分器。而他们打出的分数一方面同样会记入总分之中，另外一方面也会单独进入另外一个列表。当两名选手总分相同的时候，从专业评委手里拿到更高评分的选手，就会成为排名较高的一方。 在节目的现场，《华夏好声音》节目组依旧如往常一样请来了五百位有一定欣赏水准的观众。再加上二十四位音乐家以及思维导师，总共是五百二十八名打分者。 第一轮威廉的点评环节结束之后，现场就响起了令人紧张的音乐，同时大屏幕也亮了起来，所有观众投票的情况，就这么直观的显示在屏幕上。 毫无疑问，威廉的演奏是相当成功的。即便是施耐德认为威廉的表现并不能在他这里拿到麻烦，但是在现场的观众给威廉打满分的人数仍旧不少。 最终威廉得到了四百三十八张五分的投票。另外还有八十七人给威廉投了四分的票，仅仅只有三人给威廉投了三分的票。 最终，第一个登场的威廉得分高达2547分！在给这一期特别节目拿下了开门红的同时，也让在下面等着登场的所有选手心中凛然。 看到威廉最终得分的伊斯特还是相当满意的。在伊斯特看来，威廉的整体表现甚至超出了他最开始的预期。 只是可惜施耐德那家伙居然鸡蛋里挑石头，在点评的时候硬是找了威廉一点错处出来，否则的话，伊斯特觉得后面的比赛简直都不用再比了，直接宣布威廉就是冠军就可以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个分数在伊斯特看来还是比较中肯的。除了那三个投三分票的家伙让伊斯特感觉“根本不懂音乐”之外，伊斯特对《华夏好声音》节目的专业性倒是大为改观了。甚至带上了一点赞赏。 伊斯特原本以为，施耐德和白君文两个人的批评会给威廉造成更大的影响，让他拿到大量四分的选票来着。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节目中的大多数观众还是坚定的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轻易受到评委的影响。 “看起来，华夏还是有不少懂得音乐的观众。这场节目的观众就算比不上真正专业级的比赛，至少也不至于让人觉得这只是一次儿戏般的闹剧。”在威廉鞠躬下台之后，伊斯特忍不住矜持的笑着，向身边的弗莱曼小声说道。 “呵呵，的确看上去似模似样。不过这样一来，接下来上台的那些学生们，身上的压力可就更大了。”弗莱曼也忍不住说道，“如果只是一场闹剧的话，他们就不需要背上太大的压力，只需要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就可以了。但这场比赛看上去越是正规严谨，他们就越是不得不拿出更好的表现才行。” “或许有些人会在压力下表现失常，但是也有些人会在压力下拿出超越往常的神奇表演来。我倒是很期待在这些学生里，有没有能够盯住压力的真正天才。”伊斯特满意的说道。 “嘿！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弗莱曼忍不住说了句实话。伊斯特指导的威廉第一个登场表演完了，现在压力，可是全都给了后面的选手。 “那谁让你们没抽到第一个上场的签呢？”伊斯特一副讨了便宜卖乖的样子，得意洋洋的摊开手。 这时候，第二名选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登场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的确因为威廉的表现太好，给了后面的选手太大压力的关系。接下来上场的三四位选手，表现居然都算不上太好。 当然，作为顶尖音乐学院的天才学员，他们的表演还是足够专业的。至少现场的观众是绝对听不出他们的表演中有什么不够好的地方。 但是对于在场的四位导师再加上二十四位音乐家来说，这接下来几个人的表现，那就简直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了。 怎么说呢，能够在这一期《华夏好声音》中登场的选手，如果拉出去参加类似国际小提琴大奖赛或者国际钢琴大奖赛之类的比赛。往最差了说，也至少是八强级的选手。 可是除了第一个登场的威廉的确拿出了这个水平的表演之外，后面接连登场的几个选手别说八强了，连十六强的水平都没有！ 或许现场的观众听不出其中的区别，但是台上的评委可是不会给这些选手们留面子的。尤其是施耐德，在连续听了几场让他倍感不满的演奏之后，他的话也是越说越重，越说越不给面子了。 尽管有白君文在里面不断插科打诨，但观众还是都能听出来，施耐德对后面几个人的表现很不满意。现场的气氛也就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了。 等到第六名选手登场的时候，现场的气压看着就已经很低了。 第三六九章 失误与机会 第六个登场的，是一位来自印度的女生。这名女生的身上，似乎背负了相当沉重的压力。从登上舞台的第一刻起，就显得极为沉重的样子。 尽管这位女生也努力想要表现出无畏无惧的模样，但是她的掩饰最多也只能骗过普通的观众。包括白君文在内的二十八位音乐家，全都一眼就能看破她登场时心中的不安。 “白，这样不行啊。”在女生开始演奏之前，莫扎特就偏过头来，对白君文小声说道。 “你替他们担心？”白君文看了莫扎特一眼，好奇的笑着问道，“他们的表现不好，你不是就能赢得轻松了吗？还是说，你担心陈璐也受他们影响，表现上出问题？” “呵呵，陈璐的表现我并不担心。”莫扎特说道，“我相信她能够拿出具有说服力的表现。不过，你不觉得如果这场比赛里，对手都只能拿出这样水平的表现，那就毫无意义了吗？” “嗯……”白君文也禁不住点了点头。 这时候，台上的那名女生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演奏。她演奏的曲目，并不是原创曲目，而是一首十七世纪一位有名的意大利作曲家创作的小提琴曲。 这首小提琴曲在这个世界的音乐史上几乎可以说是最有名的小提琴曲之一，几乎与艾哈德的钢琴曲在钢琴演奏中的地位相当。 然而，这位女生在演奏的最开始就出错了。 她在琴弓落弦之后，第一个音就没有拉对。她努力想要修正，紧接着的后面一小段倒是给她找回来一点。 然而，就在她的演奏即将步入正轨的时候，刚好这段小提琴曲本身出现了一个转折。那是一个由高音向低音快速跳跃的变化。 在正常的时候，这个变化对大多数够水准的小提琴手来说都没有太大难度。以这名女生的水平就更加不在话下了。可是，这位女生偏偏就是刚刚才进行了一次由低音到高音的调整，突然之间的变化，再加上心里的紧张，让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琴弦拉动之后，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又拉错了。她想要迅速修正，但是反而越急越乱。两秒钟之后，女生的演奏停了下来。 现场的观众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水平的比赛中，会出现演奏中断的情况。而现场的二十几位音乐家也全都愣住了。 眼前的情形给他们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是昨天的情景突然之间又在眼前重复了一遍似得！ 白君文同情的看了一眼台上的女生，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莫扎特。这名印度女生的表现，简直就与当初在浦江音乐学院时陈璐的表现一模一样！ 都是从最开始就因为背负了巨大的压力，在重压下出现了失误。随后因为紧张的情绪，导致失误不断扩大，最后脑海中一片空白，不得不终止演奏。 现场一片寂静，不但所有人都很尴尬，更多的还是让人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这会儿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是让女生就这么结束演奏，直接进入下面导师点评的环节呢？还是说再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接着演奏下去？ 台上的那些音乐家们也是议论纷纷。负责指导那名印度女生的大师已经是面色铁青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学员竟然会如此脆弱，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这样的难堪！ 要知道，当初在浦江音乐学院的时候，他们这些音乐家可没有给陈璐什么好脸色看！当时除了莫扎特一直在奋力为陈璐说话之外，他们可是全都直接将陈璐称为“缺乏称为一名合格音乐家天赋”的！ 如果按照这样的评价，现在台上的艾希瓦岂不是也同样“缺乏称为合格音乐家的天赋”？那么以此再向前做推论，选择了艾希瓦作为学员参加比赛的音乐家，岂不是严重缺乏判断力？居然让一个“没有天赋”的学生代表了他？ 听着周围纷纷响起的议论声，那名音乐家感到非常难堪。周围所有人的眼神，这会儿落在他眼里都像是充满了嘲弄的样子。只是一小会儿功夫，这名音乐家就已经忍不住了。他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忍不住想要呵斥台上的艾希瓦。 不过，莫扎特的动作比他更快。在这位音乐家开口之前，莫扎特就已经先跳了起来：“嗨！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莫扎特直接离开导师席，跑到了舞台上，他高举双手，对观众作出请求安静的手势。 对大家的老熟人莫扎特，观众们还是相当给面子的。很快众人就安静了下来。 随后，所有人就看到莫扎特笑着向那名女生走了过去。 “嗨！美丽的小姐，用不着这么紧张。我看出来了，你想要演奏的应该是一首非常美妙的小提琴曲。”莫扎特走到女孩身边，对她笑着说道。 艾希瓦抬头看了莫扎特一眼，脸色苍白的没说话。 “呵呵，能把小提琴借给我用一下吗？”莫扎特笑着，向艾希瓦伸出手。 艾希瓦下意识的将小提琴递了过去。随后莫扎特拿起小提琴，停顿了片刻，就开始演奏起来。 然后，所有人就全部都听出来了，莫扎特最初的三小段，居然与艾希瓦拉错的音一模一样！ 艾希瓦就是在拉错了这三小段之后，不得不停止演奏的。可是，莫扎特的演奏却没有停下来，他居然顺着这完全弄错了的音，就这么拉了下去！ 一段即兴创作的音乐在舞台上响起，这段音乐与原本那首著名的小提琴曲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过，所有人都感觉，这曲子听起来居然还真有点意思！ 大约两三分钟之后，莫扎特停止了演奏，将小提琴还给了已经目瞪口呆的妹子，还对她顽皮的眨了眨眼。 “美丽的小姐，谢谢你给我的灵感。有时候，音乐就是这种在不经意之间创造出来的东西。音乐中的错误，也不一定就是真正的错误。不要害怕音乐，不要因为音乐而紧张。这就是我想说的。” 说完，莫扎特回到导师席，打开了面前的话筒：“我觉得我们应该给这位美丽的小姐完成演奏的机会。你们说呢？” 第三七零章 重奏 莫扎特在《华夏好声音》节目中的人气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当莫扎特才刚刚即兴演奏了一曲的时候。 当莫扎特提出请求之后，现场观众立刻就报以热烈的掌声。台上的艾希瓦在众人的鼓励下，已经是禁不住泪流满面了。 冯安世和负责节目导播的几名工作人员这时候也有些紧张起来。尤其是几名工作人员，全都下意识的看着冯安世，为难的问道：“冯导，这怎么办？” 让艾希瓦重新开始演奏，这当然是一个并不难作出的决定。现场观众的欢呼声如此热烈，冯安世他们如果能够顺应“民意”，毫无疑问会博得一个“宽宏”的美名。而且，艾希瓦本身还是一位气质与容貌并存的标准印度美女，在任何节目中，美女总是能够得到更多优待的。 如果冯安世他们简单的决定再给艾希瓦一次机会，现场绝不会有任何人反对。事后多半这件事还能在花絮中被更多的观众传为美谈。 不过，冯安世心中却又一个声音，似乎一直在问他：这样做真的就好吗？ 作出一个看似宽宏大量，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决定很容易。但是这样做，真的就公平吗？ 在这场比赛中，所有人都承受了压力。所有人也都看得出来，在威廉完成了他的表演之后，接下来上场的每一名选手都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如果要说表现受到了压力的影响，那么不仅仅是艾希瓦，在威廉之后的每一名选手都遭遇了同样的问题。只不过，艾希瓦在压力之下的表现格外糟糕，也格外令人同情而已。 可是，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样，就给艾希瓦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么对前面已经出场过的选手来说公平吗？如果艾希瓦能够重来一次，那前面已经出场的五位选手，是不是也可以重来一次？ 或者说，在艾希瓦后面登场的选手，如果他们觉得自己的表现不能令自己满意，是不是也应该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样的问题在冯安世脑海中来回飞舞着。 不过，《华夏好声音》节目毕竟只是一款综艺节目而已，它并不是什么严肃严谨的正规比赛。在现场观众的情绪已经被调动到如此热烈的情况下，拒绝给艾希瓦一次机会，就一定是正确的选择吗？ 这个问题，冯安世也不知道答案。所以，冯安世出人意料的犹豫了。 坐在导师席上另外三人也都同样理解冯安世的难处。因为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尤其是施耐德，眉头都已经深深皱了起来。 对于台上的艾希瓦，施耐德是有些同情的。否则的话，他恐怕已经直接就大声呵斥起来了。对于古板的施耐德来说，比赛就是比赛。在一场比赛中，选手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出现的失误就是选手自己的问题！ 所以，对莫扎特的提议，施耐德是反对的。只不过出于对节目组的尊重，施耐德倒是并没有起身与莫扎特争论的打算。 至于欧拉，那自然就更是完全不赞成给艾希瓦第二次机会的建议。他干脆就站了起来，明确表示了反对。 前排的音乐家们虽然神态各异，但是却没有谁有起身为艾希瓦说话的意思。 莫扎特看着台上的音乐家们，表情也变得渐渐有些严肃起来。或许在此之前，莫扎特一直与白君文说什么“理念”之争，好像都只是很务虚的说法，谁都不知道这“理念”之争的差异到底在什么地方。 但是在这一刻，所谓的“理念差异”却已经是非常清楚的摆在了面前。 看着那些音乐家们用沉默施加的压力，莫扎特轻轻的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来，看着白君文，现在能够给他支持的人，也就只有白君文一个了。 白君文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来。他看着不知所措的艾希瓦，笑着说道：“艾希瓦小姐，不要难过。我明白你的感受。甚至，我也很明白他们的感受。” 白君文说着，视线在所有的音乐家们身上扫过。 “我能够理解各位大师们的顾虑。比赛就是比赛，在一场比赛中，给某一名选手重新来过的机会，是对其他选手极大的不尊重。这一点我也必须要承认。不过，因为一次的失误，就彻底否定一个人的才能，我也认为绝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我支持莫扎特的意见，希望能给你一次重新演奏的机会。不过，为了保持比赛的公平，你的这一次演奏，将只是表演性质，不计入你的得分。你可以接受吗？” 白君文虽然问的是艾希瓦，但是实际上他问的也是莫扎特，是在场的每一位音乐家。 在场的大师们依旧没有说话。但观众的呼喊声明显又响亮了起来。莫扎特也露出了笑容。他快步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在白君文身边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很快，冯安世与节目组就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同意白君文的意见，让艾希瓦得到一次不计入成绩的重新演奏的机会。 印度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在现场观众热烈的掌声中，她重新拿起自己的小提琴开始演奏。 仍旧是那首著名的小提琴曲。 或许是从观众的掌声中得到了力量，女孩这一次的演奏，从一开始就稳住了。不过，前面的三个小节，她的表现仍然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音乐家们似乎并不是非常满意。尤其是欧拉，看上去就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两只手的大拇指放在身前来回的绕着圈，看上去似乎是随时都想要站起来让女孩终止演奏似得。 不过，从第四小节开始，女孩的演奏给众人的感觉就有点不同了。 整首小提琴的曲子，都产生了一定的变调。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不少音乐家皱起了眉头，察觉到了女孩的变化。但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女孩的紧张导致了另外的错误。只不过是女孩这次稳住了心态，没有崩溃，而是努力调整状态而已。 然而又过了两个小节之后，欧拉转动的拇指骤然停了下来，而现场的其他音乐家，甚至都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第三七一章 出色的演奏 艾希瓦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之中。 现场的观众并没有意识到艾希瓦的演奏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显得很沉默的音乐家们突然之间就变得热情起来了。 但是音乐家们却都已经快要坐不住了！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了，艾希瓦的演奏，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去演奏原本那一首古典小提琴曲，而是对这首小提琴曲进行了极为彻底的改编！而且，她改编这首小提琴曲的理论基础，正是白君文的“平均律体系”！ 尽管小提琴曲与钢琴曲并不完全是一回事，但是白君文这个世界的古典小提琴曲与钢琴曲也存在着同样的特点，那就是过度的奔放和浪漫了！ 因为这个世界的古典音乐家们并没有系统的研究过平均律的理论。所以即便是这个世界的音乐发展到十八世纪艾哈德的巅峰时期，绝大多数音乐家依旧坚持着以自然律为标准创作音乐。 包括小提琴曲和钢琴曲，都是热情而奔放，在旋律上不拘一格。不过从欣赏的角度上来说，就给人一种过于奔放和散漫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几年之前，白君文提出的平均律曲集，才会给了施耐德以如此之大的震撼，甚至是让这位以严谨古板著称的音乐大师不惜为白君文打破了常规。 而艾希瓦现在演奏的这一首小提琴曲，在古典音乐的小提琴曲中是极为经典的一首曲子。尽管小提琴并非键盘乐器，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艾希瓦使用平均律理论进行的改编，才会让这首曲子显得格外的有趣。 而且，这首曲子在经过改变之后所显示出来的优美，无疑证明了艾希瓦所努力的方向是正确的！ 当艾希瓦的演奏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施耐德的脸上这时候已经禁不住浮现出了惊喜的表情。而莫扎特和白君文也忍不住站起身来给她鼓掌。 一旁的欧拉面色阴晴不定，但是其他的音乐家中已经有不少都忍不住同样站起身来开始给艾希瓦鼓掌了。看到前排的音乐家们都如此激动，全场的观众更是掌声如雷。 艾希瓦带着泪水，激动的将曲子完美的演奏到了最后。 《华夏好声音》的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观众们毫不吝惜的给予这位女音乐家最热情的赞美和鼓励。 随后，当比赛进入到点评的环节，施耐德上来就给了艾希瓦极高的评价。 “我必须要承认，这是我最近两年以来在现场听到的最佳的表演之一。”施耐德说道，“尽管现场观众的掌声有一些太大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影响到现场优美的旋律。当然，最让我感到惊喜的，还并不是你在演奏上的天赋！你的演奏技巧，本身已经足以与威廉的演奏相媲美。但更加让我惊喜的，还是你在音乐上所作出的探索。用小提琴来表现平均律的理论，是我没有想到过的方式。也是令我惊喜的方式。如果仅仅从你刚才的演奏来说，我可以给你一个a。这就是我的评价。” 施耐德说完之后，就做了下去。他虽然保持着古板平静的贵族气度，但是白君文却能看到他翘起的嘴角。 显然，自己这位老师在听到真正美丽的音乐之后，他的心情是十分愉快的。而且，施耐德最近本身就正在白君文提供的平均律基础上，进行更深一步的乐理研究，想要以白君文的平均律曲集为基础，写出一部真正能够在乐理上对整个古典音乐创作进行指导的巨著来。 而艾希瓦现在所演奏的音乐，几乎就等于是在认可施耐德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了。这当然是最能让施耐德感到高兴的事。 有施耐德在前面冲锋陷阵，后面的白君文就不用再去头痛要找什么词儿来夸奖艾希瓦的演奏了。他就随意的夸奖了两句，就把时间交给了后面的莫扎特和欧拉。 “祝贺你，艾希瓦小姐。或许在这场比赛中，你并不能取得什么样的好成绩。但是我从来都认为，比赛绝不是音乐的全部。甚至可以说，比赛对于音乐来说本身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一个音乐家的成功，绝不是他赢得了多少比赛的胜利，而是他创造出了多少美妙的音乐！所以，艾希瓦小姐，无论今天的比赛你最后是什么样的成绩，请都为自己感到骄傲。你是一个又天赋的音乐家，将来也会成为一位成功的音乐家。这就已经足够了。” 莫扎特十分动情的对艾希瓦说了一番话，再次为他，也为艾希瓦赢来了观众热情的掌声。 在这样的气氛中，欧拉也只能不疼不痒的夸奖了艾希瓦几句。尽管他对莫扎特已然是百般的看不上眼，但是欧拉也要承认，至少在艾希瓦这件事上，莫扎特的做法是正确的。 如果他们刚才没有给艾希瓦另外一次机会的话，这个女生很可能就将以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的形象结束她的这一次中国之旅。对于这样一个有天赋的音乐天才来说，这是绝对不公平的。 “不过，那也是因为艾希瓦本来就是一位有天赋的音乐天才！她是英国最好的曼彻斯特音乐学院的学生！可不是什么浦江音乐学院的庸才能相提并论的！艾希瓦能够拿出有说服力的表现，绝不证明莫扎特的观点就是对的！”同样的，欧拉也在心中对莫扎特仍旧一百个不服气！ 由于艾希瓦的表演事先就说好了不计入最终成绩的关系，所以在艾希瓦的演奏结束之后，现场的观众并没有进入投票环节。 艾希瓦自己也坦然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向观众鞠躬之后就离开了舞台。 接下来的比赛仍然继续进行。而后面的选手似乎也是受到了艾希瓦表现的鼓舞，紧张的情绪倒是消除了不少。 在艾希瓦后面上台的几个选手，甚至都拿出了超水平的发挥。其中有一个人甚至得到了2545的高分，只差一丁点就追上了威廉的分数。 第三七二章 音乐家们的猜测 随着选手们渐渐恢复了状态，这场《华夏好声音》节目终于也拿出了与此前的宣传像匹配的风采来！ 世界第一青年音乐家大赛！世界第一音乐学院大赛！在前面位选手登场之后，现场还真的是有点那种真刀真枪比赛的味道出来了。 或许艾希瓦的演奏并没有拿到任何成绩，但是她的演奏却毫无疑问的激发了后面登场的每一位选手的胜负心！ 前来参加这场节目的选手，全都是野心与实力并存的天才，他们当然不会容忍自己的风头就这么轻易被别人给抢走了！ 压力在这一刻完成了向动力的转化。天才们拿出了更加令人惊艳的表现。 在节目的舞台上，全新的原创古典乐一首接着一首的出现，年轻的音乐家尽情挥洒着自己的天赋。 现场的观众已经有不少人都在感叹，这简直就比现场音乐会还要精彩好看！ 坐在观众席上的音乐家们也都相当的满意。这些音乐学院的天才学员，有很多都是他们的师弟师妹。这些人能够在比赛中拿出精彩的表现，他们自然也是与有荣焉。 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些人的精彩表现，音乐家们全都确信，与莫扎特的这场赌局，应该是他们赢了！ 不管此前国内外的媒体如何炒作这一期《华夏好声音》的意义，将它说成是什么世界第一音乐学院的争夺之类，在场的这些音乐家们可都不会忘记，他们之所以会卷入到这样的一场比赛之中，最关键的原因始终是莫扎特！ 这位天才的音乐家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居然说他可以让一个浦江音乐学院出身的平凡女孩，在节目中击败他们这些人在全世界找到的最好的青年音乐家！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音乐家们都承认莫扎特很有天赋，甚至有可能是在白君文之后这个世界上又一位真正有天赋的古典音乐作曲家嗯，从莫扎特的年纪来看，他与白君文究竟谁在前谁在后，音乐家们觉得还是有待商榷。 这位天才音乐家就算再怎么厉害，说能够让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战胜世界上最天才的年轻音乐家们，也是太过狂妄了！这样的狂妄和傲气，真是由不得这些音乐家们不恼火！ 但现在嘛，音乐家们纷纷确信，莫扎特应该是已经死心了。无论他此前再有多么美妙的幻想，在看到这么多天才音乐家们的表现之后，他都应该死心了……吧？ 在演奏的间歇，不少音乐家都会有意无意的向莫扎特那边看过去。他们自然是想要看看莫扎特自知无法取胜之后灰心丧气的表情。 不过，这些音乐家们在将目光投过去之后，却发现他们压根就没看到莫扎特灰心丧气的模样。 坐在导师席上的莫扎特仍旧面色平静，甚至还有心思与身边的白君文有说有效！ “莫扎特这家伙莫非是已经放弃了争胜了吗？”有音乐家忍不住这样对身边的朋友问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呵呵，在艾希瓦之后，我们的出场选手表现都相当出色。莫扎特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太大机会了吧。不……他应该是在最开始就应该明白，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机会的吧？” “这是显而易见的吧？浦江音乐学院即便是在华夏，也算不上最出色的音乐学院。尽管这所学院培养了白君文这个怪物，但是怪物这种东西，总不可能是量产的吧？”另外一位音乐家忍不住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旁边几名音乐家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呵呵，确实如此。莫扎特在最开始提出这场比赛的时候，就应该很清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了。浦江音乐学院那位小姐的演奏，我们也都是看过的。就算是她能够在这场比赛中克服自己紧张的毛病，拿出最出色的演奏技巧来，结果也是已经注定的。除非是这些观众事先都已经被白买通了。” “哈哈，这还不至于。白怎么说也是一位古典音乐大师，绝对不会做这么没品位的事。况且，对于白和莫扎特而言，这款节目应该比浦江音乐学院的那位小姐要有价值的多。如果只是为了那位小姐，就毁掉了这款节目的公平性，他们岂不是得不偿失吗？况且，一场不公平的比赛，就算他们拿到了胜利，对那位小姐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相信白和莫扎特还是能分辨清楚其中的利弊的。” “没错，没错。这场比赛本身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在这种纯粹只是表演性质的比赛里，拿到一场饱受争议的胜利，倒还不如拿到一场受人尊敬的失败更好了。” “莫扎特大概也就是这么想的吧。给那位小姐一个与全世界最出色的年轻音乐家们同台竞技的机会。只要她能够在这场比赛中拿出自己正常的实力来。那么对她，对浦江音乐学院，甚至对这个节目来说，都已经可以算是成功了。而莫扎特先生自然也就可以安心的放下这一切，跟我们去欧洲扬名了。”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旁边的音乐家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到这里，都觉得他们已经看透了一切。 于是，这些音乐家们不再过多的关注莫扎特的情况，反倒是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事先被媒体炒的很热的“世界第一音乐学院”的话题上。 在这场“特别节目”中，由于有这二十几位音乐家的存在，所以节目组在安排节目内容的时候，除了给在场的导师留下了足够多的评价时间之外，也同样给这些音乐家们留足了发言的时间。 先前在关注着莫扎特的时候，这些音乐家们还都比较矜持，彼此之间也都保留了不少余地。不过，现在莫扎特似乎退出了竞争，音乐家们内部的竞争一下就变得激烈起来了。 他们也不再给其他人培养出来的弟子们留面子，而是毫不留情的开始指出每一个人演奏中所犯下的错误。 第三七三章 威廉的野望 “安德烈特鲁姆选手的演奏当然是很好听的。如果他是在地铁口卖艺的话，我会很乐意在他的盒子里扔上一美元。不过很可惜，安德烈先生现在不是在地铁口卖艺，而是在一场音乐比赛的舞台上！一个演奏者，和一个演奏家，这其中是有区别的，很大的区别。显然安德烈先生压根就没明白其中的区别在哪里。我不知道安德烈先生以前的老师是怎么教他的。但是这一次索菲娅女士居然没有让安德烈先生明白其中的道理，真的让我感到震惊和遗憾。” “佩姬女士对于音乐的理解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是的，叹为观止。我必须要承认，我这辈子从来不敢想象，一位苏黎世音乐学院的学生，居然能够将交响乐演奏出爵士乐的味道来！我觉得佩姬女士如果能够再进一步，给她的音乐里面配上一段rap的话，她就应该可以直接去美国流行乐歌坛上出道了！让佩姬女士演奏古典音乐，真的是浪费了她惊人的天赋！” “这位选手的演奏真的是相当不错。指法华丽优美。只是可惜，平均每二十个音符中间，他就要弹错三个！虽然我很佩服他能够一直坚持到最后的勇气，也很欣赏这位选手充满激情的表演。但是很遗憾，我们今天进行的是一场音乐比赛，不是一场即兴舞蹈比赛。” ……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导师们给选手的评语就渐渐变得刻薄起来了。事实证明，这帮音乐家们一旦刻薄起来，就算是跟说相声的比都不遑多让。 反正台上的选手一个个是给喷的面红耳赤，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本来嘛，一群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就算是在演奏上天赋十足，但是要说他们对音乐的理解能够达到这些世界级音乐家的水平，那也未免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一般来说，老前辈们点评后辈们的表现，当然应该还是以鼓励为主啊。大家都是看哪里有两点，然后重点表扬一下亮点的部分。至于说做的不好的地方，看在年龄的份上，也就是随便提醒几句也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这帮音乐家都杀红了眼。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喷了某个大喷子音乐家带出来的学生。结果这个大喷子音乐家不干了，后面直接化身毒蛇，逮着谁喷谁。 后面紧接着上场的选手，被这大喷子给喷了个遍！而且这大喷子音乐家还是冷嘲热讽的喷，不仅仅是把选手喷的体无完肤，就连给这些选手做指导的指导老师，也全都一个个被他弄得下不来台。 于是乎，被喷的那帮音乐家也全都不爽了。凭什么只有我们挨喷？比喷人，谁怕谁啊！于是上台表演的选手们可就惨了，一个个的缺点被百倍放大，简直就像是被摆在显微镜下面一样挑出来指给观众们看。 这也就是好在现场的观众还算是给力，没有受到这帮音乐大师们太多的影响。否则的话，恐怕后面的评分简直就是不用看了。 但尽管观众们已经十分给力的排除了影响，但是这帮大师们上了火气之后，却是给出来的分数越来越低了！ 要知道，在场的这些音乐大师们人数也不少。足足有二十多个人呢！当他们整体给出的分数开始偏低的时候，后面的选手能得到的分数自然也就被拉低了。 于是乎，直到选手已经出场了十五六个人的时候，居然全场的最高分仍然还只是第一个登场的威廉！ 而且，更让威廉感到欣喜若狂的是。当比赛进行到这里的时候，他最大的对手们已经全部都登场过了！ 要知道，这些能够在全世界最出名的音乐学院中成为佼佼者的天才音乐家，他们彼此之前其实也大多数都是认识的。 尤其是其中最为出类拔萃的那些人。这个世界的音乐圈子也就那么大，古典乐的音乐圈子就更小了。最为出类拔萃的天才音乐家，只要是参加国际大赛的时候，几乎每次都会发现进入最后四强、八强的总是那么几个人。 威廉本身就可以算是古典乐音乐圈子里最出名的几个年轻人之一。在进入《华夏好声音》节目之前，威廉对于自己在这一场比赛中可能遭遇的对手自然就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在威廉看来，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人，应该就是自己在几次国际大赛中经常遇到的老对手们。 所以在自己的第一场表演结束之后，威廉就一直盯着自己那几个老对头的表现。 当然，横空杀出的艾希瓦也惊出了威廉一身的冷汗。威廉也必须要承认，如果不是因为艾希瓦一上来就出现了重大的失误，以至于被取消了最终成绩的话，他很可能在得分上是会被艾希瓦压制的！ 不过现在嘛，威廉已经感觉到“世界第一青年音乐家”的头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尽管这并不是一次正规的比赛，尽管这个世界上并不会有任何官方机构承认媒体们在宣传中拿来做噱头的那些名号，但是当感觉到荣誉近在咫尺的时候，威廉还是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 尤其是威廉透过选手休息室里的大屏幕，看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的诸多音乐大师们脸上的表情，他就更是心脏砰砰直跳。 当着这么多音乐家的面，战胜几乎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一群天才音乐家。他威廉可就是名利双收了！ 到时候回到学院里可以多么威风且不说，就光是自己在这些音乐家们心中留下的印象，就已经足够他在古典音乐圈里吃香喝辣了！ “后面应该没有什么厉害的选手了。像艾希瓦这样的意外，有一次怎么可能还会再有第二次？”威廉盯着屏幕，不断小声的自言自语。 而接下来登场的几位选手，也的确不出威廉的预料。他们的表现虽然还算不错，对得起自己名校天才的名头，但是在一群已经上了头的导师们的冷嘲热讽之下，分数还是上不去。其中最高的一个，也比威廉低了快三十分！ 第三七四章 陈璐登场 眼看着上场的选手就已经还剩下最后三位。 威廉获得的2547仍然是目前这场比赛中的最高得分。这会儿在《华夏好声音》的舞台周围，很多观众都已经觉得，威廉已经距离取得最后的胜利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因为比赛进行了这么久，就算是本来对古典乐不太了解的观众，在经过四位导师、周围的二十多位音乐家以及大量对古典乐“深有研究”的爱好者观众的科普下，也都已经知道大概的情况了。 在原本预定登场的二十六位选手之中，差不多有五到六个人，在实力上有着足以匹敌威廉的水平。他们也是各项国际青年音乐家比赛中，进入四强的常客。 而这五、六个人里面，已经有五个人出过场了。凭良心讲，他们的表现都还不错。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在评分上却始无法追上第一个登场的威廉。 当然，所有人也都知道，这并非全部是因为威廉的实力就真的能比其他人优秀，更多的还是威廉的运气使然！ 因为威廉是所有人中间第一个出场的，而他的演奏也的确水准很高，于是他理所当然的拿到了一个高分。 当然，如果一切就这样按照在场诸位音乐家们的原计划进行下去的话，威廉这个第一名还是很不稳的。就连现场的观众也能听得出来，在威廉后面登场的那些年轻音乐家之中，至少有两三个人的表现并不比威廉差。他们无论是在演奏技巧上，还是上场时拿出来的演奏曲目，都不比威廉差上分毫！ 可是，威廉直到现在，却仍然保持着对第二名五分的领先！究其原因，最重要的反倒不是威廉或者那些被认作威廉对手的选手的表现，而是因为艾希瓦！ 第七个登场的艾希瓦，她的横空出世，一下将所有人的胃口都给高高的吊了起来！可以说，在艾希瓦登场之前，大家可能都觉得他们所能够想象出的最好的演奏，应该就是威廉这样。 然而，等到艾希瓦登场之后，不仅仅是场边的观众，就连台下坐着的那些音乐家，也不由自主的对自己的弟子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这就使得在艾希瓦后面登场的选手，分数普遍偏低！而偏偏表现最好的艾希瓦本人，她却因为最开始的失误失去了参加比赛角逐的机会！ 这所有的原因综合起来，便造就了威廉到目前为止的领先。 当然，这并不是说威廉的演奏就配不上他现在所排的位置。恰恰相反，正因为威廉的确是在比赛中表现最出色的那两三名选手之一。所以如果真的是由威廉取得最后的胜利，那么在场的观众或者音乐家们，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倒数第三名选手登场的时候，威廉才会格外的紧张和激动。 因为这位名叫希维尔的选手，正是从最开始就被认定为最优秀的那五、六名年轻音乐家之一的天才。作为柯蒂斯音乐学院的一员，希维尔有着足以挑战任何人的天赋。 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也都觉得，这位希维尔选手，大约就是最后一个有可能战胜威廉的人了。 所有人都觉得，如果连希维尔也失败的话，那么威廉就真的有可能创下第一个登场，却最终夺冠的奇迹！ 希维尔上场之后，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的等待着她的演奏。休息室里的威廉更是双手十指交叉抱在胸前，摆出了一副向上帝祈祷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身上背负了太大的期望，所以反倒导致了太大压力的关系，希维尔的发挥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 她的表现在今天已经登场的二十四位选手中绝对不算是差的。不过，只凭着这样的表现想要动摇威廉第一名的位置，显然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进入点评环节之后，第一个点评的施耐德也直接表达了自己的失望：“希维尔，我要承认，我本来希望你今天的表现会比现在更好。当然，我并不是说你的表现有多么糟糕。作为一名演奏者来说，你今天的演奏表现出了你想要表现的。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在此前的数次比赛中，我都听过你的演奏。你有时候会表现的比今天晚上更好，但也有不如今天晚上的时候。我只是想说，没能在今天晚上见到你最佳的表现，我感到十分遗憾。” 在施耐德的点评过后，所有人都已经很清楚，希维尔已经不可能再战胜威廉了。 在选手休息室里，威廉握紧了双拳。如果不是最后的矜持还维持着他的理智的话，威廉这时候恐怕已经直接跳起来了。 而台上的希维尔则带着十分勉强笑容。看台上的观众发出了一些叹息声。 随后白君文、莫扎特与欧拉等人都做了一些不疼不痒的点评。而最后观众投票的结果，也与施耐德的点评没什么两样。希维尔拿到了一个不功不过的分数。在所有的选手中，她排在了第七名。 “看起来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恭喜你伊斯特先生。”当希维尔退场的时候，看台上，已经有不少音乐家在向伊斯特道贺了。 “呵呵，还有两名选手没有登场。而且你们不要忘了，浦江音乐学院的那位陈璐小姐也还没有出场呢。也许，这位陈璐小姐会给我们一个惊喜也不一定。”伊斯特这时候倒是谦虚起来了。不过，他脸上的笑容还是出卖了他心中真实的想法：陈璐能超过威廉？别开玩笑了！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来自浦江音乐学院的选手，陈璐登场。”舞台上，再次登场的主持人大声报出了陈璐的名字。 周围的观众也报以掌声。不过，这掌声与此前的希维尔比，甚至还要差上一些。倒不是说主场的观众不支持自己主场的选手，实在是与前面那些大名鼎鼎的学院和学员们一比，浦江音乐学院和陈璐这两个名字，实在是让人无法产生出一点信心来。 第三七五章 陈璐的演奏 “让我们欢迎陈璐选手登场！”主持人的声音伴随着观众的掌声一起传进了陈璐的耳朵里。陈璐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敞开的大门，陈璐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推开大门，陈璐站到了《华夏好声音》的舞台上。 好刺眼！站在舞台上之后，陈璐的第一感觉，就是过于明亮的灯光照得她的眼睛都有点看不清了。 陈璐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退回去。不过，她的念头才刚刚一动，就记起了这可不是在自己学校的练习室里！这里是《华夏好声音》的舞台。 于是，陈璐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走出几步之后，陈璐就发现，原本刺眼的灯光好像一下就变得没有那么刺眼了! 面前的一切都清晰的呈现了出来。陈璐看见了巨大的舞台，看见了正在故障欢呼的观众。看到了那些曾经让她敬畏无比，甚至紧张到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的音乐家们。 当然，陈璐也看见了就坐在她的正前方，正对她鼓掌微笑的白君文和莫扎特。 在这一刻，陈璐也不知道怎么，心中似乎突然生出了一股恍然来。有时候，刺眼的灯光根本没那么可怕。只要鼓起勇气向前走出几步，就能从不愉快的感觉里走出来！ 想到这里，陈璐笑着向莫扎特和白君文点了点头。她没有再去看那些令人紧张的音乐家们。而是很快就快步向摆在舞台中央的座位上走去。 陈璐最熟悉的小提琴，就摆在中央的那个座位上，甚至连小提琴拜访的位置和琴弓的位置，都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陈璐最熟悉的模样。 当陈璐走过去将小提琴拿起，将琴弓架在琴弦上，一种仿佛从灵魂中透出来的熟悉的感觉，让陈璐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陈璐再次深吸一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悠扬的琴音就从陈璐手中的小提琴上响了起来。 “呵呵，感觉不错。”莫扎特听到陈璐演奏的前几个音节，就已经笑着向白君文说道。 “嗯。”白君文点点头，反倒是比莫扎特还要紧张些。对于白君文来说，陈璐的这场演奏也是他的一次大考！ …… “果然是一首新曲子。”在舞台四周，音乐家们也在小声的窃窃私语。 对于陈璐会使用新曲参加比赛，所有的音乐家都是早有预料。在陈璐的背后，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两位作曲家：白君文和莫扎特！ 就连他们的弟子参加比赛的时候，大多数都是用的原创曲目，陈璐既然是接受了莫扎特和白君文两人的指点，又怎么可能不用原创曲目来比赛嘛？ 不过，在场的音乐家们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呵呵，陈璐演奏的是原创曲目又怎么样？就好像谁演奏的还不是原创曲目似得？” “没错。我们这边也同样都是原创曲目。莫扎特如果想要在这个方面压倒我们，他可是打错了算盘。” 这些音乐家们对《华夏好声音》这个舞台也算是研究的比较透彻了。 的确，能够进入《华夏好声音》当观众的，都是比较有鉴赏力，比较支持原创作品的观众。原创作品在他们这里，是能够得到比较明显的加分的。 不过，如果是两个原创作品呢？在这种情况下，观众们在打分的时候，原创作品本身的影响力其实就会变得小得多了。 毕竟观众也不是什么音乐大师，他们的鉴赏能力再强，难道还能从专业的角度去写个几万字的论文分析一下两首原创乐曲的好坏不成？ 就像艾哈德和克雷曼的作品，现在人人都知道艾哈德的作品在意境上比克雷曼高出一个档次。但是如果真的给一个从来没听过的普通听众听这俩人的作品，谁能一下子就能说出这俩人的曲子谁更好啊？ 除非是两个原创作品本身有档次上的差距。否则的话，就算是现场这些观众有一定的鉴赏力，他们也很难区分出原创作品彼此之间的细微差别。 而今天这些音乐家们在给他们的弟子们提供作品的时候，也算是精华尽出了。像伊斯特、欧拉这些作曲能力出色的音乐家，那可都是把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好曲子都给拿出来了。 这些作曲家们信心十足，在音乐这一块，他们绝不会被拉开档次上的差距。 既然如此，那这场比赛的胜负，终究还是要回到一名演奏者的演奏水准上来。但是在这方面，在场的音乐家们真的是全都把陈璐给看扁了。 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陈璐有能够与其他人一战的水准。甚至很多音乐家都认为，如果不是因为莫扎特的存在，陈璐这辈子可能连和今天参加这场节目的其他选手同台演奏的资格都没有！ 舞台上，陈璐的演奏还在继续。 这时候陈璐已经拉完了白君文这首曲子前面的三个小节。在进入第四个小节的时候，白君文的这首曲子也同时进入了第一个小的阶段。 “伊斯特，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曲子好像……”这时候，音乐家们已经渐渐开始骚动起来了。弗莱曼甚至离开了自己的作为，跑到自己的老朋友伊斯特身边硬坐了下来。 “好像节奏很怪异？不是的，不止是节奏的问题！”伊斯特咬着牙，对弗莱曼说道，“这首曲子所用的乐理就很怪异！这首曲子深层次的乐理，不是白之前提出的平均律！它应该是在平均律的基础上进一步延伸出来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白在平均律的基础上，将乐理进一步的向前推进了？”弗莱曼也禁不住瞪圆了眼睛。 “我不知道白是不是研究出了什么更加深奥的东西，但是我知道的是，咱们这一次恐怕要输了！”伊斯特深深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 “你仔细听听就知道了！”伊斯特伸出手去，向着台上的陈璐一指。 弗莱曼仔细聆听着陈璐的演奏，很快他也跟着苦笑起来：“这演奏……看起来我们确实都错了。 第三七六章 白君文的觉悟 “白，你跟我说，这支曲子，是不是你写的？” 当伊斯特等人在四周窃窃私语的时候，导师席上的施耐德也早就已经忍不住了。他转过头去，对白君文严肃的问道。 “是的。是我写的。”白君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股自豪感来。他在这个世界“创作”了很多作品，但是直到现在，他才能理直气壮，毫无愧疚的对别人说，这支曲子是自己的作品。 施耐德听完白君文的话之后停顿了许久，他仿佛不可思议般盯着白君文。 “我这辈子见过很多天才。”过了一会儿，施耐德对白君文说道，“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能够天才到这样的程度。我原本以为，平均律应该就是你这一生最高的成就了。老实说，即便是只有平均律这个成就，你也已经站在了音乐史的！百年之后，人们再提起古典乐来，绝不会仅仅只有艾哈德。必然还会提到你白君文的名字。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能再向前踏出一步。” “老师，你过奖了。这一支曲子，仅仅只是一时的灵光乍现而已。这条路究竟是不是正确，甚至说这究竟是不是一条路，我都还没有办法确认。老师您这样夸奖我，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呵呵，没什么承受不起的。白，努力吧。”施耐德老头眼睛里闪着精光，“现在只要是说到音乐史，艾哈德就是所有人都绕不过去的名字。然而提到艾哈德，所有人就又必然会提起里塞施泰格这个名字。里塞施泰格在音乐史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成就。他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教出了艾哈德这个学生而已。我希望有朝一日，人们提起音乐史的时候，他们说到的最多的名字是白君文，然后他们会知道白君文的老师是施耐德。” “是的，老师，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白君文是真没想到，施耐德这看上去挺正经的老头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施耐德的鼓励还是让白君文热血沸腾，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但随后，白君文又向另外一侧的莫扎特看了一眼，对施耐德眨了眨眼：“不过老师，现在想要挑战艾哈德的人，可不只是我一个。就算是我真的把这支曲子里的乐理继续向前推进，恐怕也不一定就能成为音乐史第一哦。” “呵呵，如果你真的能在平均律的基础上再向前走一步。我敢说，一百年之后，你在音乐史上的地位就能与艾哈德平起平坐。两百年之后，艾哈德就只能号称古典主义时代最出色的音乐家了。”施耐德对白君文笑着，言语中透出强大的自信。 什么叫“古典主义时代最出色的音乐家”？那意思艾哈德要从人类史上最出色的音乐家，退到十九世纪以前最出色的音乐家的位置上。至于人类史上最出色的音乐家是谁？这还用问吗？ “呵呵，我说的不是艾哈德。”白君文也笑着摇了摇头，再次向旁边的莫扎特看去。 是的，被白君文视作最大的对手的人，早就已经不是这个世界音乐史上的丰碑，大名鼎鼎的艾哈德了。 沃尔夫冈莫扎特！这个人类史上最出色的音乐天才，才是白君文心中最有可能登顶音乐室的人！ 即便白君文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做了很多功课，甚至是在两个世界的文明碰撞中找到了一条自己的道路，但是白君文仍然没有任何胜过莫扎特的把握。 在梦境世界中，白君文读过好多次莫扎特的传记，看过很多关于莫扎特的纪录片和电影。白君文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莫扎特之所以没有能够成为那个世界中最出色的音乐家，很大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没有成为最强音乐家的能力，而是因为他英年早逝！ 然而在白君文的世界里，莫扎特可没有了英年早逝的问题！三十五岁的年龄虽然稍稍偏大了一点，但是对于一名音乐家来说，这毫无问题！ 梦境世界中，被称为乐圣的贝多芬在1809年，他39岁的时候才完成了他的代表作之一，第五交响曲《命运》。而被誉为贝多芬最高成就的《第九交响曲》，则干脆是贝多芬在1824年他54岁的时候才完成的！ 所以，对于三十五岁的莫扎特来说，他的创作生涯等于是才刚刚开始！ 况且，在梦境世界中就已经几乎是站在了整个音乐世界的莫扎特，现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同样会接受这个世界的音乐理论的冲击。两个世界的文明，同样在这个人类史上可能是最具天赋的天才身上交汇、碰撞！ 在这种情况下，莫扎特到底能在音乐上前进到什么程度，他在这个世界上究竟会将音乐推进到什么样的高度，创造出怎样伟大不朽的作品，就算是白君文都觉得难以想象。 不过，白君文可没有想过退缩。这不是因为白君文想要与莫扎特争夺什么历史第一音乐家的名号。而是因为，白君文是真正的爱上了音乐。 能够认识莫扎特，与他成为朋友，甚至是让他来到自己的世界，白君文从来没有后悔过。他始终觉得，与莫扎特处在同一个时代，同一个世界，是自己作为音乐家的幸运！ 正如莫扎特所说的一样，音乐不是一种用来比赛或者竞争的东西。 音乐就是音乐！ 莫扎特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甚至很可能成为人类史上最伟大的音乐家。但那又怎么样呢？莫扎特会有自己的辉煌，自己的伟大和不休。但白君文也一样！ 或许他没有莫扎特那样的天赋，但他同样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并且会坚定的，勇敢的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对于白君文来说，莫扎特绝对不是一个笼罩着他的巨大阴影，而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令人欣喜的良师益友。 这，就是白君文的觉悟。 第三七七章 陈璐的胜利 “白？有事吗？” 就在白君文正雄心壮志想东想西的时候，一旁的莫扎特偶然间发现了白君文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由好奇的瞅了白君文一眼，小声问道。 “不，没事。”白君文微笑了一下。 “嘿嘿！今天陈的发挥很好啊。”莫扎特也不以为意，继续惊喜的笑着对白君文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她今天的发挥竟然比之前在录音棚的时候还要更加出色。莫非她是那种越到关键的时候就发挥越好的类型吗？不过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第一次在浦江音乐学院演奏的时候，为什么发挥的不好？” “也许，是她突破了自己的心魔吧。”白君文若有所思的说道。 “哦哦！心魔，这个说法很有哲学性啊！我喜欢！”莫扎特连连点头，甚至忍不住拍了拍手。 而这个时候，舞台周围的那些音乐家们也都注意到白君文和莫扎特两个人凑在一起的窃窃私语了，更看到了莫扎特得意的笑。 对于莫扎特这种简直就快把得意两个字写在脸上的做法，他们当然是不爽的。不过，在陈璐此刻的表演面前，他们就算再有什么不爽，也只能憋着了！ 在浦江音乐学院的时候，陈璐的演奏是相当失败的。即便不说她最开始那一次重大的失误，她后面的演奏中也几乎没有任何亮点可言。对于自己演奏的音乐，陈璐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理解。唯一的亮点，就是她在音准和节奏上的准确。 但是这个世界上基本功出色的音乐家要多少有多少。如果要打个比方来说，就是大师演奏的音乐，就像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陈璐演奏的音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张“蒙娜丽莎”的照片。 虽然与达芬奇的画作相比，“蒙娜丽莎”的照片可能更加清晰、准确，看上去更像蒙娜丽莎。但是论起艺术价值，照片怎么也不可能与大师的画作相比！ 事实上，这也是当时在场的一众音乐家把陈璐看扁了的原因。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够将音乐演奏的准确清晰可能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成就了，但是对于音乐家来说，这个档次就低了一点。 可是，现在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当白君文创作出了全新的音乐形式之后，他们突然发现，陈璐并不是对音乐全无理解。只不过，她对于音乐的理解与其他人并不一样而已！ 在演奏艾哈德的作品时，陈璐对于音乐的理解完全展现不出来。因为艾哈德的音乐本身就是浪漫的，奔放的。与陈璐那种精准到冷酷的演奏压根就凑不到一块儿去。 在场的那么多音乐家之中，只有莫扎特从陈璐的演奏中听出不一样的东西。他看到了陈璐的潜质，甚至是为了让陈璐能够将自己这种潜质发挥出来，特意让白君文去创作了一种音乐形式！这种可怕的洞察力和音乐天赋，只能让所有的音乐家们叹为观止、心服口服。 在白君文创作的这种崭新的音乐形式下，陈璐的天赋一下就浮现了出来。再加上莫扎特几个星期的特别训练，陈璐明显是真正的理解了自己所演奏的音乐，才会在演奏的时候，一下就征服了包括伊斯特在内的音乐家们，甚至让他们都感觉到惊艳不已！ “伊斯特，看来的确是我们输了。陈将这种全新的音乐形式诠释得非常出色！如果说这就是她对于音乐的理解，那么现在她已经找到了一种可以表达自己的语言！非常精彩，非常出色！”弗莱曼在陈璐的演奏进入尾声时，忍不住再次对伊斯特说道。 “呵呵，我是不敢认输的人吗？我们的确是输了。而且不仅仅是输给了陈璐。更是输给了莫扎特！莫扎特……真的是个可怕的天才！他只是听了那么短短的一段演奏，居然就能意识到陈璐有这样的天赋！”伊斯特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发出惊叹的声音。 “呵呵，白君文、莫扎特……这两个人同时出现，绝对是上帝的恩赐。真的是让人难以置信。在沉寂了整整一百五十年之后，古典音乐又要迎来一个新的创作高峰吗？在现在这个时代，我们难道要迎来一个全新的属于古典音乐大师的盛世？” “哈哈，弗莱曼你这就太夸张了。白君文或许的确配得上这样的评价。但是莫扎特……他想要证明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而且……” 伊斯特说到这里，忍不住对着莫扎特那边努了努嘴。 莫扎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自己导师席的座位上跳起来了，居然跑到舞台上开始扭腰撅屁股的载歌载舞。 现场的观众都了解莫扎特的风格，全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掌声更是如雷鸣般响起。 而看到这一幕的音乐家，几乎有一大半都挂上了满头黑线。一群人都觉得，你莫扎特好歹也是音乐家备选，怎么能做这么没有风度的事情？ 不过莫扎特可不在乎这帮音乐家们怎么想。他就在台上载歌载舞的一直跳到陈璐的演奏结束，这才跑过去将陈璐牵了起来，带着她给全场的观众鞠躬。 掌声一直响了快三十秒，这才停止下来。 莫扎特回到自己的导师席上。陈璐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心跳，平静的站在舞台上，等着导师们的点评。 “陈璐小姐，你今天晚上的演奏非常出色。从你的演奏里，我听出了你对于音乐的理解。可能这种理解与我们平常想象中的不一样。但这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天才的表现。当然，你的表现或许称不上无懈可击，在演奏技巧上，你也无法胜过今晚最出色的那几位选手。但是作为一名演奏者，我认为你今天晚上的表现可以得到一个a。我认为，你拥有成为一名音乐家所需要的全部天赋。请继续努力，在音乐这条路上走下去。” 施耐德给陈璐的评价，几乎就可以算是盖棺定论。今天晚上的这场比赛，是白君文和莫扎特赢了！ 第三七八章 开始的结束与结束的开始（大结局） 在施耐德的点评之后，白君文与莫扎特也很快完成了自己的点评。毫无疑问，白君文和莫扎特都狠狠的夸奖了陈璐一番。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陈璐在这场比赛中就是白君文和莫扎特的代表，但是白君文和莫扎特也一点都没有客气的意思。 对白君文来说，以他今时今日在乐坛的地位，本来也不需要再跟谁客气了。陈璐演奏的很好，白君文就实话实说。况且，白君文的确也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陈璐是他在浦江音乐学院的学妹，更是因为陈璐的演奏的确将白君文刚刚创造出来的音乐表现的很好！ 在梦境世界中的时候，尽管白君文是亲自上阵，演绎自己创作的音乐，可当时白君文的感觉就是：尽管自己创作的音乐的确有了那么一点“乐理突破”的迹象，但是这玩意好像还是有问题。 在崔唯嵩的演奏会上，白君文一直觉得单纯凭借演奏，似乎还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最后不得不加了伴舞，才算是勉强将白君文想要的效果展现出来。 尽管当时包括崔唯嵩在内的一群音乐人都觉得，白君文的的确确是走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但是白君文觉得，需要依靠音乐之外的东西才能让听众理解的音乐，显然是有问题的。 然而，陈璐今天的演奏却颠覆了白君文的观点陈璐今天的演奏，可没有人给她伴舞。可是她这场演奏的效果，却比白君文在崔唯嵩那场演奏会上的效果还要好！ 白君文这时候才尴尬的意识到，有问题的好像不是他创作的曲子，而是他的演奏。 不过，这样的尴尬丝毫没有影响到白君文的心情。反正自己的演奏水平，白君文也不是不知道。他在演奏上的确已经达到了音乐家必须的水准。但是与那些真正的演奏大师比起来，却还差了火候。 毕竟，演奏这种东西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在创作上，白君文可以凭借自己交流两个世界文明的优势，迅速达到历史极大师的水准。但是演奏……就算是白君文也算是努力修炼过了，天赋也还算不错。但是与那些真正的天才相比，他还是需要继续磨练才行。 但这并不重要。对白君文来说，真正让他感到开心的是，陈璐的演奏证明了，他想要走的那条路，是没有错的。 同时，这也证明了陈璐的天赋的确对得起莫扎特对她的期待。 至于莫扎特，他从来就不知道谦虚是何物！既然陈璐的演奏的确很好，那他又有什么不敢夸的呢？ 在莫扎特之后，当话筒来到欧拉手中的时候，这位来自瑞士的音乐家倒是有点尴尬。他自然不可能昧着良心说陈璐的演奏不好，更不可能继续嘴硬说陈璐没有天赋。 不过，强烈的好胜心还是让欧拉给自己找了些理由：“我承认你的演奏非常出色，即便是在整场比赛中，也是最出色的演出之一。不过，你的演奏也是因为这支曲子而变得出色。所以，今天晚上如果你真的赢得最后的胜利，那么给你这支曲子的人，也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可欧拉没想到的是，他一时嘴硬的表现，反倒是引起了其他音乐家们的反感。 只因为在看过陈璐的表现之后，包括伊斯特、弗莱曼在内的其他音乐家，都已经被陈璐的演奏征服了。 “一名演奏者的天赋，本来就是通过乐曲来表现。任何演奏者在没有乐曲的情况下，都谈不上什么天赋可言。当陈璐小姐演奏这支曲子的时候，她的表现让我想起的是历史上那些伟大的演奏家演奏他们所喜爱的经典名曲时的情形。所以，今晚如果是陈璐小姐获胜的话，我认为是实至名归。” “陈璐小姐的表现无懈可击。我必须要承认，一首划时代的作品，的确给陈璐小姐的演奏增添了光彩。但是能够在第一次演奏这样划时代的作品时，就将作品的内涵表现到如此深刻的程度。陈璐小姐的天赋更是令我吃惊。我愿意为此前在浦江音乐学院发生的事情向陈璐小姐道歉。” …… 一个接着一个的音乐家站起身来说话。欧拉听着这些音乐家的发言，脸变得越来越红。最后，当弗莱曼都站起来发言，对陈璐大加称赞的时候，欧拉已经连坐都坐不稳了。 弗莱曼是欧拉在大学里的前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弗莱曼甚至还可以说是欧拉的导师。因为在欧拉进入音乐学院进修的时候，弗莱曼还给欧拉上过几节课。 所以，弗莱曼的发言就成了压垮欧拉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面红耳赤的站起身来，想要说一些请求原谅的话。 但莫扎特把话筒再次拿了过去。 “感谢大家对陈璐的支持。今天真的让我对大家都改观了。哪怕是欧拉先生似乎还有点不服气，但我还是替白接受欧拉先生的称赞。至于陈璐的天赋，请欧拉先生放心，她以后会继续证明自己给所有人看的。最后我想说的是，一次演出的失败或者成功，决定不了一个人的天赋。今天陈璐的演出成功了。这很好。但即便她今天真的又因为紧张而失败了，就能说明她没有天赋吗？我觉得不是这样的。音乐就是音乐。它应该是一种激动人心的，振奋人心的东西。而不是攀比或者炫耀的工具。在追寻音乐的路上，我们都还只是学生而已。” 说完这些话，莫扎特放下了话筒。好声音的现场一片寂静无声。 白君文微笑着看着莫扎特。他已经想到，当这一期节目播出的时候，或许会有很多人觉得莫扎特的这番话说的太狂妄了。他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当着这么多音乐家的面说出这些话？ 但白君文知道，这个世界上可能最有资格说这些话的人，就是莫扎特。 而莫扎特的这番话，也成为了整场节目导师们的最后一次发言。 接下来的观众评分环节，陈璐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全场最高分的得主。2579分的得分，整整超过了威廉32分之多。 这一期的《华夏好声音》特别节目，也就随之落下了帷幕。 “白，恭喜你。”节目结束之后，莫扎特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突然对白君文说道，“在音乐的世界上，你走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现在，你是这个世界上音乐王国真正的领先者了。” “谢谢。”白君文接过莫扎特递来的酒杯，笑着点了点头。两人碰了一下酒杯，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是吧？”将空酒杯放在一旁，莫扎特再次说道。 “是的。你想要去欧洲了。” “在你的身边固然会很好，但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奇妙了。我想要去走走。这个世界有太多美妙的音乐。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学习它们，了解它们。”莫扎特的眼神中，透着仿佛孩子般的兴奋，“好在这个世界的交通很方便。即便是欧洲和华夏，想要跑一趟也只需要十几个小时就可以了。否则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下定决心。” “去吧。你本来就是属于整个世界的。我期待你新创作的作品。” “哈哈，古典乐，流行乐……我可不一定会停留在一个领域。”莫扎特看了白君文一眼，笑着说道，“虽然现在你是在前面的那个人，但是我可不会让你等太久。你要小心哦。” “只管放马过来吧。”白君文说着，就看到莫扎特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掌。 两人的手掌用力击在一起，就像是立下了男人之间的约定。 两个月后，《华夏好声音》第一季节目圆满结束。《华夏好声音》节目不但是在蛙蛙网创造了近乎爆表的点击率记录，更是引来了东方台与浙省台激烈的争夺。 莫扎特带着华夏好声音第一季冠军的头衔，接受了弗莱曼的邀请，飞往欧洲。 莫扎特的离开对白君文来说，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因为白君文知道，无论是莫扎特还是他自己，他们的音乐道路都才刚刚开始。 写在完本之后的话 历经大半年的创作，这本《跨界攻略》就到此结束了。 老实说，最后的结局有些仓促和突兀，我自己也感觉到了。不过，这本书也的确没有什么内容可写了。 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觉得写的并不怎么顺手。家里的事情很多，我之前也一直没有时间去回顾自己所写的东西。这几天实在是觉得写的东西太没意思了，所以空出了时间，去回头看自己写的内容。在看过之后，才恍然发觉，这本书的创作着实是早就已经到了尽头了。 作为作者，我是非常希望能够奉献给每一位读者最精彩的内容的。但很遗憾也很抱歉的是，我好像并没有做到这一点。本书订阅，在刚刚进的那几章还是不错的。但后面就一直下滑的很厉害。这种订阅下滑，是我这个作者的失职。 在这里，我想真诚的向本书的每一位读者道歉。是我做得不够好，没能奉献给大家一本能够让更多的读者满意的作品。 最近这几天回头去看我的这本作品，从里面实在是看到了很多疏忽和做的不好的地方。真的是既惭愧又遗憾。 当然，这本书是我认认真真写了，内容也真正的写到了尽头完本的一本书。在这方面我还是可以问心无愧的。与其说这本书最后是烂尾了，倒不如说这本书早在70万字的时候就应该比较完美的收束结尾，结果因为我这个作者无意识的拖延，导致多水了十几万字不怎么有趣的内容（笑）。 整体来看，这本书可能在一些细节上还有未能完全收束的地方，但是真正想起来，好像也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了。 在这本书里，白君文已经站在了音乐世界的顶峰。他已经进无可进了。其他的配角，也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和人生。如果一定要去写莫扎特的发展，冯安世的复仇，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有趣。所以，我决定就让本书在这里完本。 总之，在这里顿首拜谢每一位支持本书，支持小弟的读者老爷。也希望大家在不久的将来，还能继续支持小弟的下一本书。下一本书，我会吸取本书的教训，带给大家更加精彩，更加好看的作品。 那么，这本书就到这里结束了。 顿首拜谢。 r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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