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咒 - xp1024.com
《空城咒》


楔子 诡城

1913年,湖北宜昌,严冬三九,一座空洞洞的城耸立在茫茫的夜色中,呼呼的风声夹杂着碎冰子,敲击在枯萎的草林间,如同潜伏的猛兽在睡梦中磨牙,使得人心神不宁。

中年男人朝手里吐了口热气,扭头看了身边的四个徒弟,眼神中不免有些许心疼。他叹了口气,说:“唉,再忍忍,咱干了这票大的,以后不说荣华富贵,至少五年之内不愁吃穿。”说完,中年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像是心中有何事在纠结着。

“大师兄,我好冷。”

十二三岁的小师弟格外薄弱,脸色冻的发紫,蜷缩在被他唤做大师兄的男人怀中,两人共着一件不分黑褐的大袍子。

这时,一个光头少年突然轻声惊呼:“师父师父,有了有了!”他语气发着抖,似乎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兴奋。

话音刚落,师徒五人急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原本空旷漆黑的城中暖光耀眼,空空如也的街道上突然亮起了一片黄灯笼。本该诡异的街道,反而出现一种生机勃勃的热闹。

当然,如果不是早知道这是一座被瘟疫淹没的死城,师徒五人一定会雀跃着奔向那温暖的农家小院儿。

二徒弟大胡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他此刻感觉自己遍体生寒,这种寒意不再是来自体外冰冷的寒风,而是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四肢的感觉。

光头的少年皱着眉头,兴奋感消失后,恐惧完全占领了他的心,他转头看了眼缩在大师兄怀里的小师弟,语气中透露着隐隐的担忧,“师父,起先我是不信,没想到这镇子是真邪门儿啊。”

中年人的脸色也不好看,点点头无奈的说:“这官府的钱没这么好挣,要是简单的事儿,那官老爷也不会花重金相请,咱们这一行说白了无非就是拿命换钱。”

他知道光头少年在担心他这小徒弟,这小徒弟从小身子不好,但是体质异常,据说他的极阴之体能洞察人的魂魄,他爹为了让他学点儿自保的能力,愣是不顾他奶奶的反对,让他入了这行。今天这一造可谓是凶多吉少,这小徒弟跟着他们进城,帮不帮的上忙说不准,要真遇见事儿,保不齐还是个累赘。

中年人沉默了片刻,伸手把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大衣解下来,然后把小徒弟从大徒弟怀里拉出来,把大衣裹在他身上。神情中带着一抹决绝,更多的是一份不舍,他嘱咐道:“木瞳,师父不能带着你,你身子弱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要是师父出了事儿,为师这几百年传下来的手艺,不能就这么丢喽。你就在这儿蹲着,为师带着你师兄几个去。记住咯,不管听到什么声儿都不准出来,等天亮了,我们来接你回家。要是我们没回来,你就什么都别管,赶紧的逃命,听到没有!”

“师父,你别把我扔这儿啊,您以前面对多少妖魔鬼怪都一脸的淡定,怎么这次说这种话了,实在没把握咱就别去了,咱再想想办法,怎么着也不至于饿死的。”木瞳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光头少年明白师父的苦心,他轻轻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语气温柔的说道:“瞳啊,你听师父的,咱们这一次不能不去。官府的任务接了,就算是半个脑袋放在断头台上了。但是,我们不是傻子,我们有计划,你不用操心。如果真出了事,你就机灵着点儿,别被官府的那些人逮着了。”

语罢,不等木瞳再多说什么,师徒四人就起身朝空城的方向走去。

木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和几位师兄的背影逐渐淹没在夜色中,远处的灯火似是食人的猛兽正在一点点吞噬他在乎的人。

说是斩妖除魔,木瞳跟了师父这么多年,做了上百场法事,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妖魔之事一半人作孽一半天作孽。

来这里之前师父和他们说了这里的情况,不过只是官方口述的情况,真真假假的都是有的。

传言此地曾是一个繁荣昌盛的小城,繁华程度堪比京城,可以说是人杰地灵,五谷丰登。据说朝中有一不问朝政的王爷,初到此地之时,被此地的祥和所吸引,从此迁府于此静心修仙。

只是好景不长,王爷四十三岁寿辰过后,出了一件怪事。当时全府上下装点行头进山避暑,再到回归之时已是九月。

府上的人们风风光光的出城,却是偷偷摸摸回来的,借着月夜的掩护一切悄无声息。直到清晨府中的丫鬟们上街,人们才意识到王爷避暑回来了。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自打王爷回府之后,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似乎都成了哑巴,连出来买菜的丫鬟都不再开口说话了。有熟人与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只是点点头默不作声的走开。

那段时间,城中有个传言,说深夜路过王爷府,会听到王府里传来挖地一般的声音。

后来,有个胆儿大的小子好奇心重,喝了酒非要一探究竟。他偷偷摸摸的爬上了墙头,想看看这王府有什么事儿非得留着晚上开工。

就这一上墙,可把他吓得一激灵!只见王府的院子里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月光下他们弯着腰,整齐的黑色衣服,分不清男女老少。他们似乎在院子里挖着什么,不远的角落里还堆放着如同棺材一样的木头箱子。

爬墙头的小子偷偷把这件事儿告诉了和他一起的酒友,他们合计着,这肯定是王府出去得了什么财宝了,为了掩人耳目才半夜挖坑掩埋。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这爬墙的小子,第二天开始就如同王府的那些下人一样,变成了哑巴……

不久之后城中瘟疫爆发,王爷也死在了这场瘟疫之中。朝廷为避免瘟疫传播,城中的百姓们如同牲畜一样被屠宰焚烧。从此繁华的小城化作一座死城,遍地是烧焦的骨骸。

三十年之后,国土战乱不断,百姓民不聊生,饥饿、贫穷、死亡相伴相随,地方官员们无奈打起了这片死城的主意。他们先是找了几个心腹,带着三两个信得过的下人进城搜索。可是,本该半个月就回来的人们,却一去不复返。

为一探究竟,官员们又请了许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术行家,带着医护人员,做了充足的防护措施,甚至一位大将亲自出马,前往此城。

大半年过去了,这一趟去的人和上一波人一样,失去了消息。所有的推测被推翻了大半,矛头纷纷指向了鬼神一说。于是官府出高价往茅山请来了当地捉鬼赫赫有名的大师,也就是木瞳的师父刘向拐。

然后就有了木瞳和师父师兄们来此的这一幕。

刘向拐做事细心谨慎、有条不紊,不似某些江湖神棍做事不着边际一惊一乍。木瞳打跟了他,学了不少东西,除了斩妖除魔的本事,还有实实在在的驭人之术!

一夜风寒静默,天亮了,城中的灯火也熄了……

木瞳哆哆嗦嗦的站起身,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到一丝暖意,他抬起头看着太阳,任由眼角的泪水滑进脖子里。

他咬了咬下嘴唇,眼神突然变得冷冽,这一次他决定违背师父的交代,他要进去,哪怕是死他也要进去看看。

第一章 河德茶楼

“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木游是吧?你来一下。”

白择臣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惊醒,我心说,“要完!”这大老板今天亲自来旁听会议,我居然走神,怕不是要请我吃鱿鱼吧。

一脚踏进办公室,还没等白择臣坐稳,我就急忙点头哈腰的给他奉茶,陪着笑脸说:“领导,你有事儿找我?”此刻真是不用镜子我都能想象自己一脸谄媚的恶心模样。

“把门锁上。”白择臣的声音很冰冷。

我不敢怠慢,赶紧去锁了门。

他摆摆手示意我坐下,一脸严肃的说:“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给你定罪的。不过,你确实不适合现在的职位,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我心一凉,本就处于要坐不敢坐的半蹲姿势,此刻更是不敢把屁股往椅子上搁,赶紧一个激灵站的笔挺,违着心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领导有意见尽管提,领导的要求,就是我的追求!”

白择臣喝了口茶有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我,随后感叹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拍马屁倒是一把好手。早知道我让你们主管给你定制一面马屁大赛一等奖的锦旗过来。”

我呵呵干笑两声,心说:“给我一个机会,我能一巴掌把你拍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你的资料我看过了。”白择臣说着喝了口我帮他倒的茶,“有个更好的发展机会给你,今天晚上下班,我请你吃饭,我们具体谈谈。”

我看着他的眼睛,还真像是认真要请我吃饭的样子,于是默默喘了口大气,看样子算是虚惊一场。他莫不是通过我粗矿的外表,看见了美丽动人,温柔可爱的内心?

河德茶楼里,白择臣早已派人在二楼雅间摆好了席,备好了酒。

看着这烧钱的排场,我只想说,有这份钱请我吃饭,每个月给我涨两百块钱工资,让我去街边多撸两顿串儿多好。

上了酒桌,白择臣说话的语气比在公司平缓了许多,一直招呼我吃菜喝酒。

不得不说,我这人就是只酒虫子,起先还怕给白择臣的印象不好,斯斯文文的装装淑女。到后来,两杯酒下肚就跟认识了几百年似的,从街头说到巷尾,毫不忌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择臣突然端着高脚杯,一边示意我碰杯,一边问道:“木游,你想不想彻底改变命运?”

我本喝的忘忧,听他说起改变,不由的伤感起来,叹了口气,回道:“领导,不瞒您说,我刚毕业那会儿也总想着改变命运,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向人生巅峰什么的,可是您也知道,人生哪儿有那么如意的。我现在是只要有口饭吃,再过几年,找个看的上我的嫁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似乎对我这话很不满意,皱着眉头,语气冰冷的说:“你要这么想,明天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我一惊,知道自己酒有点多,说话不忌口了,赶忙陪着笑脸,哈哈道:“领导,别啊,我就那么一说,我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那么颓废,你说是不?”

“是吗?如果你再这样丧下去,你注定是条翻不了身的咸鱼。”白择臣拿起筷子,“砰砰砰”敲了三下桌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训道:“然而你还自我满足,做咸鱼还要做最咸的一条。”

我尴尬的笑笑,公司素来传闻总裁白择臣是个冷面段子手,我今儿个是体验到正品冷笑话的滋味了。明知道我现在多说多错,也就不再和他瞎扯,陪着笑脸,一个劲的回答:“是是,领导教育的是。”

短暂的沉默后,白择臣突然淡淡的开口,问道:“木游,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我心里一惊,直愣愣的看着白择臣,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

十年前,我父母曾收养了一名小我十岁的养女,起名栀子,后来发现这孩子患有严重的自闭症。父母想将她送走,我却舍不得,现在这孩子所有的开支都由我一个人负担,这也是我为何如此害怕失去工作。

白择臣是说过有看我的资料,但是有关于我妹妹这件事,资料上是不会有的。恐怕除了我发小孔仙和我父母之外,知道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

见我不吭声,白择臣放下酒杯凑到我耳边,他轻声说:“给我一个帮你的机会。我可以让你摆脱现在的生活,你妹妹恐怕……需要你养一辈子吧。”

我心中有团无名的怒火被硬生生压了下去,这种被人挖老底的感觉非常不爽,要是当年那个叛逆的年纪,我能分分钟让白择臣躺进重症监护室!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我只能哈哈一笑,摸着鼻子询问道:“领导,你不会要我去抢银行吧,这我可干不来,等我哪天考个抢银行资格证再考虑考虑。”

白择臣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块A3纸大小的灰色麻布,打开摊在我面前。

我看了他一眼,他示意我拿着,就接过麻布仔细观察。上面用颜色相近的线勾勒出了一副图像,有些像抽象的山水。上面的古文言我看不懂,但是那副图的轮廓却莫名的分外熟悉。

“我需要你去这个地方,帮我拿样东西。”白择臣指着图中间一块形似蜘蛛的位置给我看,然后压低声音在我耳旁神秘的说:“只要你能完成任务,我可以把奥古罗集团股份分你一半。”

我不可思议的看看图又看看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付出一半的资产做交换。

沉默了片刻后,我最终放下了心中的纠结与猜疑,抬起头直白严肃的问:“为什么选择我?”

白择臣抿了口酒,将一叠资料放在我面前,用欣赏的口吻说:“我觉得你与众不同,我并不需要柔弱的书呆子,和一本正经的数据控。”

我拿起那些资料粗略翻看了一遍,发现那是我在体育学院的档案,里面有多次打架斗殴被处分的数据。

“而且……”白择臣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神秘的说:“选择你的不只是我,还有位算命的大爷。”

我对白择臣的冷笑话很是无语,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思索了片刻,然后冷冷的看着他,立场坚定的说:“我不做没把握和不明不白的事,我需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帮你做什么。”

白择臣眼睛眯了起来,他似乎没想到我是一个这么难搞定的人。

他吃下最后一筷子菜,让人把桌子收拾干净,换上上好的大红袍。我估摸着,这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他一定在各种头脑风暴,想找个即能骗我又不影响我帮他办事儿说辞。

茶都上齐了,服务人员都关门离开,他才叹了口气幽幽开口说了句:“你放心,不是犯法的勾当。”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品了口茶接着说:“木游啊,你现在是我的王牌,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也必须相信你。但是,我希望你记住,这件事如果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不会想看到结果。”

白择臣的温馨提示让我觉得可笑,只要姐愿意,明天他就能上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不过,我不是傻子,我明白他不可能把所有的实情告诉我,他所说的,一定是他能说的。

安静了片刻,白择臣问我:“作为职员,你知道我奥古罗集团年收益多少吗?”

我不是财务,具体的数额我不知道,就说了一个新闻媒体上报道的数额。

他点点头,露出一抹苦笑,又问:“你觉得有钱人的日子是不是应该很舒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第二章 诡城图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这问题问到哪个穷人面前,都能得到肯定的答复。即使有些人会告诉你,有钱人很可怜,有了钱有有了钱的痛苦,然而这样的人也同样希望自己成为有钱人。

我不做回答,白择臣也知道我心中所想。他给我空杯子里续了杯茶,还是一脸苦涩的表情,似乎比这杯中的茶还苦。

“你恐怕只能看到身为总裁的我,却不懂,人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我家族世世代代都有一个遗传病,说是病更像是一个诅咒。几百年来没有一个直系血统能活过四十岁。”

白择臣顿了顿,用同病相怜的眼神看着我,接着说:“我本和你一样已经屈服于命运,不料却无意间获得了这张图,有人告诉我,图中为一座古城,只要得到城中王府内的一本经书,就可以改命局。”

我满面狐疑的皱着眉头,劝说道:“所谓的高人,都不过只想骗点钱罢了,白总怎么还相信这个?”

白择臣摇了摇头,脸上从苦涩变得有些兴奋,可能是喝了酒他脸上才出现如此丰富的表情,他扬了扬嘴角说:“你不会懂的。从前我是不信,这一次不一样,我想试试。再说,我家产庞大,不怕一试,若是能成,也算是为后代人。你知道我为何还没成家吗?”

他说了这么多,再不明白我就是傻。于是我点了点头,不再吭声。经过许久的权衡利弊之后我答应了白择臣,也将地图带回了家。

夜里,我迷迷糊糊的做了个不算清醒的梦。梦中,我面前是一座破旧的城池,我似乎要去城里找什么人。城墙上布满了青苔,我感到一阵阵寒风刺骨,内心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我在城角捡起一把带着锈迹的青铜刀,一步一顿颤颤巍巍的走进城门。

城中传出一阵阵腐朽味道,让我有些呼吸困难。

“滋滋……”这里安静的可怕,只有细沙子拍打在墙上的声音。

就在这时,小心翼翼的我,眼角余光突然瞟见一个人。我一阵欣喜,心里估摸着肯定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我加快脚步向人影闪过的方向跑去。

没跑几步,那人影却无迹可寻了。我大喊着谁的名字,却并没有人回应我。

突然,安静的城中开始狂风大作,夹杂着沙石让我睁不开眼睛,与此同时一种奇怪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膜,像是某种动物的嘶叫,又像是指甲刮过铝合金板刺耳。

我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顾不得眼中的沙粒,提着青铜刀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城中狂奔。幸运的是,跑了不出半里路,风沙就逐渐平息,刺耳的声音也渐渐消散。

停下脚步使劲揉了两把眼睛,视线清晰的时候我终于微微放松了一些,可是看清眼前的街景。我突然腿一软,所有的勇气瞬间化为灰烬,我松手扔下那把准备战斗的青铜刀,尖叫着撒腿就往来路的方向跑去!

我看到了血……

满眼都是血,同时我也看到了好多好多的黄灯笼,那哪儿是什么灯笼,分明是一个个悬挂在屋檐下面的人头!人头的外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头内都被掏空放入了蜡烛,做成了人头灯笼!

我惊醒过来,隐隐觉得白择臣昨天给我的地图一定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拿出那张地图仔细看,越看是越眼熟。这地形,地貌,不就是我老家吗?

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如果这真是我老家,那就不免牵扯到我发小孔仙这个人了,我们俩打小在山里跑起来的,他还曾给我吹牛逼说,这山里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儿!

我翻出通讯录,给孔仙拨过去,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语气懒洋洋的,迷迷糊糊回了句:“你是谁?”

我满脸的黑线,骂道:“我是你大爷。”

“卧槽……”孔仙似乎瞬间就清醒了,对着手机就是一顿回骂,“这他妈才几点?你就给我打电话,招魂呢?”

我懒得继续跟他斗嘴,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赶紧来我家,有事儿找你。”

“你说去就去?我的清白在你面前就这么不值钱?”孔仙嘴里不饶人,身手倒是很敏捷,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他单手穿裤子的动作多么行云流水。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孔仙总算是到了我家。打小穿开裆裤玩到大的两个人,怎么说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在孔仙眼中,我就是个标准的女汉子,能不麻烦别人的事,我都自己扛着。既然找到他头上,准是真碰到了事,所以他不会耽搁。

我一开门,就看见孔仙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咬牙切齿的要挟道:“我劝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借口,不然老子明天就让你出现在火葬场的今日头条里。你信不信?”

本来我还考虑着给不远千里赶过来的老朋友奉杯茶,现在听他这语气,姐只想给他奉两柱清香,送他去取经。

他不是要个好的借口吗?我二话不说,直接就将白择臣给我的地图甩到他怀里,用眼神示意他打开看。

孔仙瞅了我一眼,对我的态度颇为不满。见我扫地整床不再搭理他,只好自己拿着麻布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屁股坐在我床上,将图打开来。

刚看到图,也就一两秒的功夫,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嘟囔道:“诡城图……”

“什么诡城图?”我不解的看着孔仙,说:“我觉着像我们老家的山水图。”

“谁给你的?”他突然严肃的询问,眼神显得复杂,参杂着些担忧。

我原原本本的将与白择臣的谈话,描述给孔仙听。

只见他的表情是越来越凝重,最后只发出一声感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什么该……”

“闭嘴。”

我正准备询问,却被孔仙喝止下来,他走到窗口张望片刻,将窗帘拉了起来。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说:“什么情况,这大白天的窗帘拉这么严实,怎么?你要非礼我不成?”

孔仙用眼角上下瞟了我一眼,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

他走过来蹲在我脚边,把图折好塞回我手上,低声说:“这件事关乎重大,千万别声张,你先什么都按照白择臣的指示做,剩下的交给我,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跟你解释。”

话音刚落,不等我开口,孔仙就起身离开了我家。

三日后,我接到白择臣的电话,他往我卡里打了些钱,算是预付款。然后叫我在省图书馆门前集合。说该买的装备和需要的人手都已备齐,那些人会听从我的指挥。

我心说,这下可好,如果白择臣撂蹶子跑了,姐还得给他擦屁股。呵,不愧是生意人,想的真周到。

白择臣并没有亲自来,省图书馆门口停着一辆五菱宏光,正是来接我的。

开车的石二招呼我上车,并跟我介绍车里的其他人。副驾坐了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说起话来一口东北味儿,自称大阳;还有个叫莫染尘的小伙子,身高一米九几,看的我是直摇头,感觉自己站在他旁边辈份都得短一截。

回头看了眼后排坐,这一眼把我惊的可是一哆嗦。肤白、秀气、右眼眉尾和眼角间有颗朱砂痣,这货不是孔仙这兔崽子还能是谁?

第三章 荒山旅馆

石二见我看着孔仙,急忙介绍道:“这位是金二遛,金爷,在道上可是位能人,您可以和这位爷多了解了解。”

了解了解?我好笑,还需要怎么了解,这货跟我一个被窝里滚起来的,懂事前洗澡都一起洗,家里的长辈差点给我们定了娃娃亲,这算不算了解?

孔仙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袖衬衫,黑色的休闲裤,一脸淡然的坐在后排打瞌睡,见我茫然的看着他,偷偷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与他相认。

他旁边还坐着个貌若天仙的小姑娘,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名叫林素,笑起来甜甜的。

“木姑娘,我们这第一站该去哪儿啊?”石二打着火,回过头来询问我。

这么多年没回去,我也不知道第一站该去哪里,地图上也没有落脚点的标注。只能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个离山较近的村落,暂定为落脚点。

“小兄弟,我们去的地方你很熟吗?”刘阳转过头问我。

我一愣,孔仙和林素在后面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留短发是个人爱好,显得干练也方便。我不懂刘阳是一时间真没看出我的性别,还是故意的拿我寻开心。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我的老家,这么多年没回去了,熟不熟我还真说不准。”我黑着脸回答。

话音刚落,刘阳突然嗷的一嗓子就唱起了,“我滴老家,它就住在那个屯……”

我被他逗乐了,开着玩笑道:“真别说,我的老家还就是个臀,比屁股还干净,小风一吹就跟放屁似的。我估摸着隔几十公里就得坐十一路私家环保车。”

“什么是十一路私家环保车?”后排的林素,声音嗲嗲的,一脸不解的问。

我对她抛了个眼,卖着关子回答:“这车特别舒服,全景天窗,真皮座椅,还节能减排,除了每天保养需要花点儿银子之外,基本不需要过多的消费。”

眼见林素一脸的不可思议,刘阳看不下去了,转过头来说:“我们小兄弟就是会说话,把用腿走说的如此有含金量,这个逼装的真是颇有水准啊!”

林素被逗乐了,笑得甜甜的,半天停不下来。

孔仙一直搞不懂,我一个女人,为什么就喜欢调戏女人。

我又不傻,调戏大老爷们儿多吃亏,脸皮也没人家厚,怎么着都吃亏。还是调戏小姑娘最有意思,总是自己占便宜。

一路颠簸,总算是进了宜昌境内。

石二临时被一通电话叫走了,将车交给我。我开车就应了一句网络语:马路新秀,急刹天后。一车人跟着我是提心吊胆的,最后孔仙实在看不下去了,抚着胸口说道:“算了,你别开了,你眼前看到的是马路,我们眼前看到的都是地狱入口!”

我死都不承认自己技术欠佳,被孔仙连拖带拽从驾驶座拎了下来。没办法,只好瞪了他一眼,让出了“王位”,换他上去开。

天黑的差不多了,还没到之前计划的村落。由于乡村路难走,晚上开车不安全,我们决定在附近找小旅馆歇脚。

这一片有些荒芜,周围算起来也就二十几户人家,路两旁的房屋内点着灯,有些希希两两的说话声传出来。

刘阳看着这杂草丛生的村落,直嘬牙花子,摇头抱怨道:“小兄弟,你说,这地方也不是个什么旅游景区,它能有旅店吗?”

我摇头,这地方我看着眼生,估计以前就从没来过。

我旁边的林素似乎有些害怕,眼睛不停的四处张望着,看看树林又看看村户。

“木木。”她突然拉着我的胳膊,问:“现在才八点左右,怎么人家都把门关的死死的啊?我们以前在村里,这个点可热闹了,大家都会坐在门口聊天的。”

我们这一片确实没有坐在门口聊天的爱好,这山区不比平原,一到了七八点左右,基本上就看不见人了。用老人的话说就是,山里有些小型的野兽,比如蛇和狼还有小野猪之类的,会在傍晚光线减弱的时候偷偷溜进屋子里,半夜袭击人。

见她害怕,我本想解释解释,安慰两句。没想到刘阳却露出一种阴森的表情,小声说:“一般这种荒山野岭的,晚上有什么谁说的准。你没听说过狐仙吗?”

我看着好笑,却着实把林素吓着了,她把头埋在我脖子里死都不肯抬起来。这我倒有些惊讶了,白择臣找个胆小的美女加入队伍到底是为何?调动男性同胞的工作热情?

刘阳在旁边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哈哈大笑。我只好拍了拍林素的后背表示安慰。

眼看马上就到头了,再往前就是荒野区,如果找不到住处,我们就得挨家挨户敲门,看哪位好心的施主能收留我们了。

“诶,有戏!”刘阳一声欢呼,我们几个赶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个两层的小洋楼,有些破旧了,墙外爬山虎夹杂着不知名的植物把墙体布的严严实实,只留下几个黑漆漆的窗户口子。门上有块木板牌,歪歪扭扭的写着‘旅店’二字,一看就是店家自己刻上去的。

有地方住不容易,对于奔波劳碌的我们也算是柳暗花明了。我正往门里走,林素却一把把我拉住了,小声在我耳边问:“这房子……不会有脏东西吧。”

我有些无奈,伸手安慰的摸了摸林素的头,然后一指前面的刘阳,说:“这样,你今晚把大阳的照片挂门上,保你神鬼莫近。”

刘阳听见我说他,转过身来一脸的不服气,瞪着眼道:“小兄弟,你这话说的!想当年我大阳也是校草级别得人物。得亏那七仙女下凡被董永截下了,不然,咱们这次出门得开仨车。”

看着刘阳这吹牛不打草稿的样子,林素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放开我的胳膊就自己先跑进了旅店,显然她已经不再自己吓自己。

柜台前孔仙和莫染尘正在和老板询问房间的价格,由于这一片没有旅店,老板仗着一家独大,开的价格一点儿都不比城里的三星级低。他恨不得今天宰我们一刀,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小康生活。

“店家,你这怕不是要抢钱吧。”刘阳张大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抽着烟杆儿,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又一一打量我们几个,最后扭头没吭声。那意思就是,你们爱住住不爱住滚蛋。

我不想再和他纠结,毕竟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累了,贵点就贵点,就当来旅游景区度了个假。

办了入住手续,老板拿着钥匙将我们领到二楼。二楼一共有四间房,三间都是单间,只有最后一间204是两室一厅的套间。虽然这个数字不怎么吉利,但是人多也不怕。这种荒芜的地方比起牛鬼蛇神,更容易出现谋财害命的事儿,所以能不分开尽量不分开好。最后只有孔仙不乐意跟着挤,选择了单独在外面住单间。

刘阳进门找了个房把行李一扔,拍拍袖子说:“咱们也挺好分配,我大阳块头大,这小沙发肯定是睡不下的,这块光荣的沃土就留给我们的莫染尘莫公子好了。还有一间房留给小兄弟和木姑娘你们俩,希望你们在这昂贵的度假村里睡的愉快。”

第四章 不要开窗

林素胆子小,让她和我睡正和她意。大家都没有异议就各自回房清理打点。

老板娘是个勤快人,也亲切,我们刚收拾好行李,她就敲门询问需不需要吃饭。赶了一天的路,能有口热乎饭,那就是天堂。

我们刚下楼,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刘阳也不管老板会不会开高价,张口就是一斤白酒,吓得我是赶紧捂了捂口袋里的钱包。瞪着他小声说道:“大阳,悠着点儿,付不起帐,我就把你卖给老板当二姨太。”

刘阳假装没听见,又叫了两斤牛肉火锅。我是真拿他没办法,再说他两句,我怕他把这店都给盘下来,也就只好闭了嘴。

厅里一共就三张桌子,我们右手边还有一桌人在吃饭,约摸三十岁上下的三个年轻人,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给人一种斯斯文文的感觉,一看就像是城里来的。

我趁着老板娘上菜的时候,指着那三个年轻人,轻声询问道:“老板娘,他们是本地的吗?”

老板娘抬头望了一眼另一桌,眼神中隐隐有些恐惧,她见他们并没有注意这边,小心翼翼的趴在我耳边回答:“这些人啊,你们可别惹,他们已经在这一楼的套间住了快半年了,也不知道是干嘛的。上次村长的兄弟跟他们闹矛盾,要赶他们走,差点被他们把腿子打断喽。”

老板娘说完又瞟了眼那桌,就急匆匆的继续去抄她的菜。我扭头看着那三个年轻人,实在不敢相信他们能打架,怎么看都像是哪家的少爷。

趁着所有人兴头都在酒上,我想找老板娘聊聊天,问问山里这些年的变化,就借着上厕所的空档,晃进了老板娘的厨房。一边给老板娘摘菜,一边话家常。

“老板娘,您不知道吧,其实我也是本地人,就跟您不是一个村儿的。”

她听说我是这边的人,不由的和我亲切了许多。聊起村里村外的八卦,老板娘就像是百事通,张家的长,李家的短,没有她不知道的。

“那你们这趟回来,是探亲的?”老板娘问。

我呵呵一笑:“是啊,我们村儿就在山里面,后来长大了就去了城里,很久没回来了。”

我话音刚落,老板娘脸色突然变了。她一脸惊恐的看着我,片刻后才颤抖着声音说:“孩子,那山里去不得了。”

我不解,询问道“怎么就去不得了?我是那里长起来的。”

老板娘一边把我手里的菜夺下来,扔回菜盆子里,一边说:“那山里……有山鬼啊!”然后就将我往外推,劝道:“你们过了今晚赶紧走,千万别进山。孩子,听大娘一句劝。”

老板娘不愿再多说什么,把厨房的门关的紧紧的,任我怎么敲怎么哄都不开门,也不搭腔。我知道继续纠缠也不是办法,只好回到厅里,和刘阳一起扫干净了盘子里所剩无几的饭菜,暂时将这件事放在脑后。

上楼前,老板从柜台后面幽幽的提醒道:“晚上别开窗户,切记。”

大家都想询问原由,老板却不再吱声,示意我们别多问。我心说准是怕盐老鼠飞进来吧,大不了我关了灯再开窗,不就完了。

今天晚上闷的很,恐怕是要下暴雨的节奏,不开窗让我觉得十分窒息。都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了,我就不相信开个窗还能让人死于非命。

我一只手刚把窗户掰开一条缝,突然传来林素的惊叫声,她洗完澡裹着浴巾站在门口喊道:“木木!你开窗户干嘛?”

正在开窗户的我被她吓了一跳,更让我觉得惊悚的是,她居然裹着浴巾在客厅穿行,这是把睡在客厅的莫染尘不当男人,还是把自己不当姑娘?

我责备道:“你怎么裹条浴巾就出来了?”

她也不理我,赶忙跑去把窗户和窗帘关的死死地,然后扭过头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抱怨着:“木木,老板说了不能开窗户的。”

我知道林素害怕,也就不和她争论了,关上就关上吧。

夜里一点多,所有人都已经进入梦乡。我感觉有些尿意,就起床上厕所。房间里虽然不算明亮,也能看清一些东西,就没开灯,以免惊醒了林素。

莫染尘很敏锐,我才打开房门,他眼睛就睁开了,有些茫然的望着我。看见我进了卫生间,又裹了裹身上的毯子继续睡。

卫生间里有个晾衣服的窗台,我听见外面果然开始下起暴雨,硕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让人心烦。

房间里过于闷热,我不想回去躺着,于是走到卫生间的窗台口,打算开窗偷偷抽根烟。这半年来,我烟瘾涨的厉害,几乎天天烟不离手。孔仙知道后找我谈过多次,我只是苦笑着不吭声。

栀子已经到了要上初中的年纪,却总是不肯出门见人,我计划着把她送到专业的特殊学校里去,却无奈付不起这份学费钱,心里总觉得对不起这孩子。

窗户刚开一条小缝,如泼水般的雨点就给我来了个湿身party,但同时也带进来一阵清凉清新的小风。卫生间里没什么不能淋水的东西,我索性把窗户彻底开到最大。

靠在淋不着雨的地方点了根烟,云雾缭绕的时刻,可以让我的神经放松许多。我抬头看向窗外,雨帘后是大片黑漆漆的树林,窗角有一摸白色的布飘过来,布料已经打湿了,偶尔打在玻璃上,传出啪啪的声响。

谁把窗帘安在窗户外面?我有些好奇,再抬头一看窗户上方,这窗户上有一个淡蓝色底纹的升降卷帘。

那外面应该不是窗帘,会不会是谁晾的衣服被吹出去了?我心想着,幸亏挂在了墙上,这要是吹到下面地上,指不定得多脏。

想到这里,我急忙把抽了一半的烟架在洗脸池上,一个跨步冲到窗台,抓住那块白色的布。轻轻拉了拉,没拉动,怕是挂住了。我探出头去,想看看挂到了哪里。

这一伸头,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只见一张硕大的怪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它离我很近,近到我能闻见一股酸臭的腥味。

我想尖叫,但是我发不出声音,只感觉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它缓缓张开口,用十分模糊的声音说了句,“你不是他……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我看见它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皮肤被撕扯着,展开然后皱在一起,它嘴里有一阵腥臭,像是被酸腐蚀之后的烂肉。我差点反胃的把晚饭吐它脸上。

“啊!”在吐出来之前,我终于一嗓子嚎了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是瞬间,“碰!”的一声,莫染尘从外面破门而入,询问发生了什么。我连滚带爬的往后缩,然后坐在地上死死的抱着莫染尘的腿,整个人抖的跟筛子似的。

感觉过了很久,莫染尘没有说话。待我情绪有些稳定之后,再抬头看窗户,发现那张怪脸已经不见了,白布也消失了,只剩下黑漆漆的窗口。

“发生了什么?”莫染尘再一次询问。

我指着窗口,声音还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轻声说:“那里刚刚有个人。”顿了顿,我又不确定得解释道:“应该是个人吧。”

第五章 莫名的要挟

莫染尘听完,把我的手从他腿上扒下来,走到窗前查看,然后转过身对着我摇了摇头,显然他什么也没看见。

“回去睡吧,可能是山里的猴子想避雨。”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窗户关了起来,升降卷帘也放了下来。

我应付着点了点头,把洗脸池上的烟头掐灭,然后回了房间。

房里的林素睡得很死,可能是房子隔音效果不错,她并没有被我的声音吵醒,恐怕刘阳也是一样。想想,这还幸亏有莫染尘,否则说不定明早他俩就得给我随份子。

躺在床上,我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那段画面不停在我眼前回放,还有那句奇怪的话“你不是他……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怎么?香水有毒的灵感不会是它给的吧?专注单身几十年,我身上能有谁的味道?不过……要非说有,我身上的味道应该是和孔仙差不多的。

我们小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种名叫怯草的黑色植物,燃烧起来味道淡雅清香有驱虫安神的作用,后来我和孔仙都带了一些种子出来,秋夏季就会在房间里点燃。难道是这个味道?

不会吧,那怪脸是孔仙养在外面的小情人?他怕不是个抖m吧?口味这么重。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林素的尖叫声吓醒的。迷迷糊糊中,我看见林素从衣柜前突然跳到了我怀里。

“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怀里缩成一团的林素。

“衣柜……”她声音很小,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感觉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脑海中不停闪现昨天那张怪脸,心里想着,它不会被我的魅力所吸引……一直跟着我吧。

“林素,把衣服穿好。”我小声嘱咐,如果真是那怪物,我可不想看林素裸奔着逃命。

咽了口唾沫,我缓缓从床上爬起来。衣柜的门已经被林素打开了一半,里面没有挂衣服,可以看到我和她的两个背包。

越靠近衣柜,我心跳越快,生怕昨晚那张怪脸,再给我来个惊魂Spa,我这小心脏可再也受不了了。

意外的,衣柜很平静,我鼓起勇气踹了一脚,也没什么动静。小心翼翼掰着合拢的柜门一看,我的心脏瞬间像被人握紧一般,停了两秒。

里面并没有什么伏击我的怪脸,合拢的衣柜门上,不知被谁用钝器刻了两个字‘死’和‘滚’!周围还有奇怪的血迹附在上面。

“你过来一下,来我房里。”我拔下桌子上充电的手机给孔仙拨通了电话。

两分钟之后,房门响起,孔仙穿着睡衣站在我门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我将他让进来,指着柜门上的字和血迹说:“我敢用人头担保,昨天我们住进来的时候,是没有这几个字的。”说着我扯了扯柜子里的包,“包是我扔进去的,我怕柜子里不干净,还用卫生纸仔仔细细擦过一遍,如果字是我们来之前刻上去的,我不可能没发现。”

孔仙用手摸了摸那些血迹,似乎还没有完全干透,他皱着眉头说:“这些字应该就是刻给我们看的。”

“你觉得我睡觉死吗?”我问孔仙。

不等孔仙回答,林素突然拉着我,满脸不解的问:“木木,你和金爷很熟吗?他又没和你睡过,怎么知道你睡觉死不死?”

我心中一惊,暗骂自己习惯成自然。

孔仙倒是笑得很淡定,指了指林素的方向,说:“你室友在那边。”

林素被逗乐了,我也假模假样的看着林素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

我睡觉是不沉的,特别是在陌生的地方,有些认床,一直都会处在浅眠的状态。就连外面的雨是什么时候停的,我都有印象。除非那个时候我不在房间……

是谁有这个能力?钝器不比利器,要用钝器在木板上刻出字一定会有极大的响动,而且这些字十分粗糙,像是用东西砸上去的。林素就是头猪,也该睁开她那迷人的大眼睛,看看这“热闹”的小房间吧。

“咚咚……”有人敲门。

林素过去拉开房门,外面是一脸焦急的刘阳,他没穿上衣,只穿了一条沙滩裤,紧张的说道:“金爷,小兄弟,你们快去看看吧。”说完,把我们领到他房间里。

一进门是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先别说看见了什么,就林素那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差点让我去找哼哈二将斗地主。

刘阳房间很暗,他的窗帘严严实实的关着,窗帘上不知被谁用黑色的喷漆涂了一个骷髅的图案。

“小兄弟,你赶紧帮我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刘阳说着,两只手不停在身上摸索,“老子现在最值钱的就是人体器官了,可别被偷走几个。”

我一拍他的啤酒肚,骂道:“少他妈扯犊子,人家要偷也偷外面莫染尘的,你这器官脂肪含量超标,炒菜都嫌肥。”

林素扯扯我的袖子,小声在我耳边说:“木木,我们赶紧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刘阳耳朵尖,听林素这么说,有些不服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声喊道:“诶,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越是有人摆明了要赶我们走,我们就越是不能走。要有大无畏的精神,我大阳还就是看不惯别人自以为聪明的小伎俩。”说着,刘阳用眼睛瞟了眼莫染尘的方向。

我们三个不明所以的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莫染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淡定的喝着菊花儿茶,好像我们这里的动静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也难怪刘阳会怀疑是他做的手脚。

“金爷,这莫染尘什么来头?”我轻声询问孔仙,怕惹人怀疑,我选择以后还是用他在道上的称谓称呼他。

孔仙摇了摇头,轻声回应道:“关于他的信息很少,有人传他和一百年前消失的莫家有血缘关系。”

“莫家?”我有些好奇,孔仙却不再说下去。他的意思我明白,此时不方便说太多,毕竟莫染尘就在不远处坐着,怎么也得避个嫌。

“这样吧,大家都收拾收拾,我们先下去吃顿饭,再商量一下,如果要出发就趁天早。”我招呼了一声,回房换衣服。

下楼的时候,老板娘已经开始上菜了,林素还在和刘阳讨论着那些奇怪的字迹和骷髅图案。莫染尘安静的坐着闭目养神,只是没看到孔仙。

隔壁的桌子还是那三个人,他们也不说话,就连吃饭都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金爷呢?”我问刘阳。

刘阳含着一嘴香菜沫子,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出去转转去了。”

我随便拿了两个包子,喝了几口米酒,便出门寻找孔仙。这荒山野岭的他能去哪儿转转,可别被哪家的狗叼走了,姐还得给他随份子。

门外不远处,一座土地庙旁升起阵阵青烟,我扬了扬嘴角,跑过去。果不其然,孔仙这家伙已经换了一套纯黑色的卫衣,正蹲在土地庙旁的槐树下避暑,脚边燃着一把怯草驱虫。

我伸手递了个包子过去,问道:“怎么跑出来了?”

孔仙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坐在旁边。

他脸色不太好看,眉头皱的紧紧的,说:“我们遇到麻烦了。”

第六章 失落的莫家

我咬了口手里的包子,问:“此话怎讲?”

他指了指他住的那间单间,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那间房的窗户。

我顺着他的指尖看上去,马上觉得一阵寒意,只见那窗户外面有着什么奇怪的东西,黑漆漆的,姿势就像一个人正趴在窗户上向里看。

“那是个娃娃。”孔仙解释道,“娃娃的脸被掏空,镶入了一只黑猫的脸。”

想到那个画面,我有些反胃,嘴里的包子差点吐出来,剩下的一半也被我扔进了草丛。

“你觉得是谁干的?”我问。

孔仙只是摇了摇头,说:“不管是谁干的,他都是在针对我们,这是赤裸裸的要挟。”

“你觉得……”犹豫了片刻,我问道:“莫染尘有嫌疑吗?”

孔仙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说:“不管他有没有嫌疑,可千万别和我们对立才好。”

“你怕他?”

“是……我承认。”

我第一次听见孔仙如此痛快的认输,我们俩性子都好强,我是逐渐被生活磨去了棱角,学会了能屈能伸,学会了点头哈腰。但孔仙不一样,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智慧和沉稳,他从不让自己输,更是不会让自己认输。

“跟我讲讲莫家。”我说。

孔仙笑了笑,揶揄道:“怎么?户口调查清楚了,好过门是吧?”

“卧槽。”我骂道:“追我的人手牵手能从天堂排到地狱,在你眼中姐就这么愁嫁?”

他不理会我的话,一脸严肃的讲起了,那个百年前消失的莫家……

“莫家人原姓聂,起初生活在浙江一代,以捕鱼为生。后来朝中丞相发现聂家人与常人不同,能视阴间之物,能唤天之云雨。便私养聂家人为暗军,改姓莫。莫家跟了丞相,专修武艺,家族派分为兵刃、暗器、追踪和制毒。由于天赋异禀,莫家迅速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的核武器。皇上多次想将莫家收为己用,却不得果。

丞相见手中兵力十足,野心大增,暗中策划谋反。那段时间莫家人手上的鲜血足以淹死他们所有人。

可是……就在丞相调动兵力准备逼宫的时候,莫家人却如何都召集不来,他发出去的信号如同石沉大海。慌忙中,丞相请自己的心腹吴桥前去查明情况。吴桥一靠近莫家阁楼,就发现夜晚的空中乌云密布,天上的云呈现出漩涡的形状,盘旋在莫家阁楼上方,时不时还闪过一串耀眼的闪电。他看看黑漆漆的莫家阁楼,心生胆怯,于是跟丞相发信号告知此处有异常。丞相急匆匆带人赶往莫家阁楼,这一进门,所有人都吓傻了。

只见阁楼堂中,所有的莫家人聚集于此,人人站的笔直,似乎就等丞相一声令下就能发起进攻。可是那些人却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丞相派手下上去查看,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有了生命特征,如同皇陵中的兵马俑一样。一夜之间再无莫家,不久后丞相也被人莫名其妙的暗杀了。”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孔仙,疑问道:“你这故事怎么听着跟神话似的,哪本聊斋上记着的?”

孔仙大笑,“看来你还不算太傻,知不知道什么叫‘话儿’?一件事情,经过一代又一代人口述相传,每人到里面添油加醋的来两笔,最后就变成了一个故事。”

“那莫家人一夜间都死完了,为什么道上又有传言莫染尘和莫家有关系呢?”我问。

孔仙回头看了眼旅馆的门口,确保没有人出来,才轻声说道:“这件事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就这么一听。传说,在莫家消失之前,朝中平逸王爷,离京途中看上了一怀抱孩子的妇人,这妇人长的可谓沉鱼落雁,貌若天仙,王爷就心生歹念,与这妇人发生了关系。为了避人耳目,他最后杀了这名妇人,又自觉过意不去,将妇人的孩子收于府中,这孩子脖子上有块玉,上刻一‘莫’字。”

“你是说,莫染尘有可能是这名被王爷养大的孩子后代?”我满脸不可思议的问。

孔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他骂了句“蠢货”往我头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听听就得了,猜个屁啊。你即使证实了他是莫家后人又能怎样?帮人家续个香火?”

我“嘿!”了一声,正准备给他来段骂街版的freestyle。

他不等我开口,就起身往旅馆走,我只好对着他的背影“嘁”了一声,也跟着走了回去。

“你们讲不讲道理,难不成这东西本来就是你们设计的吧,就为了坑我们的钱!。”

旅馆里,吃完饭的刘阳正在和老板理论,我们房间的事。

林素也跟着一唱一和的嚷道:“是啊,反正我们不会这么无聊,给自己找麻烦,一定就是你们做的手脚!你们这种黑店我听说的多了。”

老板和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就一口咬定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破坏的,让我们照价赔偿。

我感到分外头大,如果让我找到肇事者,我只想拿他剁碎了煲汤,喝不完的喂狗,狗喝不完的倒马桶里冲进粪坑,让他明白明白自己有多过粪!

天也不早了,再纠结下去不是办法,我招呼了一声让所有人上去收东西,然后扔了五百块钱给老板娘,斩钉截铁的说:“今天这事儿,我们没有责任,但是算我们背时,多的也没有,就这五百块钱。”

老板还想拉着我继续找麻烦,却被旁边的老板娘拦住了。老板娘看上去有些心虚的样子,嘴里念叨着:“算了算了,让他们走吧。”然后趴在老板耳边耳语了几句,老板听完就不再纠缠,挥挥手让我们走了。

我倒也看的真切,不明白老板娘为何心虚,她两句话就让老板放过了我们,十有八九是得了我们的便宜。一上了车,我就招呼所有人清理一下自己的背包,特别是贵重物品,以防旅馆里被下黑手。

好在贵重物品都在,就刘阳少了双袜子。他非得回去找,我满脸嫌弃的看着他,说:“准是你自己忘拿了呗,到集市上再买一双去,也不值几个钱。”

刘阳不仅没生气,反而面露得意之色,一只胳膊搭在我肩上,说:“小兄弟,这你可就不懂了吧,我那袜子可不一般,那是我把兄弟送的。上面的图案都是用纯金丝编制上去的,怎么着一双也得值个千把块。”

林素“啧”了两声,那眼神就跟看一个暴发户吹牛逼一样鄙视。我也好笑,居然有人把金丝编在袜子上,硌不硌脚不说,就刘阳这毒脚,恐怕金丝都得被融成铁丝。

刘阳回去找袜子,我在车上搜索之前拟订的离山最近的村庄,可这一片信号不好,导航功能已经完全处于瘫痪状态。孔仙也不出出主意,眉头紧锁着,似乎还在计较那些恶作剧。

“怎么?小兄弟,咱离开导航就不行了?”刘阳找袜子回来,站在我窗口旁抽着烟,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还把找回来的袜子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瞥了他一眼,让他赶紧把袜子拿开。

刘阳还想为他的袜子说两句好话,这时,我们车前突然跑过去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一边跑一边大叫道:“妈!出事儿啦!”

正喊着,旁边屋子里出来一名妇人,询问焦急的孩子,“怎么啦?”

孩子一只手指着西南方向,说道:“蓉蓉家后院突然塌了一个好大的洞,蓉蓉掉进去了!”

第七章 手

我们几个人闻声对视一眼,全部从车里下来,我拉着那孩子,生怕吓着他,满脸温柔的说:“宝贝,快带我们去看看!”

孩子很听话,我们随着他来到他所谓的蓉蓉家后院。果然如他所说,后院里有一块塌陷,只是没有孩子形容的那么大,只有大约井盖的大小。周围都是菜地,昨晚下了雨,显得十分湿滑,

蓉蓉的父亲和叔伯正在想办法下去寻找蓉蓉,又苦于没有够长够结实的绳索,周围还有许多凑过来不知是帮忙,还是看热闹的村民。

由于不知道塌陷会不会扩大,我们都停留在安全区域,只有刘阳凑过去看了看情况。然后皱着眉头肯定的说道:“这孩子凶多吉少了。”

林素不相信,踮起脚尖向洞里瞅了瞅,问:“有这么深吗?”

刘阳用手比划了一下洞口周围,说:“这塌陷应该是突然形成的,上面很薄的一块土地支撑着,没有人敢靠近,我看不到底,估计下面不低于五米。”

五米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就是致命的高度,再加上下面情况不明,谁也说不准究竟有多深。“木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帮帮忙?”林素转头看着我,有些担忧。

我看向孔仙,想征求他的想法。他也看向我,却是一副不想插手的样子。如果不为隐藏身份,我猜这家伙现在一定会问:“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我不明白是什么造成了他的冷漠,但撒手不管我做不到,怎么说面前都是条生命,也许这孩子正痛苦的在下面挣扎,盼望着有人能拉她出来,帮她包包伤口,给她一口水喝。

所有的犹豫到此为止,我看向蹲在墙头的莫染尘,大喊一声:“去把绳子拿过来!”

莫染尘点头应可,他速度很快,刘阳也没闲着,他在蓉蓉家找了一把开山用的大斧,站在院墙边等待林素的信号。林素在院墙外寻找足够承重的老树,片刻后,在正东方大喊了一声:“就是这里!”

话音未落,刘阳举起开山斧,对着正东的院墙就是两斧子。院墙破了口子,莫染尘把拿来的绳子一头绑在老树上,一头从口子里扔到孔仙手中。

“帮我绑个结,我下去。”我催促孔仙。

却见他不理会我的话,准备往自己身上打结。

我心说,这傻子是脑子短路,还是见我不听他的,故意跟我较劲?我一边从他手里抢绳子,一边低声说道:“你以为你下去了,我在上面比较安全?”

我们俩有个默契,凡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他不会插手。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乐意扔给他。

孔仙看了我一眼,还是点点头,开始把绳子往我身上绑。只要孔仙在上面,基本上就不会出什么问题,这塌陷多是地质结构造成的,下面不会有危险。但如果孔仙下去了,我在上面不仅帮不上忙,若是有人心存歹念,直接可以在上面绑了我,然后切断孔仙绳子。这个道理他不会想不通。

我带上头灯正准备往塌陷里跳,孔仙扯着绳子,在我耳边嘱咐道:“小心点儿,别让我拉起来的时候,你已经是具骸骨了。”

“卧槽。”我骂了句:“你他妈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姐在下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做鬼都跟着你。”说完,我踹了孔仙一脚,让他松绳子,然后一个花式转身跳入洞中。

一下洞口,湿热的感觉扑面而来,我有些后怕,这个逼装的太过凶险。如果洞里没有空气,或者有些有毒气体,我就真该去地府报道了。

洞壁是岩石结构,而不是泥土,但是上面覆盖了一层透明的凝胶物质,有些像鼻涕,微微还透出一些夜光,看着真他妈不是一般的恶心。我尽量让自己处在正中间的位置,不要触碰到这些恶心的东西。

大约下了半米,我两边的石壁,逐渐与我拉开距离,我的脚几乎都已经够不到石壁了。我心说不好,这下面没有支撑,上面的地面不知道能撑多久,可千万别发生塌陷才好。

“让所有人离这个洞远一点,下面空了!”我扯着脖子大喊一声,提醒上面的人。

我听见刘阳回了个好字,上方就传来了疏散人群的声音。

不再浪费时间,我招呼了一声,一路下到绳子的极限。大约有十几米的深度,可是依旧没有到底。这距离我们估算的五米,真是深了太多。距离洞口越远,我越是感到呼吸困难。

“小兄弟,什么情况啊?”上方传来刘阳的叫喊声。

我大喘一口气回应道:“没底儿,还有绳子没?”

“绳子就这么长,你先上来。”

不等刘阳说完,我就感觉上方有拉扯的力量,将我往上拉。

没救到人,我心中有种难以形容的失落感,然而听着绳子咯吱咯吱的响声,对我的心理又是另一种折磨,我脑海里不停闪过绳子被磨断,然后我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孔仙下来一边帮我捡骨头,一边对着我的尸体骂街的悲惨画面。

“木游!快点,要下雨了!”孔仙的喊声从上方传来,声音中透出焦急感。山里的雨常常是说下就下,当你发现要下雨时,雨水就已经一盆子扣了下来。

我心说不好,这地方地势低加上塌陷造成的地面坡度,如果下暴雨,瞬间就得变成水帘洞。如果没有足够的深度,被完全淹掉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我这小短腿根本他妈石壁都够不到,只能被动向上,催我快点儿有个屁用,姐变个紫霞仙子给你飞上去呗。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用手往上爬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整个人往下一沉,似乎是什么东西挂到了我裤子上。由于头灯限制,我看不见身后到底挂了个什么玩意儿。只好放下一只手从背后往下面摸。

刚触到那东西,感觉似乎是块金属物质,表面坚硬十分冰凉。再仔细一摸,吓的我发出一声惨叫!那是一只手!冰凉得如同一块铁,根本感觉不到皮肤的柔软。但形状确确实实像一只手,我能摸到一根根手指。再往下是手腕、胳膊……我无法再往下摸索,也不敢再摸下去。越是看不见的东西,就越是恐惧,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干尸、妖魔之类的恐怖形象。要不是今天喝水少,恐怕真的会尿裤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条牛仔裤我给栓了个皮带,若是穿条猴皮筋的运动裤……这一下子非给我镐光了不可。那我就不要上去了,面子和命,我还是觉得面子重要。

“小兄弟!什么情况?你怎么了?”刘阳听到我的尖叫,焦急的在上面喊起来。

但我现在连大喘气都不敢,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身后的那家伙就给我来个满清十大酷刑之开膛破肚,更别说扯着嗓子回答刘阳了。

那只手将我的裤腰带抓的死死的,我想将它掰下来,又怕惹怒了这位大爷。只好挂着它继续被人往上拉。

大约上升了两三米之后,突然,我感觉那只手动了!与此同时我整个人又向下一沉,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位爷恐怕待不住准备动手了。

第八章 被迫坠落

恐惧占领了我全部的细胞,我身上的肌肉甭紧僵硬,好几次都准备破罐子破摔,和身后那东西拼个你死我活,或者大喊一声,告诉上面的人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估摸着,身后这玩意儿要是个死人,就是准备借住我脱离地下早登极乐,它要是个怪兽,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把它带上去,它各种残害村民,我还得去日本找奥特曼去。

“木游!”“木木!”

“小兄弟,怎么样了?您倒是回个话呀!”

上面的人没听到我的回应,都有些慌张,一边用力拉绳子,一边大喊着。

我开始深呼吸,心里默念着:“这是自己吓自己,要相信科学,世界上不可能有鬼,也不可能有僵尸,更不可能有怪兽。”

就在这时,一滴雨水落在我的脸上,我心中大叹一声,“天要亡我!”

此时我距离洞口还有将近六米左右的距离,上面的嘈杂声变得越来越清楚,光线也越来越好,我一抬头就能看到刘阳和孔仙凑到洞口的大脸盘子。

想想最多几分钟我就解放了,内心不免稍稍有了些安慰。还没放松两秒钟,雨点却陡然增加变成了漂泊大雨,如同泼水一样。

“快点!下大了!来人帮忙!赶紧拉上来。”上面有人大喊。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一阵尖叫声传来,我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周围突然一亮,大片的泥土和石头夹杂着雨水滚落下来,上面的洞口发生了大面积的坍塌。

我的绳子一下没有了支点,瞬间将我往下坠落,然后像荡秋千一样拍在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上,我只感觉五脏六腑差点从嘴里吐出来,脑袋嗡嗡的响。与此同时,我听到不绝于耳的尖叫声从上到下的呼啸而过,恐怕从上面掉下来的人不少于十个。

只是一瞬间,一切又突然回归平静。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稍微动了动,只感觉后背和后脑勺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我都怀疑我有没有脊椎断裂,或者脑震荡什么的。要是有其中一种,那还真是不如摔死得了。

可能是由于撞击的缘故,抓住我裤腰带的那只手已经不见了。

虽然现在我被挂成了一根腊肠,怎么说都还有个绳子,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收尸这种专业活,我也没个收尸一级甲等证书,恐怕是干不来。我只希望他们都没事,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做了个梦,林素还抱着我的胳膊甜甜的叫我木木,刘阳还在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孔仙和莫染尘两个一人端杯养生茶,坐在餐桌上抢那碗青菜。

“大阳!”我忍痛喊了一声,带动身上的伤,声音出来有些颤抖,可惜传过来的只有阵阵回音。

“金爷!”

依旧没人理我……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是下面太深听不到,还是已经摔蒙了。

就在我差点鼻子一酸哭出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绳子上方被什么牵动着,约摸半分钟我才看清,是莫染尘顺着我的绳子滑了下来。他滑到我所在的位置,用低沉的声音询问:“有没有事?”

听到他的声音,我第一次觉得如此亲近,勉为其难的挤出一抹苦笑,回答:“还剩下半条命。”

“两个选择,上去还是下去?”莫染尘的声音依旧低沉清冷。

我心说你个傻缺,别人掉下去我们就得下去啊?肯定往上爬才是王道吧!不然都掉下去就全完了。

“上去。”

我话音刚落,莫染尘突然趴在我耳旁轻声说:“那就靠你自己了。”说完他就放开抓住绳子的手,跳了下去。

我一愣,暗骂一句“卧槽”。随即又冷静下来,莫染尘不可能跳下去只为给别人陪葬,他一定对自己的安全有把握。现在这种状况,我活着出去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只要叫来救援队,说不定还有幸存者。

深吸两口气,缓了缓身上的疼痛,我开始靠着自己的力量往上爬。这一抬头,我心说不好,我的绳子正好挂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面,而这块岩石承扁平状,挂着绳子的位置是个快口,绳子已经有了磨损,加上我此刻的攀爬施力,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就在我计划着,如何才能让绳子不挂在石头的快口上时,我腰间的绳子突然就断了……然而位置却不是挂在石头上的那处,而是地面上我看不见的那部分……

“咚!”一阵落水声,一种冰凉的触感,我摔到了水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完全淹没了,由于没做好入水的准备,瞬间的窒息感让我张大了嘴想寻求一丝空气。

显然,空气是没有的,只有越来越多的水呛进我的肺里,在失去意识前,我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割断了绳子……他要杀我们所有人。

朦胧中微微有些意识的时候有人正在按压我的胸腔帮我排水,我感觉十分难受,一阵阵的呕吐,肺里痛的要命。

“你说她是谁?”一个沧桑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紧接着,一个女人用不满的语气说道:“金爷,你可不要意气用事,慈悲心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她是我重要的人。你们在她醒来之前离开就好。”孔仙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膜,冰冷的不像我认识的他。不过他说话沉稳有力,也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我努力让自己完全清醒,但是十分困难,没过多久,帮我按压胸腔排水的人,已经不再按了,身旁的动静也逐渐减少。

我四肢拼命挣扎,想让自己起身,然而换来的只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后背的疼痛感。

身旁完全没有声音的时候,我已经筋疲力尽。自我安慰道,算了,顺其自然吧,有些东西……到了我该知道的时候,总是会知道的。

不知不觉我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周围围了许多人,刘阳和林素也在,还有一些村民。这一片环境很奇妙,周围的岩石壁上透出一片片幽幽的绿光,如果我化学老师没教错的话,这应该是磷光吧。也所幸有了这些磷光,才让我们在黑暗的地下有了一丝微弱的光明。

我听到巨大的流水声,才发现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条地下河,水流不是很湍急,估计上面的雨已经停了。

“你醒了。”刘阳看见我睁开眼睛,情绪有些激动,不知道扯住了身上哪里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林素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一大片被磨伤的痕迹,笑起来疼得直闭眼,不过索性都是些皮外之伤。

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可能只是皮外伤而已吧。我是庆幸掉入地下河,又被人救了起来,但是浑身湿透了,躺在这里都流水。他们身上却没有丝毫水痕,如同平稳的站到了这二十几米深得洞底一般。怎么?这一个个的不会是鬼吧。像极了那种已经死了,还没意识到自己死亡的鬼魂。

第九章 尸骨坑

我艰难的坐起来,掐掐刘阳的胳膊,又掐掐林素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疼不?”

一群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刘阳伸手啪的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反问道:“疼不?”

我脑袋上本就因为撞击受了伤,被刘阳这一巴掌,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骂道:“你他妈下手再狠点儿,能一巴掌给我呼失忆。”

索性背上的疼痛比起之前好多了,彻底排除脊椎断裂的可能性。

我看了看周围,加上我们三个约摸有七个人在这里。于是询问道:“人都齐了吗?”

“目前找回来的也就只有这几个,我们不知道具体掉了多少人下来。”说话的是蓉蓉的父亲,也是这个村落的村长。

这些人中有一个村民伤的很重,双腿骨折,骨头都从膝盖处插了出来。村长胳膊也脱了臼,刘阳不以为然的说自己经常受这样的伤,久病成良医,还真一动手给村长接了回去。另一个村民有点跛,应该是腿有伤。

“莫染尘和金爷呢?”我问。

“莫染尘去附近找人去了,你就是他捡回来的。至于金爷嘛……”刘阳正说着。

莫染尘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从手里扔了两个手电筒给我们,我拍了拍,似乎还能用,这是在观察坍塌情况时,有几个村民拿过来的。不是什么品牌,大概也就是小商品城十块钱一个的东西。由于进了水,光线有些忽明忽暗,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还有人吗?”村长询问回来的莫染尘。

莫染尘摇了摇头,“如果有,一定被这条地下河带到远处去了。”

“金爷怎么了?”我见刘阳话说一半,突然有些担忧。

“这事说起来……唉……”,刘阳叹了口接着道“我们这几条命都是金爷救回来的。”

我一愣,分明在我昏迷的时候还听见孔仙的声音,怎么从刘阳口中说出来,就跟已经死于非命似的。

“给我个答案。”我故作冷漠的说,“别煽情,死活给个话。”

却见林素偷偷抹了抹眼角,似乎很难过。

“九死一生。”莫染尘回答,他的声音很低沉,听不出情绪。

我点点头,想知道其中因果,却怕自己的过于关心,暴露我和孔仙的关系。

“木木,他们都说的太夸张了啦,金爷只不过是掉下悬崖而已,也不一定会死啊,说不定……说不定还有一条河,他正好掉在河里,也说不定下面有什么植物,可以帮他呢,你说是吧。”林素一下子说了很多话,像是在安慰我,更像是在麻痹自己。

我发现林素很特别,道上的人很多都看惯了生死,他们替人卖命,拿命换钱,用孔仙的话说“不管是别人的生命还是自己的生命,都敌不过一个钱字。”即使是救命恩人,也恐怕只是像刘阳一样,略表可惜而已。

而林素不一样,她现在显得十分难过,不像是经历过什么的人。而且她十分胆小,按照她这胆子,如果是为了钱,她恐怕不会干这个。那她又是为了什么?

我确信溺水的时候有听见孔仙的声音,如果那不是我的幻觉,那孔仙十有八九已经化险为夷,他可能想借此机会和我们所有人分开,去做什么事。

孔仙从小就不喜欢跟别人汇报行踪,慢慢长大后,我更是发现他的世界和我越来越远,他不会告诉我他在做什么,当然,我也不会去过问。这是我们之间最基本的默契。

“好了,多的话留着以后再说,我们先想想现在怎么办。”我说着,起身拧了拧身上的水。

蓉蓉的叔叔罗斯生正在整理我们身边能用的着的东西,此时深深的叹了口气,念叨着:“唉……蓉蓉啊,这找不到她,十有八九是被冲走了,那孩子也就被我带着游了几天泳,那会儿下雨,水急,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儿哟……”

村长此刻也是满脸愁容,但是村长不愧为村长,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他起身指着远处的磷光,冷静的分析道:“蓉蓉还小,她不懂什么鬼火,那个地方有亮光,如果她活着一定会往那里去。”

“村长,什么年代了还鬼火。”刘阳一脸村长乡巴佬不懂什么的优越感,傲慢的说:“伟大的老师曾告诉我们,这玩意儿叫做磷火。不仅仅墓地的尸骨可以发出磷火,就连岩石也是可以的。”

“我们这里的岩石……不含麟。”

村长一句话把我们都说愣住了,我起身朝着磷光的方向望去,低声说:“您的意思是,那里可能有十分大量的……尸体?”

听到这两个字,所有人都一阵寒意,村长也不敢妄下断夺,只说了句也许是,就让大家把能用的都带上,过去看看。

那个腿部骨折的村民,不能随便移动,只能一个人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他多半时间处在昏迷状态,罗斯生把他弄醒轻声安抚了两句,以免他醒来一个人害怕。

刘阳手里有我们带过来的一个包,是莫染尘拿绳子的时候,一起提过来的,里面有一个头灯和几块饼干。我身上的绳子也已被人解下来塞回了包里,留着备用。

磷光的方向是一片四米多高的石壁之后,攀爬不算太困难,架个人梯应该没多大问题,更何况莫染尘这人梯还是SUV加长版。

村长第一个踩着莫染尘的肩膀往上爬,看上去高度还是不太够,有些够不到顶。我问莫染尘需不需要搬块石头垫脚,他回了句不用,直接双手抓住村长的脚踝将他完全举了起来。

之后我们踩在莫染尘肩膀上,村长在上面做接应把我们往上拉,就轻松了许多。

上了石壁,映入眼帘的是一副颇为壮观的景象,光泽映照在顶部,又从顶部扩散开来,形成如仙境一般的梦幻。

“这不是磷光。”

莫染尘一句话把我们从震撼中拉回现实。是的,磷光不可能有这么明亮,即使有大量的磷在燃烧,也不可能把整个地下照出这样的光泽。

“大家小心点,我们过去看看。”村长说着带头向光源前行。

开始我们脚步很快,越接近光源处越缓慢,大家心里都吊着一口气。光是尸体两个字,都能让我们直冒白毛汗,更别说真看到一堆腐尸了,我估计我能断食一年。

就在靠近光源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罗斯生突然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喘了一口长气,村长见他要叫出声,急忙一只手给他捂了回去。我见情势不对,一个箭步冲到前方。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我的所见,那种震撼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我面前是一个深度约有二十几米直径约四十米的碗形空间,其底部结构似蜂窝状,其中堆积着各种腐烂程度不同的人类和动物尸骨。

奇怪的是,这些尸骨并没有发出恶臭,反而散发出某种奇怪的异香。尸骨上和周围的的石壁上覆盖着半透明的凝胶物质。我下来的塌陷坑周围,这种附着物比较稀少,而这里的体积量十分巨大。大面积的光亮并不是从尸体上发出来的,发光的是这种半透明的凝胶状附着物。

刘阳一脸震惊的看着尸骨坑,随后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感叹道:“我的天,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还是夜光的?老子感觉自己现在在看一个放大版的痰盂。”

林素看了一眼就把脸埋在我背后,不敢再看下去。

“嘘!安静。”莫染尘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东西,做手势让我们都蹲下来。

第十章 怪物

我眯起眼睛向下看,果然有些异样,那些尸体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呈灰褐色,速度非常快,但由于距离原因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刘阳咂咂嘴,小声说道:“先不管它是什么东西,但那玩意儿肯定吃肉,这种吃尸体的东西,哪怕是只老鼠我们都得罪不起,得赶紧走,老子可不想给别人加餐!”说着,刘阳趴在地上缓缓向后挪动,我、林素还有罗斯生和另一个村民祥子也跟着往后退。

只有村长和莫染尘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喂!你们两个快走啊!”林素轻声喊到。

村长和莫染尘却当做没听到一般,依旧蹲在那里向下眺望。

未出两秒,莫染尘突然转身轻呼:“来不及了,快跑。”

他说完,迅速向我们来时的路跑去,我们也不问三七二十一,赶紧跟上,至少莫染尘在我心目中还是靠谱界的领军人物。

还没跑出三四步,我旁边的林素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我急忙转头,只见一个一人多高的怪物,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异香,如同一只巨大的被剥了皮的狗,阴冷冷的站在林素身后,用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林素的头发。

“卧槽!这是什么鬼?”

刘阳大喝一声,飞起一脚朝那怪物踹过去。那怪物速度极快,跳起来轻松躲过。我抓着林素的手不敢有丝毫放松,但是那怪物力道极大,若不是罗斯生和祥子扑过来一起抓住林素,我恐怕会和她一起被甩进那尸骨坑中去。

“啊!”林素痛的发出一阵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莫染尘借着那怪物和我们僵持的空档,用胳膊死死的锁住那怪物的脖子。那怪物难受的放开了林素的头发,去掰莫染尘的胳膊。

莫染尘力气不小,和那怪物刚好处在持平的状态,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持平的状态能保持多久。

就在我感到万分焦急的时候,突然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莫染尘怀中的怪物挣扎力度越来越小,他的头开始呈现扭转的趋势。未出五秒,当莫染尘松开那怪物的时候,它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我们一脸震惊的看着莫染尘,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抖了抖袖子。

“什么情况?”刘阳瞪着眼睛问莫染尘:“莫公子,你怕不是铁臂阿童木的远亲吧?”

林素也不可思议的指着那怪物询问道:“莫染尘,你直接给它脖子拧断了?”

莫染尘不理会他们俩,招呼了一声:“快走,这里不止它一个!”

他话音刚落,罗斯生突然大喊一声:“哥!”

我们这才发现村长没有跟上来,他还趴在石壁的边缘望着尸骨坑,甚至还有向下爬的趋势,他周围的石壁上有无数的手已经勾到了石壁边缘,下一秒那些怪物就可以淹没他。

罗斯生的叫喊声村长不予理会,他像是着了魔一般。

“村长不会是被这怪物迷惑了吧?”刘阳说着又看了一眼地上怪物的尸体,“这玩意儿身材是不错,但是长的也太丑了,公母都分不出来。”

“别他妈废话了,救人要紧。”我说着就准备去把村长拉回来。

“来不及了。”

莫染尘话音刚落,从石壁下瞬间窜出数十只怪物,有一只咬着村长的脸直接撕下一大块肉。

村长的惨叫声震耳欲聋,他瞬间被那些怪物拉下了尸骨坑。从他嘶吼的叫声中,听的最清楚的两个字是“蓉蓉……”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看来蓉蓉恐怕也已经死了。

来不及顾及更多,我们现在自身难保,说救人那都是虚的。

连滚带爬的从我们上来的地方跳下去以后我就后悔了,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下面还躺着个伤患呢,这不是害人家吗?

“莫染尘!”我大叫一声,“去吧那个骨折的弄走!”

话音刚落,一只怪物突然落到我面前,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有了反射动作,一个地滚从它旁边的空隙滚了出去。

再看那怪物,它已经在莫染尘手中化作一具尸体。

“我不是让你去保护那个骨折的村民吗!”我微怒的朝着莫染尘吼道。

然而莫染尘却冷漠的看着我,说:“那不是我的职责。”

耳边的惨叫声传来,是那个骨折的村民,他的腹部直接被三只怪物撕出一条口子,器官和肠子流了一地,怪物们争先抢后的享受着它们的美味。

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但我没有资格责怪莫染尘,只是有着挥之不去的埋怨情绪。

“小兄弟!快来!”刘阳的喊叫声传来。他们几个都泡在水里向我招手,“这玩意儿怕水,赶紧的。”

“你们怎么跑那么快?”我说着,大跨两步,一个猛子也扎进水里。

刘阳抹了把我沾在他脸上的水花,“哎呀”了一声,说道:“官爷,你这蛟龙入水的姿势真丑,以后千万别带男朋友去游泳馆,容易分手。”

“少扯犊子,赶紧想办法,再耗下去谁都没力气游了,只能等死。”

我训斥着刘阳,却见莫染尘并没有下水的打算,他上窜下跳的躲避那些怪物的围堵,背着我们带下来的那个包,一路顺着地下河往下跑。

我以为他怕包里的东西沾水,就冲着他大喝一声:“莫染尘!包重要还是人重要?下水!”

莫染尘却并没有听我的,他脸上有一丝苦笑的表情,轻声回应道:“你以为它们真的怕水吗?”

我一愣,怎么的?他们之所以不下水抓我们,是因为莫染尘在岸上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吗?那它们可真够挑食的,就不爱吃水煮呗。

这时,罗斯生却突然开口说了句:“这种东西……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叫火松子。”

“火松子?”我和林素齐声问道。

“对,若是火松子,那确实如这位莫染尘所说,它们不怕水,它们只是不愿意沾水而已,水会导致它们身体上某种液体的流失。”

“你很了解?”我问罗斯生。

他摇了摇头,回答:“不,这是村里老人口中的一个传说。我们从小听到大的,只是谁都没见过。”

祥子点点头:“你们要想知道,我们出去以后详细讲给你听。这东西的来历很复杂,有些村子的人也称他们为野人,或者山鬼。”

“嗨,谁想了解这玩意儿。”刘阳有些游不动了,见怪物都被莫染尘引走,他爬上岸躺着就不想动弹,“老子现在只想知道,这玩意儿怕什么。”

我们几个也跟着爬上岸边歇息。

罗斯生摇了摇头,说了句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话:“我只知道,据传言说它们怕黑,它们有夜盲症。真假就不知了。”

“怕黑?”

我心说不好,这莫染尘跑的方向是没有光亮的,我们这里反而还隐隐有一些从尸骨坑透过来的微光,它们恐怕会折回来!

“木木,你担心莫染尘吗?”林素小声问我。我心说,姐现在哪儿还有心思担心那么个高手,你恐怕不是想知道我担不担心他,而是自己很担心他吧。

知道林素是个单纯善良的人,我也能够体会她的担忧,便紧紧的拉住她的手,安慰道:“莫染尘不会有事的,但是我们会不会有事还说不准,提高警惕。”

第十一章 机关

“小兄弟,要不我们也顺着地下河游下去,它们不是怕黑吗?我们给它来个夜战八方!你看怎么样?”刘阳说的真是轻描淡写。

我白了他一眼,“怎么?合着就它们怕黑?我们就不怕黑?它们在地下生活的时间比我们长多了,眼睛总比我们好使。再者说了,怕黑也只是传言,如果它们不怕黑呢?那可就不是什么夜战八方藏刀式了,那是夜战八方藏尸式。”

我刚说完,林素突然发出一种想尖叫又不敢叫出声的声音,我们转头去看她。却看到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尸骨坑的方向。我心觉不妙,迅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这一眼,愣是让我们几个惊出一身的冷汗。只见不远处密密麻麻一片黑影,恐怕有数百只火松子正在缓缓向我们靠近。

“我滴个亲娘耶!”刘阳发出一声感叹,“看来莫公子引走的只是一小部分,他妈的后宫三千佳丽在这等着我们呢!”

我拉着林素,朝刘阳扔了句:“你后宫的佳丽长的很别致嘛,要不您老人家今晚陪它们来两盅,跟它们商量商量今晚放我们一条活路。”说着举起忽明忽暗的水货手电,拔腿往莫染尘跑去的方向逃命。

刘阳甩着身上的水珠子追了上来,两大步就跳到我们前面,回过头来说:“诶!像老子这种飞毛腿它们肯定不喜欢,要不小兄弟你今晚睡服睡服它们,反正你腿短跑不快,它们就喜欢这种饭前运动量小的。”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说我矮,一脚踹在刘阳屁股上,骂道:“你他妈才腿短,姐是没你高,但姐脖子以下全是腿。你再逼逼两句,等会儿跑不动了,我倒看谁先变成火腿肉。”

我话音刚落后面的祥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我们一回头,这才发现,那些火松子已经到了我们身后,其中一只拉着祥子的胳膊将他甩进了后面的火松子堆,愣是没有给我们做出反应的时间。

罗斯生想上去把人抢回来,被刘阳一把拉住,骂道:“怎么?你他妈怕它们吃不饱是不?”

“走这边!”

就在这时,莫染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循声望去,他拿着一个明亮的头灯,站在地下河分叉的支流口,向我们挥手。

我们二话不说,快步向莫染尘冲过去,但是身后如同丧尸一般的火松子距离我们太近了,它们速度比我们快很多,眼看我们就要被大量的火松子群包围。

刘阳眼睛都红了,咬着牙大喊一声:“他奶奶的,我大阳今天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说着就准备冲进火松子群中去。

我一把拉住他,吼道:“你刚刚还说人家,我看你他妈脑壳里装的也是豆腐脑,这种情况只能智取。”

刘阳想反驳我,话未出口,一只火松子突然跳到了他背上,长长的指甲一下就给他挠了一块皮。刘阳大骂一声:“x你祖宗。”就背对着旁边的石壁狠狠地撞过去。

火松子吃痛发出一声类似马一样的嘶鸣,但依旧抓着刘阳的背死死不放。

罗斯生想上去帮忙,却被跳上前来的两只火松子围困在中间。

我把林素推向莫染尘,让她先跑,然后一个转身,加入战局。刘阳背后的火松子被他几次撞击甩掉了,情况却不容乐观,他背后本就有伤,现在更是像煎牛排。

“打不过的,你们俩快跑。”我大喊一声,一脚把刘阳踹进地下河,罗斯生那里,我却无能为力,他已经被火松子群完全包围住了,身上的伤不计其数,也亏得他常年农作,长的结实,若是像祥子那么瘦弱,现在估计也剩一堆白骨了。

“去我刚才站的那里,林素会告诉你往哪儿走。”莫染尘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一把将我也推下了地下河。

相比我自己这多年惹是生非练就的三脚猫功夫,我更愿意选择相信莫染尘。

于是,我和刘阳俩人不做犹豫,拼命向着莫染尘刚刚站的地方游去。林素正拿着忽明忽暗的水货手电筒站在那里向我们挥手。

“快点,走这边!”

我们一上岸,她就带着我们向地下河支流方向走。大约二十几米后,她停在一个接近一米直径的洞口前,说:“莫染尘说等会我们从这里爬进去,到后面用石板把洞口堵起来。”

林素刚说完,罗斯生就满身是血的从分叉口跌跌撞撞的往我们这边跑。我和刘阳忙跑去扶住他。

“莫染尘呢?”林素问。

我心说,你是只记得莫染尘啊。

丝毫不敢懈怠,我和刘阳一边把罗斯生扛进洞口,一边对林素说道:“我们先进去,在里面等着,莫染尘一来,我们就把洞口封死。”

洞口旁边果然竖着一块石板,也不知是原本就在这里,还是莫染尘故意搬过来的。

刘阳对这块大约三个人就能推动的石头板子很不看好,拿脚踹了踹,问:“用这堵?卧槽,这玩意儿堵我大阳都堵不住。”

我也觉得有点悬,毕竟火松子数量庞大。不过,好在这里洞口小易守难攻,顶个一段时间不是问题。

“哇!”

一个黑影从洞外以极快的速度闪了进来,把林素吓得失声尖叫。

再仔细一看,原来从洞口跳进来的是莫染尘,他身上也挂了彩,胳膊上和腿上都是血印子。

见他进来,我急忙招呼道:“堵起来!快!”说完不敢怠慢,和刘阳一起卯足了劲儿的推那块石板。

我们这才发现,这块看似轻薄石板非常的重,刘阳一边推一边咬着牙喊道:“小兄弟,用把劲儿嘿!”

我感觉自己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可是石板依旧纹丝不动。眼看外面火松子的数量越来越多,距离洞口也越来越近,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这时,旁边喘气的莫染尘缓和了一些,低声说了句:“让开。”

我和刘阳对视一眼,赶紧松手让到一边。

只见莫染尘走到石板旁边,对着石板下方大约十公分处一脚踹了下去。大约两秒过后,石板竟然开始自己缓缓合拢。

“卧槽……机关?”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想不到这种天然形成的空间里居然还有机关?姐不会一只脚踏进了什么王侯将相的古墓吧?那真是,别人寻墓用罗盘,姐寻墓靠点儿背……

石板最终在火松子找到我们之前完全合拢,我们也都暂时松了口气,卸了力道贴着石壁滑坐到地上。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问莫染尘。

莫染尘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金爷在外面做了标记,我无意间发现的。”

我一震,急问:“他人呢?”

刘阳和林素听说金爷还活着,也都显得十分激动。

莫染尘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块像羊皮卷一般破破烂烂的布递给我,说:“我没见到他,但我在洞口捡到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他留下的。”

我急忙接过来仔细查看,头灯的光线十分明亮,将布上的内容照的一清二楚。粗略一看,这似乎是一张地图,我不是特别看的懂,不知道是不是这山里的地图。

仔细一琢磨才发现,其实这张图画的十分精细,画面上有三个结点,特意用了蓝颜色标注,还有一个像是墨点的地方,旁边写了个‘井’字。

最靠近右手边的角落里,有一条死路,不过奇怪的是这条死路旁边却用红色的笔标注了一个‘逃’字。不知道是不是另外的出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图应该是孔仙画的,他有个毛病,在地图上和别人探讨路线的时候喜欢用笔一遍一遍的画那条路,像是标记重点一样,所以才会出现许多重线。但恐怕这张图并不是只经过了他一人之手,这种用颜色做标记的习惯他是没有的,他一直以来做标记都喜欢用形状。

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去山里玩,他为了怕我们迷路,会一路上画下沿途的路和标志物,这种习惯也一直没有变化。那么也就是说,这张图上所画的路线有可能都是他走过的路线,那些断线估计是他走了一半,然后因为某种原因而折返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当然,原因不可能是死路,因为死路他们会在路的尽头画一条线。我只对孔仙的习惯有所了解,那些用蓝色的笔标记的结点,我就搞不懂了,应该是重要的地方。

“怎么可能,他来过?。”我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一边急忙把莫染尘旁边的包翻了个底朝天,寻找白择臣给我的那份地图,好做个对比。可惜它不在这个包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被我放在昨天穿的那件外套口袋里。

叹着气摇了摇头,我也只能怪自己做事太草率,孔仙若是在这里,我还真是不免又要被他怼一顿。

第十二章 火松子

“小兄弟,这不会是你洞中小情人留给你的定情信物吧。”刘阳抢过去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名堂,又将它扔给我,顺便还揶揄我两句。

“我可没你这重口味,这洞中的小情人,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我回去工作多努力努力,争取给你孩子们满月的时候多随点分子。”我反讽回去。

林素满脸好奇,拿过地图看了看,问道:“这是金爷留下的吗?”

莫染尘和我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确定。

罗斯生的伤很重,从洞口进来后就一直处在昏迷状态,我们没有任何可以止血的东西,只好用衣服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出去。他现在有些要醒过来的迹象,不知道是痛醒的还是口渴,迷迷糊糊的又是说水,又是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什么人作孽、火松子回来复仇了、所有人都会死之类的糊涂话。

“嘶……”刘阳发出难受的吸气声,他背上的伤口很深,血染了一片,现在有些发炎的样子,听见罗斯生说糊涂话,他有些烦躁,扯着嗓子骂道:“再哔哔就把你送给火松子当晚餐!还人作孽,你就说我们不该帮你们呗。”

我让刘阳先闭嘴,和莫染尘一起把罗斯生扶起来,喂了口水。他喝了水似乎清醒多了,一直对莫染尘说谢谢。

罗斯生现在是这里唯一知道火松子的人,我们需要了解关于火松子的所有一切,以应对接下来还可能相遇的敌人。所以我不顾罗斯生身上的伤,笑着对他说道:“罗哥,跟我们具体讲讲火松子呗,接下来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我们多了解了解,也多一份胜算。”

罗斯生看了看我们几个,片刻后叹了口气,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它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着,他又艰难的让自己坐直了一些,开始讲述起来,“我们这几代人吧,都已经把老祖宗的教诲,当成了儿戏。把曾经恐怖的事实,当成了如今的传说故事。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我的祖父就有跟我讲过一件事,说我们这一片本来是野人居住的地方,它们的颜色像松子似的呈灰褐色,所以人们就叫它火松子。

火松子生性残暴,以肉食为生,尤其喜欢吃人肉,周围的村庄没少被它们祸害。它们繁殖也快,数量越来越多,起先有一两个窜进村子里被发现后,人们会拿斧子镰刀之类的东西杀了它们。后来那些火松子变聪明了,它们不再明目张胆的出来,而是躲在暗处偷袭落单的人。

有人告到了官府,官府姥爷是个好人,听闻此地百姓深受其害,就派了精兵强将前来绞杀火松子。自那之后,这一块算是太平了几年。可是好景不长,几年之后这里又出现了大规模的人口失踪。官府派人下来探查情况,却一无所获,只听见有一个发了疯的村民说,火松子成精了,它们从地狱中来,脱胎换骨自带不详之光。”

“你是说,我们看见的那些发光物质,是火松子分泌出来的东西?”我不可思议的问,虽说也曾有过这个猜想,但总觉得这种出场自带舞台光效的特殊技能,很难实现。

刘阳咂咂嘴,对我说:“看看人家的形容词,唉,自带不详之光!多么高大上。怎么给小兄弟你一说,就跟拉出来的屎,醒出来的鼻涕,咳出来的痰成一体了呢。”

我不耐烦的瞟了他一眼,回道:“也就你能想的这么详细,这么贴切,这么恶心。”

转头,我又好奇的问罗斯生:“那有没有传言,说过关于火松子身上异香的事。”

罗斯生回忆了片刻,摇摇头说:“我猜这可能和动物的特性相同,雄性身上会发出异香来吸引雌性。分泌那些发光的粘液,也可能是因为它们的眼睛无法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视物。”

刘阳似乎对这种搞对象相关的事情格外感兴趣,他扭头冲着林素诡异的一笑,说道:“看样子,这玩意儿还挺血性,林素你可得小心点儿,别被火松子拐去当压寨夫人了,那火松子怪多势众的,我们莫公子可救不了你。”

林素明知道刘阳拿她寻开心,有些不耐烦的横了他一眼,嘟囔着:“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

刘阳“啊?”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四处张望着,问:“这……怪我大阳眼拙,请问哪儿还有第二个?”

我冷笑一声,一只手肘搭在刘阳肩膀上,故作阴森的问:“大阳,你怕不是想吃皮带炒肉丝了吧?”

林素听不懂,一脸单纯的询问:“什么皮带炒肉丝?”

这话刘阳可听的明白,转过头冲我笑的满脸猥琐,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说:“哟哟,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怎么说,我们小兄弟凑合凑合好歹也算半个。”

我见他话不中听,一脚踹在他大腿上,骂道:“就你大爷的能扯,要是火松子过来围攻,有本事别指望莫染尘啊!靠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跟它们来个唇枪舌战多好。”

第十三章 此路莫回头

我说完,把罗斯生逗笑了。他这一笑,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是直吸冷气。我又给他喂了点水,不再陪刘阳瞎闹,接着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它们夜视能力不好呢?”

罗斯生听到这个问题,有些小得意的样子,回答道:“我们先辈虽不是什么文化人,也是精明着呢,他们把抓住的火松子用笼子关起来,探测它们的弱点和习性。甚至也有人尝试过吃火松子。当然也试过,采用家养的方法改变它们嗜血的本性。”

“家养?最后成功了吗?”我忙问。

他摇头叹了口气,说“唉,听说后来跑了,估计是被别的火松子救走了。这种东西在老一辈人口中,是智商极高的,有可能仅次于我们人类。”

刘阳又问道:“那它们有什么天敌没?这玩意儿总不能一家独大吧。”

罗斯生想了想,惊叹道:“你不说,还真有,它们和人一样,身上重要器官都是会致命的。如果是自然界的天敌,它们最怕的就是蛇。”

他说完显得有些筋疲力尽,我们也就不再问下去,告诉他这里很安全,让他暂时好好休息,等找到出路再叫醒他。

“现在怎么办?”林素有些担忧的询问。

我也是一脸茫然,只好看向莫染尘。

他从林素手里拿过地图,抬手指了指我们右侧的方位,又指了指地图上用红色笔写着逃的位置,说:“我们只能走这里。”

“莫……莫公子,我说,人家都写着逃了,我们还走这里,真的不要紧?不会他妈尽头有个哥斯拉等着给我们开忌日party吧?”刘阳说着,还张牙舞爪的学给我们看。

我拿着地图,把我们所在的区域指给刘阳,并解道:“根据图上所示,我们就两条路能走,一是按照莫染尘说的,走标着逃字的这条。不然就得出去和大群的火松子玩非诚勿扰,看看谁给谁灭灯。你选吧。”

刘阳现在听见火松子就觉得肉疼,赶紧摆了摆手,嘬着牙花子说:“啧啧啧,你现在别跟我提火松子,老子宁可被哥斯拉踩扁。”

我看着好笑,也不说多的。从莫染尘旁边,把背包里的东西翻出来给他们看,然后说道:“我们被困在这里,没有水喝,食物也就这几块压缩饼干和一瓶益达,几个人塞牙缝都不够,所以不可能长时间休息。更何况氧气够不够也没人说的准,只能先想办法出去,至于出去之后你们是要k歌洗脚,还是街头遛鸟,都只是钱的问题。”

几个人听罢都点了点头,起身做出发准备。

莫染尘动作敏捷,他背着罗斯生开路,我顶着个挖煤工人标配的头灯,帮忙掌灯,林素背着包拉着我的胳膊,刘阳负责断后。

前面的路很好走,看上去像天然形成的洞穴,被人工开采利用,形成了一段过道。向右走了大约三米之后,一条石板路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它并不是一条直路,而是呈现之字形的结构,每一个折点都放置一尊狮身人面像,上面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头上顶着已经干涸的油灯。

“这怎么越搞越豪华了?我们不会真进了哪家的墓吧,不知道有没有值钱的玩意儿。还是我们该磕几个头再往里走?”刘阳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石像。

“不是。”莫染尘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一指前方说,“你们看。”

我立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马上就明白了,就在距离我们大约半米的位置,石板路的开始处,有一堵石碑,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古文。小的字我看不懂,“丹房”两个大字却十分显眼易懂。

“这里是炼丹的?”我有些不可思议。

莫染尘嗯了一声,说:“有可能。”

这时,林素却放开我,走上前去观看石碑上的小字。她自言自语的念那些字,偶尔还蹦出几个词的翻译,似乎很懂的样子。

我看着有趣,蹲在她旁边赞叹道:“没想到我们林大小姐还是个才女。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写的什么?”

林素有些小得意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古墓,而是炼丹房,用来研究什么秘术的,据说这种秘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刘阳一听说不是古墓,有些可惜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那就没古董咯,算了算了,我们赶紧走,看什么看,这古人就是喜欢拽文言文,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就在刘阳话刚说完的时候,林素突然指着石碑的背面,叫到:“等等,这里还有字诶。”

我闻声看向石碑背面,本以为还是什么古文记载,没想到那却是一句偏白话文的提示语,应该是后来的人用刀刻上去的,写着“此路莫回头,回头有人留。”

“单行道?”莫染尘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林素有些害怕,拉着我的胳膊小声问:“我们是不是从这里走过去就回不来了?那这条路要是不通怎么办?”

刘阳看着这段话,一脸不信邪的样子,嚣张的说:“老子还不信有回不了头的路!”说完,没给我们拦阻的时间。大跨步的就顺着之字形路线向前走去,足足走了十多米才停下来。

他在那边转身向我们挥手,喊到:“没什么问题,你们要不要走啊?不走我就走啦。”

林素还是不敢走,朝他招了招手,喊道:“你先回来!”

刘阳也爽快,答应了一声就抬腿往回走。

我看着好笑,就想调侃林素两句。还没开口,却发现林素的眉头是越皱越紧,脸上都是担忧的神情。

我觉得她有些过于紧张了,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些字可能只是为了吓唬进入这里的人,你别那么担心,大阳这不都没事儿吗?”

林素却依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阳的方向,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小声蹦出“可是……”两个字,。

我一看不对劲,急忙去看刘阳,只见刘阳的动作一直在往前走,偶尔还小跑两步,可是位置……竟然丝毫没有改变。

“大阳,别闹了,先回来,没问题我们再过去。”我朝刘阳催促着,这家伙看林素胆子小,喜欢故意吓她。但是这种时候开玩笑,不免有些过分,何况他还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第十四章 被无视的小手

这时,莫染尘却突然说了句:“不对!”然后迅速弯腰从地上捡了个石头,扔到刘阳脚边,冲他喊道:“扔回来。”

我不以为然,心里想着,难道连莫染尘也被刘阳迷惑了?走的过去,走不回来这事儿,它也太不靠谱了,怎么看都像装的。刘阳他老人家,要真想骗我们,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道,让石头重新落回他脚边,就假装连石头都扔不过来。

奇怪的是,远处的刘阳却是一脸茫然,他停下原地踏步的动作,从脚边捡起石头看了看,问:“你们这是干嘛?开展娱乐活动,体会健康人生?”

林素被他惹得不耐烦了,跺着脚朝他喊道:“莫染尘让你扔,你就扔!问什么问!”

“你就知道护着莫染尘。”刘阳嘴里嘟囔了一句,然后举起手听话的将石头扔了回来。

我本以为林素和莫染尘这么紧张,按照逻辑,石子会和刘阳一样留在那个位置。或者刘阳就想耍我们,偏偏不把石头扔回来。没想到,那石头回来的格外顺利,刚好就砸到我脚上,疼得我差点跳起来。

我“嘶”了一声,冲着刘阳就骂道:“你他妈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我们另找条路出去。你留在那里,抱着狮子过年吧!”

“诶,小兄弟。”刘阳不满了,一边小跑着一边说:“你催催催,催生呢?这么远的路不得走一会儿吗?”

他跑的动作倒很标致,就是位置还是没变。我也不管他是真走不回来,还是假走不回来,叉着腰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反问道:“走一会儿?你他妈这么个走法,一辈子都走不回来,你耍我们呢?”

我话音刚落,刘阳的脚步定住了,片刻后,他突然大声说:“用灯帮我照照路!快!”然后眼睛开始四处张望。我见他表情严肃凝重,不像是开玩笑,心说:不会真是回不来了吧?怎么会有这种事?还真能有鬼打墙不成?

不敢怠慢,我知道头灯照着他,对于我们来说是明亮的,但对于他来说却是炫目的。就赶紧按照刘阳说的,把头灯解下来,让光线全部凝聚在路面上。

光线的晃动让我的眼睛有一瞬间散光,我正准备动手揉揉,这时,林素却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我是差一点点就把自己给戳成了独眼龙。

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也不能怪人家。就拍着她的背,轻声问:“怎么了?”

她也不吭声,就一个劲伸手指刘阳的脚下。

我不明所以的拿灯一照,这才发现,刘阳脚下的石板居然开始缓缓发生变化。从石板相接的缝隙中,伸出许许多多像人手一样的东西,大约鹌鹑蛋大小,做爪状。

我感觉心脏骤然收紧,急忙向刘阳使眼色,用嘴型示意他看自己脚下。刘阳仿佛听懂了我的唇语,低头去瞅自己的脚。

瞅了半天,他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茫然的问:“什么玩意儿?你们看见啥了?”

我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瞪着刘阳急切的大喊道:“快跑,不管往哪儿跑,总之快跑!”

刘阳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一脸烦躁的看着我们,说:“跑什么跑?老子跑了半天了,你以为拍奔跑吧兄弟呢?”

说完他就开始走向左边的狮子,摸索了半天,又摇摇头走向右边的狮子。我估摸着他肯定也发现了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想看看这里到底有个什么鬼。

可奇怪的是,那些小手一直静止不动的任由刘阳左右徘徊,巧的是刘阳也点儿高,任由他怎么走都没碰到过那些手。

我们几个的心脏全都随着刘阳的步伐,七上八下的。这感觉一点儿都不比和火松子拼生命力好受。

“怎么办?他看不见脚下的那些东西。”我小声问旁边的莫染尘。

他没有理我,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从背包中拿出绳子,绑了个圆圈,向刘阳甩过去,然后冲刘阳喊到:“抓着绳子。”

刘阳闻言,赶紧弯腰把绳子捡起来。让人无奈的是,他弯腰捡绳子的时候,脸都差点碰到那些小手,却依旧没有看见地上那些恐怖的存在。我连连摆头心说,这货要不是眼睛出了问题,那就是我眼睛出了问题。

见刘阳已经将绳子在手里饶了三圈,莫染尘开始将绳子往回拉,刘阳也跟着绳子往回走,这时他才算踏出了这返程的第一步。

就在,我以为刘阳终于可以顺利的走回来时。突然间,那些小手以极快的速度从地上弹了起来,它们像蛇一样拉着刘阳的脚,与此同时地上一块石板陷了下去,那些手作势就要将刘阳往下拉。

“卧槽!什么东西!”

刘阳话音未落一下子扑倒在地。

莫染尘喊了声,“抓紧!”然后拼命往回拉绳子。

我想上手去帮忙,刘阳却痛苦的喊道:“别拉了……老子快要脱节了,这什么情况!”

我心急如焚,眼看刘阳抓住绳子的手因为身体的疼痛缓缓没有了力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林素就朝刘阳冲了过去。

索性,在他掉下去之前,我抓住了他的胳膊。只是我的力道,似乎敌不过那些手。差点被一起拖进石板下。

“放手!”刘阳朝我吼道。

我知道他不想拖累我,但是看了眼远处的莫染尘和林素,我只有一阵苦笑着对刘阳说:“我恐怕也回不去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把刘阳拉起来的时候,那些拉着刘阳的小手突然趁人不备猛的用力。我一下子站立不稳和刘阳同时滚进了石板下。

接下来就是一阵刮骨般的摩擦,这石板下是一条直径八十公分左右,斜着向下的通道,通道壁非常粗糙,秃噜着许多锋利的碎石。我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刘阳更惨,他背上本就有伤,这一下子差点把他疼晕过去,一个劲儿的直骂娘。我此时忍不住脑海中闪现出各种电影中机关陷阱的画面,不知道尽头等着我们的究竟是刀山,还是火海。

为了使自己停下来,我两条腿使劲打到最开,拼命往旁边石壁上踩。没想到那小手力量如此之大,愣是任凭我使出吐奶的劲儿也停不下来。

和我面对面的大阳从开始的咒骂,到后来闭着眼睛,滋着牙,表情十分痛苦的直哼哼。我见他情况不妙,就喊了一声:“大阳!你怎么样?”还没说完就吃了一嘴的石头子儿。

刘阳不理会我,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下肯定得死的透透的,我还想追林素,我老父母还等着我养啊,我还不想死……”

第十五章 通道

他这一念叨,害的我都想哭,年轻的时候出去跟人打架,姐就没怕过死,宿舍床下都藏着钢管砍刀。如今,生活的重担一压下来,那么多张嘴等着靠我吃饭呢,谁舍得死?现在说这些,真是让我死前都不痛快啊。

这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救人这种事就该量力而行,这一点孔仙比我了解的透彻。如果我今天真的跟刘阳一起死在这地底下,除了不用买坟地建坟外,到最后还有哪里值得?

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我低声骂了句“蠢货”,然后缓缓松开了抓住刘阳的手……

失去了拉扯的力道,我马上靠两条腿和两双手的支撑,停在这通道中间,而刘阳一瞬间就被拉出去十几米。

我不知道这通道还有多长,据我估算,我们也就进来了一二十米,如果我回头,往回走,顶多半个多小时就可以爬出去和莫染尘他们汇合。他们说不定已经找好了更完美的路线,正吃着饼干等着我回去。

这么想着,我就不再犹豫,开始调头往回爬。可这下来容易,上去难,通道的坡度非常陡峭,再加上我身上都是伤,爬起来十分费力。偶尔力道一松,恨不得爬两米,退三米。

往上爬了大约十分钟后,我就有点撑不住了,这一停下来,才觉得闷热难忍,呼吸困难,感觉一口气得分成两口来喘,只好停下来稍稍休息一两分钟。

片刻后,我抬手扒在上面的石壁上,打算接着往上爬,不料手下突然落了空,整个人瞬间往下掉落。我赶紧伸直腿张开胳膊,得亏“刹车”及时,没滑多远,不然又要从头再爬,恐怕最后没了力气,还是得掉下去和刘阳做伴。

废了点功夫,我重新爬到之前手落空的位置,之前坠落的太快没看清,现在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个岔路口,只是洞口的直径很小,我这个身形只能说刚好可以爬进去。换作刘阳那样的,得把肉削干净。

我摸了摸洞口周围的石头渣子,发现这个岔路口,并不是和这条通道一个年代的,反而像是不久前新挖的。

第一个跳入我脑海的,是我溺水时和孔仙说话的那几个人,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应该是这地底下,除我们之外的唯一一波会呼吸的人。

反正我是没有力气在往上爬了,不如就从这个岔路口爬出去看看会通到什么地方,如果真有出口再想办法通知莫染尘和林素也不迟。

我尝试了各种姿势,艰难的把自己给塞进了岔路口里。终于解放了双手双脚,也算是得以歇了口气。

挖掘这条口子的人不知道究竟出于什么原因,我估计是想走捷径,但可能性不大,除非那人是脑子不够体力来凑。这又不是愚公移山,自己死了还有儿子,儿子死了还有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人被堵死在了通道里,唯一的方法只能是另辟蹊径。这么说来,上面的石板本是一个机关口子,我和刘阳被拖下来之后,那块石板究竟有没有重新合拢谁也说不准,也许我好不容易废掉半条命爬上去,换来的只有一个被封死的出口。

想到这里,我几乎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条岔口上,约摸躺着休息了五分钟,我就开始往岔路口子里爬,这里十分狭窄,比外面的通道还要憋闷。好在它的长度并不长,估摸着也就爬了四五米的样子,我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开阔的空间。

拿头灯四处一照,我眼睛都直了,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这生生就是一个四十平米的一居室,里面有一张六七十年代的梨花木老床,床边还有一个实木书桌,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这里有非常明显的人类生活痕迹,而且痕迹很新,像是不久前刚刚有人从这里离开一样,木制的衣架上还挂着几件颜色不同的褂子,以灰白色调为主。

实在想不到,这恐怖的地下居然还有人在居住。那群火松子不会是这位大神后院养的宠物吧?当然,这都是次要,关键是她怎么生活?吃什么喝什么?还是说……它根本就不是人。

我突然记起我口袋里还有份地图,不知道地图上会不会把这里标记出来。

拿出来仔细研究了片刻,发现并没有一条线和我所处的位置相似,别说这条新挖的通道,就连外面那个倾斜向下的通道都是没有的。看样子接手这张地图的人,包括孔仙在内,都没来过这里。我暗叹一声,这运气还真他妈好,放在拿破仑那时候,就得叫开拓新大陆。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似乎是一张老照片,被藏在枕头下面露出了一个角。

我有点做贼心虚,如果这里的主人回来,正巧看见我私闯民宅,她会不会把我剁碎了喂火松子?但好奇心还是驱使我走到床边拿起了那张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一看就是几十年前老款照相机拍出的效果,由于年代久远,有些地方已经完全模糊的看不清了。

不过,可以清楚地看到,照片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牵着手站的笔直,他们穿着民国时期的衣服,男的带着一副眼眶,斯斯文文的样子像一个大学生。女的穿了件纯色长裙,在右侧竖了一个麻花辫,像是谁家的大小姐。两个人满脸都是幸福的味道,隔着照片我都感觉自己被喂了一大口狗粮。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张照片,我的眼角开始不停的向外渗出泪水,这种感觉很奇妙。我觉得自己已经走进了照片中,经历了磨难、饥荒、困苦,在那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和自己最心爱的人在百花丛中,拍下这永世不灭的美好。

我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的位置,忘却了身上的痛苦,只是看着照片中的人笑,就控制不住的扬起自己的嘴角。

“你……是谁……!”

突然,一个沙哑的怒吼声传来,我吓了一跳,照片瞬间脱手甩了出去。

还未等我看清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唰的一下从我面前闪过,直朝着那张被我脱手的照片冲去。

由于距离远,那人最终还是没有接到照片,她弯腰缓缓从地上把那张照片捡起来,我听见她口中在叽里咕噜说一些什么,但却听不真切。

我一瞬间觉得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是那人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呈灰白色,随意的披散下来,将她的脸挡的严严实实。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上面有许多不知名的污渍。

“你……怎么进来的……”

她问我,我只觉得这个声音越来越耳熟,拼命的想在脑海中搜索到它的主人,却忽略了回答那人的问题。

下一秒,她一个跨步转身站在我的面前,我感觉我的心跳停了几秒,她的脸距离我最多只有两公分的距离。我最先闻到了那股腐臭的腥味,紧接着又看到了那张让我终身难忘的怪脸。她的皮肤皱在一起,如同被硫酸洗过,她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仿佛能从中看到一种无法言表的愤怒。

我整个人僵硬在那里,如同那天一样做不出丝毫反应。直到她推了我一巴掌,把我推倒在地,我这才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拔腿就往来时的洞口钻了进去。

第十六章 魔窟仙踪

就在我小腿即将进入洞口的时候,我瞬间感觉脚踝一痛,她长长的指甲已经剜进了我的肉中。我脑子还没开始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条件反射,卯足了力气,一个驴子后蹬腿,结结实实的踹在那怪物身上,然后迅速将脚抽开,拼命往前爬,也顾不上身上的皮肉被周围石头刮出伤痕。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能想象到她动作有多快。我咬着牙不敢放松,若是被她抓住,谁知道是煎炒烹炸还是满清十大酷刑。

一直到口子的尽头,我才意识到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玩儿命抉择,往上爬我不见得有这怪物快,往下就是没有绳子的蹦极。

明知道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我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了,猛的一用力,从口子里翻了出去,也顾不得掉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只想着先逃离那怪物再说。

我整个人折叠着向上,头灯照着从口子里探出头来的怪物。我怕它跳下来捕捉我,就不敢触碰旁边的石壁减速。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停在那口子里看着我,似乎并没有追下来的打算,不知道是认定我会摔死,还是她不敢下来。

直到滑出上二十米远我才喘了口气,两腿一蹬,两手一伸,拼命增大摩擦力让自己停了下来。

一停下来我只感觉手掌心和贴着石壁的后脖劲刺骨的疼痛。我支撑住身体拿起手来一看,血肉模糊的样子差点把我自己吓晕过去,人家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我这估计就算是毁容了。

掉了这么远,往上爬是没什么可能了,更何况岔口那里还有个怪物正在等着我开饭。我不敢多做停留,撑在这里可比作什么平板支撑费劲的多,再不找到地方下去,我就真的连肚子里最后一粒米饭带来的能量都消化干净了。

抚着石壁做了个翻转,好让自己正面朝下。

这刚一看到身下的场景,我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后怕。只见我身后不足一米处,就是岩石的地面,如果我刹车刹的再晚一点点,现在估计就得摔成二级残障了。用手上一块皮肉,换了一条命,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午夜梦游去上过香。

撑在这里是浪费体力,我赶紧跳了下去,脚落在实地上的那一刻,我不由长叹一声:“啊!天堂。”

叹完我才觉得自己形容的有点夸张,不看见阳光这里永远是地狱,鬼知道这里会不会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还别提未知了,就已知的火松子随便给我来一两只,我这几斤几两的肉都不够他们分的。

喘了两口气之后,我的脑子才算是上了线。我周围这一圈,比上面的通道大个两三平方。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空间,我有些茫然,我清楚的记得刘阳是掉下来了,虽然我不能奢望看见一个活蹦乱跳的大阳,但这条通道直上直下的你好歹让我看个尸骨啊。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血迹。

蹲在原地分析了一两分钟,我突然觉得自己智商有些捉急,怎么想都想不通其中的原由,除非这里还有另外的岔路口,不过可能性很小。

我算是明白了,像我这点智力,就不适合想复杂的问题,容易死机。这里看不到有任何出口,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刘阳的尸体,找不到路出去,我就得变成这里的一具尸体。

就在这时,我的头灯无意间晃到了一只小手,就是抓住刘阳的那种。它静静的躺在一个角落里,了无生气的样子,不像捕捉刘阳时那么活跃。

我不敢碰它,就从角落里捡了一块碎石子,向它扔过去。心里绷得紧紧的,生怕她像捕捉刘阳一样,冲过来拉着我就不放手。

“叮”的一声,石子正中小手。它很安静,被砸中依旧一动不动。我轻呼一声“nice”,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想看看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走到跟前我还是不放心,又踹了两脚,见它还是没反应,我才缓缓蹲了下来。

面前的小手长的十分精致,每一个关节都有,我拿起来颠了颠,有些分量。起初我以为这玩意儿是活的,现在看来恐怕是人造的。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把这东西带回去留个纪念,怎么说也算是土特产嘛。

这小手下面连接着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线,黑漆漆的,只有一小块磨损的区域,在我的头灯照耀下反射出金属光泽。

机关这种东西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如果它已经被触发过那现在它就是一个废品,不过我若跟着它说不定能够找到机关的源头,如果这机关不是致命的那么刘阳就还有一丝希望。

我拉着小手,开始玩起顺藤摸瓜的把戏。连接它的丝线很结实,是从地上一条小缝里钻出来的,但是这条缝并不像天然开裂的,它边缘虽然粗糙,却十分笔直。

我使劲拉了拉,听到一阵细碎的碰撞生产,这才觉得自己太过鲁莽。

可惜为时已晚,我脚下结实的地面突然下陷,我脑子还没做出指令,身体就已经开始条件反射的启动保护程序。整个人一个180度转身贴在身边的墙上往下滑,虽然不见得能保我太平,但至少增大摩擦可以让我砸在地上的重力小一点。

滑了大约三四米的样子,还没到底,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一只手拉住了,整个人像荡秋千一样悬停在半空中。

我急忙抬头去看那只手的主人,这一看我突然笑了。只见孔仙这混蛋,正趴在石壁上的一个缺口里,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抓着旁边的岩石稳定身形。

“喂,冤家路窄好久不见啊。”我对他眨巴眨巴眼睛打招呼。

他一脸鄙视的看着我,有些吃力的说:“我才多会儿没看到你,你差点把自己玩儿死。”

我嘿嘿傻笑两声,赶紧两只手扒在石壁的缺口处,就着孔仙的力道往上爬。

上来喘了两口气,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说教道:“你还有脸说我,你他妈一个大老爷们儿,动不动就把我扔下,自己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我告诉你,我差点死于非命不是自己没本事,那就是你没照顾好。你就说你认不认吧?”

他也不回答我,隔着次元壁我都能感受到孔仙一脸黑线的样子。他一边用手扒拉着我,检查我身上的伤口,一边幸灾乐祸的念叨着:“你运气不错嘛,身上的伤口都不算严重,你看这脖子上这条,离大动脉还有好几毫米呢;再看看手掌上,骨头都还没磨平;腿上这条口子也才十几厘米。像这点小伤连包扎都不用,我觉得你还能去参加一个二十公里的马拉松。”说是这么说,他还是用瑞士军刀在衣服上划了几块布料,帮我把手包了起来。

我听着不爽,拿眼角的余光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问:“你就这么希望看我死于非命,死的不够惨你还不开心,最好是碎尸万段凌迟处死的那种,是吧?”

他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点点头一副真诚的样子,回了个“嗯”。

我是气不打一出来,明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忍不住一脚踹在他大腿上,骂道:“混蛋,我哪天要是真死了,那一定是被你他妈气死的。”

他没有再跟我斗嘴,起身指着我身后的一个方向,严肃的问:“那个人你还要不要了?”

我不明所以的扭头一看,突然发现我身后是一个十分巨大的空间,和足球场的面积差不多,空间中交织着许多黑色的线,这些线就像毛线球一样十分凌乱,上面似乎还密密麻麻的挂着许多东西。

“那个人?”我还没看到孔仙所说的人。

却见他又指了指下方七点钟方向。我拿头灯晃过去,这才发现那里吊了一个人,他还活着,正像蛆虫一样左右扭动,我眯起眼睛去看他的脸。

第十七章 车悬阵

这一眼,真是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那里吊着的居然是刘阳!他的身上裹了许许多多黑色的丝线,咋的一看像一坨蠕动的毛线球一样,分外有喜感。

“大……”

我正准备大喊一声大阳,孔仙却突然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在我耳旁骂道:“你想死吗?笨蛋。”

明知道我自己理亏,有些过于冲动,也就乖乖不再吭声,转头用眼神示意孔仙,‘这个人我要!’

他点点头,抬手一点空旷中被黑线缠绕最为严重的一坨东西,让我将头灯照向那个位置不要动。

我虽然不明白,也乖乖把头灯照了过去。

这一照,算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那东西被黑线缠绕的格外严重,不管光线变换什么角度,都依旧看不清楚那一坨是什么。我隐隐约约觉得那里面有种神秘的力量,如同隐形的辐射一样散落在各个角落。它吸引我去靠近它,吸引我去解开围绕着它的谜团。

“喂,我让你把灯照过去,没让你瞪着

那东西发呆。”孔仙拍了拍我的肩膀,打断我的思维,他简单的跟我解释道:“很好奇那是什么吗?其实没什么特别的,那只是一个放大版的机关盒子,这些黑色的丝线,和那些小爪子,被它的主人放置在所有需要触发机关的位置,而那个被黑色丝线缠满的东西应该就是机关的核心部分。”

我恍然大悟,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么多丝线机关需要触发的话,一定有一个地方是它的中心点。只是……我莫名感觉到一丝异样,从那团东西中传出来,让我极度不舒服。

“嘶。”我疑惑的看着空间中其他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线团,问孔仙:“那些是死人或者动物尸体吗?”

他正在寻找我们周围足够长,足够结实,可以用来承重的线。听到我的问题,转头看了眼那些小线团,回答:“恐怕不是,我觉得这些东西的布局有些像日本战国时期的车悬阵,应该是人为刻意弄的,至于里面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车悬阵?”

我不解,孔仙却不打算浪费时间跟我解释。

我见他已经准备去救刘阳,有些担忧的说:“这么多机关难道就只有大阳一个人触动了吗,这地底下的空间又不是密闭的,偶尔跑进来几个小动物,也有可能触发机关,怎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你别冲动,等会到了中间,有什么事可不好应付。”

孔仙知道我担心,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膀。他的声音一下子沉下来,低声严肃的说:“这里不是没人触发机关,而是有掠食者的存在。我没时间跟你解释,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自己注意安全。”说完他就抓着离我们最近的一条线向下滑去。

下面的深度就如同深渊一样,见不到底,即使用头灯照下去也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刘阳的位置虽然离我们不算太远,但想到达那里,需要从一根线换到另一根线。如果哪根线是连接着机关没有被触发的,那么孔仙也会像刘阳一样变成一根倒挂的腊肠。

孔仙穿着黑色的卫衣套装,我的头灯照着巨大的机关盒子,他的方位就显得十分昏暗,我几乎看不见他的位置。视线就不自觉的转移到孔仙说的车悬阵上面。

这阵型我也不是完全没听说过,小时候家大人喜欢听书,村头正好有个会说书的老疯子,我也屁颠屁颠的跟过去听过几次。不过孔仙特别喜欢这老头儿,没事儿就从自己家酒坛子里挖点儿酒,跑人家家里待着,一听就是一整天。所以我了解的肯定没他多。

据说,这车悬阵是个呈螺旋状的奇阵,大将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设,机动兵力在外,结成若干游阵,临战时向同一方向旋转,轮流攻击敌阵,形如一个转动的车轮。它是日本战国时期最著名的阵型,需要很强的配合度,谦信公凭此阵在北国纵横数十年未尝一败。

但这车悬阵被摆在这里,就相当于博物馆里的兵马俑,除了观赏恐怕没有任何价值。哦,不对,在这乌漆嘛黑的地下,还有个屁的观赏价值。

况且,这车悬阵妙处就在于,向敌军的一部不断地施加压力,使其因疲惫而崩溃,己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和休整,恢复战力。但这里挂着的黑色线团显然不是生物,根本谈不上需要休息,更谈不上变换阵型。

不过,要说起车悬阵,我倒是对中间那个巨大的机关,有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比之前那种想要靠近的感觉更加强烈。我甚至感受到里面有个声音传出来,让我爬上去寻找我想知道的答案。

“木游!”

孔仙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突然让我清醒过来。我一低头,差点从石壁的缺口边滚落下去。这才发现,我不知不觉的,竟然真的在靠近那巨大的线团,幸亏孔仙发现了问题,在远处轻唤了我一声,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擦了把脸上被吓出的冷汗,赶紧退到紧贴石壁,也不敢再看那巨大的线团了。

这时,孔仙已经可以够到刘阳了。要不是他长的白,我还真看不清他在哪儿。

但此刻,不知为何,我心跳的非常快,一种心慌气短的异样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好像马上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我想唤孔仙的名字又怕让他分神,导致危险。

“唔……唔……”我突然听到刘阳的喉咙里传出一阵响亮的唔鸣声。

他的嘴上缠了几圈丝线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打他看到我们之后,虽然小声哼哼了两句,看到孔仙去救他,他也就安静了下来。

只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突然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身体拼命的扭动挣扎,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声音。

孔仙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多功能瑞士军刀,正在割刘阳身上的黑色丝线,那些线里面是有金属成分的,孔仙割的很吃力。他小声跟刘阳说着什么,应该是叫他安静之类的话。

“你小心点。”我轻声提醒孔仙。

话音刚落,一种“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有些像生锈的门轴转动的声音。我一惊,急忙四处张望,只见中间大型的黑色线球竟然开始缓缓的转动起来。

我骂了句“卧槽。”没想到这玩意还能转动,这么大型的东西真的是机关吗?哪怕放在现代,也需要足够功率的电才能带动它转起来吧。

大线球一转动,周围的小线球也开始前后上下的转动起来。我心叫不妙,刘阳和孔仙都还在那些线上,这一甩动,即使臂力再好,也撑不过几秒。

孔仙和刘阳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正在拼命向我这边靠近,但是由于他们手中的线不再受他们所控制,每前进一点都很困难。

第十八章 黑色的火松子

我心急如焚,抓住旁边最近的一根线,想将转动停下来。线捏在手里,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螳臂挡车,不仅转动没停下来,我还差点被带下去。

“木游!”孔仙叫我的名字。

我朝他看去,他和刘阳都很冷静,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冲动,然后又做了一个绕一圈的手势。我这才明白,他们想借住转动,最终转回我这个位置。

可是,就在我准备放下心来的时候,情况却出现了变化,这车悬阵的摆布方式是螺旋状的,孔仙和刘阳不仅没有转回我这边,反而越来越接近中心的巨大黑色线球。

约摸五分钟之后刘阳大喊一声:“老子撑不住了!”整个人一下子往下滑了半米多。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冲刘阳喊到:“大阳,你他妈能不能再怂点儿,这点持久力都没有,说出去怕不怕人笑话!”

刘阳直喘粗气,咬着牙说:“我哪儿能跟金爷比,老子这吨位,一个顶他俩!”

“什么吨位不吨位!”我吼道:“你这一身腱子肉都他娘的花钱买的吧!我告诉你,大阳,你不是想追林素吗?今天你要是松了手,我就把这都讲给林素听,哪个姑娘不喜欢孔武有力的男人,你要是这么怂,就别怪人家林素心心念念的只有莫染尘!”

刘阳一听见林素就跟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手脚瞬间就有了力气,他哈哈大笑起来,“那莫染尘有什么?跟个哑巴似的,一整天都蹦不出来个屁,跟他躺在一起,就跟躺在殡仪馆似的,林素会喜欢他?不是老子吹,老子也就比他矮一点儿,其他的,老子一样不输他!”

话语间,孔仙和刘阳已经距离中间巨大的黑色线球越来越近,我看着揪心,又帮不上忙。孔仙却还是一脸冷静,我不明白他要干嘛,就冲着他喊了句:“金爷!给个主意啊!你等死不要紧,可别等会儿溅我一身血!”

孔仙朝我一笑,说道:“真担心我,就给我闭嘴,好好待着别动就是了。”

我能听出他的声音很吃力,恐怕他也快到极限了,但我无法听出他的冷静,究竟是在逞强还是早有计谋。

直到我突然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这是与上面的转动截然不同的声音,像是两块生了锈的铁在一起摩擦的感觉。紧接着,离我最近的线全部向内圈退去,而即将靠近中心巨大线球的孔仙和刘阳,缓缓被垂直推移到了最外层,距离我只有一米之遥。

我大喜,一只手抓住旁边凸起的石块,另一只手直接就将前面的孔仙拽了过来,紧接着是刘阳。

刘阳一落地,就忍不住称叹道:“我们金爷就是不一般呐,居然能预测到这些线会如此变换,怪不得一直那么冷静。”

孔仙对这个称赞不为所动,淡淡的说:“我跟这里的设计者打了个赌,赌这就是按照车悬阵的规则设计的,只是赌赢了而已。”

我不解,问道:“这里的设计者究竟是什么目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下布这么大个阵。这又不是谁家的古墓,还怕被盗了不成?或者说,就为了耍我们玩儿?”

孔仙摇摇头,看着下面幽森的黑暗,回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车悬阵布在这里,恐怕不是为了防盗,而是为了自保。”

我和刘阳同时发出“啊?”的一声,都不明白孔仙这话里的意思。但我突然想起,孔仙之前不让我大声说话,也不让我将头灯的光直接照向他们。刚刚由于情况紧急,我和刘阳的喊话声分贝极高,怕不是要闯祸!

孔仙的眉头越皱越紧,我心里也开始出现极度不安的情绪。上面的车悬阵还在旋转,我却感觉到一丝异样,具体哪里出了问题我又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和刚才不一样了。

片刻后,孔仙轻呼一声:“不好!”然后眼睛开始四处搜寻着什么。

“金爷,怪我大阳眼拙,这到底是怎么滴呢?我可啥都没看见。”刘阳一脸茫然的说道。

孔仙的语气十分紧张,他语速很快的解释道:“我刚到这个位置的时候,遇见了一种怪物,全身通体发黑,长着人形和一张狗脸,它对声音和光线极其敏感。”

“火松子?”我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转念又觉得不对,罗斯生说,火松子之所以被成为火松子是因为皮肤像松子一样呈灰褐色,然而孔仙描述的却是通体发黑。

“当时只有一只,现在恐怕我们麻烦大了,如果我没猜错,这车悬阵布在这里,十有八九就是为了对付这东西。”

听孔仙说完,我也顾不得灯光能不能乱打,举起头灯就朝下面的深渊中照去。

这一照是把我吓的一激灵,差点头灯脱手掉下去,我看到深渊下面的墙壁上和旋转摆动着的黑色的丝线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火松子。说是火松子它们却不是之前看到的灰褐色,而是如孔仙所说通体发黑,若不是头灯的光线,我根本完全看不见它们。

刘阳“嚯”了一声,说道:“我们这几两肉可不够它们分的。”

“怎么办?”我问孔仙,声音抑制不住的发着抖。

孔仙也不说话,眼睛一直看着上方的车悬阵,嘴里小声念叨着:“十、一、九、一……”

刘阳也焦急,看着孔仙这样子,扯着我的袖子在我耳旁问:“金爷怎么回事?中邪了?”

我给了他一拐子,摇头说:“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能帮着想想办法,也不能全指望人家金爷,别金爷真出事了,我们也玩完儿。”

“哎哟,小兄弟,你这乌鸦嘴真毒啊,我要是金爷,我都揍你。”

刘阳说完,再看孔仙,他拿过我的头灯,开始向车悬阵对面的区域照过去,我们的说话声丝毫没有对他造成影响。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最佩服他的一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第一件事一定不是像我们一样慌张、恐惧和惊叹,而是大脑飞速运转,把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全部在脑子里过一遍,最终挑选出损失最小的方案。

我又看了眼缺口下面的深渊,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最多五分钟,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们都得变成火松子口中的串串香。

“你们听我说。”孔仙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分钟之内,我们需要从这边拉着这些旋转的线到达对面十点半的位置,没错的话,那里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我等会走前面,我拉哪根线,你们就拉哪根线,千万不能错。一旦时间没赶上,就停着别动,我会尽量在最短的时间,跟你们指出第二条路。”

第十九章 时间与生命

我和刘阳对视一眼,点点头表示明白。

孔仙将头灯还给我,眼睛死死的盯着某一根线,等着它转过来。与此同时我们周围的火松子已经开始爬上我们的石壁缺口,我们明白孔仙现在不能分心,就两人一人镇守半边,对着往上爬的火松子一阵猛踹。还真别说,看着它们从上面掉下去,那真是爽的飞起,踢足球都没这过瘾。

“就是现在!”孔仙轻喊一声,猛的跳下去抓住他所瞄准的线,紧接着迅速换到另一根,给我们留出空间。

我们这边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即将失控。我推了把刘阳,喊道:“我殿后!”

刘阳知道这个时候矫情不得,就留下一句,“跟上!”然后随着孔仙跳了出去。

他一走,我突然发现自己脱不了身了。大量的火松子几乎呈现包围结构。而且,这些东西逼的这么紧,我一旦跳到线上,活动受到限制,别说一分钟到达对面,能活着都难。

突然,我灵机一动,想起孔仙说这火松子喜欢光,就胡乱拉了根最近的线,两下把头灯绑了上去,然后拉着猛的向远处甩去。

这方法十分奏效,光源的诱惑加上头灯打在另一根线上的响动,一下子把我周围的火松子全都吸引的跳了下去,一部分摔下深渊,一部分挂在线上。

我不再浪费时间,孔仙指定的线即将转到够不到的位置。我将线上的头灯解下来绑在手里,然后一个飞跃,死死攥住那一根生命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抓住另一根线。

孔仙和刘阳看我已经上了“正轨”,都默默松了口气,但是我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我手腕上绑的头灯就像是一块肉,不停的吸引那些如同苍蝇一般的黑色火松子。它们的动作比我敏捷,我必须让自己有足够的速度,才能不被它们拉下深渊。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香香两岸,我家住在……”

就在我快撑不住时,刘阳一阵歌声传来,我身边围绕的火松子瞬间减少了一半。

他扯着嗓子喊唱着,直接自作主张的脱离了孔仙所说的“轨道”将火松子朝另一个方向吸引。

“刘阳!”孔仙大喊一声,他已经快达到对岸。看见刘阳莽撞的行为,他的语气万分焦急紧张。

我也暗骂一句“笨蛋”,这家伙真是太冲动了,孔仙计划的路线是根据车悬阵的运行轨迹而设定的,一旦脱离正确的目标线,会瞬间完全改变方向。刘阳的体力早就已经是极限,在缺口那里也就休息了十来分钟,根本不足以恢复,这一下子,他将很难到达对岸的落脚点,麻烦大了。

自身难保的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趁着刘阳帮我引走一半的火松子,我卯足了劲往前,终于在孔仙预计的线路错开之前,到达对岸落脚点。

孔仙看着刘阳的位置,想重新为他设计一条线路,可是由于火松子的围攻,刘阳不得不一直换位置来躲避,使得孔仙也万分无奈。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情,这车悬阵果然是为这些火松子设计的,它的转动和位移交错,使得火松子只能全部在我们之前所处的缺口方向活动,而现在我们待的这边方位,只是偶尔跳过来三四只运气好的。

我觉得利用这车悬阵是个好办法,就冲刘阳大喊一声:“大阳,闭嘴,它们过不来,我来用灯光和声音吸引它们,你老老实实待在一根线上,金爷会用最快的速度帮你算好路线!”

刘阳本就没了气力,听我说完立马就不再吭声。

我大喝一声:“我是,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指定取西经特派使者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啊,帅到掉渣!”张口唱起了张卫健的《高高在下》。

效果十分显著,我本就嗓门大,虽说比不上刘阳那嗓门,也算是一台小低音炮了。加上我手中的头灯光,几乎所有的火松子都被吸引了,开始玩儿命的朝我们这边冲过来,可惜它们毕竟是兽类,比不上人类的智慧,大部分都被甩下了深渊,还有一部分抱在线上不敢动弹,只有极少数跳到了我们跟前,还被我一记弹腿,踢回了东土大唐。

片刻后,孔仙冲着刘阳喊道:“大阳!抓住三点钟方向那根线!”

刘阳接到指令,一咬牙,拿出最后的力气,迅速变换位置。

“然后是十点、一点、十二点……抓住那根线别动,它会把你推过来!”

孔仙的语速有些快,但刘阳的动作也不慢,生命面前时间就是抉择的资本。

果不其然,孔仙的计算很准确,半分钟的时间,刘阳就被推到我们面前,我赶紧闭嘴,和孔仙一起将他拉了上来。

刘阳一上来就躺在地上不动弹了,他感觉肌肉酸软,所有的力气全都耗尽了。喘息粗气,念叨着:“哎呀……今天我大阳……真是体会到什么叫极限运动了,哪天……奥运会要是有这项目,老子一定报名……那黑鬼都不见得干的过老子。”

我听着好笑,拍了拍他说道:“就你这点水平还打算参赛呢?得了吧,要没这些可爱的火松子跟着你赶,恐怕你从一根线换到另一根线都费劲。”

“小兄弟,咱先别说这费不费劲的事儿。”刘阳一脸嫌弃的说:“你那歌唱的是真难听,我估计那群火松子不是被这机关甩下去的,十有八九是觉得太难听了,把手腾出来捂耳朵了。你听听我唱的,那才叫天籁。”

我“嘿”了一声,气不打一出来,心说,姐要不是为了救你,能扯着嗓子唱吗?那么紧急的时刻,我再掂量掂量怎么唱才好听,你他妈恐怕早就尘归尘,土归土,关公下饺子变卤煮了。

我还没开骂,孔仙在旁边被逗乐了,笑着说道:“木游这歌声用来辟邪和超度还是很专业的。”

“你们得了啊!”我满脸阴沉的说:“再哔哔两句,小心我撕了你们的嘴。”

他们也怕我生气,更主要的是都没什么力气了,就各自安静下来。

这边能过来的火松子极少,我消耗的体力少一点,就帮他们守着,让他们好好休息,偶尔上来几只火松子,也被我轻易就踢下去了。刘阳很快就睡了过去,孔仙防备心强,他不敢睡,就闭着眼睛养精神。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也有些困意,耳边车悬阵机关活动的声音如同催眠术,我瞌睡打的差点栽下去。

这时,孔仙突然猛的站起来,轻声喊我和刘阳的名字。

我有些不明所以,刘阳更是迷迷糊糊。

只听得孔仙声音十分紧张的说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车悬阵要停了。”

我和刘阳一惊,瞬间弹起来,站在孔仙身边看向车悬阵。它的摆动和转动的幅度果然越来越小,呈现即将停下来的趋势。我心一凉,叹了句:“完了完了。”

第二十章 青铜门

“别急。”孔仙像是发现了什么,拽着我手里的头灯向我们左斜下方照去,我们也跟着向那个方向望。

只见,斜下方距离我们约十米的位置,有个比我们现在落脚点小一倍的石台,石台内侧与石壁相接的位置有个十分规则的拱形,看上去像是个门框或者洞口的样子。

“我们先想办法下去。”

孔仙说完,我发现距离我们不远处的石壁上,挂着一根线,它不与车悬阵相连,似乎是根废线。

我指给孔仙和刘阳看,笑道:“看样子我们运气不错,等会儿把这废线勾过来,挂石头上荡过去。”

我话音刚落,没想到孔仙却摇了摇头,担忧的说:“这线不见得真是根废线,这边机关纵横,不能放松警惕。”

刘阳没听懂他的意思,瞪着眼睛问:“那依金爷这说法,我们就该从这里来个三级跳远加五级跳高,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孔仙没理他,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非常精准的打到那根线上。

那线也不知道究竟绑在什么上,“碰!”的发出一声巨响,我还没反应过来,孔仙一把将我和刘阳按趴在地上。我不敢抬头,只听的耳边一阵呼啸的风声,那是线甩在空中,击打空气的声音,听着十分慎人,我怀疑若不是孔仙反应快将我们按下来,现在头还在不在脖子上都说不准。

约摸十几秒以后,耳边完全安静了,我才敢抬起头。这刚一抬头,我立马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扭曲的杵在我面前的地上,它的下巴完全脱臼,脸上好几道血口子,深得能看见里面的骨头。我一个弹跳蹦起来,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大喊:“有鬼啊!”

孔仙见我要失控,迅速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叫,只是尸体而已。”

刘阳比我胆子大,他拿手杵了杵那个人,又掰了掰那人的几个关节,啧道:“真是太惨了,骨头都碎的差不多了。这人怎么回事儿,怎么搞成这样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仔细去看那个人。他全身都已经被血染红了,只有衣服的几个角落能看出,这曾是件蓝白相间的条纹T恤。我和刘阳同样惊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能把人伤成这样。

“是刚刚我们触发的这条线造成的吗?”我问孔仙。

他摇了摇头,却眼神奇怪的盯着那具尸体,莫名其妙的说:“你们觉不觉得他很熟悉,我们在旅馆里吃饭的时候,另一桌有三个人,他很像其中的一个。”

我和刘阳听他这么一说,都去看那尸体的脸。还真别说,虽然他已经毁容成了这副鬼样子,但确实有种熟悉感。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这个眉骨很高,有些像外国人的长相,就让我印象有些深刻。

“别看了,来不及了。”

孔仙说完,我才记起我们的处境。旁边的车悬阵已经几乎停了下来,大量的火松子正试探着往我们这边跳。

由于刚刚触发了机关,那根我曾认为是废线的线,现在真正成了一根废线,垂在我们旁边的石壁上。

孔仙从我手里拿过头灯,推了我一把说:“你跟刘阳先走,我挡一会儿,如果我们运气好一点,找到一个有出路的洞口,就能扛过这一劫。如果那里和这里一样的环境,你们就赶紧找另外的出路。”

我点点头嘱咐了一句:“你小心一点。”就第一个拉着线滑了下去。

滑到与石台平行以后,我借着自身的重力,晃动绳子,开始幅度很小,不足以将我甩过去,逐渐的就越荡越高,越荡越远。

就在我即将可以让自己甩到石台上时,突然从上方掉下一只火松子,一下子骑到我脖子上。这十有八九是刘阳从上面踢下来的一只,我一边扭动着和这只火松子对决,一边大骂道:“大阳,你能不能靠点儿谱。七夕节还没到呢,你怕我找不到殉情的对象是吧?”

刘阳明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说:“小兄弟,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它和你那么有缘。”

“屁!”我骂道:“你他妈才和这玩意儿有缘呢,你喜欢就自己多抱几只,别霍霍我。”

话语间,我蹬着那只火松子的腹部使劲让自己重新荡起来,直到荡到了适合的位置,我一松手从绳子上跳到石台上。那火松子反应也极快,直接跟着我跳了过来。

脚一落地,我心里踏实了一半,整个人猛的向前一冲,猛的撞到那只火松子身上。它本就站在边上,被我这一撞,瞬间就掉了下去。

紧接着刘阳也荡了过来。

有孔仙吸引火松子,我们这边几乎没有危险,偶尔跳过来一两只,也被我和刘阳一起给踹了下去。

刘阳估计是得到了休息,现在整个人生龙活虎的,拍着胸脯对我说道:“小兄弟,你和金爷真够义气,咱们这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我担心上面的孔仙,就严肃的对刘阳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也不理我,就自顾自地说:“我们今天要是能逃出生天,我大阳一定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我没好气的哼了声,说:“我们今天要是逃脱不了,你也算是请火松子好好吃一顿了。”

他听我这话就有些不满了,咂咂嘴说:“啧啧,小兄弟,凡事要往乐观了看,这火松子就算是你的宠物,你也不能老冲着它说话呀。”

我不理会刘阳,眼睛被面前一个十分突兀的存在所吸引,在石台与石壁相接的地方竟然藏着一扇不大的青铜门,这个门非常的矮,也就只有我一人高,门上挂着一把青铜锁和一个小牌子。

由于头灯在孔仙手里,我们所处的地方很暗,具体牌子上写的什么,我也看不真切。

刘阳也被青铜门所吸引,瞪大了眼睛惊叹道:“这里的主人不一般呐,不会是市区买不起房,搁这里自己挖个洞占地建房吧,这得算百年违建了吧。”

“金爷!下来!”我冲上面的孔仙大喊一声,然后在自己身上摸索能够开锁的东西。这时候我才算真的后悔没有留长发,否则还能有个卡子什么的,现在可好……

正想着,我突然摸到了一个东西,那是我裤子上的一个铁饰,外面是一个用镀银的铁丝弯成的圆圈,中间横挂着一个小的玉石。我扯了两把,没扯掉。刘阳想给我用牙咬下来,被我嫌弃的推开了。

孔仙很快到了我们跟前儿,他身上挂了彩,脖子上和胸前被抓了四五条指甲印子,好在不算太深,等会用衣服包一下应该就能止血。

与孔仙同时聚过来的还有大量的火松子。我让刘阳先去防守,然后拉着孔仙,让他用瑞士军刀帮我弄断缝着铁饰的线。

拿下来之后,孔仙就去帮刘阳驱逐源源不断的火松子。我将铁饰弄断掰直了,就去捅那把青铜锁。

“小兄弟,我们能不能逃出升天,就靠你这开锁的技术了。”刘阳说着和孔仙一人站一方,他不知从哪儿捡了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和一根两米左右的线。他将石头拴在线上,做了个简易的流星锤。而孔先就拿着他那把多功能瑞士军刀。我方的力量十分薄弱,也不知道能为我争取多少时间。

对于从来没有开过锁的我来说,铁丝捅进锁眼前,那可谓是信心满满。可惜现实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我这人天生就没有做贼的命,捣鼓半天竟然没有丝毫动静。

我不敢再拖下去,烦躁的甩了甩手,大喊道:“金爷!咱俩换换,姐搞不来这细磨子活儿!”

第二十一章 门里的怪物

刘阳在那边甩石头甩的还蛮上手,趁着空隙反手就将石头甩在青铜锁上,砸出“碰”的一声。青铜锁却只被砸掉了几块铜锈,结实的难以想象,他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金爷,看样子就真的只能交给你了。”

孔仙动作很快,一个转身就将他手里的多功能瑞士军刀递给我,然后从我手里拿过铁丝,开始跟青铜锁杠了起来。

姐这么些年打架斗殴也不是白来的,别的不行蛮力和技术还是有那么一点滴,拎着刀就像雷公有了锤,法海有了塔,内心戏上演各种打斗场面,自认为几刀下去定是刀刀封喉。

现实也不差,那火松子的皮肤虽然粗糙坚硬,但我身高有优势,这也是我第一次觉得长的矮也是一种优势。火松子基本上都比我高一个头,我手中的刀就是为它们的脖子而准备着。

我自动屏蔽火松子的所有攻击行为,来一个我就往它怀里钻,找到脖子就下手,满身满脸都是它们身体里滋出来的不明液体,我也只能默默祈祷,这玩意儿可千万别带毒或是腐蚀功能,我手已经是毁了容了,脸要再没了,我估计我是不打算再出去了。

刘阳看我杀的挺痛快,也不由得赞叹道:“小兄弟,行啊!没看出来你刀玩的这么溜。”

我不免有些自豪,正准备回应,却见火松子数量越来越多,一下子就到了我们招架不住的境界,我这小刀要是能一秒钟灭十个,说不定还能顶两秒。然而现实是,我十秒钟能干掉一个就不错了。何况旁边还是悬崖峭壁,这要是随便来个火松子拉我一把,我就得玩蹦极了。

“快点!金爷!”刘阳撑不住的大喊,我和他都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缓缓退到了孔仙身后。

“好了。”孔仙轻声说了句。

我和刘阳听完长出一口气,三人齐力将青铜门推开,冲了进去。也来不及看里面的环境赶紧拼命堵门。

有两只不知好歹的火松子,跟着我们闯了进来,被我和刘阳一人一个杀的透透的,我这只差点被我把整个脖子都砍断,刘阳那只也好不到哪去,脑花子都被砸了出来。

孔仙顶着门有点招架不住的样子,喊了声:“找找有没有门栓之类的东西。”

我举着头灯,在门周围仔细晃了圈,发现这青铜门内部结构十分诡异,门上雕铸着一幅画,有些像一种祭祀仪式,三个包着头巾的人,围着一口大锅,锅里是一个表情十分狰狞的怪物。

我也来不及细看,刘阳从旁边搬来了一根一米长的铜柱子,我和他一人接一头。

“金爷!让开!”刘阳大喊一声,孔仙迅速跳到一旁。我们猛冲过去,将铜柱子横在门上,挂住了两旁的铜环。看样子这铜柱子就是这门配套的门栓。

外面的火松子数量不断加多,我们听见青铜门被砸的一阵阵响动,如同敲锣一样。

我们几个一放松下来才觉得手脚无力,浑身瘫软,甩着细丝线荡秋千本来就不是个省力的事,刚刚又来了场大战,再加上心理上的万分紧张,可谓是花光了我们身上所有的气力。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想再动弹了,刘阳更是直接躺了下去。孔仙谨慎,举着头灯四处查看。

“这他妈真是太吓人了,老子闯荡江湖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种怪物,就连动物世界里也没见播过呀。灰的来一波还不够,还来一波黑的,这地下是不是在开奥运会啊,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真是什么种族的都有。”刘阳喘着气嘴里念叨着。

孔仙看着地上被我们杀死的两只火松子,摇头说:“这种东西恐怕不是自然界生成的,有可能是变异而来,甚至有可能是人为的。”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变异什么的,你不会是科幻看多了吧。”

他轻笑一声,反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手机里有个软件,可以自动识别植物?”

我点点头,他接着说:“前两年,我去武汉那边找人,曾路过一片化工厂,无意间发现了一棵特别的树。它的叶子分为两种,一种是正常的小圆叶,而另一种是长满了刺的小圆叶,我觉着有趣,还拍图片让你猜那是什么树,你记不记得?”

他这一说,我确实记起来有这么回事,两年前春季的时候,我正在考驾照,突然接到孔仙发来的微信,说给我看样好东西。我当时还以为他找到了什么玛瑙钻石夜明珠,没想到就几片叶子。

“我后来用手机查这种树的名称,识别长刺的叶子,多次都显示无法识别,最后甚至直接显示为榴莲。之后我又识别好的叶子,才发现其实就是普通的景观植物,香樟树。”

孔仙说完,刘阳嘬着牙花子问:“金爷,你说工厂附近辐射大我是认可的,我也见过工厂旁边长相畸形的植物。可是辐射也没达到能让人和动物都变异吧。再者说,我们来的这地儿,荒郊野岭的,也没工厂啊。”

孔仙摇了摇头,回答:“工厂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辐射,但是除了工厂也会有另外的东西,比如陨石。我听说几十年前这里曾发生过地震,许多地面上的东西都埋入了地底,如果真有陨石被埋进来也是有可能的。”

我听完点点头,觉得有道理,想了想又问:“那你说也有可能是人为,是什么意思?”

孔仙用手指了指我们所在的空间,说:“这里一看就是人工建造的,和你们分开后我也见到过几处人工痕迹的位置。往远了不说,百把多年的历史还是有的,这里的构造十分诡异,有些像在这地底下研究什么。”

他说起这个我又想起了之字形路线那里的石碑,上面写着“丹房”二字,这古人聪不聪明我不知道,但是真挺能折腾的。

我又看了眼青铜门上的画,越看是越觉得诡异,孔仙也看着这副画出神。但诡异的并不仅仅只是这副画,还有我们所处空间的布局。

我们所处的铜门后,是一个三角形的空间,周围的墙壁不仅十分平整而且十分精致,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古文字,还有一些雕刻上去的画。

在这空间的三个角里,有三尊石像,看上去都是30几岁的年轻人,用头巾包着头。如那青铜门上画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中间少了一口炖怪物的大锅。

“诶,你说。”刘阳突然指着锅里的那怪物问:“这玩意儿是火松子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确定的说:“有那么一点像,不过你看他的牙,火松子根本就没有那么长的獠牙,那画上的怪物两颗牙掰下来都快可以做成象牙饰品了。”

刘阳呵呵一笑,说:“饰不饰品我不管,老子可不想变成这货的保健食品,它最好已经被上面的三个人,熬成十全大补汤吃下去又拉出来,化成一泡臭屎。”

刘阳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心慌,总感觉周围有什么在看着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鬼气森森的。我推了推孔仙,问他:“金爷,你刚刚检查出问题没有,这里安全不?”

孔仙有些不确定的回答:“目前看来是没什么问题,我们都先休息一段时间,大家警惕一点,积攒些体力再找出路。”

我点点头,也和刘阳一样躺了下来,孔仙坐靠在一面石墙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阳也是心大,才一两分钟鼾声就像震雷一样。我这人还算是比较认床的,换了新的地方就很难入眠,何况还是在这安全都无法保障的地下。

“几点了?”我问孔仙。

“七点五十分。”

他手里有块机械表,已经跟了他很多年了,我曾问是不是女朋友送的,他总是有些伤感的开着玩笑说,“是男朋友送的。”

“我们在地下待了多久了?”我已经无法从几点来分辨时间了,从塌陷的地方掉下来之后,我有过一段时间的昏迷。

孔仙估算了一下,回答:“大约一天半了。”

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照这个情况下去,没有食物和水源的补充,我们的体力只会越来越差,如果五个小时之后还是找不到出口,后面的路将可想而知的艰难。

“孔仙。”我叫他。

他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明白他怕刘阳处在浅眠状态,或者是装睡。所以乖乖改口叫他金爷。

“这地下有你的人吗?”我轻声问。

孔仙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都没有我的人,何况这地下。有些事你不要多问,但你要记住一件事,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信。”

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问:“那我该相信你吗?”

“不该!”他斩钉截铁的回答:“但是你要相信,我永远不会害你。”

“呵。”我轻笑一声,开玩笑说:“如果放在古代,我们俩同时选妃入宫,玩儿心机争宠我还真争不过你。”

他被我逗乐了,笑着说:“我才不会和你争皇上,我要争的是皇位。”

我哼了一声,调侃道:“还皇位呢,本宫身边缺个总管太监,你来不来?”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摇摇头,说:“这么好的差事还是留给你未来的老公吧。”

第二十二章 石像的眼睛

我也懒得跟他斗下去,有太多的事我想不明白,既然之前问的事他不肯说,就换了个话题问道:“当时发生塌陷的时候,你是怎么救的刘阳和林素?”

他摸摸我的头,有些无奈的说:“净问些没用的。”

我心说,问有用的你又不肯告诉我,问点无关紧要的你又嫌我问的没用,你还要我怎样?陪你尬聊尬聊家长里短?不存在的,现在水资源那么匮乏,我可没有浪费口水的打算。

孔仙沉默了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没你幸运,能掉到地下河拐角那巴掌大的地方。我们掉下来的位置有一个悬崖,不管掉到悬崖哪一边都是死路一条。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踩在几个村民的背上,拿他们做垫脚石,起了缓冲作用,而最终那几个村民全部都死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我对他摇摇头,并没有责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莫染尘不愿意去救那个腿部骨折的村民,我心里幽怨了很久。但是孔仙现在告诉我,他用别人的生命垫脚,我却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是没有亲眼所见吧。

孔仙的冷漠我是清楚的,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的冷漠从何而来。孔仙虽然外表长得清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他从来就不是一朵白莲花。我不敢妄下断夺,但我知道,他手上的鲜血是我想象不到的。

见我没有怪他的样子,他又接着讲道,“当时我用皮带拉住了刘阳,他又拉住了林素,就把他们两个救了上来。不过,他们两个刚爬上来,一个村民掉到我背后,无意间推了我一把,我就被迫从悬崖掉了下去。不过我当时离悬崖边比较近,那悬崖也不算太深,中途用手挂住了几块岩石,最终落地还比较顺利。”说着,他把卫衣的袖子搂起来,让我看他小臂上的刮痕。

我有些困了,眼皮越来越沉重,没多久就靠在孔仙身上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时,我发现我躺在地上,孔仙蹲在不远处的石墙边,看上面的古文字。刘阳已经醒了,嘴里吧唧吧唧的念叨着什么。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才发现刘阳是盯着其中一个石像,道:“我说这地方真是邪门的很啊,这三个角上,一个角放一尊石像,搞得我们像是那锅里的怪物似的。”

我之前也有过他说的这种想法,只是没往深处想,现在听他又说起来,我也是感觉浑身难受。就对着他说:“别想那些七七八八的,赶紧看看有没有地方能出去,我可不想打开门迎接外面那群可爱的小动物。”

“哟,小兄弟醒了。”刘阳笑嘻嘻的说。

我嗯了一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时,我的视线被蹲在石墙边的孔仙吸引了。他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看着石墙,也不跟我们搭话。我有些奇怪,叫了声:“金爷。”

他也不吭声,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准备过去看看。没想到,他突然站了起来,转身看着我和刘阳,片刻后,冷冰冰的对我说:“把刀还我。”

我有点懵,以为他要用刀做什么,赶忙递了过去。没想到,他却只是甩了甩就收回了口袋。我一脸黑线,心说,怎么?还怕我蹭你一把刀?

刘阳也奇怪的看着孔仙问:“金爷,你什么情况?”

孔仙不吭声,我也懒得去猜他在想什么,就拍了拍刘阳的肩膀,说:“别管他,我们赶紧找地方出去。”

一旦认真面对现在所处的环境,被注视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我又回头看了眼铜门上的画。这一眼,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感,窜入我的感官。

和刚开始不一样,刚开始是觉得这幅画鬼气森森的,现在却觉得它好像哪里发生了变化,就好像里面的怪物要活过来了一样。

我有些不安的退到孔仙身旁,然而没想到,他看我靠近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一直向旁边闪躲。这时我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孔仙绝对不正常,我不知道我睡着之后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不该是他现在应有的反应。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刘阳看着一尊石像突然说道:“这玩意儿像活的一样,我怎么老觉得它眼珠子跟着我在转嘞?”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猛然一惊,急忙再去看铜门上的画,果然,我终于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了。我清楚的记得我第一眼看这幅画的时候,那锅里的怪物眼睛是看向左边的,第二眼看它的时候它的眼睛似乎又转过来了一些,而现在再看,它的眼睛简直就是直勾勾的盯着我。

“这里有问题,大家小心点。”我轻声提醒,声音抖的控制不住。

奇怪的是孔仙却什么都没说,他不像我们一样盯着石像和青铜门上的画,反而像是和那画里的怪物一样,一直在死死的盯着我和刘阳。

“金爷。”我和刘阳对视一眼,然后轻声唤他。

他眼神中防备十足,像是看两个敌人。

我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不太正常。”

他没有回答我,却反问我和刘阳,“你们相不相信铜门上的怪物可以化作人形?”

我听完头皮发麻,整个人打了个寒颤。不由的像孔仙一样,开始防备起来。我退开了一些,和他们两个保持安全距离。

刘阳心大,一听就觉得孔仙在瞎扯淡,骂道:“金爷,这种时候你他妈跟我们讲鬼故事,你觉得合适吗?”

孔仙也不理他,自顾自又说:“我们中间有个人有问题,如果不找出那个人是谁,恐怕谁都出不去。”

刘阳一听就不高兴了,冲他说道:“老子现在觉得最有问题的就是你,你这什么情况?怎么跟中了邪似的,那怪物能不能化作人形你心里就没点哔数吗?”

说实话,我觉得刘阳说的没错,他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反而让我觉得正常一些。但是,对于孔仙所说的,怪物能够化作人形,是超乎我认知的,经历了前面那些诡异的事,我心理上无法做到完全的冷静。

“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孔仙还是不理会我们,自顾自的说:“如果此刻让你们选择一个你们最信任的人,必须只能是一个,你们选择谁?”

我和刘阳互相看了一眼,都选择了对方,彻底将孔仙排除在外。我也不是为了气他,就是觉得他此刻不正常,眼神中对我们透出一份不信任和敌意。

“金爷,咱能不能不闹,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就不能直说吗?”刘阳无奈的看着孔仙说。

孔仙看看刘阳,又看看我,突然叹了口气,说了句:“抱歉。”

我们有些不明所以。

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不该轻易的怀疑你们,但是这里很多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你们能看懂石壁上的这些字吗?”

他说完,我和刘阳特意凑上去看了两眼,还真他妈一句都看不懂,那些字写的和蚯蚓一样,别说写的什么字,就连哪几笔凑成一个字我都分不清,这要是林素在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地破译出来吧。我们都摇了摇头算是回应孔仙。

孔仙说:“我能粗略的看懂一些,大意就是说,这地下曾住有一种恶鬼,可以吞噬人的魂魄住进人的躯体。北方有一道人路过此地,与这恶鬼缠斗十天,最后命令弟子在地下修了这么一个困鬼阵,三位弟子化作石像做镇守三神。”

“也就是说,我们无意间闯进了一个古时候用来封印恶鬼的地方?”我问。

孔仙点点头。

刘阳被吓的眼睛四处乱瞟,喊了句,“妈耶……我们这岂不是是进了鬼窝窝了,那玩意儿不会还活着吧,老子这小心脏今天受了太多的惊吓,可受不住了,我估计我这脂肪胆都已经被吓瘦了。”

要是我现在安安稳稳的站在地面上,这玩意儿我是不信的,孔仙这智商略高我一筹,他恐怕更不会信。但是我们现在处在这么一个诡异的环境中,再加上之前又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无法解释的事情。要非说一点都不怕,那也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看孔仙的反应,他之前也一定被吓到了,所以才会对我和刘阳那么戒备,甚至把我手里的多功能瑞士军刀都拿了回去。不过,怎么说这家伙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最终决定告诉我们这件事,证明他已经从恐惧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冷静。

只是我和刘阳就没他这么好的心态了,我现在整个人神经崩的紧紧的,看着这几尊石像是越看越惊悚,总觉得这几个人像活了一样,眼珠子跟着我们转,还有那铜门上的怪物。

刘阳更是满头的虚汗,眼睛像雷达一样到处瞄,生怕从哪个角落窜出一个怪物来,请我们去阎王殿喝茶。

再加上孔仙说那怪物会住进人的身体里,吞噬人的魂魄,我们更是看彼此都感到异样,总觉得有个怪物傅在谁身上。

第二十三章 第四个石像

“这样。”孔仙说:“我们现在先别瞎猜,如果按照上面刻的这个说法,这里应该不会有另外的出口,我们最终还是得从这扇青铜门出去,现在外面的动静几乎已经没有了,具体的安不安全谁都不知道,那些东西聪明的很,说不定在外面埋伏着,我们需要想个计划。”

我点点头,还真别说,突然觉得有孔仙在的地方似乎格外有安全感。小时候我们俩都调皮,没少遇见事儿也没少闯祸,但是只要有孔仙在,他总能想到办法。

“我说金爷。”刘阳说道:“咱们能不能想办法先给这些石像的眼睛珠子挖下来呀,我老感觉他们在看着我们,老子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我白了他一眼,问:“合着你觉得把他们眼睛珠子挖出来,他们就不看着你了?等会儿他们瞪着两个黑漆漆的眼洞望着你,更他妈恐怖。”

刘阳一想也是,就说:“那我给他们眼珠子上一人刻个桃心吧。”

说完就真动手给一个石像的眼睛上刻上了桃心。我和孔仙盯着他的杰作,不由噗的笑出声来,你还真别说,刻上去好看多了,满满的都是喜感,之前那种阴森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许多。

“大阳,我觉得我们出去以后你可以干一个雕塑的博物馆,就你这艺术造诣,说不定能成为一代大艺术家。”我说。

刘阳嘿嘿一笑,说:“我也觉得没问题,老子这博物馆一开起来,那别人家的得倒闭一大片。”

见效果这么好,刘阳就兴冲冲的去刻另外两个石像的眼睛。

我嘱咐了一句,“别忘了那铜门上的怪物,也给他刻上。”就开始和孔仙计划着怎么从这个铜门出去。

还没两分钟,突然!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我们三个一惊,都听的真切,没见过猪跑好歹吃过猪肉,这声音就和电视剧里机关触动的声音一模一样。

刘阳大张着嘴,惊叹道:“这货的眼珠子,怎么他妈是活动的。”

我心说不好,看来刘阳刻的那个石像眼里有机关,这里空间那么小,随便来个什么暗器,我们躲都躲不掉。

我们三个四处张望,所有的神经都崩了起来。这时,只见我们旁边刻字的石墙缓缓的拉开一条缝。我们赶紧闪得远远的,生怕从这条缝里射出一百万支剑来,把我们扎成刺猬。

这条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在一人多宽的时候停了下来,幸运的是里面并没有射出致命的暗器。刘阳壮着胆子跑过去瞅了两眼,突然招呼我们过去,说:“这他妈正主在这儿呢!”

我和孔仙对视一眼,过去一看都发出一声惊叹。原来这石墙里面居然还有一尊石像,这石像与其他的不同,其他的都是灰白色只有他是彩色的。

我动手摸了摸上面的油漆,说:“这应该就是那文字上面记录的道人吧。”

刘阳不认同,说道:“那谁说的准,我觉得他不像道人,整个他妈一花和尚。”

“花和尚?”我说:“你见过头上长毛的和尚?他难道还是济公不成?”

我刚说完,孔仙在我后脑勺轻轻拍了一巴掌,然后一指那彩色的石像身后,说:“你能爬过去吗?去看看那后面有没有出路,或者机关之类的。”

我心说,你还真是我亲生的发小,这种趟雷的事儿,想都不想就扔给我。一转念,看看那石像旁边的缝隙,也还确实只有我能爬过去。

于是我只好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从石像旁边的缝隙往里爬。由于里面有许多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我就让孔先把头灯递给了我。

跟这石像挤在一起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不对劲,它好像不是固定死的,而是活动的。我又挤了挤,想确定是不是我的幻觉。没想到这一挤可好,那石像竟然直接从台子上翻了下去,头朝下扣在刘阳和孔仙面前。

“哎呦,我去。”刘阳喊道:“小兄弟,你这也太粗鲁了,本来我们仨应该给人家磕头的,现在可好,让人家给我们磕了个头,这哪儿受的起。”

我也觉得不太妥当,赶紧招呼道:“来来,先给搬到一边去,好好安置着,刚好现在有个空出来,等会儿要是有出路,我们也好往里面爬。等我们爬出去的时候,再给人家好好供上去。”

说着,刘阳和孔仙就一人拽着一只胳膊,准备搬那石像。这时,“咔咔”两声传来,孔仙和刘阳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问他们。

刘阳说:“这下完了,我们俩把这祖宗的胳膊掰折了。”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哪这么容易掰折啊,石头刻的,又不是干脆面,这一掰就折了?”

我们几个赶紧低身下去,查看具体情况。这一看没想到还真是折了,石像的两边肩膀处都裂了缝,在一用力估计就得完全掉下来了。

“折就折吧。”我叹了口气说:“这位大仙可能也是过了保质期了,赶紧先抬到旁边再说。”

刘阳又拉了拉胳膊,觉得这样搬不顺手,索性就准备直接将石像的胳膊掰下来,这一掰他又愣住了,那胳膊竟然不是实心的。

我赶紧拿头灯照过去,想看看石臂里面是什么,这一照把我吓的一哆嗦,那里面似乎是一个真人的胳膊,在头灯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暗灰的肉色。

“这……这里面,是个人呐?”刘阳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说。

我咽了口唾沫,点点头不确定的回答:“应该是吧。”

刘阳说:“照这么看来另外的三座石像,说不定里面也有真人,怪不得老子总觉得有人看着我。”

我赶紧打断他,“别说了别说了,越说越他妈吓人。”然后转头问孔仙:“金爷,这要怎么办?”

孔仙盯着地上的石像,说:“先把这外面的石头拿掉,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人。”

好奇心是最不该有的东西,却是人人都有的,我和刘阳也很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人。三个人一拍即合,三下五除二的咔嘣咔嘣就把那地上的石像给拆了。

但是,看着里面的尸体,我们不由都觉得毛骨悚然。那竟然是一具非常新鲜的尸体,新鲜到就如同刚刚死去一般。我盯着那具尸体的脸看了半天,也不知为何,是越看越熟悉。

我正准备抬头问孔仙,看他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一抬头我愣住了,那人竟然跟孔仙有七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眉眼,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刘阳也发现了这一点,啧了一声问:“金爷,这人怎么跟你那么像?你妈有没有告诉你,你还有个哥哥?”

孔仙也是一脸茫然,回答道:“我们家就我一个。”

这点我也是很清楚的,他们家不仅就他一个,而且三代单传。听他妈说,他爸喜欢闺女喜欢的不得了,一看生出来个儿子,闷着头一个人抽了三四天的旱烟。后来两个人就还想生一个,可惜天公不作美,一直都没怀上。所以,我在他爸眼里就跟亲闺女似的,小时候抱着我到处串门儿,把孔仙扔在摇篮里啃白菜叶子。

刘阳摸着头,一脸为难的问:“现在怎么办?要是别人,扔这儿也就扔这儿了,可他明显就跟金爷你有关系,怎么着我们都得好好安葬一下吧,可是这破地方连块土都没有,也无从埋起啊。”

孔仙皱着眉头,一直在那个尸体的身上翻动,似乎想寻找一些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可那尸体就穿着一件十分简单的道袍,身上没有任何累赘的饰物,孔仙搜了半天也没有半点眉目。

我看电视上面,不腐的尸体身上一定有一些防腐的东西才对,大部分都会放在嘴里,当然也有一部分会放在肛门里。想了想就弱弱的提醒孔仙道:“金爷,你要不掰开他的嘴看看。”

孔仙听完点了点头。他怕尸体嘴里藏有暗器,就将尸体的脖子扭向一边,对着一个没有人的方向,缓缓地将尸体的嘴掰开。

见没有暗器或者毒气飞出来,他才拿着头灯向尸体的嘴里看去。这一看,我们都有些惊讶,那尸体的嘴里不仅没有防腐的东西,甚至连舌头都没有。

刘阳感叹道:“金爷,你这祖先太惨了,不仅是个哑巴,还被人家埋进石头雕像里,就为了让他镇压那锅里的怪物?”

“他不是哑巴。”孔仙说道:“他的舌头是死后被别人割掉的。”

听到这话我也赶紧仔细的去看那嘴里,确实,看那个横截面,是死后被人割掉的舌头没错。但我们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要这么做,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刘阳看着另外的三个石像问道:“那几个要不要也打开看看?”

我摇摇头,我是不想再看见尸体了,想想刚刚自己在这么多具尸体的注视下睡着了,我就觉得一阵惊悚。

孔仙有些不太甘心,他去用手敲了敲另外的几个石像。还真别说,听声音都是空心的,但是我们并不敢断定里面究竟藏着尸体,还是别的东西,类似于机关暗器。

孔仙又翻腾了几下地上的尸体,依旧没什么结果,就站起身来说:“恐怕我们一时三刻得不到什么答案。这三个石像不一定都是尸体,他们为了掩饰正主,十有八九会把这三个石像制成机关,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先想办法出去要紧。”

他说完,我这才想起来,他之前让我去看石像后面有没有出口,我赶紧从放石像的台子上翻过去。

这一看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那石像后面有一个向上的楼梯,但是入口处只有五十乘五十的抱枕那么大。我和孔仙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刘阳比较费劲了。

我赶紧招呼他们过来看。没有了石像的阻隔,刘阳和孔仙很容易就爬了过来。一看到这楼梯,虽然不知道上面究竟有没有出口,却依然感觉看到了一丝希望。

我想先进去看一眼,但是我们只有一个头灯,我若是不拿灯里面根本看不清,若是我把灯拿走了,他们俩就得和一具尸体共处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怎样都有些慎得慌。

一个灯?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惊!急忙扭头,惊恐的看着孔仙。

第二十四章 夜明珠

对啊,这么久了我都没有意识到,只有我有灯。刘阳是被机关算计后被迫来到这里的。那孔仙呢?他手里没有灯,就一把瑞士军刀,他和我相遇前是怎么在这地下活动的?盲人摸瞎?

我看看孔仙,又瞟了眼地上的尸体,突然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我甚至感觉地上的尸体,脸上有一抹诡异的笑容。

孔仙见我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表情有些茫然,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咽了口吐沫,看了眼旁边的刘阳,不知道这话该不该问出口。这种时候我们三个之间的信任至关重要,如果一旦出现猜忌,每一步都会更加艰难。但是,如果孔仙确实有问题,我和刘阳就会置身于危险之中。

刘阳也十分奇怪的看着我,抱怨道:“小兄弟,你没事吧?之前是金爷,现在是你,你们没中邪吧,老子都快被你们玩儿疯了。”

我一想也是,现在不管孔仙究竟有没有问题,即使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也没办法解决。思索了片刻,我还是决定继续相信孔仙,因为他之前跟我们讲的,有关于受辐射的叶子那回事,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而且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再者说,我溺水的时候听到有人和孔仙说话,说不定孔仙这家伙就是被那些人送到这里来的,然后制造了一个与我偶遇的假象,为的是回归我们的队伍中来。

“没什么,走吧。”我招呼了一句,把头灯递给孔仙,让他到前面开路。

我本想跟在孔仙后面,让刘阳殿后,他却摇了摇头说:“这地方位置太窄,指不定就有我过不去的地方,你们一前一后,真有什么事还能照顾我一下。”

我一想也是,刘阳块头大,要是前面真遇到过不去的地方,我还能和孔仙一人帮一把。

孔仙钻进去后,刘阳赶紧跟了进去,他这体格看上去费劲,其实也还好,扭动了几下就钻了进去。

这里面是一段向上的阶梯,空间很窄,刘阳只能横着走。我也学他横着走,因为一转过去我就要背对着那具尸体,总感觉汗毛直立。

我们往前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刘阳突然停住了,一拍脑门,说道:“不好,我掉了一样东西。”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问:“你还有什么可掉的?”

他满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你之前没看到我胳膊上有一条黑绳子吗?那是我娘亲给我系上的,里面编制上了麻草,是进福免灾的辟邪之物。”

他这一说,我还真记起来了,他手腕子上确实一直绑着一根黑色的绳子。

“小兄弟,你看……我这出来进去的也不方便,你能不能回去……帮我找找,我们在这等你。”

他说完,前面的孔仙就将头灯递了过来。

我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但想想也不好推辞,这玩意儿虽然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是对刘阳来说还是很有意义的。关键是,这时候要说自己害怕,那我这脸往哪儿搁。

举着头灯,我做了几口深呼吸,开始一个人往回走,顺带回头嘱咐了一句:“你们两个小心一点啊,没有灯也看不见,可别被狼叼走了。”

台阶部分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他的黑绳子,我估计十有八九抬那个石像的时候掉的,不过我也并不确定,因为一直没有注意,也有可能在我们进青铜门之前就已经掉了。

重新回到放着石像的三角形房间,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具地上的尸体,但矛盾的是我第一眼一定要去看他,不然我就无法安心,我甚至会怀疑他还在不在那里,不会已经准备好给我来个惊魂party了吧。

头灯照到地上尸体的道袍之后,我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我没有再敢看尸体的脸。一个人回到这个房间,之前所有的鬼气森森的感觉,又重新回到身体里。我感到十分的不安,眼睛迅速在所有角落里面扫描,希望能够赶紧找到黑色的绳子。

但是,越感到紧张越是找不到,甚至越是会觉得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我仔细搜寻了所有的角落,除了那具尸体周围。

我咽了口唾沫,给自己鼓了鼓勇气,准备赶紧把尸体周围搜寻一下,实在没有就算了,说不定之前就已经掉了。

我举着头灯,缓缓向那具尸体靠近过去,他的姿态没有变。我心里自欺欺人的默念着,“那不是尸体,那不是尸体,那只是睡着的孔仙而已。”这么想着还真是多给了我一份勇气。

可是,当我真正走到尸体旁边,把头灯照到尸体脸上的时候,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只见那尸体已经完全不再是之前的样子,他露出肌肤的地方,干瘪的如同一根干豆角,整个面部狰狞恐怖。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拼命向后挪,这时候我也不在乎什么形不形象了,没尿裤子说明我已经很勇敢了。我只想着远离这具尸体,却没去注意身后有什么,“碰!”的一声巨响传来,我才意识到自己撞到了角落里的一个石像。

那石像倒在地上,发出一阵石头碎裂的声音,我怕那里面又是一具尸体,眼睛都不敢往那边瞟,只想着赶紧回到那段阶梯里面,和刘阳他们汇合。

想是这么想,当我正准备爬回阶梯中时,眼角余光却无意间扫了一眼那个刚刚被我碰倒的石像。这一眼,我愣住了,只见那石像碎裂的缝隙中,隐隐透出一抹淡紫色的光。

我拳头捏得很紧,指甲都快弯进肉里,恐惧感和好奇心在心里打架。片刻之后,我咬了咬牙,无奈,我的好奇心旗开得胜。

我举着头灯,又照了一下地上干瘪的尸体,确定他老老实实趴在那里没有变化,才缓缓走向倒下的石像。

石头有了裂纹之后很好掰动,我两下就将那石像的一只胳膊拧了下来。透过肩膀的口子看进去,我眼睛瞬间就瞪圆了,只见里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散发着耀眼的淡紫色光晕,其亮度甚至可以照亮我所处的整个空间。

我小心翼翼的把它从石像中掏出来,发现这珠子里面有一些奇怪的纹路,像是什么图腾。我捏着这颗珠子,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刘阳和孔仙。

想了想,我还是从衣服上扯了块布,将珠子包起来放进了口袋。这件事最好还是等出去了,再告诉他们为好。毕竟人都有贪婪之心,这珠子说不定还能值几个钱,不说孔仙,刘阳肯定会想要打破另外两个石像,看看会不会还有这东西。到时候是福是祸谁说的准。

我举着头灯正准备到阶梯那里和刘阳、孔仙汇合时。也不知道今天究竟走什么运,我的头灯在扫过尸体的时候,恰好看见一根黑绳子,被道袍的一角覆盖着,藏在尸体臀部的位置旁边。

我心里好笑,想着刘阳是不是摸人家屁股了,怎么会掉在这里。

捡起黑绳子的瞬间我突然多了一个想法,既然古时候为了防腐,会把一些宝石之类的东西放进人的口中或者肛门里。尸体刚出来的时候,新鲜的就如同刚刚死去一样,我们掰开他的嘴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如今突然就干化了,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一定有一个人偷偷拿走了他身上那个防腐的东西。而刘阳的绳子恰恰散落在尸体的臀部附近……

我现在终于有一点明白孔仙所说的,不要相信任何人。苦笑着叹了口气,不做过多的停留,我捡起绳子就进了阶梯,很快就回到了刘阳后面。

刘阳接过绳子,满脸笑嘻嘻的说:“今天真得多谢我们小兄弟了,等出去了我一定得请你吃饭。”

我满脸怨念的摇摇头,叹了口说:“饭就免了,你他妈别再给我找事儿,我谢你八辈子祖宗。”

刘阳自知理亏,也不再说什么。我将头灯递回给孔仙,我们继续顺着阶梯向上。

大约又走了将近五分钟左右,阶梯突然向右呈现一个90度的直角,阶梯变成了平缓的地面,空间也宽阔了许多。转过这个直角大约两三米的位置就已经到了尽头。

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在我们面前竟然又出现了一扇青铜门。上面没有锁也没有门栓但是打不开,十有八九是从外面反锁了。

这门长的和我们之前看的那个青铜门一模一样,但是上面的画却不同。它上面的画,刚好是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一扇相反。之前的铜门画着三个人围着一个蹲在锅里的怪物,而这个铜门上却画着三个怪物围着一个蹲在锅里的人。

刘阳看着画,啧了一声说道:“这两副画是一套吧?名字就叫风水轮流转。”

孔仙摸了摸铜门上的画,摇头说道:“这两幅画恐怕不是同时画上去的。”

“这你都能看出来?”刘阳惊讶的问。

我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子还能有这种眼力劲儿,当初我阿姨要是送他去学个美术什么的,现在说不定也是个画家呀。

孔仙指了指画面周围的一些铜锈,说:“这两个门应该是属于同一时期的,但是这两幅画却不然,这颜料对于铜有保护作用,之前我们看到的那幅画,画面暗沉,但是下面的铜面十分完好,应该是先画上去的。你们再看这幅画,颜料比较亮,下面的铜门明显做过除锈的处理,绝对是后画上去的。”

“不可能吧。”我说:“谁会那么无聊,时隔那么久之后进来画这第二幅画。”

孔仙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然后又莫名其妙问我们:“如果你是画这两幅画的人,你会选择从哪个门出去?”

第二十五章 死门

刘阳摸着脑袋想了想,回答:“这走哪个门也没多大区别啊。不过,那边的门距离地面太远,也没有出路,如果我只是为了进来画这幅画,我一定会选择走这个门。”

然而我却不认同的说:“如果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会选择走下面那个门。很简单,我不会无缘无故来画这幅画,这两幅画一定是有寓意的。而这两幅画面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是生门,一个是死门。下面那个门是人类占了上风,而这个门反而是怪物占得上风。”

刘阳分析道:“所以就是说,打开这扇门,说不定会有更危险的事发生。”

孔仙却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可,他说道:“我觉得不一定,这两幅画的方向都是朝内的,也都是从外面反锁的,那么也就是说只有胜者才可以锁掉这个门,我不认为怪物会画壁画,还会锁门。”

“可是这门上画的,就他娘的是怪物赢了啊。”刘阳说。

我似乎有些懂了孔仙的意思,就问:“你是说有人故意造成了这个假象,让所有人知难而退,就是不希望有人打开这扇门。”

孔仙点点头,接着说:“这门后有没有出口谁都说不准,但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开吗?”我轻声问。

孔仙沉默了良久,点点头。然后把头灯递给我,掏出瑞士军刀,就开始在门缝中摸索起来。

这门后要是个栓子就简单许多,要是把锁恐怕就有点麻烦了。瑞士军刀虽好用,也没到达削铁如泥的地步。

所幸门后还真是个栓子,孔仙用瑞士军刀一点点刮,想把门栓弄下来。听着这刺啦刺啦的声音,我心里别提多不舒服。不仅如此,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门内有什么正在看着我们一样。我甚至幻想了许多开门后的场景,比如,门后站着牛头马面,拿着刀叉等着用我们开饭;或者里面住着什么神仙,正在里面吃喝玩乐想着如何造福人类。

刘阳也没闲着,靠在一边的石壁上,絮絮叨叨的分析道:“唉,你们说,这门外面为什么是个栓子,按理说不应该呀,我们这边才应该是栓子,门外应该是锁才对。”

孔仙嗯了一声,回道:“只有一种可能,说明,我们这边才属于门外面。”

我也懒得跟他们搭话,手在口袋里攥着那颗夜明珠,想着,要是头灯没电了还能拿它照个明,不过到时候就不太好解释了。

孔仙蹲在那里刮了大约20分钟以后,“咣”的一声响动传出,门上的栓子掉了下来。

我们都深吸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始推这扇门。

这门看着重,推起来还挺轻,可能是因为门轴比较润滑的原因,一用力整个就完全打开了。

门一开首先进入我视线中的,是上方一片黑漆漆的影子,仔细一看我们都愣在了门口。我眼前那一片黑漆漆的影子,竟然是十几具尸体!它们全部被吊在半空中,已经化为了狰狞的干尸,所有的干尸都面朝着我们,诡异的气氛让人窒息。

我差点一嗓子尖叫出来,幸亏孔仙手快给我捂了回去。刘阳已经连滚带爬的缩到了孔仙背后。我敢说,这一眼一定会让我做好几年的噩梦。

“这这这……这怪物喜欢吃腊肉吧。”刘阳颤颤巍巍的小声说。

我只感觉自己的视线被那些干尸吸引着,既害怕又不敢避开,生怕我一旦看向别处,再看过来时它们已经到了面前。我甚至脑海中回放起了丧尸围城的经典画面,若是把这些尸体和火松子相比,我会直接将它们化作等号。

孔仙刚看到这场面也哆嗦了一下,但是转而就冷静下来,他把捂着我的手放下,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你和大阳在这待着,我去里面看看。”

我不放心,拉着他说:“不行不行,要进一起进。”

他突然笑了,轻声问:“怎么?舍不得我?”

我有些窘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回道:“舍不得你倒不至于,就怕你等会儿死的不够彻底,我还得把你背出去。”

“妈耶,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

刘阳本想揶揄两句,话还没说完,一阵奇怪的声音传进我们耳朵,有些像蛤蟆的叫声,又感觉过于沉闷听不真切。

我们赶紧闭嘴,屏气凝神的寻找声音的来源。仔细一听,这声音似乎是从干尸后面不远处发出来。

刘阳哆哆嗦嗦的小声问:“这什么情况,要诈尸?还是有怪物要现身啊?听这声音老子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比搁外面对付火松子还不痛快。”

刘阳话音刚落,那蛤蟆叫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不明白究竟什么个情况。我推了刘阳一把,毫不客气的说:“大阳,要不你进去看看,你长的本来就辟邪还带了根黑绳子,阎王见了你估计都得让路啊。”

“什么玩意儿老子就长得辟邪了!”刘阳一听就不高兴了,指着孔仙说:“刚才金爷要进去,你愣是不让,现在非得我进去躺雷。小兄弟,你这重色轻友是不是做的有点太明显了?”

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烫,恼羞成怒的说:“不是我重色轻友,是你心不干净。我要重色轻友,我就跟林素一样,老老实实的待在莫染尘身边,谁还来陪你玩儿命。”

刘阳听了不仅没有半点愧疚之意,反而露出一抹傲慢中带着诡异的笑容,轻声说:“小兄弟,你之前来救我的时候,我还真奉你为一代豪杰。现在不会自己怕了吧?有没有本事,咱俩一起进去,让金爷在外面守着。”

我还没说话,孔仙突然坚定的说:“不行,这种时候别闹着玩儿。”

我也知道孔仙说的对,但是刘阳刚刚故意激我,我还真就咽不下这口气,要是现在答应孔仙乖乖在外面守着,岂不是直接举手投降。

见我们俩都半天不吭声,孔仙也不准备征求我们什么意见,就执意要先进去看看。我估计刘阳心里也在打鼓,我怕,他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我们俩表面不吭声,心里都赞同让孔仙去趟这个雷。

孔仙已经准备进门,我也就不较劲了,一边递头灯给他,一边嘱咐道:“在里面小心点,有什么就喊一声,我们俩就冲进去。”

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将头灯推回给我,冷静的说:“照着里面就好,等会儿如果听到我说跑,就什么都别管,赶紧逃命。”

我点点头算是给他个回应,但我心里知道,如果里面真出了问题,我恐怕无法说服自己扔下他不管,即使明知道自己是个累赘。

孔仙每一步都很谨慎,在人的地盘上往往比在火松子的地盘上还令人担忧,怪物永远只是怪物,他们只会进行野蛮的攻击,而人不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别人留给你一个什么样的死法。

大约走了将近三米后,孔仙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那种如同蛤蟆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生怕此刻有什么怪物一跃而起。

孔仙安静的站在那里检查了四周的情况,又仔细听了听声音传来的方位,然后在一处围着石砖的位置蹲了下来,他把手放在地上摸索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片刻后,他用刀开始在地上撬动,然后缓缓从地上掰起来一块石板子。就在他将那块板子掰开之后,蛤蟆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震耳欲聋,而且明亮清脆。

“过来吧。”孔仙喊了一声。

我和刘阳算是松了口气,赶紧往里面凑过去。路过干尸下面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恨不得缩起来躲进乌龟壳里去,生怕哪具尸体脖子上的绳子老化,刚好掉到我身上。刘阳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简直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孔仙身边的,不愿意在干尸下面多停留一秒。

这扇铜门后的空间也不大,四周没有棱角,整体呈圆形。顶部很高,但是很粗糙,横七竖八的架着许多木头,那些干尸就是用麻绳吊在木头上的。周围的墙壁也非常粗糙,没有之前那个放着石像的空间精致,墙体上有许多细小的裂缝,从裂缝中生出一些绿色,不知道是什么植物。

角落里有一个漆黑的老式柜台,头灯要是不照过去,根本就发现不了它。另一边堆着一些柴火和锅。整个空间摆布都很简单,一眼就能看全了。唯一可能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门正对面的石墙上刻着一些古文字,这玩意儿我也看不懂,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孔仙撬开的石头板子,应该是本就已经开裂的,不然可没那么好撬开。不知是何原因,那石板下面蹲着有几十只牛蛙。我们的到来似乎让它们受到了惊吓,“呱呱”的叫声吵得跟迪厅似的。

“看着它们,老子这肚子咕噜咕噜叫啊,要不咱吃点儿再走?”刘阳拎起一只蛤蟆腿馋的口水都快淌下来了。

不是我想打击他,看着旁边那些干尸我是真不想考虑吃东西这回事,就一脸嫌弃的对刘阳说:“你知道这些蛤蟆是吃什么长大的吗?有可能是吃这些挂着的腊肉也说不准。”

第二十六章 牛蛙潭

刘阳一副老教授的嘴脸,说教道:“小兄弟,你的想法太丰富了,你听说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这干尸挂那么高,再加上之前这里还是石板盖着的,你觉得它能吃着?别说它们了,就你这个头,都不见得吃的着。”

我一听他又拿身高说事儿,就各种不爽。横了他一眼,说道:“就你高,你也就能欺负欺负我和林素,咱先别说莫染尘,你这发型一塌下来,还没金爷高呢。”

“什么玩意儿就没金爷高。”刘阳还不服气,特意把孔仙拉过来比较。这一比之下,他还确实比孔仙矮个三四公分,马上就怂了,乖乖闭了嘴。

孔仙看着我们俩,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摇了摇头,提着只牛蛙说道:“这水是和外面联通的,外面一定有比较大的水域,上面的石板在我撬开它之前,都是密闭的,可能是由于经常受到水的冲刷,导致了开裂。总而言之,这东西应该可以吃。我们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出去,先吃点东西,恢复恢复身体机能。”

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感觉没什么胃口。有些不太情愿的,一边帮着把角落里堆放的柴火抱过来,一边念叨着:“就着干尸,吃牛蛙,你们这个肠胃是真好。”

刘阳哈哈一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有什么肠胃好不好的,你看这里,牛蛙也有了,锅也有了,连柴火都准备好了,从这些干尸身上刮点尸油就可以开火了。这里的主人,肯定就是准备请我们在这包间里吃顿大餐的,你就当那里挂的都是干豆角和腊肉。”

我苦笑一声,讽刺道:“是啊,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考虑摘两个下来打打牙祭了。”

堆放柴火的角落里有两个打火石,正好用来生火,本来还有口锅扣在那里,我们都怀疑是用来烹饪这些干尸的,就没打算用。

孔仙在泥潭里洗了洗他的瑞士军刀,就准备给牛蛙开膛破肚,我想起这玩意儿之前用来杀火松子的血腥场面,就差点没忍住吐出来。刘阳倒是不介意,我估计在他俩眼中,那火松子都是可以吃的。

不过。看着虽然是恶心,但是火一升起来,牛蛙放在火上烤的滋滋作响,油肥肉嫩的,越烤越香,我嘴里的哈喇子都直打转。孔仙把烤熟的牛蛙往我眼前一放,我脑子直接屏蔽所有的恶心场面,也顾不上烫嘴,直吃的舌头都没了知觉。

三十几只牛蛙,也就够解解馋的,牛蛙虽肥,也就肚子大,身上的肉还真没多少,何况我们都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

人吃舒服了,就懒得动。我们几个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躺下来,打算歇息个三五分钟。期间孔仙问起我们和莫染尘他们是怎么分开的,我简短的将当时的过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他中途没有打断我,但脸上却露出一种十分惊讶的神情,特别是听到,我说起他留下的标记和地图的时候。

安静下来之后,孔仙的表情逐渐从惊讶变得有些凝重,他半靠在后面的石墙上,眯起眼睛,嘴里小声默念了句:“莫染尘……”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却摆摆手让我把地图拿出来给他看看。我从口袋里把地图掏出来扔过去。他拿起来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有些不解的问:“这图你没有经手过吗?”

孔仙摇头,说:“这地图我没见过,而且……我也没有在任何地方留过标记。”

我和刘阳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刘阳转头看着孔仙,“嘶”了一声,疑惑的问:“那莫公子也没有必要骗我们吧。”

我也点点头附和道:“是啊,他一路都在帮我们,不可能撒这些没有必要的谎。说不定是别人留下的标记被他误认为是你留下的。而这地图他也并没有说是你给的,只是我觉得上面做标记的习惯和你很像,才以为是你留下的。”

孔仙听我们说完,突然笑了,一脸无辜的说:“你们这么紧张干嘛?我又没说怀疑莫染尘。”

他这么一说,我和刘阳还真是无话可说了。

就在我们都陷入沉默的时候,突然!“碰!”的一声巨响传来,我们本来神经都放松着,这一下差点被惊的跳起来。

那是青铜门的声音,我们看过去,却见那青铜门竟然……自己关上了。

“这地方有风?”刘阳傻傻的问了句。

我和孔仙对视一眼,一边冲过去掰门,一边大喊道:“哪儿来的风!中招了!”

刘阳听罢也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帮忙掰门,可这门就想被焊死了一样,任凭我们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刘阳急的一脑门子汗,大骂道:“这门他妈怕不是要成精吧。”

我见实在掰不动,就卯足了劲儿踹了两脚上去,然而它也丝毫没有反应。我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背靠在门上,说:“它倒不是要成精,只是我们恐怕中了机关了。”

“机关?”刘阳不解,“这再强大的机关也得有人触发吧?我们刚在那动都没动,都快和上面挂着的干尸一样了,怎么?那年头机关还有声控的不成。”

孔仙也觉得刘阳说的有道理,小声分析道:“一定有人故意想把我们锁在里面。”

我摇头,说:“这不可能,刚刚门是完全敞开的,我们都能用余光看见门的方向,不可能有人在完全不被我们注意的情况下,一瞬间将门关上。再说,外面那就是个密室,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况且,这里除了我们,估计也就只有莫染尘和林素他们,然后就是一些掉下来的村民。谁会对我们下手?”

刘阳也觉得是这个理,附和道:“对啊,杀了我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们这命又不值钱,费这么大劲。”

孔仙抬头看了看上面挂着的干尸,眼神突然变得如同南极的寒冰,他低声说:“这地下究竟有多少人,我们谁也说不准,那门上的画就是警告我们不要进来这里,现在既然我们已经进来了,有人要将我们灭口也说不定。”

说着他敲了敲门的边缘,指挥道:“木游,你仔细看一下这门有没有机关,若是机关一切好说,若是人为,我倒要看看他想怎样。大阳,你仔细看看那个牛蛙窝,看能不能想办法钻出去。”

语罢,孔仙就直接走到那面写满字的石墙前,举着头灯,聚精会神的看着。希望找到属于这里的真正秘密。

我一点点顺着门的边线摸索,又用铁丝穿到门缝里探测,然而还真没有找到机关所在,古时候的科技不比现在,只要有机关一定会有破绽,哪怕只是很细微的一根丝线,也是一定会存在的。可是这个门非常普通,普通到除了固定在石墙上的几个栓子,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这时,我突然觉得寒气从脚底升了起来,不自觉的抬头望了眼上方的干尸,心里想着,不会是这几位祖宗阴魂不散,这么多年找不到替死鬼,今天要拿我们开涮吧。越想我越是觉得鬼气森森,甚至有一种,那些干尸都在逐渐靠近我的幻觉产生。

我打了个摆子,赶紧窜到了刘阳旁边,哆哆嗦嗦的说:“这他妈真是太邪门儿了,那门根本就不可能有机关,而且我用铁丝往门缝里划拉了一下,明显感觉不到外面有锁,可就是打不开。你说,这里这么多冤死的干尸,会不会真有鬼啊?”

刘阳听完,也是一哆嗦,感觉转身对着干尸的方向就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嘴里碎碎的念叨着:“各位先祖在上,晚辈们今天也是无意冒犯,您各位开开门,给条活路。等晚辈们出去了,定当好香好纸的伺候您各位。”

刘阳这么一来,我还真愣住了,没想到这货投降认怂比我还快。

“不对!”孔仙突然扭头对我们说道:“这里一定有另外的出口!”

我和刘阳都木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他指了指那青铜门,说:“我们之前开这门的时候,它是在这里面上的门栓,就证明当时这个空间里一定有人,谁会把自己困死在里面?而且,你们看,这个空间里除了上面吊着的干尸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尸体。”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更是觉得诡异,我赶紧催促刘阳,“先别管能不能找到另外的出口,你赶紧挖这泥潭,咱们现在有一条路是一条路。”

刘阳答应了一声,就赶紧转身在泥潭里捣鼓。不过,牛蛙待的地方,能进水的口子非常小,恐怕就只有胳膊那么粗。刘阳想试试我们需要挖掘的长度,但胳膊进去一半就卡住了。

“小兄弟,你过来。”他叫了我一声,说道:“我这胳膊粗了点,你摸摸看,看能不能摸到开阔的水潭里去。要是距离不太长,我们就找东西挖出去。”

我答应了一声,就趴在地上把手伸进口子里往里掏。中间果然有一处很窄的地方,我的胳膊刚好能过。

又往前伸了一段距离,我的肩膀就碰到了地下的泥,再继续是够不到了。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手部的触感豁然开朗,没错的话,那头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

我一边准备把手收回来,一边笑着说:“看样子有希望,也就我胳膊这么长的……”话没说完,我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拉住了我准备收回来的手。

第二十七章 潭外之人

我全身寒毛瞬间就炸了起来,大叫一声,就拼命的把手往回拉。刘阳和孔仙急忙冲过来帮我,可没想到那只手很简单就松开了,我得以把胳膊抽了回来。

“怎么了?”

孔仙和刘阳都焦急的围着我询问。

我脑子还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哆哆嗦嗦的说:“手……外面有只手拉着我。”

“是火松子吗?”孔仙问。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种触感,摇摇头说:“应该……应该不是,火松子的手有很长的指甲,皮质粗糙坚硬。但是拉住我的那只手很柔软,应该是个人。不过,它的手很冰凉,也有可能是……是……”

我想说是鬼,但是那个鬼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孔仙抱着我,小声安慰了两句,让我冷静一下。

刘阳“诶”了一声,疑问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莫染尘他们几个?”

我回忆了一下那种感觉,随后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我只握过林素的手,但是抓我的那只手,不像是个女人,更不像是林素。

“你有没有进展?”我扭头问一直在看墙上文字的孔仙。

他表情有点复杂的回答:“目前还没有,这墙上记的东西好像是药方或者是菜谱,对于我们现在的处境,没什么帮助。而且,这里要真有另外的出口,十有八九在那靠近顶部的位置,我们能够到的地方我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希望。”

刚刚被那么一吓,我脑子反而清醒了许多,小声自言自语的念了句“药方……”。这时,我隐隐觉得对于门上那两幅画,有了些新的见解。

我拉着孔仙说:“金爷,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以前有个人,希望能得到一种什么药,他花钱或者是用别的手段,请来了当时炼丹制药很牛掰的道士。把有石像的三角形空间作为他们打坐休息的位置,并为他们在门上画上了惩恶扬善的虚名,墙上也刻上了他们成为英雄的故事。为的也只是对这几个道士洗脑,让他们消除心理负担,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对的事。然而道士们来了之后,却发现这个药方十分残忍,违背人道,不过他们已经没了退路。于是道士和他的三个弟子只能违着良心,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房间里炼药。后来,道士和他的弟子因为长时间接手这件事,整个人的思维就黑化了,觉得自己就是那食人的怪物,后来就在门上画了那幅怪物食人图。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秘密。”

孔仙赞许的点了点头,突然笑着趴在我耳边,轻声说:“木游,长能耐了?这么复杂的问题都能想的通,都快不是我认识的笨蛋了。”

我气不过,在他耳边讽刺道:“是是是,我哪儿能跟金爷比,我脑子里都是豆腐脑,您脑子里可是豆浆。”

刘阳在旁边,听不清我们说什么,就啧啧了两声调侃道:“你们干嘛呢?这么快就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了?”

孔仙没心没肺的笑了几声,就又恢复一脸正经的样子。

我回瞪了刘阳一眼,让他别净扯些没用的,赶紧找找有没有纸和笔。

刘阳想不通,惊讶的问:“怎么?小兄弟,你是想跟这里挂的各位干尸先祖写封家书烧过去?”

我呵呵一笑,学着他常用的口吻,说道:“大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是准备跟外面的盟友来个飞鸽传情,给他递个小纸条出去,说不定盟友还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说完,孔仙就用手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个柜台,说:“那里有纸,不过只有毛笔没有墨。”

他不说我还真忘了那个柜台,不由心里赞叹道,还是孔仙细致,我估计,这空间里凡是他能看到的地方,死了几只蟑螂他都已经了解清楚了。

我走过去掰那柜门,发现柜子上有一层厚厚的油污,摸在手里有些湿,但是并不粘手。我直犯恶心,差点把刚吃的牛蛙给吐出来。我估计是烹饪这些干尸的时候,蒸腾的尸油飘不出去,就敷在这柜子上。

强忍住恶心打开柜门,我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也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惊喜,柜子里面居然满满的都是刀、斧、钩、叉。我激动的直喊大阳,刘阳看我突然那么兴奋吓了一跳,走过来一看这些也来了劲儿,就跟狗看了骨头似的,一个一个拿出来掂量,挑选。笑得嘴都合不拢,直念叨:“金爷,有这好东西你不早说。”

孔仙却一脸不以为然,说:“这东西带着是麻烦。”

刘阳嘿嘿一笑,挑选了一个弯刀,一把斧子,冲孔仙一仰头,说:“老子可不嫌麻烦,这东西到了关键时候,那就是保命的宝贝。”

我也认可刘阳的说法,挑了半天,捡了个小臂长的长刀别在腰里。作为养尊处优的现代人,就该武力不够,武器来凑。

在柜子的最角落里,我找到了一些宣纸,有几张上面像鬼画符一样,用血画着什么奇怪的图案,有些像藤蔓,又不太真切。我递给孔仙,让他看看有没有用,他接都没接,就摆摆手说:“没什么好看的,这种符一样的图,不靠谱,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既然孔仙说没用,我也就瞅了两眼,给塞回了柜子。拿着几张干净的纸,和一支沾过血的毛笔,杵在柜子后面发愁。

我拿出自己的手瞅了两眼,最终还是没忍心从上面弄点血。抬头一看刘阳,正瞅见他满是伤口的背部,我一脸阴险地笑了笑,对刘阳说道,“大阳,咱们这也没个墨,把你的血借点儿,我们给他们写个血书。”

刘阳不乐意了,朝上面挂着的一排干尸比划着说道:“这里挂着这么多尸体,你还问我借血?随便找个大哥拉两刀不就得了。”

我有些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干尸?他们要有血我还找你?”

孔仙咳嗽了两声,随手从火堆里捡了一块碳扔过来,似笑非笑的说:“我还真以为你变聪明了。”

怪我脑子没转弯,看着毛笔上有血就琢磨着写个血书,现在连还嘴的资格都没有。只好撇了撇嘴,低头在纸上写了三个大字“你是谁?”。

经过之前那么一遭,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不敢再把胳膊往外面伸了,可别伸出去的是全套的胳膊和手,回来的就剩胳膊了。

于是就在柴火里劈了两条小木条,用我裤子上撕下来的布绑了绑,然后把写好字的纸条和一块炭绑在上面,从泥潭里穿了出去。

递出去之后,很久都没有感觉到纸条被拿走,时间过了将近五分钟,我有些按耐不住了,自言自语的问道:“不会已经走了吧?”

刚说完,我突然感觉手里的木头条子动了,外面有人缓缓从我手里将木条抽走了。我们三个对视一眼,心情都有些复杂,有期待和紧张,也有些兴奋。

孔仙趁着这个时间将墙上的字用碳和宣纸抄写了一份。我和刘阳就聊了两句天,计算着,外面若确实是莫染尘他们,也足够安全的话我们用什么东西挖,怎么挖才省劲儿。

可是时间过了很久,那边依旧没有回信过来。我们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一个个都皱着眉头,跟逮耗子似的围着那个泥潭,眼睛都不眨。

孔仙有些按耐不住了,就将地图拿出来坐在旁边看。他看了片刻后,指着一个蓝色标记的点说:“我们现在应该在这个位置,按照你们描述的方位,在你们躲避火松子的那个洞穴外面,有一条虚线会连接另一个蓝色标记的位置,而那个位置可以直接通向我们旁边的一片水塘。如果他们最终无路可走,重新回到了外面,找到了那条有虚线的路,那在我们旁边的就极有可能是他们。”

我和刘阳对视一眼,都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是不明白,外面如果真是莫染尘他们,又为何不给我们回信呢?

“不会出事儿了吧?”我担忧的念了一句。

不曾想,话音未落,我抬头就看见刘阳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身后,满脸写着惊悚。我现在的方位是正好背对那些干尸的,因为之前我们几个气氛还比较活跃,我几乎已经适应了这些东西的存在。

可是这时,我看着刘阳的眼神,一股寒意瞬间袭遍了全身,我不敢回头,就扭头去看孔仙。没想到,孔仙竟然和刘阳一样,直勾勾的看着我身后。

“怎……怎么回事?”我哆哆嗦嗦的问了句。

只见刘阳咽了口唾沫,用颤抖的声音轻声说:“他们……他们来找替死鬼了。”

我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僵硬着脖子缓缓转头向后看去,这一看不打紧,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抽抽过去。

如果我还没健忘到几分钟之前看到的东西都会忘记的话,那这些尸体之前肯定都是面朝着铜门的,可现在却偏偏都转了过来,低着头的姿势,就如同正在看着我。

第二十八章 尸变

我可不认为我们仨就这么好看,连干尸都能吸引。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同刘阳一样,他们……来找替死鬼了。

“我……我们还有救没?”刘阳一边问着,一边就直往后缩。

他怕,我更怕,姐虽然这辈子打架斗殴没少受处分,但是20多年过去了,我还真就一个死人都没看到过。今儿个不仅见识到了什么叫尸体,更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他妈诈尸。我估计我要是还有命活着回去,非得叫上我那群死党们,在烧烤摊就着啤酒讲他一宿。

“你们都冷静点。”孔仙小声提醒了一句,他显然还发现了其他的异常,指着那些尸体说道:“它们的眼睛有问题,别分心。”

我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那些干尸闭合的眼睛,整个眼框居然全部呈现出红色,看着十分慎人。这个时候我还管你什么分不分心,我倒真希望自己能分心,哪怕是要死也痛快点。

刘阳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他掏出腰间的斧子,拼命的挖牛蛙潭,只想着赶紧逃走。嘴里念叨着:“老子可不管这东西要闹鬼还是诈尸,反正得赶紧走,老子一眼都不想看这玩意儿了。”

人在害怕的时候往往会逃避那些自己害怕的词汇,偏偏刘阳这粗人非要把闹鬼和诈尸这两个词说如此响亮,听的我心里一颤一颤的。

我瞪了刘阳一眼正准备骂他。孔仙却说道:“不可能的,这些东西关节都已经僵硬了,不会诈尸,更不会闹鬼。但是在古时候这种尸体中藏毒藏机关的多的是,大家都小心点儿。”

他话音刚落泥潭里的纸条却回来了,我强压心中的恐惧跑过去将纸条拿了过来,上面的回复也很简短,写着‘尘、素、’两个大字。我突然感觉内心一阵欣喜,似乎一瞬间盖过了面对这些干尸的恐惧。

刘阳也和我一样,高兴的跟见着亲娘似的,大叫道:“我们终于找到组织了!同志们加油干,我们挖出去!”

语落,我们几个也不管这些干尸会不会造成威胁,赶紧拿着自己手里的斧子和刀开始挖那个泥塘。

由于这个地方只有我胳膊那么长,再加上常年有泥水泡着,周围的石壁都出现了很多孔洞,挖起来不算太费力,也就半个多小时之后,这个洞目测就足以容纳我们三个出去了。

刘阳本想第一个冲出去,被我一爪子拉了回来,我一边推着孔仙先走,一边嚷道:“大老爷们怕什么,垫后!”说完就随着孔仙后面钻了出去。

刘阳一边大骂我没义气,重色轻友,一边跟着我屁股后面往外钻。刚开始还很顺利,我和孔仙都成功的爬了出来。可就在刘阳爬出半个身子的时候,他突然卡住了一样无法在前进。

我过去拉他,抱怨道:“这口子就应该开大点,你身子骨多壮你就没点数吗?”

刘阳都快哭了,大声喊到:“不是他妈口子小了,是有什么东西在拉着我的腿!”

我一惊,急忙喊到:“孔仙,快来帮忙!”

这说出口我才发现一时心急漏了嘴,孔仙也没怪我,赶紧过来和我一起拉刘阳。

我们卯足了劲往外拉,洞里面就像有另外一股力量再与我们抗衡。刘阳不停的喊:“我的裤子,我的裤子!”

我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还在乎裤子?裤子重要命重要?”

听我骂完,他似乎意识到喊的不对,又改口道:“老子的腿呦!”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不把刘阳拉出来,恐怕他的腿还真保不住了。于是我喊了123和孔仙一起用力,拔了两三下,里面的东西估计真是拉不过我们了,才总算是把刘阳拽了出来。

这一出来,我就“嚯”了一声,就看到刘阳的裤子已经整个被扯走了,就剩下一条灰蓝色的裤衩。从大腿到小腿上十条血淋淋的抓痕,幸好伤口看上去都不算太深,我赶紧从身上划布条子下来给他包扎。

孔仙蹲在洞口边上向里面张望,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在拉扯刘阳。我有些担心,提醒他小心点。没想到他竟然不仅不理,还作势要爬回洞里去一探究竟。

我一把将他拉的远离洞口,嚷道:“你丫中邪了?好不容易跑出来,你还往回钻?怎么,嫌死的不够快是吧?”

孔仙还是不甘心,一边想挣脱我,一边说道:“一定有人在里面!”

我黑着脸直接踹了他一脚,轻声说:“即使是人,人家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你这样贸然进去根本不占优势。”

孔仙听我这么说,也冷静了下来。看那洞里也没什么东西钻出来,就急忙用旁边的泥将洞口封了起来,封好之后我们才算是喘了一口气。这才扭头寻找给我们递纸条的莫染尘一行人。

本来我心里还想着,怪他们为什么不来帮忙,这一看我彻底蒙了,这里哪有什么人影,只有我们身后的水塘边,散落着一排脚印,向我们对面看不见的黑暗处延伸开去。

“嘶……这几位也是太不讲义气了吧,我们都还没出来呢他们就跑了。”刘阳疼得直咧嘴,大声抱怨道。

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片地下湖泊,头灯的光照不全所有的区域,只能照亮周围这一片,看样子应该十分开阔。湖泊与牛蛙潭之间,有条半米宽的小沟,将湖水引进牛蛙潭里。

孔仙看着地上的脚印,露出一种疑惑的神情,说道:“我觉得,他们一定遇到事了,否则不会这么急匆匆的离开,你们看这些脚印。”

刘阳一看,马上“咦”了一声,问道:“怎么这些人还捡了个孩子?”

我也发现了他们的脚印旁边,还有一串诡异的小脚印,但那恐怕并不是刘阳所谓的孩子,这脚印非常的小,任何一个会走路的孩子都不可能有这么小的脚,这分明就是婴儿的脚,可这婴儿怎么会走路呢?

“估计是个麻烦,我们赶紧追上去看看。”孔仙说着就带头跟着脚印的痕迹,绕着水塘边,往对面的黑暗去。

我把刘阳扶起来,就跟着孔仙身后走。刘阳腿疼的难受,骂骂咧咧,整个人都压在我肩上。我感觉有些吃力,就喊了孔仙一声,让他扶着刘阳,我到前面开路。

刘阳骂街的声音不大,却是这空间里唯一的声音,当然,除了我们脚下那吧唧吧唧的踏水声。所以即使他声音不大,我也听的很清晰。

可是逐渐的,我发现刘阳骂街的词汇有些不对劲,从各种“草泥马,你麻痹的……”,变成了一种我听不真切的句子。我以为他骂累了,舌头不好使,也就没往心里去。

又走了没多久,我突然听到刘阳发出一阵十分奇怪的唔鸣声,而且分贝很大。我这才觉得不对劲,急忙转头去看。正看见孔仙死死的抱着刘阳,两个人都滚到了泥里,而刘阳就像中了邪一样,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说着:“他们来了……啊……我们不该来的……今天……今天谁都出不去……有人要杀我……”话语中还夹杂着许多从喉咙里发出的,尖锐的叫声。

我脑子开始嗡嗡的响,感觉这空间里突然四面八方都盘旋着音波,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让我整个人也蜷缩在泥里。

孔仙见我不对劲,扔下刘阳就冲了过来。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但是明明就在耳边,却仿佛远在天边。他从湖泊里捧了一些水拍在我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感觉舒服了许多,但还是难受的厉害。

我看着孔仙慌张的问:“这是怎么了?”话出口我才发现,根本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孔仙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把我拉到湖泊边,不停往我身上浇水。直到浑身都湿透了,我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他见我恢复了正常,又赶紧过去拉刘阳。刘阳整个人就像完全疯了一样,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围着湖泊到处跑,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疯言疯语。

我爬起来跑去帮孔仙死死的压住刘阳,焦急的问道:“现在怎么办?”

孔仙也没有办法,就摇摇头说:“先给他浇浇水,不行就扔湖里去。”

“扔湖里?”我担心的说:“扔下去,他要是还不老实,我们可治不住他,会淹死的。”

刘阳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比我的问题严重多了,我用水把他身上泼了个遍,都丝毫没有好转。最后只有和孔仙对视一眼,叹了口气,采取最极端的方法,把他推水里去。

一滚下水,刘阳就拼命挣扎,大喊救命。但是听声音他还是说着胡话,我们也就都在岸边守着。大约挣扎了将近有十分钟,刘阳总算是安静下来,但是一安静下来马上就陷入了昏迷状态,一下子就沉入了湖底。

我们两个慌忙冲进水里去拉他,刘阳他个子大,我和孔仙两个人都显得十分费劲,好在他昏迷后不再折腾,水的浮力帮了我们一把。

把刘阳拖上岸后,给他按压腹部排水排了半天,直到他吐出肺里的水,开始自由呼吸之后,我们已是筋疲力尽。就坐在水塘边休息,把找莫染尘这回事先放一边。

我不明白孔仙为什么不受影响,就趁着休息问他。只见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摇摇头回答:“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刚从里面爬出来,我就感觉到这空间里回荡着一种不知名的波动,有些像很热很热的夏天,在室外行走时扑在脸上的热浪。开始我也留了个心,但是由于刘阳当时的情况紧急,我也没顾上这些。至于你问我为何没有受影响……”

第二十九章 水塘怪影

他歪着头想了想,又接着说:“你应该知道,人的情绪并不只是从心理上来的,而是身体上细胞分子变化的微妙反应。我们中,最先受到影响的,是爬出洞口时就受到巨大惊吓的刘阳。而你刚开始是正常的,如果我没猜错,你从回头看见刘阳的反应之后,心理上产生了巨大的惊恐情绪,才导致与环境中的波动产生共鸣。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这个。”

“有点玄乎。”我干笑了两声,对于孔仙这个解释,还是不太能完全接受,不过目前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他没有说错,我之前虽然心理上有恐惧的感觉,但一直在努力压抑克服,直到回头看见刘阳的异常反应,我猛然间心脏有一瞬间的收紧。

我们身上都已经湿了水,虽然外面的天气比较炎热,但这地底下还是非常的阴冷,我不由打了几个寒颤。

孔仙看了眼我们爬出来的洞口,问:“要不要我进去搬点柴火出来,先把身上的衣服烤干?”

我赶紧摇了摇头,用眼角瞪着他,严肃的说道:“你丫肚子里几条蛔虫我不清楚吗?你根本就不是想去抱柴火,你就想着去逮里面的人是吧?我知道你不信邪,就是没想到你傲慢到这个地步,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真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永远光环附体,谁都杀不了你?”

孔仙不再吭声,我知道他十有八九在生闷气。我也知道自己说话有点过分,但他这种,永远把生命放在最后一位的做事风格,让我有说不出的担忧,却又夹杂着一丝嫉妒。

过了一会儿,他倒头躺在刘阳旁边,闭上眼小声说:“我有点困了。”

我就小声回了句:“睡会吧,我守着。”

这里安不安全我不知道,不过孔仙一路实在辛苦,也该休息一下,他睡眠比我还浅,有什么事,叫他一声,他自会起来。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很久,我感觉身上的热量已经快流逝完了,整个人像帕金森一样一个劲的打摆子。我发现我的头灯已经快没电了,光线暗了很多,看来不能再耽搁了,就赶紧去看刘阳的情况。

刘阳的情况不是太好,他腿上之前被抓出了印子全部变成了黑色,周围都肿了起来,这要是感染了恐怕就完了。

我轻推了刘阳两下,他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嘴里嘟囔着:“你身上真香,像花仙子一样。”我满脸的黑线,这家伙怕不是梦到林素了吧,笑得跟他妈嫖客似的。这我以后可得提醒林素两句,让她离刘阳远一点,别哪天被拐走了。

孔仙被我们的动静吵醒,坐起来看了眼四周,也不跟我说话,就开始拧身上的泥水。

刘阳一醒来,被自己的腿吓了一跳,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问:“我这是不是没救了?不会要截肢吧?我大阳还没娶媳妇呢?这要是截了肢以后可怎么找啊?”

孔仙见他这样子,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没事的,只是皮外伤而已,等我们出去了就赶紧去医院,大夫最多给你把污血放出来。”

我也点点头附和道:“是啊,这才多大点伤,又没伤着骨头,截什么肢。赶紧的我们先想办法出去,莫染尘他们没有折回来,说不定已经找到出路了,现在正坐在外面吃着烤野味,等我们上去呢。”

刘阳一听,以为真的马上就能出去了,整个人瞬间来了精神,一下子跳起来就说要赶紧走。我和孔仙也不再耽搁,起来扶着他就向莫染尘他们脚印消失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两步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一看水塘里,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脑子又开始有些嗡嗡作响,我哆哆嗦嗦的拉了拉孔仙的衣角轻声问:“我数学不太好,我们这是三个人吧?”

刘阳着急着要出去,不耐烦的说:“小兄弟,你怎么还玩起数学游戏了,不是三个人难道还是四个人不成。”

“走吧,木游闹着玩儿的。”孔仙说完,就将刘阳推到前面走,他自己退到我旁边,用眼神问我怎么回事。

他应该是怕再出现之前遇到的那种情况,所以不想让刘阳再受惊吓。我也不说什么,就指着水塘里给他看。

他这一看,也愣住了。没想到那水塘里,竟然有四个人的影子,其中有一个影子站在孔仙和刘阳中间,他个子很高,比孔仙的影子还要高出一个头,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

这一次,孔仙没有逞能的非要一探究竟,而是督促我们赶紧走。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怕一走动那影子就跟着我们动,然而并没有,不管我们走的快与慢,距离他多远,他都没有反应,就静静地杵在那一个地方。

“别管了,赶紧走。”孔仙小声催促,我们从快走到一路小跑,刘阳的腿看着吓人,却如同没有受伤一样好使。我问他疼不疼,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感觉。

我们直走到脚印的尽头才停下来。我回头去看那影子,却发现我的头灯亮度,已经不足以照到那个位置了。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那个影子最好只是一坨水草。

脚印消失的位置,有一条大约三人并宽的山体裂缝,我举着头灯向里面照了照,有些一眼望不到头。

刘阳看着这条不大不小的裂缝,直皱眉头,哭笑不得说道:“唉,这些人呐,他们难道钻这缝里去了?这缝里怎么可能有出口嘛。”

我就不明白了,满脸疑惑的看着他,问:“这里怎么就不可能有出口了?”

他又摆出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来,反问道:“你切过西瓜没?”

“切过啊。”

“熟透的西瓜轻轻一碰就会裂一条口子,但这条口子大部分都是不会裂到头的,这种缝隙也一样,它逐渐会越来越窄直到我们过不去。”

我没想到刘阳还挺有常识的,赶紧竖大拇指赞叹道:“我们大阳不一般啊,这种物理性的问题都懂,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刘阳得意的“嘿嘿”两声,说:“老子卖西瓜的时候,你他妈还是个卵。老子懂得东西可多了去了,拜个师多学习学习。”

我看他是得意忘形,给他一个煤气罐,他能膨胀到天上去。就干脆不再理他,让他一个人穷得瑟去。

这时,孔仙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石壁上一个向上的尖头标记,说道:“是刚刻上去的,应该是他们留下的。”

我琢磨着,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了,再加上有留标记,他们应该是进入这条缝隙没错。可是,这条缝隙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只能蹬着两边石壁上粗糙的岩石行进,虽然缝隙不算太宽,即使掉下去也掉不了多深,但是真掉下去有可能被卡住,也是个麻烦,怎么就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我现在是一看到要用手脚支撑的这种地方,就有心理阴影,好不容易才脚踏实地。虽然休息了一段时间,也不顶什么用,手上的伤口到现在还是疼得厉害,腿肚子也直打哆嗦。

“怎么样?走吗?”刘阳问我。

我摇头叹了口气,道:“不然呢。”

孔仙在前面打头,刘阳说他断后,我赶紧连说“不行不行。”经过之前那一遭,我算是真被刘阳吓着了。这么窄的裂缝,他如果在后面像之前一样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一个人搞不定,孔仙又帮不上忙,可如何是好。

说着,就推了把刘阳让他走中间,我来断后。

孔仙拿着头灯开路,我这里能够接受到的光线十分昏暗,再加上刘阳块头大,整个就把光挡的严严实实。我几乎只能看见刘阳的后背,还有他背上那些斑驳的伤口。

怎么说在中间都是最令人安心的,自己到后面,心里还真直犯怂,脑子跟不听使唤似的,总想些七七八八的东西。特别是刚刚那黑色的影子,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原地,会不会跟着我们。

我们落脚的地方石壁面比较粗糙,有些横向的岩石面,走起来不算太费劲,但是,这缝隙特别深,给人一种十分强烈的心理压力。

大约向里走了有三米左右,我感觉到越来越吃力,手上的伤被这石壁折磨的重新裂开,血液浸湿了包裹的布条。这时,最前方的孔仙突然停住了,声音疑惑的说:“这里有岔路口。”

我在后面也看不见,就问:“他们留标记没?”

“有是有。”孔仙有些犹豫,顿了顿又说:“不过……两条路都有。”

我和刘阳同时“啊?”了一声,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他们还能分成两组人,一组人走一条路?

过了半分钟,孔仙又说:“看样子,有一个标记是新的,另一个感觉不是最近刻上去的。”

“一模一样的吗?”我问。

“是。”孔仙回答。

刘阳似乎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抱怨道:“这莫公子什么时候做事这么不靠谱了,就不知道留个复杂点的标记。这还跟我们的前辈们撞了标,你说尴尬不?”

我说:“留复杂了我们未必看的懂,说不定还得猜测意思,这箭头多易懂,刻起来也省时省力。”

孔仙不跟我们争论,问道:“走哪条?”

我说:“当然是走新的那条,先跟莫染尘他们汇合再说。”

刘阳也认同。语罢,我们就开始向新标记的岔路口前行。

这岔路口明显窄了许多,不过刘阳走起来也不是很费劲,只是他的腿看上去越来越吓人,肿的跟游泳圈似的。

我们向前走了约摸三四米的样子,孔仙又停了下来,我叹了口气问:“怎么?又有岔路口?”

第三十章 上面有人

“到头了。”孔仙说道。

我一愣,使劲仰起头看了一眼,还真到头了,前面的缝隙细到只能容下我一条大腿,根本没办法走人。但我想不通,如果这条路是死路,莫染尘怎么可能不把标记毁掉呢?

“这莫公子和林素做事情,这么不靠谱吗?”刘阳问,语气有些不爽。

我说:“他们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除非有人故意耍我们。”

刘阳气的骂街,嚷着:“让老子逮着是谁,老子一定把他剁碎了喂狗!”

又要往回走,我还真不太情愿,就嘟囔着问孔仙:“真得拐回去啊?”

孔仙呵了一声,反问:“不拐回去怎么办?我帮你啃出一条路来?”

刘阳被逗乐了,哈哈大笑着说:“那金爷你这牙口可够好的。”说完他又“嘶”了一声,有些尴尬的小声说:“老子有点尿急啊。”

我咳嗽了两声,嫌弃的说:“你给我憋着,出去再说,这地方这么小,气味跟毒气弹似的,我可受不了。”

刘阳不依,说是憋不住了,让我赶紧转过去。

毕竟人有三急,我也只能无奈的转过去。耳边有孔仙挪动的声音,应该是向前走了几步,给刘阳留出空间。

这裂缝下面非常深,刘阳的尿淋下去,只能听见打在石壁上的声音,却听不到落底的声音。我突然出现一种错觉,好像从这里掉下去,就会进入另一个世界。

片刻后,后面的声音没有了,我开口问道:“能走了吗?我们去另一条路看看。”然而身后却没有回答的声音传来。

我有些慌,又不方便回头,就又问了句:“怎么了?”

依旧没人说话,但孔仙从后方轻声发了个:“嘘。”

我满头黑线,心说,刘阳又不是尿不出来,你跟这嘘什么嘘。还没再开口催他们,孔仙又轻声说了句:“看上面。”

我有些不明所以,孔仙的手电光并没有照向上面的区域,反而像是藏了起来。我抬头看上方,乌漆嘛黑的一片,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怎么了?”我轻声问。

身后的刘阳突然离我很近,趴在我耳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上面有个人!”

我心里一惊,又仔细往黑暗中搜寻。这一抬头,我才发现,我斜前方大约三四米的位置,有一个黑影。它蜷缩在一边的石壁上,也不知道是如何固定住的。

它姿态很奇怪,双腿蜷缩着,手高高的举起,头从后面仰起,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那应该不是莫染尘和林素,或者说,我并不确定那是不是一个正常人。

我们定在原地许久,都想知道上面的人究竟要做什么。可它丝毫没有任何反应,我从开始的惊吓,直到现在的好奇,甚至开始怀疑上面是不是一块比较另类的石头。

“木游,头灯你拿着,我上去看看。”孔仙轻声说了句,头灯就从刘阳手里递了过来。

这头灯的光线已经十分暗淡,一米开外就几乎没有效果了。我也不心急,实在不行就把我口袋里的夜明珠掏出来,那玩意儿可比这头灯靠谱,亮度堪比几千瓦的大灯。

孔仙动作虽快却也小心翼翼的,不出片刻就已经到达了那人旁边,他先是停在那里顿了顿,继而小声招呼我上去帮忙。

看孔仙这样子应该不是有危险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叫我。所以我索性几下子就窜到他前面,将那人一前一后围了起来。

刘阳见我们都上来了,焦急的询问:“怎么样啊,那是个啥?要我帮忙不?”

“你丫给我老老实实呆在下面,别上来添堵。”我骂了他一句,就举起手电去看旁边那姿态奇怪的人。

这一看之下,我突然张大了嘴,这个姿态奇怪的人竟然是与我们分开的林素!我惊讶的看看那人,又看看孔仙。直到孔仙朝我点了点头,我才确定自己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

林素的手被一条非常细的黑色绳子绑着,吊在一侧的石壁上,她的双腿蜷缩蹬着石壁,两只手被拉得高高举起,头向后仰了过去,整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我探了探她的呼吸,十分的微弱,身上也非常冰凉,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孔仙掏出他的瑞士军刀,问我:“你抱得动她吗?”我试着抱了抱,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林素长的瘦弱,比我还轻一些。长时间我受不了,撑在这里抱个三五分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孔仙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就开始用刀割林素手腕上的绳子,我就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防止她掉下去。

绳子一断,我胳膊上的压力就大了不少。孔仙怕我撑不住就赶紧把刀收进口袋里,将她接了过去。没有手的支撑不便于在这里行走,我让孔仙把林素放在我背上,让他在后面托着点儿。

刘阳在下面看不清楚我们在干嘛,大声问了两句。

我告诉他这人是林素,他也愣了半天,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不会吧……”

由于林素情况不明,我们只好全都又回到了湖泊边。刘阳看了心疼,一个劲的问怎么办才好?

孔仙用水给她洗了把脸,见还是没有清醒的痕迹,有些担忧的对我说:“我和大阳先回避一下,顺便看看这周围有没有生火的东西,你把她衣服脱下来看身上有没有伤。”

我点点头,孔仙就带着刘阳走到了稍远一些的黑暗处。

林素身上的衣服很简单,一件带些欧式风格的长袖衬衫,和一条紧身牛仔裤。牛仔裤不好脱我也就没管它,毕竟腿上的伤是不会导致人昏迷的除非是伤口中毒。

我脱掉林素的衬衫,将她身上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严重的伤口,只有一些擦伤和淤青,我也算是松了口气,重新跟她把衣服穿上去。

“好了。”我喊了声,提醒刘阳和孔仙。

他们答应了一声,很快就走了回来。

“怎么样?”刘阳焦急的问。

我摇了摇头回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只有一些小擦伤,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头部我也看了,应该没受到撞击。”

“那十有八九是惊吓,或者药物使然。”孔仙推测道。

我点头表示认同,接着说:“莫染尘恐怕也遭遇了不测,不然他不可能丢下林素。”

刘阳听了有些烦躁,用手指头点着我,说道:“妇人之见,就因为那莫染尘救过我们几次,你就如此相信他?我们都是道上给人卖命的,危难关头尽自己所能帮一把队友,那是为了让自己接下来的路好走。但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谁都是拿别人的命垫脚。”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孔仙之前跟我讲的,掉下塌陷时的场景,不由扭头看了一眼孔仙。他低着头不吭声,但我能看出来他和刘阳的想法是一样的。

我点点头,也觉得自己确实草率了一点。人心这门学问我研究的不深,在我看来,一起玩的就是朋友,一起打架喝酒的就是手足,对我好的就是恩人。

“诶,小兄弟。”刘阳问道:“你就没被人算计过吗?”

我还没开口,孔仙突然笑了,看着我说:“我们木游这心智,15岁以后估计就没发育过了。”

刘阳大笑着点头回道:“金爷,你这个形容就太贴切了,不过我还是觉得说大了点,应该是七岁以后就没发育了。”

我横了他们一眼,不服气的说道:“就你们俩发育的好,一个个炸的跟老油条似的,等出去了我还是离你们几个远一点,别哪天被你们拐去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孔仙装出一脸愁苦的样子,说:“唉,最近猪肉跌价,应该卖不出个好价钱。”

刘阳在旁边哈哈大笑。我瞪了孔仙一眼,明知道说不过他们俩,也就赶紧闭嘴免得跟自己找不痛快。

“咳咳……”

林素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我们赶紧去看她的情况,发现她嘴里咳出了许多黑色的液体。孔仙将她翻了个面朝下,用一只手在下面托着她的肚子,另一只手在背后帮她顺气。

刘阳用石头沾了一些黑色的液体,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疑惑的说道:“这东西怎么有股沥青的味道。”

我也凑过去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的沥青味。想不通林素为何会把这东西吃到嘴里去。

咳了三五分钟后,林素渐渐安静下来,我在湖里弄了点水,给她擦了擦脸和手。她眼睛缓缓睁了一条小缝,一脸十分木讷的表情。

“林素。”我叫了她一声,她没什么反应。

刘阳又叫了一声,还跟她说了一些其他的,但她都像没听到。整个人也没有丝毫的力气,完全靠坐在孔仙怀里。

我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感到十分担心,刘阳更是紧张的问:“不会是吓傻了吧?”

就在我们都以为林素的精神出现问题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抱住我,“哇”的哭了出来,声音在整个空间里传递出阵阵回音。

我算是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静静的抱着她,用手抚着她的后背,算是给出一些安慰。

大约十几分钟后,林素才逐渐安静了下来。哽咽着问:“木木,我们是不是都已经死了?”

我也有些哽咽,但强迫自己笑着,轻声回答:“我们都还活着,我们都很好,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林素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绝望的说道:“我们出不去了……这里没有人可以出去。”

第三十一章 是人是鬼

我们几个都不明白她这话到底从何说起,却感觉到有一股寒意袭遍了我的全身,似乎林素的绝望已经真真切切地传递到了我心里。

“林素,你经历了什么?”孔仙问。

我心里责怪他问的有些早,最起码要等林素心态完全平和下来,现在强迫她回忆之前的事情,也太过于残忍了。

没想到林素却抹了抹眼泪,从我怀里坐起来,认真严肃的回答道:“现在我没办法解释清楚,我的思维一直断断续续的,目前我自己都理不顺。”

孔仙又问:“那你刚才说这里没有人可以出去是为什么?”

说起这个,林素的眼神变得非常惊恐,她颤抖着声音回答:“这里被人施了咒术,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都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只能永远不断的在这地下徘徊。”

刘阳不信邪,一半壮胆一半赌气的大声说道:“老子还真不信出不去,纵使有千百恶鬼老子也将它杀干净。”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把之前他对着干尸一顿跪拜的场面想了起来,不由得想笑。

“莫染尘呢?他怎么样了?”孔仙接着问。

林素像是思考了半天,回答:“他可能已经死了。”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解释道:“我们闯入了一片积尸地,那里有大量腐烂的尸骨,却没有一只火松子。刚到那里我们就觉得有问题,但我们当时已经没了退路,就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继续往前。谁知,我们没走多远就真的出了事,最开始是罗斯生突然就不见了,紧接着我们在路上捡回来的另一个幸存的村民也凭空消失了。我当时很害怕,就抱着莫染尘的胳膊不松手。”

我有些疑惑的问:“我们掉下来的时候只有这一个头灯,在我手里。你们是如何照明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掉下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尸骨坑?”林素反问道:“他们说那些光亮是火松子分泌的一些东西,是说的没错的。你走之后,莫染尘从包里找到了一个打火机,勉强用来照明。紧接着,我们利用地理优势,杀了三只火松子,从它们腹中取出了一些发着光的物质,然后用我穿的丝袜子,做了两个手提灯笼。虽然不够明亮,也凑合能用,之后在路上,我们不停收集那些发光物质,使灯笼更亮一些。”

我点点头,真心赞叹人类的智慧。

“最后莫染尘也消失了吗?”孔仙问。

林素摇了摇头,回答:“莫染尘并不是凭空消失的,他一直在我旁边,直到……”

林素顿了顿,刘阳有些心急的问:“直到什么?”

“直到我们周围出现了许多已经死去的人,他们告诉我们这里不可能有人出去,即使是死掉的人也出不去。”林素说。

我看了眼孔仙,孔仙表情十分复杂,他有些疑惑的问:“你真的看到那些已经死掉的人?”

林素点点头肯定的说:“我真的看到了,祥子和村长都在。他们身上的伤口还流着血,但是却没有受了伤的样子,像正常人一样和我们说着话。”

这一说我就更疑惑了,孔仙也想不出里面的所以然,刘阳更是想不通。

“莫染尘是怎么消失的?”孔仙又问了一遍。

林素说:“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脑子一度处于混乱的状态。只记得那些死去的人逐渐将我们包围起来,我们的注意力全都在他们身上,可是突然有双黑色的手从地上的尸骨中伸出来,抓住了我的脚踝,莫染尘拼命的拉着我,却没什么用。就在这时,我看到一双黑色的大手突然从后方出现,紧紧的抓住了莫染尘的脖子。他被迫放开了抓住我的手,我也就此没有了知觉。”

“你们的经历怎么跟玄幻似的?”刘阳撇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问。

林素发出一声苦笑,回道:“你们别不相信,如果是以前我也不相信,但是我却真正亲眼看见了,这底下真的有鬼,真的!”

我拍了拍她的背部,算是给予一丝安慰,坚定的说:“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不管他们多有能耐,我们都是自己生命的主宰。”

孔仙和刘阳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虽然我们都在怀疑那张纸条是谁给我们回传的,但听完林素的话。我们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出去,不管这地下有多少秘密,都与我们无关。

就在这时,我们的头灯突然扑闪扑闪了两下,似乎就要灭掉了。我心说不好,赶紧把手伸进口袋里死死的攥住夜明珠。就等头灯一灭赶紧把它掏出来。

刘阳和林素慌了,紧张的问:“怎么办,灯要灭了!”

这里没有火松子,我们不可能用林素他们之前的方法做灯笼,当即决定不再指望头灯,干脆把夜明珠掏出来再跟他们好好解释一下。

可就在我准备拿出来的时候,却无意间看了一眼孔仙的表情,淡定、沉默,是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的情绪,除非他和我一样有足够应对的策略。我有些好奇,就默默的把夜明珠又塞回口袋深处。

头灯很快就撑不住完全没有了光亮,黑暗如同潮水般将我们淹没,刘阳和林素乱作一锅粥,惊叫声和绝望的语言不绝于耳。黑暗中,谁心里都没底,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整个气氛诡异异常,我强忍着掏出夜明珠的冲动,默默的坐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孔仙所在的方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阳和林素从起先的惊恐,到现在微微冷静的商讨策略。我没有听见孔仙的任何声音,甚至怀疑他还在不在那里。

“木游,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嗯?”

孔仙呢喃的声音如同一个炸雷在我耳旁响起,我整个人差点弹跳起来,却被他箍在怀里。我感觉到他的气息沉稳,像是早已料到我的反应。他的手顺着我的手臂向下,直伸进我的口袋中,将夜明珠掏了出来。

我整个人完全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孔仙放开了圈着我的手,当夜明珠从包裹的布里被放出来,照亮一大片空间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之前坐的位置,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素和刘阳又是惊讶又是好奇的围着孔仙手里的夜明珠,脸上全是看到希望的表情。而我却感觉遍体生寒,一个问题一直在脑海中盘旋:他是如何在黑暗中,那么准确的找到我的方位?甚至精确到在我耳边说出那句话!

我又想起了林素之前说的,她看见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活生生的如同没有死去一样。会不会孔仙掉入悬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所说的只是一个为了掩盖自己死亡的谎言而已。

孔仙看我愣在那里,冲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问:“很惊讶?”

我不吭声,直勾勾的看着他。

刘阳和林素都愣住了,他们一直在询问孔仙,为何会有这东西。问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回答。直到现在,他们才察觉到了问题。

刘阳满脸疑惑,小心翼翼的问道:“金爷,你们俩这不对劲呐,什么情况?这珠子不会有问题吧。”刘阳问完似乎把林素吓得不轻,她一个劲的往后缩,想离我们远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口袋里有夜明珠?”我冷冷的问孔仙。

他依然笑着,看我的眼神,就像一只猎豹在看着他的猎物,他借着我之前训他的话回答:“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以为我不知道吗?”

“诶?小兄弟。”刘阳问我:“原来这夜明珠是你的?你从哪儿来的?”

我一时语塞,之前想好的解释,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捡的。”

刘阳怂了怂鼻子,骂道:“啥玩意儿捡的,你他妈这磕磕巴巴的怎么跟偷的似的?”

我还真是做贼心虚,现在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他骂也就让他骂吧,只要别让我回答从哪儿来的什么都好办,我要告诉他们是石像里砸出来的,指不定这一个个得钻回牛蛙塘里去。

林素喜欢得紧,捧在手里左看右看,还一脸认真的问我:“等出去了能不能把它送给我?”

我笑着点点头,心说:等出去了别说把这夜明珠送你,把孔仙和莫染尘一起送你我都愿意,你要嫌不够我再送个刘阳给你当护花使者。

“诶?”林素突然露出一种惊讶的表情,指着夜明珠里的纹路说道:“这个图案我见过。”

“在哪里?”我们三个异口同声的问。

她回忆了片刻,说:“在一具尸体身上,这图案似乎有个含义,叫‘使官’。有个石鼎上面对使官写了一些关于职责的东西,按照我的理解,可能是卧底的内部称呼。”

“卧底?”孔仙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片刻后,他突然有些激动的询问林素:“你们去的那个地方,是不是使官的秘密聚集地?”

林素点点头,回答:“很有可能是,我在那里看到了很多有关于史官的职责和命令,不过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火松子占领了。”

“你还记不记得那些职责和命令写着什么?”孔仙问。

林素想了想,说道:“我倒不是不记得,而是不完全看得懂。那些文字并不只是古言那么简单,似乎还经过了一些加密的过程,比如说上面每句话中间都会加一个‘晴’,这个字的位置并不固定,也没有属于它的意义,但若是把它剥离出去,整个句子就会变成‘今天吃了什么’这样毫无意义的句子。”

“说说你勉强能够理解的部分。”孔仙说。

第三十二章 婴尸

林素回答道:“根据我的理解它的意思应该是,使官会隐藏在每个不同的部门内,成为那个部门里领导的心腹,然后利用一些心理战术,让那些领导不知不觉的完成使官要他们做的事情,而使官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会被杀掉,如果他们需要接受新的命令或者是与同样是使官的人见面,这夜明珠里面的图案就是他们的暗号。根据上面的文字我猜想,这地底下的主宰者表面上是一个人,其实有可能是两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刘阳听的直咋舌,感叹道:“没想到这地底下的水这么深,这一个个有权有势的大佬们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孔仙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皱着眉,我看不出他心里想着什么,但我记起他曾经跟我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他也一样。

我把夜明珠拿过来攥在手里,提醒道:“别的先不想了,如果我们没办法出去,即使知道了再多的秘密,最终也会深埋在这地底下。走吧,我们没时间耗下去了。”

说完我又问林素:“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林素摇摇头回答:“我的思维在积尸地就断片了。”

孔仙分析道:“那个积尸地一定离这里不远,我们想办法找过去。”

林素听了直摇头,抗拒的说:“不要,不要去那里,那里太可怕了,不可能会有出路的,我们都会死在那里的。”

孔仙听完却笑了,他说:“你认为鬼会把你挂到这里来?那么大的尸骨坑,他们还怕多了你这么一个尸体?”

“那你的意思是?”我问。

孔仙接着对林素说:“那里一定有出口,在你们没发现的地方!他们并没有真正杀掉你,而是将你扔到了这个地方,也许是让你自生自灭,更有可能是为了让我们发现你。”

林素愣住了,她弱弱的问:“你是说那些村民故意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出去?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没有死!”

我也疑惑的说:“是啊这不科学,他们把我们困在这地底下有什么目的呢?”

孔仙笑了笑,却说:“也许只是为了让我们给他们陪葬呢,却又不想让我们死的太痛快,就和我们玩恐怖游戏。”

我“嚯”了一声,骂道:“你他妈仿佛在逗我。”

说到这里我又一本正经的问孔仙:“金爷,如果你不幸gameover,你会护送我们出去,还是把我们弄死陪你?”

“嗯……”孔仙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回答:“我一定会护送林素和大阳出去,至于你嘛……那可不能随便放走,不然我找谁寻开心去?”

我连眼尾纹都勾勒出瞪他的形状,心说,姐要是牙口好,现在就咬死你。

既然孔仙说林素她们遇到危险的尸骨坑里有出路,我们也就决定找路去那里看看再说,反正我和刘阳都有“武器”在手,也不怕它是人是鬼。就是刘阳现在有些可笑,全身上下就剩一条裤衩子,带出来的斧子和弯刀都没地方挂,只能提在手里。林素是一个劲的躲着他,生怕多看他一眼。

具体从哪里走才能回到尸骨坑我们也不知道,林素也不记得,就只有先去我们在裂缝中看到的那个岔路口看看。

还是孔仙拿着夜明珠开路,林素在他后面,然后是刘阳,我断后。有了目标,我们很快就到了岔路口,选择了之前没走的那条标记比较旧的路。

这夜明珠比我那没电的头灯靠谱,亮度让最后面的我都感觉视线十分清晰。我特意多看了那两个标记一眼,突然有些不解。这两个标记虽然是孔仙说的一新一旧,但是不论形状还是长短,都一模一样,就好像新标记是有人故意模仿那个旧标记写上去的。到底是为了故意耍我们,还是为了让我们发现挂在那边的林素?

这边的路没有那边好走,石壁两边过于光滑,稍稍一个不注意就会滑落下去,所以我们不得不放慢速度。

“木木,你在后面小心点。”

可能是太久没人说话了,林素有些担心我,就在前面喊了一句。

我在后面答应道:“知道了,你也注意点。”

这话一说完,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刘阳的醋坛子打翻了,满嘴酸味的说:“林素,你这就不对了,我也在你后面,你为什么不让我注意点,就知道关心你家木木是吧。”

林素被他逗乐了,笑着说:“你这么壮还怕掉下去啊?”

刘阳“嘿嘿”两声。

我看他听见林素夸他壮,得意的很,就准备揶揄他两句,给他泼泼冷水。没想到,话未出口,最前面的孔仙竟然停了下来,轻声说了个:“安静。”

我们心里都揪了一下,赶紧安静下来。

孔仙又小声说道:“我们前面有东西,大家注意。”

我简直要从恐惧,进发为愤怒了,这他妈的一步一个坎儿,闹心的很。我腰里別着长刀,更是硬气几分,实在把我惹毛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林素有点害怕,小声问:“是什么东西?能看清吗?是不是莫染尘?”

孔仙沉默了片刻,回答:“恐怕不是,像是一个婴儿。”

他这一说,我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立马回想起了,之前在湖泊边看到的那排婴儿脚印。这玩意儿要是活的,恐怕不好对付。一直以来婴灵和女鬼都是恐怖的代名词,怨气极重,我们带的这点儿“兵器”对付对付火松子还行,要想对付没有实体的鬼魂,估计还不如刘阳手里那条黑色的绳子管用。

“有动静吗?”我轻声问。

孔仙小声说:“没什么动静,说不定就是个尸体,我们慢点从旁边绕过去。”

他说完就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林素还是很害怕,不敢动弹,刘阳小声安慰道:“没事的,这不有金爷开路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赶紧跑路。”

我心说,你丫还真讲义气,说这么痛快也不怕林素瞧不起你。

果然,林素声音都带着哭腔了,问道:“那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是不是也赶紧跑路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刘阳赶紧辩解道:“你和金爷那能比吗?我大阳怎么着也得把你保护的好好生生的。”

林素还是不信他,我就在后面接了句:“林素,你放心走,我帮忙把大阳堵着,如果有危险,你就往下滑,我把大阳推过去顶雷。”

林素笑了笑,心里放松了许多,开始缓缓向前移动。我向上爬了些,看见最前面的孔仙已经走了些距离。

他前方约半米的位置,挂着一个东西,蜷缩着的样子就是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在夜明珠的照射下,皮肤呈现出蓝紫色。

孔仙的脚步放的很慢,那婴儿匍匐在一边的石壁上,他需要小心翼翼贴着另一边的石壁绕过去。我们在后面看的大气都不敢喘,林素走了几步也停下来观望。

只见那婴尸一动不动的,就如同我们之前看到的林素,只是它有些不同,它的头是贴在石壁上的,双手抱在怀中。

看着孔仙距离婴尸只有三五公分的距离时,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那个置身于危险中的就是自己一样。

等他从婴尸旁边过去之后,我们算是都松了口气。但是想想,自己还要从那里走,这口气就又提了起来。

为了让我们有足够的光亮,孔仙向前走了一米左右就停了下来,然后转身用夜明珠给我们照明。

林素开始走的很慢,十分排斥接近那婴尸,一到了婴尸旁边,恐惧使得她加足马力猛的就冲了起来,绕过婴尸一下子扑进孔仙怀里。

过去了两个人,我们不免都安心了一些,想着,那东西可能就是个简单的尸体,并不会诈尸或者突然跳起来杀人。

刘阳走的大胆了许多,兴许是认定那东西不会有危险,也兴许是为了在林素面前充充面子,他几个跨步就从婴尸旁边跨了过去。

我看着该我了,不免还是有点紧张,正准备抬腿往前,我却突然感觉,那婴尸似乎动了!

我抬手使劲揉眼睛,怕是自己太紧张出现了幻觉。揉了两下,再去看那婴尸,它竟然抬起头来,冲我诡异的一笑,露出一排钢钉一般纵横交错的牙齿。

刘阳和孔仙他们没有发现变化,都在前面小声催促我快点。我整个人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着,连跳动都小心翼翼的。

兴许是觉得我表情有异样,孔仙小声提醒了刘阳一句,“有问题,注意点。”

说时迟那时快,孔仙话音刚落,就见那婴尸突然弹跳起来,它手上有七八厘米长的倒勾爪,挂着两边的石壁就向我冲了过来。

它快,我也不慢,右手条件反射的从腰间拔出长刀,横在面前。待它一到我的攻击范围,迅速挥舞着长刀就准备跟它来个大战紫禁之巅。

我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有多恶劣,整个人一旦有大的动作就会失去平衡。我手里也没个倒勾爪,不能抓着石壁,一不小心就差点从上面滑下去。

趁我吃力之时,那婴尸的攻击更猛,瞬间跳下来抱住我的头,尖锐的爪勾直接给我脸上整成了hellokitty。我吃痛,正准备一刀捅下去,刘阳的斧子却先到了,擦着我的头皮砍到婴尸身上。

它见大势已去,放开我的头就向后跳去。我扭头一看,这玩意儿的头已经被刘阳一斧子砍掉了一半,里面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液体全淌了下来。

我一阵后怕的望着刘阳说:“你他妈这斧子但凡偏一点点,那脑浆直流的,就是我了。”

第三十三章 黑水泥潭

刘阳一脸自傲,嘿嘿一笑说道:“这点儿准头都没有,老子那么多年西瓜就白卖了。”

我瞪了他一眼,心说,姐这集聪明智慧于一体的脑瓜子,在你眼里就是个西瓜?

我和刘阳回到孔仙旁边的时候,他正抱着趴在他怀里的林素,一脸焦急的望着我们。一看我的脸,突然“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问我:“给你整容这大夫手法不错嘛,这几条大血印子整的,腮红都省的画了。”

我没心情跟他斗嘴,心里哀叹一声,难道我天生就是被别人捅刀子的命吗?看看林素这待遇,跟小公主似的。再看看我,受了伤还被这俩人一刀刀的扎心。同样是姑娘,这差距也太大了点。

刘阳正想开口说什么,我赶紧打断他,“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小玻璃心已经被你们扎的碎碎的了。”

话音刚落,再看刘阳的表情,他扭头看着我身后,就像看见了洪水猛兽似的,嘴里结结巴巴的小声喊道:“快……快……来不及了,快跑!”

我不明所以的回头一看,竟然看见上十只婴尸趴在我身后不远处的石壁上,正向我们靠近!

“快跑!”我回头大声提醒前面的孔仙刘阳他们,却发现他们已经窜出去了四五米。

我心说,这几位是真够义气。

不再停留,我也赶紧一蹬石壁使出浑身力道往前冲。不过我这速度,怎么也没它们快,转瞬它们就即将到我背后。

就在这时,前面却突然出现了变故,林素许是撑不住了,一不小心滑手,从上面掉了下去。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她并没有再次让自己支撑住,而是一下子掉入了夜明珠的光亮照不到的黑暗中。

我后面的婴尸数量多,速度快,我也没了办法,就一时冲动,干脆随着林素松手跳了下去,想着先和这些东西拉开距离,到下面再‘刹车’。

可这一跳下去,我就懵了,原来真不是林素舍不得手,不愿意撑着石壁刹车,而是这下面空间极大,我两条腿都快劈成一字马了,依旧只能够到一边的石壁。我内心哀叹一声,要完了!

林素的尖叫声还在耳旁,我却越听越不真实,直到声音消失的瞬间,我才意识到要到底了。

奇怪的是,没有想象中的痛感,我只感觉到一种落在稀泥里的柔软感。鼻子里和嘴里全都灌进了这种如同稀泥一样的东西,让我呼吸困难还恶心想吐。

所幸这些稀泥并不深,站起来正好到我的肩膀。我爬起来狠狠吐了两口泥,就赶紧往前摸索林素的位置,她要是晕过去就危险了。

“你们有没有事?”刘阳的喊叫声从上面传下来,声音十分急促,似乎那些婴尸已经将目标瞄准了他们俩。

我大声回道:“我没事,这下面都是泥,我在找林素。”

这时,我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林素的咳嗽声,她虚弱的回了我一句:“木木……咳咳……我在这里,没事……咳……”

我大喜,循着声音摸过去和她相拥在一起。

“下面安全吗?”刘阳又问,他喘的很厉害,估计是快到极限了。

我想起他们俩之前各种扎我心,就心怀报复的喊道:“你们在上面当诱饵,我们安全的很。”

“卧槽!还当诱饵,老子可撑不住了,你们俩闪远点,看老子给你们来个深水炸弹!”

刘阳的话音刚落,我耳旁就炸起了两声巨响,周边的泥水又糊了我和林素一身。我不由的就想骂娘,可惜脸上都是泥,嘴张不开。

他们落下来半天都没什么动静,我有些担心,就凭着记忆和林素在泥里摸索他们的位置。我们俩体重轻,这泥水的深度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这俩大老爷们的体重,不会真一下子砸到底了吧?那可就危险了。

“什么玩意儿这么……咳咳……臭,妈耶……咳,不会是那婴尸的粪便吧。”刘阳的抱怨声在我左前侧响起,与此同时一丝亮光从右前方照射出来。

夜明珠上面被泥水裹了一层,光线暗了许多,孔仙用手抹了抹,可他手上也全是泥水,越抹越黑。

这视线一好,我们全都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几个人身上都是黑漆漆的泥水,脸上也跟挖了煤似的,所有形象算是毁于一旦了。

“这水不会有毒吧?”林素有些担忧的询问。

我们也没办法回答她,毕竟这东西是什么谁都不知道,很大一股子腥臭的味道,还有一种……沥青味。

我看了看刘阳,又看了看孔仙,疑惑的问:“这水,怎么和林素之前吐出来的水一个味道?”

这一说,他们也都记起来了,就扭头看着林素,问她有没有印象。

林素却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问:“我吐出来的水?什么水?我怎么没有印象?”

看她这样子,我估计她当时哭出来之前的思维都是完全没有的,也就不难为她去回忆了。

石壁两旁逐渐围拢了许多婴尸过来,它们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滋着牙。我们四个急忙围成一个圈,做出防御姿态。由于掉下来的冲击力,我们手里的武器都已经不知所踪,当然,没有意外插进我们自己身体里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它们怎么不过来?”刘阳吐了口口水,疑问的看着石壁上的婴尸。

我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些婴尸明明可以直接跳到我们头上,再者说,经过前面的对决,这玩意儿绝对是个急性子,何况它们现在婴多势众,定是小人得志,对我们不会有一丁点手软。

“难道这水真有问题?”我问。

刘阳呸呸又吐了两口,骂道:“管他妈有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喝都喝了,还能怎么办?就当喝了碗黑芝麻糊的。”

我是直犯恶心,他这么一形容,我估计这辈子就告别黑芝麻糊了。

这时,孔仙轻声说了个“安静”,然后将夜明珠举了起来,让我们视线更好一些,他提醒道:“注意点水里,我感觉远处有波动传过来,可能有东西!”

他这一说我差点蹿起来爬到石壁上去拥抱婴尸。比起已知的危险,我对于这种眼看不见,耳听不着的东西更是排斥。我甚至都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一只诡异的手,一下抓住我泥水下的脚踝,将我拖入水里,然后各种惨无人道的虐杀……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水声。

这时,旁边石壁上的婴尸全都开始调头离开我们周围,我心说,它们怕不是也认为我们凉了吧。

“诶,别走啊!”刘阳不怕死的冲散去的婴尸喊道:“还没吃饭呢,这就走了?嘿,小娃娃还挺客气。”

我一脚踹死他的心都有,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调戏敌人,他是真不明白不作死就不会死,还是他妈脑子里少根筋。

“来了!”孔仙低声提醒。

林素还没看见是什么,就吓得尖叫一声,死死的抱住了我的胳膊。我有些无奈,想着:你这是要拉我陪葬的节奏啊,咱能不能死的有骨气一点。

突然!一阵水声在我正前方响起,瞬间那片区域就炸开了黑色的水花,我整个人一愣,迅速往后靠,让后面的孔仙快跑!

“我前面也有。”

孔仙说完,我扭头去看他前方,果然,也是一片黑色的水花。

“怎么办?”我问。

刘阳大喊一声:“管它是什么,先跟它们拼了!”

我一把把他拉回来,骂道:“你丫拿什么跟人家拼?别他妈一冲过去,回来的就只剩白骨了。”

孔仙用夜明珠在四面八方晃了一圈,然后一指不远处石壁上倒吊下来的一条石柱子,喊道:“先去抱着那根柱子,再想办法。”

我们几乎是连游带跑的,往那根石柱上冲。黑色的水花形成一条条游动的水纹跟在我们身后,像穿着黑色风衣的死神挥舞着它的镰刀。

林素是第一个被推上去的,然后是刘阳。孔仙想让我先上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猛然间感到背后一阵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就被压进黑色的泥水中。

泥水呛了一嗓子,我感觉说不出的难受,肺里痛的要命。那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把我往前推,我翻身想摆脱,却无意间摸到了……一只手。

我脑子嗡的一声,借由一个能够蹬地的机会,猛的窜出水面,闭着眼吸了一口气大喊道:“有水鬼!小心!”

眼睛里透进来的光线已经离我有些距离,还未等我看清我究竟被推了多远,那股力量再一次将我扯入水中。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我的手摸到了石壁上的一处缺口,我一咬牙,死死的拽着这个缺口不放,拼命往缺口里钻。那东西本想将我从缺口里拖出去,奈何我使出独门绝技:驴子后蹬腿!速度极快的往后猛踢,在它抓住我的脚之前,整个人就像泥鳅一样完全溜进了缺口里。

我喘的那一大口气已经快到极限了,再不出水我就该和那水鬼为伴了。退后是不会退后的,这辈子都不会退后的,我只能在这缺口里向前。诶,没想到这缺口深得很,我往前爬了有十几秒,还没到头。

又坚持爬了十几秒,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呜呼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头上一空,前面到头了!我蹬着地面站起来,整个头就出了水。久违的空气让我差点晕厥过去,我贪婪的大喘了几口,把脸上的泥水抹干净。

睁开眼,我发现这个位置是有光亮的。谈不上是激动还是恐惧,我赶紧把眼睛揉清晰,去看这是哪里。

第三十四章 石鼎

一看之下,我愣住了,这地方竟然十分豪华,和之前我们经过的所有地方比,简直就是地狱与天堂的对比。

低头一看,我整个人身处一口巨大的石鼎之中,鼎的底侧贴着旁边的墙壁,和我们之前所在的地方联通。

这空间是如金字塔一样的三菱锥,墙壁是精致的青砖。有四个角落,每个角落里都有一个人形石雕呈弯腰行礼的姿态,石雕雕的很简单,没有复杂的服装和头饰,就如同火柴人一样,只是呈现出一种姿态的大形。它们头上都顶着一盏油灯,散发出暖黄色光晕。

我从石鼎里爬出来,这才发现石鼎下面还躺着一个人。油灯的光亮下,那人穿着身军绿色的布袄大衣,土灰色的裤子,和一双布靴,他的帽子扣在脸上,我看不见他的脸,看样子是冬天进了这地方。

我轻声说了个:“喂!”

他没什么反应,我慢慢靠近推了推他的腿,还是没动静,就只好壮着胆子去掀他的帽子。

手才刚碰到帽沿,突然!一阵说话声传入我的耳膜,听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准备往这里来。我有些无措,只好一猫腰钻到了鼎后面。

“主子,那几个人已经把那女人救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随着石头摩擦滚动来到我所在的空间里,我还真没注意到那个方向有个暗门。

“嘘。”

我听到一个禁声的提示音,心脏猛的一停,心说不好,这该不会是发现我了吧,听他们说这话,似乎是什么秘密进行的事情,如果我被发现,估计得被灭口啊!

听着逐渐靠近过来的脚步声,我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滑,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哆嗦,心里计算着,如果他们真要杀我,我就干脆直接跟他们拼了,挖他一双眼睛也勉强算我不吃亏。

还没想完,一声枪上膛的声音在我头上方响起,我脖子整个就僵掉了,这他妈装备太悬殊,想不吃亏都难,于是赶紧举起手做投降状。

“你是谁?”一个苍老的男声说道。

我缓缓站起来转身,陪着笑脸回答道:“我是不小心闯进来的,马上就走,马上就……”

话没说完,我看着身后的俩人忍不住笑了,他们俩看着我也忍不住笑了。他们估计是笑我这一脸黑泥,而我是笑这俩人俩独眼龙。

笑声嗄然而止,那两个男人突然就沉默下来,他们面色铁青,两只眼睛瞪着我,仿佛下一秒就会开枪。

“你在这里多久了。”举着枪的男人问。

我又干笑两声,如实回答:“刚来,刚来,这不走投无路了嘛,就不小心窜这石鼎里来了。”

拿枪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向我一仰头,对另一个年轻些的男人说:“池子,把她绑起来。”

池子愣住了,一脸茫然的看着拿枪的男人,弱弱的问:“毛哥……我拿啥绑啊?”

被唤作毛哥的人,竟然还左右看了看,确定真的没有绳子,又觉得面子挂不住,冲池子吼道:“没绳子你不会想办法啊?”

池子也真听话,到处瞅了瞅找能绑我的东西,瞅了半天,又瞅回毛哥身上,问:“毛……毛哥,要不把你褂子借我下呗。”

“嘿!”毛哥不爽的一枪托打在池子头上,骂道:“老子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关键时候没点儿用,你怎么不扒你褂子嘞?”

池子满脸委屈的抱着被打痛的头,说:“我怕冷啊。”

毛哥更火了,吼道:“就你他妈怕冷啊,老子就不怕?”

我在旁边看着,差点笑出声来,幸亏被我强忍了回去。我赶紧摆摆手,陪着笑脸说道:“二位爷,你们不用绑我,我很乖的,我也是不小心才掉下来的,正在找地方出去,咱们互相都不认识,我也不会给二位爷捣乱,你们也没必要处置我,是不?”

毛哥笑了笑,问我:“小丫头,挺会说啊,你这嘴出师郭德纲还是赵本山啊?”

我回答:“我这嘴并不出自两位大师,而是出自生活的折磨,还望两位爷不要见怪。”

池子有些心软,就对毛哥说:“毛哥,咱们要不放她走吧,咱还有事儿呢,不能跟她耗着吧。”

我本以为毛哥会点头同意,没想到他却露出一脸阴森的笑容,摇摇头说道:“把她带上,自有用得着的地方。”

所幸他们并没有谁愿意贡献自己的衣服来绑我,趁机开溜还是很有希望的,我就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

这两个人也是第一次进入我所在的这个空间,他们对于这口石鼎有着谜一样的兴趣,我告诉他们石鼎下有个通道的事,池子一一拿笔记下来,石鼎上的图案和文字他也抄在本子上面。

我看他们这架势,还真猜不出他们究竟是干嘛的。拿个小刷子到处扫,这文邹邹的样子像是考古的,但是出口成脏的样子就像俩盗墓贼。

他们检查他们的,我也检查我的,现在身边有了人,我反倒是多了一丝勇气,也确定了地上躺着的这位大哥,必定是个死人。

他帽子被我拿下来以后,我还是被他的脸吓了一跳。狰狞的双眼上翻着,正好看向我的方位,他脸色铁青,嘴张的很大,有种惊吓过度而亡的感觉,

池子见我围着这死人转,有些不解,就问道:“怎么俺们都看这老祖宗留下的古文古图,你蹲着看尸体是为什么?”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答:“真不瞒您说,这古文古图在我眼里都长的跟蚯蚓似的,我是一个都看不懂,我更在乎躺着的这位到底是怎么死的,咱们也好防着一手。”

池子仿佛有些瞧不起我的样子,得瑟着说:“你看不懂啊,让我们毛哥给你解释解释,我们毛哥可是考古界还未发掘的扛把子。”

我心里冷笑一声,还考古界的扛把子,我怕他是工程界的扛柱子吧。不是我吹,那林素和孔仙哪个不比他这糙汉子有书生气,我还用得着他给我解释。

毛哥听见池子在这里吹的没边儿,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骂道:“你小子再说两句,老子把你踹这黑水里,让你变成黑野人,我看你还话多!”

“诶?”我有些不解的问:“您说这黑野人,是黑色的火松子吗?”

毛哥想了想,回答:“当地是有这么个说法,说那玩意儿叫火松子,也有叫野人的。怎么?你也遇见过?”

我点点头,说:“遇见过,唉,说起来也是十分惊悚,差点就阎王那儿喝茶去了。嘶……不过……”我指了指石鼎里的黑水,问:“您说喝了这黑水会变成黑色的火松子?这您从哪儿得知的?”

毛哥嘿嘿一笑,脸上尽是嘲讽的说:“怎么?你喝那水了?怕什么,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变的,你得天天喝,年年喝,兑着蜂蜜泡着柠檬喝。哈哈哈……”他说完池子也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我是敢怒不敢言,心说,给我一个机会,姐弄不死你都算姐心软!

想是这么想,我嘴里还是打着哈哈道:“毛哥看您这话说的,我这肠胃呀,跟您这正常人不一样,凡是没有国家卫生许可证的东西,入了口就得吐出来,毕竟我也是一个柔弱的妹纸不是。”

毛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啧道:“柔弱没看出来,你跟我一哥们儿挺像,叫王钢蛋,后来嫁给郭德纲了。”

池子也接道:“哈哈,听说还和于谦有一腿呢。”

我顿时无语,赶紧闭嘴。这些人就是些地痞流氓,我要不是刚从黑水里钻出来,现在跟山西刚挖煤回来似的,估计还真够危险的。

干笑了两声,算是和他们客气客气,再去看那具尸体,我才发现尸体脖子上有条金属链子,银白色的,非常细。

在我的印象中,很少有男人带这么细的链子,我有些好奇的将链子从领口里拽出来。

“嘶。”我仔细看了眼链子下的挂坠,不由惊叹。这挂坠上的图腾竟然就是夜明珠里的图腾!再仔细一看房间的布局,我突然明白了,这里恐怕就是林素曾讲述的那个记录使官秘密的房间。可是……她不是说这里已经被火松子占领了吗?难道是相似空间?

如果是这样,林素极有可能是被人从石鼎下的通道里拖到了她被挂着的位置。这也就能说通她为何嘴里会有这些黑色的泥水。不过……她身上不知为何又没有沾染上。

“行了行了,池子,你小子抄完没?赶紧走,这地方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毛哥招呼了一声,就伸手过来拽着我的胳膊往外拉。池子答应了一声,也跟了上来。

一出门,外面是一条极长的长廊,全部铺设青砖,架着油灯。

“毛……毛哥。”

池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惊恐的东西。就连毛哥也愣在那里。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轻声问:“怎么了吗?”

毛哥小声吼道:“别说话!”然后一推我,接着说:“你,走前面!”

看他们这表情,准是这里发生了什么异样。推我去趟雷,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我还真不能矫情,不然毛哥这枪管子肯定又得杵我头上。

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送死,就干笑两声,对毛哥说:“您能不能先告我一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我也好帮忙注意着点儿不是。”

毛哥可能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回答道:“我们进去的时候,这外面可是没有点灯的。”

第三十五章 瞎鬼

我点点头,算是明白。苦笑了一声,心想着,不会又得碰一波人吧,不是人应该不会点灯。不过,是人的话,至少我心里还算安慰一点。

跨步往前走了两步,毛哥和池子并没有追上来,我就继续慢慢往前走。直走了将近四五米,我回头,才看见毛哥他们开始起步跟着我。

又走了个十几步的样子,有油灯的长廊已经到头了,后面的地方不仅灯台老旧,连地上的青砖都十分破旧,夹缝中生出许多像是青苔的东西来。

我还是继续走,越走周围越黑,直到油灯的光亮已经无法照亮我前面的路之后,才停了下来。

正准备回头去看毛哥和池子,这时,突然有股力道猛的将我拉了起来,那速度极快,我甚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等我思维恢复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人的怀里。我条件反射想用手肘去攻击后面的人,但是没有成功,他力量很大反应也快,抱着我的左手直接将我两只手都控制起来,另一只手死死的捂住我的嘴。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进我耳中。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声音竟然是……莫染尘!

我赶紧老实下来,毕竟在我心中,莫染尘还是值得信任的伙伴,怎么也算是出生入死的队友。他见我不再挣扎,就放松了力道。接着,在我耳旁轻声说:“那两个,不是人。”

我心说,这两个不仅不是人,还他妈不是东西。想是这么想,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莫染尘:“怎么会不是人?”

莫染尘指了指向我们靠近过来的毛哥和池子说:“他们一个头上有洞,另一个后背心脏的位置有伤,都是致命伤。”

我整个脑子嗡嗡的,敢情这么久我都在和……和两个鬼魂打交道。一阵后怕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全身,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时,我突然想起,林素说过,莫染尘可能也死了。就哆哆嗦嗦的小声问莫染尘:“那……那你是活的吗?”

他不说话,只是把手捂在我脸上。我意识到他希望我能从他手心中感受到温度,这才放下心来。

待毛哥和池子走到距离我们最近的地方,我就着毛哥手里的油灯,仔细去看莫染尘说的这两处致命伤。发现毛哥右耳朵后面确实有个核桃大小的洞,黑漆漆的,被头发挡住了一大半。而池子背后心脏的位置,也确实有一片血迹。

我半眯起眼睛靠在莫染尘怀里,感觉呼吸十分紧张。

池子看着毛哥问道:“毛哥,那娘们儿不会自己跑了吧?”

毛哥气不过,一巴掌拍在池子头上说:“那还不是因为你,让你绑起来绑起来,你就拿老子的话当耳旁风。赶紧的,给老子找找这地方有没有岔路口。”

我怕被他们发现,又往莫染尘怀里缩了缩。这才注意到,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墙壁靠近顶部的凹陷。这凹陷不深,能容纳我们两个人已经实属不易,根本没办法再往里面去了。

看着毛哥和池子逐渐走远,我身上还是一层一层的出着冷汗,总是怕他们会回过头来。直到实在看不清他们的背影以后,莫染尘才推了我一把说:“下去吧,他们不会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就翻身往下跳,没想到恐惧使得我两条腿软的跟棉花似的,一落地就直接跪了下去,来了个狗吃屎。

莫染尘下来后,从背后拽着我的领子拉了一把,让我站起来。我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回了句:“谢了啊。”

他没说多的话,就拍了拍我的背,说道:“跟我来。”说完就带着我重新回到了有石鼎的房间内。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回这里干嘛?这里有路?”

他不理我,自顾自走到尸体旁边,将尸体挪了个地方。

这时我才发现,这尸体下竟然有一个巴掌大的凹陷。莫染尘对着凹陷卯足了力道就是一拳,我看的直龇牙,仿佛自己的手都开始疼了,但他却一脸淡定,仿佛那砸在石头上的不是他的手一样。

“咯吱咯吱……”一阵奇怪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

我抬头去看,结果落了一眼的沙子,我赶紧揉了揉眼睛,又再去看上面。只见,石鼎上方那面墙上缓缓开了一个直径一米的洞口。我不禁有些感慨,这有人类文明的地方就是机关多。不过落在像我这种不细心的人眼里,那就真是墙还是那面墙,地还是那块地。

“这里能通到哪儿?”我问。

莫染尘反问道:“你是从哪来的?”

我指着石鼎给他看,说:“这东西下面有个通道,通到外面的黑泥潭里,我从这里进来的,林素、刘阳和孔仙都在外面。”

莫染尘点点头,说:“从上面可以过去。”

“真的?”我欣喜若狂的差点欢呼起来。

语罢赶紧从一个石雕头上取了油灯,就爬上石鼎。

洞口有些高,我这五短身材肯定是够不到的,莫染尘只好站在石鼎上将我举了上去。他自己倒是简单,勾着边框一窜就上来了。

这上面修的像个排风管道,四四方方的十分规则,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穿堂风。我身上都是湿的,被风一吹直打哆嗦。

“莫染尘,你也去过那个黑泥潭?”我一边往前爬一边询问。

看他这么熟悉的样子,我也知道他的回答。

等他回了个“嗯”,我又问:“那你知道那些婴尸是什么东西吗?或者说,是怎么长成那个样子的?”

后面一阵短暂的安静,片刻后,莫染尘才低沉的回答:“那些东西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婴儿。”

我听着有些不明白,就问:“怎么个不是婴儿?难道是这地下生成的怪物?”

“算是吧。”莫染尘说:“它们和火松子其实是用同样的方法饲养出来的。”

“饲养?”我一愣,谁会这么无聊去养这种怪物?难不成这玩意儿还有药用价值不成?

莫染尘看我不太明白,就解释道:“那些火松子被称为野人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们本身确实是人类。据记载,七百多年前这一片曾居住着一个与世隔绝的民族秙,秙的文明十分怪异,他们一直处在母系社会的时代,族人喜欢在地下活动建居。”

“他们饲养了火松子?”我问。

“不是”莫染尘却说:“是他们被饲养成了火松子。”

我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之前杀火松子时的痛快感,现在全变成了负罪感和贯彻心扉的恐惧。

爬了约三五分钟,我们就从一个豁口钻了出去。外面是个比较低的扁形空间,我能用手碰到顶部不规则的石头,而莫染尘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把我手里的油灯拿过去,向左方照着说:“往那个方向走三米左右,就是石鼎下通道的入口。”

我也来不及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就拉着他往那个方向走,我从这里离开了有接近四十分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孔仙他们。

然而当我到达那个位置,却发现下面一片漆黑,根本没看见夜明珠的光亮。我想喊一声,又怕把那些婴尸召来,但是,当时情况过于危急,不找到他们,我还真是放心不下。

看我着急,莫染尘在旁边说道:“他们不会有事的,如果不在这里,很可能在另一个地方。”

我忙问道:“在哪里?”

他轻声说了句“跟我来”,就带头沿着黑泥潭边向上走。走了约有个三米后,我们头上的岩石距离我们越来越远,莫染尘也终于得以直起腰来。

我紧跟着他,发现黑泥潭的长度其实并不长,也就十米左右就到了头。在尽头的地方有个反转,不知道通向哪里。不过我们位置高,看的远,我一眼就看到反转过去的某个位置,一抹淡紫色的光晕若隐若现。

但是这个反转是从下面转过去的,我们在上面,面前只有一个无法跨越的缺口。

“我们怎么过去?”我有些激动的问莫染尘。

他指了指下面的黑泥潭,说:“只能跳下去。”

我叹了口气,心说,又玩跳水,再跳两次喝水都该喝饱了,又省一顿饭钱。

见我不太情愿,莫染尘又说:“如果不跳下去,还有个方法。那个反转口子,会通向一片积尸地,我们从上面可以绕过去,到那边能跟他们汇合。不过……”

我听见可以不用跳水,正高兴着,一听他这“不过……”,我这心都差点凉半截。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问他,“不过什么?”

他露出一抹苦笑的说:“不过等会下去的时候,还是得跳,往尸体堆里跳。”

“往尸体堆里跳?嗯……很值得期待。”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轻佻的语调来自我身后。

我整个人听着一抖,急忙回头。正看见身后的孔仙,笑得一脸诡异。

他并不是对着我笑,而是对着我旁边的莫染尘。我看了眼莫染尘,发现他竟然也笑了,像是回应孔仙的挑衅一般。这么久,我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笑容。

再回头看孔仙时,他已经收起了笑容,变成一脸寒若冰霜。

我这才注意到孔仙是一个人,刘阳和林素都不在他旁边,他手里没有拿夜明珠,如果我猜的没错,之前看到的反转里,十有八九是拿着夜明珠的刘阳和林素。

“你怎么一个人?”我问孔仙。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走过来想拉我。然而莫染尘却先出了手,一把将我拽到他身后。

第三十六章 死去的亡魂

孔仙看着莫染尘,两个人似乎有场一触即发的战斗。

我在旁边有些尴尬,就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看对眼了?不行我要不回避一下。”

他们两个人同时转头看着我,孔仙更是一副‘等会儿收拾你’的样子。我赶紧闭嘴,不然再说两句,他们俩合伙给我推下黑泥潭的可能也不是没有的。这俗话说的好,‘鸳鸳相报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看看热闹也挺好,不挨批来不挨叼……’

不过,为了避免莫染尘一伸手将油灯扣孔仙脸上,我还是弱弱的把灯接了下来。

意外的,他们俩并没有干起来。倒是莫染尘最先服了软,开口问孔仙:“金爷觉得,走哪?”

孔仙神色依旧不见好转,朝着远处的反转口一仰头,语气依然冰冷的反问:“不是说往尸体堆里跳吗?带路吧。”

莫染尘点头,就转身到前面带路,孔仙跟在他后面。这俩人把我一掌灯的用来殿后,我也是佩服了……

我是不太情愿去尸体堆里玩坟头蹦极的,不过看他们俩这氛围,我也不敢说什么。再加上,拿着油灯也确实不方便往黑泥潭里跳,就赶紧跟着往积尸地走。

我们绕过反转口,需要比从黑泥潭直接转过去花费更多的时间。一路上前面两个人也不说话,安静的诡异。我脑子里存了满满的问题,却找不到时机去问。

比如,孔仙这次出现在我们身后,依旧没有用照明的东西,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甚至怀疑他真的已经死了,所以不需要照明,之所以跟着我们,就是想送我们出去。越想我越觉得是真的,心中不免升起一阵悲伤的情绪,差点鼻子一酸哭出来。

另外还有,之前在黑泥潭攻击我们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离开后孔仙和刘阳他们是如何逃脱的,又是为何分开了?

“到了。”莫染尘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绕到他旁边,去看我们所在的位置。前面是一个断崖,我们的油灯光线太暗,无法照清断崖下是什么。不过远处的刘阳他们手里的夜明珠还算明亮,再加上他们本来就在下面,我勉强能看清他们周围的环境。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空地,大约前方半米左右出现了大量的尸骨堆积。林素看上去有些害怕,缩在刘阳背后。刘阳依旧光不溜秋的,抹着一身黑泥跟印度阿三似的。他拿着夜明珠正在观察情况,似乎还和林素说着些什么,但是距离太远了我听不清。

“这里看不清有多高啊,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我们怎么下去呢?”我问莫染尘。

莫染尘没有回答我,直接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我眼睛都看直了,下巴差点砸地上。只听到下面一些凌乱的声音,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事。

“金爷……”我刚想问孔仙该怎么办,话还没出口,他也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我就懵在那了,这他妈是跳还是不跳呢?我想着,是不是应该把手里这油灯泼下去看下面有没有惨叫的声音,要是有呢就证明还活着,要是没有我还是乖乖回去跳黑泥潭吧。

“木游,快点。”孔仙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我算是长出一口气,却又担忧的回问道:“下面是什么?我这一跳下去不会就二级残废了吧?姐生命很脆弱的,咱能不能别动不动搞这么危险的事情。”

孔仙应是看我确实害怕,就语气柔和的说道:“你别管,跳下来就行了,我在下面接着你。”

说起来,孔仙这小子虽然是个坑货,但好歹也这么多年的交情,既然他说接着我,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

于是我就将油灯放在一边,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然而没有想到,这一屁股摔下去疼得我半天都站不起来。只听得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我伸手摸了摸身下,确实是纵横交错的尸体,再加上尸体摞在尸体上,中间形成了空隙,起了一些缓冲作用。恐怕,这也是孔仙和莫染尘敢跳的原因。

我落地没他们那么稳,整个人几乎就是砸下来的。待稍稍疼痛感有了一些恢复,我才睁开眼睛去看周围,这一看可把我气的不轻。

只见,孔仙和莫染尘几乎就已经快走到刘阳他们周围了,从时间上计算,孔仙这混蛋估计说完接着我那句话,就直接转身拍屁股和莫染尘一起朝刘阳那边走了,根本就没打算在下面接着我。

我心说:这他妈幸亏只是发小,不是我男朋友,否则……这手是分定了。

反正我现在身上疼的难受,也不想动弹,干脆就直接躺在尸体上装死。计算着,等孔仙折回来看我的情况时,再好好吓吓他。让他担心一下,也算是给个报复。

可是,我闭上眼睛感觉躺了很久,他们依旧没有过来看我的情况。我只感觉身下的尸体散发出阵阵的恶臭,不由得又是恶心,还有些害怕。所以,叹了口气还是觉得算了,既然拗不过他,赶紧去和他们汇合要紧。

我睁开眼睛正准备起身,眼前的一切差点让我吓晕过去。我这个位置,夜明珠的光亮是可以有一定影响的,可以隐约看到周围的很多东西。

这时,我却看到我周围站满了人,密密麻麻的把我围了一圈。

穿过这些人腿间的空隙,我发现孔仙他们竟然丝毫没有注意我这边,都在刘阳那边的空地上坐着,讨论着什么。我想叫他们,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我周围的这些人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我只感觉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窜入鼻腔,恐惧中,赶紧眯起眼睛就着昏暗的光线去看他们的脸。

这一看可好,我竟然发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然而却全都是……死去的人。

村长的脸皮已经少掉了一半,眼珠子挂在脸上,全身都淌着血水;祥子整个人就像被剥了皮一样,要不是那身衣服我还真认不出来是他;还有罗斯生和那个双腿骨折的村民,模样简直惨不忍睹,五脏内腑全都淌在外面。

我不敢动弹,也确确实实动弹不了,整个人惊恐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村长突然开口说话了,他声音不像之前的他,显得十分暗哑难听。“你来陪我们了吗?”他问。

我想摇头却无法做到。

祥子也说道:“我们马上就能凑齐所有人了。”

罗斯生说:“是啊,我们这些人是一起下来的,就不该分开。”

我心说,“去你妈的不该分开,你们这些人如此自私,就他妈该死,永远别想着我们会陪你们。等姐出去了,姐一把火将这地底下烧的一干二净,让你们一个个直接灰飞烟灭。”

愤怒的情绪逐渐取代了恐惧,我开始拼命挣扎,强迫自己的四肢神经开始运转,也强迫自己的嘴里能发出声音。

“木游!”

孔仙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仿佛近在咫尺。但我抬头去看他的方位,他却依然和刘阳坐在那片空地上聊天,眼睛都没看我这边。

那些围着我的人看我拼命挣扎,突然所有人都蹲下来,用手死死的按住我不让我动弹。浓浓的血腥味窜入我的鼻腔,恶心的我差点吐出来。我强忍着恶心使尽全力,终于闭着眼睛大喊了一声:“你们他妈都给我去死。”

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我周围十分的明亮,刘阳拿着夜明珠就在我左边,而孔仙正半搂着我,让我靠坐在他怀里。我的位置还是我掉下来的那里,丝毫没有变动。

“木游,没事吧?”孔仙问我,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

我有些疑惑的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刘阳回答:“发生了什么那得问你自己,你他妈一跳下来就躺着不动了,老子还以为你要碰瓷呢。”

林素是情绪最激动的,拉着我的一只手,小脸上都是泪水。我有些于心不忍的伸手帮她擦了擦,安慰道:“我没事,可能就是摔懵了,做了个恶梦而已。”

见我没什么事他们也都算是松了口气,这时莫染尘却低沉的问道:“你是不是见到他们了?”

“他们?”我看着莫染尘,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

莫染尘解释道:“那些已经死去的人。”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我刚才不是做梦?”

莫染尘点点头回答:“你确实不是做梦,而是进入了一个幻境之中,这片幻境从你心底而来,所以你分不清现实,也无法摆脱。我和林素都经历过。”

听他这么说,我们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他,包括林素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那是幻境?”孔仙问。

莫染尘说:“我经历了三次,幸运的是都挺过来了。”

“我也经历了吗?怎么会?”林素情绪激动的问:“就算我经历了幻境吓懵了,最后又是什么将我带到了木木她们那里的?”

莫染尘的回答让我们所有人都有些意想不到,他严肃认真的对林素说:“你很有可能是自己过去的。”

“自己过去的?”我不可思议的重复这句话。

刘阳也不理解的说:“这自己过去的可就不只是幻境了,这他奶奶的是梦游啊!”

莫染尘点点头,说:“和梦游有些相似,你会在幻境中看到很多本不该出现的东西,或者是一些你无法解释的情况,就像做梦一样。但你的身体并不会就此休息,你在幻境中奔跑的时候,其实你本身也在移动。而且真实的你和幻境中的你,动作可能并不一样。”

“你经历了三次,那能否告诉我们现在究竟是幻境还是现实?”孔仙问。

第三十七章 万全之策

让人诧异的是,莫染尘竟然摇了摇头说:“我并不清楚,每次我都遇到了你们,也都遇到了不同的事情。但是,等我清醒过来之后,我都是自己一个人,躺在不同的位置。然后我会重新寻找光源,重新找路。可是每当我回到这里,幻境就会再次临到。”

我看着四周的事物,不可思议说:“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回到这里,幻境就不会发生?”

他点点头,接着说:“但是,我必须回到这里,因为我们一起过来的所有人,都是在这里失踪的,包括林素和罗斯生,还有石头。只有回来这里才有找到他们的可能。”

我意识到他说的石头,应该是林素说的后面遇到的那个村民。

孔仙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之后才问莫染尘:“你有没有找到什么方法,可以分辨现实和幻境?”

莫染尘摇头。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自认为不错的方法,就对孔仙说:“我们不如这样,把绳子绑在每个人的手上,如果有一个人行为异常的想挣脱绳子和我们分开,那他一定已经沦陷在幻像中了,我们就赶紧把他叫醒。只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至少能够帮到其他人一点。”

莫染尘不认同,他说:“这是没用的,所有人都会认为自己是正常的。”

孔仙也点头的说:“这样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到反转的那个区域,确保自己处在正常的状态,等分析清楚两件事我们再过来。一是这里究竟为什么会让人产生幻境;二是我们究竟有没有必要来这里。”

大家都点头同意,我们就回到了刘阳和林素之前走的那条反转口。

我以为这条路会被黑泥水浸泡着,没想到十分干燥而且十分干净,路上只有一些小碎石子,两边是四五米左右的崖壁。

我们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正式开始讨论“过关”的方法。

孔仙让我从他和我们遇见的地方讲起,想看看我的幻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需要精确到我的每一个想法,和看到的所有东西。

虽然那段怄气的过程我不太想讲,但考虑到这件事关乎于大伙的生命,也就老老实实丝毫不漏的讲了出来。不过……我隐瞒了对孔仙是否活着的猜想。

意外的是孔仙并没有嘲笑我,也没有怪我小心眼,反而是刘阳教育了我半天,说我矫情。

经过孔仙的分析,我的幻境应该是从跳下去的那一刻开始的,因为他和莫染尘并没有离开,虽然接住我这件事……确实是骗我的,但他们只是稍微退远了一点,给我留出足够的空间而已。我一落地他们就围了上来,查看我的情况。

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了。

“你从现实进入幻境的这个过程,有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同?”孔仙问。

莫染尘三次进入幻境都是一个人,他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是哪一刻从现实进入了幻境。所以,我现在就成了所有的突破口,只要能找到一点点细微的差别,一切就好办了。

我闭上眼睛认真想了很久,因为当时只是一瞬间的事,我很难去捕捉什么。再加上昏暗的环境本就让人感觉不真实。

“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说道:“当我跳下来之后,我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我当时觉得,这下面都是尸体,有点血腥味也正常。但是我醒过来之后却发现,那些尸体基本上都已经成了枯骨,这下面更重的是一股腐臭的味道,和发霉的味道。至于血腥味其实并没有那么重。”

我说完莫染尘也回忆了片刻,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幻境中的血腥味会浓烈很多。”

孔仙听完却皱起了眉头,一脸担忧的样子,说道:“这种幻境很有可能是一种中毒的现象,尸体的腐烂过程本就有一种很大的毒性,再加上有的尸体生前就有一些疾病在身。在美国,处理尸体和死亡现场的清洁员,年薪能高达五十几万,就是因为这种极高的危险性。这里的尸体太多,经过了不知多少年的腐化,没有生虫,甚至连食尸的婴尸和火松子都不愿意吃他们,必定危害不小。”

“如果只是气味,我们倒是可以把衣服沾水,做个防毒口罩。”我说。

刘阳比较认同,不过还是不太放心,拍拍我的肩膀说:“不如我们小兄弟先去走一趟,反正你都中过毒了,怎么死都得死,你也不在乎多送几个兄弟出去,还能显得你人格更伟大,你说是不?”

我听着就气不打一出来,横了他一眼,牙板子咬的咯咯直响,骂道:“你他妈真是太讲义气了,我要是死于非命,那能舍得你走吗?”

“大阳说的不无道理。”没想到我刚说完,孔仙也表示赞同刘阳的说法,“我们确实不能这么草率的就全部都过去,我们在木游身上栓上绳子,她要是能过去,我们再走,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这边也好救援。”

我脸黑的跟张飞似的,心说,你真是我亲生的发小,这种玩儿命的事儿都扔给我,我怕不是跟你有世仇吧?

更没想到的是,所有人竟然都点头表示这方法可行。看他们那喜笑颜开的表情,就剩开个party庆祝一下了。

我不吭声,林素怕我有情绪,搂着我的肩膀笑着说:“木木,你别不开心嘛,等出去了,我们请你吃饭啊。”

“那我要是出不去呢?”我问。

林素说:“别这么消极嘛,要真出不去,我们也会帮你把尸体运出去的。”

“呵呵……”我假模假样的干笑两声。

既然他们已经全票通过了,我也就只能从了,反正都走到了这一步,能不能出去也是在此一举了。

孔仙拿出那张地图问莫染尘:“你觉得这图靠谱吗?”

莫染尘点点头说:“就目前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着,孔仙就将地图铺在地上,用夜明珠照在上面,确保最细微的路都能被看清楚。他指着之前推断莫染尘和林素方位的那个蓝色标记点,说:“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旁边这个写着井的地方,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出口,从距离上判断,它应该就在这片积尸地的中间。不过,这地图具体是谁留得,我们心里都没底,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大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是……”林素犹豫着说:“为什么是口井呢?我们已经地处很低的位置了,往下走真的能找到出口吗?”

她问完,孔仙就将地图转了个面说道:“这口井可能并不是向下的,你们看这井字的写法,它的方向正好和其他位置相反,很有可能是个倒井。所以,值得我们去赌一把。”

说完,孔仙扭过头,笑的一脸温和,他问我:“木游,你愿意做个小白鼠吗?不过……你要不想去,我去也是可以的,别勉强。”

“呵。”我冷笑一声。要不是被他坑过太多次,我还真傻不拉几的就相信他是善解人意的人。但是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骂道:“你呀,少他妈跟我在这装老好人,我这人命硬的很,要是哪天真死于非命了,无非就是你在后面补了一刀,你可别指望我做鬼会放过你。”

孔仙却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摸着我的头说道:“我还真是不希望你放过我呢。”

“行了行了。”刘阳觉着我们太矫情,不耐烦催促道:“咱们能不能说点活着的事。不就趟个雷嘛多大的事儿,愣是被你们整出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再说了,我们小兄弟那是什么人,开玩笑,分分钟能把这积尸地踏平,矫情什么,赶紧的。去哪找绳子去啊?”

莫染尘说:“这一片应该是没什么绳子,我们可以把尸体的衣服剪下来,系成布条。”

“那好。”孔仙起身说:“我们先去把布条准备好,然后再去黑泥潭取水。这期间所有的事都交给我们,木游好好储存体力。”

按照孔仙的计划,我们往前走了一些,来到积尸地前的空地上,让夜明珠的光亮可以照亮一片尸体。为了保证安全我们不能所有人都接近那里,就决定让莫染尘去采集布料,然后拿回来给刘阳和林素拼接。孔仙负责观察周围所有的异动,以免出现意外情况。我就坐在一旁积攒体力,顺便感叹我悲惨的人生。

尸体的年代非常久远,身上的衣服多为简陋的麻衣,有些已经腐烂到了极致无法使用。莫染尘能采集到的是一些特殊的布料,算不上高贵华丽,却有很强的耐腐蚀性,它比麻还要粗糙一些,丝毫没有透气性,像是麻料的衣服沾了某种凝胶类物质的感觉。

“你说。”我问道:“这里又不是古墓,应该也不是什么战场的堆尸地,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之前我们跳下来看到的那个尸骨坑,我们都怀疑是火松子将人类杀害后拖到了那个坑里。可是这里没有火松子,甚至连婴尸都不敢靠近,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里大量的尸体堆积呢?”

孔仙说:“你应该有听过一个传说。这山中曾有一个古城,发生过大量的瘟疫灾难,当时为了清除瘟疫以绝后患,官府曾有过大规模的屠杀。”

第三十八章 入尸地

他说这传说我听过,不仅听过,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这是村头的老疯子最常讲的一个故事,但是每次他都只讲一半,剩下的一半他是死都不肯说。孔仙为了讨那下一半的故事,经常带着酒去找他,也不知道这老疯子究竟有没有把结局告诉孔仙。

我有些担忧,瘟疫这种东西谁知道能不能彻底消灭,如今我们到了这里,还接触了尸体,如果这种瘟疫依旧存在,我们很有可能会感染,那麻烦可就大了。

“绳子不用了。”我朝莫染尘小声喊了一句:“弄点尸油做个火把,再湿一块布给我。”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我,不明白我究竟要干嘛。

我严肃的说:“绳子没那么重要,真到遇见问题我也有可能自己解开绳子,别浪费时间了。”

莫染尘回了个“嗯”,用极快的速度做好了火把。我们就一起回黑泥潭取水。

那些死人的衣服布料肯定是用不了的,我看了一圈,布料质量最适合做防毒口罩的应该是孔仙的卫衣,质地柔软疏密均匀。

见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孔仙感到一丝心慌,瞪着眼睛问我:“看什么?感觉你对我图谋不轨的样子。”

我嘿嘿笑了两声,满脸油腻的说道:“金爷,把你上衣贡献一下呗。”

听我这么说,他倒是没拒绝,只是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样子问我:“木游,没有绳子,真的不要紧吗?”

我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就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回答:“没事儿的,如果进入幻境,绳子可能在我眼中就会成为一个阻止我逃命的障碍,那时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解开绳子,所以,它的用处其实不大。”

孔仙又纠结了片刻,才点点头把卫衣脱下来用瑞士军刀开始裁切。

自打懂事后,我还从没看过他不穿上衣的样子,这家伙和别的男人不一样,讲究的很,衣服任何时候都会穿的周周正正,一尘不染的。他常说,衣贵洁不贵华,上循分,下称家。我们小时候,整个村里的孩子,弟子规背的最好的就是他,行的最好的,也是他。只不过,一到了我面前,就什么规都没有了,只剩下各种欠抽各种坑。

让我没想到的是,孔仙看着瘦弱,身上却结实的很,找不到一丝赘肉,一看就是常年累月锻炼的结果。我有些想笑,怪自己过于惊讶了,孔仙精益求精的个性,不可能允许他放纵自己的身体,养一身保暖的脂肪。

“喂!”孔仙见我盯着他看,有些不自在,一巴掌拍在我额头上,笑着说:“再看,我就要你负责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回道:“我还以为你要收费了呢。”

“你还拿我当大熊猫了?”他故作生气的瞪了我一眼说,“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吧?”

我一脸鄙视的看着他,说:“人家大熊猫是国宝,你可比不了,你顶多算个活宝。”

刘阳看不下去了,捧着孔仙吹道:“我们金爷怎么就不是国宝了?怎么说,我们金爷都是智慧的化身,勇气的代表,贯穿爱与和平的使者,穿越银河的火箭队队长。你说是不?金爷。”

我和孔仙看他吹的没边,都不理他。

莫染尘和林素已经将布料分配好,沾好了水。我们也就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回到了积尸地前的空地上。

火把被点燃,递到我手中的时候,那种心情我是形容不出来的。有恐惧,有紧张,还参杂着一种莫名的使命感。

我用沾了水的布料捂着鼻子,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然后跨步开始向积尸地走去……

这堆积尸体的区域没有路,只能踩在尸体的身上前行,很多尸体都只剩下了骨头,我的脚很容易陷进去,半天拔不出来;有的时候正踩在腐烂的肉上,脚底打滑差点趴在尸体上。再加上脚底下踩出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过程说不出的惊悚,对我的心理上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每当我感觉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他们站在夜明珠的光晕下看着我,见我回头就跟我挥挥手,似乎在无言的说着“别怕,我们在!”林素更是跟我比划着加油的动作。这时我的心情就会放松一些,然后转身继续走。

约摸走了有七八米的样子,我心里开始没底了,也不知道这积尸地究竟有多大,还要走多久,反正就是一眼望不到头。而且高度紧张的情绪使得我现在有点恍惚,注意力涣散,总是想些毫不相关的东西。

“咔!”异常的响声让我猛然一惊,来不及反应,我只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跌坐下去。刚刚没注意脚下,没想到这里的尸体是架空着的,被我一踩直接塌陷了一个小坑。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我两只手都撑在尸骨上,手里的防毒口罩已经不小心离开了口鼻。

我心说,不好!赶紧将布料捂了回去。然后急忙举起火把爬起来去看后面的孔仙他们。

他们看到我这边的变故都有些焦急,我看到刘阳似乎想冲过来帮忙,被莫染尘拉住了。林素小声喊着什么,我也不是太听得清,应该是问我有没有事之类的。

然而……孔仙却不见了。

我眯起眼睛找了半天,还是没看到他,不由的有些担心,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冲动冲过来。或者说……难道我已经进入了幻境?

虽然分辨幻境的方法是有的,就是血腥味的区别,但我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幻境。如果贸然拿下防毒口罩,去感受血腥味浓不浓烈,可能会反倒把自己送进幻境中,我不能轻易尝试。

我轻喊了一声:“金爷呢?”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听见,因为距离原因,他们的声音我听不清。我也都不敢发出大的声音,生怕招来什么麻烦。

“怎么?你刚刚蹲下去种蘑菇去了?”

孔仙的声音吓得我一哆嗦,我急忙转过身,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前方,脸上虽然是笑着,却有掩盖不住的担忧。

“你怎么这么冲动?”我责备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也没用湿布捂着嘴,也没拿火把,怎么?你要陪我殉情啊?”

我说着就想把捂着嘴的湿布分一半给他。然而他却摇摇头,说了句:“走吧,我帮你开路。”就转身自顾自在前面走了起来。

“你虎不虎!”我骂了句,就赶紧跟着他往前走。

我走的还是很艰难,一步一个坑,几次都差点跌倒,但是有孔仙在前面,至少多了份安全感,心理压力小了很多。

看着前面孔仙的背影,我不禁有些疑惑。想不通,他究竟是为何这么与众不同。一是没有用过照明工具;二是,牛蛙潭外的湖泊那次,我和刘阳都中了招,就他好好的;三是,他这次没有像我一样带着湿布防毒口罩,却依旧十分正常,没有被幻境吸引。想想这些,我真的更加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思维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回过神我才发现,前面的孔仙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他脚步很平稳,每一步都踩的恰到好处。

“孔仙!你要不要走那么快!”我轻喊了一句,他也不理我。

我跑了两步,差点被绊倒,就还是决定老老实实走慢点,心说:他要走那么快,就让他走去好了,我也没必要非得跟着他。

这么想着,抬头却发现,前面的孔仙竟然不见了。我把火把伸远了一些,寻找他的背影。可是,孔仙我没找到,却看到了一些本不该出现的东西……灌木丛。

我愣住了,心里想着,灌木丛怎么会长到地下来?这玩意儿是要阳光的吧?这都能长,怕不是要成精吧?

隔远了看的不怎么真切,我又向前靠近了一些,发现这还真就是灌木丛。

“孔仙,你到底行不行?”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叫着孔仙的名字。我吓的一机灵,急忙循着声音望去。

这时,我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草林中站着个小女孩,短短的头发,模样十分熟悉。穿着一件黑布衫,外面罩了个灰色的厚马甲,大大咧咧的样子。我几乎认不出她是女孩子,只是凭着一种直觉。

“少废话,你还有脸说,十分钟没看着你,你闯祸都能闯出一种智商的最低下限。”这声音很熟悉,有点像是……小时候的孔仙。

我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已经进入了幻境,这两个孩子,不就是十年前的我和孔仙吗。我说呢,孔仙怎么会这么不理智的冲过来看我的情况。

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家伙,我感觉有些移不开视线,这一切很熟悉,时隔这么多年,又很陌生。

我的火把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似乎感觉不到。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场面是我们某次进山打猎的时候,我不小心惹上了野猪,逃命的时候我们迷了路,还弄丢了身上所有的装备,最后没办法孔仙只好用最土的方法,钻木取火。

怎么会看到这个场面?虽然莫染尘说幻境是从我心底而来,但这个场景,时隔这么久,我几乎都记不起来了,只能隐约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儿。

还是说,其实我体质异常,聚天地之灵气,有穿越之前兆?

“嘿!你们能看见我吗?”我轻声询问儿时的我和孔仙,问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

“现在怎么办?等你钻出火花,估计天都亮了。”儿时的我显然听不见我的声音,她继续同孔仙说着话。

我就那么站着,看着那时的我和孔仙,如同是看着一段录制好的光碟。不管怎么说,童年都是最令人怀念的。

我们小时候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懂事前洗澡都会一起洗,睡觉也会睡一个被窝,直到开始发育知道害羞了,才分开,父母还曾开玩笑要跟我们定娃娃亲。不过,我俩宁死不从,差点打架打起来,这事儿也就搁置了。

第三十九章 警告

“木游,转过去。”孔仙突然神秘兮兮的说。

那时的我皱着眉头,满脸的不信任,但还是听话的转了过去,嘴里嘟囔着:“又要玩什么无聊的把戏。”

“真是……”孔仙不耐烦的回道:“哪里无聊了。”语罢又轻轻在儿时的我耳边说:“你要记住,我永远不会害你。”

这一段我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永远不会害你。”这句话孔仙说过很多次,只是我从没当回事,因为这句话往往出现在我问他什么,他不肯说的情况下,或者是我不信任他的时候。

现在,我依旧觉得没什么可感动的,我被这家伙坑的还少吗?还真得亏姐命硬,要是像林素柔弱一点,现在别说坟头长草了,我估计我坟头都长树了,参天的那种。

儿时的我看着远处,等着看身后的孔仙能给一个什么样的惊喜。我记得,应该是一个打火石来着。

诶?我惊讶的发现,儿时的孔仙竟然偷偷将一个馒头塞进了儿时的我的背包中。然后才把手里的打火石放在我眼前,假模假样的说:“给你个惊喜,我捡到打火石了。”

看到这里,我愣住了,感觉眼眶有些湿润。那时,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个馒头是孔仙偷偷塞给我的,只以为是父母塞进我包里的。找出来吃的时候,还幸灾乐祸的嘲笑孔仙没有吃的。最后,一个人独吞了这个馒头,一口都没分给他。

他也一直没告诉我,这馒头是他给我的……

人家说,男人的心理会比女人发展的晚一些。我和孔仙却是正好相反的,我们拥有几乎相同的年龄,他也就比我大三五个月份。可他一直都很成熟,他做的事情,我一度都是看不懂的,他的智商和知识也似乎超出年龄之上。总之,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情,找他准没错,他总有办法。

我静静的发呆,眼睛看着儿时的我们,有种简单的知足,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幻境。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人拍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跳。但惊悚过后,我突然笑了,猜着,一定是孔仙这小子在我身后。

“你再跑快点,真想腿给你打折算了。”我抱怨着回过头看他。

然而,那却不是孔仙!我看到了一张被剥了皮的人脸,它贴着我的头发,我一转头差点和它碰到,浓浓的血腥味窜入我的鼻腔,我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虽然明知道是幻境,我的心里承受还是到达了极限。没有尖叫,因为我来不及尖叫就已经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莫染尘带着防毒口罩抱着我往回走。我感觉手脚全都被东西绑着,动弹不了。

“我怎么了?”我小声问。

他看我醒了,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湿布盖在我口鼻上,说:“你进入了幻境,失控了。我们要回去整顿一下。”

我想从他怀里下来,他却不肯,把我抱得死死的,说:“你现在还不稳定,我不能放你下去。”

“没什么不稳定的,我都已经醒了,之前是因为这防毒口罩被我不小心拿掉了,才造成进入了幻境,我注意一点就好了,不用重新拐回去。”我说。

莫染尘沉默了,他不吭声,也不撒手。

我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好像莫染尘从没这样强势过,他若是不撒手,一定会告诉我原因。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还处在幻境中,就拼命挣扎,从他怀里翻了下去。

没有落到尸体上的痛感,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的摆设有些熟悉。一张六七十年代的梨花木老床,床边还有一个实木书桌,木制的衣架上挂着几件颜色不同的褂子,以灰白色调为主。

低头,我手里已经没有了火把,而是头灯。

我心跳的很快,狂吸了两口气,想分辨这究竟是幻境,还是……我根本就还没从这怪物手里逃出去!

越是紧张,我越是无法分辨血腥味的浓淡,甚至感觉此刻,比遇到孔仙之后的所有一切还要真实。我脑子一片混乱,不管它三七二十一,转身就想往后面的口子里爬出去。却没料到正好和那怪物撞了个满怀!

我使出蛮力将它推向一边,然后一下子钻进了口子里。它反应很快,之前的逃脱并没有实现。我一下子整个人就被拖出来重新甩回了房间内。

身上被摔得青疼,我更是无法分辨现实和幻境。我已经被几个幻境的转换整懵了,无法再冷静的思考,如果我此刻相信身处幻境,任由一切发生,最后极有可能真的被杀掉。

于是,我为保全所有,只能先跟着事情的发展,去应对。

我双手抱头一个劲儿的对那怪物喊:“我也是不知者无过,真的真的只是路了个过而已,你不要杀我。”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怪物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卯足了心要杀我,反而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木游,我叫木游,不是河南那个‘没有’的方言,是木头的木,游泳的游。我爸起的,他说我这块木头,不能顺流而下一生漂泊,得游出精彩,游到想去的地方。”

我捂着头,闭着眼睛,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个被日本人抓住的汉奸一样,只要它不杀我,别说名字就连生辰八字和银行卡密码我都能马上告诉它。

可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听我碎碎念了这么一大串,它居然没有打断我,也没有立刻冲过来掐死我,就那么静静的听着。

我有些好奇,缓缓的睁开眼睛去偷瞄它。

却看到它一直在上下打量我,那眼神就像恨不得把我剥了皮,数数我身上有几根毛细血管,然后在心里计算计算够不够做一锅毛血旺一样。

它不做反应我也不敢动弹,一时间场面极其尴尬。

过了半晌它突然奇怪的说了一句:“你……认不认识我……”

我心说,我当然认识你,在旅馆里差点把我吓得尿裤子的不是你还是谁。如果你要问在那之前,那我还真不认识你,你都长成这副鬼样子了,我要是早认识你一定推荐你去拍恐怖片,还能挣点片酬,也免得你一个人凄凄惨惨的生活在这里。

心里这么想的嘴里可不能说,只得装兔子一样乖乖的摇了摇头。

它突然做了个表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非常僵硬,也非常可怖,就像美国恐怖片中的杀人狂,准备猎杀猎物时的表情。

“你不认识我……也对……”它说道。然后一步跨到我身边,提着领子把我揪起来,让我坐到它床上。

我不明白它的用意,也无法从它恐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答案。

它从床边的书桌下拉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在我的对面,又看了我良久,突然开口说道:“你会知道……我是谁的……只是我分不清……该不该现在让你知道。”

表面上我乖乖的没吭声,心里却想着,只要你不杀我,你爱让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爱让我知道就别告诉我,可别跟我讲了半天你的人生传奇,到最后还来杀我灭口,那我可真是冤的没谁了。

“小崽子……你爷爷叫什么名字?”它问我。

我一愣,想不明白这货为什么要查户口,问完名字它是不是就该问问我家有几口人,我妈和我们是不是一个村的,我奶奶还建不健在,我还有没有在读书,打算什么时候嫁人,之类的。

不过,既然人家问了,哪有不答的道理,何况现在我这条小命还握在人家手里。但是我实在想不起来我爷爷叫什么名字,我们村里的人都特别讲究,孩子是不能去打听大人叫什么的,特别是家里的男主人,更何况是隔了辈的。反正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爷爷姓木,所以我也姓木。

不知道我也没办法,就只有老老实实的把情况交代给它,希望它能给予一定的理解,不要因为这么屁大一点小事就对我下黑手。

好在,它果然没怪我,就是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说:“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一定和他有关系。”

它这一句话有些点醒了我,之前在旅馆它就曾说过,你不是他但你身上有他的味道。现在想来,它口中的那个他,十有八九跟我有血缘关系。我们家虽然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但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一片,总会偶尔串串村子和别人换换粮食,打打交道。要说真见过也说不准。

“我能不能问一句……”我小心翼翼的说:“你曾说我身上有‘他’的味道,这个他是谁呀?”

那怪物沉默了一会儿,回应道:“他叫木瞳,算是我的……情人吧。”

我一愣,这木瞳我是知道的,那是我们家先辈,是我的高祖父,本是浙江人。他在我们家族算是最后一个可以追溯的祖辈,再往上就没法查了。所以名气旺,全家上下几乎都知道他的名字,这也没什么尊不尊重之说。

但是传说我家先辈没有结过婚,他不到二十岁就和一个女人定了婚约,也就是我的高祖母,两人婚前发生了关系,怀上了我曾祖父。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高祖父突然就移居到了宜昌这边。

我高祖母生下了我曾祖父之后,家里发生了变故,她托人将我曾祖父从浙江送到湖北,交给我高祖父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过联系,我高祖父也一辈子都没结婚。

这情人又是哪一说法?我高祖父的情人要是还活着,那可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了,我得好好讨教讨教这长寿之法。

我正想告诉她我和木瞳的关系,转念一想,不对!这要是我高祖母还好说,不至于拿后辈的生命开玩笑,可它若真只是个情人,是恩是仇,那可就说不准了……

再着说,她这脸变成这样,想必不是天生的,否则我高祖父也看不上她了。既然是被毁的容,那她毁容之后,会不会遭到我高祖父的嫌弃,然后怀恨在心?

“木游……”她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看她活了这么久,知道的东西肯定多,就把自己过来的目的告诉了她,想着,说不定能得些指点。当然,是福是祸我心里没底,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暴怒,打我一顿。

她听完,表情变得十分扭曲。

我心说,这不对劲,看来说错话了,她不会真对我下手吧。

从她脸上,我分辨不出这种表情是什么,似乎有一些惊讶,或者是恐惧,也许是激动。

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大声说:“千万……千万别去那里,你千万……不能去啊!”

我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就茫然的问:“为什么不能去?是有什么危险吗?”

她急忙回答:“因为……因为那里……”

第四十章 大火

一盆凉水浇了我一身,把我冻的直哆嗦,坐起来正想骂街,却发现我已经不在那个房间里了。

我所处的位置是一片草地,刘阳用荷叶包了水正往我身上浇,见我坐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林素和莫染尘躺在我旁边不远处,天上一轮明月亮的刺眼。

我有些无奈,不知道这幻境什么时候能是个头,画面转的我各种疲乏,我恐怕现在已经无力去分辨。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孔仙和莫染尘他们俩了,他们一定有办法带所有人出去。

想着,我就又躺了下去,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想浪费精力去挣扎,也是够够的了。

“小兄弟,什么情况?醒了你还往下躺,你不会换个干点的地儿啊?”刘阳啧了一声说道。

我有气无力的对他说:“大阳,你别管我,你也就是我的幻境,等会儿就该消失了,我已经折腾累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懒得动弹。”

“不是。”刘阳硬是把我拉起来,说:“你见过幻境还能让你出来的吗?你闻闻这味道,哪儿还有血腥味儿。”

我听他的话,觉着有道理,感觉静下心闻周围的气味。果然,并没有之前的血腥味,一点都没有,只有一阵阵泥土的土腥味,和草沫子的味道。

“怎么回事儿?”我激动的拉着刘阳问。

刘阳一抬手,指了指远处一个正在冒着熊熊大火的口子,说:“咱们呀,这劫算是过了。”

我走近一些,大火的热浪扑了一脸。那口子不大,直径也就一米多的样子,我看不到里面,不知道下面究竟有多深。

“我们怎么……”我正准备问我们怎么上来的,看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孔仙,就转而问道:“金爷呢?”

刘阳一听我问金爷,表情有些难过,他拉着我离口子远了一些,才叹了口气,说:“金爷……没能出来,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他把一张纸条捏到我手心里,然后转身去坐到了莫染尘旁边。

我捏着那张纸条,整个人就像被打了一闷棍一样,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冰凉的泪滴入我的领口,我才有些回过神。

虽然在下面想过很多次,孔仙会不会已经死了,所以才那么与众不同,可是一看到他,莫名的安心感就会让我感觉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在我心中,孔仙永远不会死,哪怕有一天我死了,他也一定会活着。

像是无法接受这事实,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开手心里那张纸条。这是我们在牛蛙潭的房间里找到的宣纸,上面用碳写着一行漂亮的行楷。

确实是孔仙的笔记,能用碳写出这种字迹的也只有他吧。这么认真的去写,并不是为了让我辩识出来,而是因为他一向的严谨。

我看着上面那一行字,只感觉一阵揪心的疼痛,疼的我想跳进那燃着熊熊烈火的口子里去找他。原来他早在牛蛙潭就做好了准备,原来我终究是没有他聪明……

“木游。”莫染尘在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想给予一些安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事的。”我转头故作镇定的对他笑了笑,说:“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他点了点头,说:“你出事以后,我和刘阳就过去看你的情况。”

刘阳走过来接着说:“你当时就跟疯了似的,整个积尸地跑马拉松,我们追了你半天都没追上,好不容易逮到你一次,还被你跑了。后来我们追的实在没有力气了,你也莫名其妙的就停下了,停的那地方还挺好,正搁这口子下面。本来我们还没注意到,就看见你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一幅正要成仙的样子。我们才知道那儿有个口子,也就是我们之前在地图上看见的倒井。”

“下面的积尸地距离顶部,起码有近七八米,我们怎么上来的?”我不解的问。

刘阳看了眼莫染尘,顿了顿说:“唉,这得多亏了金爷。他这脑子是真好使,我大阳还没这么佩服过一个人,你知道他想那方法有多妙不?”

说着,刘阳就把我拉到一边坐着详细说:“本来金爷和林素在空地上等我们,我们到积尸地里追你,然后跟着你找到了这口子。但是看着这口子,我们当时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绝望。莫公子守着你,我就回去跟金爷把这情况说了。金爷就说,让我和林素继续用那些死人身上结实点的布料做绳子。我当时还不太理解,就觉着,有绳子管个屁,我们也没办法把绳子挂到顶上去啊。等绳子做的差不多了,够结实也够长的时候,他就让我们在绳子的一端结结实实的绑六个分叉。然后把看着你的莫公子也叫了过来,问他能不能捉到活的婴尸。我们莫公子可谓是身手了得,拿了几个布条条,二十分钟不到就结结实实的捆了六只婴尸回来。”

林素知道后面的事情,抢着说:“金爷把婴尸绑在我们系的六个分叉上,然后把绑住婴尸手脚的布条都解开了。那些婴尸真是一秒都不愿意待在积尸地附近呢,布条一解开就拼命往黑泥潭跑,我们好几个人才把它们拉住。金爷说,把它们腾空拉起来,不让他们的手脚碰到东西就没力气了。然后就让莫染尘站在出口下面,用最大的力气把它们往上甩,尽量能够碰到顶部。我们都以为会没用的,没想到那些婴尸看到可以离开积尸地的出口,自己就扒在顶上拼命往外爬,变成了我们的活挂钩。莫染尘就拽着绳子爬了上来,然后我也上来了。”

“他为什么不上来?”我低着头问。

刘阳知道我在问孔仙,就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说:“林素上来后,我们就把你绑了上来。我是最后一个上来的,金爷当时就把这张纸塞给了我,跟我说一定要交给你,然后就转身朝黑泥潭那边走了。我以为他有什么事,就打算先上来等他。没想到我爬上来没几分钟,下面突然就烧起来了,火势十几秒就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火应该是金爷自己点的。”莫染尘说:“我上来之前,他问我把防风打火机要过去了。”

他说完,一切都沉静下来,我坐着看不远处那几只婴尸的死骸发愣,脑子里既乱的像团麻,又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虽然疲惫,却没人想到这里休息,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伤,多停留一秒就多一份感染的危险。这个位置虽然偏僻,旁边不远的地方却有一条能够走车的泥土路。我们顺着这泥土路一直向东走,只要能碰到一辆车就可以搭乘着去市区。

我脑子懵懵的,只记得我们走了很久很久,天快亮的时候才遇见了一辆拖拉机,司机拉着一头牛打算去市里卖掉。刘阳跟他讲了个不错的价钱,他就同意让我们上车了,不过拖拉机没有能坐人的地方,我们只能和牛挤在一起。

两个多小时的土路,我们才到了市区。当时太阳已经晒的刺眼,街上的人看见我们几个,穿的破烂不堪,满身是黑泥和伤口血迹,就跟看见鬼似的,躲的远远的。

我们几个在宜昌市第一人民医院挂了号,做了全面的检查。莫染尘和林素的伤都没大碍,医生给开了些外用药和消炎药。我身上的伤口虽然不太深,面积却很大,再加上手心磨损的严重,医生提议住院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感染的情况。刘阳问题是最严重的,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出现了感染的迹象,医生一接手就给送进了重症病房。

两天后,林素过来跟我辞行,说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估计二十多天左右再跟我联系。我应了声就随她去了,也没出去吃个饭。

莫染尘走的更早些,他没来跟我打招呼,就托个护士给我捎了句话,说,我们再出发的时候他就回来。

医院的费用贵的很,我住了两天,林素一走,就出了院,坐车到之前留宿的村落把车开到了医院这边,然后到附近租了个房子。

一住进出租屋,我就把自己关在里面睡觉,吃饭全靠外卖小哥,整个人像死了半条命似的。脑子里都是曾经和孔仙在一起生活的画面,心里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有一份思念,更多的,是一份愧疚,怪自己不该让他卷进这件事中。

休息了有半个多月,刘阳身上的伤才算是稳定下来。医生说,他这个问题并不大,就是容易感染,必须谨慎。现在已经几乎都快好的只剩疤痕了,医生才给他办出院手续。

刘阳手里没钱,给了一张卡给我,让我随便刷。我还真以为他跑江湖这么多年存了点钱,拿去医院的收费处一刷,他娘的余额还有五十七块。没办法,最后所有的医药费都是我垫上的,心疼的我差点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吃早饭的时候我就问他:“你这跑江湖的工资就这么低吗?愣是比我还穷。”

刘阳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说:“小兄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男人怎么攒的下来钱嘛,不然干嘛要娶个管家婆回来呢?”

我没好气的说:“你他妈这借口找的真漂亮。不过,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可不管别的,这趟完了你赶紧把钱还给我。”

“唉,你这话说的。”刘阳一脸套近乎的样子说,“咱们俩谁跟谁嘛,咱们可都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了,这点钱你还这么计较。”

我瞪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付费单,一巴掌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咬着牙说道:“这么点钱我们刘大爷既然不放在眼里,就记得趁早还我,不然休怪我送你去见金爷!”

提起孔仙,我们俩都沉默了。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他已经不在了的事实,他毕竟在我心中是那么强大的存在。好多次我都想找路重新回到地下,哪怕再见一面也好。

不过,最后我都放弃了,我不知道自己看到他的尸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第四十一章 祭奠孔仙

“你说……”刘阳有些伤感的问:“金爷一个人在下面会孤单不?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

眼中的泪水被我硬生生忍了回去,我笑了笑回道:“他孤单个屁,下面那么多宠物跟着他。再者说了,人家一个墓顶多一两个平方,七个平方都得是地主级的待遇了。他倒好,一下蹭这么大一个墓,再自己修补修补,那跟秦始皇陵似的。”

刘阳苦笑了两声,说:“那倒也是,咱们要不晚上带点酒菜过去祭拜祭拜,也算陪陪他。”

孔仙一向不喜欢我抽烟喝酒,但这次怎么也算他不辞而别,不让我喝点也太不人道了。

我应了刘阳一声,吃过早饭就和他一起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我们出来的倒井那里,虽然不太好走也比较平缓,车可以开到附近的草林子里,多少东西都能带得下。

我们在街上买了十几样卤菜,两瓶种子酒,外加一箱啤的勇闯,还买了一些韭菜茄子和鸡柳之类的生菜,借了一套烧烤装备。刘阳讲究,规规矩矩买了些香和纸,还搞了套小洋楼,准备给孔仙烧过去。

下午四点多我们就驱车往那边赶,但是,路不太好走,两个小时才到地方。

趁着天亮我把该准备的东西全都准备完善,刘阳说不点篝火没有气氛,就抱了一堆柴火过来。

我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把火堆旁边的草清干净一点,别他妈到时候来个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

“别老不相信人好不?”刘阳不满的说道:“老子叱咤江湖这么多年,这点常识还不懂?”

“拉到吧。”我一边穿着肉串,瞟了他一眼说道:“你几斤几两我算是心里有个底了,这要出了事你丫比谁都跑得快,那我能放心的了吗。”

刘阳说:“在你心中老子就这么不讲义气啊?那你还真误会我了,老子那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哼了一声,讽刺道:“您老人家青山倒是留了不少啊。”

我们俩一句来一句去,伤感还真散了些。酒菜一摆出来,更是该想的不该想的都不想了,先饱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再说。

酒喝到一半,刘阳又伤感起来,念叨着:“你说,金爷在多好,咱还能拼拼酒量。”

我苦笑一声,心说,孔仙要是在,我这顿饭还真别想吃舒坦了,他自己不喝酒也就算了,要看到我喝酒,他估计得气的给我们这些酒全部摔完。

不过,要是他能活着,他要怎么摔,我都愿意,别说摔我们这一箱酒,哪怕要我戒烟戒酒都成。

“小兄弟,你为啥还没成家呀?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刘阳喝的有点高,说话舌头都打转。

我没回答他,笑着说:“大阳,你这酒量不行啊,这白的还没干完呢,就快结巴了,那箱啤的你还来不来了?”

刘阳不服气,一挥手说:“什么……什么就快结巴了,老子酒量好得很,你还别瞧不起我,咱们俩指不定谁先躺下呢。”

我不跟他斗嘴,眼看两瓶种子酒都到底了,我干脆一人一杯发财酒给续上,端着酒杯说:“来来来,躺不躺下的都是后话,这发财酒怎么也得一口闷是吧。”

刘阳喝的兴奋,端着酒杯感叹道:“没想到我们小兄弟也是女中豪杰,这酒量一般人还真放不倒你。”

“哈哈哈。”我大笑两声,吹道:“论喝酒,姐还真没醉过。”

干了手里这杯,我们俩又沉默下来,夹着碗里的卤菜吃了几口。刘阳又说:“小兄弟,你还没回我话呢?你怎么还不找对象啊?”

我看这关还是没躲过去,就叹了口气回道:“这问题你问那么清楚干嘛?连你都觉得我跟你兄弟似的,你觉着谁敢要我?唉呀,别说了,你再问下去,我都感觉你他妈要追我了。”

刘阳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虽然你不是我大阳喜欢的类型,不过嘛……我真觉得金爷和你挺搭的。”

刘阳不知道,我也不好说出来,我们俩那不是挺搭,也就是挺熟而已。

我开玩笑说:“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是准备送我下去找金爷呢?还是打算给我们配个冥婚呐?”

刘阳自知说错了话,也就不再吭声了。

我们俩又吃了点菜喝了点酒,就都躺到了草地上,懒得动弹了。

躺了有一会儿,刘阳突然记起来给孔仙买的那些东西。就一步三歪的跑到车里,把那些香、纸和纸楼抱过来,开始点起来,我也在旁边跟着往火里扔。

刘阳一边烧,一边问我:“小兄弟,你知道为什么男人总是觉得自己很难很苦吗?”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在这世上,谁不苦?你以为女人日子就好过吗?”

刘阳看我误会了,就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心理上的苦。身体上那都不是事儿,多苦多累我们都不在乎。可是心理上的苦却是很少有人懂的。”

“哦?”我有些好奇,就让他说说看。

他又往火里扔了一叠纸钱,说:“你们姑娘家家的,小时候可以靠父母,长大了,找个好人家,有个什么事儿,一通电话给老公传过去,他不管能不能解决,在心理层面上也是一个靠山。我们就不一样啊,我们小时候也能靠靠父母,但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只能靠自己了,什么都得自己扛着,因为你是男人,是强者,就不能让家里的父母和妻儿给你操半分心。所以啊,慢慢的,男人就越来越孤单,越来越苦。”

对于刘阳这种男人,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一个评价,他算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了,也就是所谓的直男癌。但是说实话,这种看不起女人的脾性虽然让人讨厌,却不得不说也有他好的一面。比如,要是哪个女人嫁了他,他定是会呵护周全,只要你需要他,他一定会说,“有我在,怕个屁啊!”

不过,我还是很讨厌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我语气有些冰冷,甚至带着不爽的说:“爱自己给自己一个很高的定位,就该你自己去扛,去苦。圣经上说,夫妻本为一体,注定共担风雨,你既然执意让女人成为附属品,就别抱怨自己孤单。”

刘阳叹了口气,觉着我不懂他的心,也就不接着说了。转而问我:“有烟没,给我来两根。”

我到车副驾驶的屉子里,给他拿了包1916过来,扔给他。

他嘿嘿一笑,说道:“这么好的东西啊?”然后迫不及待的就着纸钱烧起的火点了根。

我脑子晕晕乎乎的,就晃到远一些的草地上躺着。

想想,其实孔仙也挺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扛着,问他也不说,他不说我也就没再问过。不过,这家伙倒是知道难过的时候,要来找我。

印象最深的,是五年前的一个雪夜,那年风特别大,刮骨的冷。我刚下了自习课回出租屋,已经十点多了,冻的直哆嗦,一开门就赶紧烧了壶热水给自己烫烫手脚。

才刚躲进被子里没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我有些惊讶,那个城市我没什么熟人,刚过来读书,同学也没怎么说过话,我还真猜不到来人是谁。那时候出租屋比较简陋,门上也没个猫眼,我不由的有些担心,这地方偏僻,要是遇到劫匪,也是个麻烦。

我在抽屉里拿了把折叠的水果刀,放在口袋,手机播到110的位置,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过去开门。

没想到,门口站着的是孔仙,他浑身都是雪,衣服几乎全部被打湿了,脸上和手上的皮肤冻的通红。我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来找我,还有他脸上那幅我从没见过的表情……

“怎么……”我想问他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他却不等我问出口,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肩膀上。

我感觉他在哭,吓的我不敢说话,在我的印象中孔仙从来没哭过,哪怕是小时候……很小的时候……

我愣愣的任他抱了七八分钟,才回过神,把他拉进屋子里,关上了门。我出租屋的环境很简陋,虽然有卫生间,却没有热水器。我用烧水壶烧了些开水,给他拿了条浴巾,让他先去洗个热水澡。他点点头,就进了卫生间。

全程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我明白,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他不会露出这种难过的情绪。我也不好过问,他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

他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用电热毯把床暖热了,他很自然的钻进去把自己裹在里面。我问他有没有吃饭,要不要吃点什么。

他说不用,他说:“我想抱着你睡。”

那一夜他抱着我哭了一晚上,我也一夜没睡,就那么陪着他。一直到早上,我准备去上课了,他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我父母……不在了。”

他说完,我愣在原地,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垂了下来。我不怪他现在才告诉我,却忍不住蹲下来抱着膝盖痛哭。一直到孔仙来找我的前一刻,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孩子,背后总有长辈们这把保护伞。只要我回家,伯伯和婶婶总是待我比待孔仙还亲,要什么给什么,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摘给我。

那个时候我父母喜欢吵架,一年也没给我几个电话。反倒是伯伯和婶婶,三天两头就打电话问我,钱还够不够用,有没有吃饱饭,叫我有事了记得给他们打电话。我甚至都怀疑,我是不是伯伯婶婶的亲闺女,被我父母抱养的。

“怎么没的?”我抬起头哽咽着问。

孔仙却没具体说,只说了句:“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那天的课我不想去上了,也没心情去上,就给老师请了假。孔仙说他想吃兰州拉面,我出去给他买。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还是穿着那身湿衣服走的。只给我留了张字条,写着“珍重”二字,落款孔仙。

第一章 亦梦亦真

不知不觉的,我思维就越来越散,没两分钟就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了刘阳的声音,他醉的比我厉害,嘴里七七八八的说着胡话,我也听不清,就知道他貌似躺在了我旁边,没多久就打起鼾来。

虽然我这人认床,但是酒精的作用下还是睡得很死。我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冻醒的,秋天夜里的小风一吹,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这时,我无意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动物在警告敌人时发出的呼呼声,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不由有些担心,但是酒壮怂人胆,也没感觉到怕,爬起来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在口子旁边的树丛里,我看到了一个黑影,那竟然是一个人!但是今天没有月亮我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我刚开始还觉得自己看错了,再一看那个人周围,差点把我的酒都吓醒了!那人对面竟然有四匹野狼,全都呈现战斗姿势发出呼呼的警告声!

我心说不好,肯定是我们之前吃烧烤的香味,把野狼给引了过来。这下麻烦大了,搞不好我和刘阳就得变成狼嘴里的野味。

也顾不上去管那狼对面的人影是谁,我赶紧跑到刘阳身边去叫他。可是他睡觉死得很,加上又喝了酒,任凭我怎么叫都叫不醒,甚至给了两耳光上去,他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长叹一口气,心说,刘阳这睡眠质量也是没谁了。见指望不上他,我就把烤烧烤用来划肉的刀子,攥在手里,站在刘阳周围防护着,怕他老人家被狼叼走了都不知道。

另一边的野狼,似乎已经和那人影展开了战斗,唬唬的咆哮声,听的我胆儿直颤。那人若是招架不住扑了街,我一个人可斗不过这几位狼爷。但是想去帮忙,我又怕这边的刘阳会落入狼口,只得静静地站着先不动。

四匹狼的战斗力非同小可,那人已经步步后退,逐渐接近我们这里。那些狼靠近过来,等于进入我的防守范围,我也就没什么好顾虑了,冲上去拿着刀和那人一起斗狼。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却没有以一敌四的战力,似乎已经挂了彩。我是不能逃走的,不然刘阳就危险了,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跟这些狼斗,他完全可以直接跑掉,狼群不会攻击他,因为我和刘阳才是狼群最好的目标。除非他是来偷猎的……

一匹狼腾空跃起,正扑我面门,我来不及再多想,直接一脚踹在它的肚子上,把它踹出去四五米远。同时,我手上也没闲着,小刀在手里翻转着,对付另外扑上来的一只。酒劲使然,我心中傲气大盛,叹道:“这就叫宝刀未老,跟我斗,打架这回事儿,我可是专业的。”

那人身手也不错,手中的长刀几乎都捅在狼的肚子上,不像我这边总是伤些皮毛。看样子,他比我能打。

狼群聪敏,知道欺软怕硬,就都开始把目标瞄准弱小一些的我,没两下,他那边就一匹狼都没了,除了一只被捅了肚子,比较虚弱的狼倒在地上之外,其他的三只都围着我。

我心说,这狼也太没原则了吧,真是一点傲骨都没有啊!我要不是刚吃饱,真得拿它们搞两盘菜,让它知道知道厉害。

那人上来给我帮忙,一靠近,我突然发现他的身影和动作有些熟悉。本想再凑近些看看他的脸,无奈好奇心来的不是时候,一分心右手小臂就扎扎实实被咬了一口。

我也算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了,一咬牙举着刀对着狼眼睛就扎了下去,那狼吃痛,惨叫着松了口。

我这边激烈,那人也没闲着,长刀几下就把围攻我的其中一只狼,捅成了跛子,差点站不起来。

兴许是有两只狼受了重伤,一只狼瞎了眼,它们战力下降,狼王觉得占不到便宜唬唬的冲我呲了呲牙,夹着尾巴转身就跑了。其他伤狼一看,老大都溜了,它们几个伤患也翻不了天,就赶紧东摇西晃的跟着走完了。

我也好不到哪去,身上被挠了一片的血印子,再看看右手小臂上被咬的伤口,看样子回去狂犬疫苗是少不了要来几针的。

我气喘吁吁的喘了片刻,不解的问那人:“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我是谁?你这话问的我还真是伤心啊。”

他说完我突然愣住了,这么熟悉的声音,绝对不会出自于第二个人口中!

“呵,看来我喝的有点多。”我自嘲着笑了两声,感慨着说:“你呀,真是阴魂不散。”

我开始怀疑这一切都只是梦境,这不是我第一次梦到孔仙,每次我都以为他还活着,最后睁开眼睛又不得不接受现实。今天喝的有点多,我估计着,兴许是睡懵了。

孔仙走过来把胳膊架在我肩膀上,抱着我的脖子,略带笑意的在我耳边说:“是我阴魂不散?还是你大半夜跑过来招魂的?傻不傻?”

我想笑着骂他两句,却发现嘴角根本扬不起来。转而小声问他:“如果我醒了,你是不是就不在了?”

他像是不明白我为何这么问,微微愣了片刻,然后认真的回答:“是,你醒之前我就会离开。”

我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泪在眼眶里打转,被我一次次的忍回去。

“看来喝些酒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和你相见的画面,比以前做梦的时候,清晰、真实多了。”我自嘲着说。

孔仙听了不太高兴,他咬牙切齿的在我耳边警告道:“你他妈要是再敢喝,信不信我真打断你的腿!刚才我要是不在怎么办?你们俩骨头都得被啃干净!”

我猛的转身推了他一把,失控的吼道:“有什么关系,就你敢死是吧?你他妈现在跟我谈珍爱生命,是搞笑还是扯淡?有本事你他妈起死回生啊!只要你能活过来,姐从此戒烟戒酒,天天保温瓶里泡枸杞,早上出门打太极,陪你活一千年都没问题!”

我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却突然笑了,歪着头露出两个雪白的小虎牙。

他道:“这可是你说的。”

隔着夜色,我仿佛又看到那幅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

“我说的。”我坚定的回答。

他笑得更开心了,一边拉着我往停车的地方走,一边说:“把钥匙给我。”

我不明所以的把车钥匙递过去。他到车前把副驾驶的车门拉开,然后把车顶的灯打亮,从前面的屉子里拿了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水性笔,递给我,带着笑意却严肃认真的说:“立个字据。”

我伸手去接纸和笔,眼睛却就着车灯愣愣的看着他。他脸上有很多伤,身上的伤口也触目惊心,不知道有没有经过包扎,但是基本上都结痂了。我记得最后一眼见到他,他身上还没有这么些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哪路的孤魂野鬼给欺负了。

“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我说。看他笑得没心没肺,我反而忍了这么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赶紧写,少废话。”他说着,伸手抹我脸上的泪。

我脑子还没清醒,加上眼睛里都是泪,连笔尖在哪里都看不清,手也哆哆嗦嗦的拿不稳笔,写的字磕磕绊绊的,神仙都不认得。孔仙看不下去,给我把本子和笔拿了过去,说:“我写,你老老实实签字画押。”

我站着不动,等他写完就乖乖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孔仙还嫌不放心,拿刀在自己大拇指上划了条口子,将血按在我右手大拇指上,然后把我的手按在纸上画押。

画完押他赶紧把笔记本上的纸工工整整的撕下来,叠好放进他裤子口袋里。我全程大脑都处在掉线状态,他说一步我做一步,还真是被卖了都不以为……

“车上有没有我的衣服?”孔仙问。

我记得刘阳来之前,准备把孔仙用的一些东西拿来烧给他,就把他的行李都带过来了。

我绕到后备箱里抱了个装衣服的包,弱弱的说:“衣服都在这里了,后面还有些日用品什么的,你看……我是烧给你?还是……”

“……”他一把抢过去,从里面挑了一条休闲裤和一件黑色的衬衫,然后把行李甩到后排座,一边关车门,一边严肃的对我说:“你要是敢给我烧了,你就等着被我打死好了。转过去,我要换衣服。”说完他就将车门关了起来。

我就站着不动,死死的盯着他。他关了车里的灯,看我还没转过去,就开窗问我:“你要怎样?”

“不要怎样。”我面无表情的说:“等我回头,你就不在了是不是?”

他愣住了,静静的看了我很久,才温和的笑了笑,说:“我不走,等把你哄睡着了,我再走。”

……

我还是相信了他,转过身等他换衣服。

这一次,他没有骗我。

他换好衣服之后,拉着我坐回到刘阳旁边,让我趴在他腿上睡。我不肯,努力睁大眼睛,想把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这是我这段时间梦到孔仙,最真实的一次,没有跳来跳去紊乱的情节,也没有痛心的离别。有的只是一份暖意,一份轻松自然,就像从前一样。

“木游。”孔仙轻声叫我的名字,我撑不住了,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就没有搭理他。他叫了几声,见我不吭声,就不叫了。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忍不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坐在车里的副驾驶上,刘阳躺在后排,鼾声打的震耳欲聋。车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着,有一阵小风吹到身上,凉凉的。

我头还有些晕乎,就想抬手揉揉太阳穴。这一抬手,却被一阵痛感彻底催醒了。

我低头发现右手胳膊上缠着一些绷带……“什么情况?”我不可思议的念叨一句,急忙把遮阳板掰下来,对着上面镶嵌的镜子,看身上其他的地方。没想到,还真一身的伤,脖子领口,都是爪印子,不过伤口不深,已经结痂了。我还是不敢相信,又把右手胳膊上的绷带缓缓解下来,然而,一排牙印就明晃晃的显在我眼前……

卧槽……不是做梦吗?我心说:这年头做梦还能蹭一身伤?我怕不是上次求签没给钱吧?怎么?报应这么快……

脑子上线之后,我才惊觉这件事不简单,赶紧打开车门出去看了一眼。

却发现我们的车并没有停在出口旁的草地上,而是停在市医院的地下车库里。我整个人都感觉懵了,愣愣的杵着,回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章 追踪

片刻后……

“大阳!”我上车一巴掌把刘阳拍醒。

他被我吓了一跳,猛的坐起来,说道:“什么,什么玩意儿。”一看是我把他弄醒的,皱着眉头抱怨道:“哎呀,小兄弟啊,你能不能让人睡个踏实觉啊!这不是要命吗?”

“要什么命,见了鬼了!”我说着递了瓶水给他,让他喝口水清醒清醒,然后问道:“大阳……我们昨晚上干嘛去了?”

“哎呀……”刘阳以为我喝傻了,不耐烦的答道:“我们不是来祭拜金爷了吗?怎么?你断片了?”

“断片倒是有,不过断的也不完全。”我说着,指着窗外提醒道:“你看外面是哪儿?”

刘阳趴出去看窗外,扫了一圈,茫然的问我:“怎么回事儿?你开过来的?这是哪儿?”

我答:“这是医院的停车场,你没下来,我来过几次,有点印象。不过这车……可不是我开过来的。”

我说完,刘阳瞪大了眼睛。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他这才看清我身上的伤,就疑惑的说:“小兄弟,你怎么还搞了一身伤啊?咱俩没酒驾吧?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记得我们去祭拜金爷,吃了点烧烤,喝了点酒,然后好像就去给金爷烧纸钱去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真是一点都不记得。”

他不记得那是肯定的,我隐约记得他那时已经睡着了。但是我的记忆也断断续续的,中间有很多细节都回忆不起来。

“我昨晚……见到金爷了。”我低声说,像是说给刘阳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刘阳有些惊讶,神神叨叨的问我:“金爷给你托梦了?是不是他鬼打墙给我们送过来的?”

我摇摇头,不太确定的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就记得,我们喝了酒躺在那里把狼招来了,金爷就帮我们打狼,我叫你没叫醒,就上去帮忙……我感觉像是做梦,很不真实的感觉,但是我这一身伤又确确实实存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刘阳听我说完,也不再说别的了,急忙拉我下车,让我去挂号打狂犬疫苗。

我被他拉的生疼,就念叨着:“别急行不?我一时三刻不会发病咬你的,你悠着点儿,能不能像对小姑娘一样温柔点对我!姐很脆弱的。”

“哎呀……”他头也不回的说:“你脆不脆弱,我大阳心里最有底了,就小兄弟你这生命力,绑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地柱子上,给别人拿炮轰都死不了。赶紧的,别搞迟了。”

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和刘阳斗嘴归斗嘴,针还是老老实实打了。

打完针我特意看了看医院的时钟,已经中午十二点四十。刘阳刚出院,也没个去处,就把行李都扔到我的出租屋里,打算找个小旅馆暂住一个晚上。

中间刘阳问过我关于昨晚的详细情况,我把能记起来的,都跟他说了。他分析了半天,得出一个不大合情,但是合理解释。

就是说我们昨晚可能真的碰到狼了,但是我喝了酒眼睛花,一只给看成了四只。又因为去祭拜金爷,心中有所念想,导致我整个模糊的记忆过程,有金爷在场。其实就我一个人,在斗那匹孤狼。

临走前,刘阳问我什么时候出发去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我低着头没说话。说实在的,孔仙不在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再继续下去,我们好不容易从地下逃出来,如果目的地和我们之前在地下经历的是差不多的地方,我只想赶紧卷铺盖回家。

突然觉得,普普通通的上上班,偶尔被领导骂两句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刘阳看我这恨不得打退堂鼓的样子,就劝说道:“小兄弟,我知道你第一次出来干这个,但是别那么悲观嘛。这些年我大阳也算是刀尖上舔过血了,这一路上死几个队友也是常事,咱们拿这份钱嘛,总得担点风险。”

他这话说的我还真无法反驳,可惜孔仙对于我不仅仅是队友那么简单,所以这件事对于我而言注定是一道抹不平的伤。我无法轻易的接受,一个半辈子都在我生命中的人突然消失,对于孔仙的父母也是,对于他本人也是。

沉默了很久……

“大阳。”我说:“我还有件私事要去处理一下,给我七天时间。你去通知莫染尘和林素,七天后一早带上所有的装备进山!”

刘阳答应了一声,也没问我具体要去做什么,只当我想散散心。

晚上,刘阳去旅馆休息之后,我一个人到市场上买了块机械手表,然后又到渔具店去买了个体积小巧续航能力强的夜钓灯。为以防万一,我还买了一个半掌大小的超强手电,用棉绳挂在脖子上。

我没开石二留给我的那辆车,而是到街上租了一辆QQ,直奔我们之前逃脱的口子那里。

我这人虽然没有别人聪明,但是也不傻。身上的伤加上孔仙行李所在的位置,再加上笔记本里被撕掉的那页痕迹,都预示着我并不是在做梦。

孔仙一定还活着,而且,我绝不相信他那天只是碰巧路过,打我们从那口子逃出来已经半个多月了,他也绝对不可能刚从那个口子里逃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直驻守在那里!

我这次没有把车开到口子那里去,而是停到了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拿上我的小包就开始徒步往那个方向前行。

今天晚上天气不错,虽然只有半月,却明亮的很,在平缓的路段我根本连手电都不用开。

走了大约有个一里路,我才到了那口子周围。地上还有我和刘阳烧的纸钱灰烬,和吃烧烤留下的一堆垃圾。

知道这里有狼我稍微加强了警惕,一只手里攥了一把刀。

过了这一段,有大片的白桦林。

我像猫一样,钻进树林子里潜伏着。点灯会让我暴露位置,就只有盲人摸瞎一样用手和脚一点点往前挪。

但是,我这边暗,就会把最亮的地方显露出来。

经过几番勘察之后,我终于看到了一个亮点,位置距离我有些远,但也还好。由于周围安静,只有些虫子蛤蟆叫唤的声音,我隐约能听到远处的说话声,只是听不清楚具体说的什么。

我得意的扬了扬嘴角,心说:一定是孔仙这混蛋。还想诈死骗我?开玩笑,姐拿核桃当饭吃的。

借着从叶子的缝隙中透过来的月光,我蹑手蹑脚的摸索着靠近那个位置。拿着夜钓灯不敢用还真是窝囊,手被有些带刺的植物挂的满是伤,也只能忍着,尽量将动静压缩到最小。盘算着,等我逮到孔仙,定是要让他好看。

走近些了才发现,那里人数并不少,约摸有四五个,但是却没有孔仙的身影。那其中有一个女人正对着我。她眼睛看着面前的篝火,一头泼墨一般的头发散落下来,直接铺到了地上。由于光线的明暗差,她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又凑近了些,蹲在一片半人高的野草丛里,仔细朝那边看。

这一看不打紧,我突然就发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那竟然是毛哥和池子……

我有些不可思议,记得在地下的时候,莫染尘告诉我,他们俩个不是人。当时,我也确实发现了他们身上的致命伤。

看到这些,我不由得一身冷汗,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思维是不是出了问题,还是说即使下面的尸体已经被火焚烧了,但是那种毒素还在,只要接近这个口子,就会被幻境所影响?

我凑着耳朵听他们说话,想听到些有用的东西。

可他们几个都比较沉默,就连话多的毛哥和池子都只是默不作声的吃着水煮干粮。

过了很久,蹲的我脚都麻了,池子才开口轻声问毛哥:“你说主子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这一开口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听毛哥回了句:“主子会传口令回来的,我们怎么猜都没用。”

这就更不对劲了,如果我脑子还没有健忘到这种地步的话,这种说话的口吻,和我之前见到的毛哥和池子几乎就是两个极端。我之前见到的这两个人就是俩混混级的地痞流氓,现在这两个人说话,却正经的像联合国秘书长一样。

我暗骂自己“蠢得死”,一遇到解释不通的地方就往幻境上面想,要是被孔仙知道,肯定又得叼我一顿。出现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总有一面是装出来的,十有八九是之前展现给我的那一面。这么说来,莫染尘的推测是错的,这两个人可能压根就没死。

我正晃神,那长发女人突然抬头说道:“有人在附近。”

这一句话,真是把我吓的一哆嗦,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暴露了。心说:我也没动弹呀,之前都没发现我,怎么现在突然就暴露了呢?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把手摸到腰间,那腰包里鼓鼓囊囊的,恐怕不是有刀就是有枪。

我背后的冷汗全部冒了出来,心里想着,这今天本是来逮孔仙的,看样子自己得先被别人逮了。

那些人防备做的很足,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的林子。但是看样子他们也不敢动弹,所有人都只是拿着手电四处扫描,并没有过来搜索的意向。

他们不动,我也不动,就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方位。也说不定那女人根本就只是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响动,就推断出有人在附近。

“有七个!”那长发女人又小声说。

我听着差点笑出来,不知道她究竟凭什么来分辨的。我是不是该拿个大喇叭喊一句:你们已经被我一个人的七个分身包围了!

开始我还真以为这娘们儿有点儿能耐,现在我估计,她也就是个神棍,把自己搞的那么神秘兮兮的,好像有什么超能力似的。

精神高度集中的我,此时却突然感觉脚有些痒,不得不回头去看脚下是什么东西在蹭我。心说,可千万别是蛇啊,不然……我估计我会吓得从这里冲出去直接投降。

虽然我是没被蛇咬过,但是很小的时候,家门口的合场里晒干货。我也是调皮,光着脚就上去踩那些干豆角。

其中有一坨干豆角鼓的最高,我觉着一定是家大人没给散开,想想踩上去都过瘾,就一下子蹦了上去。结果,当时下面盘了一条蛇,被我一踩直接就跳了起来。没咬着我,但是追着我跑了半天,把我吓的围着村子一边跑,一边嗷嗷的哭。那当时可是我们村最大的笑料,打那以后我就怕蛇怕的要死。

第三章 组织

低头就着毛哥他们的火光一看我脚下,也算是松了口气。就一团黑褐色的东西,我估摸着是个刺猬,伸手摸了摸,有点刮手,应该是刺猬没错。

我没管它,这种小动物我还是很喜欢的,它们很怕人,也没有攻击性,有可能它的窝在我周围,就钻到我脚边来了。

转而想想自己的处境,竟然还有心情看刺猬,我也是心够大的。我赶紧抬头,准备转过去看看毛哥那边的情况。

刚一抬头,我却愣住了。只见,距离我大约七八米的位置,有几个黑色的人影。我还以为我眼花,一看毛哥那边,竟然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方位。

这下我算明白了,那女人说的七个人,可能是那些黑影,并不是指我。我就说嘛,我这隐藏技术那么好,怎么可能暴露的这么快,显得我多傻似的。

那些黑影很奇怪,身上清一色都是黑色的衣服,打大路那边过来,却都没有点灯。虽然没点灯,步伐却都稳得很,就像行走在白昼一般。

我这一路可都是用手摸索过来的,还好几次险些绊倒,要多窝囊有多窝囊。然而,他们竟然如此轻松的在没有光线的树林里穿行。

“你们是谁?”毛哥最先发问,大喊了一声。

那些黑影未吭声,直向着毛哥他们走过去,几步就踏入了火光所在的位置。

我借着火光去看那些人的脸,却发现那些人都围着一条黑色的面纱,无法看清样貌。他们确如长发女人说的,一共有七个人,六男一女,清一色的同款一身黑。

“我们是谁,恐怕你们清楚的很吧。”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长者,开口回应毛哥的问话,他声音沧桑厚重,却底气十足。

我听着这声音,怎么感觉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却又怎么都记不起来。

毛哥冷哼一声,说:“你们这些人,很能嘛。我们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居然被你们给逃出来了。呵!今天是要怎样?火拼?”

带黑面纱的女人,声音轻佻的说:“火拼?你们可不配,你们不过都是些走狗而已,有本事让你们主子出来说话。”

这边的长发女人笑了,回道:“你们难道不是走狗?你们也就配跟我们说说话,要见我们主子,让你们主子自己去见吧。不过嘛……你们主子估计也就是个绣花枕头,连见我们都恐怕不敢吧?”

带黑面纱的长者一抬头,傲气的说道:“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可没有主子,今天你们是生是死不过就是看我们心情罢了。”

毛哥这边的人,看上去也嚣张的很,但是我这个角度,不难看到他们扶在腰间武器上的手,在微弱的颤抖着,似乎他们十分忌讳这些带黑面纱的人。两方人数本就有差距,如果装备和战斗力上再悬殊,基本上就是压倒性的,也怪不得毛哥这边的人会害怕。

沉默了片刻后,池子偷偷在后面扯毛哥的衣角。长发女人也看着毛哥,像是无声的询问他后一步该怎么走。

毛哥显然看准了自己这方不会有胜算,声音就软了下来,问对面带着黑纱的那群人:“说吧,你们要怎么样?”

带黑纱的长者哼了一声,说:“我还不想把你们怎么样,之前你们算计我们这件事先放放,帐以后再算。他让我们来问你们一件事。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复活秘术?”

“他?复活秘术?”毛哥这伙人听完,都是一脸茫然。

我也不明白他究竟说的是什么,这人死了还有什么秘术能复活?搞笑吧?要真有,还不得普及到医学领域去。还有这人口中的“他”,不知道具体指谁。

不过……我突然有种感觉,曾经孔仙跟我讲莫家的时候,我心里曾幻想过莫家人的形象,一看这些带黑面纱的人,我莫名就觉得他们的形象和我心中的莫家人像极了。特别是他们身上透露出的那种神秘感和强大的气势。我不由的怀疑这些人会不会和莫染尘有什么关系……

也许孔仙就是为了追踪和调查这些人,才给我们来了个诈死也说不定。

“呵。”带黑面纱的女人轻笑了一声,说:“不要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如果你们不是为了这个,那还会是为了什么?”

毛哥一脸认真的回答:“我们确实不知道什么复活秘术,我们的任务只是按照主子的命令执行而已。”他不像是撒谎,能看的出脸上的诚恳。

黑面纱的长者又问:“那你们主子的命令是什么?”

长者话音刚落,毛哥立刻语气坚决的回答:“这我们不能说,即使杀了我们,我们也不会说。”

带黑面纱的人听毛哥这么说,都隐隐表现出愤怒和不耐烦,但又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在打算着该如何拷问。我发现他们所有人都隐约回头看了一眼最后面站着的一个人。

我有些好奇,难道说这最后面的这位才是重点?

正看到精彩部分之时,我突然感觉脖子一凉,像是什么东西从树上掉到了我脖子上。我整个人一哆嗦,这种滑溜溜的感觉,真是像极了……蛇。

我强忍着即将冲破喉咙的惊叫,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脖子上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甩了出去。这一下,正好甩在毛哥他们的火堆里。

两边的人都迅速把头看向我这边。

我明知已经暴露,也就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打开夜钓手电,拼命往林子里冲。

带黑面纱的人速度很快,我几乎是瞬间就被包围起来。

我这边危急,反倒是帮了毛哥他们。那伙人只是简单的拿了点东西,帐篷也不要了,就急匆匆的要跑路。

黑面纱的这伙人似乎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所以并没有追上去。

但就在我以为他们已经放过毛哥那伙人的时候,其中一个黑面纱的男人却以极快的速度掏出枪,对着毛哥他们就是“砰砰砰”三枪,只留下了那个长发女人和毛哥两个活口。

毛哥逃跑中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眼神复杂,却也只是叹了口气,带着那长发女人逃走了。

我是看的心惊胆颤,怎么说姐也是斗殴场上挥过刀的人,但是再怎么年轻冲动,也没想过杀人。突然看见这种杀人现场,再加上下一个被杀的可能就是我,我差点腿一软跪下去。

“怎么是你?”那带着黑面纱的女人语气有些幽怨。

“我……”我结结巴巴的问:“你们……你们认识我?”

没人回答……

“你来干什么的?”带黑面纱的长者严肃的问。

我赶紧解释道:“我……我只是来找人的。”

“找谁?”

面对这个提问,我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去解释,难道要告诉他们我来找个已经死了的人?

见我不说话,只安静了几秒,黑面纱的人中,突然有声音说了个“散”字。然后两秒不到,所有带黑面纱的人就全都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瞬间就傻了,没想到他们动作能够快到这种地步。更想不到,他们为何会认识我,又为何这么简单就放过了我。

举着夜钓灯的我,呆呆的杵在原地,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还是该赶紧报警,或者是离这三具尸体远一点,免得留下我的DNA,成为杀人嫌疑犯。

“救命……救……救命……”

我大脑还没上线,突然一阵微弱的呼救声从那三具尸体中传来。

我意识到有人还活着,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一仔细看这倒下的三个人,两个被直接爆头,只有池子头上的子弹打的偏了一些,从他已经瞎掉的眼睛穿了出来,现在还在垂死挣扎。

看到这,我又是一阵后怕,当时那人看上去只是非常随意的三枪,没想到准头能高到这种地步。

“池子。”我叫了他一声。

池子非常虚弱,眼睛里的血不停的流。他艰难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和那带黑面纱的女人说了同样一句话:“怎么是你?”

“我来找人。”我也没想跟他解释什么,就简单的回答,接着问道:“你这怎么办,能走不?我带你去医院。”

池子费力拉出一个苦笑的表情,说:“我活不了了,医院就算了。但是我曾经发过誓,我临死之前一定要把一封口信告诉毛哥。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停了停,喘了两口气,我知道他现在很痛苦,也帮不上忙。

喘匀了他才接着说:“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局内人,之前我们相处的不愉快,我给你道个歉。”

我肯定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忙说:“那都过去了,我不也没事吗?”

他冲我笑了笑,说:“现在要麻烦你帮我带句话了。你……帮我跟毛哥说:现在任务继续以暗号安排为主,但是主子说让备好趴哒,静候则归。”

说完,池子从怀里掏出半块铜锁塞到我手心里,又说:“你拿着这个,毛哥就会相信你,而且……他会给你一笔钱,作为感谢。”

我心说,感不感谢我不知道,就他们这亡命之徒的作风,我可不敢冒这么个险。再说他口中的“趴哒”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可别是要杀我灭口的意思。

我还没说答不答应,池子就已经撑不住晕了过去,他并未断气,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乐观不到哪里去,他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我虽然不算柔弱吧,也不是大力金刚,要把他抱到车上送进医院,估计不只是一点的困难。

掏出手机,我还是准备打个120,说不定池子头上的子弹真偏的漂亮,未伤大脑,也算是救条人命嘛。

我刚把120播上,突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猛然一惊,手机差点脱手甩出去。急忙转过身,去看后面的人。

第四章 撒娇

这一转身,就看见孔仙站在我身后不足一米的位置,他穿着那天夜里换上的休闲裤和黑衬衫,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要是喝多了,我还真不知道他是人是鬼。但是现在我可清醒的很。看着他的脸,火光下白净的皮肤透着微红的点缀色,嘴唇也是他天生的橘红,右眼眼角和眉尾间的朱砂更像是被火光所影响,红的发亮。这他妈比我气色还好,哪儿像个鬼。

我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孔仙这混蛋根本就没有死,他就像我想的一样,隐藏自己的行踪,一直在这一片活动。

想着他诈死骗我这件事,我就恨得牙痒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责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他一脸无辜的笑着反问:“就因为你从积尸地上面跳下来的时候,我没有接住你,所以记恨到现在?那是因为……”

我不想看他装傻,就直接挑明了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已经死了?”

他听我说完,脸上的笑意仿佛更欢了,两颗虎牙像是死死咬住了我这个猎物一般,露出得意的神色,他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已经死了?是你自己脑子不够用,和大阳两个人跑过来,又是烧纸又是烧钱的。反倒是,我当时看到这一幕,还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

我怒了,看他耍我还这么理直气壮,就直接上去推了他一把,吼道:“你他妈少来。你给我留的字条,写的什么你心里没点哔数吗?”

他被我推的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反问我:“给你留的字条写着什么?我有写我已经死了,让你赶紧找个好人嫁了,别为我守寡吗?”

“滚,我吃饱了撑的为你守寡!”

骂完我就沉默了,我记得当时他留给我的字条,确实没有说他已经死了,上面只有一句通俗易懂的话“莫等我,我暂时出不去了。――金二遛”

现在想想,我差点给自己一巴掌……

可能是我当时一直猜测他已经死了,所以看到这个字条的时候脑子短路,就想成他真的已经死了,所以才出不来了。

再加上后面一场大火,刘阳和莫染尘他们也和我一样,都以为孔仙是已经死了,出不来了,才一不做二不休想毁了这地下的一切。

这可好……尴了一手好尬……

不过,总之悲剧变成闹剧,也算是喜剧了。我心里头这么久的一个疙瘩,算是平了下去,激动的我差点热泪盈眶。怕孔仙笑话,我给赶紧忍了回去。

无意间看到手里的手机,才想起自己要打120叫救护车这件事,刚刚一激动直接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差点给自己一嘴巴,暗骂一句:这什么破脑子……不是耽误人命吗!

我赶紧去看池子的情况,可惜已经晚了,池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没有了气息。我蹲在池子旁边,抱头用手抓着头发,满心自责。虽然明白我即使打了120也没这么快就能赶过来。却依旧无法释怀,就如同这人死在了我手里一样。

孔仙过来拉我,带着安慰的语气轻声说:“走吧,留下痕迹麻烦事就多了。”

我也明白,只好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孔仙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着他,随后就拿过我的夜钓灯,在前面带路。

这一片都是树林子,地上的杂草也有一些,但是不茂盛,走起来不算费劲。离开了那几具尸体,刚刚的自责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毕竟我这人……心大。

路上,我拉着孔仙背后的衣服,追上他的脚步,问他:“你当时为什么要留在下面?还放火把下面都烧了?还有,你上来以后为什么没去找我?留在这里究竟要干嘛?”

“你审犯人呢?”他装出一脸不悦的样子,义正言辞的说:“我钱包掉了不能回去找找吗?”

……

我无语,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搪塞我,心说:你给我等着,今天有法子治你。

我们向东南方向走了约一里路,树林就逐渐稀疏了,然后到了一片平整的地方。这里有个小湖,湖旁边有个房子,应该是哪个渔家的鱼池。这房子应该是养鱼人用来看护鱼池的小屋。

孔仙把夜钓灯递回我手上,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

“这里没有通电,只有油灯。”他说着,开了门就把门旁的油灯用防风打火机点燃。

这个房子可以说是“一览无余”,从门口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的东西。中间只有个四方的桌子,旁边放了一把椅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有张破旧的木床,上面红色的四件套倒是很新,应该是孔仙自己换上去的。

我看着好笑,拿一只手指头戳着孔仙的腰窝,问他:“怎么着,铺这么红的褥子,你他妈是要结婚啊?不过你这婚房也太破了点儿,这是看上哪只火松子了?”

他怕痒,赶紧把我的手捉起来,回道:“你都已经进了我的门,还嫌我这婚房太破,是不是晚了一点。”

我一笑,说:“是好像晚了点,不过现在后悔应该还来得及。”说完,我扭头就假装要离开。

他见我这就要走,拉着我就说:“到了手的新娘子,我可没打算放走。除非你告诉我,那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呵。”我头也不回的轻笑一声,说道:“想知道的话,拿情报来换啊。”

孔仙也是狡猾的很。他想蒙混过关,直接趴在我肩膀上,暧昧的问:“拿情报换是不可能的,拿初夜跟你换如何?”

我满头的黑线,用慵懒的语调调侃道:“哎呀,我们金爷的初夜,就像那八二年的拉菲,卖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也不知道是卖不出去呢?还是假冒伪劣。”

“……”这下是轮到他无语了,瞪着一双桃花眼看着我。

我也死不让步,反正今天他要不拿情报跟我做交换,想都别想我告诉他什么。开玩笑,我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来的机会,哪儿有他让说就说的道理。

“唉……那你问吧。”孔仙服了软,无奈的说:“你想知道什么?”

说完他走到桌子旁边,坐在那把唯一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难得我占上风,不欺负他有点亏本。再者说了,为他担心了这么久,我这精神损失可不得让他给我填补填补。

我故意找茬的说:“你就自己倒水喝茶?我的呢?”

他一愣,接着拿起壶乖乖给我倒了一杯。

我心底暗笑,脸上却装出一脸蛮横的样子说:“可别我说一句,你挪一步。你今天不把我伺候舒服了,想都别想问出任何东西。”

孔仙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长这么大他估计还没见过我这么横,这么使唤他的时候吧。谁让我这人没他能耐,总是不占上风呢。

让我没想到的是,孔仙还真妥协了。他站起身来让出位置,然后扶着我坐到椅子上,毕恭毕敬的把倒好的茶递到我面前,一边给我揉肩膀一边温柔的说:“我亲爱的公主,这个力道可还好?”

我后悔自己没带个摄像机,这么经典的画面不拍下来留纪念,真是可惜了点。

喝了一口茶,我恢复认真严肃的表情,问他:“你先告诉我一件事,你的眼睛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在黑暗中可以不需要照明工具?”

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件事,停下给我按摩的手,简单的解释道:“这种夜视能力,是可以培养的,不过需要从很小的时候开始。”

“你真是……”我拍着桌子抱怨道:“这么叼的技能,你就不会分享分享,自己偷着学是吧?”

听我抱怨,他却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坐到床沿子上看着我的眼睛说:“逆天的技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人类的进化需要几百万年是为什么?因为身体原有机能的改变十分缓慢。如果想加速这个过程,用最快的速度改变某一点,就一定会对身体产生负面的影响。”

我听着,觉得是这个理儿,不由担忧的问他:“那你眼睛的负面影响是什么?”

他平静的回答:“看个人体质情况吧,以后会瞎掉也说不定。”

说不上心疼,我还是带着不满情绪的念叨着:“既然知道有影响,你还要折腾,真搞不懂你脑子里是不是砖头。再说了,你这技能只要有灯就一毛钱不值,你当初干嘛非要练?”

“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人跟你说了什么吧?”孔仙笑着问。像是想知道答案,又像是在逃避我的问题。

我忙摇头说:“不行不行,我还有一个问题。”

“爱过……”他说。

我瞪了他一眼骂道:“滚!不是这个问题!”

“我年薪十万,房产证写你的名字,孩子跟你姓,我妈会游泳,生不生由你,男女都可以,难产我保大。”

……

我突然很想抽他……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不想再回答我的问题,跟我在这扯东的西的……

“再接着扯……”我瞪着他说。

“你就快点告诉我那人跟你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他叹了口气,又说:“之后你再问什么我都告诉你行不?”

我冷笑一声,回道:“你他妈这是坟头撒花椒,麻鬼呢。相信你,我才是真傻。”

他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看他皱着眉头的表情,猜他现在一定想对我严刑拷打,直接将他想知道的撬出来。可惜怕我恨他,又下不去手。

沉默了一会儿……

正在我猜测他下一步会怎么做的时候,没想到他却直接扑了上来!抱着我的腰,在我耳边奶声奶气的哼求道:“木游,说嘛。”

……

他哼的我真是虎躯一震!

只感觉我整个脊梁骨都是酥麻的,腿都发抖,只好赶紧举手投降。一边推他,一边告饶:“行了行了!我输了成不,我说,我说……”

孔仙的声线本是清冷的那种,可能是变声期说话少的缘故,给人一种丝毫不含杂质的干净感。这一撒娇听的我还真是招架不住……

恐怕他也没想到对我撒娇这么有用,脸上还透出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五章 老事

我把那半块铜锁放到桌子上,跟他原原本本的把池子临死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他拿起铜锁仔细看,又嫌看的不清楚,把我的夜钓灯也打开对着断面,似乎想找出这半块铜锁的独特之处。

我问他有没有纸和笔。他指了指床头的柜子,让我自己去拿。

我到柜子里找到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然后回到桌子旁边,把池子要我交代给毛哥的那句话写下来,问孔仙:“我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哪几个字组成的,大概的猜想就是‘现在任务继续以暗号安排为主,但是主子说让备好趴哒,静候则归。’你看看你理解的和我一不一样。”

孔仙拿着笔记本看了一会儿,回道:“你理解的应该不错,他后面这句话有经过加密,‘趴哒’和‘则归’可能有特殊的含义,具体的恐怕得他们内部人才能知道。”

“你什么打算?”我问孔仙,“我和刘阳说好了,让他通知莫染尘和林素,七天后一早出发进山。”

孔仙把半块铜锁还给我,让我收好,然后回答道:“我想回趟老屋,大概也就六七天的时间,到时候跟你们汇合。”

他说要回老屋,我心底一震,连忙摇头拉着他,说:“我跟你一起去。上次出了事以后我一直就没回去过,怎么说也得回去看看,不然我心里不舒服。”

我说的上次出事,是我爷爷奶奶死的时候,那是在孔仙父母死后一年左右发生的。我当时还在学校上课,突然接到我妈的电话,让我去参加葬礼。我心里难受,急匆匆往这边赶,没想到我妈中途又一通电话给我,让我千万不要回老屋那边,到市里一个火葬场参加葬礼。

记得我们老家是有风俗的,人死了要在自己家里送葬,然后由子孙抬着,一步三叩首的走到坟地里入土。

虽然这些年实行火葬,老规矩也只是做了一些修改。以前抬到坟地,现在抬到山外可以坐殡仪车的位置,然后所有亲人坐在殡仪车里送尸体去火葬场,再回到我们自家坟地里举行仪式入土。

但是我爷爷奶奶火化之后却一直没有回老家安葬,我老爸在市区旁边的烈士陵园买了块地,给葬到那里去了。我也被莫名其妙的要求,绝对不可以回老家。

由于出来的年头长了,对老家也没什么牵挂,再加上现在亲人都不在了,回去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不让回就不回呗。但是,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心里是个结。这次孔仙说要回去,我还真想回去看看。

孔仙点点头,像是要答应,脸上却还有一丝犹豫。他问我:“之前那件事你知道多少?”

“什么都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任何事,就是一味的叫我不要回老家。”我回答。

孔仙又问:“那里被水淹了你不知道吗?”

“卧槽?”我一愣,不可思议的说:“怎么可能!我们那可是在山腰上,海拔那么高还能被淹,岂不是市区都得淹完了。”

“奇就奇在这里。”孔仙低声说,“偏偏淹的就只有我们那一块,其他的地方哪怕是山脚下的村落都好好生生的。”

“哪里来的水?”我问。

孔仙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暗淡,他回答:“具体的和你一样,我也知道的不多,我父母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这些也只是听说……”

我很想问他,他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奈何气氛太低落,我怕他不想说,也不好开口去问。

我们俩这从小玩到大的交情,算是很深了,村子里出了事,我们都想知道因果缘由,孔仙自然是同意带我一起回去。

晚上我们俩凑合着挤在一起睡了一夜,我开玩笑说,“这以后我老公要是知道了,估计有的架打咯。”

“他最好不要知道。”孔仙说:“他要是知道你和一个男人睡了小半辈子,还是个处,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去……”

“哈哈哈……”我笑的停不下来,拽过被子给自己裹成年糕,回道:“想想都尴尬,还是不想了。”

“你被子分我点……”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开着我租来的QQ奔老家去。

我掏出白择臣给我的地图看了看,问孔仙:“我们老屋离我们的任务地点有多远?”

他估算了一下,回答:“还有些距离,两边方向不一样,我们的任务地点应该距离之前暂定的那个落脚点是最近的。”

“你还记得路吗?”我又问。

他也不太确定,“嘶”了一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呗,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目前也还好走,就是进了山比较麻烦。”

“哟。”我挑着嘴角,戏谑的说:“现在不确定了?当初谁牛逼恨不得吹出朵花儿来,说这山上就没有不知道的地儿?”

我话音刚落,孔仙额角上的青筋差点蹦起来,咬着牙不爽的反问:“你有脸说我吗?当初是谁嘴馋,拿我画好的一本地图去引火烤红薯的?”

……

说起这事儿我就尴尬了,那天刚好下雨,地上的枯草都是湿的,我可不就找了个本子拿来引个火吗?谁知道那破地图还有用。

被他训一顿,我也无话可说。只好翘着二郎腿哈哈一笑,唱道:“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老子的风雨都是你……”孔仙小声念叨了一句,被我听个正着。

我假装没听见,继续调侃道:“既然你都不记得路了,可得悠着点儿,别带着我闯进原始部落里面去了,姐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再被部落里的酋长看上,让我留下来当酋长夫人,到时候场面很尴尬呀。”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问:“你还想当酋长夫人?”

我“嘿嘿”两声,回道:“谁让我家青梅竹马不给力呢,这么多年也没说混个村长什么的,也让我过把村长夫人的瘾嘛。”

本想着他会不会被我这句话打击到,然而,他却装出一脸苦涩的说:“当不当村长是一回事,我要是娶了你当夫人,起码得少活40年。”

……

这么说我可就不爽了,盯着他座椅后背可劲儿瞪了一眼,骂道:“你他妈这话什么意思?我是怎么你了,让你少活了40年。”

“唉……”他长叹道:“你欺负我这么多年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

“滚犊子。”我被他气笑了,“你这颠倒黑白的功力越来越强了,这么多年是你欺负的我还是我欺负的你,你敢再说一遍吗?等会儿一道雷劈不死你。”

他笑着摇头,不再和我争论。把车开进镇子上的加油站,加满了油。

我下车找到一家大的百货超市,采集了一些食物和水,扔在车子的后备箱里。不过,车子只能停在山脚下,我们那村子太小,也不是什么旅游景区,能找到一条泥土小路已经实属不易,更别提高大上的盘山公路了。到时候,这些水带着肯定是不方便的,就扔车里,吃的可以随便带一些。

孔仙买的东西就比较实用,一个高强度的弹弓,一个防风打火机,还有一套用牛皮卷起来的小工具,另外又买了一卷这里能买到的最大强度的绳子和一顶帐篷。

估摸着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就能到山脚底下,到时候就得全凭一双脚了。为了能有更好的体力,我拉着孔仙在最近的馆子里坐下,打算先让胃腐败一把再说。

这馆子起名‘柬埔寨’。也就是个山寨货,占地面积挺大,但是装潢实在不敢恭维。门口油光瓦亮的招牌上三个四四方方的黑体字,再加上占据一半版面的啤酒广告,怕不是哪路雕牌设计师的杰作吧。

我们出发的早,现在才早上八点,馆子里没几个人。不过,这种馆子不比称菜馆,一个人一顿饭少说也十几块、几十块的,真到了饭点,也红火不到哪里去。反倒是虹灯初上的时候,三五好友约在一起打屁吹牛,就好来这种馆子,哪怕贵点儿,要的是那种氛围。

馆子的服务员一看来客人了,招呼的挺热情,操着一口宜昌方言,给我们挑了一个光线最好的位置。

孔仙拿菜单看了看,勾了几个我爱吃的菜,然后递给服务员,让她上菜快点。

我就纳闷儿的问孔仙:“怎么你点的都是我爱吃的?说实话,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他笑了笑,看着我说:“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挑食?圣人训中有一条:对饮食,勿拣择,食适可,勿过则。”

“行了行了。”我听他给我背弟子规就头疼,他倒是把自己约束的挺好,可是臣妾做不到啊!让我一辈子照弟子规那个活法,我宁可一瓶百草枯去地府找阎王爷斗地主去。

“虚心一点。”他用茶水清洗着碗筷,一副国民老教授的样子教育我。

“呵。”我轻笑一声,揶揄道:“下次跟我抢牛肉的时候,麻烦仙儿爷把这句圣人训想起来。”

他假装没听到,服务员刚端上来的一盘凉拌牛肉,就被他一筷子搂了一大半。

我“嘶”了一声,一边抢了两片牛肉放碗里,一边幽怨的看着他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把那弟子规学的那么漂亮,怎么一到我这里就全都是浮云了呢?”

他吃的开心,抬起头来满脸无辜的冲我说:“弟子规讲究兄友弟恭,按理说就应该你让着我才对啊。”

“那您老真是想瞎了心了……”

我还想再怼他两句,又看他吃的那么欢,怕话音未落,牛肉就只剩盘子和那几片翠绿的香菜了。只好赶紧闭嘴,开启抢食模式……

由于客人少,我们的菜上的很快。没想到,这家店虽然装潢非常low,味道还是不错的,吃的那叫一个爽口。不过,要再来两瓶啤酒,就更舒坦了。可惜啊……偏偏签字画押这事儿我没忘,心里不由大叹一声:唉……奇耻大辱。

我正端着盘子把宫爆鸡丁往碗里扒拉,突然感觉桌前光线一暗,似乎有个人站在我们桌前。我和孔仙开始以为是服务员,就没管他,见他半天不动弹,这才抬起头来向他看去。

桌前这人长的挺魁梧,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膀大腰圆,眼睛一瞪跟张飞似的。他没穿上衣,只着了条宽松的黑色棉绸裤子,腰间还系了条红绳子。诈的一看,像极了黑社会要账的打手。

我寻思着,这还没到结账的时候吧?再者说了,我们又没准备吃霸王餐。怎么?他难道是来收保护费的?

这人杵在那里也不说话,眼睛一直在孔仙身上打转,一副恨不得把他扒光的样子。我也猜不透他的意思,孔仙也一脸疑惑。

“有事吗?”孔仙表情冰冷的看着他问。

他还是不吭声,依旧看着孔仙。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有一会儿,那壮汉才幽幽的开口问:“你是孔家少爷吗?”

第六章 杨大娘

我们这里有个口头语,称呼少爷并不是那户人家多有钱有势,而是一种尊敬的口语。他这么一问,那必定是认识孔仙父母的人,而且,对孔仙的父亲还很尊重。

孔仙点头,问他:“你认识我?”

壮汉得到肯定的答复,一下子十分激动,看那样子就想上去抱孔仙。孔仙反应很快,向里一侧身,没让他抱上。

壮汉搓着手,嘿嘿笑了几声,也觉得自己太鲁莽了一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你家老爷子孔向匀曾是我的恩师,他老人家不是没了吗,我看到你实在太高兴,真是失礼了。”

他这么一说,孔仙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戒备十足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爸没了?”

这句话像是问到了关键,那壮汉也不客气,拉了把椅子就坐下来。满脸遗憾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事说来话可就长了,我也算是半个当事人,虽然知道的不多,却也不算少的。”

也不知道他哪个表情让我反感了,我突然觉得这人有些不太干净,不是身上,而是心理的那种。仿佛给我一种别有用心的企图感,不知道孔仙有没有察觉到。我现在最怕他听到父母的消息,乱了阵脚。

不过,孔仙吃着碗里的菜,神情非常冷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又夹了几筷子菜放在碗里,才淡淡的看着壮汉,语气阴冷的说道:“要什么尽管说,我能接受的自然会给你,但是你若有半句谎话,我可以成为你这辈子的噩梦。”

那壮汉哈哈一笑,大呼一句:“我们孔家少爷果然是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他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头一比划,“这个数,只要钱到位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三万?”我惊叹着问。

没想到那壮汉摇了摇头说:“是三百万。”

“哟。”我冷笑一声,讽刺道:“您说的这个数,我只在上坟的时候见到过。”

那壮汉不理我,直勾勾的盯着孔仙,等他的答复。

孔仙把最后一筷子牛肉夹进我碗里,看也不看那壮汉,淡漠的说:“你所知道的东西,不值得我花钱买。不过……我送你一句话:永远别太高估自己的生命力。”

语罢,他就起身到柜台结账去了。

壮汉气的脸上青筋暴起,一双手握拳握的咯吱咯吱响。我赶紧起身,把孔仙夹给我的牛肉一筷子全怼进嘴里,然后扔下筷子,走的离这壮汉远远的,就唯恐他拿我出气。

我们结完账,刚一出柬埔寨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一声巨响,像是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的声音。看样子那壮汉气的不轻,我不由得有些暗爽。

转而又问孔仙:“你真不想打听他知道的事情?”

孔仙扬扬嘴角,意味不明的回答:“要想知道,我有一百种方法。”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由打了个寒颤,庆幸自己没有与孔仙为敌,他绝对是一个可以在心理上击垮对手的人。

剩下的路程不长,孔仙开车,我就在车后排打瞌睡,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的风景。

前面的大山已经现出了大雾后朦胧的身影,我们行进的这一片鱼塘居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了这片鱼塘,就离山不远了。

这边的山比较平缓,起先就是几个小土坡,要走个上七里多路才算是真正入了山。平缓的地方不怕泥石流,那山脚下还有几户村民安家落户。

这几户人家,我们经常出入山里的都认识,走到这里都会进去歇个脚,喝口茶。他们也算是我们村里的人,但是前几辈人就已经不住山里了,在这山脚买地开荒,安顿下来。

“不知道搏叔他们现在在不在家,我们一会儿把车停他们家里,我后备箱还给那几户都买了见面礼,顺便看看他们知不知道点什么。”我说。

这搏叔并不只是我这晚辈的尊称,我也不知为何,所有人都会叫他搏叔,我也就一直跟着叫。

孔仙答应了一声,提醒道:“搏叔这人,你留个心眼。”

我不太明白,趴在前面座椅靠背上问:“怎么个说法?我觉着他这人还挺好的,以前我们家出山都住在他家里。”

孔仙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反问我:“你知道他们家祖辈为什么不住我们村里了吗?”

说实话,这我还真不知道,就老老实实摇头说:“我以为是住山里不方便,就在这山脚买地开荒的。”

“并不是。”孔仙低声解释道:“他们一家人是被村里人赶出来的。”

我“啊?”了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孔仙问:“这不可能吧,我们村里的人出山都在他们家落脚。如果是被赶出来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关系?”

“你这点观察力,还能看出关系好不好,也是难为你了。”

我懒得听他刺激我,就催促道:“别东的西的,你再不说就该到人家家里了。”

他看看前面的距离,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一时半会给你解释不清楚,你到了那里多留点神,他让你做什么就照做,等我们进山的时候我再跟你细说。”

孔仙话音刚落,车就开进了这几个农户的房子前。这些农户基本上都是搏叔的亲兄弟,或者是叔伯关系。我所说的搏叔,住的是离山最近的房子。

屋外的人坐在树下洗衣服,晒被子。看见我们的车,都一个劲儿的张望。

村里面就是这个样子,大家都认识,所以有人来,就会全都把注意力放在来人身上,想知道这来人究竟是张家的媳妇儿还是李家的丈母娘。等知道来人是谁后,再拉着旁边的婶婶大姨说说闲话,讨论讨论人家是回来探亲的,还是两口子吵架回娘家。

我对于这种‘万众瞩目’的乡村小路梯台秀,实在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总觉得自己像别人的谈资,想想都让人觉得烦。不过说起来,你要想打听点儿什么事,那找这些人可算是找对了,谁家鸡敷了鸡仔她们都一清二楚,江湖人送外号“七大姑八大姨”!

意料之内的,刚一下车,我耳边就传来一阵曲曲裹裹的议论声。

“哟,那俩是谁呀?”

“你不认识了吧,好多年没回来了。这不就是那木家的丫头和孔家的小子吗,俩人青梅竹马的那一对儿,我估计现在婚都结了。”

“是吗,一时还真没认出来,俩人都还是那么秀气哈,特别是孔家那小子,你看白白嫩嫩的,长的跟个小秀才似的。”

我听着好笑,拿胳膊肘捅了捅孔仙,在他耳边揶揄道:“人家大娘说你长的跟个小秀才似的,高兴不?”这一抬头才发现,他额角上两条青筋突突直跳,估计是烦的很。

看我火上浇油的揶揄他,他突然阴笑着把我拐进怀里,在我耳边说:“人家大娘还说我们两个已经结了婚呢,占我这么大便宜,你高兴不?”

“高兴个屁。”我冷哼了一声,回道:“你这牌坊倒是立得挺漂亮,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罢了,有什么便宜可占的。”

“败絮其中?”他挑眉看着我,问:“你这么诋毁我,良心不会痛吗?”

“呵。”我轻笑着说:“我良心不是被你吃了吗?”

他不说话,在我后脑勺上推了一巴掌,直接把我推到了搏叔家门口。

我抬手扣门,很快屋里就有了反应。

出来开门的是搏叔的老婆杨大娘。杨大娘以前也是一枝花,多年未见,如今沧桑了许多,不过神色犹在风韵不减。

大娘一时没认出我们是谁,掰着门边,探着脑袋问:“你们找谁啊?有什么事?”

我简单的来了一番自我,顺便介绍了一下旁边的孔仙,然后跟她说我们要把车停在她家里,进山去。

杨大娘一听是我们俩,笑得嘴都合不拢,热情的拉着我的胳膊就呼道:“哎呀,怎么是你们两个小家伙啊?大娘都快认不出来了,快快快,进来坐着,大娘给你们弄点吃的。”

我们急忙道了谢,说不用麻烦。孔仙去挨家挨户送客礼,我就随杨大娘来到厅堂中坐下。

杨大娘一边给我端茶递水,一边说:“木游啊,好多年没回来了,你和仙儿最近可还顺利啊?”

我客套的笑着,回道:“难得大娘还记得我们俩,我们现在挺顺利的,也是这么些年没回来,这不想着回来看看嘛。”

“哎呦,大娘怎么会忘了你们呢。”杨大娘拉着我的手,转而一副八卦的样子,小声问:“不过,你和仙儿是不是……在一起啦?”

杨大娘问着,孔仙送完客礼正好进门。我听着这问题都胃疼,就咳嗽两声,冲孔仙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帮忙救个场。

没想到他双手抱胸的往门上一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就等着看我如何接招。

我无奈,只好转头冲杨大娘尴尬的咧了咧嘴,回答:“大娘想多了,我们俩怎么可能在一起嘛。”

说完,我正准备回头递给孔仙一记眼刀,却隐约觉得他有些……皱眉头,似乎对我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我心说:不满意你来回答啊,别他妈一副倚门卖笑的样子杵在一边。

“你们俩真是的,打小关系那么好,就是偏偏不愿意在一起,小时候大娘觉得你们还没懂事,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凑不成一家人呢?”杨大娘可惜的叹了口气,接着脸上又露出一种兴奋的表情,说道:“不过木游啊,人家说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你们可能真是有缘无分吧。大娘跟你说,我们村的王阁这孩子也挺好的,他以前不也喜欢你吗?他现在条件不错,在城里当大老板,你要钟意,大娘给你们跑跑腿,牵牵线。”

杨大娘这一说我就后悔了,怪自己脑子慢半拍,早知道就告诉她我和孔仙已经结婚,也免得她咸吃萝卜淡操心。

见我不吭声,杨大娘又继续跟我描述这王阁怎么好啊怎么好。越说我越是尴尬,王阁这人我记得,小时候跟我发生过一场闹剧。

第七章 搏叔的警告

他是挺喜欢我的,那时候看我和孔仙关系好,还找人打过孔仙。当时孔仙还小,他打不过王阁带来的四五个一二十岁的混混,回来的时候伤的挺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脑门上还一块大包。我知道后气不过,晚上直接拿着棍子去找他,愣是把他打的头破血流,到市医院住了三天,眼睛都差点瞎了。

也就是这件事,王阁每次看到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个劲的缩脖子。村里人都背后说,我将来不是混混就是泼妇,肯定没人敢要。更有说话难听的,说我以后要是不蹲监狱,那一定是判的枪毙。

孔仙毕竟是站在我这边的,但是他不像我做事冲动。他每次都会很有修养的走到那些长辈面前,笑着说:“多谢各位长辈为我家木游担忧,她以后是我孔仙的人,我不会允许有其他人娶她,我也一定会好好教她法律知识,不会让她去坐牢的。你们就莫要操心了。”

那些大人觉得孔仙从小就这么懂事,总是哈哈笑着,觉得这孩子很有趣,后面人们就更多的议论孔仙维护我的这段,骂我的声音逐渐就没有了。

杨大娘见我还是不吭声,以为我还记着小时候和王阁打架那回事。就转而又笑着说:“哎呀,是大娘想的不周到,你们这小时候就不和,现在你肯定也看不上他。那大娘再跟你说另外一个人,咱们这头上那家,是我侄儿子,叫蓬蓬你记不记得?他那时候是高考状元,现在在研究院……”

杨大娘还没说完,孔仙听不下去了,直接过来装出一份亲昵的样子,拿手揉我的头发,笑着打断她说:“大娘,木游要是嫁人了,您让我怎么办?陪嫁?”

话音刚落,杨大娘还想说什么,这时搏叔正好从门外走了进来,应该是刚从地里回来,身上都是些泥土。他冷着脸训斥杨大娘,说“你真是胡闹,他们俩的亲事要你操心?”

杨大娘被他训的不高兴,但是有我和孔仙两个外人在,也不好吵起来。就起身笑着说了句:“你们先坐着,大娘给你们削点水果去。”

搏叔把手里的镰刀放在门角,冲我们招呼道:“我先去换身衣服,你们稍等。”

我算是松了口气,又故意装出一副可惜的表情,拿手敲着椅子把儿,对孔仙说:“您这动不动横插一杠的,还打不打算我嫁人了?”

“你刚刚听的还挺爽是吧?”孔仙黑着一张脸,咬着牙说。

“哎呀。”我二郎腿一翘,故意气他道:“刚刚大娘说的时候,我还真是仿佛看到了希望。也免得跟仙儿爷您,从豆腐花一路磨成了豆腐渣,到最后就没什么盼头了。”

孔仙听我这么说,脸色更难看了,回道:“你什么时候是豆腐花了?自己有多渣心里没点数吗?”

我“嘶”了一声,心说:我是把你怎么地了,这话说的好像我把你吃干抹净了不认帐似的。

搏叔换完衣服出来,叫了我们一声,随后把我们带到后面的拖房里,也就是城里所谓的次卧。

然而这拖房竟比主卧和客厅还大许多,里面的摆设相当讲究,全套梨花木的家具,包括屏风和书架的布设都像是经过精心设计。侧面还有一面墙的书画。俨然是一副书香门第的样子,哪像这大山里耕地的农家。

“坐。”搏叔招呼了一声。

我和孔仙点头,毕恭毕敬的坐在茶台旁。

孔仙对搏叔十分尊重礼貌,完全看不出在车上让我留个心眼时的阴森感。他满面春风的说:“搏叔,这么久不见,您还是一样的俊朗啊。”

搏叔也豪爽的哈哈一笑,用手指点着孔仙称赞道:“素闻孔家的少爷不一般,儿时见你,被你的口才和学识所折服,如今见你,更是出落的一表人才啊!”

我在旁边不吭声,乖乖喝着茶,看这俩人互吹互捧。反正孔仙只要在,我就一定会成为透明人,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小时候我还挺嫉妒,后来……也就服了。谁不喜欢聪明伶俐的孩子,偏偏我小时候不仅傻不愣登的,还调皮。你让我读书,那是要了亲命了,但是若叫我爬树掏鸟蛋,下河得逮王八,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一把好手,人送外号“土匪游子哥”。

说起来,以前我和孔仙也算是黄金搭档,他主文,我主武。现在想想,孔仙长大了,身子骨结实了,也练了一身武艺,倒显得我更加一文不值了。没办法,谁让我这人没什么上进心呢,我就觉着,吃饱喝足了杀两局游戏,晚上拉几个死党喝酒撸串儿,那便是天堂。

这边孔仙和搏叔寒暄了两句,就谈起我们要进山的事情。

搏叔谈起进山,面色就沉了下来,他说道:“从见到你们俩,我就知道你们要进山,但是……村子里已经回不去了,也已经没有活人,你们回去也没有意义,最好是早些离开。”

我不想听他说一堆形容词,再劝我们回头是岸什么的,那他妈都是废话,我们俩要能被他三言两语的劝回去,就根本不会来。我直接开口问:“搏叔,山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话一出口,就看见孔仙握在茶杯上的手抖了一下,动作十分细微,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搏叔并没有察觉,我却轻而易举的从孔仙看着搏叔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抹警惕。

说起观察力,我远远赶不上混江湖的老油条。但是,我也许会看错所有人,唯独不会看错孔仙……除非我乐意被他骗的时候。

搏叔听到我的问话,对着我笑了笑,这种笑我形容不出来,他眼神中有一抹奇怪而又阴森的意味,他说道:“木游啊,搏叔劝你一句,问得太多,对你恐怕没什么好处。”

我被他说的白毛一竖,只觉得分外诡异。按理说我也只是提了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按照普通人的习惯,他要真不愿意说,搪塞我两句,或者编个故事忽悠忽悠我,我也拿他没办法。但他偏偏给我一个警告,仿佛我这问题问完就会触发什么灾难似的。

“搏叔……”我刚想直接问搏叔他这话什么意思。孔仙却从桌子下面拉着我的裤腰扯了两下,似乎叫我不要再说下去。

我意会赶紧闭嘴。孔仙就起身对搏叔说道:“我们今天也是来打扰了,既然我们村里去不了了,我们就去另外几个村里看看,车就劳烦您帮忙看着,等回来我们请您吃顿饭,也算是叙叙旧情。”

搏叔拉着孔仙的胳膊客套的笑了两声,然后严肃认真的说:“这两天山里容易起雾,你们注意点。还有一点记住喽,千万不要救人,切记!”

我想不明白,又不好开口去问。就随着孔仙到车里拿着该带的几个包,匆忙往山的方向走去……

搏叔在门口一直看着我们,直到我们进入林区才回了屋子。

“这老狐狸什么意思?”我问孔仙:“问他山里发生了什么反应那么大?”

孔仙在前面看着周围的环境,估摸我们需要行进的时间。听我问他,又谨慎的回头看了眼搏叔家的方向,才回答道:“具体的我不太确定。不过,你别看他一直劝我们不要进山,跟他交谈的时候我有种感觉,他似乎很想让我们进山,却又不想让我们知道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老人家还真是矛盾。”我叹道。

“你还记得路吗?”孔仙说:“如果我记得不错,我们需要在这片林区走将近十里路,才能看到那个攀爬的陡坡。”

他说的这个陡坡算是我小时候发现的一条近路,比较凶险。如果要走人们常走的那条出山路,就还要在这山下的林区里走约上二十几里,然后会遇见另一座山,两山间形成一段几乎是一线天的山谷。过了山谷就会看见一段栈道,然后走栈道沿着山往上绕。

我嘿嘿一笑,回道:“你这问题就不该问。走了那么多年,这都不记得,你就可以提着水果到第一人民医院去见我了。”

“不过。”他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天色,说:“我们不能抄近路了,那边不好走,可能天黑了我们还在山腰上挂着。只能走栈道那边,如果不行就在山谷这头过夜,今天天气不错,不会下雨。”

“行,你说走哪条就走哪条。”我答应了一声,这路线也就算是定了下来。

我们目前行进中的这片树林,是一片针叶松树林,别说现在是秋季,即使到了冬季都依旧翠绿翠绿遮天蔽日。加上旁边的山体逐渐高耸起来,遮盖了阳光,显得光线感极差,隔个五六米红的蓝的都看不清。不过,由于树林过于密集的原因,地上的植物都是一些阴性的植物,不喜好阳光,以青苔和菌类居多,草也很矮,走起来舒坦,光线好不好没多大影响。

借着路上这腿忙嘴闲的空档,我问孔仙:“你之前说搏叔是从我们村子里被赶出来的,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这事说出来,你估计不会信。”孔仙说着就停下脚步,看着我的眼睛神秘的问:“你知道降头吗?”

“呵,你说这东西。没见过猪跑,我也是吃过猪肉的人。你要讲真的,我确实是不知道,但是通过万能的网络和电视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我得意的回道。

“你了解的那些东西就像街边的羊肉串,真假各一半。”孔仙说,“我要说的是真正存在的降头,一种凌驾于人类身体和精神之上的巫术。”

我感觉他看不起我,就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拿后脑勺反问孔仙:“说的这么高大上,在你心目中,难道我了解的降头就是扎小人的那种?”

“难道不是吗?”他反讽一句,跟上来。

我送了一记白眼给他,掏出水瓶喝了口水,念道:“你这人啊,就是喜欢门缝里看人。在你眼里究竟我是弱智,还是拍恐怖片的人都是弱智?知不知道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我以为门缝里看你能把你看瘦一点。”他说着就把我手里的水瓶接了过去,“没想到,还是那么膨胀。”

喝了口水,他脸色一正,严肃认真的问我:“我们村子有多少人是迁移过来的,你知道吗?”

第八章 万马劫

我摇头表示不知,这迁移的都不知道是哪一辈人的事儿了,我也懒得去打听,就知道我们家和孔仙家以前是搬过来,这也过了多少辈人了。

孔仙解释说:“你们木家应该不是最早的,最早的是搏叔的祖辈,我们孔家是最后过来。在我们三家都没有来到这个村子之前,这村子有一个怪异的现象,就是一到下雨房子里一定会存水,不管防水做得多好,地基填了多高,都没用,反正水就是装在厅堂中间不出去。”

“还有这样的事?和地质结构有关吗?”我不可思议的问。

“不,这是一种风水相关的东西。”孔仙回答,“当时有好几种说法,有说祖坟位置不对的,有说村头几口井的位置不对的,更有甚者曾传言,村里的先辈性子里怨气重,喜好研究养小鬼之术。不过,就是各种方法用尽,也没解决问题。”

“你信这个?”我问。

孔仙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这些民间的传说虽然不可都行,但自有他传起的源头,你若能找到这些源头就能挖到他的根本,而风水之术有章有法,就像作文里的命题给出的解说和提示,有借鉴的价值。”

我点头,又问他:“后来是怎么就不积水了?”

“搏叔的祖辈搬过来以后。”他说:“起先这村子是不接受外人搬迁的,也没人会往这大山里搬迁,搏叔的祖辈突然到访,要搬迁于此,自然引起了村民的怀疑。何况那年头战乱,村民也怕他是得罪了人,想过来躲在山里。”

“后来搏叔的祖辈帮忙解决了积水问题,所以村民就接受了他?”我笑着说出自己的猜想,等着被孔仙表扬一番。

孔仙点头,赞许的说了声:“不错,你这一步到位的分析技术还真是可以的。”然后又接着说:“不过,结局虽如此,过程却并不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极度的血腥恐怖。”

他说到这里,反而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让他给详细讲讲。

他又抬头看了眼天色,才说:“我知道的大部分从老疯子那里来,他一个说书人,也许参杂些夸张的手法。但是,如果这件事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那就没有夸张的余地了。”

随着孔仙的讲述,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参杂着战火与屠杀的年代。一种无奈、痛苦、心酸渗透入心,散发至骨……

我们这村子以前叫仕丰村,曾出过几个探花而得名,取仕途丰收之意。这边的人靠山所以吃山,山上的兽类与药材植被是这里人们的生活来源,也是由此,山中曾出过三位名医。

这三位名医出自一家,王姓,两男一女。分别名为王青、王哲、王淑扬。王淑扬未满十八就进京嫁与当地员外。王哲成了游医,一走就没回来过。只有王青一直留在家中,为这四方百姓医治。

那时候,人们最怕疾病,恨不得把王青像上仙一样供起来。不过,王青本人也清廉,除非是走到富裕的人家,才会收些钱财。一般到了贫苦人家里,只是吃顿饭、过个夜,最多拿点别人家的干菜或者是一些别人不要的,他用得着的东西。

一二十年王青都如此,未曾有过什么不妥。

可是有一天晚上,没有征兆的,村子上方突然出现一片诡异的深蓝色云雨,暗红的闪电在蓝到发黑,又黑到发紫的云朵中穿行。没有震耳欲聋的雷鸣,却有着令人惊悚的马蹄声,从天上一直延伸到整个山间。延伸到所有躲在房子里的村民耳中……

人们都猜测,此等异象乃是不祥之兆,定是要出妖魔,或是村中有人犯了孽得罪了上天。一时间慌乱与嘈杂像是锅里烧开的水,拼命翻腾着。

村里的男人为了保护妇女和孩子,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得出门去观测情况,可是这一去,回来的却寥寥无几。那几个都是逃命回来的,只是从家门外到回房的距离,死的死、疯的疯,整个村子一片狼藉……

漫长而又短暂的两个小时后,终于……一切都平息了下来,天色也恢复了正常,但是没有人再敢出门。妇女们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丝毫不敢放松。

时间在流逝,渐渐的……人们稍微平静了一些,都认为此劫已过。孩子们已经撑不住睡着了,妇女们虽然不敢睡,也都只是默默祈祷着,赶紧天亮,千万不要再出乱子了。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巨响,整个大山剧烈的震动,只听得有人在外面大喊了一声:“地震了!大家快出来!”

所有人吓得一个激灵,纷纷抱着孩子就往外冲……可是,才冲出家门口,立马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耳边一声巨响,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那种地动山摇的惊险是所有人的噩梦,许多经历的人,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晚上睡觉都还是会梦到那一天的情景,吓的惊醒过来。

可奇的是,我们村经过那一夜以后,几乎没有产生任何变化,除了所有人记忆中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怖之外,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天一亮,所有人都在自己床上睁开了眼睛,那些之前确定已经死亡的人们,也活生生的继续他们的日子,倾倒的房屋也依旧如从前一样的完整,就像他们都经历了同一场噩梦。

除了……一个人。

王青,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老书,封面是牛皮的,但是上面没有字,只有一片已经干涸的黑褐色血迹。他面色铁青,嘴唇发紫,哆哆嗦嗦的像是在念书上的内容。

碰巧有个村民的孩子那天肺炎犯了,一直咳嗽,怎么都停不下来。父母无奈,只好抱着他去找王青求医。

当时,王青坐在家门口的老槐树下,正看着那本书,他眼神泛着红光,给人一种诡异的邪恶感。那孩子见着他就嗷嗷的哭,就像见了鬼似的。家大人也发现不对劲,只是王青给人的印象太好了,就没往心里去,只当王青是身体不适。

那孩子的爹对王青说:“先生啊,您帮帮忙,给看看这孩子怎么才能好啊,都咳了一夜了,怎么都不见好转。”

王青看也没看那孩子,就翻了翻手里的破书,冷冰冰的说:“他活不过今晚了,有人用他的命换了全村人的命。”

那两口子听王青说完都惊呆了,然而,让他们震惊的并不只是王青嘴里的话,还有他那骇人的声音……

王青本来声音比较低沉,听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个十来岁,这大伙都是熟悉的。可是此刻的王青,开口却是一个女人的腔调,不仅如此,还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女人的感觉。

夫妻俩觉着王青肯定是受了刺激,疯了。就叹了口气,略表无奈的带着孩子走了,打算出山进城,再寻个郎中。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正如王青所说,那孩子确确实实没有活过那天晚上,不到凌晨就断了气……

孩子的父母想起王青所言,心中除了伤心,只有满满的怨恨,他们执意要找那个害他孩子的人报仇。于是,他们找到王青,让王青告诉他们,究竟是谁用他们孩子的性命做了交换。

然而王青没有回答,只是回以一声冷笑。他借口出门,却在房间里点了迷魂香。等回来的时候便杀了这对夫妻。

不是一刀捅死,或者用绳子勒死。那是一种极度残忍,泯灭人性的杀法。他用绳子捆住两个人,将那两人的肚子破开,往里面撒了满满的香灰,又一针一线缝起来。那两个早就撑不住死了过去,他也不放过,用小刀一刀一刀割两人的脖子,把头取下来。然后掏空头内的所有,放上了两只血红的蜡烛……

当时,夜静无声。所有的一切血腥,只落在一个七岁的孩童眼中。王青并未发现这孩童,而这孩童也并非简单,他就是搏叔的先辈,冯十三。

那之后的第十天,村里下了一场暴雨,雨量大的惊人,像是要冲刷所有的污秽。好在这场雨看似凶猛,却并没有引发山洪和泥石流。可是,也没好到哪里去,人们的房子里,全都积满了半人高的水量,把家具泡了个透,村民只得睡到简易的阁楼上去。

自那场雨以后,村里就出现了怪异的现象,凡是下雨,家中必积水。有人说,肯定是那天晚上的震动改变了山体的结构,使得他们的房屋产生了倾斜或者下陷导致的积水。

为了找到改善的方法,村长去村外找了个懂房屋摆布的人。放在现在这个时代,那就叫地质学专家,或者是建筑工程师。

那人可是牛逼的很,听说,他都是接官老爷的活儿,一般人请都请不动。幸好村里一大爷是他妈娘家姐妹的表姐夫,才把这位高人请了过来。

那人过来又是拉线,又是测试搞得不亦乐乎。结果,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村里房屋的排水做的相当完美,完美到根本不可能进水的地步。最后没办法,就教村民每家每户加了个排水口,然后钱也没要的走了。

然而,专家说的挺完美,事实是,一到下雨,雨水就像是从房子的四面八方渗透进去的一样,短短十几分钟,水就积了起来。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房屋下新修的排水口,本来是最低的位置,方便积水出去。可是这积水就像被一层无形的塑料薄膜封死在出水口一样,还就他妈死不往外流。

这可把村子里的人急坏了,总不能一下雨,你就不下地吧,这一下地,脚就得搁水里泡着,泡的人人脚都肿得跟鸭掌似的,还直掉皮。这也就算了,夏天还能凑合,一到了冬天,那才简直是要命,村子里就没有不冻脚的。

这么忍了有三五年,什么法子都试遍了,祖坟也迁了,井的位置也换了,反正就是俩字“没用”。

村子里的人也算是受够了,要不是外面战乱,加上搬迁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早就不会有人留下来了。

这天,村长召集村里的几个主要劳力,正在合计着搬迁之事的时候,搏叔的先辈冯十三突然就提着一箱子破衣烂衫来到这个村子。

第九章 杀之孽

他来的时候,左腿上带着两三处枪伤,伤口也不知是怎么处理的,就那么裸露在外面,已经结了痂。裤腿子只剩下一半,把那些伤口展现在所有人眼前,狰狞又可怕。

他木着一张脸,跛着一条腿,谁都不理。就自顾自的在山里砍了树,默默的在村头上给自己搭木头房子,中间有两次下雨,他也不避,就淋着雨继续。全程都是他一个人,没有人帮他,也没人跟他说话。只有村长过来驱逐过两次,他也不搭理。

由于举止怪异,村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傻子,不知道从山里哪个村跑来的,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嘛,就只是观察着他。

直到他的房子完全建起来之后,村民们才意识到这人可能并不傻,他是要在此处安家。

村长就琢磨着,这穷山僻野的别人都往外搬他怎么还往村里来?再想想他那副样子,怕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人吧?这要是把战火召进村子来可就麻烦了。

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早村长就带了一帮人闯进冯十三刚建好的家里,要拆他的房子,赶他走。

冯十三一个人面对二十几个村民,也不见惧怕之色,冷着一张脸,说:“你们今天要是赶我走了,会后悔的。”

村长哼了一声,傲气的说道:“我还就真不信这个邪,你有本事让我们后悔一个试试。”

冯十三也不气,也不怕,依旧冷着一张脸,淡漠的说:“你们这里不是一下雨就积水吗?你知道为什么?我能给你一个解释,也能帮你们解决问题。”

他说到这令人头疼的积水问题,所有村民,包括村长在内,都惊讶了,人群中传了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村长回头和几个有威信的人小声嘀咕了几句,都琢磨着,这小子看着虽然不靠谱,却是这几年来,唯一一个说出可以解决这件事的人,不妨让他试试,反正没什么损失。

于是,村长就妥协的对冯十三说:“那你说说你的解释,你要真能解决这问题,就住下吧。”

冯十三听罢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自己端了个自制的木头板凳,往那儿一坐,就神秘的说道:“你们之所以家中积水,并不是什么房屋位置不对,而是有人从中作梗坏了风水。”

“啊?”村民们纷纷四目相对,说起风水他们是相信的,加上村子里怪异的积水现象,也容不得他们不信。

以前也曾请过几个风水先生,但是那几个先生,俩神棍,又是让他们迁坟,又是让他们迁井的,事儿没少干,屁用都没有。

还有一个可能有点道行,只是来看了一眼,就说办不了这事,转身逃荒似的跑了。

村长听冯十三说起这事有关风水,只信了一半,而更多的是等着看他怎么忽悠。村长问:“你说说看,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手段?”

冯十三说:“你们村是不是有个行医的,本是个廉洁之人,后突然性情大变,如同被女鬼附身一般?”

他这一说,大家都想起了王青,毕竟特征太过明显,这不会有第二个人。

村长点头,冯十三突然改用神秘的语气说:“他并不是疯了,也不是鬼附身,而是……被别人下了降头,就在你们感觉到大地震动的那一夜!那可不是什么地震,而是万马劫。是一种利用战魂的战马,改变地质结构的风水局。”

“既然要改变地质结构,又为什么要对王青下降头?”一个村民不解的问。

冯十三说:“因为有人要控制王青,让他篡改整个万马劫,改变古先人对后世的祈愿与祝福。”

村长和村民都十分不可思议,就问他:“你拿什么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冯十三笑了,他指着山东面说:“蝼蚁怎懂观天下,你不妨去看看那东山的老城,若是还在,你便将我赶走好了。”

村长当然早就知道这老城不在了,乡里的消息借由一些走村串乡的人,传的还算是快的,何况还是这种惊动天地的大消息。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不算远也不算近,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城,与他们那一夜经历的诡异事件竟然会有关联。

冯十三这么说,村长也还是不明白,更听不懂什么万马劫,就转而直接了当的问冯十三:“你说有办法帮我们解决,是什么样的办法?说来听听。”

这时的冯十三突然沉默了,他眼睛直直的看着村长,似乎要看穿村长的肺腑,了解他究竟有多迫切的想得到答案,愿意为这个答案付出多少代价。

片刻之后,就在被吊着胃口的村民们,即将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冯十三才幽幽开口说道:“杀掉……王青!”

人们面面相觑,惊讶于这方法的简单粗暴,各种猜测的声音响起,却也很快就平息下来。

没有过多的争议,结局可想而知。王青虽然之前是神医,现在也就不过是个疯子,用他一条命换整个村子的太平,这买卖让谁想都是划得来。

然而,冯十三所说的杀掉,可不是杀鸡放血那么简单。他做了五天的准备,在第六天的傍晚组织村民举行了盛大而且极度残忍的祭祀行动。迎着那似血的残阳一直到深夜……

那一天,所有的妇女和孩子全都在家里关着,村头那口储水的老井已经被用木头盖子盖了起来。牲口不可出笼子,家畜不可出房门。许是为了应景,那天傍晚的天气闷的异常,整个村子被极度压抑的氛围所笼罩。

王青被人从家里拖出来的时候,就像发了疯的狗一样,眼睛狰狞血红,用尖锐的女声一个劲的吼道:“你们杀了我会后悔的,所有人都会死……若不是我,你们这个村子早就没有了,那一夜就已经被夷为平地了……你们这群恩将仇报的畜牲……”

没有人听他在说什么,只当是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起初还有些人投来同情的目光,听到王青的诅咒和谩骂之后,村民想起被他坑害的这几年,那些不安生的日子,心中一把愤怒的无名火烧得越来越旺盛……

按照冯十三的指令,村民们找来了一口巨大的水缸。这口缸也不知是干嘛的,也不知是谁家的,足足大到可以容纳三个人。

缸放正中,四方熏烛。只见冯十三从自己的行李中掏出一个墨黑色的袋子,这袋子黑的离谱,像是那幽森的无底洞,看得人心慌。他打开袋子将里面粉末状的东西缓缓倒进了缸里。随后,他挥了挥手,示意村民们将绑住的王青扒光衣服扔进去。

村民们也不知他究竟要做何,互相对视一眼,就顺从的按照他的指示扒光了王青的衣服。把王青扔进水缸。

之后,冯十三让七个男人搬了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巨石压在缸口。他嘴里念念有词,却没人听出一个字的正音,只见得他上下嘴皮翻飞,是越念越快、越念越急。

起先王青还算平静,这平静也是相对而言的平静。他只是如同之前一样,继续说些让人听不明白的咒骂,偶尔把水缸撞的砰砰直响。

大约过去了半支烟的功夫,王青的声音陡然而止!两秒后,一阵凄厉的惨叫从缸里传出来,然而声音已经不再是女人的声音,而是王青本人的声音。那惨叫扭曲的不像人能发出的,似乎王青在里面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所有人都听得心惊胆战,仿佛隔着水缸都能够感受到王青身上的那种疼痛。

有看不下去的村民站出来对冯十三说道:“王青怎么说以前也是我们的恩人,现在他中了邪,哪怕要杀,就不能给个痛快点的死法吗?”

冯十三一声冷笑,回道:“痛快的死法有的是,但是没有痛苦他身上的降头就不会离开,反而会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你们的问题不仅得不到解决,还会出现另一个像王青一样的疯子。”

村民听他这么说,面面相斥的对视了两眼,也就闭了嘴,谁都不想将问题引到自己身上来,如果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残忍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水缸里的王青从开始激烈的惨叫,到后面虚弱的喘息声,足足经过了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后水缸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冯十三让人将石头搬下去,有大胆的村民往水缸里瞅了一眼,这一眼真是吓得他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

只见那水缸里已经没有了王青的身体,有的只是一具千疮百孔的骨架,无数像苍蝇一样的小虫子在骨架上面爬行,想必那骨架上密密麻麻的孔洞,也是被这些虫子啃食出来的。除此之外里面看不到一丝血肉,甚至连毛发都没有……

人们终于知道王青死前在水缸里经受着什么样的痛苦,那是所有人不能接受的残忍,忆起王青曾经的善良与无私,他们良心不得安稳,忍不住偷抹一把苦涩泪。

冯十三则冷冷地看着水缸中,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救谁?”

第十章 阴人

说完,他就将之前那个黑色袋子扔进了水缸,转瞬间,所有的小虫子就像一泓墨水一般,纷纷涌进了黑色的袋子里。

冯十三弯腰从水缸里将袋子拿出来,如同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吩咐村民把水缸埋入王青家的厅堂正中间,这才算完了事儿。

这事过去之后,我们村的村民们看见冯十三就跟看见鬼似的,躲得远远的。怕这位爷哪天看谁不顺眼手指头一点,那人就得倒霉。不过大伙怕得罪他,还不能让他察觉自己在躲着他,遇见了得假装看到救命恩人似的,毕恭毕敬的打个招呼。

王青死后第十天,村里迎来了第一场大雨。下的那叫一个凄厉,连天连夜的折腾了两三天,村里的几口井全都漫了出来。可是,村民们却惊奇地发现,前段时间这房子里一点小雨都能积水,现在下这么大却依旧十分干燥,竟然真的不会积水了。

也是从那以后,冯十三就名正言顺的留了下来。

还不仅如此,这冯十三长的不怎么样,桃花倒挺旺。村里有个半傻不傻的小丫头,还就是中意他。觉得他这人高深莫测的挺有能耐,提着自己这些年攒的点嫁妆,就跟了他。

这丫头是个孤儿,没爹没娘的也没人管她,冯十三倒也不挑肥拣瘦,给了这丫头一个名分。两个人来年就抱了一对双胞胎,可惜小的体弱,后来就没了,就剩了一个大的,也是就搏叔的爷爷,起名冯小。

自打王青死后,村子里面下雨是再也没有积过水,但是,却又出了另一个怪事。

就是容易无缘无故的死人。何为无缘无故呢,就是你本来无病无灾不痛不痒,正好好生生的吃着饭,或者洗完澡正在泡脚,突然嘎嘣一下就没了……

刚出来一两个人如此,也就算了,虽然奇怪,人们也觉得是意外。可是当第三个人出现同样的情况,村民们就慌了。死人这种事儿又不是什么小事,问题不解决,谁心里都不好过,于是就生出了各种猜测。

有人觉得是王青死的太冤太惨,所以鬼魂作祟,村长就带着几个人扣门求冯十三帮忙驱鬼保太平。没想到,冯十三沉着一张脸不仅不帮忙,还不冷不热的说,这就是你们村里人的命。差点没把村长的心肌梗塞气发作咯……

这事解决不了,村民们可谓生活的提心吊胆,村长也是每天长吁短叹,拿每天都当最后一天那么过。关键是这种死人事件发生的还挺频繁,跟中彩票似的,每年都得来这么一两个。先别说自己会不会运气这么差,中个大奖,光这提心吊胆的日子,都够折寿二十几年的。

两年后,我们木家的先辈,也就是之前提到的我的高祖父木瞳,独自一人来到这村里,要求落户。

他来的也是莫名其妙,甚至给村里人每家每户都带了些礼品。村长起先也不同意,但是木瞳长的斯文讨喜,性子温和,说话也好听。他每天就住在村长家里,对村长是软磨又硬泡,愣说是在城里看上了村长的丫头,一步步跟来这大山里的。他也没别的要求,就想住下和村长的丫头培养培养感情,要是村长丫头真不喜欢他,他再搬走,也不强求。

村长拿他没办法,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副和善的样子村民们也强硬不起来。于是村长就想了个法子,假模假样的跟他定了个约,让他先住下,说如果他能解决村里人,这无缘无故死亡的事情,就把丫头嫁给他。

本来是想难为难为他,让他知难而退,奈何木瞳当初拜师就学的斩妖除魔的手艺,对付这种任务,虽说不是手到擒来,也算是本行的买卖不摸瞎。

不出个把月,他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还真被他找到了罪魁祸首,那就是……冯十三!

他发现这冯十三其实是个阴人。

这阴人并不是太监的意思,而是说这个人只有半条命。他如果想要在阳间继续生活下去,就必须赡养小鬼,让小鬼帮他在阴间讨寿命。

要说养小鬼,那就跟养二奶似的,人家不会白白跟着你,更不会白白帮你,他自然是要收一些回礼的,而这份回礼就是,你得帮他搞到活人的阳寿。自然而然的,冯十三周围的邻居,就倒了霉,变成了他的鬼饲料……

木瞳虽说知道了这事儿,却也不知该如何解决,就偷偷拉着村长,将这件事简单的说了出来,希望村长能拿个决定。村长听完之后叹了口长气,将之前冯十三住进来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木瞳听。

木瞳知道村长的顾虑,这冯十三心狠手辣的,若是得罪了他,将来这村里人都不好过。

于是木瞳想了个辄,他让村里人联合在山下买了块地建了个房,然后由他去和冯十三谈判。

具体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冯十三第二天一早就让他老婆孩子搬到了山下的房子里,一个月以后冯十三也搬走了。各中的细节有人也问过木瞳,木瞳只是和颜悦色的笑着说:“人各有命,他的使命既然完成了自然会走,我不过就是给了一个台阶而已。”

打冯十三走后,几年下来村里人还真就恢复了四方太平,走着生老病死的天道之路。起先村民们还防着木瞳一手,怕他和冯十三一样,解决一个问题又带来新的问题。后来日子一长,他们也就逐渐接受认可了木瞳。

只可惜,木瞳完成了和村长的约定,却也没能娶村长的丫头。原因有二,一是村长的丫头不喜欢他,觉得他斯斯文文的没什么男子气概,不肯嫁;二是木瞳早有婚约在身,定是不会真的反悔。

再后来,到了搏叔这一辈,就很少有人知道以前冯十三所做的事情了,毕竟血腥的东西大人也不会跟孩子讲,冯十三那家子人也不和村里人打交道。

到搏叔成年后,也是意外的姻缘,他娶了村里的一枝花杨轻轻。杨轻轻为人好客热情,跟村里人关系都不错,村里人出山进山的也都乐意有这么个中转休息站,这才使得搏叔跟村里关系好了起来。

我走的有些累了,就坐在树根上歇脚,然后问孔仙:“那你们孔家是为什么搬过来?”

孔仙在我旁边坐下来,聊起这个似乎有些好笑的说:“据说,我高祖父和你们家木瞳,有着过命的交情,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反正后来就被木瞳连拐带忽悠弄来了这村里,虽然村里贫瘠,但比起外面的战火纷飞,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再加上有木瞳这难得的知己,我高祖住下也就舍不得走了。”

说到这里,他表情变得有些不甘,跟吃了亏似的,“不过说起来,如果按排字,我们家人应该是比你们家人要高一个辈分的,但那两位长辈许是交情太深,结拜了……”

我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你这一脸吃了亏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想着我管你叫叔不成?”

“嗯……”孔仙假模假样的犹豫了两秒,说:“你要是愿意也不是不行,要不先叫两声我感受一下。”

我恨不得一鞋底子呼在他脸上。只好趁自己现在还能控制暴脾气,赶紧转移了话题,问他:“话说,我们走之前搏叔为什么特别叮嘱我们,山里容易起雾,千万不要救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孔仙低着头绑鞋带,也不抬头看我,似是漫不经心,但语气却严肃认真的说:“这有什么想不通的,这山里发生的事十有八九和他们家有关,我们此去一定要十分小心,对于这种降头、巫蛊和风水之术,一定要防一手,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听着有理,便点头应了声。

休息了有上十分钟,我们就继续起程向树林深处走,如果脚程再快一点,可以到达山谷最外面那一线天的位置。

起先兴致勃勃的听孔仙讲之前的事情,逐渐忽视了身边的感觉。这下子突然安静下来,才发现这树林阴森诡异的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人极度不舒服。

“这树怎么回事?”我喃喃的说:“虽然是比我们离开的时候粗壮了许多,上面的枝叶也繁茂了,但是怎么看着这么……别扭。”我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就是觉得这些树木的生长形态非常诡异。我心说:难道是由于搏叔奇怪的提示和警告,造成了我心理上的负担?

“还不算太傻。”孔仙说着调侃我的话,眉头却皱的不知多紧,“你看地上的这些根须。”

我闻言低头仔细观察,才发现问题原来在树的中下部分。也不知是因为树木太古老,还是环境原因,本来应该埋在土里的树根,几乎有一大半都秃露在外面,纵横交错的,将我们要走的路铺得和蜘蛛网一样严严实实。

刚开始进入这片树林,情况并不是这样,现在是越走越难走,而且,往前方眺望过去,隐约可见前面的树根长的更离谱,恨不得从土里拱到天上去,到了那一段儿,估计我们得攀爬着才能继续前行。

“这年头连树根都长的这么励志吗?”我皱着眉头,走的真是费劲的很,恨不得一把火烧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孔仙也皱着眉头,表现出有些担忧的样子,他走到一棵树下观察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树木的异常生长,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越往里走这些树木越不对劲,就证明最大的问题还在里面。”

第十一章 老林鬼影

说完,他没有过多的犹豫,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我也赶紧跟上。不过照这个样子,我们今天恐怕到不了山谷了。

大约又前行了两个小时之后,已是下午三点来钟,树林子上方笼罩上了一层薄雾……

“诶。”我轻声唤前面的孔仙,看着天色问:“你有没有觉得越走越暗?照理说三点钟还是属于正午偏后的十分,天色怎么也不应该变暗啊,不会是要下雨了吧?您这天气预报,不准呐。”

他停下来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说:“雾的颜色有点不对,我爬到树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你就在下面休息一会儿。”

既然他自告奋勇,我也不跟他客气,扭头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把包一扔,就坐下喝水。今天这几个小时走的,真是把我一年的路都走完了,腰酸背痛的。等回去到白择臣那里拿了钱,我第一时间一定买个别墅,先在里面做它三年的咸鱼再说。

看我转身坐下,孔仙也不知是被点了哪根引线,一挑眉毛,有些微怒的说:“你就这么放心我?连小心点都不嘱咐一句吗?”

他一句话把我说愣住了,不明白他到底在撒什么白毛气。正准备问他怎么了,他却不等我开口,扭头找了棵比较高的树,就准备往上爬。

我心说:这什么情况?他娘的公主病犯了吧?说生气就生气,莫名其妙的。

想是这么想,我还是怕他带情绪会出事,赶紧起身窜过去拉住他,陪着笑脸说道:“是我的疏忽,你小心一点。”

我刚说完,孔仙脸上的表情却从微怒转变为一种低落的感觉,他声音有些沙哑,突然问我:“你真的关心我吗?我在你心目中有多重的地位?”

……

他这么问我更懵了,我从来不觉得孔仙是一个这么矫情的人,哪怕在地下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那么淡定,也没说要在我心中确定一个什么位置,现在不过爬个树而已,怎么搞得跟说遗言似的。

我愣愣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的单身狗一条,我是真没学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再者说,我和孔仙也不是情侣,他在我心目中是什么位置,这让我如何回答才好?

看我不说话,他低落的情绪更加明显。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把背上的背包交给我以后,就开始往那棵树上爬……

他突然来这么一出,我可真不敢再回去坐着,只有安静的站在树下看他爬。别一会儿闹情绪直接从上面掉下来,摔个粉碎性骨折什么的,我这小身子板儿可扛不动他。

孔仙爬的还算快,但是,我明显感觉他的状态非常不对。对于爬树我还是很有经验的,想当年那也是一代“猴王”。

我看出孔仙有好几次手抓的都不是最好的位置,脚也往下滑过几次,不知道是这么些年没爬树,生疏了,还是脑子里在想一堆有的没的,分了神。

“孔仙!什么情况?”我在下面朝他大吼了一句:“你能不能认真点?不行就我来!别他妈等会儿溅我一身血!”

他停在中间低头看着我,半天才回道:“来什么来,给我老老实在下面呆着。”说完,又接着往上爬。

这种松树一般下面没有太多的枝丫,只要爬上去,下面的景色就是一览无余的,不过也看不了多远,就这周围一片吧。

转眼他已经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再往上就都是茂密的针叶,即使爬上去,视线也会被阻挡。他便停下来,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看看下面又看看上面。

我正想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却突然看到他给我打了一个手势。由于距离远,光线也不算太明亮,第一遍我没看懂,只见他有些慌张的样子,又重复做了两遍那手势。这我才似乎明白了,他是在告诉我,让我小心周围!

一看懂,我整个人就是一哆嗦,赶紧朝周围看去,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大片大片的树木,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只是安静的可怕,好像连虫鸣鸟叫都没有了……

我再抬头时,孔仙已经从树上滑了下来。他把速度放的很快,几乎是一边滑一边在往下掉,一落地就急忙拉着我的手警惕的看着四周。

我感觉到他手心里全都是冷汗,力道用的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一般,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紧张。

“怎么了?”我轻声在他耳边问。

他喘着气,轻声说:“那些树后面全都有人!”

“有人?”我不可思议的嘀咕,只感觉脚底发寒心脏狂跳,情不自禁的用力回握住孔仙的手。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可能有人停在这里,还躲在树后面?除非是遇了山贼了,要埋伏我们。

我把他的包还给他,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我的包拿起来背着,才问道:“怎么办?”

他不吭声,在包里掏了两下,突然拿出一把枪来。

我眼尖,他还没拿稳,我就一把给他抢了过来,“哪儿来的?”这下子真是直接把我的恐惧感,变成了激动。

掂了掂分量,还挺沉,应该是真家伙。我满脸都写着喜欢二字,看了半天,又像珍宝一般仔细摸了一遍。

我对枪的型号不算有研究,只是曾经看过一些图片介绍,也玩过几个仿真模型。今天算是见着真的了,手感比模型要到位的多。

孔仙从我手里把枪拿回去,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好笑的调侃道:“怎么?搞得好像你认识这玩意儿似的。”

他这么说,我就不服气了。好死不死的这枪我还真认识,倒也不是我学问广,实在是这枪太出名了。

我高傲的回以声冷笑,小声在他耳边说:“伯莱塔92,也叫M9,美国警用自卫武器,容量15发,射程50米。反正也不算太熟吧……快说,哪儿来的?”

孔仙有些惊讶的看我一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懒得跟他解释,就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反正这些年没看过猪跑,倒也吃过几斤猪肉。”

“是吗?这么厉害?”他说着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突然闪到我的背后揽着我的肩膀轻声说:“不如你到前面打头阵,我们去那些树后面看看。”

孔仙说完,我赶紧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把即将翻涌而出的怒火拍回去。我是真心想一口咬死他,可惜却只能咬牙切齿的说句:“你他妈真是我亲生的发小……”

他倒是说到做到,还真揣着枪到后面推着我走,我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后面根本就不是个队友,好像我是被别人挟持了一样。

孔仙说树后面有人,但是这里却安静的可怕,除了我们两个发出的声音以外,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实在想象不出什么人能安静成这样。怕不是要见鬼吧……

“你真的看清楚了吗?您这老眼昏花的,别看的是木头桩子。”我问孔仙,怕是他故意耍我。

他贴着我背后,用极小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下面光线太暗了,我只是看到了很多人形的黑影躲在那些树后面,究竟是不是人我也不确定。”

他呼出的热气让我耳根直发麻,但说的话却让我汗毛一竖,感觉四周空气的温度都降了下来。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他:“什么叫是不是人不确定?不确定就推我趟雷,怎么?我就长的这么僻邪……”

“你哪儿那么多话,我会在后面掩护你的。”

“……我信了你的邪。”

背后的孔仙和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是我现在能感觉到的唯一温度。我把脚步放的非常轻非常慢,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不过,孔仙才是真正的脚步轻,我是感觉到脚底发飘,一口气提在喉咙口,出不敢出,进不敢进。

越靠近那棵树我越是紧张,孔仙说这些树后面都有人,也不知道他那一把枪够不够用。不过,我记得我包里好像有把长刀,是孔仙的那把,被我顺手牵羊给搂到自己包里来了。

这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有个利刃在手里,我就不至于那么被动,即使真有个什么,宰它一刀也算收收成本。想着,我就伸手往后面去够背包拉链。

可这手才刚伸过去,突然就被孔仙一把攥住了。我一愣,心说,我就拿个刀,也没准备对你图谋不轨,怎么搞的好像我伸出去的是只咸猪手似的……

他没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用大姆指在我手背上轻轻的摩擦。我这才知道孔仙怕是误解了,他定是以为我害怕,才伸手到后面寻找安全感,这动作就像是无声的说“别怕,有我在。”

虽然有些尴尬,事实上我还真放松了不少,只是觉得这么怂,又得让这混蛋笑话了。

我安静的让他把我的手攥在掌心,没有挣脱。若是现在去拿刀,那真是尴尬到一种境界了。权衡利弊之后,我还是决定,刀……就不拿了吧。

……

没几步路,我们已经站在孔仙认定有人的一棵树后面。我停下了脚步,这个位置只要再一步,就能看到树后的那个人,是人是鬼马上揭晓。我几乎连呼吸都快停止了,脚连挪都不想再挪动。

然而我忘了,孔仙这混蛋就是个坑货……

第十二章 小情绪

他自己深吸两口气缓了缓,直接一胳膊肘把我拐到了和那人面对面的局面!他的枪口,也在同时对上那个人……

但是他动作极快,我眼前只闪过一个黑色的人形轮廓,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甩到他身后了。

我来不及骂街,垫脚透过他的肩膀去看那人。只是一眼!只感觉心脏瞬间就停了,全身的肌肉就像铁一样坚硬,动都动不了。

那根本就不能算作个人,它全身通体发黑,一双黑漆漆的眼洞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看的我一阵心寒,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将我撕碎。

我是越看越心慌,一口气差点把我噎死……一秒、两秒之后,我才彻底从震惊中惊醒,肌肉和声带有了力量,随即“啊”的大叫一声,使出浑身的力气只想拼命逃跑,离这东西远远的。

可刚迈出腿,没想到孔仙却一把将我拽回来死死的箍在怀里,不让我挪动分毫。他力气大,我挣脱不开,只有抓着他的领子瞪着眼睛喊道:“跑啊,你他妈抱着我干嘛!要同归于尽啊!”

孔仙皱着眉头,“嘘”了一声,语气冰冷的说:“我们不能跑,一跑就中计了。”

“什么中计了?”我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皱着眉头,却是一脸冷静。

见我看着他,他朝那“人”一仰头,示意我看过去。

不得不说,孔仙的冷静让我平复了许多。我扭过头再去看那个“人”。

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褒奖点说这东西简直就是一个艺术品,哥特风的那种,做像极度暗黑。它身上可以隐约看到树皮般皲裂的纹路,手上和脖子上甚至还有翠绿的嫩芽,像是棵黝黑的人形老树桩。但这所有的一切竟然全都裹在一张皮里面,一张不知从哪里剥下来的完整的人皮……

“这东西不会动的。”看我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孔仙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口,一只手轻抚我的后背帮我平静。他说:“我猜恐怕是什么人在这里布了一个阵,就是利用人的恐惧心理。看到这东西的人一定会受到惊吓,然后四处奔跑,只要一跑所有的方向就乱了。结局只有两个,一是从这林子跑出去就再也不敢进来,二是直接被困死在这片林子里。”

“不对。”我说,“如果是为了吓人,不可能做的这么细致残忍,一般人肯定像我一样,看一眼就得吓跑,谁还犯贱站在这里仔细看半天,找虐呢?”

孔仙听出我在指桑骂槐,表情有些无语……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我抬头就骂道:“不然你他妈抱着我杵在这里干嘛?陪这些树人过夜啊?能不能赶紧找路走!非得让我多看两眼长长见识?”我也是气迷心了,说话没带分寸。

只是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孔仙是扭头就走,还真就置了气……

我一愣,心说,这家伙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山里瘴气重,可别是中了邪吧?

不过他心情不好,也不是这一会儿才出现的,从搏叔家出来之后,我就感觉他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之前在柬埔寨里,那大汉说起他父母的事,也没见他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想不通怎么从搏叔家一出来,就跟战败的公鸡一样,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低落惆怅的感觉。

摸不清原因,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走了不出三米,我突然好奇心盛。之前孔仙说那些树后面都有人,我们只见了那一个。现在走到了那些树前面,我不由想回头去看看,究竟有多少这样的树人。

想着,我就停下脚步,鼓足勇气缓缓回过头去。这不看还好,一看还真把我吓了一哆嗦。只见那些一人多粗的树后面,竟然每一棵都有一个树人靠在旁边。它们的方位几乎一模一样,动作姿势也一模一样,要不是环境不对味,我恐怕还以为自己进了蜡像馆。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孔仙是对的,也许真如他所说,这里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迷魂阵。

“孔仙!”我转身叫孔仙的名字,怕他一时冲动中计了,想提醒他一句。可是转身却发现,哪儿还有孔仙的影子……

我只感觉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来,这片林子光线虽然暗,看个十几米开外还是没问题的,不说看的有多清楚,起码得让我看个轮廓线吧。可是前方除了大片的树林什么都没有,孔仙脚程要有这么快,那他岂不是早就进了国家队,还跟着我在这里蹦踏?

突然少了一个人,再想想身后那群树人,我更是感觉后颈脖子都是冷的。孔仙置气归置气,这混蛋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他还没虎到不分是非场合。

我又叫了他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我心脏穆然一紧,难道出事了?

就在我准备跑到前面去找孔仙的时候,突然,我猛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我,这种被注目的感觉非常强烈。我头皮发麻,只感觉周围的光线更加昏暗,温度也更低了一些。

我僵硬着脖子朝四周环视,然而一无所获,树人还是同样的姿态,一动不动,周围也没有发现孔仙的影子。可是,这种感觉却非常强烈。

无法分辨视线的来源,造成我现在极度的不安。我把包里的长刀拿出来,用纱布绑在手掌上,然后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三五米,我发现旁边的树后面,再次开始出现树人,姿态还是如前面看见的一样。我心里一紧,琢磨不出这设计者到底玩的什么心思,隔十五六米就放置一群树人,他家难道开树人加工厂的?

再一次近距离接近这些树人,我心里还是悬着。不是我胆儿小,关键是这些树人长的真跟车祸现场似的,太他妈惨不忍睹了,外面裹的那层人皮还晦气。除非那人皮是仿真的,否则,这么些人被剥了皮,那怨气还不得冲到天上去。指不定就有那么几个不乐意投胎的,待在这里陪进山的人玩大冒险。

“孔仙这家伙什么情况?”我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话音刚落,却突然感觉身后一道劲风闪过。我来不及反应,猛的一缩脖子,矮身窜向一边的大树根旁边。等我去寻找那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这里依旧静的可怕,什么都没有……

我“嘶”了一声,心说:你妹的,今天难道真的要见鬼不成,早知道带点大蒜和符咒什么的,顺便去考个驱魔师二级甲等证书再来。现在可好,砧板上的肉,只等别人下刀了。

看不到什么危险,我小心翼翼的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不敢拍,生怕一个分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恍然间,也不知我是不是被吓出了错觉,只感觉右眼的眼角余光里,突然呈现一个人的身影,他与那些树人不同,他不是固定的,而是正在活动的,朝着山体的方向行走。

我急忙仔细去看,昏暗的光线下,我只能看见那人模糊的背影。

“嘶”我疑惑的眯起眼睛,这人的背影怎么和孔仙那么像?但是……衣服却不一样,孔仙穿着修身的衬衫和休闲裤,而这人身上的衣服比较宽松板正,有些像民国时期的中山装。

这不是见了鬼了吧,我心里一紧,转而又想起曾经在青铜门后面的三角形房间里,见到的那个道士,他那眉眼也是和孔仙极像。

照这样下去,我以后可得对孔仙客气点儿,别哪天得罪了,他老人家大手一挥,直接出现三五百个孔氏家族,给我一顿胖揍,我这小身子板儿能不能撑得过三五分钟都是回事儿。

但是转念一想,我还真对这人的身份有些好奇,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和孔仙有什么关系,竟然会出现这种普遍出现于原生家庭的相似度。

既然那位道士大哥已经无从问起了,不管前面那个是人是鬼,我还真想会会,否则我心里不舒坦。

我喊了一声:“等等。”就准备朝那人追上去。

可是,还没跑两步路,我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拉我后领子,然后我就像小鸡仔一样被人拉着领子腾空拽向了后方。我意识到不对,右手上的刀比脑子先做出反应,腰一扭,刀锋已对向身后。

随即,我的手腕就被另一只手抓个正着,他反手一扭,直接将我的手扭到了背后。

“多大仇?这么想置我于死地?”孔仙说完这句话才放开我的手。

我听到他的声音一喜,也不急着问他刚刚去了哪里。慌忙再去看那背影与孔仙相似的人。

然而,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个人?”我转头问后面的孔仙。

他被我问的一脸茫然,“什么人?这里除了我们俩就只有那些树人,而且……”他皱着眉头神情十分凝重的说:“我们被困住了。”

我本来还挺紧张,听他这么一说,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说:“你在搞笑吗?什么就被困住了,这大树林子还能有人拉个铁丝网,把我们围在里面不成?”

“膨胀的很啊你。”他在我额头上拍了一巴掌,“有本事你走一个试试,要能这么简单就出去,我就把不让你喝酒的禁令撤销一个星期。”

“嘿!不带你这样瞧不起人的。”我得意的说:“不是我跟你吹,说我是人肉版的GPS,真不算太夸张。”我心想着:这深山老林里一条大路通到北的,认个方向还不简单吗?再者说了,哪怕真认不清方向,老师不是还教我们树叶茂盛的是南面嘛。

说完,我就带着孔仙往我认为正确的方向走。那与孔仙背影相似的人,一直在我心中缭绕着,我不时就环顾一周,想再找找他的身影。

又想起孔仙走在我前面突然不见的事情,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孔仙也摇头表示不清楚,说他当时只顾着往前走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等转回头来找我的时候,发现已经看不见我了。他也喊过我几声,但是没有回应,只好转回来到处找。

他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有些古怪,刚刚的得意之情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感觉自己对这片区域所有的记忆全部都模糊着。

第十三章 迷失

我们又往前走了十五六米,我眼前的树木后面再次出现了树人。这一下我算是彻底蒙了,再看看这里树木的生长方向,我算是深刻的认识到,教科书上的答案也不一定全对。这里的树木发型简直他妈太完美了,对称的就像被人故意修剪的一样……

不想再固执己见的浪费时间,我只好扭头求助似的看着孔仙,说:“你最好告诉我布局者很无聊,每隔十五六米就放几个树人。”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孔仙好笑的问我:“叫捂着鼻子骗眼睛……”

“嗯?”我没听明白,瞪着眼儿望着他。

他摇头,啼笑皆非的解释道:“就是说,你明知道我们又绕回来了,还自己骗自己说每隔十五六米就有几个树人。”

我哑然,无奈的一摊手说道:“好吧,你赢了。说吧,我们怎么办?”

孔仙掏出手机,想看看手机上的指南针还有没有效果。让人惊讶的是,我们的手机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干扰,直接就连机都开不了了,孔仙的也是,我的也是……

他也一摊手,回道:“我还指望你想办法呢,你现在回过头来问我?我要有办法还像遛狗似的跟着你走半天。”

我心说,你他妈才是狗,还是哈二奇的品种!

想是这么想,表面上却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说:“我们大名鼎鼎的孔大才子都没办法,我还能怎样?那要不然我们别老指着一个方向,直接随便选个方向走呗,如果走对了就走下去,如果走错了折了回去,就把搏叔拉出来打一顿解解气。”

孔仙被我气笑了,一巴掌呼在我后脑勺上,说:“你的脑仁儿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搏叔要能随便拉出来打一顿,我还让他活到现在?我觉得这个局,十有八九就是那老家伙设下的。”

“哼,最好不是他!”我磨着牙说:“如果让我找到设计这里的那个人。我一定把这些树人,全都砍去堆在他床上,让他感受感受什么叫做天伦之乐。”

孔仙冲我冷笑一声,尖言冷语的说:“他又不是你,他要是真害怕,就不会弄这么些恶心的东西出来。”

我一想也是,转而又问孔仙:“诶,你不是说,搏叔表面上让我们不要进山,实际上非常想让我们进山吗?那他在这里布个阵是什么意思?故意就想耍我们?”

“我有个完整的猜想。”孔仙停下脚步坐了下来,现在没有正确的方向走也是白走,我便随他坐下来听他讲他的猜想。

“比方说我们这次进山,对搏叔来说是有好处的,但是对我们自己来说却十分危险。这便成立了他为何不愿意跟我们说山里发生了什么,就是怕我们知难而退,毕竟我们进山与否只是出于一个想法,并不是必须为之的一件事情。他之所以听到你问他,反应那么大,一定是不想编故事扰乱我们的思维和判断,导致我们中途就出现问题。”

我说:“那搏叔一定会告诉我们,如何才能脱离这个地方,继续前进。”

“对!”孔仙点头,“所以我们要回想一下他说的话,里面必有玄机。”

孔仙这么一说,我真是把搏叔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像至理名言一样挖出来细细品味了一番。然而,是真没发现有什么用的上的,不是跟孔仙的互捧互吹,就是些乱七八糟的警告。

“有两个点比较有可能。”孔仙思考了半天开口说:“一是他告诉我们,村里已经回不去了,而且已经没有活人了,让我们赶紧离开。二是他说,这几天山里容易起雾,千万不要救人。”

我搞不懂他到底参透了什么,就满脸懵逼地说:“您老的意思是,搏叔这两句话中其中有一句告诉我们,前面路口左转,然后右转,闭上眼睛原地转三圈,选准一个方向走他娘的就是了?”

孔仙一副无语的表情看着我,恨铁不成钢的说:“我觉得你这个智商就别去什么诡城了,回你们公司财务室把工资结一下,等我有时间给你办个低保,去养老院里跳广场舞吧。”

“滚蛋。”我气不过,骂道:“等你他妈哪天死于非命,没人给我养老了,我就去养老院跳广场舞。”

孔仙也来劲,回道:“你还别不乐意,你跳起舞来跟丧尸围城似的,真想去人家也不见得敢收。”

“你哪只眼睛看过我跳舞了?就说跟丧尸围城似的!”我气的差点扑上去掐死他,又想起他今天情绪不对劲,只好把怒火强压了下来。

他不再吭声,头扭到一边,看样子是要跟我冷战的节奏。

我心说,这混蛋今天绝对有问题,以前我跟他打架,气不过直接把他从大树杈子上推了下去,摔得那叫一个惨,为这个我妈满村追着我拿椅子砸,也没见过他今天这副死样子。

花了三分钟我终于说服了自己,伸手扯他裤子口袋,准备开口赔个不是,毕竟能屈能伸是我这些年学到的唯一技能。

孔仙还是不打算理我,我就假模假样的装出疑惑又幽怨的样子,嘟囔道:“你说,我这脑子总是没你好使,是不是被下降头了?要不你想办法帮我解决一下?”

本来是为逗孔仙开心,没想到他却叹了口气,认真的说:“脑子不好使,是因为你经历的事情还不够多,但是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去经历那些让你长脑子的事情。”

他这话说的庄重,语气还带些温柔,就是脸不肯转过来对着我。我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怕我以后比他聪明不成?那是不可能的,这么些年我早认命了。

孔仙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我们往回走,如果我分析的不错,这里的布设者,抓住了来人的一个心理特点,就是认准一个方向之后,一直会朝那个方向前进。搏叔既然说让我们趁早离开,我们不妨就试着走走回头路。”

我点头应可,就起身拍拍屁股,跟着孔仙往回走。

这刚开始往回走我心里还是没底,觉得孔仙这猜测十有八九是不成立的。即使我们真的离开这片有树人的位置,方向也一定是回到搏叔家。

可走着走着,我就发现我想错了。之前相隔十六米就会出现一些树人,地上的树根也越拱越高,现在这种现象全都消失了。就在我以为我们已经往回走了很远之后,远处却出现了另一个山体的身影!这就证明我们居然正在接近那片山谷!

看见远处越来越近的两个山体,孔仙也松了口气,说道:“看样子是没错了,走吧,趁天色还早,找个舒服点的地方过夜。”

我点了点头,赶紧跟上他的脚步。这一放松下来,我就懒得把事情放在心里瞎琢磨,快走两步,让自己处在与孔仙平行的位置,边走边问他:“怎么感觉你从搏叔家出来以后,情绪不太对啊,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孔仙只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苦笑的表情。

我看他这表情,算是明白了一二。心想,原来真的有事儿,他还不太愿意说,得想办法给他挖出来,不然有我闹心的。

一拉他的袖子,我皱着眉头逼问:“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清楚的很,别跟我装,有事就说。”

他依旧没回答我,过了很久才突然开口问道:“木游……你是不是在考虑嫁人了?”

我一愣,竟然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些莫名的小情绪。

这问题算是有些突然吧,虽然偶尔也想过,但是谈起嫁人我还真没什么方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要真是,我可得多说两句好听的。

于是,就哈哈一乐,扯着他的胳膊开玩笑说:“我这么泼谁敢要?这不等我们家仙儿来娶我呢吗。”

没想到孔仙听了,还真被逗乐了,他不说话,眼神里却满是笑意。

过了一会儿,他眼睑低垂下来,眼神又透出没落和孤单感,他问我:“那我要是哪天不在了呢?”

我心说:哪还有人自己咒自己的?我们俩岁数相当,真要拼起寿命来,还指不定谁先挂呢。

看他心情不好,我也懒得责备他说话丧气,就权当他是开玩笑了。于是,也调侃着回答:“那我考虑考虑,殉情或者守寡都是可以的,要不你选一个?”

“说什么鬼话?”他训我,眼里却是快溢出来的笑意。

我看这祖宗心情好了不少,就摇头叹道:“这丧气话明明是你先提的,还问我说的什么鬼话,咱还能不能有点天理啦?”

他满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哈哈一笑,傲气的说:“你跟我讲天理?我的理就是天理!”

“要点儿脸行不……”

不管他怎么狂,总算是把这祖宗哄开心了,他周身那种低落的气场已经全部消散下去,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我也算是松了口气。只是不太明白,他对于我要嫁人这件事,就这么在意吗?

我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是四点多将近五点钟了,距离完全天黑也就只剩下两三个小时,我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过夜的地方,然后把帐篷搭建起来,剩下的时间看能不能寻找到一些水和食物,能不动我们包里储备的东西,就尽量不动。

第十四章 午夜梦魇

我们聊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又向前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总算是看到了一片空地,那里地势比较高,是一块秃噜的大岩石。以前我们村里人出山,若是走的晚了,也会在这个岩石上面休息一晚,没想到还能看到它,我不由升起一阵怀念之情。

孔仙搭帐篷,捡材火,我就拿着弹弓蹲在岩石上打鸟,准备今晚烤顿野味。为了这口鸟肉,我连孜然粉和辣椒沫都准备好了,要不是赶路累的很,懒得动弹,我还能逮几只兔子和野鸡,再加俩菜。

“木游。”孔仙突然在背后叫了我一声。

我回头看着他,等他开口。他柴火已经捡的差不多,码好在一边。举着个帐篷架子,正在拼装。但是表情似乎有些凝重的样子,看着天空中飞过的大鸟,幽幽的说:“这些鸟不可以吃。”

“不能吃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它还能有毒不成?”

孔仙指着离我最近的一只啄木鸟,说:“你看它的翅膀下面,这种赤红的颜色不正常。”

我扭头看了一眼不在意的说:“可能是受伤了呗。”

“你这点观察力真是……”孔仙摇头反问道:“你没发现从这里飞过去的每一只鸟翅膀下面都有这个颜色吗,难道每只鸟都受伤了不成?”

我一直没有注意,听孔仙一说,又多观察了几只,发现确如他所说,每一只鸟的翅膀下面都有一抹赤红色。我不由感叹着问:“我天,你一心几用啊,还能抽空观察鸟?那这意味着什么?”

孔仙脸色有些难看,缓缓开口说道:“这意味着……山里的水土或者某些东西出了问题,导致鸟类身上出现了不正常的症状。我们得小心点了……”

他说完,我去包里拿出水壶看了眼,苦笑着说:“我们不可能不碰这山里的水和食物,除非你能给美团的客服打个电话,多求求她,看这山里能不能派送一下。”

“你这外卖还真是不少吃,就不能学着自己做点饭吗?”孔仙说着,拿过我手里的弹弓打下一只黑雀。他把黑雀捡回来仔细查看了一遍,指着鸟的翅膀下面给我看,说:“有可能是什么病毒或者是瘟疫之类的东西,翅膀下面的血管已经开始破裂,造成了大量的皮下出血。能活几天就得看它的命了……”

我赶紧一脚把黑雀从孔仙手下踢得远远的,担忧的说:“这玩意不会传染吧?你要不先去洗个手什么的。”

孔仙点头,就从岩石上跳下去,走进林子里。林中有一处水洼,直径一米五左右,深度有个两米多。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个位置,这是以前我们村里的人特意挖出来的储水井,方便出山进山的时候取些水喝。

他去洗手,我就在岩石上一边生火一边愁着该吃什么。拿起背包里的饼干和辣椒粉看了看,只能一阵的长吁短叹,放着上好的野味吃不了,只能饼干就辣椒沫了。不过伙食不好都是小事,关键是水剩的不多。本来想着进了山到处都是水,也就一人只带了一壶水,现在可好,这样靠吃老本走下去,顶多明天一天就只剩壶了。

“木游。”

这时,我突然听到孔仙喊了我一声。便急忙抬头看向他的位置,他正站在储水井旁边弯腰向下看,见我抬头看他,便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又怎么了?”我喊了一句,随即扔下手里的柴火,跳下岩石,走到他身边。

他也不知在看什么,眼睛一直盯着那储水井下面。

“怎么了?”我又问。

他抬头用下巴指了指水里面,示意我看。

我第一眼看过去,并没发现异常,再看才觉得有点不对。这水底的颜色竟然呈现一种灰红色,但是这灰红色并不浮在水面上,而是沉在水下,就如同一只善于伪装的野兽匍匐在井底,蓄势待发的等待猎物。

这种异样,让我感到不安也好奇。我到不远处捡了一个合适的枯树棍子,杵在水里搅了搅,发现这水的上半部分依然没有沾染那种灰红色,但是下面那片灰红色的区域就如同风暴一样,出现了十分混乱的状态。

“这是什么东西,恶心的一批……”我暗骂道。

孔仙拿过我手里的棍子,上下杵了几下,疑惑的说:“下面好像还有活物。”

我下巴差点掉地上去,惊讶的说:“还有活物?这可是一潭死水,长点寄生虫就不错了,你可别告诉我是井龙王啊。”

“你感受一下。”孔仙把我拉进怀里,让我拿着棍子。他把我的手握在掌心,牵引着杵在靠近边缘的一个位置上,说:“这里有东西在动。”

他说着,我感受到棍子下方果然传来一些震动感,似乎有东西正在不停地触碰这根棍子。我感到不可思议,按理说这里面应该没有东西可以生存,一些微生物或者小虫子可能没问题,再大一些的东西类似鱼类,虾类都是不可能生存的。

不过世事没有绝对,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东西在下面打了洞。如果是这样的话,下面通着活水,就会有比较大型的生物在这井底安家。

我看着这水实在太过恶心,就嫌弃的对身后的孔仙说:“我觉得,你这手还是别洗了……”

他听我说完,拿起自己的两只手看了看,突然笑了,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对我说:“嗯……那就不洗了吧。反正刚刚都已经握着你的手了,如果有毒,要死一起死。”

听他说完,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论坑队友的技能点,这混蛋说第二还真没人敢说第一……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我只感觉此刻自己手上有千万只虫子在爬一般,又痒又恶心,赶紧把手在身上蹭了蹭,递了一个白眼给他,说道:“要死你自己死,姐还想向天再借500年呢。”说完,甩开他的胳膊,朝帐篷那边走去。

“木游。”孔仙跟上来有些幽怨的看着我抱怨道:“之前你还说,如果我死了,你是殉情或者守寡我可以选一个的,这么快就不做数了?”

……

我不吭声,心里只想大吼一句“把朕的方天画戟呈上来!”

见我不理他,他还有些不依不饶,唉声叹气的念叨着:“唉……木游,你果然是个薄情的人。”

“薄情泥煤……”我咬着牙骂道:“你丫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欠揍,心情好的时候特别嘴贱,你最好心里有个底,别哪天被人碎尸万段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孔仙装模作样的想了半天,“因为爱吧。”

“……”

我带着满脸无语的表情,爬回了岩石上。走了一天也是累的很,这里的野味我们俩是真不敢吃,只好在篝火边吃着包里的干粮,喝着自带的水。

天很快就黑了,周围响起一片虫鸣声,嘈杂而热闹。孔仙嘴里嚼着压缩饼干,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什么,眼神偶尔瞟过那个蓄水井,又回过来瞟一眼树人的方向,神情透露出一抹冰冷感。

我看他那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状态,肯定得失眠,就干脆不跟他客气,招呼了一声就转身进帐篷,让他下半夜叫醒我。他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沉浸在思索中……

不知道是环境陌生的原因还是白天受到了惊吓,我感觉睡得十分不踏实,总是梦见那些包着人皮的树人活了过来,满林子追着我跑,吓得我鞋都掉了,又满树林子找鞋。

吓醒了几次以后,我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抬手看了眼手表,也才十一点多,估计就睡了三个小时。

再睡恐怕也睡不安稳,我就起身从帐篷里钻出去打算换孔仙休息会儿。

这一掀帐篷帘子,我就傻了!没想到孔仙竟然不在外面,帐篷外面只有那堆烧的旺盛的篝火。

“孔仙。”我喊了一声,想着,他有可能找地方方便去了,应该就在不远处。

可是,意料之外的并没有人回应我,周围安静的可怕,虫鸣声像是被隔了音似的,全都消失了……

我有些慌,按理说孔仙是不会离开这一片的,怎么突然就不在了呢?该不会遇到山贼,被拐回去当压寨夫人了吧?再者说,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一定会叫醒我才对,雅蠛蝶你总得挣扎着喊一声吧。

“孔仙!”我又多喊了几声。然而,依旧没有人回应。

秋夜的风有点凉,吹在身上让我直起鸡皮疙瘩。我想转身回帐篷里加件外套,然后拿手电去找一找孔仙。

这上半身还没转过去,我却突然一晃眼,看到远处的树林边,隐约有一些晃动的黑影。这可着实把我吓了一机灵,心说:不会真有山贼吧。

我赶紧透过火光眯起眼睛仔细往那边看。越看是越诡异,那树林里密密麻麻的黑影,仿佛站着很多人一样。

“木游。”孔仙的声音从我身后的帐篷里传来。

我也来不及想他为何会在帐篷里,急忙指着远处的树林说:“你看那些东西是什么!”说完我回头看向孔仙……

这一回头我几乎是惊叫出来,只见孔仙身后的帐篷里,站着满满的树人。而他,眼神呆滞冰冷,面无表情的说:“你跑不掉的,这里不是你的家吗?”说完他就朝我猛扑过来,死死的抱着我。

第十五章 小鬼头

我拼命的挣脱,他却越收越紧,情急之下我一只手拉着孔仙的脖子,闭着眼睛大喊道:“你他妈再不松手,信不信我咬你!”

这刚一喊完,我突然感觉脸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猛的睁开眼睛我才发现,自己刚刚还是在梦中。眼前手电的光线刺的我眼睛生疼,孔仙就蹲在我旁边,显然刚刚那巴掌是他打下来的。

“做的什么梦,叫都叫不醒?”他皱着眉头问我。

我没回答,赶紧冲出去就着火光看外面的林子。

好在那里并没有梦中看见的黑色人影,这下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感觉睡得也不安稳,怎么会醒都醒不过来。”我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孔仙听见了,走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应该是路上累了吧,别想那么多。”

我点点头,说:“我应该是睡不着了,你睡一会儿吧,我守着。”说完,我就坐在火堆旁边,往里面加了几个柴火。

他答应了一声,却没进帐篷,而是合衣躺在我旁边的位置。

“不进去吗?”我问。

他笑了笑,语气难得极尽温柔的说:“不了,我怕我睡醒出来,你已经被别人拐跑了。”

“嘁。”我笑着摇摇头,叹道:“除了你,估计还真没人愿意拐我,又卖不了几个钱。”

孔仙没再说什么,许是太累了。他闭上眼睛靠在我腿边,很快呼吸就平稳下来。

玩笑归玩笑,我知道他是怕我一个人在外面守着害怕,所以不愿意进帐篷。我们俩要是论犟,论别扭,那还真是旗鼓相当。明明是为对方好,也要死不承认的怼上两句。不过,自己心里清楚,对方心里清楚,也就够了。

今天孔仙突然提起有关于嫁人的事情,想必是之前杨大娘跟我说亲这回事,刺激到他了。他对我是什么感情,我不确定,我对他是什么感情,我也不确定。反正没想过在一起,又不想拱手让人,大概两人都是这种感觉吧。

回到这熟悉的位置,我不由得有些怀念小时候,心情也跟着回忆一会起一会落,一会儿笑一会儿愁。这时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时间像手中的沙,转眼就物是人非。

早已不会有人举着手电满山遍野的找我们两个回家;早已不会有人关心我们两个会不会受伤,有没有加衣服;捕捉到猎物也不会再有人满心欢喜的给予表扬。

曾经,手上划出条口子,长辈们都能心疼半天,虽然表示爱的方式比较“粗暴”。但是现在,哪怕横尸遍野,没个半年估计都不会有人发现。

不知不觉的,我已经泪湿了一脸。怕吵醒孔仙,我只有拼命忍着不发出声音,却忍不住不停滑落的泪。

我有时很想很想拉着孔仙,逼问他伯伯和婶婶究竟是怎么死的。但我知道,他既然不愿意说,我就什么都问不出来,反倒是勾起他的心事罢了。

低头看了眼旁边日渐成熟的孔仙,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更是又多了几分……

安静中,突然几声水声传入我的耳膜,打断了我的思绪。

“咕咚……咕咚”

我仔细一听,似乎是储水井那边传来。

陡然出现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不过想着,估计是好水的蛤蟆在往里跳,也就没管它。

可是两秒之后,这咕咚咕咚的水声不仅没有停止,仿佛越来越大。我这就感觉不对劲了,赶紧用手电朝那个方位照了照,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水声一直咕咚咕咚个不停。

我想过去看看,又不放心这边的孔仙。就在这两难中纠结着……

水声大约响了一个一两分钟,就停了下来。我突然发现手电的光线下,隐约有一个贼头贼脑的影子,想从储水井里面上来。

怕手电的光线惊扰了那东西,我稍稍把光线挪开了一点点。刚刚不对着井口,又刚刚能看清井口的区域。

它先是往上探了探头,又缩回去,过了一会儿又探出来,似乎想上来又有些怕的样子。我也看不出是什么,虽然手电的光线比较亮,但那处水井的距离不算近,手电的光线一分散只能看到一片黑影。

我越看越不对,那东西竟然像一个人的脑袋,不仅如此,它似乎马上就要从井里爬上来。

我心中骇然,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东西,怕一转眼它就不见了。另一边,赶紧伸出一只手去掐孔仙,想把他弄醒。

许是一不小心掐到了他的腰,他发出声猫一样的闷哼,然后迅速抓住了我的手。爬起来,有些不清醒,懒洋洋的把头放在我肩膀上问:“怎么了?”

我指了指储水井那里正准备往上爬的东西,让他看。

他眯起眼睛看了两秒,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一把夺过我的手电筒就往储水井冲了过去。

储水井里往上爬的东西,一看到有人拿着手电筒朝它靠近,爬上来就往林子里跑,见它一跑,孔仙也加快了速度朝它追过去。

“卧……槽。”我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声。

心说:这混蛋一点分寸都没有吗?说追就追,他也不怕有埋伏。那玩意是人是鬼都说不清,就这么贸然追过去……

我看不见孔仙的人,却能看到他手里的手电光。只见,他没跑多远就停了下来,似乎和那东西纠缠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往回走。

等他们走到火光能照耀的地方时,我才发现孔仙手里拉着一个男孩。看上去比我们小个两三岁,个子比较矮,也就只比我高一点点。他身上全都是黑灰色的污泥,头发长一块短一块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剪的。

孔仙从包里掏了一条比较短的绳子,截成两半,分别将这男孩的手脚捆了起来。男孩一个劲的挣扎,却不肯说话。

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是湿的,秋天夜里风冷,我有些担心他着凉,就问孔仙:“要不要帮他换身衣服?”

孔仙一副冰冷的脸色,看着地上挣扎的男孩,说:“他不老实,你可跟他换不了。放火边烤烤就干了,冻一夜也死不了人。”

我一想也是,他这挣扎得跟鲤鱼打挺似的,确实没法下手跟他换衣服,就把他往火堆边又挪了挪。

“你要不再睡会儿,才两点多。”孔仙说。

我点头,再耗下去,等明天天一亮,还屁来的精神。但是我也没打算睡帐篷,就在帐篷里拿了个毯子裹在身上,睡在火堆旁边。

孔仙小声审问那男孩,那男孩也不理他,但许是累了或者明知道挣扎也没用,他挣扎的力度就小了很多。

身边有点声音,我反而睡得挺安稳,到四点才醒了过来。我揉了揉眼睛裹着毯子坐起来,看到孔仙还在想着什么,望着火堆发呆。

我让他躺下眯一会儿,他点头,接过我递给他的毯子,裹着躺在火堆边。

那男孩闭着眼睛,似乎也睡着了,我坐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衣服,想看看有没有干。没想到,轻微的动作却不小心把他惊醒了,他抬头瞪着一双眼睛惊恐的望着我。

我这才发现这男孩的眼睛特别大也特别亮,像梅花鹿一样透着机灵和干净,不由对他印象好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我小声在他耳边问。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心想,这孩子十有八九是个哑巴。也就没难为他回答,但是又觉得没有名字不知道如何称呼,就试探着问:“你既然不愿意说名字,我就叫你小鹿呗?”

他也没说同不同意,似乎见我比较亲切,就把手举过来给我,想让我跟他把绳子解开。

解开绳子是不可能的,我只好温和的对他笑着,说:“等你能够信任我们,我就帮你解开绳子,现在就先委屈你一下。”

他表情有些失望,像一条受了委屈的小狗。我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同情心泛滥,想伸手去摸他的头发,他向后躲了躲,我也就把手收了回来。

天一亮,我们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再度启程。小鹿身上的衣服已经烤干了,他体质不错也没有不舒服。

我从包里拿了块饼干喂给他,他吃得很急,像是几天没吃东西似的。完了我又给他喂了几口水,帮他顺顺食。

孔仙眼睛一直盯着小鹿,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不过看样子没什么收获。这孩子给我一种十分干净单纯的感觉,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由于山里环境高危,再加上生活物质的匮乏,很容易出现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流落于大山中,活得像野人一样。可能小鹿就是这种情况……

“怎么办?是放了,还是带着他回村啊?”我问孔仙。

孔仙看着小鹿的眼神还是十分冰凉,他一边啃着手里的饼干一边说:“先带着他,反正不缺他吃不缺他喝,不过就是让他陪我们走一段而已。后面若是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他现在比我们熟,说不定能帮到我们。”

我点点头,再看小鹿那边,他的手由于绑了一晚上,有些供血不足犯紫灰色,我看着于心不忍,怕这样下去他的手就废了。就走到他旁边,温和的说:“小鹿,我们要到山里去,想让你陪我们一段路,你能保证不逃掉的话,我就帮你把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解开,好不好?”

小鹿看着我还是不吭声,似乎在观察我,想看出我是否可信。过了片刻,他才缓缓点了点头。

我帮他解了一只手出来,另一只手还是绑着,不过绳结比较松,刚好让他的血脉可以流通,却又不至于挣脱出去。绳子的另一段绑在我手腕上,他就可以有足够的活动空间,又不怕他逃走。

第十六章 后半段山谷

小鹿脚上的绳子被他挣扎的时候踢乱了,整个一团乱麻,解起来麻烦的很。我干脆就拿刀往上面挑,这孔仙下手也是够重的,绳子紧的恨不得勒人家肉里去。我手里的长刀又是双刃,不好操作,怕伤着小鹿,就只好把动作放的很轻很慢,一点点的挑。

正就着白水啃饼干的孔仙,眼睛盯着我的手看了半天,突然不知抽什么风,语气十分幽怨的说了句:“唉……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温柔过?”

我干咳了两声,回头看着他道:“你别说的好像我以前都虐待你似的。”

“没有吗?”他反问。

呵,我就服他这种颠倒是非不怕遭雷劈的心态,就冲他皮笑肉不笑的做了个表情,骂道:“我他妈要是舍得虐待你,还被你欺负这么多年?”

“噗……”

他差点被饼干沫子呛到,盯着我看了老半天才似笑非笑的说:“木游,我怎么觉得你这张嘴越来越甜了,甜的我都想……上去咬一口。”

“哟!”我调侃道:“被骂你还觉得我嘴甜?怎么?我们孔大官人口味挺独特啊。”

“嗯,是挺独特,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别哪天把自己玩死了,我欺负谁去?”孔仙说完吞下最后一口饼干,就起身收了收剩余的东西,拿着背包向山谷的方向走去。

我心说:你还有脸让我老实一点,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喜欢作死,还指不定谁先把自己玩死呢。

我把手里最后一口饼干喂给小鹿,赶紧背着包拉着小鹿跟上去。

行进中,小鹿小心翼翼地提了提我的包,似乎想帮我背着,我没想到这小鬼还挺贴心,内心油然而生一种宠爱之情。看着他瘦弱的样子和到现在还泛着青紫的手脚,我摇头拒绝他的好意,伸手帮他抹了抹脸上的灰,说道:“等你长大了,变强壮了,再见到我的时候,就让你帮我背包。”

他点头,不再坚持。从我帮他解绳子开始,他对我已经不再充满敌意,现在反而有些粘我的样子,像林素一样,走路总抱着我的一只胳膊。我都怀疑有一天这俩胳膊估计得不一样长。

不过,他怕孔仙的很,孔仙只要看他一眼,他就是一哆嗦,好像面前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夜叉。我都怀疑昨天他在树林子里逮小鹿的时候,是不是虐待人家了。

越靠近山谷树木越稀少,显得我们所处的位置就越明亮,这一段比之前在树林子里的那一段走起来轻松多了,速度也快许多。

但是两边的山体夹紧过来,空间缩小最怕下雨,如果一旦发生泥石流或者山体崩塌滑坡,那真是坟地都不用选了,保证埋的死死的。

“这山谷要走多久啊?”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糊,我心里没底,就问孔仙。

他估算了一下,回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就一个多小时就能过去。”

他说完,我脸立马就黑了,按照常理,电视上凡是出现“如果不出意外这几个字”,准没好……

我警告意味十足的横了他一眼,咬牙小声嘀咕着:“要是出了意外我就把你这张乌鸦嘴缝死。”

说着话就已经进入了山谷,前半段空间最为窄小,形成了一线天的地貌。这一段我们行进的比较平稳顺利,风吹的也舒坦,而且还风景秀美。山上垂落下来许多翠绿的藤蔓植物,开着粉紫色的小花,美得像出自哪位艺术大师之手。下面的地上草不深,整齐的跟花地毯似的。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觉得自己是个游客。

但是到了中段之后,小鹿却莫名其妙的停下来,拉着我胳膊死都不肯往前走了,他一直摇头将我往后扯,像是在害怕什么。

我和孔仙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一紧。我抚了抚他的肩膀,让他别怕,然后柔声问小鹿:“后面的路上是有什么吗?为什么不能走?”

他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这表情就像是前面匍匐着恐怖的巨兽一般。

孔仙看这情况,不太放心,朝那头望了一眼,就说:“你们两个先在这里休息,我先去看看,没什么问题再走。”

“不行不行。”我急忙说:“一起去,有什么事情还能帮衬一把。”

“帮衬一把?”孔仙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伸手在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调侃道:“怎么?要是山体滑坡,你还想帮我顶着?”

我话不经大脑,直接脱口而出,“要是无可挽回,姐能帮你黄泉路上开路!”

话一落地,孔仙愣住了,我自己也愣住了,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来。小鹿傻傻的看着我们俩,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气氛沉默了片刻之后,孔仙的面色突然就冷了下来,他严肃的看着我的眼睛,出言警告道:“给我乖乖待着,我不回来你敢动一步,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他突然变冷的语气听的我直起鸡皮疙瘩,但我却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气什么,难道他真实属相是充气娃娃?动不动就漏气,谁受的了。

若没有小鹿,我才懒得听他的警告。除非他拿绳子把我栓起来,否则我肯定会追上去,就不信他真敢打我。但是现在小鹿拉着我,我也不好硬拽着他往前走。

“小鹿,你快告诉我前面有什么?”我抓着小鹿的肩膀,有些急切的问。

他看我着急,就拿手比划着,似乎想解释给我听。我仔细分辨他的动作,发现他一直在比划人的形状,然后又比划了一些动物。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代表什么意思。

“你是说前面有人和动物?”我猜测道。

他点点头,又摇头,然后做了几个痛苦的表情和动作。

“你是说这些人和动物都很痛苦?因为去了山谷那一头?”

他还是不全然认可,又躺在地上模仿抽搐的样子,最后躺着不动弹了,似乎是在模仿死亡。

我又问:“你是说他们经历了十分痛苦的死亡过程?”

小鹿这下终于点了头,我心里却无法再平静……赶紧扭头去看山谷后半段的方向。

孔仙步伐快,加上前面有个不小的陡坡,我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从那陡坡下去,现在还能看到肩膀的位置,等他完全下去后,我这里就看不见什么了。

“小鹿,我们往前走一点点,行不?”

我好言相劝,想着,只要走到下坡的位置就能看见整个后半段山谷了。

但是小鹿就是不肯,被我硬拽了两步,最后竟然直接躺在地上。

……

孔仙之前还说这家伙能帮上忙,我看……这倒忙帮的倒是溜溜溜。

越是看不见,我越是担忧,脚下的草都快被我踩成青草汁了。虽然孔仙这家伙是聪明的很,发现问题他一定会迅速折返,但是我心里就是放不下,只感觉胸口被一只手抓着,紧巴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这样过去危险吗?”我又问小鹿。

小鹿爬起来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清楚呢还是不危险。

我实在是不放心,就准备解开小鹿的绳子,过去看一眼。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一声鸟鸣传来,声音凄厉异常,像是午夜里鬼魅的尖叫。我吓了一跳,急忙看向鸟鸣传来的方向,那位置……就在山谷的后半段!

“怎么回事?”

我惊慌,正打算冲过去找孔仙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他已经折返回来。我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平静下来,他要是再流连忘返一会儿,我估计我这头发都得被他老人家给急成限量版奶奶灰。

但是他表情十分凝重,皱着眉,一看就是有麻烦的样子。

“什么情况?刚刚那声鸟叫是怎么回事?”我赶紧迎上去问他。

“下面确实已经不能走,路上铺满了尸体,远处还有些看着像人类的尸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观察了最近的几只黄鼠狼和麻雀,都有不同程度的皮下出血。刚刚那鸟叫完那一声就扎进尸体堆里不动弹了。”

孔仙解释的简单,我却倍感头大,之前我打下来的那只鸟,也是翅膀下面皮下出血。如果大规模的动物死于这个原因,就只能是瘟疫或者病毒。

瘟疫可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东西,一旦沾染上,就等于牵着黑白无常的手,早走晚走都得走。关键是这种传播性的病毒,鬼知道它是通过什么传播,说不定我们昨天碰那鸟就已经感染了,更说不定我们喘两口气就中了招。

“嘶。”我倒是有一点挺想不明白,就问道:“那些动物是不是有强迫症啊?为什么偏偏要死到山谷的后半段去?还是说……有人故意捡过去扔在那里的?”

孔仙摇头,表示不清楚。

我正准备看小鹿知不知道这件事,却无意间瞟到他脸上有一抹失望的表情。这表情一闪而过,我也不知道究竟看的是否真实。

他见我望着他,就做了几个动作。不得不说,他这动作做的比马戏团的大猩猩好不了几分,猜起来比古时候的灯谜还费脑子。

我没看懂,但是孔仙似乎看明白了,他疑惑的问小鹿:“这里来过很多人?”

小鹿点头,又比划着告诉我们说:有两个人都穿着奇怪的衣服,像古时候的袍子,他们拿着叉子到处清理尸体,然后把尸体堆到后半段的山谷里。

我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这俩人想必工资不低。”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凡是处理尸体的活儿,都是高薪。去年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我都差点改行去做入殓师。嘶……不过我还真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来这大山里处理尸体,真要是由于病毒,市里派人过来清理,那一定会封锁整个山。可我们这出来进去自由的很,想必市里那边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瘟疫。

“你知道这些动物都是怎么死的吗?能不能防备?”孔仙又问小鹿。

许是他表情过于严肃,小鹿有些怕他,就一个劲想往我怀里缩。他越缩孔仙额头上的青筋跳的越厉害,直接一爪子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扯了出来,警告道:“给我放老实点儿。”

我看小鹿吓得不轻,便用眼神示意孔仙别吓唬人家。然后拍了拍小鹿的背,轻声安慰了两句,让他不要怕。见没什么效果,我又说了孔仙一堆好话,几乎用完了我毕生所学的所有褒义词,夸的我自己都违了心了,小鹿才总算平静一些。

但是他对着我,背对着孔仙,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指着自己右眼眼角与眉尾间的位置,就是孔仙那颗朱砂痣的位置,然后紧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又猛然张开。我不是很明白,他却有些忌讳似的,不再继续比划……

第十七章 凭空爆破

我瞟了孔仙一眼,他盯着小鹿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似乎下一秒就要掐断人家的脖子一样,也怪不得小鹿怕他怕的要死。

我有些无奈,“孔仙,你再这个表情看着小鹿,人家都该有心里阴影了,咱能不能柔和点……”

他转过脸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说:“柔和点?我要但凡舍得打你,就不会让这两个字出现在我的字典里。”

“哟,怎么滴?”我笑道:“敢情你还觉得对我挺柔和是吧?”

他还想怼回来,没来得及开口,山谷后半段突然传来一声如同爆破的巨响,我们三人同时一惊,我还没反应过来,孔仙已经把我和小鹿按趴在了地上。

转瞬间浓烟滚滚,灰尘漫天……

我正好趴在小鹿背上,可以护住他。混乱间我只感觉身上落了许多碎石子,打的生疼,有几个块大的砸到我腿上,真是差点给我眼泪砸出来,那一刻真的觉得自己有可能就再站不起来了。不过好在我背后有背包还勉隔挡了一些,不至于砸到腰背上。

我感觉呼吸十分困难,一口气喘不到多少氧气,全都是灰尘和沙子,呛得直咳嗽。

如果猜的没错,一定是有人在山谷后半段进行了爆破,幸好位置距离我们不算近,倒还不至于危及我们的生命。但是,现在放松还太早,我们位处山谷,地势太低极度危险,一旦山体有松动的地方,被震动影响发生坍塌,我们全都得被埋,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巨响持续了两三声才彻底平息下来,我勉强用身下小鹿的衣服捂着鼻子喘了口气,闭着眼睛喊道:“要不要跑远一点?”

孔仙看不见我在哪里,用手摸索到我的脖子,贴过来在我耳边说:“没用的,只要在这山谷里就不会安全到哪儿去,只能赌运气了。”

这时我身下的小鹿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想爬起来。

天上的石子已经落的差不多,只是满天的灰尘还没消散,也没什么威胁,我就起了身。小鹿爬起来拉我的袖子,我开始不明白,想了想反应过来,他是让我们跟着他走。

我眼睛还是睁不开,就用一只手拉着小鹿的衣服,跟着他。另一只手摸到孔仙身上,拉着孔仙的手,示意他跟着我。

站起来没有趴下有安全感,所以我们走的非常慢,脚几乎是在地上摩擦着,我张了张眼睛,想看看周围,结果扬了一满的沙粒子。

才走了两三步,又是一声巨响,从山谷前半段传来,吓得我是一哆嗦。这下距离我们非常近,几乎就在身边!

只是这声巨响并不是爆破的声音,而是山体崩塌的声音,肯定是哪一段山体被之前的爆破所波及,发生了坍塌。我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飞出去老远。

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要是之前选择往回跑,直接就得被埋。

小鹿的手和我绑在一起,所以没被分散,但是我另一只手拉着的孔仙却被撞击分离,不知去向。小鹿显然受到了惊吓,仅仅停留了几秒之后,就爬起来拉着我走,他脚步比先前快了很多。

“孔仙!”我回头冲着崩塌的方向喊了一声。

他没回应我……

我心说,这家伙不会被埋了吧!赶紧拉着小鹿停下来,又连着叫了两声,结果依旧没有回音……

我心中大骇,正准备回去找他。

就在这时,一只手扒在了我的肩膀上,孔仙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他轻声说:“别喊了,这周围有人,我们快走!”

看到他安全,我们不做犹豫,跟着小鹿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不多久,我便感觉手摸到了山体。

我还在疑惑小鹿为何要拉着我们到山谷的峭壁边上,就用手挥了挥眼前的沙土,眯起眼睛往峭壁上看。

这才发现,这峭壁上竟然有几处可以落脚的地方。痕迹非常光滑,一定经常有人从这里攀爬。

孔仙上前摸了摸峭壁上用来落脚的地方,问小鹿:“上面能通到哪里去?”

小鹿做了一个环绕的动作,应该是告诉我们,从上面可以绕着山谷走。他转而又看了看我们俩绑在一起的手,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我知道绑着手不好攀爬,就回头看孔仙,想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他同意,我就松开绑着小鹿的绳子。

灰尘散去许多,孔仙眼睛在看崩塌的位置,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陡然升起一阵后怕,没想到坍塌的位置竟然距离我们只有不到十米。更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坍塌下来的石头堆里,居然参杂着大量的尸骨,灰白色的骨头已经零散,分不清是人还是兽。

“怎么还有骨头?”我瞪着眼睛询问。

孔仙没有回答我,以最快的速度解开我和小鹿手上的绳子,然后推了小鹿一把,急呼:“快走!”

小鹿点头嗯了一声,迅速开始向上爬去,我也跟着他后面往上爬,孔仙随后也跟了上来。

虽然有落脚的地方,但是毕竟峭壁没有坡度,爬起来那真是日了狗。小鹿就不说了,肯定不是第一次爬,动作溜的一批。我就比较尴尬了,几次脚滑,直接踩到孔仙肩膀上,不过也幸好他在下面给我垫脚,我才没一路滑到底。

这能落脚的地方,直接通到山谷顶上,没有特别难爬的位置。我上来之后回头去拉孔仙,才看见他肩膀和头发上都是我踩的灰印子,我估摸着,他现在一定有一颗想掐死我的心。

毕竟是我拿人家垫脚,失理在先,只好陪着笑脸,赶紧跟他拍身上和头上的灰,一脸贱样的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等回去了,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牛肉都让给你,我吃香菜啃盘子就好。”

他没搭理我,不过看来也没往心里去,一上来就警惕的看着周围。

我正准备也看看周围的环境,还没看清,孔仙就突然伸手,将我和小鹿拉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藏起来,然后指了一个方向让我们看。

我这才发现他指的那个方向竟然有一些人影在晃动。仔细看,那些人的装备非常精良,个个手里都端着步枪,除了没有五彩斑斓的迷彩服之外,甚至有些像武装部队的样子。

这样看来,之前那场爆破一定就是他们引爆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不通,这破地方的石头即使炸出来也没法运出去卖,地底下也没有煤,当然,我敢保证也没有古墓。除了这些我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原因一定要爆破。难道就为了把那些尸骨炸出来?那玩意儿能有什么用?人家长沙那边挖出的骨头有可能是商周的,我们这破地方,也就能挖出几个上周的。

反正那骨头肯定是这几年出来的,不然我和孔仙早就发现了,毕竟这是条必经之路。

“怎么办?”我问。

孔仙轻声说:“先看看他们要干嘛,然后再找路逃走,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

他刚说完,就见那些人中有两个往这边的坍塌处走来,我们赶紧往石头后面又移动了一些,以免被他们发现。

这些人逐渐走近之后我才发现,他们都是些外国人的面孔,具体哪个国家我分不清楚,应该是美国或者英国人的特征。他们手里都有枪,对我们是极大的威胁,这要是被发现,绝对会被灭口。毕竟这山谷里死一个人根本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再往石头下面一埋,即使被发现了也会以为是死于坍塌。

对面的外国人偶尔说了几句话,但是我听不清楚,也听不懂。就趴在孔仙耳边问他,让他给翻译一下。

孔仙怕我们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暗叹一口气,只道自己没文化。既然听不懂他们说话也不知道那些人要干嘛,我就干脆将注意力转移到周围的环境上,想找一条用来撤退的路,如果一旦发生意外也好作出反应。

这山谷顶上的区域还是挺平坦的,往里走个上十米才出现一个陡峭向上的斜坡。我们躲藏的这块巨大岩石,与下面的峭壁并不是一体的,有可能是从上面滚下来正好停在了这峭壁边上。

如果我们能够成功的绕过那些人的眼目,爬到上面去就会安全很多,这石头毕竟太小了,如果他们再向两边走远一些,就会看到我们。

就在我想着如何能够爬到上面又不被那些人发现的时候,小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我右后方的位置,让我看。

我这一看,不由一喜,那里竟然有一个半米不到的矮洞。我回头看那些老外的位置,他们还是一部分人在爆破点巡查,一部分人在坍塌的地方巡查,如果我们动作快一点,可以在他们发现之前窜进那个洞里面。

“小鹿。”我说着拍了拍小鹿的肩膀示意他先过去。

他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仔细盯着对面的老外,趁他们全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像黄鼠狼一样瞬间就蹿进了那个洞里。

我又拍了拍孔仙的肩膀,告诉他我们等会要从那里进去。他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继续观察那些老外的言行。

反正我也听不懂,就不跟他在这里搅和了,找了个时机,随着小鹿窜进了那个洞里。

这洞在外面看着小,钻进去以后,里面的空间却很大,容纳四五个人都不是事儿。

我和小鹿趴在洞口看着外面,这个位置侧着身,正好可以看到巨石后的孔仙,只是要想看到那些老外就稍微有些费力,得把头拱到旁边的土上去。

片刻之后,检查坍塌这边的两个老外,说说笑笑的就回到了爆破点那边,也不知究竟有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孔仙像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借着那些人背对我们的空档,也找了一个机会窜了进来。

“怎么样?那些人是干嘛?”我急忙拉着孔仙问。

第十八章 答案

他气还没理顺,正拍着身上的灰尘,有些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拿我当你的眼线呢?过来就让我汇报情况。”

“那哪能啊。”我心知得罪,赶紧冲他一笑,讨好道:“你在我心目中那就是圣上一般的存在,这不是看吾皇知识渊博,想让吾皇给指点一二嘛。”

他倒是听的很痛快,笑着问我讨了口水,说道:“那些人十有八九跟我们是同样的目的,都想进入诡城。但是这诡城图抽象的很,我们若不是本地人,恐怕也得像他们一样找错位置。他们一直搜寻都没有结果,就找到这里来了,又偶然发现这里有异常的大量尸骨,明显像诡城传说中的瘟疫,就想着用粗俗的办法直接爆破出一条路来。”

“卧槽……”我啧啧两声叹道:“看看人家这装备,就是任性,找不到路直接炸出路来。再看看我们,跟他妈叫花子似的。唉……等我们回市里我一定要好好做做功课,从白择臣手里再搞点钱,买点一线的装备。”

“功课就不用您做了。”孔仙有些轻蔑的看着我,“我包里有份物资清单,你照着买就行,不过……眼睛放亮点,别买到假的。”

“嘿!”我不服气的一昂头,说道:“你这就是瞧不起我,我这智商怎么可能买到假的。再者说,又不是我掏钱,紧贵的买呗,准没错。”我估计几百公里外的白择臣,若是知道我正对他的腰包虎视眈眈,现在恐怕得连打好几个喷嚏。

说完我又有些疑惑,就问道:“你说,为什么那些外国人也想去诡城?”

孔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你以为只有他白择臣能知道诡城里的秘密,能弄到诡城图?你老板在你心目中就这么厉害?”

“哦?”我表面惊讶,内心确是一阵暗喜。依照我对孔仙的了解,他现在心情还不错,只要我说话上略施小计,就能从他嘴里套出不少东西。

这也就是为什么每次问他问题,只要他不想说我就不再追问的原因。孔仙这家伙就是个只能顺毛摸的野猫,他只要不想说的时候,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说。他要愿意说了,那就是落在我手里的柿饼,随随便便就能捏住他。

“你知道白择臣是怎么得到诡城图的吗?”孔仙问我。

说实话,这我还真不知道,只得摇头。

他突然眼睛一眯,露出些狡诈的样子,问:“如果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呵!这招好对付的很。我忙笑得一脸谄媚,回道:“以身相许怎么样?”

“……”

他没再接我话,转而正经严肃的,用法治进行时标准官腔讲述道:“去年三月初三,下午三点半,河德茶楼外发生了一起车祸,肇事司机逃逸。那伤者是个孤寡老人,常年在天桥下帮人算命为生。当时白择臣和他弟弟白鸥正在茶楼里吃饭,听到响动之后就随着人群走了出来。由于那之前刚出了一件事,就是群众帮一个车祸现场的伤者远离高危路段,结果导致伤者断裂的骨头插入心脏死亡。所以,当时虽然有人报警找救护车,却没人去看那老人的情况。白鸥这人心软,加上他们家有个遗传病。”

“都活不过四十岁是吧?”我接道。

“嗯。”孔仙点头,接着说:“白鸥听旁边的人说,这老人是个算命先生,就劝白择臣救一下这老人,算行个善事,说不定能有所收获。之后他们随着救护车将老人送进了医院里,为他掏了医药费。这老人也还真没让他们失望,临死前就把这图给了白择臣。”

我听罢疑惑的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世界上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看他一副要吹炸天的样子,我赶紧拦住,骂道:“你不只是很膨胀,你他妈是要爆炸吧。看把你能的,有本事你说说看,在旅馆里恐吓我们的是谁?还不是和我一样只能被别人耍。”

“呵呵。”他笑得底气十足,轻蔑的嘲讽道:“被别人耍的团团转的只有你、刘阳和林素三个傻子而已。”

“嗯?”我不明所以的问:“难道真的是莫染尘?”

“是个屁。”他回道:“莫染尘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你还记得我们在旅馆里碰到的另一桌人吗?”

“记得啊,嘶……好像其中有一个死在车悬阵那里了是吧?”

“是,据我所知,那三个人也在找诡城。我们一去,他们就怀疑我们和他们目的是一样的。加上,吃饭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语言透露,他们更是肯定了猜想。”

我猜测道:“所以他们就搞了那些恶作剧,想吓走我们?”

孔仙点头。

“哦……我说呢。”我眯着眼睛回忆道:“怪不得呢,怪不得老板和老板娘最后没为难我们。我当时就看见,老板娘在老板耳边说了什么,老板就放我们走了。原来如此……肯定是那三个人暗地里已经把这老板娘买通了。”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那个洞口坍塌的时候,莫染尘刚下去,我正准备往上爬,上面的绳子却断了。虽然断的位置我看不见,但是我们的绳子不能说刀枪不入,火烧不断,也还是挺扎实的,摆明了就不可能是自己断的,只能是人为。

这一说出来,孔仙却皱了眉头,显然这事他想不通。“按理说,那些人之所以会下到塌陷里去,是把塌陷的位置当成诡城入口了,要杀你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莫染尘下去的时候,为什么没发现那些人?还有,莫染尘为什么没把你拉上去,而是自己选择了往下跳?”

“所以,你的意思是,莫染尘也希望我能下去,上面的绳子有可能是他做的手脚?”

我疑惑不解,孔仙也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垂下眼睑进入思考状态。

好不容易等到他愿意跟我解释,我可舍不得浪费这机会,就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他避重就轻,死都不说他当时为什么不跟我们从倒井一起出来,也不愿意透露他为何一直留在倒井周围。就只是简单的解释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从他口中我了解到,我们之前掉落的那塌陷下,其实是一个十分系统的炼丹实验区。塌陷最下面是火松子的饲养场所,车悬阵后面就像工厂里的研发部门,而牛蛙潭外面的那汪湖水最为重要。那水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用人的内脏腌制出来的一种药水。是用来制作那些婴尸和火松子的药物。

听到这里,我不由回想起吃的那几只牛蛙,一阵的干呕,差点扣着嗓子眼把胃拿出来搓两下。我赶紧让孔仙打住,不想听他告诉我那黑水泥潭里的黑泥浆到底是什么,毕竟我还不想因此得厌食症……

我们刚安静下来,这时,小鹿突然非常激烈的拉我衣服。

之前小鹿一直在旁边听我们说话,偶尔伸出头看看外面的情况。现在他一副慌张的样子,肯定是外面有情况!

我急忙探头出去向外看,毕竟那几位外国小哥,这小暴脾气跟闹着玩儿似的。炸起山都跟过年放炮仗一样,一点儿不顾及。可别小手雷一甩,直接给我们仨入土为安了。

我脑袋伸出去半个,眼睛刚能看见外面。吓得我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我视线里,首先出现了一双靴子,紧接着,我看到了一排腿。

想不到,那些外国人竟然不知何时,从山谷对面绕到了我们这边,现在正有说有笑的朝我们靠近过来。

来不及细想,趁他们还没看到我,我赶紧把头缩回来跟孔仙和小鹿说了外面的情况,让他们给拿个主意。

“这山谷还是有长度的,怎么这些老外都跟盐老鼠似的,长翅膀飞过来的?”我大惑不解,却也只是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毕竟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

小鹿拉着我的手冲我摇头,让我别急。然后转身在他背后的土墙上,用手快速的扒拉着,似乎想刨出条路来。

我和孔仙对视一眼,几乎一秒就默契的完成分工,他去帮小鹿扒土,我小心翼翼的看着洞口,观察那些外国人的位置。毕竟小鹿不是个傻子,他绝对不可能傻到临时去挖一条路,只有一个可能,那里一定有一条被他藏起来的路!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一分多钟的时间,小鹿和孔仙那边已经出现了一个小洞口,正招呼我快走。与此同时,外面的外国人也到了我们之前藏身的巨石那里,只要一个意外的眼神,就能发现这个洞口。我来不及再多看两眼,赶紧跟着孔仙后面钻进了他们扒拉出来的洞中。

这洞倾斜向上,没什么岔路口,三米多的位置有个向右的转角。我怀疑这有可能是小鹿的杰作,看土质,生产日期也就最近这十天半个月,而且能看出每一段的新旧程度,土壤的干湿度有些轻微的差距,不是一天完工的。总体挖的很粗糙,不是用木头就是用石头刨出来的,也幸好这一块土壤多、石头少,挖起来不会太费劲,不然他这小胳膊小腿的非撅折了不可。

“我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了,快点!”我紧张的小声提醒前面的孔仙和小鹿。

听着身后传来的说话声,我感觉跟听见定时炸弹的计时声没什么区别,都他妈那么要命。

那些老外说话带着疑惑的语调,似乎正在试探入口处的安全情况。

“砰!”

这时,不知是谁朝里面开了一枪,枪声从通道中穿过,差点把我的耳膜给镇破。我赶紧趴下,死死的捂着耳朵……

第十九章 荒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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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小鹿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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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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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黑色的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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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真假美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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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地三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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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栈道下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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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异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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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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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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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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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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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孔仙的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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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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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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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招魂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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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蒙冤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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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虐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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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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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密室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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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铁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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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残暴的王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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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冯十三的木屋

我拿起来一看,那竟然是我们要找的三样东西中其中一样。材质看上去是块祥云形状的琥珀,不过中间包裹的东西却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团血红色。

“你哪来的?”我欣喜的问小鹿。

小鹿指了指他刚才躲藏的水缸后面,语气邀功似的说:“那旁边捡的,估计是有人找到了这东西,不知道是干嘛的就扔在这了。”

“太草率了吧。”我感叹道。

孔仙也摇头,眉峰微皱的说:“不可能的,是人都知道琥珀值钱,怎么会随手扔在这里。”

小鹿不服,就争论道:“也许,人家根本不知道这是琥珀呢?”

孔仙不愿与小鹿争执,就伸手揉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轻声说说:“要注意点,也许有人故意在帮我们,想让我们找齐这这三样东西。怕就怕到时候有埋伏,或者打开机关后被人截胡。”

“嘿!”小鹿在旁边听了个大概,气不打一处来,以为孔仙在指桑骂槐。

我懂孔仙的意思,就拍了拍小鹿,让他安静下来。跟他解释道:“毕竟这东西出现的过于蹊跷,我们不能不防一手,否则等我们收集完三样东西,打开下面的机关后,就很可能被别人干掉。所以金爷并不是在怀疑你。”

小鹿还是不太高兴,却也点点头,没继续纠结下去。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我问道,“现在的处境太过紧张,我们连吃东西和休息的空隙都没有,不能躲在这里拖时间了,否则谁都扛不住。”

我说完,孔仙就开门出去两边看了看,见外面的动静都已经平息下去,也没什么其他的异样,才转回来跟我说:“我们现在去找第三样东西,顺便找找莫染尘和十七,争取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可能性不大。”我苦笑着说:“村子这么大,谁知道最后一个东西在哪里?”

孔仙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东西存放挺有特点,王青那边一个,村长家里一个,而总机关在你们家。你猜最后一个东西会在哪里?”

他这么一说我仿佛有些明白了,跟这件事情有关联的,无非就是这几家人。孔仙家是后来的,可能性不大,村里其他人更是跟这件事没有半毛钱关系,那最大的可能一定是冯十三的房子!

“冯十三家,那可是禁区。”我小声提醒道。

听我说完,孔仙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说:“少给我装乖巧。咱们村还有你不敢去的禁区?你是不是忘了你小时候离家出走,到冯十三那里躲了好几天,谁给你送的饭?”

“是,多亏了我们金爷。”我耸肩,调侃道:“不过嘛……那几天婶婶不在,您这手艺我真是不敢恭维,所以没待几天,我不就赶紧回家了嘛。”

“有的吃你还挑。”他摇头念叨了一句,就带头往冯十三房子那边走。

冯十三的房子正好在村头,而向老板也在那里,我们就只好从对面的房子里穿过去,往屋后绕,尽量不碰到向老板。

不过,他带的人虽然多,这一下也消耗的不少,昨天黑烟似的虫子加上今天刚刚的王哲袭击,不知折损了他多少人。还有我们昨天看见的,墙上挂着的那几位像鸡翅包饭的尸体,想必也是向老板的人,不然早就被他进村的时候就灭干净了。

想起墙上挂着的那几位,我有些不解的问孔仙:“你说,向老板派人假扮成你的样子骗我,究竟是想得到什么?”

孔仙眼神突然闪过一丝阴冷,他想都不想直接说道:“他想得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我们一路上碰到多少想易容成我的人,活的死的都有,无非都是想接近你罢了。”

“接近我?”他这么说,我更懵了,“接近我干嘛?这么多年,我才发现我桃花运这么旺,居然有那么多人想接近我。”

“臭美吧你。”孔仙无语的看了我一眼,说:“他们可不是自愿的,应该都是和向老板派过去的那位一样,是听命于幕后的某个人。所以,我们路上不也碰到了失败后被遗弃的尸体吗?只不过向老板还是属于浮在水面的对手,他做生意可以,玩儿人心不行,处处都是破绽。而埋藏最深的,我想,是那栈道下的尸体和‘地三鲜’背后的人。还有……”

他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小鹿,然后就不再往下说。

我见他防着小鹿,也就不追问了。转而接着问道:“那他们接近我的目的,你就不能告诉我吗?我也好防着一手。”

没想到,他摇了摇头,还是不肯说。

我没再多问,很快我们几个就到了冯十三房子的后门。

这里早已破败的不成样子,木头几乎都烂完了。冯十三家里可谓是别提多清苦,除了高桌子低板凳之外,我不记得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向老板想必不会待在这房子里,所以我们也不用顾及太多,在尽量不发出响动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闪进了屋里。

里面全都是烂木头的腐朽味道,房顶上的瓦都塌了一半。这情况和王青家简直截然相反,想必之前王青家应该都是王哲在打理,所以才会一尘不染。

想起王哲,我突然有些想不通。他既然一直在打理王青家,就证明,他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逃出来了,可那时我们俩经常进出王青家里,他为何之前不攻击我们呢?

我把想法讲给孔仙听,孔仙想了想,回答:“可能是因为,那些人对你开枪的时候,破坏了王青家,所以激怒了王哲,导致他大开杀戒吧。”

这说法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特别是王哲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目的,只为了杀人。那无非就是这些人惹怒了他,或者对他造成了威胁。

冯十三的房子没多少可以搜寻的位置,孔仙爬到了房梁上,小鹿就在桌子椅子床这样的地方搜寻,我到处拍打墙壁,找找有没有暗阁和机关。

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往往是最困难的。整整三个小时,我们用尽了所有的耐心,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我有些泄气,就留下孔仙和小鹿继续找。自己偷偷溜到前门外,寻找向老板的方位。想看看这老狐狸现在在做什么。

刚出前门,我就瞄到了向老板的头顶那戳灰毛,跟个天线宝宝似的笔直的竖起。他在冯十三对面那个房子里,我面前的院墙正好遮住他整个人,所以只能看见他头顶的头发。刚好我个子矮一些,他恐怕是看不见我的。

我蹑手蹑脚的跑到院墙下面,找了个小棍儿,捅了捅砖块中间的泥土,在上面捅出一个猫眼来,往外瞄。

向老板在对面张牙舞爪的指挥着,听不清说的什么,也不知道是哪儿的方言,听着跟外语似的。

他周围有三个人围着,似乎在抬什么东西。那东西被锈迹严重的铁网子包裹着,看不见里面的样子。不过,里面肯定是个活物,一直在挣扎。由于铁网子厚重,形状看不真切。可看久了,就觉着像是个人。

我心里一紧,这里除了向老板那伙,就剩我们这几个人,里面裹的不会是莫染尘或者十七吧?

他们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将那铁网子抬进了对面的房子里之后,所有人就全都进了屋子,最后一个人到处看了看,确保没有异常才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在看什么?”孔仙出来轻声问我。

我拉着他回冯十三的屋里,将刚才看到的事情跟他说了说,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冯十三手里的人弄出来。

“想不起冲突比较难。”孔仙脸色不太好看,“除非出现动静较大的事情,先将向老板引出来,等所有人都离开那房子,我们再偷偷潜进去,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不过,那太危险了。”小鹿很担忧,“如果一旦被向老板的人发现,一定会被乱枪打死的。”

我也知道小鹿的担心,这向老板做事心狠手辣,并不好对付。再加上他手里究竟还有多少人,我们心里都没底。这样贸然引起他的注意,无疑是以卵击石。

“可是,他们抬进去的人,有可能是莫染尘或者十七,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我说着,纠结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小鹿还是不相信莫染尘会落在向老板手里,就一个劲劝我们别冲动,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说的也没错,我们现在摊平了就两双手,跟人家的枪碰上,就是找死。说不定人没救出来,自己先随着白露上青天了。不过,放着不管也不是回事,时间拖的越长,里面的人越危险。等我们真的想到万无一失的方法,可能救出来的就只剩一具尸体。

我琢磨了半天,一咬牙说道:“要不这样,我来引开向老板那群人,你们去救他们手里的人。这向老板让十七绑我过来之后,对我还挺客气,想必我对他来说还有些利用价值,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杀了我。如果我真的不幸落到他们手里,我会先妥协,顺着他们的意来,等找机会再逃脱。”

第四十二章 铁网里的人

小鹿不放心,对着我直摇头,说:“可是,他们这些人穷凶极恶的,要是欺负你怎么办?”

我伸手轻抚他的后背,示意他别担心。然后看着孔仙,等他的决定。

孔仙皱着眉头沉思了很久,才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真出了问题再随机应变。”

一经决定,小鹿也不再阻挠,我们几个很快就完成分工。

我一个人重新绕回到村长门口。孔仙在那头给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开始我的表演。

深吸了几口气,我努力释放自己身体里所有的戏精基因。然后找了个门板挡在身前,一是为了防止他们突然无故开枪,二是上场表演怎么着都得有个小道具。

一切就绪后,我就打开我洪亮的嗓门,操着二手的海豚音,大声尖叫了一番。

我这惨绝人寰的尖叫声还是挺有效果,很快就引出了两个人,在门口举着枪对着我张望。我有些发慌,还是强作镇定,演出一副受了惊吓神经失常的样子。

没几下向老板也被引了出来,伸着头看发生了什么。一看是我,他明显有些激动,大喊着让那些人抓住我。

我心里明白,一旦被他们抓住,就全完了。我必须让自己跑快点,最好能够将向老板那些人全都从屋子里,吸引到我这边来,再带着他们满村子折腾大几分钟。孔仙和小鹿才能万无一失的溜进向老板所在的屋子里,救到里面的人。

为了不让向老板怀疑,我不能光顾着逃跑,否则,哪怕是个傻子都知道我的调虎离山。于是,我想了个辙,跑的稍远一些的地方突然停下,对追上来的几个人喊道:“你们别过来,十分钟之内诡城的入口不被封上,我们全都得玩完,你们现在抓住我也没用!”

一听到诡城两个字,向老板果然跟看到金子似的,亲自从屋子里冲了过来,一边向我靠近,一边假模假样的说:“你别怕,你先告诉我入口在哪儿,我们不抓你,我们人多,帮你封上入口也就几分钟的事,你说是不?”

我心里冷笑,表面上却装出不信任的样子,说:“我又不是傻子,你们才不会帮我,别过来!”说完我就举着门板子往村尾跑。

向老板带着人就到后面追我,他们也聪明,明知道真的追上来,我可不见得愿意带着他们找诡城,就老老实实的保持着一点点距离,打算一路就这么跟着我。

一到村尾,我见再跑就到荒野区了,到时候不好周旋。于是就快跑两步,一下子闪到王青家,死死的用门板堵住王青家后面的狗洞口子。又假模假样的挪了一块大石头给怼了上去,然后拔腿就跑,边跑嘴里还边朝后面向老板的人说:“堵不堵的上我就不管了,还不赶紧跑!”

向老板的手下听了,正准备跟着我跑,跑的慢的却被向老板一把抓住了领子,说:“让他们俩去追,你们给我把这里打开进去看看。”

被他抓住领子的俩人吓得一哆嗦,对视一眼,谁都不想开那个口子。

我来不及看他们是不是真从口子那里钻了进去,追着我的这两个跟的越来越近,看样子“诡城入口”已经找到,他们要对我下手了。

我也不傻,这么久的时间,孔仙应该已经救出了被向老板抬进屋子里的人。我只要想办法脱身就好。

我们村里的房子有个特点,每个房子之间都留有半米宽的小巷子,这是为了方便别人穿行,以免过路的人懒得绕远,从房屋里面借路。

只要我绕着房屋跑,在转角处就会有大约三秒的优势,这三秒是他们的视线盲区,我要在他们通过转角前,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就可以顺利的甩掉他们。

我眼睛快速捕捉,终于看见了一处让我更占优势的房子。那是我们村里唯一一栋有三层的小楼,虽然最上面那层只是阁楼,也依然破旧,不过,却比别的房子有着更加复杂的结构。

深吸了几口气,我猛然跑出最快的速度,这要放在奥运会,我怎么着也得拿个二三名了。跑了两个转角,我都没有找到最佳的位置,第三个转角正好转到屋子的正后方,一颗老枣树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心中一喜,大跨两步一脚蹬在树上,借着树干的弹力,一下子蹦到二楼阳台的护栏上,我身体猛地前倾,只要够到护栏的边,一个翻身我就能窜到二楼去。

“咔”的一声传入我耳膜,我才发现自己太过草率,这护栏年久失修,已经撑不起我的重量。被我两只手一扒啦,上面的砖头整个就被扳了下来。

“完了。”我心里犯凉,已经做好了摔在他们枪口下的准备。

这时,我突然感觉,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领子,我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被拉着甩进了屋子的厅堂中间。

“原来从狼群到虎口是这么简单的距离。”我不由感叹自己的悲哀。

可一抬头我却发现,我旁边竟然站的是莫染尘!扭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床榻上还躺着已经昏迷的十七。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莫染尘。如果说他们两个在这里,那孔仙和小鹿去救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先别问了。”莫染尘说着看了眼门外。

由于我掰断了护栏的砖,再加上枣树的动静,追着我的那几个人已经知道了我的位置,他们正想办法上来。

莫染尘迅速抱着十七,对我说:“跟上来。”然后直接冲到正门的方位,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我也赶紧跟上,闭着眼睛往下跳。

这个时候我才体会到莫染尘究竟有多强大,他抱着十七一个一百多斤的男人,居然可以在几秒钟之内将我甩出四五十米。我到后面追的跟狗似的,恨不得吐舌头大喘气,也依旧无法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直到他一闪身冲进我家里,我才追了上来。

莫染尘之前和孔仙来过我家,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地窖的入口。不得不提的是,我们家这地窖修的贼溜,它有个反锁的机关,我们在里面可以将它锁起来,这样外面的人即使找到了开门的机关也打不开。

进了这里面我才算是松了口气,莫染尘摸黑将十七放在角落里,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一盏不知道废弃了多久的煤油灯。可能之前他们就点过,所以里面有一些新油。

我就跟他妈刚跑完马拉松似的,整个人瘫在地上,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金爷呢?”莫染尘问我。

我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大概跟他讲了讲我们之前遇到的情况。

莫染尘不放心,决定出去找找孔仙和小鹿。我费劲的爬坐起来,喘了两口气说:“十七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我陪你一起去。再说我们要找到三样东西还有一样没找到,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话音刚落,莫染尘突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在我手里。我低头一看,发现那竟然就是我们要找的最后一样东西,一个雕花的方体。这东西摸不出材质,有些像铁又有些像石头,沉甸甸的颇有手感。

“你哪儿来的?”我抬头惊讶的问他。

莫染尘并未说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出处,但这东西来的确实蹊跷。他之前抱着十七和小鹿走散,躲进一个矮瓦棚子。他把十七放到那棚子里的床上,转身去门口查看了一圈,然后关上门。

就这一会儿功夫,等他再来到十七旁边的时候,就看到十七手里握着这么个东西。当时他也吓的一惊,以为那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于是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了一个遍,然而那瓦棚子空间极小,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存在。

“你现在手里有这三样东西,先把这地方打开,找到你要的答案,金爷和小鹿我去找。等我出去以后,你就仔细一点,上面的动静一旦不对劲,就赶紧将地窖锁起来,我们再找其他的地方藏身。”莫染尘语罢就到了地窖口上,准备出去。

我现在确实已经没了力气,刚刚那几百米的高速长跑已经快要了我这条小命,现在出去恐怕也是帮倒忙。再说,要彻底改变眼前的局面,知道木瞳专门为这个村子准备的东西是什么,就变成一件更加至关重要的事了。

莫染尘走后,我看了一眼十七的情况,他气息非常平稳,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只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

转过身来,我走到这地窖的东南角,按照墙壁上的指示,将手里的三样东西依次放上去,然后照着地上的活砖猛踹了一脚。

只听咔的一声,像是锁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我听到一阵锁链的滑动声,然后眼前逐渐出现了一个四方形的入口。

这入口非常的小,我整个人要完全缩起来才能够钻进去。看着这设计我不由感叹,人家电视上的机关怎么就那么高大上,转个青花瓷的花瓶就能出来一个小门,小门一翻转后面是掩人耳目的书架。再看看我们家这设计,整个就是一狗洞,还他妈是高仿的狗洞……

吐槽是吐槽,我还是缩的跟一根面条似的,从这入口钻了进去。

外面空间小,里面空间也不大,这地方给我当骨灰盒我都嫌憋屈。整个四四方方的也就一两平米的样子,一站直,头就碰上了顶板。

不得不说,还真让我这五短身材,体会了一把顶天立地的感觉。

第四十三章 木瞳的信

我举着带进来的煤油灯,看着面前桌子上的牌位。这里面的景象是我父母对我说的,也是从上一辈传下来的,真实的样子我也是头一次见。

整体看起来挺寒酸的,和传说的一样,里面就只有一张放着牌位的桌子,桌子下面放着个四四方方的骨灰盒。

说是骨灰盒,其实木瞳死的年代,我们这一片还没有实行火葬,更没什么火葬场,人死后都是按老规矩,用棺材直接下葬。

我轻手轻脚的掰了掰那盒子,生怕里面飞出什么机关暗器来直接把我放倒。

所幸,一切都是我的猜疑,盒子很容易打开,木瞳并没有在里面布置暗器,来增加自己断子绝孙的风险。

盒子里面的东西不多,就一串小黑宝石的长手串,和一个不算厚的小本子。这两样东西上分别有一个小纸条,手串上的写着留给孔家后人,本子上的写着留给木家后人。

我拿着这两样东西掂了掂,心酸的直摇头,不由怀疑孔家人才真是他木瞳的亲后代。看看他留给孔仙的这手串,怎么着也得值个几十万吧。再看看留给我的这破本子,擦屁股我都嫌纸质不好。

叹了两口气,我赶紧收起自己的羡慕嫉妒恨,把木瞳留给我的本子翻开,就着煤油灯看上面的内容。

翻开第一页,我整个人就是一震!我发现,这居然是一封跨越了近百年的信。一封,特意留给我的信……

木游:

十分庆幸,与你同面。你一定十分惊奇,我为何会知道你的名字。我想,你父亲一定骗你说,这名字是他起的吧。莫急,等他来见我,我定收拾他。

其实,你这名字我早已起好,目的你以后必会知道。这名字没有太多含义,只是为了纪念我师父,便取了我师父的字与你为名罢了。

此处,你会得到一部分你想要的答案,另外一部分,需要靠你自己去探索。莫要心急,望你在最适合的时候,知道你该知道的事。

我最先要告诉你的,是有关村子的事情。我猜,村子不出问题,你不会打开这里,见到我留给你的信。这村子在风水上叫做泉眼,它与一座已经被埋入地底的古城,像八卦图上的阴阳点一样,承对称状。所以,这村子也就变成了必然的受害者。

你无法改变这一切,就像当初的王青一样。不过,任何事情都会有终结的方法,只是这个方法不在村里,而在和村子对应的古城里面。这村子就像海市蜃楼,是那座古城没有实体的傀儡,所有人在这里做的所有事都是枉然。

我曾在刻意寻找的时候,获得过两份地图。这两份地图的出处无从追寻,但是形态十分相似,一份是这村子周围的地形图,而另一份才是真正的古城地图,想必有人故意要扰乱方位。就像曾经的万马劫一样,都是为了隐藏古城的位置。

想必你也听说了万马劫的传闻,但这并不是个神乎其神的东西。万马劫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将这村子和古城同时埋入地下。但是它的代价十分恐怖,需要丧失这片山里所有人畜的生命。

村尾的王青一家,为了改变这一局面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虽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却也救了好几个村子,几百号人口。

说到古城,我不得不向你道歉,如我没有自作主张进入古城,你便不会有如今的命运。如今后悔已晚,现我已入土,所有的一切便只能由你来终结。

木游,你是我木家后人中,第一个女丁,为你赐名时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木家每出一代子嗣,我都盼望那出生的娃娃是你,只可惜我盼了两代人,实在是盼不到第三代人了。也只怪我木家男丁兴旺,让我没有福分抱抱你,跟你亲口说声抱歉。

我一生清贫,未曾给你留下百万银元,唯有我未过门的贤妻,曾送我一串黑珍珠长手串,我将它留与孔家后人。孔家因我之故,与你的命运串联,我实在无以为报,望你见谅。若孔家与你同岁是位男丁,更是盼你俩喜结连理,携手共赴。

木瞳笔

我把本子放裤子口袋里揣起来,直叹长气。他倒是写了不少,可对于我们现在的景况,真是没什么卵用。顶多算的上,给我的家书。要不是之前孔仙跟我讲了关于王青和冯十三的事,我估计都不见得能看懂他这封信。然而,即便是这样,我也依旧感觉写的很多东西,我并不能完全明白。

重新回到十七旁边的时候,我发现十七已经有些清醒的迹象,我拿走了煤油灯,他看不见东西,就睁着眼睛躺着没动。

“十七。”

我上去叫了他一声,他看着我半天,依旧没说话也没动。

“你没事吧?能活动吗?”我有些担忧,特意询问了一句。可他依旧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眼睛里似乎有他要说的话,一直张张闭闭的,嘴也哆哆嗦嗦的,像是有话说不出来。看了半天,我也没看懂他具体要表达什么。

我扭头看了看地窖入口的方向,然后对十七说:“你情况不太好,别费力气了,我们要找的东西已经到手,等金爷和莫染尘回来,我们就想办法回市区。”

说完,我就来到地窖口的位置,想悄悄打开机关看一眼上面。可手刚碰到触发机关的转盘,我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地窖口竟然向内反锁住了!

怎么会?莫染尘出去之后是没办法碰到这个反锁的机关的,他走后我也没有再过来碰机关。十七躺着动都不能动,更不可能。即使他能动,他也没有锁住入口的理由。

这入口怎么就会被向内锁住了?难道……我们所在的地窖内还有第三个人?

我念头刚闪过,就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似乎是个弧形的刀锋抵在我的脖子上。我不敢低头去看,也不敢回头,整个人肌肉僵硬的杵着。

“你是谁?”我强作镇定的问身后那人。

他贴近我,在我耳边说:“你不用管我是谁,我要你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

呵,我心说:原来真是打劫的,我就说嘛,剩下的两样东西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跟他妈开了挂似的。我什么时候能有这种装备全靠捡的技能点,那真是牛逼了。

孔仙之前就提醒我要注意,避免被人截胡,我也没往心里去,现在落到别人手里,只怪自己大意失荆州吧。

他要东西我倒也不是不能给他,木瞳留给我的那书信中,并没有任何秘密。唯独这黑珍珠的手串,是木瞳特意留给孔仙的,我挺舍不得。

我留了个私心,就赌他不知道还有个手串。于是,缓缓将木瞳留给我的本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往后递过去。

他接过去后,气氛安静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确定这东西是不是我忽悠他的幌子。

“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他沉声说道,手里的刀口又距离我的脖子更贴紧了一些。

我整个人控不住的一抖,吞了口唾沫,暗骂一句,他大爷的。然后心里掂量着口袋里的黑珍珠和我的性命哪个更值钱。

犹豫了一秒以后,我一咬牙,回答道:“就这一个本子,那盒子根本放不下第二个东西。”

他显然不信,伸手就开始摸我身上的口袋。

我心里一凉,心说完了,那手串就在我衬衫胸口的衣袋里,等他搜出来,我这被占便宜先不说,他发现我骗他肯定不会放过我呀,该不会一冲动直接给我挥刀斩首吧。

他动作很慢,把我裤子上四个口袋摸了个遍。我心跳的却很快,是既紧张又犯恶心,这感觉跟电车上遇到咸猪手差不了多少。我心说:只要给姐一个翻盘的机会,我分分钟能让他全身上下粉碎性骨折。

没想到的是,我身后这位虽然动作猥琐,心态倒挺正,搜完我裤子口袋之后,就收了手。可能觉得动手摸我胸口这口袋实在不太好,也可能是他根本不知道我衣服上还有个口袋。

“把机关打开。”他出言命令道。

我知他要跑路,赶紧毫不犹豫的帮他把机关打开,只想让这人走得越快越好。

“卧槽……”机关一开我不由惊叹一声!

不知是我人品爆棚,还是后面这位大哥点子太低。机关一开,竟然正好碰到准备来打开机关的莫染尘和孔仙。

我身后那人显然吓了一跳,我能感觉到放在我脖子上的刀口一抖。莫染尘反应极快,我还处于掉线状态,他已经一脚将那刀从我脖子上踢了下去。紧接着一抓我的衣领,将我甩进了孔仙怀里。

那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我这才看清挟持我的那人的样子。

就第一眼已经让我惊讶的无以复加,那人身上穿着的估计就是条亚麻色的床单,而那张脸,竟然就是我们在栈道下面的棺材里看到的,那个死人的脸。

他的眼睛呈血红色,嘴角两边露着獠牙,脸上像被剥了皮一样。这样一张脸,我实在无法认定他是不是一个人,特别是那双眼睛,怎么可能看得见东西。

第四十四章 妄想症

那人的招式十分刁钻,手里拿着两把半月弯刀,莫染尘虽然先入为主,却处处处于下风,一直在闪躲,无法触碰那人的要害。他弯刀几个翻转,就让莫染尘无从下手,他速度上不占优势,灵活度上却略胜一筹,仿佛莫染尘每一步都能被他提前料到。

他们俩之间属于高手对决,我有心上去帮忙,也插不上手。特别是那人手里的弯刀,配上那张脸,就跟实习版的死神似的,看着他我脑海总回放一句歌词“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

莫染尘赤手空拳实在吃亏,我心里掂量着,既然他手里那个本子,对于我来说,确实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作用,再让他们俩斗下去,反而造成不必要的拖延与损伤。

权衡之后,我便朝莫染尘大喊了一声:“让他走。”

莫染尘听见我的声音瞬间就收了招,向后弹起,和那人拉开距离。与此同时那人也不做停留,几个跨步直接从我身边窜了过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进到地窖里修整,将机关向内反锁。孔仙手里还用瓶子提了一些水,一边分发给我和莫染尘,一边问我有没有事。

我来不及喝瓶子里的水,更来不及回答孔仙。从见到他们俩我就没看到小鹿的身影,便急切的问他们“小鹿呢?”

没想到我这话问出口,就跟问了个多么高深的难题似的,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半天不吭声。

“怎么啦?倒是给个话啊。”他们越是不说话,我越是焦急,心中出现一抹不安的感觉。

孔仙还是不吭声,反倒是莫染尘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鹿……出了点意外。我们以后恐怕见不到他了。”

“见不到他了?”我不依不饶,拉着孔仙追问,“到底怎么个情况?”

过了有一两分钟,孔仙才开口说道:“被向老板绑进屋子里的,其实是王哲。我们两个打开铁网子之后,甚至都还没看清里面是谁,就只见一道黑影一跃而起,等我回过神来,小鹿的脖子已经被王哲掐断了。”

我一下子像被抽空了力气,点了点头坐在了地上。自责的情绪开始无限制在我心中蔓延,如果我当初的猜测没有出现差错,小鹿就不会出事。我当时为什么就不能了解清楚了再说,就凭着自己脑子一时短路,就让孔仙和小鹿去救人。

记得小鹿当时担心我的安危,还劝过我一句,只是被我当做了耳旁风,我甚至连回复他一句话都没有。

“你们别太自责。”莫染尘看出我和孔仙情绪不对,出言安慰了一句。

我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一下,要真是忍不住哭出来,反倒乱了所有人的心思,变成大家的累赘。

平静下来之后,我才想起十七的问题非常严重,就让孔仙赶紧看看。十七还是像我之前看到的一样,睁着眼睛看着我们,但就是没有更多的动静。

孔仙伸手摸了摸十七身上的几处伤口,突然皱起了眉头,说:“他身上的伤已经控制住了,没有出现恶化的现象。看样子像是被人点了穴道,所以不能动弹了。”

“点穴?”我有些不可思议,“这高等级的技能不是只有武侠片里才有吗?”

“谁告诉你的?”孔仙说着就又把十七摸了个遍,摸的十七一个劲儿的拿眼睛瞪他。

莫染尘似乎更精通穴道一些,将我和孔仙拉到一旁,然后解开十七身上的衣服,迅速戳了他身上几个位置。只见十七整个人都被他戳的弓了起来,一阵的咳嗽。咳了半天才停下来,人也恢复了正常。

他喘着气念道:“你和那怪物一人戳我几下也就算了,能不能温柔点,拿我练铁砂掌呢?再用力点,我骨头都能被你们戳碎了。”

他话音刚落,孔仙上来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一脸冰冷的说:“莫染尘若不救你,我就打算一枪让你安乐死算了。”

十七看孔仙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把我递过去的水接的手里,猛灌了两口,不再吭声。

孔仙也喝了口水,然后坐下来问我:“那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就大致上把所有的流程跟他过了一遍,讲的虽然不够生动,重点却是一个没落,足够他去分析和揣摩了。

说完,我又把衬衫口袋里的黑珍珠手串交到他手里,有些依依不舍的说:“你要不喜欢就留给我。”

没想到他毫不客气,直接就绕了几圈带在了手腕子上,还炫耀似的在我眼前甩了甩说:“我可喜欢的很,你想都别想拿回去。”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就知道他不会那么简单让给我,那就算他陪我来诡城当军师的奖赏好了。

看着这手串,我不由嘀咕道“那个人究竟是人是鬼?怎么长成那副样子?而且我们之前看见他躺在棺材里的时候确实是没有了生命特征的,这人死还能复生不成?”

十七知道我问的是谁,也点头应道:“确实,我躲进棺材下面的隔板里时,也被这尸体吓了一跳,仔细检查过他的情况才放心躺进去。应该不可能是活的。”

孔仙摇头说:“具体什么原因我们无从查起,暂时让自己没有生命特征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而他那张脸,有可能是变异,更有可能是药物反应。如果一个人想和另一个人做到99%的相似,却天生和那人极度不同,除了整形之外还需要配合药物。他很明显是个失败品,而且失败的非常彻底。”

莫染尘也接道:“所以他被迫去完成其他的任务。或者他变成失败品之后,就已经被幕后的人遗弃。但他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不甘心就此终结,于是便自立一方,寻找曾经的幕后者要寻找的东西。”

这是现在最合理的解释,我也只能欣然接受。但想起十七和那怪人躺在棺材里等我上钩的情景,我真是又好气有好笑,挥手拍了一把十七的肩膀,问:“兄弟,我们当时要没发现那棺材,没去开棺,你和那怪人是准备相亲相爱过余生了是吧?”

“没那么傻。”十七笑着回道:“棺材底下是可以开口出去的。”

孔仙似乎也觉得我这想法太蠢,笑着望了我一眼。

我有些尴尬,就不再做声。

安静之后,孔仙完全陷入沉思之中。莫染尘趁着现在安全,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修养精力。

一平静下来我脑子里就全是小鹿,虽然相处只有几天的光景,但小鹿就像是一个极致单纯的孩子一样,他本不该被卷入这一切之中,现在落到如今的下场,我怎么会不痛心和自责。

“莫染尘。”孔仙突然出声,把我吓了一跳。

莫染尘也确实并未睡着,就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让小鹿来这里?”

孔仙一提起,我也很想知道究竟为何。

然而莫染尘却矢口否认道:“并不是我让续来的这里。”

“可小鹿说是你让他来的。”孔仙看着莫染尘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嫌疑犯。

莫染尘明显也处于悲痛之中,并不想跟孔仙大眼瞪小眼。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续的话不能全信,这孩子有严重的妄想症。他并没有撒谎,但是他所说的很多东西并不是他看到的,或者听到的,而是他幻想出来的。”

“幻想出来的?”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妄想症这种精神类的疾病,对于我来说就像是神话一样,是我不曾接触过的。

孔仙并不相信,就直勾勾的看着莫染尘,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他说谎的破绽。

然而莫染尘本就没有太多的神态和表情,哪怕是痛失了小鹿,我也只能从他低落的状态中,看出他的难过。

“他跟你们说,是我让他来的,跟我也是如此说,但他说不出我为何让他来这里。不过,我确实是来这里找他的,他给我传了信,让我来接他出山。”莫染尘说着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还有,他不是说他有个叫王维的朋友吗?其实根本没有这个人,以前他跟我提起过,但是我暗中调查后发现,他口中的王维根本不存在。”

不知为何,我听他说的直起鸡皮疙瘩。扭头看了眼孔仙,他的表情也非常复杂,沉思了片刻后,他问莫染尘:“你和小鹿是怎么认识的。”

“续算是我的恩人。”莫染尘也直言不讳的说:“当初我被人囚禁起来的时候,是他救的我。”

他说完,孔仙点了点头,就不再继续问下去。转而扭头看着我说:“你昨天晚上就没睡,休息一下吧。既然木瞳说了,要解决所有的问题,必须去古城。等休息好了,我们就赶紧出山和刘阳他们汇合。”

我答应了一声,就靠着墙边躺了下来。这时候也顾不上地上脏不脏,反正我们身上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也不见得比这地上干净到哪儿去。

第四十五章 抄近路

一直休息了三个多小时,时间接近下午三点,我才迷迷糊糊的饿醒过来。本想翻个身继续睡,却发现腿上沉甸甸的动不了。

眯起眼睛低头一看,呵,孔仙这家伙倒是挺会享受,拿我的大腿当肉枕头。

十七身上的伤口多,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的想翻身,又疼的动不了。

莫染尘不知有没有睡着,我刚醒他就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们是现在出山,还是等明早?”我坐起上身,轻声问莫染尘。

“几点了?”

我说:“现在下午三点,要是不出意外,天黑之前能到小鹿的木屋那里过夜。不过,还有条近路,可以不走栈道那边。明早出发的话,一整天时间就可以出山。只是,那边的路比较凶险,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容易从山上滚下去。”

莫染尘点头,说:“现在外面太不安全,容易出现突发事件,加上十七身上的伤,自然是走栈道要保险些。但也保险不到哪里去,如果能走近路更好。看金爷怎么决定吧。”

如果要走栈道那边,我们现在就得出发,不然要等到明早去。我推了推孔仙,把他弄醒,让他给拿个决定。

孔仙坐起来揉着眉心,似乎也纠结,毕竟路上会遇见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准。

沉默了片刻后,他才说道:“抄近路吧。栈道那边也安全不到哪儿去,遇到事情照样没有闪躲的余地。反倒是近路这边,虽然不好走,但是几乎没人知道这条路,只要顺利从村子潜出去,应该比栈道还要安全。”

“那边你还记得路?”我问。

孔仙点头说:“记得是记得,就是现在还能不能走说不准。不然这样,我干脆先下去,到山下接应你们。”

“你要走夜路?”我担忧的问。

孔仙一笑,反问:“对我来说白天和夜晚有区别?”

我无奈的扶额,摇头叹道:“你呀,还能不能再狂一点。”

“呵,这还兜着说呢。”他说着就伸手揉我的头发,然后起身抖衣服上的灰尘。

我一巴掌将他的手呼下去,责道:“少揉我头发,以后秃顶了你赔我?”

“人家用脑多的才会秃顶,你那点脑仁儿还没一核桃大呢,担心个屁啊。”孔仙说完就打算开门出去。

我瞪了他一眼,赶紧冲上去拉着他的衣角,说:“你还真走啊?”

“这么担心我?”他扭头笑道。

我怕又刺激他,低头好言道:“那当然得担心了,我们家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没选好是殉情还是守寡呢。”

语落,没想到孔仙突然转身抱住我,在我耳边呢喃道:“我只要你好好的,永远活的像个傻子。”说完他就放开我打开了出口的机关。

我还没回过神,只听他关闭机关前又嘱咐了一句:“记得反锁,明天启程的时候一定要听莫染尘的,别擅自做主。我会在山脚下接应,如果路不能走,我会折返回来。”

要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接下来的时间我几乎都无法好好休息。后半夜实在困的不行,好不容易眯一会儿,睡过去就梦到孔仙出了事,又一身冷汗的醒过来。

第二天一早,不到六点我就催促着启程。莫染尘问了问十七的情况,好在十七的恢复能力不错,除了伤口疼的厉害之外,几乎没多大问题。行走活动受的影响不大。

我们从地窖里潜出来,入了秋天亮的晚,现在整个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再加上早上雾浓,外面的能见度几乎不超过两米。

“怎么雾这么浓?”十七紧锁眉头,语气透出谨慎。

我也心里没底,以前山里确实喜欢起雾,特别是早上,雾气更浓。但是,这种能见度如此之低的雾,却不常见。这种浓度的雾,估计除了北京起雾霾之外,也只有恐怖片和西游记里的妖怪出来时才会有。

“仔细些。”莫染尘提醒了一句,就对我一仰头,示意我带路。

我现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只能凭感觉向着村尾的方向挪步。村尾以前有条被我和孔仙踏出来的小路,顺着这小路会到达一片乱石坡,从乱石坡下去就会进入最凶险的路段。

可是,这小路现在定是已经被荒草覆盖,若是不起雾我还能知道大致方向,这雾一大,除了方向难以辨认之外,对我心理也是极大的考验。这还是小事,等过了乱石坡,那段险路可该如何是好?

“看这样子,我们今天的难度升级了。”我小声抱怨一句。

说完我才发现,我们已经逐渐进入了没有房屋的荒野区。心里没底,我就停了下来,问莫染尘:“实在不行,我们要不还是走栈道吧。”

莫染尘仔细思量了片刻,才说:“你耍了向老板的人,我和金爷惹了王哲,再加上从地窖里逃走的那人。任何一个都可能在栈道周围埋伏,我们不能走栈道。趁现在还没有人发现这条路,我们赶紧走。你不用担心会有错,金爷一定会给你留下指示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有了点底气。莫染尘说的没错,孔仙一定会给我留下指示,他不可能对我的脑子那么放心。

又往前走了几步,我终于发现了地上的踩踏痕迹。应该是孔仙留下的,这草明显是被人刻意放倒,并且用力踩踏,才会有如此清晰的痕迹。

顺着这痕迹往前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乱石坡。乱石坡这边,孔仙每隔三米就会在地上用刀画一个箭头,所以也走的十分顺利。

可是当我们即将出乱石坡的时候,我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再一看莫染尘和十七,显然这种感觉不仅仅只有我有,他们俩也感觉到了。

“怎么回事?”我轻声询问了一句。

莫染尘锁眉,回道:“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我心里一紧,急忙问:“是向老板的人吗?”

莫染尘却摇头说:“不一定,感觉有些不像人。”

他这句话一说,我只感觉头皮发麻。不是人那是什么?狼?野猪?噬魂?还是……鬼?

“前面就到最凶险的地方了,如果有人跟着我们,就不能继续冒险往前走了。”我提醒道。

莫染尘点头表示明白。

十七不知从哪里摸出两把手术刀别在手里,一只手拉着我的胳膊,警惕的望着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非常安静……

本以为这下子麻烦大了,可我们在此处停留了至少五分多钟,依旧没有任何收获,那种异样的感觉没有消失,我们也没有受到伤害攻击,仿佛这种感觉只是我们心生的恐惧而已。

“先往前走一些吧。”莫染尘说,“如果他还依旧跟着我们,就只能跟他耗着。”

莫染尘说完,我正准备继续向前,十七却突然小声说:“听,有呼救的声音。”

我静下来仔细一听,那声音距离我们不远,最多十米不到。“去看看吧。”我说。

十七和莫染尘却同时拉住我。

十七轻声说:“别冲动,你们口中所说的王哲也喜欢发出这种求救的声音,来吸引人的注意力。”

他这一提醒,我突然记起小鹿也说过同样的话。而且那天,我们也是亲眼看见,王哲突然躺在地上装死,吸引向老板的人,然后将他们全都杀死。

“可是,他既然知道我们在这里,看见这种方法对我们没用,也一定会冲过来的。”我说着,就攥紧了手中的刀准备随时应战。

我才刚一说完,十七马上就说道:“那声音已经停止了,注意!”

十七提醒的真是时候,几乎同时,我们后方就闪过一道黑影。

现在雾大,我们动作稍微大一点就有可能走散,所以莫染尘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我和十七护在身后。

“怎么办?”我觉得,打我接了白择臣的任务回到宜昌,这就是我问的最多的三个字。每每一到这种时候,我的脑子就不够用。

莫染尘和十七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的问题,只见我们后方白色的雾气很快变成了黑色,几乎遮天蔽日,迅速向我们靠拢过来。

我心里一惊,立马意识到黑色的一定是那些虫子。

“别管了!跑!”莫染尘轻喊了一声。

我们赶紧向着孔仙留下的箭头痕迹加速,也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凶险,总比站在这里等死好。哪怕让我从山上跳下去,也比他妈喂虫子,被王哲做成鸡翅包饭要强。

前面的路凶险就凶险在坡度非常陡,陡到几乎要变成垂直的状态。人必须要抓着旁边的草林子,才能够控制住位置,不至于叽里咕噜滚下去。这几百米的高度一旦滚下去,直接能摔成饺子馅。

这边孔仙也留有一些痕迹,不过这痕迹不需要他刻意去留,只要他从上面滑下去,地上的草就会被压塌,完全贴在地上。

我最先往下滑,其次是十七,后面莫染尘殿后。为了使得后面的莫染尘能够安全,我将滑行的速度放得非常快,快到我只能堪堪控制住位置。

一个半小时的滑行之后,我心里的石头才算微微落了地,按现在的情形,只要再花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到底了。

本以为是场恶战,没想到却如此顺利。由于雾大后面的东西我无法完全看见,但能感觉到那些黑色的虫子依旧跟着我们,还有王哲应该也在。可他们偏偏跟我们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也不知是因为追不上,还是因为距离产生美才是他们最终的追求。

“他们为什么不追上来?”我还没开口,反而是十七先问了这句话。

莫染尘并未思索,直接回答:“他们恐怕想跟着我们出山。”

第四十六章 收战

我心里一抖,忙说:“那怎么办?下面还有村民呢,把他们带出去麻烦就大了。”

然而十七想的却和我不同,他问道:“如果他们只是想出山,用得着跟着我们吗?”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对,没有我们他们还出不了山了不成?这地方又不是什么迷宫?再者说了,那些虫子又不是人,迷路了就迷路了呗,在哪生存不都是一样的。

后半段也顺利的很,整个跟开了挂似的,一路畅行。

滑到底之后,有一些比较难爬的坎子,但是距离很短,大约也就需要爬二百多米的样子,过了这一段就真正算是到了山脚。

爬这最后一段的时候,雾气已经基本上消散的差不多,我能够清楚的看见那些虫子依旧跟着我们,除了它们之外,还有躲在虫子中的王哲。

“真要把他们带下山?”我纠结的问。

十七语气无奈的说:“不然怎么办?你觉得我们现在斗得过他们?搞笑吧大小姐?”

一想也是,都自身难保了还想那么多。反正真到山脚下离出山还有一段距离,大不了在山脚下的树林子里将他们干死。实在不行,一把火烧它个灰飞烟灭。

折腾了几个钟头,我们终于平安抵达山脚下。

脚还没落地,我一眼就看到孔仙点了一堆篝火,正悠哉的在烤着不知从哪挖来的红薯。搞得跟他妈退休老干部度假村一日游似的。真亏的我担心他担心的一夜没安逸,想想都有种上去踹他一脚的冲动。

“金爷!”

我叫了他一声冲过去一把将他拉起来,说:“赶紧的逃命,再不走就变成别人的盘中餐了!”

孔仙起先还一脸茫然,抬头一看山上跟着我们的那群虫子,惊得嘴都合不拢。一边拉着我们往山谷的方向跑,一边说道:“卧槽,你们刷个副本还能把怪引出来?怎么?想引发世界末日不成?”

“少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回道:“不就是几个虫子一个王哲嘛,一瓶敌敌畏姐给他灭个一干二净。”

“呵。”孔仙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么有能耐,跟着我跑什么?有本事你上啊,我倒要看看你这吹牛逼的技能,究竟有多大杀伤力。”

“嘿。”我气不过瞪了他一眼,骂道:“姐要不是怕你舍不得,早跟它们玩儿命去了,用你在这逼逼?”

十七实在不明白我们为何要往山里跑,就问道:“金爷,咱们说好的出山呢?”

孔仙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要出山我拦你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十七痞气的一笑,回道:“木游现在可是我的东家,我怎么能放任她不管呢,这深山老林的你要是对人家图谋不轨怎么办?”

孔仙没继续跟他斗下去,认真的说:“我们绝对不能把这些东西带到山外面去,一旦完全失控这个责任我们谁都付不起。”

孔仙话音刚落,莫染尘突然停下脚步说:“它们没跟上来。”

这时我们才回头看去,却发现那些虫子,依旧停留在我们下山的山脚那里。连王哲也站在那个位置不曾改变。

而让我们感到震惊的是,几乎就是一分钟之内,我们周围开始聚集大量的噬魂。在我印象中行动缓慢的噬魂,此刻却像开了挂一样跑的飞快,迅速将那些虫子和王哲围了起来。

紧接着,我看到与噬魂同行的还有地三鲜!

他站在一棵高树上,神情淡漠严肃。看也不看我们,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些虫子。

“这是怎么回事?”我轻声问了一句。

莫染尘指着那些噬魂说:“原来噬合的职责是这个。”

我不明所以,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才发现那些虫子一下子全部被吸到了噬魂身上,像啃食正常人一样,开始咬噬魂身上的皮肉。但是,那些虫子一旦吃到了芝麻大小的程度,就像突然没有了生命力一样,直接掉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王哲像发了疯似的,拼命想杀了这些噬魂。但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一是这些噬魂太过强大,他很难杀死它们。二是他哪怕拧断了噬魂的脖子,至他们与死地,那些黑烟似的虫子还是会源源不断的,吸附在这些已经死去的噬魂身上,做着自杀式的进食。

“原来这些黑色的虫子是和王哲一伙的。”十七惊讶的念叨。

莫染尘说:“我知道它们为何想跟着我们出去了,因为他们根本就出不去。所以才会天真的以为可以跟着我们蒙混过关。”

“那地三鲜一直生活在这里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防止这些虫子出去?”我不解的问。

孔仙摇头回道:“如果想知道这一切,有一个人可以问,就看他想不想说了。”

“你是说搏叔?”

“是。”孔仙的眼睛眯起来,“我猜,他一定知道这里所有的事情,包括关于地三鲜的。”

我们这边说着话,那边的王哲见大势已去,扔下噬魂往山上窜去。黑色的烟雾几乎消失殆尽,不过噬魂这边也损失惨重。

这时,我看见地三鲜缓缓回头看着我们,他依旧眼神冰冷漠然,看着我们的模样和看着王哲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不会要对我们下手了吧?”我轻声在孔仙耳边问。

孔仙回道:“很有可能。不过我们没有王哲那种战斗力,千万别跟他起正面冲突。”

我点头,用眼神示意莫染尘和十七,别动手。

地三鲜从树上跳下来,缓缓向我们靠近。我们表面上都站着不动,暗地里手却攥紧了武器,做好防御准备。

他站在孔仙面前,盯着孔仙看了足足两三分钟。孔仙也静静的看着他,两个人默默无语。

剩下我们三个跟玩连连看似的,盯着他们俩找不同。画面真不是一个尬字能够形容的。

片刻后,地三鲜突然开口对孔仙说:“若不是你我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孔仙冷笑,回道:“我并没有掌管你命运的资格,走到今天不过是你自己的选择而已。”

地三鲜脸色一沉,眼中满是怒火,手做刀状就向孔仙砍去。

孔仙速退一步,躲过攻击,同时对准备上去帮忙的莫染尘和十七做了个不用插手的暗示。

一击不中,地三鲜不肯罢休,追着孔仙连着出招。他怒火中烧,低声吼道:“你早就该死了,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变回我自己。”

孔仙并不还手,只是躲避。听地三鲜这么一说,他眉头一锁,沉声回道:“你想错了,如果我死了,你就会真正成为我的替代品。那时,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话音一落,地三鲜突然停了下来,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头和手全都耷拉下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他此刻周身围绕着一种阴郁的气氛。

“你也许不能改变命运,但将来的路你有资格选择,无非就是你想或是不想罢了。”孔仙说着一手搭在地三鲜的肩膀上,又说“人生很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你放弃自己想要的。如果你怨我,你就注定活在我的阴影中,看不见阳光找不到希望。但怨恨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就只能去承担。”

孔仙说完不再回头,冲我们挥了挥手,就向山外走去。我们也赶紧跟上他,一行人默默无语各有所思。

地三鲜并没有追上来,我心里却非常不是滋味。也说不上为何,就是感觉到沉闷忧郁,短短几天时间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从见到孔仙活着的欣喜,到两人兴致勃勃的赶回来追逐真相,再到一路上的惊险历程。我感受了孔仙的出卖,小鹿的离去,和地三鲜的绝望……此刻心里竟真正尝到了什么是五味杂陈。

我们并没有再去找搏叔,孔仙也不想让我们今天留在搏叔家过夜。于是我们趁着黄昏赶着夜幕,直接来到镇上的旅馆,开了几间房,吃了顿饱饭。

这镇上有一间规模不小的医院,就在我们所住的旅馆后面,只隔着一条马路。孔仙便让我和莫染尘先休息,他把十七送去做规范系统的处理包扎。

我洗完澡搓了衣服,躺在旅馆柔软的床上,享受着片刻的安宁。手机刚充上电开机,就看到十几条来电提醒,几乎都是刘阳打来的,还有几条是林素和白择臣。

不知道刘阳这边的事处理的如何,我赶紧给他回了个电话过去。

他那边一接通,语气激动得恨不得从电话那头钻过来,还不等我开口就急切的问道:“小兄弟啊,你是终于回电话了。没事吧你?什么时候回市区啊?要不要我去接你们?”

“好的很。”我打着哈欠回道:“你不用来接我们,我们开了车。倒是你,大名鼎鼎的阳尔摩斯,破案破的怎么样了?我的东西有着落了没?”

“别提了。”刘阳叹了口气,“说起这事儿,老子头发都快愁白了。还得亏人家林素小姑娘靠谱,找人到处张罗着,多的东西没找回来,还就把你那地图给找回来了。唉,别的东西也没办法,我那双金丝袜子也算是没了。咱们得赶紧干完这事儿,回回本儿。不过嘛……”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

我问他不过什么,赶紧说,别瞎绕弯子,听着烦的慌。

他咳嗽了两声,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林素好像碰到点事儿,她这段时间总被人偷袭,也不知道和她找回来的地图有没有关系。”

第一章 偷袭

“被人偷袭?”我有些疑惑,“你说她被人跟踪,我信,毕竟人家林素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可你说她被偷袭,这不太现实吧。她那图到底怎么找回来的?”

“这……”刘阳直嘬牙花子,“我还真不清楚。她是直接把图交到了我手里,就说了句,只找回了这个,其他都没有。”

我看他真说不清楚,也就不难为他了,一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开水,一边说:“那这样,等我们几个回去再说,估计明天晚上能到。你有空帮我们把房定好。”

“行。”刘阳应声,“你回来,大阳能不伺候着吗?要什么房尽管说,什么情趣、格调、主题、水床随便挑,只要你想要,老子保证给你定到位喽。”

“你这个犊子扯的挺不错嘛。”我戏谑道:“咱俩现在被偷的内裤都只剩身上这条了,全身上下唯独人体器官还能值点钱。还情趣格调?别说房费了,你押金付的起不?”

刘阳呵呵笑着说:“那小兄弟你报个价位,我去找。”

说起报价位,我微微琢磨了一下。这地方虽说偏远,物价却不便宜,随便找个酒店都得二百起步,我、孔仙、莫染尘三个人,少说也得住个三天规划规划拾到拾到,算下来两千往上是不会少的。还不如租个三室一厅的套间,撑死了也就一千二到一千五,关键是有个客厅,林素和刘阳要过来商量点什么事也方便。

权衡之下我还是让刘阳给找找套间,让租一个月的那种。这边外地人不多,房子好租的很,房东都是能捞一个月的房租是一个月,碰到人好的水电都能给免喽。

刘阳这边挂了电话,我又给林素和白择臣回了通电话。林素那边没什么事,只是刘阳没打通,她帮着打了一次。我跟她寒暄了几句,也为地图的事给她道了个谢。她说让我回去后陪她逛街报答她,我赶紧满口答应下来。

白择臣看我回了电话,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问了问我的情况,然后告诉我钱已经打给我了,让我自己注意安全。我倒是挺感动的,作为老板加我的雇主,他一不问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二没责备我“不务正业”拖延任务时间,还各种嘘寒问暖,我都想封他一个感动中国十大杰出领导的头衔。

多的话我也没说,正所谓大恩不言谢,完成任务是我现在对他最大的报答。我告诉他,修整两三天就进山了,让他帮着再买点东西。他答应的很爽快,让我等会儿清单给他发过去。

总算是安生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孔仙来敲门的时候我还没醒。他们几个却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就等出发了,也不知道一个个怎么精力就这么旺盛。

我赖在床上半天不起,孔仙等的不耐烦,就连拖带拽的把我拉起来,一边帮我穿衣服洗脸,一边说道:“等到了市里有的是时间睡,十七要去市里赶动车,别赖了。”

听到十七要去市里赶动车,我赶紧窜了起来,问站在旁边的十七:“怎么走这么急?有事儿?”

十七点头,笑得有些苦涩,“医生说找到了合适的心脏,希望能够尽快手术。”

“不是应该高兴吗?”我说着,其实自己也笑不出来。

“呵,是。”十七还是笑着,却将头偏到一旁,“只是,这手术不做我不知道还能和她相处多久,可要是做了,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捏了捏,然后安慰着说道:“钱已经到我帐上了,你把账号给我马上转给你,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医生吧,你也别太紧张,等我们把任务完成就去看你们。”

“好。”十七答应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

一旦出发,到市区就用不了多久,一路上都沉闷的没人说话,孔仙的车速自然又快了许多。我们把十七送上动车的时候,都还不到十一点。

出了火车站,我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就是十七上车时那个背影。整个人退去了痞气的伪装,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颓废与沧桑。

见气氛实在过于沉闷,我便调侃道:“十七这一直带着他张狐狸面具,到走都不见他拿下来。以后他拿了这张面具,我估计就不认得他了。”

我本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却使气氛更加沉闷了。孔仙抬头望了眼天,似乎有些感慨的低头说:“他那不是面具。他的脸曾经在出任务的时候被硫酸大面积烫伤过,医生说即使修复也无法还原,所以他干脆洒脱的纹了个面具上去。”

他这一说,我心里真是跟针扎似的,觉着十七有些命苦。

不再多说,我赶紧挥挥手,把远处来接我们的刘阳召唤过来。

林素也在刘阳身后跟着,看到我挥手就活蹦乱跳的这边跑。

“金爷。”刘阳冲过来就一把抱住孔仙,激动的拍着他的后背,说:“原来你真的还活着,我还以为我们小兄弟思念成疾,产生了幻觉呢。”

孔仙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回道:“她思念个鬼,她估计巴不得我早点死,跑过来又是烧香又是烧纸的,还差点把我那点行头都拿去烧了。”

“嘿!”我气不打一出来,还真没见过这么翻旧账的,扭头瞪了他一眼说:“你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我现在连烧了你的心都有,有本事你别死我前面,否则我天天到你坟头上跳迪斯科。”

“哎呀。”刘阳见我们俩又干了起来,赶紧到中间打着圆场说:“你们俩怎么到一起就斗,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倔强不好吗?再说,金爷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们木游想你想的真是吃不下筷子咽不下碗的。”

“行了,也就你吃得下筷子咽得下碗。”我打断他,让他别给我再扯下去了,赶紧带我们回住处,早上那么早就被扯起来,可不得好好再睡个午觉。

刘阳答应一声,带着我们东拐西拐开了十几分钟的车,就到了一个花园小区,这小区环境还不错,各方面我都挺满意。套间的格局也不错,非常宽敞明亮。

林素细心,刘阳一找到房子,她就将我们生活要用的必需品全都准备个周到,床铺褥子也都是铺的整整齐齐,颇有五星级大酒店的风范。

我看到床就倍感亲切,只想赖在上面,睡到世界灭亡为止。

“木木。”林素见我打算倒头睡觉,赶紧叫了我一声,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说:“你昨晚偷人去啦?这么困?你们几个现在连换洗的衣服都没了,别光顾着睡觉,我们去街上买几身,现在换了季,有好多新品。”

她说完,孔仙也应和道:“是该去买几身衣服,晚上再睡吧,差不了这一会儿。”

无奈中,我又被他们连拖带拽的扔上了车,毕竟这俗话说的啊,少数你得服从多数,关键是我也确实需要换衣服了。

到了商场就像是到了林素的战场,哪家店里的衣服是谁的风格,价位是多少她都一清二楚,我们几个就像她的模特一样,一套一套的给我往身上试。

莫染尘一直默默的跟着我们逛,也不乐意去挑选。三个小时以后实在是倦了,就自己找了个书吧蹲进去看书。

我寻思着已经换季了,莫染尘还总穿的挺单薄,就想给他买件毛衣。转了一圈终于看中了一件鹅黄色的小v领,林素几乎和我同时看上了这一件,一脸心花怒放的样子的喊着:“这件好暖哦。”

但是莫染尘没跟来,也不知究竟合不合适,我就把孔仙拉过来,让他给帮忙试试。

孔仙穿的要小一号,这个颜色看上去和他很搭,整个人都感觉柔和了许多。配上店里橘黄色的灯光,还真像个温柔的暖男。

“这件我觉得真挺好,莫染尘得穿哪个码子?”我小声询问旁边的林素。

“嗯……”林素正考虑着,孔仙却扭头问我:“你喜欢这件?”

我点头,“这件看着挺暖的,会有种让人想抱上去的感觉。”

话音刚落,我发现孔仙脸色变了变,然后突然扭头对导购员说:“这件我要了,帮我包上。”

他这话把我和林素说的一愣一愣的,我瞪眼望着他说:“你要什么要,我给莫染尘看的。”

“嗯,现在是我的了。”

“金爷。”刘阳哈哈大笑的拍着他的肩膀,“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衣服你都抢?不过,这衣服要是有XXXXL的,老子也想来一件,体会体会让妹子看着就想抱的感觉。”

我扶额叹了口气,既然孔仙喜欢也就由着他了。不然我还能真跟他扒下来不成?反正孔仙也没了换季的衣服,他要不抢这一件,我肯定也是要帮他挑一身的。

拉着林素又挑了半天,总算给莫染尘挑了一件军绿色的毛衣。不过山上苍耳子多,毛衣穿在外面到时候得挂成刺猬,便又给莫染尘挑了一件风衣。

东西买的差不多,我们几个就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城,我看着手里给莫染尘买的几件衣服说:“要不先拿去给他试一下吧,他要是不喜欢或者穿不了,直接过来退换。”

我说着,就带头往莫染尘所在的书吧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唰得一颗钢钉就从我旁边飞了过去,碰的一声定在旁边的墙上。

第二章 林素的情敌

我一愣,回过神来吓出一身冷汗。我这脚要再拿快一步,直接就得被爆头。这要是死在一颗钉子上,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难得的放松瞬间就被打散,我们一行人立刻处于戒备状态,四处寻找周围的可疑人。

好巧不巧的是我运气不错,这一扭头就看见左前方45度角的位置。站着一个波浪卷的女人,她手里就拿着一把装修用的气枪。

没猜错的话,钉子就是从她手里的气枪射出来的。

她见我注意到她,立马就扔掉手里的气枪转身往人群中冲。我动作也不慢,把手里提的东西一把塞到刘阳怀里,抬腿就追了上去。

边追我就边想着,这女人我究竟在哪里见过,又是怎么得罪了她。惹得她大庭广众之下对我痛下杀手。

可想了半天我却发现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绝对是不认识她。在我的记忆中,像这样长的漂亮的女生,一般都不乐意跟我打交道,因为我平时比较“粗矿”,对美女们喜欢的化妆、美甲、护肤没什么研究,所以她们跟我没什么共同语言。

要说得罪更是无从说起,我这人轻易不和人结仇,何况还是这种下杀手的怨仇。一般真和别人干架干起来,也不过只是装装威风,毕竟真出了什么问题双方都推不掉责任,我这边也讨不到好。

这女人并不是个多厉害的角色,不出五分钟就被我在商场里一个安全出口的角落里逮了个正着。

她一脸的傲气,整个气场就像葫芦娃里面的蛇精一样。看自己无处可逃,她转过来对着我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胸的说:“哟,你想怎么着?”

我呵呵一笑,回道:“不想怎么着,就想问你一句,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我可没说你得罪我了。”她耸肩,然后摊着掌心说:“枪法不准而已,你不是也没事吗?”

看她这副样子,我真心想用她的脸练练我的铁砂掌。可惜这年头防火防盗防碰瓷,我这一巴掌轮下去,她疼不疼不说,要是捂着脸一哭,明天法院的通知书就得送到我手里来。

深吸了口气,我耐着性子又问道:“你说枪法不准,那你告诉我,你的目标究竟是谁?”

“我凭什么告诉你?”她说着,又冲我翻了个白眼,整个一副不拿我当回事的样子。

这时,孔仙他们也追了过来,将这安全出口的小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林素径直走到我前面,将我护在身后,指着那女人的鼻子说:“彭佳缘,你神经病吧!”

林素这么一说,我算是有些明白了,敢情这女人是冲着林素来的。刘阳电话里还跟我说过,林素这段时间总被人偷袭,我还不信,这下看来是真的。

“怎么回事?”孔仙以为我在他们来之前已经问出了所以然,就轻声问我。

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扬嘴角,在他耳边回道:“她们俩之间有多大恩怨我不清楚,不过,作为一个纯娘们儿,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两个女人斗到这种局面,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是抢男人……”

孔仙一脸无法理解的样子,看着对立的林素和那位彭佳缘。

彭佳缘的表情依旧是高傲的像别人欠她二五八万似的,拿鼻孔冲着林素说:“你有资格骂我神经病?我告诉你林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剩这条命,我就拿命陪你玩,谁输谁下场。”

“谁要陪你玩?”林素气的冲彭佳缘吼了起来。

“由不得你!”彭佳缘说着就伸手用力推林素。

林素重心不稳,被她推的猛然后退,差点坐到地上。幸亏我的位置在林素身后,赶紧伸手接了她一把,她才只是倒在了我怀里。

刘阳看林素受了欺负,整个就忍不了了,上去就给彭佳缘推到地上,骂道:“你他妈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把老子惹毛了,非抽你不可。”

我到旁边看着挺解气,倒是林素赶紧拉住了刘阳,劝道:“大阳你别插手,我们俩的事自己解决。”

她话音才落,彭佳缘尖叫着:“你个假惺惺的贱人!”爬起来就准备扯林素的衣服和她开打。我手快,先一步将林素甩到了身后,然后一把抓住彭佳缘的双手腕子,向后一拧,将她整个人转了个面。

彭佳缘动弹不得,嘴里却不饶人,骂出来的话别提多难听。林素实在不想继续和她折腾下去,毕竟逛了这么久,我们早就很累了。于是,就说了声:“木木,放了她我们回去吧。”然后带头往商场大门走去。

我怕彭佳缘继续闹事,就等着所有人出了商场门,才放开她。然后对她好言说道:“不管你和林素之间有什么恩怨,这种偏激的解决方式,对你也没有好处。”

“哼。”她冷笑一声,回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护着她,她林素一直以来就是一只人面狐狸。你以为她需要你们帮她吗?那你就错了,她的手段可比你们狠多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她有多可怕,有多可恶!”

她说完扭头就走,我却愣在原地,总觉得她们俩之间的故事没有那么简单。彭佳缘虽然一直都一幅高傲的样子,好像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但是她这种人最为简单,身上所有的优点与缺点全都暴露无遗,她不会隐藏也不屑于去隐藏。

一个为人如此高傲,样貌又如此出众的女人,究竟为何会在林素面前说,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剩这一条命?难道单纯的只是因为感情问题?

我来不及问,也没有机会去问,彭佳缘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我到中百买了些菜,和孔仙他们汇合的时候,莫染尘也已经从书吧出来了。帮他挑的两件衣服他在车里试了试,都挺合身,款式他也能接受。

回到我们新租的套间里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我把菜往冰箱里一扔,就赶紧去洗了个澡。

林素说她不想一个人回酒店里去,非要留下来和我一起睡。我倒也无所谓,就答应了一声,说明天帮她把行李都拿过来。

这边刘阳看林素不走,他也不想走。就琢磨着把孔仙弄去和莫染尘睡,给他腾个房。刚跟孔仙开了个口,就被孔仙一个眼刀甩过去。吓得他赶紧闭了嘴,乖乖抱了床被子在沙发上逑着。

早上我是被饭菜的香味馋醒的,不过说早也不早了,一看表十点都过了一半。我赶紧爬起来眯着眼睛往厨房去,林素比我还能睡,看我起来后翻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孔仙和刘阳起的早,就在厨房里做饭。一个理菜一个在炒,忙的不亦乐乎。

我看着桌子上刚出锅的豆角,实在是馋的慌,就掐了一根放嘴里。孔仙扭头看着我笑,问我:“味道怎么样?”

“嗯。”我赞许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夸道:“金爷这厨艺不错,您该不会是中华小当家的关门弟子吧?”

他哈哈一笑,看我又掐了好几根豆角放在嘴里,赶紧在我手背上拍了一巴掌,说:“再吃腿给你打折,端桌子上去,快点!”

“得嘞。”我端着盘子一边往桌子上运,一边冲房里喊道:“各位客官,该吃饭了。”

听到声音,林素和莫染尘都从房里晃了出来,莫染尘是早已梳洗完毕,在房里看了一上午书。林素则是匆匆忙忙跑去洗漱。

刘阳看人都到齐了,也赶紧洗了把手又端了两盘菜出来,大笑说着:“今天可是我们金爷下的厨,赶紧尝尝,好吃了多夸两句,不好吃就都忍着啊。”

孔仙端出最后的汤,眼睛直盯着准备动筷子的莫染尘,似乎对他的评价比较在意。

莫染尘尝了尝离他最近的酸辣土豆丝,抬头正对上孔仙的目光,便向他点了点头,说:“味道不错,王爷后厨的手艺都不及金爷。”

我和刘阳听了都大笑起来,没想到莫染尘也会说那么两句奉承话。

可一看孔仙的表情,却有些异样。他倒也是笑着,只是……眼神中多了一抹莫名的猜疑和顾虑。

林素从洗手间出来,一边挨个盘子尝了个遍,一边呼道:“金爷,你做的饭太好吃了,色香味俱全哦,好厉害。”

然而,孔仙只是回头给了她一个笑脸,转而又望向了莫染尘。莫染尘却并未在意,依旧低头吃着饭。似乎两人之间有种奇怪的气氛围绕。

刘阳吃饭就会馋酒,可在冰箱选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中意的酒。自打那天祭奠孔仙的时候喝多了,签了那份不平等条约之后,我就没碰过烟酒。所以昨天也就买了几瓶鸡尾酒和啤酒,然后拿了几种不一样的饮料,最后确实考虑到刘阳喜欢喝,就拿了瓶二锅头,结果还是没中他的意。

看刘阳一副吃饭都没兴致的样子,再看看孔仙和莫染尘之间的气氛,我突然觉得这饭吃的挺没胃口。明天就要出发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们都没底,今天这顿饭,怎么也得吃高兴点。

闷头吃了几口,我突然心生一计,就问他们:“你们这吃个饭怎么跟死前最后一餐似的,不活跃活跃吗?玩游戏敢不敢?”

第三章 出发

“吃饭玩什么游戏?”孔仙不明所以的望着我。

我嘿嘿一笑,将所有的饮料和酒全部拿出来往桌上一放,说:“赌命,怕不怕?”

刘阳瞬间就来了兴致,呼道:“哪儿有老子怕的,说吧,怎么玩儿。”

“就玩儿抽王八。”我说:“这饮料和酒,我们就用碗调,怎么个比例无所谓,谁要是抽中了王八,就干了那一碗‘琼浆玉露’。不过话可说在前头,这些东西调了究竟能不能喝谁都不知道,手机先把120给按到位喽,到时候不行直接点拨号键。”

孔仙眯着眼睛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看着我说:“你就说你想喝酒呗。”

他还真是冤枉我了,这次我纯属是为调节气氛,要真是为喝酒,我又怎么会整这么一出?

等另外几个人点头,我们就算是开了局。我把扑克扔给刘阳洗牌,又在厨房拿了个干净的碗出来。本着大众参与的心态,我就将这调配的任务交给了莫染尘。

莫染尘倒也不客气,鸡尾酒串啤酒串脉动加红牛和雪碧,最后还扔进去两粒胖大海,整整搞了一满碗。林素看着还不够过瘾,又把二锅头兑了一小口进去,整个颜色翠绿翠绿的跟农药没差。

看的刘阳都直摇头,啧道:“你们俩下手是真狠,不怕最后的王八是自己啊?”

林素咯咯笑得欢,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说:“玩不得玩大的吗?”

她不怕就更没人怕了,我们先给自己吃了个半饱,然后就是发牌开抽。刘阳大言不惭的拍桌子说道:“老子就不信今天放不倒你们。”

我也嘿嘿一笑,“今天谁放到谁,那可说不准。”

话倒是放的挺狠,可八局一下来,我算是体会到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跳了。这游戏我要的是碰运气的过程,没想到却是个耍心计的过程。

下家抽牌的时候都会注意上家的表情和神态,当抽牌的手放在某一张牌上时,上家是否愿意让你抽走这张牌,都会通过及其细微的眼神和动作有所表现。

本来玩儿心计我就差着点儿,偏偏我这位置还不好,上家是面无表情的莫染尘,任凭我怎么耍手段,他都不为所动。下家又正好是聪明绝顶的孔仙,不管我隐藏的多深,他都能猜到我的所想。到后来,要是不输我自己都不信了。

玩儿的我真是掀桌子的心都有,几乎把把都是我喝,中间就刘阳输了两把,林素输了一把。那调出来的东西别提多不是个味儿,关键是这东西喝进去根本吐不出来,就剩个恶心。

到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赶紧叫停,这要是再玩下去,我估计120就得拨出去了。

这顿饭后半场倒是都吃的挺开心,虽然我受了点罪,我也乐意。可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两天的休息,竟成了我们几个最美好的纪念。

第二天一早,天微明,天寒雾浓。我们五人同行,向着计划已久的古城正式启程。

今天大雷大雨,路程就像预示着我们的任务一般不让人安生。

一路泥泞奔波,才算是接近之前计划的村子。结果,还没进村,车子直接打滑打的走不动了。

“啧,今儿个怎么这么不顺呢?”刘阳看着眼前被雨帘覆盖到什么都看不见的挡风玻璃,抱怨着。

林素也满脸的烦躁,嘟囔道:“今天本来还准备不换衣服的,看样子肯定得搞一身泥。”

车愣是开不出来,打滑打的跟仓鼠转风车似的,就是不动地儿。我们也没办法,现在出去别说一秒不到身上就得湿透,光是眼睛都睁不开。

一般这种暴雨也就持续半个小时左右,我们本想等雨停了再说。可结果是等了两三个小时,天都快等黑了,这雨就是不停。

“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晚上就得在车里过夜。”孔仙揉着眉心,就打算开门出去看看。

我扯了他一把,让他坐着别动,说:“你下车有什么用?掌好方向盘我下去帮你推。”

语罢,我、刘阳和莫染尘就全都开门下了车。

出来车外才算是看清了周围的全貌。我们所在的位置非常狭窄,几乎刚刚只有一辆车那么宽的一条泥泞小路,也亏得孔仙能在视线这么差的情况下开的这么稳,没把我们甩到旁边的沟里去。

“右后轮子打滑。”刘阳说着,我和莫染尘就围了过去。这一看,还真是陷进了一个坑里。

可是这坑……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我咦了一声,蹲下去仔细看。由于雨大,坑里已经装了满满的泥水,把整个车轮子淹了一半。可奇怪的是,这泥水的颜色莫名的有些偏红色呢?明明周围都是黄土,不该出现这个色吧,难道……

莫染尘看我奇怪的盯着坑里,知道我在想什么,就仔细看了一眼说:“应该压死了什么动物。”

“动物是小事。”我皱着眉头,从路上捡了根木棍杵了杵,“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刚好要死在这个坑里?”

我话刚说完,车里的孔仙却突然发动了车子,轮子猛然间飞速旋转,我蹲在轮子旁边来不及反应,冰冷的泥水瞬间给我浇了个透心凉。

“卧槽!”我暗骂一句,冲到驾驶位去敲玻璃。

驾驶座的孔仙听到声音,把玻璃降下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这身泥水,问:“你摔进泥里了?”

我送了他一记白眼,骂道:“金爷,你丫是真有脸说,你能靠点谱不?我们谁都没叫你启动车子,你手怎么那么快呢?我正蹲在轮子旁边,查看打滑的情况,你一脚油门我躲都来不及。”

孔仙听我说完还是一脸茫然,顿了顿才开口道:“什么一脚油门?我火都是熄的,还挂的空挡,轮子怎么可能会转?”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愣了,往里面一瞟,他确实熄着火也挂着空挡。林素见我还有些怀疑,急忙帮着证明道:“是啊木木,金爷确实没有启动车子,你们到外面究竟怎么了?”

我冲她摆了摆手,表示现在事情还不清楚。

如果是这样,可就真奇了怪了。我扭头看着刘阳和莫染尘,有些怀疑刚才的事情是否是我的幻觉。

“这他妈见了鬼了吧。”刘阳瞪着眼睛,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莫染尘抬头看了眼天色,沉声催促道:“别管了,天快黑了,我们赶紧把车子弄出来,先进了村再说。”

我和刘阳赶紧答应了一声,就招呼孔仙点火发动车子,然后我们几个在车后面并成一排,用力往前推。

“小兄弟,加把劲嘿!想想你吃奶的时候。”刘阳一边用力,嘴里还不停。

我咬着牙,挤出一口气说道:“我一个柔弱的妹子,有这点力气就不错了,少他妈那么多废话。”

话一说完,车子就猛地向前一冲,我们趁着好机会又加了把力,彻底将它从坑里推了出去。

“嘿嘿。”刘阳拍着手里的泥浆子,满脸得意的样子说:“这对于老子来说都不叫事儿,一个坑而已,那能阻挡的了我们前进的脚步吗?”

“呵。”我送给他一记冷笑,让他自己体会。然后赶紧回到将车子陷住的坑旁边,莫染尘已经用木棍将坑里被碾死的动物挑了出来。

我蹲下去仔细一看,那东西已经没了正型,骨头都从皮上面扎了出来,血已经流干,和泥水混在了一起。

“是一只黄鼠狼。”莫染尘说着指了指它的头。

“哎呀。”刘阳围过来,啧啧两声,说:“这黄鼠狼可是个邪门的东西,说它是仙的也有,说它是鬼的也有。咱们掉这坑里,不会就是它搞的鬼吧?”

我摇头推了他一巴掌,回道:“你大爷的,大白天讲什么鬼故事,非得搞得我们几个人心惶惶的就满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阳赶紧解释说:“咱这不是分析原因呢吗?你看这巧劲儿,偏偏今天气候这么差,愣是下了一天的暴雨。偏偏我们就陷入这个巴掌大点儿的坑里,压死了这只本应该比我们车跑的还快的黄鼠狼。偏偏你在查看轮子情况的时候轮子失控自己转了起来,这种百年一遇的意外今天全被我们赶上了。”

听他一总结归纳,我心里也直犯嘀咕,整个脊梁骨像被人吹了一口冷气,不禁打了个哆嗦。

“走吧,赶紧去村里面住下来。”我催促了一句,就率先向车子走去。

一上车,孔仙就向我们询问之前的情况。我简单的讲了两句,就让他小心一点,毕竟咱们今天出师不利,一路都倒霉的很,可千万别在最后这点路上出了岔子。

路上又颠颠簸簸的跑了将近个把小时,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进了村子。这村子距离我们要去的古城是最近的,所以我们决定在这里修整一夜,明天一早步行进山。

孔仙开车带着我们围村子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可这都是小事,让我们感到奇怪的是,现在刚刚天黑,村子里就像是所有人都已经入睡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刘阳满脸诡异的说道:“这村子……不会是个荒村吧?”

第四章 狐脸老太太

“不像呀。”林素回应,“如果是荒村,怎么可能这么干净完好,这里明显就有人生活的痕迹嘛。”

说着,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就指了指某个屋子旁边的棚子下说:“你们看,炉子都是燃的。”

“奇了怪了。”我念叨着,扭头对莫染尘说:“之前你说白择臣托人往这里寄过东西,按理说这里应该是有人签收的,否则东西退回去,他一定会打电话跟我们说一声。”

莫染尘点头,一拍孔仙的肩膀,说:“金爷,别开了,你们在车里等着,我下去看看。”他说完,孔仙就停了车。

我本也想陪着他下去看看,可惜身上全是湿的,冻的直哆嗦,丝毫不想离开车上的暖气。又想着莫染尘一个人反正能搞定,也不至于多个人陪他。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几乎已经快停了,但是村子周围林木密集,又腾起了一阵雾气,把这村子淹没在一片朦胧中,整个场景甭提多诡异。林素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眼睛警惕的看着车窗外。

“你说……”刘阳猜测道:“会不会是这村子和我们有时差,所以所有的人都睡得比较早?”

我白了他一眼,回道:“你少他妈扯淡,就这屁大点地方还时差?一家两家睡得比较早都是正常,难道整个村子都睡得比较早?除非这是一家早点村,所有人家都是卖早点的。”

“大阳。”林素笑着调侃他说:“我们几个中,你算是智商排行榜的最后一名了,等咱们回了市里我多给你买些核桃,你多补补,以免拉低我们队伍的平均智商。”

刘阳听林素调侃他,各种不服,争辩道:“诶,你们这群小年轻真是一点想象力都没有啊,能不能有点开阔性思维,别是九年义务教育受傻了吧。你们就该学学我,碰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就该往不可思议的方向去想。”

“得了吧你,您想的东西真是一点建设性的意义都没有。”我摇头回了一句,就看向驾驶座的孔仙。

他眼睛一直盯着莫染尘去的方向,而莫染尘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他进了哪一家?有人给他开门放他进去?”我看着外面的屋子问孔仙。

他回道:“我没看到人给他开门,他在那栋挂着铜板招牌的酒家门口敲了很久的门,但是没有人出来开,他就自己推门进去了。”

“门是开的?”我有些疑问,按理说人家要是已经休息了,或者是关着门不在家,这门就一定会被锁起来。

孔仙点头说:“门并没有锁。”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莫染尘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莫染尘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但是他那里似乎有杂音,孔仙听得不太清楚,就开了免提。

“里面什么情况?”孔仙问。

莫染尘先是顿了顿,而后开始发出一阵咳嗽的声音,咳了整整有一分多钟,才断断续续的说:“这里面……有些问题。整个屋子都被粉尘所覆盖了……咳……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炉子里的火是燃的,灶台上一碗米饭也是……刚盛出来的。”

“能看出那些粉尘是什么吗?灰尘?”林素问。

“应该不是灰尘。”莫染尘答道:“这些粉尘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骨香。”

“故乡?”刘阳没听懂,“什么故乡?你闻到这味道怀念你的故乡了?”

我也不太明白,孔仙却似乎听懂了,开门就想下车。我赶紧一把将他拽住,说:“你等莫染尘回来再去,小心有问题。”

“你怕?”孔仙回头好笑的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怕你他妈等会儿要我去救你。能不能顾一顾大局,你和莫染尘有一个在我们就有一半的胜算,要是你们两个都出了问题,我和林素俩柔弱的妹子,刘阳这脑子还没我好使,你指望我们能干嘛?美救英雄?”

刘阳听我说他脑子不好使,又想跟我怼上两句。我赶紧一挥手,对电话那头的莫染尘说:“你先回来。”

这时,莫染尘那头的杂音却变得非常大,‘哐哐’的声音像死人办丧事时,敲的的那个锣鼓。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他有没有听清楚,反正他那边说的我们一点也没听清。

“这什么情况?”刘阳挠着头发说:“里面不会是个马戏团吧?怎么会这么吵?”

两分钟之后电话自动挂断了,我们几个都忧心忡忡地看着莫染尘进去的那扇门。由于不清楚情况,我们也只能等着他出来。

可是坐在车里足足有半个小时,莫染尘都没有从门里出来,孔仙又拨了一通电话过去,这次连接都没有人接。孔仙实在坐不住了,就回头看着我说:“看样子肯定出了什么事,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你怎么决定?”

“唉……”我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从这温暖的小窝里出去,就一拍孔仙的肩膀说:“走吧,姐舍命陪君子跟你走一趟咯。”

说完我又回头招呼刘阳和林素道:“你们等会儿就看情况,如果我们两个一个小时之内还是没有出来,或者你们发现了什么异常,就赶紧开车走。”

林素和刘阳都急了,拉着我说:“别这么冲动,你们要真有什么事我们哪儿能直接走。”

我头疼的把他们俩的手扒拉下去,说:“别整这些没用的,我们要出了事,你们在这里有什么用?给我们陪葬?说真的,该跑路的时候就跑路,到时候还能有你们俩给我们送送纸钱。”

说完我和孔仙不等他们再回复什么,直接开门下了车。

一出车门我就冷的直打哆嗦,孔仙拧了一把我袖子上的水,说:“幸亏还没入冬,不然这一下车你就得变成一根老冰棍。”

“老冰棍怎么了?”我戏谑道:“老冰棍那是越老越有味道。”

“呵。”他轻笑一声,“哦?老了还能有什么味道?骨香?”

“哎呀。”我摇头叹道:“金爷这兴致真不错,刚听来的词,转口就变成了段子,你说你出来陪我出生入死干嘛,去德云社拜个师,我保你能红遍半边天。到时候我就去找你求包养,你说多好。”

说着,我们就进了莫染尘进的那个酒家。

一开门孔仙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我只感觉这屋里比外面还要冷几分,跟开了空调似的,冻的我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与此同时一阵奇异的香味传入我们的鼻腔。这味道非常浓,伴随着一阵粉尘,我都分不清这几个喷嚏究竟是冻的,还是因为粉尘引起。想必这味道就是莫染尘所说的骨香。

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用来照明,这才看清,地上也铺着一层极厚的粉尘。那些粉尘中有一排脚印,应该就是莫染尘的。

“他去了后面,然后上了二楼。”孔仙说着,就直接带着我往二楼走。

我踩在楼梯上,用手轻轻摸了一把扶手,咦了一声,问:“怎么这楼梯上和空间里如此厚重的粉尘,这扶手上却干净的像被刚刚擦过一样?”

“莫染尘不会扶着扶手往上走的,一定还有人经常走这楼梯,而且她的脚有可能有问题,所以她一定要扶着扶手走。”

“不可能吧。”我又低头看了眼脚下,“这阶梯上只有一串脚印,是莫染尘留下的,你说的这个人恐怕不是腿脚有问题,是脑子有问题吧。所以从来不走楼梯,都是坐在楼梯扶手上往下滑。”

猜再多不如上去一探究竟,我们更加警惕,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可这一上二楼,我们整个就蒙了,自打踏上楼梯的最后一个阶梯,再往后就连莫染尘的脚印都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粉尘。好像这一层从来就没人上来过一般。

“就算你说的那人,确实喜欢坐在阶梯上往下滑,可她总得落地吧。”孔仙说完,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有些犹豫的说:“除非这里生存的不是人,而是鬼。”

话音刚落,我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们背后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进来?”

那声音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我猛然回头向后看去,发现我们身后竟然站着一个老太太。这老太太长着一张狐狸脸,整个五官都尖尖的向前凸起,那眼睛眯起来,竟有几分像我们在路上压死的那只黄鼠狼。

“我们来找一个朋友,他进来后就不见了。”孔仙回复了她的问题。

她不予理会,直勾勾的看着我,复述道:“我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进来?”她声音十分阴冷,听得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转头和孔仙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一抹防备。他又重复的回答了一遍的老太太,然而那老太太依旧像是没听到她满意的答案。

不过奇怪的是,她也不看孔仙,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就像是认识我一般。

“奶奶。”我礼貌的冲她一笑,满脸无公害的说:“我们也不是故意要进来,就是看这村子里没有人,就想随便找户人家问问,但是我们一朋友自打进来就没再出去过,所以我们就进来看看。”

她听我说完,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用她那阴冷的声音说:“既然来了,你们就跑不掉了。”

第五章 黄鼠狼

“什么意思。”我脸色一沉,微怒的和她对视。

她绕过我和孔仙,径直向二楼中一个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女人是进不了这村子的,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我被她这句话说的真是莫名其妙,要是这村子不能有女人,就不可能繁衍生息,难道村子里的人都是男人喝女儿国的水生出来的?再者说了,这老太太难道是个人妖?

再一看她脚下踩过的地面,我鸡皮疙瘩瞬间全都翻了起来,头皮直发麻。她竟然……没有脚印!

“快走!林素有危险!”

我还没回过神,孔仙突然猛的拉了我一把,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下冲去。

跟着他的步伐,真是可怜了我这两条小短腿,差点被他拉的从楼梯上滚下去。我不满的呼道:“林素是女人,我他妈就不是?你再跑快点直接把我扔下去得了。”

我语罢,孔仙突然停下脚步,收力不稳的我差点趴到地上去。

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形,我正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却见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语气无奈地说:“别废话,我们有麻烦了。”

“怎么啦?”我不明所以的扫了眼周围,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我们目前已经下到了一楼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出……

诶?怎回事?我看着转角那依旧存在的楼梯,突然意识到不对,这楼梯怎么还可以往下走?“难道这房子还有地下室不成?之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我问。

“我们起码已经下了三楼,下面却还是楼梯,如果是有地下室,那我们现在应该就在地下室里,可这里分明是一楼。”他说着就不再往下走,而是拉着我准备从大门出去。

我看到大门几乎从心底的感受到一份轻松,只想两步就冲出去。可拉开那扇大门的时候,却让我一颗心如坠冰窟。

这扇门根本就不是通向外面的,我们一开门就看见里面站着那个老太太,眯着眼睛诡异的看着我们笑。

“你做了什么?”孔仙冷着一张脸问那老太太。

可那老太太依旧不回复他,仿佛她看不见孔仙,只能看见旁边的我。

有了这种感觉,我就试探性地重复了一遍孔仙的话。她果然开口回复道:“你不用管我做了什么,这是你们自作孽闯进来的。”

这下孔仙也意识到了,老太太眼里恐怕只能看到我。他又试探性的说了几句话,也还是一样的,那老太太就像听不到一样,根本不搭理他。

“怎么办?”我在孔仙耳边轻声问。

他想了想,在我耳边回道:“先想办法通知外面的林素和刘阳,不然他们俩等会肯定也得闯进来。”

我点头意会,然后两眼一闭,扯着嗓子大喊一句:“兄弟们,该跑的跑快点儿!”

孔仙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显然没想到我会采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

我给他抛了个媚眼过去,默语道:“就是这么坦率,就是这么真诚。你没看错,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就是我这一嗓子之后,那狐狸脸的老太太突然就消失了,几乎就在我和孔仙晃神的一瞬间,窗外立刻传来林素的尖叫声和刘阳的骂街声。

“不好!”孔仙说着迅速冲到这房间的窗户口向外张望。我也赶紧冲到窗边,但往窗外一看,我算是傻眼了。

只见我们的车子周围竟然出现了许多人,一圈一圈的将车子围了个严实。天已经黑透,外面的光线极其昏暗,那些人在我们眼中只是一群黑色的人影,密密麻麻的围着车子,不知究竟要做什么。

孔仙二话不说,直接就扔下一句,“在这里等我。”然后重新回到楼梯上面,用最快的速度往楼下冲。

我跟着从房间出来,站在楼梯口望着楼下的方向,我看到孔仙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底的急切,我听到了他打开大门的声音,我听到了林素叫他金爷。莫名的,我本该高兴他这次没有被困住,却突然心里闪过一丝难受,说不出的酸楚。

抬头,上方的楼梯中,我又看见了狐脸老太太,她抬起嘴角,露出两颗骇人的獠牙。她幽幽的说:“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哈哈哈……”说完,她发出一阵阴森的狂笑。

我被她笑得背脊发凉,但是讲真的,此刻比起恐惧,我心中另外的情绪更盛。

她笑我也笑,我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十分恨恶的敌人。我湿漉漉的手心已经握上口袋里锋利的刀,脑海里补了十几种杀掉她的方法。

“我会让你死的轻松一点。”她说完,整个人的身子像蛇一样弓了起来,然后猛然向我弹起。

我反应不慢,一个后空翻躲过她的攻击,然后瞬间侧身,弹向一边的墙壁。没想到我快她更快,我刚碰到墙,就感觉胸口受到了一阵猛烈的攻击,整个人砸向了墙壁,脑子嗡的一下,眼前就是一黑。

眼瞅着自己占了下风,不该恋战。我瞬间秒怂,向着楼梯的方向就地一滚,爬起来就往楼下冲。心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跑出去一把火给你这屋子烧个南北通透日光充足。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就猛的往楼下跑。可惜片刻后我才意识到,我真是低估了对手。往下跑了四五层之后我算是认命了,不管我怎么跑都会回到第一层,而且打开那扇本该通向外面的大门,都只是一个封闭的房间。

实在跑不动之后,我抱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坐在楼梯拐角的角落里,整个人身上一阵一阵的冒冷汗。把我这辈子听过的鬼故事凑起来,都找不出一个像目前情况这么恐怖的。

这真不怪我胆子小,我胆子再大,也对付不了这种不明不白的怪事儿。早知道人生还有这么一遭,我一定对大桥下面算命的大爷好一点,让他教我个一招半式的,我也好用来驱鬼降魔。等老了,还算是有一门技术。

我两口气还没喘上,就见那老太太,像箭似的窜到了我面前,一下子就扑到我身上,那双干枯的手像钳子一样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

就是她刚刚这一窜,我才知道为何地上没有她的脚印,因为她的脚……压根就不挨地。

这下子我彻底相信了这老太太不是普通人,恐怕她不是什么狐仙狐妖就是鬼!

我感觉整个脖子非常的痛,肺也火辣辣的疼。但是任凭我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她的力量大的惊人,几乎想把我的脖子掐断。照这个情况下去,我估计撑不了两分钟就得去陪阎王爷喝茶。

怎么办?怎么办?我强迫自己的脑子保持清醒,不停的询问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摆脱现在的局面。

可是时间1分1秒的过去,我依然丝毫没有头绪,大脑也开始因为缺氧逐渐产生模糊感。

这种模糊感让我忘记了悲喜,甚至逐渐失去挣扎的冲动,只是有一种可惜,有一份不舍,在心里环绕着,挥之不去。好像我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好像我还有什么话想对谁说。但是想想,又感觉这些都不那么重要,眼睛一闭也许什么都无所谓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声音来自于我头顶上方。我只感觉瞬间我的脖子就轻松了。

我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即使吸进去一嘴的粉尘,也依旧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喘完又咳的厉害。折腾了接近一分钟,待整个神智清明了,我才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我眼前的人从狐脸老太太变成了莫染尘。他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护在身后,手里拿着一冲锋枪,淡漠的看着被他一枪托拍到一旁的老太太。

“莫染尘,你没事太好了!”我在他身后轻声说了一句。

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白择臣寄过来的东西我找到了,离这里不远。等解决完当下的情况,我带你们去。”说完他就举着枪对着那老太太砰砰两枪。

我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激灵,赶紧拉着他的手臂说:“你真开枪啊?杀人是犯法的。”

“你觉得她是人?”莫染尘头也不回的问我。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犯嘀咕。这老太太从头到尾就没有一点像人,她甚至走路脚都不会沾地。可要说她不是人,是妖、是仙、是鬼我又感觉太不可思议。

莫染尘见我没回复他,对着老太太又是砰砰两枪。

可这老太太动作十分灵敏,莫染尘开了这么多枪竟然没有一枪打在她身上。要不是亲眼看到她的动作有多快,我一定会觉得莫染尘枪法太次,吃鸡都吃不到热乎的。

老太太见自己吃亏,不再恋战,转身就往楼上冲了上去。

莫染尘也不追,不慌不忙的向上瞄准,他找好时机,突然开枪。子弹从楼梯扶手里穿过,一下子射进老太太的脚踝里。

老太太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然后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我冲上去看她的情况,结果这一看却傻了眼。

第六章 活人村

只见我面前的地板上,哪里躺着什么老太太,分明就躺着一只焦糖色的黄鼠狼。

我赶紧扭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莫染尘。

他知道我要问什么,直接说道:“具体的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你眼中的那老太太就是只黄鼠狼。现在她死了,你应该可以出去了。”

“我?”我迷惑的看着莫染尘。

他点头,说道:“我并不会受到影响,金爷也不会,但是你出不去,我们跟着你也会出不去。”

这么一说,我更不解了。难道我还有什么特殊体质?不可能啊,平时也没见我有勾引老太太的本事啊?除非这老太太有着一颗媒婆的心,就想在这房子里给我凑一对,所以就不让我走,而且跟着我的男人也不能走?

莫染尘说的没错,我们往下又走了一层,楼梯就没有了。打开门,外面就是我们的车,和那群围在我们车周围的人……

这些人离近了看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他们将我们的车子围起来,却没有更多的行动,要不是大晚上的实在太诡异,我还以为他们是来搞欢迎仪式的。

车门外,刘阳贴着车门紧张的防备着,背后的手里握着一把半尺钢刀。而林素害怕的缩在孔仙怀里,只露出一只眼睛偷偷往外瞄。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猛然一痛,也不知究竟为何。

说起来,林素也不是第一次缩在孔仙怀里,在地下的时候也有过。但此刻,我却感觉一种莫名的情绪堵在心口,吐不出咽不下……

“这些人要干嘛?”我轻声问莫染尘。

他把手里的枪偷偷塞到我手里,让我将枪放在背后藏起来,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这里的村民有些问题,目前我能确定正常的,只有那个帮我们收货的人。等我们摆脱现在的情况,我带你们过去,详细的得问他。枪暂时别让这些人发现,如果有意外情况,用来防身。”

我点头表示明白,整个人向屋子的方向退了两步,缩在莫染尘身后,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另一边的刘阳,摆出一副吹胡子瞪脸的恶人样,朝那些围着的人群喊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老子告诉你们,我大阳来这里可没有恶意,但是你们要想开战,老子也不怕你们。”

他一说完,人群中走出一个满脸疤痕的人。咋的一看我还以为是异种,那模样真是别提多慎人,林素只看了一眼就将头埋进了孔仙怀里。

他冲着刘阳说:“你们两个要走没问题,那个女人得留下。”

“我呸!”刘阳火腾的就上来了,破口骂道:“你他妈什么玩意儿,想碰她先过了爷爷这关。”他说着背后的刀就从旁边拿了出来,晾在这些人面前。

孔仙急忙小声呼了一句:“大阳,别冲动。”紧接着转头冲我旁边的莫染尘使了个眼色。

莫染尘会意,冲他一点头,然后趁着那些人的注意力被孔仙他们吸引,拉着我就往旁边绕着走,打算先离开现场再说。

可我们刚一动身,立马就有七八个人将我们围了起来,他们也还是不说话,就盯着我们看,眼神跟看动物园的猩猩没差。

“我劝你们最好让开。”莫染尘沉声说道。

旁边的我整个神经都绷紧了,捏着枪的手随时准备开战。

奇怪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伤疤脸的男人走到我和莫染尘身边,缓缓转了一圈,然后一挥手说:“让他们走吧。”

听到这句话,我立刻心里一松,长出了一口气。

扭头见刘阳和林素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着我,孔仙则一副想笑的样子。我扔了个看什么看的眼神给他们,心说:我长的多无公害,那能跟你们一样吗?你们这一个个凶神恶煞污染环境的样子,不拦你们才怪。

不过说实话,我倒真感觉到十分不解。走出了几十米,我就偷偷问莫染尘:“那些人怎么就放过我们了呢?这么顺利,我心里不踏实啊。”

“没什么好不踏实的。”莫染尘说:“这些人似乎只对女人感兴趣,现在天色暗,你又是短发,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你是女人。”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回去和这些眼拙的村民理论理论。不过我也是第一次靠自己的形象取胜,总而言之虽然我不好看至少我安全啊,驱魔、辟邪、防狼一样不差,真乃居家旅行出门探险的必备小伙伴。

莫染尘轻车熟路的将我带到一个矮棚里面,这矮棚几乎是被孤立开的,它周围环绕着一片瓜地,想必屋主人就是以种瓜为生。

我敲门,里面出来了一个全身“僵硬”的男人,看不清他的容貌。说僵硬是因为他全身都被钢板一样的东西固定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我不由想着,这样一个人,不是应该躺在重症监护室,等着别人提水果和鲜花去看望吗?

他一看见莫染尘,就赶紧侧身将我们让了进去。

到了屋子里我才发现,他这房子是另有乾坤。上面的矮棚就像是一个贫苦农民的标配,但是到了地下,却华丽的很,有那么一番富贵人家的味道。

柜子上的摆件也考究,各种古董玉器琳琅满目。

不过,一看柜子最显眼的地方,我愣了愣,这人竟然在那里摆放着一只木制的黄鼠狼?怎么?这黄鼠狼也有供着的价值?也没听说过这玩意儿还能保人福泰安康的啊。

“你就带了她一个人?”

那人开口问莫染尘。他声音十分的沙哑,像是含着一口沙子似的,听的人格外不舒服。怎么形容呢?就是,你听着他说话自己都想咳嗽两声。

莫染尘摇头答道:“其他人被那些村民困住了。”

“中间有一个女人吧?”那人似乎猜到了情况。

“是。”

那人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是这样,如果只有男人那些人不会拦截下来的。”

趁着他这么说,我赶紧就着话题问:“为什么这些村民对女人有这么大的意见?他们难道想创办一个男儿国?然后等着记者来采访他们,让他们好好红一把?”

“并不是这样。”那人解说道:“这里的村民本来是很正常的,但是曾经出过一件事,自打出了那件事之后,村子里面的人就开始吃人肉,特别是女人和小孩,全都无一幸免。”

“吃人肉?”我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遍。想想都觉得一阵反胃恶心。

那人点头,然后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跟我们讲起了村里曾经出过的那件事情。

原来这村子以前叫齐眉村,自打那件事之后就换了个名字叫活人村。

村子里以前有个老太太,能通神鬼之事,解人怪疾,也就是人们口中的神婆。当时有一家人死了孩子,据说是掉到水坑里淹死的。但是同他一起去那水坑玩耍的还有三个孩子,于是家大人就怀疑,这孩子不是自己淹死的,而是被那几个孩子害死的。出于愤怒和不甘,那家人就找了这位神婆,让她召唤孩子的灵魂,想亲口问问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神婆当时也胸有成竹,这种事怎么说也是她的业务范围,也不是一次两次做这种法了。可是她却没想到,这次做法中间却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意外。

她究竟是神棍,还是真有这本事,我在这里也不好做判断。神婆的家伙事和套路都准备的很足,念在嘴里的口诀也是溜的一批。

当时,那孩子的尸体就摆在她面前,用黑布罩了起来,村里看热闹的人来了近三分之二,全都挤在神婆家的院子里。

她点燃了四方白烛,念完了该念的咒,就开始轻声唤那孩子的名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后来几乎是用吼的。就在周围的人全都提心看着这一切的时候,盖在孩子身上的黑布却突然像被什么掀开了一样,紧接着蜡烛就灭了。

就在蜡烛灭掉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一只黄鼠狼像箭一样从孩子的身上跨了过去。然后人们就在黑暗中听到了神婆的惨叫声。

等有人再次点燃蜡烛的时候,却发现神婆的样子变了,她整个脸逐渐变尖就像是变成了一只狐狸。人们知道今天的法事出现了问题,纷纷准备逃离现场,但让他们觉得可怕的是,无论他们怎样都无法走出那栋房子。

有脾气暴的就站出来想杀了神婆,可这神婆哪还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她动作快的几乎不像个人类,而且感知能力非常灵敏,没有任何人可以碰到她一根寒毛,一下子所有人彻底慌了。

这些人足足被困了三天三夜,就在他们即将被渴死饿死的时候,那老太太说话了,她告诉这些人,村子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除非他们愿意吃人肉。

刚开始这些人还骂了她一顿,可是当人类对生命的渴望,对生理的需求达到极限的时候,许多人就疯了。有的张口就咬旁边的人,有的直接举刀要开干,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身上不带伤的。

然后这老太太似乎觉得时机到了,又说:“你们的争夺毫无意义,你们以为随便一个人的肉都可以吃吗?哈哈哈大错特错,你们要吃女人和孩子,不只是你们,村里的其他人也一样,只要这村里有女人,你们就永远离不开村子,只有被困死。”

这时候又是一番十足的心理斗争,所有人的心里都倍受着煎熬。最后,在生命面前,有些人就退了步,将恶毒的眼光看准了别人家的老婆和孩子,不出两天,全盘崩溃……

老太太就像一个传销的组织者,她利用人性的弱点,一步步将这些村民的心全部都转变成了恶魔,吃人的野兽!

“这老太太真的是狐仙上身?”我不可思议,总觉得这故事太假太假。听的跟没编全的儿童午夜读物似的。

那人也并没有承认,只是摇头说道:“没有人能断个真假,我也并不在场。但事实是所有人都疯了。而且打那以后整个村子里黄鼠狼就成了灾。”

我又扭头看向莫染尘,问他:“这老太太和我们刚刚打死的那只黄鼠狼有没有什么关系?”

莫染尘回答:“这恐怕无从查起。”

“金爷他们怎么办?”我有些担忧。

莫染尘却十分肯定的说:“金爷不用你担心,他已经想到了脱身的办法。”

“啧啧。”我不可思议的叹道:“我和他一起长起来的,都不敢说跟他心有灵犀到你这个地步。你们俩有心灵感应吧?”

莫染尘不再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跟他走。

第七章 拼演技

我过去一看,发现房间的角落里堆放着一堆用一块油布盖起来的东西。莫染尘一掀开,我就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各种武器,枪、刀、雷管,基本上都是我在游戏里才能看到的好东西。

“这些我们没办法全带进山里去。”莫染尘说:“只能挑一些轻便的,剩下的放在这里,真有需要再过来拿。”

我哪还有心情听他说这,现在眼前就像看到了新大陆一样,别提多激动了,就剩把那角落里的手雷拿起来咬一口,看是不是巧克力味的。

还没半个小时,我突然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这时候不由心里一紧,心说:那些食人魔不会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我是个女人,专门来讨伐的吧?要真是这样,我他妈立马一手雷甩过去,让他们全变成爆米花。

莫染尘见我整个肌肉都绷紧了,突然轻拍我的肩膀说:“别这么紧张,我想应该是金爷。”

“卧槽?金爷?”我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他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来?丫还没神通广大到这一步吧?”

那人一身的钢板实在行动不便,我和莫染尘就赶紧跑上去开门。

可是这门一开我差点吓得腿一软坐到地上,只见门外站着孔仙和林素、刘阳。但他们背后竟然还站着许多人,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包围车子的人。

什么情况?我心说:孔仙不会把我们卖了吧?那我真是把他做成片皮烤鸭的心都有了。

我和莫染尘对视一眼,都十分茫然。为了避免屋里的那人被我们所牵连,我赶紧出来,并转身将门关好。

“你们这怎么回事?”我用眼神询问孔仙。

他伸手搂着我的肩膀,轻声笑着问:“吓到了?”

我让他少扯这些,赶紧说说现在的情况。

孔仙还没开口,刘阳却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小兄弟,你就那么信不过我们?我大阳叱诧江湖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懂不懂什么叫智慧。”

“哟,智慧还真没看出来。”我浇了他一盆冷水道:“但是你这个牛逼吹得相当好。”

“啧,唉……”刘阳见我不信他的,叹了口气啧道:“你这就叫做狗眼看人低,你是没看到我和金爷跟他们唇枪舌战的那个劲爆场面,那真是相当的……”

刘阳还没说完,孔仙见他净扯些没用的,就用胳膊肘挽着我的脖子,将我拉到一边,说:“我跟那带头的说林素是被我们绑架的,等我们拿到钱就走,走的时候就会把她留在这里,还会分一半钱给他们。你等会儿可别露馅,最好别让他们发现你也是女的。”

“卧槽!”我一拳头砸在他胸口上,骂道:“我他妈长的这么如花似玉,你让我怎么装男的?他们会信才有鬼。还有,你居然说我们是绑架勒索,这蛋扯的也太咸了点吧,你当那些人都是傻子?”

他抓着我的手呵呵一笑,说:“蛋扯的咸不咸不是关键,关键是演技要好,对他们的诱惑要大。他们答应给个地方我们落脚,我们现在全都过去,到时候我再跟你说具体的计划。”

我也不再说什么,就离开了矮棚,跟着那些人中的一个走。

这个人别人叫他小三,个子非常矮,估计才到我鼻尖的位置,咋的一看还以为是个孩子,仔细一看,我的天满脸络腮,跟浓缩版的张飞似的。

他将我们带到了一栋红瓦房旁边。我一看,这房子算是村子里最漂亮的一栋,红瓦白墙、青砖铺路。不由感叹,看样子我们这待遇不错嘛。

我刚想开口赞叹两句,那小三却伸手指了指旁边一栋快塌掉的瓦房说:“你们几个今天就住那里面。”

这一下可把刘阳气的够呛,瞪着眼睛骂道:“什么玩意儿就住那里面,你这破屋子能住人吗?是觉得老子好欺负还是怎么着?”

小三也火了,指着刘阳的鼻子说:“有地方你们住就不错了,别给脸不要脸,等到时候我们把这娘们吃了,你们要还不走,大街都没得睡。”

“嘿!”他这话说的我都恨不得跟他干起来,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起吃人来说的如此有底气,可惜我手里没个证据,不然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梁静茹给他的勇气,让他如此无所畏惧。

孔仙怕我们真和小三闹起来,一拍我和刘阳的肩膀,就带头走进了破瓦房里。

我以为住这破房子已经是我们目前为止最差的待遇了,没想到我们刚进去,房子周围就围了十几个人,这架势比看守所还严格。

幸亏孔仙给我们三个湿漉漉水人,每人提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不然这一晚呆下来我们几个非得感冒不可。

“金爷,你这什么馊主意?我们现在跟被囚禁有区别吗?”我一边掰着屋子里破旧的柜子当柴火,一边说:“你们几个就不能别把我们俩供出来,好歹我们也算是一个自由身,到时候出了村子也能接应你们一把。”

孔仙把我掰下来的木头点燃,然后从包里拿了条干毛巾出来帮我擦头发,他轻声解释道:“把你们两个找出来,是为了到时候能护着林素,因为我和刘阳会借口和林素的父母联系了交易地点,然后开车带林素离开,将我们所有要用的装备和东西全都绕着带进山里去。但是没有人质他们一定不会让我们走,所以你们两个人必须留下来,然后莫染尘会带着你想办法逃出去,到外面与我们汇合。”

虽然他说的方法实在听起来不怎么高大上,却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毕竟林素现在是所有人的目标,她又比较斯文柔弱没有战斗力,她要想偷着跑是没什么可能的。反倒是林素一走,我和莫染尘就无所顾忌,能跑就跑,跑不了就干上一架,总之吃亏也吃亏不到哪里去。

有了大致的计划就看实施起来如何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孔仙就给我们所有人分配好了角色。他拿着手机大声的讲着电话,假装电话那头是林素的父母打来的,各种勒索各种威逼利诱。

林素这边也配合他,捂着嘴发出一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声音,偶尔还来两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刘阳就到旁边装出欺负林素的样子的,啪啪几棍子拍在桌子上,吼道:“哭什么哭,再哭把你扔出去给那些人吃掉,赶紧叫你父母拿钱来。”

我看他们几个装的有模有样,还真觉得有点意思,但是我不能参与,毕竟我声音虽然比较粗,也还没粗到一个抠脚大汉的地步,这要是随便碰到一个心细的,立马就能听出我是女的。

不仅不能发出声音,天亮之后我最好不要正面和那些人对上,否则很容易穿帮。按照孔仙这编瞎话的脑回路,如果一旦有人怀疑我是女的,他一定会作死的说我是人妖吧。要这个场面真出现,我们俩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让林素把她的化妆品给我,然后给自己画了一个狼外婆妆,以备到时候出现什么变故。

一个九点多钟的时候,我们房子周围几乎已经围满了人,他们就像是观赏一群围在笼子里的牲畜,看的我浑身恶寒。

刘阳这时候用绳子将林素捆得严严实实,然后主动开了门,对外面带头的人说:“我们俩现在带着她去要钱,顺利的话下午就能回来,到时候该给你们的一分都不少。但是我们这两位兄弟,有命案在身不能随便去市区,还得留在这里,你们可得给我注意了,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汗毛,老子直接推了你们这村!”

村里人和外面接触的少,思维都比较单纯简单,一下子被刘阳唬的一愣一愣的,朝我们所在的屋子里瞅了一眼,连第二眼都没敢看。生怕我们这俩命案在身的,大开杀戒。

孔仙和刘阳就拉着林素往我们车子所在的位置走。他们一边走我的心就往嗓子眼提,生怕那些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受了骗,对我们发起攻击。虽然我们可以拿起装备跟他们干,但毕竟杀人对我们来说还是有负担的,到时候可不见得能占上风。

直到目送他们上了车,出了村子,我嗓子眼的心才慢慢回落。我赶紧跑去关上门,然后和莫染尘小声商讨接下来我们该如何逃脱。

说起逃脱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担忧的问莫染尘:“你说,我们这一走,矮棚里的那个人,会不会受到牵连,到时候这些食人魔迁怒于他,他怎么办?”

莫染尘却摇头说:“他本就活不了多久了。”

“这什么意思?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我有些不明白。虽然那个人确实给我一种病落落的感觉,全身上下都绑着钢板,整个人都无法灵活的伸展,但是我却想不到,这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他的时间不多了。”莫染尘解释道:“我们这么看都以为他是个男人,其实她是这村子里唯一幸存的女人。在村子最混乱的时候她也受到了牵连,浑身的骨头多处骨折,身上的肉几乎都被刮干净了。”

“什么?”我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脑海中不停闪过那混乱的场面,残暴的人们,和一个孤独无助的女人。

“她逃脱之后,又重新以女扮男装的身份回到了这里,具体是什么目的她没说。白择臣寄东西过来的时候写的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丈夫的名字,可惜她丈夫已经不在了,据说是当时为了保护她,和那些人发生了争斗,被那些人杀死了。”

莫染尘讲述的毫无感情,我却听得万分难受,突然觉得就这么走掉,我还真有些不甘心,这好端端的村子为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问莫染尘:“之前孔仙他们是怎么找到矮棚那里去的?”

“我在路上做了标记,金爷看见了。”

莫染尘刚说完,我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和莫染尘对视一眼,整个心脏又提了起来,莫染尘也警惕的从角落里拿起刘阳留下的半尺钢刀。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他们可不该来敲这门!

第八章 失踪的童尸

我不敢动,莫染尘起身去开门。

一看门外,风中站着两个胖子,一黑一白,跟围棋成精似的,都不像善茬。他们往屋里偷瞅了我一眼,然后开口用本地普通话问道:“你们朋友多久能回来,不会……跑了吧。”

我看他们有所怀疑,就故意拿着枪对房顶“嘭”的空开一枪,想吓唬吓唬他们,可惜我不敢说话,不然非得吼他们两句,让他们不敢再继续猜。莫染尘似乎也和我想的一样,对门口俩胖子说:“你们可以怀疑,但是别让我们知道。”

莫染尘表情冷下来也是极为恐怖的,那俩胖子听完可以说是秒怂,刚刚一副钢铁硬汉的模样,现在脸上都挂上了歉意讨好的笑脸。跟莫染尘客套了两句,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我一颗心却无法落地,拉着莫染尘说:“这些人既然已经开始怀疑了,我们迟早会露馅,金爷他们想必已经走远了,我们赶紧想办法跑路。”

“现在还不是时候。”莫染尘却摇头说:“我们得到了傍晚的时候走,光线暗下来才能隐藏行踪。到时候我会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想办法跑进东边的林子里去。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可能在林子外面与金爷会合。如果有变故,我们就需要在林子里过夜,金爷给我们留了两个微型手电,我们得靠它挺过今天晚上。”

听他这么说我感到有些头大,要想避过所有人的眼目,我还真没这个信心。何况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七八个小时,这几个小时之内那些人会不会再来找茬,可说不准。

莫染尘倒是比我心大,直接躺倒准备一觉睡到天黑。

我忧心忡忡哪能好好休息,就把窗户开了条小缝,打算看看这外面围着我们的人究竟有多少,都在做什么,有没有提前开溜的机会。

我开的这窗户算是最靠近外面房屋的一扇,也是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因为它通向的是两个房屋中间的空隙,而缝隙两头都用砖头封死了。所以没有人会夹在两面墙中间看守我们,除非他脑子有瓦特的征兆。

从进来这里,这扇窗就是我理想中的突破口。由于我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十分自信的,所以心里没设防备。

没想到,眼睛刚看向缝里,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双眼睛,而他……也在看着我!

突然的情况吓得我一哆嗦,差点一嗓子嚎出来。我捂着嘴猛的一退,不小心摔到了莫染尘身上。

他被我弄醒了,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口,抓着他的领子,指着窗户让他看。

那窗口的眼睛依旧望着里面,眼睛的主人并没有更多的动静。莫染尘把我拉着他领口的手拽下来,一个箭步窜到窗户边上,猛的将窗户整个打开。

外面那人的全貌一下子展现在我眼前,我之前以为那是一个在监视我们的人,然而我错了,那竟然是一具尸体!

他的脖子被一根尖锐的钢钉钉在对面的墙上,整个脸呈紫灰色,嘴角还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咋的一看像偷窥我们的恶鬼。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明明不想再看他,却偏偏移不开视线。

“是个十岁左右女孩子。”莫染尘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我赶紧让他将窗户关回去,唯恐再多看一眼,这孩子就会跟上我。

“她怎么会死在这里。”我蜷缩起来,尽量将刚才的画面感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莫染尘关死了窗户之后,坐到我旁边来,说:“别想太多,这里的很多事情我们都无从查起,赶紧逃出去才是关键。”

我点头心里有些迫不及待,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怎么办?现在走吗?”

“不行。”莫染尘还是不认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机会只有一次。你也不必太紧张,先休息好了晚上才能有更好的精力,你睡一会儿,接下来的时间我守着。”

他倒是说的轻巧,现在我可怎么睡得着,想想窗户外面有一双幽怨的眼睛,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我们,我就感到寒毛直竖。

但是转念一想,我们今天晚上肯定是没时间休息的,要是到时候真犯了困,脑子短路,一念之差就会导致前功尽弃。

说睡不着,其实到了中午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被莫染尘推醒的。

抬手一看已经接近六点半了,我大概上睡了五个小时左右,看情况这几个小时我们过的还算安稳,也没听到再有人来敲门。

秋季天气越来越凉,天黑的早,六点半外面几乎已经是半明半暗的状态,估计再过半个小时就全黑了。

我爬起来伸了个懒腰,预备接下来要进行的一场大战。

莫染尘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拿着枪站到门口轻声说:“现在是我们最好的时机,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路过一个已经没人住的破屋,它周围没有房子。我出去以后会把它点燃,引起村里所有人的注意,你就趁乱赶紧跑,我会去跟你汇合。”

话一说完,他就开门跑了出去。

我整个人本还处于迷糊状态,看他已经开始行动,我立刻把自己一巴掌拍醒。深吸两口气,然后冲到门口偷偷向外看,寻找最好的时机。

外面守着我们的将近有20几人,说是守着,也有一部分是来唠嗑的,看着人多热闹,就全都凑这房子周围来了。我心说:天儿都凉了,不好好呆在被子里嗑瓜子,跑这来吹冷风,你们也真是够励志的。

莫染尘一窜出去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其中一彪形大汉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他就喊道:“你要干什么?想逃跑?”

他这一嗓子,大部分人都追了过去,我心里一喜,就想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边的空当,赶紧开门溜出去。

可没想到的是,我门才开了一半,突然就有一个人喊道:“别追了,屋里还有一个呢,别让那个人跑了。”

卧槽,我不由心里暗骂,这么聪明,你他妈怎么不去考博士啊?留这村里真是废了你这人才。

明知现在大门已不能走,我就将视线瞄准了屋里唯一的窗户,可现在天色已暗,真要让我走窗户那边我还真有些慎得慌,毕竟外面那女童的尸体过于骇人。之前莫染尘在,还算我一份心理依赖,现在可好,单枪匹马前有狼后有虎,也是到了非走不可的境地。

情况紧迫来不及多想,我三步并作两步直接窜向了窗边,拉开窗户就准备往外跳。

可窗户一拉开我算是真的信了邪了,那女童尸体竟然不见了!这什么情况?诈尸?

我只感觉背脊一片冷汗,腿都直发软。

“抓住他,他也要跑!”

身后的叫喊声响起,那些人已经破门而入。我一下子慌了神,这时候也顾不上怕不怕了,直接从窗户上跨了过去,扶着两边的墙体就往上挪,然后一个翻身窜上了对面的屋顶。

这村子里的屋子大部分都是瓦顶,这种结构夏天可以使屋内凉爽,也正好给了我一个方便,让我可以施展一下轻功瓦上飘的技术,体会体会白玉堂的大侠风范。

我动作快,身后那群大老爷们儿自然不慢,但不是我吹,不出十分钟,我就能让他们连我的头发丝都看不到一根。毕竟姐九年义务教育时和老师们斗智斗勇,叱诧江湖这么多年,逃跑和隐蔽的本事那都不是盖的。

不过房屋到了头我心里就没底了,这在房顶上跑,要的是一股巧劲儿,我身子轻巧自然占优势。可一旦从房顶上跳下去,我就成了狼口里的兔子,跑的再快也比不过人家身强力壮的大汉。

“木游!”莫染尘在反方向叫我的名字,他已经将之前计划的破旧房子点燃,想将我身后这些人吸引过去,方便我逃脱。

可我身后这群,就像是吃准了我比较弱一样,愣是没一个掉头的。我不由暗骂道:“怂的一批,后院都起了火了,还他妈追着我不放。柿子只找软的捏,能有什么出息。”

莫染尘见我从房顶上跳下来之后情况越来越紧急,立马冲过来帮忙。他横在我和那些村民中间,直接拿着枪对那些村民脚下扫,也有那收脚不稳不识好歹的,脚上中枪发出一阵惨叫。

我现在可顾不得什么三七二十一,拼命就往东边的林子冲去。

东边是一片槐树林,长的十分密集,本来天色就快黑了,一进林子我几乎就成了一个睁眼瞎,跑起来磕磕碰碰的,差点给这林子里的土地磕上几个响头。

我拿绳子将孔仙留给我的手电绑在手腕子上照明,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之后,视线就好了很多。但是这林子格外阴冷,许是过于茂密阳光无法穿透,比村子里最起码低了上十度,小风一吹我牙齿都打架。

听不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离村子已经有些远了,莫染尘目前还没追上来,应该是还在和那些人周旋,想给我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之前的高强度运动,让我有些喘不过气,现在安全些了,我就不在拼命往前跑,而是改用较快的速度继续往前走。

走了将近两里多路,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秋季里一般阴雨偏多月亮都笼罩在一层薄云里,没多大亮度,关掉手电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在野林子里走,我心里没多少安全感,就拿手电四处晃荡着,警惕周围出现些野兽之类的东西。可是这一晃,愣是又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九章 一人不进庙

就在我手电光线闪过的一瞬间,我恍惚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在离我不足五米的地方一闪而过,但当我警惕的再去捕捉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脑海里开始不停闪现恐怖片里的画面,这种场景片子里的人通常会觉得是幻觉,但是一瞬间就会死于非命。而死的惨不惨就得看你生存在什么片子里,轻则一箭穿心,重则开膛破肚身首异处。

越想我越觉得惊悚,手里的手电跟KTV的灯光似的到处乱晃,唯恐忽略了哪个细节点。

可就在这时,我的手电光下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它在我后方不足三米的树杈上,整个呈紫灰色,正诡异的看着我!

我惊叫一声猛然后退两步,仅存的一点理智让我意识到,这张脸就是那个童尸!那个被钉死在窗外墙上的童尸!

她见我看着他,对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在手电光下,就像一个索命的恶鬼。

不是我自夸,我也算是个女中豪杰,脑子在惊恐中死机,身体的防御机能就会自动上线。转身甩开腿就拼命跑了起来,一路上跟跑酷似的眼睛都来不及眨,就怕自己上下眼皮一瞌碰,黑白无常就来找我斗地主了。

跑了上十多里地,我才喘着气停了下来,倒不是我没了力气,而是我眼前出现了一座破旧的房子,看样子是座庙宇。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慌不择路,现在跑了这么久,我还真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还真别说,不看到这庙,我倒还觉得自己能逃出林子和孔仙他们汇合,可这破庙一现身,我瞬间有种大boss即将现形的感觉。

正所谓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抬树,我还没傻到进去观光观光,给自己求个姻缘。就赶紧抬头看着树梢上的叶子,打算辩个方向。

认准了东方之后我决定不再休息,转身继续向东方跑。

可是一转身却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想到我背后不足半米的位置竟然站着一个人,拿手电一照居然是……孔仙?

不对不对,我警惕的不停向后挪,将我们俩的距离拉开,前面我已经上过一次当,这次我不会傻到被骗,孔仙已经开车带着刘阳他们绕大路到了林子外面,他怎么可能进林子来。

人说鬼可以易容,有障眼法,想必这孔仙十有八九是那女童的鬼魂假扮的。

“你在怕什么?”孔仙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我不敢吭声,要是女童知道我识破了她的伪装,还不得直接掐死我。

孔仙见我不理他,上前两步就想将我扶起来,一边说着:“进庙里去吧,刘阳他们在里面等着呢。”

呦呵,我心里一阵冷笑,还想骗我进庙里去,这一进去还能活着出来?开玩笑,我能傻到跟他进去吗?

一把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我爬起来又快退了几步,再次和他拉开距离。这时刘阳也从庙里的窗口探出头来,呼道:“小兄弟,愣着干嘛快点进来。”

我看着里面的刘阳,更是一阵冷笑,心说:你变一个孔仙骗不到我,现在还变个帮凶?怎么?在你心目中我他妈智商就这么低?别说是刘阳了,你就算在庙里变个鹿晗,拿手绢朝我招手我也不进去。姐是有原则的,玩儿可以,玩儿命不可以。

孔仙见我还是防备十足,皱起眉头表情有些无奈的说:“你到底在怕什么?要是实在信不过,你就赶紧想办法测试我们一下,你的手电筒光线太耀眼了,再晃一会儿那些人全都得被你吸引过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些疑惑,难道这真的是孔仙?难道是我多疑了?他说的没错,我手电一直在这里晃荡,很容易暴露我们的位置,我得尽快确定他的真假。

于是,我满脸暧昧地抛了个媚眼过去,喊道:“仙儿。”

他明显抖了一下,骂道:“你他妈测试就测试别一副要调戏我的样子。”

听他这么一回,我就觉得真实度大约有50%了。

我又朝他一笑,问他:“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温柔贤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满腹经纶的下凡谪仙?”

他听完呵呵冷笑一声,直接转身就朝庙里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还是留在外面吧,我觉得你这个脸皮已经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本来我还怕你出意外,进林子来接应一下,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另外50%也合格,我赶紧跟上去,报复性的戳了一下他的腰窝,满意的看到他捏着我的手,扭头瞪了我一眼,就跟着进了庙。

可是刚跨进门,我整个就傻眼了,只见这庙里面的布设非常破旧,上堂供奉的是什么已经看不出来了,只剩下半拉身子杵在那里,头已经不知所踪。我看着只感觉一阵恶寒,按常理说庙即使再破旧,里面供奉的佛和仙都是十分完整的,最多掉个漆。可我眼前这一幕太过于惨烈,明显是被刻意破坏的。

看了上面的石像,我低头一看庙宇的厅堂中间,发现地上坐着刘阳和林素,而他们两个之间就坐着那死去的女童!!

我瞬间意识到自己入了套,头皮一阵发麻,转身就想夺门而逃。可我动作慢了一拍,孔仙已经将大门关了起来,死死的抱着我不放。

我拼命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道,里面的刘阳和林素,也冲了过来将我控制住。

“小兄弟,你不要那么冲动嘛。”

“是啊,木木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只想破口大骂,一边挣扎一边说道:“别以为我怕你们,姐分分钟让你们灰飞烟灭信不信。”

话音刚落,孔仙突然把我的头按在他颈窝里,说:“木游,鬼是没有温度的!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

他这么一说我愣住了,顿了顿立刻就感受到他颈窝里的温度,也闻到了熟悉的怯草香。

我这才冷静下来,停止了挣扎。

孔仙许是看我确实受到了惊吓,并没有立刻放开我,而是用手在我背后轻抚着帮我稳定情绪,他柔声说道:“这孩子不是鬼,他只是为了不被那些人杀死,才会扮成鬼的样子进村找你们。”

听他这么一解释我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又向那孩子看了眼,这才觉得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孩子的表情带着一抹怯懦感,确实不像个恶鬼。只是之前环境过于特殊,我才会感觉她的表情十分诡异。

“谁能给我一个详细的解释?”我从孔仙怀里出来,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刘阳和林素争着抢着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堆,我是一句都串联不起来,干脆让他们俩歇会,冲孔仙说:“金爷,你跟着老疯子学了那么多年的手艺,是该展示一下了。”

“你管那叫手艺啊?”孔仙摇头叹道:“说书就免了,你就说你想知道什么吧,我回答你就是。”

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客气,大致在心里理了一下问题的顺序,就说:“从第一个开始,我们在房子里碰到那老太太的时候,你是不是知道跟着我会出不去,所以才让我在上面等着?”

“算是。”他回答:“不过你也别用这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我可并没有扔下你不管的打算。”

“哦?”我回以一个冷笑,说:“按金爷这意思,您是准备我和那老太太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再进来接应我一把?”

孔仙见我一脸怨念,在我头上揉了一把解释道:“我当时看到了藏起来的莫染尘,但是莫染尘的任务是保护你,他就一定会呆在你身边,所以我必须出去保护林素。”

虽然他给了我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但我还是觉得非常不爽,就送了他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说:“这事就放着,第二个问题,这孩子是谁?”

“她是我们分开之后,我偶遇的一个孩子,也是这里唯一的一个正常人。”孔仙讲述道:“你和莫染尘离开后,那些人不愿放过我们,于是我就和刘阳演了场戏,故意说林素是我们绑架的。当时那些人有没有真的相信并不确定,但是中途有个人跑过来对带头的人说,你们两个进了那个疯子的屋里。带头的人当时叹了口气,说你们活不久了,我才意识到问题不对。”

“你说那个人是疯子?这孩子才是这里唯一正常的人?”我脑子有些不太够用,纠结着说:“为何莫染尘说那疯子才是这里唯一正常的人?”

“我昨天过去拿东西的时候,和你们见到的那人会过一面,他给人的感觉十分正常,如果不是之前领头的说出那句话,如果我们没遇到这孩子,我也会以为他是正常人。其实把你们弄出来,并不仅仅是因为要护送林素离开,主要是领头的说了那句话,我不放心。”

“这孩子是不是知道内情?”我又问。

孔仙点头回答:“她知道这里大部分的事情,我们逃出来之后就遇到了她,给了她一些吃的,她就将村子里的事讲了出来。”

他这么一说真是让我好奇心爆棚,仿佛引出了一系列问题,比如那个人为何被称为疯子?白择臣寄过来的货为何在他手里?还有他跟我讲的那个关于神婆的故事究竟有多大的水分。

孔仙没等我一个一个去问,就自主说道:“我会把我的猜想结合现实讲给你听,但前提是等莫染尘回来,因为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第十章 桃子的把戏

“等莫染尘回来?”我迷惑的说:“你这想法怎么那么天真呢?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还是说你们俩都用心电感应交流的?啧啧,就没看你跟我那么好的默契。”

“小兄弟,你怎么什么醋都吃?”刘阳嘬着牙花子直摇头。

我瞪了他一眼,扭头发现孔仙也一副好笑的样子望着我,说:“你没看到桃子去接他了吗?你不也是桃子接回来的?”

他一说桃子,我立马扭头看了一圈,这才发现那小女孩儿不见了。具体什么时候不在的,我还真没发现。

不过,莫染尘和我一样,都不知道这小女孩是个活人,估计得上演和我一样的悲剧,被吓的一顿狂奔。这都是小事,就怕他老人家直接上手开打,那桃子可就遭了殃了。

我还在担忧着,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话音一落我就听到了推门的声音,然后就是莫染尘闪进来关门的身影。

刚想问他,桃子没事吧,就看见桃子的脸从窗户口探了进来,站在外面向里面望着。

“你没对桃子下手吧?”我询问着就走到窗户口,揉着桃子的脑袋,让她赶紧进来。

这桃子倒也挺亲我,爬上窗台之后就抱着我的脖子不肯下来。

莫染尘将木瞳留给孔仙的黑珍珠手串,扔进孔仙手里,然后对我说:“她拿着金爷的东西来找我,我就跟着她过来了。”

“怎么样?那些“食人的小野兽”不追你了?”刘阳讽刺着问。

莫染尘摇头说:“他们没进这边的林子,我跑到林子里他们就不追了,具体原因我不清楚。”

他话音刚落,桃子从我怀里跳下来,用孩子清脆的声音小声说:“他们不会进来这里的,因为进了这片林子的人,都死的很惨。”

“什么?”我瞪大眼睛惊讶的望着她问:“你的意思是这林子里有危险?”

桃子只是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我望着孔仙,他却抬手看了眼腕子上的手表说:“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不管有没有危险,我们都最好不要进入林子,等过了今天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再走,车子停的位置并不远,这庙后面离公路已经很近了。”

他这么说,林素心里却并未好受,抱着我的胳膊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嘟囔道:“早知道我就该带一百多个保镖过来。”

“妈耶……”刘阳感叹道:“还一百多个保镖,你以为咱们上的是梁山呢?”

“行了。”我扶额叹道:“金爷,你赶紧的,不是说莫染尘回来就跟我们说说这地方的情况吗?”

孔仙点头,无奈的问:“从哪说起才好啊?”

“就从你们遇到桃子以后开始说呗。”我看他这么苦恼,给他找了个话头。

原来孔仙他们从村子里离开时,在矮棚里拿走了我们要用的东西,然后就一直朝东边的小路上绕着走,准备在村子东面的树林外接应我们。

他们中午十二点就到了最理想的位置,树林子旁边十分阴冷昏暗,几个人就都没下车。可是在车里等着等着,刘阳就有些烦躁,怎么都坐不住,跟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非要下车走走。当时孔仙和林素也没拦着他,只是交代了一句让他别走远了。

刘阳下车以后到树林子里晃了晃,见树林子里的黄鼠狼很多,几乎隔五分钟就会从他脚边跑过一只。于是他就回到车里拿了把弹弓,说打算今晚来顿野味。可是当他真正拿着弹弓去找黄鼠狼的时候,却一只都看不见了。刘阳不甘心,就一直往林子深处走,直到走了两里多路,他才看到一只黄褐色的小黄鼠狼从他脚边路过,一直朝着西面的方向跑。

他跟着又追了一里多路,就看到了我们所在的这寺庙,刚开始他心里有些打鼓不敢进来,但是围着转了一圈之后,他还是咬了咬牙想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被遗落的宝贝。

但是这大门一开差点把他吓傻了,只见那门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面色紫灰的女孩子,她的脖子被钉子钉在墙面上,正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恐惧之下刘阳夺门而逃跑回了车边,他把这件事和孔仙讲了讲,孔仙一听就执意到这里来看看。

林素本不想来,但是孔仙和刘阳一离开车子,她心里就直发慌,左右纠结了片刻,还是赶紧打开车门跟了上去。

当他们三个一起来到庙里的时候,遇到了和我当时一样的情况,就是那具挂在墙上的尸体不见了,当时也着实把他们几个吓了一跳。不过,他们正警惕的四处乱瞄的时候,却看到那尸体被挂在另一面墙上。

这一下把刘阳和林素更是吓得不轻,拔腿就要往车子的方向跑。孔仙倒是挺冷静,他走到尸体跟前,想伸手去探尸体的心跳与脉搏。没想到那尸体猛地从墙上跳下来,她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扭头就跑。

孔仙意识到这孩子还活着,就几个跨步冲上去,直接抓着她的胳膊,让她停下来。

桃子知道穿帮了,整个人就被吓傻了,全身上下都瑟瑟发抖。

刘阳和林素还没跑远,看着这个情况都折了回来。林素知道桃子是个活着的孩子后,觉得她十分可怜,就抱着她哄了半天,又让刘阳去车里拿吃的出来给她。

也正是因为林素的存在,桃子逐渐就不那么害怕了,问她什么她就回答什么。还会亲切的用方言叫他们哥哥姐姐。

当被问及她为何要装扮成尸体的样子,是不是和小伙伴在玩什么游戏时,桃子却说:是为了活下去。

通过桃子的讲述,孔仙知道了,桃子本是活人村的居民。她打小就十分聪明,但是他父亲某次去山里喝酒,不幸摔死了,所以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村子里的人见她可怜也都对她挺不错,经常接她到家里吃饭,偶尔还会从市里帮她带新衣服回来。

但是有一天晚上,她本来已经早早的睡下了,睡到半夜却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睡在她旁边的母亲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便没有出去。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一出门才发现村子里少了很多人,她母亲一打听,原来都去了村里神婆家。

从那开始接连五天,村子里都没什么人,但是神婆家却热闹得很。说是热闹,桃子跑去偷听过,基本上都是吵架的声音,也有许多尖叫声。

她太小了并不懂事,所以依旧无忧无虑的玩耍。直到有一天,她母亲满身是血的跑进来,一个劲的让她快点跑,让她赶紧从村子里出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母亲满身的伤,心疼的直掉眼泪。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踹门的声音,她母亲回头看了一眼急忙将她塞进了床下。接下来她经历了她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他亲眼看着村子里的人,像疯子一样杀了她母亲,而且那些人还不甘心,满屋子寻找她的踪影。

也真亏得她胆子大脑子快,将流进床下的血全部抹在了身上,然后躺在床下装死。

等那些人找到她的之后,就将她和她母亲连同村里其他被杀害的人,堆放在了一起。由于都是死尸,所以没人看管,桃子很快找到了逃跑的机会。

我们所在的这座庙她从前不止来过一次,逃出来后她就到这里躲了起来。

“桃子。”我温和的问她:“你知道村子里的人变成这样的原因吗?”

她点头,然后看着孔仙。

孔仙解释道:“桃子利用装死尸的办法,一直在村子周围晃荡,想知道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依旧想不明白所有的原因,但是却发现了许多有用的因素,我便将它串联了起来,形成一套猜想。”

经过听孔仙的猜想,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们之前碰到的那老太太,真的不是什么妖怪或是鬼,而确确实实是一只黄鼠狼。

但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有95%的几率是我们在矮棚里接触的那个全身绑着钢板的人。说起来她身世也凄凉,她本是北京城里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却因为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跟着一个男人到了这村子里。

她一嫁过来,就有大婶问她,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男人?这男人在她们村子里品性相当差,吃喝嫖赌没有一样不占的,这方圆附近的姑娘没有人愿意跟他。

那女人当时年轻,想法也冲动,就觉得自己一定能改变他,然而她却想错了,世上本有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那男人娶她没花一分钱,却在她过门后两年内输掉了她所有的嫁妆,然后跟一个长相极其美艳的富太太去了东北。

她不甘心,联系了娘家人千里迢迢将她的男人捆了回来。然而好景不长,村子里那几年闹水灾,所有的粮食全被泡烂了。村子里的人本来就怨声载道穷的叮当响,但是这男人可不管这些,从外面输了钱回来,就想着去偷村里人的钱。

可不是作孽吗?刚下手就被那家主人逮了个正着,那家伙也是个火爆脾气,拿起锄头就直接砍了下去,等意识到自己下手过重的时候,锄头下的小偷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她丈夫死后,这女人就疯了。但是她的疯和别人不一样,她不吵不闹,只是在家里养了满满一屋的黄鼠狼!整个屋子臭气熏天,惹得村民们不得安生,就跑过去要赶她走。

第十一章 危机

她也不怕她也不走,有几个性情粗暴的直接上去打了她一顿,她依旧不愿走,而且嘴里一直说着怨毒的狠话,逐渐的村民们彻底被她惹怒了,硬是对她下了死手,将她打得全身上下多处骨折,扔进了村子东边的树林子里。可是后来她又自己爬了回去,这下子村民们也就拿她没办法,总不能为了几个黄鼠狼杀了她吧。

可是打那之后没多久,村子里就出了这件神婆被附身的怪事。按照孔仙的猜想,那女人一定对她养的那些黄鼠狼,做了什么手脚。所以有那些黄鼠狼出没的地方,人们就会看到被附身的神婆,而这位“神婆”就会不停的对村子里的人洗脑,让他们自相残杀。

我摇头叹道:“白择臣居然认识一个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的人,我还以为他老人家要高冷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呢。”

“不食人间烟火?”孔仙似乎觉得好笑,“那你可知道他后宫有多大?”说完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林素。

就见林素猛的一皱眉头,扭头看着孔仙。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似乎有些烦躁,转而又继续低头剥着手指甲。

我还真没看懂他们俩这眉来眼去的是什么意思,就琢磨着他们俩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转念一想,许是自己太过多疑了。我赶紧伸手揉了揉眉心,话说自打在老太太那里孔仙扔下我跑去护着林素之后,我这心里就总不平静,也不知究竟是为何。

“金爷!”刘阳的惊呼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我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窗户。

这庙宇十分破旧,窗户早就只剩个框架,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但是显然其他人都意识到了问题,林素整个人都绷紧了。莫染尘、刘阳和孔仙一人一把枪捏在手里,警惕的对着窗户口。

“怎么了?”我轻声在林素耳边询问。

她嘘了一声,在我耳边回道:“刚刚有个人影闪了过去,速度非常快。”

她一说我整个人也紧张起来,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铃铛的声音传来,若有若无,距离我们有些远。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像是念咒一般。

这声音由远及近,听着越来越明显。

桃子轻声提醒道:“她来了,别听这个声音。”

我不明所以的望向她,却发现她对我摇了摇头说:“你们没关系的,我是说他们三个。”说着她就挨个指了指孔仙、刘阳和莫染尘。

孔仙和莫染尘算动作快的,枪放在旁边赶紧将耳朵捂了起来。但是刘阳却没听桃子的,他现在十分紧张,一只手端着枪不肯放下,只腾出一只手捂着一边的耳朵。

“大阳!把枪扔了快捂耳朵!”林素又轻声提醒他一句。

刘阳依旧不听,他呸了一声回道:“老子就不信有什么东西不怕子弹,现在把枪扔了,不是把自己往别人嘴里送吗?”

我正想骂他两句,让他别一意孤行,到时候真出什么事麻烦就大了。可为时已晚,我还没开口就听到那铃铛声几乎到了门口,同时还有那一阵窃窃私语念咒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看见刘阳的表情突然变了,孔仙和莫染尘捂着耳朵并不清楚情况,我给他们做了个手势告诉他们,那声音已经到了门外。并让他们回头看一眼刘阳的样子。

只见刘阳整个人处在一种呆木的状态,他的手已经彻底从耳朵上拿了下来,眼神中似乎泛出一抹红光。

我见桃子立马就冲上去,想捂着刘阳的耳朵。但是还没靠近,刘阳一个转身直接拿枪将桃子拍到了一边的墙上,然后枪口对着桃子就想杀了她。

“大阳!”我上去一脚将他踹趴下,然后奋力去夺他手上的枪。

“林素!”孔仙轻声喊了一句,“用刀在木游身上划几个小的布团,给我和莫染尘一人做个耳塞,她身上的料子隔音效果最好。”

林素本来被吓得不知所措,一听孔仙说完,赶紧拿着刀在我身上给他们俩一人弄了对耳塞。

与此同时我这边的刘阳就像发了疯一样,力气大的惊人,任凭我怎么夺都拿不走他手里的枪。

孔仙和莫染尘刚重新将枪端了起来对着门口。“嘭!”一阵撞门的声音就传来,我本以为门会被撞开,然而并没有,上面的插栓是一块实木,非常的结实。

我刚一晃神,刘阳突然“啊!”的发出一声大喊,听得我一哆嗦,赶紧拿手将他的嘴捂了起来,可是刚捂上去就被他死死的咬了一口。我咬着牙暗骂一句:“你大爷的,牙口怎么这么好,比子弹好使多了。”骂完我才好不容易将手夺了回来,拿起来一看,好家伙愣是给我撕掉了一块肉。

桃子趁着刘阳对付我,冲过来帮忙把他手里的枪抢了过去。他手里没了枪我胆子就大多了,压制着他赶紧从鞋子上将鞋带解下来,把他的手费力掰到身后,捆了个严严实实。

等我终于可以分神扭头去看窗外的时候,孔仙和莫染尘已经砰砰两枪打了出去。他们开枪的同时又是几个人影刷刷从窗户口子闪过去。

我拿嘴形问孔仙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群广场舞的老太太。”孔仙说着,又是砰砰两枪。我再一看窗外,竟然真的看到一张老太太的脸从窗口晃了过去。

“我的天。”我不由感叹道:“原来我们中国人的后备隐藏军事力量,真的是大妈。这老太太动作也太快了吧,武侠片里跑出来的?走错片场了吧?”

“他有没有走错片场我不知道,不过数量可不止一个,照这情况下去我们子弹可不够用。”林素说着就朝周围瞟了一圈,又冲桃子说:“你知道哪里可以隐蔽吗?”

桃子赶紧跑到一个角落里,将那里堆放的杂物拉开,原来那个角落里有个通向后面的小门,桃子说:“从这里进去是一间储物间,四周都是封闭的,可以用来暂时躲藏。”

她说完我就跑过去将门拉开,然后拖着刘阳一把甩了进去。林素和桃子进去之后,我就跟孔仙和莫染尘示意都进去躲躲。

可他们却摇头,孔仙说:“躲起来不是办法,她们一旦进来,里面那个门根本拦不住。”

说完还不等我回话,孔仙将我拉到他身边,又说:“木游,这老太太这么多,不可能是一群散鸭子,一定有一个人在指挥操纵她们。又到你光荣献身的时候了,我和莫染尘会在后面掩护你,你出去把那个人找出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我听完瞪着眼睛望着他,骂道:“你坑我是坑上瘾了是吧?你丫怎么不说,你去找出罪魁祸首,我来掩护你啊?这要命的事你就直接往我身上推,你可真是我亲生的发小……”

“啊?你说什么?”他仗着耳朵里塞着耳塞,一副听不见的样子,说完直接忽视我的抗议,推了我一把说:“去吧,有我在你怕什么?”说着还对我眨眼放了个电。

我心说:有你在我才是真的怕好吗?这年头真是得防火防盗防队友,怪不得有句歌词叫爱恨就在一瞬间呢。

抱怨虽抱怨,我还是乖乖的跑去捡起了刘阳的枪,然后就往门口走去。

孔仙对我做了个倒数一二三的手势,等他数到一,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大门拉开,端着枪就冲了出去。

可一冲到外面,我几乎就是秒怂,只见外面前院里的地上竟然趴着满满的老太太,院子外面的树林里更是看上去密密麻麻,整个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见我自投罗网,趴在地上的老太太们突然一跃而起,冲着我就窜了过来,情急之下我也管不了三七二十几,举起枪就一枪崩了出去。不过刘阳这霰弹枪简直重的一批,拿着别提多费劲,后座力大的惊人。这一枪崩出去我整个人直接就被掀翻了,一下子滚进了老太太堆里。

这下可好,两秒钟之内我身上就被她们挠得体无完肤,在莫染尘和孔仙的火力掩护下,我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将旁边的枪捡起来,正准备近距离给她们来一场天女散花,没想到砰的一枪掀翻几个老太太之后,这板机就再怎么扣都没子弹射出来了。

眼见着掀翻了一批还没倒下,更多的老太太已经围了过来,我这心里就哇凉哇凉的,心想着,别人都是见义勇为、为国捐躯,再不济也是意外身亡,我倒好,死因居然是被老太太挠死的,那明天的头条不得非我莫属。

危机关头我无意间发现,那些被我的子弹击中的老太太,倒在地上之后竟然全都变成了一只只的黄鼠狼。虽然我现在处于下风,但是知道她们不是人,我心里就少了一些伦理道德的罪恶感。

一咬牙举起空枪就跟她们玩起了砸地鼠的游戏,好在这些老奶奶们都有着黄鼠狼的习性,除了挠和咬之外几乎没有更多的攻击行为,我身上小伤无数却都不致命,又让我多了分底气。

但是身上这些小伤也让我不好受,逐渐的我就越来越烦躁,再加上刘阳的散弹枪太重,我的力量和体力在不停被消耗,几乎就要撑不下去了。

孔仙和莫染尘看到我这边情况不容乐观,两人手里的弹药也几乎用完,就准备冲出来和我一起死战。

可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了一个亮点,再仔细一看居然是个拿着油灯的人!他和这些老太太不一样,他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棵槐树后面,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而那阵铃铛声和窃窃私语的声音就是从那人的位置传来。

第十二章 真实的事实

我急忙向孔仙他们挥手叫停,然后指着那人所在的位置让他们看。

只见孔仙和莫染尘对视一眼,借由老太太们都被我吸引的空当,莫染尘几个箭步就窜到了那人跟前,而孔仙则是过来帮我摆脱困境。

等那人发现自己已经暴露的时候,为时已晚,他直接被莫染尘粗暴的拖着领口,提起来像扔沙袋一样甩进了庙里面,正砸在那没有头的佛像上。

他这边铃声和念咒的声音一停,我就看到满地满林子的老太太全都变成了四处奔跑的黄鼠狼,一下子就窜远了。

孔仙将耳朵里的耳塞拿下来,看着我身上的伤,有些担忧的问:“没事吧?要不要紧?”

我甩了个白眼给他,回答:“还不是拜您老人家所赐,我真该提前就把自己的遗书写好,让人家法医知道,我如果死于非命一定是死在你手上。”

他一笑,伸手把我搂进怀里,柔柔的在我耳边说:“你写吧,我不怕警察来找我,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么会独活呢?”

莫名的,他这一笑我仿佛看到了满园的桃花,似乎整个林子的气温都上升了十几度,瞬间心头所有的怨气就全都消散了,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回道:“你啊,也真是没谁了,说的倒是挺情深,一遇到事,扔下我都得护着林素。”

“这事儿还生气呢?”他听我说完似乎格外开心,笑得跟个要到糖的孩子似的,在我脖子上啄了一口,说:“虽然不想让你误会,不过看你这小醋坛子翻一地,我就感觉贼开心怎么办?”

“滚蛋。”我一把将他推开,骂道:“你他妈少占我便宜,我那是为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而抱不平,吃个屁的醋。”

当我和孔仙回到屋里的时候,莫染尘已经将那人绑在了中间的柱子上。我一看他的脸,这竟然就是那矮棚的主人,她怨毒的盯着门口的我,像是看着一个有着杀父之仇的仇人。

林素看事情平息就从储物间走了出来,但是刘阳的情况显然不理想,桃子也不愿意出来见这个人。

我走到她跟前蹲下,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笑眯眯的问她:“你是怎么做到的?把黄鼠狼变成老太太,这技术挺溜嘛。”

她不做声,将头侧向一边,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们便的样子。

对付这种软硬不吃的人我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无奈的一摊手,就将审问这庄事扔给了孔仙。

孔仙还没开口,就听到刘阳骂骂咧咧的从储物间晃了出来,一看被我们绑在柱子上的这人,冲过来就踹上一脚,骂道:“你他妈不是挺能吗?把老子耍的一溜一溜的,昂,我还真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怎么?这下体会到我们的厉害了?”一边骂着,他还想多踹几脚。

我赶紧冲上去将他拉住,这人本来就全身的钢板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了,再被他这么踹上两脚直接就得gameover。

“我倒是很好奇啊。”孔仙蹲在那人面前问:“你竟然又帮我们接收枪支弹药,又为何要置我们于死地?”

她被刘阳踹的喘了半天,才回答道:“帮你们是为了我男人,杀你们是你们自找的,没有人可以将这里的秘密带出去,除了死人。”

“你男人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刘阳张口骂着,一副看不起的样子,“他那种品行的男人,连我大阳都看不起,也亏得你一大小姐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刘阳一说完,她突然十分激动的吼起来,“你们懂什么,不过就是道听途说来的罢了,他根本就不是那些人口中说的那样。那些人就是因为自私才会杀了他!他们想故意搞臭他的名声,他们想将这村子夺回去。你们自以为看到了真理,哈哈哈……咳咳……你们知道个屁,这世界上,传言永远比事实要真实。”

“哦?”孔仙在她旁边坐下来,劝道:“那你不妨说说这件事的事实,我们虽然帮不了什么,但至少你男人在我们心中多了一份清白。”

她沉默了片刻,喝了一口我递过去的水,压低声音说:“在娶我之前,我丈夫的家还不在这边,他祖籍是天津人,和你们所说的白择臣是老乡。但是当他和我确认关系之后不久,突然神秘的拿着一张图来找我求婚,说他找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宝藏,如果我愿意嫁给他,他会送给我一整个村庄作为彩礼。我当时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他真的买下了这一整个村子。虽然我也明白,与其说是彩礼,倒不如说他给自己寻找宝藏这件事,买了一个根据地。”

“姑娘啊,他不会是骗你的吧。”刘阳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她立刻解释道:“他没有骗我,地契和房契全都在我手上,我找人验证过了,全是真的。”

“那按理说,既然他买下了整个村子,村子里的人就该搬出去啊?”我不解的问。

她提起这件事似乎心中的怒火更旺,咬牙切齿的说:“是的,他们本就应该全都搬出去,可惜当时是我心软了,我跟我丈夫说让他们搬出去太可怜了,这房子我们也住不来就让他们住着吧。可是谁知道,那些人会恩将仇报,他们早就做好了杀死我们俩夺回村子的准备,但是我娘家家室庞大,他们不敢轻易动我。所以四处毁坏他的名声,就为杀他的时候能减轻一份罪过。”

刘阳听着直摇头,一副感叹人心险恶的样子,然后问道:“这些人明明有房子住?为何非要杀人灭口呢?再者说了,即使杀了人,这房子也不可能还给他们吧?”

“是。”她接着说:“但是这小地方的人,只认房契和地契,没有人在乎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用什么手段获得的。我丈夫死后,他们劝我离开,我死都不走,这些人就下了杀手,可是他们没想到,我活下来了。我心里恨恶至极,便想着报复,之后便是你们看到的这些。”

她说完,整个气氛全都沉默下来,不得不说这是一件令人深思的事情,她做的对与不对谁都不能给个答案。我突然想起了说书人常说起的一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一晚没怎么休息,所有人都瞪着眼睛靠在一边,有一句没一搭的聊着,只有林素中途睡了两三个小时。

那个女人没有熬过早上,她本来身体就已经十分虚弱,根本经不起昨晚上的那些“待遇”,五点多钟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气。

她的死我们几个心里都相当愧疚,虽然是她出手在先,但是听了她的讲述,却也是个可怜人。如今因为我们下手过重,提前跟她的人生画上了句号,善和恶谁又能给个断定呢?

我们将她的尸体埋在一棵老槐树下,就向车子的方向走去。可是走出不足一里路的时候,我们却突然看见四面八方的黄鼠狼全都向着埋葬那女人的位置跑去。一下子全都集结在那周围,发出一阵如同人声的悲鸣。

场面过于伤感壮观,以至于我定下脚步久久移不开视线。

孔仙拉着我的胳膊继续往车子方向走,一边感叹着说:“万物皆有灵,她养育了这些黄鼠狼这么久,自然是有了感情,我们快点离开,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它们吧。”

桃子还是不敢回村,我们也怕那些村民再对她下手。但是,带着她去诡城不见得比她呆在这里安全,便承诺等我们回来就接她去城里生活,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再呆几天。她点头答应,在路上目送我们很久,直到我们走远才转身回了林子。

在小路上行驶的途中,我们偶遇了一位放马的先生,考虑到装备过多,进山之后车子不能开,就和这位先生商量着花了点钱将他的马买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匹宝马,全身的毛色黝黑锃亮,身子骨看着就结实,脖子上那一抹红绫更是衬得它多出一份英姿飒爽。想必放马的先生对它也是十分爱惜,除了蹄子上有些泥沙之外全身上下几乎干净的一层不染。

等到了这小路的尽头,我们就将车子停了下来,再往后就只能让马走了。

本来打算用那活人村当根据点的,现在可好,只能拿停在路上的车子当根据点了,所有吃的穿的用的,只要是带不动的全都放在车子里,以备之后需要也好来取。

为了能有充足的体力,我们就决定在车里休息一晚。反正离天黑也就三四个小时,前面的路又不好走,可别到时候走不了两里路就天黑了,还得搭帐篷生火,更是麻烦。

这一晚休息的挺好,吃的也挺好,刘阳在草地里打了几只野鸡,又逮了两只兔子。扎扎实实的搞了顿野味,那辣椒面加孜然粉一撒,甭提有多香了,比夜市上烧烤摊里卖的不知正宗多少。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们五个就牵着那匹买来的黑马,踏上了寻找诡城的征途。

我本以为这块地方人烟稀少,我们非得给走出一条新大路不可,但是没想到,前半段还挺好走。顺着一些人踩过的痕迹,我们还偶遇了几位刚从山上下来的大爷,热情的跟我们打招呼。

只是,跋山涉水走了大半天日子之后,我们脚下的路就开始越来越难走,过了晌午,好路就逐渐到头了,目光所及的区域全是丛生的杂草,杂草中还裹着荆棘,愣是又给我挂出了一身新伤,最后甚至根本就没路了。

不过这一片树木极少,视线倒是好得很,隔五十几米才能看到一棵枯木。我望望远处的大山,估计还得有个二十多里路。

刘阳实在有些疲惫,擦着脸上滚落的汗珠抱怨道:“我怎么觉得,我们有点儿像去西天取经的啊?”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你这意思我们的目的就是上西天呗?这么会说话,怎么没被别人打死?

林素停下脚步,有些担忧的望着前方,嘟囔道:“按理说,刚刚还有大爷砍完柴从这边回来,想必这一片是砍柴打猎的必经之路,可现在看着脚下,怎么跟从来没有人烟似的。”

第十三章 老对手

我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心想,准是我们在哪儿走错了。荒郊野岭的GPS也用不了,关键是这段路我们手里的诡城图根本就毛用都没有,只能拿来擦汗。

要想走的舒坦,请当地的熟人带路是最靠谱的。可是花点钱倒无所谓,像我们这种外来的,当地人一般都不肯带路。这一片又不是旅游景区,风光也不秀美,来这里必然是有企图呗。人家当地人怕在山中遇害,也正常。要是真遇到肯带路的,那我们还真得注意喽,说不定是他想害我们也不可知。

刘阳似乎看到了我内心的郁闷,挨过来一脸阴谋的蹭蹭我,然后掰着口袋让我看他口袋里的烟,示意我要不要来一根。我赶紧把他口袋捂回去,连连摆手说:“同志,新中国成立后我已经回头是岸了,你别拿出来诱惑我,看到我坚定的小眼神了吗?”

听我说完,刘阳连连摆头,嘬着牙花子说:“啧,坚定的小眼神老子是真没看见,就看到你委屈的小眼神啦。诶,我说小兄弟,你怎么突然之间变这么乖了?”

我叹了口气,多的话没说,就说了一句别提了。然后扭头看了孔仙一眼,扔过去满满的怨念。

孔仙见我扭头看他,眯着眼睛冲我一笑,像个老狐狸成了精似的,眼神中透出一抹“你敢再沾这些试试看”的样子。

我甩了个眼刀过去,让他自己体会。

林素也快走不动了,嘟着嘴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唉……”我朝周围看了一圈,烦躁的直皱眉头,“这路根本就没法走了,实在不行我们拐回去找个导游吧,说不定还能快一点。”

说完,我无意间却发现莫染尘一直转头盯着我们来时的方向,表情十分严肃,仿佛那里有什么似的。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以为他是觉得走了这么远的路,要返回去怕划不来了,所以在心里掂量计算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走的也不算远,现在拐回去费不了多大事,关键是这诡城的位置具体在哪里我们也不清楚,真要这么走下去,路不好走是一回事,要走偏了方向更是个麻烦。”

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眉宇间透出一抹隐隐的担忧,轻声说道:“我们回不去了。”

我还没说话,刘阳哈哈哈大笑起来:“莫公子,我说你担心个屁啊,我大阳可以说是出了名的记路能手,这不管是哪里的路,只要走过一次就没有老子走不回去的。再说了,这荒郊野岭的也没岔路口子,朝来的方向走呗,你还怕走不回去?”

刘阳虽然有点儿吹牛的嫌疑,可我也觉得莫染尘杞人忧天。我们目前还在小土坡上晃荡,怎么可能迷的了路嘛。

可这时,孔仙竟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也神情凝重的说道:“他说的没错,我们有麻烦了,你们看脚下。”

听他这么说,我们仨同时看向脚下的路面。

这一看,可把我吓得一愣。

之前我们一路上都是走着一条十分狭窄的黄土路,说是路,不过就是人走出来的一条没有过多杂草的黄土道,也是应了一路老话‘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可是现在我们再环顾四周,除了脚下踩出来的这一片区域之外,那条人踩出来的黄土道居然不见了!

周围都是荒草丛生,连我们走动的痕迹都没有,似乎我们刚刚是凭空出现在这里!

五个人一匹马都愣住了,前前后后仔细搜索我们刚刚走到这里的那条小路,可惜依然什么都没有。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只有大片大片的野草。

“这……这……”刘阳的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个馒头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看四周又看看我,看看我再看看孔仙和莫染尘,结结巴巴的这了半天。

林素赶紧往我这边靠过来,抱着我的胳膊寻找一些安全感。

就在这时,莫染尘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大家小心点,周围有东西!”

他话音刚落,我们就听到从周围的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爬行。

“有可能是狼。”我小声说道。

在我的记忆中,山里比较危险的就是狼和蛇,还有野猪,当然,现在多了个火松子。

“咱们这行李里,哪个包是武器啊?”刘阳指了指我放在马背上的三个包。

“长枪都放在袋子里。”我一指挂在马肚子边的布袋子说。

说罢,我转身也想着到里面拿一把手枪。

可就在我一只手刚碰到布袋子的时候,黑马却突然像受到了什么惊吓,长鸣一声,向远处的大山跑去。

“卧槽!怎么回事?”我骂了句,转头向四周看去。

这一转头,发现他们四个都退的贴在我身后了。

四周细索的声音变得很大,甚至我们周围的草都在抖动。

我看向远方逃跑的马,大喊一声:“跟着马跑,它没事儿我们就不会有事儿。”然后带头朝着马跑的方向跑去。

没有路的荒草丛及其难走,不是有坑就是有绊脚的石头,我这一路是连滚带爬,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东西。

跑了将近半个小时,冷静下来我才意识到,要回头去看看他们有没有跟上来。

这一回头我算是彻底懵逼了,身后哪儿有什么人,只有大片大片半人多高的草丛,他们几个连影子都不见了。

怎么?合着就我一个人跟着马在跑?那他们人呢?不会有事儿吧,要是真有狼或者野兽,怎么着也得留下一声惨叫才算圆满呐,怎么这么安静。

我静下心来听四周的声音,发现之前的动静都消失了,周围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此时还不能放松警惕,毕竟这地方荒野,随便来条菜花青都足够让我死一百零一次了?

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之前想拿枪没拿到,现在我手里只有一部手机,一个居家旅行的必备多功能瑞士军刀,和一个打火机。

手机在这里用处不大,信号微弱的几乎为零。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给孔仙拨了个电话出去,可惜结果在我意料之内,电话是个女人接的,她说: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我变得焦虑起来,现在我不敢闹出更大的动静,除了喊叫又没有其他确定他们方位的办法,如果天黑之前我们还是不能汇合,到时候危险系数就会直接翻倍。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壮着胆子往来时的路折返,我是跑在最前面的,只有往回走才有找到他们的可能。只怪我当时太过冲动,自己跑的跟旋风似的,也没说早点回头看一眼。

现在往回走我内心还是十分排斥的,毕竟当时围攻我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它还在不在那里?会不会已经跟着我往这边跑过了来,就等我往回走的时候伏击我?我心里可是一点数都没有。

再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多功能瑞士军刀,我一阵苦笑,这玩意儿我拿来自杀恐怕都死不痛快。

正悲叹着,我抬眼的一瞬间,突然感觉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东西,一个本来不在那里的东西!我的方位正对太阳,有点晃眼睛,看的不是很清楚。

眯起眼睛再仔细一看,似乎像是一个人,我心里不由一阵欣喜,看样子总算找到一个!

我大喘了一口气正准备嚎一嗓子,引起他的注意。可还没开口,我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然后一只手就迅速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拉的蹲了下来。

我条件反射的奋力挣扎,那人力气极大,我的挣扎似乎微不足道。

“嘘,别出声!”莫染尘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那东西听力比视力要好,现在我们有优势,如果到了晚上,就完了。”

我赶紧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莫染尘也缓缓放开了束缚我的手。听到那东西三个字时,我心里猛然一颤,不知道这又是招惹了哪路上仙。

这转头一看莫染尘,却发现他有些狼狈,脸颊上似乎被什么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从伤口的地方流出来,将脸颊染红了一大片。

“你和它交过手了?是什么?火松子吗?”我轻声问。

他点点头。

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又问:“火松子不是生活在地下吗?虽然传言说它们怕黑,也没听说他们还能见阳光啊?”

莫染尘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只是说:“有可能是适应和进化。”

我听完就小心翼翼的探头,想看一眼那进化版火松子所处的位置。

它已经移动到了距离我们远许多的地方。远远看去,这只有一人高,估计和林素差不多,不是黑色的也不是褐色的,它呈现一种偏土黄的颜色,说不定真是进化品种。

“哦,对了,他们几个呢?”我转头问莫染尘。

莫染尘正在沉思着,估计在想应对的策略,听到我的询问,抬头看了我一眼,摇头说:“我们几个全都被冲散了,应该都在这一片,但是具体在哪个位置我不知道。”

“啊!”他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尖叫响起!

那是林素的声音!

我心说:不好!一个轱辘正准备起身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站稳莫染尘突然将我扑倒在地,与此同时,一个硕大的物体从我们上方掠过,速度非常之快,如同离弦的箭一般。

第十四章 孤胆侠客

耳边的风声带动着草木屑,将我的眼睛迷的睁不开。就在我揉眼睛的空档,我感觉身上的莫染尘爬起来迅速离开了,估计是要去救林素。

我现在只希望眼睛能赶紧恢复,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木游!”模糊中我仿佛听到孔仙在叫我。

我眼睛还有些睁不开,一边揉着一边翻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爬去。可才爬了不足两米,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眼睛虽然还是有些痛,但勉强能睁开了,只见离我前方不远的草林间,隐约有一团土黄色的模糊影像晃动着,似乎正朝着我的方向爬行。

我背上冷汗直冒,一只手摸到口袋里的瑞士军刀,让刀刃弹出,做好和它正面杠起来的准备。但是我心里清楚,我和火松子的力量太过悬殊,若能占领地利优势还行,若处于平地上,我就是只待宰的羔羊。所以能逃脱,还是走为上计。

转瞬间,火松子已离我不远,我小腿发力向后弹跳而起,尽量以最小的动静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可轻微的响动,似乎还是让火松子确定了我的存在。它弹跳力在我之上,我不能和它比速度,这种情况只能智取。

我一只手拿着瑞士军刀,另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在周围摸索着。这破地方,想必石头还是有不少的吧,扔出去弄出点动静,我就能趁机开溜!

果然,很快一个手机大小的石头就出现在我掌心。我缓缓站起来,将自身的动静压到最低,然后手臂一个用力,手中的石头脱手而出。

“啊!”石头落地的瞬间一声惨叫响起,卧槽!刘阳!

“卧槽!谁扔的!”刘阳站起身大吼。

这下可好,先不说我那一石头有没有把刘阳砸傻,光他这动静,估计潜伏在四面八方的火松子都得去找他跳迪斯科啊。

转瞬间只听周围草林子里,唰唰做响,动静全部指向刘阳的方位,天知道那东西到底有多少个。

我猛地起身朝刘阳冲过去。

刘阳看到我一脸的懵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的速度远不如火松子快,在我距离他还有将近五米时,刘阳周围瞬间冲出三只火松子。

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光线下看到这东西的全貌,我惊呆了,这是什么样的物种啊?它身上没有毛发,灰褐色的皮肤像是褶皱的橘子皮,我曾经见过长成这样的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它的脸却长的不像狗,有些像没毛的猩猩,獠牙和指甲十分长。放在美国科幻大片里,说它是外来物种入侵都有人信。

过多的细节我也看不清,它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在我做出反应之前,它们已经扑倒了刘阳。

刘阳大喊一声:“去你奶奶的!老子今天撕了你们!”

我也大喊了一声,“大阳!撑住!”然后一个箭步冲到火松子身后,举着瑞士军刀奋力向火松子的脊背扎去。

“唧……”一声长鸣从被我扎中的火松子口中传出。

围着刘阳的火松子瞬间全部扑向了我,这玩意儿可比的黄鼠狼化成的老太太要厉害的多,它的指甲能直接给我扎一个透心凉,嘴里的獠牙也一个劲往我大动脉上凑。我一急动作乱了章法,只有胡乱挥舞着手中的瑞士军刀。

刘阳从地上摸了块碗口大小的石头,拼命砸向围攻我的火松子。

“木游!”此时孔仙也赶了过来,与其中一只扭打在一起。

它们的力量很大,动作灵敏度也高,不出几分钟我们三个身上都挂了彩,孔仙手里也就一根木棍,刘阳是石头,都不是什么有杀伤力的东西,而我手里这把小刀也无法触碰到它们的要害。

我的步伐越来越不稳,一个劲的往后退。几个回合下来,我差点被面前这只火松子推到地上去。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面前的火松子露出了一个空档。我知道机不可失,整个身子向旁边侧,一只手拉着火松子的胳膊,向前一拽,让它上身前倾,然后一个起跳翻转膝盖顶住它的背,将它压倒在地。

本来以为这下子它就得安分了,可惜我高兴的有点早,我的体重太轻,火松子力气又极大,我根本就压不住他。迫于无奈,我只好顺势一个翻滚将它的头夹在了我的胯下。

火松子的指甲非常锋利,我的大腿立刻就变得血肉模糊,牛仔裤也变成了一条一条的布条,我心说,你丫上辈子不会是兰州料理的祖师爷吧,打架都能彰显出你拉面的天赋。

吃痛的我急忙两只手抓住火松子的两只胳膊,不让它的指甲再触碰到我的大腿。

一个两方持平的局面维持了将近三分钟,我的疲劳度在上升,我感觉两只胳膊开始酸软,而和我僵持着的火松子却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时不时趁我力道松懈之机,给我来几爪子。

“金爷,木游,我大阳今天要是死了,能不能给我烧一栋豪华点的房子?”听刘阳的声音,似乎力气已经快用尽了,他肩膀上被火松子咬下了一块肉,直往外冒血。“老子这辈子没当过富豪,连房都买不起,等去了地府,老子一定得住住小别墅。”

“呼。”我喘了口粗气,喊道:“你他妈今天要是死了,我们也活不成,咱们仨拿着刀去找阎王爷分房子去,他要是不给就跟他把阎王殿端平。”

“嗬!没想到……没想到我们小兄弟真是性情中人,痛快!”刘阳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孔仙苦笑着扭头看了我一眼,笑骂道:“你也就嘴里横,这几个火松子都弄不死,你还想端平阎王殿?我看那阎王殿是被你吹平的,你怎么肺活量那么大呢?吹牛都不带喘口气的。”

“哈哈……”我大笑两声,“人艰不拆你知道不?下次我装逼的时候麻烦不要戳穿我。”

说完这句话,我的体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手和腿都逐渐没了力道。被我压制的火松子瞬间找到突破口,一下子就将我摆脱了。

“嘭!”就在我绝望之时,突然一声枪响。

与此同时,即将掐到孔仙脖子的手缓缓放松了力道,那只火松子直挺挺的就倒了下来。

“嘭!嘭!”紧接着两声枪响,我和刘阳身上的火松子也接连倒地。

“嘿!我们得救了!”刘阳瞬间有了力气,一个翻身窜起来高声欢呼。

呆愣片刻我才回过神去看枪声传来的方向,举着枪的人站在这一片荒野的土坡中一颗不算高的枯木上,墨色的外套衬的他更加修长。

那是莫染尘……他一手拿着枪,背后印照着血红的残阳,树下是之前逃走的黑马和林素。我一瞬间觉得,他有些像金庸笔下孤独的侠客。

“现在怎么说?我们还往回走吗?”刘阳看了眼天色询问道。

我用力按摩着太阳穴,不知做何决定,就将视线投向了孔仙。

孔仙摇头分析道:“我们即使往回走,也到不了落脚的地方,现在只能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搭帐篷,准备好过夜吧。”

草林子太深,有危险我们意识不到,为了避免这周围还有隐藏的火松子,我们继续向前行进了一段路程。幸运的是,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块岩地,这块岩地是这一片唯一没有杂草的地方,它的面积非常之大,大到可以并排停放两辆解放卡车。这地方给我们拿来过夜,真是再好不过了。

支帐篷搭火做好了过夜的准备,我们才安心下来处理自己的伤口。林素伤的比较重,后背被抓了四条很深的血口子,她用身上的外套做了简单的处理。

刘阳也伤的不轻,除了肩膀上的伤,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抓痕。

我的情况更惨,旧伤未平又添新伤,大腿上被刨的一片血口子,跟用铁网煎出的牛排似的,估计这留下的疤痕算是消不下去了。还幸亏在学校时,一学长教会了我这招将人完全钳制住的反转跳,今天算是靠它保了条小命。

“你说,那攻击我们的畜牲,它能吃不?”刘阳看了看我们带的方便面、饼干、咸菜,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却扭头对着有火松子尸体的方向直咽口水。

“妈耶……”我被他恶心的直摇头,调侃道:“不过你真要乐意吃,我觉得他们胶原蛋白还是挺丰富的,说不定还有强身健体美容养颜的功效。”

林素做了几个呕吐的表情,嫌弃的说:“大阳,你去吃吧我没意见,真的。不过你吃完就别说认识我们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我的胃。”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真是一点品味都没有。”刘阳假模假样的感叹道。

感叹完他又恢复一脸正儿八经的问:“小兄弟,和我们分开那几天你们仨到底去干嘛了?”

我懒得去跟他解说一段,毕竟说书可不是我的爱好,别到时候讲成了单口相声,那真的是把我的伤心事拿出来让他开心一下了。于是,打了个马虎眼说:“你问那么多干嘛?我们仨去洗脚城泡个脚,做个SPA要跟你汇报一下吗?”

“啧啧啧……”刘阳嘴一咧,居然正儿八经的接着话茬说:“你们要去洗脚城,你们得跟爷说呀,老子手里的会员卡多的都数不过来,早知道借两张你们使使。”

林素一个眼刀扔了过去,然后起身挪到孔仙和莫染尘中间坐下,脸上都是对刘阳的嫌弃。

我心说:你也真是的,明明喜欢林素,你就不该提这茬,是个人都觉得你他妈就是一猥琐男。

第十五章 毒尸

过了十点半,我们五人都已吃饱喝足,准备好好歇息一晚,迎接明天的长途跋涉。

莫染尘说他守上半夜,下半夜交给刘阳和金爷。我和林素两个体能差一些,好好休息明天才能跟的上,所以我们俩没有安排守夜。

“睡外面?”莫染尘有些不解的看着合衣躺在他脚边的我。

“嗯。”我点了点头,他也就没再多问。

我们只带了一个帐篷,但是买的特大号,容下四五个人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是个特别怕冷的人,睡在火堆边反而安稳一些。

一天的奔波劳顿,我也是筋疲力尽,闭上眼就睡了过去。但是睡得并不安稳,身上的伤口焦疼焦疼的,总是让我处在浅眠的状态。

夜里莫染尘进去休息,换孔仙出来守夜的时候,我半梦半醒的有些印象。他给我带了件衣服出来搭在我身上,许是有些无聊,小半夜都用手在揉我的头发玩。我懒洋洋的不愿动弹,就随他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收拾东西继续往山里深入。按照诡城图上画的,我们最终要去的位置是一块比较浅的盆地。它地处山体中间,形状看似一只蜘蛛。大致估算下,它离我们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如果顺利的话一两天脚程就应该能走到。

林素一路上抱怨说忘了带梳子,没办法我只好上去帮她用手刨了两下,然后束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刘阳回过头来说:“诶,小姑娘,你臭美个什么劲啊?你这衣服都是破的,头发梳的再整齐,那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这方圆百里,除了我们仨大老爷们儿,就只有野人,你已经旗开得胜了。”说着还唱了起来,“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林素被他逗乐了,笑着说道:“那我要是碰到我男神怎么办?”

“嘿,还男神!你男神是野人?我觉得我们三个恐怕没有迷倒你的魅力,不然你昨晚也就不会跟我抢泡面,睡觉也不会那么放肆的磨牙了。”刘阳说完还转头问我:“小兄弟,你说对不对?”

我冲他一笑,赶紧走到莫染尘身后,以逃避即将到来的世界大战。

果然,林素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刺条,扬手轮圆了朝刘阳甩过去,“你说谁磨牙呢?你再说一遍试试!”

“哎哟,大小姐,你怎么话不投机就动手啊,你不承认就不承认呗,我当做没听见不就完了。诶,你别,你别来真的嘿!”刘阳歪七扭八的四处躲避林素的刺条,脸上笑得却跟开了花似的。

日过正午我们已经走到了山的深处,在山里行进更不容易,我们搜索了附近的许多区域,也没见到一条路。我一路上心里都默默感叹着,要是找个导游得省许多事。

又往前走了个一二十里路,我突然发现我们居然回到了正轨上,脚下开始出现人类活动的痕迹,明显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向远处延伸,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低头一看表不知不觉又走了四五个小时。

“今天晚上在哪过夜?”林素看着前方陡滑的坡度,苦着脸一副看不到希望的样子。

我倒是不担心,因为远处一个茅屋的屋顶已经从矮树林间露了出来,我指着那方位说:“前方的茅草屋子应该是个中间站。”

“中间站是什么?”林素不太明白,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姑娘,不知道出山进山的艰难,我解释道:“这中间站就是山村的人为了避免出山途中在野外留宿而搭建的。如果里面没有山村,就有可能是进山打猎和采集药材的人,搭建的临时落脚点。一般都是木头房子,盖着油布和毛草,面积也不大,但是能遮风避雨,还有一些生活必须品,比如油灯、柴火、锅碗瓢盆之类的,甚至周围还能找到栽种的蔬菜。”

看到了房子我们心里就有了点底,后面的路程一边往房子方向走,一边注意草林子里有没有能被我们当做晚餐的小可爱。

天黑之前,我们终于到了临时落脚点,不过这茅草屋已经十分破旧了,房顶上的木板和草塌陷了一部分,显然很久都没人过来,应是已经荒废。

不过里面的生活用品十分完善,只是我们目前能用的并不多,锅碗瓢盆该烂的都烂的差不多了,勺子都已经变成了千疮百孔的漏勺。角落里的小坛子里腌着腐乳,打开一看满满都是蛆,差点把我昨天的晚饭都勾出来。

“这里好臭啊!”林素捂着鼻子抱怨道。

这房子里确实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又像是下水道的腥臭,愣是这么好的通风结构都没让这味道消散。

总而言之,用居家建筑的眼光来看,这落脚点盖的还挺好,木制的结构十分稳固,除了房顶塌陷后留下的漏洞以外,遮风挡雨还是没问题的,省了我们搭帐篷的麻烦。

刘阳在周围割了些干草,准备给我们打个地铺。莫染尘和孔仙就继续找吃的,毕竟之前一路上都顺着道路走,还真没看到什么能吃的东西。就溜过去几条乌沙蛇,还差点把我吓个半死。

我懒得多动弹,就负责和林素将这房子清理干净。

不过,要说清理还真无从下手,桌子上的抹布别提有多脏,用来擦地我都嫌弃。我看角落里杵着一个木头棍子,就拿起来,打算把屋顶垂挂的枯草往上顶顶,看能不能挂在木板子上,以免晚上生火的时候被引燃。

“呕!”

刚捅了两棍子,一声干呕传进我的耳朵,是林素的声音。

我回头去看她的情况,她扶着墙,小脸儿煞白,一阵一阵的干呕。

“怎么了?”我问她。

“有……”她已经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一只手指着墙角被草席子覆盖的地方。

我走过去掀起草席子的边角,眼前突然出现的东西吓得我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那是……一只脚。

“是个人?”我自言自语的说着,感觉嘴唇有些发抖,拿在手里的草席,不知该掀开还是该放下。

林素这段时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要是一般的小姑娘,估计早就尖叫着跑出去了。

我可以毫不谦虚的说,我看过的尸体已经够办个展览会了,但是这具尸体,只看了一眼脚,就让我不由的遍体生寒。

由于天已经快黑,房子里光线很暗,我能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和那翡翠一般的……绿色。

“小兄弟,这些草应该是够了,柴火我也在外面架好,就等金爷和莫染尘的野味了。”

刘阳笑呵呵的说着话就进了屋子,刚说完,似乎觉得气氛不对劲,愣愣的看着我和林素问:“怎么了?你们俩怎么都不说话?玩儿一二三木头人呢?”

我琢磨着,刘阳也不是胆小如鼠的主儿,这让他看个尸体,应该不是个什么惨无人道的事吧。于是放下拿在手中的草席边角,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有好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玩意儿,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刘阳是个粗人,他也没多想,大步走过去,一把就将整个草席掀了起来。

然后整个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

“卧槽……”刘阳低声骂了句,然后腿子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用手支撑着地,拼命的向后挪,一直挪出门才停了下来。

林素估计和我一样,也没看到尸体的全貌,扭头瞟了一眼,赶紧朝门口跑,中途两次差点腿软的摔倒。

我一直看着这两个人的行动,打刘阳掀草席子,我就没敢看。现在看了他们的反应,我是又好奇,又有些不敢去看。

呆呆地站了将近五分钟。

“咯咯咯……”

随着一阵鸡叫声,莫染尘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三只用绳子绑好的野鸡。他显然看到了刘阳和林素的反应,知道里面有事儿。

先是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我,然后走到尸体旁边,他的目光十分仔细的扫描着这具将刘阳和林素两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尸体,他神情淡漠,似乎在他眼中这只是一个值得鉴赏的古玩。

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心说:你怎么这么淡定?咱们看到的是同一具尸体吗?还是说经过积尸地一日游,你已经练就了比我们更强大的心脏?

“他是中毒死的……”莫染尘说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们没碰过这具尸体吧?”

“碰……”我有些结巴,“碰过盖着他的草席子,算不算?”

“说不准。”莫染尘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

什么叫说不准?看他这样子,我更是好奇了,僵硬的扭头去看那具可怕的尸体。

这一眼之下我真是话都说不出来,我该如何去形容眼前的这具尸体?那已经分不清是真人还是假人了,它全身通体发绿,甚至给人一种透明的感觉。身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呈现出墨黑色,像是包裹着尸体的丝网。它的脸极度的扭曲,看样子死的时候十分痛苦。

看到尸体的这一刻,我似乎知道为何刘阳和林素那么害怕了。

这具尸体的眼睛,竟然是睁开的!不仅如此,而且给人一种十分新鲜的感觉,就如同一个活生生的绿色怪人正盯着你看,好像下一秒就会扑到你身上,和你来个亲密接触,然后一起下地狱。

“如果你们碰过尸体,可能活不过今晚。”莫染尘清冷的声音,砸在我心上像是一个重击。

第十六章 起尸

我面色一沉,急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不是在质疑莫染尘,更多的是在安慰我自己,我想从他口中听到不确定的答案。

我们三个都碰过那张草席子,草席子是盖在尸体身上的,绝对碰到过尸体,哪怕我们拿的那个部位并没有直接接触尸体的皮肤,也保不齐在它死前,痛苦挣扎的时候曾将这种毒附在他触碰过的草席子上。

然而莫染尘并没有解释,转身出门将手里的野鸡扔在刘阳脚边,然后就向丛林里走去。

刘阳和林素在门外也听到了他说的碰到就死,见莫染尘什么话都不说就自己一个人走了,都有些愣住。

沉默片刻后,刘阳有些不爽的说:“怎么?躲瘟疫呢?怕我们碰到他,这是自己跑了是吧。”

我站在门口,看着莫染尘走的方向,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这莫染尘也不像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主儿啊,虽然我们之间还没有搭建完全的信任,但也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就这样走掉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莫染尘刚进林子正碰到孔仙从树林子里回来,两人似乎说了几句什么,位置太远我们也听不到,就见孔仙点了点头就让他走了。

“老子还真没想到,他莫染尘这么没义气,亏的老子还拿他当兄弟,我呸!”刘阳说着,朝地上吐了口吐沫。

我还是不相信莫染尘会这么扔下我们自己跑了,就把刘阳捡来的柴火堆起来,说:“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没跟我们解释。天已经快黑了,赶紧生火把这几只鸡烤了,大家都吃点,先休息了明天再想办法。”

见刘阳和林素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好像听了莫染尘那句话,自己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我一边拔鸡毛一边强颜欢笑的安慰他俩道:“你们怎么那么怂,被莫染尘一句话说的跟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似的。我们几个只是碰了席子而已,又没人碰尸体,即使真有病毒被感染的几率也很小,别一个个他妈自己给自己找刺激。”

孔仙走过来,看着我们一个个跟喝了农药似的两眼无光,问了句:“怎么了?”

我没吭声,刘阳叹了口也没说话,撸了撸袖子过来和我一起处理这些野鸡。林素脸上更是挂不住,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就走了这一会儿,你们受多大人生打击了?”孔仙说着,伸手想揉我的头发。

我赶紧一低头闪开,提醒道:“你现在可别碰我,我们仨现在都是病原体,碰到就死的那种。”

孔仙听我这么说,又看着我们一个个死气沉沉的脸,安慰道:“我听莫染尘说了一二,你们也别太悲观,又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一是你们不见得真中了毒。这二来,莫染尘说那毒怕酒,用酒洗一下就没事了。”

“哎呦喂,我说金爷。”刘阳摇头叹气:“你骗我们能不能编个完美点的谎言,那树林子能找得到酒吗?他莫染尘肯定是自己跑路了,生怕我们传染给他。”

孔仙见我们还是不信,又说:“在你们心目中,莫染尘就这么没义气?他跟我说了,去打野鸡的时候看到过一个有酒的地方,那边有几棵梅子树,应该是哪个好酒的人,用树上的梅子做的梅子酒。坛子正埋在树根下面,他看那里鼓起来一块,就想着挖开来看看,一看是酒他又给埋了回去。你们运气不错,这下正好用得上。”

他说完刘阳听的直嘬牙花子,啧道:“莫公子真是一点儿都不善解人意,这挖出了好酒,哪有埋回去的道理?”

说着话,我们手里的鸡处理的已经差不多了,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林素将火生燃,脸上还是十分愁苦的表情,“你说,莫染尘一个人进了林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天都已经黑了,他手里不知道有没有打火机。”

“诶,你还担心他呀?人家是一顶一的高手,哪儿轮得到我们担心。”刘阳这话听起来一股子酸味儿,想必他肯定觉得,林素就没这么关心过他。

我拍了拍林素的肩膀,安慰道:“莫染尘不是个莽撞人,没事的你别担心。”

她点了点头,然后似乎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我们仨,又扭头看了看我们旁边的木头房子,小声说道:“我……我把包落在里面了。”

林素的包里有帐篷,看了那尸体,我们没有人愿意在屋子里过夜,就必须要把帐篷搭起来。山里的露气重,如果不搭帐篷明天我们身体可能会有不适。

刘阳莫不做声的加着柴火,烤着鸡,显然他一点都不打算进去拿东西。

我心说,你这龟儿子,说怂就怂一点儿胆子都没有,难怪林素看不上。

再一扭头看向孔仙,他也一本正经的烤着鸡,那意思就是说,这么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他出手。

怎么着?准备让我进去拿啊?姐也怕呀!这屋子里黑灯瞎火的,我才不干呢。

我突然十分想念莫染尘,这会儿他要是在,还至于让我们四个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吗?

“要不这么着吧,我们拿个火把,咱们一起进去拿了包就出来。怎么样?”

我知道,这个提议说的相当掉面子,特别是在孔仙面前,显得我胆小如鼠。但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进去拿,毕竟那翠绿翠绿的死尸已经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别说再进去看他一眼,就今天晚上做梦我估计都得梦到他。

刘阳和林素也没嘲笑我,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毕竟现在情况特殊他们也能够理解。而孔仙则有些好笑的看着我们,问:“你们是去拿包的,还是去抗日的?”

我心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有本事你去拿呀,坐在这里帮我们看火算什么能耐?就怕这几只鸡糊了?连旁边树上拴着的那匹马都知道,不参与就不逼逼。

手电都在包里,为了照明我就从地上团了个草团,拿起旁边的木头棍子,将一头包了个团,然后将野鸡身上的动物油抹在这团草上点上火,我们就拥有了一个十分明亮的火把。

“哟,小兄弟,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心灵手巧,不愧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国家栋梁。”刘阳看的直鼓掌,但是夸的一点都不走心,估计就是没话找话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我们木木是什么人,开玩笑,那是你这粗人能比的吗?”林素也跟着搭腔。

我听着他们这拍马屁不怕雷劈的尬聊,话间,已经走到了屋子门口,屋顶的破口子,没有透下来丝毫的月光。但是火把的光聚集在狭小的屋子里,还是显得十分明朗的,几乎可以照亮所有的角落。

我眼睛逃避着不想再去看那具尸体,环视了其他区域,似乎没有看到林素的包,于是我转头问身后的林素,“你包放在哪儿?”

这一转头,却发现身后的林素和刘阳,面色煞白,一脸惊恐的样子,低头发现刘阳裤子都尿湿了。

我心感不妙,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他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嘴唇哆哆嗦嗦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角落里那具尸体所在的位置。

虽然心里十分抗拒回头去看那具尸体,可他们的反应让我不得不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我脖子有些僵硬,回头的速度十分缓慢。

终于,我的眼睛看到了那个角落,那个……空空如也的角落。

那片区域只有林素的一个包靠在墙上,草席子还是刘阳掀开后扔在那里的状态,而那具绿色的尸体,却不翼而飞了……

“这玩意儿还能诈尸不成?”我嘀咕了一声,右手摸到为以防万一被我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枪,之前被莫染尘用过,现在枪里应该是只有两发子弹。

我头上直冒冷汗,这种事我可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枪到底对它管不管用。还是说这东西和桃子一样,都是装的死尸?

“大家注意点儿,它可能就在周围。不过,你们也别怕,这指不定是谁在搞鬼!”我给自己壮了壮胆,轻声安慰身后的的刘阳和林素。

可一回头,身后哪儿还有那两个人的影子,这俩人估计早就跑了,现在正蹲在火堆旁一个劲儿的朝我招手呢。

“你们俩怂货,跑什么跑,怎么?你们还真信这玩意儿会诈尸啊?它要有本事诈尸,让它来找我,看姐一枪嘣不嘣的死它!”我心里也怕,故意扯着嗓子朝刘阳和林素喊。

这俩人不知道手舞足蹈的在干嘛,刘阳一个劲儿的朝我招手,都快化身为招财猫了,那模样就跟我旁边有辆大卡车,即将要撞上我了似的。而林素一只手不停的指我,另一只手不停的指左边。俩人表情都十分恐惧,就连一直淡定烤着野鸡的孔仙,都出现瞪着眼睛一脸惊慌的表情。

“怎么?你们仨中邪了?”我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

林素的手不是在指我,她的嘴型像是在说‘后面’,她是在指我后面!

第十七章 命悬一线

我猛地回头,突然看到一张翠绿的人脸!这是那具尸体!他站在我的左后方,就是林素所指的那个方位,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透出一股子幽怨……

我身体一跃,准备逃走,没想到落地的时候腿一软,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那具尸体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我,并没有因为我的移动而改变分毫,但是我已经改变不了自己的姿势了,我的四肢发着抖,无法移动。

如果从远处看,就好像我在跪拜这具尸体似的,这件事估计得让孔仙笑上一年……

我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我的魂魄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久到我的四肢开始麻木,久到我甚至习惯了这具尸体的位置。

从地上爬起来,我回头看了眼林素和刘阳,他们和我一样保持着一个姿势,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行动来面对眼前的情况。孔仙已经站了起来,正想过来拉我。

我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强行化解尴尬的笑笑说:“有什么嘛,他还不是站在那里不动弹。真的我一点都不怕,都不放在眼里的。”

一边说着我就一边向火堆走,可是没想到的是,虽然不知所措却也暂时平静的刘阳和林素,看见我走向他们,却跟看见鬼似的,一个劲的往后退。

“怎么了?”我不知道他们在怕什么。只见孔仙已经大步冲了过了。

一回头,我直接吓蒙了,那翠绿色的人脸几乎贴在我后脑勺上,这一回头我差点跟他亲上去。我猛地向后一退,却不幸被绊倒,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小兄弟,它好像看上你了,你要不……要不从了他吧。”刘阳哆哆嗦嗦的说:“以后你们俩配冥婚的时候,我争取给你们多烧点钱,你要几个零大阳给你画几个零。”

“滚蛋,你他妈才和这玩意儿配冥婚呢!”我话音刚落,还想再吐槽几句刘阳的没心没肺,突然!我发现那具尸体开始动了起来,不是大幅度的动作,而是身体上的皮肤开始皲裂,全身抖动的厉害,跟手机调了震动似的。然后,我看见从它的身体上弹出一条条像蚯蚓一样的触手,如同爬山虎成了精。

那些触手的速度不算太快,却是人眼可见的速度,它们正在一点一点的向我伸来!

我坐在地上,理智变得不存在,只知道看着那些触手的不停的变化,一丝丝靠近我。仿佛我只是在看一出精彩的表演。

“卧槽,小兄弟,你不会吓傻了吧!”

刘阳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膜,我突然回过神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枪对准了尸体的头部‘碰!’的一枪。

尸体头上喷溅而出一股绿色的液体,正好糊了处在下方的我一脸,一股腥臭味让我作呕。我心想,这下真的完了,如果莫染尘说的是对的,那我恐怕今晚就得gameover。

这时孔仙已经冲到了我旁边,一把拉着我的肩膀将我拖着和尸体拉开距离。

我赶紧用袖子摸了把脸,再看那尸体,它竟然纹丝不动的站着。按理说被近距离枪击以后,怎么也得被巨大的冲击力冲的后退两步吧。没想到它就像是长在地上的一样,分毫变化都没有,当然,除了头上那个开了花的洞。

“木木,赶紧跑吧!”

林素尖锐的叫声从远方响起,他们俩竟然已经逃到了很远处的一个陡坡上,陡坡下是一片水坑,今晚的月亮不错,足够让他们看清脚下的路。

孔仙提着我的领子帮我站起来,说:“我们不能走远,莫染尘带酒回来找不到我们,可就危险了。它动作很慢,我们见招拆招。”

我点头,看了看又向我靠近过来的触手,迅速朝火堆旁拱去,也顾不上身后的尸体有没有跟着我。怎么着这东西也得怕火吧,我拿起一根燃烧着的木头,就转身准备大干一场。

说时迟那时快,孔仙也已经窜到了我旁边,他可没我这么斯文。他是直接一把将我拉开,然后抄起一根长棍,一下子插进炭火堆里,猛地就将炭火掀起来向那尸体抛过去。

那尸体受到攻击也不动弹,但身上那层绿色的东西,却被炭火点燃,剧烈的抖动起来,就像被台风侵袭的大树一样。

就在这时,我的情况却不妙!突然感觉头顶一痛,然后眼皮如有千斤一般,身体逐渐没有力道,一个劲儿直往地上躺。

不过我的意识很清楚,我能够感觉到我倒下去时,被人从后背托了一下。想必孔仙发现了我的异常。大约两三分钟后,他将我背了起来,不知道要走向哪里。

不多久我的意识也跟着逐渐模糊,我想苦笑,却无力操控脸上的肌肉。没想到我的人生竟是如此的结局,多少次化险为夷,我以为自己都快拥有主角光环了,没想到一步走错,连后悔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孔仙背着我,不知会不会受到影响,希望莫染尘能早点把酒带回来,救救他们三个……

意识消失后,我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再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左半边的身体十分暖和,似乎有个火堆在我左边。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没什么难度。

眼皮上透出一片黄色的亮光,我微微睁开了一些,却被明亮的光线刺激的紧紧闭了起来。

“醒了?”莫染尘的声音响起。

我抬手揉了揉眼睛,缓缓适应了眼前火堆光线。刘阳和林素在旁边睡着了,孔仙拿着我之前穿的那件衣服在火上烘烤。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

“你换的?”我瞪着眼睛望着孔仙。

他一笑,反问我:“林素怎么可能搬得动你?我们下来这里的时候你身上全湿了,必须得换。再说了,我又不是没看过。”

“你!”我被他气的只想骂街,咬牙道:“金爷,你真是一点都不顾及啊?姐还嫁人呢!”

他这一听反而不太高兴了,嘟囔道:“你都跟我半辈子了,嫁什么人。”

我懒得再跟他争下去,就扭头问莫染尘:“那个尸体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会起尸呢?而且它身上还有触手?”

莫染尘递了瓶水到我手里,简单的跟我解释道:“并不是尸体发生了尸变,而是他被附身了。”

“附身?”我满脸的不可思议。

“对,附身。”莫染尘接着说:“不过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他是被一种植物附身了。这种植物学名叫寄生藤,含有剧毒,一旦沾到人或者动物身上,就会像病毒一样迅速繁衍,几个小时就能将宿主的身体完全占为己有。如果条件碰巧适宜,它们是可以控制宿主的身体来完成简单移动的。”

“可是为什么它身上的液体喷了我一脸而我却没有死?”我又问。

莫染尘说:“这种植物有个天敌,就是酒。它的细胞可以完全被酒分解,只需要半分钟不到的时间。我去找酒回来的时候,金爷正背着你来接我。你当时情况已经处在十分危急的状况中,虽然这些植物还没在你身体里扎根,但是它的毒性已经影响到你的大脑,再晚一步你可能就会发生脑死亡。”

他这一说,我倒真觉得自己嘴里还有没散尽的酒味。

看着周围的环境,我感到有些疑惑。这里是个人造的空间,并不是我们之前所处的荒郊野外。我们像是在一个隧道里,这隧道估计有两米多宽,两头都比较深,看不到终点。两边的墙壁和顶面上都画着一些精致的图画。但这图画和古时候喜欢画在墙上的祭祀场景和进贡场景不同,它倒有些像清明上河图,记录着一些房屋街景和平民百姓的生活景况。

隧道里有一些干枯的草藤,纵横交错的铺在地面上。而我们旁边的火堆就是用这些草藤点起来的。

孔仙看我张嘴,就知道我要问什么,直接开口解释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和地图上的诡城有可能相通。当时情况紧急,我背着你,刘阳拿着包就往莫染尘走的方向走,希望能在路上接到他。后来莫染尘帮你拿酒解了毒,我们本想再找个平坦点的地方过夜,却听到了巨大的水声,走过去一看是个大的瀑布。就是那个时候,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当时几个人都站在瀑布边,本来还准备就在旁边搭帐篷过一夜。可没想到的是,我们正准备找个方便搭帐篷的地方,却感觉背后受到了一股推力,一下子全都掉进了瀑布下的河流里。我们顺着河流一直漂,都没找到上岸的地方。直到这隧道的尽头,才碰到了一个可以爬上来的阶梯。”

他这一说我还真听见从远处传来嘈杂的流水声,周围应该是有一条河。

我点点头,又问:“谁会把我们推下来?他的目的难道就是帮我们找到诡城?”

莫染尘却不认同,他说:“这里具体和诡城有没有联系,我不确定。但是推我们下来的人,有更大的可能性是想杀我们。”

“唉……”我长叹一口气,感叹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过的平平淡淡,以前还老羡慕电视上的谍战片和那些黑道老大,觉得他们这人生过得多酷炫。各种斗智斗勇,热血沸腾。现在落到自己身上,我只想赶紧回去过我那安逸日子,也免得看个瀑布都被人偷袭。你说我干嘛要自讨苦吃?”

“不是你自讨苦吃,是格局变了。”

孔仙突然来这么一句把我说的一愣,急忙追问道:“什么格局?”

他看着我,眼神十分复杂,良久之后才一字一顿的说:“命运的格局……”

第十八章 暴力突变

我急忙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却抢先说道:“地下河那里水流十分湍急,进来容易出去难,原路返回恐怕是不可能了,你也先休息会儿吧。两个小时后,我们朝里面找找路,若是能通到诡城里去最好,要是不行,我们就得先出去,然后再按着地图走。”

说完,他就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开始沉睡。

卧槽,你奶奶的,你他妈是不是和老疯子一个星座的?都喜欢说话说一半故弄玄虚,我心里骂道,这要不是改革开放新社会,不让严刑逼供,老子直接给你老虎凳加辣椒水来套贵宾级的Spa。

可惜啊,我现在还真是拿这混蛋一丁儿点办法都没有。

之前的昏迷让我有了片刻的休息,现在精神好得很,要想再睡一觉那真是难为我了。

静谧中我开始思考孔仙说的,命运的格局变了是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不过是拿着白择臣给的报酬来帮他卖个命,换取我需要的金钱罢了。现在想想,也许是我太懒了,懒得去思考懒得去计较,把所有的问题都扔给孔仙处理,只等着捡现成的,让他来给我解释。

但是我也没办法,我就没他这脑子,你叫我去给美国好莱坞写部科幻片问题不大,但若是让我写部侦探悬疑片,我这脑瓜子就不够用,死多少脑细胞都写不出来。

不过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么多,是傻子我都觉得这件事跟我有些联系。不然的话,孔仙打刚开始就不会让我来替白择臣卖命,更不会自己隐姓埋名混进来。

但我究竟为何会卷入,我却丝毫不知,只有木瞳的书信中提到过,我是因他的缘故才与这诡城结了缘,然而孔仙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和我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难道说这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白择臣让我来诡城只是将我推向命运之中的导火索,所以当我踏上征途的时候,就如同孔仙所说,命运的格局已经发生了改变。怪不得孔仙第一眼看到诡城图的时候,感叹了一句“该来的,还是来了。”

可能夜晚正是睡眠的时候,也就精神了片刻,不知不觉的我眼睛又开始有些干涩,整个人开始犯起迷糊来。莫染尘靠在墙上,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已经睡着了。我不忍心叫他,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应该还是挺安全的,于是我把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就准备潜眠。

哗哗的水声变得越来越轻,模糊中我似乎又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难道孔仙他们有谁醒了正在小声聊着什么?渐渐的,我突然发现这声音不对劲,这不像是一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反倒像是一群人,至少十个以上在窃窃私语的感觉。

我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却发现莫染尘也醒了,他保持着姿势没有变,但是眼睛睁开着,应该和我一样也听到了那说话的声音。

我仔细辨认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不在我们所处的通道上,像是来自于我身后墙壁的反面。我将头贴着墙壁,想听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

然而那些声音十分模糊,我甚至无法分辨是男是女。

“我们想办法过去那边,看看那些人到底是谁。”我轻声说着。

然而一转头我却发现,哪还有他们的影子,他们四个躺的地方,竟然是四具被寄生藤附身的绿色尸体。唯一不同的是,在隧道的光泽映照下,他们身上的颜色更偏向于一种红绿色。

我感觉我的身体开始颤抖,恐惧席卷我的大脑让我无法思考。我摸了摸口袋,发现衣服虽然换了,那把枪却还在我的口袋里,里面应该还有最后一颗子弹,但我不敢使用,我之前在外面对它的脑袋开过一枪,结果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我不能拿着最后一颗子弹打赌,这颗子弹现在是我所有的勇气来源,我输不起!

心里给自己鼓了把劲,我猛地冲过去,从背包里抽出一根帐篷的支架,做好迎战的准备。

我开始怀疑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和孔仙、莫染尘聊天的情景是不是我在做梦,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好端端的四个人怎么一瞬间就变成四具尸体了呢?要不就是之前在做梦,要不就是我无意间睡着了现在就处于梦中。

我眼前的四具尸体,表情都十分扭曲,看着我的眼睛透露出无限的幽怨和诡异。

在我的记忆中他们的动作应该都是十分缓……

就在这时!那四具尸体突然动了,他们缓缓爬了起来,纷纷向我靠近。

我无路可退,背脊已经紧紧的贴在墙上,再没有什么比看着危险逐渐靠近,却无能为力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看着我手里这条帐篷支架,真的只能用尬字来形容,枪都对这玩意儿没用,支架能干嘛?搞笑有余,战力不足的东西。但是对付这东西,我还真是不敢用枪,等会儿啪啪又跟打在番茄上,嘣出一片汁液,可有我受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一个侧身猛的向通道深处跑去。然而没想到,那本该行动缓慢的绿色尸体,突然一跃而起,动作十分迅猛,我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帐篷支架差点脱手。

“大哥,我们无怨无仇,这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这也不该找我呀!”我边跑边喊,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怂的一天。

可我刚说完,一具绿色的尸体突然凌空一翻跳到了我面前,刹车不稳的我直接就撞了上去。然而他步伐却极稳,两只手像铁钳一样抓着我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张合,像是要说什么。那声音十分沙哑,像风穿过山洞的呼呼声,我完全体会不到他是在示威还是在骂我。

我心说,这不会像鬼故事的情节一样,冤死鬼准备让我帮他报仇雪恨吧?可是您老人家也不能说外语啊,我英语学了十几年也就听得懂一个哈喽,这不是为难我吗?

见我不作反应,另外三个尸体突然全都向我靠近过来,我大脑还处在蒙逼状态,身体的肌肉却条件反射的将头从抓着我肩膀的尸体腋下一钻,将他的手摆脱,然后向后倒退了几步贴在墙上。

还以为我速度贼快,能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这几具尸体跟开了挂似的,灵活的都可以去跳霹雳舞了。我后背刚贴着墙,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已经被其中一个的手牢牢钳制住了。

我胳膊无法动弹,只好朝它身上一顿乱踢,它倒是被我踢中了好几脚,但似乎我这点儿攻击力对它并没有什么影响。

片刻后我的挣扎反而好像激怒了他,它口中的呼呼声变得越来越急迫,甚至像是大吼起来。可惜听到我耳中的只有那呼呼的声音,我根本不懂他这单口相声讲的到底是啥。

他的声音使我的头开始痛起来。那呼呼声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刚开始只是轻微的阵痛,然后逐渐变成了我难以忍受的痛楚,如同有人正在一勺一勺的挖我的脑子。

“啊!”我大吼一声,然后使劲用头撞向身后的墙壁。

让我没想到的是,压制我的尸体却突然放开了一只钳制我的手,将手垫在我脑后,不让我撞击墙壁。

我的胳膊重获自由,一下就掐住了那尸体的脖子。与此同时另外的三具尸体,立刻就将我围了起来。以一敌四我实在太过吃亏,但是躺着等死也不是我的风格。我表情狰狞扭曲的大吼一声:“你一路跟着我,不就为了要我这条命吗?有本事来拿!”

说着手中拼命发力,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它脖子上的脉搏和肌肉的收缩。

“啪!”一个巴掌落在我右脸上。

这下子直接把我打蒙了,什么情况?这玩意儿后备隐藏技能是扇巴掌?没听说过尸体打架还搞这种侮辱性的招式吧?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落在我的左脸上。我脑袋被扇的嗡嗡做响,丫的!你他妈有病吧!作为一具尸体你还搞特立独行。

我气得牙痒痒,头可断血可流这脸可不能丢,立刻收回掐它脖子的手,就打算一掌还一掌,把吃的亏讨回来。

结果我他妈还是太天真了,刚收手就被四具尸体同时抓住了手腕子。我想挣脱,但其中一个速度极快,一脚就踢在我的膝盖窝上,我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紧接着它一个跳起在我身后,拿膝盖一顶将我整个人压趴在了地上。

我心想,他大爷的,这要是个活人我估计得拜他为师,一身功夫这么溜,果然是死得很冤枉,怎么?一路跟着我就想给我来一出华山论剑?

那尸体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以及快的速度拿起旁边的一瓶水,对着我的头就淋了下去,淋完左边又帮我翻了个面淋右边。

卧槽,敢情这货是在腌肉呢?

我的两只耳朵进水十分严重,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耳朵里水滚动的声音。

突然那几具尸体就像约定好的一样,同时放开了我,我见时机难遇一个驴打滚蹦起,一手抓住地上掉的帐篷支架,打算给它来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式。

没想到这一起身我愣住了,那哪儿还是几具尸体,杵在我面前的分明就是莫染尘!而旁边的那几个,就是孔仙、刘阳和林素。

真是见了鬼了……

第十九章 智斗地老贼

只见莫染尘的裤子上还有被我踢上去的脚印,而孔仙的脖子上也有一片被掐出来的紫红色。

他娘的,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让成精了吗?这年头连尸体都会用幻术了?还是说,我才是那个有问题的人?

莫染尘也不说话,用手指了指耳朵让我看,我这一看有些不明所以,他耳朵里似乎塞着什么布料之类的东西。

见我似乎不怎么明白,他从一只包里翻出一个小的笔记本和一支笔,飞快的写下一句‘声音有怪,捂住耳朵。’

我的耳朵进水,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我知道耳朵里的水很快就会流失掉,所以我想也没来得及想,便用最快的速度从我的包里翻出了一对耳塞带在耳朵里。

刘阳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把笔记本抢过去写道:“哎呦喂,我的小兄弟,你差点把我们几个吓死了,老子还以为你中毒后留了后遗症呢,整个跟狂犬病发作似的。”

我哪有心情听他在这儿挤兑我,从他手里夺过笔记本和笔写道:“怎么回事?”

孔仙接过笔记本回复,“墙后有东西,它发出的声音会使人产生幻觉。莫染尘意识到问题后就将我们几个的耳朵塞了起来,当时我们几个还没有醒,所以并未受到影响。”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看到尸体之前,听到的那种很多人说话的声音,难道孔仙指的就是这个?这种声音居然会有蛊惑人心的效果?如果是这样,那我还真是自讨苦吃,当时还嫌听得不清楚,把耳朵直往那墙上蹭。

我想从孔仙手中拿过笔记本,再抒发几句感想。可手刚碰到笔记本,却被莫染尘截了胡,眨眼间这本子就到了他手里。

他整个眉头锁了起来,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用很快的速度在本子上写道:‘注意!有东西在靠近。’

递给我们看完,他就将笔记本收了起来,一只手按在地上,似乎在感觉着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几个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急忙都学着他的动作一只手按在地上,跟铠甲勇士变身似的,但很显然,我们几个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大约三分钟后,莫染尘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一把抓住满脸懵逼的我,连拖带拽的就将我拉到了一个离火堆有些远的地方。见莫染尘面色警惕,孔仙和刘阳林素也迅速跟了过来。

这里一片漆黑确实是隐藏的好地方。但奇怪的是一置身在黑暗中,我就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收缩,胸腔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我拼命想挣脱莫染尘的手,回到火堆旁,但他的力气很大,死死的把我压在墙壁上,一只手抓着我的双手,另一只手拿掉我的耳塞,然后捂着我的嘴,在我耳旁轻声说了句:“别怕,只是一瞬间的缺氧而已,缓一会儿就好。”

听他一说我心里才踏实些,放弃了挣扎,不停做着深呼吸,努力赶走身上的不适感。也不由感叹道,没人家莫染尘身手好也就算了,连呼吸都追不上人家的步伐,还有什么脸再混下去……

唉,想起自己这点中下等的技能水平,我就烦躁的厉害。心里跟碎碎念似的,嘀咕道:我恐怕打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如果我不财迷心窍来这里,就什么都不会发生,现在应该正躺在我安逸的小床上,做着美梦。如果当初再努力一些考个公务员,找个心仪的嫁了,现在估计孩子都抱上了。再不济学个什么手艺,小日子也能过得十分滋润。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怎么跟佟湘玉似的,在这里净想些没用的……

我的焦虑逐渐平息下来,眼睛也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这些人跟着我出生入死,也没见哪个打退堂鼓,就是最弱的林素,也一步一个脚印的在往前走,喊苦喊累是一回事,却从没想过退缩。怎么就我那么没用呢?

见我平静下来,莫染尘也就放开了抓住我的手。

“莫公子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怎么搞得这么吓人呢?”刘阳蹲到我们旁边,轻声询问。

孔仙赶紧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闭嘴。林素也嫌他话多,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我们的火堆燃料本来就不多,过了这么久已经燃烧殆尽了。现在整个空间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张口不见牙齿。只能看到火堆上星星点点的残红光。

就在我们摒气凝神之时,突然一束亮光从远处的黑暗中闪过,伴随而来的是一些人说话的声音。

“你他妈这都请了些什么人?钱要的倒不少,屁本事都没一个,老子要是再相信你,活该老子少活30年!”

“狼爷,你话不能这么说呀,我们吃这口饭的人,虽然的确是拿命换钱,但也不能一遇到事就白白送死啊。”

“这叫遇到事啊?还白白送死?就你找的那些人,吃不起这口饭就别下来。”

话语间,三个男人已经走到了我们的火堆旁,停下来观察。

其中一个谨慎的说道:“狼爷小心点儿,看这火还没灭,这附近肯定有人。”

说完,所有人都从包里掏出了枪。

我心想,怎么滴?就你们有枪啊?我们的高科技装备掏出来吓死你。想着,我就把手往后伸,示意孔仙从包里给我递把枪或者给我口袋里这枪送几颗子弹。

摸了几下,孔仙就将我的手捏了起来,不耐的在我耳边问:“你到底要干嘛?”

真是心没灵犀点都点不通,我只好轻声回了句,“枪或者子弹给我点。”

“哪来的枪。”孔仙把我的手扔回来说:“枪都在悬崖边扔着呢。”

他刚说完,火堆边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就喊了起来,“不管你们是谁赶紧给老子出来,要是等老子把你们揪出来,老子一枪把你们崩的脑浆子撒一地!”

说话的是一个秃子,个子很矮,也就一米六二的样子,说话的嗓门儿比他的脑门儿还亮。

“唉,我说五爷,你这土匪的性子能不能改一改,你这么狠,人家谁愿意出来?”

和秃子说话的这人,也是个男人,但是却有一头齐腰的长发,站的离火堆最远,我朦胧中只能看到他的剪影。但是我突然觉得这个人十分熟悉,熟悉的就好像认识很久的一个人,只是突然忘记了名字。

“你们俩能不能闭嘴。”站在中间的中年男人说话似乎很有威慑力,另外两人立马就不再说话了。

中年男人从背包中拿出一只强光手电,递给秃子,然后对他一抬头,“去看看。”

这秃子步伐十分轻盈,应该是个练过的主儿。我们不能和他们发生冲突,第一,我们都是良家好市民,杀个鸡都得默默的祈祷两句,而这三个一看就是亡命之徒,杀人不眨眼的那种。第二,他们现在有枪在手,我们现在屁都没有,人多也没个卵用,浑身是血也做不了几碗毛血旺啊,硬碰硬我们肯定吃亏。

我估摸着要不要主动出去,拿出我那招汉奸专用标配笑容,加上拍马屁经典万能语句,先打入敌人内部再说。说不定他们看我长得如此无公害,瞬间就能弃恶从善回头是岸了呢?

不过,想想还是觉得不靠谱,毕竟我要是有这种魅力,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种地步。

无奈之下,我只好在黑暗中回过头想征求他们的意见,但是由于光线实在太暗我根本就看不清后面的人。

这么看来表情和眼神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由于那秃子越靠越近,我不敢说话,轻微的声音都可能传到秃子耳朵里。

正在我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秃子的手电光亮无意间在我们所属的拐角口晃了一下,短时间照亮了我们所在的空间。

卧槽!他们人呢?

不得不说得亏我这下巴是真的,若是整容整出来的假体,这下子非惊得砸到地上去不可。

只见我所处的拐角,是一个十分浅的死胡同,可同我一起躲过来的几个人,本应该一直在我身后,却突然像凭空消失一样。

我全身冒出一阵冷汗,心想,我怕不是见了鬼了吧,怎么感觉这五个人中只有我最不合群?全程处于蒙逼状态,仿佛他们的所作所为总是在我想象不到的范畴?

“啪啪……”鞋子拍打地面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我的眼睛还愣愣地看着死胡同的墙角,我还是无法相信他们居然可以在这么小的一块区域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哼,老子还以为你能藏得多好?”一眨眼的功夫,秃子已经走到拐角口,拿手电筒照着我的脸说道,“说吧,想怎么死?”

“我……我就是不小心下来的,你不至于杀我吧……”我缓缓站起来,暂且把心中的不解抛到一边,小心翼翼的表示,我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危险。

秃子用枪捅了捅我的肩膀,用鄙视的语气轻声说:“骗鬼呢?姑娘,你这口音听上去倒是本地的,不过老子一看你就不是个老实娃。”

我推推他的枪口,一脸真诚的看着他,“我骗你干嘛?我就是回来探亲的,没想到跑这儿来了,我这不还找地方出去呢嘛。”

“哈哈哈……”秃子大笑起来,“回来探亲?那你来这儿就算是真来对了,哈哈哈,你也不用走了,就留下来陪你家亲戚吧!”

妈的,你亲戚才在地底下呢!我心里暗骂,嘴里却小心翼翼的说:“大哥,你别冲动啊,俗话说少杀一个人,多活二十年。再说了,我……”

我话没说完,只见一道黑影在我眼前闪过,然后秃子手上的枪就垂了下去,接着整个人便倒下了。

定睛一看,原来秃子身后站着从我身边消失的莫染尘,他不知用手砍了秃子脖子上的什么地方,让秃子晕了过去。

我向通道中间走了两步,伸头看火堆旁,好家伙,那秃子的同伙,也都躺在地上。旁边的刘阳一脸傲气的上去踹了两脚,对那俩人说道:“一个个不是挺横吗?跟老子横,也不看看爷爷身边都是什么人物。”

“莫染尘,行啊!你们这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我这点小心脏差点被吓抽抽了,厉害厉害。”我对着莫染尘直树大拇指,一番赞叹后问道:“诶,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二十章 壁画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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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突然分离

他这一句可把刘阳惹毛了,刘阳上去一脚踢在秃子的肚子上,骂道:“你他妈横什么横,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让你体会体会死是什么感觉。”

林素冷笑一声,也说:“我也还真没见过,被绑着还这么横的人,就你刚刚这句话,录下来我就能告你个无期徒刑。”

见秃子不肯老实交代,我知道他们这些人一定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越是这样,我就越好奇心爆棚,恨不得拿个钳子给秃子的嘴撬开。

这时我却发现,一直没说话的狼爷,突然给秃子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然后隐约用眼角瞟了眼还在研究壁画的孔仙。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也就没管他。

“喂。”我叫了声狼爷,然后故意装出一副和他们目的相同的样子,说:“你不说也行,本来我们还能合作一下,交换交换情报的,既然你们不愿意,那算了,反正你们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干脆直接扔地下河里喂杀人藤吧,也免得到时候把我们给耽误喽。”

说完,我假装起身拉着秃子的绳子往地下河方向拖,然后对莫染尘和刘阳说:“走,我们给三位爷过过水!”

莫染尘和刘阳配合着,也起身去拉狼爷和长发男的绳子,作势要往地下河的方向走去。

一时间,安静的通道内嘈杂一片,秃子的骂娘声,长头发的求饶声,狼爷的吼声乱作一团。

我心里暗笑,想着,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挣扎到什么时候。

还没走两步,我发现莫染尘不动了,他拉着绳子背着狼爷的姿势没有变,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地下河的方向。

我放下秃子,想问问他怎么了。

还没问出口,莫染尘转过身把狼爷扔到了秃子旁边,又把长头发的提过来,以非常快的速度将他们的手绑到了一起,然后解开了他们脚上的绳子。

我看的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莫染尘,到底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从林素的背包里拿出两条毛巾一双袜子递给我说:“把他们嘴堵上,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那些藤蔓过来了。”

孔仙也发现了问题,不等我接过毛巾和袜子,就抢着配合莫染尘,将他们的嘴塞了起来。

这边我和刘阳还是满脸茫然,疑惑的向地下河的方向望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刘阳从地上拿起手电筒,照向地下河的方向,嘴里嘀咕道:“什么藤蔓过来了?我还是啥也没看到啊。莫公子,你不会骗我们吧,那植物还能长腿跑吗?”

我也附和道:“是啊,之前我们碰到的,不是得附身才能借着宿主的身体挪动位置吗?地下河上的寄生藤应该是扎根在顶上的石头或者木头上的,这怎么……”

话没说完,突然一条长长的像鞭子一样的物体从我眼前甩过,直接打在两边的石壁上,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像蜘蛛网一样的触须在石壁上瞬间爬满。

我整个吓傻了,不确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转瞬间,又一根藤蔓从地下河的方向甩过来,距离近的几乎碰到我的鼻尖,它同上一根藤蔓一样,啪的一声打在石壁上,然后瞬间结出蜘蛛网一样的触须。

我脑子翁的一声,快跑!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不停的提醒我,可身体却像是被使了定身术一般僵硬。

“呜呜……”我听见秃子他们从喉管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想必已经爬起来跑远了。

我整个人像失去了信号,被眼前的情景震惊的无以复加。

“木游!”孔仙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我这才整个身子像被激活似的,转身做出了逃跑的反应。迅速朝莫染尘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那些藤蔓的速度非常快,我能听到身后藤蔓划过空气的呼呼声和打在石壁上的啪啪声,有两条甚至差点擦到我的头皮。

毕竟被绳子束缚着,秃子、狼爷和长头发的都跑的不算快,我很快就追上了他们。现在也顾不得他们是善是恶了,我一边和他们一起跑,一边用最快的速度解开将他们三个连在一起的绳子。

“真的要被你害死了!”秃子的手重获自由后,赶紧从嘴里拿出袜子,朝我吼道。

“你闭嘴,要不是你们那么大声音说话,这些杀人藤怎么会突然攻击我们!”我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跑在最后的长发男人喘着粗气,朝我们喊道:“你们就别再说话了,这样下去……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狼爷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他跑在我和秃子之间,一直没有说话,但是总向两边转头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想必是在找能够脱身的岔路口,毕竟植物没有人聪明,它们一定不会拐弯。只要找到一个岔路口,我们就不用跑的这么辛苦了。

这时我猛然间发现,手电筒的光线照到很远都找不到孔仙他们的影子,我承认他和莫染尘两位老人家腿长,跑得快,这不是我们这等五短身材的凡夫俗子能比的,但是这他妈也跑的太快了吧。而且林素怎么可能还跟得上他们的步伐?难道还真是一直以来拖团队后腿的就只有我?

“卧槽!没……”

我听到秃子一声吼,话没说完紧接着是狼爷的惊叫声,与此同时我已经撞到了狼爷背上,长头发的也撞到了我背上。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整个人没有了重心,奔跑吧兄弟一瞬间变成了降落吧肉饼!

“啊!”

落地的疼痛感让我不自觉发出一声惨叫,我感觉我的腰像是折了一般,听说古时候有种叫做腰斩的刑法,不知道和我现在的状况比,哪个更疼一些。

“嘶……他奶奶的,刚刚谁撞我下来的,老子正准备提醒你们没路了!没路了!话还没说完,直接给你们怼下来了,嘶……”秃子的抱怨声在我右边响起,我想跟他斗两句,却发现疼痛让我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能不能少废话,赶紧找找手电筒,看还能不能用。”狼爷离我也不远,听声音也是十分的难受,恐怕摔得不轻。

我唯独没有听到那长头发的声音,他当时撞到了我背上,肯定是和我们一起摔下来了的,这么高,不会摔到脑袋了吧?

抹了把额头上被疼出来的冷汗,心说:我现在居然还有精力去关心他,他们这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也是死有余辜。

旁边秃子和狼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似乎手电筒都摔坏了,秃子摸到了两个,都打不亮。这下我们真的就变成睁眼瞎了,后面的路可怎么才好啊?

见无光可依,我便努力强迫自己的眼睛去适应黑暗。静躺着休息了片刻,我逐渐感觉到身体不再那么难受了,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只是,让眼睛适应这种完全的黑暗,还真是有些异想天开。我想活动一下腰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一活动我突然觉得,我腰下面有个膈应人的东西,拿手一摸才发现,就是一个秃子他们的手电筒,怪不得我感觉腰上最痛,原来是被这东西顶的。

“我摸到个手电。”我说了声之后,把手电从我腰下拿了出来,它外壳有些被摔的变形,不知道灯泡有没有摔坏。

推了两下开关,手电并没有亮,我有些失望,叹了口气。

“你会开吗你!”秃子摸到我的手,一把将手电筒抢过去,直接对着地上磕了两下。

我还担心他给磕的更坏了,没想到那手电筒居然真亮了。原来这败家玩意儿还真是欠收拾啊,姐对它温柔点,就一点面子都不给。

“看见没,这才叫智慧!嘿嘿……”

秃子臭不要脸的得瑟着,我却说不出话来了。不是因为我败给了他,而是因为我这个平躺的角度,刚好看见了上方那个我们摔下来的位置,那里……挂着一个人。

“这小子点儿真背……唉。”狼爷叹着气说完,秃子才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去。这一看,把他吓得一哆嗦,手电直接脱手砸到了我脸上。

我也不能跟他置气,这场面,如果我不是见过几个尸骨坑,估计也得吓得尿裤子。

就在我头顶上方不远,那长头发的男人被一根藤蔓勒住脖子,正吊在我们上方,他眼睛突出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胳膊上和腿上都已经被藤蔓的触须完全包裹住了,如同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那具绿色的尸体。

“我们赶紧想办法出去吧。”我揉了揉眼睛,不想再去看那具尸体,他狰狞的面目让我一瞬间似乎记起这个长头发的男人是谁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叫彭帅,爹妈是最早从村子里出门做买卖的,因为缺乏管教,曾经是我们村有名儿的不良青年,那时候他还没留长发,仗着有钱,结交了不少哥们儿弟兄。十年前,因为孔仙不小心踩死了他养的一只螳螂,他带人群殴过我和孔仙。当时,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两个都伤的很重,特别是孔仙,昏迷了很久,我把他连拖带背的弄回去扔到床上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有了些意识。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的恨意早就消退的一干二净,甚至连这个人我都已经忘记了。如今,看到他的死,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说难过吧也不难过,说高兴倒也不高兴,只是感觉有些伤感,仿佛曾经和我们有交集的人都在渐渐远去。

“我们恐怕没那么简单离开这里。”狼爷说完,我才回过神去观察周边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倒扣的漏斗型空间,上面的口子并不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塌陷的。下面的空间倒是有人工挖掘的痕迹。按理说,既然存在这个人工开凿的空间,那就一定会有出入口才对,不然难道这空间是凭空出现的?

于是我不解的问狼爷:“此话怎讲?”

狼爷翻腾半天,从一个背包下面找到了另一个手电筒,他把手电筒放在手里敲了敲,然后打亮。“这个空间已经被别人封死了,你看。”说着,他用手电的光指着一个角落让我看。

第二十二章 寄生藤袭击

我顺着光线看过去,发现那里居然躺着一个人!走近了才知道,那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那是一具尸体,高度腐烂的尸体,眼窝和口腔中能看到体内寄生的杀人藤,鼻子里流出许多墨汁一样的黑色液体。

他身后有一面石墙,这面石墙是用砖石堆起来的,看上去还用到了水泥的样子,十分坚固。

“这人把自己封死在里面了?”我问。

“嘿,小年轻就是头脑简单。”秃子一脸看不起我的样子,“人家有病啊,把自己封里面等死?你当他拿自己酿酒呢?这人肯定是被别人封在里面,因为找不到出口,还不小心触碰了杀人藤,才被毒死的。”

我没说话,感觉自己确实想的过于简单了,连逻辑都不通。

“你也别说他,你这脑子里也装的是豆腐。”正当我感到窘迫之时,狼爷却对秃子说道:“你看这墙,上面明显是用水泥糊的,水泥要想干透,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他要真想出去,在水泥干透前绝对可以推倒这面墙。”

狼爷说的没错,这水泥墙坚固是没问题的,但是干透的时间很长,而且里面的人要推倒这面没有干透的水泥墙,外面的人根本挡都挡不住,还没一块木板好用呢。

“除非……”我小心翼翼的说,“他本来就是个死人,别人想隐藏尸体才把这里用水泥封起来的。”

像这种藏尸的方法,我听说过两次,一次是在开封那边,有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她们家有四套房,全家人都指着房租过日子,后来一个租户和她儿媳妇里应外合了,被她儿子知道后,她儿子一时冲动失手杀了那个租户,老太太为了不让儿子去坐牢,就把那具尸体用砖头砌在了她床下面。

这事儿离我居住的小区不远,当时传的沸沸扬扬的,连我这不好热闹的人,都几乎能背下完整的剧情。

另一次,就说起来比较惊悚了。是关于我们村老疯子的。

那年他才三十四,山里没有地,就进城说书讨口饭吃。他年轻的时候长的别提多俊,听他说的人都是为看他而去,而且他这书也讲的不赖,都是些别人没听过的故事。一时间比如今的四小花旦还火。靠着这,他一两年也挣了些银子。

但是这人怕出名猪怕壮,他火了以后就有贼打他的主意,想从他手里弄点钱花花。结果那天晚上,老疯子回家正好撞上了,就跟他打在了一起,不曾想到一失手竟然把那贼一板凳砸死了。

那时候没经历过事儿,这下子可把他吓得不轻,怕背上官司,他就把这贼的尸体用砖头碶在墙角里。后面的故事就惊悚了,据说他第二天说完书回去,发现那贼竟然坐在他床上,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要找他拼命。他以为是闹了鬼了,急忙夺门而逃,跟这贼整整周旋了十几里路,直到两个人都彻底没了力气才停下来。后来才知道这贼根本就没有死,他不知怎么着一口气又憋了回来。

“先别管这些有的没的活的死的,我们赶紧找地方出去,这里空间小,那些杀人藤吊在上面,要是随便垂下来根须子,我们就得走进来飘出去。”秃子说完,不再和我们讨论尸体,拿着手电围着我们所处的空间寻找另外的出口。

我还是不太明白,又觉得直白的问他不一定会说,便故意绕了个弯子拿手指着水泥墙问狼爷,“你们下来盗墓还有带水泥的吗?”

“盗墓?呵!”狼爷语气带着嘲笑。

秃子则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小兔崽子,你不会是下来盗墓的吧?看你那傻了吧唧的样子,估计真碰到个墓,你就得变成陪葬的。”

虽然是我故意这么说的,却还是被他们笑得一阵脸红,恨不得找袋水泥把我也给埋了算了。

但这不能怪我,第一,在我的认知领域这种在地下讨生活的人,不是煤矿工人打井工人什么的,就是挖宝盗墓的。我们这周围貌似也没有煤矿,他们还都带着枪,肯定不是正经老百姓。

这第二嘛,这边离诡城极近,这些人很有可能和我们目的相同。如果我傻了吧唧的,表现出自己是他们的同行,有着共同的目的,那一定分分钟就得被灭口啊。再加上之前对他们态度那么恶劣,现在我一个人落了单,可不能随便暴露我们的目的。

我摸了摸头,表现出一副尴尬中透着谦虚的样子,说:“听你们二位的意思,这里不是个墓啊?看样子是白来了,唉,我还以为碰到同行了呢。可你们不是来盗墓的?怎么会和我一样到了这地下呢?”

狼爷和秃子并不想理我,可能是怕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也可能是看不起我,根本不屑于跟我说什么。

自讨没趣的我只有默默的叹了口气,这才发现,莫染尘和孔仙不在,我连横的底气都没有。

想起莫染尘,我突然意识到,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空间,然而一路上我们也都没有看到什么岔路口,那么孔仙和莫染尘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呢?难道还凭空消失了不成?

“诶,狼爷,你们跑在前面,知不知道我朋友跑哪儿去了?”我问。

狼爷背对着我摇摇头回答:“我在上面那条路上跑的时候,仔细看过,那路上没有岔路口,恐怕……”

“恐怕什么?”我心一紧,追着问。

“恐怕是已经地府里排队挂号去了。”秃子语气中有一抹嘲笑,嘲笑中却又带着一抹苦涩的情绪。

狼爷不等我开口和秃子争执,对我摆了摆手,“五爷虽然说的不好听,却也是十有八九的事,那条路左右都没有岔路口,那他一定去了我们来的那个地方。”

话语间秃子和狼爷已经整体巡查了我们所在的空间,并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也没有找到出口。

“呸!”秃子一脚踢在石壁上大骂道:“他妈的,这鬼地方!要真没办法,我们还得想辙上去。”

狼爷见我一脸着急,叹了口气,坐在角落里,朝我做了个要烟的手势。

幸好那包烟之前被我放在了口袋里,我赶紧整包都递了过去,等他开口。

他点了烟,表情很平静,似乎在说起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你可能没注意,其实那条通道的顶部一个位置,有一个直径一米的圆洞。我们三个就是从那里下来的。不过……与其说是下来的,不如说是逃下来的。”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那上面是一片活人的墓地,我们的人几乎都死在了上面。”

“什么叫活人墓地?”我不解的问。

狼爷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秃子在不远处,背对着我们语气阴森的说:“那些人死了,却犹如活着……”

我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透彻心扉的恐惧,但却不能与他们感同身受,他所说的话,勾起了我满满的好奇心。

“你是这儿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狼爷说着,弹了弹手上的烟灰,“据说曾经有个富饶的小城,繁荣昌盛,深得朝中王爷的喜欢……”

一听开头,我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因为早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于是抢着说道:“这故事我有印象,后来王爷一家上下去避暑,回来后所有人都成了哑巴。这故事我发小金二遛跟我说过。”

狼爷听我说完,整个人突然一抖,秃子也一下冲过来不可思议的问:“你认识金二遛,金爷?”

看他们这反应,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这俩人不会跟孔仙有仇吧?那之前看着孔仙的时候怎么没反应呢?难道说,他们只知道名字,并不认识人?早知道就不提金二遛直接说我发小孔仙了,现在他们几个可都不在,千万别到这儿找我报仇啊。

“二位先别激动……别激动……”我本想着让他们情绪先平静下来,不等我说多的话,这俩人拉着我的胳膊用有些发抖的声音问:“金爷现在在哪儿?”

“我……我不也是来找他的嘛,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真的!不过……不过他肯定在这地下。”我这瞎话编的稀碎,不过这话也不算太瞎,我现在本来就不知道孔仙去哪儿了,而且他也真的在这地下。

狼爷冷静了一些,对我的脸色突然好了很多,我都怀疑,这要是在他家,他就该给我让座奉茶了。

“姑娘,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既然您是金爷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在此相见不失为一种缘分呐。”

我还没从狼爷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中反应过来,秃子也笑脸盈盈的拍拍我的肩膀,“之前都是误会,误会,可不知道姑娘是怎么肯定金爷一定在这地下的?”

“我这不也是听见了风声,所以过来找找嘛,具可靠消息是在地下没错的。”我觉得我这慌说的越来越顺口了。

不想等他们问下去,我接着说道:“我朋友的事你们还没说完,不知道可否告知详情呢?这王爷的故事,和上面的活人墓有什么关系?”

“不知姑娘是真不知,还是装不懂呢?这里就是那繁荣昌盛的小城遗址啊,那小城后来由于地质变化,整个就陷入了这地下,再后来山体崩塌就给埋了。”狼爷说完,我整个人一震,难道我们阴差阳错真的闯进了诡城遗址里?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解决问题回去复命只差一步之遥了。

“我们进来这里的入口处,有一个狮身人面像,它背上刻着城中的地图。”狼爷接着说,“按照地图上的方位来分析,这活人墓应该就是王府的后院!”

说着,狼爷从怀里掏出一份用笔画在布上的地图指给我看。

我这仔细一看,却发现他这图和我手里的诡城图不同,完全就不一样。他手里这图规划的是一些地宫结构,跟皇陵似的,而诡城图上则更多的是街景结构。

“狼爷,你这图是从狮身人面像背上抄下来的?”我问。

狼爷肯定的点点头。

这我就想不通了,怎么同一个位置会有不同的地图?不过,我心里一琢磨,这地图不一样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也许狼爷手中的地图是一部分区域,而白择臣给我的这份地图是另一个区域。或者说,也许狼爷是找错了地方,错把这里当成了诡城。但是,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狼爷在说谎。

我现在的身份尴尬的很,这些人知道金二遛却不认识他本人,而且孔仙也并不认识他们几个,说白了,现在我的生命安全是否被他们所要挟,我自己都不清楚。

秃子脸上多了一份同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当时我们三个要不是谨慎,也得玩完。你朋友如果活着,现在还有可能救我们一把,但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你们能不能给我详细讲讲上面活人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那几个朋友厉害的很,你们也都见识到了,他们要是活着,我们活下去的几率起码大一半。”我把莫染尘他们几个说的这么牛逼,就是想听听狼爷他们嘴里的真话,也希望勾起他们的兴趣。

果不其然,当狼爷和秃子听我说完,突然沉默了几秒,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变了,似乎在掂量着要不要跟我们合作。

转瞬间,我发现摇晃的手电光下,能看到狼爷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狼爷对秃子使了个眼色,秃子点了点头,开始去翻我们身边所有的装备。

第二十三章 活人墓

“姑娘,我让五爷想办法把我们弄上去,你坐着听我跟你说说上面的情况,到时候也好随机应变。”

我点点头,一脸认真的像课堂上的小学生。

“我们这个决定有些冒险,如果你朋友真的去了我们来的那个地方,我们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找到他们,但是,我们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能活着出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狼爷说完,我有些不解,既然找到人的几率只有一半,而生存的几率这么低,他们是为什么要陪我去找呢?难不成真和孔仙有什么过命的交情,所以做出如此大义凛然的举动?

不可能吧,孔仙这混蛋有多欠,别人不知道我心里还没底吗?他有啥本事让别人为他奋不顾身?骗鬼呢?他要是个姑娘,我倒是相信,毕竟感情这回事儿还是挺能让人智商归零的,但他一大老爷们,是!我承认是秀气了点儿,和他原名孔仙很搭,可也不至于有把人掰弯的本事吧。

收起有的没的想法,我谦逊的对狼爷说:“那狼爷跟我讲讲上面的事,我好有个准备。”

“我们进入活人墓的地方是一口井,一口倒井,那口井的井口在活人墓的顶上。当时,我手下一共五个人,五爷手下两个人,再加上他手上四个。”狼爷说着用手指了指彭帅的方向,似乎不太想从口中说出他的名字。

“刚下到那个空间,我们的人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五爷的耳朵比较特殊,他能听到一些次声波的东西。当时,他一下来就感觉耳朵痒,不舒服。我听他在旁边抱怨,拿纸往耳朵里塞,就留了个心眼,学着他用卫生纸堵住了耳朵,那小子看我堵了耳朵,也跟着我将耳朵堵了起来,这我们三个才算是躲过了第一劫。但是跟我们下来的那些人就不怎么幸运了,两分钟不到,全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头晕和……”

狼爷正说着,秃子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我看一眼秃子,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嗓子不舒服,还是在暗示狼爷什么。总之,对于面前两人的不信任,让我现在整个人精神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头晕和什么?”我问狼爷,与此同时,我借着挠痒的姿势摸了摸裤子和外套口袋,看看身上有没有剩余防身的东西。

“头晕和身体不受控制,这是一个很难形容的事儿啊!”狼爷没接话,反而是秃子先开的口,“那些人起先是走路和姿势,变得十分别扭,我们察觉到的时候,问题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跟那些人说话他们也没办法回答,眼睛里都是惊恐的眼神。再发展到后来,甚至开始攻击我们。”

“和电影里的丧尸一样?”

“对对!就和丧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咬人。”秃子说话的神情发生了一丝的变化,有一抹十分微弱的兴奋感若隐若现,看到这种变化,我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听他们编故事。

“哎呀,你们说的这么危险,我们还是赶紧去找我朋友吧,别晚了就真的没命了。”我说着,起身捡起地上的几个包。然后把帐篷绳子递给秃子,指着空间顶部说:“五爷,这上面有一个铁的挂钩,看您能不能想办法把绳子给挂上去。”

这个挂钩在我们打亮第一个手电筒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大脑也在一瞬间想到了两三种逃生之法。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原因有二。一是实在不想重新回到上面那条路上,二是我需要给自己留一个让他们不杀我的理由。

秃子和狼爷抬头看了眼上面的挂钩,突然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妈的……”

我听见秃子骂了娘,狼爷开始迅速在周围寻找什么。

来不及思考,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顶部,这一看可不要紧,顶部突然垂下来的杀人藤,差点扎进我的眼睛里。幸好我反应及时,猛的倒退一步,才躲过一劫。

“注意!那小子要吃人了!”狼爷轻喊了一声,然后迅速从背包里拿出帐篷裹在身上。

我这才发现,之前死去的彭帅,早已经爬到了距离我们不远的一面墙中间,他的手上全部被杀人藤覆盖,像蜘蛛侠一样挂在墙上。

还没等我大脑开始思考,只见秃子从地上捡起一个坏的手电朝被封住的出口扔去,然后就地一个驴打滚,滚到狼爷身旁,也用帐篷把自己裹了起来。

我猛的转头,看向秃子用手电砸的方位,只见之前的那具尸体,也同彭帅一样,用手扒在墙上。

“卧槽!”我除了骂街,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帐篷的布已经不足以裹住我了,况且,哪怕我真冲到狼爷和秃子旁边,他们裹得紧紧的,也一定不会让我分一片帐篷布。

可能是狼爷和秃子被帐篷布裹住以后,那些杀人藤不能识别他们了,所以我就成为了那些杀人藤的猎杀范围内的焦点。

两具尸体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只能随着它们的速度缓缓后退,贴到墙之后,有了一丝不真实的安全感。最后的理智,让我摸遍了身上所有能够到的角落,寻找作战的兵器,可惜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能派的上用场的东西。

唉,心里叹了口气,暗呼一声:吾命不幸!

不出两分钟,那两具尸体已经在距离我半米的位置,将我包围起来,我脑门上全是冷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秃子和狼爷裹在帐篷布里,露出两对眼睛看着我。面对他们的冷漠,我徒然升起一丝怨念,虽然我明知道,他们对于眼前的情景,也是无能为力,可内心依然有种隐隐的不爽。

突然!就在一具尸体的手即将碰到我脚脖子的时候,一股力量将我吊着整个拉离了地面。

我低头一看,胸前不知何时被栓了一根绳子,说时迟那时快,两具尸体同时凌空跃起,向我扑来。我胸口的绳子拉着我向上拽,看见转机出现我脑子瞬间清醒,我一脚点墙,另一只脚飞起,踹在一具尸体的肚子上,然后向右边翻滚,躲过另外一具尸体。

与此同时,我胸前的绳子又猛的向上一提。紧接着一双手穿过我的腋下,紧紧抱住了我,然后是半秒钟的自由落体运动。

“嗯……”

一声女人的闷哼从我身下传来,显然被我砸的不轻。

“木木……起来啦,你还想躺这过夜啊!”

听着这声音,我心中不由一喜,一个翻身从地上弹起来。

这才彻底看清眼前的景象,一盏煤油灯照亮了整个空间,也照亮了林素似笑非笑的娇颜,和刘阳正用木板堵住上面空隙的忙碌身影。

“你们……”我有些激动,此刻的心情难以形容,死里逃生的轻松感和见到朋友的喜悦感交织在一起,让我差点鼻子一酸,涌出眼泪来。

“呸!”刘阳堵好上面的口子,从墙上跳下来,吐了口嘴里的灰沫子骂道:“他奶奶的,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让成精的吗?这一路的,比西游记还他妈刺激。”

“你们怎么在这儿呢?我他妈就比你们晚了一步,追了那么久愣是没把你们追上,你们长翅膀飞了?”我感叹的骂道。

刘阳一挥手,直说别提了,“你是不知道,我们让那三个地老贼给耍了。”

这地老贼是刘阳家乡的土话,意思是到地下偷东西的人,想必他说的就是狼爷他们三个。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是不明白了,狼爷他们仨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几乎打我转头往回跑的时候,他们就没离开过我的视线。再者说我回头之前,他们仨是用绳子绑在一起的,全身能动的也就只有脚了,怎么可能耍的了我们这边的四个人?

刘阳见我不明白,就详细解释道:“你呀想不通也是正常的,我们几个比你更想不通。当时我们是打算扔下他们三个不管,顾自己逃命的。结果跑出去没多远,金爷发现你居然愣在原地没动,他叫了你一声你也没反应,就想着回去拉你一把。我们也不能放着不管不是,就都停下来准备接应你们俩,等你们俩过来再一起跑。可不曾想到,金爷还没跑出去两步,那三个地老贼不知道踩中了哪里的机关。我瞬间人就被敲蒙了,只感觉旁边的石墙发生了翻转,一下子将我们拍进了墙里的空间。”

“不对啊。”我疑惑的“嘶”了一声说:“他们仨既然知道有机关可以逃脱,怎么会和我一起在那隧道里狂奔呢?结果到最后还死了一个。”

“那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能够逃脱。”林素说:“他们一定就是从翻转机关后的空间过去的,所以知道后面危险的很,宁可在通道里面跑,也不愿意再回到墙后。”

一听她说危险,这事儿就能想明白了,但我不由担心起孔仙和莫染尘来,就问他们这俩人去哪了?

林素摇头,不太确定的说:“他们俩的下落我们还真不知道,我们被墙上的机关带到墙后的空间之后,简直是九死一生。当时我直接差点吓晕过去,幸好刘阳胆子肥,选了个挺而走险的法子,我们才离开了那片地。”

第二十四章 地老贼的算计

她这么一说,我挺好奇,没想到还真被刘阳这家伙,找到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我看现在所处的空间虽然不大,却也安全,反正我是要歇歇喘口气的,就让她给详细说说。

谈起这件事刘阳可就得意了,伸手一钩我的肩膀,真拿我当他兄弟似的,说道:“小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当时那情景可真是盛况空前,危机四伏,刀山火海,惨不忍睹。”

“行了,别渲染了,哪儿那么多形容词。”我不耐烦的催促着。

刘阳这才嘿嘿两声开始讲起重点来,“之前不是说到我们俩被拍到墙后了吗?那墙后面是个老鼠夹。”

“老鼠夹?”

“说白点儿,就是一个陷阱。两边墙上全他妈是半米长的钢钉,那家伙可好,我们刚一转过去,对面的墙就逐渐向我们靠拢过来,看样子是想将我们做成串串香啊!我当时拉着林素那通跑,你是没看见,跟狗撵的兔子似的。我们往左跑了将近四五米,一看到了头,又赶紧掉头往右跑,结果还是没路。眼瞅着那些钢钉就离我们越来越近,不出半分钟就得把我们扎成刺猬,林素小姑娘毕竟没见过世面,吓得差点抽过去。不过,老子可不想认这命,不到最后一秒钟,想都别想老子站着等死。于是我就拉着林素,让她跟着我往那些钉子上爬。生死虽由命,就赌这一把!上面只要有个几十公分的空隙,我们俩缩缩骨收收腹,指不定就能钻出去。哪怕我大阳体格儿大过不去,至少还能帮一把林素小姑娘。”

刘阳说到这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扭头看了眼林素,似乎想得到一份赞赏。

只是林素并未给他回应,依旧低头检查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我不由觉得刘阳有些可怜,可是没办法,谁让阳有情来素无意呢,感情这回事有时候打一开始就注定了。

林素的背景我不清楚,不过看她的学识和打扮,怎么着也是大家闺秀或者知识渊博的文化工作者。对于刘阳这种一没权势、二没金钱、三没文化、四没长相的大老粗,往往都是十分不屑或者厌恶。如今能把刘阳当朋友,估计也是看在多次同生共死的面子上。

刘阳也没往心里去,摸了把鼻子接着说道:“幸好我们赌赢了,顺着墙上的钢钉往上爬,还真被老子找到一个即将要缺掉的口子。不过我们运气好,主要是因为有垫背的倒霉蛋。那即将要缺掉的口子上,钢钉像串串香一样插着三个人的尸体。我的天,黝黑黝黑的,身上的血都被放完了,那仨要是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蝙蝠侠呢。他们估计是和我们一样,想到了向上爬的法子,结果却失败了。”

“他们都失败了,你们又是怎么找到了一个缺口呢?”我问。

刘阳得意的解说道:“你们老说我没智商,这事老子能给他解释的透透的。原因倒也简单,那三个人身子骨挺壮实,再加上背上都背着包,所以仨人垒在一起太厚了,钢钉就插不透,每次机关重合的时候都会造成墙壁的压力,偏偏那墙壁并不厚,也就十几公分的样子。时间一长墙上就出现了裂缝,一旦有了裂缝它的受压能力就会更小。我们俩当时爬到那缺口旁的时候,没费多大力,握着快缺的那部分墙壁上的长钉,猛的往里一推,小半拉石板子就被我们推了出去,然后再猛的向里一拽,眼前就是一个半米多的大洞。”

“那你们爬过去之后,又是个啥地方呢?”我还真挺好奇,据我猜想机关驱使的石板后面,应该是没有出口的,毕竟也不是人活动的区域,谁会画蛇添足的到那里留个出口?

“嘿嘿。”刘阳一笑,说:“这你想象不到吧,那石板子可不会凭空而动。其实在那石板子后面,有两根大石柱,是推着这石板往前的。等石板子一挨到墙,我和林素就使劲将其中一个石柱子往旁边推,直到它嘎嘣一声掉在地上,我们才气喘吁吁的去看石柱子里面。这一看还真是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智慧,只见那洞里面有根铁柱子,应该是用来推石柱子的。这铁柱子很细,估计也就林素这胳膊那么粗。”

“你们不会钻进洞里去了吧?”我好笑的猜问。

刘阳一点头,“诶,你还真别说,我们就是从那洞里爬出来的。当时就想着,也没别的退路了,干脆爬着试试看,结果没想到那尽头竟然真的能出来。”

听他这么一解说,我还真是不得不感叹他们俩这运气。可是再环视我们所处的这空间,却并没有看到洞口之类,想必刘阳和林素爬出洞以后又找路走了一些距离。于是我便有些疑惑的“诶”了一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哪儿的?”

刚问完林素突然咯咯咯的笑起来,笑得我是一头雾水。

刘阳也笑着说道:“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小兄弟,身有奇香,所到之处方圆百里可以说是人鬼皆精神呐。”

听他这么说,我第一反应就是,身上几天没洗澡了,肯定有味儿。

难道味道就这么大了?那也不用这么讽刺我吧?好像你们俩这几天就洗过澡似的。我满头雾水还真就扯着领子闻了闻,可奇怪的是我却并没有闻到什么特别大的味道。

我更是确定了刘阳在拿我寻开心,白了他一眼骂道:“你丫跟我这扯什么鸡毛掸子呢?存心找抽是吧?”

刘阳一摆手,辩解道:“诶,不不不,小兄弟你是误会我大阳了,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

不想听他瞎掰嗤,我转身朝着林素说:“大阳现在需要有个人拿着小皮鞭好好治治他,越来越不老实了。林素你告诉我,你们究竟怎么找到我的?”

林素听我说完,突然就扑到了我身上,着实吓了我一大跳,没想到她却伸手从我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些像是锯末一样的东西,然后一脸得意的笑着拿给我看。

我从她手中接过来闻了闻,发现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应该是某种植物的碎屑,难道,她们俩就是凭着这东西找到我的?

看到我一脸不解,林素的表情更是得意,“木木,这个我还真就不能告诉你,要不然,你不仅不会感谢我,说不定还会怪我呢。”

刘阳冲我使了个眼色,也跟着说:“是啊,小兄弟,你就别问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伎俩,就是有种东西能识别你口袋里这东西的气味而已。”

其实刘阳说的,和我的猜想八九不离十,只是我并不能理解林素到底想隐瞒什么。

“哦,对了!”

我一拍大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差点把莫染尘和孔仙给忘了。我把从狼爷和秃子口中听到的一些信息,和我的猜想全然告诉了刘阳和林素。

他们听完之后十分震惊,都认为狼爷和秃子在说谎。我朝他俩摆了摆手,说道:“不管他们有没有说谎,他们说的那个地方我都想去看看,一是找找莫染尘他俩,这二来嘛,我们既然来了这里,也就没有退路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林素和刘阳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明显他们俩都不想去玩命,我这边也变得有些犹豫,就琢磨着,如果能碰到孔仙和莫染尘,那还管他什么活人墓死人墓,除非那里真的是地图上的王府,否则就没什么去的必要了,我好奇心也还没重到用命换的地步。

本来还想再问两句,就见林素突然捂着肚子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我有些担忧急忙问她怎么了。

她抬起头悄悄在我耳边说,可能是吃坏了东西,现在肚子难受的厉害,想上厕所。

我有些无奈,目前我们待的这点地方,也就七个平方左右,连回避都没地方,这可该如何是好?

“咔……咔……”

正焦急着,突然,一阵细索的声音就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猛然抬头,发现刘阳用来堵住口子的木板,正在被什么东西推动。刚开始动静不大,慢慢的,响动越来越激烈,似乎下一刻就会将上面的木板推下来一样。

我吓了一跳,同时也意识到可能是狼爷和秃子发现这里有出口,想从这里出来,所以在敲这个板子。

一转头,却看见刘阳的表情变得莫名的奇怪,他提着煤油灯,眼神惊恐的看着那块即将松动的木板,语气中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小兄弟!快走!”

看他如此的恐惧,我赶紧把捂着肚子的林素拉起来,但是看了一圈又没找到能走的路,就问了刘阳一句我们该往哪走。

等我刚一问完,刘阳赶紧拉着我的袖子,就朝右边的一个角落走去。他动作很快,迅速将角落堆放的木板全部搬开。

我这才发现那木板后面竟然有一个将近一米直径的圆洞。

“这是通哪儿去的呀?你不会又把我们带回之前你们俩爬出来的那里吧,那里也没个出路啊?”我激动的询问。

刘阳来不及解释,一个劲的将林素和我往洞里面推,一边推一边催促道:“快点!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二十五章 墓室

我也没敢再多问,赶紧随着林素就爬了进去。

刘阳进来后用木板之类的杂物将洞口隐藏了起来,然后催促着我们往前爬。

知道事情的严重,我们仨几乎是用尽了最快的速度,膝盖骨上恨不得磨出一片儿火花。那木板子后面,无论是寄生藤还是狼爷他们俩,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

闭着眼睛一顿乱爬,估计到个上十米的位置,刘阳突然就叫了停,气喘如牛的说:“别……别爬了,再往前就回到我们过来的地方了。你们……你们眼睛尖一点儿,我记得这一块有个缺口子,特别小,也就一脚掌那么大点儿,咱们先找着它,等会儿给它砸一砸,看能不能通到别的地方去。”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爬过来的时候是有个地方,有个小缺口,跟刘阳描述的一样,当时不小心还给我的手刮了个口子,我急忙抱怨着说:“大阳你这说的太晚了,赶紧的往回退,那地方过了!”

“哎呦,是该早点儿说。”刘阳回了一句就急忙往后退。我们也跟着他一点一点往后挪。

好在我们并没有爬过多少,往后挪了将近一米左右,那缺口就找到了。

看着这洞里乌漆抹黑的,还真挺深,拿手电都照不到底,想必里面的空间不会小,但就怕是个密闭的空间。

“这得用什么砸?”我皱着眉头拿我的脚做了一下对比,估计也就大个一圈,伸个脑袋进去没什么问题,肩膀就有些困难了。

刘阳嘿嘿一笑,伸手到洞里摸了摸墙壁的厚度,然后得意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钢锤来,“没点装备,老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出任务的。”说吧他就开始照着小洞口旁边的石头凿起来。

“大阳,真不是我打击你。”我只感觉一阵的头大,“你这点小锤子,敲牙都敲不掉,等你把洞口砸到能过去,我们尸体估计都凉了。”

刘阳看我瞧不上他的小锤子,更是卯足了劲想证明证明。我一看,咱也不能闲着呀,就掏出口袋里的小刀,给刘阳帮忙。

堆放在口子外面的木头和杂物,似乎正被什么往外掀,声音顺着通道传进我们耳朵里,像是一声声催命的惊雷。我和刘阳手上的速度已经不能再快,掌心里全都被蹭破了皮。

五分多钟后这洞口才算初具规模,但容纳我和林素还行,刘阳就说不准了。

“别砸了。”刘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咬牙说:“看样子来不及了,赶紧进去。小兄弟你打头阵进去看看,我殿后。”说着就将我往里推。

我一点头赶紧钻了进去,可没想到的是,里面居然没有底!由于没做好准备,我差点直接摔下去,幸好刘阳手快在上面拽着我。

举着手电往下一照,我的天,下面起码有两层楼的深度,这要是直接往下跳,摔死倒是不一定,但是想安然无恙,那可难了。关键是旁边的石壁太过光滑,除非有绳子从上面吊下来,才能拉着绳子缓缓往下滑,否则几乎只有往下跳这一条路。

“怎么办?下面太深了,底下是石板结构的,就这么跳下去肯定得受伤。”我跟上面的刘阳一说完,就见他皱着眉头十分惊恐的向口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作势要松手,“来不及了,横竖都是一死。”

他刚说完,我就听到林素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刘阳就松开了抓住我的手,我瞬间就自由落体的向下坠去。

上面的情况十分混乱,我听见刘阳叫林素先走,然而林素却一边尖叫着一边将刘阳往洞里面推。

说时迟那时快,“轰”的一声,我身体来不及反应,脑子里就炸开一阵巨响,紧接着就感觉眼前一黑没有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身上一阵剧痛,像刚被人揍过一样,连脖子都抬不起来。

睁开眼睛一看,哟,这手电筒可比我的质量好多了,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完好无损,依旧是那么亮。倒是我这一把骨头跟散了架似的。后脑勺和手肘子明显伤的较重,疼痛格外难忍。

我侧着头就着手电的光亮看向周围,刘阳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背靠着墙,眼睛一直看着上面我们掉下来的洞口,不知在沉思什么,整个眼圈都是红的。

看他那么专心,我也没叫他,就费力伸手摸到手电,举起来向周围晃了一圈。我发现我们呆的这空间说小不大也不大,估计也就一百平左右,手电的光线照向四周刚好可以看到全貌。

这下我才惊讶的意识到,竟然没有看到林素。

“林素呢?”我扭头去问刘阳,一开口只感觉嗓子眼里疼的难受,身上也疼的难受。

刘阳的表情还是没变,听见我的声音,就用手指了指上面的洞口。

“卧槽!”我一惊,“什么情况?林素没跟着下来?”说着我就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撑着地面坐起半边身子,不可思议的望着刘阳。

他吸了口气,眼睛像是快泛出泪来,赶紧拿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声音沙哑的说:“我本来准备让她先下来的,她估计是怕我卡在口子里,就让我先走,她说她在后面推我一把,然后自己再下来。但是我下来之后,一直望着上面的洞口,这么久了……她依然没下来。”

听他说完,我感觉自己沉重的身体上又压上了一块石板,撑起来的半边身子又无力的躺了回去。我看到这空间的顶上,和我们爬进来的洞口十分接近,顶子上几乎爬满了寄生藤,都是从我们进来的洞口进来的,想必那外面已经不可能有活人了。唯一庆幸的是这些藤蔓并不往下走,仿佛下面有它们惧怕的东西一样,我和刘阳才得以幸免。

“小兄弟……”刘阳叹息着叫了我一声,说:“你实话告诉我,你觉着,我和林素有可能吗?”

见他这种时候还在想这个,我不由皱了个眉头,若是林素还活着,我肯定会告诉他,只要他足够诚心还是有机会的。但是现在林素没了,也许实话实说让他彻底死了心反而对他是种安慰。

“你啊,自己看不出来吗?就她这条件,再加上前几天不是还出了个彭佳缘吗,十有八九她是有男朋友的。再不济,咱们退一万步说,即使她没有男朋友,在她心目中,莫染尘肯定是第一人选。”

我说完,刘阳缓缓点了点头,又拿手抹了一把脸,说:“我知道,这队伍里就属小兄弟你和我两个属于智商最低的,用脑子的事就得靠金爷,用身手的事就得靠莫染尘,用学问的事就得靠林素。但是我跟你说,老子是比不上他们几个,但是老子也不傻,咱们这队伍里底子最干净的只有我和你,你就说你信不信吧?”

还真别说,他的这话我是认可的,要说个具体理由我可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刘阳整个人最实诚,有话就说,口无遮拦,整个就一东北老爷们儿的性格,一看就是不藏事儿的那种。不过我倒真想听听刘阳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问了句此话怎讲,他就开口幽幽说:“这事儿要说得慢慢说,主要是那种感觉,你知道不?”

“拉倒吧。”我一听他搁这掰起感觉来了,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要谈感觉,咱先得把目前的境况搞清楚再说。”

刘阳“嘶”了一声,扶着腰说:“不是老子现在不想搞清楚情况,关键是咱们俩现在跟半身不遂似的,他也动不了呀。”

我缓了这么久,感觉身上的疼痛虽然没有消失,却不像之前那么强烈了,便强迫自己站起来。

“我们俩这没骨折已经是万幸了。”我不由感叹着,动作轻微的动了动筋骨,仔细感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具体状况。

刘阳看我爬起来,也缓缓站了起来,“万幸的那是你,老子这辈子估计得留下一身痛风,现在想起来真不该为了钱,接白择臣这任务,太不让人省心了。”

“现在说这话有个屁用,再给我个机会我也不接,自己盘个店子做做小买卖多舒坦,正所谓闲云野鹤伴君游,一杯好酒解千愁。落得份逍遥自在。”

我说完刘阳赶紧挥挥手,“小兄弟啊,咱们别再说下去了,再说两句,真该你回你的花果山我回我的高老庄了。”

“哈哈,是!”我大笑两声,跟刘阳两个互相搀扶着,就开始探索我们所在的这空间。

空间不大,但是给人一种十分阴冷又十分质朴的感觉。四面的墙壁加上脚下的地面都刷上了一层黑色的物质,然后用金色笔墨勾画了许多淡雅的字画。

我“咦”了一声就问:“这中间的黑色盒子是什么?”

刘阳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说:“你管这玩意儿叫黑色的盒子?搞笑呢吧,小兄弟。这玩意明显就是个棺椁,里头是棺材。”

“棺材?”我有些难以置信,“咱们这难道是误打误撞进了人家墓地了?”

“有这个可能。”刘阳点点头,脸上明显有一丝兴奋闪过,“这么大的规模,想必墓主人地位不低啊,咱们说不定能顺点好东西出去,到时候转手一卖,那真是有可能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了。”

我一阵苦笑,出不出的去还说不准呢,现在就开始想着偷别人东西了,别到时候墓主人把我们留下来喝茶,那就不是麻雀变凤凰,那是直接变鸟汤了。

观察之下我发现这棺椁很长,几乎比我的身高要多出一倍,普通人一般是不需要这样大的空间。

“咦?”刘阳突然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还在查看棺椁上的文字,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他顿了顿,回答说:“这棺椁怎么像被别人开过?”

第二十六章 墓主人

“不会吧?是不是入葬的时候没封好啊?”我说着就绕到刘阳旁边。他用手指了指棺椁上的一条缝隙,我这一看,发现他说的没错,这棺椁确实被人打开过,上面有被撬开的痕迹。

“我估计有人先我们一步。”刘阳一边猜测着一边就打算将这棺椁撬开。

我赶紧将他拦下来,提醒道:“你先别冲动,听说古时候的棺材棺椁里喜欢暗藏机关来防止盗墓贼,你这一下手倒是挺爽快,别等会儿我们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唉,我说小兄弟。”刘阳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怎么跟司马懿似的这么多疑呢?这棺椁要是真有机关,先我们一步打开棺椁的人肯定就得死在这儿,你看看这哪有尸体啊,肯定没事儿。”

他这么说我一想也对,但心里还是放不下来,就拉着他的袖子又说:“不是我多疑,咱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凡事小心为上。你知道棺材怎么开不?要不要点个蜡什么的?要不咱把鬼吹灯拿出来复习一下,看上面有没有说点开棺的方法。”

“还点蜡?”刘阳好笑的望着我,“点蜡容易被吹灯你知道不?咱们就该搞个奥运圣火杵在墙角里,然后墓主人就忙着去吹圣火,就没空管我们俩了。”

我听他又跟我扯起犊子了,瞪了他一眼问:“你还能不能扯远一点?咱们现在去哪儿找圣火去?”

刘阳听完两手一摊,“你说的好像咱们有蜡似的,我包里就一把荧光棒。”

“我是说这个意思,要不要搞点仪式什么的?虽然我也不是没开过棺的人,但是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又想起之前开棺的经历,到现在想起那个嘴角长着獠牙,没有脸皮的人,我都感觉毛骨悚然。也幸亏他还是个活人,他要是个鬼,故意飘过来抢我手里木瞳留下的东西,我估计这辈子就得留个心理阴影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刘阳叹了口气,就把问题扔向了我。

我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咱们要不先这样,先看看这棺材里埋的是谁,判断一下有没有开的必要,要是真有咱们再冒这个险。”

“行,听你的吧。”

这整个墓室四面都是黑底金字,棺椁上也写的密密麻麻,想必总能透露出一些信息。我虽然分析能力比不上孔仙,认字能力比不上林素,但好歹是九年义务教育里爬起来的,文言文多多少少也认识一些,只要古人别故意欺负后代,给整点文字游戏什么的,我还是有自信看懂的。

仔细围着周围看了个遍,几乎将近用了一个半小时,才看完了墙壁上的文字。刘阳见我看的差不多了,就让我把知道的给他讲讲。

我皱着眉头,摇头说:“这墙上记述的东西我只看懂了三分之一,不过有些诡异。”

一听我说诡异,刘阳来了兴致,催促我赶紧详细说说。

由于只看懂了三分之一,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分析有误,这墙上写的东西貌似是棺材里的墓主人留给自己看的。

意思大致是说:由于沉睡百年,我出来以后会消失掉百分之八十的记忆,为了让自己清楚这一切所做的目的,我已将大部分重要的事情,记述在书里,放在身体右侧,同时放入的还有一份地图。剩下的一切,就只等有缘人的到来,将我唤醒。我必须让自己在仅剩的时间里让一切终结,否则悲剧将会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我的天!”刘阳听我讲完眼珠子差点掉地下,惊叹着说:“怎么着?这墓主人还等着活过来呢?听你这么一讲我还真不敢开了,别等会蹦出来个妖怪,咱俩招架不住啊!”

我也觉得慎得慌,可是越这样,我好奇心越盛,特别想看看这棺椁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不……开开看吧。”我说完,刘阳更惊讶了,不可思议的望着我问:“小兄弟,你脑子没坏吧,之前怕的要死,现在你倒是要开了?”

我懒得跟他纠结,就把问题扔回去让他做决定,虽然我好奇心盛,也还没到不要命的地步。反正事已至此了开或不开,我自己拿不下主意。

“那那……还是开吧。”刘阳说了一声就开始,拿着他的小钢锤撬棺椁已经被打开的那条缝。

我本来想低头看看棺椁上写的字,没想到这一低头突然被我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它在棺椁的角落里,我这个位置有视线差,只能看到一半。那似乎是被别人刻在地上的几个字,歪歪扭扭的和这墓室里其他的字体不同。

绕过去一看,我突然愣住了,地上竟然是被人用石头刻上的“南宫续”三个字!

看到这三个字我简直头皮一炸,小鹿的原名不就叫南宫续吗?他怎么会来过这里?而且还将名字刻在了地上。

“发什么愣啊?”刘阳见我整个人不在状态,盯着地面发呆,就叫了我一声。

我抬头看去他已经将棺椁的盖子翘起来了,露出里面的棺材。

这棺材通体泛红,木质像被什么泡过似的,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看着这诡异的棺材我眼睛都直了,透过棺材板子短短几秒钟脑海里就闪过了十几种妖魔鬼怪的样子。

“这棺材怎么像手动挡的?”

刘阳一句话把我说蒙了,我只听说过汽车有手动挡的,第一次听说棺材也有手动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问:“你瞎扯什么呢?咱能说点靠谱的不?”

我这一句话可把刘阳说委屈了,他掰着棺材盖子旁边一条突出的木棍,说:“老子可没瞎扯,你看这盖子旁边的两条木棍,和连接着木棍的木条,显然只要轻轻掰动这两根木棍,盖子就会自动抬起来。”

听他说完,我一惊,赶紧绕过去拉着他的手说:“你可别冲动,好家伙,你这一爪子下去,等会砰砰砰蹦出几万只箭来,我遗书都没时间写。”

“哎呀。”刘阳觉着我多虑了,“咱做大事的不能这么胆小,有点结构意识的都知道,这机关就是开棺材盖子的。”

我连连摆手,“你可别乱说,你以后下葬的时候别人给你弄个机关到棺材上面,方便开盖子,我看你估计诈尸的心都有了。这古往今来棺材盖子上面都是钉着棺钉的,有进去的就不会有出来的,你再看这棺材,上面既没有棺钉,还留个方便开棺的把手,再想想墙上那些墓主人给自己留的话。你觉得咱们就这么把它打开,靠谱不?”

刘阳一想我说的也对,整个人就有些怂了下来,“那小兄弟,你的意思是这棺材就不开了?这我们也太亏了点儿吧,眼前的鸭子还让它飞了?”

说实话,此时此刻我是真不想开这棺材,只想赶紧的脚底抹油开溜,找到另外俩人再说,孔仙和莫染尘不在,我现在丝毫没有安全感,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踩在地雷上。这也就算了,关键是旁边还有个一心想要引爆地雷的刘阳。

我不停在这墓室中徘徊,掂量着究竟要不要开这棺材。不开它我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可能发生危险。但是要打开它我却不止一个理由,一个这里有小鹿的名字,跟他有关我难免想知道其中的关联。二个这墓室里的秘密就像是一只猫爪子一样不停地挠着我的心,让我想去看个究竟。

“咔”得一声传入耳中,吓得我一跳,赶紧扭头去看棺材,却发现刘阳已经掰着两边的木棍将棺材盖子抬了起来。

机关转动的声音,简直让我整个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句卧槽被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只见那棺材盖子升起的速度极慢,五秒之后才彻底定格,紧随着机关转动的声音也消失了。

“你看吧,我就说是你多疑了。”刘阳得意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回过神来,两个跨步冲到棺材前向棺材里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又是一身冷汗,棺材里竟然空空如也!没有尸体,没有陪葬品,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金黄色的垫单和一个枕头,平平整整的铺在里面。

刘阳也吓坏了,瞪着眼珠子问:“里面的尸体不会已经出来了吧?”

我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摇了摇头说:“那谁知道,说不定从一开始这棺材就没埋人。不对……”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急忙拉着刘阳说:“你看会不会是这样,我记得电视上经常出现一个情景,就是诈死!”

“很有可能。”刘阳也赞同这个说法,“这事儿还是挺普遍的,特别是古装剧里经常出现。你想啊,这满墙的字都是墓主人留给自己的,再加上棺材有机关却没有棺钉,能直接打开,想必墓主人已经做好了出来的准备。”

说到这里我又有些疑惑,“那墙上说这棺材要等着有缘人来开,可这有缘人要是不来,里面的岂不是就死定了?”

“哎呀,这你都想不通。”刘阳拍着我的肩膀,“这肯定是约定好的呀!我跟你说,老子这想象力还是可以的,给我五分钟我能给你还原一个完整的剧情。”

“哦?”我听着挺有趣,就让他说说看。

第二十七章 对暗号

“你想有没有这个可能,某家的一户千金大小姐,被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许配给了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可能这人有官有势,所以她不得不依从。但她早已心有所属,于是她就和自己心上人约定,来个诈死,等瞒过了所有人就同自己的心上人私奔。”

我听着有那么点儿道理,即使事实不是刘阳所说的这样,也相差不远。有可能是某个人为了躲避追杀,就出了诈死这一幕,暗中其实早已约定了别人来帮他从棺材里解救出来。

看着空无一物的棺材,刘阳叹了口长气,没找到他想象的宝贝,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得,既然啥都没有咱们就赶紧找地方出去吧,要是真被困死在这里,这一个棺材还躺不下咱俩的。”刘阳说着就感慨的摇了摇头,开始围着我们所处的墓室摸索。

我分析着说:“看这情况我们不用担心,这里一定有出口,不然这墓主人可就出不去了。”说完我心想,小鹿既然也来过,那出口一定是百分百的存在,只是位置十分隐蔽,所以我们无法一眼看到。

刘阳答应了一声就仔细寻找起来,我正准备过去帮忙,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瞟到那棺材里的枕头下,有一抹红色。

这枕头和下面的垫单都是黄色,怎么会有一抹红色呢?难道有东西在枕头下面?想着我就伸手将枕头拨动了一下,这枕头一挪开,下面居然真的有一物。

那是一块翠绿的玉,通体透亮,边露白光,几乎看不出任何杂质。上方红绳打结下方红线飘絮,中间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莫”字,作为一个外行,我都能看出,绝对是上好的品相。

我心说,这东西要是让刘阳知道,准保还没出宜昌城就得拿去出手。便留了个私心,偷偷将这块玉佩摸出来,藏进了上衣内袋里。琢磨着等出去了,和孔仙会面以后跟他说说这件事,看他有何想法,能不能猜出这墓中的主人是谁。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石壁上传来一阵敲击的声音,于是扭头看向刘阳。这一看却发现刘阳的位置和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不同,“怎么回事?”

刘阳也注意到了这声音,和我一样皱着眉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咚咚”的声音敲击了两下就停了,然后就恢复了完全的平静之中。

我和刘阳对视一眼,猜测着问:“不会是金爷他们俩吧?”

刘阳摇头不太确定的说:“我觉得可能性小,他们俩又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敲墙?”

“你是说这里还有其他人?”

“那可说不准,这地方又没被我们和狼爷他们包场。不过对面的哥们儿既然给我们使了暗号,咱们不回个礼是不是显得不太人情?”刘阳说着就从地上捡了个石头,打算照着墙敲两下回应对面的人。

我看见赶紧把他的手扒拉下来,“你这几下一敲,对面就知道我们这有人了,等会儿再冲过来,是敌是友都说不准,别自找麻烦。”

“小兄弟,你怕什么?他们要是有胆冲过来,咱们刚好不用找路了。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跟着老子准保你没事儿。”

我听他说完不由呵呵一声,心说:跟着你我只会死的更快,你个做事不经大脑的家伙,别死的时候拉我垫背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看我松了手,刘阳就举着石头对着墙面砰砰两下。他砸完我们俩都屏气凝神的等着对面传来回音,等了大约十几秒,对面才有传来了敲墙的声音。不过这次不像之前毫无章法,反而敲的挺有节奏,跟快板书似的。

“对面这位还挺有节奏感嘛,是个人才。”刘阳赞叹了一句,也给他敲出了一副快板书。

这时,对面却沉默了很久,一直都没给我们回过来。等了三五分钟之后,刘阳没了耐心,摇头把手里的石头一扔,叹道:“没意思。”

我看这情况却安不下心来,对面的人既然不在敲墙,有可能就是在找路过来我们这边,这要是友还好,如果是敌怎么办?

还没想完,突然那对面又传来了几声敲墙的声音,不不不!这次不是敲墙,反而像是在拍墙!

“看样子对面的人可能需要救援。”我听着拍墙的声音,感觉十分急促。

“咱们现在自身难保,哪有精力去救别人?”刘阳摆着手说了一句,就开始继续围着墙找出口。

我放不下心来,毕竟这里还有我们的两个人,如果他们被困住了,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将来绝对会自责后悔,不行不行,我还是得想办法过去看看。

“卧槽……”正准备过去说服刘阳,却听到他一声感叹的惊呼传来,我赶紧跑到他旁边去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手里掀着一块黑色的帘子,帘子上面也用金色的笔,同墙上一样写着字。一盖下去简直浑然天成,根本分不出哪是墙壁哪是帘子。而那帘子后面,赫然出现的是一扇小门。

“设计这墓室的人,没想到还学过魔术。”刘阳一副有趣的样子赞赏道,“这家伙给我们骗的,老子要不是手欠,想摸摸看墙上的金字是不是用金子写的,还真发现不了。”

“现在出路也找到了,咱们绕过去看看墙对面是谁在和我们对暗号。”我废话不多说,赶紧拿上东西,举着手电,拖着疲惫与疼痛交叉的身子,往那小门里钻了出去。

刘阳看我着急也没再多说什么,跟着我就进了小门。

进了这小门我突然感觉一股寒意袭遍了全身,像是进了冰箱的冷冻层一样,冻得我整个人直打摆子。而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向上的阶梯,如果这真的是墓主人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顺着上去必然就能找到出口。

“这他妈通向停尸间的吧?温度这么低,没三件羽绒服老子扛不住啊!”刘阳抱着胳膊牙齿上下直打架,哆哆嗦嗦的抱怨道。

我比他更怕冷,此刻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一张嘴就灌进去一口凉风。

“赶紧上去赶紧上去!”刘阳在后面推着我催促道,“在他妈搁这儿站一会儿,老子就得变成一根老冰棍了。”

我们加快了步伐,几乎是连走带跑的往上冲。我只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已经僵硬了,跑了十几分钟身上都热乎不起来。

“前面有东西!”我被不远处的黑影吓了一跳,赶紧轻声说了一句,好提醒后面的刘阳。

在离我们将近五米的位置,有个黑色的影子,拿手电一晃,像个坐在地上的人。它通体漆黑,和旁边墙壁上的黑色映衬着,只能分辨出一个人的轮廓。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怪慎人的。”刘阳小声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

我回过头去轻声说:“可能是个人,他坐在地上不动弹,我拿手电晃他,他也没反应。咱们小心一点儿,过去看看死的活的。”说完我就轻手轻脚的向那人靠近过去……

越是离得近,我越是心跳的快,那人的轮廓越来越明显,但是依旧从他身上看不到其他的颜色。

一步……两步……

我在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身后的刘阳也紧紧跟着。此时手电的光线下我已经能够看到那个人的全貌。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竟然是一个黑人,全身上下衣服也是黑的皮肤也是黑的,仿佛是从墙上融化下来的一样。显然他已经死了,皮肤脱水干瘪看不出生命的迹象。许是由于此处气温较低的缘故,尸体保存的十分完好。

但是他的表情异常惊恐,整个五官都十分扭曲,眼珠子瞪的恨不得从眼眶里蹦出来,嘴的形状显然是被定格在最后一声咆哮之时。

“这老外究竟经历了什么?”我疑惑不解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身后的刘阳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看了,咱们赶紧走吧,趁现在还啥事都没有,赶紧先出去。”

我一想也对,可别站在这里分析别人的死因,等知道原因的时候自己也遇难了。

重新将背包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我们俩又开始向上狂奔。可是跑了将近十分钟,我突然一惊,赶紧停下脚步。刘阳没以为我会突然停下来,刹车不及直接撞到了我背上。

“小兄弟,什么情况,又停下来干嘛?”

我抬手哆哆嗦嗦地指向远方,让他看地上那个坐着的黑色人影,“怎么会又有一个?”

刘阳一看也愣住了,“嘶”了一声说道:“这他妈邪门了,咱们跑了这么久都没有出去,反而隔一段路就会看到一句坐在地上的尸体,不对劲不对劲。”

我点头,“咱们再过去看看,如果还是那个老外,就证明这里出了问题,我们有可能被困住了。”

说完我就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过去,结果和我想的一样,那地上坐的竟然还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老外,所有的特征都一模一样,连他大张着的嘴里那颗蛀牙都是同一颗。

回头和刘阳对视了一眼,双方眼里都是惊恐。

“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我们两个异口同声说出了同一个可能性。这话一说出来我心里就是一抖,只感觉眼前的尸体更加诡异恐怖,仿佛下一秒就会突然窜起来掐死我们。

第二十八章 “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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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醋坛子

不得不说,知道是他的一瞬间,我一下子就有了安全感,仿佛即使周边千魔万妖,只要有他在,我手里就有了一把方天画戟,身上就穿了一件金甲圣衣。

这么多年的任性傲慢,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我所有勇气的来源,只有他陪着我才敢生死无惧!

我闭上眼睛将自己完全揉进孔仙的胸膛,周边震耳欲聋的声音逐渐变得细索,但我并不在乎。没有了提心吊胆的恐惧,也没有因为声音的消散松一口气。

静默的维持了许久,待声音完全消失,孔仙才轻轻拍了拍我背后,示意我起身。

我莫名有些依依不舍,像猫一样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赖着不起。直到他拿我没办法,右手食指勾起来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我才扬起嘴角,在他锁骨上轻舔了一口,然后缓缓爬了起来。

孔仙搂着我,让我跟着他往上走。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让孔仙给我引路。这让我不由想起了地铁站里,被导盲犬牵引的盲人。

经过刚才那一幕,我算是有些明白了,我们旁边的墙里一定有东西,而且这东西会被光线和声音所吸引,所以我手电的光线一消失声音就消失了。但是被我一吼,声音就重新出现,恢复平静后又再次消失。

我们尽量把脚步放的很轻,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脚下开始出现了平地?难道之前我和刘阳一直都走错路了,所以才会被困在阶梯上,一遍一遍的轮回着?

大约走了将近七八分钟后,我们眼前出现了一抹光亮,在距离十米远的位置。但是在完全的黑暗中,这一抹光亮已经足够照亮我眼前所有的路。

这时我才看清,我们已经彻底脱离了阶梯,正走在一条长廊里,而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的门,光亮就是从门缝中透出。

“你刚刚占我便宜这件事,咱俩是不是该算算?”

孔仙突然停下脚步的一句话直接把我说懵了,我一脸茫然的望着他,问:“什么占你便宜?明明是你搂着我滚楼梯,怪我咯?”

“呵。”他望着我一笑,“你吃干抹净就装失忆是吧?”

“哟。”他这一说我倒真记起来了,估计是指我起身前舔他锁骨那件事。我眯起眼睛好笑的望着他,说:“怎么?你先勾引我的,还想让我负责不成?”

没想到话音刚落他突然一把将我按在墙上,用牙齿报复似的咬我的嘴唇。我被他突然的举动整的有些措手不及,完全想象不到他为何会突然吻我。整个人就懵了,呆呆的站着任他为之。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手伸进了我外套中,我猛地一惊,整个人一侧身,就想逃脱他的掌控。没想到还是慢了半拍,我上衣内袋里的玉佩已经被他掏了出来。

他拿着仔细看了一分多钟,面色越来越阴沉。许久之后,他突然抬头望着我,眼中有着一抹怒火,他咬牙说:“如果我没傻的话,这东西是莫染尘的吧?他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你都收了,就剩过门了是吧?”

我有些无语,心说:你还没傻?你都快傻的叫120急救中心给你急救了,什么就定情信物?没事少看点言情剧。

想是这么想,话我还没敢这么说,急忙拉着他的袖子让他听我解释。

他一脸不悦的样子,双手抱胸往地上一坐,就剩说上一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觉着自己就像被他审问的犯人,关键是我他妈还什么罪都没犯,脑门儿上大写的俩字“冤枉”。要不是他整这么一出幺蛾子,我更希望现在赶紧奔向门内的光明之中,先弄口水喝。

怕他老人家心里不舒服,我是小声小气蹲在旁边,陪着笑脸跟他把之前的事情交代了个一清二楚。整个现场就跟我在外偷人被他抓了个正着似的,就差甩个搓衣板过来让我跪着了……

等我解释完,他才彻底相信自己冤枉了我,有些尴尬的冲我一笑,没脸没皮的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冤枉你这事儿,就和你吃我豆腐那件事一笔勾销吧。”

“勾销你大爷。”我横了他一眼,骂道:“你他妈吃醋就吃醋,有胆儿冤枉我,你没胆儿承认啊?”

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反问道:“我吃醋?不存在的。除了我以外谁会喜欢你?”

“哟。”我有趣地看着他,“这么说,你喜欢我喽?这表白来的有点唐突啊。”

孔仙被我说的有些害羞,不吭声将脸撇向一边。光线下,我看见他的脸很红,比他眉眼间的朱砂还红,只是,却红不过他唇上的夕阳,红不过他眼中的桃花。

寒冷的温度,让我不由打了个寒战,我赶紧拉着孔仙,想钻进那光线温暖的小门。没想到他却突然在门前停下来,在我耳边严肃的轻声说:“莫染尘在里面,等会儿我会把玉拿去给他,你别说话。”

我点头示意,他就拉着我的手推门走了进去。

本来我以为这房间里应该会很温暖,还有一盏温暖的小灯。可没想到的是,一进入这房间,气温反而比外面又低了上十度,那真是有一种从保鲜层进了冷冻层的感觉。想必外面温度低也是受这房间所影响。

我四处寻找寒冷的根源,正看到房间中间一块四方形的“床”,说是床更不如说是冰床,整个就像是一块厚重的冰块,周围散发着氤氲白雾,看的我不由又是几个哆嗦。

但那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人,正是莫染尘!在寒气的缭绕下,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置身于仙境中的仙人。

他躺在上面,闭着眼睛,对我们的到来毫不理会。我甚至都怀疑他是死了还是活着,不会已经给冻成一座冰雕了吧?

“莫染尘。”孔仙叫了他一声。

他睁开眼睛缓缓坐起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孔仙问:“金爷,何事?”

孔仙将手里的玉佩扔给他,“这是你的吧?想必你也找了它很久。”

我以为莫染尘会很高兴,毕竟这玉佩很有可能是他祖先留给他的,怎么说也是份价值。可没想到他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头说:“多谢金爷。不知金爷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是后话,但是我只找到了木游,刘阳被困在了外面阶梯之中,你是否应该先救他回来。”

孔仙说完,莫染尘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一句就直接出了门。临走还不忘把门轻轻合上。

“你这是不是有点狂啊?”我在孔仙耳边说:“你让别人去救人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得亏莫染尘脾气好,是我我就抽你,你信不?”

“这么护着他?心疼了?”孔仙语气不好,冷的快比上旁边的寒冰床。

我顿感头大,但又觉得挺有意思,便拿胳膊肘拐了下他的胸口,笑道:“没发现啊,我们家仙儿最近挺喜欢吃酸的嘛,怀了?”

“滚!”他瞪了我一眼,脸却又红了一片。

看他这样子,我真是想笑又不敢,只好转移话题,问他和莫染尘和我分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到了这里,又怎么会知道我和刘阳被困在阶梯上。

孔仙别的还没说,开口第一句就是,“莫染尘这人,有问题。”

我一愣,还以为他气没消故意的。可他指着冰床又说,“你见过正常人可以躺在上面超过一分钟吗?还有,这地方他太过熟悉,像来过一样。不仅如此,你不是也说,在墓室里见过用石头刻画在地上的‘南宫续’三个字吗?还有,我们看过的寄生藤,他只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有什么习性,还知道它怕酒,更巧的是他恰恰知道哪里有酒。之前我也以为是凑巧,但是现在我开始怀疑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一阵惊恐,便猜测道:“你的意思是说,莫染尘其实来过这里,还在这里遇见了小鹿,而且他有可能不是个正常人?”

“你这问题真是肤浅的让我懒得回答。”孔仙叹了口气,拉着我坐下来,“我和你从头讲起吧。我们在通道里不是被寄生藤追杀吗?我们都没以为你会傻傻地愣在那里不动,所以就顾着自己往前跑,直到我注意到你没有跟上来,才回头去叫你的名字。可这个时候突然出了意外,狼爷他们几个,不知是误触还是故意的,碰到了一个机关,我们旁边两面石壁瞬间翻转,刘阳和林素被掀进了对面的石壁中,后面的事情他们已经跟你说了。而我和莫染尘则被掀进了这边的石壁中,当时我们遇到的境况和刘阳他们差不多,但是我们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幸运的找到一个缺口。可就在我以为无法挽救的时候,莫染尘突然出手了,他淡定的蹲下来在最左侧的墙壁上,用食指和大拇指量了三轧,然后起身猛的一踹那个位置。只见左侧大约有两米宽度的石壁,开始发生翻转,将机关阻停了下来。”

“这么溜?”我不由惊叹,“像这种极其细微的机关,除非是设计者给自己留的一条活路,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发觉。”

第三十章 赌包辣条

“对,而且我们从翻转的墙壁缝隙中穿过去之后,明明看见了一条十分宽阔的长廊,他却执意不让我走,反而选择了长廊旁边一条只能容下一人侧身通过的小巷子。这小巷子十分憋闷,氧气不足,又十分的狭长,前半段还好,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就开始气息不足,坚持了不多久我实在挺不住了,就让他别走了,赶紧回头走大路,不然我恐怕撑不过五分钟。可这时他却回过头来对我说:最多还剩三分钟的路程,让我再坚持一会儿。我刚开始以为他只是在安慰我,让我坚持下去,没想到三分钟之后,我们真的从那条狭长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对路线已经熟悉到可以估算行进时间了。”我不由皱眉,如果说莫染尘真的对这里了如指掌,那他完全可以告诉我们这里是否和我们的目的地相关,如果没有关联他也完全可以尽快将我们全都带出去,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可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为什么偏偏要让我们顺其自然的去找路?

孔仙点头,又说:“从那条缝隙穿出来之后,我们就到了这个地方。不得不说,他对你还真是上心的很呢。”说到这里他语气又低沉了下来,“从头到尾除了我主动问的,他就只主动跟我说过三句话:不知道木游那边有没有事。我们赶紧想办法找到木游。木游有可能会被困在外面的阶梯上,那里不适合我去只有你能帮她。”

“咱能不能先把私人感情扔在一边?”我捂着额头有些无奈的说:“你这样我以后嫁人了怎么办?你他妈不会提着砍刀来我婚礼现场大开杀戒吧?”

他呵了一声,语气不善的说:“那倒不至于,你爱跟谁跟谁,我可管不着。到时候婚礼我是不会去了,我只要跟你把份子钱烧过去就完事。”

“我天……你还能不能更残暴一点?你他妈上辈子不会是秦始皇吧,这唯我独尊的气势,真是颇有他老人家的风范呢。”感叹完,我拿手指头点着他又说:“不过我可告诉你,姐要是嫁不出去,你下半辈子就别想安生。”

“我这上半辈子就没安生。下半辈子……我还真是习惯了。”

看他说的这么无奈,我好笑的望着他,“哟,说的这么可怜兮兮的。我看你这人是受虐上瘾吧,不被我欺负就心里不痛快。”

见他打算瞪我,我赶紧收回话题,问道:“诶,你和莫染尘到底怎么知道我在哪儿的?”

“你别看你爬了那么久的阶梯,其实你们之前去的墓室,和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是并排的。”说着他抬手一指我右侧的方位,“你们去的墓室应该就在那对面。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了角落里的石台,石猴撞到了墙壁。没想到,对面竟然会传来敲击墙壁的回应声。”

他说着,我就顺着他的手看向那个石台。石台的造型有些像现代的洗手池,但却不是固定的,凹槽内放着一尊石猴,双手托桃颇有灵气。

想必是石猴放的并不稳,孔仙的触碰让它晃动撞向了墙壁。原来当时和我们以敲墙对暗号的真的是这俩人。

“还真是出了鬼了。”我不由疑惑的感叹,“我们这俩房间是并排存在的,外面怎么会有阶梯呢?而且我们爬了那么久的阶梯,不仅被困住出不去,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发现还在同一个平面上,这让我如何接受?哦对了,那莫染尘之前为何说他不适合去外面的阶梯?”

提起这个孔仙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一半思索一半讲述道:“莫染尘当时只说,外面那些东西,会被声音和光线吸引。即使是他,也无法做到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悄无声息地找人。只是我并不明白,他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眼睛可以在黑暗中看东西的。”

“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我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你有好多次出现在我们面前都没有点灯,傻子才看不出来。”

说完我突然想起了和我在阶梯上走散了刘阳,又问孔仙:“那刚刚你让他出去找刘阳,他怎么又乖乖的去了呢?”

“因为我出去找你之前莫染尘就说了,不管我在阶梯上面找到你们谁,都先带回来,而那个找不到的,就不要管了。因为那个在阶梯上消失的人,一定走到了另一个地方,到时候交给他就好。”孔仙说完从包里拿了壶水递给我。

我接过来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那真叫一个舒坦,喘了两口气之后,我的视线再次被那寒冰床所吸引。将手中的水壶放上一边,爬起来顶着严寒走到寒冰床旁边,用手在上面轻轻抚了抚。

这一抹上去我才发现,寒冰床床面上其实温度不低,真正温度低的是下半部分。下半部分简直就是一大块冰块儿,令人惊讶的是,它竟然可以在这温暖的平原地区,保存如此之久,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甚至连上面雕刻的花卉都如同刚刚完工一般。

本着好奇的心态,我学着莫染尘缓缓躺了下去。孔仙有些好笑的走过来望着我,调侃道:“我用一包辣条赌你躺不过一分钟。”

我感觉虽然寒气很重,但它也不过和室温相差无几,躺个十几分钟应该不是问题,便笑着抱拳说:“愿赌就得服输,我要一包三块的,最好是卫龙,如果再能配上一杯老酸奶,就更好了。”

孔仙笑着眯起眼睛,一副老狐狸的样子,指着手中的表,说:“还剩四十秒,坚持就是胜利。”

呵,我心说:你真是太低估我了,虽然我是怕冷,不过能扛是天生的,四十秒怕个屁啊。

正得意着,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背后的凉意起先停留在表层,此刻却逐渐向我身体里渗透,虽然还未出现太大的不适感,但这一变化却让我心里不安起来。

孔仙许是看到了我表情的变化,抬手又一看表,玩味十足的看着我说:“还剩二十秒,我要加注,加一罐上好的龙井如何?”

我虽然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但背后逐渐透入骨髓的寒意,却无法忽视。我自认为还能扛得住,便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赌了!我再加你一箱王老吉!”

说完我突然就后悔了,只感觉这种寒冷已经无法再压抑,身体控制不住的战栗着。这不比之前感受到的极低气温,那是通过空气的媒介传播过来的寒冷,而这冰床则是死死的贴在我背后,寒气一个劲的往骨子里钻。但床面却像要把我吸在上面一样,让我整个人无法动弹。

还剩十秒钟的时候,孔仙又用手敲了敲他的手表,满脸胜券在握的样子说:“别太逞强,你撑不过去的,”

不管他刺不刺激我,此刻我都已经撑不住了,整个脑子都是疼的,身上本来就一身伤,再这么一冻,我甚至怀疑一分钟过后我就会变成太平间里的一具尸体。咱不能为了一个赌约,赔上性命。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作为一个妹纸,有点柔韧性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该缩的时候可不就得缩吗?

长喘了一口气,我正准备起身,这时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道黑影,紧接着有个人按住我的肩膀,用巧劲儿将我压了回去。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带着刘阳回来的莫染尘。

他轻轻将我重新压回寒冰床上,让我将眼睛闭起来。旁边孔仙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吭声。

“将呼吸放缓一点。”莫染尘说着伸手在我鼻尖探了探,感觉到我的呼吸放慢下来,又用十分缓慢的语调说:“把脑子里面的杂念撇开,想象你正躺在沙漠的一片岩石上。干燥的风沙席卷着热浪,从你身旁吹过。你身下的岩石发烫,比你头上的太阳还灼热。但是逐渐的,你感觉很舒适,像躺在婴儿的温箱里……”

莫染尘声音十分低沉,本是没有温度的语调,却让我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语言,去想象去体会。逐渐的,我真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仿佛周围的寒冷逐渐消失,由冬天转入了春季,一切都变得柔和美好起来。

不知不觉,一阵困意袭来,我的思维开始涣散,身体仿佛躺在一片棉花中,无比的舒适。半梦半醒中,我听见孔仙有些担忧的质问莫染尘。问他我在这寒冰床上躺久了会不会对身体产生负面影响,而莫染尘只是淡淡的回了不会。听到他说不会,我的大脑彻底放松下来,逐渐便进入沉睡。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还躺在那张寒冰床上,清醒与冰冷感同时出现,我赶紧一个翻身从寒冰床上跳了下来。

这一跳我突然发现整个人浑身轻松,之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导致的损伤,仿佛一瞬间全都消失了一样。整个精神和气色仿佛都好了许多,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刘阳已经蜷缩在墙根下睡着了,身上就盖了张薄毯,冻得直哆嗦。孔仙和莫染尘坐在一旁不知在计划什么,我屁颠屁颠的凑过去,问莫染尘这寒冰床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把我冻死,还能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不过莫染尘并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说,这是他师父教给他的,其中的原理他也并不明白。

感到震惊与赞叹之余,我没有忘记之前和孔仙的赌约,看他一副只字不提的样子,想必是输了要赖账。

第三十一章 兵分两路

我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得意的一笑,问道:“我们的赌注是什么来着?”

“赌注?”他装作一脸茫然的望着我,“什么赌注?我和你打赌了吗?”

“嘿!”我被他气的直瞪眼,骂道:“小学老师没教过你愿赌服输吗?赶紧赶紧的别罗嗦,辣条啊,老酸奶啊,龙井啊,王老吉啊,珍珠手串什么的,咱们不是都说好的吗?”

“滚蛋。”孔仙笑骂着,“我以为我已经够不要脸了,没想到还有你这种赢了之后坐地起价的。”

我心说:你还知道自己不要脸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喧闹的声音把旁边鼾声如雷的刘阳吵醒了,他冲过来一把抱住我,扯着嗓子嚎道:“小兄弟啊,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咱俩命不该绝,注定生死相依啊!”

“起开起开。”我赶紧把他推远点儿,“谁跟你生死相依,我们家朱一龙和鹿晗还排着队呢,人家王源王俊凯拿着户口本在我家门口蹲好几天,姐门都没开。鬼他妈跟你生死相依。”

“嘿!”刘阳一副要跳脚的样子,拿手指头点着我说:“你还不乐意了,我大阳怎么着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外面多少小姑娘想和我生死相依我都没答应,你还嫌弃。就你喜欢的那几个,你随便选,看哪个能打得过老子?不是我跟你吹,老子一个能挑他们仨。”

“呵。”我轻笑一声,“既然这样,你不如先挑过金爷再说吧,毕竟我现在可是金爷的人。”

语落,刘阳就扭头看了眼孔仙。只见孔仙朝他皮笑肉不笑的眯着眼睛,一副你敢动一下试试看的样子。

不出两秒,我还在猜测接下来的精彩剧情,刘阳就怂了,陪着笑脸打哈哈道:“这这这,是大阳眼拙,不知道我们小兄弟是金爷您的人,您见谅,见谅。”

我一脚朝刘阳踢过去,骂道:“你他妈还能不能再怂的快点儿,说好的一个挑仨呢?大白天的跟我搁这儿讲鬼故事呢?”

“诶,这你可不能怪我。”刘阳两手一摊,一副要强行化解尴尬的样子,“老子叱诧江湖这么多年,就没服过谁,唯独金爷,我大阳是当偶像供着,你不能一概而论。”

我冲着他直摇头,算是领教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我一直觉得论拍马屁论不要脸,我已经快登峰造极了,没想到还有高手。

孔仙听着好笑,歪头看着刘阳说:“你这能伸能缩的本事,还真是没谁了。”

“诶,这可不叫能伸能缩。”刘阳还不服,“金爷您是不信大阳的话,以为我搁这给你拍马屁呢,是不?”

我怕刘阳等会把山能吹平,赶紧给拦下来,打着圆场说:“得了得了,就你大阳的为人我们还不清楚吗?你怎么可能拍马屁呢?是吧。只可惜了我们林素姑娘,要是嫁了你,肯定日子过的贼舒坦。”

一听到林素俩字,刘阳情绪瞬间就低落下来,刚才的活跃一瞬间荡然无存,冲我嘀咕了一句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转身坐到莫染尘旁边去了。

他对林素许是动了真情了,我们都能看的出来,不过,明眼人都知道,林素不论是生是死,刘阳都是没有机会的。只望着他能早些从阴影里走出来才好。

莫染尘不知道林素出了事,表情有些茫然的看着我。我大致上跟他解释了经过,刘阳全程头撇向一边,不愿意重温。

沉思片刻之后,莫染尘起了身,他拍拍孔仙的肩膀,说:“金爷,我们去看看吧,是死是活也有个底。”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刘阳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既希望这一去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林素,又害怕出现在眼前的是惨不忍睹的尸体。

孔仙并不似我们,把情绪放在第一位,他冷静的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如果我们真的去找林素,见到活人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十,但是危险系数却极高,一旦变成寄生藤的目标,到时候可能出现新的伤亡。

一时间,所有人陷入了纠结之中,莫染尘提议让我们等着,他一个人去看看。但是我不同意,他身手是好,但是自然面前,人渺小的像一粒沙子,不是他身手好就没事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我看着孔仙,所有人都看着孔仙,似乎只有他能拿个主意。

“还有酒吗?”孔仙问。

莫染尘摇头说:“近处没有,不过之前我们没有走的那条宽廊尽头,可能会有几坛尸酒。”

“尸酒?”我不明所以,听说过用动物的尸体泡出来的药酒,但还真没听说过什么叫尸酒。

看我们都不明白,莫染尘解释道:“就是用人尸体上的部件,泡出来的酒。”

听他说完,我们几个下巴差点砸到地上去,这是怎么的残忍,或者怎样的目的,才会酿出这种酒。我估计打今天以后,酒这种东西,我就真的戒了,想想都特么恶心。

“这种酒泡出来是干嘛的?”刘阳也被恶心的不轻,直朝地上吐口水。

莫染尘摇头说他也并不清楚,只是见过一次。不过他转而又说:“那里十分危险,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之前我们在地下河边的通道里,迷惑木游的声音就是从那片区域传出来的。”

孔仙捂着额头想了有近十分钟,做了个很冒险的决定,他指着莫染尘和刘阳,说:“你们两个把包里的帐篷布裹在身上,不要草率的随便裹上,要严实又能够不影响你们自由活动的,尽量确保自己的安全。我会和木游去找酒,中途我们两方都一定要记住四个字,那就是:量力而行!如果前面的路,咱们有把握,就拼一把,若是完全没底,甚至明知是一死,就赶紧回头。谁都别自作主张的逞强。”

几个人一点头,这事就算是拍了板。各自收拾自己要带的行头,多的东西就不拿了,孔仙说到时候要在这里汇合。

莫染尘他们的装备比较费神,帐篷布需要裁剪到合适的尺寸,而我和孔仙就简单多了,一人一对耳塞就足以,不需要多余的累赘。

由于我们目标的特殊性,我们决定先他们一步出发,尽量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已经顺利的把酒带回来救场了。这样就不会延误急救的时间。

孔仙走过一次,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轻车熟路的钻进了狭窄的缝隙中。

这缝隙果然如他所说,窄的一批,只能容纳一人侧身通过,前胸顶着石壁后背也顶着石壁。我心说:得亏姐这胸小,不然穿过去恐怕得磨平喽……

我们往前挪了一段距离之后,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仿佛这狭窄的缝隙里所有的空气都将要用尽了。

孔仙看我快顶不住,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放松一些,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前面大约还剩五分多钟就能出去。”

窒息感让我不愿意开口说话,便只是点点头,冲他扬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大喘了一口,继续坚持。

五分多钟后,我们果然从狭窄的缝隙中穿了出来。我大吸几口气,感觉自己像离开水的鱼,终于回到了水里,别提多痛快了。

“再多一分钟,我就得死于非命。”我抱着膝盖直感慨。

孔仙一笑,揉着我的头顶说:“你知道你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坚韧不拔?机智勇敢?锲而不舍?还是从容就义?”我抬眼望着他笑道。

他一挑眉,启唇蹦出“命大”俩字。

我气的不轻,踹了他一脚骂道:“你他妈天天坑我,我能不命大吗?这都是练出来的,知道不?”

“怪我?”他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是是是,不怪你。”我叹着气直摇头,“怪只怪我这人命不好,惹的我们金爷天天和我相爱相杀。”

“相爱相杀?”他哈哈大笑起来,蹲下来伸手在我后脖子揉捏着,语气亲昵的说:“这词用的不错,我喜欢。”

我也一乐,戏谑道:“你不是喜欢这词,我觉得你是喜欢我吧。还动不动说我占你便宜,合着你吃我豆腐的事儿,你都不往心里去的是吧?”

孔仙脸色微红,揉捏着我脖子的手,瞬间化掌,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低声嘀咕着:“你先勾引我的。”

我一头无奈的黑线,懒得再跟他斗嘴,爬起来看向周围。这里应该就是孔仙他们之前没有走的那条宽廊,不远处有一堵半侧着的石墙,想必是用来阻挡机关的。而另一端,一眼望不到头,黑漆漆的,手电照过去,光线就消散开了。

莫染尘说,之前迷惑我的窃窃私语声就是从这石壁中传出来,想必这里有些与众不同能够发声的东西。我和孔仙赶紧将耳朵塞起来,避免受到蛊惑。

仔细看宽廊两边的石壁,发现这石壁上隐隐泛着青灰色,并不似之前我们所见的黄褐色石壁,也并不像阶梯上,刷着黑色的涂层。它这青灰色,带着细微的纹路。

我举着手电靠近过去,想看看这色泽究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古人的智慧结晶。

这一细看,我顿时被震惊到了,只见那青灰色并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

第三十二章 坐化金身

那是由许许多多色泽青灰的金属镶嵌而成,工艺十分细腻,如同青花瓷上的雕花,如同龙袍上的龙纹,各不相同,组合在一起却极为壮观。

孔仙显然同我一样震惊,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这面石壁,细细的琢磨、品味创造这一切的人究竟是何用意,留作纪念?还是抒发感情?

就在我们的思绪完全被石壁吸引时,突然一阵风从远处吹了过来。与此同时墙上的青铜开始剧烈的颤动。这种颤动非常微妙,离近看像有无数的昆虫要从墙上起飞一般,但距离远一些就根本看不清。

带着耳塞我都隐约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赶紧又使劲将耳塞塞紧了一些。

孔仙一拍我肩,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去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前方看看。我点点头就跟上去,谨慎的沿着宽廊向深处走。

莫染尘只告诉我们这附近有酒,却并没有告诉我们具体的位置,也没有告诉我们这里除了酒还有什么。他说他只到过这前半部分,而且是很久之前,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

有点我一直想不通,孔仙和莫染尘仿佛心有灵犀一样,明明都在探着对方的底细,却偏偏在当面询问时点到为止,绝不多问一句。

就像孔仙和我的关系以及他的真名暴露之后,莫染尘一直就没深问过什么,只是一副假装不知道的样子。而孔仙也同样,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在猜测,他并不会当面问莫染尘,为何他以前来过这里,为何他如此熟悉。

看他们俩这“心有灵犀”的样子,我也不好多问什么。毕竟,他们真愿意说的,对我们的任务有帮助有影响的,一定会说出来,不愿意说的,我拿刀架在他俩脖子上,也没用。

没走多久,我们面前的宽廊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石壁不再精致典雅,反而出现十分凌乱的凸起和凹陷,看上去显然是进入了自然形成的空间。

在人工区域和自然区域的交界处,几个暗红色的酒坛子出现在我们眼前。它们并不是被整齐的摆放在地上,而是被混乱的堆放在一起,围绕着这些酒坛子的,也并不是浓浓的甜酒味,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闻着直令人作呕。

我翘着眉,冲孔仙做了个一脸嫌弃的表情。他耸肩摇头,表示他也同样嫌弃,但是没办法,性命攸关的事儿,恶心也得忍着。

‘怎么办?带上走人?’我做了个唇语。

孔仙杵在那里盯着酒坛子看了半天,一仰头,示意我们再往前走走。

我挑眉,用唇语问:‘你他妈整什么幺蛾子?别没事找事行不?’

说完,孔仙搂着我的肩膀一笑,用唇语回道:‘怕了?’

‘呵。’我今天要是真点头认怕,那以后还混不混了?于是,我冲前方一仰头,说‘姐让你今天见识见识什么叫勇者。’说完就带着头往前走。

这前面的路可就不太好走了,毕竟是天然形成的,地面上的石头不是一个凸就是一个坑,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跟铁拐李似的。

前面没走多久,突然又出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从我们的位置看过去,那似乎像是房子前的大门,再仔细一看,那结构竟然像塔一样。

门口四根撑柱浑圆有力,直径近米,半米高的围栏绕塔而围。不过要说它是塔却不完全,因为我们目前只能看见最下面的两层半,再往上就直插入石顶中去了。

宽廊虽宽敞,不如此地分毫,这场面之壮观,惊的我俩呆呆的望了近五分钟才挪开视线。

我看着塔身上庄严肃穆的纹理,自言自语的叹道:‘搞这么庄重,里面不会镇压着妖魔鬼怪吧?’

孔仙冲我一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兄弟,这么草率?’我还没感叹完,就已经被孔仙挽着脖子,拉进了塔里。

进门一股霉味就扑面而来,我赶紧捂着鼻子,防备这空气中有毒气。再看塔堂正上方,供奉着三尊三米大像,分别是二凶一慈。但供奉的是谁却并不可知,有胖的有瘦的,有高的有矮的,有的长眉短眼,有的宽口络腮,可就是没有我们认识的。

低头一看,中间慈像下方端坐一人,紫挂袍黑斗篷。再一看脸,我不由心中一震,那竟然是一具坐化的干尸!

这干尸像是一长胡子老道,脸上同他上方的慈像一般,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出现在石像上是慈祥,出现在这干尸上就是说不出的诡异。甚至比左右两座凶神恶煞的凶像还要骇人几分。

‘要不咱赶紧走吧,这地方看着让人那么不舒坦,别到时候又惹点什么幺蛾子,耽误了莫染尘那边,就麻……’

我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回头却发现,我们进来时一直敞开的大门,不知为何竟然关上了!

孔仙和我对视了一眼,瞬间一起冲过去掰门,可是,这是这门就像旱死了一样,怎么掰都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办?’我问。

孔仙小心翼翼的把耳朵里的耳塞拿了一只下来,听了听附近的声音,发现完全没有任何声音后,才将耳塞全都拿了下来。我也就跟着拿了下来。

“我们小心点,注意机关暗器。”

他这一说,我赶紧整个神经绷了起来,仔细注意周围的响动。

可是……过了有将近十几分钟,还是屁都没发生一个。我就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你说,这位坐化的大师这是要干嘛?他既然没有杀我们的打算,又为何要把我们给关在里面呢?陪他玩儿捉迷藏不成。”

孔仙思索着,推测道:“如果他不想杀我们,那一定是想告诉进来的人什么事。”

“呵。”我好笑,“告诉进来的人,老子弄死你们只是分分钟的事,但老子就是要玩儿死你们。有性格!”

“能不扯吗?”孔仙伸手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人给我们出了个谜题,我们只有找到最终的答案才能够出去。而且,我猜,这种情况下最后我们得到的那个答案,有可能是一个被埋藏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秘密。”

他这么一说我不由来了兴趣,两眼都恨不得放出光了,赶紧四处张望寻找着这个谜题的答案。

这塔堂之内十分空旷,几乎一眼望过去都无所遮挡,唯一吸引视线的,是干尸面前的三本大书。这三本大书分别为红黄蓝三色封面,被干尸的挂袍遮挡住一半,起先被石像和干尸抢了风头,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现在看来我们能不能出去,估计和这三本书少不了关系。

“剪过定时炸弹的线吗?”孔仙冲我抛了个眼,邪魅一笑。

我看他这是要搞事情啊,三本书搁在这里,肯定不是用来给我们欣赏的摆设,有可能就是定时炸弹的三根线,选对了就过关,选不对就得被炸飞。

见他都不怕,那我更不怕,便冲他回以一笑,说道:“我是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今天这选择权就交给金爷您来吧,免得您老人家到了阎王殿还怪我手气不好,那我找谁说理去?”

“可以。”他一点头,蹲到三本大书前,将干尸身上的挂袍掀开,露出书的全貌,“咱们玩儿点有趣的。”

“哦?”我听着有意思,“金爷今天兴致不错嘛,拿命玩点有趣的?”

“怕不怕?”

“呵,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木游什么时候怕过?”

孔仙摇头笑道:“你也就吹牛的时候是真没怕过谁。”语罢,他就用手指着这三本书说起了游戏规则。“我们现在根本无法猜到这三本书哪一本会有问题,也无法去分析,只能将命运交给干尸前辈的魂魄了。所以,我来轮流指着这三本书,你背过去。等你喊停的时候,我手指落在哪一本书上面,我们就开哪本书。”

我点头应了一声,就干净利落的转过身去。

“开始!”

孔仙这声开始话音一落,我便闭上了眼。

一秒……两秒……我并没有喊停,我想让时间停留的更久一点。

可是,逐渐的,我发现自己开始心慌起来,越来越不想喊这个停字。这种恐惧来自我心底深处,如果时间停止,我们可以好好生生的活着。如果停字出口,我们最终的选择错了,那一切可就终结了。吹牛开玩笑的时候,我底气是很足,但是真正到了生死关头,怎么可能不怕呢?

就在我内心越来越慌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脑海中开始出现时钟摆动的声音,这声音间隔的十分均匀。虽然声音十分响亮,我听的很清楚,但是我也可以清楚的分辨,声音并不来自于我们所处的空间,而确确实实是生于我脑海之中。

听着这声音的节奏,我渐渐沉浸其中。我听见孔仙用手指点在书本上的闷响和我脑海里的钟声开始渐渐重合。我心生一个想法,我想在两个声音完全重合的时候叫停。

这想法一出,一秒之后两个声音就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停!”

听见我的声音,孔仙立刻就停了下来,我转回去看他手落的书,却发现他的手指正点在那本蓝色的书本上。

“开吗?”我有些不安的看着孔仙。

第三十三章 李不孝传奇

他显然也有些紧张,皱起了眉头,说:“我的预计是红色的书……”

他这一说,我整个就愣住了,原来他心中早有了一个选择。现在可如何是好?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你为什么喊停?”孔仙这么问,我也并没有打算隐瞒,就老老实实的把我的体会讲了出来。

说完,孔仙沉思了片刻,随后点头说:“咱们听天命,就选这本蓝色的。你到远些的地方蹲着,我来打开。”

一听他想将我支走,一个人来面对,我有些难受,但又不好直说我是舍不得他一个人冒险。就调侃道:“这次不坑我了?你突然这么为我着想,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适应呢?”

我话音刚落,他挑眉看了我一眼,“不适应?那你来吧,我找个远点的角落蹲着去。”他说罢就起了身。

……

我突然发现我错了,孔仙就是个坑货,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亏我还觉得这家伙良心发现,危难关头想护着我,没想到就是跟我客套客套。

“要不……这样吧。”本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良好心态,我提议道:“咱俩谦让来礼让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俩谁都别去蹲着了,今天这关要是过了,算咱俩死党同心其利断金。这关要是过不了,就算是殉情了。你同意不?”

孔仙想了想,还是一点头说了个,“行!”

经过一轮严肃石头剪刀布,最后决定由我来打开这本书,孔仙就守在旁边看着,以防突发事件的发生。

我感觉离这干尸太近,就跟我们俩要找他斗地主似的,我怕他一激动蹦起来,那我的小心脏可承受不起。所以我就将那本蓝色的书拿得远了一些,在贴近门的位置,蹲了下来。

这书往手里一拿,真是颇有手感,整个版面有a3纸那么大,拿起来沉甸甸的,也不知里面究竟记录着什么。

孔仙举着手电,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手里的书。被他这么一看我还真有些紧张,犹豫了两三分钟才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一翻开,便是几个幽黑的大字出现在我们眼前,写着:启后人。

这一看,想必这本书就是留给我们这些后代人的,只不过是善是恶还没能分晓。

这书本上大致讲了一个故事,有可能是这坐化道人的日记,或者故意留下来的传记之类。在孔仙的“帮助”下,我们以非常快的速度通读了这本书。

书中讲的是一名叫李不孝的巫蛊师。他原名李满,五岁跟着偶然识得的一个巫蛊师学习巫蛊术。这巫蛊师自成一派,无师无家四处流浪,李满认识他之时还年幼,不懂世事,算是被他忽悠着学的巫蛊。后来因为家里大嫂不待见他,八岁的李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琢磨着使用巫蛊将这大嫂杀死。不料技艺不到家,早上一睁眼,全家除了他之外,再找不到一个活口,连家禽家畜都无一幸免。从那之后,他隐居山中,自名李不孝。

这李不孝二十有三的时候,觉着自己待着实在太过寂寞,就出山散心。也是缘分使然,一去正好碰上京城里花魁选拔,这不就认识了当时落选的罗欣姑娘。俩人你情我愿也是般配,可惜李不孝隐居深山,口袋比脸都干净,罗欣一二八的姑娘,没吃过苦头,看跟着他日子不会好过就不愿过门。

可不是把李不孝刺激了吗?李不孝回去后辗转反侧,最后一咬牙,把师父留给他的一份秘籍拿了出来。这秘籍据说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而且永世不灭。他就琢磨着,要用这东西换个荣华富贵。自己这上半辈子算是毁了,下半辈子他实在不想和他师父一样孤独终老不得安生。他也想回到进门有人说话,出门有人送伞的温暖中去。

于是,他便故意让自己在京城中出没,和达官显贵打交道。起初没人待见他,毕竟人家都有权有势的,他一个分文没有的土老冒,跟人家说话都没资格。不过,这李不孝也不傻,他给别人做脚夫攒了些钱。然后借着小计把京城里著名的“百事通”请出来喝酒,没喝几口,他就借着酒兴装醉,假意透露了自己家里有这么一本可以让别人起死回生的秘籍,但是只有他知道如何使用。

这一下可不就算是传开了吗?当时这消息也没往别处去,最先传进了京城平逸王爷的耳中,随后就被拦截下来。也就是说唯一得到消息的就只有平逸王。

说起这平逸王,也是位命苦的主,本来是皇后嫡出的大皇子,最得皇上喜爱,本是太子的首选,可偏偏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太医曾跟皇上透露,这大皇子的病属于急发,不犯病没事儿,一旦犯病根本没有救的法子,只能靠他自己挺过来。所以一晃一二十年,平逸王都养尊处优的活一天算一天,不争不夺安安逸逸。

自打平逸王听了李不孝这事儿之后,可能是看见了人生的希望,生命的曙光。不出两天,李不孝就被请进了王府。随后就是李不孝的一番解释,和安逸王的一番审查,两方心计用尽,一个想方设法让王爷信任,一个刨根究底探李不孝虚实。

反正最后是达到了同流合污的目的。

平逸王承诺李不孝,如果他所说的方法真的有用,等事成之后,就赏他三万两纹银,三千两黄金,另外王爷王府的珍珠翡翠等珍惜物品,随便他选,再另外赏他一个封地。

看到这里,我都差点动了心了。这么好的事儿,让我,我也干。

李不孝手里这秘术不是个简单的活,首先就得有地理优势,才能更好的施展。就像你下个月就要高考了,如果邻居三天两头过来找你搓麻将,那你就别指望有个好成绩,顶多自封个麻神。所以,你既然要养病,就得找个适合养病的地儿,迪厅旁边夜总会旁边肯定是不行的,京城事儿多,作为王爷总得操着心,所以在京城待着不行。

李不孝多年隐居山中,对山周围的城镇颇有研究。哪个地方水好,哪个地方人好,哪个地方天气好,他都了如指掌。举起地图就给王爷指了个好地方,据说人送外号美婆村,这村子里五十岁的老妇人都长的像一二十岁的小姑娘,所以因此得名。

后来王爷就听他的,搬到了这美婆村。李不孝过来后一直按着师父给自己的秘术来操作。可这秘术不像法术,啵咯啵咯密就能搞定。它得慢慢来,从骨子到皮子,彻底改变人的身体。

当时,李不孝命人找到了一座较为原始的村落,这村子十分怪异,所有的人都喜欢住在地下。也就是借着这样一个地利,李不孝毫不费力的建造了一个炼丹房,用来为王爷练药。

这中间的事儿有点复杂,提到了将近十几个重要人物。大致上就是说,他这丹房建好之后出了不少事,一个是王爷那边派人监视他,二个是出了另一伙人,混进了他的人中,企图对他的丹药下手。反正挺乱的,看的人头大。

其中只有一个人特别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人叫孔樊桂。第一就是他的姓氏和孔仙一样,第二就是这其中的描述,有些离奇。这个人仿佛是凭空出现在了李不孝眼中,他能力超群受人景仰,本应该是谪仙一样的人物。却莫名其妙被李不孝几句话给收入了囊中,替他卖命。

看到这里前半部分算是过去了,我感觉有些熟悉,仿佛书中记述的事情,曾经有过听说一样。于是就问孔仙:“你看出什么来了?”

孔仙比我看的仔细,一个个人际关系都在地上画了连接图,捋的不知道多清楚。他思索了半天,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所说的这一段,几乎就是我们所听到的有关于住进诡城的王爷的事,和我们之前无意中掉落下去的那尸骨坑周围的炼丹房。”

“这我倒是看出来了,只是并不太确定。”我点头道,“没想到这幕后还有这么一出。我记得莫染尘曾经跟我说过,那些火松子是曾经原始部落秙里的活人,他们是被饲养成了火松子。想必这件事和这位李不孝脱不了干系。”

“呵。”孔仙脸上透出一抹冷笑,“何止是脱不了关系,你有看出我们上来之前的那片积尸地里的人都是谁吗?”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愣住了,我从头到尾也没从这本子的前半段中看到大屠杀的场景,也没有看到有关于战争的词汇,确实不知道那积尸地里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孔仙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并没有领会到精髓,他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啊,就适合看看小学级别的散文。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想必李不笑在创建了这个炼丹房之后,他手中的秘术已经不再是平逸王爷一个人所知了。这文中描述了好几方的势力,互相之间形成了争斗,所以造成了严重的伤亡。除此之外,我从塌陷的地方掉下去后,还去过一个地方,那里有人工的痕迹,却全部都成了废墟,可能是之前秙的遗址。在那里我见过几个尸体,没错的话应该是原著民,他们身上那种像麻却又不是麻的布料,也和积尸地里的很多尸体相同。”

“你是说……秙的人并不是全都被做成了火松子,也有一大部分人被屠杀了?”说着我就回头看了眼那具干尸,想仔细看看这么一个残暴的人究竟有多丑陋。

也就是这一眼!不知是幻觉还是我想多了,我突然觉得他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甚至那眯起来的眼睛中,都透出一丝光泽来。

孔仙只是点头,便催促道:“我们现在别分析了,抓紧时间把这本看完,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办法,莫染尘他们还等着呢。”

知道我们时间不多,我就赶紧向后翻了起来。

后面的内容还真不是一般的精彩,完全透露出李不孝这人的狠毒,毕竟他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手,那更是不会把其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王爷四十三岁大寿之后,这秘术上的步骤几乎就走完了三分之二,只剩下最后一步,那就是触发!

第三十四章 地狱注视

所谓的触发也就是说,这秘术毕竟是复活之用,所以不能够在王爷活着的时候施展。但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让王爷上吊自杀吧,这提议要是说出来,王爷不死他李不孝就得黄泉路上开路去。

但是他李不孝是有目的的,他不是来陪王爷同生共死的,他只是为了谋求钱财,娶自己心爱的姑娘,换自己下半辈子荣华富贵。

所以他就彻底将后面的要做事情完全讲了出来。也就是说王爷必须要选一个人,这个人要在他死了之后还能够活着,而且还要来到他的尸体前,念出隐含着咒语的经书,才能触发秘术,让他重新活过来,并且拥有不老不死的传奇。

说完这一切,李不孝就完成了他所有要做的事情,于是就去找王爷讨功,希望王爷把之前承诺他的赏赐给予他。

王爷的意思就是,自己又没有看到成效也没有看到结果,就这么放他走不合情也不合理。

李不孝一看,王爷这是要赖账啊。这一下真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直接就跟王爷互怼了起来,放狠话说:你今天要是不把财宝给我,我能让你身上的复活术完全失效,还能让你这辈子都活不舒坦。

王爷听他这么说,也知道这家伙不能得罪,毕竟自己这条命还捏在人家手里。于是王爷就耍了一计。他跟李不孝好言道:你能帮本王续命,本王怎会为了那点金银财宝亏待了你。不过,现在事还未成,本王还需要你的帮助。

这口气一听,李不孝更不高兴了,合着王爷想让他一辈子为他卖命不成?那他到底图个啥?忠义两全?那可不是他的风格。于是李不孝两眼一瞪,继续跟王爷杠。

王爷拿他没办法,就退了一步,说:“只要你能再帮我两件事,本王就让你走。第一,我要让这里的所有人都无法透露我的秘密;第二,我要将自己死后的尸体隐藏起来,也要将来有人来唤醒我。这,你要给我办妥了,你就走。”

听着我就觉得这事儿扯淡,王爷明显就是故意出难题。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李不孝分内之事,毕竟他接了王爷的任务,如果不能帮王爷做到最后,那就是任务没完成。要是我,我也不会掏这个钱。

总而言之,李不孝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用自己学习的巫蛊术,不仅让所有人变成了哑巴,还做出了瘟疫遍地的假象。一时间人心惶惶,血流成河。在任务的最后,他交给了王爷两样东西,一个是万马劫的秘术,一个则是如何选择唤醒自己的有缘人。

随后,王爷也兑现了承诺,把答应给李不孝的所有东西都给了他,并且放他出了城。

可没想到的是,还没出城多久,李不孝突然碰到了一伙人,全都蒙着面,要取他性命。李不孝的巫蛊术虽然厉害,却不像武侠片里的大侠,身手了得,弹指一挥间围攻的人就能全部中毒躺平。

他这本事是个慢活儿,想在别人大刀挥下来之前,用蛊毒置人于死地,他还没到那个道行。不过,这蛊毒到底是救了他一命。只是,他伤的很重,血流不止,如果没有人救他,断不断气也只是时间问题。

偏偏他这人命不该绝,就在他自己都绝望的时候,突然碰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在王府别人都称他为“莫”,本来是王爷身边的亲信,只是不知为何,现在也背着行李,一副要跑路的样子。李不孝看到他的时候,几乎心都凉了,以为他会彻底结束掉自己的性命。

没想到的是,那人不仅没有杀他,反而还出手救了他。打那之后,李不孝也算是吃了一亏后良心终于发现,两个人就结成了同盟,决心一同对付王爷。

可是,对付王爷可不是街上买拉面,掏钱就能搞定。第一是他位高权重,戒备森严。第二是王爷这老狐狸阴险狡诈,早就防备了他们俩。李不孝知道,他们现在即使想方设法刺杀王爷也没用,王爷手里有完整的复活秘术,只有等他死后,把复活术和王爷的尸体全都销毁才能终结这件荒唐事。

你别看王爷体弱多病,他老人家命还不短,到最后李不孝都快熬不过他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李不孝就把莫喊到旁边,跟他说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利用一种蛊术,让莫能够沉睡过去,并在之前就跟莫交代好了一切。告诉他,复活术还有个失败的副本,虽然失败却也能助他们一臂之力。莫必须要一个有缘人才能够唤醒,但是他的记忆会因为长时间的沉睡而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断断续续。而且他并没有接受复活秘术,所以他醒过来之后并不是像王爷一样可以不老不死。反而寿命会缩短到只有几年的时间,这几年时间内,他必须让一切结束,否则这一切就永远不会有终点了……

为了能让莫有个好的挺尸环境,也为了让莫醒来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李不孝就修建了这地宫来储存他们俩的尸体和大量的信息。

看到这里,我手里的这本书就算是看完了。可是,这书毕竟是个传记,也没记载我们为何会被困在这里,也没记载怎样才能出去。那么我们选错了?

“现在怎么办?”我一脸愁苦的看着孔仙,“难道要带着所有的答案死在这里?”

孔仙好笑的摇头,说:“你从哪儿看到了所有的答案?我们看到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行,你说的对,你是专业的。”我现在真懒得跟他斗嘴,哪怕他说月亮是绿的,我都会点头说对。

“想不想看看另外两本?”

他这一个问题把我吓得不轻,我赶紧把他拦下来,惊慌的说:“我们好不容易拿到了对的书,这要是再开一本,出了事儿怎么办?别别别,实在不行就砸门!”

我一说砸门,看他那表情,似乎又想戏谑我一番。便先入为主道:“你要不同意砸门,就赶紧给个主意,不作死就不会死知道不?”

“知道,不过……”他说着突然搂我的脖子,亲昵的碰着我的嘴唇,说:“你答应陪我殉情的,不是吗?”

我听着直想揍人,一低头从他手肘下钻出来,小跑了两步,离他远了一些才说:“鬼他妈要陪你殉情!我说孔仙,你一天天的喜欢耍我也就算了,现在动不动就吃我豆腐,搞得好像我多没节操似的,是不是过分了?”

他被我说的一下子愣住了,盯着我看了半天,接不上话来。两只手握紧又放,放了又握紧,似乎内心在紧张着什么,又在挣扎着什么。

看在眼里的我突然有些莫名的自责,可我这话还真没说错,我们俩虽然关系好,从小滚到大的交情,没少睡在一起,但是从没确立过恋爱关系。以前开开玩笑我也并不介意,可这段时间,我突然觉得孔仙的作为有些太过亲昵。

倒不是说我介意或者讨厌他的作为,只是觉得,我们俩根本没有这种过于亲昵的立场。或者说,这种没有立场的感觉让我十分烦躁,我感觉自己像个很随便的人,他孔仙想抱就抱想亲就亲,根本就不用在乎我是不是他的人。

“木游……”孔仙的语气软糯,声音却有些哑,只是叫了我一声,就把头侧向了一边。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他也没有更多的表示,只是低垂着眼帘,浑身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像只刚被抛弃的奶猫一样。

看他这样子我不由长叹一口气,说实话我这人没什么原则,特别是看到孔仙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就更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的有些过分。“行了,你赢了成不……”我叹道:“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他不再多说什么,点头,重新走到干尸旁边,拿起那本他最先预计的红色书。不过他并没有打开,只是拿手点了点远处的楼梯,示意我们去楼上看看。

我回应一声正准备随着他上楼,无意间一回头却发现,那坐化的干尸,竟然转了个面!

不可能记错的,他之前脸一直对着正门。而我们上楼的位置,正好在他右边身侧,可现在他的脸竟然偏偏就对着我们的方向。

我整个背上起了一片白毛汗,伸手往前面拉着孔仙的衣角,让他看过去。

孔仙只回头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就急切的叫我快走,然后拉着我就向楼上冲去。

这塔里的楼梯是螺旋状,等于说我们上楼的时候是围着整个塔堂转的,可是不管我们走到哪个方位,只要我一低头,都会看到那干尸诡异的看着我笑。

孔仙在前面的脚步越来越快,被他拉着的我逐渐有些跟不过来,也就不再低头去看那干尸,落得个眼不见为净。

很快我们就彻底冲到了二楼,但是一踏上最后一坎阶梯,我们就傻眼了……

只见整个二楼的布设十分诡异,空间里不知道挂了多少张布帘子,密密麻麻的将整个空间填了个满。更诡异的是,每当我们的手电照到一块布帘子上,在手电的光晕下布上就会出现一张巨大的人脸,但是光线稍微一散开,这人脸又会消失。看上去就像二楼的空间中,有许许多多的巨脸怪人在这布帘子后面活动一样……

第三十五章 你死我活

“那些是什么东西?”我紧张的恨不得把孔仙的手指头给他捏碎。

他手心里也全是汗,皱着眉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分散到周围,根本没空回答我的问题。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周围起了一阵风,然后所有的帘子都跟着摆动起来,像舞动的鬼魅,不停在空间里飘荡。

“下面那位干尸先生,玩的真溜,一边诈尸还一边闹鬼,今天看来是跟我们俩杠上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孔仙用手指轻轻在我嘴唇上点了一下,示意我不要发出声音。然后直接将我手上的手电筒关掉,拉着我在一个贴墙的位置蹲了下来。

我整个人紧张的毛孔都全部闭合起来,死死的抱着孔仙一只胳膊动都不敢动。他察觉到我现在十分紧张,便将头贴在我的脸上,手又握紧了几分。

一秒……两秒……时间过得很慢,黑暗中我直感觉在这里蹲了很久很久……

突然!我感觉到另一丝气息从我耳边飘过,我几乎惊叫出来。紧接着,孔仙拉着我站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跑。

我眼睛看不见,脚下不稳,几乎整个人就挂在孔仙身上。也亏的他半抱着我还能健步如飞,等出去以后我一定给他报个奥运比赛项目,说不定能搞几个金牌回来。

“咱们在躲什么?”我趴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他也不吭声,就一个劲的到处跑,旁边的布帘子每次打在我身上都能把我吓一跳,还以为自己碰着鬼了。

跑了有个五分钟,我真是按耐不住了,两只脚往地上一杵,说什么我都不跑了。孔仙拉了我两下见拉不动,就伸手想将我扛起来。

也就是这一下,我突然感觉不对劲!之前跑起来的时候我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现在突然一停下来所有的知觉回归身上,我猛然间感觉旁边这人似乎不是孔仙!他碰到我的手十分粗糙,身上的味道也很陌生。

我管不了什么,猛的将手里的手电打亮……

只见一张褶皱的老脸离我不到十公分,瞪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心脏几乎骤停!张大了嘴猛吸一口气,正准备“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可那人看着老态龙钟,速度却极快,我还没发出声音他就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与此同时,我看见不远处的布帘子上投射出一个身影,那是孔仙!透过布帘子,我看见他在四处张望,应该是在找我。

我拼命挣扎,想从这人手中挣脱出去。孔仙也被晃动的光线吸引了,正朝这边过来。

许是真的拗不过,那老人突然趴在我耳边用苍老的声音小声说:“快把手电关掉,否则我们俩都得死!”

我心说:你个老不死的,你说关就关?不关手电我们俩都得死,关了手电我就得被你弄死,反正我讨不到好,也要拉你垫背。

他看我愣是不听,“哎呀”的叹了口气说:“你个年轻吖,怎么就是不听!他根本就不是你朋友,你朋友还在下头没上来呢!”说完他就将我拉到靠近楼梯的位置,让我向下面看。

我将信将疑,怕他趁我向下看的时候暗算我,但是看着不远处即将找到我们的孔仙,我还是忍不住拿着手电向下看了一眼。

怪的是,竟然真的同这老头所说,下面干尸面前,孔仙正在翻着那本红色的书!看的一脸认真,根本没注意到上面发生了什么。

“相信我了吧!快把手电关掉!快!”他催促的声音越来越急。

我左右为难,分不出真假。

沉思了一秒,我猛的甩开拉着我的老头,向楼下冲去,不管是真是假,我要让这两个孔仙会面!

我几乎是连跑带滑,就差咕噜咕噜往下滚了。

“木游!停下来!”上面追着我的孔仙大喊了一声,声音焦急异常。我也不予理会,依旧埋头向下冲。

就在我踏下最后一坎阶梯的时候,我却突然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几乎全身都是冰冷的,我感觉自己被泡在水里,周边的空间十分狭小,有种心闷气短的感觉。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记忆到我踏下最后一坎阶梯的时候就终止了。

我躺着起不来身,抬手敲了敲旁边的墙壁,却发现竟然是木头结构的。我又把手伸直了往上摸,还摸到了一个木头的顶子。

卧槽?这什么情况?难道我已经死了,躺在棺材里?不是吧?可躺在棺材里也就算了,这棺材里怎么全都是水,拿我当腌白菜呢?

“喂!有人吗?”我拍着板子大声喊道。

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细索的声音,过了片刻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看样子两个吖都醒了,身体都挺不错嘛。哈哈哈……”

这声音很熟悉,仔细一琢磨,似乎就是在二层拉着我的那老头儿。

我心中怒火一瓢,踹着顶上的板子大骂道:“我就知道你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放我出去,不然信不信姐给你把这地方炸平!”

“哈哈哈……”老头儿大笑起来,“小姑娘吖,大言不惭!你有本事你倒是炸啊!”

“木游!”

我正准备怼回去,却听见孔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他声音不似老头儿的响亮,闷闷的。想必也是和我一样被困在什么里面。

这下子我就有些怂了,本来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落到了他们手里,没想到孔仙也中了招。

“你们两个小吖,给爷爷听好了。我知道你们手里掌握了大量的信息,但是我不需要带着两个累赘,所以我会留下你们俩人中的一个,你们谁生谁亡,做个抉择吧。”

老头说完,我听见他周围传来许多细索的声音,想必他周围还有不少人。

我和孔仙都沉默着不说话,老头儿给的这抉择没一个好的,要么就得被杀死,要么就得落到他们手里听凭处置,也就是说,横竖活不长。

看我们都不吭声,老头又说:“我给你五分钟做抉择,五分钟之后,我们就会往你们所处的棺材里放水。嘿嘿,这古代人的棺材还是很靠谱的,扎实、封闭、不侧漏。实乃杀人之必备,藏尸之良品。”

他说的我心中怒火腾腾的烧着,恨不得踹开板子出去掐死他,姐倒要看看,他一把老骨头有多抗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孔仙依旧谁都没吭声。我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横竖都是死,言多必失。话重了,他老人家一时生气直接给我们俩活埋。话轻了,还没一个屁管用。而孔仙不知为何,也沉默着。

五分钟过后……老头儿急了,大骂一声不识抬举!然后吩咐了手下的人一声。紧接着,我就感觉这棺材里的水越来越深,我的神经也绷的越来越紧。

老头站在外面,语气嘲讽的对着孔仙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种时候就做缩头乌龟,行!你不吭声是吧,无所谓,爷爷不在乎,爷爷只要留下其中一个,就够用了。要不是想分辨一下你们谁知道的事儿多,爷爷早就下手了,用得着你们在这选?”

我正想骂他个老不死的,不好好教育他家葫芦娃,非得出来跟着蛇精祸害人间。

这时,孔仙却开了口,他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温度的说:“我们两个是死是活,不是由你说的算的。我劝你一句,太过狂妄,可不会有好的下场。”

“哈哈哈哈……”老头大笑着走到我旁边来,拍了拍我所在的棺材盖子,讽刺道:“你看见了吗?这就是道上传的神乎其神的金爷,我还真以为是条汉子,没想到啊,窝囊废一个!我看他就是个娘们儿!”

他这话说的我心里不痛快,冷哼了一声,回道:“我们家金爷是不是男人,那是我说的算的,你他妈哪儿来的资格评论。姐告诉你,今天你怎么挑拨离间都没用,我木游就不带怕的!”

“啧啧。”老头被我气笑了,“你个小女吖胆子很大嘛,那爷爷就先拿你开刀好了。”

他话音一落,我感觉围绕着我的水位极速上升,很快就将我整个人完全淹没了。

我的耳朵进了水,无法再听清外面的声音。一口气憋的实在不行了,我也不敢挣扎。一是挣扎也没有用,这空间里已经被水淹满了,早就没了丝毫可以喘气的空隙。二是怕我这边的动静会传到孔仙耳朵里,让他晃神。

感觉过了很久之后,我彻底撑不住了,一口水直接呛进了肺里,咳不出来吐不出来。很快,更多的水也灌了进来,我的思维和意志逐渐模糊,但依旧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挣扎,不要发出动静。

不多久,一切彻底归于了沉寂,我也完全失去了意识。在最后一刻,我有些舍不得,想着孔仙以后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我的心就比肺还要痛。恍惚中,我甚至看到他抱着我的尸体在哭,哭得我十分心疼,却又无法回抱着他,只能看着他难过。

“木游……”

我听到孔仙在叫我的名字,他不停的叫,不停的叫,听的我心烦意乱。

“木游……”

“别叫了……”我开口让他别叫了,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不管我怎么调整自己的喉咙都无法发出丝毫的声音。

“木游,你一定要醒过来。”孔仙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带着控制不住的哽咽。

我能听见,却无法回复。我想告诉他,我没事,让他不要担心,我想告诉他,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

第三十六章 世仇

“我从来没想过,金爷会这么在乎一个人。也从没以为,金爷还会哭。”

另一个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是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她声音很小,似乎在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木游!”

我又听见了孔仙的声音,但是这一声之后,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了一丝知觉,我感觉胸口很重,不知是谁压着我,力气越来越大,压的我生疼。

“快点……快点醒过来木游,快点!”

孔仙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我的知觉也越来越清晰。我感觉有人在按压我的胸口,给我做人工呼吸,我感觉自己身上的难受全部回归了。喉咙里越来越疼,肺也越来越疼……

“咳咳……”我终于咳嗽了出来,不停的咳不停的喘,我难受的浑身绷紧,脑门上算是汗。

但是我知道,我活过来了……

一直咳了很久,我才缓缓停了下来,眼神木然的看着上面的顶子,直喘着气。

“木游。”

孔仙又一次叫我的名字,我这才侧过头看向他。

他跪在我旁边,整个人湿漉漉的,灯光下,他眼眶比眉尾与眼角间的朱砂痣还红,看着我的眼神,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

我扬起嘴角,冲他露了个笑脸,然后支撑着坐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所有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我埋头在他颈窝,呢喃道:“怎么还哭了?”

他没有回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我,紧的要把我的腰箍碎,紧到恨不得把我揉进他身体里去。

“这么担心我?早干嘛去了,让你总欺负我。”我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但是心情却莫名的好。

他还是不说话,整个人有些微微的颤抖,像是在害怕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来,接过旁边一人递过来的毛巾,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给我擦身上和头发上的水。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周围围了有六个人,各个一身黑衣,还带着黑色的面纱。这几个人我有些熟悉,就是之前我半夜去找孔仙时碰到的那几个,他们当时正好和毛哥几个对上,被我看了出好戏。

看看现在这阵势,再傻我也知道他们这伙是孔仙认识的人,怪不得我当时觉得有几个声音分外熟悉,想必从塌陷的口子掉下来之后,救我的,也是这几个人。

啧啧,最早我还觉得这伙人和我心目中的莫家有些相像,以为他们会不会和莫染尘有关系,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孔仙这边的,看样子我这看人的技术是真不到家。

身子舒服多了,脑子也越来越清楚。我记起之前被关在棺材里的时候,孔仙异常的淡定。本来还以为他在装腔作势,现在看来,想必他早就知道这些黑衣人在我们周围。

不过,真是让我想不到,孔仙这些年居然混的比我好太多了。想当年,我也能抬手召唤出一群兄弟姐妹,现在才明白,那都是酒肉交情,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说散也就散了。

“那老头呢?”我问完一扭头,正看见之前要杀我们的老头和另外的三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扔在角落里,惊恐的瞪着我们这边。

我心头怒火一飘,他妹夫的刚刚差点把我整死,不踹他两脚怎解我心头之恨?我从孔仙手里把毛巾接过来,一边自己擦着头发,一边得瑟的走到老头面前,说道:“大爷,你家葫芦娃什么时候来救你啊?”

这一下,把带黑面纱的女人逗乐了,躲着笑个不停。

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挣脱绳子掐死我。大骂道:“你个姑娘吖,懂不懂什么叫尊老,个没教养的东西。”

听他说完,我哈哈一笑,真没想到这老头还有脸跟我提教养。我提着绳子把他摔翻在地,然后蹲下来嘲讽的看着他说:“大爷,尊老是让我们尊重长辈,但你不算我的长辈。你下手这么狠,杀人连眼都不眨,想必是个断子绝孙的主儿,我可不敢随便尊你为老。”

这下真把老头气的不轻,他一双老眼里恨不得飘出三味真火来。却只能一个劲儿的骂街,像条垂死挣扎的咸鱼。

孔仙在旁边躲着换完衣服,又拿了一套黑面纱的女人带过来的衣服递给我,然后蹲在老头面前,故意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说:“木游,既然他落到了我们手里,肯定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你说吧,怎么处置?都听你的。”

我当然知道孔仙只是为了吓唬老头儿,怎么处置他,我还真没决定权。

既然戏都演到这份上了,自然越残暴越痛快。我假装思索片刻,然后眯起眼睛一脸容嬷嬷对付紫薇的心狠手辣,冷笑着说:“我最近比较迷宫廷剧,一直听说什么凌迟处死,好像挺有趣的样子,就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死法。啧啧,这电视上太血腥的东西广电局它也不让放,要不,咱今天看看现场版的?”

“goodidea!”孔仙拍手叫好,然后起身朝那边的黑衣人一招手,说:“你们谁来?”

这时,一壮实的黑衣人向前两步,高呼:“我来!”他比刘阳还高一个头,整个人壮的跟擎天柱似的,俩字一出口,中气十足,典型的侩子手最佳形象代言人。

只见那老头听到他的声音就吓得一哆嗦,嘴里的骂街声跟断了电似的立马就停了,改为小声小气跟我们讲条件。

本来我们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也没真准备看场现场版的凌迟。那壮汉便走的不快,想听听他换命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说来说去,他也没有更多的资本,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我今年九十八了,在这里生活了七十几年,我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一切,你们相信我我可以告诉你们很多东西!”

“哦?”我听着有点意思,就让那黑衣壮汉先等等,然后蹲下来问老头,“你既然说你在这里生活了七十几年,那你不妨先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修仙?”

老头咽了口吐沫,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说道:“我一把年纪了,要是修仙,早就成仙了。我待在这里是为了复仇!”

“复仇?”我和孔仙异口同声的说。

“谁跟你有仇?”孔仙冷声问。

老头被绑在身前的手,指尖化剑,指了指地下,面若关公脸色涨红,他咬牙说:“别的我还没调查到,不过,下面那干尸跟我有仇,那老不死的王爷也跟我有仇!他们为祸人间,残害生灵就该不得好死!”

“此话怎讲?”我问。

老头叹了口气,整个人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显得更是沧桑了许多。他把头侧向一边,不看我和孔仙,低声说:“其实我绑你们俩,也不为别的,就想知道那王爷在哪儿。我找了他几十年,可惜啊,那奸人隐藏的太好,我硬是没找到他,只找到了这个李不孝的巢穴,不过他已坐化,我也顶多只能毁了他的尸身。直到不久前,我们放出去的线人才传话回来,说道上的金爷会带着诡城图,来寻找诡城。本想着出去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自投罗网闯了进来。”说到这里,他神情有些悲伤,“当年,李不孝和平逸王两人同流合污,烧杀抢掠,毁了我的种族,用我们族人做实验,养成恶心的异种类给他们守护炼丹环境,害的我祖父祖母流离失所。这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恨意,让我这几十年来不得安生!”

“你们种族?莫非……”

我话未说完,老头就点头道:“想必你们已经猜到了,我们家族叫秙,曾是个非常原始,与世无争的种族。由于生活的隐蔽,几乎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可是自打这李不孝来了之后,一切就全都打破了。我们家族里成功逃脱的不足十个人,但是逃出去后,由于适应不了外面的环境,最终死的就剩下我的祖父母俩人和一个不满七岁的女吖,也就是我的母亲。后来到了我这一辈,也就只剩我和几个兄弟姐妹了。但是近亲生不了孩子,到这一步。如果我们再找不到王爷,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说完,包括我和孔仙在内的八个人,都沉默了,心中有着无数的感想。之前对老头的怒气,似乎找到了出口,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心中更为突出的是同情,和一抹从老头身上传递过来的仇恨感。

孔仙不似我感情用事,他的视线一直在老头和老头身边几个人身上周转,眼神冰冷的像北极的极光。沉默了片刻后,他对老头说道:“我可以相信你,也和你有着同样的目的,我希望能够合作,但是,如果我一旦发现你在耍花招,你会死的很惨。”

老头直接忽略孔仙的“但是”,整个人激动的有些热泪盈眶。直说:“多谢二位的宽宏大量,我老头子感激不尽啊!”

听着他的感激不尽,我不由冷哼,心说:您倒是真够贱的,之前为了让孔仙束手就擒的帮你,拿水淹我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自己还得说句感激不尽?

不管怎么说,虽然我是吃了些苦头,但是毕竟人家事出有因,再看他们这几个人,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容易,我也就没真跟他计较。

我找了个角落把湿衣服换下来,然后围到孔仙旁边,和那些黑面纱的人一起吃着罐头。

看这几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我没顾及多的,直接开口问孔仙:“你早就知道他们在这里吗?怪不得躺棺材里还那么镇定的放狠话。”

他点头,笑着望了我一眼,说道:“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在这里,我会拿了酒就往回走,根本不会带着你往这边来。”

“哦?”这我就更好奇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们还有心电感应不成?”

听我这么问,黑面纱的几个人似乎都觉得我这问题有点儿傻,一个个忍不住偷笑起来。

我心说,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肯定觉得很简单的事儿,可我一局外人,自然不懂你们那点儿道道。要是人人都懂,岂不是显得你们一个个很没水平?

孔仙扭头冷冷的瞪了那几个人一眼,见他们脸上的笑意全都收了起来,才转回头伸手揉着我的头发,像老狐狸一样冲我一笑,说:“你想知道也可以,嗯……亲我。”

第三十七章 调戏的艺术

他“亲我”这俩字一出口,我这眼珠子直瞪的差点掉出来,怎么?占我便宜被我叼了一顿,现在改让我主动献身了是不?他想的怎么那么美嘞?

见我瞪着孔仙没反应,另外几个人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在旁边窃窃私语的打起赌来,赌我会亲还是不亲,场面和谐的跟我不存在似的。打赌也就算了,赌注还不小,一压就是好几万,我都怀疑输的那方会不会掐死我。

让局面尴尬了片刻,我心中一抹恶趣味的种子萌生出来……

我眯起眼睛笑了笑,然后缓缓向孔仙靠近过去。我速度放的很慢,慢的孔仙自己都开始紧张起来……我感觉他的呼吸时断时续,脸颊也开始微微泛起红色。

看到他紧张的样子,我觉着特别有趣,便停在和他嘴唇不足一公分的位置,不再继续。孔仙的眼睑垂下来,呼吸变得更加缓慢。他唇上的橘红色映照在灯光下像抹了蜜糖似的,让人格外有食欲,要不是我的恶趣味使然,我倒真想尝尝是不是甜的。

那边下注的几个人,也屏气凝神,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俩。愣是把我们这点小暧昧搞出了群众参与的感觉,我都琢磨着该不该跟他们收收门票了。

这几个人中,有五个买的是我会亲上去,赌注总共高达10万元,只有一个觉得我会矜持的拒绝。想想输的人那痛苦的表情,我就感觉痛快的很……

我眼睛在孔仙唇上又转了一圈,有趣的一笑,搂着他的脖子,迅速一拉!然后头微侧,躲过即将撞在一起的唇,贴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你说亲就亲?耍流氓呢?除非……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爱我,我就考虑考虑。”

……

孔仙沉默着,从脸到脖子根都红了个透,似乎做着非常激烈的内心挣扎。

这家伙我心里还是有底的,本来就聪明,这些年练的更是跟老狐狸似的,也没见他怕过什么人,也没见他怕过什么事。可唯独就是一被我调戏就脸红,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老人家没个自知之明,还总想着反客为主的调戏我。

不过说来也正常,他这些年据我所知确实是没谈过恋爱,初吻都是我的。

我吧,兄弟多,但是恋爱也没谈过,可我脸皮厚,特别是跟孔仙的关系一直都亲密。他最大的爱好是坑我,而我最大的爱好就是调戏他……

意料之内的,他将我推了开,有些委屈的嘟囔道:“你给我等着。”

然后一瞪其他几个人,满脸严肃冰冷的说:“吃你们的罐头,今天这件事谁敢说出去,就别怪我翻脸。”说完他就将我拉了起来,又说“我们还得回去救人,你们按照原计划行动,有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六人立刻恢复严肃,齐声恭敬的回应。

我对于他们入戏的速度感到惊讶,这些人想必一定经历过严格的训练,可以瞬间在放松和紧绷中转换自如。这种把情绪和状态控制到如此完美的人,普遍存在于军队等纪律严明的组织中。

孔仙朝黑面纱的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跟老头说:“把门打开,让我们出去。”

随即那黑面纱的小伙子就意会的走过去把老头提了起来,推着他往楼下走去。

老头在这里住的年头长,对机关的位置一清二楚,之前就是他关的门,他自然知道如何去开。

待我们出了门,那六个人就停了停脚步,有三个按指示留下看守老头他们,另外三个将我们送到了酒坛子那里,

路上我听见那女人像汇报工作似的,小声对孔仙说:“我们在周边清理了将近五六队人,有一队幕后是陈老,其他的基本上就是些民间小组织,目前没有更多的发现。”

“之前毛俊那伙人查清楚了吗?谁的人?”孔仙问。

那女人摇头,说:“那些人很难查,他们似乎对于地形环境比我们熟悉太多,好几次都在即将抓到毛俊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让他逃脱了。”

孔仙眉头皱了皱,又说:“你们现在先把其他的任务放着,先和我们一起找到诡城再说,我怕有人捷足先登事情就麻烦了。等回去多和那老头交流交流,他虽然没有找到诡城,但是他知道的事情必定不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他知道的事情中找到我们需要的答案。”

“是!”那女人一点头,孔仙向后方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她便和孔仙道了别,然后回了塔里。估计她是去继续吃她的罐头,然后顺便把之前打赌下的赌注分一分。

这边我和孔仙一人抱着个酒坛子,就开始往回走,希望我们刚才闹的这一出不要耽误了莫染尘他们的救援才好。

路上我索性无事,就随意的问起孔仙:“怎么我之前见到他们和毛哥对峙的那一次是七个人,这次却只见了六个人?还有一个是分开行动了,还是出事儿了?”

说起这,孔仙叹了口气才说道:“第七个你很熟。”

“很熟?”我不明所以,这里面我最熟的应该是那女人和那个比较有威严的长者了,其他人基本上都很沉默,所以印象不深,我还真想不出来,第七个跟我很熟的究竟是谁。

孔仙见我一脸茫然,也懒得绕弯子,直言道:“那个人就是十七。”

“十七?”听完我简直分外震惊,真没想到原来十七也是这些黑面纱中的一个。之前只是知道他和孔仙认识,也没去打听过他们的关系。

提起十七,我有些伤感,便不再多说什么。不知道他女儿的手术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我实在不忍心看见那么痞气阳光的人,一瞬间遍布沧桑。

“木游……”孔仙的声音也有些伤感,低低沉沉的。

“怎么了?”

他顿了顿才说:“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会哭吗?”

这问题问的我有些措手不及,我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

他也看着我,眼神中有些逃避又有些期待,耐心的等着我的答案。

“呵。”我有些好笑的望着他,“你没看到我哭吗?上次诈死骗我的时候。”

他也笑了,扬起嘴角淡淡的笑着。转而他又抬起头看着上方,神色抒情的说:“我怕你哭,怕你难过。”

“是吗?”我低下头,回想起以为孔仙已经死去的那段时间,种种心痛的感觉,即使到了现在依旧挥之不去。我苦笑着说:“不在的,一了百了。活着的,才是最痛苦的。所以……真心疼我就别死我前面。”

他淡笑着点点头,转而却又说:“可是,我也怕心痛,我也怕你死在我前面,怎么办?”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想起醒来的时候……看着他红着眼圈,全不顾自己在那些人心目中高冷的形象,生怕我就那么走了,一副泫然欲泣的紧张模样,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不怎么办。”舍不得归舍不得,我突然强势的回道:“反正我不管,这事儿你不能让我扛,作为一个男人,你他妈要让我为你哭,你就不用混了。”

他表情有些无奈,却还是点头回了个是。

等我们带着酒回到寒冰床旁边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莫染尘他们并没有回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时间,还是出了问题。

按理说莫染尘对这里的环境比我们熟悉,再加上我们擅自做主去到塔里面,耽误了大量的时间,他们不可能比我们还要慢。

我心里感到十分不安,来来回回在这房间里踱步,有几次都想直接过去找他们,却被孔仙劝阻下来。

“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吧?”我看着孔仙,想让他拿个主意。

孔仙倒是淡定的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坐在墙角默默的看着那本他从塔里带出来的红色书。听到我的问话才缓缓抬起头来说:“你急什么?莫染尘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的生命去拼命的人,他所做的事情他一定有把握,想必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导致他们不得不去耗费更多的时间而已。”

“而已?”我惊叹孔仙的轻描淡写,“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之前我和小鹿总说莫染尘能力强,他一定没问题。你还说我们搞个人小崇拜,现在可好,我开始担心了,你倒是搞起个人崇拜来了。”

孔仙挑眉看了我一眼,说:“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之前他和我们都对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危险也就变得格外危险。但是这里他熟悉的很,我们不给他添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他这么说我想了想倒也觉得没毛病,就叹了口气不再自己折腾自己,干脆坐下来,陪着孔仙看他手里那个红色的书。

这红色的书并不像之前我们看的那本蓝色简单易懂,它上面有许多术语一样的东西,我几乎不能够理解它的意思。

“你看的懂吗?”我看着一脸认真的孔仙,总感觉他在装逼,这么复杂的东西,几乎完全是我们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他怎么可能看得懂。

然而孔仙却微微点头,含笑道:“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只是一些巫蛊术而已,想必是李不孝的师父教给他的。后来李不孝为了不让这巫蛊术销声匿迹,便将它写了出来。”

“哦?”我好笑的望着他,“猜的还挺有道理,但你知道里面的巫蛊术怎么用吗?可别到时候拿我当你的小白鼠,姐这生命脆弱的很,已经经不起你折腾了。”

孔仙缓缓将书合了起来,然后塞进怀里,说:“我还没傻到拿你当小白鼠,不过你要是结婚了那可说不准,说不定我会拿它血洗婚礼现场。”

第三十八章 猜测

“啧啧。看样子你挺舍不得我嘛,是不是被我的魅力深深地震撼了?”我戏谑着把头搁在孔仙肩窝上。

他转过头正好对向我的视线,眼底温柔,带着些许温暖。他呵呵一笑,“是啊,所以呢?我舍不得你就不嫁了?”

“那可不行!”我赶紧连摆手带摇头,“你舍不得是一回事儿,我总不能一辈子当光杆司令吧。你不娶我还不准我嫁别人,有没有天理了?”

“天理?”他表情不太好看,“天理就是,除非我死,否则你木游就是我的人。”

“狂的很啊你!”听他说完我莫名有些开心,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长叹一口气,笑道:“金爷啊金爷,你非得死鸭子嘴硬,喜欢我你就直说呗,大不了我给你个追求我的机会不就完了。”

“滚蛋!”

孔仙直接把我的头从他肩膀上推下去,然后就躺了下来,似乎打算休息片刻。

看他也怪累的,我不再去打扰,起身从行李包里拿了条小毯子出来裹在他身上。

等他睡着以后我开始闭目养神,说是养神其实心里不得安宁,毕竟莫染尘他们一直没回来,我这心里就一直都揪着放不下来。

逐渐的我开始感觉脑海里出现了诡城的地图,这地图在我脑海中呈现出来的影像竟然比在布上画的还清晰许多。我甚至看见了王府前来来往往的巡逻兵马,还有城中热闹非凡的景象。我看见了夜晚的花灯会,也看见了白天的赛龙舟,一幕幕景象如同身临其境一样呈现在我脑海。

这时,我突然发现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身形修长,一头乌黑的长发齐腰,格外引人注目。于是我便放下热闹跟在他后面,想仔细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渐渐的,我听见了他和别人说话的声音,也看到了他的侧脸。然而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人竟然是莫染尘!他的表情依旧冰冷,声音依旧低沉,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化,但却出现在这本不该有他的地方。

我一路跟着他来到王府门前,下面的仆人纷纷跟他行礼。左右看了看,我决定从围墙上翻过去,以免引起别人注意。

莫染尘进了一间厢房,下人早已点燃了油灯,他命人打来了洗澡水,准备沐浴更衣。

明亮的光线下,我突然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那就是我从空棺材里拿出来还给他的那一块。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莫”字。他十分爱惜,轻轻摘下来放在一旁的圆桌上,不让下人触碰分毫。

这时,突然有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随着几个下人来到了莫染尘门口。他衣着贵气,举手投足间俨然是一副大人物的风采。他抬腿就进门,并不顾及莫染尘已经脱的只剩内衫。

显然,莫染尘也十分不悦,他眉头微皱,冷冷的看着来人,问他有何事。

那人支走了下人,轻声对莫染尘说:“我们的计划要开始启动了,你做好准备。等本王回来以后,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城里的人,一个都不能留,知道吗?”

莫染尘顿了顿,只是点头。

我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感,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于是赶紧朝周围巡视过于。

这一看!那中年男人竟然已经站到了我身后!他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作势就要向我砍下来!

我惊叫一声,迅速向外冲去。

刚到大门口,我回头一看,中年男人身后竟然跟了许多穿夜行衣的人,人人都面露诡异的笑容,阴恻恻的向我追过来。

我连滚带爬的就往门外冲,可出了门我却愣住了,只见街道上早已没有了热闹非凡的景象,处处都是人们的哀嚎声,地上的血迹和月色交织在一起,缓缓往我脚边流过来。

生死关头,我没时间感慨,甚至没时间压缩恐惧。踩着地上的血水就向着街道一头冲去,我跑的不慢,但身后的追兵却怎么都甩不掉。

好不容易面前出了一个看似可以脱身的拐角,我一扭身就窜了进去。可没想到,本以为终于可以逃脱了,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举着刀,背光的方向让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我却认得他腰间的玉佩!和龙飞凤舞的那个“莫”字!

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眼睁睁的看着那黝黑的古刀就要向我砍下来!

“木游。”

孔仙的声音穿过夜色,将我唤醒过来。

我睁开眼睛发现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拿着一条手巾正擦我额头上的汗珠。

“怎么了?”我有些虚弱的问。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这么冷的地方,你坐着能出一头汗,没事吧?练葵花宝典呢?”

我长出了一口气,伸手让他把旁边的水递给我,然后回道:“没事,刚刚似乎做了噩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莫染尘要杀我,梦到他听命于王爷。”

孔仙眉头皱了起来,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也许我的猜测,并没有太过荒唐。”

“猜测?什么猜测?”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莫染尘就是那空棺材的主人,也就是王爷身边的莫!”

听他说完我直摇头,忙说:“你也太扯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莫染尘难道还是穿越过来的不成?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够活这么久?再者说了,不吃不喝也就算了,棺材盖子一盖,连空气都没有,他还能神通广大到不用喘气不成?”

看我不相信,孔仙又解说道:“之前李不孝的书上不是写着,他在莫身上使用了失败版的复活术副本吗?可以让人暂且沉睡,直到被有缘人唤醒。虽然听起来玄乎其玄,但也并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连真正成功的复活术都有可能会实现,何况这失败版的副本操作难度会低很多。”

“可是,那上面不是说,这个失败版不像正版一样,可以让人活过来之后不老不死,他反而会缩短人的寿命,使活过来的人最多只能活几年吗?”我疑惑不解的问。

“对。”孔仙点头,“莫染尘这个名字也是近两年才出现在道上的,对他有所了解的人几乎没有。他的出现十分偶然,没有人能追溯到他的身世,也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正是因为他无所查证的神秘感,所以道上才会将他是莫家人传的神乎其神。”

我听着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便随着他猜测道:“这么说来,小鹿有可能就是唤醒他的有缘人?”

“是。小鹿有可能是无意间闯进来的,正好将莫染尘放了出来。所以,之前莫染尘说,小鹿是他的恩人,这十分合理。”

这么说起来,我也觉得挺合理的,不过一想到莫染尘是从一百多年前穿越过来的,我就还是觉得不靠谱。毕竟这事儿也太玄乎了,比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概率还低。

“你给这猜想的可能性打多少分?”我问。

他思考了片刻,给了七十分,“说实话这个可能性还是挺大的,除非连复活术也是假的,除非从头到尾都是古人留下一个骗局。”

“还继续在这里等吗?”我有些烦躁。

孔仙并没有回复,而是起身走到莫染尘他们所走的位置,似乎想观望两眼。可刚往那里一站却突然说道:“不好!他们回不来了!”

我猛然一惊,赶紧走到他旁边,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看才发现,之前莫染尘他们走的路,竟然被一堵石壁封锁了起来。而且封的毫无痕迹,就像这里从来就没有一个通向别处的缝隙一般。

“我的个天,怎么办?”我抚摸着浑然一体的石壁,感叹着问。

孔仙来回踱步的思索了片刻,一挥手说:“把酒放在这里,我们走!”

“去哪儿?”

“回李不孝那里,目前只有那边能找到路。”孔仙说着就用最快的速度收拾我们要带的行李,只给莫染尘他们留了些必须要用的东西。然后我们就重新回到缝隙里,向塔的方向走去。

看他脚步快的恨不得跑起来,我就不明白了,一边走我就问他:“我们跑这么快干嘛?莫染尘他们不管了?”

“不是不管。”孔仙神色紧张,“是管不了了。如果他们那边的路被封死,我们这边也有可能出现同样的状况,我们不能慢,如果我们一旦被封锁在寒冰床那一片,是找不到新的出路的。而且那里温度太低,我们没有厚的衣服,全靠意志力扛着,绝对活不过三天。”

我听着是这个道理,就不再多问什么,赶紧随着他快步往前走。

到了尸酒旁边的时候,我怕后面还是会和寄生藤打交道,便从包里拿了个小瓶子,装了些尸酒带在身上。

由于走的急,我们速度很快,几乎不出十分钟就冲到了李不孝的尸身跟前。紧接着孔仙就要往楼上去。我赶紧叫了他一声,让他先停下来。

“怎么了?”他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我。

我伸手指了指李不孝跟前的位置,疑惑的说:“我们没动黄色的那本书吧?之前老头那伙人和你那的六个也没准备打开它,可现在怎么不见了?”

孔仙眉头一皱,并未过多纠结,拉着我催促道:“上去问问他们再说。”

语毕我们就赶紧上了二楼……

可这一上来,我们俩都傻眼了。上面一片狼藉,全是我们之前留下的痕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

第三十九章 紧急教学

“他们不是准备再休息一会儿吗?”我看着还没吃完的几个罐头,对面前的狼藉十分不解。

孔仙仔细查看了几个位置,脸色不太好看,“他们走的很匆忙,应该是碰到事了。”

“有留记号之类的东西吗?”我问。

“有,不过只能显示他们已经走了,想必是太过匆忙,无法留下去向的标识。或者是情况混乱,他们也并不确定会往哪里走。”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徒然升起一种恐惧感。究竟是什么东西会使得这些人连记号标识都没有时间留?那我们现在会不会已经站在了危险的边缘而不自知?

“我们怎么办?”我说话的同时整个神经都绷了起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孔仙也一样,他眉头紧锁,眼睛像雷达四处扫描,寻找那些人离开的方向。也防备着周围未知的危险。

“再上楼!”

语罢,孔仙拉着我就踏上了楼梯,往更高的楼层跑去。

我发现这楼梯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曲曲折折的向楼上延伸,想必受伤的人已经根本无法走直路了,或者是有什么在追逐那人,使得他必须左右闪避。

“这风骚的走位。”

“别啰嗦。”孔仙低语道:“手电先关掉。”

他一说关手电,我心理十分排斥,毕竟之前经历过被老头绑架那件事,让我心里对于光线的依赖又强烈了许多。我可不想再打开手电的时候,身边的孔仙又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果再来一次,我估计以后睡觉都不敢关灯了。

看我捏着手电不关,孔仙直接一把给我抢过去关上了。

我有些郁闷,气道:“上次要不是你给我把手电关掉,那老头能偷梁换柱的把我拉走吗?能不能别仗着你眼睛好使就欺负我?当导盲犬当上瘾了吧?”

话音刚落,我还自己郁闷着,突然就感觉唇上触到一丝柔软,正准备闪躲,却听见孔仙在我耳边低语道:“现在能闭嘴了?再吭声腿给你打折。”

……

我暗骂一句卧槽,心说:城管都不带你这么暴力执法的。

黑暗中我看不见阶梯,所以孔仙的速度也被我拉下来。直到感觉脚下的阶梯消失,孔仙的速度才陡然增快,半抱着我几个跨步闪到了一个角落。

他让我背靠着墙角,自己用身体把我挡的严严实实。

我的头搁在他肩膀上,想小声在他耳边问问现在什么情况。可还没开口,他似乎料到我要说话,急忙用手将我的头往下扣,让我嘴唇紧紧的贴着他的锁骨,无法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有一些细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是有人拖着脚步在地上摩擦。

我身上的寒毛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紧张的几乎不敢喘气。我感觉到孔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就是一抖,想必他看见了让他十分惊悚的东西。

两分钟后,那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到了我们周围。我的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抖动,也幸好孔仙抱得紧,我才没有两腿一软坐下去。

几秒之后,摩擦的声音几乎就到了孔仙身后,然后声音突然就停止了,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窜入我的鼻腔,让我忍不住直作呕。心说:他大爷的,这玩意儿不会是一块儿行走的毛血旺吧?血腥味这么重,不躺医院止血去,出来瞎晃荡什么?

越是紧张,我的呼吸越重,心跳的跟打雷似的,恨不得从胸腔里蹦出来。孔仙赶紧把我的头按到他胸口上去,以防我的呼吸声,引起那“毛血旺”的注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估计也得有个一两分钟,周围安静的我以为那东西已经消失了。可是猛然间,我感觉额头上一湿,像是有什么东西靠近了过来!“完了!”我呼吸猛的一停,孔仙抱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想必他比我承受的心理压力要更大些。

等死可不是一回事儿,我咬咬牙就想着干脆和这货拼了,姐吃饱喝足了还算有些战斗力,不管怎么说还能有一线希望。

可没过两秒,我还没动手,额头上湿湿的感觉却突然就离开了,紧接着,我再一次听见了摩擦的声音。这一次,声音逐渐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我还是不敢动,整个人僵硬的杵着,直到听见声音远了一些,我才默默松了口气,它要再多停留一分钟,我估计就得憋死了。

孔仙拿手帮我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再多做停留,拉着我就轻轻向另一个方向挪步。

我们的动作十分缓慢,我能感觉到旁边的孔仙每挪动一步都会转过头去看看身后,跟跳探戈似的。隔着无边的黑暗我都能想象到我们的动作有多滑稽,这要是放在舞台上,真得算得上是灵魂舞者。

也没走多远,很快我们就闪进了一个拐角。孔仙将手电扔给我,转身关上了一堵石门。随即我们也没多做停留,打亮手电就朝前跑。

“我能说话了吧?”我一边跑一边小声询问了一句。

孔仙挑眉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心里吐槽我怎么话那么多。

可这也不能怪我,现在跟着他瞎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心里就直打鼓。若是不出意外还好,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事件,若是走散了,那我可就真成没头的苍蝇了。

看他那表情,我还是没敢再出声,直到我们跑到了道路的尽头,停下来喘气的时候,我才一边喘,一边小声说道:“孔仙,您老人家有谱没有?不会是瞎跑的吧。”

“我看见了玲珑留下的方向记号,他们是向着这边来的。”孔仙说着,就指着墙上一个几乎只有蚂蚁大小的字母刻痕给我看。

那是个大写的Q,刻痕很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不由竖着大拇指赞叹道:“你这眼神真是没谁了。我只想问一句,人人都有腰间盘,为何你格外突出?”

“这是我听过最难听的称赞。”他无语的看着我,然后顿了顿,像是想通了什么,指着墙上的记号对我说:“现在我们勉强算是安全,我跟你讲讲玲珑的记号怎么看,你一定要用心记,以后可能用的着。”

这是救命的课题,我瞬间进入严肃认真的状态,乖的像个小学生,就差小小手放背后,小眼睛看老师了。

“一般来说Q代表着他们的行进方向,你要顺着Q的尾巴看,它不一定都是正着写的。这个Q是正着摆放的,但是前面却是死路。交给你一个发挥的机会,把路找出来。”孔仙说完,含笑看着我。

既然想考我,他一定已经知道了答案。我按照他说的,顺着Q的尾巴看下去。前面确实是死路,没有可说的。不过Q的尾巴是斜下方,于是我又仔细看了看地上。这一看还真被我发现些蹊跷。

只见地上的青石砖有几块边缘并不密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可以从地上抽出来的。

“这么简单?”我得意的指给孔仙看。

他点点头又接着说:“除了Q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字母,代表的意思各不相同。比如k和f都代表此处有危险,如果墙上有记号k,通常这个危险代表活动的生物。比如我们之前在上楼的时候,我就在楼梯旁边的墙壁上看到了k的标记。而f就代表机关陷阱等,需要触发的危险。”

“说起这个,我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东西?血腥味那么重。”我打断孔仙。

他看我分神,不悦的在我额头上拍了一巴掌,训道:“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是是是。”我赶紧腆着脸贱笑着说:“谁让我们孔老夫子讲课讲的好呢,这不开发了我的扩散性思维嘛。您先给说说呗,就当课间休息了。”

“我讲了有五分钟吗?你就课间休息。”他挑眉看着我,我也只能讨好的笑笑。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摇摇头描述道:“外面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个人。不过,应该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死人还能到处走不成?难道是诈尸?”我十分惊讶。

孔仙显然也不清楚其中的原理,只是描述道:“他身体很僵硬,需要拖着脚步在地上走,全身都是暗红色的血迹,已经看不出五官,皮肤全都像被腐蚀一样融化了。我估计这东西我们走之前是没有,他们后面一定触发了什么。”

“不一定。”我回忆了从踏进塔里的第一步,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细节。分析道:“之前老头不是把我们两个装在棺材里吗?那棺材里泡着我的液体有种十分浓烈的药味,你说,有没有可能,那怪物本来是被泡在棺材里做尸酒的?就是因为老头把尸体搬出来,才造成了起尸?”

孔仙听我说完突然笑了起来,摇头叹道:“想象力真丰富,不过,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的。毕竟李不孝不可能放两具空棺材在那里,只为了方便秙的后人绑架我们俩。”说完,孔仙回头看了眼我们来的方向,“这里不适合多做停留,我们先跟着玲珑的记号走,看能不能追上他们。”

他说完就蹲下身,摸索着地上的砖块。他动作很慢,似乎在寻找什么。片刻后,他突然关节发力,猛的戳向两块砖。只见这两块砖如同弹簧一样,瞬间就陷了一公分下去,紧接着他迅速捏住中间的砖块向上一拔,那砖块便被取了出来。

第四十章 秘密文件

找到了缺口,我们下手就简单多了,我也蹲下身帮着把砖块向外拿。不出半分钟,一个直径60公分左右的洞口就呈现在我们眼前。

“谁先下?”我举着手电,把背包背到前面。

孔仙拿过我的手电向黑漆漆的洞口下照了照,然后竟然弯腰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信了你的邪……”我幽怨的看着他,心说:这家伙真是让我趟雷趟惯了吧。那我今天可不能依着你,谁还没点脾气了。

想着,我迅速一转身,旋风似的闪到孔仙身后,打算一脚把他踹下去。丫的,老虎不发威,你还真拿我当哆啦A梦啦?

可正当我站定,脚还没抬起来,就突然感觉手腕一紧,然后就是一阵眩晕,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甩进了洞里。

“混蛋。”我暗骂一句,明知自己那点小动作被他看穿了,多说不过是徒增尴尬,便只好打头往前爬。

孔仙跟在后面似乎还觉得我不够糗,出言假模假样用疑惑的语气揶揄道:“刚刚你怎么转到我后面去了?”

“呵呵。”我心中骂声不断,表面上却干笑着,说道:“没事儿,就是看看你包有没有背好。”

“哦?”他听我说完有趣的一乐,“我还以为你对我图谋不轨呢。”

……

我一头黑线,懒得理他,要再早十年,他都不是我的对手,神他妈知道这货十年期间究竟经历了什么,现在我还真愣是干不过他了。

从洞口进来没爬多远,我们就出了洞。这一出来,哗哗的流水声跟震雷似的。

外面空间很开阔,是一片天然的溶洞,洞顶上都是一米多长的钟乳石,距离我们不远的位置就是地下河。

由于环境漆黑,我一眼就扫到了百米开外的一处亮光,没猜错的话,就是走在我们前面的黑面纱那一伙。

孔仙正准备过去和他们汇合,被我给拉了下来,我觉着这些人我都不知道名字,以后一起处事不好称呼,便小声对孔仙说:“你这人真是,也不知道都给我介绍一下,这我过去怎么称呼?”

听我说完,孔仙仿佛遇到了一个难题,思考了片刻才说:“我给你介绍了,你也不一定能记得住。你先记着,那个唯一的女人叫玲珑,而那个年龄稍微大一些,比较有威严的叫胡。其他人都是代号,像十七一样。”

“只有代号?”我下巴差点掉地上去,合着路人甲就连名字都不该有吗?

孔仙点头,“这些人都算得上是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名字,代号是唯一区分他们的东西。”

他这么说,我不太能理解,就“嘶”了一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组织?哪怕是孤儿院,院长都会给孩子起名字,哪儿有你们这么没人性的?”

听我说完,孔仙也并未生气,只是无奈的叹口气,在我背后轻拍了一下,说:“走吧,有时候命运注定不是人能做主的,我们俩不也一样吗?”

没想到他说出这么一句来,我突然就从愤怒转为了伤感,便不再多说什么。

玲珑和胡他们点着矿灯正在商讨些事情,见我们到了跟前,起身必恭必敬的叫了声“金爷。”

他们几个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严重的已经做了些包扎,轻的就没去打理。孔仙冲他们一点头,然后坐下问起了他们的情况。

玲珑和胡对视了一眼,将问题抛给了躺在旁边的老头,让他给我们解释解释。这时我们才发现,老头身边少了俩人,他们本来有四个,现在就只剩下这老头和另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老头了。

看到玲珑的指示,老头不敢怠慢,讨了口水喝,就顶着满脸忧伤的神色,缓缓开口说道:“这事儿得怪我老头子啦,打一开始我要跟你们好好谈谈就不至于出这么个幺蛾子。”

“你做了什么?”我问。

他叹着气直摇头,“我不是把你们两个年轻吖装在棺材里面吗?为了腾出空间,我们就把棺材里的尸体扔在了一边,谁知道那尸体根本就是李不孝这乌龟王八蛋养的俩怪物。起先还没有动静,谁知道你们走后不久他们竟然就爬了起来,那东西走起来慢的很,但是一跳就是两三米,速度比兔子还快。我们毕竟年纪大了,要不是你们这边的两个年轻吖,反应快把我和三弟拖了起来,恐怕我们四个老人家一个都活不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马冲着孔仙飞了一眼儿。心说:看看,看看,姐这智商一旦上线,那就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想象到的,这不跟我之前的猜想一毛一样吗?

孔仙看我眉飞色舞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悄悄在我耳边说道:“我是不是打击你打击的太狠了?就蒙对一次,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我反手一胳膊肘捅在他胸口上,“什么叫蒙对的,这叫分析你懂不?”

“是,是分析。”他笑着敷衍了一句,转头又问老头:“你说你在这里生存了七十几年,想必对周围的环境已经了如指掌了。那你可去过上面那个放着寒冰床的墓室?”

老头点头答道:“去过呀,我老头子也就没找到诡城的路,但是李不孝修建的这块墓地,有几个墓室,有几个机关,陪葬的是什么东西,我都一清二楚。”

听他说完,我就觉得他一定在吹牛。如果他真的对这里了如指掌,去过每一个墓室的话,那放出莫的人,就有可能是他,而不是小鹿。如果他对于陪葬品都一清二楚的话,那莫染尘手里的玉佩,怎么可能还在原位?即使老头不像刘阳那么势力,把玉佩拿出去卖钱,也一定会将它拿走才对。

孔仙显然也并不相信他,却没有揭穿,直接说:“我们有三个朋友,从放着寒冰床的墓室旁边,一条缝隙穿了下去,但是等我们回去找他们的时候,却发现那条缝隙被石壁封死了,而且那石壁非常完整看上去不像机关,他们会不会被困在那头?”

孔仙问完,老头还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直摆手说:“不会不会,那边的石壁和积木一样是呈现穿插型的,寒冰床这边的通道封上,另一边就会打开,他们一定往另一边去了。”

听他说的这么轻松,想必另一条路没什么危险,我心里也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知道另一条路通向哪里吗?”

“他们比你们两个年轻吖运气好。”老头朝着上方一仰头,“他们那边可以出到外面去。不过嘛,我们这边也能出去,就是麻烦些罢了。”

他这么一说,几乎消除了我们的心理负担,既然有路出去,一切就简单多了。我从包里把诡城图掏出来,然后问老头说:“我们手里有地图,你能找到路不?”

老头连连摇头说:“这地图是通过加密的,我们曾经也得到过一份,但是最终还是没找到入口。”

这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有了地图有了方向,还管他加不加密?实在不行就像那些老外在我们村炸山似的,直接搞两台“玉米加农炮”,先给它炸出条通天大道再说。

“我们先出去吧。”孔仙拿着地图,正看反看的分析了片刻,说:“在外面比在这下面,路要好找多了。”

“金爷。”胡若有若无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太信任我的样子。

孔仙冲他一摆手,“木游这边你们不用在意,做好你们自己的事。不过……据我所知,组织上传下来一份文件,有说不能让我知道吗?”

他这话一出口,胡和玲珑的脸色瞬间就白了,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隐隐的紧张和恐惧感。

孔仙一副悠闲的样子,他也不逼问,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玲珑他们,像一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

玲珑被他看着,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气氛沉默了良久,仿佛时间都要凝固了。我一个局外人,什么都不懂,也只能默默的呆在旁边瞪着两个眼睛看着。猜不透他们这是演的哪出谍战片。

“很难回答吗?”孔仙等的不耐烦,转而脸色一沉,冷冷的看着胡和玲珑。

玲珑不敢开口,头往下一低,不和孔仙对视,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胡也将头往旁边侧,想把这事儿蒙混过关,但无意中瞟到孔仙冰凉的目光,整个人轻微的哆嗦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逃避是没用的。他又顿了顿才缓缓说道:“金爷,这件事你就别问了。”

“哦?那好。”孔仙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他起身把我从地上拽起来,一边朝着地下河上游的方向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既然不要我插手,那人怎么说你们便怎么做吧。”

“金爷!”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语气里一份敬畏夹杂着一份紧张。似乎不想让孔仙走,却又不知该用什么理由挽留。

孔仙依旧没有回头,他拉着我一路向上游走去。直到看不见后方的几个人之后,他才停下脚步,坐在地上揉着眉心,仿佛万千思绪在心中缠绕,说不出的郁闷。

“喝水不?”

我自知进不了他的圈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就递了瓶水过去。

孔仙接过水,并没有直接打开喝,而是捏在手里看了看,随后扭头对着我一笑,问我:“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嗯?”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想不通他为何问起了这个。

第四十一章 冒死效忠

他故意勾着我的好奇心,磨磨蹭蹭的拧开水瓶喝了一口,然后又慢慢悠悠的将盖子盖回去,才看着手中的瓶子感慨道:“我觉得你有读心术。”

卧槽……这哪儿跟哪儿?自问自答都能答得文不对题,他也还真是个人才。

见我盯着他看却又不说话,他接着说:“你似乎永远知道我在想什么。有些事,我想告诉你的时候,你正好会问起。我不想说的事,你就偏偏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提都不提。”

他话音一落,我扬起嘴角送了他一个笑脸,心里却知道他这是话中有话,这意思就是说刚才这件事情他不想说,我最好提都不要提。这家伙心里有几条蛔虫,我大致上还是知道的。

“你要休息?还是先出去再说?”我看了看背包里的食物,这些东西最多也就能撑三四天,到了诡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吃的要是用完了到时候麻烦的很。

孔仙没再多做停留,掏出地图给我指了个方向,说:“我们沿着地下河上游走,应该是能出去的,那边离诡城的入口最近。”说完就将地图卷了起来,然后起了身。

我之前没注意到,这一起身突然觉得身后有什么跟着我们,可是回了两次头什么都没看见。

“嘶,我说金爷。”

“怎么?”

“你觉不觉得有什么跟着我们?”我一边问着又回头看了几眼。

孔仙并未回头,只是冷笑了一声,对着空气说:“你们的隐藏技术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吗?随便一个人都能感觉到。”

他话音刚落,只见我们身后突然刷刷刷窜下两个黑色的身影,落地便单膝跪下,小声敬称“金爷”!

孔仙回头看了一眼,朝他们一挥手,“你们就这点技术,跟踪我有何意义。”

“金爷,我们并非奉命来跟踪你的。”其中一人说罢起身递给孔仙一样东西。

那东西像是个子弹壳,非常小巧,呈姜黄色。

孔仙捏在手里看了看,从中间抽出一条纸条子,“这东西既然组织上不允许我知道,你们擅自做主,知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那两人同时点头,表示知晓。

我看着有点儿意思,跟谍战片似的。便双手抱胸,往旁边的石头上一靠,准备做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知道你们还给我,已经选好后路了吗?”孔仙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但是我隐隐能感觉他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金爷,我们没有后路可想,也不想连累胡和玲珑。今天所有的事情,你假装不知道就好,真出了事,我们两个会请罪。”语罢,俩人几个纵身往回转了回去。

孔仙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沉默着。明显的紧张让我不由同他一样心中沉郁。“如果他们两个被查出来,什么后果?”我问。

他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回道:“违反命令,透露保密文件,事情一旦被查,上面不会让他们活过二十四个小时。”

听他说完,我立刻咬紧了牙,就差揪着孔仙的领子问问他,这究竟是什么狗屁组织?丫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胡和玲珑那边呢?”我又问。

孔仙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跟着往前走,一边说:“胡和玲珑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如果上面查起来,他们也会受到牵连。不过,由于不是第一责任人,处罚的力度会轻很多。玲珑他们做事谨慎,那老头肯定已经被她们打晕了,目前知道这件事的外人,只有你一个。”

他说着,扭头看向我,眼神很严肃。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怕我什么都不懂,到时候会一不小心把事情泄露出去。

是,我承认我这人不怎么心细,但是这等人命关天的事情,我自然是会谨慎对待,怎么可能拿那些人的性命开玩笑。我冲孔仙点了个头,表示明白。

他拉着我又走了二十几分钟,才把脚步放慢些,警惕的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就把手里的子弹壳拿出来,看里面小纸条上的内容。

一共没几个字,孔仙却足足看了一分钟,眉头越皱越紧。我抬着眼皮朝纸条上瞟了一眼,才看到几个黑点,孔仙唰的一下就捏在手里,然后掏出打火机一把火给点了。

我啧啧两声,“什么玩意儿,给我看一眼怎么啦?搞得这么紧张,咱俩的交情还不如一张纸是吧?”

本来以为孔仙会搪塞我两句,没想到他一句话都没说,沉默着只一个劲加快速度往前走,握着拳的手恨不得掐进肉里去。

我腿没他长,几乎跟着一路小跑才能追的上他的步伐。直到我们前面开始出现亮光,勉强好走的路到了尽头,他才缓缓停了下来。

再往前,就十分艰难了,地下河湍急的一批,根本不可能游出去。别说游了,这要是一跳下去,头都不可能抬起来,直接就得一口水呛死。而地下河旁边,两侧都是陡峭的石壁,再加上由于常年水流滋润,几乎布满了翠绿和暗红的青苔。

“兄弟。”我捏着孔仙的肩膀,叹道:“你选的路真是太好了,早知道咱们往下游走多简单,这种情况,直接化身浪里小白龙,冲个浪秒秒钟就出去了。”

“你傻不傻?”孔仙无语的看了我一眼,伸手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这么湍急的水流,下游十有八九是瀑布。你要玩蹦极?”

“那现在怎么办?”我两手一摊,把问题甩给孔仙,反正我是没辙,要我说就得转过头去再找路,我又不是蜘蛛侠,没这飞檐走壁的技能。

孔仙找了个干净点儿的地方坐下,揉着太阳穴。我也干脆往旁边一躺,恢复恢复体力,也好应对解下来的体力活儿。

才躺了五分钟,孔仙就拍了拍我的脸说:“起来吧,我们爬上去,抱着上面的钟乳石往外爬。”

“抱钟乳石?”我惊讶的下巴差点砸地上去。

他不多说,只是一点头,然后就开始往上爬。我叹了口气,本来还觉着挺困难,但是他都不怕,我这要是一说怕,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打小我就没服过输,现在更不能怂。

说爬就爬,他打头,我随后。这边往上也不好爬,但是用上手里的小刀,难度就小了很多,不过真到了上面,钟乳石可不是说抱就能抱的。

孔仙已经抱住了第一个钟乳石,他并未动,而是等着我上去。这钟乳石上粗下细,再加上潮湿的环境导致青苔旺盛发展,抱起来不好着力。

等我能抓着他的手,他才说道:“我会把你甩到前面去,你要抱的住,然后再把我拉过去。”

我听着都直咋舌,这难度系数太大,造成我心理压力也成倍增加。

可这一上去,才发现,这钟乳石看上去不好着力,其实并没有那么光滑,抱起来还是很好着力的,可能是由于岩石质感的原因。

按照孔仙说的,他把我甩到了靠前的钟乳石上抱着。我抓稳后,感觉难度并不大,就让他放手,然后将他拉到了我这边。因为力量上的悬殊,我没办法把他往前甩,所以等他抓稳后,还是由他来将我往前甩,甩到前面的钟乳石上,我再将他接过去。

看着困难的路程,其实并不太困难,这边的钟乳石密集,再加上岩石结构粗糙,好借力。几乎也就半个小时,在筋疲力尽之前,我们就到了外面。

外面的环境非常好落脚,就是一个平坦,带些坡度的草地。我们一出去落脚,立刻就躺在地上,喘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气。

现在正是正午,外面的阳光非常充足,照在身上,直接就驱逐了身上所有的冰寒。仿佛置身于温暖的被窝中一样,别提多舒服。

“孔仙。”我抬起手来,伸出一个大拇指,叹道:“我只想说句和刘阳一样的话。这辈子,真是没服过人,只服你。”

“服我什么?”孔仙含笑侧头看着我。

“服你这脑子好使,真的,我这么多年都想赶超过去,最终还是败了。”

“哈哈。”孔仙望天大笑两声,伸手揉我的头发,“你可没败。”他说:“你欺负我的时候,才是智商上线的时候,我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少来。”我笑着把他的手从头上拨下去,“你老说我欺负你,我哪儿能欺负的了你?还不是被你孔仙吃的死死的。”

“真的?”他说着,笑得一脸猥琐,翻身趴在我上方,又说:“那让我亲一下。”

我明知他故意吓我,想让我被他的主动吓怂,自然是不会让他得逞。便双手抱胸,一脸淡定的说:“亲倒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告诉我纸条子上写的是什么。”

“想的美!”他说着,就翻身又躺回了地上,“不过,我要提醒你,玲珑和胡他们所有人,你都要防备,特别是我不在的时候。我跟你说过,这里没有我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是有个人意志的,也有上头发号施令的人,你不能以为他们和我熟,就放松警惕,如果我不在,他们很有可能对你下手。”

我觉着他有些多虑,就摆摆手“唉”了一声,说道:“这你真是多虑了,之前我去找你的时候,和他们碰过一面,那时候你不是也不在吗?他们还不是让我走了。”

然而我说完,孔仙并没有舒展眉心,反而又说:“之前和现在是不一样的,之前他们还没有接到我手里这个指令,所以你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针对的价值,他们自然没有杀你的必要。”

第四十二章 蓝牙文件

他这么说,我似乎猜到他手里那个私密的文件是什么内容了。想必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与我相关,而且很可能是针对我的。

可是这我就想不通了,我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更是不认识他们上头的人,怎么就会跟我结下仇了呢?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该不闻不问,便本着商量的口气,对孔仙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不愿意告诉我,但是如果我什么都不问,别说人家会不会对我动手,我自己都可能往枪口上撞过去。我就想不明白,很多事情你有瞒着我的必要吗?”

“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这些年究竟进了个什么组织?为什么你们组织上也想得到诡城里的东西?为什么我会成为他们针对的对象?我想知道那么多人被改造成你的样子来混淆视听接近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说完,孔仙揉着太阳穴仰面朝天的沉思着,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我蹦出来的一连串问题。看他恐怕还要想一会儿,我便在旁边揉着胳膊,放松一下酸软的肌肉。

等了很久之后,他还是没吭声,我就有些不耐烦了,扭头问他:“想清楚没?”

可一扭头却发现,他闭着眼睛,呼吸进入了沉稳的状态,竟然是……睡着了。

大爷的,故意耍我呢?我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可劲儿瞪了一眼。傻子才相信他睡眠质量怎么这么好,说睡就睡。

“孔仙儿。”我眯起眼睛,凑到他耳朵边轻喊。

他果然没睡着,用鼻音“嗯?”了一声。

“想好怎么回答没有?”我逼问。

我说完,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抬起一只眼睛,说道:“你问题太多,我懒得答了。”

“嘿!咳咳……”真是把我气的够呛,愣是一口口水呛到了气管里。他孔仙真以为我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还他妈最喜欢我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我要吃表扬这一套那才是傻到家了!

孔仙想瞒着我,自然是撬不开嘴的,那就先解决手头的事,以后我自然有办法治他。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些事急不来。

我掏出包里的手机,看了看信号和电量。由于开了超级省电模式,电量还算充足,只可惜这片荒芜,没有信号塔。在车里的时候,我跟所有人提起过,将手机的蓝牙功能打开,如果走失就搜索一下。

“有搜到人吗?”孔仙爬起上半身,往我手机上看。

还别说,真搜到了好几个。不过没有我们这边的人,蓝牙名字奇怪的很,全是什么月老、太白金星、天蓬元帅、铁拐李之类,还有一个最屌的,叫玉帝娘娘……

“我的个天,这都是些什么货?这年头天上的神仙都用蓝牙?”

我正说着,突然手机一抖,屏幕上弹出一条配对提示。请求配对的就是那最奇葩的玉帝娘娘!和孔仙对视一眼,我就点了个接受。紧接着一个文件传输就弹了出来。

“接吗?不会是病毒吧?”我有些担忧。

孔仙没回答,直接把我的手机拿过去,点了接收。

这是一个便签文件,由于比较小,传输的非常快。瞬间就叮的一声,传输完成。孔仙赶紧将它点开来。

只见这便签是黄色的底,用暗红色的字体写着:她在你背后。几个字!

看见这几个字,我神经瞬间绷紧,和孔仙左顾右盼的四处张望。然而……我们周围除了轰隆隆的地下河入口,什么都没有……

“恶作剧吧?”我嘀咕了一声。

孔仙点头答道:“有这个可能。我们赶紧走,这些人离我们不远,到时候要是碰上了,也是个麻烦。”语罢我们俩就赶紧将背包拾起来,往前面一个斜坡向下走去。

这边路还算是好走的,基本都是草地和杂石,偶尔能碰到一些荆棘之类的带刺植物也长的并不茂盛。

下了陡坡,我们前面出现一小段车辙的痕迹,看样子像是吉普,想必这里的路比较平缓,车子可以很容易开上来。

就在我们拿出地图,查看要往哪边走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叮的提示了一声,拿起来一看,又是玉帝娘娘在给我传输文件。

“我们走了这么远都没甩掉他们?”孔仙有些皱眉头,“不会方向选反了吧?”

我把文件接收以后,再次搜索了蓝牙,却发现这次能搜索到的就只剩玉帝娘娘一个人了,之前的“各路神仙”都已经没有了信号。

“方向应该没反。”我猜测道,“不过,这个玉帝娘娘一直跟着我们。”

说着,我就将他传输过来的文件点开。那还是一个便签文件,打开以后却发现,便签的颜色变成了紫红色,上面用黑色的字体,写着:“跑!跑!跑!”三个大字。

看到这几个字,我心里控制不住的紧张,但是不论我们怎么仔细的寻找,都没有看到任何的危险。

“砂砂……砂砂……”

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声音,像沙子掉到地上的声音,又像刀子在地上滑动的声音,非常干脆,像是有人拖着一个沙袋,一边走,一边往地上倒沙子!

“快走!别管是什么!”孔仙提醒了一句,拉着我就往车辙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边跑边单手举着地图,问孔仙:“路是对的吗?可别等会又得折回来。”

“应该是对的,我们一直往前跑,眼睛放亮一点,看看有没有类似于石头佣之类的东西。”

孔仙说起石头佣,我突然想起狼爷给我讲的活人墓,就问孔仙:“石狮子算不算石头佣?”

“算!你见到过?”他语气有些激动。

“我是没见过,不过狼爷给我讲起过。”我跑的气喘吁吁,只能断断续续的把活人墓的事儿简述了一遍,然后问他:“你说,狼爷说的那个活人墓,有没有可能和诡城的入口有关系?”

“有可能,你说它的位置在我们之前休息的通道上面是吗?那我们就往那个方向跑。”孔仙说着,就转头环顾四周确定方向。

可他一看后方,突然整的人定住了,瞳孔放大,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跑在后面的我,刹车不稳,一下子撞进他怀里。

“你这怎么跟按了暂停键似的?”我嘟囔了一句,顺着孔仙的视线向后看。

“卧槽!”在我们后方相隔一百多米的位置,竟然站着一个人,她头顶上的阳光十分刺眼,使得我看不清她的全貌,只能隐约从轮廓上分辨,应该是个瘦弱的女人。

我们定定的看着她,她也站在那里不动,只是那把阳光下反着光的大刀,却闪现出一抹血红色。

“叮……”我手机再次传来蓝牙文件传输的提示音,拿起来一看还是一封便签。我急忙将这便签打开,底色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而字体则用的白色,上面只有一句幸灾乐祸的:“你们凉了……”

“这他妈到底……”我街还没骂完,就见那女人突然闪电般的向我们冲了过来,她的速度简直不是一般的运动员能比的,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简直快得像要飞起来。

“跑!”孔仙喊了一声,拉着我就转身起跑。我们脚下毕竟是山路,即使再好走,跑起来都有些艰难,好几次一脚踏上石头或者地上的坑,我的脚踝都会狠狠的崴一下。也幸亏姐这皮糙肉厚的,除了轻微的痛感之外,应该不至于扭伤。

跑出去还没两分钟,那女人几乎就到了我们身后不足二十米的位置,她手里的大刀已经扬了起来,我们再慢两步就得成为她刀下亡魂。

“木木……”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那竟然是林素的声音!她在叫我!在我们前方大约五米的位置,孔仙也同时听见了。

“闹了鬼了不成?”我嘀咕一句,孔仙却已经瞄准了方位,他伸手拽着我的领子,像扔铁饼似的,直接给我甩了出去。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我自己躺到了一个小洞口里,紧接着他也窜了进来。

“往里面爬。”这边孔仙说着,我就感觉有人架着我的胳膊向后拖,回头一看竟然是莫染尘和刘阳俩人!

孔仙来不及向里爬,眨眼间一把大刀就劈在了我们钻进来的洞口上,吓得旁边蹲着的林素失声惊叫。

“我的个乖乖。”刘阳夸张的瞪大眼睛,“这娘们儿真不是一般的狂野啊,得要多彪悍的汉子才能收入囊中?可别他妈洞房花烛完了,早上一睁眼尸体都硬了……”

我送了他一记眼刀,“什么时候了?你他妈还想着给别人说对象?”

话音刚落,只见那女人拔下大刀,就开始向里面钻了起来。

我也顾不上太多,拉着孔仙的胳膊,往里拽了几寸,上去对着那女人的头就是一脚,想直接将她踹出去。

然而她虽吃力,手却不闲着,在窄小的洞口上发挥她高超的刀技,愣是狠狠地在我腿上砍了一两公分深的血口子。见自己吃了亏,我更是一口怒气直冲心口!一只脚啪的踩上她的手腕,另一只脚照着脸就是一顿踹,直看到孔仙他们蹲在一个向下的井口旁向我招手,我才收了力道,跛着伤腿一瘸一拐的向他们冲了过去。

没有了我的阻拦,那女人也迅速爬了进来,我手中没有武器整个人处于弱势,不可恋战!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猛地深吸一口气,一个跟头就往井口中扎去!

第四十三章 疯子

这一头往下扎,我脑海中瞬间就闪现出嘎嘣一声脖子扭断的惊悚画面。

可画面还没闪完,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美好了,只想到了最惨的,却没想到更惨的!我还没着地,上面的女人速度太快了,一爪子就抓住了我的脚踝,直接把我倒吊在了井口,跟腊月里挂的香肠似的。

之前的伤口太深,现在被她铁钳一样的手一捏,我直感觉要断了似的。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伤口处的血液像被捏烂的西红柿一样喷溅而出的画面。

“木木!”林素惊叫一声,整个人都慌了神。

看林素这样子,想必上面那女人一定大刀举起来,想让我体会体会什么叫大卸八块。

我眼睛看不见上方,反而沉静了许多,但是这井口周围全是空的,没有丝毫可以借力的点,除了另一只脚能踹她胳膊两下以外,我几乎做不了更多的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孔仙和莫染尘对视一眼,似乎了然了对方心中所想,孔仙立刻扎马步两手交叉置于前侧,莫染尘借着冲劲,跳起来踩在孔仙手上,紧接着孔仙两手施力往上一掀,直接让莫染尘跳上了井口。

我看的目瞪口呆,想不到他们竟然有这么好的默契,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六的飞起。愣是把我一个处在危难中的人质,变成了睁大眼睛看戏的吃瓜群众。

抓着我的女人显然被吓了一跳,我感觉脚腕子上的手抖动了一下,但与此同时一道劲风就已经来到了我的后背。莫染尘速度在她之上,那女人的刀还未触及我的皮肉,就被莫染尘一脚给踢飞了。他动作不停,紧接着就是一脚踩在那女人的手腕子上,使得那女人吃痛不得不松手。

她这一松手我直接就失重往下掉了下去,还得亏刘阳反应不慢,一个跨步站在我下面,让我正好砸在他身上,也算是缓冲了力道,才不至于摔出脑震荡来。

“哎哟……”刘阳被我砸的直哼哼,“小兄弟啊,你怎么看着没肉,这么重呢?我大阳差点被你砸死。”

我心中说不尽的感激,嘿嘿两声,一边帮他揉着被我砸疼的肚子,一边戏谑道:“大阳,你这肚子简直是个宝啊,这么有弹性,还收缩自如。你记着,以后买车的时候就拍着肚子跟人家说:给老子来个裸车就行了,里面什么都不用带,安全气囊都用不着,老子有自带的!”

“滚滚滚滚滚犊子!”刘阳拿眼角横着我骂道:“你他妈就知道跟我扯,你要喜欢我割两斤下来贴你肚子上,让你也体会体会自带安全气囊的非凡感觉。”

“那还是算了。”我急忙摆手,“这种待遇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你大阳可是天选之子,有福之相。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们几个肚子里顶多撑个小纸船,但您这肚子里,装七八个泰坦尼克号那都不成问题。”

我们这边吹着牛互捧,莫染尘那边已经将那女人从洞口赶了出去。林素也不知从哪个包里翻了一圈绷带,小心翼翼的帮我缠绕着伤口。

孔仙看着我腿上的伤,担忧的皱着眉头说:“木游这伤口太深,就这么包扎不知道能不能止血,如果能缝起来最好。”

他说完,林素思索了片刻,“针线都是有的,我带了一卷鱼线,但是没有麻药,如果要缝伤口,木木一定会受不了的。”

“不会,木游皮厚耐操,她不怕疼。”孔仙说的云淡风轻,差点把我吓得从地上蹦起来,连忙一把拉着准备到包里拿针线的林素,急道:“素素你可别听金爷的,他这是公报私仇,故意欺负我!我都已经很惨了,你再拿针给我缝两下,还没等你缝完,你们几个就该给我随份子了。”

看着我愣是不肯,孔仙和林素也没办法,只能厚厚的缠了不知道多少圈绷带,尽量起到止血的作用。

这时候沉静下来,我才有心思看向周围的环境,我们所处的空间确实有一口倒井,也就是我们跳下来的这个口子,但是下来之后并不像狼爷描述的一样,有什么石狮子,反而全是吊起一米多高的大水缸,里面的水黑黢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咋的一看像熬稀的黑芝麻糊,犯着一些灰色。

“那女人是谁?”孔仙看着莫染尘问。

“一个疯子。”

我有些惊讶,这地方怎么会有个如此凶残的女疯子?要说起来,其实农村贫瘠的地方容易出疯子,因为生活艰苦,有些孩子打娘胎里出来就没有得到好的照料也没有医治的条件,命不好的就会变成小儿麻痹式的疯疯傻傻的样子。还有一些则是因为生活不公平的待遇,受到了难以接受的打击,造成了精神层面上的刺激。

可是这种提着刀到处杀人的疯子,还真是不多见。看她动作灵活的程度,不像是因为疾病引起的精神原因,那一定是受到了刺激。

“她见人就杀吗?”我问。

林素点点头,却又一脸同情歉意的说:“不过,是她救了我们。”

“她?救了你们?”我感到不可思议。

“是。”林素解释道:“我们运气太差了,本来莫染尘说我们只要再往前走两三公里,就有个口子可以下去找你们。可刚出到外面,走了不足一公里,就遇到了一伙长的凶神恶煞的人在修整。混乱中我和莫染尘与大阳走散了,大阳跑的地方隐蔽,那些人没逮到他。但是由于路上不好走,我跑不快,莫染尘又没法扔下我不管,所以我们俩最终就落到那些人手里。不过奇怪的是,那些人好像认识我们,他们知道我们手里有诡城图。”

“说起这个,我还真有些想不通了,打从我们开始出发寻找诡城,仿佛立刻就被各方势力盯上了一样。只要是跟我们目的相同的人,要么就是知道我和诡城有渊源,要么就是知道金爷会带着鬼城图来找诡城,要么就是知道我们这伙人手里有诡城图。我就想知道,究竟为何这消息一瞬间像炸了锅,就像村头有人拿着大喇叭搞了宣传似的。”我说完再看他们的表情,个个都是一脸茫然,猜不透其中的缘由。

“咱们中间,是不是有内鬼啊?”刘阳此话一出,我们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孔仙却不赞同,“如果出了内鬼,消息顶多会卖给一队人马,再不济多卖几队人,也一定是性质相同的小队伍。但是我们遇到的这些人,从向老板到狼爷,再到绑架我们的老头,都是行事狠毒,杀人不眨眼的主。如果有人将情报卖给他们其中一个,他们一定不会让那个人活下来将情报再卖给别人。”

“对。”莫染尘也点头道:“除非他们知道,这件事已经满城皆知,杀一个人根本无法阻止消息的传播,才会让散布消息的人活下来。”

“那这件事究竟是谁散布出去的呢?他又是什么目的?”林素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确保那疯女人没有再过来,才又继续说:“我觉得这个人一定不是想得到诡城里的东西,他反而像是没有明确目的,就是故意和我们作对一样。”

林素说的话我是赞同的,任何一个想得到诡城里东西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我正想听听孔仙的意见,却扭头发现他皱着眉头,微微合拢的眼睛中透出一抹阴狠来。他这个眼神我不是第一次见,他一定已经猜到了什么,而且这个猜想已经在他心目中有了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能性。

“能说说吗?”我趴在他耳边轻声问了一句。他却只是用极小的幅度摇了下头,然后转而问林素:“那个疯女人怎么帮的你们?”

林素对孔仙浅浅一笑,甜的像情窦初开的邻家女孩儿,她俏皮的说:“就是和你们遇到的情况一样的呀,她也攻击了抓住我们的那伙人,所以我们就趁乱逃走了,是不是很厉害?”

“嗯。”孔仙点头回应,“那你和大阳木游他们分开之后,是怎么逃脱的?”

“金爷,你审犯人呢?这么严肃干嘛?我能活下来你一点都不高兴哦?”林素似乎被他问得有些郁闷,嘴都微微嘟了起来。

我知道,林素看人也是厉害的很,孔仙的表情太过严肃,给人的感觉就不再是关心或者好奇,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在猜疑,在审问。

看林素受了委屈,我有些过意不去,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着说:“你别想太多,金爷看见你活着,那可别提多高兴了,我估计要是有条件他能办个party庆祝一下。就是我们出来前被别人绑架了,他现在心里不舒服,所以表情严肃了点儿。”

“咳咳,你们被人绑架了?”刘阳喝着水,被呛得不轻,啧了两声调侃道:“那你们怎么跑掉的?不会是人家绑了你们,结果实在没卖出去,就退货了吧?”

“滚蛋。”我这烦心事讲出来可不是让他刘阳开心一下的,“我们四个好歹也是被别人绑过的人,你一个连绑的人都没有,更不值钱,瞎逼逼什么?”

“嘿!”刘阳这就不服了,拍着胸脯嚷道:“我大阳这叫智力超群武艺高强,岂是那群小喽啰说绑就能绑的,不是老子吹,我大阳只要一挥手,十万天兵天将都得南天门候着。谁要是敢绑我,分分钟下凡把他们踩成渣渣。”

我干笑两声,心说:你狂任你狂,人后大灰狼,随便遇俩狗,秒变小绵羊。

不过他一提起神仙这事儿,我就想起手机上搜到的那几个蓝牙名称,于是便问他们:“你们是不是把蓝牙名称改了?我们之前搜到了一群天上的神仙,也不知道是谁。有个叫玉帝娘娘的,还给我们传输过文件。”

第四十四章 解放水缸

“我的天……”刘阳显然也很惊讶,“你们俩怎么把神仙都搜出来了,不怕他们带你们上天啊?”

看刘阳没个正形,林素瞪了他一眼,回答:“我们并没有改蓝牙名字,还是用我们真名中的其中一个字作的名称,你搜到的可能是另外的人。玉帝娘娘给你传的文件是什么?”

我大致上讲了讲过程,莫染尘就问孔仙:“金爷,没感觉出有人跟踪吗?”

孔仙顿了顿,摇头说道:“我并不确定,如果真的有人跟踪,那人的身手一定非常好,至少得和你一个等级。”他说完,就拿着地图开始计划接下来的路线。

不知是幻觉还是怎样,孔仙将地图拿出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刘阳的眼神闪过一丝变化,脸也微微抽动了一下。转念一想,我又觉得自己过于多虑了。

“莫染尘。”孔仙知道他对于这里十分熟悉,便看着地图直接开口问道:“你知道石狮子在哪里吗?”

莫染尘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石狮子的位置离这里不远,右侧墙角的水缸后面有个空隙,可以爬过去。但是那个位置十分危险,进去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金爷为何要问起那里?”

“按照地图的指示,石狮子下面可以通向诡城。”孔仙说着就将地图上的一个小点指给我们看,“它这里有个玄机,在最高峰的正南方位置,有一个石头的标记,但石头上却有祭字附着,那这个石头极有可能是个石佣。目前方位最正,而我们又唯一知晓的石佣,就是从狼爷口中说出来的活人墓那里的石狮子。所以我们要试一试。”

“我来带路。”莫染尘说完随即起身,却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想知道我这伤患能不能行。

我冲他一笑,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挥手说:“走吧,多大点事儿,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不过,莫公子。”刘阳看着墙上的水缸直吐舌头,“这水缸用绳子吊起来的,我们也没办法把它挪到一边去啊,咋办?要是从上面解下来我们几个恐怕搬不动它,只能让它直接砸在地上。你知道里面泡的是啥玩意儿不?看着怪恶心的,不会有毒吧。”

莫染尘摇头:“不喝进去的话应该不会有毒,我曾经无意间碰到过,并没有出现中毒或者腐蚀的反应。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诶,莫公子。”刘阳不像孔仙心思缜密,他听莫染尘说完,就一脸好奇的说:“你别怪我大阳多嘴,我一直有个疑惑,你为啥对这里就那么熟悉嘞?来过很多次了?”

他这一说完,我们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都想弄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莫染尘并没有那么给面子,他十分简洁明了的说道:“我来过一次。”然后就再没有第二句。

看样子孔仙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从头到尾就没打算问他。

“你们闪开一点,把包都背到前面,等会水缸砸下来,肯定会蹦出去很多碎片,尽量防备的周全一点。”孔仙说着就和莫染尘一人一边,拉着上面的绳子,打算用手里的小刀将它划断。

我们几个听罢赶紧窜到角落里,窝成一团,拿几个包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由于我们几个身上多多少少全都带着伤,这水即使没有毒,沾到伤口上也一定会发生感染,所以莫染尘和孔仙抓着绳子的手都有些犹豫。

“天儿也不早了,赶紧的吧。”刘阳催促了一声,脑袋恨不得钻到林素怀里去。

林素嫌弃的一边娇吼一边推,然后一个劲的往我怀里缩,只想离刘阳远远的。

我也看不下去,鄙视的瞪了刘阳一眼,骂道:“就冲你他妈这怂劲儿,以后在外面别说我认识你,别人一辈子奋斗的目标是为所欲为,我看你一辈子奋斗的目标就是猥琐!”

刘阳明知道自己理亏,他也不吭声。就他这点小九九,傻子都能猜的到。他一大老爷们还怕掉下来的水缸涧一身渣不成?无非就是故意想吃人家林素的豆腐呗。

另一边,孔仙和莫染尘已经开始用手上的小刀划吊着缸的粗麻绳。看着绳子越来越细,我们几个心里悬了起来,为了避免渣子溅到眼睛里,便只好将头也埋在包后面,不再去看绳子。

也就四五秒钟的时间,突然只听得“嘭”的一声,水缸落了地,一瞬间四处都响起了碎片打击地面和墙壁的声音,我们这边也不能幸免,背包上被砸的啪啪响,沾到地面上的水几乎将我们鞋子全部打湿。

等声音全部平息下来,我们才抬头看去。孔仙和莫染尘已经闪到了远一些的位置,地上狼藉的像刚开完元旦晚会似的,除了遍地的水缸残渣,还有一些活动的东西。

“这什么玩意儿?”刘阳起身踹了一脚地上那既像鱼又像蛤蟆的东西,恶心的直耸鼻子。

我仔细一看,这东西长得别提多怪异,四个脚有些像蛤蟆的脚又有些像鸭子的脚,那脑袋真是和蛤蟆一模一样,但怪就怪在他竟然还长了条尾巴。这水缸一破,那东西到处乱窜,把林素吓得直接跳到了我背上。

孔仙许是看我脚上有伤,怕背着林素会增加脚的压力,便赶紧过来将林素抱了过去。

“这东西是有人故意养的吧?”刘阳一边说着又上去踹了两脚,看着不顺眼还一脚踩死了一只,“反正老子不觉得这水缸里能自己生出个怪物来。”

“管它是什么。”我被这东西的气味熏的只想吐,就催促道:“别在这浪费时间,赶紧找路走。”

莫染尘一点头,指着水缸后面约有一平方的空洞,说:“我在前面,你们跟上来。”

他进去之后,孔仙就把林素放了进去,紧接着是我,然后刘阳殿后。

这空洞后面有些深,莫染尘提示一句让我们找找身上有没有能堵耳朵的东西,就率先跳了下去。两米的深度对林素来说也不算问题,再加上有莫染尘的接应,落地也挺平稳。

我正想往下跳,却被身后的孔仙拉住了,他轻抚了抚我脚上的伤口,责道:“你这一跳下去,伤口又得血崩,不逞能会死吗?”说完他就让我转了个面,从后面搂着我的腰缓缓往下放,然后莫染尘在下面将我接了下去。

这么久,我真是难得感觉自己受到了妹子的待遇,差点激动的热泪盈眶。一落地就假模假样的抹着眼泪说:“哎呀,太不容易了,你们终于发现了我柔弱的一面。”

我话刚说完,刘阳落地就戏谑道:“拉倒吧小兄弟,大家都是纯爷们儿讲什么柔弱。”

听他说完,我一个眼刀甩过去,大骂道:“滚蛋,你说谁是纯爷们儿?我要是爷们儿,人家素素早就是我的人了,还让你在旁边献殷勤。”

林素听了在旁边咯咯笑个不停,挽着我的胳膊,嫌弃的看着刘阳说:“世界上如果只有你和木木两个人了,那我宁可选木木。”

刘阳听罢捂着胸口,一脸心痛的说:“林素啊林素,我真是太伤心了,你宁可改变性取向都不选择我大阳啊,我到底哪儿不中你意了?你今天说清楚,你觉得我哪儿不好,我改!”他说完就向林素贴过来。

林素十分嫌弃,缩在我怀里直摇头,说:“你到底觉得我哪好?我改还不成吗?你别老跟着我转行不行!”

看他们俩继续进行下去就没完没了了,莫染尘提示道:“都把耳塞带起来,我们准备过去了。”

他说完我们所有人都认真的将耳塞带好,然后互相做了个准备就绪的手势,莫染尘就带路向下走去。

我们脚下是一段阶梯,不过看样子并不长,走了约一分多钟,就到了底。拿手电一晃,两个三米多高的石狮子,就在距离我们不足五米的位置,威严的瞪着两双眼睛看着我们。

这狮子雕刻的十分精细,身上的卷毛和纹路线条顺滑,粗细有致,想必出自高人之手。走进一看,背上竟然有两幅地图,拼合在一起就是狼爷给我看的那份!

“这狮子背后的地图,就是我们所处的地宫地图吧?”我用唇语问莫染尘。

没想到他却摇头,用唇语回道:“并不是,这狮子背后的地图和我们所处的这一片地宫相差甚远,不是一个位置。”

他说着,孔仙就已经拿笔,粗略的将地图帕了下来,以备后续的路上需要。

我推了推孔仙,问他:“金爷,怎么走?这地方连个门都没有。”

孔仙看我问完,拿手指了指手中的地图,用唇语说:“可能和这地图有关,这地图也许并不是哪里的地形图,而是一个谜题,只有解开它才能找到真正的入口。”

他说完我们几个便点点头表示明白。

之前狼爷说这里是活人墓地,我不由心中有些胆寒,趁他们全都看着地图的时候,我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这里的空间很大,除了石狮子的这片位置之外,其他的地方几乎一眼望不到头,四周空荡荡的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几圈看下来,并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点。

可就当我回过头来准备和他们一起研究地图的时候,手电光却突然扫到了刘阳的后脑勺,也就是这一扫,我眼睛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第四十五章 狮背上的秘密

刘阳的头发并不长,也就是板寸多长了两星期的样子,所以当我看到他后脑勺上那一坨黑色的东西时,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我并没有吭声,缓缓绕到他身后去看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结果这一看之下,吓得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只见刘阳后脑勺上,竟然趴着一个东西,咋的一看像是一只人手捏着他的头,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就是我们之前打破水缸之后,掉落一地的活物。但是它的形状却发生了非常大的改变,它身后的尾巴竟然没有了,而是化作了另一只脚,猛然间看上去就像是五个手指捏在刘阳头上。

我不敢告诉刘阳,怕引起他心理恐慌,便轻捏孔仙的肩膀,让他抬头看我,然后在刘阳身后指了指他的后脑勺。

孔仙不明所以,就向他后脑勺看过来。他的动作引起了莫染尘的注意,也抬起头看过来。一看清那东西两个人都绷紧了神经,莫染尘没有犹豫拔刀就闪到了刘阳身后。

这下子把刘阳吓得不轻,“妈呀!”一声跳起来,指着莫染尘惊恐的说道:“莫公子,你你你这是要干嘛呀?咱能把刀放下好好说话吗?”

“把他按住。”莫染尘招呼了一声,我和孔仙立马将刘阳扑倒在地。

由于带着耳塞,我们的唇语他看不见,只以为我们中了邪要拿他下手,在地上像豆虫一样拼命的挣扎着。我脚上的伤,直接被他踹的再次裂了开来,疼得我直闭眼睛。

刘阳一趴下来,林素也看见了他后脑勺上的东西,立刻明白了情况,便急忙帮着按住刘阳一条腿,我这边负担才小了许多。

莫染尘动作非常快,他抓住刘阳后脑勺上的东西,往上一提。就见刘阳整个头都跟着提了起来,想必那东西一定抓的极紧,刘阳瞬间发出一阵惨烈的嚎叫,隔着耳塞我都能听到那惨绝人寰的声音,搞得我们几个像杀猪的屠夫似的。

见拉了几下那东西都不肯松手,莫染尘便将手里的小刀放到那东西肚子后面,用力向上挑,然后用刀去划它抓着刘阳皮肉的小爪子。

由于刘阳太不老实,莫染尘也怕不小心伤了他,所以只能更加的小心谨慎,足足折腾了五分多钟才将那东西挑了下来。

一挑下来他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直接给那玩意儿来了个火葬,烧的滋滋冒油。

刘阳看我们一放开他,立刻就骂起街来,说的太快,唇语我也看不清,大致上就是指控我们吃他豆腐,对他职场性骚扰,还说我摸他大腿。

我也是无语够了,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胸口,瞪着眼睛把莫染尘还没烧干净的小动物指给他看,心说:你他妈还豆腐,油淋豆腐啊?好家伙,挣扎的那么厉害,出了一身汗,我现在满手里都是他身上的油,恨不得赶紧拿舒肤佳洗十次。

看了那东西,刘阳才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满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冲我们干笑了两声。

解决了这件事,我们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地图上,但是这地图画的和我们目前的情况八竿子打不着,很难猜测出其中的奥秘。

兴许是刚才的事情,闹出了些动静,莫染尘现在整个人变得十分警惕,不停地拿着手电晃四周。

我刚开始还不以为意,五分钟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向周围一看,发现我们周围竟然隐隐约约的出现了许多人影,数量之庞大简直令人咋舌。显然发现这个问题的不止我一个人,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瞬间氛围进入了极度紧张的状态中。

“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妈黑社会的呀?”刘阳扭过头来问我。

我两手一摊,拿唇语说道:“估计是来给我们搞欢迎仪式的。”我才说完,莫染尘立刻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这才意识到,虽然我们互相看到的是唇语,但是由于自己听不见,很有可能已经说出了声音。

孔仙不敢多做耽搁,拼命在地图上做着研究,一副恨不得把自己融入地图里面的样子,我估计这种情况再多来两次,他老人家一头青丝都得掉完。

周围的人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我们靠拢过来,莫染尘一向淡定自若从容不惊,现在额头上竟然开始渗出冷汗,可想而知目前的情况有多严峻。

我、刘阳、林素三个人,几乎屏气凝神,紧张的肌肉控制不住的直抖。林素死死的贴着我,寻找那份虚无的安全感。

一分钟……

两分钟……

那些人影越来越近,在手电的照耀下,我们开始逐渐清晰的看到他们的样貌,他们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表情也僵硬扭曲,除了身上没有腐烂的肉块和伤口之外,和我们在好莱坞大片上看到的丧尸简直没有区别。

他们动作缓慢,数量上却对于我们是碾压式的。这短短的几分钟对于我们的心理简直是极限的考验,我每一秒都希望孔仙告诉我们他已经破解了地图的奥秘,然而结果是并没有。

直到那些人影距离我们不足五米远的时候,孔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唇语说:“我无能为力了,最后的一线希望就是你,试试吧,破解它。”

“hat?”我眼睛珠子恨不得瞪出来,“你都解不开的东西,交给我?哎哟,您老人家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孔仙把地图塞进我手里,催促道:“别那么多废话,我说你行你就行,我们时间不多了,快点!”

我也知道事态紧急,便按照他说的将地图铺在地上,仔细研究起来。

这地图画的也是奇怪的很,整个就像一只蛤蟆,四个连接出去的空间,都是死路,只有蛤蟆的腹部结构十分复杂,想必是重中之重。

我足足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理不出任何头绪,越是紧张心里越乱。

不行,不行,我做了两次深呼吸,提醒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我闭上眼睛,开始让这份地图在脑海中呈现影像,并让我的脑电波化作地图上的傀儡娃娃,代替我一步一步将这地图走了个遍。

这时我才发现,越是想象自己在地图上行走,思路就越是清晰,甚至我脑海上的地图直接化作了空间模型,哪里有个拐角,哪里有个桌子,甚至哪里的墙面上有块缺口都开始清楚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不停地在这地图上来来回回的奔跑,突然觉得有个地方分外熟悉,我便在那个地方停留了下来。这地方非常方正,四周摆放着三只青铜鼎,我敢确定这地方我没去过,但熟悉感却不由心生。

这三只青铜鼎长得并不相同,上面却都雕有一个青铜人面,而这三个青铜人面方向也并不不同。仔细一琢磨,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一睁开眼睛,那些尸体几乎将我们已经完全围了起来,半分钟不到就得开打。现在不管我的想法对与不对,都必须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赶紧拍了拍他们几个的肩膀,然后一边说着唇语一边比划着,“这两个石狮子需要转动,一个要向东南方向,另一个则要向西北方向,试试看!快点!”

他们理解完我所说的,立刻就开始动手,孔仙和莫染尘转动右边的石狮子向东南方向,我、刘阳和林素则转动左边的狮子向西北方向。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转动之后一定会出现入口,因为我在脑海中看到的三个铜鼎上面的青铜人面,就是一个向东南一个向西北,而最后一个则是向着正西方。放在现实中,这个正西方的石鼎,就是我们之前下来的阶梯!

别看这石狮子厚重,转动起来竟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它底部似乎有个圆形结构,在我们看不见的底部中间,像行李箱的万向脚轮一样,可以方便变换方向。

方向一到位,果不其然!周围开始出现一些轻微的震动,如果我们没有带耳塞,一定可以听到机关的声音。

莫染尘很快分辨出机关的位置,他向着楼梯下面一指,示意我们赶紧向那里去。

这时候向我们围过来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对我们发起了攻击,我们不得不一边拿手上的刀,和背包与他们对抗,一边迅速向着楼梯下面退过去。

好在那些人的速度实在太慢,我们与他们没过几招,就全都顺利的闪进了阶梯下面的暗门中。

进入里面之后是一条黑漆漆的长廊,我们不敢多做停留,急忙举着手电向深处跑去。

经过两个左转,终于是跑到了尽头,莫染尘将他的耳塞拿下来细听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异常才示意我们将耳塞拿下。

我们全都气喘如牛,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紧张的心理压力使得我们的体力极速消耗,现在我只想干他两瓶冰可乐,然后躺下酣畅淋漓的睡它八个小时。但前方是石墙,后方的追兵也不知道有没有追进来,现在说起休息还太早。

孔仙和莫染尘体力最好,立刻在这周围寻找出去的机关,我们三个人则全是坐在地上喘气。

这一停下来我才觉得腿上的伤口疼得我直吸冷气,那疯女人的这一刀砍得太深,不只是皮肉,骨头也受到了损伤,再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下去,估计等我们完成任务出去,我就该躺到医院去截肢了。

莫染尘可以说在寻找机关上是一把好手,没两分钟,他就摸到了一块活砖,用手将活砖拨下来才发现这块砖是假的,只有四个硬币那么厚,而里面有个圆柱形的石柱子,转动石柱子之后,我们尽头的那堵石墙就缓缓向下陷了下去。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我脑海中不停想象外面的情景,也许和我们之前遇到的一样,是人工开采的空间,也许会出现更险峻的情况。我甚至觉得外面会不会就是个宇宙黑洞,我们这一脚踏出去就能穿越回唐朝,然后各种谋权夺位,后宫争霸……

待石墙一陷到底,我就迫不及待的立刻举着手电向外面看去,这一看之下,竟然把我几个惊的是目瞪口呆!

第四十六章 火松子的尸体

外面的景物并不似我所想的那样。

手电微弱的光照下,它简直壮观的让人难以想象。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栋古老的建筑,它形态完好,在这地下压抑的空间中,看上去极度伟岸。再向后面看过去,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道,全都是古风古朴的房屋建筑,地面上也是青石板砖。

我们耳中能听到一阵涓涓水流声,循着声音望过去,不远处有一座石桥,架在隐约不足三米宽的一条小河上。也许是水流在这个深秋初冬的季节形成了平流雾,将整个石桥笼罩的如同仙境一般,也使得整个古城显得更加静谧和清幽。

要不是经历了前面的艰辛,我真的会怀疑自己进入了哪个影视基地。

我们所有人全都感到十分震撼,足足站在这里观望了三五分钟,惊叹声一片。直到抚平了自己内心的激动,我们才开始缓缓顺着青石板路向古城中间走去。

刘阳一边往前走,一边感叹着说:“这地方还真他妈没谁了,我估计一曝光出去,明儿个就得被被各大古装剧导演和cosplay的爱好者占领。你看那点迷茫的雾气,多有小感觉,愣是把那点桥整得跟奈何桥似的。”

“你还能不能说话更难听点?”我灌了一口手里的水,摇头道:“还奈何桥似的?你见过奈何桥?还是说看我们活着进来心里不爽?你他妈不会是阎王爷派来的间谍吧?”

“就是,大阳最乌鸦嘴了。”林素皱着鼻子应和道。

刘阳不和我们斗嘴,直接在旁边吟起诗来,什么芦苇萧疏天气清,水含山色照重城。绿鞠何处管弦地,碧落旧时钟鼓声。三峡桥边秋雨过,六鳌宫里夜潮生。萧郎秦女无归约,十二瑶台空月明。

我听着有意思,拍着刘阳的肩膀哈哈笑着说:“没想到我们大阳还是个文化人,不过,这么优美的诗句我也不太听得懂,你不妨给解释解释,咱也跟着你长长文化。”

我说完刘阳也哈哈大笑两声,摆手摇头道:“诶,还真不是兄弟我不给你解释。这诗中的意思,只可意会他不可言传呐!哈哈,你要真想知道也不是不行,赶明儿咱出去了,搞个五星级酒店请老子吃个饭,老子给你详细解释解释。”

“少来。”他这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你丫明摆着自己就不知道啥意思,少在这给我装。你也就切西瓜的刀法是一流的,比文化,你就说咱们几个中你比得过谁吧?”

我话音一落,刘阳正想接茬,这时莫染尘却突然“嘘”了一声提示我们安静。

这一下又把我们几个搞得紧张起来,全都看着莫染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情况。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巷子口,让我们看过去。我心说:可千万别又是出什么幺蛾子,我这脚的伤口还没缓过劲儿来,绷带上面全是血,得靠孔仙半扶半抱着才能够走的舒坦一点。这要再让我跑个八百米,那估计就得彻底拄拐了。

操着一颗烦躁的心,我举着手电筒往那边照过去,发散的光线下能隐约看见那地上躺着个什么。

“过去看看不?”我捏了捏眉心,问道。

莫染尘轻捏孔仙的肩膀,向我们做了个停下的动作,小声说:“你们暂且别动,我过去看看。”语罢他便谨慎的用几个跨步踏了过去。

我看见他蹲下仔细的查看了地上的东西,还伸手翻动了一下。他这一翻动我隐约觉得那东西似乎是人形,难道是个尸体?

不出一分钟,莫染尘就迅速折了回来,他脸色不太好看,低沉谨慎的说:“是个火松子的尸体,但是尸体上找不到任何致命的伤口,也看不到中毒的迹象,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死的。”

刘阳抚着胸口,也是一脸烦躁的样子,抱怨道:“咱们这一路走来,真他妈是九九八十一难啊,这又是出了个啥情况?火松子死于非命?还找不到致命原因?那十有八九是老死的呗,活的时间太长了吧。”

“不是。”莫染尘摇头说:“我见过衰老之后的火松子,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它们和人一样老了之后会皮肤松弛。但是我刚刚看的这个,明显是个壮年时期的火松子。我们要注意点。”

孔仙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脚,有些担忧的问我:“要不要就在这里休息?我和莫染尘在周围巡视一下,地图上显示这一片只是古城的外边缘,我们要到另一头的王爷府去,七弯八折的估计要有个两里路。如果大家体力透支,遇到问题很难做出最好的反应。”

他这个提议我们都赞同,但是我不同意他和莫染尘同时出去巡视,便提醒道:“我们三个本来战斗力就不强,再加上全都带着伤,你们俩最好留一个下来。”

莫染尘点头说:“让金爷留下来吧,我去周围看看。”他说罢几个跨步就离开了我们周围,去巡视周边的几个房子。

我们几个坐下来开始寻找包里能够吃的东西。这几天干粮吃下来,吃的我是看见它就没胃口,不由开始无限回想在车子旁边吃的那顿野味。捧着手里这两块压缩饼干,我只想唱起那首:手里呀捧着窝窝头,锅里没有一滴油……真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唉,这辈子就没过过这么苦的日子……

“你说等咱们拿到钱,是不是该去迪拜玩他一圈?”刘阳咬着嘴里的压缩饼干,已经开始幻想着美好的未来了。

我是看着饼干愣是下不去嘴,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计划的有点早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现在只觉得,能让我在医院安安逸逸的躺两个星期,我都心满意足了。还迪拜?照这么折腾下去,别说能不能去迪拜了,我估计我这腿连摩拜都骑不了了。你要真乐意推着轮椅带我去玩,姐还能考虑考虑。”

林素觉得我太悲观,一点活力都没有,就拉着我的胳膊安慰道:“木木你别这么想嘛,你这腿没伤多深,医生顶多给你加块钢板。我们的目标已经就在眼前了,最大的难题不就是找到这个入口吗?我们既然已经过了这关,后面这点路又不远,要不了一天时间就能解决。我们是该计划计划去哪玩了。”

她刚一说完,孔仙就泼着冷水,满脸严肃的说道:“现在放松还太早,找到古城的入口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不见得更简单。这王爷既然要将古城变成一个人人闻之变色的诡城,又想方设法的将古城隐藏起来,就绝对不会让人轻而易举的接近王府。”

孔仙这话我觉得有道理,如果使用换位思考,把我放在王爷这个位置上,我也不会仅仅只在入口上面做文章,更大的考验一定会留在城中。

“哎呀。”刘阳感慨的拍了拍我和孔仙的肩膀,“你们两个小年轻真是没有做将军的基因,懂不懂什么叫鼓舞士气?”

“你这就叫鼓舞士气?”我把手里的压缩饼干掰了一块放在嘴里,剩下的全都扔给了刘阳,“你干脆告诉我们,躺着滚过去都能完成任务呗,那多鼓舞士气,简直是躺赢的诱惑。到时候被万箭穿心的时候都做着美梦呢。”

我话一说完,莫染尘就从远方折了回来。我们在这里吃东西聊天,看他为我们奔波,挺不容易的,就赶紧给他递了瓶水过去,又递了点干粮。

他拿在手里来不及吃,状态有些紧张的说:“周围有大量的火松子尸体,全都找不到致命的原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说,我们也是心提到了喉咙口,坐在这里都感觉不踏实。

孔仙拿出地图仔细翻看了几遍,问莫染尘:“你大致上看了哪几个区域?”

莫染尘蹲下来,用手在地图上指了我们周围的一片,大约也就以我们现在的位置为中心,一百米的距离为半径,画半圆的这样一个扇形范围。他指了指这片范围之外的位置,说:“出了这一片,房屋的摆布非常混乱,我怕会回不来,就没往远出去。”

“嗯。”孔仙点头又说:“根据地图上显示,这里房屋的摆布几乎形成了一个迷宫,我们必须跟着地图走,不然很容易被绕进去。”

他刚一说完我们突然听到了一阵声音,像是人群的脚步声,来自于我们进来的入口处,我们急忙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那入口处一下子冲出了上十个人,装备精良,像武装部队一样,瞬间就冲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了起来。

我们这边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我们几个就摊着两双手,力量悬殊太大,就怕惹恼了他们,被直接被打成筛子。

林素抱着我的胳膊偷偷在我耳边说:“之前绑架我们的就是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追过来。”

孔仙就站在我旁边,也听了个正着,我回头看他,却发现他面色突然一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迸射出一种阴冷的光泽,看的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第一章 难道是穿越

那伙人中一个穿着冲锋衣的中年人走到我们跟前,操着一口四川口音说:“诶,问你们诶,你们窜的挺快嘛,是不是有个啥子图啊?拿过来老子瞅瞅。”

“瞅什么瞅!”刘阳瞪着眼睛,鼻孔对着天说:“你们看得懂个屁。”

那人旁边的俩龙套把枪口一抬,意思就是说你再逼逼就一枪崩了你。刘阳也不傻,瞪了他们几眼就把头低了下来,不吭声了。

中年人又说:“老子看不看得懂,哪过还要你嗦?老子比你哈(傻)一半?”

“能跑不?”刘阳没理会那中年人,趴在我耳边轻声问。

我一点头,回道:“再跑个八百里不成问题,但是我可跑不过子弹,你最好想个完善点的法子。”

“哎呀。”刘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子弹怕什么,咱们往房子里钻,等会把门一锁,我看他们手里的子弹用不用得完。除非他们是拆迁队的,能把这房子都给扒了。”

“我天。”我听着就不靠谱,“你也不看看我们旁边的房子进不进的去。再说了,就我们开门的这点时间,我都不保证能快过他们的子弹。”

刘阳啧了一声,“凡事总得拼一拼嘛,小兄弟,你就是胆儿太小,咱们要是现在不跑,等落到他们手里,那能有我们的好吗?”

我想想也是,不过孔仙到旁边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提醒我们俩别冲动,“现在他们是戒备最足的时候,我们只要有稍微大一点的动作,他们都有可能会开枪,不能冒这个险。要跑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边的情况僵持着,入口那里却又进来了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那个追着砍我的疯女人。

“现在这入口是变成菜市场了吗?”刘阳看着那女人,又看看入口的位置,“那地方要是不关起来,我估计不知得进来多少人,这要是到了王府真开抢,咱们没优势。”

“素素不是说他们之前是靠着疯女人逃脱的吗?说不定她还能再帮我们一把。”

我说完再去看那疯女人,却发现自己想错了,这女人走到围着我们的这群人中间,和其中一个人低语了两句。我们这下子才肯定,这女人根本就不疯,他和这群围着我们的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卧槽!”刘阳看到这一幕火腾的就上来了,骂道:“这娘们是个影帝啊!她装疯卖傻到底是什么居心,还真把我们几个哄的一愣一愣的。哎呀!”

他话刚说完,莫染尘抓着他手臂上的肉掐了一把,直疼的他差点跳起来,急忙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莫染尘。

莫染尘也不说话,轻轻冲那女人的方向扬扬下巴。刘阳这才注意到那女人竟然盯着他在看,眼神里放射出一种狠毒,想必他刚才说的话已经飘进了那女人耳朵里。

穿冲锋衣的中年人等的不耐烦了,冲过来就想抢孔仙手里的地图,孔仙只是微微侧了侧身闪躲了一下,立马所有人的枪口都对着过去。

我们现在毫无抵抗之力,我怕孔仙执意不交出地图,到时候会闹起来。便轻轻伸手抬了抬他的胳膊,示意他还是将地图交过去。

孔仙没有理会,转而冷静的对那中年人说:“这地图你们确实看不懂,其中有经过加密的地方。如果你们真想要,给你们也无妨,但是我有个互赢的主意。”

“哦?”那中年人显然很有兴趣,点头对孔仙说:“那你倒是嗦嗦看喽。”

孔仙伸手将地图递出去,却并未递到那人手里,他说:“地图我会给你们,但是你们要带上我们一起去找王府。这样你们既能得到我们的协助,我们也能完成我们的任务,最终究竟谁能得到里面的东西,那就等我们全都到达之后再决个胜负,你看如何?”

那中年人听他说完,朝四周看了看,他们那边装备精良要什么有什么,我们这边除了人手一把小刀以外,打架只能靠挠,全身上下最大的利器就是这口牙了。显然我们力量的悬殊,让他对我们放松了警惕,所以他一点头把地图接过去之后,这事算是应了下来。

我不明白孔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贴在他耳边问他:“我们都想着怎么跑,你怎么还把我们往他们手里送啊?”

刘阳也在旁边应和着:“是啊,金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大阳怎么想不透呢?你不会被他们收买了吧?”

围堵我们的那些人,想必和我们一样来到这里也经历了非常大的体力消耗,和我们达成协议之后就全都开始坐在不远处休息。

趁着他们聊天,孔仙给我们解释道:“现在我们周围的情况不明,身上的装备全都丢在了外面,再加上你们身上都有伤,凭我们几个进入古城反而危险。我们暂且和这些人达成和解,如果一旦发生事情,他们手里的枪能帮我们一把。现在我们对于他们没有任何威胁,所以他们并不会去针对我们,等顺利到了王爷府,再想办法也不迟。”

我听完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不愧是金爷,想的就是周到。”语落我“嘶”了一声,又说:“可是咱们不是他们的人,到时候一碰到事儿,他们肯定得让我们去趟雷,那到时候咱们不是很危险?”

“是啊,金爷。”刘阳也说,“咱们这后面难免碰到事儿,这伙人他妈的一点人性都没有,到时候肯定得让我们给他们当挡箭牌,那可怎么是好。”

孔仙听完摇了两下头,说:“如果我们不跟着他们,该趟雷的时候,这雷不也得自己趟吗?到时候谨慎一点,随机应变。”

他说完,我们点头回应,算是明白。

有这么一伙人在旁边,我们几个全都睡觉的睡觉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反正他们那边有人守着,我们是能休息一会儿就休息一会儿。

那群人还在吃东西,我就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旁边的孔仙和林素呼吸也缓慢下来,想必也是进入梦乡。

“开门迎客嘞!”

我们睡得正香着,隐约中突然听到一声大喊。

这一下子把我们所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那伙人也全都端着枪对着声音的方向,谨慎的防备着。

就见喊声一落地,我们周围的街道上竟然开始亮起了油灯,速度非常快,几乎五秒之内,整个街道全都亮堂起来,挨家挨户每个房间都闪现出油灯的光亮。

“卧槽!”

“闹了鬼了!”

“大家注意防备!”

骂街声和惊叹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有些慌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街道两边亮着灯的房屋,一个挨一个的全都开了门,紧接着从这些门里面出来了许多人,个个都是一身古时候的服装。有的提着菜篮子,像清晨准备去买菜的妇女,还有的穿着麻衣戴着草帽,推上一辆小船,准备去打鱼

整个街道一瞬间热闹非凡,那些人路过我们身边却都并不惊讶,全拿我们当做透明人一样。很快街道旁边商铺的老板已经将摊位摆了出来,挑着橘子苹果来卖的大娘也蹲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从远处的私塾里还传来一阵阵悦耳的读书声。

我们所有人都傻不愣登的站着,不知道揉了多少次眼睛,个个都觉得自己在做梦。有那狠心的,啪啪就给自己俩耳光,结果眼前的景物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曾经那个富饶美丽的小城。

“诶崽儿,这是搞摸事?你娃儿晓得不?”那中年人一脸震惊的问我们几个。

我扭头惊讶的瞅了他一眼,心说:你拿我们几个当导演呢?后面的剧情全知道?我们要是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还傻不愣登的陪你们在这杵着?丫脑子有坑吧?

莫染尘算是最为冷静的,他左手向旁边一伸,直接搂住了一个过路的姑娘,看样子是想试验一下,这一切是不是我们的幻觉。

没想到就是这一搂,那姑娘惊叫着跳了起来,大喊一声“有流氓!抓流氓啊!”然后就转身向着反方向拼命的跑走了。

刘阳瞪大眼睛调侃道:“莫公子,你也太会选人了,咱不能因为不清楚情况,就占人家姑娘便宜不是,你就不能找个爷们儿下手?你说这下可怎么好,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直接变采花大盗了。”

听他说着,也不知触发了孔仙哪个笑点,借着半搂着我的姿势,把头埋在我颈窝里偷笑了半天。

“要不,素素你去找个人说说话,看看我们碰到的这些人究竟有没有思维。”我说着就对林素眨了眨眼睛。

她倒也挺乐意,冲我一点头,就跑到一位站在商铺门口卖绸缎的老板面前,娇滴滴的冲那老板一笑,问道:“老板,咱们这是什么年代啊?”

那老板听完,觉着林素在找他寻乐子,便朝她一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小姑娘,我这可做生意呢,你去别处玩去,妨碍了我做生意,你可赔不起。”

“老板,我可没玩儿。”林素嘟着嘴,一脸委屈的说道:“只要你告诉我,我马上走。”

那老板被她缠的烦,就唉了一声说道:“现在是嘉庆二十五年,赶紧走赶紧走。”

林素问完就不再纠缠,跑回了我们这边。

这嘉庆二十五年,用现在的叫法就是1820年,那时候连木瞳都还没出生,清仁宗嘉庆帝刚刚驾崩,他次子旻宁,也就是道光帝刚刚登基。

“我们穿越的有点儿远吧。”我在孔仙耳边嘀咕了一句。

他“嗯”了一声,说:“你之前在青铜门里不还想跟我抢皇上吗?现在有机会了,打扮漂亮点,争取选妃的时候能入宫。”

第二章 偷鸡贼

“滚蛋。”我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烦躁的说:“你真是被我打死都不多余,什么时候了?还跟我瞎扯,我要是选妃入了宫,第一件事先把你弄进来给我当小太监,端茶递水的伺候着,看着不爽再打一顿。”

“呵。”他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突然咬我的耳垂,轻声说:“我知道你舍不得。”

……

我整个人差点弹起来,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看着我的眼睛笑很温暖,就像是雨后的一束阳光照进了阴霾的古城,晴朗,明亮……

唉,他说舍不得那就舍不得吧,再跟他斗嘴斗下去,刘阳就该用眼神杀死我了。

刘阳啧啧啧了半天,摇头对孔仙说:“我说金爷,你就不能照顾照顾我大阳的心情吗?咱们队伍里一共就俩女的,你和莫公子一人勾搭一个,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孔仙哈哈一乐,抬手一点那个疯女人,对刘阳说:“那不是还给你留了一个吗?这年头资源匮乏,要求放低点。”

“噗……”我差点被口水呛到。

扭头看了一眼那疯女人,刘阳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摇头叹道:“金爷,这这这这还是留给你做小三吧,我大阳消受不起,老子还准备多活几年呢。”

他一说完,林素立马就瞪了一眼过去,鄙视的说道:“我们金爷才不是你那样的人!”

我叹了口气,刘阳这下子估计在林素心目中,好感度已经彻底归零了。他开玩笑还真是一点儿谱都没有,这点情商我也是服了。

看到我们目前所处的境况并没有带来危险,所有人都稍稍放心了一些,但还是被眼前的情况震撼着。毕竟听说过穿越的,但还是头一次听说带着一群人穿越。

穿冲锋衣的中年人,跟那边的几个人围起来商量了点什么,然后转头对我们说:“你们几个崽儿,老子不管现在是摸子年代,先到达王府再嗦,跟紧喽。”

说完他们那伙人就在前面走,我们就后面跟着。

结果还没走出两步,从远处蹭蹭蹭跑过来一群官府的人,腰中別着大刀,一过来指着我们这群人就气势汹汹的说:“有人控告你们调戏良家妇女,跟我衙门里走一趟。”

一听这话,我们所有人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去,没想到莫染尘一个小动作,竟然直接将我们送进衙门里去了,这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看我们官司上身,中年人那一伙立刻就跟我们撇清了关系,直接了当的说他们不认识我们,然后带着人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们几个现在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只有乖乖跟着这些官差往衙门方向走去。

可让我们更没想到的是,才刚到衙门口,刚才气势汹汹的官差,瞬间就跪了一地,拱手敬称道:“奉王爷之命,接各位回府。”

“什么情况?”刘阳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咱们刚进了古城,就被王爷知道了?他老人家还真是在天有灵啊!”

我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闭嘴,在古时候对着当官掌权的人咒人家死,秒秒钟就能被拖去菜市口砍头。到时候我们几个可救不了他。

你别看我们各种惊讶,讲实在的,心里还有点小兴奋。特别是林素,激动的恨不得蹦起来,偷偷在我耳边小声说:“不知道王爷会不会长得很帅。”

我好笑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穿越剧看多了?所以等着等会儿见个帅气的王爷,直接对你一见钟情,拐回去做王妃,然后从此就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姑娘,我劝你一句,咱别想的太美好,别等会儿一下子出来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再对你图谋不轨,那就很悲剧了。”

林素听我说完瞪了我一眼,又掐着我的胳膊说:“就你喜欢泼我冷水,我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你就不能让我留点美好的记忆。”

“是是是。”我赶紧点头抱歉道:“我的不对我的不对,你尽管往美好的想,说不定那王爷风度翩翩貌比潘安,又能文能武一身绝技,还正好喜欢你这一口,是不是想想都很激动。”

看林素嗯嗯的点头,刘阳是直叹气,无奈地说着:“现在的小姑娘啊,就是这么一点都不矜持,还没见到人家王爷本人,就开始计划着对人家图谋不轨了。”

这群官兵在前面带路,我们都走的挺轻松,本来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到达王府,可没想到的是,七拐八拐的却发现,这走的路和我们看的地图上完全不同。等到达目的地才明白,这哪是什么王府,分明就是一片乱葬岗!

“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莫染尘声音低沉,冷冷的询问。

这时走在我们前面的官兵缓缓回过头来,满脸杀戮之气的说:“临时接到王爷旨意,外来者一律杀无赦。”

“我操。”刘阳大骂道:“我他妈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话音刚落,那些人手中的官刀唰的从刀鞘中拔出来,大吼一声,气势骇人,眼瞅着就对我们发起了攻击!

敌方已到跟前,没能力应战,我们也不能站在这里受死不是。所以刀锋之下,我们几个是转身就跑!这时候我也顾不上脚上的伤,闭着眼睛跑起来反而分散了注意力,不会感觉到痛的难忍,直接把刘阳和林素都甩在了后面,紧跟着孔仙的步伐。

莫染尘为了给我们逃跑争取时间,一直在最后面殿后。偶尔我能听见他和那些官兵打斗的声音。

过了比较荒芜的地带,我们也不敢放慢速度,直到窜进街道里面的几个房子中分别躲藏起来,才喘了口气。

这时,只听得追到楼下的官兵大喊一声“给我搜!”紧接着各个房子中都传来群众惊恐的喊叫声。

我和孔仙所处的是一个酒馆,这里房间众多规模也大,本来搜索起来就困难,而我们又躲藏在后院的鸡笼子里,那些官兵进来搜索了半天愣是没把我们找出来。

后来那些官兵就出了酒馆,也不知究竟有没有搜到谁,反正最终听动静是撤了兵。

这里的居民还是弹性很大的,官兵一走立马又像没事人一样,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甚至还有几个赌博划拳的在旁边喊的震天响。

我们从鸡笼子里爬出来,顶着满头的鸡毛,结果被酒馆的厨子逮个正着。好家伙,举着刀就追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喊着:“两个小畜生,竟然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偷鸡!看老子一刀砍死你们两个偷鸡贼。”

看着厨子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是和看恐怖片没有区别。毕竟我们是从鸡笼子里钻出来的,要说跟他解释,他是肯定不会信。所以,我们只得拼命的跑,跟狗撵兔子似的。

直到跑出了酒馆的门,那厨子才“呸”了一声,转头回了厨房。

“我的个乖乖!”我喘着气,一停下来脚上的伤疼得像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别提多难受。绷带已经被血浸湿的看不见一块白色,想必伤口不知道裂开了多少次,人体的止血机制,现在这种情况几乎完全起不到作用了。

孔仙伸手把我打横抱起来,走到路边的阶梯上放下。看着满是血的绷带,他有些心疼。皱着眉头轻轻将绷带解下来,查看里面的伤口。

绷带完全解开,殷红的血迹就随之流下,真是看起来触目惊心,我自己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孔仙眉头皱得恨不得夹死一只苍蝇,抬起头来望着我责道:“让你缝起来,硬是不愿意,这血要是止不住,你是不是准备让我直接给你送葬了?真是一点话都不听。”

我知道他着急心疼,便笑着搂他的脖子,安慰道:“没多大点事,死不了人的,你要实在不放心,那就缝呗。等找着林素,拿她包里的针线,你给我缝。”

“没有麻药,会很疼。”他听我说愿意缝,自己倒有些下不了手。

我哈哈一笑洒脱的说道:“没事儿,我们家仙儿亲自给我动手缝,我挺得住。”

“我是怕我挺不住。”他听我说完叹了口气,使劲儿拧了拧绷带上的血水,又帮我紧紧地缠了回去。

“走吧,去找找他们几个在哪儿。”说完我就扶着墙站了起来,打算先去对面的曲艺园子看看。

没想到孔仙二话没说,直接蹲下将我背了起来。

“我能走,你背着我会多余消耗你的体力。”我说完就挣扎着想下来,现在情况不明,孔仙和莫染尘是最重要的“劳动力”,也是我们的王牌,现在若是多余消耗体力,一旦再出现问题,就一定会受到影响。

然而,孔仙却不愿放手,他语气严肃的说:“给我老老实实别动,再逞强,你这脚还要不要了?”

看他一脸不容反驳的样子,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拧不过他,也就乖乖的随他去了。

对面的曲艺园子热闹的很,隔着条路都能听到里面伊咿呀呀的唱腔。我们两个进去一看,里面正唱着一段黄梅戏,演员的行头和身形体态都十分专业,不愧是吃这碗饭的艺人。

我们俩的进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跑堂的小二多看了两眼。

“这要从何找起?”我看着眼前的人群头都大了。

孔仙问:“手机在身上吗?拿出来搜索一下蓝牙。”

我左右翻了翻口袋,还确实在。

但是正当我拿出来搜索蓝牙的时候,却从戏台子上走下来一个人,他步履轻盈,一副白面小书生的模样,三两步就跨到我们面前。面露轻佻的说:“二位想必不是来听戏的吧?我们这园子可有个规矩,要么买月票,要么就得比我们的曲艺前辈获得更高的喝彩,否则有的来可没得走。”

他这话一落,我们四面八方迅速围拢了十几个打手,各个膀大腰圆,跟金刚狼似的,恶狠狠的瞪着我们。

我心说:你他妈这是强买强卖啊,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曲艺园子,想必那新疆出来卖切糕的是你们的转世吧?

心里虽然骂着街,但无奈我们现在没有实力跟他们斗,我只好觍着脸,讨好的笑着对那人说:“这位老板,不是我们不想买你的月票,确实是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进来也只是想找找我们朋友而已。您这里人才济济都是曲艺界的高人,我们俩就没学过这个,更是不可能比得过各位前辈,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不不不!”那人笑得奸诈,“你们可不能坏了规矩,半柱香的功夫,自己选清楚了!”

第三章 说相声

我拍了拍孔仙的肩膀,让他先放我下来。然后轻声问他:“怎么办?你要不给他们说段书?”

“说书?”孔仙无奈的摇头,“你以为这么简单?人家是有名家名段需要背记的,我怎么可能记这东西。”

说起来也是,不吃这碗饭,永远门外汉。就像郭德纲说的,艺术水平的高低,取决于你能不能靠这门手艺吃饭,能不能卖出票去。我们俩连半路出家都算不上,这得算是上错花轿嫁错郎,纯属搞笑的情节,怎么可能斗的过人家专业的?

“要不这样。”我思来想去琢磨了半天,看孔仙那边也没想出更好的法子,半柱香的功夫也快到了,干脆一咬牙,在孔仙耳边说:“咱俩干脆来段相声,你给我捧哏,搞段不需要基本功的,我拿我记得的相声桥段给凑一凑,你看如何。”

他点头,觉得这可以试试,笑道:“那就说相声吧,临时发挥可别怯场。”

“你就说你看过哪段吧?”

孔仙想了想,说:“我们不能来传统的老段子,没优势,但也不能太新,否则这些人听不懂。你挑挑。”

“我差点准备来段杨角哎与左伯桃……”

我话音刚落,这边的白面书生可等不急了,催问:“二位可有想好?”

我点头,告诉他我们要来段相声。

他拍手叫了个“好!”然后说道:“这相声看似简单,想说好了不容易。我们这边的老艺人先来,两对人,说两段之后,轮到你们俩。只要你们的喝彩声,能比过任何一对,我便放你们走,如何?”

这如何两个字,问的简直就是废话,我们现在但凡能说个不字,都不会上场去说什么相声。姐最后一次上台,还是五岁半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

那边两个演员上台,我和孔仙就被安排在最左侧的角落里暂坐,周围的彪形大汉还是像甜甜圈一样,给我们围的严严实实。一般情况来说,一段相声的时间还算是长的,两段少说也得有个把小时。

比起上台比赛,我更看好从周围的大汉膀子地下逃跑。鬼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串通好的,再者说,即使他们真的是普通观众,也多数有自己中意的角儿,那可不是我们俩新人,上台一鞠躬就能挖倒的墙角。

“想好说什么了?”孔仙趴在我耳边询问。

我摇头反问道:“你还真准备上去表演?哪儿有胜算啊?再说,即使我们赢了,他们真能放我们走?”

孔仙眯起眼睛,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又说:“他们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放我们走,不过,既然他们要故意把我们留下来,肯定有目的,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干嘛。”

“要干嘛?”我叹了口气,“还能干嘛?干掉我们呗。”

“可能不会这么简单,毕竟要杀我们,对于他们来说,太容易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两只蝼蚁,何必整这么些幺蛾子。”

他这一说,我倒也想不通了。是啊,那伙官差才是想干掉我们的正确打开方式吧?那这白面书生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除非他脑子有病,就为了在古代看看《相声有新人》的节目?

反正事已至此,我和孔仙都想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便认认真真的给准备了一段相声。

上面的一段托妻献子下台,接着是一段论捧逗。我思前想后,决定把郭德纲的“我字系列”给改编改编,这段儿算是个海纳百川的题材,什么元素都可以往里面融入。

真轮到我们上台的时候,我还是挺紧张,本来腿就疼得站不稳,这下子更是抖的跟帕金森似的。不过,奇的是,我上台的时候需要孔仙扶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没落荒而逃,可真正一到台上,这种怯场的感觉,竟然自己就消失了。瞬间就感觉自己像人大代表的发言人似的,一种“你们都得听我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我:“业余相声新秀,本着抢老前辈饭碗的宏图伟志,来给各位爷说段相声。您要是乐意听,您就鼓掌,您要是觉着没意思,看着我们俩就可恨,想拿银子和银票羞辱我们,我们也无话可说,只能低着头……默默的捡起来揣兜里。”

孔仙:“诶,对,我们出去还能买碗面吃。”

我:“你别给我说买面,一提起买面我就来气!”

……

一来二去的,整场大约耗费了将近四十分钟才算是下了台。总体来说,下面吃瓜群众的反应还是不错的,毕竟是相声大师郭德纲写出来的台本,虽然被我们俩业余的新手毁了不少包袱,却还是得到了不小的反响。只是……

不知是由于我的紧张,还是技艺不到家,我们说的时候,下面人的反应,比前两位老艺人说的时候,还稍微欠缺那么一点点。这种差距简直微乎其微,似乎只要再响一个包袱,就能稳稳的取胜。

我们一下台,那白面书生就迎了上来,首先就是一番夸赞,各种赞扬的话都恨不得来他一遍,听得我都怀疑他在拍马屁的时候,他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二位的表演虽然精彩,不过嘛,比起我们的老先生,下面的看官反应还是稍稍差了一些。可您二位确实是可塑之才,我也实在为难,不如……二位再来一段儿?”

听他满脸为难的这么一说,我是真想上去请他吃吃耳刮子。心说:你他妈这是想拿我们当免费的演员呢?

不过,心里不痛快是一回事儿,可偏偏我们刚才那段也确实只差一点点,说不定下一段还真就能取胜了。

我回头想征求孔仙的意见,结果一看他的脸色,却发现不对劲。他看看白面书生,又看看听戏的观众,突然脸色一冷,眸子变得深邃,整个人的气场,像从地狱里来的恶魔一般。

“木游。”他声音清冷异常,脸色却像翻书一样恢复了一贯的模样,他转向白面书生微笑着说:“再给我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要准备准备。”

白面书生并未察觉出什么,他冲着我们之前坐的位置一挥手,说了个请字,就离开了,只留下那群膀大腰圆的壮汉,再一次将我们围成了甜甜圈。

孔仙突然搂着我的腰,从背后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的时候,我吓了一跳,直感到万分不解。他随即把头也埋在了我颈窝里,整个动作暧昧的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大约停留了三秒之后,他才在我耳边像情人间的呢喃一样,轻轻的说道:“想办法跑,快点!”

“什么?”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懵了,如果再说上一段相声,我们很有可能就可以取胜了,何必要费劲的跟他们结仇呢?

孔仙见我还不明白,又轻声说:“你真的傻到以为他们会让我们赢?这就像是赌博一样,他们会永远让我们停留在差一点点就能赢得虚幻心理中,其实他们是在拖延时间!他们想将我们永远留在这里!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莫染尘几个,然后从现在所处的境况中逃脱出去。”

他的意思我大致上明白了,但是却完全不能理解,实在是想不通,他们把我们留下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许是看我依旧一副茫然的样子,孔仙有些无奈了,咔就在我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我差点蹦起来骂街。他语气变得有些急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还要我怎么解释?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再站着不动,我们所有人一个都活不了!”

看他这样子,我就彻底明白了事情的紧迫,再这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估计他这心肌梗塞都能被我气出来。便赶紧微微点头,小声应了一句:“说吧,怎么做。”

“我会尽力去拦着这些打手,你趁乱跑,出去之后别慌着找人。先找身衣服和帽子,将身份隐藏起来。人,我脱身后会去找,你有个更重要的任务。你需要在三个小时之内,找到让我们回归现实的办法。”

“回归现实?”他说的我一愣,难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只是幻觉?不会吧?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出现在同一个幻觉里?

“什么都别问了,跟你解释比说书都费劲,只管去做就好,等安全了,有的是时间解释给你听。”他说完就缓缓放开了抱着我的手,然后脸上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自然的坐在椅子上听戏,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似的。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收放自如,这家伙要是进演艺圈,天知道得拿多少奖。看样子,我以后最好防着他一些,这家伙惹不起惹不起。

他坐着听戏,我却并未坐下,只是半靠在他的椅背上,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

“哒……”孔仙用手指似是无意的轻敲椅子背。

我意识到他已经选好了时机,于是深吸两口气,向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模拟着逃跑的情景。

“哒……”又是一声。等到第三声响起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不顾一切的往外冲出去,这是我们之间最基本的默契。

“哒……”

第三声响起!孔仙预估的非常准确,那群彪形大汉的其中一人突然被戏台子上的情节刺激,拍手高声欢呼起来。

趁着这一空隙,我猛的窜出去,就地一个翻滚,直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钻进了街道外的人群中。

第四章 受伤的右眼

我来不及顾及还留在曲艺园子里的孔仙,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既觉得人多的地方能隐藏身份,又觉得这些人全都是来害我的。整个人纠结的即顾不上脚上的伤也顾不上会不会迷路,我甚至希望能碰到拿着地图的那伙人,至少我知道他们是活着的正常的人类。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估计得有上二十几分钟,七窜八拐的绕了好几条街,才终于在一家白事用品店停了下来。

这店子周围很安静,人们显然都觉得这家店晦气,不愿意靠近这里。我贼头贼脑的向里面瞄了一眼,只看见高高的案台后面有一个掌柜的趴在桌子上睡觉,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个小圆帽,睡得很是香甜,一阵阵鼾声传出来,像店铺里的背景音乐一样。

街上的店铺太过热闹都不好下手,我只能在他这间白事店里,蹭两件衣服,用来伪装身份。不过,我这人虽然调皮,却一直都很正直,偷东西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是有心理负担的,这要是被掌柜的逮着,估计又得来次八百米赛跑。

我掂着脚缓缓溜进了店里,动作尽量放到最轻,掌柜的没有丝毫清醒的痕迹。他柜台对面,有个展示台,上面有四五套款式各不相同的寿衣。

都沦落到穿寿衣的地步了,我自然不会去挑款式了,就伸长胳膊搂了一套离我最近的。拿上就跑,也不管掌柜的有没有被惊醒。

直到跑了几十米,没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动静,才停缓了动作,回头瞅了一眼。

结果没想到,那柜台上的掌柜的已经醒了,但是他却并没有向我追过来讨责,反而坐在柜台后面阴恻恻的看着我。

这人长了一张驴脸,比43码的鞋都还大两个号。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动也不动,眼神中隐隐范出一抹青灰色的光泽。我看着他,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不由打了个哆嗦,赶紧转回头向远处跑。我以前总觉得自己长得辟邪,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跟着掌柜的站在一起,我简直就是貌若天仙。

找了个没人的茅房,我就把这身寿衣给套在了身上。我拿的这套是男款,宽松的很,整个跟唱戏的行头似的。不过,往大了改不容易,往小了改简单的很。我拿着小刀三两下就把袖子和裤腿削短了一截。

也亏的我心灵手巧,直接把茅房上的茅草拽下来,编了一个简易的草帽。这身打扮用来隐藏身份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我真是……自己都觉着猥琐。

出了茅房往东也就两里路,就回到了街上。我先偷偷往曲艺园子周围凑了凑,想看看孔仙有没有逃过那些壮汉的魔掌。

园子里已经安静下来,里面的客人基本上都已经被冲散了,只有三五个打杂的伙计,在清理桌子及地面。

具体孔仙是被抓走了,还是逃脱了,我无从知晓,不过这家伙能力在我之上,即使他真被那些人抓走了,也一定会想办法跑出来,还轮不到我来为他担心。再者说了,担心又能怎样?把园子掀了?还是进去劝他们向善?

既然帮不上忙,我只好先按照孔仙所说的,找到我们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要找原因谈何容易,除了这里的居民对于我们都不怎么友好之外,我目前还未发现任何特别不对劲的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到周围转转。

“特大消息!咣!”

一声锣鼓伴随着叫嚷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同时也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人群中立刻沸腾一片,小姑娘小伙子叽叽喳喳的往那边赶。我也好奇心盛,跟着人群向那边走。

等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一场花魁选,搞得还挺隆重,叮叮当当的又是锣鼓又是鞭炮,热闹非凡,看热闹的人把舞台周围围的是水泄不通。

“你知道吗?这花魁选,看着是选花魁,其实有黑幕的。”

“这能有什么黑幕,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还能作假不成?”

“诶,这你就不知道了,其实今天的花魁选,真正的目的,是帮咱们城里的第一大美人情儿选相公。”

“这再大的美人,她也是个妓女,这……”

“你不懂,情儿现在手里的资本,比这妓院的老板都多,她有这个本事。”

人群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我大致上算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了。这要是放在以前吃饱了饭没事儿,这热闹我还能凑一凑,现在我是命都难保,哪儿还有心情看别人选相公。再者说了,我自己的相公都还没着落呢。

不打算多做停留,孔仙只给了我三个小时的时间,刚刚的一番折腾已经耗费了将近半个小时。

我冲出人群绕进了一片花园里,这地方幽静,说不定能碰到刘阳他们几个,即使碰不到,要是能碰到个好欺负点的,我就逮着他问问情况也好。

正想着,我右眼角的余光果然看见了一个人,身影很熟悉,仔细一看竟然是林素。她步伐很匆忙,像是要着急去做什么事。

看到个自己人,我还是挺开心的,迈步就想追上去。可就在这时,我前方两米多的位置突然出现一个小孩,她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冲到了我前面。我看着不由内心惊叹,这小姑娘不会是武侠世家吧?这种惊人的速度,他爸怕不是教的凌波微步?

我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就见那小姑娘突然对着我甩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似乎是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某种液体。我感觉这液体进了我右边的眼睛,一瞬间,剧烈的疼痛就让我忍不住惨叫出声,整个人完全趴在了地上,差点疼得满地打滚。

剧烈的疼痛中,我听见前面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他责备这小女孩不该自己乱跑,然后就将这小女孩抱走了。

我眼睛的疼痛丝毫没有好转,根本腾不出精力去责备这一对父女,只在心里暗骂一句:什么样的老子,有什么样的儿。熊孩子犯了事儿,家长连过问都不过问,也还真是个国民好父亲了!

直到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我眼睛的疼痛才逐渐好转,我不停的揉搓着右眼,缓缓撑着地面爬起来。那对父女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林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一片空旷旷的花园。

趁着时间没过太久,我赶紧向四周张望,林素应该还没走太远,应该就在这周围。我向前跑了一段距离,绕过一座凉亭,后面有一片农家小屋,林素走的方向是朝着这边的,她应该去了哪个屋子里。

庆幸的是,我才绕到屋子前面,就见到林素坐在一棵大榕树下,她旁边坐着个俊美的男子,不知在和她说着什么,两个人笑得非常甜。

我看那男子真的是貌若潘安,给人的感觉是风度翩翩,器宇轩昂,一把水墨折扇在手,潇洒的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我心说:林素长的好看就是不一样啊!桃花运这么旺,这才多大一会儿,帅哥已经到了嘴边。

还没感慨完,我突然发现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我的右眼开始模糊起来,这种模糊并不是说看不清,而是看到的东西和左眼不一样,导致了视线混淆,而产生的一种模糊感。

卧槽,我这眼睛要真是瞎了,一定把那小女孩揪出来,我倒要看看这熊孩子扛不扛揍!

模糊的感觉让我的脑子都是晕的,我伸手将右眼盖起来,发现眼前的事物立刻清晰了,林素的美丽和那男子的潇洒,简直比周边花园的美景还要美上几分。我又将手盖在左眼上,想看看这右眼究竟受到了多大的损害。

可眯着右眼向前一看,我突然脑子里轰然一响,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鸡皮疙瘩,吓得整个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

只见在我右眼的视线下,那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竟然变得像恶鬼一样,他眼睛里幽幽散发出绿光,身上的经脉全都突兀起来,只被外面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看上去就像身上爬满了黑绿色的蜘蛛网一样,说不出的骇人。

不过林素却还是那个林素,满脸柔和,甜甜的笑意,像惹人疼爱的出水芙蓉。

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除非是那小女孩无意间真的伤害到了我的右眼,导致我精神出现了问题。否则,很有可能我右眼所看到的一切才是真实的,那小女孩在帮我!

眼前的一切太过诡异,我定定的站在那里僵硬了一两分钟,直到林素看见了我……

她起先还没认出来,上下左右的打量了半天,才发现是我。然后一下子高兴的蹦起来,跑过来抱着我的胳膊。我这才彻底回过神来。这他妈还真是出了怪了,我们经历的这一切简直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木木,我给你介绍个人。”林素声音甜甜的,想必现在非常开心,她拉着我就准备往那男子身边走去。

我看着那男子恐怖的模样,心中大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林素转身拼命往前跑。

林素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在后面一边叫我慢点,一边茫然的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敢停下来,也没有时间回头,就只能一个劲的往前跑,甚至忽略了自己腿上的伤。直到跑出了一两里路,我才回过头,向后看去。

幸运的是,那男子并没有追上来,我这才停下脚步,喘着气问林素:“我的乖乖,你知道你刚刚和什么在聊天吗?”

林素有些花痴的样子,甜甜一笑:“当然知道咯,是不是很帅?不过,你究竟在跑什么呀?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我说就是见了鬼了,你信不?”我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解释,虽然说出来她可能不会信,却也还是实话实说道:“那男子根本就不是人,不对,确切地说,他可能根本不是个活人!你难道察觉不出来吗?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穿越了,我们反而是进入了一种很恐怖的境地,这里的人都十分奇怪,也许金爷已经看出了究竟,但我们分开的太过急迫,具体的事情他也没跟我说。”

第五章 选花魁

林素想必也意识到我们所处的情况没有那么简单,她并没有过多的不可思议,只是隐隐有些失望,可能是那风度翩翩的男子留给她的印象太好了,所以有些舍不得吧。

“那我们先找到金爷和莫染尘吧。”林素说着,就随我一边往前走,一边留意周围有没有我们认识的人。

当我们回到闹市区的时候,花魁的选拔已经到了后半段。很显然,最后的花魁,还是落到了众人口中的情儿身上。我现在除了脚上疼得跟要断了似的,更让我难以忍受的,还有心理的煎熬。

之前眼睛看不到什么怪异的情景,反而不觉得怎样。现在右眼有了特殊功能之后,这里的所有人就全都变成了可怕的怪物。这对于我简直就是一种心灵折磨。

为了保证我不会被吓出神经病,我赶紧把身上的布条子撕了一条,给自己做了个独眼的眼罩,把右眼蒙了起来。

林素看着我这身打扮,加个独眼龙的眼罩,差点笑得直不起腰来,直说我在玩万圣节cosplay。

我给她解释,这是为了隐藏身份,让她也赶紧打扮打扮,别成为人家眼里的特殊人物。

她急忙摆手,从哈哈大笑中抽出一口气来说:“木木,你就别说服我了,就你这身打扮,简直更加显眼好不好。我可不来,让我打扮成这样,我会得抑郁症的。”

看她这副样子,我心说:真有这么丑?至不至于?我还觉得经过我能工巧匠的技艺,已经将这寿衣改成了时尚界的先驱呢。等我回去,批量生产他几百件,说不定能变成爆款,引进潮流。

不过,看她实在不愿意,我也就没强求。

这边花魁选拔正在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情儿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从楼里走出来,不由也吸引了我的好奇心。

珠帘微挑,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只纤纤玉足,珍珠的脚链绕着白嫩的肌肤一路向上,直延伸到大腿上。她轻抬小步,彻底来到众人面前。脸上的妆不算太浓,但毕竟是风尘女子,整个气质显得妖艳无比,火红色的衣服更是显得她妩媚婀娜!

“我们情儿姑娘已经挑出了她的心上人,究竟是哪位公子有如此好运呢?”报幕的人在台子上大声制造悬念。

下面的观众全都聚精会神,不知有多少人在向往着成为情儿姑娘的夫君,毕竟是个人财两收的好事,虽然名声难听了点,但以后的日子也落得富裕。

情儿的眼睛在下面的人群中看了一圈又一圈,然后突然停在了右前方的位置。她笑意更深,纤纤小手向那个方向伸出去,柔声问道:“公子可愿娶我为妻?”

一瞬间,人群从安静的期待变成欢呼和起哄。

我和林素位置太远,看不清情儿究竟指的是怎样一个人。

这时,报幕的人走下台去,将情儿指的那人请到了台上。

他一上台,我和林素可就愣住了!真没想到,情儿点中的人,竟然是刘阳!

“什么情况?这女人的口味好独特。”林素觉得好笑,出言悄悄在我耳边戏谑道。

我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就跟林素说:“我们得想办法把大阳救出来,不然,准得出事。他大阳估计现在得瑟的很呢,以为自己真是春风玉面小郎君了,别到时候被这女人啃的骨头都剩不下。”

这么说刘阳,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好家伙,这往台上一站,真是恨不得横着走了,各种拱手不要脸的说道:“多谢各位的祝福,我大阳今天能娶到情儿姑娘,那也是命中注定的,谁让老子仪表堂堂风流潇洒呢。今天各位都吃好喝好,我大阳请客!咱往尽兴了玩儿,别客气啊!”

我无奈的扶额,心说:你他妈拿什么请?就口袋里那几张十块二十的人民币?人家擦屁股都嫌窄了吧,等会儿你不挨揍都算我傻。

“走走走,我们快点把刘阳弄走。”我拉着林素就往人群中间挤,尽量往高台靠近过去。

林素一边拨开拥挤的人群,一边说:“咱们这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她说的倒是一本正经,可眼神中却满满都是古灵精怪的色泽。我估计,等会儿她比我还有办法。

刘阳位置高,隔老远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我和林素,他笑得十分得意,也没有立刻和我们相认。就站在台上那么享受的听情儿叫他相公,看样子是决定彻底放弃林素了。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舞台跟前,我正想问林素这么多人该怎么脱身才好?看她有没有更完善的点子。

没想到她扭头对我眨了眨眼,然后放开我的手突然就冲上了台。两步跨到刘阳面前,啪!的一巴掌就涮了上去,直接把刘阳给打懵在了原地。

不仅仅是刘阳,所有的人都愣着了,包括我在内,也是一脸懵逼。

这时,只见林素突然就哭了起来,嚎啕大哭的那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啪!的又给了刘阳一个耳光。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负心汉,我算是看错你了。亏我堂堂千金大小姐,委身下嫁于你,没想到却受到这样的待遇。我在家里累死累活,给你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你却在这里跟另一个女人谈婚论嫁,你个王八蛋!赶紧给我回家!”

好家伙,这段话说的真可谓是声泪俱下,所有人都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甚至人群中还传出来了许多帮她抱不平的声音。很快,这声音越来越大,刘阳立刻从所有人祝福的幸运儿,变成了被人骂的狗血淋头的负心汉。

他还是一脸懵逼,愣愣的问林素:“大小姐,老子知道自己魅力无双,被人家花魁看上了你吃醋。不过,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看着眼前的情况,情儿也急了,正想出面说点什么。

但林素不给她插嘴的机会,她也不跟刘阳解释,就一个劲儿玩命的闹,然后拖着刘阳,一边往台下扯,一边骂道:“赶紧给我回家,你个王八蛋,要是再赖在这里不走,我就回去抱着孩子跳河。”

众人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纷纷给他们让出了一条小路,林素拉着刘阳往前面走,我就在后面悄悄的跟着,直到走远了,我们几个才彻底停下来。

这周围没了人,刘阳脸就拉了下来,毕竟林素是他喜欢的姑娘,他也舍不得说句重话,不过,显然被坏了好事心情极差。他扳着一张脸,将矛头指向了我,用责问的语气说:“小兄弟,你们两个这搞的什么情况?故意整老子是吧?我跟你说,今天这件事你要能给我一个恰当的理由,那就算了,但你要是给不了,就想拿我大阳寻开心,我们这梁子可就结下了。”

别看他横,林素比他还横,我还没开口,她就冲着刘阳翻了个白眼,指着刘阳的鼻子说道:“你这人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果那女人不是想害你,我神经病上去把你拉下来,合着我的名声就不值钱?”

林素这么一说,刘阳也觉得有道理,语气便放软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副认了命的样子说:“那你们不得给我解释解释?毕竟这件事也涉及到我大阳的终生大事,你们总不能啥都不告诉我吧。”

他这么说,林素更是看不起,嘴里小声的嘟囔道:“什么终身大事,一个妓女而已,稀罕成这样。”

“什么?”刘阳隐约听到了她说的什么,整个人就更是不爽了,抬头看了一眼林素,眼神中满满都是烦躁。

我理解刘阳现在的心情,也怕他们俩真伤了和气,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哎呀,大阳你就是脑子直。人家素素的意思是说,我们大阳多厉害的人物,那好家伙,走在路上后面不得跟着一票姑娘,死气白咧的想跟你啊,岂是她一个花魁能配得上的。”

听我把他吹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刘阳心情还真好了一些。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唉,小兄弟啊,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大阳虽然喜欢吹牛,可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没底吗?趁着咱现在还是安全的,你赶紧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

“我说了你可得信啊。”解释之前我提醒了他一句,看到他认真地点了个头,让我赶紧说,我才解释道:“咱们一来这里都以为自己穿越了,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我估计金爷心里比我清楚,不过我们分开的匆忙,就知道他让我赶紧找方法逃出这里,不然我们都得死。本来我还不着急,结果路上碰见一熊孩子,也不知道她往我眼睛里甩了什么东西,差点没把我疼晕过去。不过从那之后我右边的眼睛就能够看到一些很诡异的画面,我们所看到的这些人可能根本就不是活人!”

“我的个乖乖,小兄弟,看样子你是开了挂啊,那小孩给你眼睛里甩的啥?牛眼泪?让他给老子也来点,让老子也感受感受开了天眼的感觉。”

看着他一脸羡慕的表情,我急忙挥手叹道:“拉倒吧,你以为是个多舒服的技能?你没看到我用布把眼睛都包起来了吗?差点把我给疼死不说,关键是我看到的景象太他妈恐怖,要是多看两眼,我估计得有心理障碍了。”

“啧啧啧,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刘阳还是一脸羡慕。

“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六章 时间不待

孔仙让我先不要找人,先找摆脱困境的方法,结果我还是耗费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在找人上。没办法,我们现在的处境结构太复杂,很难找到突破口,我唯一能看清真像的右眼,也只能看见人们变得极度恐怖,却看不到事情的根本。

“我们再晃荡晃荡,看能不能找到金爷和莫染尘吧。”林素提议。

我腿疼得难受,本想休息一会儿,看现在也确实危急,就赶紧站了起来。思索片刻,我还是摇头说:“我们得按照金爷说的,先找到走出困境的方法,别的都是扯淡,要是找不到破局的路子,即使找到他们俩,也不过就是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罢了。现在距离金爷给我的时间已经一个小时都不到了,我还丝毫没有头绪。”

“哎呀,小兄弟。”刘阳听着直摇头,“金爷怎么就把这么费脑子的事儿交给你了呢?这不是为难人嘛,别到时候还没找到出去的方法,我们小兄弟先搞个脑细胞集体自杀导致的脑死亡综合征。”

我一个眼刀甩过去,骂道:“你他妈什么时候都有心情调侃我是吧?我脑子好使的时候是你没见识到,姐今天让你心服口服,免得你成天拿我的智商和你做对比。”

说罢我就左右看了看,如果之前那个往我眼睛里甩东西的小女孩并不是出于无意的,那她一定知道其中的蹊跷。我疼得趴在地上的时候,听见一个男人跟小女孩说话的声音,虽然看不见,也大致上能从声音分辨出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跟我来。”我招呼了一声,带头向前走去。刘阳和林素互相看了一眼,也紧紧跟上。

城里,灯火通明,却不见天日,更是为我们心中增添了一份压抑紧迫的感觉。我们步伐很快,刘阳和林素一人一边扶着我,绕过了十几个房屋,两三条街道,终于在一座大宅院跟前停了下来。

这宅院与别的地方有所不同,它算是这里面积最为宽广,而且最为豪华,但是却最为破旧的一栋建筑。整个围墙的装饰就像精美的器皿一样,雕龙附凤的。里面的房屋更是不得了,玉石的瓦顶,大理石的地面,就大门口那两个鼓鼓囊囊的灯笼上,都挂着玉坠子。我们也不知是到了哪位土豪的门前,他也是为了炫富什么都不在乎了,真是不怕被贼偷了去。

不过,按照一贯的套路,与众不同的东西一定具有突破口。说不定,这还真是我们逃出生天的宝地。

“进吗?”林素问我。看她睫毛微颤,语气发飘的样子,很显然,她对于进去这破宅子里是十分排斥的。

别说她了,刘阳也不想进去,看着灯笼上垂挂的玉坠子,小声的说道:“小兄弟,你看到那灯笼上的玉石了吗?”

“看到了。”我点头。

“那东西有多值钱你知道不?”刘阳一边问,一边吞了口口水。

我看他这一脸馋的恨不得舔上去的样子,就更是不明白了,便问他说:“能直说不?”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解释道:“小兄弟啊,你看这东西的价值,这要是转手卖出去,那价钱,有的人一辈子累死累活都挣不来。可是你再看这地方,荒芜破旧,一看就很久都没有住过人。你说,难道这里的人就这么有情操?放着现成的珠宝不捡?”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心里不踏实了,越看越像鬼片里的阴宅。

不过,现在我们的处境本就已经够危险了,也不怕更危险。思前想后琢磨了半天,我还是拍了拍林素和刘阳,让他们放开我,然后说道:“为了保险起见,你们两个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情况,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会尽量发出响动提醒你们,到时候你们在想办法接应我。”

“木木,你这样太冒险了。”林素不放心,死死的拉住我的手。

刘阳也拍手跺足,直说不行不行,“小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是个伤残病患,公交车上都得刷爱心卡,旅游景区都得买半票的那种,你自己心里没谱吗?这样真是太冒险了,要是你在里面出点什么事,我们俩赶进去救援都来不及。”

我当然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但我不可能要他们两个去冒这险。若是孔仙和莫染尘在,我自然会选择乖乖的躲在他们后面。可我身边现在只剩下刘阳和林素,刘阳太过莽撞,就是一粗人,让他出出力气可以,这种冒险的事情不适合他,一出场就是典型的炮灰。而林素太过胆小,我真要让她进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人性?

正想着该如何说服他们俩,却突然听到上空中轰隆隆一阵雷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似乎将整个空间都震颤了!我心说不妙,低头一看表,距离孔仙给我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不到。照这样再拖下去,肯定不会有结果,如果孔仙给我限定的时间到了,我想象不出究竟会发生什么。

“刘阳,林素,你们听好了!”我面色一沉,严肃的对他们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耗下去,白择臣当初把这支队伍交给我的时候,就把权利交给了我。我本着良心说,从没要求你们要怎么做,也从没对你们发号过施令,但是这一次,你们必须听我的。”

他们俩被我的严肃震撼了,也许是从我的脸色中看出了事态的严重,两人立刻就不再说什么,只是都小声地提了两句,小心点。然后就默默的目送我向屋里走去……

要说不怕,我是怕的。虽然我胆子一向很大,也不怕死,但这却是头一次,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我手中,我不敢有丝毫怠慢,也怕一个细微的差错断送了他们也葬送了自己。

刚进入庭院,我就发现这地方诡异的很,明明是个没有光线的地方,我却偏偏能很清楚的看清眼前的一切,然而却根本无法找到光源。

我深吸了两口气,决定将右眼上的眼罩拿下来,虽然不愿意面对右眼中恐怖的画面,但毕竟这只眼睛现在有特殊能力,说不定能帮我一把。放着开了挂的特殊技能不用,那岂不是暴遣天物?

就在我拿下眼罩的一瞬间,我的右眼立刻捕捉到了一个黑影,这黑影十分高大,甚至比莫染尘还要高出两个头,整个就像是一张床单飘了过去,别提多慎人了。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闪进了这宅院最右侧的厢房。

我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抬腿就往那里追,反正赌不赌的赢也就拼这一把了!是人是鬼拉出来溜溜,我他妈还就是不信这个邪。

不顾脚上的伤口,我三个大跨步就冲到了西厢房门口,然而让我意外的是这厢房的门上竟然挂着一把沉甸甸的大锁,而且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被打开过了,那刚才那高大的人影究竟躲到哪里?凭空消失了?还是说那货是属空气的,就这么被蒸发了?

没有继续想下去,我拿着手里的小刀将窗户上的窗纸划了个口子,然后从这口子向里看去。

里面没有灯,但却依旧像外面一样,可以看的清楚,自带夜光功能,仿佛是这座宅院的独特之处。这种光线并不明亮,只能勉强看清所有东西的轮廓,但是对于我目前的处境来说,已经完全够用。

厢房里面的东西很简单,这似乎像是一个柴房,除了唯一的一张桌子之外,周围堆积的都是柴火,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不对!房梁上有东西!

我看到那东西猛然吓了一跳,那竟然是一个人,他身上被绳子一圈一圈的缠着,然后像腊肉一样被吊在房梁上。

光线实在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也幸好看不清,毕竟吊死鬼这东西,肯定好看不到哪去,等会再给我吓出个心肌梗塞来,下半辈子就悲惨了。

我正准备再去别处看看,收回视线之前却无意中发现那黑暗中吊着的人,似乎有些熟悉,由于看不清他的样貌,也看不清他的服饰,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完全来自于一种感觉。

站在原地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拿出手电照照看,于是我便从包中将手电掏出来,从窗户上被我划出的口子照进去。

手电光一进到屋里,一切就亮堂起来,连犄角旮旯的小石子都看的一清二楚。我赶紧就着光线去看上面吊着的那人,可是这一看,我直接就懵逼了……

我说怎么即使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我依旧能感觉到如此熟悉。原来上面像腊肠一样吊起来的人,竟然是孔仙!

他闭着眼睛,整个人毫无生气。我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难道那些人对他下了杀手不成?那我现在是不是也进入了那些人的陷阱之中?

来不及多想,我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知道自己开锁的技术欠佳,我干脆对着窗户,用没有受伤的脚几下子给窗户上腐朽的雕花踹了个缺口,然后直接缩起来,从这缺口钻了进去。

我庆幸房间里有个桌子,让我不至于因为自己的身高而无奈,轻而易举的将上面被吊起来的孔仙取了下来。

第一件事就是去探他的呼吸和脉搏,直到感受到那微弱的跳动,我才算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又急忙脱掉他的衣服,仔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等确定一切都安好,这才放下心来。

我不由面露苦笑,幸亏孔仙他丫的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要是醒着又要说我占他便宜了,可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虽然确定他身上有生命的迹象,除了之前受的一些轻伤以外,也没有发现任何新的伤口,但是他的呼吸非常微弱,怎么叫都醒不过来,用掐的打的都没有任何反应。

第七章 幻魔

我这下子真是感觉慌了神,再抬手一看表,和他之前跟我约定的时间,只剩七八分钟,这可该如何是好?

我一直数着秒,让自己的脑子不停的转,就希望这一刻,解决问题的办法像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正好砸在我头上。

然而什么都没有,我越来越绝望,周围安静的可怕,除了我的呼吸声之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最后还有三分钟的时候,我整个人彻底放弃了,放下孔仙从屋子里走出来。我要对刘阳和林素说一声对不起,也许从起初我们就选错了,为钱去卖命,根本就不值得……

我的脑子乱的像一团麻,一步一顿的,终于来到了门口。

可是当我看到刘阳和林素的时候,我真的就彻底绝望了。只见他们两个躺在地上,呈现出来的样子和孔仙一模一样,找不到原因,也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面对眼前的一切,我扬起了嘴角,只是……却抑制不住眼角滑落的泪水。我形容不出我心里的感受,明明痛到窒息,却感觉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孔仙身边的,看着最后的三十秒,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所有的愧疚都抵不过尽力两个字。

我缓缓躺在了孔仙怀里,与他紧紧的十指交扣。

这一刻,我突然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如此的温暖幸福,原来一二十年的光阴中,我竟然从来都没有珍惜过。

那……就让一切再来一次吧,等我们转世投胎,还做发小,我一定尽量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不会让他只是默默的去付出,我会把我手里的馒头分给他,也不会傻傻的烧掉他辛辛苦苦画出来的地图。

不过,如果黄泉路上还能相见,他会怪我吧?怪我为什么那么蠢?没能找到逃出去的办法,没能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没能保护所有人……

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开始逐渐进入模糊的状态,想必是因为时间到了吧,也许这一次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就像小沈阳说的,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

黑暗完全将我淹没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是!

不多久,我突然感觉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这光亮并不刺眼,反而非常的柔和。

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便缓缓睁开眼睛去看周围。

然而这一看,我却愣住了。只见我所处的空间已经不再是那间漆黑的小柴房,周围是大片的菜地,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村庄。我手边也没有了孔仙的身影,只有大颗大颗的白菜。

现在正是黄昏,夕阳呈现出暖暖的橘红色,像孔仙的唇一样的颜色。不远处的村子上方升起了袅袅炊烟,孩子的嬉闹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几声家大人叫自家小孩回去吃饭的叫嚷声。

我爬起来看了看我的脚,伤口竟然已经不疼了,只是看起来还是一样触目惊心。

一脸不明所以的我,只好像个傻子似的,往村子里走,希望能寻找到一丝答案。

走近了,我突然觉得这村子很熟悉,老井、老树、还有房屋的布局都非常熟悉。

“生了!生了!快来!孔向匀你媳妇儿给你抱了个小小子。”

正当我回想这村子为何如此熟悉的时候,突然一声妇女尖锐的叫嚷打断了我的思绪。

孔向匀?孔仙的……父亲?是凑巧吗?还是说……

我再仔细朝周围一看,这才突然惊觉!这村子,根本就不是很熟悉,这简直是太熟悉了。这就是我们村子以前的样子!那时候还没有砖楼,大部分房屋都还是土块加石块堆起来的瓦房,直到我们七八岁了,村里才开始实行盖小洋楼。所以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没想起来。

这时,村子里的人都兴冲冲的跑过去看热闹,我便也跟着往那边跑。虽然还没弄清楚自己怎么就到了这副画面里,但还是很想看看孔仙刚出生的时候长什么样子。

毕竟像他这么聪明绝顶的人,出生时不都应该像哪吒一样,自带背景音乐和特效才对吗?

等我跑到他家门前的时候才发现,这门口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了,村子里就这么点儿人,平时也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谁家要是生个小娃娃,都想过去看看热闹。

我这一看都是熟人,便想着跟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给我让条路,让我先进去看看。于是我伸手去拍一位大婶的肩膀,这大婶平时很和蔼的,她肯定乐意给我让一让。

可是我没想到,这手才刚一落下去,却发现腾了个空!根本没落到那大婶肩膀上,反而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嘶……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我已经变成了鬼,所以没有实体?还是我在做梦?

……不过。

唉,事以至此,我也不在乎了。可能真的是已经死了吧,听说人死之后会在望乡台上回顾自己的一生,也许我正在经历这个不算激动人心时刻。

只是没想到,回顾一生竟然还有时间差,孔仙可是比我早出生了好几个月,我的人生怎么能从他出生的日子开始算起呢?地府的统计系统出现bug了吧?

不过,想这么多也没个毛用,反正我也碰不到那些人,刚好可以直接穿过他们去看看刚出生的孔仙。我倒要看看他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个肉球?不然怎么比我聪明那么多?整个跟开了挂似的。

我发现我不仅能够穿过人群,还能穿墙,两下就窜进了孔仙他们家里屋。这估计是我有记忆以来,技能等级最高的时候了。

婶婶娇颜侧卧躺在床上,一脸的倦容,已经睡着了。接生婆在旁边用布将刚出生的孔仙小心翼翼的擦洗干净,然后包起来,递给了孔向匀。伯伯这时候也正是青春年少,俊朗无双的脸上带着浅笑,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听我老妈时常给我念叨说,孔仙出生的时候比我水灵多了,像天上观音座下的童子。我每次听她说这,就兴冲冲的问她,那我像观音座下的什么?她会沉思片刻,然后回答:“你像观音座下的……莲蓬。”

反正心理打击还是难免的,却只能拿眼白对着她,提醒她赶紧闭嘴。

这种话多听几次,我也习惯了。现在能亲眼看看,我是迫不及待,赶紧走近了去看伯伯怀里的孔仙。

还真别说,大部分孩子刚出生不是皱皱巴巴就是青一块紫一块,而孔仙不同,他就像是生下来被养了一周的样子,身上丝毫没有浊气,干净的像个瓷娃娃。特别是那双眼睛,明明睁的溜圆,却又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看着还真是讨喜很。还有那橘红的唇色,让人忍不住就想啄一口。

我看着他笑,也不由扬起嘴角。心说:孔仙这家伙若是个姑娘,岂不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那可不得让我嫉妒死。看他实在可爱的紧,我便想伸手去掐他的脸,结果却从他身上穿透了过去。

呵,明知道碰不到的……

也就是眨了个眼的功夫,我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并不突兀,也没有引起我的恐慌,整个呈现都很柔和。

屋子里的村里人都已经散了场,伯伯和接生婆也不在了,只剩下婶婶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正在给孔仙喂奶。

看孔仙的身形似乎长大了许多,有个四五个月样子,能咿咿呀呀的哼出一些音节,整个人也开始变得不老实了,不是蹬腿就是拽婶婶头发,惹得婶婶又爱又气,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就瞪着眼睛要挟道:“你再折腾,我就把你拿去给你爸喂,让你爸天天给你灌白开水。”

怀里的孔仙像是能听懂一样,被她一说,整个人立马就安静下来。就剩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怂货。”我看着忍不住笑骂。

这时,外面突然又响起了那接生婆的叫喊声。我还没听清,就见婶婶匆忙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兴冲冲的就往外跑。

看她这么激动,我也跟着冲了出去。

到门口一看,才发现这次热闹的地方是在我家,门口围着满满的人。有人议论着:“木家这多少辈都没出过姑娘了,这还真不容易。”

婶婶一听,高兴的欢呼出来,把手里的孔仙直接扔在伯伯手里,就往我们家挤。伯伯看了看手里的孔仙,又看了看旁边的大婶,竟然心大的直接将孔仙扔进了大婶怀里,然后随着婶婶往我们家挤。

我们家就只有我一个孩子,想必这出生的,是我咯?

别说,我还真挺好奇,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到底和孔仙差多远。就赶紧冲了进去,想一探究竟,结果……

咳,这看了之后的感想,我就不做阐述了,毕竟也没什么形容词好形容了,总结起来俩字“能看”。

说实在的,我老爸老妈和伯伯婶婶倒是相差不远,我老妈虽然没有婶婶落得秀丽,老爸反而比伯伯的面相要更坚毅英朗一些。之所以我落得能看的地步,并不是因为我就真那么不好看,而是看了孔仙之后,似乎世界上所有的孩子都被他遮盖了光芒。

不过,伯伯婶婶并没有觉着我出落的普通,他们反而比我老爸老妈还开心,抱着又是哄又是逗的。

外面的大婶将孔仙进来,交给伯伯。伯伯立刻兴冲冲的就把他放在了我旁边。

奇的是,孔仙似乎对我很好奇,翻身趴过来用手抓我。然而我也像是对他格外有好感一样,闭着眼睛抓着他的手不放。惹得旁边两对大人哈哈乐个不停。

“木游。”

正看着眼前出神我,突然被一个人从后面抱在了怀里。他声音很轻,却正是孔仙!

“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转过身满脸不可思议。

他一挑眉,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你包场了?”

第八章 我的错

“哦,我忘了,你也挂了。”我摇头苦笑两声,转而调侃道:“怎样?望乡台的风景不错吧?”还没等孔仙开口,我又接着说:“诶,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你他妈刚出生怎么就长那么好看?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被我逗乐了,指着那边的两个婴儿,说:“你看看你,刚出生就贪恋我的美色,对我动手动脚的。”

“少扯。”我倍感无语的说:“那也就是我刚出生没力气,但凡要是爬得动,我都能把你从床上推下去。你信不?”

我们说着话,那边的两个婴儿已经玩欢了。小孔仙自己都才几个月大,却各种卖萌耍宝逗襁褓里眼睛都没睁开的小木游,玩儿的是不亦乐乎。

“你说,下辈子咱俩还能是发小吗?”我莫名有些伤感。

孔仙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你这辈子都没过完,就开始问我下辈子的事,我又不是算命的。”

“还没过完?”我看他这是不愿意认命啊,都站到望乡台回顾人生了,还觉得这辈子没过完。怎么?还想着起死回生不成?

他看我面带嘲笑,突然眉头一皱,伸手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说:“说你是个傻子,你还不承认。我交给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有没有头绪?”

“唉……”我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挥开,然后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说:“办砸了,不然咱们俩怎么会到这里来嘛。”

“别一副绝望的样子。”他许是看出了我的自责,陪我一起在门槛上坐下,一手搭着我的背,安慰道:“并不是给你限定的时间过了,就没办法了。我们只不过都陷入了更深的幻魔中,要醒过来会更加困难,但是只要细心一些,说不定还是能找到突破口的。”

他这么一说,把我说愣了,疑惑的看着他问:“听你这意思,我们没死?如果是这样,那你可得跟我好好解释解释,原谅我这脑子没你好使,打从我们俩说完相声下台,后面的事我可就完全不理解了。”

“没什么好不理解的,只是你的观察力弱了一些而已。”孔仙说着眼睛依旧看向那边的两个婴儿,面色却严肃下来,“我们在台上的时候,由于位置比较高,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台下所有人的情况。当时我们斜前方的上空有几盏很亮的油火灯,在灯火的照耀下,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当时,除了和我们打交道的那白面书生之外,其余的所有人眼睛里竟然都不反光。”

“不反光?”我这下也有些回忆起来,之前确实看到过这个现象。我们的眼睛在正常情况下,有灯光照亮的话,一定会出现一些明亮的光点,这是光的折射反应。但是我们遇到的大部分人,眼睛里都只是眼白眼珠,是没有这个折射反应的,所以咋一看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若不是这些人还比较活跃,跟我们互动方面没有问题,那真的就像行尸走肉了。

孔仙又接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眼睛里没有光泽的,只是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而那些眼底有光泽的人,就是这些傀儡的操纵师。”

“那我们不是应该直接把这些操纵师一个个干死,就可以摆脱困局了?为什么你还要我在三个小时内找到破局的办法?”

我说着话,眼前的场景再一次发生了转变。位置还是在我家,但我们眼前的两个小婴儿已经长到了一岁多的样子,正由各自的母亲牵着,在房间里蹒跚学步。

“我们杀不了那些操纵师。”孔仙说着,伸手去摸走到他跟前的小木游,手却意料之内的从她的身体上穿了过去,“我们所看见的,经历的这些情景,有可能全都只是一个心理上的骗局。但是,操纵者不会让我们停留在一个骗局里,这样就会暴露出缺口。所以,他一定会让我们在一段时间后,进入另一个新的骗局。”

“那时间呢?你怎么确定的?”我问。

他四处看了看,然后问我:“还记得你家老房子的钟在哪里吗?”

“厅堂。”

从房间出来,绕到厅堂里,孔仙指着厅堂上破旧的木头钟,说:“仔细看,能看出什么?”

不用他说,我已经发现了问题。这钟……竟然是倒着走的!

由于我手腕上有手表,所以从来没有注意环境中的钟表,没想到竟然有这么简单的异状。

“你看十二点的位置。”

他这一说,我才发现,十二点的位置上有些特别。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家的老钟上是没有红色标记的,但是现在面前的钟上却有一个红色的圆点。咋的一看,就像是一只血红的眼睛,阴冷冷的看着处在下方的我们。

“这个红点,就是你预测时间的凭证?”我问。

孔仙点头应是,又说:“不过我猜错了一点,我以为时针到达红色标记的位置,我们会死,或者被永久的困住。现在看来,却并不是这样。我们一定还有突破的机会,但是,也要抓紧时间。毕竟,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现在我们干嘛?我觉着眼前怀旧的影像看的挺温馨的,要不……咱再看两个小时?”

我话音刚落,只见刚刚从屋里面走到院子里的小木游突然自己踩到自己的脚摔了一跤,哇哇那个哭啊!愣是不愿意从地上起来。

不远处的小孔仙自己都站不住,看着小木游哭,还想着把小木游拉起来。

结果,小木游刚站起来,啪的一巴掌就打在小孔仙脸上,直接给他干懵了,愣愣的望着小木游,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看着小孔仙一脸懵逼的样子,小木游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小木游一笑,老妈和婶婶也笑得喘不过气来。只留下小孔仙风中凌乱的杵着。

我感到有些尴尬,扭头再一看孔仙,他黑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我,像是想将当年的仇报回来一样。我赶紧抓了抓头发干笑两声,弱弱的说道:“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好怀念的,咱们赶紧找到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才是正道。”

“不。”然而他却并不想放过我,咬着牙说:“我觉着你的提议不错,我们还是先看两个小时吧,我倒想回顾一下,这么多年我们俩到底结了多大的梁子?”

听他这么一说,我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自然是不能让他再这么看下去。我老妈曾经跟我讲过,我小时候熊得很,再加上我们木家和孔家盼了这么多年,难得盼到个女孩儿,两家人都宠得很。孔仙懂事前几乎就是生存在我的阴影下……

转眼间,我们眼前的画面再一次发生了转变,两个小孩都到了两岁多的年纪,一人端着个小钢碗蹲在院子里吃饭。

小木游很自然的将碗里不爱吃的东西都扔进小孔仙碗里,而小孔仙皱着眉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时老妈突然喊了一嗓子:“肉出锅了,端碗来盛。”

俩小孩一听,屁颠屁颠的就往那边跑,小木游扭头一看跑在后面的小孔仙,突然使坏伸腿就将他绊倒在了地上,然后自己脸上带着奸诈的笑容,冲进了厨房里。

我看的真是心惊胆战,恨不得伸手将孔仙的眼睛给他捂起来。他面色阴沉,扭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看的我背后出了一片冷汗,只能干笑着说道:“小时候不懂事,嘿嘿,我们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你看咱们现在情况如此危急,还是不要再继续看下去了,怀旧嘛,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天也不早了,赶紧办正事吧。”

“正事?”他把头放在我肩膀上,语气阴森的说:“我觉得,现在揍你一顿就是我的正事。”

看他凑过来,我真怕他一时气不过会掐死我,赶紧离他远了一些,腆着脸笑道:“你现在可不能揍我,你这算家暴,你知道吗?嘿嘿,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现在翻什么旧帐?”

“行,那仇就先放着,有的是机会报。你给我说说,我交给你的三个小时,你都干嘛了?”孔仙重新恢复严肃认真的样子,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准备听我给他解说。

看着这岔暂且过去了,我心里默默松了口气,然后也恢复严肃认真的样子,跟他把那三个小时经历的事情大致上讲了一遍。

他听得很认真,每一个情节点和细节都仔细琢磨和思考,特别是我遇到林素和刘阳时候的情节,还有遇到那小女孩的事情,他都要求我讲了两三遍。

“你能描述一下那小女孩长什么样子吗?”孔仙问我。

他这问题看似不难,我却回答不了,之前那小女孩出现的速度太快了,刚到我面前就往我眼睛里甩了那种水一样的物质,紧接着我就疼得趴到了地上。她的长相只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我只能有个非常模糊的印象,要我描述出来那真是难为我了。

看我为难的样子,半天不吭声,孔仙知道我形容不出来,就转而猜测道:“这小女孩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帮我们的人,她一定跟我们有某种联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却怎么都找不到这小女孩了。”我纠结的拽着头发,觉得自己十件事能办的好一件就算是不错了。

孔仙却并没有怪我的样子,他把我的手从头发上拉下来,然后轻轻拿手指点了点堂屋里玩耍着的两个孩子,说:“我们不妨看下去,我怀疑那小女孩,有可能就是……你自己!”

第九章 唤醒“木游”

“什么?”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想不通他这猜测到底从何而来?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们以前村里并没有那么多镜子,再加上你说的那小女孩年纪也不大,如果真的是你自己,那种情况下,你也认不出来。”

“我的天!”我瞪着眼睛,感慨道:“合着您老人家这猜测,是拍着膝盖骨想出来的是吧?”

他看我对他的猜测这么不屑,却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继续看着眼前变幻不停的景象。

这不多久的时间,那两个啼啼出生的我们,已经长到了将近四五岁的样子。山里的孩子都是散养,四五岁基本上就可以带出去帮着砍柴打猎了。我们两家父亲算是心大的,一人带着一个孩子在山里一待就是好几天,任凭老妈和婶婶怎么责备,怎么担心,他们都不往心里去。

据说是因为他们俩在山里打猎很无聊,就想带着我们俩给他们找找乐子。毕竟我和孔仙两人,一个调皮捣蛋无所不能,一个聪明机灵小心谨慎,哪怕年纪不大,却也不要他们操多的心。

也就是那几年,我们几乎摸清了村子周围山里所有的地方,孔仙还画了满满一本地图,上面有标记哪个位置有什么动物的巢穴?哪个位置有断崖?哪一片山上长着什么树木?只要翻开他那本地图都一清二楚。不过很可惜,这地图后来死在了我手上……

我发现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十分奇妙,我感觉不到脚上伤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饥饿和劳累,仿佛真的变成了游荡在此处的鬼魅。

直到两个孩子的样貌长到了有七八岁的样子,我才发现孔仙的猜想,有可能是对的,七八岁的小木游和我之前看的那个小女孩,从轮廓上来说非常相似。当然,由于之前看的并不清楚,我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

十岁以前我们俩几乎都没分过房也没分过床,两边的大人不愿意天天都照看我们俩,就让我们俩孔仙家住上一周,我家再住上一周,循环往复。

以前没往多的想,现在我大约有些明白了,其实两家人就是想给我们俩凑个亲。

我们面前的画面中,村头的大妈正在给俩小孩洗脑。说小木游小孔仙以后一定是一家人,小木游要做小孔仙的新娘子。

她这话一说完,只见小木游是转身就走,大妈怕她出事,赶紧手一伸给小木游拉了回来,直问:“诶,你跑什么呀?马上就吃饭了,等会你妈该找你了。”

小木游蹦起来拼命掰大妈的手,嘴里叫嚷着:“我才不要嫁给孔仙,才不要!”

旁边的小孔仙本来没把大妈说的往心里去,一听小木游这么说,也生气的很,吼道:“我也不要木游做新娘子!我要找个好漂亮的!”

小木游一听更急了,冲着小孔仙就喊:“你个小矮子!才没有人嫁给你。”

孔仙长的晚,十二岁之前都没我高,七八岁的时候更是矮我半个头,所以我是每逢吵架就叫他小矮子。可一到十三四岁他就开始猛长,两年时间直接就比我高出一个头去了,打那以后我就怂了,小矮子三个字就再也没从我嘴里蹦出来过。

“我发现你这猜测还挺对的,我小时候的样子和之前碰到的小女孩确实有些相似。那现在怎么办?时间都过去三四个小时了,咱们从哪里着手?”我说着话,却见孔仙也愁眉不展。

他徘徊着思索了半天,然后突然扭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小木游,“你试试看跟她对话。”

“跟她对话?”我下巴差点掉地上去,这自己跟自己对话已经够诡异了,何况我们眼前的景物明显就只是幻影而已,用手触碰都触碰不到,何谈去交流?

“对。”孔仙看我一脸惊讶的样子,又说:“你之前见到的那小女孩,可能是你脑海中的一个灵体,你突然跟她说话,她不一定会理你,所以你要不停地叫她的名字,不停地跟她说话,直到将她从你脑海里唤醒。试试看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仿佛有些明白。他大概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就像是被人催眠一样,这小木游就是我本身存在于现实中仅有的那份理智,只有唤醒她,让她带我们从这里逃出去,我们才有可能找到正确的路。

“可是……”我有些不明白,“我小时候虎里虎气的,你不觉得唤醒你自己更靠谱一点吗?”

然而他却摇头说:“我很高兴你能承认你小时候虎里虎气的,不过我和你不同,我找不到存在脑海中的灵体,所以现在残存一份清明的只有你。”

“哦?”听他这么说,我突然觉得自己顿时高大了起来,满满的正义力量,仿佛自己正在拯救世界一般。冲着孔仙得意的笑着说:“那既然我现在这么牛逼,事成之后,你是不是得请我吃饭?是不是得把我之前给你写的保证书撕掉?”

孔仙听罢,眼睛眯了起来,他指着树杈上打架的小木游和小孔仙。咬着牙阴冷冷的说:“你现在还有脸跟我讲条件,良心不会痛吗?”

我扭头看过去,只见小木游仗着个子高非要占树为王,愣是不让小孔仙上去,只要小孔仙爬到一半,小木游就会伸脚将他踹下去,还得亏这橘子树长的矮,小孔仙才没受伤。

这场面真是看得我自己都恨的慌,只想冲上去把小木游拉下来揍一顿。没想到我小时候熊到这个地步,搞得小孔仙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坐在地上,不敢再爬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木游坐在树杈上啃橘子。

“呵呵呵……”我有些尴尬的笑着,“都怪我,都怪我,年轻不懂事,您多担待。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着的,尽管吩咐就是了。”

说完我不敢再耗下去,在我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孔仙确实没少被我欺负,再让他回顾一会儿,我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不过,别看我小时候调皮捣蛋,现在我们看到的也不过只是些片段,孔仙那时候同样也没少欺负我。记得我四五岁的时候养过一只兔子,那时候喜欢的紧,非得抱着兔子睡,然后把孔仙赶到后房里去。

结果,没出五天,他丫的心里不爽,拿着剪刀给我把兔子的毛全部剪秃了,不过当时我不知道就嗷嗷的哭,直到十二三岁,我老妈说起这件事,我才知道是这货下的毒手。我说怎么那么多年养什么秃什么?养棵万年青都能只剩个光杆儿……

我走到小木游旁边的时候,她还坐在树杈上啃橘子,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场景又出现了变化,俩孩子都背着书包,似乎准备去村里的学堂。

别看小短腿不长,倒腾的倒是挺快,我到后面跟赶鸭子似的,一边追着跑,一边喊“木游~木游……”喊的我他妈尴尬症都快犯了,但他们依然听不见。

等他们去了教室,我才回过头,喘着气问孔仙:“你这方法靠谱不?再喊我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咱要不换个法子?”

“接着喊。”孔仙表情严肃,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木游,“她已经开始有反应了。”

“有反应?”这我还真没看出来,也不敢再耽搁,赶紧又喊了起来。

又喊了接近三五分钟,我突然发现小木游向我这边侧了侧耳朵,看那样子像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

我整个人不由得紧张起来,手心里握着一把冷汗,继续不停的喊着。

又喊了上十分钟,小木游突然在课堂上站了起来,开始四处张望。

小孔仙发现她的异状,怕她惊扰了正在黑板上写字的老师,便悄悄在桌子下面伸手拉她。然而她并不理会,径直走到我面前来,看着我说:“你不能呆在这里。”

我听到她对我说话,背后起了一片白毛汗,直感觉万分的诡异,孔仙那边的表情也不好看,整个人完全处在戒备状态,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趁着她现在能听到我的声音,我缓缓蹲下来和她面对面,说:“既然我不能呆在这里,你能告诉我离开的办法吗?”

她点头,朝我挥手,示意我跟着她。然后就出了课堂的门,将老师的咆哮甩在身后。

等站到村里的老井前,她才停下脚步,回头对我说:“从这里跳下去,你会回到来的地方。但是要想彻底离开,到那边你还要找到一个拿糖葫芦的女孩,要跟着她走。”她语速很快,像说绕口令似的。说完她就不再停留,突然转身迅速跑回了学堂里。

我转头看着孔仙,不确定的问道:“你觉着靠谱不?”

他点头说:“应该不会有问题,我们也只能赌这一把了。”

“输了怎么办?”我捂着额头,抓着井旁老梧桐树的手,紧张的恨不得插进树干里去。

孔仙倒是一副洒脱的样子,脸上含着笑侧腮看着我,说:“还能怎么办?算殉情咯。”

“殉情?”我挑眉望着他,“我还等着向天再借五百年呢。要不你先跳,是死是活吱个声,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跳。”

我话音刚落,正准备后退一步离井口远一点,却发现后领子被孔仙提了起来,他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语气温柔的说:“我怎么舍得扔下你一个人,自己走?”

他一说完我瞬间感觉脚底不稳,来不及骂街,就已经被他提着从井口跳了下去……

第十章 小女孩

紧接着就是身体被腾空的自由落体感,这种感觉维持了将近半分钟,我以为接下来就是体会肉砸在地上,那嘎嘣脆的粉碎性骨折的痛感。

没想到,砸到底我才发现自己突然从梦中醒了过来一样,全身冷汗的躺在地板上。我赶紧坐起来,睁开眼睛看周围,发现我又回到了那间小柴房里,孔仙就在我旁边,他也已经清醒了过来,躺在地上略噙著笑意的侧身望着我。

“我的个天,刚刚我做梦呢?”我伸手揉着太阳穴对孔仙说:“梦里还被你坑了一道,你他妈简直就是我的心理阴影了。”

“你管那叫坑你?”他挑眉叹道:“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

我扭头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问:“骗我的吧,真不是做梦?你他妈大白天给我讲什么鬼故事?”

“我哪有闲情逸致给你讲鬼故事,赶紧去看看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孔仙说完我们俩就赶紧从小柴房走了出去,我带着他来到刘阳和林素面前,这俩人还没醒,躺在地上和之前的状况一样,呼吸十分微弱。

看着眼前的情况,孔仙也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摇了摇刘阳,又拍拍打打都还是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我们耳中突然出现了一声拉动枪栓的声音,在我们右后方竟然有人给枪上膛!难道跟我们一起进来的另一队人,并没有受到影响昏迷过去?

我心中大骇,回头向后看去……

没想到却正对上莫染尘深邃的眸子!他表情依旧淡漠,手里提着四把冲锋枪,走过来扔在我们面前,问:“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

孔仙眯起眼睛看了他两秒,面目冰冷的反问道:“你为何没事?”

莫染尘只是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们一起进来的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

他话音刚落,突然又是一阵闷雷,我的右眼能够看见周围的墙壁上面开始剥落一些碎末,整个场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几乎就要坍塌沦陷。

我看的可谓是触目惊心,只想大吼一句:何方妖孽在此渡劫!

但再看孔仙和莫染尘的表情,却发现丝毫没有变化,难道他们什么都看不到?我想着,就伸手将右眼捂了起来,果不其然,用左眼看上去周围的环境还是一样的,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点,快想办法把他们弄醒,我们要赶快出去!”

我焦急的声音把孔仙和莫染尘吓了一跳,看我的样子,他们也了解了现在情况的危急,便蹲下来拼命的摇晃林素和刘阳,可是不管怎样,他们就是醒不过来。

情急之下,我干脆让他们俩将林素和刘阳背起来。看现在这情况,不出一个小时,这里估计会像海市蜃楼一样,完全融化消失掉。到时候我们也可能会一同消失,按照之前小木游说的,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拿糖葫芦的小女孩。

莫染尘背着刘阳,孔仙背着林素,我们顺着街道一路往前狂奔,速度整个就跟忍者出村似的,搞辆小三轮都不见得能追的上我们。

由于没有目标,速度再快也并没有太大的用处,等到了人多的闹市区,我们就将速度放慢了下来。一停下来,我差点一个踉跄扑地上去,直感叹这脚跟着我受罪。

我现在左眼看到的闹市区就是各种的张灯结彩像过节似的,而右眼中的那些个人就全都像鬼魅一样,整个一群魔乱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们全都吞入腹中。

“我的天,看着现在的场面,我估计这辈子都能留下心理阴影。”我不由感慨地说。

可话音刚落,我突然惊讶的发现,刘阳和林素竟然微微有些要清醒的痕迹。我赶紧叫孔仙他们俩把他们放下来。

这刚一放下两个人瞬间就弹了起来,跟鲤鱼打挺似的,好像不是把他们放在了地上,而是放在了火锅里一样。我被他们突然间的动作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冲刘阳说:“你们要不要这么激动?我他妈还以为你们要暗算我呢?”

然而让我更惊讶的是,他们俩虽然无缘无故的醒了过来,整个人却像是没有思维一样,定定的站着,然后看那样子还想跟着那些村民走。

“他们这是怎么了?”我两只手拉着他们俩的后领子,不敢放手。他们俩却像毫无知觉一样,拼命的往前拉,搞得像耕地的牛似的。

孔仙顿了顿,有些担忧的说:“他们两个可能已经沦陷在之前那段幻境里了,我们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再说,给他们俩捆起来。”

我发现莫染尘对于孔仙的命令简直是言听计从,孔仙刚一说完,他立马掏出绳子将这俩人死死的捆了起来,最后还系上个完美的蝴蝶结。可能他和刘阳一样,都觉得孔仙才是我们队伍里最靠谱的人。

扛着这俩粽子,我们又向前走了大约几百米,等闷雷声再次炸响的时候,我们终于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女孩。第一眼看过去,引起我注意的就是那串血红的糖葫芦,而那小女孩背对着我们,有个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一对马尾辫儿,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显得格外俏皮可爱。

我冲过去想跟她说话,可是我才迈出一步,她就向前走了好几步,我再走一步她又向前走了好几步。

“诶,等等小姑娘。”我在她后面叫了一声,但是她没有理我,我又向前走一步,她也依旧往前走几步。

孔仙发现了不对劲,说道:“她永远跟你保持着同样的距离,你不动她就不动,你往前走一步,她也会往前走到跟你保持同样的距离为止。”

“那怎么办?我可没办法对付小孩子。”我两手一摊认了怂。

“你继续往前走,她往哪里走我们就往哪里走,不用顾及那么多。”

孔仙说完我点头应了个是,就一路往前走,那小女孩就在我们前方,永远和我保持着同样的距离,我不停地走她也不停的走。

具体走了多远,我心里没个底,只感觉右眼下的情景越来越昏暗,周边的房屋几乎破败的不成样子,窗户上到处都是蜘蛛网,地面上也布满了青苔,整个就跟战争后的残垣断壁差不多。

走着走着刘阳和林素,突然开始挣扎起来,他们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只是嗓子里发出一阵阵低吼。这种吼声夹杂着惊恐,我一看他们的眼睛,发现他们眼底竟然泛起了红光,似乎非常排斥我们继续走下去。

“这什么情况?”我感到有些不安。

孔仙却摇头说:“不用管他们,他们现在处于一种不清醒的状态,任何反应都不值得我们参考。”

我笑着调侃道:“你丫这是搞独裁主义啊?民众的呼声都不值得参考了?要是他们俩察觉到了前方的危险,怎么办?”

又将背上的林素向上提了提,孔仙才说道:“他们俩技能等级比你还低,要是能察觉到危险,那我估计还在幻境里没走出来,正做着梦呢。”

我从包里拿出水给他们俩一人喂了一口,对着孔仙啧道:“你这人就是狗眼看人低,我们仨虽然技能等级低,但是生命力强大呀。”

“噗,那倒是真的。”孔仙被我逗乐了,点头说道:“别人拼的是装备和技能,你们拼的是血量,典型的肉盾型人物,最佳炮灰。可以的,很有特色!”

“金爷……我觉得幸亏我小时候对你不好,你看看现在,直接被你欺负的抬不起头来。”我阴恻恻的看着他,估计打击我已经是他茶余饭后最大的爱好了。

孔仙还没回话,莫染尘突然停下脚步,叫了声金爷,然后示意我们仔细看前面的小女孩。

这时我们才注意到,那小女孩的身影似乎在变淡,而且这种变淡的程度是从脚往上发展的,她的脚几乎就只剩下一层淡淡的透明色。然而这却是我左眼看到的景象,右眼反而没有发现任何变化。

“你能看到什么不同吗?”孔仙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看到的东西和他不一样。

我点头告诉他我看到的情况,他听完并没有更多的惊讶,猜测道:“她只会和你有联系,所以逐渐在脱离现在情景的时候,她就会从我们眼前消失,到最后也许会完全消失。所以,按照布局者的设定,能够从这里出去的,也许只有你一个人,我们必须要跟着你走才能够出去。”

“呦。”我听着还挺有趣,“这布局者对我不错嘛,给这么牛的外挂给我。”

“别光顾着穷得瑟,这小女孩要开始走弯道了。”

孔仙说完,我赶紧去看那小女孩,只见她不再和之前一样走直路,反而换成了蛇形走位,不仅如此,偶尔她还会直接左转或者右转,穿过几栋破败的房屋,想必就是要扰乱后面人的视线。

我用左眼看过去,她的身影已经几乎淡到看不见了,只能看见一个头顶尖在前面飘着,诡异的很。但是在我右眼中她却依然如故,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发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之前不停挣扎的刘阳和林素安静了下来,刘阳偶尔还像说梦话一样,蹦出几个句子,什么师父等等我呀,二师兄又被妖怪抓走了,大师兄我们歇息一会儿之类。

孔仙都被他逗乐了,笑的是一脸无奈。我心说:这刘阳就是跟人家不一样,我们都是回顾从前,他老人家直接西天取经去了,是个人才。

林素这边也会发出一些声音,但是没刘阳句子说的那么长,总是叫什么尘啊尘的,然后就是我好想你之类。

我估计她是对莫染尘动了心了,就玩味的看着莫染尘,说:“你看看,人家已经对你芳心暗许了,咱大阳可还等着她呢,等咱们出去了,你要真乐意就在一起得了,也让大阳死了这份心。”

我刚说完,莫染尘并没有开口,孔仙却好笑的望着我说:“你什么时候有个瞎配姻缘的爱好了?”

“嘿!什么叫瞎配姻缘?”我瞪了他一眼,心说:我这不也是为了他们几个好,刘阳这心要是老放在林素身上,那真就永远只能单相思了。而莫染尘和林素要是不赶紧凑到一起,以后说不定就散了,那多可惜。

看我瞪着他,孔仙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问我:“你知道林素是谁的女人吗?”

第十一章 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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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隔断的街道

他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问题,现在我们所处的街道和地图上画的曲曲折折的线条也有很大的区别,要按照地图上那个线条的走势,我们估计得直接撞到墙上去。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走错了?”我担心的询问。

然而他却摇了摇头说:“我们并没有走错,具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只能先往前走走看。依地图上看来,王府的方向应该在我们东南方四十五度角的位置,直线距离大概十里路左右,我们先按照自己的想法摸索过去再说。”

“行!”我们四个应了一声,就朝着东南方向出发。

街道上安静的很,一路上我们遇到过很多死的离奇的火松子,也不知道究竟出于何原因。有了之前进入幻境的那一遭,我们几乎所有人都对周围小心的戒备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正走着,刘阳发现我们旁边一个布庄的小楼墙壁上,似乎画的什么壁画,张牙舞爪的,咋的一看挺吓人。他拿手电照了照,就将我们招呼了过去。

由于手电的光照范围太小,我干脆把从那伙人手里搜刮过来的矿灯点燃,举高了去照墙面上的壁画。

昏黄的灯光照在坚硬的石壁上,呈现出一种古老神秘的感觉,再加上周围安静的吓人,我感觉有些紧张起来。

这壁画使用了大量的黑色,光线照上去之前,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感觉那轮廓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现在仔细一看,这黑色在矿灯晃动的光线下,竟然呈现一种布灵布灵的质感,仿佛涂画的颜料上掺杂了金子的感觉。

然而让我震惊的不只是这颜料的特殊,还有整个壁画的内容。

这壁画里究竟画了什么?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不过画面中的精彩程度,简直就像一部惟妙惟肖的电影预告宣传片。

莫染尘盯着壁画看了三五分钟,突然开口解说道:“这可能是王爷的人和另外几个势力在争斗的场景。”他说着指了指几个服饰不同的人,“这几个显然来自外族,看他们身上的服饰,可能是巫师之类的人。画面中王爷这边的人以一敌众,处了下风,但是你们看天上的云。”

我顺着他的指尖看上去,发现那云上端坐一人,气势像天神一般,俯瞰着整个大地,他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眯着眼睛看向与王爷敌对的那些人。

“云上的这个人应该身份很特殊。”孔仙猜测道:“古时候的人如果把一个人画在云上,那他在人们心目中一定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有可能这人高深莫测真有本事,也有可能是装神弄鬼演技高超的神棍。”

“是。”莫染尘点头认可孔仙的猜测,“这场战役十有八九是因为云上的人出手相助,王爷才能从另外几波势力中旗开得胜,便将这对战的场面留在了壁画上。”

“嘶。”刘阳看着云上端坐的那人,挠着脑袋有些疑惑的问:“你们别怪我大阳多疑啊,我也就是随口提一下,你们觉不觉得云上坐的那个人,和金爷有几分相似?”

他这么一问,我们再看,还真发现有那么四五分相似。不过,要说与孔仙相似,我觉得他与我们之前在青铜门里,弄出来的第四个石像里那个道士更像。

“诶,你说咱们金爷会不会真跟石壁上画的人物有几分牵连?”刘阳这话说的小心翼翼,又想说出来又怕得罪了孔仙,“而且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见到的那道士的尸体?不也是跟我们金爷长的很像吗?说不定真有血缘关系。”

听他说完我们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了孔仙,然而孔仙却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们家的祖辈只能追溯到高祖父那一辈,再往前捯就没听人提起过了。毕竟距离隔得也不远,是否真有血缘关系?我也说不准。”

孔仙都这么说了,刘阳猜测的就更大胆了一些,他喝了口壶里的水,问我们:“你们看看云上面坐的那个人,再看看下面坐在轿子里的王爷,有什么感觉?”

我摇头说道:“这能有什么感觉?位置隔这么远,八竿子打不着,他们俩还能产生点小暧昧不成?”

“他们俩之间有没有什么小暧昧?老子可不知道。”刘阳摆着手说:“不过,这画面给人的感觉就是,上面坐着的那人比王爷的地位还要高一层。”

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确实产生了这么一种感觉,按道理来说,这里应该不可能有比王爷地位更高的人,毕竟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小城镇。

可如果王爷是地位最高的人,而画这幅画的人,却把另一个人画出比王爷地位更高的感觉,那想必这位画师不出第二天,就得被拉出去弄死。这幅画也一定会立刻被毁掉,不可能让它残存到了如今。

“那个人如果在百姓心目中和在王爷心目中,都是属于神秘且强大的存在,那这幅画就会很合理的存在。”莫染尘说完就不在停留,带头接着往前面走去。

这前面的路才走了不远,青石板的街道就开始出现凹凸不平的现象,而且越往前面走,脚下的青石板越碎,整个跟被拆迁队砸过似的,旁边的房屋也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

我们又往前走了大约半里路,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完全将我们面前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看样子这石头像是从上面塌陷下来的,但它也并不是一块完整的石头,而是一块非常庞大的山岩。莫染尘爬到高处眺望了两眼,下来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这古城被一分为二了,看样子没办法过去,往上面爬不现实。”

听他说完,我们可真是闹了心了,这种山岩十分坚硬,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个洞的,如果没办法爬过去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们一个个正愁眉不展的时候,旁边啃着地图的孔仙,却把我们招呼过去,让我们看他手里的地图。

“如果这地图真真切切是古城的地图,而又确实不是我们现在走的街道,那也就是说,这里还有路,也就是地图上所标记的路。”

孔仙说完我就跟着猜测道:“我们上面是不可能有路的,如果真有其他的路,那一定在地下,我们得找到一个下去的口子。”

“哎呦喂,还得找到下地的口子。”刘阳摸着脑袋抱怨道:“咱们这已经在地下了,还得再下一层,可别到时候地图上规划的路,是让我们往地下走十八层,那我们可真的就牛逼大了。”

我看他扯的没边,就啧了两声说道:“咱们要是能往地下走十八层,回去直接就能开本书写自传了。把你想的那么美,还往地下挖十八层,那不得要人工费和材料费啊?你以为是挖耳屎呢?说挖就挖?”

就在我同刘阳说话的这点时间,我们周围突然出现了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但是这声音距离我们还有些远,要不是古城里实在太安静,根本不可能听到。

“嘘。”孔仙做了个禁声的提示,“我们想办法找自己的路,尽量别和那伙人碰到。”

“能不能听出来,是不是疯女人那伙人醒过来了?”我问。

莫染尘却摇头说:“听声音并不像,应该是另外一伙。”

这我就想不明白了,于是小声问:“怎么他们就没受到环境的影响吗?”

“我之前就跟你提起过,我们进入幻境中,很有可能是人为的。他们可能运气比较好,没碰到使我们进入幻境中的人。”孔仙说完,就招呼我们跟着他走。

我们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闪进了一个大院子,这院子装的还挺豪华,咋的一看得是地主级的人物才住的起的。不过由于长期没有人居住,已经有了非常严重的破败,蜘蛛网多的简直就像进了盘丝洞似的。

虽然在岁月中破败了原有的精致,但是这院子装潢的考究还是让我们瞠目结舌,不说后面的正屋与厢房,咱单单说这门口的管家房,那都是三居室的格局,梨花木的摆设,别提多大气了。

在管家房里巡视一周的刘阳用手掸着身上的蜘蛛网,感叹着说道:“那年头管家地位挺高嘛,还给分房?老子在丽江买的那三室一厅都没他这阔气。”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所有的管家都有这待遇?人家有的管家世世代代就跟着那家人,年头长了,也就跟自家人是一样的。”

“呦,老子要是能碰到这么好的主子,世世代代也跟着他混。”

看刘阳的样子,还挺羡慕那样的生活,我哼了一声,调侃道:“你大阳别说的多老实似的,就凭你那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天性,当管家就算了,我估计你主子家能被你坑死。咱不往大了说,就说让你在一个家里住他个一两年,你呆的住吗?”

“唉唉,小兄弟,那是你不了解我大阳。”刘阳一本正经的拿讲道理的语气跟我说道,“我大阳那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你就只看到了我动的一面,没看到我静的一面,怎么能妄下断夺呢?”

“行行行,你说的对。”我懒得再跟他瞎扯,就扭头问孔仙说:“金爷,咱们现在要重新找路太麻烦了,之前我看疯女人他们那伙的包里还有些雷管,要不我们弄过来爆破一下?如果能破出一条路来,能节省很多时间。这么耗下去,恐怕会节外生枝啊。”

第十三章 炮神刘阳

孔仙皱起眉头,摇头道:“爆破不是我们小时候炸鞭炮,它的威力太大了,有经验的人知道,雷管怎么摆怎么炸才能够炸出自己想要的路子,没有研究的人,把雷管摆到石头跟前都不见得能将石头炸碎。而且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上面有个顶子,属于密闭空间,虽然目前来说是很牢固,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雷管爆破的振动之后不会塌下来。”

刘阳听他说完,满脸胸有成竹的一拍胸脯说:“金爷,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大阳在道上有个别称,叫炮神!你听说过没有?”

“炮神?”孔仙顿了顿,突然冲他笑了起来,满脸恍然大悟的说:“哦哦,你就是当时传的沸沸扬扬的炮神呐?听说过,这名声可是响的很呢,听说长沙当时有伙人得到了千年瑰宝的下落,便组了道上几个能人,想把这东西搞到手。结果那伙人中一个风水术士找到了地点的入口后,却发现入口已经坍塌了,如果想下去的话,除非用铲子一铲子一铲子挖,挖个三五个月也是能完成的,但是那伙人为了节省时间就想了爆破的法子。经过几个人的举手表决,这主意就算敲定下来,可前面两次炸药放少了,没有任何效果。后来队伍里一人拍着胸脯出来叫听他的,结果除了这个人以外,其余的全都被炸药波及,死的死伤的伤,寻找瑰宝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道上的人就把这位拍着胸脯出来爆破的人叫做炮神……”

“我的天呐……”我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刘阳问:“大阳,我没得罪你吧,你要不要赶尽杀绝?”

刘阳听了哎呦一声,慌忙解释道:“金爷啊!你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当时我让那伙人全都退到安全区域去,可是他们偏偏不听,就觉得自己已经退的够远了。再加上当时我们周围还有另一伙人,他们也怕被别人捷足先登喽,就死都不肯往远了退。那能怪我吗?老子还冤得慌呢,路口都已经炸出来了,结果自己这边的人全都没了战力,死伤遍地,只能被另一伙人给劫了胡。到最后我也是白费力气,钱也没拿到。不过我大阳敢跟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肯听我的,这爆破绝对没问题。”

看他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再加上这确实是最大的捷径,我们几个心里都有些动了心,只要能通了眼前的路,那就真可谓是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了。

“这样……”看所有人都沉默着,我提议道:“大阳你就先纸上谈兵的跟我们说一说,具体怎么操作,要是大家都觉得靠谱,我们就回去背雷管,要是你说的不合理,我们也就不白费力气了,免得到时候还得麻烦人家120急救中心。”

刘阳点头应了个行,然后就从包里掏出纸和笔,一边画图一边跟我们讲解道:“咱们不确定这石岩有多厚,就先别用大量的炸药,先小量小量的爆破,安全性也会更多一些。到时候具体要退多远,你们得听我的。而且咱们退远一点儿,还有好处。”

“是有好处。”我嫌他说的是句废话,“咱们生命安全得到了更多的保障,能没好处吗?”

“不不不……”刘阳连摇手带摆头,说“我指的好处,可不是这个。你们想啊,现在周围可不只有我们一伙人,咱们爆破的声音势必会把他们引到周围来,如果我们退远一点,他们找不到我们,也就避免了冲突。”

他这话说的倒是没什么毛病,不过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我指着地图上石岩的位置问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的爆破成功了,通向那边的入口被打开,而我们退的太远,被闻声赶来的另一伙人捷足先登了,该怎么办?”

刘阳看着我,皱着鼻子说:“小兄弟啊,你就和我上次带的那伙人一个德行,总是怕自己这边的爆破导致别人得了好处。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伙人绝对不可能比我们站的地方要近?否则他丫的根本不用捷足先登,直接120可就给拖走了。你们就是信不过我大阳的技术,老子说哪里是最安全,又是离得最近的,就绝对不会错。到时候咱们的距离比他们近,肯定是咱们先过去。”

他说完,孔仙也点头应道:“大阳说的没错,而且退一万步讲,到时候要真被那些人先我们一步从爆破点钻进去,等我们过去之后再和他们周旋也不迟。”

孔仙说完看了眼莫染尘,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又似乎在传达什么。

莫染尘微微点点头,然后意会的起身出了我们所在的院子。

我目送他出去,还有些不明所以,就问孔仙:“你让他干嘛去了?”

“当然是回去拿雷管。”孔仙戏谑的看着我说:“不然我们拿什么爆破?还是说你准备靠你这吹牛的技能,把那块石头给吹爆?”

刘阳听着哈哈大笑,拍着孔仙的肩膀说:“要我们小兄弟把石头吹爆不太可能,不过,金爷,你可担心她能把你吹爆。”

他这话一出口,我立刻满脸厌恶的给他甩了一记眼刀过去,林素给他的眼神也不好看,孔仙不做回应,把地图拿出来接着啃。

这刘阳算是很接地气的一爷们儿,但是他嘴里没个把门儿,一开玩笑总给人一种特别猥琐的感觉,也难怪这么多年没姑娘愿意跟他。

刘阳自己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就摸了摸鼻子,靠到一边去了。

虽然我们走的距离并不短,但是莫染尘的速度非常快,几乎也就十几分钟他就进了门,手里提着一个军绿色的旅行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应该是把那些人手里所有的雷管都拿了过来。

“那些人还没醒吗?”我问莫染尘。

他点了点头,说:“有可能他们自己醒不过来。”

我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也是那么多条人命,这么说不管就不管似乎残忍了一些。就拍了拍孔仙问道:“我们真的不管他们?”

孔仙将地图卷起来收进怀里,起身拿着雷管往外走,头也不回的说:“我们要是救了他们,就是给自己挖坟墓,什么人能救什么人不能救,你自己心里要有个谱。”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心里叹了口气,也就没再说什么,随着一同走了出去。

我们回到石岩旁边,之前听到的那阵说话声已经没有了,想必那些人选择了别的去处。刘阳的动作很熟练,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雷管摆放的位置也十分讲究,一边摆放还一边跟我们讲解着,怎么样摆放爆破的力量会向着哪个方向。看他专业级的样子,我们心里默默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不会麻烦急救中心来救援了。

等一切都安排好,刘阳就指了一个方向,让我们按照之前计划的距离退避,以免受到波及。等我们都退到安全距离,刘阳就给我们做了个手势,紧接着就引爆了雷管。

我以为我们所在的地方已经够远了,结果还是清楚的感受到整个地面都在震动,有许多碎石子打在我们上方的屋顶子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靠近爆破方向的墙壁也能感受到碎石的冲击。这还真是幸亏距离够远,又幸好藏在室内,否则真的得向刘阳带的上一伙人一样,死的死伤的伤了。

这边稀里哗啦的碎石声沉消下去之后,我们赶紧从躲避的屋子中冲出来回到爆破点,然而让我们失望的是,那石岩只是破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但是并没有通向另一端,天知道这么大一块石头究竟有多厚?

“反正雷管还够,再来一次吧。”我说完,刘阳点了点头,立即开始第二次部署。

可是第二次刚一部署好,正当要引爆的时候却出了意外,几乎就在半分钟之内,我们周围围了二十几个人过来,他们穿着统一的墨绿色服装,各个表情淡漠严肃,全都是些我们没见过的面孔。

“我操,这是带着武装部队来的?”刘阳小声感慨了一句。

我看这些人长的一个个还挺规整,不像是之前碰到的那些地老贼,想必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一伙人。

“你们要干嘛?”我朝那些人喊了一句。

然而他们中并没有人回答我,只是所有人都用严肃冷漠的眼光看着我们,仿佛我们现在不是几个大活人,而是他们砧板上的一块肉。

刘阳把脸一横,大骂着说道:“你们他妈别以为人多就能占上风,出去打听打听我刘阳啥时候怕过?老子劝你们最好赶紧让开,不然老子发起飙来吓都吓死你们。”

这时候跟人家讲狠简直就是找死,他们人比我们多好几倍,而我们手里的装备也不见得有人家多,完全没有丝毫的优势。我在身后偷偷扯了扯刘阳的衣角,提醒他少说两句。

我们这边安静之后,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从不远处的房子里走过来一个人,他留着一头雪白的长发,但却不显得娘气,反而像古装片里的大侠一般有着英姿飒爽的洒脱,再配上一身雪白的西装,我都怀疑是哪个婚礼现场跑下来的司仪。

那人很快走到了我们跟前,灯光的照耀下,我们一看那人的脸,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第十四章 孔家后人

只见那人的脸和孔仙有些相似,仿佛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壁画上,那个端坐在云上的人,只是壁画上的那人是黑发,而面前的这人是白发。

“咱们不会是见了鬼了吧?”刘阳在我耳边轻声嘀咕道。

我没敢吭声,那人径直走到我们面前,他目光凌厉阴冷,像捕食的老鹰一般。

虽然我们看到他的时候全都愣住了,但很显然他看到孔仙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随后将眼睛微眯起来问孔仙:“你叫什么?”

孔仙表情很自然,直视他的眼睛回道:“金二遛。”

那人眉凝纠结,眼神里透漏了一丝烦躁。显然他有些不相信孔仙的话,但是他也没有更多的追究,转而问道:“是你们在这里用炸药?”

这个时候刘阳将我拉了一把,然后自己冲到前面连摆手说:“怎么可能呢?我们都是良好市民,怎么会用炸药?我们也是听到有人在这里爆破才赶过来的。”

他这话说的倍儿真诚,整个跟课堂上的小学生向老师汇报作业是一样,是我我就真信了。我摒气凝神的看着那人,他们这伙人看上去那么正规有纪律,我就怕他是驻守在这一片儿的便衣的警察,那我们这几雷管算是破坏文物,可别到时候落得警察局里喝茶去。

然而那人也并没有表现出是相信了,还是没信,只是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脸,然后转身冲他的人挥了挥手,吩咐道要将我们带到前堂去。

我们现在等于说是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只能互相对了个眼神,抬步跟着他们往所谓的前堂走。

他们口中的前堂其实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远,踩着青石板路绕过几个小巷子,便到了一座庭院之前。

这庭院和我们之前所看到的房屋并不相同,显然是经常受到打理,非常干净整洁。特别是庭院里那几株松柏和几盆秋菊,形态婀娜娇艳欲滴,这可不是在没有阳光的地下能自己长好的,必须得使用人造光照,才有可能长得起来。

我们跟着进了正屋的前门,那将我们带来的人还挺客气,一人给发了张椅子。

孔仙算是最后一个落座的,他表情略带谦逊,用敬语询问:“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

“孔则。”那白发男人微微对他回了一抹笑意,干净利落的吐出俩字。

我这一听,就更确定了他和孔仙可能有着血缘关系,但这层关系可能在高祖父那一辈的时候,就因为什么原因而断开了。

更多的话孔仙没有再问下去,他坐在椅子上,端起孔则手下呈上来的茶,像茶馆里听戏的大爷一样有模有样的品了起来。扭头发现我正看着他,还冲我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是我屁股还没坐热乎,外面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孔则的手下,就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汇报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他二话没说就冲孔仙点了点头,然后就随着手下出去了,只留下一两个人看着我们。

我看他已经走远,才趴在孔仙耳边小声的说:“看样子,他真跟你有血缘关系,不知道他把我们带过来,究竟要干嘛?现在有机会,跑不跑?”

然而孔仙却摇了摇头说:“我们没必要跑,他既然让我们坐在这里,自然有他的用意,我倒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话音一落,紧接着我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两声枪响,声音不算太大,但想必不是孔则的人开的枪。之前我看他手下背着的枪上都装有消声器,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声音。那也就是说外面有另一伙人,和他们拼了起来。

“啧啧啧。”刘阳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摇头感叹道:“这种时候老子真想出去围观围观,说不定是一场劲爆的PK,可惜只能错过了啊!”

我满脸无语的看着他,骂道:“你她妈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咱们现在自己的生命安全都还没着落呢,还想出去看别人火拼?心够大嘛。”

“唉,小兄弟,我就说你这人不懂得享受生活吧。”刘阳一脸轻蔑的看着我,一边学古代的皇上拿杯盖子隔着茶叶,一边冲着我说道:“教你多少次了?这叫做苦中作乐,懂不懂?咱们都是生命线上跑工作的人,现在笑一秒就是多笑一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玩完了,那时候你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是是是。”我懒得跟他斗嘴,“你老人家就接着笑看热闹吧,我跟你心态不一样,你这就是把每天当最后一天来过,我就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五百年。”

“再活五百年?”刘阳啧啧啧了半天,阴阳怪气的说道:“小兄弟,人家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这只活五百年不成啊,才凑了个半数呢!”

我听出他故意在骂我,举起茶杯就拿眼睛瞪他,暗示着警告道,你他妈只要再多说一句,我这茶杯就扣你脸上,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正儿八经的茶杯犬。

刘阳怕我真的生气赶紧摆了摆手,碎嘴子说,“得了得了得了,咱这斯文人,就怕碰到你这种动不动就使用暴力的,现在是文明社会,咱们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摇了摇头,不再理他。孔则已经随着几个人从大门口走了进来,他表情不太好看,白色的西装上沾染了点点血迹,想必这一趟出去没有把我们弄回来的时候那么顺利。

他一进来,啪!往上堂的椅子上一坐,闭着眼睛用手揉着鼻梁骨,就问我们:“你们这边究竟来了多少人?”

我还有些不明所以没回过神来,想不通他为何问起了这个问题?若是我们的人,不出意外,怎么可能分开呢?

孔仙告诉他,我们这边只有我们几个,其余的都是另外的团队,目的是否一样不清楚。

气氛突然沉默了很久,孔则起身朝孔仙挥挥手,把他引进了后面一间厢房里,我们几个愣愣地看着不作声。林素眼睛一直在孔则和孔仙身上打转,莫染尘则坐在那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我无意间扭头发现刘阳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儿不对劲,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他贼头贼脑的,似乎在想法子逃脱。但是偶尔又看看孔仙的方向,孔仙和孔则离开之前,他眼睛就一直在孔仙身上打转。如果刘阳不是个男的,我都该怀疑这货是不是暗恋孔仙了。

“我的亲娘诶,这俩人滴血认亲去了?做亲子鉴定也没这么慢吧?”才刚过了十分多钟,刘阳就等的很不耐烦了,嘴里一直在抱怨着。

我倒和他想的不一样,我的脚之前受的伤一直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现在能多休息一会儿也是挺好的,方便伤口结痂愈合,再加上又有茶喝,又有点心吃,晚这一会儿根本不是事儿。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之后,那两个人才从厢房里走了出来,我仔细看了眼孔仙的表情。他皱着眉头,眼帘低垂着,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

等他们走到我们跟前,孔则突然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们几个说:“你们的目的我想我已经很明确了,要想进入王府也不是不可以。但王府不是谁都可以进的,我会从你们几个中进行筛选,我筛选出来的人我会放他走,让他拿着地图去王府。不过……剩下没有被我选中的,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他这话说的风淡云轻,仿佛杀个人就跟炒盘酸辣土豆丝一样,不过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刘阳一听他说完直接就火了,站起来拍着桌子嚷道:“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几个一起赴汤蹈火走到这里,你一句话就要筛选人?你他妈凭什么筛选?老子告诉你,老子最不怕你这种占山为王的人。”

我刚想让他先别说话,听听孔则那边的筛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边孔则却拍手说道:“很好,是个讲义气的爷们儿。不过在我这里没有用,我杀死你就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他说着,就动作自然地在旁边桌子上拿过水杯,然后又拿了一把钢勺子,轻轻在水杯里搅拌敲打着。

今天刘阳恐怕算是跟他杠上了,直接就把自己旁边的茶几掀在了地上,茶几上的茶杯和点心稀里哗啦散落一地,听得我这心紧紧的揪了起来,生怕孔则一时不爽,直接掏枪把刘阳给嘣了。

而让我意外的事,孔则并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他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敲着手里的杯子。

我不知道现在究竟如何是好,就扭头去看孔仙,然而孔仙依旧皱着眉头,眼皮微微敛下来,陷入在自己的沉思之中,把我们身边发生的所有事全都抛之脑后。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说:这货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难不成孔则刚才把他带到厢房去,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金爷。”我轻轻唤了一声,他不仅没有反应,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接着我又试着叫了一声,然而结果也是一样。反正他就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姿态,咋的一看觉得他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仔细一看就像灵魂出了窍似的。

怎么回事?我心里开始越来越不安,这时候再看刘阳和林素几个人,发现他们竟然都开始出现和孔仙一样的表情,就连之前和孔则叫板一直没坐下的刘阳,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我这才感觉事情不对劲,可却发现已经有些迟了,我直感觉自己上眼皮越来越重,而且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周围的声音变得很安静,只剩下孔则用勺子敲杯子那叮当叮当的的声音。

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念告诉我,孔则这人太不简单了,之前把我们所有人送进幻境里的,有可能就是他!他根本就不是被爆破声引过来的,而是一直都跟着我们……

第十五章 自相残杀

当我的思维逐渐消散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孔则的脚步声,他一步一步缓缓向我走来。当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才停了下来,紧接着我感觉他的气息来到了我耳边,他轻轻在我耳边说道:“醒来的时候记得感谢我。”

我被他这句话气的差点骂街,要是还能有一丝力气,我一定把刘阳刚刚砸在地上的点心拿起来抹在他脸上。

然而我现在却做不到,我感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眼前那点光线也似乎离我逐渐远去,我感觉我正在向下坠落,但是心里却明确的知道自己还坐在椅子上。

两秒之后,我感觉自己眼前完全黑了,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诡异尖锐的声音,分不清男女老少,就像在聊天软件中有人使用了变声器一样。

这声音一响起,我猛然间感觉自己醒了过来,但是我的眼前依旧一片漆黑,我的手被绑在椅子后面,两只脚也死死的绑在椅子腿上,丝毫无法活动。

“你到底是谁?孔则?”我闭着眼睛对着空气中喊道。

这时我也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刘阳也醒了过来,张着嘴就骂街。林素就在我旁边不远,带着哭腔的叫木木。孔仙和莫染尘没有说话,不过听那动静应该也在周围。

那尖锐的声音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用游乐园里小丑一样的语调说:“欢迎各位来到梦乐园,我是屠夫,很高兴见到你们,呵呵呵,我今天将会和你们玩个游戏。哦,别担心,非常简单的小游戏。如果赢了,你们会获得逃出生天的通关奖励,如果输了,也别着急,你们依旧会获得升天的通关奖励哈哈哈……”

“老子升天你大爷!”刘阳大骂一声,挣扎的十分厉害,我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想必是刘阳的椅子被他挣扎的翻了过去,倒在地上。

我急忙轻声说了一句:“大阳!冷静点,你现在情绪激动没有任何好处。”

刘阳应该觉得我说的是,便不再像之前一样大骂挣扎。

听见我们这边安静下来,那声音尖锐的屠夫又说:“接下来我宣读一下游戏规则,你们可要认真听哦,要十分认真的那一种,否则死了可别怪我哦,毕竟我也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受命于人,无可自拔哈哈哈……我依旧希望自己是你们心目中的小可爱。”

“赶紧说吧,烦都被你烦死了。”我是真不想耗费时间,让他在这里逼逼。这卖着萌的语调,配上碎嘴子,让我整个跟进了儿童综艺节目似的,听得鸡皮疙瘩起一身,瞬间感觉自己画风都变了。

“好的。”他那边答应的还挺乖巧,然后接着说:“你们现在有五个人,最终我只会让两个人通过游戏,而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已经是确定好的,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们是谁?你们会被随机分配到三个房间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房间里你们自然就会明白了。”

他说完,我只感觉自己像坐在大摆锤上一样,瞬间被甩了出去,紧接着却又平稳稳落了地。然后我就感觉我的手脚都能够活动了,想必其他人也和我是一样的遭遇,因为我听到旁边响起了刘阳哎呦一声,估计又是陪着椅子一起砸在了地上。

我赶紧把眼睛上的眼罩摘下来,发现我们还真的是处在一个房间里,这里只有我和刘阳两个人,房间上有一盏led小灯泡。

“还挺先进嘛。”刘阳看着顶上的灯泡说。

我冷笑一声,“能不先进吗?孔则直接又把我们送回了幻境里面,我估计那货就是学心理学的,催眠术用的一溜一溜的,别说在我们眼前变一个led小灯泡了,他就算变一个奥特曼都没什么好稀奇的。”

“别跟老子提他,老子现在咬死他的心都有。”刘阳气的鼻孔都张开来,拍着大腿就骂道:“那货就他妈是个怪物,有本事真刀真枪的跟老子干啊,净搞些小把戏,老子就不信在幻境里他还真能把我弄死。”

我看他不把我们所在的情况当回事儿,急忙摇着手说道:“你可别冲动,咱们现在一个个像行尸走肉一样坐在他面前,虽然灵魂在幻境里活动,肉体还他妈捏在人家手里呢,他说要杀哪个还不就是捅一刀的事儿。”

听我说完,刘阳也觉得有道理,嚣张的气焰立马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整个人彻底安静下来,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我安静地将整个全程思索了一遍,然后在心里猜测着。之前那人说我们中有一个人已经被预订出去的名额,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想逃出去只有唯一一个名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被预订的人很有可能是孔仙。毕竟孔则和孔仙似乎有着血缘关系,再加上他催眠我们之前把孔仙拉出去单独呆了一会儿,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那这个孔则到底又是什么目的?如果说他只是想挑出两个强者来,那另一个人一定是莫染尘才对。但如果他并不想在我们中间挑选,而是让我们去自相残杀,最终留下那个得胜的人,究竟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那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来源就在我们头顶上的led灯旁边,那里有个小音箱一样的发音孔。

“两位,准备好了吗?”

他这一说完,刘阳立刻就蹦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盯着那个发音孔,就像一条即将发疯的恶犬,恨不得上去把那发音孔给咬两口。

屠夫用尖锐的声音接着说:“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说谎一定会被检测出来的。首先,第一个问题,之前在幻境里的时候是谁带着你们走出来的?”

“是我。”我如实的回答。

然而刘阳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现在听我这么说,突然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仿佛我在抢着功劳似的。

望了我两秒之后,他突然脸色一黑,义正言辞的说道:“是老子!”

“大阳!别闹!”我出言喝了他一声,如果孔则知道,是谁最后破了他的局,估计第一个就得对这个人下手,我真不明白刘阳到底在跟我抢什么?

然而刘阳却并不听我的,他一口咬定是他将我们带出来的,而且还放言说,他能带出去一次就能带出去第二次,整个人豪气的像抗日战争中赴死的战士。

说实话这么久,我从来没觉得刘阳有如此讲义气的时候,他整个人腰杆挺的倍儿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看着他将我往后面护,我感动的眼泪差点出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好。

可这时,那尖锐的声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怎么争,怎么抢都是没用的,另外两个房间我问了同样的问题,想不想看看结果如何啊?”

他一说完并没有等我们答应,我们眼前的墙壁像投影仪一样,投射出了两个画面,一个房间里是孔仙和林素,另一个房间里只有莫染尘一个人。

“你们应该感觉十分幸运,因为只有你们的房间可以看见所有房间的情况,可以看见自己是怎么被队友出卖的,哈哈哈……是不是感觉这下子能死的很明白?”

那屠夫说的话,让我听着十分不爽,刘阳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

墙上的画面旁,一边有一个非常小的出声口,能听到从两个房间传过来的声音。

孔仙那边,林素正抱着他的胳膊,恐惧的缩在他旁边。上面的发音孔里,传出尖锐的声音,问了同我们一样的问题。

林素等于说和刘阳一样,当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而孔仙则如实的把我供了出去。

听到他的回答,我顿时感觉一阵心酸,连刘阳都知道站出来护着我,他孔仙还是我发小呢,二十几年的交情,跟他妈喂了狗似的。

然而再看另一边,莫染尘却也和孔仙一样,如实的将我供了出来。不过,莫染尘毕竟没孔仙和我这么深的交情,我也没有过多的难受。

“看到他们的回答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你们心里想要的答案呢?”屠夫问完,紧接着又说:“第一个问题算是热身,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如果让你选择一个可以活着出去的人,只能是一个,那么你会选择谁?可以选择自己。”

他说完,我们全都沉默着,包括另外两个房间的人也一样,谁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林素看着孔仙的眼神很复杂,似乎在期待着,期待孔仙会选择让她活着出去。

“这问题对于你们来说,太困难是吗?”屠夫的声音就像爬在人们腿上的吸血虫一样,透露着血腥残暴的意味,“那我可以换个问题,你们房间里如果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的,你会选择谁?这一次,不能不答哦?否则屠夫会生气的,后果就是大开杀戒的。”

刘阳终于忍不住了,指着上面的发声孔骂道:“你他妈能不能有点人道主义精神?看着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你丫挺爽是吧?”

“诶,对的呢,就是特别爽。”屠夫带着嘲笑的语气。

虽然大家都没说出来,不过各自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我们虽然都已经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但是打从任务开始到现在为止,我们认识的时间不足三个月。刘阳他们在道上拿命换钱的,遍地都是出生入死的交情,撑死了天的说,也只算是同事关系。

现在突然让我们从生命的层面上去抉择,几乎就是一道已经知道答案的选择题,每个人心里的最终答案都会是自己,就看这戏要怎么演,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那么难看。

“金爷。”

林素的声音打断了我和刘阳的思绪,现在莫染尘那边,只有他一个人,这个问题他不用回答。我们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孔仙他们房间里。

第十六章 选择

听到林素叫他,孔仙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林素表情有些委屈的样子,挣扎了半天才说道:“如果我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的话,那金爷你活着出去吧。”

我实在没想到,林素会主动将生还的机会让给孔仙。她自己也感觉十分恐惧,抱着孔仙的手抓的死死地,但那双大义凛然的牟子,透着无奈与委屈,更多的却是一份坚定。

看她这副样子,再想想刘阳之前故意承认是他将我们从幻境中带出来的,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没心没肺。

然而让我看不懂的是,孔仙的表情十分淡然,没有丝毫的感动,也并没有去和她推让,整个就只是淡淡的看着林素。

而林素一直抱着孔仙的胳膊,这时却突然欺身缩进了他怀里。林素娇颜微红,一滴晶莹轻柔的泪划过她的脸夹,随着她脸夹的轮廓在led灯的光线下构成一缕光彩。她心中似乎有着千般思绪,明亮的眸子半闭着,从瞳孔中反射出来的光芒,仿佛是寂静的北极里那美妙的极光,让人眷恋却又让人伤感。

我胸口感到一丝沉闷,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既觉得林素十分惹人怜爱,舍不得她将自己就这么贡献出去,但又怕孔仙真的会沉沦其中。

“卧槽!”刘阳在我右后方惊讶的感叹着:“老子一直以为自己的情敌是莫染尘,没想啊……居然是金爷!”

我并没有理会刘阳,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林素和孔仙。

林素声音软软的,趴在孔仙怀里抽泣着说:“金爷,如果我真的没办法活着出去,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

孔仙皱着眉头,他没有回抱着林素,却也没有将她推开,只是冷冰冰的回了个嗯。就像是回答今天早上有没有吃早饭一般,豪无价值可言的一个字。

我明显看到林素脸上的表情又伤感了几分,这也得亏是人家林素比较良善,要是我,保准先掐死他给我垫背。

看着眼前孔仙与林素的对话,我不由开始想象,如果现在处在一个房间的人是孔仙和我,他会做怎样的选择?如果我和林素一样选择让他出去,问他出去之后会不会还记得我?那他会不会还是像现在一样淡淡的回个嗯?

想象到那个场景,我心里不由又是一阵抽痛。凭我这么多年对自己的了解,我不算是一个很大度的人,如果我的付出得不到孔仙的回应,我立刻就会收手以求自保。

“小兄弟,你什么感想?”刘阳的声音放低下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刘阳心里一直把我和孔仙是凑一对儿的,所以,他现在觉着我和他属于同一种情况。

不过,我并不想回答他这问题,便左右看了看,装作一脸茫然的问他:“什么,什么感想?哪儿有感想?”

刘阳一眼就看出我在跟他装蒜,诶了一声就说:“小兄弟,你这样就显得老怂了,林素现在可在金爷怀里躺着呢,你就啥表示都没有?”

“表示?”我继续装懵,“你哪只眼睛看见躺怀里了?那不坐着呢嘛。再说了,要表示也得等婚礼的时候吧?你难道还准备让我送两次份子钱?”

“啧啧啧。”刘阳面带鄙夷的直摇头说:“小兄弟,我才发现你就是个东北的菜篮子。”

“怎么讲?”

“不是装葱装蒜啊!算了算了,你不想说,我大阳也不问了,咱不是那种刨根究底的人。”刘阳说完就叹了口气,又去看林素他们房间。

看我们全都安静了,屠夫又开始催促起来,说最后给我们一分钟时间,如果一分钟过后,我们还没做出选择,就一个都活不了。

他说着话,孔仙那边又出了情况。本来林素是抱着孔仙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就在刚刚,她突然像是失去了力道,抱着孔仙的手直接垂了下去,人也闭起眼睛失掉了知觉。

“这怎么回事?”刘阳激动的站了起来。

孔仙也显然没有料到,表情出现一丝慌张,搂着林素晃动着,想叫醒她。然而,不管怎么摇,林素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见我们的慌张,屠夫发出嗜血的狂笑声,他笑了有十几秒才说:“你们以为我在和你们开玩笑吗?不存在的,快点选吧,只剩你们这里还有两个人了。不就是选个生死吗?多大点事,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痛快。”

“卧槽……”我咬着牙,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熊熊烈火。

然而,我旁边一直暴躁火起的刘阳此刻却安静下来,他垂着头像是认命了一样,沉默着。

“大阳,还没到最后一步,你怂个屁啊!”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实在不想看到他如此绝望颓废的样子。

“小兄弟啊。”他声音很小,叹着气说道:“咱们今天能活着出去必然是好,要是不能,也没办法。你走吧,算是让我大阳再男人一回。”

我听他说这,心口别提多堵的慌,鼻子酸的难受,眼泪直接将视线模糊的快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他顿了顿,把头侧向一边,又说:“不过,小兄弟,你也别往心里去,别觉着我大阳是个多高尚的人。这刚刚没的,如果不是林素,而是莫染尘和金爷中的任何一个,我都还能感觉到一丝希望。我大阳虽然没金爷聪明,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们俩等级比我们高太多了。老子即使能争赢了你,苟活下来,也斗不过他们俩。”

我能听出刘阳的情绪,他也是咬着牙说完的这段话。虽然刘阳总是接卖命的活儿,但生死面前,谁还没个留恋的亲人。

他心里不好过,我心里也难受。孔仙已经将林素轻放到了他旁边的地上,想必心里也不会比我们痛快。

不过他虽然愁眉不展,但表情却很冷漠,好像旁边不是林素的尸体,而是死了一个猫猫狗狗一样。我也是佩服他这人,冷血起来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等我再看向刘阳的时候,他已经同林素一样,毫无生气的躺在了地上。看着一直以来最为活泼?燥,而且刚刚还活蹦乱跳骂着街的刘阳,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以后可能再也听不到他和我互怼。我这心就跟被人捏住的海绵一样,紧紧的缩着,眼泪也终于控制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别急着伤心啊!”屠夫的声音再次响起,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手掌已经被指甲掐的生疼,却任然松不开握紧的拳。我咬牙努力控制自己喉咙的抖动,低头看着地面问:“接下来,轮到我了吧?你的游戏该结束了,还有玩下去的必要吗?”

“哈哈哈……”屠夫又是一阵狂笑,笑罢他说:“当然有,接下来才是更精彩的部分。”

他话音一落,眨眼间我周围的房间就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样,发生了扭曲,紧接着,又迅速回复了正常。房间里的影像已经消失了,但是莫染尘和孔仙却凭空出现在了我所处的房间里。

我们几个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莫染尘看到我和孔仙两个,也大致上猜出了情况。

“我说过吧。”屠夫的声音依旧从上面的发声孔传下来,“你们最终只有两个人可以活着出去,而且能够去往王府。其中有一个人是内定的,所以你们相当于在争夺一个名额。别以为这一切只是一个玩笑,也别以为幻境不能将你们杀死,这个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

等他说完,我抬头看向上面的发声孔。我们三个,根本没有去争夺的必要。孔仙也许会护着我吧,但我并不想让他用命换我的苟活。而莫染尘,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做不到忘恩负义,所以我别无选择。

“你的游戏该结束了。”我闭上眼睛,对屠夫说:“让他们俩活着出去吧,我的命,给你……”

几乎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突然感觉有人冲上来抱住了我,由于闭着眼睛没有准备,他直接将我扑到了地上,我立刻感觉背脊骨传来一阵痛感。好笑的是,居然在幻境里,我还能感觉到,如此明显的痛觉。

看来,催眠术真得算是一门邪术了,落在心理医生手里,就是治病救人的良方。落到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手里,就是折磨人的刑法。

“木游,别冲动!”孔仙的声音在我耳边,他趴在我身上,急切的语调让我能感受到他的恐慌,似乎那个看林素死在怀里,依旧满脸冷漠的金爷只是我看见的假象。

我看见莫染尘也走了过来,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捏着我已经无力的手掌。我这才感觉到,一向冷静的莫染尘此刻手心也渗出了一层冷汗。

“啧啧啧。”屠夫并没有让我们安静更久,他叫着我的名字,又说:“木游啊木游,你总是想让我的游戏提前结束,真是让我很不开心呢。我怎么可能让你得逞呢?毕竟我屠夫难得碰到你们这些小可爱哦。”

“你闭嘴。”我烦躁的捂着额头,此刻满满的怒火全都涌上心头,我不想再顾及任何事,闭着眼睛大骂道:“你他妈还要怎样?你还要怎样?我杀了你全家还是调戏了你妈?要杀要剐就不能给个痛快吗?”

“木游!”孔仙怕我激怒了屠夫想捂住我的嘴,但我已经不想继续装孙子了,我拼命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心说:我他妈都要死了,你还不让我多说两句,还不让我骂一骂杀我的人,你丫还有没有点人性!

屠夫并没有因为我骂他而表现出愤怒暴躁的情绪,他依旧用着嘲笑戏谑的语气说道:“木游,既然你已经选择让他们两个活着,让自己去死,那我还真是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呢?”

“你什么意思?”我问。

发声孔里突然传来一阵悬疑元素的纯音乐,屠夫像是故意塑造悬念一样,沉默了很久才幽幽开口说道:“木游,你……就是那个已经被预订了生还名额的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十七章 谁能活下来

“什么?”我直接被他这句话干懵了,什么叫我是被预订了生还名额的人?是我他妈还不够作死,还是他屠夫有被人辱骂的特殊癖好?耍我的吧?

“对!你就是那个注定的生还者,所以……另一个生还名额,只能在他们两个之间产生。是不是觉得越来越有趣了?我最喜欢看选择困难症的人做选择了,那种心理上的折磨简直就像红葡萄酒一样,让人陶醉。哈哈哈……”屠夫说完,又笑了十几秒,才接着说:“这次游戏规则有变化,他们两个不再具有选择权,而你!木游!将会最终决定他们俩的生死,我将这个选择的权利交给你。”

我懵逼之余,抽出精力问候了屠夫和孔则祖宗上下十八代,想不通这俩神经病究竟从何而来的恶趣味,这问题简直和女朋友问:我和你妈同时掉河里你先救谁?如出一撤,都那么让人烦躁。

关键是我现在的回答实实在在关乎到这两个人的生命,那就不只是问题令人烦躁,令人无法选择了。更主要的是,现实的结果真真切切是用人命作为答案。这他妈就很恶心了……

“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哦,赶紧做选择吧。”屠夫催促的说着。

他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的时钟,让我的神经紧紧的绷起来。而孔仙和莫染尘则只是坐在离我不远的位置低垂着头,就像幼儿园里的孩子一样,我第一次看见他们两个这么乖的状态,乖的让我心疼难受。

我知道这俩人不想干扰我的选择,但他们自以为是的沉默,根本不是在帮我,反而是将所有的事交给我一个人来承担。这比在我面前争夺生还的机会还要让我难以抉择。我只好选择同他们一样沉默。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沙子里去。管它外面多大的沙尘,管它沙尘过后还能不能活着……

“还剩最后一分钟。”

屠夫说了这句话,我心脏猛然一抽,就像大夫告诉我马上就要手术了一样,整个人立刻紧绷起来。

这时,孔仙和莫染尘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我。然而,也仅仅只是看着我而已……

“木游。”孔仙对我微微挑起嘴角,淡笑着说:“做选择吧,没事的,听从你心里的声音,结果如何我不会怪你。”

他说完,莫染尘冲我轻轻点头,似乎在表明他和孔仙是同样的意思,随后他又将头低了下去,不再看我。

我思绪很乱,烦躁的用手揉捏着眉心。莫染尘对我有救命之恩,孔仙是我半辈子的交情,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卷入其中,我一个都负不起。不管选择谁,不选择谁,对我来说都是挖心的一刀。如果说之前林素和刘阳的死我可以毫不顾忌的骂屠夫,恨孔则。那现在孔仙或者莫染尘的死就将会是我一辈子的愧疚,我只会恨我自己!

……

沉默了很久,我也纠结了好久,屠夫开始倒数的时候,我才握紧了拳,仔细看了孔仙几眼,又认真看了莫染尘几眼,咬牙开始做选择。

“五,时间不多了哦。”

“四,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对不对?”

“三,别怕,说出来。”

“二……”

“一!”

“我选择……让莫染尘活下去。”

这句话说出口,两个人都惊呆了,莫染尘眼中有着满满的不可思议。而孔仙眼中除了不可思议之外,还有一份其他的情愫在,也许是伤心与难过,他一定没想到这是我最终的选择。

“能给我一个原因吗?”孔仙问我,他眼睑低垂下来遮盖眼中的情绪,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沉。仿佛眉尾与眼角间的朱砂痣都失去了原有的色泽,变得暗淡消沉。

这个原因想必莫染尘也很想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他们心目中应该早就有了一个答案,而那个答案就是孔仙。不管是孔仙自己还是莫染尘,都应该有考虑到我和孔仙的交情,所以莫染尘之前的沉默中夹杂着一丝无奈,而孔仙的沉默中却有一份胸有成竹的自然。

“莫染尘对我们几个有救命之恩,我做不到忘恩负义的将他推向死亡线。”说着,我就牵动嘴角冲着孔仙微微笑了起来。

“所以你最终决定舍弃我?”孔仙往后退了两步,靠在背后的墙上。

我依旧对他笑着,声音却有些沙哑的说:“我并没有舍弃你。”

“哦?”他低垂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以为自己已经够聪明了,却没猜到你此刻是什么意思。虽然我说过不会责怪你的选择,但我希望你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听他说着话,我缓缓向他靠近过去,一直走到他身边才停下脚步。我想……我是第一次如此轻柔的搂上他的腰,也是第一次主动吻上他橘红色的唇。

他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正落进了处在下方的我眼中。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上依旧带着笑,将唇凑到他耳边轻声回答:“我怎么舍得舍弃你?莫染尘救过我们,这是我理所应当还给他的。但是今天……你若活着,我便活着。你若真的不在了,我也会去找你。”

我以为他会很感动,至少紧紧的抱着我。没想到话音刚落,他却直接将我推了出去,而且他力气用的非常大,我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表情十分冰冷,像一条眼镜蛇一样,看着我冷冷的说:“我不需要你来给我陪葬,我们两个从此恩断义绝,下辈子……我不想再碰到你。”

现在的情况是我确确实实没有想到的,其实,最终选择莫染尘,是因为我想赌一把。孔仙和孔则很有可能是有血缘关系的,再加上他又特别将孔仙带进过厢房,我想赌他不会杀孔仙。如果赢了,皆大欢喜。如果输了,就像我说的,我会给孔仙陪葬,这是我欠他的,即使苟且偷生的活下去,也是一辈子的折磨,不如一了百了。

“金爷。”

莫染尘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孔仙抬了抬手,示意他没必要说些没有意义的话。看着孔仙的表情,莫染尘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点点头,不再吭声。

气氛一直安静了很久,我坐在地上,也不知该说什么,岂是一个尬字了得。

大约半分钟之后,屠夫突然宣布游戏结束。紧接着我就感觉脑子一阵眩晕,甩了甩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又坐在了椅子上,孔则坐在上堂,他已经放下了手上的杯子和勺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满意了?”我冷冷的问。

他沉默着看了我有半分钟,才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我只准备留下两个人,再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不用了。”我淡漠的回答,但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心里却默默的松了口气,如果我的选择是最终让他满意的答案,他不会让我再选一次。所以在他心目中,我最后应该会将孔仙留下来,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心目中明明有了最佳人选,却要将这个选择权交到我手里来?仅仅是因为恶趣味吗?

“你在得寸进尺。”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来,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这种以弱敌强的阵势面对的多了,我倒也不怕他。站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扬起嘴角朝他一笑,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得寸进尺?把我们带到你的地盘来,对我们使用催眠术,还一心想杀了我的人,我但凡知道得寸进尺这几个字怎么写,第一件事就是先给你这房子掀了顶,让你透透风。然后将你大卸八块,一部分用来酿尸酒,一部分用来腌酱菜。”

他睁大眼睛瞪着我,显然被我气的不轻,但他也没有更多的表示出来,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这一切是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没有人能够进入古城,除了你之外。所以他们所有人都应该死,我是网开一面才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让你可以带一个自己最信得过的人进去。既然你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那他们我立刻就会处理掉。”

听到他说了这话,我还真是更加疑惑了,为什么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进入古城?就比方说孔则是古城的守护者,家族世世代代都在完成这件事情,那他为什么要说我可以进入古城?难道我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别之处?

我将我的想法问了出来,然而孔则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嘴角微微带上一抹邪魅的笑容,配上满头的白发,整个跟走火入魔似的。

看他这副样子,我也就不指望他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让他们全都醒过来。”我面色冰冷的提出了我的要求。

从见到孔则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我发现这个人十分奇怪,他明明一直处于上风,却在短时间内有非常大的情绪波动,就像是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一样。但奇就奇在,他几乎不会表现出来,除非很仔细的去观察,才能发现他情绪上存在的问题。之前一直不确定,直到刚刚我说让他们全都醒过来之后,我再一次看见他隐藏起来的情绪波动。

这是一种十分纠结的情绪,他似乎想让我进古城,却又不想让其他人跟着进去,关键是他又怕不让其他人进去,我就不进去了。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就我的观察来看,百分之八十不会有错。

“你在要挟我?”他眯起眼睛,表情很阴沉。

虽然接到白择臣的任务到现在不足三个月的时间,但是身边这些人教了我很多东西。特别是孔仙和莫染尘。我逐渐观察体会,越来越能够感受到,这两个在我们心目中大神一样的人,其实面对问题表现出来的镇定与冷静,有一半是装出来的。

我与他们不同,我常年混迹在职场这种十分浅显的人际交往中,最实用的生存技能,就是能屈能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讲狠骂街,也能低头装孙子。

然而接了这趟任务之后,我身边打交道的人变了,自己的那一套,就完全派不上用场。讲狠骂街,我没有这个资格,除了装备等级差的远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没有别人狠!这些人多是亡命之徒,他拿把刀都敢扎死我,可我呢?即使给我一台炮又能怎样?作为一个良好市民,我断他一根手指都要考虑这得赔多少钱。

低头装孙子就更没用,这些人不会因为你弱势,不与之相争就对你好一点,反而会拿你当软柿子捏,直到把你身上的价值全都剥削完了,再一枪干掉你,以绝后患。

所以,像孔仙和莫染尘一样,用沉默冷静做掩饰,是对面前的敌人最好的回应,既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不敢轻易下手,又让人觉得这人身上一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自然,面对眼前的情况,我要是表现出怕,那注定就输了。既然猜到孔则的意图,那就是我讲条件的资本,绝对不能低头!

第十八章 耍心机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坦然自若的往后面退了一步,坐回椅子上。轻轻端起手边的一杯茶,轻嗅慢品。明明已经凉了,我依然假模假样的吹了吹,举手投足间满满文人墨客的儒雅。

“我也是替人卖命。”我说:“你别怪我非要跟你作对。他们这几个人,少一个我都得打道回府,那莫染尘是我东家,我来就是他顾过来的,他要是死了,没人给我开工钱,你说我进去古城干嘛?还有金爷,他和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是我订了婚的爱人,要是他死在这里,不管莫染尘给我开多少工钱,还有意义吗?”

孔则听我说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知道他在观察,在猜测,猜我有没有骗他。不过,我怎能这么容易被他看穿?打小调皮捣蛋要不挨揍,那可是门技术活儿,没点儿说谎话眼睛都不眨的本事,还怎么混?

“行,我给你两个人。”孔则没从我脸上看到任何回旋的余地,便只有妥协。

然而,我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现在可以说主导权是握在我手里的,这就是资本!我不会扔下任何一个人。

我冲他直摇手,感叹着“哎”了一声,说:“这两个人虽然主要,另外两个也不是次要啊。我跟你说,想来这古城的人,早就数不胜数了,然而呢?真正走到这一步的又有几个?之前我们旁边还站了一队人,那都是跟在我们后面混进来的,要是没有我们,他们还在外面过家家呢。可是,我们也都不是自带光环的人,这一路走来跟西天取经似的,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只是你没见到而已,要不是多亏刘阳和林素俩人,我们走不到今天。他们俩是有真本事,我跟你说,要是不带着他们俩,我估计还没到王府就得歇菜。所以,他们不在,我也不去。”

我这话其实说的有些冒险,孔则有可能直接胸脯一拍,放言带我们去王府,直接把林素和刘阳两个劳动力彻底剩下。不过我也是没有别的可说了,因为他并没有直接将我拐进王府去,而是让我选最信任的人陪我过去,所以我在赌他不愿去王府,或者说他不能和我们一起进去。反正不赌不知道输赢,要是真不行,我到时候再耍赖也来得及。

站在我面前的孔则,眼神中就像一潭深水一样,看的人心慌。但我现在既不能挪开看着他眼睛的视线,又不能心慌,不然自己这边先露了惬就完了。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吗?”他面露一丝烦躁的表情,低沉着声音问我。

我莞尔一笑,“你不就是想杀我吗?无所谓啊,我未婚夫还在你手上呢,他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你要真想动手,那我也没办法,只能怪自己点儿低呗。”我说着这句话,他表情越来越烦躁,整个人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这苍蝇还刚好卡在他喉咙口,吐不出来吞不下去,只能自己默默恶心。

我任由他杵在我面前继续纠结,也不急着去催促。杯子里的茶水被喝光后,我又慢悠悠的拿起旁边的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整个人悠然自得的,好像面前有一出事不关己的好戏。

既然孔则的状态已经出现了动荡,那我之前说的话,他现在一定在心里衡量。

不过,看似轻松,其实我心里也七上八下。气氛就像是宣布总冠军之前,响起悬疑音效的时刻,一念便是天堂,一念便是地狱。

等了大约将近有十分钟,孔则才缓缓开口说道:“让他们几个全部醒过来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而且,我还会告诉你们如何下到地宫,那里有通向王府的路。不过,我的要求是,你们身上所有的装备一个都不能带进去,生死就看你们自己的命运了。”

我自然是不会犹豫,手里的装备和武器怎么可能敌的过四条人命?

然而,听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孔则却并没有立刻让他们几个苏醒过来。他叹了口气,突然看着我的眼睛,意味不明的问我:“之前在三个小房间里的时候,想必金二遛和林素两个发生的事情,你已经看到了吧?金二遛不是你未婚夫吗?看到林素挖你墙角,还能这么淡定,还想着让我将她唤醒,有理由吗?”

他这话一说,我立马心里一惊!我忘了他可以在幻境中看到我们发生的所有事情,可千万别出破绽啊!

这事儿得稳住喽,不能慌。我心里纠结,面色却不改,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说:“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未婚夫对她并没有任何表示,那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而我让你把她唤醒,也并不是因为大度,只是因为接下来的路,我们需要她。等事情结束,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也不耽误。”

“金二遛的原名叫孔仙吧?”

孔则这一句话,又把我说的心里一惊!我强迫自己面不改色,不能乱,千万不能乱!

镇定了几秒之后,我才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好再隐瞒什么。不过,他们几个并不清楚,也希望你能帮忙保密。”

我心虚的出了一手冷汗,以为他接下来会将我的谎言一个一个揭穿。然而,他顿了顿之后,却只是转身坐回到他的椅子上,不再多说一句话。紧接着,我身边的四个人就逐渐一个一个醒了过来。

几个人睁开眼睛的瞬间,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有莫染尘,还是依旧如故的让人看不出情绪。而孔仙醒来之后,第一件事竟然直接给我甩了一记眼刀过来。

我心里卧槽一声,想着:我他妈费心尽力把你救醒过来,不是让你给我甩眼刀的,你他妈这是什么表情?还知道人性二字怎么写吗?

“恭喜你们获得了逃脱的机会。”孔则的声音十分冷漠。不过,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看了看我和孔仙,接着又看了一眼缩在椅子上的林素,似乎在预言一场即将展开的三角恋大战。好家伙,这货不会是地下住久了,难得看到点儿八卦吧?这么上心。

刘阳醒过来之后,还是一脸懵逼。过了个两三分钟,他才揉了揉脖子,抱着我就是一阵捶胸顿足的嚎叫,哭天抢地的喊道:“小兄弟啊!我大阳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我们又一次死里逃生,不容易啊不容易。不如以后咱俩就凑一对,凑合凑合的过吧,反正现在金爷也归林素了,只留下咱们俩孤家寡人,你还挑剔什么嘛?”

他这话一说完,我明显看到林素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也许在林素心目中,孔仙和我是互相爱慕的,她没料到,之前在小房间里抱着孔仙依依惜别的场面,会落进我们眼中。

然而,此时此刻我并不想去怪她什么,因为这一切终究只是误会,我和孔仙除了发小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关系。反而是林素,她可能很久之前就喜欢孔仙了,就因为我的关系,一直未曾表露,直到我们被困在房间中的时候,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那时才表明了自己的心情。

大阳激动的前后摇晃着我,搞得我头晕目眩,一顿烦躁。我赶紧把他的手掰开,跳到了一边,捏着眉心说道:“谁他妈要跟你在一起?咱们队伍里我只对林素感兴趣,你个大老爷们儿,臭哄哄的,袜子一个星期都没换了,赶紧离我远一点。”

“唉唉唉。”刘阳瞪着眼睛就说道:“小兄弟,你不能这样啊,说的好像你这一个星期就换过袜子似的,咱们包里哪儿还有地方装袜子?这都是小事,关键咱们队伍里本来妹子就少,现在你还想对我们林素下手,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去去去。”我懒得接着跟他扯淡,就挥了挥手说:“咱能不能好好工作?动不动上班的时候谈情说爱,成何体统?不知道领导不允许有办公室恋情吗?能不能有点节操?能不能有点追求?”

我话刚说完,刘阳还想反驳两句,孔则却一拍桌子说道:“行了,你们私底下的事情自己交流,我的时间不多,把你们送到入口的地方,我就该去吃晚饭了,赶紧走吧。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任何装备都不可以带进去。”他说完就带头出了门。

刘阳他们几个还一脸茫然,我大致上跟他们说了说情况,然后就带着他们跟在孔则身后。

出门的时候,孔则在一个手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就见那手下点了点头,然后去了后院。不多久就带了二十几个人和一堆看上去巨牛逼的装备,走到我们跟前来。

刘阳看着那几把枪,口水差点馋出来,小声在我耳边嘀咕道:“这家伙不让我们带武器,老子还以为他是个文物保护者,怕我们用手枪和雷管破坏了这里的名胜古迹。结果他老人家自个儿却又是枪又是弩的,搞这么夸张。”

我怕他说的话被孔则听了去,到时候又搞得不爽要拿我们开刀。就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让他别说了。

孔则带着我们在街上穿行,他一个手下还给他背了三壶水,看这架势,他要带我们去的地方不会太近。

路上,我偷偷蹭到孔仙旁边,轻声问道:“孔则为什么知道你的真名?”

本来也是好奇心使然,想问个明白。没想到,孔仙只是看了我一眼,居然直接将头侧向一边理都不理我。

这可把我搞愣住了,难道就是因为,我在做选择的时候,选择了莫染尘而没选择他?所以这家伙现在在跟我闹小脾气不成?看这情况,他老人家是要跟我冷战的节奏啊!

看他不理我,我又觍着脸猥琐的笑着,轻喊了一声“仙儿~”

结果还是一样,他头侧向一边,假装没听到。

我又伸手在他后腰窝上戳了一下。

他后腰的肌肉一紧,立刻将我的手抓了起来,但依旧还是不看我,也不和我说话,只是把我的手攥的死死的。

我无奈地用另一只手扶着额头,心说:我他妈怎么有个这么小家子气的发小,动不动给我使性子?难道还等着我他妈一妹子过去哄你?想瞎了心了吧?

这边,我们俩的情况刘阳全都收入眼底,他蹭到我旁边来,将孔仙的手和我分开,然后把我拉远了一些,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得罪金爷了?还是说……他现在有了林素就不想理你了?啧啧啧,真不是一般的渣,简直毫无人性啊!听我大阳的,趁你现在还没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还是赶紧对他死了那份心吧,免得以后难过。”

“死了哪份心?”我一脸多管闲事的表情看着刘阳,“你这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可不可以收一收?别他妈每天没事就知道在这里八卦,给这个配姻缘给那个配姻缘,你他妈上辈子怕不是月老吧?我和金爷那就是同事关系,你瞎琢磨个屁啊。”

“行行行,你嫌老子多管闲事了是吧?行,那我不管了,我自己的心还操不过来呢。”他说完就快走两步,冲到前面去了。

第十九章 人面四伏

我跟在最后面慢慢往前趟,说实话,心里还是挺自责,毕竟当时是因为我的选择,让他现在心里有了情绪。

伸手抹了把脸,我加快了脚步,又蹭到孔仙身旁,就想着,怎么说还是得道个歉,不然我估计我们俩这关系基本上就很难修复回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可这时最前面的孔则却停下了脚步,紧接着莫染尘也停了下来,他们静默了两秒,然后向后面做了个手势,让我们不要再往前。

他们两个都十分紧绷,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孔则的手下向前跨出一步,端平手中的枪,机警的戒备起来。我不由心里一紧,这是要出事啊!

这时,就突然听到周边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声音,就像蚕在吃桑叶的感觉。紧接着,孔则就轻声对我们说:“做好心里准备,那些东西速度很快,如果被碰到,皮肤就会立刻腐烂,严重的会危及到生命。”

“那是什么东西?”我急忙出声询问。

然而他却并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你们马上就会见到了,那是一种形容不出的东西……”

几乎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周围突然刮起了一阵凉风,这风也不知从何而来,凉的透骨,我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对这风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随着阵阵凉风吹过,那些沙沙沙的声音已经距离我们很近了,如果不出意料,最多两分钟,声音的主人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林素往我这边靠过来,抱着我的胳膊。我明显感觉她的身体抖得厉害,两只手也冰凉冰凉的。我干脆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让她别怕。

大约才过了半分钟,我们前方不足20米远的一个房屋后面,在贴着地面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张脸!那可以说是一张惨烈的脸,泛着一些黑黑的色泽,乍得一看就像博物馆里爬出来的干尸一样。

我看着这张脸,差点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来。

孔则的手下瞬间就将枪口怼了过去,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我们周围的房子旁边突然窜出了许多和那张人脸一样的人脸,他们都是从房屋后面探出头来,就像玩躲猫猫的孩子一样。我们无法看清他们的全貌,但是就那张脸,已经足够我们省好几顿饭钱了,

“我的妈耶,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土著人吗?他们不会是来搞欢迎仪式的吧?”刘阳贴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赶紧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做好防御准备,别到时候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几秒钟的时间,房屋后面伸出来的脸越来越多,孔则他们手里的大灯照过去,只看见密密麻麻的一片,就跟这里的屋子长了肿瘤似的。

我们谁都没动,现在情况不明,是开战是逃命还做不出决定。

孔则看我们手里没有武器,让他的手下把腰里的刀全都抽出来扔给我们。我接过来拿在手里颠了颠,这刀手感非常完美,有些像历史上素来有名的保安腰刀。刀长约三尺,刀身狭,整体呈金黄色,刀柄雕着一只神兽,那对黑漆着色的眼球,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使得这刀像是有了魂魄一般,活灵活现。

就在这时,房屋后面的脸开始往外探出了身子,很快就完全呈现在我们眼前。

一看到那东西的全貌,我差点,吓得掉头就跑!

在看到它的全貌之前,我和刘阳一样都以为这是地方土著,或者是呆在这里埋伏我们的其他团伙。然而当他们的身子从墙后探出来之后,我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人!他单单就只长了一张人的脸!而身体就像是爬行的竹节虫一样,匍匐着立在地上。

这东西大约也就比人要稍微矮半个头,身体却十分纤细,就像是一个人头顶在一根竹杆子上。曾经有个很出名的单机游戏叫饥荒,里面复活石旁边的猪头就跟这玩意儿长得十分相似,只是这怪物还多出了四条腿而已。

眼前的东西简直让我感觉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孔则就在我前方,我一定会以为自己还处在幻境中,没有逃出来。

刘阳摇头啧啧两声,额头上渗出一片冷汗,但依旧出言调侃道:“这玩意儿,不会走错片场了吧?哪个好莱坞电影里面窜出来的?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

“职业道德个屁,赶紧戒备!别分心!”我冲着刘阳大骂一声,与此同时就看到孔则那边的人,全都开始向着这些奇怪的东西开枪。

然而这些东西的速度非常快,啪啪啪!连着打出去不知道多少子弹,可真正能够中弹倒地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其余的全都敏捷的闪了过去。

我不愿多做停留,拉着林素和刘阳转头就往后跑,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站在这里等死可不行,子弹都搞不定的东西,还指望我们手里这几把小破刀能干嘛?帮它们刮刮腿毛吗?

有孔则那伙人顶着,我们目前还算安全,就找了一栋小三层的酒楼,一毛腰闪了进去。等锁好了门,我们几个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可这一停下来我才发现,孔仙竟然没有跟过来!最后一个闪进来的是莫染尘,他后面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冲到窗户口向下看去。

由于我们位置较高,下面的情况几乎一览无余。我看见孔仙依旧站在孔则旁边,借着子弹的掩护,他们也已经退到了我们所在的酒楼楼下。但不知是否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那些人并没有上来躲避的准备。

“金爷!”我冲着下面大喊了一声。

然而他却只是抬头望了我一眼,就继续往后退去。距离虽然不算太远,但是我已经完全看不到他眼睛里的眼神,不知道他究竟是想保护我们,还是说故意在跟我赌气。

“金爷什么情况?”刘阳也瞪着眼睛,一脸不解,“他真拿孔则当自己的亲人了?带不带他认亲这么草率的?不就是长的像了点吗?没见过撞脸……”

刘阳话还没说完,那些怪物突然对下面的人发起了十分猛烈的进攻,它们一跃而起,直向人们面门冲去,速度快的就像地里的兔子一般。

也就是这一跃,带起了周围的阵阵阴风,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怪物身上自带寒气,整个四周冷的惊人,就跟一脚踏进了长白山似的,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感觉冻的发疼。

孔仙和孔则身手都不慢,却只能堪堪躲过它们的攻击,眼瞅着从街道那一头窜过来的怪物越来越多,我心里就直发慌。

莫染尘看出我现在的紧张,出言说道:“孔则不是像我们一样第一天来到这里,他一定不是初次和它们打交道,别太担心,他一定有防备的办法。”

然而,看着那些东西猛烈的攻势,孔仙和孔则还有孔则的手下都十分狼狈,几乎就要入了怪口。我就完全听不下莫染尘的劝说,整个心揪的直犯疼。

仅仅两秒不到的时间,下面的情况就已经到达了千钧一发的地步。大量的怪物,从街道后半段向前面涌出来。子弹扫下去一波,又会有好几波涌上来,就像爆发的山洪一样,源源不断,看不到尽头。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虽然有下面的人吸引这些东西的注意力,我们现在的情况还算安全,但他们一旦沦陷,接下来去见阎王的就是我们了。

沉思了大约三秒之后,我决定不再继续观望,转身猛地冲出了酒楼,任凭后面刘阳和林素怎么叫喊都没有回头。我知道自己出去就是送死,但我实在没办法看着孔仙在下面垂死挣扎,自己却无动于衷的躲在这里看戏。

然而事实毕竟是事实,我气势滂沱的冲下来,却并没有为战局带来丝毫的转变,反而还被孔仙瞪了一眼。他左避右闪中腾出一丝空隙对我吼道:“谁让你下来的?给我滚上去。”

我哪儿还腾得出空隙来回复他,那边迎面而来的怪物,就跟他妈整容医生似的,专找人的面门攻击,这要是一爪子下来,估计鼻梁骨都得变成两段。

毕竟我脚上还带着伤,对于这临场发挥有着极大的限制,还没蹦踏两个回合,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心说:真是没想到啊,这年头有双爪子就能做兰州拉面了,又是一条发家致富的经商之道。

一瞬间的晃神,我脸上已经被刨了三条血口子。伤口并不长,却火辣辣的疼,就像有人拿着辣椒面在我伤口上调味一样。

我心头火起!怎么说也气势汹汹的下来一趟,这要是一个怪都没杀死,自己还搞一身伤,要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想着,我手里就用了狠劲儿,举着刀冲着最近的一面墙冲过去,然后飞身跃起脚踏墙面,用力扭腰转身,借着整个人弹起来的力道,施展一个武林绝学:旋风砍,直接将最近的一只怪给截了肢。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些怪物,竟然把我刚刚用的这一招,在几秒之内学会了,不仅如此,学起来还六得飞起。

特别是面前三只围着我的,简直就是模仿界的人才,它们一只脚蹬在墙上弹跳而起,一下子就到了我头顶上空的位置。然后借着俯冲的力道直向我头顶扑过来。

第二十章 为什么生气

不过,他们厉害,我也不是吃素的主!明知道自己硬碰硬不占上风,就只能选择智取。

我举着手中的匕首,趁着孔仙过来帮我抵挡的空隙,仔细留意这些怪物。我发现它们从墙上弹跳而起的那一刻,是最好下手的时候。因为它们体重轻四肢张开的幅度大,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会比较长一些。

趁着他们腾空的那一刻,我迅速将匕首的刀尖对准它们的眼睛,它们明知道自己会中招,但腾空的时候无法改变自己的姿势与动作,也无法改变路径,只能硬生生的往我的刀尖上怼。

这一怼上来,我只感觉自己的刀像插在一片枯叶子上,随着一声沙脆的响动,刀尖直接从眼睛这柔软的地方戳进了它的脑子里。看刀子扎深了,本来还以为会溅上一身血,没想到啥都没有,这玩意儿就像是晒干的南瓜,扎不出水来。

我看这招式好用,就开始继续对付其他的,再配合上我几个标准东北大秧歌的扭腰动作,对着孔仙周边的怪物就一阵猛戳。逐渐的,我竟然开始有一些顺畅起来。

孔仙开始还嫌我这动作难看,小声念叨了一句:“你是来打架的,还是来卖蠢的?”我也没理他,就送了个咱们走着瞧的眼神过去。

果然,没出一分钟,他就发现我这招式还确实挺管用,便也随着一起戳它们的眼睛。

这怪物毕竟不是人类,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即使前面的怪物被我们戳了眼睛倒在地上,后面上来的还是会学习它们的招数,继续往墙上蹬,腾空而起,来扑我们。

“木游!”孔仙叫了我一声,挥手示意我向后退。

我这才发现孔则那边的人也都开始逐渐往后挪步,但是幅度不大,不知道他们究竟想退到哪里去。

我们后退的已经逐渐离酒楼有些远了,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什么意图,这一路的退,难道是要退回入口那边?可莫染尘他们的情况也开始危急起来,他们根本连退路都没有,我们要是跑了,他们可就麻烦了。

就在我正想开口询问之时,孔则突然转身向后一招手,大喊一声:“跑!”

紧接着所有人都放下了枪,转身迅速向后跑去。

我瞬间懵逼了,这毕竟不是一伙人,就是靠不住!危急关头他们根本不会顾及我们这边的人。

看我还愣在原地,孔仙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他冲过来拉着我吼道:“莫染尘他们还能顶一会儿,赶紧跟着孔则,他能对付这些东西。”

我不相信孔则,还是相信孔仙的,他不会放下那三条人命不管,毕竟都是一路走过来的搭档。既然他说跑,我就没再犹豫下去。

孔则的人已经跑出去有些距离,我们即将被后面追过来的怪给包围。只好将速度放更快,跟着孔则向后跑。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跑出几米地,我一直不以为然的伤脚,像是突然到达了极限一样,瞬间出现了一种断裂般的疼痛。疼得我整个人就像没了电,突然就定下来再也挪不动了,我感觉自己几秒钟时间冷汗就浸湿了全身的衣服,只能闭上眼睛深呼吸,尽量咬着牙硬抗。

“木游。”

我听着声音一抬头,正好撞进了孔仙皱着眉头,满脸担忧的神色中。

孔则他们已经跑出去很远,孔仙估计是看我这边出现状况,就折了回来。他二话没说,直接就将我扛在肩膀上,追着孔则他们往前跑。

跑起来才念叨着,责道:“再让我看到你自不量力的作死,腿都给你打折。”明明是斗气的狠话,我却感觉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隐藏了大量的情绪,又像是将哽咽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不是说恩断义绝的吗?还过来救我?”我搂着他的脖子,让自己向他后背翻过去,变成被他背着的姿势,然后贴着他耳边略带笑意的询问。

他半天没理我,直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他开口说道:“如果你非要陪我赴死,以后我们俩就真的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别指望我再理你。”

“哟。”我有些无奈的叹道:“你他妈是长了颗少女心,还是怎么着?这么难伺候?那你的意思是,你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我他妈就应该翘个二郎腿,搬把椅子坐在旁边看热闹嗑瓜子?那行,既然陪你赴死,你不愿意,那等你挂了,我就穿超短裙在你的尸体跟前跳大腿舞去。然后搞一场举国同庆的大party,把薛之谦和tfboys全都请过来,然后让几百万人站在你的尸体跟前喊薛之谦我爱你,易烊千玺你是最帅的!啊!王源好可爱……”

“能不能闭嘴?”

不用他说我也已经开始张不开嘴了,之前有一两个跑得快的,到了我们身后,我还能挥刀抵挡一下,虽然起不到实质性的伤害,但至少能让他们退避一些。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失控,我们的速度比那些怪物简直要慢太多了,毕竟人家那个腿长的,真可谓是脖子以下都是腿,而且那些怪物除了头之外,体重是非常轻的,完全不占重量,这使得他们的速度能够达到极限的提升。

看到我和孔仙落了后,前面的孔则放慢速度回头冲我们提醒了一句:“跑快点,千万别被这些东西碰到,少则腐烂,重则会中毒身亡的。”

我一阵苦笑,孔仙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有不少怪物从两侧绕到了我们前方,逐渐将我们包围起来。

也就十几秒之后,我们就完全没办法再挪动一步了,再往前就得撞到那些怪物身上去。

我让孔仙将我放下来,和他两人背靠背,用手中的腰刀做最后的斗争。

“怕吗?”孔仙突然问我,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我呵呵一笑,甩了甩手里的刀,说:“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听我这么说,他也笑了,顿了顿说:“可是,我怕。”

“怕什么?”我可不相信他会怕死。

然而,他来不及给我答复,那些怪物并不打算玩儿单打独斗,瞬间就全部扑了过来。

我心说:完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突然!我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然后整个就趴在了地上。紧接着我发现孔仙扑在我背上,他用身体把我紧紧的裹了起来。我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那些怪物一定已经开始对孔仙进行攻击。

“放开我。”我冲孔仙吼了一声,想翻过身将他推开。

然而,他力气很大,我从不知道他力气能有这么大,不管我如何折腾,都没办法让他有分毫的放松。

我一下子火了,奋力将手抽出来,把手里的腰刀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冲孔仙吼道:“你他妈放不放手!”

“木游。”他声音沙哑低沉,一字一顿缓缓的说:“我……不想让你陪我殉情,你和我不同,我生来的使命就是保护你,除了你之外,早就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

“自私。”我艰难的吐出这俩字,硬生生将哽咽往回吞。

孔仙突然笑了出来,声音却满是苦涩,“自私又怎样?你敢死试试看,看我黄泉路上理不理你。”

“起开,我最后说一次……”我握着刀的手紧的发抖,声音低冷严肃。

“碰碰!”

这时!几声枪响传了过来,我侧头看去,发现孔则的手下在前方不远处蹲了下来,将枪口对着那些攻击我们的怪物,用子弹给我们解围。

虽然命中率不高,但毕竟这怪物还是怕子弹的,听到枪声就不再专注于攻击我们,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躲避上。

孔仙知道我们现在有逃脱的机会,便放松了力道。我赶紧趁着空隙翻身,然后双手回抱住他,去摸他背后的情况。

他身上的夹克有些厚度,被那些怪物尖锐的指甲划出了许多破口,我摸不到里面的伤口有多深,只是摸到了一手的血。

“疼吗?”我皱着眉头轻声问。这东西的毒性不小,腐蚀性很强,之前我只是脸上划了条小口子都疼得直吸冷气,孔仙这被刨的跟铁板牛排似的,要是我估计就得晕过去。

他没吭声,额头上全是冷汗,缓了两秒之后,才撑着地面准备爬起来。

我看他这样子实在心中不忍,便一个翻滚从他身下直接将他顶起来背在背上。然后趁着空隙就往孔则那边冲过去。

“放我下来。”他想挣脱,我没放手。他现在伤患一个,挣不过我,又考虑到我脚上的伤,所以挣了几下就安静下来,无奈的说:“你脚会废的。”

“没事儿。”我嘿嘿笑了两声,戏谑着说:“为圣上效犬马之劳,是奴才的荣幸。”

“噗……烦人。”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之后便不再挣扎,转而双手环抱着我的脖子,想必也没力气再说多的话了。

我很庆幸自己这脚的恢复能力还不错,或者说瞬间的爆发力还不错,之前疼得我动都动不了,也就在孔仙背上休息了那一会儿,现在背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跑起来,竟然还能撑得住。

借着孔则手下子弹的掩护,我很顺利地跑到了那些人后方,现在算是勉强安全。但是这样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有子弹用完精疲力尽的时候。

我放缓脚步左右巡视,想着该如何利用地理优势逃脱。这时,正看到孔则站在一个巷子里,朝我们挥了挥手,我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巷子里竟然摆放着上十台改装后的火焰炮,有一部分人正在将那些火焰炮挪出来调试。

原来孔则的手下蹲在那里,用子弹与那些怪物搏斗,并不单单只是在掩护我们,还是在掩护这些将火焰炮往外搬的人。

我几个跨步迅速背着孔仙跑到了孔则身边,孔则看着孔仙背后触目惊心的伤痕,也是眉头一皱,赶紧帮忙将他放了下来,脱掉他身上的衣服检查伤口,然后招呼一个手下去打水。

第二十一章 责备

“会不会有事?”我焦急的询问。

孔则冲我摆了摆手,不太确定的说:“并没有致命伤,就是怕毒性入侵,那就完了。我先让人弄水给他洗洗,如果能扛得过24个小时,而且没有高温发烧的现象,就不会有事。”

他说着话,派出去的手下已经从一个小偏门里提了两桶水出来,他们想必经验丰富,来到孔仙面前就直接两桶水泼了上去,紧接着又提了两桶出来,又泼了上去。

孔仙的手握拳很紧,嘴里发出一阵闷哼的声音,想必这个过程十分痛苦,再加上气温低又是冷水,这种刺骨的感觉,想想我都打了个哆嗦。

七八桶水泼上去,我们这一片的地方几乎全都被水湿透了,这些人才停了手。

我包里还有一些绷带和消炎药,他们一停,我立刻拿出一条预备过夜要用的毛巾被,帮孔仙把身上的血和水擦干净,然后仔细帮他消炎包扎。等全部弄完之后,我才将他抱到一个干燥的地方,用毯子裹起来抱在怀里。

他身上冰冷的很,一个劲的打哆嗦,要是不赶紧找地方生火,不发烧才怪。但是我们现在情况紧迫,我只好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打开,用毯子将我们两个紧紧的裹在一起,让孔仙吸取我怀中的一丝暖意。然后向后面的墙壁微微倾躺一些,让他能趴在我怀里,避免背部的伤口受力。

孔则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十几台火焰炮并成一排,气势磅礴的向着不远处汹涌而来的怪物喷射火焰。

我简直被眼前的景况震撼,橘红色的火焰飘着蓝光,像科幻片中的特效一般绚烂华丽。火焰的温度驱赶了这里一半的严寒,使孔仙的战栗都消弱了许多。

我看着前面站着的孔则,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么酷炫的东西,你们什么时候弄过来的?还是说早就放在这里,就为了对付这些东西?”

“早就放在这里,这东西几十年来一直修修补补也算是一件文物了。”孔则看着战场回答道。

他说完我再去看那火焰炮,果然,它的制作工艺和手法非常的老旧,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但是上面有经过一些改良的地方,还有一些修补的痕迹。不过,这修补的师傅手艺显然不错,选择的材料色泽和本体几乎一样,抛光打磨的也很细致,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修补痕迹。

“也就是说,你和这怪物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又问孔则。

他点了点头,说:“这种东西,我们管它叫人面竹,因为它长得像竹子,却有一张人的脸。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但具体是怎么来的?我们也不清楚,他们有喜好阴暗的习性,所以只生活在这地下的古城里,不会跑到外面去闹事,这火焰炮是我们家流传下来的,专门对付这人面竹。

听他说着,我眼睛看向战场,只见那人面竹,被火焰炮攻击的节节败退,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地上全都是烧出来的灰烬和残骸,估摸着死在这火焰炮下的已经有了一二十只。

其他的有一部分还在作死的往前冲,不弄死我们它就不甘心,哪怕飞蛾扑火也要英勇就义,真算是人面竹中的英豪了。但是大量的人面竹还是挺理智的,看自己占了下风,就开始向后奔逃而去。

这火焰炮简直就是他们完美的克星,估计也就有个五分钟的时间,成群的人面竹就几乎消失的一个不剩。

“嘶。”我长出了口气,又问孔则:“那既然你们有这对付它们的办法,为什么不把他们消灭干净呢?留着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迟早有一天它们的数量会多到你们招架不住,难道你就不担心它们会把你们消灭掉?”

等我说完,孔则却摇了摇头解释说:“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这东西有守护古城的作用,所以我们先辈人觉得将它留下来还是有利用价值的。还有一个是这些东西的繁衍速度非常快,雌性几乎不会出来打斗,一般都会留着隐秘的巢穴中,到了春秋季的时候,他们一个雌性可以分娩出上百个幼子。”

“幼子?”我一想象到那个满地都是人面竹的场景,就一阵反胃,差点诱发了我的密集恐惧症,这得亏是我胃好,不然一个星期前吃的晚饭都得被勾出去。赶紧吐了吐舌头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把炮搬到他们的巢穴里去?直接一窝端了多痛快。”

我这问题一问完,怀里的孔仙抬起眼皮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我转念一想,也确实觉得我这问题问得有点傻,明明人家都说了,这玩意儿可以帮他守护古城,自然是没必要费心尽力的去端了人家的窝。便只好摸着鼻子干笑两声,强行化解尴尬。

不过,我问完,孔则并没有觉得这问题多余,他还是一脸认真的指了指那边正在放火的火焰炮说:“这东西体积太过庞大,要挪动,非常困难,再加上需要大量的火药,而且真正到了它们的窝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面竹在守卫防备着,将它们赶尽杀绝,对于我们来说是划不来的。”

我觉得是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不再纠结。

没过多久,我们周围的人面竹已经完全消失的看不见踪影了,只剩下被烧成灰烬的尸骨散落了一地。

它们这一消失,即使火焰炮不再喷射火焰,我们周围的空气都依旧感觉温暖了许多,整个就是季节性的温差变化。

孔则的手下速度很快的将火焰炮搬回到角落里去,紧接着就要求我们启程继续出发。

我不同意,心说:玩儿游戏你都得有个回血的时间吧?这又不是旧社会,不带这么剥削劳动力的。现在我的脚几乎挪动一步就能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再加上孔仙身上的伤也不适宜活动,就这样上路太危险了,不管怎么说都得休息上十个小时,让身上的口子尽量愈合一下。

孔则看了看我们俩这惨不忍睹的状态,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妥协。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回他们那边的酒楼里去休息吧,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了。”

我感叹这家伙还有点人性,看他退了一步,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和孔仙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他们后面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等我们艰难的回到酒楼旁边,正看到莫染尘他们担忧的趴在窗户口子张望。我冲他们挥了挥手,把他们招呼下来帮忙。

林素没他们两个跑得快,但却是最着急的一个。一下来就担忧的围着我们俩转,不停的问我有没有事?

我身上没有太多伤口,只有一些无意间和那人面竹触碰的部位被腐蚀出了一些凹陷的损伤,不是什么大问题,唯一比较严重的就是这脚了。

看林素这么着急,我便笑着抱了她一下,戏谑道:“还是我们家素素关心我,你看看这一个个大老爷们儿,跟槐树成了精似的,杵在那里吱都不吱一声。”

林素听我说完慌忙摆手,脸微红着说:“没有啦,他们也在担心啊,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啦。”

莫染尘下来后直接将孔仙背起来往楼上走,刘阳就过来扶我,他一听林素这么说,赶紧挥挥手“诶”了一声,啧啧道:“我们怎么可能会担心嘛?你不看看咱们小兄弟是谁?她的生命力有多顽强,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估计等宇宙大爆炸了,咱们地球都被炸成碎末之后,她飘到外太空去都还能活个三五十年。”

我正想开口怼他两句,让他对我这伤患病人好一点,别老刺激我。可没想到刘阳这一说完,趴在莫染尘背上的孔仙,却头也不回的冷“哼”了一声,说道:“即使命再大,不去珍惜,喜欢作死,也总有丢掉的一天。”

我嘿了一声,瞪着他的后脑勺,本想骂他两句忘恩负义,想了想还是忍了回来。本来选一人活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得罪了他老人家,这两句要是一骂出口,他估计就该忍着伤痛回过头来抽我了。掂量之后我只好摸着胸口内心叹道:唉,惹不起惹不起,

然而孔仙这一说完,刘阳也跟着起哄道:“是啊,小兄弟,你太冲动了,瞧把我们金爷给害的,我估计要不是你,他搞不成这样。”

他话音一落,林素又跟着接道:“木木,金爷说的对,你可别再折腾了,你这脚真的受不住了。”

她说着,我又看见旁边的孔则似乎瞟了我一眼,眼睛里也透露出嫌我碍事的神色。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玩笑着说:“这今天确实是我莽撞了,造成咱们这么大的损失,我在此真诚的向各位领导表示抱歉,希望各位领导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事儿就别再说下去了。”

他们几个听罢,纷纷把头扭到一边偷着笑,孔则的手下还有几个忍不住笑出声的。不过,好在他们还真就没把这话题再继续下去。

等我们到了酒楼的三楼,并没有回到之前去的那间房,莫染尘带着我们走进了一间卧室里。这卧室看着挺豪华,中间那张床得有个两米宽,四边都围绕着纱帘子,帘子上挂着的絮都编织的十分细致豪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是这家酒楼的老板自己居住的房间。

我和孔仙被安置在这张两米宽的大床上,孔仙强烈要求林素帮我把脚踝上的伤口缝起来。我怕疼,便硬是不肯,之前说是那么一说,现在真要给我缝起来,还没有麻药,这他妈和满清十大酷刑有区别?

第二十二章 暴毙

为了不缝针,我赶紧挥了挥手,转移话题的问孔则:“我们那只算是将人面竹吓退的,它们还会再回来吗?”

孔则依靠在窗台上,向远方眺望了一眼,然后回答道:“他们吃了亏短时间内不会与我们为敌,我们尽快过了这段区域,就可以找到地宫的入口,时间是足够的,等他们回过神来想继续对我们下手的时候,我们早就不在这一片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几个心里都默默松了口气。但是转而又想到,是,他是不在这一片了,可我们还得回来啊,总不能留在王府里养老吧?我们也没买个王府的养老保险什么的。那等我们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孔则肯定是不会在这头等着我们,我们也没有火焰炮,这段路该怎么走才好啊?

想是这么想,话我可没说出口,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积攒积攒体力,好应对接下来的路程。也是真的累了,虽然脚上疼得挠心挠肝的,但是床上垫了很厚的垫子,被子盖着也暖和,喝了一口莫染尘递过来的水之后,没过多久我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感觉脚上的疼痛又加深了,愣是又疼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不太放心的睁开眼睛,想看看脚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这睁开眼睛算是彻底清醒了些,结果却看见莫染尘单膝跪在床沿子上,两只手死死的按着我的肩膀,我的两只手也被绑起来栓在床头的架子上,完全没法有丝毫的动弹。

再一侧头,看见躺在旁边的孔仙也已经醒了,他的眸子里含着一抹诡异的笑,看的我背脊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们要干嘛?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睡……啊!”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脚上的疼痛感猛然加剧,我感觉有人按着我的腿,在我伤口上做什么。疼得我忍不住惨叫出声。

“小兄弟啊,我们这也是为你好,忍着点,忍着点啊!嘶~林素你悠着点,老子看着都疼。”刘阳的声音从我脚边传过来,我低头一看,他按着我的腿,似乎也已经看不下去了,将头侧向一边。

林素小声怨念的说:“大阳,你别说了,我手都在抖。”

我的惨叫被我自己强忍着咽了回去,咬牙切齿的瞪着孔仙说:“你们他妈良心都不会痛的吗?我修复能力那么强,它会自己止血结痂的,不折腾我你们是心里不舒坦是不?”

“哎呀。”刘阳急忙平反道:“小兄弟,你修复能力再好,也经不起你三番五次的折腾啊!你以为我们愿意在这对你下手?搞得好像我大阳欺负你个小姑娘似的。你是不知道,刚刚你睡着之后,你这脚上的血一直就没止下来,跟血崩似的,已经把褥子都浸湿了,开始往地上淌血水了。得亏孔则那边的帮我们守着的那小子及时发现了问题,不然我们睡几个小时醒过来,你尸体都凉了。”

我实在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真是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孔仙挪到我旁边来,眼神中有一抹心疼,叹了口气,用手将我额头上的冷汗擦下去,轻声说:“快缝好了,别乱动。”

他说完林素那边的动作又加快了一些,我没敢发出惨叫,只好小声哼哼着。估计这得是和凌迟一个级别的刑法了,刨肉刮骨的,我真佩服自己还没晕过去。唯一庆幸的是,我自己看不到那个惨不忍睹的画面,不然才真的叫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折磨,林素那边才算是收了手。现在已是深秋,天气渐凉,十度左右的气温中,愣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搞了一头的汗。

刘阳长呼一口气,感慨着:“哎呦我的妈耶,终于缝完了,这真得向所有的小护士致个敬,真不是个好干的活儿。老子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人了,刚刚看着林素下手啧啧啧……小兄弟啊,那真可谓是疼在你身上,却疼在我心里呀!”

“算了吧。”林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拿眼角瞟了一眼刘阳,说道:“刚刚是谁给我搞指挥来着,还这里缝宽一点,那里缝深一点。还说为了好看,最好能缝出一串花体英文的样式,那才有什么非主流风。我看你一点都不心疼。而且不仅不心疼,还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素说的这些,她给我缝的时候,我就听见了。刘阳就跟个包工头似的,不停的叽叽歪歪搞着指挥。我是真疼得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不然我非得跳起来撕了他的嘴,然后把他全家上下全都拉出来骂一顿不可。

看林素指控他,刘阳这货还不服,挣扎着说道:“我大阳那是为小兄弟着想,你想啊,人家姑娘家家的身上留这么丑个疤以后还怎么嫁人?你就干脆给她缝个时尚的纹身上去,多有艺术感。”

“艺术感?”我眯起眼睛,咬牙骂道:“神他妈艺术感,我跟你说大阳,风水轮流转,等你需要缝针的时候,姐给你缝个左青龙右白虎,让你丫体会体会什么叫艺术感。”

说完一扭头,发现孔仙一脸玩味的表情,勾着一抹邪肆的浅笑,说:“我觉得大阳这建议挺好的,要不再辛苦人家林素给你修整修整?”

“你闭嘴。”我翻身瞪着他,“你背上的伤可比我这厉害多了,这下我已经缝完了,等下就轮到你,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笑多久。”

“呵。”他不以为然,“我可不像你喜欢作死,我背上的伤早就止血了。”

虽然他这话说的让我忍不住想一巴掌抽过去,但是听到他伤口已经止了血,我也就安心多了,只盼他这身体体质还能再强一点,千万别感染才好。

又休息一个三四个小时,我们就随便吃了点干粮,准备出发。

孔则那边的几个人基本上都没休息,也不知道是跟我们守夜,还是怕我们偷着跑咯。而孔则本人住在二楼的一间客房里,也就是我们楼下的那一间。在我们刚刚醒来的时候,隐约还听到楼下传来一些动静,像是什么敲击墙壁的声音,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拿墙壁在练铁砂掌。

我们几个背着包走到楼下来敲他的门。有七八个人守在他门口,看那样子已经睡着了。刘阳摇了摇头在我耳边说:“这些人的训练还是不够到位啊,守夜还能睡着,也不怕他们主子被狼叼走喽。”

守着我们的那几个人也觉得自己的兄弟太不敬业,面子上过不去,于是赶紧走过去对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踹了两脚,叫他们赶紧起来,不然等会儿孔则出来就该领罚了。

我看敲了两下门孔则都没出来,便又加大了力道使劲儿拍,拍的那两扇木门哗哗作响,还幸亏木头的质量不错,不然这老古董门被我几掌下去恐怕就得破个窟窿。

“不对!”守着我们的其中一个人突然惊叫起来,他声音十分急促,像是发生了什么惊恐的事情。

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去看他是什么情况。

却看到守着我们的三个人,全部都蹲在地上,探着那些地上躺着的同伴气息,转而又去摸他们的脉搏。

“怎么回事?”我询问了一句。

其中一个人哆哆嗦嗦的说:“他们好像都死了,全部都死了……”

听他说完莫染尘赶紧上前确认,检查了三五分钟才抬起头来,对我们点了点头,面露不解的说道:“确实死了,但是找不到致命伤,也检查不出死因,和我们刚进古城时,碰到的那些火松子一样的情况。”

“什么?”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好好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就死了呢?而且孔则他们这些人并不像我们初来乍到,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存了100多年,怎么可能对这里的危险无法预知?

我们还处在震惊中,那三个人赶紧去撞孔则的房门,怕他们主子也会碰到同样的情况。

奋力撞了三四下之后,那两扇木门才彻底倒了下去。我们赶紧涌进房间内,然而事情已经晚了,孔则躺在床上,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没有任何生命特征,也找不到致命原因。

面对危险未知的情况,我们心中都有些慌乱。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我突然想起我们刚接到任务,住在那个旅店的时候。当时有人恶作剧故意吓我们,又是在孔仙的窗台上放黑猫的尸体,又是在我们房间的衣柜里刻字,又是在刘阳的窗帘上喷骷髅头。当时刘阳就怀疑莫染尘,我便追着孔仙出去详细问了问莫染尘的情况。

现在想起来,这些人的死状和孔仙当时跟我讲的莫家灭门的死状,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突然间就这么没了,毫无死因可查。

孔则一死,我们接下来的路就更难走了,之前还以为跟着他能直接找到地宫入口,省我们一大半的精力,现在看来算是没戏了。

“我们赶紧离开吧。”林素缩到我旁边抱着我的胳膊,“这里肯定出了什么十分危险的事情,我们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也会出问题。”

她说的不无道理,现在是我们在明敌在暗,多呆一秒,我们的危险系数就会提升。

“你们怎么办?跟着我们继续往前走,还是回去?”我问孔则的三个手下,他们现在的情绪非常低落,有两个蹲在墙角里偷偷抹着眼泪,还有一个的情绪也到了崩溃边缘,毕竟死的都是跟他们生活了这么久的人,一下子说没就没了,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我们不走。”其中一个人看着我回答道:“我们要在这里查清事情的真相。”他眼神很坚定,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反驳的固执。

刘阳看他们这么执着,哎呀了一声就皱着眉头劝说道:“他们死都已经死了,你们也不能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啊!再者说了,你们真出了什么事儿,那到时候家里那边就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了,肯定又得跑过来找,说不定还得出事儿。”

那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刘阳说的有道理,便决定先回去跟家里人通报一声,再过来追查真相。

我们几个对于真相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心,等他们一走,我们也赶紧背上东西上了路。

这一路上走着,我们都互相在探讨这件事情,各自也没有更多的头绪。只有孔仙一直都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一边想着偶尔还会朝酒楼的方向望一眼……

“金爷,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刘阳看孔仙如此专注,便知道他心中一定比我们多一份猜想。

孔仙摇了摇头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只是缓缓的开口说道:“我觉得孔则他们可能并没有死……他们只是不想再往前走了。”

“并没有死?”刘阳不可思议的望着他:“金爷,你这猜想的有点儿玄乎啊,连莫染尘都确认过了,不可能是诈死啊。”

第二十三章 诈死

我也跟着说道:“是啊,莫染尘都确认过了。再者说,又不是我们架着刀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带着找入口。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真不想去,大不了说一声咯,还诈死?”

“他们有可能发现了什么问题,所以做出了临时的决定。”孔仙这样猜测着,其实看他的表情,也有些不太确定。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是诈死?而不是真正出了问题。”我问。

莫染尘说:“我确实检查不出他们有任何的生命特征,也找不到致命原因,但是尸体还有些余温也并没有僵硬。如果找得到正确的方法,也许诈死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孔仙点点头说:“嗯,我发现孔则的房间里放了一盆取暖的炭火,是被人用桌上的茶水浇灭的,而且还有一些没有熄灭的火星,显然是我们进去之前不久才浇上了茶水。如果有人要杀他们,或者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根本不可能在意这一盆小小的炭火。孔则兴许是考虑到他们处于诈死状态的时候,需要一段时间才可以清醒,为了避免一氧化碳中毒才将炭火灭掉。”

“啧啧啧。”刘阳一脸感慨地摇了摇头说:“老子要是有这技能,就不怕别人讨债了,直接跟他来个诈死,看他准不准备跟个死人要钱?”

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的人品还真是值得考量了,“你他妈别忘了医药费还没给我,你要是死了,我就刨你的坟你信不信?”我赶紧出言调侃着提醒。

“诶。”他一脸洒脱的挥了挥手说:“这都是小事儿,我们小兄弟多么大度的人,怎么还记得这事呢?”

看他一副准备赖账的嘴脸,我瞪着眼睛说道:“我劝你丫最好早点还上,姐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重新躺回院里去?



我还真是佩服他脸皮厚,听我说完直接头一侧转移话题的问孔仙:“金爷,那你能不能猜出他们为什么要诈死?难道是他们猜到后面会有什么危险?就不愿意陪我们走了?又觉得临时变卦面子上过不去,就给我们整了这一出。”

“不可能的。”孔仙摇头说道:“孔则不可能是那种为了面子费神费力诈死的人,如果真的是前面有什么危险,他一定会直接……”

“并不一定哦。”我打断他,说道:“孔则似乎很怕我会不去王府,当时我就是用不去王府作为要挟,才让他把你们所有人都唤醒。如果他告诉我们后面会有危险,或者临时变卦,有可能我们会选择为了自保不再接着走下去。”

林素一直听我们讨论,我说完她拍了拍孔仙的肩膀,“金爷,那假如真是他们发现了什么问题,所以选择诈死不陪我们走下去,那最有可能是什么事情?”

她这一提我们几个都沉默了,思索了片刻,刘阳才指着孔仙和我说道:“你们看啊,会不会是他本来想跟着我们一起去王府,但是我们这边你们俩都负了伤,他觉得跟着我们已经占不到好处了,反而还会连累他那边的人要救援我们。所以他最终选择一个体面的方式,和我们分开,再等下一波能力更强的人,帮着他进入王府。”

我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要是真想进入王府,我们俩伤患一定会拉低整个队伍的战斗力,这对于他来说,肯定是划不来的,不如再等下一个更强的队伍。

然而孔仙却并不认同,他摇了摇头说:“孔则绝对不会再找下一个队伍。根据我的猜测,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孔则他们发现有另一伙人或者另外一个人在我们周围,然而这人又是他们捕捉不到的。如果他们现在带着我们进入地宫,就相当于同时带进去了另外一队人马,于是他干脆放手让我们自己去找。”

“他们很有可能等诈死清醒之后,会隐藏到暗处跟踪我们,这样就有很大的希望,可以捕捉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莫染尘说道。

“是。”孔仙点头。

我看他似乎对孔则的心理十分了解,便有些好奇,他和孔则单独相处的那一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还躲在里面玩了那么久的抽王八不成?

看着目前所处的街道,十分平整安全,也不像是会有机关的样子,我就直言将这件事问了出来。我一问显然其他人也相当好奇,除了莫染尘之外也都起着哄让他给讲讲。

没想到孔仙未开口,先给我甩了一记眼刀过来,愣是吓得我一哆嗦。心说:我也不是故意让你想起之前选了莫染尘却没选你的伤心事,咱们这不说着正经事呢吗?你给我们透露点内情怎么了?一副恨不得拿眼刀把我钉到对面墙上去的表情。

他显然并不愿意说,只是被我们这些人缠的没办法,便只好一副被我们严刑逼供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孔则见我和他长的有些相似,执意想要了解我的身世,所以便聊了一些关于我的家人,和我们来到古城的目的之类,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我听他说这话,就感觉他在敷衍。不过他倒也真是说的意料之内情理之中,我也挑不出个毛病来。

“诶。”刘阳追问着说:“金爷,你不会直接跟他全盘托出了吧?怎么也得换点情报不是。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之前进入幻景是不是和他有关?然后他有没有跟你讲讲,他们家族的人为何世世代代都要守候在这里?”

刘阳问的这些恐怕对于孔仙是无关紧要的,他便没有犹豫,掏出包里的水壶喝了一口,然后解释道:“这些我问过了,我们之前刚进入口的时候,那段幻境确实和他有关。因为那里是唯一出现在地图上的入口,所以他有派手下在那片区域巡视,按照以往的情况,他们会将进入古城的人,直接在幻境中杀死,或者让他们永远走不出来。然后他的手下会将那些人,拖到我们之前看到的那条小河里扔下去。”

我听着一阵恶寒,之前看那河里渺渺升起一阵平流雾,还觉得场面和仙境一般,美不胜收。现在想起来简直一阵犯恶心,幸亏当时没傻里傻气的跑到河边去看一眼风景,不然我就该出家改吃素了。

“那他们家族的人为什么非要守在这里,和进来古城的人作对?这年头新中国都成立了,人民都当家做主有自己的思维和生活自由了,他们这伙人怎么还一个老观点?非得完成祖上传下来的使命?”刘阳又问。

“他们有很大一部分人确实离开了这里。”孔仙说:“但是孔则家族观念是比较传统的,守护古城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是重中之重。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完全与世隔绝,他们会分不同的批次从这里出去,一个散散心,二个采集生活要用的物资。”

听他说完这段话,我突然发现,他言语中有一些省略或者隐瞒的东西。我巡视一周,看了看每个人的表情。他们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可能是因为我和孔仙相处的时间比较久,所以轻易就发现了这一点。

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这其中就必然有刘阳他们不能知道的东西,我现在肯定不能去询问,等之后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再问也不迟。

孔仙说完拿出手中的地图翻了翻,这显然是孔则所说的地宫图,和我们上面正在行走的街道,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我们现在即使看着这图也没有丝毫的头绪,只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碰运气。要是人品够好的话,说不定走着走着,一脚踏下一个坑就是入口。要是点子低一点儿,说不定来个古城十日游,都不见得找得到方向。

往前走了没多远,我们再一次看到了将古城切断的大岩壁。这一片的街道算是比较松散的,已经过了繁华的闹市区,周围的房屋比较低矮,结构也并不扎实,有许多已经坍塌了,想必都是这里普通的百姓居住的区域。由于房屋并没有紧紧的挨在一起,四处都是岔路口,我们便没有继续再走下去,而是在右侧找了个小巷子打算换个方向走走看。

往这边没走多远,巷子口都还没出,孔仙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脸色不太好看,拿手电照向远处,指了指说:“那里有东西。”

我眯着眼睛,向他手电照去的方向看,却只看到了一个圆形黑不隆冬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个啥,跟我们所处的巷子隔了一条路,挂在对面房屋的屋檐下。

“金爷,你眼睛怎么那么尖呢?隔这么远都能看到,我估计呀,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看是不是对面那户人家挂的灯笼?”刘阳不以为意的说。

却见莫染尘表情也不太好看,暗中加强了戒备。

这时,林素似乎被他们突然紧张的气氛影响了,窜到我前面去,紧紧的抱着孔仙的胳膊,寻找一丝安全感。

我看她这举动,感觉有些好奇。之前她都会抱着我的胳膊,缩到我旁边来,怎么这次却跑去抱孔仙了?难道是认错人了不成?

显然孔仙也有些惊讶,低头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就让她抱着。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又是莫名的一痛,难道孔仙真的对林素也有意思?这家伙想抢白择臣的未婚妻?不然他就不该让自己接受这份依赖,让人家林素抱有希望,最后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可有想过这有多残忍?

刘阳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拿胳膊肘拐了拐我,轻声在我耳边嘀咕道:“小兄弟,你这就打算拱手让人了?能不能有点原配精神?”

“原配精神?”我好笑的望了他一眼,“你给我配的?之前谁跟我说金爷那么渣,让我别越陷越深的。怎么?又控制不住你熊熊燃烧的月老之气了?”

“行行行。”他看我不领情,赶紧挥了挥手说:“当我大阳没说,好不好?”

这巷子并不算太长,说着话,我们已经从巷子里走到了尽头,外面是一条两米宽左右的土路。

本来以为从路上穿过去就能碰到对面的房子,可是走到了这跟前,我们才发现,这条路其实是断掉的。路的这边距离对面的房子有一条四米宽左右的塌陷,看上去像是地质结构运动导致的分裂,塌陷下面的深渊拿手电无法照到底部,不知道具体有多深。

“把包里的绳子拿出来。”孔仙对刘阳招呼着。

刘阳答应了一声,赶紧把背上的背包拿下来,一边掏绳子又一边说道:“金爷,你不会是想到对岸去吧?咱们这绳子可没办法栓到对面。”

第二十四章 干瘪的人头

孔仙突然扭头冲我一笑,然后对刘阳说:“如果木游同意去趟雷的话,我自然有办法把绳子栓过去。”

……

听他说完,我差点忍不住伸手将他从面前的深渊推下去,这货倒是真有脸说出来,人都说女士优先,他也只有在出生入死的时候会让我拥有优先权,怎么?是我木游长的彪了,还是他孔仙被宠娇了?

我眯着眼睛阴测测的看着孔仙,毫无语调的说:“老娘不愿意……”

林素也赶忙跟着打圆场,拉着孔仙的袖子劝道:“金爷,木木脚上还有伤呢,你就别再折腾她了。”

听我们说完,孔仙脸上绽放出了一丝微笑,像春日的暖阳一样,他摸着我的头顶,语气温柔的说:“既然木游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怎么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呢?”

看他装的一副暖男的样子,我单眉一挑,心说:这是拿我当傻子哄呢?也就他妈林素这单纯的丫头信你的鬼话。有本事捂着你那被狗吃了一半的良心说,姐第一次被你坑吗?

孔仙冲着拿绳子的刘阳一仰头,示意他将绳子系到不远处房屋的横梁上,紧接着又对莫染尘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马意会他的意思,刘阳到房梁上去绑绳子,莫染尘就将绳子的另一端绑在自己腰上。看的我是不由感慨,记得白择臣让我出任务的时候说过,这些人会全都听命于我。然而,现在是全都听命与孔仙了,合着我就没一个当领导的命。

“莫染尘,你不会想跳过去吧?”我看他站到悬崖边,正在估算这个距离,便有些不太放心的询问。毕竟四米宽的距离,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了,世界吉尼斯记录的获得者也才四米四三,那还是在完全平地的情况下,我们现在面前是个深渊,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些心理压力。不过……莫染尘腿长倒是真的。

他点头回答:“难度不算太大,再加上有绳子保险,没什么问题。”

虽然他这么说,我们心里还是揪着。我皱着眉问孔仙:“咱们有过去的必要吗?也许入口在这边呢?”

孔仙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说道:“入口具体在哪里,我没办法妄下断夺,但是如果我们一寸一寸土地的去摸索,这一半区域足够我们找半个月的,这么耗下去,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对面屋檐下那黑色的球看着有些怪异,与众不同的地方,可能会有更大的机会,所以我们先过去看看。”

虽然有些草率,但却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决定,说不定真能碰上点好的运气,直接在对面找到入口。

莫染尘向后退了七八米,进入起跑状态,我感觉比他还紧张,心里吊着一口气。他虽然没有多的表情,但依然能看出十分轻松。

停留了大约一两秒之后,他猛然发力向前冲。他速度太快了,在我眼前只是一个晃过去的黑影。跑到边界点的时候,他微弯膝盖向上跳起,眨眼间就平稳落到了对岸。然后没有多做停留,他将腰间的绳子解下来绑到了对面房屋的横梁上。

但是他绑绳子的时候,突然有些不对劲。他本来选择将绳子挂在最近的地方,也就是靠近对面屋檐下挂着的那黑色的东西。可是他蹿上去看了一眼那东西,动作顿了顿,转而立马就跳了下来,然后换了一个远一些的地方绑绳子。

由于他没有带手电筒,完全依靠我们这边照过去的光亮,我没办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看到他刚刚那个顿了顿然后迅速转移位置的动作,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那屋檐下黑色的物体瞬间被蒙上一层诡异的氛围。

等绑好绳子之后,莫染尘就朝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可以过去了。既然他让我们过去,那边必然是安全的,林素给自己壮了壮胆,便头一个上了绳子。

林素看上去有些恐高,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不过她动作很灵活,扭动了几下就蹿到了对岸,我赶紧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接着孔仙就上前去抱着绳子,准备过去。不过他皱了皱眉头,显然胳膊用力使得他背后的伤口被牵动了。他现在双脚还站在地上,只是胳膊举了起来就有这么大的反应,这要是脚离了地,要靠胳膊的力量支撑他自己的重量,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得住啊。

孔仙站在边上深吸了两口气,才在刘阳的帮助下艰难地将双脚挂到绳子上面,又停留了两秒,才开始往前爬。也就爬出去一米的距离,他头上就已经出了一片冷汗,在手电光线下泛着晶莹剔透的亮光。我看着他往前爬,真是比之前看着莫染尘跳过去还紧张。好在最后他还是咬着牙艰难的到达了对岸。

刘阳就简单多了,他本身就肌肉发达长的壮实,力量还是十分充足的,几下就蹿了过去。

“这绳子我们等会儿怎么收过去?”我朝那边喊了一声。

然而,他们的注意力却不在我这里。他们全都站在那屋檐下,往黑色的物体上看。紧接着林素就像看到了什么令她恐惧的东西,一下子缩进了孔仙怀里。

刘阳听到我的问话,走到边界的位置,朝我挥了挥手说:“不用你操心,赶紧过来,我大阳既然能系上就能打开。”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没再多问,赶紧拽着绳子就往那边爬,说实话,看着他们在绳子上挪动还觉得挺惊险的,但是自己一上手,就感觉这都不是事儿,几下就爬了过去,跟闹着玩似的。

到那边一落地,我赶紧去看让他们反应如此奇怪的黑色圆球,结果举着手电往上一看,我手里的手电都忍不住抖了一下,这算是彻底知道他们为什么有那样的反应了。

那屋檐下挂着的黑色圆球,根本就不是什么灯笼,也不是什么装饰品,或者用来辟邪的事物。那竟然是一个干瘪的人头,上面的皮肤全都贴在骷髅上,已经干瘪发黑,而眼窝和鼻子的位置,只剩下三个黑漆漆的洞口,用手电筒往里面照进去,隐约还能看见骷髅的脑子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我的妈耶,这古城里的人挂腊肉干都是挂人头吗?”刘阳将绳子卷起来放进包里,摇头啧啧的感叹道。

我指着那骷髅头问:“你们知道里面放的什么东西吗?”

莫染尘说:“应该是一个蜡烛,我之前绑绳子的时候看了眼,已经烧了有三分之二了。”

“蜡烛?”林素杏核眼瞪的溜圆,“他们拿人头做灯笼?是什么古老的习俗或者讲究吗?”

“这要是习俗或者讲究,那真是活该这古城里的原住民死的这么惨,这都是自作的孽。”刘阳说着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搞得跟古时候惆怅的大诗人似的。

可是看着眼前这人头灯笼,我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这个场景,我在哪里看过似的。前前后后的徘徊着思索了片刻,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片景象!怪不得我感觉如此熟悉,我在梦中见过这一幕。

那是在白择臣刚把诡城图交到我手上的时候,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走进了一个破败的古城,像是要寻找什么人。在那梦中我就看到了大片的黄灯笼,走进一看,竟然全都是点了蜡烛的人头。也就是因为做了这个梦,一醒过来我就赶紧给孔仙扣了一个电话过去。

为什么我眼前看到的这东西,会跟梦中梦到的东西重合?这太不寻常了,难道说冥冥之中有些东西真的是注定了的?

回过神来,我看了一眼孔仙,发现他也是一脸沉思的表情。看到我看向他,抬起头戏谑的一笑,对我一眨右眼说:“很熟悉吧?”

我点头,没跟他闹,正经严肃的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他表情很自然,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一样,“后面可能还会遇到与你梦中更相似的情景,不用这么惊讶,我们会来到这里,本身就与你有关。”

什么叫与我有关?我并没有问出来,心里却感到十分困惑。是,确实是我接了白择臣的任务,然后将孔仙也牵扯了进来,但是这也并不代表这件事就与我有关吧。

这下我更加确定了,关于这诡城的事,孔仙一定知道许多与我相关的事情,但是他就是不肯告诉我,那么也就是说他知道的事情对我一定有很大的影响。

“往前走吧,别在这耗着了。”孔仙招呼了一声,就带头在前面走,我们也都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片的街道与那边有些不同,这边算是相当繁华的,各种酒楼,曲艺园子,青楼都在这一片。但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的是,这一片所有的建筑,屋檐底下都挂着人头灯笼,搞得我们整个背脊都是毛的。就怕这些干瘪的人头,像恐怖片里似的,突然睁开眼睛,不拉不拉的对我们说出一串话。早知今日,我就该带一瓶速效救心丸过来,保准用得上。

越往前走,我突然觉得温度越低,前面的街道看上去挺平顺,偶尔会吹过来一阵冰凉的冷风,冻的我们几个裹紧了衣服还直打哆嗦。

“我的妈呀,这地方怎么这么冷?跟进了阴曹地府似的。”刘阳说着话,牙齿都咯嘣咯嘣的打架。

我赶紧叫他停下来,“这种时候你提什么阴曹地府?还嫌我他妈现在心里压力不够大是吧?”

我话音刚落,前面的孔仙突然停了下来,他拿手电晃着远处,语气谨慎的说:“前面的墙上有东西,我们小心一点。”

第二十五章 小黑屋

这话说的,我们又更加紧张起来,纷纷就着他手里的手电向远处看去。

我只看到了墙上和地上有许多黑红色的印记,像是有人拿着画笔在墙上涂鸦留下的一样,有大的有小的乱七八糟。

缓缓的小心靠近过去,那些涂鸦也越来越清晰。等我完全看清那些涂鸦之后,一下子就惊呆了,我眼睛丝毫离不开墙壁,那上面写着的字就像有魔力一样,将我的心脏紧紧的捏了起来,让我整个人僵硬着不敢动弹。

那青苔斑驳的墙上……那墙上竟然是用干涸的血迹写着“瞳!快逃!木瞳!快逃!快逃!”

这些字早已没什么字体可言,歪歪扭扭的,只能勉强看出是什么字,显然是有人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写下的,只为了提醒那个进来这里的人……我的高祖父木瞳!

究竟当时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留下这些字的人,这么痛苦却依就写下了这些歪歪扭扭的提示?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的高祖父木瞳最后还是逃脱了,不然估计我也没办法站在这里了。

“木瞳是谁?”刘阳表情也十分紧张,“不知道他最后逃出去没有,这几个字看的老子毛骨悚然的。”

我们几个知道内情的都没吭声,只有林素接道:“别管是谁了,我们赶紧走吧,停在这里,我也发毛。”

她话音刚落,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一个东西,在我左手边第三个屋子后面。我赶紧扭过头看过去,在贴近地面的位置,竟然看到了一张阴恻恻的人脸!那不是灯笼,那是人面竹!

“大家小心戒备,我们周围有人面竹!”我出言轻声提醒了一句,说完却发现我们周围的墙壁后面,开始探出越来越多的人脸,紧接着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周围的气温也越来越低。

“卧槽!”刘阳大骂一声赶紧把手里的腰刀,捏的死死的横在身前,“咱不会闯进他们窝里来了吧?我估计那屋檐下吊着的人头就是它们的前身。这下子怕是要歇菜了……”

“不到最后关头,别想着死。”我一边跟刘阳说着话,眼睛不停的四处乱瞟,寻找可以暂时躲身的地方。虽然躲起来并不是长久之计,眼下看来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前面有个屋子。”孔仙说道。

我戒备中抽空无聊的看了他一眼,问:“你告诉我,咱们周围屋子还少吗?这关键是不结实,我作为一个柔弱的妹子,几巴掌就能拍碎一栋楼,你信不信?”

“那个屋子不一样。”他说着没在等我们回话,指了个方向,拉着我就往那边跑。莫染尘他们也跟在后面往这边赶了过来。

那些人面竹一看我们要逃跑,迅速就从屋子后面全都闪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靠拢。一时间,街道上沙沙沙的声音震耳欲聋,跟谁家搞装修似的,听的人后脑勺直发疼。

我们一直往一个方向跑,直到跑到了孔仙所说的屋子跟前,才停下脚步喘了两口气。我这才注意到这屋子确实和其他的不一样,它全身通体漆黑,竟然是用金属材质建造起来的。在这黑漆漆的古城里,这全黑的色泽让人很难发现,简直是和背景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快点进去,那些东西要追上来了!”刘阳提醒了一句,拼命将我们往那屋子里推。

我扭头瞪了他一眼,骂道:“急什么急,这门都没开呢,你要把我贴到墙上去啊?拿我当海报呢?”

“哎呀。”刘阳急得恨不得跳脚了,他在队伍的最后面,那些人面竹几乎就已经到了他身后,小爪子一抬就能给他刨下一块儿肉去。但是他现在急也没办法,我们面前这金属房子根本就不是上的锁,说撬就能撬开。它整个门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只能看见一个门框,却没有门把手也没有锁,怎样都打不开,我们现在就像狗咬刺猬不知道从何下嘴。

正焦急万分之时,我看见旁边的莫染尘一直皱着眉头,似乎和我们眼神中的疑惑不太一样。

我轻声在他耳边问道:“怎么了?”

莫染尘说:“我感觉这里很熟悉,似乎来过一样。”

“能想到开门的办法吗?”我问。

他上前去将孔仙拉开了一些,然后伸手一直在这门上摸索,但也像是没头的苍蝇,摸了半天没找到下手的地方。

后边的刘阳已经开始和最先冲上来的几只人面竹干了起来,我看这地方街道不算太宽,用之前那个蹬着墙面戳眼睛的方法,估计还能撑一会儿。

于是便朝刘阳大喊了一声让开!然后刷刷刷冲到对面,踩着墙壁一扭腰就是一个旋风砍,再次剁下了一只人面竹的腿。

我看着后面蜂拥而来的人面竹开始学我这招式,得意的感叹道:“畜牲就是畜牲,学的倒挺快,顶着人头,没有人脑,除了群殴还有个啥本事?”

我让刘阳跟着我一起戳人面竹的眼睛,那边的莫染尘也已经有了进展,他似乎在门上摸到了一根丝线,拉动这根丝线后门缝里伸出来许多金属条子,看上去像是密码机制。这就显得更麻烦了,密码要是输对了还好,这要是输错了,按照古代人那防火防盗的脑回路,肯定得搞机关暗器啊!

这边情况紧急,那边莫染尘也来不及更多的思索,他手顺着这些金属条一直摸了一圈,然后深吸了几口气咔咔掰动了三根,紧接着又把这三根给掰了回来,然后又咔咔掰了另外三根。只听得嘎嘣一声,这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拉动一样,整个就完全弹开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门洞口。

“门开了,快走!”我招呼了刘阳一声,然后赶紧随着孔仙他们冲进了门里。

等刘阳一进来,我们赶紧将门死死的锁住。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就是我们平时指甲刮过铝合金板的那种感觉,听得我心里一阵犯恶心。刘阳听得整个人烦躁的很,上去对着屋子的墙壁就是一脚,骂骂咧咧的说道:“再刨几爪子,老子拿你们一个个顿火锅。”

外面的声音并没有因此停息,我们也没办法,就干脆不去管它。

这金属房子里看上去很凌乱,到处堆放着一些兵器,还有一些装东西的器皿,整个跟一铁匠铺似的,我是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干脆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着休脚。

然而,莫染尘似乎对这间屋子很感兴趣,地上堆放的兵器他会一个个拿起来在手里掂量,犄角旮旯的墙上还会摸索半天,跟淘宝似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找个啥。

“莫公子,你掂量出一个趁手的兵器没?给我大阳也选一个。”刘阳对地上的兵器也挺感兴趣,但毕竟是没玩过这种大刀长矛,他也不知道对付外面那些东西什么比较顺手,便让莫染尘给参谋参谋。

林素像是眼尖的发现了什么东西,噔噔噔的跑到墙角去,然后捡起了一个狼牙棒来,递给刘阳说:“大阳,这个很符合你粗狂的气质。”

刘阳一看是林素给推荐的,二话不说拿在手里就哈哈大笑:“确实适合!确实适合啊!我们林素就是有眼光。”

我是真想给他一盆冷水泼上去,这狼牙棒拿着又重,杀伤力却并不大,锤个人还可以,外面的人面竹那身子还没我一条腿粗呢,这玩意儿估计砸都砸不中,哪会有刀好使?

不过,刘阳现在是不管兵器称不称手,关键是人家林素给推荐的咬着牙也得说好。

我们这边正闹着,突然听到墙角传来咔嚓一声,那是机关被启动的声音。我心里猛然一紧,可千万别刷刷刷出来几万支箭,或者放个毒气啥的,我们现在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扭头一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发现那里地面上出了一个四方形的口子,而另一边莫染尘手扶在墙上,他五个手指头下面各有一处凹陷,应该是他启动了机关,打开了这样一个暗门。

“啧啧啧。”刘阳摇着头,感叹道:“莫公子,你简直就是机关杀手啊,什么样的机关都能被你找到,厉害厉害,简直就是个手艺人。”

莫染尘没搭理他,带头就从那口子里钻了下去,我们也赶紧跟上。

这口子下面有一个向下的梯子,用手电照下去,下面深的很,估计也有个四五米才能到底。想必封闭的时间非常久,站在口子这里就能闻到一股“透彻心扉”的霉味,搞得我喘气都有些困难。

一边往下爬,我一边不太放心的询问:“这下面不会没氧气吧?封闭了这么久。”

然而,莫染尘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不会的,下面有通风口。”

“莫公子,你怎么这么熟悉?难道说这地方你也来过?”刘阳问出了我心中所想。

莫染尘却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的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来过,就是感觉有些熟悉,这下面应该有一样东西,对我很重要。”

他这几句话说的我们一头雾水,不过看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样子,我们就没有更多的问下去。

我这脚爬起梯子来,还是无法受力,疼得厉害,只能手上加强力道,让脚上轻松一些,爬下来就给自己搞了一身汗,像刚洗过桑拿似的。

这下面不像上面乱七八糟的,除了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之外,整个摆布还是十分精致的。最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条长案台,上面用一个精致的架子,摆放着一把一米多长的大刀。这刀周围摆放着许多牌位,像是谁家祭祖的地方。

但是等我们走近了之后,却发现这些牌位上并没有名字,空空如也的,只有一个牌位形状的木头板子杵在那里。而中间供奉的那把刀也十分的简约,就像无印良品出产似的,没有任何的雕花和纹路,只在刀柄上设计了一些特别的纹路走势,看不出形状,也没有特别的意义,估计就是为了防滑。

“这是我的刀。”

莫染尘自言自语的一句话,把我们全都说懵了,纷纷将不明所以的视线投到他身上。

第二十六章 玄铁古刀

他并没有在意我们的眼神,只是像对待珍宝一样轻轻的抚摸着这把刀,像抚着最亲密的爱人,温柔至极,细致入微。

“莫公子,这刀是你放在这里的?”刘阳瞪着眼睛疑惑的问。

莫染尘却只是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

刘阳感觉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的说道:“莫公子,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记性这么差?这么大的事,还有记不得的?”

他这问题其实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问题,只不过我们全都没有说出来,而刘阳嘴上向来没有把门儿。

我看到孔仙对着我抛了个媚眼,想必是在提醒我,他之前说莫染尘是从棺材里被小鹿唤醒的猜测又多了一份可能性。如果真的是这样,莫染尘此去的目的,就不是像我们一样为了钱了,很可能就是为了让王爷无法再次复活过来。

我也对他眨了眨眼睛,给了个小眼神,意思是问他,如果真的是像他猜想的一样,那这件事对我们会有影响吗?

他摇头一笑,耸肩表示他并不确定,但神色十分轻松,想必不会出什么乱子。

莫染尘将案台上的刀拿起来,放在手里戏耍了两圈,然后紧紧的握住。

“这刀很特别吗?”我看莫染尘如此爱惜,便问。

他点了点头说:“这刀是玄铁所制,十分锋利,有它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什么?”我们都感到十分惊讶,外面的人面竹看上去有好几百只,岂是他这手里握上一把刀就能解决的?然而莫染尘眼神中却又透露出十分胸有成竹的感觉,再加上他这人在我们心中本就有威信度,让我们不由自主的去相信他所说的话。

莫染尘并没有跟我们解释的意思,他拿着手里的刀就开始爬上去的梯子,我们赶紧怀揣着不可思议的心情跟着他往上爬。

可我一只脚才刚踏到阶梯上,最后面的孔仙却突然拉了一把我的衣领,神神秘秘的说:“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我随着他走到最右边的角落,那里墙上挂着一幅画卷。画卷的纸已经泛黄卷缩了起来,看上去十分古老破旧。

“看这干嘛?”我戏谑着问:“你不会是想把这画弄回去卖钱吧?咱真要蹭古玩,也蹭点唐伯虎的美人之类的,这是个啥?”

他挑眉看了我一眼,说:“美人这里没有,这是一副制作图,上面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写了人面竹的制作过程,和需要采集的药品。我刚刚仔细看了两眼,这人面竹其实就是养在人头里的一种蛊虫,不过失败的是大部分,只有极少数的人头被养成了人面竹这种蛊。”

“我天,你管那叫极少数?”我惊叹的看着他。

“对。”他点头回答,“当时养这种人面竹的蛊,有一大部分都失败了,所以我们会看到那么多挂在屋檐下的人头。之所以现在外面会有那么多人面竹,全都是后来繁衍出来的。”

我啧啧直摇头,“这东西的繁衍速度真是没谁了,也不知道搞搞计划生育,这么庞大的数量山不都得被它们吃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下面一定有它们的食物。”

孔仙刚说完,我挥了挥手,把这话题终结了。现在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我直接把他堵在墙角里问道:“先别说这些,我正儿八经的问你,之前孔则把你拉到小房里去说什么了?”

“我不都说了吗?”他一副,你怎么还问的样子看着我?

我把头一扬说道:“我说过,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一清二楚,骗得了他们你还骗得了我?”

“哈。”他扬唇轻笑起来,“你这点脑子全用来对付我了,不过这件事现在告诉你似乎还早了点。”

“还早了点?”我瞪着眼睛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看着他,“你他妈准备把这件事留着上坟的时候跟我讲?”

“别说的这么丧。”

“哎呦我的天,你还嫌我丧,咱们这一步步举步维艰的。诶,咱别说我挂了,我这么跟你说,假如我们之前斗人面竹的时候,你真的死了。那所有你放在心里的事情,我就会一无所知,彻底变得跟没头苍蝇似的,所有的线索之类我全都要重新找。难道说你一直捂起来的那些秘密,跟我就真的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吗?”

我越说越严肃,他也开始陷入了沉思的状态,皱着眉头靠在后面的桌子上不吭声。

他显然在心里权衡利弊我的话,我自然也不去催促,就让他安安静静的想了有上十几分钟。十几分钟后他才抬起头,叹了口气说:“这件事你知道了,也对你没有好处,但是你不知道,如果我不在了,确实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什么叫知道了,对我也没有好处?”我问:“那就算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嘛?我大不了假装不知道,还不成吗?”

他一副即将要长篇大论的样子,在旁边端了个矮凳,自己坐了下来:“我确实将我自己的真实姓名身份告诉了孔则,经过我们俩的推算,再加上他这边有族谱,大致上确定了我的高祖父和他们这边的高祖父是亲兄弟。按照他们这边史料上的记载,我们孔家是这古城里的居民,也是王爷的心腹,王爷对我家老祖宗有救命之恩,便一直为他效力。而我高祖父他父亲在古城覆灭之前就接了王爷这个守护古城的任务。孔则的高祖父一向知书达礼守规矩,便一直将这任务肩负了下来。而我高祖父应该是随着你家木瞳闯进来之后,就和他私奔了。”

“哎呦喂,您这词用的。”我挑着大拇哥说:“硬是那么敞亮,愣是搞得那么gay里gay气。”

“嗯。”孔仙还点头调侃道:“听孔则说的那意思,差点就没我们俩了。”

我挥挥手,让他接着说下去。

“然后他又问起,我们之前是怎么从幻境里面逃出来的?我就直接摊牌告诉他,是你把我们带出来的。”

他说完,我眸光凛冽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招供招的是真快,他要是当时知道是我破了他的局,心里不爽,出来两刀捅死我,我做鬼就天天跟着你,你信不信?咱们几个困在幻境里的三个小房间中,人家刘阳都知道出来替我认了这件事,你他妈还真是我亲生的发小。”

“他不会杀你的,这我早就知道了。”孔仙很自然的说出这句话,没有丝毫的疑惑,“这座古城所有人都不允许进来,包括我也是一样,甚至包括孔则都不可以进入王府,除了你。全世界都只有你可以进入王府……”

我听他说完心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戏谑着问:“什么叫全世界都只有我可以进入王府?我什么时候开了这么大一个挂?哎呀,还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呢,搞得我这心里美滋滋的。”

“你美的早了一点,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让你千里迢迢的跑来古城冒险,难道就为了他白择臣几个钱?”

他说这话我觉得挺好笑,便反问道:“可我就是为了他白择臣几个钱来的古城,怎么?不让我来,你有本事包养我?”

“包养你很费钱吗?”他一脸玩味的表情,在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一百个我都包养的起。”

“我天,你这话倒是说的挺圆满,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给我一分钱啊?哪次出门不是我刷卡?”我翘着二郎腿,一脸控诉的表情。

他听我说完,眯起眼睛看着我半天,然后咬着牙问道:“你凭良心说,你他妈到底刷的是谁的卡?”

他这一问,我愣住了,脑子里搜索了半天,倒真想起来了。我还在读书的时候,他已经下了学,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天才呢?那好家伙,跳级比跳楼还快,打上完初中我们俩就不在一个等级了,我还在高一蹦踏的时候,这家伙学位证都已经拿到手里了。

我们两家毕竟是村里的,家里都不怎么富裕。到城里上高中之后开支就大了许多,孔仙是跳级跳的快,几年书读下来也耗不了多少钱,再加上学校的奖学金就快被他一个人承包了,他整个那小日子,过的我都羡慕嫉妒恨。

我就不一样了,这一年一年的消费不得慢慢熬吗?所以当时就比较省,到学校打饭的时候基本上都不加菜,有时候早上多买几个包子馒头,到了中午也就就和一餐了。而且过了初一之后,我基本上就没长过个儿,所以也没舍得买新衣服,三年五年的也还是穿着曾经的那几套。

孔仙有次来学校看我,我正蹲在学校长椅边上,穿着初二时学校统一买的一套校服,啃着一个词都看不懂的英语书和一个早上留下来的馒头。

他说他来的时候还以为要一个一个班问很久,没想到进门没多久,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整个学校就找不出一个和我一样奇葩,高一了还穿着初中校服来上课的人。

毕竟也是从小长到大的交情,他说,当时看到我落魄成这样,本来心里就有些伤感,过来和我打招呼的时候,看到我起身笑的一脸阳光明媚,一副怎么苦都不往心里去的傻样子,自己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然后那天他带着我出去吃了顿大餐,饭桌上就给了我一张他信用卡的副卡,让我没钱的时候可以申请取现。

但是我这人心比较粗,再加上手里的银行卡不算少,时间一长我就忘记这卡是他的了,就记得我刷的最多的是这张卡,现在他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

这下子可真是又尴了一手好尬,只能不好意思的呵呵干笑了两声,才说:“我给忘了,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呢,我说怎么老是不让我还钱?出了账单,等我去还钱的时候,账单就已经结清了。抱歉抱歉,我的失误,这欠了如此大个人情,要不我以身相许得了。”

第二十七章 违背的使命

“以身相许?”他笑的一脸委屈,看着我说,“你再考虑考虑,我还想安度晚年呢。”

我不想让这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便将话题回归正轨,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能够进入王府?”

听我问完,他又沉默了两秒,才缓缓点了点头回答:“我确实知道,而且这件事关乎到你的性命安危。”

“我天,那您老人家还藏的这么好?你不得说出来,让我防备防备啊?”

听到我的催促,他也不急,慢慢悠悠的从包里掏出水来,喝了一口,然后又走到阶梯下面向上望了两眼,才回过来坐在矮凳上开口说道:“这件事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了解你的性格,如果你知道进入王府可能会丧命的话,你也许宁可退了白择臣的任务,也不会过来,因为你向来都活的那么洒脱。但这件事注定不是你逃避可以解决的,我起初也以为你可以平平稳稳的过完这一生,但当你告诉我白择臣的任务之后,我让人做了一些暗中的调查,发现这几年关注复活术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道上的一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已经知道了你和复活术有关,只有你才能够进入王府找到复活术。”

“这复活术为什么关乎到我的生死?”我问。

孔仙回答道:“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明面上的原因,就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你和复活术有关之后,必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你弄过来寻找复活术,如果你不愿意帮助他们,他们可能会采取各种极端的手段,你下半辈子就注定不得安宁,甚至成为各方势力争夺下的受害者。二个就是只有我知道的原因,这王爷死后需要一个后代人将他唤醒,因为这复活术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沉浸才能开启。于是李不孝不知道教了他一个什么方法?让他能够将这启动复活术的能力植入到一个人的后辈中去,不过需要进行性别的筛选。可能是由于王爷了解到,后代是女孩的几率要大很多,所以选择了女孩。很显然木瞳就是那个王爷选中的人,而你是他后辈中第一个女孩。如果你开启王爷府中的复活术,基本上算是以命换命,他会活过来,你会死。”

“你这说的,玄乎的没边了。那既然开启复活术我就会死,你干嘛一定要把我弄过来?”我是真不理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既然全世界都只有我一个人能进入王府,那我不来,其他人又能把我如何?

我问完之后,本以为孔仙会立刻回答,没想到他却沉默了很久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我更想不明白的话。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我高祖父随着木瞳从这古城里出去,其实真实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带你回古城,你会……恨我吗?”

我苦笑,“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告诉我,不怕我打退堂鼓吗?”

我心里有些难受,突然知道一个人在我身边那么久,有着比家人还亲的关系,却是别有目的。说实话,我一时三刻接受不了,感觉就像做梦一样,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孔仙也露出一抹苦笑的表情,伸手抚在我头上,然后在我惊讶的目光中,温柔的在我额头落下一吻,才略带伤感的说:“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永远不会害你。”

“咱说话能给个痛快吗?非得让我在这玩猜猜乐是不是?看我现在七上八下的你感觉很爽?”

他眼眸幽深,嘴角浮着一抹苦涩却温柔的笑意,然后把头埋在我颈窝里,闷闷的说:“我叛变了。也许小时候只是年少无知,才会因为喜欢你而为了使命的事和家里闹翻。可是后来,我有过一段时间的挣扎。不过,当我真正看到你在死亡线边缘徘徊的时候,真的是彻底认输了,使命对于我来说,跟你完全没有可比性。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人,既希望你的全世界只有我,又怕我死的那一天,你会不顾一切跟过来。”

也许听到他说的这些,我应该表现出震惊的情绪,或者非常难以接受,甚至产生严重的心理挣扎。但是我并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心情平淡如水,就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从没想过,孔仙身上背负了一个对于我来说这么重大的秘密,一藏就是20几年。但是如今他将这件事说出来,我却又感觉那么无所谓,也许我这人天生就心大吧。

或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的信任,已经让我将这条命交到他手上了。

我看了一眼窝在我颈窝中的孔仙,抠着字眼调侃道:“看吧,终于承认你喜欢我了。说说吧,是不是这么多年对我的美色垂涎欲滴,图谋不轨?”

“你……没什么要质问我的?你不怕我真的把你带进王府拿你的命换王爷的命?”孔仙抬起头来,满脸的疑惑。他想不通我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如此冷静?呵,好像我就想的通似的。有些事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何必去纠结,不过是自己闹心罢了。

我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的样子,“质问还是要的,不过看到你丫今天主动表白,哦,是主动坦白的份上。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你不是说过,永远不会害我吗?你这坑货说的话,十句我往往只信九句,偏偏这一句永远不会害我,我信了。”

说完我就将孔仙拉起来往阶梯的方向走,“赶紧出去吧,他们在外面拼命,我们在这里躲着显得挺不够义气的。”

罢了,刚准备往上爬,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停下来转头问他,“你不知道林素对你是什么心思吗?”

“在吃醋?”他笑的一脸有趣。

我也回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然后竖起大拇指赞叹的:“兄弟,玩的挺溜嘛,白择臣的未婚妻你都敢抢?给老板打工,你却抢走老板娘,工钱还要不要了?”

“我可没打算抢走她,也只有大阳和你,这俩脑仁还没有一核桃大的傻子,会喜欢林素。”他不屑的表情,我十分看不懂。虽然他之前是跟我讲过,彭佳缘的事情有可能和林素有关,但在我心目中,林素毕竟是一个温柔贤淑又知识渊博的女神级妹子,怎么说也不该让孔仙产生这种厌恶的情绪才对。

我眯起眼睛甩了个“正经点儿”的眼神过去,“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要是真喜欢林素,不用在乎我这里,我不至于为你这终身大事跟你去闹。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别让人家怀揣着满心希望的在你身上花心思。”

“怎么听都感觉你在吃醋。”他笑着说完这句,表情瞬间变得冰冷下来,“林素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作为女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女人的感情。她既然想尽办法嫁给白择臣,那她对于白择臣一定有很深的感情,会这么容易移情别恋?我觉得,她靠近我也许另有目地。”

“可是她和你被困在孔则的幻境中时,却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护着你。”

“你有时候傻的我很担心。”孔仙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那是因为她明知道自己没有胜算,所以她只好利用苦情的计谋,想将我打动,来获取为数不多的机会。”

“也许……她嫁给白择臣只是为了钱,而对你才是动了真心呢?”我问。

“那么她的感情,一文不值。”孔仙摇了摇头,表情淡漠的说完,便抓着阶梯爬了上去。

我们来到上面以后,发现进来的大门敞开着,门外躺着许多人面竹的尸体,但是并没有看见莫染尘他们的身影。整个街道又恢复了空荡荡的感觉,空气温度也有了回升。

“他们不会扔下我们走了吧?”我四处张望着问。

孔仙说:“不会的,估计就在这附近,我们去找找。”

顺着街道走出去没两步,我就隐约听见了一阵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似乎是刘阳。跟着声音的方向,我们来到了一个茶楼旁边的转角。

转角里有他们晃动的手电光线,一看见我们,林素就朝这边挥了挥手,让我们过去。

走过去一看,我差点腿一软转身逃走。只见那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又是血又是水的,看着惨不忍睹。但是更加惨不忍睹的,还是他那张没有皮的脸,还有令我熟悉的獠牙!

这竟然就是我们回村之后,抢走木瞳留给我的书信的怪人。他怎么会到了这里?这货不会是跟踪我们走了这么远吧?那我还真得敬他是个人才,走了这么远,我们这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被跟踪了?连莫染尘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家伙的身手到底有多恐怖?

“小兄弟,你别怕啊,这位老兄只是长的惨不忍睹了一些,不过他真的是个大活人,就是长这么长俩獠牙,不知道有没有被吸血鬼咬过。”刘阳跟导游似的,给我一通介绍。

我也干脆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点了点头。

莫染尘说:“他被人面竹攻击了,身上的伤有些严重,我们从旁边的茶楼里提水给他洗了洗,不知道会不会有好转。”

那人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和孔仙之前一样瑟瑟发抖。不过我现在心里有些纠结,不知道这人救了之后会不会对我们反咬一口?毕竟他身手太好了,我们现在也没有带更有威慑力的武器,他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

第二十八章 复制者联盟

“先弄回去吧。”孔仙说着指了指小黑屋的方向。

莫染尘应声点了点头,就弯腰将他扛在了肩上,然后往小黑屋走去。

我拉着刘阳有些好奇的问:“你们怎么把人面竹杀退的?就凭莫染尘那玄铁刀?”

“哎呀,小兄弟,你是没看到当时那场面呐。”说起这事儿,刘阳一脸兴奋的表情,恨不得连说带唱起来,“当时我们一出门,那些人面竹就跟看到肉的苍蝇似的,瞬间就对着我们扑了过来,当时我和林素都吓蒙了,就准备赶紧关门,再躲回屋子里去。然而我们莫公子,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举起手中的玄铁大刀,唰的带起一阵风声,像闪电一样的朝着面前一排的人面竹砍过去。当时那人面竹都傻了,都不知道眼前闪过了一个什么东西,回过神来就已经身首异处,倒在了我们面前。紧接着我们莫公子,就整个开了挂似的,用手中的玄铁大刀左砍右劈,像来索命的阎王,一瞬间这街道上狂风大作,遍地尸骸,我和林素跟在后面,不由得拍手叫好,那场面别提多劲爆了。”

“大阳。”我送了他一个赞叹的眼神,“你以后要不改行去说评书吧,是个好苗子,情景渲染的非常到位,愣是被你整成了一部武侠片。”

“诶诶诶,小兄弟,你可别不信,虽然我说的绚丽夺目,但你是真没看到当时的场景,那可比我说出来的酷炫多了,你要是看见了,肯定就觉得我说的还有欠缺。”

他说完旁边的林素也直点头,应和着说道:“是啊是啊,木木,大阳说的一点都不夸张,甚至还有些欠缺呢,当时真的好过瘾哦,你看地上这些尸体,全都是莫染尘像玩水果忍者似的,拿刀唰唰唰砍出来的。”

我也只是跟他们开个玩笑,自然是相信他们没有夸张,毕竟这满地的尸骸摆在这里,差点给我们脚下的街道铺上一层地毯,可想而知当时这人面竹已经多到了什么地步?

等把那怪人搬进了屋子里,我们还是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做贡献,帮那哆哆嗦嗦的怪人盖上了一张毯子。然后又到外面捡了些木头回来,在门口堆了个火堆,把他放在火堆旁边烤着。

“那些人面竹你都已经杀光了?”我问莫染尘。

他摇了摇头,说:“只是吓退了而已,估计一时三刻不会再对我们发起攻击。”

“你们怎么发现他的?”孔仙问。

刘阳说:“我们当时正在对人面竹各种赶尽杀绝,正杀到那小巷子旁边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呻吟声,老子还以为可以看到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没想到是这家伙正在被围攻。”

我们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水,又扯了扯闲话,大约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后,那怪人的情况才稳定了一些,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运气没孔仙好,已经开始出现了发烧的症状。

“木瞳留给我的本子还在你身上吗?”我看那个人微微睁开了眼睛,便问他。

他艰难的伸手从怀里掏了出来,然后递给我,说:“对不起。”

我也没跟他计较,摆摆手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已经看完了,只是想留个纪念而已。你感觉有没有好些?”

他深吸了两口气,绝望中带着一抹释怀的语气说道:“应该是没办法好了,无所谓,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幕后的人是谁?”我直白的将心中所想问出来。

他沉默了……

过了很久之后,我都以为他不会说了,没想到他还是小声开口说道:“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而且那不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八年前,我从那里逃了出来,从此为了报复他们,我就发誓,一定要毁掉他们想要的东西。”

八年前……那时候孔仙应该已经高中毕业了吧,正在北京读本科,而我正在忙碌着中考……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让你整容成这个样子吗?”我又问。

他说:“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我七八岁就被人带进了那个组织,同去的还有十个孩子,也都是差不多的年纪。那个组织有专门的人给我们洗脑,叫我们要遵从组织的命令,给组织效命。他们给我们每个人都做了整容,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长的一样,而是分配了不同的角色,将来也被要求去完成不同的任务。可是我的脸在十年前出现了异常,身体开始对他们给我注射的某种药物产生排异反应。由于我的脸型和他们要求的脸型差别过大,所以我脸上的皮肤基本上都是经过了非常精密的调整,当那种药物产生排异反应之后,我脸上的皮肤就像瞬间腐化了一样,一夜间就没有了,而且瞳孔和牙齿也发生了变化。幸运的是我的身体机能急速进化,所以我才会有如今这样的身手。”

这人讲的并不多生动,但刘阳却听的津津有味,跟听神话故事似的,罢了还瞪着他惊奇的小眼睛说:“老子听说过复仇者联盟,你们这不会是个复制者联盟吧?居然专门把小孩儿弄去整容?还是说,你们去了一个韩国整容医生的实习基地?”

他说完,林素皱着鼻子,哼道:“这些人还有没有点人性啊!对小孩子下手!”

“这个组织跟我们有关系吗?”孔仙突然问。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很显然就不会跟我们有关系啊,只是和许多想进入古城,得到复活术的人一样,想投机取巧的易容成孔仙的样子罢了。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人盯着孔仙和我看了有一分钟之后,突然点了点头,对孔仙说:“可能会有关系,我见过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他比你年纪要大一些,在组织里是比较高层的人物,我只是在他过来巡视的时候见过一眼。”

他一说完,我看到孔仙的瞳孔突然放大,然后急切地追问道:“你还记得那人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吗?”

可惜那个人只是摇了摇头,说他并不记得。

孔仙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然后便不再做声,靠在一边开始闭目养神。我看到他眉宇间的愁思,他一定对刚刚这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十分在意,所以现在有种断了线索的感觉。

“你休息一会儿吧,如果等会儿烧能够退下去,就没事了。”我小声安慰了那人两句。

他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吭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直到我们打算继续出发的时候,才准备将他叫醒,可惜再碰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冰凉,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从敌人到熟人,再到永不相见的死人,才过了不足四个小时。”我有些伤感,看看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将包背在了背上,随着孔仙出了这小黑屋的门,继续顺着街道往前走去。

一路上刘阳看我们情绪都不佳,各自沉入自己的思绪中,他似乎想炒热气氛,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是没人愿意陪他聊,都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我们没有进两边的房子里去,主要还是在外面的街道上瞎晃荡,这要是一间间房屋去搜索一个可能被机关隐藏起来的入口,那估计这活儿今年是干不完了。

走了有大约半里路,前面隐约传来一阵流水声,我们包里的水喝的差不多了,之前也忘了灌,就打算找找这流水的位置,如果干净就收集些。

越接近流水的位置,周围的房屋就没有了,开始变为气势磅礴的装饰建筑。十几米高,直径一米多的指天长柱,雕龙附凤的排出一条长路。柱子后面有几面石墙,三米一面,十平见方。每面石墙上都有五彩斑斓的壁画,用重彩勾勒而成。有天兵图,众仙图,宫廷寿宴图,宝马策腾图,各着其色,不同其调,衬托出此处的庄严大气。

刘阳一路上赞不绝口,看那垂涎欲滴的神色,要不是实在扛不动,真是恨不得把这柱子和墙挖出去当古董那么卖。

林素一边仔细看着周遭的壁画,一边给我们解说道:“这种布设多出现于祭坛周围,不过,多数祭坛,不会单独砌几面墙用来画布景的壁画。我读书的时候只听过一个教授无意间讲起,俄罗斯在17世纪末有一个地下的邪教组织,曾经十分喜欢用单独砌墙留存壁画的方式来做布置。因为他们觉得,墙壁是有灵魂的,活人住在屋里,灵魂住在墙内。那时候人们贫富差距大,容易出现盗窃现象,所以,这邪教组织就利用人们的心理,大力宣扬墙神可以帮他们抵御盗贼,甚至让盗窃的人死于非命。”

“啧啧啧。”刘阳耸耸鼻子,“听说过信河神的,信龙王的,信灶王爷的,老子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信墙神的,长见识了。”

林素没理他,接着说:“不过,这个邪教组织并没有存在多久,大约二十年后,它所在的地区发生了大规模的动乱。外侵的势力对这邪教里的人赶尽杀绝,还破坏了所有他们建起来的墙画。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些墙壁里面竟然全都是金银珠宝珍珠玛瑙,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震惊的傻了眼。”

说起傻了眼,刘阳那真的是傻了眼。他听说人家墙里面都是值钱的宝贝,那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里瞪出来,两只手也不顾那墙上多少灰,就一个劲儿的往上摸着。恨不得壁画都跟人家刮下来一层。

我拍着刘阳的肩膀,笑着调侃道:“你再摸这墙,别等会摸出来一百根钢钉,直接给你来个活人刺身。”

“诶,小兄弟,说实在的,要不咱们把这墙砸开看看,要是里面真有好东西,那还去什么王府,直接分一分,你回你的花果山,我回我的高老庄,多好。”刘阳说的口水都恨不得留下来,手里的腰刀已经杵在了一面墙的壁画上,就等着我们几个和他一起开干了。

然而,并没有人愿意跟他坐在一条贼船上,都自顾自的往前走。我挑着单眉,送给他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让他自己慢慢体会。然后转身跟着孔仙他们往前走,给刘阳扔下一句:“你要作死我管不着,别溅我一身血就行。”

我听他在后面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是没怎么听清,也就没管他。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们发现了一些让人疑惑的地方。这前半段的墙上壁画还挺有仙气,挺仪式感。可是到了后半段,画风整个就变了,从之前的天兵图,天仙图,变成了各种恶鬼图,妖魔图,看的人真是毛骨悚然……

第二十九章 谁偷了地图

“素素,这有什么讲究吗?”我指着石墙上的恶鬼图问林素。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才疑疑惑惑的说道:“不应该啊,祭坛一般是用来祭祀祈福的,这太诡异了,除非……”

“除非什么?”我追问。

“除非……这里的建造者本就知道自己在做着一件邪恶的事,而且从前面壁画的祥和来看,这里的主人在心理上可能经历了一个黑化的过程。”

林素说完,孔仙接道:“是,这里的主人似乎在用这里的墙壁,将自己心理状态的转变记录了下来。”

“听听我的猜想?”我挑起嘴角,看着孔仙。

孔仙点头笑道:“那请开始你的表演。”

“这地方很有可能是王府的王爷所属,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但是当有了思维以后他开始觉得上天对他不公,明明是嫡长子,又最得皇上喜爱,可偏偏天神不眷,天生体弱。本来已经进入了认命的状态,但是,当他认识了李不孝之后,他开始产生了黑暗的心理。于是逐渐的堕落,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做出各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当他走向祭坛的时候,他回忆了自己并不算太长的人生,每一步都是一种转变,于是他将自己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心理过程,留在了两边独立建造的墙壁上,算是他最生动的写照。”

我说完,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个人才了,那简直就是福尔摩斯的化身,柯南的人生导师,一种目中已无人的高傲感油然而生。

还没得瑟两秒,孔仙鼓着掌笑道:“不错不错,真是个一点都不生动的解说,你很厉害,以后跟着孔则学催眠术吧。”愣是硬生生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再一看莫染尘和林素,也是听得索然无味的样子,我感觉挺尴尬,就摸了摸鼻子不再吭声……

“诶,大阳怎么还没跟上来?”林素突然一提,我这才注意到,在我们后方不远的刘阳真的没有跟上了。

跟他分开都有个十几分钟了,他即使真的拿腰刀想凿墙,也该凿个口子了。再说,这就是一条直路,我们之前扔下他的位置也就在不远的地方,顶多不超过一百米。可我这手电照射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我记得他当时是站在一面画着罗汉的墙跟前,就仔细寻找那面墙。

手电晃动了两下,很容易就找到了画罗汉的墙面,可是那个地方却空空如也,哪儿有刘阳的影子?

“方便去了吗?”我猜疑着问。

“大阳!”孔则喊了一声,然而并没有回音传过来。

我们几个心里都是一紧,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吧?刘阳本就是个粗人,之前我们在塌陷下的缝隙里,他都毫不在意的在我后面撒尿,根本不可能因为害羞就不搭理我们。而且他之前执意要砸墙,那墙里该不会真有机关吧?

“过去找找吧。”孔仙招呼了一声,我们就一起往回走。

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走的小心翼翼的,速度也就自然慢了许多。

不过,毕竟是用走的,还没慢到乌龟那个速度。也就五分钟不到,我们就回到画着罗汉的那面墙跟前。

可是,围着这墙转了一圈,我们都并没有找到刘阳,他就像是从我们所在的空间中消失了一般。

“大阳!”孔仙又叫了一声,林素也跟着叫了两声。然而,依旧是平静的很,没有刘阳回复的声音。

“过来。”莫染尘突然在墙壁后面说了两个字。

我们听见就转到墙后面,看他发现了什么。

这一转过来,才发现后面的墙壁上有一块被凿过的口子,面积很小,大约只有一个大拇指盖那么大,在墙壁的下面,靠近地面的地方。之前我们都没注意,都以为是墙壁老化缺了一块,现在莫染尘一指,我们才仔细去看。

那明显就是腰刀凿出来的痕迹,而是痕迹很新鲜,显然就是刘阳的杰作。

“卧槽……这货不会真触发了机关,被灭了吧?”我一边皱褶眉头说,一边将手电从小缺口里照进去。

这种墙壁,就是我们家里的房子那种中空的构造。前后两块砖,中间有大约一块砖的空隙。但是我们面前的这面墙,并不像我以为的,有什么机关暗器,也并不像林素故事里的,有大量的金银财宝。这里面就只有空气,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有机关嘛?”我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莫染尘。他冲我点点头,表示我说的是对的,这墙壁很完整,确实不可能有任何机关。

“现在怎么办?”林素很怕,她抱着两只胳膊揉搓着,缓缓向孔仙靠过去。

孔仙也很纠结,只好无奈的说:“在周围看看吧,看能不能找到,找不到再做其他打算。”

他说完莫染尘一点头就向后面去找,林素不敢走远,就在这周围徘徊着。孔仙似乎想看看古城的地图上会不会对我们眼前的祭坛有什么特别的标记,我就打算走横向的区域,到路两边空旷的地方看看。

还没走出两步,我突然听见孔仙“咦”了一声。

“怎么了?有发现吗?”我转回头去询问。

他两只手在身上摸索着,又是掏兜又是掏包,搞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又问了一句怎么了,他才抬起头,眼神中露出一抹冷冷的光泽说:“地图不见了。”

“不见了?”我有些不可思议,又陪着他一起找,把我包里和身上也翻了一遍,然后又把我们走过来的路上大致看了看,都还是没有找到地图。

“怎么会丢了呢?”我问:“你最后一眼看到它是在什么时候?”

孔仙思索了片刻后才说:“我们在黑屋的时候,我曾经拿出来看过一会儿,不过,我很清楚的记得放在外套内的口袋里了,不可能掉出来,这口袋有拉链。”

“那你记得,谁近过你的身吗?”我又问。

“除了林素,没有别人。”孔仙说。

我摇了摇头,否认道:“不可能的,林素不可能拿地图,我们这地图就是她找回来的,如果她真想要,一定在将地图还给我之前就会自己拿去帕一份。”

“是,所以现在嫌疑最大的……我觉得是莫名其妙消失的刘阳。”孔仙眼神十分冰冷,像北极的寒冰一样,看的我都不由打了个哆嗦。

“能猜到是什么动机吗?”我问:“刘阳应该并不知道复活术的用法用处,他不可能是自己想得到复活术。”

孔仙说:“目前还猜不到,但是我们没有地图,后面的路就麻烦了,他应该还没有走远,得赶紧把他找回来。”他说完就叫了声林素和莫染尘。然后,等他们回过来,大致上跟他们说了说情况。

他们两个也觉得刘阳是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关键是刘阳失踪的太巧合了,从头到尾,我们没有听到这边的任何动静。没有机关,没有人面竹的袭击,也没有听到刘阳发出声音,而且他还和地图一起消失了。那十有八九就是这货偷了地图自己跑了。

可让我们全都想不通的是,刘阳要这地图究竟有什么用?他那脑子根本看都看不懂,难道还想一个人把复活术带回去邀功不成?再者说了,他要真想自己一个人得到王府里的东西,也应该等我们进了地宫,离王府越来越近之后,再叛变才更轻松一些,不是吗?

“金爷,你这外套从头到尾就没脱过,他真在你口袋里掏东西,你都没感觉的吗?”我问孔仙。

他对我摆了摆手,然后皱着眉头面色冰冷的说道:“我自然会有感觉,但是这衣服却并不是从头到尾都没脱过。”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想这货是什么意思?在我的记忆中他这衣服确实脱过一次,就是人面竹攻击他之后,孔则帮他清洗伤口的时候脱过,然后我又给他穿回去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说之前在小黑屋的时候都拿出来看过,那就说明他说的和我想的不是同一个时刻,他一定还在什么时候脱过这件衣服,在我们从小黑屋启程之后。

“我们在黑屋的火堆跟前休息的时候,你小睡了一会儿。”孔仙对我说:“我之前从绳索上过来之后,感觉背上的伤口有些裂开,所以趁着那会有时间,曾经让刘阳给我看过背上的伤口。因为我的手做大幅度的动作会牵动伤口,所以外面的外套是刘阳帮我脱的,那几分钟他有跟我拿过衣服。”

“嗯。”莫染尘说:“他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不过我们之前和他分开的十几分钟,足以让他躲藏到很远的地方去,再加上我们现在也消耗了一些时间,再要想把他找回来,难度很大。”

“是啊。”林素点点头也是满脸愁容。

孔仙靠在一面墙壁上思索了片刻,然后拿了一个决定,对我们说道:“这样吧,我们先接着找地宫的入口。刘阳即使拿了地图,也得和我们一样去找入口,不然这地图对他来说没用。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在中途还会碰到他。”

毕竟这也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便只好暂且不再纠结刘阳的去向,先顺着眼前的这条路往前走。

但是一边走着,我们还是在探讨刘阳这件事,毕竟他的做法让我们太过想不通,这不是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应该做的决定,除非有另外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因素在其中。

往前大约又走了一两百米,我们才总算是到了这条路的尽头,我回头看着这条长长的路,不由感叹着说道:“这王爷也是个人才,一条通往祭坛的路修这么长,他老人家怎么不修修一条高速公路来?还真是位吃苦耐劳的好王爷,他倒也不怕走的脚累。”

林素咯咯笑着:“木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爷每天都养尊处优的呆在自己的王府里,难得有这么个让他锻炼一下的机会,我估计他是直接把这祭坛当后花园那么修的。”

我拿手指头隔空点了她两下,笑着赞叹道:“嗯,我们素素就是有想法,一看就是建筑学上不可多得的人才。”

正说着话,我们踏上了祭坛的阶梯,之前隐隐约约听见的水声现在就在耳边了,稀里哗啦的听着还挺有生气,感觉自己真进了谁家的后花园似的,说不定水里还游着几条锦鲤,岸边上杵着一个石碑,上面用墨黑的宋体写着:转发这条锦鲤,你就能得到永生。

第三十章 手串的秘密

大约上了30几节阶梯,我们就看到了水声的源头。那是一个像游泳池一样的大型水池,估计得有100多个平方,中间十分空旷,没有任何假山假石的装饰物,正中心的位置不知道是修成了什么样的结构,一个不大的泉眼一直向上面喷射着水柱。这水柱也并不高,喷起来大约有一米左右,周边被水汽笼罩着,像电影里的仙境特效,似梦似幻让人忘记身在何处。

我们一路上听见的哗哗流水声,就是从这里传来。

“地下喷泉?好壮观。”林素惊叹着,用手去撩水池里的水。她皮肤细嫩白皙,水珠从她手中滑落,被手电的光线所照耀,晶莹剔透的像一串水晶。这一幕配上林素娇美的容颜,简直就是一句古词:纤指若兰透骨香,凝眸似水剪心愁。

正出神,我面前突然晃过去一只手,打断了我的思绪。

侧头,正瞥见孔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再看下去,魂都被勾走了。”他声音很轻,透着一抹玩味。

我身体不动,微微向他那边侧过头,在他耳边说:“你这人就是没有审美的眼光,这种美人如画的场面百年难得一见。”

“是吗?”他挑眉问:“可有你半分好看?”

这句话不管真心还是玩笑,都让我整个心情更加好了起来,我一只手挽着他的脖子笑说:“人家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么突然夸我一句我心里很慌啊,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嗯……那全当我没说。”他扔下这句话就走到水池边洗手去了。

“咱能不能敞亮一点。”我也跟上去蹲在他旁边,小声问:“你把我弄过来,你自己的私心是什么?”

“私心?”

“是啊,你可别给我整那些大义凛然的使命感,也别说终结复活术的悲剧什么的,那些全他妈扯淡,你再讲的情深意切一点说不定我还真能听进去。”我直接跟他摊牌,意思就是明确的告诉他,他之前跟我扯的那一大堆我根本就不在乎,也懒得去猜个所以然。他就该正儿八经的告诉我,他把我弄过来出于自己本心的到底是什么目的?

孔仙手还杵在在水里,眼睛却一直在我身上打转,似笑非笑的眸子透露出一抹狡黠的意味。我看他这是又要给我扯犊子的节奏,这种表情一出来,下一步准得坑我。

我干脆先下手为强,直接一把扣到他后脑勺上,手指缝中夹着他后脑勺的头发,瞪着眼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警告道:“你可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敢给我扯一句东的西的,我直接给你按到水池里去,让你来个凉水桑拿,你信不信?”

他自然是不怕,慢慢悠悠的把我抓着他的手拽下来,一边说着信,一边笑容就柔和了许多。

可正当我以为他准备直接招供的时候,我却发现我错了,他突然一个用力,直接将我的手扣到背后,把我压在了水池边。然后才又慢悠悠的说道:“什么时候能把你这点智商用来对付别人,我就欣慰了。你想知道的我终将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他一边说着话,就松开了压着我的手。林素和莫染尘看到我们俩这边打起来了,赶紧冲过来问怎么回事。

我摆摆手,刚刚吃了亏现在心里不痛快,就干脆捂着眼框搓了两下,把眼眶搓的红红的,装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道:“你们金爷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动不动就调戏我这种良家少女。”

一句话说的孔仙和莫染尘是没有任何反应,可却把林素说愣了,她看了看孔仙又看了看我,整个就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我估计她现在纠结着不知道该相信谁。

于是就干脆加大火力抱着林素嚎道:“我都没想到金爷居然是这样的人,他三番五次占我便宜我也就忍了,现在居然还公然对我动手,素素,你可得离他远一点,别哪天被他拐去卖了。”

“啊?”林素明显不太相信我的话,毕竟作为女人,我是真哭,还是耍赖,她很容易就能识破。不过,她还是很配合我,假装一脸相信的样子,指着孔仙质问道:“金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下次注意点听见没。”

我看孔仙被我诬陷,烦躁的恨不得把我推进水池里去,赶紧见好就收,假模假样的抹了把眼泪说:“看在我们家素素的面子上,今天这事就算了。”

我正闹得欢着,就在这时,旁边的莫染尘突然轻声叫了声金爷。

我和孔仙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不知他要说什么。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向孔仙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叫我们向后看。

孔仙反应快一些,立刻意会到莫染尘的意思,最先转过头去。而我则慢了一步,只看到孔仙迅速将垂在水池里的手拿了出来,而那水面上有一抹一闪而过的画面,竟然像是老式的记录片一样。

“怎么了?”林素是最晚转过头来的,她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我们都看着水池里,便面色疑惑的询问。

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孔仙皱眉一脸沉思的样子看着水里,看了片刻之后又扭头看着莫染尘。

莫染尘似乎明白他什么意思,冲他点了点头。

然后,孔仙将胳膊上的黑珍珠手串向上面噜了噜,再次将手伸进了水里。可是结果却很平静,没有任何的异常,并没有出现我一瞬间看到的现象。

这时,孔仙也一脸纳闷的样子,他缓缓将胳膊上的黑珍珠手串向下面放了一些,我屏气凝神的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手串上。

手串刚沾上水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同的异常,直到完全淹没在水中,才突然出现了一些奇妙的东西。

这手串周围的水里面,竟然开始像投影仪一样,出现一个虚幻的画面。大约只有30几厘米见方的样子,起初这影像很模糊,黑珍珠手串在水里放的时间越长,画面就越来越清晰。

想必是之前我们闹得正欢的时候,孔仙的手一直垂在水里,所以这个影像呈现了出来,正好落进了莫染尘眼中。

我们眼前的影响像是部老电影,里面的人物一直在晃动着,但是听不见对白。也就是这一会功夫,我竟然看到了一幕和我梦中看到的,完全相同的影像。但是主角变了,之前在梦里的时候进入古城的是我,而现在换了一个男生,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和我还有几分相似。

他步伐放的很慢,几乎是一顿一顿的,往一座破败的古城走去,画面中的背景是白天,但是阴霾的环境色中,那个璀璨夺目的太阳,都变得毫无光芒毫无热度。

“能看到别的东西吗?”我问孔仙。

他试着将珍珠手串上的珍珠,掉换了一下位置,然后再次查看效果。

没多久后,另一个影像逐渐清晰的呈现出来。

那竟然是一个大屠杀的场面,位置就在这古城里,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蒙面骑士,手里拖着近两米的长刀,一路走一路杀,道路两侧的人毫无还手之力,整个场面惨不忍睹。直看到林素都开始捂眼睛了,才突然镜头一转,一张冷峻的脸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但由于距离过近我只能看到那张脸的局部,然而那双眼睛简直让我熟悉到发抖,他和孔仙的眼睛太像了,像到我简直认为是同一个人。

“他是你老祖宗?”我声音有些冰冷,但并非针对孔仙,而是看着眼前的大屠杀,不由得情绪凝结进了冰里。

孔仙也盯着那个人的眼睛看了很久,但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水中的画面也就此定格。他没有再继续变换黑珍珠手串的位置,查看手串隐藏的东西,而是直接将手拿起来擦干,缓缓站起身来。

我发现他的眼神变得十分陌生,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阴郁冰冷,足足在原地沉默的看着水中,有将近十几分钟,他的神色才开始还原到我熟悉的状态。这期间我们三个人全都没敢再说一句话,林素更是紧张得向我后面缩了几分。

“木游。”孔仙突然叫我的名字,吓得我不由哆嗦了一下。

他眼中莫名闪过一丝伤感,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笑着捏了捏我的肩膀调侃道:“这么怕我?”明明是在对我说话,他的眼睛却看着斜前方。

“怕你?”我哼笑一声,“不过是安静的气氛突然被你打破,才吓了一跳而已。想让我怕你,再等个几百年应该没什么问题,那时候我还真挺怕你阴魂不散跟着我的。”

本是句玩笑话,说完后我却再次发现孔仙的眼神变得十分陌生。他也不再接话,而是突然跳下水池去了。

这举动我们都没料到,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皱眉。

“金爷!”我几乎是用吼的,“你他妈背上的伤口不能再沾水!”

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依旧陌生,他没有说话,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冰冷中透着深深的城府,看的我心里徒然一紧,暗呼:不好!孔仙有问题!

第三十一章 突发

莫染尘和林素想必也意识到了,但是当我和莫染尘冲下水池想将孔仙拉回来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孔仙不知是触动了水池里什么地方,一瞬间池水像漩涡一样腾空卷了起来,将孔仙围绕在漩涡中心。

水漩涡带动的气流像冬天里刮骨的寒风,将我们身上的衣服和周围所有的所有能动的小碎石全都刮了起来。混乱的转动中我眼睛渐渐开始睁不开,打在我身上的已经分不清是石头还是水,一阵生疼。

“啊!”

随着林素的一声尖叫,我直感觉有人抓了一把我的手,结果没抓上。紧接着我自己也被徒然增大的气流冲击的站立不稳向一旁栽去。

不过,我这人也是点儿背,没林素运气好,她是往后栽了下去,我是大头冲前,扑通一声就蛟龙入了水。好家伙,呛了一口水不说,整个就跟进了滚筒洗衣机似的,缴的我是天旋地转,梆梆的往水池边上撞。只能趁着被水流抛起来的瞬间赶紧喘半口气,然后又会被甩进水里。

我不知道站在漩涡中心的孔仙究竟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也来不及过多的关心,只知道我被巨大的水流旋转着磕磕碰碰的掀了几圈,然后这漩涡就像抽水马桶一样咕噜咕噜的向下陷去。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去向,只能随波逐流的翻滚。直到咚的一声砸到地面,我才来得及吸一口气,也知道自己可能被水流带到了一个水池下面隐藏的空间里。

睁开眼睛和没睁那真是一点区别都没有,我的手电早就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身边还有大量的水在往这里灌。不过,背上的背包虽然绞的跟麻花似的,但好在没丢,里面应该还有些能用的东西。

我往一边挪了挪,找到一个尽量不被水流影响的地方。虽然我身上已经湿透了,但这种冷水澡再冲下去,一旦造成重型感冒,到时候就麻烦了,不仅影响行动不说,关键是脑子犯昏就容易出事。

背包里的东西不算多,却刚好有一个我现在正需要的手电筒。

说是手电筒还真有些抬举这东西了,就跟验钞用的紫外线灯一样,还没我一根手指头粗的一点儿小玩意儿。不过它射程非常远,在没有障碍物的情况下500米都不成问题。但它的缺点也十分明显,就是照射范围非常窄,整个光线就像一根筷子似的。

别看这东西用处不大,却是我特地买来,准备挂在脖子上,应急用的,越是大型的手电越容易遗失,关键时候还是小的靠谱。

我举着这还没一猫眼亮的手电,开始观察我现在处在一个什么地方。

我发现我的位置是个斜坡,斜坡上面有个口子,应该是通向池塘里的,上面隐约还能投下一丝光亮,也不知道是我遗失的手电还是莫染尘和林素他们拿着手电向这边照来。

和上面口子对应的,下面还有个口子,就在我旁边大约两米位置,黑布隆冬的也不知道通向何处,上面池塘里的水全都涌了进去。下面哗啦哗啦的像是瀑布一样,也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漫上来!

仔细晃动了两圈儿,我却并没有发现孔仙的身影,按理说他在整个水漩涡的中间,一定会和我一样掉下来,除非他艺高人胆大,能从之前狂躁的漩涡中飞出去,那我可真得尊称他一句师父了。不然唯一的可能,就是从下面的口子顺着水流掉了下去。

听这轰隆隆的声音,下面应该起码有二三十米往上,下面要是个水塘还好,要是块水泥地板,搞得不好就得折在里头。

“孔仙!”我大喊了一声,直感觉自己的声音自己都听得模模糊糊,下面的人更是不可能听到。这下子真是日了狗了,难道我还得从这里下去找他不成?

“孔仙!”

我又试着喊了一声之后,就没再报什么希望,转而举着这一花生米大的手电光,蹭到下面的口子边缘,开始寻找下去的方法。

想起孔仙之前异常的反应,我感到十分担心,他那样子不像是跟我闹着玩儿的,倒像是鬼附身一样,整个眼神十分陌生。

不过……我闭上眼睛想了想,他那个眼神,我不是没见过,就是孔仙把黑珍珠手串放在水池的水里,我们看到的那场大屠杀最后出场的那个人,他整个眉眼和孔仙太像了,以至于那个眼神我现在想起来,背后直起白毛汗。

这手电的光线范围实在太小,我仔仔细细摸索了将近十几分钟,才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这破地方根本没法下去。

除非玩蹦极,拿命往下跳,那就真的是玩脱了……

我这边正在愁思苦想的时候,也不知道上面这“抽水马桶”是没抽干净,还是怎么着?突然一下子又涌了一大片水花下来。

之前为了更准确地查看地形,我的位置几乎已经到了,不能够再边边的地方,全靠一只手扒着墙才能稳定身形。这下子可好,上面的水花一涌下来,我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直接被带着往下栽。

手抓不稳的时候,我暗道一声不好,这要是栽下去,和跳楼恐怕没什么区别。转眼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手一阵胡乱摸索中,刚好摸到了一个铁环。

这铁环不知道是作何用的,被牢牢的固定在石壁上,现在正好算是帮了我一把。不过这东西的用处也并不大,我手臂的力量还是欠缺了一些,吊在这里顶多能支持三分钟,如果还找不到上去的办法,那还不如刚刚直接栽下去来的痛快。

为了腾出足够的力量与地球引力抗衡,我将这小手电叼到了嘴里,查看周围的情况就只能摇头晃脑。

可是无意的晃动间,我发现在我右手边不足两米的位置,有一个弧形的结构,仿佛是山洞一般,那里一定有地方可以歇脚,只要先到了那里,我才有足够的时间来计算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是这两米的距离,刚刚是个看着简单却非常有难度的跨越,除非我能在这里让自己跨个一字马,否则凭我这一米长的单腿,根本就不可能撩得过去。

一分钟的时间,我已经湿透的背上,又再次被身上的汗淋湿了一遍,只感觉手掌心开始发软,手指头逐渐捏不拢来,我估计再挺过一分钟都很困难,特别是我整个人处在活动中的情况下,对手部肌肉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可就在我内心都想着放弃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重新认识了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简直不愧是千古名言。

之前水流太大我没发现,现在上面涌下来的水稍微稀薄了一些,我竟然看到墙壁上之前被水流遮盖的地方,有那么一根铁链子,不知挂在上面什么位置,一直向下面的深渊垂去。

我心中暗喜,要是顺着这根铁链子,说不定能直接下到底下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想着我就伸脚将那根铁链子勾过来,然后缠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向下滑去。

可没想到的是还没滑动两公分,我突然听到上面咣当一声,似乎是什么关上了的声音,如果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是上面水池的口子。

这下可好,终于找到了去路,却断了来路。真是人倒霉喝口水都塞牙,上面的机关关上之后,我手里的铁链子突然间下沉,一直下落了五六米我才堪堪稳住。这真是又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非得砸到底不可。

吊在这里对我的体力是极大的消耗,我不能停留缓和心情,只能先以最快的速度滑到底再说。

好在接下来都还挺顺利,接着地心引力和手上最后一丝力气的配合,也就十分钟左右我脚下就出现了一片水域。

我没办法试探这水有多深,叼着手电就直接跳了下去,然后一个劲儿的扑腾,希望能找到最近的地方上岸。

往前游了不多久,我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片微光,那不是手电的光,它非常柔和,就像是散发着夜光的水晶石一样。

看着这光亮,我心头一阵惊恐,不会点子这么背,碰到一个火松子窝吧,那我可就真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一边感慨我这人运气太背,正好我的手也摸到了前面的地面。赶紧喘了两口气,窜到地面上,躺在地上就再也不想动了。

休息了大约十分钟后,我就躺不住了,身上太冷,冻的我一阵哆嗦,不起来活动活动,我就该冻成一座冰雕了。

我小心翼翼地向那光源靠近过去,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了一个拐角。走到拐角处一看,我才彻底长出了一口气。

那并不是什么火松子的老巢,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准确的说倒像是一块玉石,通体泛着白绿色。走进了一看,旁边竟然还有一块不规则的小石头,上面写着:三生有幸!四个大字。

三生有幸?我心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生石?还能不能搞得再假一点?非得把中国人这模仿的能力发扬光大不可?我人都还没死,就让我看三生石,这是故意诅咒我呢?还是告诉我,到这里就离死不远了?”

第三十二章 家族使命

我拿手轻轻抚上这块三生玉石,发现摸上去有种温热的感觉,整个玉气也柔和,对于现在浑身冰冷的我,简直就是心理上莫大的慰籍。

此时此刻,为了取暖,我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整个人都完全扑在了这块玉石上,恨不得拿它当电热毯用。

温润的感觉让我现在十分舒服,趴了没多久,困意便席卷了过来。我打着哈欠,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也顾不得周围有没有危险,就准备沉沉的睡一会儿先。

可就在我准备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我才彻底想起了我下来是干嘛的!我不是来找孔仙的吗??

为了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我用手抹了把脸,然后又啪啪给自己脸上拍了两巴掌,才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一些。

我从玉石上爬下来,动了动筋骨,然后小心翼翼的,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朝着周围喊了一声。

不过并没有人回复我,孔仙极有可能在掉下水潭的时候,姿势不对给水拍晕了。这要是淹死,可就冤枉了。

我正准备抬腿去找找,却发现身后玉石的光线有了一些变化。

我赶紧转身,向后看去。竟然发现玉石上像放电影一样,出现了一个屏幕,但这屏幕显然不是我们日常所见的显示屏,它没有边框边界,玉石就是它的放映范围。

我在这影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孔仙!

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头深深的埋进臂弯中,像是睡着了一样毫不动弹。要不是他身上那身衣服和熟悉的身形,我都无法认出那是孔仙。

我靠近又摸了摸玉石,发现它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温度也是一样,手感也是一样,就是不知这影像从何而来。

“你是否还记得家族的使命?”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声音却安静了下来,让我无法分辨。

“仙儿,有些事情不能感情用事。”

再次出现的声音,又让我打了个哆嗦。不过这次,我听到了声音的来源。这声音竟然就是从写着三生有幸的小石头上传来。

我走过去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就是块石头,但是上面有一些圆形的小孔,仿佛是个音箱一样。

之前说话的两个声音,我听起来感觉非常熟悉,先发出声音的是个男人,后唤孔仙仙儿的是个女人,琢磨了半天,没琢磨出是谁?

这时,那男人的声音又说:“孔仙,你作为我孔家人就该担得起这份责任,这是你的宿命,不能更改的宿命!”他声音严肃,语调透着不可逾越的庄严。

然而孔仙依旧把头埋在臂弯中,没有丝毫的动静。

自打那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算是知道这声音出自于谁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刚这男人的声音就是孔仙的父亲孔向匀!而那女人的声音也就是他的母亲!

可是孔仙好几年前就告诉我,他父母已经不在了,我当时也因此难过了很久,没想到这种时刻却又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仙儿,听话啊,咱们祖上一辈一辈传下来的事情,好不容易到了你这辈马上就可以终结了,你不能为了自己的情感毁了所有人的心血!你这样做太自私了,你知道吗?”

婶婶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听着都难受,如果是我,可能什么要求都答应了。但是孔仙依旧不为所动,他甚至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仿佛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在和他讲话一样。

不过,听着伯伯婶婶说的这些话,我突然想起了在小黑屋里时,孔仙曾跟我坦白过一些事情,他说他家族历历代代都在做着一件事,就是为让我进入王府而作准备。

我想伯伯和婶婶说的,应该就是这件事。

他们还在不停的劝说,从之前的语调柔和,到后来的恶言相向,甚至到最后乱扣帽子,直接给孔仙整了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

我看着一阵恼火,我这前半辈子伯伯婶婶对我不错,在我心目中,我拿他们比自己的父母还亲。可是这短短的二三十分钟,我看到了所有的虚情假意,所有的图谋不轨。我第一次体会到人的城府,可以深到什么地步?

我承认我这人是心大,但此刻我却感觉心脏像是放在铁板里的牛排,被人拿着刀叉一刀一刀的划着,说不出的难受。我就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听着他们在那里劝说孔仙,也看着孔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直到约有40分钟之后,这声音才逐渐缓和,紧接着我看到两个修长的人影,穿着白色的实验服,缓缓走进了我视线所及的镜头中。

婶婶蹲在孔仙面前,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轻声唤了两句仙儿……

她这一出口,就看见孔仙的双手瞬间握券,而且越捏越紧,仿佛正在和什么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伯伯似乎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对孔仙起了影响,于是便冲婶婶使了个眼色,让她继续。

我的手也紧紧的握了起来,指甲恨不得抠到肉里去,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恨意,我只能把所有的赌注全都压在孔仙身上。他若能清醒,我们就赢了,但他如果最终真的被伯伯婶婶洗脑成功,那我就输了……毫无回旋余地。

可除了刚刚的变化之外,不管婶婶如何叫喊如何去推孔仙,他都没有出现再进一步的动作。

又过了三五分钟之后,我看到伯伯整个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他烦躁的在空间中左右徘徊。紧接着,我竟然看到他走到孔仙身旁,一脚将孔仙踹倒到了地上。

我的心跟着一痛,瞬间冲到玉石跟前一顿捶打,想让自己进入到他们所在的空间中去。

可是没有任何作用,我锤到的依旧是暖的玉石。虽然明知道自己做的是无用功,哪怕手掌已经青疼,我还是不停的拍打玉石。

地上的孔仙闭着眼睛,又再次将自己蜷缩起来。然而伯伯却并不准备放过他,又是踢又是踹,看他依旧没有反应,还伸手将他提起来再砸向地上。

婶婶脸上明显看得到心疼的情绪,但她却只是默默的蹲在一边偷偷抹眼泪,并没有上去阻止伯伯的暴行。

他们一定不知道,孔仙背后还有满满的伤口吧……他们一定不知道孔仙连危险期都才刚过。

我控制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除了满满的心疼,更多的还有恨意!恨我自己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只能杵在这里看着……

在今天之前,我总希望伯伯婶婶还活着,就像曾经孔仙只是给我开了个玩笑,或者他并没有调查清楚,只是他的猜想罢了。

可是这一刻我真的希望这两个人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孔仙告诉我说,他父母已经不在了。怪不得之前回村的路上,孔仙对于那大汉如此不屑一顾,根本不在乎他口中所谓的情报。其实他早就知道真相吧……或者说,也许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幕……

孔仙身上的外套是黑色的,看不见伤口的情况,但我知道他背上的伤已经裂开了,我看到伯伯拉着他的时候,从他袖子里滑下来一串血珠。然而伯伯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不心疼。依旧将他砸在地上,还补了一脚踩在他背上。

我看见孔仙闭着眼睛咬着牙,反正就是死活不与他们回应。

是啊,虽然我现在恨的牙痒,真希望看到他反客为主,站起来将这两人掀翻在地。但是……我还不懂吗?这个时候他做什么都是错的,站起来反抗毫无胜算,还会坐实他不忠不孝的头衔,落得自己心中一份愧疚。妥协又会违背了自己的心,成为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不得不继续完成老一辈人那害人害己的使命。

其实换过来想,也许现在趴在地上的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不回应便是给他们最好的回应……

可是我真担心这样下去,孔仙会被伯伯打死。之前那个脸上没有皮的怪人,中了人面竹得毒几个小时都没挺过去。孔仙虽然抵抗能力比他好一些,也经不起现在这样一番折腾。

就在我纠结的五脏六腑快缠在一起的时候,伯伯才终于停下手,走到远一些的角落里坐下。他一只手盖在眉骨上,挡上了眼睛,我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婶婶小心翼翼的一边责备,一边查看孔仙的情况,心疼的直掉眼泪。

我感到胸口很堵的慌,倒不是我矫情,只是看着我挚爱的三个人,因为我走到如今的格局上,再想想小时候在村子里那些纯真的日子,又想到如今村子破败的样子,只感觉一阵的心酸……

什么都回不去了……曾经所有的美好,如今却连回忆都不能让我有个圆满的,非得给我打的支离破碎,才算是我应该接受的宿命吗?

“你都看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我猛然一惊!急忙回头!

就看见玲珑他们几个站在我背后,有两个人手里拿着一米多长的钢丝绳,几个大跨步就窜到我身边,作势就要将我绑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瞪着眼睛朝他们吼了一句。

然而,这些人并不在意我说了什么,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高手,我的挣扎几乎没有丝毫作用,不出一分钟时间就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推到了玲珑面前。

第三十三章 重逢

“金爷让你们来的?”我问玲珑。

她还是依旧不吭声,只是向其他几个人挥挥手,然后就带头朝着前面未知的黑暗中走去。

我明知再问多的她也不会说,干脆就闭了嘴。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们这伙就是孔仙的人,自从上次和他们打交道之后,我才意识到他们背后一定还有领导。

借由玲珑他们手中的矿灯光线,我终于可以很清晰的看清周围的环境。玲珑带着我走的是一条向上的阶梯,开凿的痕迹很古老,也很简陋,想必是很久以前的古人用十分简单的工具一点一点挖出来的。但是两边的石壁上却延伸着一些电线,色泽与石壁的颜色相同,隐藏的十分完美。

我扭回头去向后望了一眼,这电线似乎在之前放玉石的位置转了个弯。他奶奶的,我暗骂一声,我说这玉石怎么会出现如此神奇的现象,现在看来,原来是有人安了个显示器。怎么?刚才那出故意演给我看的?

一瘸一拐的跟着往上走,我心中是直漂怒火。但此刻情况尚不明确,我不能有任何表露,便只好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们这个时候突然把我抓起来,一定有着我不知道的目的,只要我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去,至少能够知道幕后的主使者到底是伯伯和婶婶,还是孔仙那坑货。

阶梯并不长,走上去之后就出现了一扇奶白色的木门。这木门显然是现代化产物,还是北欧风格的那一种,上面的猫眼周围用精致的曼陀罗雕花围绕。要不是现在被捆的和粽子似的,我一定会以为,打开门里面是谁家精致的民宿。

很显然里面并不是什么民宿,玲珑打开门的那一刻,我就闻到了一股阴冷腐朽的味道。里面有几盏很暗的灰色灯,在走廊上方的天花板上排成一排。然而两边却不是整齐划一的房间,而是用铁栏杆围起来的笼子。

里面的光线太暗,我无法看清笼子里是什么。一直到跟着他们走到笼子跟前,我都还是看不见里面是什么。这笼子深的很,他们手里明亮的矿灯都照不到底,还隐约从深处传来一阵血腥味。整个气氛比进了监狱还让人压抑。

“不能告诉我,要带我去哪吗?看在我和你们金爷还有点私交的份上。”我忍不住开口,又问玲珑。

她这次并没有沉默,而是简单的说,带我去见一个人,让我别的事就不要多问了,他们只负责奉命行事,上面不会告诉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又说:“那你总能告诉我,我们还得走多久吧?我这脚,可是快扛不住了。”

“已经到了。”玲珑说着就带着我转了个弯,紧接着就进入了一个像是大堂一样的地方,上面吊着一盏水晶灯,而水晶灯下放着一把太师椅。

我后面一个人将我推到椅子上坐下,然后他们几个就转身走了出去。我满脸茫然的朝那边喊了一声:“你们带我要见的人呢?”

他们那边并没有回答,反而是我上空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说道:“他们要你见的就是我。”

这声音十分浑厚,听上去像是唱美声的艺术家。但是,我抬头只看到了一个通话器,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所在。他的声音十分陌生,想必我是不认识的。难道他就是玲珑他们上面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想见我?”我看着前方,向空空的房间中喊道。

那人哈哈笑两声说道:“我并不是想见你,只是想将你保护起来而已,你只有呆在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我无语的叹了口气,心说:你这里安全个屁,也就是你们这群人,动不动想致我与死地,要不就是想利用我进入王府。要是早知道有今天,我就不该接白择臣这事儿,我看你们一个个折腾谁去。

他看我不吭声,又说:“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我会安排人每天给你送饭,里面也有卫生间,共你洗澡上厕所,只要你不出去,什么都好商量。”

听着这话,我感觉不太对劲。听着孔仙那意思,现在应该所有人都想靠我进入王府,得到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复活秘术,可他为何又偏偏要把我囚禁在这里?

“金二遛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关于你和王府的事。”

他突然这么问,我留了个心眼,就装出一脸疑惑的样子问他:“什么我和王府的事?我就是接了白择臣的任务,来把他要的东西带回去而已,金二遛不是跟我一样吗?他知道个屁。”

那人听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他金二遛跟你的关系真是不错啊,居然到了这一步,还什么都没告诉你。看样子,他是准备自己一个人扛下去了。行,既然他不说,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你前面的墙上有几个按钮,输入2610可以直接和外面的守卫通话,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送进来。我不会一辈子把你关在这里的,等我们拿到王府里的东西,我就会放你出去。”

他说完就看到我所在的大堂入口处,突然砰的一声!一道玻璃门从左到右将这空间完全封死了起来。紧接着上方的通话器发出滴滴两声,显然是挂断了。

我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可以说是一脸懵逼。神他妈知道这是什么个情况?别人都靠我找王府,而他是怕我进王府。非得搞得这么与众不同,到底是什么目的?

坐在椅子上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不妥,既然现在出不去,就一定得把所有的事情先捋一遍,怎么说也得搞个头绪出来。至少得清楚,我现在该不该逃出去?

我这人脑子一向很直,别人是好是坏,是帮我的是害我的,我都一定会在心中先打个草稿。可是这件事情出奇的乱,打比方说我现在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孔仙说他为了我违背家族的使命,而他父母则是坚持家族使命的,可不管是他还是他父母,都是决定要让我进王府。

可这时,却偏偏出现了玲珑他们这伙人,他们是不允许我进入王府的,但他们在我眼中却又是和孔仙一伙的。

所以我现在必须要弄清楚两个问题,第一,这三方究竟是各自为营,还是说有两方是串通一气的?第二,如果我现在出去找孔仙,我们俩这伤患病人究竟有多大可能性逃脱?

通过一番思量,我走到通话机跟前按下密码接通了外面的人,让他帮我转接他们领头的,就说我有事找他。

那人本来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应了一声,然后帮我转接了线。

“听说你有事找我?”上方的通话器传来声音。

我应了一声,说道:“既然你要把我囚禁在这里一段时间,难道不应该跟我透露点事情吗?我老板给的任务,可是出了高价的,您这说关就关,岂不是断了我的财路?”

“财路?”他语调有些轻蔑的说,“对于你来说财路比性命更重要?”

我翘起二郎腿,冷哼了一声,“既然接了这事儿,我自然是不可能怕死的,再者说,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这么蠢,一定会死在这地下的古城里?”

他沉默了片刻,我听到他手指甲敲桌子的声音,戈登戈登的听着心烦。

“看来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也只能告诉你,王府里启动复活术的是一本经书,读了那本书王爷活过来,你就会死。”

他说完,我赶紧叫停说:“在你眼中,我就跟傻子似的?我的任务不过就是把经书拿回去交给我老板白择臣,为什么我还要把经文读出来唤醒王爷?”

“年轻人还是太单纯。”他感慨了一句,然后又说:“王爷既然让你进了王府,就不会让你轻而易举的带走复活术,你不是傻子,难道王爷就是傻子吗?”

他说这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不过这都是后话,我干脆直接了当的问他:“你和我伯伯婶婶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前面的玉石那里可以看到他们的影像?”

应该是没想到我会问的这么直接,他那边沉默了很久才说:“这么跟你解释吧,你所谓的伯伯婶婶是复活术的执行者,而我们是终结者。我们并没有任何关系,那里的影像只是监视功能而已。如果你有这个需求的话,我可以帮你把金二遛弄出来,他本就是我的属下和我们是同一战线,现在玲珑他们也全都在求我过去救援,就看你怎么说了?”

我自然是希望他们过去把孔仙救出来,再让他在他父母手里待一会儿,我就该做好哭坟的打算了……

我应了一声,叫他赶紧救人,然后上面的通话器很快就挂断了。

既然他说去救人,不出意外的话孔仙应该很快就会被带进来,更多的事情只能等他来了之后再做打算,毕竟我知道的事情太少了,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有可能出现差错。

我扭头看了眼角落里的那张床,那真是看着就暖和,床旁边还放着一个衣柜,打开柜门,里面叠着两三套睡衣。我看着好笑,这群人还真是没打算我出去……

趁着现在忙里偷闲的功夫,我赶紧拿着套睡衣到卫生间里把湿衣服换下来,洗了个澡。然后又让外面的人给我做点吃的送进来。吃饱喝足了才躺在床上,打算安安逸的歇息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感觉被窝里一凉,紧接着钻进来一个人。

瞬间我整个人就清醒了,卧槽一声,赶紧弹了起来!

就见缩在我被窝里的孔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他身上也换了身睡衣,从敞开的领口可以看到里面干净的绷带,应该是他们重新给他做了包扎。

第三十四章 直觉引路

“大哥,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动不动就往我被子里钻,要不要点脸了?”我捂着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见脚边帮我换绷带的玲珑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孔仙。

孔仙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边从我手里抢被子一边说:“没事儿,我吃点亏不要紧的。被子赶紧还我,冷得很。”

听他说完我一个眼刀甩过去,要不是看他现在是个伤患,我真想一脚将他踹到地上让他感受感受什么叫吃点亏……

“不应该感谢我吗?你们老大差点就不要你了。”我眯起眼睛,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就见他突然诡异的一笑,然后突然喊道:“陈若晖,给我加床被子,快点!”

紧接着就听见上面答应了一声,不出一分钟,外面噔噔噔跑进来一个30岁上下的男人,一边给孔仙加被子,一边毕恭毕敬的说:“金爷,这是一床八斤的,你要是还嫌薄,上面还有一床羊绒被。”

他说完我下巴差点掉床上去,这人的声音跟歌唱家似的,不就是之前那个问我要不要救金二遛的人吗?

我去,合着他老人家就在我和玲珑几个面前牛逼哄哄的,见着孔仙怂的这么快?

孔仙挥了挥手说声不用了,那人便点了个头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等他走了,孔仙一扭头,装作茫然的看着我问:“嘶~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太听清。”

我尴尬的呵呵两声,回道:“没什么没什么,都是小事儿,没听清就算了。”

再扭头一看玲珑的表情,她淡然的送了我一个安了的眼神,想必早就习惯了领导给金爷做狗腿子这一幕。

孔仙像是难得到了安逸的地方,也是入睡的很快,就我看玲珑的这会儿功夫,他就已经睡着了。

等玲珑给我包扎好出去之后,我又钻在被子里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觉睡得确实踏实,又暖和又舒坦,什么事都不用担心,就往死了睡。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孔仙正拿着木瞳留给我的那本笔记本在看。之前放在包里过了水,边角显的有些湿,但好在这背包还是有些防水功能的,水分还没透到中间去,应该不会影响上面的内容。

“有看到什么重要的东西吗?”我沙哑着喉咙迷迷糊糊的哼问。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挑眉望着我笑道:“醒了?知道睡了多久吗?”

我一脸茫然,却又懒得抬起手来看表,干脆直接问他多久?

“二十二个小时。”他看着胳膊上的表调侃道:“再过两个小时后,如果你还不醒,我就该叫医生了。”

他这一说,我也感觉挺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一觉睡得这么沉,愣是二十二个小时过去了,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甚至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饿了吗?给你弄点吃的进来。”孔仙刚问出口,我那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睡觉之前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到不知去哪儿了。

等人家把菜都备齐了,一边吃的时候我才问孔仙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他表情十分深沉,想必目前还没拿定出一个最好的主意。

“我倒是可以把你弄出去,然后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前行。不过……”他顿了顿又说,“我并不知道这样做是好是坏,也许你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但这份安全也只是暂时,如果上级再下达新的命令,他们要杀你只是分分钟的事。”

“想听听我的想法?”我问他。

他点头,示意我说说看。

“这么久都没有人能得到王府里的东西,你父母他们和玲珑这伙人,在这里不知道驻守了多久,目前也是一无所获。也许就像你所说的,只有我才能进入王府,所以我们没有第二条选择,我必须要去找王府,只有彻底毁了复活术,这件事才能全部平息。”

孔仙听我说完,眼中露出一抹宽慰的神色,感慨道:“你终于不想着白择臣那点钱了,是个不小的进步。”

我赶紧冲他摆手,让他别净扯那些没用的,认不认同快点给个话。

他也没更多的犹豫,便点头应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大不了到了王府跟前再做打算。吃完饭我会带你出去,我们先尽可能和莫染尘他们汇合,然后再继续开始寻找路线。不过……”

“又不过什么?”我被他这俩不过整的头都大了。

他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不能再按之前那样去搜索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用同样的方法在搜索,显然没有任何效果。你要发挥自己的独特之处,如果你注定去往王府,就一定可以感应到它的存在,王爷一定会想办法用什么带着你走,所以你一定要留意心中的感觉。”

他这么一说,我觉得有道理,便稍稍回忆了一下,我们之前在路上时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想了半天之后,我才发现,其实并非什么异样都没有,只是因为感觉太过细微被我忽略了。

其实我们在街道上走的时候,有一些地方会让我产生莫名的熟悉感,但有些地方就没有。而且我非常肯定那些让我产生熟悉感的路,我绝对绝对没有走过,甚至除了人头灯笼那一段之外,其他很多地方我连做梦都没梦到过,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凭空出现的。

孔仙看我的表情变化,便知道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清明,他让我确切的说一说,但我却无法细致的说出些什么,只能让他先把我们俩弄出去,之后再走一步算一步。

答应一声之后,孔仙就从我们所在的房间走了出去,然后我足足等了有将近三个小时他才回来,估计这谈判的事儿也不好干,所以才折腾了这么久。

他回来之后也并未多说什么,拿了包就招呼快走。

出了门以后我们并没有按我之前下来的位置原路返回,那地方根本就不可能上去,要拉着铁链往上爬,那可算是日了狗了,我估计爬到一半我们俩这身睡衣又得湿个通透,再加上我拉铁链的时候已经把上面的通道关闭了,所以只能换条路。

但是据孔仙所说,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只能通到外面,根本没办法通到古城里去。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久玲珑他们都无法找到古城的真正入口,可能就是因为水池那边是个只能出不能进的设定。

不过,好在之前走了一遍的路现在也好走,我们很快便回到了古城的入口处。

然而刚进了入口,我却发现一个问题,之前和我们一起陷入幻境的疯女人那一伙,本来应该还沉浸在幻境里没有出来,可现在这些人却全都不见了。

孔仙指了指旁边那条小河,让我别多想,可能是孔则他们已经将那些人处理了。

“我们先去看看孔则那边,看他究竟是真死了,还是诈死。”孔仙说着就拉我往孔则的住处去。

结果发现孔则并没有回去,整个宅院里只有一些零碎的手下。

我们又赶到之前躲避人面竹的酒楼里去,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就像孔仙所说的,孔则这伙人十有八九就是诈死,整个酒楼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尸体也没有。

“现在怎么办?是先找孔则,还是去找莫染尘他们?”

我问完孔仙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先找莫染尘,至于孔则,碰不碰得到都无所谓。”

等他说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两手一摊说道:“绳子还在刘阳的背包里,没有绳子,我们回不到水池边去。”

他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随口说道:“没绳子怕什么?莫染尘都能跳过去。”

“啧啧啧。”我摇头揶揄道:“你他妈就说的跟多简单一件事儿似的,他腿比咱俩长我也就不说了,免得刺激你。但是就咱俩这一身伤,你就告诉我怎么跳吧?往下跳还差不多。”

他好笑的望了我一眼,转而催促我快走,“这古城又不是一分为二的,只不过我们走的那里正好缝隙大了一些而已,靠近这边的方向应该有裂缝比较小的地方,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不是站着想出来的。”

我想也是,便跟着孔仙换了条路。

这条路就比较惨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墙壁上全都是干涸的血迹,地上也染的是一大片一大片,整个颜色全都成了黑色。不过这古城里通风系统还不错,没有特别难闻的血腥味。

除了血迹之外更惨烈的还有这里的房屋,大部分都是被燃烧过的痕迹,还有一部分没有被燃烧过的也残破不堪。如果没猜错的话,当时,古城里的居民一定被聚集在这一块,然后发生过让人不敢想象的大屠杀。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渐渐将脚步放慢下来,前面的孔仙以为我是走不动了,便催促了两句,问我要不要他背着。

我摇头让他先别说话,前面那段惨烈的路过了之后,这里是个十字交叉路口,我隐约又出现了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如果这种感觉能够带我们找到王府的话,那我肯定要安静下来感受一下这种感觉到底出于哪个方向。

前后左右每条路都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最后才指着一条通向荒野的路,说:“我感觉这条路的熟悉感非常强烈,但我并不知道这种熟悉感是否真的是带我们找到王府的,走走看吧。”

第三十五章 荒野求生

孔仙点头应了一声,我们就开始往那边的荒野走去。

我为何叫这一片荒野?那是因为这地方大片大片的树木全都烧的碳黑碳黑,地上也是,反正就是怎一个荒字了得。在下面走我都担心上面烧焦的树尖突然被一阵小风轻扫而过,然后好死不死的掉到我们头上,给我们来个惨重版的脑震荡灾祸现场。

“往这儿去,我们可能就碰不到莫染尘和林素了。”我揉了揉有些发热的耳朵,皱着眉头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野问道。

孔仙似乎也有些纠结这个问题,“我们两个要是后面的路全靠自己走,有点悬。想办法给他们留记号吧,能碰上最好。”

“那何止是有点悬?”我夸张的瞪起眼睛,“就凭咱们俩这老弱病残孕,上车都得等人让座,还找王府?随便一个登高下坡的坎儿,没有莫染尘就不行,估计也就找阎王府最有希望。”

他用眼尾扫了我一眼,然后自顾自的找到一棵树,从口袋里掏出匕首,作势就要展现一下雕画师的技术,给这树上刻个什么标记。

我心头一紧,赶紧给他拦下来,连连摆手道:“哎呦我的仙儿,咱冷静冷静行不!这树都成木炭了,指不定多脆生呢。好家伙,你这几刀剌下去,等会儿直接咔嚓一声断下来砸咱俩头上,涧的满地是血……”

“你傻不傻?”他收手好笑的看着我,“自己拿手摸,看脆不脆生。”

被他这一说,我还真愣住了,赶紧拿手去摸面前的树干。这一上手我才发现,还真不是我想的那样,看上去沙脆的木炭,竟然硬的像石头一样,甚至一巴掌拍过去,一拳打上去都纹丝不动。

“什么情况。”我惊讶的又找了另外几棵树试了试,全都硬邦邦的跟石头似的,哪怕用脚踹都纹丝不动,“这玩意儿……假的吧?”

“噗……”孔仙直接被我逗乐了,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笑骂道:“你该不会是侏罗纪穿越过来的,没见过化石吧?傻不傻?”

我看他真拿我当傻子,便啧了一声指着树揶揄道:“就你孔老夫子知道的多是吧?什么叫我没见过化石?这古城才他妈100多年的历史,哪来的化石?”

“这古城的历史短,却不代表这古树的历史也短。”他一边抚摸着树干,一边解说道:“一般情况下,确实需要五百多年才能够使树木化作化石,但是,根据我们眼前的树木情况来看,这确实是化石的结构。也就是说,这些树木可能在古城存在之先就已经存在了。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他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眼神警惕的看着周围。

我看他这话又只说一半,听的我是烦躁得很。就赶紧催促他,让他别在这儿给我卖关子。

思索纠结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带着不确定的口吻,开口说道:“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使得这些树木在100多年的时间里,提前完成了石化的过程。”

“提前完成石化过程?”我听着就觉得特别不靠谱。还只听说过催熟的粮食,打了激素快速成长的家禽家畜。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催动树木提前变成化石的。这不是吃饱了事,没饭做吗?怎么?那时候的人们品味这么独特,就喜欢搞点这种后现代主义风格的艺术品?

别看我是一脸不可置信,孔仙却显得有些担忧起来,他敲击着树干,眼睛不停向四周搜索着,然后出言提醒道:“我们最好小心一点,我不知道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中一棵树上挂着个牌子。这牌子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变得十分残破,也已经变成了和这树一样的颜色,所以很难被发现,我当时无意间看了一眼,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禁地莫入。因为那几个字实在写的太像儿童的字,所以我当时并没有叫你去看,只以为是小孩子刻上去的恶作剧。”

“那就赶紧往前走吧,先出了这片林子再说!”我话才刚说完,突然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发现那竟然是一枚铜钱!

铜钱上带着一些青绿的锈迹,整个色泽也比较暗淡,想必是常年累月被地上腐烂的尘土覆盖,导致它的成色显得很陈旧。

“这玩意儿,算古董吗?”我一边笑着询问,一边蹲下身去捡那枚铜钱。

可这一捡不要紧,将铜钱拿起来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这东西前后各连着一根丝线,这丝线通体漆黑,只能依稀辨别出是金属的材质,但却分不出是什么金属。

“别动!”孔仙迅速矮身将我的手按住,阻止我继续拉动这根丝线。

可惜已经晚了,我整个人都还处在蒙逼状态,突然就感觉手上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孔仙的手覆在我的手上,也被缠在一起,缠的是十分牢固。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那竟然就是缠在铜钱上的丝线。也不知道我的拉动究竟触发了什么机关,这丝线竟然直接卷起来将我们的手卷在了里面。

紧接着我就感觉缠上我们手的丝线突然向前方拉动,还没等我们做出反应就将我们两个全都拉趴在了地上。

我用另一只手尽力去抓旁边的树木。但是不行,这树木太粗,我根本没办法抓住什么。于是便改用指甲抠挖地面,结果还是不行,我指甲都挠破了,也没找到一个可以稳住的位置。

拉着我们的丝线力量极大,把我们两个拖得像癞皮狗一样,但是它拉动的方位却又恰到好处,让我们完全没办法抱住旁边的树木,或者是在旁边的树木上借力。

一直被迫拖出去两三百米之后,我算是彻底放弃了,全身上下都是地上刮起来的土渣子,皮肤上也全都是刮破的地方。我干脆力道一松朝着前方的孔仙说道:“我放弃了,爱咋咋地吧!不过,凡事要往好处想,至少这比我们用脚走快多了,既省时来又省力。”

孔仙听我说完,吐了口崩到嘴里的土沙子,回道:“你这个积极乐观向上的心态是谁教你的?告诉我,让我先掐死他。我们现在前路不明,处境危急,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够放弃,否则有可能满盘皆输。”

我无奈的发出一声苦笑,回问道:“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直接拔出腰刀,给自己截个肢?那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还准备给自己留个全尸呢!”

“你扯蛋还真是扯的临危不乱……”孔仙无语的感叹了一句,又接着用另一只手去够旁边的树。

不过,这次我们运气不错,孔仙才刚说完,这丝线突然拉着我们向一个反转的位置拐弯。借着甩动的力道,孔仙迅速将一棵不算太粗的小树环抱起来。

他突然停顿,使得我位置不稳。直接被甩的整个人绕了个半圆,然后处在和他面对面的一个位置。

看现在机不可失,我迅速从腰间拔出腰刀,然后对着那丝线就砍了下去。整个动作就像屠夫剁肉似的,刷刷刷一下子砍出一二十刀!

这丝线可真是结实的没谁了,这种一等一的精品,不得好几千块钱一米才有鬼。我腰中的腰刀虽不说削铁如泥,那也差不了多少,本来以为两刀下去这线就会断掉,没想到愣是砍出去几十刀,才终于将那丝线砍断了……

我喘着气,将栓在我们俩手上的丝线解开。然后才躺在地上,嘀咕着说:“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们俩不知道大难不死多少回了,总该见见后福了吧?”

“后福?”孔仙趴在地上苦笑,“还早的很呢……”

他说完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背后的伤肯定又受了一些牵动,疼得皱了皱眉头。

然后一边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起来,一边指了指丝线拉动的方向说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只见那丝线所去的方向被带起了一片尘土,要追踪过去,并不困难。不过,我们俩这速度肯定是赶不上的,短距离还好,如果距离长了,肯定得跟丢。

没有多做停留,我们赶紧跟着丝线往前走。但是一边走着,我突然感觉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消失了。本来这个感觉就十分浅淡,之前的情况一紧张,我就没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根本就不知道那感觉是在什么地方消失的。

我望着丝线所去的方向,小声嘀咕了一句:“嘶……要不咱还是别跟过去了,我心里有点发毛。”

“怎么了吗?”

“之前跟你说的那种熟悉感消失了,前面不知道究竟通向哪里?这地方看着就比古城里其他地方更阴森,我们这样贸然走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说完就定在原地前后看了看,隐约感觉这树林子里腾起了一种薄雾,但这薄雾的颜色有些发灰。

孔仙也注意到了,他一点头,就拉着我往回走,然后小声提醒道:“小心一点,我们要尽快回到你有熟悉感的线路上去。”

走了没几步路,我们才发现这往回走的路线其实更难走,之前被那线拖着甩了几个弯道,现在走起来,只能凭着一个方向的感觉,没办法按照来时的路线。我记得被拖动的时候,我们俩都在周围留下了痕迹,地面上应该有孔仙的刀痕和我的指甲印,但现在却怎样都找不到这些痕迹。

周围全都是大片大片炭黑的树化石,再加上腾起来的那阵薄雾,使得我们手电光线的射程又近了一些,我们现在的方向感几乎都是混乱的。

“我们走的方向好像有问题。”我停下脚步,看着手腕上手表自带的指南针,“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个位置应该在正东方才对,然而我们现在往回走的方向却是正西方,走反了不成?”

“那就先别走了,雾里面有东西!”孔仙一声提醒,我才发现我们周围的雾在手电的光线下,像烧开的热水一样不停的翻滚!

“这是什么情况?”

“雾里面应该有东西在移动,所以撩动了这雾气……”孔仙话音刚落,我们照向左侧的手电光线下,突然出现一只黄色的眼睛!竟然足足有脸盆那么大!像猫的眼睛一样带着些许反光!

“卧槽!”我惊恐的骂了一句,急忙向后退去。这眼睛的瞳孔十分异常,周围像是裂了口子一样,全是闪电一样的血红色纹路,看的我后脊上出了一片冷汗。

还没退出两步远,就见那盆一样的大眼左右两边又睁开了两只相同的眼睛!唯一的不同是,这两只眼睛似乎带着情绪,一种幽怨愤怒的情绪!

我感觉我说话牙齿都打架,哆哆嗦嗦的感叹道:“这货他妈不会是二郎神家养的啸天犬吧?”

“别管了,快跑!”孔仙招呼一声,拉着我转身就向后跑去。

第三十六章 一波未平

我想跑快,但是脚程跟不上幻想,脚上的伤口有很大的牵制,跑起来简直是要了亲命了。孔仙看我情况不佳,想背我。让我摆摆手拒绝了,他自己都一身的伤,怎么背我?那岂不是更慢?

“嘭!”后面一声雷震,伴随着地面剧烈的颤动,吓的我这心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我估计之前刚进古城时在幻境里听到的雷声,就是这巨大的怪物发出来的。

我回过头去望了一眼,那东西几乎到了身后,雷震的轰鸣声竟然是从它脚下传来的!雾气的笼罩下,我隐约看到两条比大象腿还粗两三圈的“腿”,那腿看着就像两根耸立的石柱子,上面卷曲的祥云状绒毛盘旋向上,而那三只惊人骇然的眼睛,几乎就到了我头顶上空。只要它一低头,恐怕那血盆大口能整个将我吞下去。

“木游!”孔仙从后面一把拉着我的胳膊,迅速向右后方侧闪。

那怪物的脚堪堪从我们身侧扫过,差点拿我们俩当球踢,惊的我全身僵硬,只能连滚带爬。与其说孔仙是搀着我,拉着我,倒不如说是直接拖拽着。

“金爷!快想个辙!”我一边喘着气一边朝孔仙喊道。

他回头看了眼那高大的怪物,然后定下脚步说:“你先跑,我引开它的视线,等会儿再想办法脱身。”

我看他这是准备舍身取义了,赶紧拉着他说:“你就得了吧,赶紧走赶紧走,别等会儿我一回头,你已经被踩成饺子馅儿了,我还得找个塑料袋把你装回去。”

“我用你?”他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它的目标一定是跑的慢的,我能不能把它引开,都不一定。你这速度现在拉着我跑,是打算跟我同归于尽?”

“嘿!”我看他还不领情,干脆不管他了,甩手跑自己的,反正我现在这铁拐李一般的状况,还真只能拖后腿。

可是没想到,我这边还没跑出去两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刷刷刷的风声,紧接着我就感觉轰然一声巨响,一股力道将我抛向了一旁。

我心头猛然一紧,脑子还处在空白状态就下意识的向后看去,可是只能看到后面一阵翻滚的灰雾,所有的东西全都被隐藏在这阵灰雾中。

“孔仙!”我朝后面大喊了一声,然而后面却突然安静的鸦雀无声。

不会吧……别真被踩成馅儿了!

顾不上后面那怪物究竟在哪儿,我急忙起身准备循着之前的位置往回走。

然而,我步子还没站稳,突然就又被人扑到了地上!他捂着我的嘴嘘了一声,让我安静下来,我这才知道扑我这人居然就是孔仙!

“怎么回事儿?”我小声在他耳边问。

他没回答,眼睛死死的盯着之前那怪物所在的位置。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响,翻滚的雾气中像是炸开了锅,那巨大的怪物似乎撞上了周围的树木,导致已经形成化石的树木发生断裂,倒在地上,发出一阵让人胆寒的轰动。

“快走。”孔仙招呼了一句,就轻轻将我扶起来,尽量把动静压到最低。

可我们动作还是稍稍慢了一步,我直感觉头顶上一阵劲风闪过,心觉不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抱着孔仙的腰向一边翻滚过去。

有一棵化石树突然就倒在了我们周围,虽然我反应及时,却并没有完全幸免于难,我感觉到一根不算太粗的树枝正砸在我一边的胳膊上,短暂的麻木过后就是透骨的疼痛。

孔仙算是躲过了一劫,急忙想将我从树下拉出来。我一阵吸冷气,龇牙咧嘴的冲他哼道:“别动我,让我缓缓,疼得很。”

“缓不好的,疼痛不会消减,我们要快点离开。”他说着就拼命去搬砸在我胳膊上的树枝。

这树枝估计也就我手腕子一半那么粗,但是硬度太高,和树身连接在一起,是抬也抬不起来,掰也掰不断,整个就一铁柱子。

其实,如果我的胳膊还能自由活动的话,我可以从缝隙中抽出来,但现在疼得实在太厉害,轻微的活动一下都感觉痛得入骨,估计不是脱臼就是骨折。

孔仙也看出我胳膊所在的缝隙其实稍作活动就能够将胳膊抽出来。他说了句“忍着点”就开始转动我的胳膊。

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咬着牙拼命用另一只手拍他,让他松手。可他现在却是卯准了不会顾我的感受,几下子就彻底将我的胳膊从树枝与地面那微小的缝隙中拽了出来。

我疼的满头是汗,一个劲儿的喘着粗气,整个人都不敢有丝毫活动,哪怕是轻微的咳嗽一声都感觉整个胳膊疼得受不了。

“脚上那么严重的伤都没看你这样,还有没有点出息了。”孔仙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做势就要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疼的直冒冷汗,看见他伸手就是一哆嗦。直接躺在地上撩腿踹了他一脚,咬着牙骂道:“你他妈给我闪远点,姐现在不想看到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真跟你绝交你信不信!”

他估计是看出我情况实在太严重,就没冲动的再去移动我,转而直接扭身坐到我腰上,然后一只手压着我另一只胳膊让我无法动弹,另一只手在我受伤的胳膊上摸索,想找出我现在疼痛的原因。

仔细摸索了一会儿,他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我说道:“看你嚎的跟鬼似的,我还以为真骨折了呢。脱臼而已,你忍着点我给你掰回来。”

“卧槽……”我瞪着眼睛望着他,想挣扎却又动不了,只能开口骂道:“你他妈还有没有点人性?你个学生物科学的现在跑来跟我治脱臼?专业不对口也就算了,你有从业资格证吗?要不是手机没信号,我分分钟举报你,你信不?”

我话刚说完,突然看见他脸上呈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就像阴间吹来的一阵阴风一样,让人不寒而栗。紧接着,他向上挪动了一些,一只膝盖压住我尚且完好的那只手臂,腾出两只手来抓住我受伤的胳膊就是一拧。

并没有惨叫……

他动作实在太快了,当我感觉到一阵剧痛的时候,正好吸气吸到一半。那一半的气是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堵在嗓子眼里让我无法发出声音。等我真正感觉自己能够惨叫出口的时候,孔仙已经腾出手一把将我的嘴捂了起来。

好在脱臼接回去的时候,也就那一瞬间的剧痛,等接上之后缓个两三秒就好一些了,除了一些酸软的感觉以外,疼痛减轻了不少。孔仙还是不太放心,又帮我仔仔细细揉了揉,避免有未被察觉的骨折点。

我整个人像是刚跑完马拉松一样,难得舒缓下来,只感觉全身酸软无力,不知道有多累,身上的衣服估计没有一处是干的,全都被冷汗浸湿了。

就在我以为可以稍稍放松一会儿的时候,孔仙头上方不足两米的位置,突然睁开一只脸盆大小的眼睛!但是这只眼睛并不像之前一样的颜色,而是出现了一种受过伤一样的红色,紧接着另外两只眼睛也睁了开来,眼神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幽怨恨毒。

“快跑。”我小声提醒,孔仙并没有向上看,但他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

但那怪物离我们太近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它整个低下头来,从雾气中探出一张大脸。

这下子我才算真正看到了它脸长什么样,就和那门口的石狮子差不多,脸上的绒毛和腿上一样,呈祥云状盘旋着,三个脸盆大小的眼睛几乎占了它整个脸的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估计就是那张大嘴了。

它用鼻子眼儿冲我们吐了口气,愣是直接将我们掀了个翻转,我和孔仙没时间想别的,赶紧向一边爬去。可我也并未抱有逃脱的希望,只是条件反射的垂死挣扎。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种旋转的风声,穿过夜色来到我们跟前,紧接着唰的一声插进了那怪物其中一只眼睛里,正好是它中间的第三只眼。

多爬了几步,我才回头仔细一看,那东西通体漆黑,似乎是把大刀。再一看,发现那竟然是莫染尘的玄铁古刀!

吃痛的怪物开始拼命在林子里乱窜,听动静应该又撞倒了一片化石树,紧接着我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雾气中噔噔噔跑出来一个身影,那居然是与我们分散的林素!

她冲过来一把抱住我,转而又去抱孔仙,然后激动的说:“金爷,木木,你们俩没事真是太好了,幸亏找到你们了。”

“你们怎么找过来的?”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古城有多大是我们不敢想象的,估计我们所走过的路还不足十分之一,林素和莫染尘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找到我们,除非是安了跟踪仪,否则那就是狗屎运太好……

“刀是莫染尘的,他人呢?”不等林素回答,我又问。

林素指了个方向说:“莫染尘应该在和攻击你们的东西纠缠,至于我们是怎么找到你们的,木木你应该很清楚哦。”她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这一说我倒还真想起来了,之前我和狼爷他们被困的时候,就是刘阳和林素救了我,当时他们也是莫名其妙找过来的。我记得林素似乎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识别我身上的东西。可是她不愿意告诉我,还说如果告诉我的话我会怪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个啥?

第三十七章 回归正途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掏,发现竟然和之前一样掏出了一些锯末一样的东西,可这衣服就是玲珑她们给的一套睡衣啊?林素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怎么可能往我口袋里放东西呢?

“素素,不准备给个解释吗?”我扶额询问。

可林素依就是没打算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大拇指一样粗细的豆虫,给我们看了一眼立刻就收了回去。

她不说我也就不再多问了,转而去关心莫染尘的情况。那边有些打斗的声音传过来,只是被雾气笼罩了,我没办法看清究竟是怎么个状况。只听得到处都是化石树木倒塌的巨响,声音距离我们大约100多米的位置,应该是莫染尘故意将那怪物给引开了。

“要上去帮忙吗?”我感到有些担心,毕竟他们俩体格这么悬殊。

“帮忙?”孔仙挑眉看着我,“你胳膊没事了?还是说刚刚砸的挺爽的,想再来一次?”

他这么说简直就是没心没肺,合着莫染尘就该在前面冲锋陷阵?让我们仨蹲在这里坐享其成?

许是看我脸色不好,孔仙才拍着我的肩膀劝道:“不用那么担心,莫染尘若是对付不了这东西,他自然会想办法脱身,我们贸然过去反而会让他分心。”

唉,我一想也是,我们仨现在丝毫没有战斗力,还是不要搅和的好。干脆多走了几步,找了个勉强干净的大石块,坐下等。

那边的情况进展得很快,约摸一个上十分钟,声音就越来越小了,也不再有化石树砰然一声倒在地上。

“莫染尘。”孔仙朝着那边的方向喊了一声。

很快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回应过来,听着感觉没有丝毫的气喘,仿佛刚才这一场战斗,比小学生跳广播体操还轻松。

他的身影缓缓从雾气中呈现出来,步伐轻盈,一手甩着刀上的血,另一只手似乎提着什么东西,大约有一个篮球的大小,还是湿嗒嗒的向下滴着液体,看的我一阵犯恶心。

“你提的什么?”我皱起眉头询问。这东西一离近了,满满都是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莫染尘直接将那东西扔到我脚下,然后用刀挑开。只见外面那层薄膜样的东西一散开,里面突然滚出像弹珠一样的球形物。

“这东西可以加速伤口痊愈。”莫染尘说着,从地上捡起一颗,然后轻轻拿刀划了个小口子,将这里面流露出来的液体涂在手腕上一个半寸左右的小划伤上面。

我举着手电将光线对准他这伤口,发现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几乎一分钟不到连痕迹都看不到一点了。

我们三个确实被眼前的一幕惊讶到了,全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孔仙捡起一颗放在手里揉了揉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莫染尘撩起一只袖子给我们看,然后回答:“之前杀人面竹的时候不小心留了些伤在身上,后来将刀甩进了怪物的眼睛里之后,这东西就流出来溅在了我胳膊上,等我感觉伤口很痒,撩起袖子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不过,有没有副作用我并不知道,你们最好慎重一点。”

我懒得弯腰,就从孔仙手里拿过他捡起的那个小球在手里转了转又揉了揉,感觉跟放大版的鱼子似的,好笑的问:“这东西是从那怪物眼睛里挖出来的?”

“是。”莫染尘点头。

“看样子那货还是个神兽。”我有趣的感叹道,“你应该手下留情,把它带出去圈养起来关在动物园里,以后又是笔不菲的收入。”

话音刚落,孔仙就啧道:“你还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干。就不怕是有命挣没命花?”

我呵呵一笑,“为了钱还有什么不能干的?都像你,挣钱还能挣出高大上的节奏来?”

“那行。”孔仙一边将地上的小球全都捡起来塞我包里,一边沉着脸戏谑道:“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干吗?以后就给我做二奶好了,我给你钱。”

“滚蛋。”我还真被他一句话逗乐了,笑骂道:“你他妈老婆都还没有,跟我在这扯什么二奶?”

“用不着你操心,总是会有的。”

孔仙说完,我不再继续跟他斗嘴,赶紧从他手里把最后的两个小球抢过来,说:“别全都放进去了,我想试试,先把我的脚修复一下,后面的路才能好走一些。”

然而我刚说完,林素却不太放心地将那两个小球抢了过去,紧张的提醒道:“这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毒,有没有副作用,别随便下决定啊!”

“诶~”我挥挥手不以为意的说:“副作用算个啥,再这么折腾下去,等我出去的时候,我这脚绝对得截肢。要是干涉了行动,后面可能会碰到更严重的事。”

说完,看他们几个还都有些纠结的样子,我笑着将林素手里的小球夺过来,自顾自的就拿刀划破了往脚上抹,一边笑着调侃道:“我先帮你们试试毒,要真没问题你们再用。”

这时,站在我身边的孔仙缓缓蹲了下来,他抬手扣到我脑袋上轻揉我的头发,语气带着些无奈的说:“你知道我最怕看到你什么表情吗?”

一句话把我问懵了,便扭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什么?”

他顿了顿才说道:“我最怕看到你……不管自己受了多大的挫折和委屈都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但偏偏……又很怕真看见你哭。”

“这话说的……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啊。”我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哼唱道:“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

“不要你怎样。”他不再跟我纠结下去,起身帮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表情突然十分严肃的说:“这周围的雾气还没有散,不知道那怪物还会不会有第二个,我们赶紧找到路,别在这里耗着。”

我们几个点头算是答应了一声,然后孔仙大致跟他们讲了讲情况,让他们跟着我走,先在周围晃荡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让我有熟悉感的方向,如果不行的话再将行进路线向远处延伸。

今天是没看黄历,事事都不那么称心,估计今天肯定要忌出门。沿着这周围晃荡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跟大大卷似的一圈一圈的绕着周围走,越走绕的圈子越大,到最后我们绕的这圈子足足有个100多米的直径了,都依然没有找到让我感到熟悉的方向。

我也真是奇了怪了,难道那金属丝线就将我和孔仙拖了这么远,完全偏离了让我感觉到熟悉的路线吗?不过,确切来说现在的困境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雾气,如果视线能够清楚一些,我们的方向感也就能更加明确,走过的痕迹也会一目了然了。

就在我们全都一愁莫展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发生了一些震动感,这种感觉在之前那怪物出来的时候,才会有的。现在的怪物已经死了,不应该会有这种震动感才对,除非……它不止一只。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的可怕,我们的心全都提了起来,将注意力扩散到周围。人说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们几个哪怕再大的能耐,现在也是到了人家的地盘,一旦那隐藏在暗处的怪物兽性大发朝我们一跺脚,我们可真是吃不消,骨头再硬也只能扎扎它的脚底板。

这边我们还在提心吊胆的四处张望着,莫染尘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突然脸色唰的就白了,紧接着就朝我们轻声呼道:“快走!”

可他这个走字刚落音,我们周围突然一瞬间出现了十几双眼睛,看上去就像满天的黄灯笼四处飘荡着,分不出究竟有多少只围绕在我们周围。

“莫染尘。”我无奈的苦笑道:“你对群殴感兴趣吗?”

他没回话,带头就朝着一个上方眼睛最少的方向跑去,我们几个也赶紧跟上。我这脚现在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了,之前拿手摸了摸,感觉缝线的痕迹都几乎愈合了,现在整个就跟没受过伤似的,灵活自如。终于又再一次体会到,跑起来像是一阵风的痛快感。

林素是跑的最慢的一个,她拉着孔仙的衣角,然而孔仙却不怎么顾得上她,毕竟孔仙自己身上都有伤,跑动起来会牵动身上的伤口,使他的动作和灵活度都受到限制。

我看后面震雷的声音越来越响,此起彼伏的,仿佛就快到了我们身后。于是只好放慢脚步去拉林素,让孔仙能跑快一点。

林素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我身上,好在我现在也并未感觉累,加上林素本身体重也轻巧,要半抱着她其实难度不大。

往前跑了三十米左右,我急忙搂着林素停了下来,莫染尘和孔仙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即将成为怪物的美餐,却还不为所动的我。

我来不及跟他们解释更多,干脆就直接招呼了一句:“走这边!”然后就带头朝着一条非常狭窄的小路跑去。

他们几个在我身后步步紧跟,由于这条路太过狭窄,后面那些怪物追过来的时候总会触碰到两边的化石树,又是震雷声又是树木倒地的声音,好不热闹。

没跑出多远,我发现这条路前面的雾气出现了变化,从起初普通的笼罩似的雾气,变成了一种螺旋状的样子,乍得一看就跟宇宙黑洞似的。

我赶紧把脚步停下来,扭头看着孔仙问:“这雾有异样啊,不知道能不能走?”

“你是跟着熟悉感走过来的?”孔仙问。

我点头应是。

孔仙回头看了眼步步紧跟过来的怪物,又脸色严肃的看了眼面前螺旋状的雾气,然后干脆果断的说道:“没别的路了,走!”

第三十八章 隐形人

听他给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我们几个不再犹豫,立刻冲进了眼前这不知是福是祸的螺旋状雾气中。

但是进了这片螺旋状的雾气之后,我突然发现手电筒没用了,眼前完全就是漆黑一片。紧接着我突然感到一阵向下的自由落体感,但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就像幻觉一样,眨了眨眼就发现我们从那雾气中穿了出来。

眼前出现了一个庭院,修筑的十分大气,中间是一个八十几平的荷花池,荷花池上架着一座亭桥,有种唯美诗意的感觉。现在的景况就跟被一刀切开的蛋糕似的,前面的荷花池庭院非常视线清楚,而我们身后就是一片让人晃眼的螺旋形雾气。

“木游呢?”孔仙突然扭头向四周看了看,表情十分不安的问道。

我站在他身后那是满头的黑线,心说,你他妈是不是傻?我这么大个活人杵在这里,你看不见啊?眼睛没出问题吧?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莫染尘和林素纷纷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全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莫染尘说:“有可能在雾气中走散了,之前我们有一段时间的视线盲区。”

林素也说道:“是啊怎么办?我们现在即使回到雾气中也没有办法找人?那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木游!”三个人都小声朝着雾气中喊道。

我满脸不可思议的回了句:“你们难道看不见我?”然后发现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听不见我的声音似的,只好上去想拉孔仙的胳膊。

然而却出现了让我更加意想不到的一幕,我的手……竟然完全碰不到他们三个,我说话他们也听不见,就好像我根本不是一个实际的存在,而是一个鬼一样……

这个想法简直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伸手在自己脸上拍了拍,想让自己清醒一下,结果还是一样,眼前的这一切简直真实的让我恐慌。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是感到万分不解,其他三个人都好好的,为什么偏偏只有我出现了这种仿佛化作灵体般诡异的形态?

难道?

我突然回忆起,在雾气中莫名其妙感受到一种自由落体的感觉,但是那感觉一闪而过,并没有对我造成实际的影响,所以我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只以为是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心理上出现了幻觉。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那个时候对我造成了影响。

他们几个急得团团转,我这里也是摊着两只手毫无办法,难道还要我重新回到雾气中,找找自己的尸体在哪儿?然后给它来个借尸还魂?这也太扯了点儿……

要说我现在已经死了,其实我自己都不信,不过,要说我的魂魄因为什么原因与身体分离了,我还相信一点。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找!”孔仙招呼了一声就往雾气里冲去,结果刚冲进去就听见“邦”的一声,紧接着就看他捂着额头退了回来,嘶道:“路没了……”

“嗯?”林素和莫染尘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纷纷跑到雾气里去摸索,结果也是一脸惊叹的退了回来。

我心说:这是怎么个情况?路还能自己没了?

于是我也走进了雾气中,这刚走进去两三步还好,只是不能看见周围的东西,但是多走两步后我的手就摸到了一面墙,这墙有点金属质感,拍上去蹦蹦的响,怪不得孔仙刚才撞墙还能撞出个BGM来。

我现在是整个人头都大了,他们回不去就算了,我这要是回不去那岂不就直接完了?我的天,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尸骨无存?这就很尴尬了好吗?

等孔仙出去之后,就只能把我的衣服拿出来埋在骨灰盒里去祭拜了。这不会是我总欺负他的报应吧?

“那我们后面的路该怎么办?”

林素话音刚落,孔仙直接在地上坐下来,一只手揉着眉心,满脸愁绪纠结。莫染尘也坐在旁边,低着头看地面,想必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时,就见林素蹲下来轻轻搂着孔仙的肩膀,细语安慰道:“木木不会有事的,金爷你别太担心,她比我们更能够感应到路的方向,说不定还会比我们更先到王府,要不我们到那边再汇合吧,先找到过去的路。”

我以为孔仙会点头应可,没想到他却轻轻将林素推开到了一边,然后继续在那里愁眉不展的纠结着。

林素的位置在我正对面,我明显看到她此刻脸色一黑,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妖异的光芒。这是我从来没有在她眼中看过的神色。

孔仙和莫染尘全都低着头愁思自己的,并没有发现她的眼神异样,而这一幕偏偏落进了我眼里。我这才开始相信孔仙所说的,林素这姑娘很不简单。

我这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十分完美,简直是从个人视角转换成了上帝视角,如果运气好的话,我可以在这种状态下知道许多我之前不知道的事情。

孔仙没在地上坐多久就起了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也许木游去的地方才是正确的路,我们凭空会走到这个地方来,很有可能会被困住,到周围找找看有没有能出去的办法。”

莫染尘应了一声之后,就开始到周围搜索起来,他和孔仙各分一头,绕着我们现在所处的庭院摸索着。林素就跟在孔仙后面,他去哪里林素去哪儿,时不时的林素会询问孔仙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东西,身上的伤口要不要换药。这可真是比我要贴心多了,唉,我不由叹了口气,如果我是孔仙,那肯定是得喜欢林素。

我们所处的庭院周围没有太多可以搜索的地方,几乎都是很开阔空旷的,也就十几分钟,所有角角落落他们几个都搜了个遍。

莫染尘也明确表示,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出去的机关,现在我们所有的突破口就回归到了旋转的雾气那周围。雾气后面的墙面很难探索,只要进入雾气之中,基本上就是半米之外人畜不分,不管你手里的手电筒有多亮,都没有半毛钱用。

再加上他们对于我的失踪,有些心有余悸。所以不敢贸然就这么全部进去,只能让林素站在外面跟遛狗似的用绳子将他们两个拉着,才能确保进去之后不至于走失。

我现在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都已经只剩下魂魄了我还怕自己走失了不成,便毫无准备的进到雾气之中,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的尸体。

结果我才刚走进去就隐约看到孔仙和莫染尘退了回来,不明所以的我在原地呆愣了片刻,然后就突然看到周围出现了很多人影,那些人越走越近,但是我也并不怕他们,毕竟他们现在应该看不见我。

等那些人走近了之后我才发现,那居然是玲珑的那伙人,他们应该还没发现我们这伙人的存在,一直到走出了雾气之后,才全都是一脸惊讶茫然的表情看着孔仙。

“你们在跟踪我?”孔仙并未说出这句话,但从他有些难看的表情中,我和玲珑他们几个全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玲珑和胡并未表现出认识孔仙的样子,反而有模有样的装道:“你们是谁?”

就在他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无意中看了一眼莫染尘的表情。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情绪波动,但眼神却突然闪烁了一下。

我猜他一定认识玲珑几个,即使没有打过交道也一定是见过面的,不然他不可能会突然有这种波动。

孔仙也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神情自然的摆摆手说:“你也别管我们是谁,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进来这里就很难出去了。”

“很难出去?”胡明知道孔仙不会骗他,但他还是被这句话震撼到了。刚进来这里的人绝对意识不到,这点小地方一览无余的还能把自己困住。

胡朝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会意,全都回到雾气中去检查他们来时的方向。

他们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摸索的多仔细,但是回来之后,却也是冲着胡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胡更是感到不可思议,非得自己看了一圈之后,才算是死了心。

这边玲珑冲孔仙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无声的询问孔仙接下来该怎么办?可偏偏这个小眼神落在了林素眼中……

她不知道玲珑和孔仙认识,还以为玲珑在冲孔仙飞眼儿,想勾搭他。立刻就一个眼刀冲玲珑甩了过去,把玲珑甩的一愣一愣的,还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大小姐。

我看到怪有趣,这种经典的场面,就差给我一盆小瓜子,让我安逸的当会儿吃瓜群众了。

更有趣的是,孔仙并不知道林素暗地里吃醋,还冲玲珑无奈的微微一笑,摇头表示他现在也没辙。

到了林素眼里,孔仙这一笑,直接就变成了他对玲珑也有好感。愣是把她气的,又瞪了玲珑几眼,看那小眼神,真是恨不得把玲珑咬死。

这下子玲珑也不乐意了,平白无故被个陌生人往死里瞪,莫名其妙拉了一身仇恨,放谁都觉得窝火。她也不甘示弱的一个眼刀冲林素甩过去。

玲珑这眼刀可不一般,林素的眼睛长的柔和秀气,再怎么瞪杀伤力都不大。而玲珑这眼睛,长的就十分犀利,平常都带着杀人不眨眼的味道,这一眼刀甩在人身上,就跟真真实实一把刀抵在了那人心口似的,让人立马就能怂。

我都不由打了个哆嗦,本以为林素也会吓一跳,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林素居然面不改色,眼不闪躲,硬生生的跟她对着瞪。

啧啧啧,这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样好斗的林素我确实第一次见。以前该不会也暗地里背后瞪我吧……

第三十九章 古怪的盲文

她们俩这瞪来瞪去的,也引起了孔仙的注意,孔仙似乎还觉得挺有趣,好笑的挑了挑嘴角,默默的送玲珑一个“你加油”的眼神。

别看这俩女人之间战的火热,胡和莫染尘那边也是风雷涌动,只不过这两人都表现的十分冷漠,如果我现在不是隐形状态,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他们的眼睛看,那么我一定发现不了他们其中的战火。

胡看着莫染尘的眼神更多的是一种猜疑,但是他究竟在猜什么,这我确实想不出来。而莫染尘那边对于胡,隐约有一种敌意,甚至还有一抹淡淡的恨意。不过莫染尘向来隐藏的很深,我这人偏偏在看人方面又弱了一些,要不是接了任务的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这些事情让我以极快的速度在成长,我一定丝毫都看不出来。现在即使看出了一些端倪,其实心里也没底,眼神这种东西实在太过飘渺,也许不过就是我的幻觉而已。

“如果实在没办法,就试着砸墙吧。”孔仙似乎懒得再看他们斗下去,干脆提了个不成建议的建议。

玲珑他们却不管这建议如何不靠谱,在他们心目中,他们的金爷那就是至高无上的智慧与统治,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个人小崇拜。一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孔仙的话就会成为他们指路的一盏明灯。其实我心里清楚,这家伙很多时候的想法也不过就是突然蹦出的一个念头罢了,只不过他非常善于把这个念头合理化,所以一个别人觉得很蠢的想法,到他这里经过一番精装修之后,最后反而会显得很实用。

偏偏很多普通人是不具备这一特质的,比如说我就是,在我看来如果想法很蠢,我直接就会放弃,绝对不会让它在脑海里多过一遍。所以孔仙很多时候提出来的建议,我都会觉得他在扯淡。

比如说目前我们所处的这院子,高耸的院墙直接通上了顶部,完全就排除了攀爬的可能性,但是堆砌院墙的石头摸上去十分坚固,要想砸出个洞来也是纯属搞笑,我们几个现在全身上下最硬的除了这几把小刀,也就剩脑门儿了。他说的倒是轻巧,拿什么砸?

我还在心里质疑孔仙的提议,却看见玲珑朝后面一个人挥了挥手,然后就看到那人将背上的背包解下来,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被布料缠裹起来的棍棒物。

等他将上面缠裹的布料全部打开,我才发现这玩意儿竟然是一个缩小版的火箭弹,而他身上的那把枪正好可以发射这玩意儿。好家伙,玲珑他们这伙人的来头真是让我好奇到爆,这么有杀伤性的武器,一般人别说搞不搞得到,估计在包里没揣热乎就被警察抓走了。

那个人的动作很熟练想必不是第一次用这东西,他迅速将火箭弹装到枪口上,然后用眼神示意胡一切准备就绪。

胡看着孔仙,等候他下一步的指令。

孔仙绕着墙壁周围摸索了半圈,然后将从哪里下手的问题抛给了莫染尘。

莫染尘一边查看最好下手的位置,一边说道:“火箭弹的威力太大,我们尽量避开来时的方向,以免木游所在的位置太近导致危险。从正对面的这面墙中间下手吧。”

等孔仙一点头,那人立刻就对着中间那面墙,将这火箭弹发射了出去。

瞬间就是轰隆一声响起,略显狭小的空间就跟放闷雷似的,所有人都必须把耳朵捂的死死的,不然非得耳膜穿孔不可。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影响,所有人都被气波冲出去翻倒在地,更有远一些的直接被掀进了后面的雾气里。

我发现我是个很尴尬又很倒霉的存在,这气波并没有把我掀出去,但是迎面砸过来的一片碎石子,却把我打的生疼,有那速度快的甚至直接钉到肉里去了,还得我拿手指头往外抠。

这我还真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我能够碰到这里的墙壁却碰不到其他的东西?所以我现在即使是魂体的形态,也会和他们一样被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这里的墙壁有什么特殊处理,做了辟邪的设计?

这么琢磨着,我趁现在灰尘还未消散,无法看清墙壁被炸的情况,便走到池塘边去摸荷叶,想证实一下我的想法。果不其然,这荷叶我也摸不到,包括那边的凉亭也摸不到,就跟投影仪投上去似的,但我并不能在水中行走,我的脚还是会从有水的地方往下陷,但是……

但奇怪的是我却感觉不到水的触感!这十分不科学,我明明可以感受到墙壁的触感,墙壁上粗糙的磨砂感和冰凉的温度我都能感觉的一清二楚……

这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日了狗……

等那边的灰尘散尽,我去看他们火箭弹轰出来的口子。可这不看还好,看完只能摇头叹息。

那么大威力的火箭弹,也就炸了个屁大点儿的坑,跟闹着玩儿似的。我该如何形容这坑有多小呢?你们见过煎饼吗?你们见过脚盆那么大的煎饼吗?对就是那个样子的……

别看它面积不小,整个就只算是给这面墙刮了刮痧,薄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就跟年久失修的墙壁掉了一块墙皮似的……

我叹了口气,回头去看被掀翻在地的他们几个。

没想到回头却发现,只有玲珑和林素在我旁边的地上躺着。其他人已经全部都被掀进了里面的雾气里。

她们俩缓缓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感受了一下身上有没有受伤,然后立刻就开始互瞪起来。

玲珑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关键时候知道孰轻孰重。她并没有和林素继续纠结,而是冲着雾气里喊了一声胡。

紧接着林素也喊了一声金爷,喊了一声莫染尘。

结果让我们仨全都意想不到的是,本来面积不算太大的雾气里应该是可以听到她们的嗓音的,哪怕被掀出去再远,也不过是砸在那面墙上。

可是她们这几嗓子出去,里面根本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从雾气走出来,也就这短短一瞬间的时间,这整个空间仿佛就剩了我们三个人一样。

她们俩不甘心,又朝里面多喊了几声,结果还是一样,不仅没有回应的声音而且听不到任何的响动……

这一下子我们仨都慌了神,急忙全都冲进了雾气里,寻找那些人的下落。

由于我现在不怕撞到人,在雾气里几乎都是奔跑的状态,让自己将搜寻的速度放到最高。但结果简直让我意想不到,甚至脊梁骨一阵发寒。跑来跑去我都只看到了在里面搜寻的林素和玲珑,其他人居然一个都没找到,就像凭空从这里消失了一样。

这下子不仅我急了,林素和玲珑也急了,她们两个见搜索没有结果,慌慌忙忙从雾气里冲出来,出来之后两人面面相斥都是恐慌……

“这是怎么回事?”林素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玲珑倒是比较冷静,虽然她也同样感到不可思议和恐惧,但她显然面对问题比林素要成熟一些。

“我觉得刚刚他们可能被掀回了我们来的地方,只不过这个出去的口子很奇怪,打开的方式也是我们意想不到的。”玲珑说着话又重新返回了雾气里,似乎想找寻到这其中的奥秘所在。

林素胆子要小一些,她不敢一个人留在外面,便跟着玲珑走了进去。

玲珑一边摸索着墙壁一边分析道:“这里的雾气有可能就是我们无法出去的罪魁祸首,它的浓度完全可以将所有的机关陷阱全部隐藏起来,仔细点找找吧,一定可以出去的。”

她说完,林素轻轻敲了敲墙壁,然后突然皱起了眉头,惊叹着说道:“这些墙上有字!”听她说完我和玲珑立刻冲了过去。

只见那墙上林素摸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些刻上去的小字,但是这些字很奇怪,比较像盲文的样子,非常小,必须要用手摸才能感受的出来。而且这些字外面似乎被一层什么东西覆盖着,要用手轻轻刮掉才会将它显露出来。

“知道写着什么吗?”玲珑问。

林素安静仔细的摸了摸之后才说道:“这只是一个片段,似乎在说着一个故事。好像是院子里曾经住着一对夫妻,两人十分相爱。但他们俩人都是瞎子,所以总是看不见对方,只能用手去摸,时间长了倒也过的相安无事。可是有一天,妻子突然就聋了,应该是疾病造成的并发症,那个时候也没什么医治条件,所以两个人的生活变得更加艰辛。但更加可悲的事情却又发生了……盛夏十分的某一天,有几个顽皮的孩子在林子里放火烤东西,不幸将整个林子全都点燃了。这对夫妻住的茅草屋就在林子旁边,直接就被大火撩了起来,丈夫当时意识到了问题,但妻子却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等他叫醒妻子打算逃命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茅草的燃烧速度太快,几乎瞬间整个房子完全变成了火海。结果两个人都在茅草屋里面烧死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茅草屋的位置应该就是我们所在的雾气这里。”

……

第四十章 真实的林素

听林素说完我简直身上起了一身的白毛汗,我说怎么这里的雾气全都是灰蒙蒙的颜色,原来竟然是植被燃烧出来的烟气,典型PM2.5超标的混合型有害气体……

林素自己讲着讲着也开始抖了起来,我们所在的这一片雾气里面,说不定还飘着那对夫妇的骨灰,这真是想想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说……他们这么凭空失踪和那对夫妇是不是有关系啊?”林素小心翼翼的问。

玲珑显然是个无神论者,不过面对眼前的景况,她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管有没有关系,他们都轮不到我们操心,先担心自己吧。”玲珑语气冷漠的说完,嘴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金爷死不了。”

她这“金爷”两个字,还真不知道触动了林素哪根神经,又是冲着玲珑一个眼刀甩过去,还连带着咬牙道:“我警告你,金爷是我的人,你最好别随便勾搭,否则……”

“否则?”

林素没说完,玲珑就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我还真不怕你这否则。而且,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口中所说的金爷,永远不可能是你的人,你对于他来说,就是这古城里的一粒沙尘罢了。”

“你再说一遍!”

这几句话可把林素气的不轻,瞪着眼睛几乎从喉咙里吐出来一句话来。

玲珑不等她怨气渐消,又说道:“我再不再说一遍有意义吗?事实就埋在你心底,你比谁都清楚的很。还有……”玲珑说着,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和白择臣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没底?还公然说金爷是你的人,如果我把录音发给白择臣,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林素听完这句脸唰的就白了,她本以为玲珑是陌生人,就像在这里遇到的其他人一样,都是为了复活术在古城里摸爬滚打的小娄娄。突然听到她对自己知根知底,这才明白自己暴露了太多,已经对自己造成了威胁。

这下子,我反而觉得更有趣了,不知道林素会怎么对付已经对自己造成威胁的玲珑。想想我都觉得自己有些恶趣味,都这么危难的关头了,我居然还能看戏看上瘾。

不出所料的,林素已经火了,她从腰间拔出腰刀,眼神中像是要喷出火来,恶狠狠的就冲着玲珑捅了出去。

呵,我是没见过林素的身手,不过我猜测她一定不是玲珑的对手。玲珑那是刀尖舔血的人物,我都不见得斗的过她,何况林素这柔弱的妹纸。

并不出所料,林素挥过去的腰刀,被玲珑轻而易举的接下。玲珑手臂一卷,直接将林素翻了个面压在怀里,把林素手里的刀也抵在了她自己脖子上。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林素居然并没有出现恐慌的表情,我反而从她眼神里看到一抹阴险的意味。

几乎就在我看到这抹阴险的瞬间,我突然就发现林素另一只手上开始出现许多黑色的小点,在地上的矿灯照耀下越来越密集,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生了出来,只感觉一阵犯恶心。

而玲珑现在这种从背后抱着林素的姿势,根本无法低头看到她的手,还面带嘲讽的对林素说着:“别想着跟我斗,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就见林素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突然间睁大,与此同时林素的手突然间握紧,她手上的小虫子以非常快的速度窜进了玲珑身上。

几秒钟之后玲珑也感到了异样,她迅速放开林素开始查看自己身上的情况。

我整个人也开始焦急起来,虽然玲珑和我交情不深,但毕竟和孔仙是一伙的人,再加上她对于孔仙的忠诚度也非常高,我自然是不希望她出事。

可是不论我怎么急,现在我的状况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我的手根本碰不到她们两个,喊叫声她们也听不到。

就见玲珑从刚开始的冷静,变得越来越急躁,甚至于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但是她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我并不知道那些虫子到底在对她做什么,直到过了有五分钟之后,我突然听到她发出十分激烈的惨叫,然后整个人开始在地上打滚,像是承受着十分巨大的痛苦!

玲珑虽然拼命的挣扎着,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林素。

而林素站在一边,淡淡的冷笑着,似乎看着玲珑痛苦的挣扎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现在的林素,从未想过能够在这个如此清新可爱的女人脸上,看到这样令人望而生畏的狠决神色。简直是一瞬间颠覆了我对她所有的印象,甚至于她所有的胆怯与柔弱我都开始怀疑她是装出来的。

再看地上挣扎的玲珑,我发现她的皮肤开始变黑,但不是表层的变黑,而是皮下组织被那种林素放到她身上去的黑色小点所占据的颜色。她的眼睛睁的很大,却不再是瞪着林素,改为了惊恐绝望的眼神。她的嘴也张的很大,却渐渐开始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冲上去想给林素一巴掌,让她立刻收手,但是我做不到,我的手穿了过去,就只能在这里急的团团转。我才发现隐形的存在竟然这么可悲……

也就又过了一分钟的时间,玲珑保持着一个痛苦的姿势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特征,她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体内脂肪和液体的干尸一样,就剩一张黑漆漆的皮包裹着骨头,要不是这身衣服我根本就认不出她来了。

然而林素只是扔了个不屑的眼神,然后竟然开始泰然自若地寻找着出去的口子,丝毫不见跟我们在一起是那种胆小怯懦的模样。

我站在原地简直呆愣得回不过神来,这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林素,在我心目中她一直都是那种“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的毫无杀伤力又十分善良的小女人。怎么就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杀人连眼都不眨的恶魔……

我仿佛突然看到了我和孔仙之间在看人方面的差距,也仿佛有些明白孔仙为什么明知道林素对他有意思,而他又并不喜欢林素,却从来不拒绝林素对他的暧昧,即使偶尔的婉拒也显得十分温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在防备林素将恨意转移到我身上来,从而对我下杀手。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孔仙既然意识到林素的危险,为何又要让她跟着我们,把她留在身边?难道这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林素现在自己一个人自然也是好过不到哪里去,被困在这里如果出不去注定也是死路一条。她眉头皱的死死的眼神里满是烦躁,砸过几次墙也没什么用,顶多划出条白印子。

不过我发现她很快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些盲文上,她开始大面积的去抚那些墙壁上的盲文,似乎想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她越是抚那些墙上的盲文,神情反而越是舒展了一些,抚着抚着她竟然开始笑了出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池塘那里传来了一声水声。跑到雾气外面一看,水池里居然爬出了一个人,再仔细一看那湿的像水老鼠似的家伙,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一身狼狈的竟然就是孔仙,天知道他怎么被轰到了水池里,而且过了这么久才爬起来,没淹死他也是个奇迹。

林素也被水声吸引了出来,看到孔仙她比我还要惊讶几分,但表情立刻就变成了玄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噔噔噔就冲过去拉着孔仙的胳膊,面色惊恐的指着玲珑的尸体,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金爷你还在真是太好了,刚刚出现了一件好恐怖的事情,你看看她。”

我还是真佩服林素,这等级估计得算个影后了。她说完这些之后,趁孔仙去看玲珑尸体的时候立刻从包里掏出毛巾,跑过去给孔仙擦头发,各种贤妻良母温柔体贴的模样。

孔仙看到玲珑的尸体整个脸色完全就变了,林素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我却看的一清二楚。他眯起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寒光,瞳孔若有若无的朝着林素的方向飘了一眼,似乎透露出一种走着瞧的意味。

转而这种神色消失之后,他眼帘低垂下来,有一抹淡淡的伤感。他伸手将玲珑的眼睛合了起来,这才起身接过林素手里的毛巾,开始给自己擦身上的水。

林素并不知道他们两个有关系,自然也猜测不到孔仙现在的情绪,一个劲儿的就站在后面编故事。

故事终于告一段落之后,她才面色疑问的询问孔仙:“金爷,你怎么会掉到水下面去?这么久才上来没事吧?”

“没事。”孔仙声音很冰冷,“那下面有个通道,不知道是不是出路,我也没往前探索多远。其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其他人去哪儿了,炸墙之后就没人了,只剩下我和那个女人,结果还发生了好吓人的事情。”林素说完,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手说道:“金爷,我知道这是哪里了,而且我也知道去哪里找木木了!”

“哦?”孔仙本来飘散在四周的思绪全都集中到林素脸上。

我也惊讶的瞅着她,没想到那些盲文里居然真的还有秘密。这么说来我即将能看到自己的尸体了?不会死的很惨吧?粉身碎骨的那种……想想我有些毛骨悚然,赶紧抹了把脸,想点儿吉利的东西。

第四十一章 找回身体

这时,林素拉着孔仙走进了雾气之中,跟他详细讲了讲之前跟我们讲的有关于盲文的故事,然后才接着说道:“这些墙壁本来只有一半那么高,是发生了那起大火之后才完全封闭起来的,我们之所以有进无出,下半部分的墙很有可能是活动的。”

孔仙点头又问她,是否能找到活动的机关?

而林素却有些疑惑的说道:“我并不是太能确定,上面记载的意思好像是这机关距离墙壁的位置有大约三米远,在文上所述的那屋檐下。我去找找。”她说完就提着矿灯开始寻找起来。

孔仙并没有跟过去,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林素的背影,然后便扭头去抚着墙壁,感受那些盲文。我看着突然有一丝心酸,他这眼睛要是有一天真的瞎了,也许眼前抚摸盲文的这一幕就变成了他以后要每天面对的情景。

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看懂,但他很认真的摸了有将近五分钟,直到有一声咔嚓的轻响,才将我们两个的思绪唤了回来。

突然我感觉脚下的地面发生了挪动,孔仙也同样有了察觉,但是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就像坐在电梯上一样十分平稳。

“林素!”孔仙朝着雾气中喊了一声。

但林素的回应我们只听到了一半,紧接着就听到又是咔的一声,然后就将她的回应后半段完全淹没了,仿佛一下被按了静止键一样,我们的挪动也完全停了下来。

我和孔仙迅速寻着之前林素的声音跑过去,结果却发现没跑几步一堵墙就将我们死死的堵在这边。卧槽……我心中暗骂一声,迅速冲出雾气去看现在所处的环境,可千万别又到了那些“神兽”的窝里才好。

可从雾气里冲出来之后,我发现并不是大片的树林,而是回到了一片街道上,在我们面前耸立着一栋高楼。要说高,其实也不过四层而已,但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却显得十分伟岸。

与此同时,我还看到了坐在楼下的胡那伙人和……我自己!

孔仙随后也从雾气中冲了出来,胡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起身恭敬的叫了声金爷。

而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的“木游”身上,神色紧张的询问:“她现在什么情况?有没有事?”

胡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就是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孔仙听胡说着又一边仔细检查了一下“我”的情况,发现确如他所说没有任何的不妥,但就是怎么唤都醒不过来。孔仙也是下的死手,看叫不醒直接几巴掌就扇上去,完了还又是掐又是摔,甚至恨不得要踹上一脚的样子。

那场面真是看得我瞠目结舌,这家伙现在是趁人之危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来的吧?这还幸亏只是昏迷的状态,还没完全死掉,不然这没人性的混蛋是不是准备鞭尸啊?什么时候他对我要能有对林素一半温柔,我谢他八辈子祖宗……

最后折腾了半天,看我实在没反应,才满面愁绪的坐到我旁边的地上,开始揉着太阳穴,问胡:“你们在哪里找到她的?”

胡说:“我们被带到这边之后,发现这里有不久前人类活动的痕迹,我怕会有埋伏,就带着人跟着痕迹去找,想把那些人找出来。结果发现,那些人应该在两个多小时前就离开了,只剩下她躺在楼上一张小床上。我估计,有可能是孔向匀那边的人,但是具体他们为何会将她一个人扔下,我们没查出来。可能是出了变故,也可能是故意而为。就是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和孔向匀有没有直接关系。”

“嗯。”孔仙点头,“他不会对木游下手,他更希望木游和我一起去王府。”

“那他们把木游留下来是什么意思?”胡问,“我这么久都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何一定要你带木游去王府?难道直接做她的思想工作,把她骗过去不是更简单?”

“是,不过……”孔仙说着扭头看了一眼“我”才又接着说:“她不会听的。你别看她表面上狂的没边,其实胆子小的很,防备心很重,如果不是有我在,她早就打退堂鼓回去上班去了。”

他说着话,轻轻撩动“我”额上的碎发,眼神极尽的温柔,似乎成了这深秋里的暖阳,映衬着眉眼角那点朱砂,让我挪不开视线,看的入迷。

“孔向匀可以用手段。”胡又说。

孔仙却摇了摇头,“他们两个人诈死隐藏身份的时候,我告诉过木游。她一定会以为自己见了鬼,然后想办法逃脱。而那两个人,本就不想让我和木游知道他们还活着。”

“为什么?”

“因为他们害怕。”孔仙的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浅笑,“害怕我会带走木游,也怕他们的计划会暴露。”

胡点头,似乎有些明白的样子说道:“孔向匀没办法让你接受命运,所以选择诈死隐藏自己,不停的创造第二个你,第三个你,想把你彻底从木游身边替换掉。其实他们真正害怕的是金爷你吧?”

“是。”孔仙直言道:“他们确实是怕我,只要我告诉木游真相,让她赶紧离开,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到王府去。我想……他们还算对我有一丝余情吧,不然早动手杀我了。杀了我,一切就会简单,随随便便找个傀儡就能替换。可既然他们手软了,现在除非他们真能让木游彻底混乱,分不清哪个是真正的我,否则,所有的主动权必定握在我手中。”

他语气平淡到让我不可思议,像个棋者面对着棋盘,仿佛他和父母的所有感情都全部化作了冷冰冰的争斗。我苦笑着想道:这以后他娶了媳妇,那姑娘真就不用问‘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了。

孔仙的手一直在“我”脖子和下巴上摸索着,眉头是越来越纠结,我都怀疑他下一秒要是想不出法子,会不会直接掐死我,一了百了……

“莫染尘没和你们一起?”孔仙问。

胡则是摇了摇头,说:“我们过来之后没看到他,应该是去了其他的地方。”

“嗯。”孔仙应了声之后,胡脸上有一抹不安的神色又问道:“金爷,我们就这样把她带过去,如果进入王府之后真的出现变动,让她不得不将里面的王爷唤醒,到时候可就全完了……”

孔仙把头靠在后面的墙壁上深吸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这问题就不用继续纠结下去了,如果我把她留在组织里,最后复活术不被消除掉,她必然会被杀。但即使最终那样做了,复活术也不会消失,还会出现第二个王爷第三个王爷。反而让她带着我们找到复活术,然后彻底将复活术毁掉,是现在唯一的捷径。如果到时候真的无可挽回,你们要动手杀她我也无话可说。”

一句无话可说,语气里是我从未听过的伤感,满满道不尽的无奈。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真正明白,他为我担负了多少,也真正承认,他人生的风雨,都是我……

“真相,你永远不会告诉她吧?这件事真的能够圆满解决,我们也想去喝喜酒。”胡冷漠严肃的面色突然柔和,整个人变成了慈祥的长辈,他看孔仙的眼神多了一份不忍,也多了一份安慰。

其他几人一听胡说起喝喜酒,神色都多了一份笑意。

然而,孔仙苦笑着又低头看了看“我”,抬头却佯装茫然的问胡:“喝喜酒?喝谁的喜酒?”

鬼都看出来这家伙在装蒜,便都笑着摇摇头,不再跟他说下去。

“金爷,你见过玲珑吗?”胡本不担心玲珑,看样子也是随意问起。毕竟玲珑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独当一面都是没问题的,她有这个能力。

可明显孔仙并不想说出玲珑已经死去的事实,他们这伙人虽然都是为别人卖命,但多年形影不离同生共死的交情,早就让这些人变成了家人。

他沉默了很久……

胡他们也从孔仙的表现中看出了问题,一直在追问。

最后,双方僵持了四五分钟,明知道隐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孔仙才仰起头闭上眼睛,还是缓缓吐出了玲珑已经死亡的事实。

他话一出口,整个气氛一下跌到了谷底,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不再说话。胡抹了抹眼睛,悲伤是掩饰不住的哽咽,是逐渐泛红的鼻尖。

“金爷,知道死因吗?”胡问。

孔仙摇了摇头,说:“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

胡不等他说完,就点点头表示明了。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整个人狂躁的不行,只想着用什么方法才能告诉他们,凶手就是林素!是她杀了玲珑!

我试着去接近自己的身体,但是并没有用,电视上什么借尸还魂真的纯属扯淡,如果找不到魂魄和身体合一的方法,那我就真得成个鬼了!不然也会变成一个植物人……打着营养液点滴,挂着尿袋的那种……

想想我他妈就恨不得蹲在这里抱头痛哭,这算个啥事嘛,好歹是死也得死的有尊严一点不是?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别人一顿揍,还还不了手的感觉简直痛彻心扉的不爽!

我这边正感慨着自己的悲催,孔仙那边也没闲着,想着法子的折磨“我”,又是往嘴里灌水,又是啪啪的打脸,甚至还一副拿出腰刀想给我放放血的样子,看的我是心惊胆战。只想感叹一句,这货真他妈是我亲生的发小……

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手里的腰刀并没有找一个好的地方下手,反倒是直接向着我的伤脚而去。对着已经愈合的伤口,直接就狠心划了两刀,看的我是一顿咋舌,甚至感觉到这疼痛已经从毫无意识的身体,蔓延到了我自己此刻的感受上。

第四十二章 暴盲

不仅如此,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又不是个蜡像,疼痛明显开始直击灵魂深处,关键是我还感觉越来越疼,越来越难受,要是个尸体我他妈都该诈尸了。孔仙死死的捏着我的脚踝,像是挤西红柿似的,恨不得跟我把整个脚上的血全都放干净。

他越用力我是越疼,最后疼的我不得不一边骂街一边蹲下身子去抚摸脚踝,冷汗顺着额头就往下滴。但凡我现在要是能碰到孔仙这货,非得给他一个过肩摔,摔他个半身不遂,下半辈子拿轮椅给他推着,省的他霍霍我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

一两分钟后,他看着我脚上的血开始挤不出来,眉心一凝,竟然又拿着腰刀,跟屠夫割猪肉似的唰就又给我划了一刀。我被他气的差点吐血,捂着脚暗骂道:你他妈以前是在屠宰场干过吧?划我脚脖子就跟杀猪似的,说放血就放血。

旁边的胡都看的一阵哑然,几个人全都把头侧向一边,不忍接着再看下去。

孔仙放下刀再去挤我伤口里的血时,这下子真是到了我忍受的极限,疼的我是猛然一抽,便当头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棍,眼前猛然一黑就晕了过去。

我是疼晕过去的,也是疼醒过来的,今儿个算是真正体会到啥叫做死去活来了,那确实不是个滋味儿。

等我疼得龇牙咧嘴的睁开眼睛,正看到孔仙还在捏我的脚踝,那简直可以用恨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来形容,条件反射的就伸手一拽他的领子,然后猛地向右一用力,直接将他从旁侧甩了出去,砸在地上。顺带张口骂道:“你大爷的,你当这是在超市里捏方便面呢?下手这么狠!”

孔仙本来没有防备,现在是一脸懵逼的躺在地上看着我,“我这是为了……”

从我刚醒来看到自己的方位开始,再加上能够触碰到孔仙,我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灵魂回到了身体里。便不再等他说完,我赶紧挥挥手打断他,“为我好是不?我信了你的邪,那我要是醒不过来你是不是就该鞭尸了?鞭尸还醒不过来是不是该剁碎了拿油炸?”

鬼知道刚刚这一幕,戳中了旁边这几个人哪里的笑点,竟然从荡到低谷的情绪中小声笑了出来。胡喊了声小四,然后向其中一个人抬了抬眼。那人立刻意会,赶紧从背包中把消炎药和绷带拿出来,准备给我包扎。

“诶,慢着。”我抬手让他先等会儿,然后面露神秘之色,让他们把我自己的背包递给我,得意的说:“我这包里可是有宝贝的,消炎药什么的根本不需要,让你们见识见识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真正感受到什么叫牛掰!”

这话一说完,确实惹得所有人一阵惊奇,纷纷视线都落在我手里这包上。可结果是其中一个人刚准备把包递给我,就被孔仙一把抢了过去,瞪着我就骂道:“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你的智长哪去了?喂了狗了?”

“嘿!你这人还有没有天理了,刚才折磨我的身体也就算了,现在还侮辱我的灵魂。敢情全世界就您老人家聪明是吧?我怎么就没有长智?”按照我对自己的评估,这段时间的脑子还是发展挺快的,怎么会突然间又被他叼一顿。

待我说完,孔仙立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从我背包中把我们之前对付那怪物捡到的小球拿出来,放在我眼前,咬着牙骂道:“你准备拿这东西是吧?我看别人长的是智商,你他妈长的是痔疮!这东西要是没副作用,我至于拿刀给你腿上的伤再划开?”

之前我是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难道我身体和灵魂的分离会和这东西有关系?不应该啊,这玩意儿怎么会有那样子的功效?

不过……要真是有的话,我倒觉得还真是个好东西。相信广大男女性同胞都会非常喜欢,而且各有用法。

“你在想什么?笑的还能再猥琐点吗?”孔仙看着我的脸,有些无奈的说着。一抬手将我的包扔在了一边,接着就示意小四过来帮我处理伤口。

我略显尴尬的揉了揉脸,呵呵干笑两声,突然想起莫染尘也和我一样用这东西治疗过伤口,便有些奇怪的问:“莫染尘为什么没和我出现一样的症状?”

“可能是用量的不同吧。你晕过去之后什么感觉?”孔仙问我。

我可不敢让他们知道我刚刚技能点爆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毕竟是他们有意隐瞒的事情。

于是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的摸着鼻子指控道:“感觉倒是没什么,不过我梦到林素杀了玲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诶?玲珑人呢?林素人呢?”

这话一出口,孔仙立马朝我使了个“闭嘴”的眼色。

看的我心中火起,咬牙道:“别维护你小情人!”

他却像是从我这句话中看穿了什么,突然眯起眼睛,有些阴森的看着我问:“你究竟是做梦,还是……真的看见了?”

看着他的眼神我手心开始冒出汗来,有种谎言即将被揭穿的危机感,这要是被他知道我一直灵体状态在监视他们,那岂不是得直接掐死我灭口?还是保险起见,这事儿可不能漏了底。

我呵呵两声,假装刚才是自己开了个玩笑,向四周看了看说道:“我这就是做梦而已,金爷您当什么真嘛?我进了雾里面就连你们的人都没看到,去哪儿看凶案现场去?诶?我们这在哪儿呢?”

说完,我才注意到胡这边的脸色全都变得十分阴冷,就连帮我处理伤口的小四都停下手,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意识到自己突然的指控有些口不择言了,玲珑的死本就对他们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一下子突然听到的仇人的名字,绝对是恨不得将那人大卸八块。

孔仙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对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这事到此为止。

我意会在心,正准备打打圆场,没想到却再一次听见雾气后传来机关被触动的声音。

我们的位置距离那堵墙最多七米的距离,绝对不可能听错,除非是我脑子不清醒产生了幻觉。

可那机关的声音响起之后没两秒钟,我突然就听到一声嘤嘤的哭声,这声音非常小,显然并不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是声音的主人有感而发,确实触动了伤心之处。

我扭头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发现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一脸震惊和防备,这想必不是我个人的幻觉。

“金爷!莫染尘……木木……呜呜……”

那哭声一张口叫我们几个的名字,声音简直歇斯底里,整个人都是崩溃的状态。我这算知道是谁了,那可不就是林素吗?

我不由在心底“咦”了一声,怎么回事?她之前还是好好的,即使和我们分开也不应该叫的这么惨吧?看她那杀人时狠毒的手段,可不再是我一直以为的邻家小妹妹。

不过,哪怕是装的,她也不应该装出这样的状态才对,这大呼小叫的即使不怕把危险招过来,她也应该会防备召来其他团伙的人才是。林素……毕竟不是傻子,一定是出了问题!

她一边崩溃的大声喊叫,一边就缓缓从雾气里现出身形来。我们几个怕有诈,全都只是戒备的看着那个方向,并没有更多的动作。

当林素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之后,我惊讶的发现,她动作十分奇怪,整个人走路左右乱晃,速度也放的很慢,两只手向前伸直摸索着,竟然像是……瞎了一样!

“林素!”孔仙轻喊了一声。

没想到她听见孔仙的声音竟然直接就大哭了起来,一边向着声音的方向跑,一边两只手左右摸,好几次差点摔下去。

孔仙立刻跑到她旁边,抓着她的手,让她停下来,然后轻声问道:“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林素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就整个人扑进了孔仙怀里,抽泣着说:“金爷,我……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呜……”

她这一句话,是真把我说愣住了,平白无故眼睛看不见了?说实话,要是以前我肯定信,但是经过了之前她杀玲珑,然后又演戏骗孔仙那一段之后,我就不敢轻易相信了。这姑娘就是个戏精,什么演不出来?

孔仙任由她抱着,轻轻把她埋在胸口的头抬起来,然后用手掰开她泪眼婆娑的眼睛,神色严谨的检查她眼睛的情况。

我走到跟前去,也仔细看了眼。但是纯看眼睛,看不出有没有问题,不过,我发现我走到了跟前她都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真的看不见。

“素素,怎么会突然看不见的?你有没有被光线晃过眼睛?”我明知道孔仙对于玲珑的死在装傻,也干脆跟着装傻,倒要看看孔仙究竟目的何在。

林素听到我的声音整个人就更激动了,一边伸手过来抓我,一边涌着眼泪说道:“木木,木木,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看不见了,没有被光线晃眼睛,就是找机关过来的时候突然一瞬间眼前就黑了。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我回答着,转头去看孔仙。

他掰着林素的眼睛仔细看了片刻,面色开始变得不对劲,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见我正看着他,便冲我给了个眼色,示意我看林素的瞳孔。

之前我就看过两眼,不过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只是觉得有些散光。现在孔仙一提醒,我又再次仔细去看。这才发现,还真别说!确实有些问题!

第四十三章 谁的人头

一般情况下,我们的瞳孔除了反光的光斑外杂色是很少的。林素的眼睛很秀美,在矿灯下像水晶一样带着隐隐一丝红褐色。但是,光线下瞳孔虽然也会被这抹红褐色影响,却应该是整体的影响,不应该在局部出现颜色加深。

而林素瞳孔的正中间,似乎黑的格外深沉,任何颜色和光泽都无法影响到那一片,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一样,这“黑洞”竟然还有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形状……

那是蜘蛛的轮廓,八个蜘蛛脚张牙舞爪的像要从她眼中爬出来一般,还有偏偏落在蜘蛛头上的两对光斑,像极了蜘蛛的眼睛。我以为挪动我手里的矿灯,她眼睛里的光斑位置会有所改变,结果却发现,这两对光斑却像真真实实长在蜘蛛的头顶上一样,根本不会随着我手里的灯光发生任何改变。

“看出来了?”孔仙问我。

我点点头,说:“这可是个棘手的事,眼睛毕竟是个脆弱的部分,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孔仙摇了摇头,表示目前没有任何办法。

林素听见我们的对话,急的不行,忙问我们看见了什么?严不严重?还能不能恢复?

我看着她急迫的样子,并没有直接说出真相,而是安慰着捏了捏她的肩头,柔声说道:“没事儿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能是被什么晃了一下,我们找找有没有能够尽快恢复的法子。”

待我说完,孔仙也轻抚着林素的后背,让她别激动,说没有受到损伤,会有办法恢复的。

在我们俩连声的安慰下,林素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不再嘤嘤的哭。

我看胡也在旁边站了有一会儿,但他一直没有吭声,直到我们全都安静下来,他才看着林素眼里的蜘蛛,一副联想到什么的样子,拍了拍孔仙的肩膀,示意孔仙借一步说话。

孔仙把林素交到我怀里,随着胡走到了远一些的墙壁后面。

我是美人在怀,温香软玉,多少男性同胞梦寐以求的场面。可我现在是恨不得瑟瑟发抖,好家伙,这娘们儿刚刚解决玲珑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下手之狠毒,神色之淡然,简直黑山老妖进了画皮剧场!同样作为她的情敌,我可不敢保证她就百分百不会对我下手,说不定等孔仙回过头来再看我们俩的时候,我已经可悲可泣的化作一摊血水了……

想是这么想,看在我们俩这么久的交情份上,我还是有些心疼她这眼睛。毕竟我对于玲珑的感情并不像他们那么深,虽然刚开始恨意很重,说白了还是恨林素的决绝和欺骗。现在她眼睛突然出问题,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要按照孔仙的猜想,林素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心机才得到了白择臣,这要是突然就这么瞎了,以后的日子肯定就难过的很了。

孔仙和胡的谈话很快就收了尾,不过孔仙情绪并未出现波动,想必胡所说的事情对我们并没有太直接的影响。

我正想问他两句林素的情况有没有好转的希望,没想到这一扭头却发现莫染尘竟然从街道的那一头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黑漆漆的布口袋,似乎里面装了什么东西,隐约看见有一些液体从布料里渗出来滴落在地上,在他走过的地上拉出一条长线。

等他走近,我才发现他身上挂了彩,上衣已经不知所踪,一米多长的血口子从肩头穿过前胸绕到背后,看着格外慎人,真可谓是看着都疼。但让我们都感到惊讶的是,莫染尘的伤口看上去不浅,却没有血液流出来,仿佛这伤口早就已经结痂多日似的。

“莫染尘,你这伤……哪只小奶猫抓的?这么野?”我挑眉询问。毕竟他之前斗那么大的神兽都安然无恙,现在却莫名其妙搞了一身伤,想必他遇到的东西不简单。

然而他并未回答,直接走到孔仙身边,把手里的黑布袋递给了孔仙,然后低沉的说:“游戏开始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所有人都被他一句话整的满脸茫然,只有孔仙面色一凝,缓缓接过莫染尘递给他的黑布袋,放在地上展开。

我目光完全吸在布袋里的东西上,惊讶的无以复加。展开的黑布袋,在矿灯下释放出满地的鲜红,血腥味让我一阵作呕。那被鲜血浸透的黑布中间,赫然是一颗鲜红的人头。

那人头面朝莫染尘,我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但是那一头雪白的长发我可忘不了,除了孔则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孔则死了?”我惊叹着,但是莫染尘依旧没有回答,孔仙也只是看着地上的人头发愣。只有林素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一群人围着一颗人头默默无语,整个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就像哪个二逼国家古老阴暗的祭祀活动似的。

他们都不理我,我一个人在这里秳燥也没有意义,只好让林素原地坐着等我,然后向着孔则的人头围近了一些,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刀法让孔则这古城里的大佬在自己的地盘死于非命。

结果我刚走到孔仙身旁,他就直接抓着我的后领子,跟老鹰捉小鸡似的,将我甩到了他背后。然后一边蹲下身将这块黑色的布系了起来,一边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没什么好看的,再耗下去这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下场。”

“金爷,你这说的有点吓人啊,那我们现在该干嘛?”

我问完,孔仙就将孔则的人头放在我们旁边这栋高楼的门口,然后神情急迫的招呼道:“莫染尘,带我们去你找到孔则的地方。其他人把该带的所有东西都带好,立刻启程。”

他话音一落,胡那边所有人应了声“是”,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各人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打点好。

我除了背上的包,现在最大的行李就是眼睛看不见的林素。为了能加快我们俩的步伐,我整个就跟老佛爷身边的小太监似的,稳稳的扶着她,让她尽量把重心放在我这边,然后一路上提醒着:“诶,好,挪步,对,前面是平路可以放心走。您小心点儿,有坎儿。您低个头,上面矮。您慢着点儿,该撞前面人了您嘞。”

“木木!能不能严肃一点……”

林素是被我整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好不停的叫我正经点儿严肃点儿。

有莫染尘领着路,我们速度很快,这叫跟着革命前辈走,省时省力路好走。跟着革命前辈干,不怕前方苦和难。

反正没走半个小时,我们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大型的广场。这广场可以说用我们手里的手电照过去是一眼望不到头,约摸应该不比两个足球场小。地上是青砖铺成,还铺的挺有艺术感,并不是规整的形状。周围的房屋显得比较低矮,有看守用的高塔围绕而建,气势之庞大,宛若奥运会现场一般。

“我们要去中心的位置。”莫染尘见我们一个个都站在这里,催促了一声,让我们赶紧跟上。

我搂着林素跟在他们后面,估计走了有五分钟,前面所有人就都停下脚步,看这样子估计是到了。

由于我这身高限制,被前面几个大老爷们儿一挡,那真是啥都看不见,就能看到他们一个个乌黑锃亮的后脑勺。

“我们绕前面去看看。”我轻声跟林素提醒着,然后搂着她绕到了人群的前方。

这不看还好,一眼瞅过去我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只见我们面前空旷的场地中间,高高耸立着几根胳膊粗细的大竹子。这竹子排列有致,一根接着一根,围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不过,这都不重要,令我感到寒毛直竖的是那竹子的最上方。

我们的矿灯下,两米多高的竹子上方,每根都挂着一个人!当然,确切地说是都挂着一个尸体!

他们的肚子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开,肠子从肚子里拉出来,绕着身下的竹竿子一圈一圈的缠下来,直垂到地上。而那竹竿子的尖端就插在他们的身体里,像串串香似的把这些人全都串了起来。不仅如此,这些人虽然从下穿到上,但他们的头和身体全都是分家的。

如此痛苦至极的死法,看的我一阵恶寒,然而他们的表情却并不扭曲,反而微微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一般。这些人有一部分熟悉的面孔,还有一部分没见过,应该都是孔则的人。我右方的某一根竹竿子上,只有尸体却没有头颅,看衣着想必就是头被莫染尘取走的孔则了。

“木木,你看到了什么?”林素应该是感到我的身体止不住的哆嗦起来,便轻声在我耳边询问。

我把她的手又捏紧了一些,苦笑道:“幸亏你看不见,不然……再好的计算器都求不出你心理阴影的面积。”

“有这么夸张吗?”林素并不相信,只以为我在跟她开玩笑。

孔仙的表情冰冷严肃,他抬手一挥,沉声对胡说:“把中间的石板全部搬开!速度要快!”

“是!”

胡二话不说,应了一声就开始招呼人去搬石板,他自己也不闲着,撸起袖子上去帮忙。甚至连一向沉着的莫染尘都没有站着不动,也神色紧绷的跟着搬石板。

第四十四章 正确的选择

很快,两个一米的口子就完全从石板下呈现了出来。这口子全都用水泥一样的东西抹的十分光滑,却并没有找到能够下去的东西,而且中间并不相通,很有可能通向两个不同的地方。

“金爷,两个口子我估计只有一个是正确的路,还有一个十有八九是要命的陷阱。”胡抹着额头上的汗,脸色十分紧张,“要是一旦选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莫染尘也赞同胡的说法,蹲下来看着口子提醒道:“我们最好不要轻易做选择,王爷诡计多端,不会让我们随便找到正确的入口。”

然而没想到的是,看着他们一个个紧张纠结的脸色,孔仙却并不在意。他突然扭头,扬起嘴角冲我邪魅一笑,说道:“怕什么?不是有木游在吗?是吧,木游?又到了你光荣献身的时刻。”

……

说实话,我真的很想一脚将他从眼前的坑里踹进去,然后盖上水泥压上石板,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就好,我这要求并不高吧?想法并不过分吧?

但凡有点人性的人,会像他一样屡次把自己发小推出去送死?动不动就让我光荣献身,愣是让我趟雷趟出来一种舍我其谁的气派,厉害,厉害,也算是友谊真正到了该尽的时候。

“木游,你在客气什么?”

孔仙见我生无可恋的看着他不做动弹,也没见他有一丝怜香惜玉的不舍,他一把将我从林素身边拉过来,然后接过胡手里的绳子就开始往我身上套。

我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多的话也不说了,林素喜欢就带走吧,我也是信了他的邪,这辈子他不霍霍我,就算是我大难不死的后福了。

见我不吭声,孔仙反倒不太习惯,主动问道:“不说两句吗?”

“呵。”我轻笑一声,“没什么好说的,等出去我就给自己送面锦旗,上面用烫金的宋体写上‘趟雷先锋’四个大字,留着以后挂坟头上,永远提醒自己,你金爷就他妈是个坑货,我上辈子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拆了多少姻缘,这辈子才碰到你这么个损友……”

“噗……咳咳……”

一阵憋笑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到我耳朵里来,我抬眼一看,除了莫染尘之外,其他人都在掩饰着笑意。

我就想不明白了,作为一个即将用生命去探路的英雄,我临行前悲痛欲绝的一番话,他们难道不应该越听越痛心吗?现在反而一个个笑这么欢,我人缘是有多差?

“行了。”孔仙把矿灯挂在我腰上,拍了拍我的背提醒道:“该留的遗言也说完了,赶紧去看看哪一个才是正确的路,我们时间不多,你速度要快一些。”

事已至此,再跟孔仙计较什么都是浪费时间,我自然知道孰轻孰重。便蹲下身子仔细去感受这两个入口,想探测出哪一个让我有熟悉感。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简单,我面前这两个口子相隔的距离太近,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十分微弱,我几乎整个人都快趴到口子里面去了。现在是给我个警徽,我就是警犬,也顾不上形象不形象,借着绳子拉着的一丝安全感,尽量往下面探。可依旧是毫无所获,我分不出那种熟悉的感觉来源于哪个口子。

“我要下去。”我扭头对孔仙说了声,然后不等他开口,就随便选了一个口子,轻轻跳了进去。

孔仙显然不放心,提醒着让我别下太深,到差不多的位置就赶紧上来。

我只是点点头,也不管他有没有看见,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脑海中熟悉的感觉之上。外面站着的人想必比我还要紧张,我是他们手里最大的王牌,一旦出现问题,就是满盘皆输。若不是只有我才有可能找到正确的入口,孔仙定是不会让我下来冒险。郁闷是一回事儿,姐还没蠢到真的看不清事实。

随着一步步深入,我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潮湿,呼吸也开始沉重起来,直感觉下面是个空气加湿器,不停的往上喷洒着湿气。这边的熟悉感从刚开始的细微变得越来越细微,甚至有些体会不出来了。看样子这不是一条正确的路,不知道真的顺着这口子下到底,会是怎样一番死相。

“拉我上去,不是这边。”我朝着上面喊了一嗓子。

上面立刻传来了回应,紧接着我腰里的绳子就开始把我往上拉。

我胳膊腿不够长,上面拉动的时候如果蹬着往上爬只会增加摩擦力,使速度更慢,所以干脆就不动弹,任由上面的人使劲儿。

趁着没事的空闲,我把腰间的矿灯取下来,用手拿着向下照,想看看能不能看到深处的东西。

可这不照不要紧,一照之下我手里这矿灯差点失手掉下去。只见在我脚下不足一米远的地方,出现了许多干瘪的人手!

那人手全都是青紫色,呈爪状向上伸起,最可怖的是,那一双双手上的指甲,整个就跟恐怖电影里的女鬼似的,有接近二十公分,看上去锋利无比。我直觉得一阵后怕,刚才要是没有及时停下来,再往下那么一丢丢,那可就真的得被戳成个筛子了。现在想想那情景,都感觉一阵透心凉,不由的颤抖。

等我被拉上去都还没回过神来。孔仙看着我呆滞的神情,担忧的抚了抚我的后背,问道:“没事吧?看到什么了?怎么一副吓傻的样子?”

我揉了揉脸,看着孔仙呵呵干笑道:“拜你所赐,我确实差点就吓傻了,出去之后精神损失费记得打我帐上,不用谢。”

语落,孔仙一巴掌轻拍在我后脑勺上,松了口气,说:“还知道要钱,看来是没傻。下面情况怎么样?”

我面色一正,跟他仔细说了说我看到的和对于熟悉感的感受。现在我们只剩下一条口子可以走,按理说是不会出问题。

胡听我说完,就一边准备解我身上的绳子,一边说:“如此说来,另一边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这次让我们先下去吧。”

“不行,不行。”我想想还是不太放心,就把胡解绳子的手拿开,严谨的说道:“咱们不差这一时半刻的,还是保险起见,我先下去看看,要真没问题再说。”

说完,我从孔仙手里接过水壶喝了口凉水,又在包里摸了颗糖放嘴里,然后招呼了一声就跳进了另一个口子里。

这口子和那边就不一样了,刚下去就感受到一股冲鼻的味道,用更贴切的说法,那简直就是辣眼睛。不用袖子捂着鼻子我都不敢呼吸,就怕吸进去一口,直接就该让家属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画押了。

又下去两三米之后,我留了个心眼儿,让上面的人全都停了手,不再往下放绳子。然后把腰里的矿灯解下来,向下面去照,先看看下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等确保下面的空间十分广阔,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以后,我才完全静下心来,闭着眼睛开始感受那种一直给予方向的熟悉感。

我们猜的不错,这边应该是正确的路线,我隐隐觉得这边的熟悉感会明显一些。但奇怪的是,之前那边距离我不足一米出现了那么多鬼爪,我都没感到不安,甚至丝毫没有发现。而这边矿灯照下去明明空空如也,也是正确的路线,可我心里却莫名感觉到一阵惶惶不安。没有任何原因,这不安的感觉就是从心底范上来的,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先拉我上去。”我朝着上面喊了一声,没直接让他们都下来。还是得把情况先跟他们说明,让他们做好充足的准备再下来,以免出问题。

很快我就被上面的人拉了上去,不等他们开口问,我就主动说出了下面的情况,并且也跟他们提起了我那种隐隐不安的感觉。这使得所有人都开始有些焦虑。

胡的意思是分批次下去,一前一后,遇到问题不至于崩盘。孔仙则不吭声,只是冲他摆手,表示不行,然后沉默的坐在一边思索着。

“莫染尘你身上的伤是在这里受的?”我看着他慎人的伤口询问。

之前问他,他并没有回答,这次却摇摇头说:“这伤是在遇见你们的位置受的,人为。和我们现在面对的景况没有任何关系。”

被他这么一说,我就更是不解了,这伤口形状怪异,看着丝毫不像是人为能造成的,除非那人拿着特殊的武器。可是,莫染尘并非等闲之辈,一般人可不是他的对手,怎么会有人能将他伤成这样?

“能告诉我是什么人吗?”

“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我们应该没有遇见过,他们行为举止很怪异,全都带着一个乌黑的金属面具,手里的长鞭带着刃。”

莫染尘说完,我见孔仙神色一变,问道:“他们的皮肤和手是不是干枯的像干尸一样?”

“是,金爷见过?”

孔仙摇头,表示他并未见过这些人,但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难看,嘴里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两个字:“鬼差……”

莫染尘显然知道孔仙嘴里蹦出的鬼差两个字是何含义,他面色一沉,和孔仙同时起身,几乎异口同声的急迫道:“快走!”

第四十五章 默契测验

胡早已习惯听从命令不问缘由,应了一声之后,立刻让所有人拉着绳子,向我有着熟悉感的正确口子滑了下去。我也来不及多问,等把林素放下去之后,自己也紧随其后的跟了下去。

底部有个很矮的通道口,显然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但是粗糙的很,也不知道是王爷他哪门子走关系进门的工程师亲戚,技术水平这么“高”,四周的石壁搞的跟老鼠没啃干净的饼干似的。

我让林素把头矮下来,跟在莫染尘身后,后面是孔仙和胡的那些人。我们俩算是走的比较轻松的,只要低个头就行,矮毕竟有矮的好处,其他人就显得十分憋屈,全都得佝偻着腰。莫染尘走这地方算是最吃亏的,他身高腿长,既要弯腰又要屈膝,不然准得磕顶上秃噜的石头。

好在这段路并不长,也就三五分钟的功夫就到了一个开阔的石室。

这石室的工匠就显得很专业了,虽然面积也就七八平米的样子高度也才三米多,但是石壁非常平整,仔细看还能看出一些细微的纹路。

在石室的最里头还有一扇石门,方方正正的,被两边雕刻的小龙一映衬,别提多雅致。这要是碰到一伙盗墓的,准得喜笑颜开,看这架势里面多多少少得有些金银珠宝。

我回头朝过来的通道望了一眼,看之前孔仙那么着急,像有什么在追赶似的,不太放心的询问道:“你们所说的鬼差究竟是什么意思?黑白无常还是魑魅魍魉?”

不等孔仙和莫染尘回答,林素拉着我的胳膊突然小声念起:“鬼差当道,万局归正,拂晓夜沉,亡人布场,慌不回首,一忌百祭。”

她说完,莫染尘接道:“你之前在另一边看到那些干枯的人手,可能就是鬼差!如果当时下去的不是你,而是别人,就上不来了。”

他这话一说,我是一阵后怕,之前的恐惧翻了倍的在心中沸腾,直感觉自己是不知不觉鬼门关走了一遭,当时要一不小心坐拥鬼差之怀,那真得提前到精神病院定个床位了,我这小心脏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素素,你念的这几句话哪里看来的?”我问林素。

她却指了指我们面前这扇石门,小声说:“我不知道眼前你们看到的是什么,但是我眼睛不管看哪里都是漆黑一片,唯独这个方向可以看到几排行草的金色字体。”

听她这么一说,我们几个都感到不可思议,纷纷凑近了在门上仔细研究摸索,然而我们看到的,却仅仅只是一整块的青石板门,光滑的像麻将里的白板,连个坑都没有更别提字了。

孔仙和胡对视一眼,似乎确定了什么事情一般,扭头看了一眼林素,然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转而把目光投向我……

“怎么了?”我歪头疑惑的询问。

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折起右手的无名指,冲我做了一个我看不懂的手势,便将视线收回到门上。

莫染尘一直在寻找进门的机关,他确实对这些奇门遁甲很有研究,从哪个角度哪个方位开始着手,都像是算计好的一样。并不像胡手下的那几个人,恨不得拿舌头把整个石室从头到脚都给舔一遍,别提多细致了,结果屁都没摸出来,最终还是人家莫染尘有本事,顺着龙身从头撸到尾,然后猛的掐着一片龙鳞,用腰刀一挑,那龙鳞就被挑了下来,露出里面一个黑色的球状物。

“厉害厉害。”胡拍手感叹道,“这位小兄弟不一般呐,如此隐秘的机关都能被你找出来。”

别看林素眼睛看不见,她听见胡夸莫染尘,立刻就跟自己占了上风似的,把头一扬,得意的说道:“这都不算事,我们莫染尘可不止这么点本事,他厉害着呢。”

林素话音刚落,我见莫染尘扭头严肃的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意会,便赶紧将林素的嘴捂了起来。

莫染尘动作很轻,他一只手轻轻抚着鳞片后面的黑色球状物,然后微微屈膝半蹲,耳朵贴在那球状物旁边,似乎在认真听着什么。

我们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他,尽量给他提供最大程度的安静。这古人都鸡贼的很,特别是古城里的这位王爷,他既然把大门开在这里,必然会用各种方式筛选出他想要的人。一旦有个闪失,把机关暗器放了出来,那我们可真是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了。

约摸有个两三分钟之后,莫染尘才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门旁另一个小龙旁边,轻轻撬起了一块鳞片,对孔仙说:“这门里的机关是对称的,如果单独转动一边的黑石,则会触发致命的机关,所以两边的黑石必须同时转动。”

“我控一边。”孔仙说着就走到右边的小龙旁。

可莫染尘却摇头说道:“并非这么简单,转动需要非常大的默契度,一旦方向和速度出现偏差,依旧会出现问题。”

孔仙掐着眉心琢磨了两秒后,对莫染尘说:“这样吧,木游和我一人控一边,我们两个应该不会有问题,你告诉我们应该按怎样的顺序转动。”

莫染尘一点头,指着龙头的方向说:“龙头为正点,首当其冲,龙尾侧重点,紧随其后,接着黑石要向左绕一圈回归原位。这个时候你们要仔细听声音,如果机关咔咔转动的声音出现在左边,黑石就要向左边滚,如果在右边就要向右边滚,两边的黑石一定要一致,切记。”

我被他说的手心冒了一片汗,这难度确实大了一些,咱先别说转动的方向一不一致,就光这速度都不可能完全一样。双胞胎都不见得能搞定的事儿,我和孔仙这毫无默契可言的发小,那真是玄之又玄。

“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金爷啥时候跟我有过默契?那不是纯属扯淡吗?他就和我抢牛肉的时候最有默契。”还没走到小龙边上,我腿都是软的,一边念叨着一边控制我发软的腿肚子。

孔仙反倒并不担心的样子,笑着搂住我的肩膀调侃道:“别那么不自信,这么多人陪葬呢怕什么?”

“呵呵。”我干笑两声,竖起大拇指叹道:“陪你出生入死的人,没点儿强大的生命力,还真挺不了两天。瞧您这吉祥话说的,愣是整出了六亲不认的节奏感。”

看孔仙几句话说得我更是紧张,莫染尘算是看不下去了,轻声对我安抚着说:“只要专注力集中,其实没有那么困难,放轻松一点,最好有一个你们之间常用的暗号。”

我心说:我们之间屁来的暗号,难道还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不成?活了这么多年我们俩就不知道什么叫默契,嘶……不过嘛,要说没有,倒也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孔仙笑眯眯的看着我,显然,他可能和我想到了同样的事。

我瞬间情绪就放松了不少,整个人一下子精神抖擞。背包取下来往地上一扔,活动活动筋骨,整个就一赌神进场的架势,恨不得叼根雪茄再自带背景音乐。我拍手哈哈笑着说:“金爷,没想到你我也有这合作共赢的一天,选吧,是超级玛丽还是四驱兄弟。”

孔仙也一乐,说:“看来你果然想的和我一样。超级玛丽就算了,你那点技术什么时候通过关?就四驱兄弟吧,我们今天再开一把双人模式。”

“行!”我答应一声就将手轻轻抚在那黑球之上。我们俩小时候有个最大的默契,就是游戏机,伯伯在我五岁生日的时候送过来的,当时里面就只有超级玛丽和四驱兄弟两个游戏,两个都可以开启双人模式。默契最好的时候,我们可以达到动作完全的一致,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彼此的习惯和速度也还记得一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孔仙也将手抚在黑球上,说起了接下来的游戏规则。我们俩需要把主题曲哼出来,而且要做一遍彩排,提前防备忘词或者忘调,当哼到节奏旋律完全一致的时候,才能够开始转动黑石,而且要在黑石转动一圈的时候,立刻停下我们哼唱的声音仔细听机关声传出的方向。

虽然表现的挺自在,但我心里的紧张还是难免的,手心里又开始微微渗出一丝汗意。但好在正式开始哼节奏之后,我的注意力就完全在了节奏和手上,紧张的感觉就逐渐消散开去。

我们俩这也算是英雄宝刀未老了,黑石的手感和游戏手柄差不多,摸起来也顺畅,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愣是被我们搞出了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感。

当我们完成前面的转动,最后将黑石环转一圈之后立刻停止手上的动作和嘴里的声音。然而,令我们惊讶的是……根本没有任何机关声出现,整个石室里安静的除了我们的呼吸什么都没有。这时候所有人背上都出了一片冷汗,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中机关一旦启动,那就真可谓是必无可避逃无可逃。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孔仙的表情,他也看着我,但神色却不似我一般紧张,只是带着些诧异罢了。

“右边斜上方,对着顶部的角落。”

莫染尘突然出声,把我的注意力完全收回来,我和孔仙互相一点头,做好手里的准备。等莫染尘从三倒数到一,我们迅速转动手里的黑石,同时奔着顶部角落的方向而去!

第四十六章 盘丝洞

当我们手里的黑石到达转不动的位置之后,中间的石门出现了一阵滑动的声响,紧接着就向两边滑进了墙壁中,一个四四方方的入口呈现在我们面前。

但石门划开之后,我们开始只是觉得光线照不到里面去,仿佛被吸收了一般,只能看见一片黑色,紧接着不出三秒的时间,石门里开始涌出一阵黑烟,就像墨汁入了水似的。

“小心有毒!”胡喊了一声,我们所有人立刻戒备的用袖子捂住鼻子,然后迅速趴在地上。

只有莫染尘并未趴下,而是站在石门正中间,把手里的玄铁刀潇洒的绕着手腕盘了个圈,然后竟然像耍棍一样,借着刀柄那微不足道的平衡感,转动起来。

我看的是目瞪口呆,这他妈才是真正的技术人才啊!玄铁刀落在人家手里,那就是斩妖除魔的利器,要落我手里,剁排骨我都得嫌它沉。

“这兄弟要干嘛?”之前跟我包伤口的小四趴在我旁边,一脸看不懂的样子。

我让他别吭气,莫染尘不是那吃饱了撑着炫技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有目的,咱们一个个门外汉,老老实实看着就行。

黑烟很快就蔓延到了莫染尘的“刀风车”里,我们趴在地上开始没什么感觉,一两秒之后就像有人往我们身上扬了一把沙子似的,打的沙沙响。我眼睛赶紧闭起来,把头埋在手臂里。

大约过去半分钟才感觉彻底平静下来,莫染尘手中玄铁刀呼呼的风声也停了。

我抬起头,那真是感觉征战过“沙场”的,满头满身沙子一样的东西,站起来一抖,掉一地。

“这什么东西?”我跟狗子抖水似的,把身上的沙子全都抖下去。蹲下去用手摸起来一看,这东西其实并不是纯黑色而是一种暗红的颜色,也并不是什么烟雾状,而是一种长着翅膀的虫子。

看上去有我大拇指第一个指节那么大,身体却只有针眼的大小,其余的都是透明的翅膀。有些像混沌,皮儿多肉少。

现在掉落一地的虫子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全都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一截几半,莫染尘这刀工也还真是可以的。

“这种虫子怎么能生存在封闭的环境中?”胡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我赶紧凑到他旁边询问,“你认识这虫子?”

他不太确定,“嘶”了一声说:“这东西我曾经见过一次,当时一位教授告诉我说,这是一种蝴蝶类,生存在偏热的地区,喜好吸取植物的汁液,最早发现于泰国,名字似乎叫珂式翅虫。它们寿命非常长,有的甚至能活几个世纪。”

“相似,但并不同。”莫染尘捡起一只目前还活着的虫子,“翅虫是无法在这种环境中生存的,这是苔虫。”

“苔虫?”我听这名字有些耳熟,仔细一回想,还真见过!

那还是我才七岁的时候,村里头那段时间闹吸血虫。不过并不是水里的那种吸血虫,而是像蚊子一样的东西。但是那玩意儿可比蚊子厉害多了,被它吸了血不只是长个包,痒几天那么简单,而是造成很严重的细菌感染。发现不及时的人,甚至会致命。

后来村里人就开始找这东西的源头,想看看这虫子是怎么突然出现的。经过一点点的摸索,总算是跟踪几只虫子找到了一个它们的老窝。

刚开始人们只看到那是一个黑漆漆石板缺口,等到挖出来才发现,那东西竟然是具石棺!不过这石棺年代久远,村里没人认领,就有年长的人说叫打开看看,毕竟人命关天,祸害该除还是要除的。

一打开,我的天,那真是日月无光,遮天蔽日,令人恶寒,唰唰飞出来一片虫子。不过……人类毕竟是食物链顶端的王者,出村的人几瓶敌敌畏搞回来,不出一个月,全部死绝了……

后来村里老疯子闲的没事逗我和孔仙玩儿,就给我们讲起了有关于这虫子的事儿。据说这种虫子是以石头上的青苔为食,多生存在阴暗潮湿的角落,特别是缺了口子的棺材里喜欢生出这东西来。也有人说,人死后活着的细胞会和身上的细菌形成寄生关系,所以这虫子本就是从尸体身上长出来的。更有甚者传言,这虫子就是死者灰飞烟灭之后的魂魄所化。

仔细看莫染尘手里的虫子,确实和小时候看到的极为相似。我将视线投向孔仙,想看看他是否也有印象,然而他却并未关心这虫子,而是把所有视线全都放在石门内的。

虫子消失之后,石门内的景象就很清晰了,用手电照进去可以看见里面的长廊。长廊并不多宽敞,也就我们面前的石门差不多的宽度,容纳三个人并排已经是极限了。

“这里面的石壁怎么会是绿色的?”小四伸着头往里面探了探,然后直接进去在墙上摸了一把,又说:“有点像是青苔,不过这种类我没见过,摸上去刮手。”

“走吧,我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胡招呼了他带的另外两个,打头走进了长廊里。孔仙也紧随其后的跟了进去。我扶着林素,让莫染尘殿后。

之前小四说这青苔刮手,我有些不相信,这青苔看上去挺柔软的,不像是刮手的质感。结果自己一摸上去,好家伙,那就跟钢钉似的,恨不得把我的手刮下一块皮来。

不过,我这一手摸的并不是毫无收获。有一些青苔粘在我手上,从石壁剥离开来,露出了里面一种暗红色的物质。

“这里面是什么?”我让前面的人停下来,把青苔剥掉看墙壁上。

没想到越看越让人惊叹,那墙上似乎用重彩画出了一幅万里江山的全景图画,时隔这么久色泽依旧丰富艳丽,只是被青苔遮盖了它的宏伟壮观。

我还沉浸在这幅画卷的“美色”之中,却突然被旁边林素的尖叫吓了一跳,她似乎对于眼前的画卷非常恐惧。明明眼睛看不见,却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惊悚的东西,一个劲的往后缩,直缩到贴着后面的石壁才停下来。

“素素,怎么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不等她开口,孔仙便说道:“大家注意一点这壁画上有问题!”

这时胡也发现了问题所在,沉声骂道:“王爷这龟孙子还真是诡计多端,这地方一定给我们留了陷阱,赶紧走!”

胡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壁画几处位置,我才发现这壁画中间隐藏了许多蜘蛛图案,有的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有的甚至画得非常真切。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怪异,仿佛故意在此处暗藏了玄机。

我赶紧一把将林素拽过来,准备跟着前面的队伍往前走,没想到林素一离开后面的石壁,却带下来一整块青苔,露出了她背后石壁的本来面目。

青灰色的石壁上满满都是黄豆大的孔洞,拿手电往里面一晃,发现里面竟然全都是金黄色的小蜘蛛,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多少。

“卧槽!”我暗骂一句,朝着前面小声喊道:“跑快点儿!咱们进了盘丝洞了!”

也就这一瞬间的功夫,我们旁边石壁上开始涌出大量的蜘蛛,甚至那五彩斑斓的壁画都开始剥落,呈现出一个个黄豆大小的圆孔。这蜘蛛色泽金黄,身上有黑红的纹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多大的毒性。它们这么多年没看到食物,今天看样子是要拿我们开锅了!

我还在纠结着,王爷既然要我去王府,为何又偏偏要在这一路上搞这么多陷阱,她老人家也不怕我命点子再低点,直接就阎王殿里去找他去。等一回头却发现,那一群人已经跑出去十几米,直接将我甩在了老后头。

“真够义气!”我咬牙冲着他们背影瞪了一眼,急忙抬腿就跟着往前追。

你别看人家蜘蛛小,但人家腿长,好家伙,没个几秒钟就到了我脚后跟的位置,照这样下去顶多不出一分钟我就得成他们口中的回锅肉。

前面孔仙扶着林素是跑在最后面的,速度也不慢,手电的光线是离我越来越远。我眼瞅着那些蜘蛛即将把我整个包围起来,心里是一阵焦灼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人提着我衣服的后领子,向顶上拽了上去。抬头一看,竟然是莫染尘!他所在的位置有个向上的通道口,不知道究竟通向何处,现在我也来不及多想,等他把我一拽上去,我立刻从包里拿了个医用棉球,沾上酒精点上火扔进了蜘蛛堆里。

这蜘蛛身上非常干燥,一碰到火苗迅速就被引燃了,瞬间只听到下面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紧接着立刻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糊味。

看了一眼在火海里挣扎的蜘蛛们,我们俩不敢多做停留,就赶紧向着通道口里面爬。

这通道口刚开始还比较狭窄,到了里面就似乎宽敞了很多,再加上斜坡的角度很平缓,爬起来速度快也不费力。我们爬进去有三米多远,我见前方情况不明了,躺下来喘了口气,然后问莫染尘,“你知道咱们这通道口子通哪里去吗?这下跟他们一分开估计很难追上去。”

莫染尘道:“这里是被机关隐藏起来的,具体通向哪里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看看。”他说完就转身打算接着往前爬。

我赶紧伸手一抓他的脚踝,说道:“别别别,我还是跟你一块儿去吧。这地方我可不想一个人呆着,等会儿再窜出来个蜘蛛王后,我找谁哭去?”

第四十七章 一样的脸

他点头应了一声,就继续向前爬去,我也紧随其后。

又爬了接近有个三米左右,莫染尘就停了下来,他的手向上伸起用力,掀开了我们头顶上一块石板,然后率先爬了出去。

我跟着爬出去一看,那真是惹老夫的少女心一阵骚动,这地方可就漂亮了。红纱帐在我手中的手电和莫染尘的矿灯下,显得极为飘渺轻薄,里面一张大床,铺着艳丽的红褥子。四周红漆木的书柜方桌,看着典雅精致,摆放着满满卷成卷的书画和古玩玉器。这也不知是进了谁家闺女的闺房,还是进了哪位土豪的洞房,平常人家想必是见不到的。

莫染尘的表情让我有些看不懂,他皱着眉头绕着这屋子轻轻的迈步,手一寸一寸的抚着屋子里的东西,眼里有一种莫名的茫然感。

“还真别说,要不是王爷这一重重的机关和陷阱,这里估计早就被盗墓贼挖空了,哪儿还能存在的这么完整。”我一边感叹着,一边走到书架旁,拿起画筒里插着的其中一幅画卷。

古人一般爱画山水,也有喜好画美人的,当然,我手里这幅也可能只是一幅字。拿在手里掂了掂好奇心油然而生,不知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画笔。

我缓缓解掉上面的绑绳,向下拉开整个画卷。

画布的最下面是一张墨绿色的底衬,又往下拉了一些才看到画纸。画纸一出,我就确定了这是一幅美人画,发髻很小,像现在的丸子头一样盘在头上,下面的发丝显然披散着。

我懒得再一点点将它拉开,便干脆踮起脚将它挂在书架上,然后手一松让它整个展开来。

这一舒展开来,整个画卷的唯美立刻呈现。修长的美人穿着一件红色的嫁纱,黑发垂地舞姿轻盈,如天仙一般。而周围映衬的点点寒梅,素雅朴质,更有一番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可一看这美人的脸,我愣住了……

她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唇角轻轻勾起,眉目间似是寒春的孤梅,清高若雪。可是……她竟然长的和我一模一样!只是气质和味道截然不同罢了。

这让我不由的出了一手汗,既有种仿佛看到自己前世的好奇和有趣,又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这画中的女子下一秒就会从画里走出来,替代我的存在。

等我从眼前的画面中回过神来,一扭头却发现莫染尘也看着这幅画出神。但奇怪的是,他看这副画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甚至隐隐带着一抹笑意。和看他那把刀的眼神不同,却一样是他冷漠外表下难得的触动。

“莫染尘,你知道画里的人是谁?”我看着他少有的人情味,小声询问。

然而莫染尘只是摇头,说了句不知道,竟然轻轻将画卷卷起来用绳子背在了背上。

我是被他奇怪的样子整的一愣一愣的,看他也不是为了把这画拿出去换钱,不然他一定会选择更值钱的古玩,毕竟不是刘阳那种看见钱恨不得舔上去的人。那他要这画究竟是为何?有什么特殊的渊源吗?

“走吧。”莫染尘语调微轻了一些,不似以往低沉,似乎……心情不错。

他向着房间最里侧走,头也不回的说:“我知道哪里有路。”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放松了许多,想道:还是跟着人家莫染尘靠谱,这才叫人生的导师,黑暗中的明灯,雪中的炭火。那要是跟着孔仙走,啧啧我的天,他就是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吹灭蜡烛的一阵西北风,玩俄罗斯转盘时左轮手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反正跟着孔仙你就得明白一个人生哲理,防火防盗防队友……

说实话,我现在彻底开始认同孔仙的猜测。莫染尘除非真像孔仙所猜测的,他就是曾经王爷身边的亲信。李不孝用特殊的方法,让他沉睡百年,最后无意间被闯进来的南宫续唤醒了。这才能说的通一些,不然我实在想象不出他为何能突然在小黑屋找到这么一把上古玄铁刀,而且一路开挂,来这古城就跟回他家似的。

我话不多说,赶紧从身后的画筒里又拿了一副画卷,怎么说好歹来一趟也得留个纪念品不是?等把画别在后面的背包上,就快走几步追上了莫染尘。

他还真没骗我,就在这房间的最里侧,居然有一扇暗门,我向里面瞅了一眼问道:“你知道这通向哪里吗?能不能和金爷他们汇合?”

他听我问完,靠在暗门边上,神情有些纠结,仿佛经历了很复杂的脑部活动才说道:“如果那条路没有被毁的话,我们可以穿到金爷他们前面,但可能性很小,走走看吧。”说完就带头进了暗门里,我也赶紧随着他往里走。

他所说的那条有可能被毁掉的路,还真他妈就被毁了。也不知是被人用炸药炸出了一堆乱石,还是经过山体演变形成的崩塌,总之就跟拆迁队来过似的,被大大小小的石头堵的挺严实。

但经过我搬动了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仔细的一番研究,却发现这也并不是完全过不去,只要这条路不算太长,一路疏通过去应该难度也不大。

“你觉着,咱俩用刨的,能出去不?”我托着下巴征求莫染尘的意见。

他拿手里的玄铁刀当铲子铲了铲,说:“可以试试看,不行就只能绕远路了。”

我应了一声,拿腰刀当铲子,照着向里面挖了一段。不过我们运气还是挺好的,挖着挖着到了后面几乎就全部是空的了,应该只是这前面一段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了堵塞坍塌。

“嘿,莫染尘,跟着你我的运气都好不少。”我拍着身上的灰尘,对后面跟过来的莫染尘一阵感慨。

他抬手指了指我们面前的长廊深处,说:“如果顺利的话,五分钟之后我们会到达一个礼堂的顶部。从那里下去有可能会碰到金爷他们,但也不尽然,他们跑的那条长廊也有可能会出现岔路口,那就不好说了。”

我知道,其实莫染尘心里并不比我清楚多少,他也是根据方位和猜测推理出来的,如果能碰到孔仙他们最好,如果碰不到的话,我打算先不去与他们会合,先尽快找到正确的路再说。

前面这一片都好走的很,再没有碰到什么塌陷,走不过去的位置之类。我们很快就到了莫染尘所说的礼堂顶部。

我们所在的这个口子就像是礼堂的通风口一样,而下面这礼堂也并不大,有些像武侠片中魔教的根据地,从上面跳下来也就两米多高,并没有多大的挑战。

这礼堂周围用石头雕刻着七个童子,形态各异,有单脚独立的,有抬腿的,有做出飞翔姿势的,也有半蹲的,每人手里举着一个小盘子,围绕着礼堂站着。光看他们的动作姿势,还真是一幕活泼可爱情景,整的跟幼儿园食堂似的,但一看他们那张脸,我背脊上直接窜出一抹寒气。

他们那张脸上根本看不出所谓的稚气,两个黑洞洞的眼睛微微带着一抹笑意,眼眶里并没有雕刻出眼珠,而是一边雕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蜘蛛。那脸颊深深的凹了进去,突出嘴里尖锐的牙齿。这牙根本就不是照着人类的牙齿雕刻的,每一颗都尖锐的像是僵尸的獠牙一般,这他妈要是放在动物世界的记录片里,典型的十大危险动物之一。

“哪来的扛把子艺术家?设计出这么丑的小鬼来?”我啧啧两声,走过去仔细一看,他们这小盘子里都装着一些灯油,上面的灯芯也还在。既然要在这里等孔仙他们,也不知究竟要等多久,我干脆把手里的电火熄灭节省能源,然后拿出打火机将这些童子手里的油灯点亮。

莫染尘站在大堂的正中间,看着孔仙他们会过来的通道口方向,冷冷的说:“这些孩子并不是设计出来的,也不是雕刻出来的,而是用水泥浇灌在真人的尸体上,风干而成。”

“什么?”我点着油灯的手不由一抖,再看旁边的童子简直诡异的要活过来一般,“那这脸是怎么回事?也不是雕刻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有长成这样的孩子?”

“那是鬼差的孩子。”莫染尘说。

我赶紧甩了甩手里的火机,让自己离这些童子远一些,然后疑惑的“嘶”了一声,询问莫染尘:“你们嘴里一直所说的鬼差,究竟是什么人?和这些孩子长一样的脸?”

莫染尘说:“鬼差是被人用怨念恶化出来的人类,早年间有些人口中的养小鬼,其实就是养鬼差。他们在婴幼儿时期就会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或者是密闭的空间里,整个养育过程就像是养蛊一样,经过不断的洗脑与厮杀,他们的身体特征会为了生存而发生改变,脑海里会仅存有养育者对他们输送的使命。”

“他们有多强大?”我看着莫染尘身上长长的伤口,不由心中开始产生一种极度的不安。

“他们强大到让我们无法想象。”莫染尘说:“鬼差和普通的人类一样,能力和智力等级都是有不同的,但他们的暴虐性非常大,身体为了争斗和生存产生的演变,致使他们在杀人这件事上,拥有我们想象不到的隐藏力量。”

我说:“你既然和他们交过手,能不能评估一下,如果真的遇见了我们有几成胜算?”

第四十八章 斗鬼差

“半成都没有。”莫染尘摇头说:“我当时只在孔则的尸体旁边遇见了一个鬼差,他应该和孔则的人交过手,我一眼就看到的有二十几处枪伤。他坐在地上喘气,想必状态是极差的。”

莫染尘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我心里也了然了。一个状态极差,中了二十几处枪伤的鬼差能把他伤成这样,能把孔则那伙装备精良的古城老油子,残忍的变成冬月里的腊肉,可想而知我们的胜算有多少。

我们这边歇着脚,安静的环境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这声音非常急促,方向就是孔仙他们即将过来的通道。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大量喘息的声音开始传入耳中,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前面有光,咱们再跑下去不会中的鬼差的埋伏吧。”

这声音是胡的,看样他们在防备我们这里的烛光,以为这是鬼差点的灯。

我赶紧冲到他们的通道口子那里,向里面轻喊了一句:“是我们两个,你们赶紧过来。”

“是木游。”

胡那边出现了一些骚乱,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一束光从不远处照了过来,想必在他们那里有一个拐角,之前挡住了光线。现在过了拐角,他们和我们的距离顶多五米,几步就冲到了我面前。

“你们不会吧?还在被蜘蛛追?看样子人家小动物挺喜欢你们嘛?”我调侃着把孔仙手里的林素接过来,然后把背包递给孔仙,让他拿酒精给后面的蜘蛛放把火。

没想到他却挥了挥手说:“不是蜘蛛,是鬼差!我们赶紧想办法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或者找到正确的路,接着跑下去也行,不能停留在这里。”

孔仙说着话,我才发现他们中少了一个人,胡那边本来带了三个手下,现在却只剩下了小四和另一个个子稍矮一些的男人,好像编号是一六。还有一个最不起眼的秃顶男人不见了。

“还有一个人呢?”我问。

胡摇头叹了口气,说:“已经死了,我们要是再找不到方向,跟他一样的下场。”

他们把眼前的环境看了一圈,也被举着油灯的童子震惊到了,胡语气有些慌张的说:“这里不会是鬼差的巢穴吧?”

莫染尘说:“这里一共有17扇门,分别暗藏在不同的地方,只有找到一条正确的,我们才能够回归到安全的路上。”

他一副胸有成竹,知道一切的样子,使得所有人都有些惊讶,除了孔仙之外,全都面面相斥的互相看了一眼。而孔仙则似乎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他不再去纠结莫染尘怎么知道这些事情,转而让小四重新帮我包扎了一下已经渗血的伤口,然后捏着我的肩膀严肃认真的说:“木游,恐怕接下来就只能靠你了,我们没办法像你一样识别正确的路,所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千万不要乱了心神,要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集。那些鬼差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位置,我们要负责去抵御,即使出现伤亡你也不要管,听到没有?”

我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得到,但他这几句话加上严肃的表情彻底让我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我已经忘记了点头给他回应,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快点。”孔仙催促了一声,便起身和他们去商量阵型。林素则由我牵着。

我拿手揉了把脸,让自己整个注意力完全集中起来,然后开始按照莫染尘指的几个方位,挨个挨个的去细心感受。

我以为林素会像瞎子一样牵着我的手一点点跟着我挪,没想到她竟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直接甩开我的手,开始摸索面前的墙壁,而且一边摸索嘴里一边说着什么,但她说的话我听不清楚,确切的说应该是听不懂,就像是哪门子的咒语似的?

“素素,你没事吧?是看到了什么吗?”我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感觉她跟中了邪似的,别是鬼上身了吧?

然而她却回过头来冲我苦苦一笑,说道:“木游,我们中了计了,这墙上是一段命令,即使我们最终到达王府拿到复活术,也可能会永远葬身于此。”

“别说这种丧气话。”我拍拍她的肩膀问道,“这墙上的命令写的什么?”

“上面的命令应该是给鬼差的,说除了王爷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从这里出去,即使是你也是一样。”林素说着情绪几乎崩溃,一边哭一边笑,仿佛带着一丝悲伤,又带着满满的恨意。

我不想让她因为上面的几句话就丧下去,哈哈一笑,狂傲的说道:“不过就是几句话而已,虽然做的隐秘,只有你能看见,但这并不能预示着我们的结局。我木游可不是吓大的,鬼差又能怎样?我倒要看看他们浑身是血,能做几碗毛血旺?”

说完我不再去管林素,转而所有的思绪认真停留在我们要寻找的方向上。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墙壁滑动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大堂周围出现了许多门洞一样的口子。眨眼的功夫,从口子里一下子冲出来三个带着黑色斗篷的人,他们手里拿着一条长鞭,看上去像是某种特殊的金属制成,有柔软的形态,却有十分锋利的刃。

“木游,什么都别管。”孔仙提醒了一句,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做好战斗准备。

我咬咬牙不再回头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去感受正确的方向。

但现在情况毕竟比较危急,我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彻底静下心来,整个人一旦紧绷,心里的感觉就会消散,那种熟悉感本来就轻微,一旦无法聚集起来几乎就感觉不到。

很快身后传来了交锋的声音,我甚至听到小四传来了一阵惨叫,想必是不幸中了招。

“可恶。”我咬着牙暗骂一句,整个人烦躁的恨不得把头上的头发都揪下来,这还是在没有向后看的情况下,要是真看到他们打斗的画面,我看我是干脆撩根棍子上去干得了。

就在一顿混乱之中,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微小的声音。

“小兄弟……”

听声音竟然有些像刘阳!

我心火一漂,心说:“你他妈偷了地图就跑,害我们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怎么?回来找虐是吧?”想着我就迅速寻找声音的方向。

这时他又叫了一声小兄弟,我立刻就卯准了他的位置。抬头一看,他竟然就在我们之前从那房间下来的通道口里,正伸着头在那里向我挥手。

“大阳!”我冲着上面大喊了一声,也惊动了所有正在打斗的人。

孔仙一抬头看见上面的刘阳,迅速朝所有人招呼道:“别打了,赶紧到上面去。”

他一句话,所有人迅速行动。

我回头一看,短短六七分钟里我们这边已经到了损失惨重的地步,小四少了根胳膊,孔仙腿上也是一大条伤口,胡直接一条血口子,从右边太阳穴延伸到左边的脸颊下面,整个将鼻梁都划断了。莫染尘算是微微有了一些经验,他身手本就比其他人好一些,一直在这些人中间打游击,并不和某一个恋战。

现在已经到达了不能再耗下去的时候,孔仙之前让我静下心来寻找正确的方向,其实是低估了这些鬼差的实力。现在一交手,我们之间的差距立刻呈现出来,只能先跑路为主。

莫染尘先是将林素递了上去,由刘阳往上拉,紧接着是孔仙和小四。

我看那些鬼差全部向这边围了过来,便拿起手中的腰刀,准备先帮他们抵挡一会,让他们先走。毕竟要论打架的实力,姐还算是自信满满的,怎么说撑他半分钟应该不成问题,何况我还真想跟这些东西交交手,倒要看看这些鸟人,一个个能牛逼到哪里去?

然而当我上手跟他们斗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那些鬼差,似乎独独对我没有任何兴趣,他们为了追捕孔仙几个,想绕开我的攻击。可我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几刀几刀照着他们身上捅。

本以为捅急了他们会还击,没想到不管我怎么在他们身上动刀子,他们都仅仅只是躲闪,依旧将攻击的重点放在莫染尘它们身上。我就跟个透明人似的,毫无存在感……

不过我的攻击确实为莫染尘他们拖延了时间,毕竟是个人都怕疼,鬼差也不例外,我的攻击使得它们需要花大量的精力去避让。

直到他们所有人全都爬到了上面,莫染尘才伸手将我拉了上去。

“你们赶紧往前面爬,我跟你们守着口子。等找到封住通道的办法,叫我一声。”我招呼着,两腿往通道两边一架,撸起袖子就给他们当起了门神。

现在我们可是拥有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只要我往这里一杵,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鬼差想上来就得挨我几刀。我这人打起架来也不跟人家讲客气,该用脚踹的时候,那真是绝不含糊。

一来二去的,有两个鬼差还真被我搞毛了,拉着我的脚就想把我给扯下去。我呵呵一笑骂道:“你们他妈当走狗当的挺舒坦呢,不是厉害吗?有本事杀我啊?怎么?主子不让?”嘴里念叨着,我就直接下死手,举着腰刀朝抓我脚踝的那个鬼差头盖骨上一刀砍下去。

好家伙,这一刀下去真是嘎嘣脆啊!我第一次觉得骨裂的声音这么好听。那鬼差几乎立刻就松了手,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就不见动弹了。

果然科幻片并没有完全脱离现实,对付任何东西,哪怕是行尸走肉,爆头都是完美的终结。

“小兄弟快走!”

第四十九章 重回队伍

刘阳扯着嗓子向我大喊了一声。

我也就不再恋战,趁着其他鬼差还没回过神来,迅速朝着他们的方向冲过去。到了坍塌的那一块儿,我也是速度不减,干脆抓着上面石板子,整个人借着冲力往下一躺,直接窜了过去。

等我一过来,他们立刻手忙脚乱的把我拉到了远一些的位置,紧接着胡竟然掏出一个手雷,直接从塌陷的地方甩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我们头上掉下来一阵碎沙子,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震动,那真是眼睛都睁不开。

足足过了两分多钟之后,坍塌那一块的沙尘才彻底消散下去。我伸头往那边一瞅,不由啧啧心说:这才叫拆迁队来过的样子嘛。

看现在暂且安全,我们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各自的伤口上。小四那伤要是再不包扎,等会儿就得失血过多,孔仙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最严重的还是胡手下那个一六,他肚子上被划了鞭刀,肠子都一个劲儿往外流。

我也来不及去骂刘阳什么,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全身上下就剩了一条大红色的裤衩子,可以看到身上很多地方都缝过针,想必是跟我们分开之后受了伤的。

胡那边的两个人有他和莫染尘帮着处理伤口,我就让孔仙坐下来,给他把已经烂掉的裤腿剪开,包扎里面长长的伤口。

他这伤口可深了去了,我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伤及到骨头,但是如果不缝针的话很难止血。

“金爷,你这不缝针不行,这口子和你背后被人面竹攻击的伤口不同。那伤口被毒所腐蚀,破坏了外面的血管,反而会让里面的血液流不出来。可现在这伤要是不缝针,到时候乌鸡白凤丸都救不回你。”

我说着就开始到背包里寻找医用的针线,之前玲珑给了我一些救急的药品,其中针线酒精绷带样样俱全。

孔仙皱着眉头,看样子疼得很不好受,“要缝就缝吧,我又不像你那么纠结!”

“是是是,我这不是姑娘家家的怕疼嘛?哪像金爷您这么皮厚耐操?”我干脆顺着他应和,免得现在跟他斗嘴,显得我这人多么虐待病人似的。

等我给他消完毒下针的时候才意识到,孔仙确实比我要耐受一些,我当时那就跟受满清十大酷刑似的,疼得恨不得跳起来骂街。而孔仙现在就淡定的很,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仿佛这针是扎在别人身上一样。他扭头冷冷的看着刘阳说:“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跟我们汇合?”

听他这么问刘阳显得的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道:“金爷,我刘阳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违心的事,但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这事儿确实是我大阳对不住你们,但是到这一步了,咱也不能打退堂鼓不是。你们要是真乐意带着我,老子保证后面的路踏踏实实的跟你们同生共死。你们要是对我有恨,我自己一个人走也行。”

说实话,刘阳这人在我心目中还是挺讲义气的,虽然我看人方面是弱了点,但是他这人给我一种特别直率的感觉,让人一眼就能看透。他就是爱财爱的紧,走这一遭,估计也是鬼迷心窍了,要说是有什么别的心思,那不可能。

毕竟也是一路挺过来的老搭档,我不想被他爱财的毛病害死,也不想因为他这点私心就去责怪他什么。而且往白了说,刘阳是我身边唯一一个能让我彻底看透的人,我还是更希望把他留下。

“唉。”我叹了口气,说道,“大阳,你老说咱们俩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反正我再信你一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跑路,你他妈不就是为了钱吗?但是有了一次教训,我必须得给你讲清楚,咱们接的这任务本就凶多吉少,能不多添是非就千万别节外生枝,这钱有命挣,你也得有命花不是。”

刘阳点点头也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你说的话,我经过这一遭,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咱们现在是能活着出去就谢天谢地了,我保证一路上老老实实的,真的。”

看他认错的态度这么诚恳,也没人真去跟他计较。孔仙反而是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说道:“缝针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你再这么闭着眼睛瞎戳下去,要是戳到坐骨神经上,你背我?”

“嘿!”我自认为自己的针法还是挺不错的,缝的那么细腻有节奏,他这么说我可就不满了,“像你这种人就是不相信人,这叫狗眼看人低懂不?我这辈子就没给人缝过针,这算是第一次,能缝的这么细致你就该夸我两句了,少在那逼逼。”

刘阳也帮着我说道:“是啊,金爷,你看我们小兄弟手法多漂亮,你把她放到整容界都算是个人才,你这伤口以后缝出来绝对不丑。”

“你少说两句。”孔仙扶着额头无奈的说道,“违着心帮她,你良心不会痛吗?就她的针法,也就适合纳纳鞋底子。”

“行,就你能。”我妥协的点点头,不跟他继续纠结下去,把手里的针线活收了尾。

莫染尘和胡那边也已经差不多了,小四还算问题不大,虽然少了条胳膊,但整个人还算挺精神。一六就有些悬了,他虽然内脏并没有受到损害,但毕竟伤口太深,面积又大,非常容易出现感染的情况。现在整个人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估计正在鬼门关徘徊着。

我们经过一番折腾,也是精疲力尽了,都坐在地上喘气。把包里的食物和水拿出来分发了一下,每个人都吃了点补充补充体力。现在食物份量还算足够,撑个两三天不成问题,水的话如果运气好,能够找得到,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可是这一安静下来,我们才注意到了在旁边窃窃私语的林素。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头埋在臂弯里,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我看着有些担心,推了她两把。她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看着我,问:“木木,怎么了吗?”

“你没事儿吧?吃点东西,后面还要赶路呢!”我说着就给她递了点吃的和水。

她点点头就接了过去开始吃起来,咬了两口之后,她突然说道:“木木,我想用你包里的小球帮我的眼睛恢复。”

我和孔仙对视一眼,他摇摇头对林素说:“不行,这东西有副作用,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用。”

林素听到孔仙的声音,嘤嘤的就哭了起来,一下子缩到他怀里去,满脸可怜的说道:“金爷,我现在已经在最后关头了,如果接下来的路我的眼睛不能恢复,我就有可能变成另一个鬼差!”

她这话一出口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摸着她的额头问:“素素,你没发烧吧?鬼差不是你说变就能变成的,你是不是看到什么被吓住了?”

她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说道:“我的眼前起初是一片黑暗,现在开始出现了一些光明的迹象,但我却总看到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孔仙问。

林素说:“我总看到有人对我的眼睛做什么,他们好像要将什么东西,植入到我眼睛里面去。”

听到这几句话,我背后起了一串白毛汗,虽然我现在没办法完全相信林素的话,但想想她也没什么必要编这种谎话骗我们。

我看了眼孔仙,他还是坚持不能给林素用那种东西,只是出奇的突然把她搂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别担心,如果真的出现问题,我们再用那东西也不迟。”

其实,就我的直觉来看,林素还是真心喜欢他的,随便两句话一哄就安下心来,老老实实的抹了把眼里的眼泪,靠在孔仙怀里继续啃着手里的干粮。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只看到刘阳有些同情的看着我。而孔仙则担忧着什么,皱眉看着林素。

本来想趁着现在难得的宁静休息一会儿,却突然怎么都睡不着。我这人从来都心大,很少有这种失眠的时候。

看他们都挺辛苦的,我干脆爬起来自告奋勇的守着,让莫染尘也睡一会儿。

孔仙现在和我一样睡不着,刘阳把地图扔给他之后,他就一直在看地图。看着看着他的眼睛无意间瞟了一眼我的包,有些好奇的从我包上把那幅画解下来,轻声询问:“这是什么?”

我说:“之前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捡到的,我和莫染尘一人拿了一幅,我这幅还没有拆开看过。”

他点点头,便缓缓将绳子解开,我也蹭到他旁边去看里面的内容。

他不像我开的那么缓慢,解开绳子就直接将整个画卷铺在了地上,一下子就展开。这似乎是一张婚图,图上的两人头戴凤冠婚帽,身着大红的旗袍。画面精致的就如同现在的婚纱照一般,也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这画师挺能嘛?画的这么细致,有落款吗?”我一边询问,一边看每个画卷大概落款的地方。

这一看我整个眼神就盯在了那个字上,那落款的字体龙飞凤舞,竟然是个“莫”字!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孔仙,却发现他的关注点和我不一样,他是死死的盯着那对新人的脸,眼神从疑惑转到冰冷。

我所在的方位是倒的,我刚好站在画卷的头上,看整幅画都是反的,所以只看了个大概,上面新人的脸,我还真没怎么注意。

不过想起了之前莫染尘背上的那幅画,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孔仙抬起头看着我,然后又看看地上那副画,咬牙问道:“这幅画,你从来没打开看过?”

第五十章 入王府

我赶紧绕到正面去看这幅画的内容,一看之下,真是吓得我一哆嗦。没想到画上的新娘竟然和莫染尘背后的那幅画一样,都长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这两幅画上想必是同一个女人。

然而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旁边那位新郎竟然也和莫染尘长的一模一样,关键是下面落款还是一个“莫”字,难道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是赶紧竖起三根手指头,指天发誓道:“这画我真的是跟你同时看到的,我骗你干嘛?有糖吃还是怎么着?”

他眼神里满是烦躁,捏起这画似乎就想将它销毁的样子。

可没等他动手,突然一只手穿过我身旁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刚刚已经睡着的莫染尘!他和孔仙的视线都十分冰冷,曾经在黑泥潭上面我见到过两人对峙的这一幕,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早已缓和下来,现在竟然因为一幅画又崩了。

莫染尘也不吭声,只是将孔仙的手从画上拿下来,然后十分细致的将那幅画卷了起来,同之前那副一样,绑了他背上的绳子上。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孔仙声音冰冷的问莫染尘。

然而莫染尘并未给出答案,只是毫无感情的说道:“这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的事而已,你们不必过多追究。”

“画上的女人是谁?”孔仙又问。

莫染尘说:“你只要知道她不是木游就好。”

我看孔仙似乎准备揪着不放,便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说道:“怎么?就许碰到跟你长的一样的人?我还不能有个家族了是吧?哪怕是我前世又怎么样?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老人家现在林素在怀,温香软玉的,凭空吃什么飞醋呢?”

“我吃醋?”他咬牙看着我,“我抱林素还不是因为……”

他说到这里话音孑然而止,仿佛有什么想说,却又说不出来似的。

我也不给他面子,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你他妈还想说,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我不成?我告诉你,这方面你还不如大阳呢?至少人家敢做敢当,你他妈这种人就是既做婊子,还要立牌坊。”

“你!”孔仙被我气的不轻,干脆直接把头侧向一边,闭着眼睛不再吭声。

我现在也懒得去搭理他,躺下强迫让自己睡着,毕竟接下来的路不见得比前面好走,不积攒体力,接下来就吃亏了。

也就约摸休息了三四个小时,所有人都逐渐清醒过来,我是真没怎么睡,就感觉迷迷糊糊的,要睡又睡不着,说睡不着,又感觉自己已经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徘徊。

“金爷,后面还有多远的路?”胡看孔仙正在研究地图,便小声问了一句。

孔仙捏了捏眉心,说:“按地图上看来,不会太远了,我们现在呆的地方有正确的路。”

“那行,我们趁早出发吧!我想把一六留在这里,金爷认为呢?”胡说着看了眼一六的情况,他应该还在发烧,整个脸通红,“我们现在贸然搬动他,有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孔仙并未过多考虑,点头应道:“那就走吧,等完事回来再接他。”

他话音一落,我们所有人都起身准备好了包裹,沿着地图上指示的路前行,这前面的路非常好走,恐怕鬼差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关。

刘阳说:“后面没什么机关陷阱,大家伙儿放心走就是了。”

我有些好奇的问他:“你这话怎么说的,跟你走过似的?”

他一点头,说:“小兄弟啊,不瞒你说,这路我还真走过,我是走过去之后又走回来找的你们。”

“哟。”我笑着调侃道,“没想到咱们大阳还挺够义气的嘛,把路摸清楚了再回来接我们,怎么?这么大义凛然。啧啧,别装了,说说吧卡哪儿了?”

刘阳唉了一声,叹道:“还真没瞒过我们小兄弟的火眼金睛,不过我一时三刻也说不清楚,咱们到了王府跟前儿我再说。”

这有刘阳做导游,我们后面几乎连地图都没看,一路上走的倍儿顺畅。而且这路上也并没有什么靓丽的风景,整个搞得跟下水道似的,等我们掀开上面的井盖儿爬出去,一眼就望到了王府的大招牌。

“这么顺利,我怎么就感觉心里不踏实呢?”我嘶了一声,嘴里嘀咕道。

刘阳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就别不踏实了,我跟你说,这他妈也就这一小段路顺利,到了王府门口,咱们所有的警惕都得拉起来,不然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听他这口气,准有事儿瞒着我们。显然听出来的不止我一个,走在前面的孔仙回过头来问他:“你是看到了什么?”

刘阳支支吾吾了半天,显然并不想说,但纠结过后还是叹了口气说:“唉,既然到了这一步,老子也不能瞒下去了,不然我大阳就是对自己不负责,对你们也不负责。”

“行了,赶紧说。”我催促着,不想听他在那扯。

“其实我拿了地图和你们分开后,去找了跟我们一同进入鬼城的疯女人那一伙。唉也怪我之前鬼迷心窍,被他们那点利益吸引了。”刘阳说着抹了把脸,“我唤醒他们之后,按照地图上的走比你们要顺利很多,不过也算是他们运气好,能找到下去的口子。后来我们也遇到了鬼差,死了不少人,真正到达这王府门口的只有加上我四个人。”

“他们人呢?”我问。

话语间我们已经站到了王府门前,刘阳指着王府敞开的大门说:“我们刚站到门口,突然这边就刮起一阵暴风,紧接着他们就像被黑洞吸进去了一般,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站在正门口,算是幸免于难吧!”

我看这王府门前挺平静的,周围十分平整,府里的房屋看上去也十分规整,仿佛经常有人打理似的,而最引起我们注意的,是门口那尊石像。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锦衣玉袍,戴着官帽,面色慈祥和蔼,笑盈盈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我们。这算是我们一路走来,看到最亲切的一个雕像,仿佛是历经千辛万苦,得到胜利之后,即将给我们颁奖的主持人一般。

“啧啧,这他妈才叫雕像啊!之前我们看到的都是些啥?果然王府内部的雕刻师就是不一样,这多有艺术感。”我正在感慨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一回头,发现林素高兴的蹦了起来,拉着我的胳膊呼道:“木木!我可以看见了,我居然恢复了!”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我们全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孔仙是直接皱起了眉头,胡也是一脸戒备的样子。

“乖乖。”刘阳性子直,毫无顾忌的开口说道,“林素,你这也太反常了,突然就瞎了,还突然又好了,不会是回光返照吧?来来让我给看看。”

他这话一出口林素就不高兴了,我瞪了他一眼,让他赶紧闭嘴。然后笑着对林素说:“可能是因为过那一段的时候对你产生了影响,现在既然好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我们小心一点,赶紧进去,早点完事儿,早点收工回家。”

“嗯嗯。”林素听我说着,看上去心情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拉着我的胳膊说,“等出去了,我要请木木吃大餐,我们去澳洲吃龙虾,好不好?”

我听着有些好笑,龙虾不龙虾的先放在一边,我还不算是个吃货。不过,我倒真想看看等出去了林素会在白择臣和孔仙之间选择谁?

没有过多的纠结,王府的大门敞开着,我们小心翼翼的直接走了进去。刘阳的描述让我有些不安,他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人,也没有任何撒谎的必要。虽然我们幸运的没有遇到他之前碰到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已经开挂,现在每走一步都相当于走在刀尖子上。

进了王府之后是一个前院,如果按照我们之前所听说的,这复活术很有可能在王府的后院里。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从正屋穿过去,老式的房子都会有一个前门,一个后门。第二条路就是从房屋旁边往后面绕,一般都会留一两米宽的过道贡下人们前后穿梭。

“金爷,我觉得往旁边绕过去比较靠谱。”胡说。

刘阳却并不赞同他说的,摆摆手手说道:“咱们现在往哪边走,都不靠谱。我跟你们说,之前的情形,你们是没看见,这整个王府就更形成了一个巨大黑洞似的。要真出了问题,我们是在屋里头还是在屋外头,都躲不过。所以现在就看我们究竟往哪条路走,更能够在速度和实用性上取胜。”

“大阳,你这就是瞎扯。”我说,“速度和实用性上取胜的,就是外面绕。咱们这一旦进了屋子里,那就是人家榨汁机里的水果,想怎么切你就得被怎么切。”

然而我说完孔仙却不赞同,摇头说道:“他不会让我们在外面绕着走的,旁边的路一定已经被封死了,只能走屋子里。”

他话音刚落,突然从我们背后传来“碰”的一声,我心里瞬间一紧,回头去看,就看到我们身后的大门,竟然然已经死死的关了起来。

“谁他妈动了机关?”刘阳大骂一声。

我们几个全都看向自己的脚下,然而却并没有发现谁踩到了机关,这门就像感应到我们进来之后,自己关上了一样。

“大家注意点。”孔仙提醒了一声,林素迅速吓得抱住了他的胳膊。

这时却又传来一阵机关滑动的声音,那声音像是石头之间的摩擦,我们迅速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就看到从门旁边的黑暗中,缓缓滑出来一个人形的东西。

我把腰刀死死的握在手里,如果是个鬼差,我就直接冲上去,反正他再厉害也不伤我,还不是任由我往死了虐。

那黑暗中人形的东西还在向前滑动,逐渐就来到了我们光线可以照亮的地方。我们仔细照上去一看,发现那竟然又是一尊雕像。

第五十一章 假珍珠

还是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锦衣玉袍,戴着官帽。但他的面色却不再慈祥和蔼,而是眉眼微挑,一副老狐狸的样子,笑得极其诡异。

“看样子我们出不去了。”刘阳咬牙呸了一声说道,“这王爷太他妈狡猾,死了都不让人安生,要是能找到他的尸体,老子一定给他大卸八块,再挫骨扬灰。”

我给了他一个这都是废话的眼神,心说:再怎么折腾,恨王爷应该是我和孔仙恨的深,我们俩才是真真实实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人,这是摆脱不掉的命运。你刘阳至不至于恨得这么牙痒痒,自己死气白咧的跑进古城来跟这死了一百多年的人建交,一心想着偷人家东西,还不让人家防火防盗了还?

等那雕像完全停下来,我看到他脚下的石台上有几排字,不过写的有些像行草,我只能让林素过来帮忙翻译一下。

林素蹲在底下仔细看了半天,然后整个人就慌乱起来,颤抖着说道:“这上面写着我们逃出去的办法,但是……”

“但是什么?”孔仙问。

“但是必须要木家后人唤醒王爷!”林素说着就转头看向我。

我叹了口气,逃不掉的果然还是逃不掉,孔仙之前就预测,王爷可能会用某种方法,让我不得不念出他留下的复活术,将他复活,没想到还真是这么个套路。

现在我们全都被困在里面,不把他复活就不让走,这和新疆那卖切糕的有什么区别?都是强买强卖的节奏,但凡我手机能有信号有电,我他妈直接一110拨出去,让他老人家去博物馆里卖身展览。

“金爷。”胡看着孔仙,似乎在无声的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孔仙眉头皱的恨不得夹死一只苍蝇,在院子里左右徘徊,显然他整个人也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刘阳一脸傻气掰咧看着我,试探着问道:“小兄弟,这王爷说的木家后人不会就是你吧?那岂不是简单了?等会儿咱们把复活术找出来,研究研究,看这玩意儿怎么用?然后大不了先把这王爷复活呗,等他把咱们弄出去,我们几个还怕掐不死他?”

他不知道内情,我也不能怪他,只是心里暗自哀叹道: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关键是我他妈得一命换一命啊!

“先找到复活术再说!”徘徊多时的孔仙终于下定决心,一边向着正屋里走,一边朝我们挥了挥手招呼我们跟上。

“等等!”胡突然开口,我们全都停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就见他又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后面色疑惑的问道,“莫染尘怎么不见了?难道他没进来?”

他这一说我们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后面的莫染尘,现在竟然不在这里?他这人一向话少,而且喜欢殿后,向来是没什么存在感,只有在遇到事情要他出手的时候,我们才会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去。这下还真是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别管了。”孔仙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他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先找到出去的办法再说。”

他说完我们应了一声,便跟着他往正屋走去。

现在说实话,我心里应该是最乱的,人生走到这一步,也算是我自作孽了,平白无故接白择臣这么一桩事儿,偏偏孔仙这坑货又有意瞒着我,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我这人命大了。他们有的根本不知道内情,有的已经做好了牺牲我的准备,而我呢?横竖都是一死。

真正到了现在的情况,和面对生死的危难关头是不同的。那紧急的情况下,是没时间考虑太多,活着与死亡只在一瞬间。而现在是命运直接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告诉我说“你死定了!”但它偏偏不让我马上就死,还给我一个缓期执行的选择机会,那这段时间注定是我心里最大的折磨。

我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的跟在他们后面,这要是真找到复活术,让自己以命换命,岂不是显得我这人傻到可以?那不然该怎么办呢?如果现在扔下所有人顾着自己逃命,把王府的大门往死里砸,不知道有多大的胜算。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正屋中间,我走在刘阳背后,思绪万千的在心里缠绕着,就只是麻木的跟着他们。

可是无意间,我突然感觉自己撞上了前面的刘阳,他倒是一动不动,把我撞的一个蹑趄。

我赶紧整个精神集中起来,拿出做贼一般小心翼翼的姿态问道:“是有情况吗?”

然而,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我。我以为他们现在不方便说话,怕被什么东西发现。可环视一周,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前面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就只有最后垫底的我在这里瞅来瞅去。

“究竟是怎么了?你们倒是给个话儿啊!”我又说了一句,还是没有人理我。

我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转到他们前面一看……吓得我直接脸都白了!

只见这刚刚好好生生的几个大活人,现在竟然全都闭着眼睛,整个就像站着睡着了一样。

“刘阳!金爷!”我试探性的小声叫了两声,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整个空间中安静的像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这他妈真是见了鬼了,王爷的目的不会是只让我一个人拿到复活术将他复活吧?所以他难道想直接让这些人沉睡不成?

我越想越心急,直接一脚将刘阳踹到地上,见他还是不醒过来,干脆又几巴掌呼了上去,然后不停地叫着大阳。结果是,他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仅如此,而且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微弱,仿佛正在消失一般。

我原本以为都走到这一步了,王爷不会再给我们挖坑,让我们跳了,按理说,他是一定会立马让我找到复活术,将他复活。可没想到还整了这么一出,他老人家怕不是处女座的吧?非得把所有人清理的干干净净?

我急得出了一身汗,也吓得出了一身汗,现在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这些人团团转,给这个两巴掌给那个两巴掌,甚至还直接给孔仙来了个人工呼吸。就盼着什么方法能突然将他们唤醒过来,然而却全都没有用,仿佛这些人已经注定了死亡。

折腾了将近20分钟之后,我开始有些放弃了,心里从之前的着急,演变成了一种伤感和痛恨的情绪,咬牙想着:我他妈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把这王爷再唤醒过来,他有本事自己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我!

我抓着孔仙的手越捏越紧,他手腕上的黑珍珠夹在我们俩个手之间,搁的我生疼。看着这串黑珍珠手串,我不由想起了木瞳,另一只手猛地锤向地板。他给我留了书信,让我来古城终结一切,他为何没有想过自己来终结,为何偏偏要把我牵扯进来?

“咔”一声细碎的声音传进我耳朵。

我一愣,才发现自己用力过猛,夹在我和孔仙手中的那颗黑珍珠,竟然被我们捏碎了,里面流出一些黑色的汁液,带着一抹奇怪的异香。

“这珍珠难道是假的?”我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应该说,碰巧被你捏碎的这颗是假的。”孔仙突然出声把我吓了一跳,抬头发现他竟然醒了过来。

我突然心里就松了口气,差点是喜极而涕。

“卧槽,你他妈刚刚什么情况?”我说道:“这么看来,这黑珍珠里面的液体可以救你们?”

“不是。”孔仙向四处看了看却说,“它并不是把我救醒了,而是让你进入到了我思维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身体现在和我一样躺在地上,但是因为黑珍珠的原因,你的意识出现在了我的意识里。这个木瞳在给你的书信的有记载,只是记录在装订的缝隙里,你没有注意到。”

我还没太听懂,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说道:“你这扯淡扯的太悬了,我的意识如果进到你的意识里,按照电视上的套路,你应该看不见我,然后我就可以肆意窥探你的内心,知道你心里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无语的看了我一眼,挑眉问:“你觉得我心里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呵呵一笑,戏谑道:“别说的好像你对我毫无保留似的,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真是越来越看不透。我看你现在是吃了驱虫药,把我这条蛔虫给排出来了吧?”

“你还能说的再恶心一点?”孔仙说着却露出了一脸苦笑的表情,“那给你一个盘问我的机会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全都告诉你。反正过了今天,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哟?要让我死个明白?”我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的眼睛。

他面色突变邪魅,似笑非笑的说:“你要是再不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听他这么说,赶紧点头应道:“问问问,怎么能不问呢?我们金爷难得愿意对我吐露心声,机不可失啊!”

说完,我放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提出了现在我最感到不解的问题,“你说,林素是真的喜欢你不?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就我看来是没错的?那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打算接受了?”

我一问完,他居然笑了起来,笑了半天才停下来说道:“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你第一个就想问这个问题?怎么?还是在吃醋是吧?”

“去去去。”我冲他摆了摆手,“吃什么醋,吃什么醋?就你想的多,我这是为我们家林素考虑,你不能既不给人家未来,还耽误人家前程不是?”

我说完孔仙又笑了两声,神情就逐渐严肃下来,说道:“这件事情既然你问了,瞒了这么久,现在也是告诉你的时候。”

第五十二章 心里见

看他突变的脸色,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可能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也许林素对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但他对林素一定另有所图。

“其实……很早我就知道林素是白择臣放在队伍里面监视我们的,但是我一直把她放在和刘阳一样的角色上,没有作用也没有威胁,只是一颗棋子。至于你说她喜不喜欢我,这并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之所以我百般对她好护着她,算是一份愧疚吧。”

“愧疚?”我不知道他这话从何说起?茫然的问:“你丫不会对人家做了什么吧?”

他轻笑一声,在我额头上拍了一巴掌,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我心中出了一个自私的念头,虽然计划并没有实施,但那份愧疚还是挥之不去的。我之所以去挖林素的底细,也是为自己自私的计划减少一份愧疚。”

“你的计划是什么?”我催问。

“在你告诉我复活术已经进入到你生活中之后,我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来保全你,我查了所有可以让你和这件事避免产生关系的办法,但结果是,如果要你以后的生活不被影响,我就必须进入王府毁掉复活术,可如果不带你来,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入王府。所以我只好转移侧重点,寻找一个让你既能进入王府,又能万无一失的办法。那段时间是我愁绪最深的时候,我列举出了无数的可能,也全都想过对应的法子,但最后全都被我推翻掉了,你只要来到古城,就注定不可能万无一失。可当我知道我们集结的队伍里有林素的时候,我突然感觉看到了一丝希望。”

我似乎隐约有些明白他要做什么,但却不敢去肯定,因为这简直是一件疯狂到没边的事情。

“我派人彻底调查她的底细,发现她正好是我需要的那种人,狠毒,冷血,甚至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据我所知,她有十年多的时间呆在一个苗蛊家庭之中,我手下一个线人跟她打过交道。那人家里有个堂舅,没什么底细的良好市民,当时林素去他们家水果摊偷苹果,被抓住打了一顿。三天之后,他那堂舅一整个家庭四代人全都家中暴毙,死于非命。林素那时在外是最大的嫌疑人,而在我这线人的家族中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凶手。这线人的姑妈和那堂舅住的近,几乎是亲眼看到那天晚上,林素在周围徘徊。但问题是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林素杀了人,只有一个证人的话,法院会考虑有可能是诬告,再加上林素当时只有11岁,偏偏她演技还出奇的好,到最后这件事情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后来直接就平息下来。”

“你这说的挺慎人啊!”我听着感觉手心里直冒冷汗,再加上之前亲眼看到她杀玲珑的那一幕,我彻底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究竟生活得有多么水深火热。

“你现在说慎人还早了一点。”孔仙扭头撇了眼躺在旁边的林素,“你还记得我们在黄鼠狼村碰到的桃子吗?我们约好了回去的时候接她的,但我们从李不孝那里出来之后,我接到了一条消息,桃子已经死了。”

“什么?!”我听着整个心一紧,咬牙问,“怎么死的?”

“蛊虫食体。”孔仙回答:“看手法应该是林素做的,胡后面跟我描述她的死状,和玲珑死时我看到的样子一模一样,想必如你所说,玲珑的死也和她脱不了关系。只是我想不通她这么做的原因,所以这件事也一直只是放在心里。”

“恶魔。”我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恨不得凸出来,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林素,问孔仙,“她听不到我们的对话吧?”

“她听不到的,就像我们现在不知道她的思维里,正发生着什么一样。”孔仙说:“在我们出发之前,我知道林素在队伍中之后,就开始去查这王爷的唤醒者能不能替代?我去找了一个人,就是现居成都一养老院里的老疯子。我把我的想法和计划说给他听,他本不想说,最后却还是告诉我一个十分冒险的办法,就是临时换魂。”

“换魂?”我听着感觉不靠谱,啧道:“别整的跟玄幻似的行不?怎么个换法?难道像小品里的直接一道雷劈下来?”

孔仙顿了顿,说:“这个词并不是说改变你们两个灵魂和身体,而是说篡改复活术的内容。改掉王爷这100多年来布下的局,但是我说了,这方法非常冒险。一个是林素并不好骗,二个是复活术非常复杂,如果改动出现偏差,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后果。那真就还不如把它一把火烧了来的痛快。”

“是啊!”我纠结烦躁的很,听着就感觉费脑子,直接挥手说道,“现在直接把复活术找出来,一把火烧了多痛快,哪来这么多事?”

孔仙呵呵一笑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一把火把复活术烧了,所有人都跟王爷陪葬?”

“唉,那要不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办吧?你他妈再跟我分析一会儿,我头都炸了。”

我说完孔仙脸上突然出现一抹阴险的笑意,说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也不用你了解,我已经让孔则教了我一招心理催眠术,如果能控制好的话,林素这边不会有问题。说吧,还有没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他这算是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回答,里面几乎包含了所有我特别想知道的东西。现在再让我问别的,我反而一时三刻想不出来。

揉着太阳穴想了半天之后,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个问题我挺想知道。不过……这个问题他可不一定会说实话。

“仙儿。”我冲他抛了个媚眼,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我特别想知道,在这里你会不会说谎骗我?”

他听我问完,突然眯起了眼睛,脸一黑说道:“你不相信我说的!”

“不不不。”我急忙摇手说,“你前面说的我都信,不过后面这个问题,我怕你不会说实话。”

他听我说完,感觉有些懵,但也没多想,认真的回答道:“这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处在我整个思维里,如果我说谎,就像我自己明白自己在说谎一样,你也会很清楚知道我在骗你。”

“哦?”我点点头,又是一笑,缓缓凑到他面前,贴着他的耳根问道,“那我要问问你,你爱我吗?”

我话一出口,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半响之后才突然脸一红,侧向一边不再看我,然后把我推远了一些说道:“这问题我拒绝回答。”

“哟。”我挑了挑眉,邪气一笑,“既然不愿意回答,那就是爱咯?”

“能不能要点儿脸?”孔仙说着,橘红色的唇却隐隐带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我倒要反问你一句,你爱我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倒问过来,突然就感觉像吃馒头被噎住了,额……了半天,才干笑两声挥挥手说道:“一大把年纪了,谈什么爱不爱的?你这叫为老不尊你知道不?赶紧的,找,找……找办法醒过来快点,之前我摸刘阳的气息就越来越弱,咱俩又在这折腾了这么久,可别给耽搁了。”

“这屋子里有问题,你要先醒过来,然后把所有人运出去,离开这间屋子,我们就能够醒过来。”

“就这么简单?”有些难以置信。

孔仙点头说:“孔则曾经说过,特定的环境内安置特殊的声波,就可以轻易让人沉睡,甚至夺人性命。王爷不会希望把你也困住,所以他赌了一把,赌你不知道把这些人搬出去就可以让这些人醒过来。”

“呵呵!”我尴尬的摸了摸额头,“没想到让这老狐狸赌赢了。那你说吧,我怎么才能够先从你这里出去?”

“这……”孔仙皱起眉头,沉思了片刻,才揉着太阳穴,面色忧愁的说,“我也不知道你怎样才能出去。”

“什么?”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大佬,您不知道不行啊?敢情您这心里是个有来无回的地儿?”

“噗……”他听我说完,侧头笑了出来,“合着,你觉得我心里,就是你木游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行行行,你赢了。”我往旁边柱子上一靠,催促道:“赶紧想办法,迟了你们几个就真挺不过去了。”

他不再吭声,站起来左右徘徊着,转而又把那串黑珍珠手链拿在手里,研究了半天。

我站起来左右瞄了一眼,又看了看后院的方向,说道:“要不我先去后院帮你们探探路?反正我这脑子,你也别指望我能想出什么了。”

“你现在去后院并没有任何意义,你所看到的都是我想象出来的罢了,真实的后院我没有见到过,在我脑海里无法成像。”

孔仙说完,我心里的想法并未消减,反而更盛。我倒真想看看他脑海里想象出来的王府后院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不知是鸟语花香,还是横尸遍野呢?

我勾起嘴角,起身捏了捏他的肩膀,满脸猥琐的说:“那你就在这儿思考,我去你后花园看看,不知道会不会偶遇一群小美人儿。”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他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脑子里装的都是酒色财气?”

“行,我不跟你争,嘿嘿,我要去亲眼看一看。”说着冲他飞了个眼,我就从正堂穿过去开后面的门。

恐怕是因为他并没有见过这后面的景物,所以我周边的东西都显得很模糊,那后门就跟巧克力化了一样,歪歪扭扭的,像恐怖片里的特效,看着让人一阵恶寒。

第五十三章 真实的后院

等我打开后面的门向后面一看,整个人吓得一哆嗦,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十分惨白,因为眼前的这一幕简直让我感到惊悚,身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只见整个院子里摆放着无数的黑色箱子,这倒是和我们之前听说的一样。但那黑色箱子上和四周的墙壁上竟然全都站满了人,而且他们并不是脚踏实地的站在哪里,是腾空挂在墙壁上。他们低着头,有的面朝墙壁有的匍匐在地上。他们全都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袍,长长的黑发垂下来,我看不见他们的脸,也分不清他们的性别。

卧槽……我心说:孔仙的心里究竟有多阴暗?连想象出来的画面都这么恐怖。电视上说,一般思想里出现这种非常恐怖的情况,都是小时候受过刺激的,所以会留下心理阴影。我他妈小时候虽然老欺负他,也不至于给他留下这么恐怖的心理阴影吧?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久久回不过神来,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吓得我整个人一哆嗦,立马回头,却正好对上孔仙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兄弟,冤冤相报何时了,先喊一声好不好?你他妈是要吓死我吗?”我抚着胸口直喘气,确实被吓得不轻。

孔仙看我这样子,不仅没有悔改的意思,似乎还觉得挺有趣,戏谑着说道:“怎么?现在胆子越来越小了?”

“滚!”我瞪了他一眼,指着后院里的景物骂道,“你看看你这心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开蜡像馆呢?!”

“嗯……”他一脸天真的眨巴眨巴眼睛,问,“难道你心里的王府后院不是这样的吗?”

我听他这么说,感到一阵好笑,“据我一路的听说,在我心目中,王府后院应该是很多穿黑衣服的人,弯腰勾背的在那里锄大地。哪像你这往墙上挂的?我小时候是不是欺负你欺负的太狠了?你这心理阴影有点严重啊,回去该吃药就吃点药,别死扛着。”

“你才需要吃药。”他说着又在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我只是想的多了一份艺术感而已,你这真是一点审美都没有。不过……我倒真想去你心里看看,顺便也把你心里那不为人知的事给你掏出来。”

我嘿嘿一笑,道:“你说去就去啊?我还不能有点隐私了还?”

“隐私?”他突然眯起眼睛看着我,“你是心里藏着莫染尘吧?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不敢让我知道的?”

我被他气笑了,双手抱胸,往后面墙上一靠,仰头看着他说道:“我告诉你,我要真是心里藏着莫染尘,根本就不怕你看。怎么?你金爷不要我,这辈子还不让我嫁人了?”

“不让。”他说着话,整个脸恨不得气的鼓起来,“反正我死之前你不能嫁人。”

“哎呦喂,金爷,合着您老人家要是活到九十,我这辈子就甭提嫁人了呗,还接个什么婚?结黄昏啊?”我真是被他这句话整的哭笑不得。

他听我说完大笑了两声,然后拿手点了点我的额头说道:“黄昏怎么啦?夕阳红才是真爱!”

这句话说完,他突然整个脸色严肃起来,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问:“我跟你说正经的,那幅画是怎么回事?”

我听着他还在计较这件事,感觉一阵无语,“我他妈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和莫染尘还能几分钟之内刷刷刷搞出一幅画来?你这还真是抬举了。”

我说完他直接扭头侧向一边,整个无理取闹的说道:“反正我不管那些,你得想办法把画销毁掉,我现在想起来就烦。”

你烦个屁呀!我心说:莫染尘把那画当宝贝似的,我怎么毁?拿命毁啊?再者说了,我是觉得那幅画还挺唯美的,想想我前世还是个出类拔萃的美人,骄傲感简直油然而生啊!

我不再跟他多说什么,催促他赶紧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再拖下去这么多条人命可就没有丝毫保障了。

他似乎有些眉目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来叫你本来就是这件事,我拿出之前木瞳给你的信看了一下,那其中暗藏了一串密码,之前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可以用那串密码试一下。你把眼睛闭上,放轻松。”

我咽了口唾沫,说:“行,那你试试。”说罢,我就按他指示的把眼睛闭了起来。

我感觉他整个人逐渐靠近,气息开始出现在我的脸颊旁边,紧接着,他的手环上了我的腰,然后抚到我背上。

我整脊背都感觉发麻,闭着眼睛轻声说:“孔仙,你这试密码就试密码,对我图谋不轨可不行。”

“闭嘴。”他声音有些哑,我感觉他的气息从我脸颊旁到了耳根处,抚在我脖子上有些麻痒。

他也不再说多的话,只是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停留着,渐渐将整个重量都压了过来。

一直过了很久,我感觉我都已经快睡着了,才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像蚊子声一样的三个字“我爱你。”

“什么?”我整个人听着一震,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三个字,更加不相信自己听到了这三个字。

心想着:不会是他刚刚一直不吭声,我直接给睡过去了吧?

看他没有再多的动静,也没有再说话,我试探着将眼睛睁开。却发现眼前竟然不是孔仙心里那暗黑的那后院了。

我发现我趴在孔仙身上,保持着之前那个和他十指交扣的动作,我们手中那颗黑色的珍珠,依旧压在我们手掌中间。

这还真是突破了我的想象极限,刚刚的一切就像做了场梦似的,虽然记得很清楚,但依然觉得不真实。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赶紧伸手去试探他们的呼吸,果然如我所料的一样,他们的呼吸越来越轻,小四的我甚至开始有些摸不到了。

不敢再多做耽搁,我赶紧像拖行李一样,把他们一个个拖到后院里。孔仙背上有伤,我不敢拖着他,只好费力的抱起来往后搬。

但是当我回到正屋看着眼前最后一个人,林素!的时候,我却开始犹豫了,如果我就这么把她搬出去,将她救醒过来,她可能并不会念我的好,也不会感激我,最后关头可能为了保命还会倒打一扒,直接逼迫我念复活术唤醒王爷。

或者是到最后闹崩了,也是个很大的麻烦,别看她这么柔弱,在身手方面,肯定是干不过我们这些人。但她养在身上的那些蛊虫,对于我们简直是无可抵御的危险。

我纠结的按了按太阳穴,权衡利弊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咬牙把她扛出去。毕竟孔仙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他护了林素一路就是为了这一刻,我不能在这里让林素死掉。

等把林素扛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几个都开始有清醒的迹象。孔仙已经坐了起来,看着王府里后院的箱子。

这后院其实和我们想象的全都不同,没有黑色袍子的人挂在墙上,也没有弯腰在地上锄大地的,有的只是那一个个摆放整齐的如同棺材一样的黑箱子。

“好像有开过的痕迹。”孔仙指着其中一个让我看。

我把林素轻轻放在地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有一个黑色的箱子开着,上面的盖子已经翻到了一边。

“我先过去看看。”说着话我就小心翼翼的缓缓靠近了那个开着的箱子。

等走过去靠近了才发现,那箱子周围居然坐着三个人,全都姿态扭曲,看上去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样子。我小心的凑过去拿手电筒照着脸一看,我去!那可不就是疯女人那一伙吗??那个有口音的男人也在这里,但那个疯女人不在,想必是之前和鬼差交手的时候就已经遇难了。

他们的姿态十分诡异,身上的骨头像是全部碎了一样,整个人就像是一条鼻涕虫,软趴趴的,摆出各种人类难以达到的动作。

“那里有什么?”孔仙站起来问我。

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举着手电缓缓向黑箱子里照了进去。

这不照还好啊,往里面一看,我是直接扒着箱子边缘就吐了出来。那里面竟然满满的都是碎掉的人体组织,不是胳膊腿,就是手和脚,连胸腔和腹腔都是分离的,也数不清里面究竟是几个人,一阵的烂肉气息,反正别提多恶心了。

我赶紧提着手电跑回了后门口,连着又干呕了几声,才开口跟他们讲了讲那里的情况。

除了之前呼吸特别微弱的小四,还处在昏迷的状态,现在所有人都已经醒了过来。小四看着有即将清醒的痕迹,但就是没办法醒过来,胡往他脸上泼了些水,也没多大用处。

孔仙皱着眉头,蹲下一摸小四的额头,眼中透出一抹伤感,叹了口气说:“恐怕有点危险了,他在发烧,伤口有感染的迹象,这种情况即使在医院,都得放到重症监护室里,采取紧急救援。我们现在环境太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胡明白他的意思,坐在地上抹了把脸,点头朝孔仙挥挥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能看出胡现在情绪很低落,不停地眨着眼睛,似乎在控制眼里那打转的泪水。

四十岁上下的人了,他不想在我们面前哭,但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忍不住。

孔仙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给予安慰。

我们也全都低着头,没有人想说话,各自心里恐怕都不是滋味。

气氛安静了片刻之后,胡压着嗓子,轻轻开口说道:“他们这几个跟我半辈子了,算是我们中命最大的,活的最久的几个人。我们有时候在一起喝酒,就计划着,等退休了在组织里养老,还赖着玲珑,让她帮着洗衣服。我们几个就在一起搓搓麻将,谁赢了谁下场的那种。他们还开玩笑说,输了就找金爷借钱,反正金爷有钱,年轻,让他带着我们出去浪去。把他整穷了,再让他回组织里干活。我当时训斥他们,说他们年轻人不务正业,没理想没抱负就想着退休,没想到……”

胡说到这里,就没再往下说了。他拿手抹了把脸,苦涩的一笑,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说:“我们的事还没办完,走吧,今天我这把老骨头指不定还得陪他们去!”

第五十四章 贼走了空

“胡哥,别说那丧气的,咱们总不能向恶势力低头吧,他王爷死都死了,我就不信我们几个大活人斗不过一个死人!”我拍着胡的肩膀,给他鼓舞士气。

刘阳也跟着应和道:“是啊,胡爷,咱们今天就平了这王爷的王府,走的时候给他把尸体搬出去五马分尸,然后挫骨扬灰,让他能。奶奶的,还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胡知道我们几个在照顾他的心情,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点了点头。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惊的我一哆嗦,我急忙转头去看发出尖叫的林素。

就看到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些黑箱子的方向,脸色白的像一张白纸,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她十分惊悚的东西。

我立刻顺着她的视线去看,这不看还好,一看真是把我直接吓懵在了原地,只见那些盖着盖子的黑箱子,竟然似乎在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操!”刘阳暗骂了一句,“这箱子里面不会是活物吧?这么多年没被憋死,难道是要起尸的僵尸?老子这下算是要开眼了。”

我让他闭嘴,“你他妈这一路走来还不够开眼?啥都别说,赶紧做好准备,看来这王爷阴魂不散的要出来搞事情了。”

那些箱子的动静越来越大,我们的心也揪得越来越紧,不知道等会儿会窜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金爷。”我问孔仙“你知不知道我们要找的复活术究竟在哪里?可别告诉我,就在这些黑箱子里?”

“是。”孔仙坚定的说道,“据我的了解,确实就在这些黑箱子,不过你应该可以感应到它的位置。我陪你靠近过去,千万不能出错。”

我整个人都吓懵了,瞪着眼睛问他:“你这意思,我还得到箱子跟前去?你不怕突然冲出来个上古神兽饕餮,二话不说直接拿爪子掐死我?”

“要真出了问题,站在这里也是等死,废话就别说了,快点!”孔仙朝我一招手,就带头向前面的箱子走去。

我也不敢再怠慢,赶紧小跑两步跟上!

“你们跟上来干嘛?”我本以为其他人会在原地等我们,没想到他们也全都凑了过来,看样子确实都是讲义气的人,这是要陪我们俩同生共死的节奏啊!

刘阳呵呵一笑,说道:“小兄弟,我大阳出卖了你们一次,这眼前到了危机关头,老子不会再打退堂鼓了,反正你们俩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几个也活不出去,干脆要拼命就一起拼。”

“哎呀,大阳,果然好兄弟。”我表面上点头赞叹,心里更是万分感动的,他们现在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我手里,我不能去分散注意力,必须以尽快的速度找到那个放着复活术的箱子,然后把所有人都安然无恙的带出去。

周围的箱子传来砰砰砰的诡异声音,但我心里莫名的一阵平静,这些人全都围在我周围,举着手里的武器戒备着,我干脆什么都不管,完全让自己跟着感觉走!是死是活就赌这一把了。

我们绕着这些箱子走了一圈,速度并不快。我心中有了几个选择,只是不太确定究竟是哪一个?于是又重新回去把那几个有感觉的仔细研究了片刻,最终终于确定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

那个箱子外表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它振动的幅度非常小,有可能只是障眼法而已,为了让它隐藏在这众多的箱子里,不被人轻易看穿。

“开吗?”我征求孔仙的意见。

他沉默了两秒,一点头,眼神凝固在那个箱子上,坚定的说:“开!”

我听罢正准备下手,这时胡却将我拦了下来,他把背后的背包甩给我,两只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说:“你们先退后,能退多远退多远,我来开,不能一下子全军覆没。”

这种时候就是九死一生,谁知道我的选择究竟是不是对的,如果胡因为我出了事,我估计下半辈子都会心里不安。

“不行不行。”我正准备将他拦下来,然而旁边的孔仙却拉了我一把,冷静严肃的说,“我们退。胡,你小心点,如果发现有问题,立马闪开。”

胡答应了一声,等我们一直退到了远处的墙角,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腰刀插到了箱子板上。

我们屏气凝神的看着那个方向,全都紧张的出了一手汗。

显然那箱子并不多么好撬,胡费了很大的劲,绕着用刀在盖子和箱体之间转了一圈。

大约五分钟过后,他小声喝了一声,手里一用力,将整个箱板子翘了起来。

我是紧张到了极点,心里惶惶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就在箱板子被掀起来的那一刻,我突然听到那里发出了砰的一声,紧接着一种烟雾状的东西就散布到空中去了,好像节日里放上去的礼花一样,各种五彩斑斓的颜色。

“胡!快跑!”孔仙朝着那边大喊了一声。

胡意识到问题迅速闪身,但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上面那些烟雾状的东西,就像有生命一样,眨眼间的功夫就从空中落下来将胡包裹在了里面。

“完了!”我心里一慌,就想冲上去帮忙。

结果被孔仙一把拉了回来,他对我说了句:“别添乱!”然后自己迅速踩着前面几个黑箱子冲了过去。

“金爷!”林素担心的整个人跳了起来,刘阳也想往那边冲。

但没等他们跨出去一步,孔仙已经来到了胡跟前,他脱下外套盖在那些烟雾上,然后迅速拍打。

等我们冲到跟前的时候,那些烟雾已经全部变成了地上的碎沫,胡也躺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孔仙上前查看了胡的情况,说:“应该是中毒了,这些粉末被机关藏在木板下,开启的时候弹了出来。”他说着就把胡抱起,放回了小四旁边,“拿点水过来。”

林素从包里掏出水递给他,他立刻扭开均匀的淋在胡脸上。直到胡咳嗽着醒过来,他才收手将水壶放下。

我把胡的上半身扶起来,帮他顺着后背。他咳出了很多粉末状的东西,咳了将近四五分钟才停下来。

“金爷。”胡虚弱的喊了一声,“这箱子应该是正确的,除了弹出来的这种粉尘,我大致上看了一眼里面没有其他的机关。那三个死人开的箱子,跟我们这个不一样。”

“你没事吧?”我询问他的情况。

胡只是点了点头说:“目前还死不了,这粉尘要是有毒就完了。”

他说完我这心稍稍放下了一点,然后站起来对孔仙说:“我去看看吧,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阻止,然而这时,一直表现出胆小如鼠的林素,突然小跑了两步抓住我的胳膊说:“木木,我陪你一起去。”

我的天,听到她这句话,我简直吓了一哆嗦,这话要是刘阳说的,我肯定得夸他讲义气。但是从林素嘴里说出来,我就感觉一阵毛骨悚然,仿佛她拿到复活术的那一刻就会对我下手一般。

我扭头和孔仙对视了一眼,发现他并不怎么在意,显然他清楚林素现在不会对我动手,我这心才稍微安了一些。

转念一想,她可能是在防备我把复活术掉包,所以才提议跟我一起过去。

我们从角落里搞了块废旧的木板子挡在身前做防备,重新来到那个木箱子前的时候,其他箱子里的动静已经完全停息了下来,仿佛游戏里通关之后,大boss身边的小怪就会自动消亡一样。

虽然胡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机关了,但我还是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拍了拍箱子板,又伸腿踹了两脚,才举着手电往箱子里照。

“里面是什么?”林素自己不敢看,杵在那里问我。

我手有点抖,生怕会看到什么魑魅魍魉蹲在里面。可照了半天之后,我就傻了,这箱子怎么感觉是空的?根本就没有复活术的影子,难道还有暗层?

林素看我这一脸茫然的表情,也知道不对劲。她不再等我告诉她里面有什么,直接自己就冲到了边上往里面看。她这一眼就看到了一张趴在盒子底部的纸条,也不管有没有机关暗器了,眉心一锁,直接伸手就把那张纸条捞了起来。

她拿过我手里的电火往上面一照,脸色立刻就黑了。

我看她即将变身夜叉的样子,显然这纸上记录的复活术并不合她意。于是满心好奇的凑到旁边去看她手里纸条上到底是什么。

这一看我是彻底傻了眼……

只见那张现代版的a4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这里等了你一百年,但是你来晚了,哈哈!”

我愣愣地杵在那里,看林素恨不得把手里那张纸捏碎,我甚至能隐约听到她嘴里传来一阵磨牙的声音。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箱子里面,确定里面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才摇头叹了口气。

看样子是被人捷足先登了,我再低头一看地下的箱板子,上面有一个十分巧妙的小机关,那些粉尘应该是从这机关里弹出来的,但这小机关是用塑料做成的,很显然是现代人的手笔,还包括这张a4纸。

那边的几个人看我们这边不对劲,刘阳就轻声喊了一句:“小兄弟,怎么啦?拿到复活术没有?”

我扯了把站在那里咬牙的林素,把她拉回到孔仙他们这里,然后把林素手里的a4纸递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看。

看完,一行人全都蒙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知所措与愤怒。刘阳和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又跑到那箱子里看了半天,然后才骂骂咧咧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现在怎么办?”五分钟之后,我开口问道:“没有复活术,我们现在出不去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人能够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历尽千辛万苦,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结果自己想要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机关陷阱却是自己中了,这他妈简直就是悲催中的悲催,试问一句,还有比我们更惨的吗?

“莫!染!尘!”沉默中林素突然从嘴里咬牙磨出了三个字。

她这一说,仿佛提醒了所有人。刘阳和胡也握紧了手里的拳头,就连孔仙眼神中都开始透出一抹恨意。

“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被这莫公子摆了一道。”刘阳一屁股坐在地下,一拳头锤在旁边的柱子上,显然也是心里一阵冒火。

但不知是为何,偏偏我就不相信这东西是莫染尘拿走的,虽然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们并不知道,可是孔仙如果猜的不错,他应该是来毁掉复活术的才对,不可能拿走它。

第五十六章 结盟

说着再看林素那边,她已经是做出了拷问的架势,但那疯女人就是闭着眼睛死活不开口。一副大不了杀了我的样子。

我看她不吃硬,就走到旁边去,想给她来来软的。从包里扯了张浴巾出来,盖在她身上。这是我睡觉用来盖的,很薄,刚好能盖住她整个身子。

正所谓和吾色柔吾声,我几乎是拿出自己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跟她说:“姑娘,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出不去。你要是能把复活术交出来,等我们出去了,你还有一线希望能抢过去。但是你现在死揣着不放,不过就是大家同归于尽罢了,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没拿复活术。”疯女人声音很冰冷,她只是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便又闭了起来。

林素被她耐心全磨没了,一刀扎在她后面的墙上,咬牙说:“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再不说的话,你信不信我真的直接杀了你?”

“王姐啊!”刘阳杵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跟着劝道:“我大阳也算是跟你们处过队友的。就像咱们小兄弟说的,你要真交出来,等我们出去了,你还有机会再抢回去,虽然我们人多势众,但毕竟我们身手赶不上你,也没什么高科技武器,跟你一样,就一把小破刀在腰里别着。再加上我们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伤员,外面还有一个伤员等着回去的时候带走,这么一看,你也不是毫无胜算呐。干嘛不愿意赌一把呢?是吧?”

“我没拿复活术。”疯女人还是这句话。

“唉,王姐。”刘阳给她嘴边递了瓶水,又接着劝道,“你恐怕还不了解现在的情况,咱们现在是真被困住了!没复活术都出不去,你现在死守着不放,又有什么意义嘛?”

结果我们劝来劝去,还把那疯女人给劝火了,她睁开眼睛把我们一个个瞪了一圈,吼道:“我说我没拿就是没拿!你们让我怎么交?现在落在你们手里,随你们怎么处置,我没有能交出来的东西。”

说实话,被她这么一吼,我还真有些相信她说的话了。毕竟她现在骗我们毫无意义,如果出不去,她手里就是揣着复活术也没用,我想她已经很明白这个道理了。

我们几个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头纷纷看向孔仙。

孔仙起身走到她面前,用温和的口气商量道:“既然你说没拿,我们也就相信你这回。现在你们那边的人已经全都死了,我们也全都被困在这里,斗下去没有意义。如果你保证不会对我们的安全造成威胁的话,我们可以暂时性结盟,等出去了,是好聚好散还是开战,都随你。”

“让我怎么相信你?”疯女人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

孔仙脸上带着一抹淡笑,却强硬的说:“你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疯女人看着他沉默了两秒,而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暂时与我们结盟。

虽然之前发生了点不愉快,但是我这人向来不记仇,有仇都当场报。只要不踩着我的底线,凡是过去的事儿,别人不跟我斗下去,我就懒得再折腾。

见这疯女人已经选择妥协,我也就没有再去为难她的必要。我让刘阳和胡赶紧转过去,然后从包里拿了一套备用的衣服,跟她把绳子解开,让她自己换上。

我向来喜欢穿宽松的衣服,所以这衣服疯女人穿上去也还可以,挺合身。

我们分了些食物给她,让她详细给我们讲讲,她们这伙人进入王府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而且我们进来之前大门还是敞开的,她为什么不跑?

这女人现在倒也挺坦诚,还是认真跟我们说起了之前发生的事,至于有没有隐瞒,就不得而知了。

她这前面一段基本上和刘阳说的差不多,就是等进了王府之后,刘阳就和她们分开了,两个人的说法就出现了不同。

根据她所说,她们到了王府门口之后,其实并非经历了刘阳所说的黑洞。而是有其中一个人踩中了机关,导致里面弹出去很多钢爪手,将他们抓进了王府。那些刘阳所说的黑洞,不过就是随着这些钢爪手弹出去的一阵黑雾罢了,有可能是故意藏在机关里的,也有可能是金属氧化以后形成的。

当时她们被拉进来之后,经历了非常凶险的一幕,钢爪拉拽的后面全部都是尖锐的钢刀,从墙壁上戳出来,只要他们反应稍稍慢一步,直接就得被扎成刺猬。幸运的是,他们背后全都背有背包,帮他们挡了一些,给他们留出了反应的空间,所以当时他们侥幸活了下来。

恐怕也是因为他们是中了机关被拉进去的,王府的大门才并没有像我们进来时一样自动关上。这可能是王爷这老奸贼的失算,他想着那些人一定会死,就连门都懒得关了。

当时他们逃脱之后,并没有像我们傻不愣登的走正屋,他们防备心更重一些,选择了从偏房翻窗户出去。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对的,从旁边的厢房过去,并没有遇到我们在正屋遇到的事情,所以很顺利的就到了后院。

但是一看到那么多箱子,这几个人就傻了眼,明知道开错了箱子,会有机关陷阱,但是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哪个箱子是正确的。毕竟也是来一趟,人说贼不走空,他们怎么也不可能直接甩甩手回去不是?所以干脆一咬牙一跺脚,跟玩儿猜猜乐似的,随便找了个箱子。

不过他们和我们一样,并没有所有人围着一个箱子,而是选择由一个人单独去开,尽量将队伍中的损失拉到最低。

可是后面的事就惊悚了,疯女人说,当时去开箱子的就是她。她们当时也遇到了那些箱子剧烈的抖动和声响,刚开始吓了一跳。不过,他们猜测这是王爷的障眼法,就为了吓唬进来的人,所以只要选对正确的箱子,就不会出问题。

于是这疯女人直接手里发狠,拿着手里的刀三下五除二就将那木头板子撬开了。好家伙,她这板子一撬开,突然就弹出一个黑色的影子!跟我们当时所遇到的不同,我们开的箱子里是别人的恶作剧粉末,她们开的那个箱子里面弹出来的影子,一直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是什么?

她只看到那黑影弹出来之后就四处乱跑,不管用手电怎么晃动都照不到他的样子,当时那昏暗的环境中,所有人都以为见了鬼了。吓的那是惊慌失措,几个人绕着院子就是一顿乱跑,结果只听得离自己不远的同伴,发出了一阵阵尖锐的惨叫声。

等疯女人仔细去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周围的几个人,全都没有了声响。等她跑到之前她开的箱子那里,眼前就出现了,我当时看到的那一幕,黑箱子里全是尸体块,地上躺着三个极度扭曲的人。

疯女人惊恐之余一抬头,发现那黑影已经向她闪了过来,速度之快,简直让她差点来不及反应。

她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的闪躲,由于她的体质较好,反应能力够快,当时才算是躲过了一次。不过人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当时虽然命保住了,背后却出现了一条极恐怖的伤口。

由于情况紧张,她当时并没有在意,猛地就往这厢房的窗户里冲了进来,然后死死地将窗户关住,躲进了床底下。那黑影并不愿意放过她,把窗户摇的哗哗作响,甚至恨不得将整个窗户都拆下来。可是大约过了四五分钟之后,一切却慢慢平息下来。那黑影似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所以离去了。

等她感觉背后的疼痛越来越难忍的时候,伸手往后一摸,竟然摸到了五条被指甲挖出来的痕迹,伤口深的直接能摸到里面的骨头。

疯女人转身让我们看她背后的伤口,以证实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这一看,简直吓得一哆嗦,那真可谓叫看着都疼,五条恐怖的血爪印挂在她背上,从肩膀一直蔓延到胯骨,只要她稍稍一活动,我就能看见里面的骨头。然而让我感到更加惊奇的是,她背后的伤口竟然一滴血都流不出来,就好像血管的破口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烫过一样!呈现暗黑的焦糊色。

“啧啧,这是什么东西伤的?”我自言自语的问道。

刘阳说:“什么东西伤的那不重要,关键是这玩意儿不会还在这里吧?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危险的很?奶奶的,这王爷就喜欢养怪物,整个一老变态。”

“说的有道理。”胡也整个人立刻处于紧绷状态,“我们现在的战斗力不行,如果那黑影还在,可就危险了,说不定得步了那些人的后尘。”

他说着话,我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呼呼声。声音虽然很小,却让我不由想起了外面躺着的小四。我有些不安的看了眼孔仙,轻声说道:“咱们要不先把小四弄进来吧,放在外面,我不放心。”

话音刚落,孔仙还没回应,我突然就听到我们面前的窗户,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对着这窗户锤了一锤子似的!紧接着我就听到许多指甲刮着窗户纸的细碎声。

“嘘!”胡发出禁声的提示,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让我们所有人全都趴下来,然后关掉了我们手中所有的灯。

外面指甲刮窗户纸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逐渐那个呼呼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心说:这声音不会就他妈是疯女人口中的黑影传出来的吧?我想起她背后惊心动魄的伤痕,就不想跟那玩意儿交手。

过了足足有20分钟,外面才彻底安静下来,我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轻声说道:“怎么办?要不要出去看看小四?”

胡打亮了一个光线最暗的手电,对我摆了摆手说:“你们别动,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就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缓缓把上面的窗户开了个小缝,然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看向之前小四所在的方位。

第五十七章 反败为?

我看着他,简直大气都不敢喘,整个人全身肌肉都紧绷着。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胡将头伸出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窗前闪过去一个黑影,几乎就在一瞬间,胡就被扯了出去,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整个人就彻底从我们面前的窗户消失了。

我被吓得头脑一片空白,差点一口气把自己给噎死。幸亏孔仙反应快,迅速冲到窗户口,向外张望了一眼,将窗户又死死的关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窗户再次发生剧烈的响动,但这次响动和之前不同,不再是指甲刮窗户纸的声音,而是想要将窗户拆下来一样,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我们几个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全都蹲在床下,等着这一阵动静消下去。

又过了将近十几分钟,外面的折腾才平息下来。

我小声趴在孔仙耳边说:“看样子那些箱子里面全是王姐碰到的这东西,怪不得之前抖动的那么厉害。”我学着刘阳管疯女人叫王姐。

“是啊!”刘阳也擦了把头上的汗,“幸亏当时我们小兄弟选对了箱子,不然那直接放出来一对,可有我们好受的。”

“嘶。”我有些想不通,就疑惑的问道,“可是之前我们选箱子,找出路的时候,在外面也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为什么那东西都没出来,现在反而跑出来要杀我们。”

孔仙一直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直到我们全都安静下来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这其中可能有诈。”

“有诈?”我们全都是不明所以的望着孔仙,转而又扭头看向疯女人。

疯女人知道我们现在在怀疑她,直接气的一瞪眼说:“你们信不过我,我也不需要你们相信。”

孔仙冲她摆了摆手,说:“你值不值得我们相信,不是一句话说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意会!林素也了然了,只有刘阳傻不愣登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如果孔仙真的相信疯女人,他不会说这一句话,言下之意就是在怀疑外面那三个已经死掉的人,可能是诈死。他们也许就是想借我们的手找到复活术,现在发现复活术被盗了,我们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所以他们选择将我们灭口。

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就直说道:“我之前看到的那三个死人,身体动作都十分扭曲,不像是活人能够做出来的,这又怎么解释呢”

“这很好解释。”孔仙说,“要想摆出扭曲的动作,有时候只需要借助一些视觉差,或者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也可以做到。你当时有去摸他们的气息和脉搏吗?”

摸他们的气息和脉搏?我心说:我他妈当时只想离这些尸体远远的,别说动手摸了,看一眼足够我做好几天噩梦。

疯女人的眼神变得十分冰冷,虽然我们面前的光线非常昏暗,胡点亮的那盏手电已经是风烛残年。但疯女人眼中的那抹寒光,就像是黑暗中掩饰不住的色泽。

林素小心翼翼的靠在我怀里,尽量离那疯女人远一点,我知道她在防备被那疯女人突然发招。她动作太快,如果真的突然袭击,我们这几个估计没有一个能躲的过去。

我正在冥思苦想着如何破解现在尴尬的局面,突然发现怀里的林素眼中也闪过一道寒光,几乎就是瞬间我感到了不对劲。林素这眼神透过微弱的光线,让人觉得分外诡异,就如同她要杀玲珑时的眼神一样。

我立刻回头看着孔仙,给他使了个眼色,告诉他林素可能要发飙了。

孔仙冲我淡淡一笑,满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嘿,我心说:你这是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了?

我拿眼神对他说道:不会吧!这种时候你要当吃瓜群众?咱能不能拿点人性出来?林素要是真出了手,你确定她不会把我们灭口?

然而孔仙依旧不为所动,就剩问我讨一盘瓜子儿了。

既然他不急,我急也没用。摇头叹了口气,我便也只好趴下来等着看戏。

我们不说话,周围就完全彻底安静下来,林素趴在我怀里没有动,但是我隐隐从黑暗中看到她的手上出现了之前看到的那些黑点。

卧槽!我吓的整个肌肉都绷了起来,她这手离我的大腿根只有两公分的距离,我都怀疑下一秒她手里那些黑点会不会全都跑到我身上来?

疯女人那边还不知情,趴在地上似乎想着对付我们的办法。

也就约摸安静了三分钟,那疯女人突然从床下窜了出去,把我吓的一哆嗦。就见她迅速几个跨步朝窗户冲了过去,看样子就要出去和她的同伙汇合。

刘阳咬牙呸了一声,说道:“这娘们简直不识好歹,看老子今天弄死她。”说着话就准备也从床下冲出去。

我赶紧一伸手拽着他的后裤腰,把他整个拉回来,小声说道:“大阳,你让她去。你现在回归我们这边,对他们来说就是叛徒,他们对你可不会手软。”

“切,老子本来就瞎了眼,认识了这群人,现在要是怕他们,老子就没脸回这边来。”刘阳说着把我的手拉开,“不过小兄弟,你别动不动拉我裤腰行不?老子就剩这一条裤衩了,给我留点儿贞操。”

我伸腿踹了他一脚,骂道:“你他妈哪来的贞操?赶紧给我蹲在外面别动,过一会让你看好戏。”

“什么好戏?”刘阳一脸不明所以,我也没有明说,就是对他露出一个十分阴森的笑容。

他摇摇头啧道:“小兄弟,你这笑得我汗毛直立啊!”

跟刘阳说话的这一刻,我眼前看到一串黑点,从林素的方向排成一条直线向窗口延伸过去。那速度也是非常的快,瞬间的功夫有一部分黑点就已经到了窗户外面。

刘阳嘴里还巴拉巴拉说着什么?我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边,所以根本没听清。

突然外面传来几声尖叫,彻底把刘阳的声音压了下来。他哎呀妈呀一声,直接被吓得差点从地上弹起来,迅速一个翻滚又回到了床下!

我笑道:“瞧你那点出息,快去,把窗户关上再回来。”

“关窗户?”刘阳瞪着眼睛望着我,“小兄弟,你现在让我去关窗户,不怕我跟胡爷似的,一去不复返啊?”

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外面的尖叫声开始变得越来越惨烈,直吓的刘阳自己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还是老老实跑过去,把窗户扣了起来。

这几个人中应该只有我最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当然孔仙应该凭想象也能够知道,毕竟这家伙是个心能代替眼睛看破一切的人。

外面惨叫的声音,过了十几分钟,开始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终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中。

地上已经看不见林素放出去的黑点,想必她那边已经完了工。

这时,林素突然把我抱紧了,看她那样子,是想在我怀里装模作样的撒个娇。可却吓得我差点弹起来磕到上面的床板子。

为了避免被她发现我知道了她的秘密。只好强行化解尴尬的摸了摸头说道:“素素,你这突然的拥抱,真是让我猝不及防啊!”

“嘻嘻~~”她笑的一脸天真无邪,“抱歉哦,木木,我这不也是被外面的声音吓到了嘛。我们要不要赶紧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一口气都难得吞到肚子里去,再出去看到什么恐怖的画面,那简直是对我心理上莫大的刺激。我只想先稍微缓一缓,便摸着林素的头发说道:“先等会儿吧!之前胡就中了计,咱们不能再这么草率了,就等两分钟,过两分钟实在没动静我们再出去。”

林素乖巧的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我回头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孔仙,心中突然闪现出一抹恶趣味,冲他诡异的一笑,说:“金爷,要不等会儿你去看看吧?刘阳这犊子不靠谱,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和林素俩姑娘家家的胆子小,我们就在这躲着等你。”

没想到我话一说完,孔仙立马就知道我在坑他。他也冲我回了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对林素说道:“我去查看情况可以。你确定要和木游抱在一起?据我所知,木游喜欢的可是女人,别哪天被她吃干抹净了。”

他说完林素哈哈一笑,反而故意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冲孔仙说道:“木木那么可爱,我也很喜欢木木呀!”

她这一句话,直接把孔仙说愣了。孔仙大眼瞪小眼的望了我们俩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摇摇头从床下爬了出去。

按照孔仙一惯的作风,要不是林素刚才跟我解围,他一定得坑我一道,让我出去查看情况。从他之前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就能看出来。这家伙我还是很了解的,论坑队友他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

他仔细查看片刻之后,就将手里更亮一些的矿灯点亮了,然后招呼我们出去,想必是确实已经安全。

我从床下爬出去以后,还是忍不住来到窗前向外望了一眼,外面没有光源,看不清什么东西,只闻到一股非常浓烈的血腥味。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我直接开口问道,尽量是避免自己亲眼去看。

不过,孔仙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他直接将手里的矿灯举到了外面,使外面的场景完全呈现在我眼前。

我这忍不住一看,那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离我最近的窗边上是小四的尸体,他身上似乎只剩下了骨头,肉已经不知所踪,唯一让我能分辨出来的是他那只断掉的手。

在他旁边不远的位置,我看到了胡。胡的尸体倒还算完整,但是也从腰部整个分了家,我看着胃里一阵翻腾。心说:她们这群人简直是毫无人性,林素这次真算是为民除害了!

想着,我眼睛看向远处,寻找那四个被林素下了“黑手”的人。

然而这一看,我却愣住了,发现根本不如我想象的那样。

外面根本没有疯女人那一伙的尸体,我本以为他们应该会呈现和玲珑一样的状态,但并不是,这周围的地面上除了有几滩像是血水一样的痕迹之外,哪儿还有什么尸体?

第五十八章 不是办法的办法

《空城咒》第五十八章 不是办法的办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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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一线之间

他这一问,我愣了愣,当时是真没怎么看清,不过回想起来,似乎觉得有些熟悉。

“难道是那疯女人?”刘阳抢先说出了猜想。

孔仙点点头说:“对,那疯女人的同伙肯定是诈死,所以她当时才会毫无顾忌的跑出去。本来以为是跟自己那伙人汇合,没想到却中了招。”

“可是这种细菌为什么之前没有出来攻击我们?再者说了,疯女人一伙在这里呆的时间那么长,也没有被攻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了问题?”我问。

刘阳“唉”了一声,说,“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根据我大阳的猜想,那种细菌之前肯定是沉睡的状态,就是因为疯女人那伙儿杀了小四和胡爷,使得整个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才被唤醒了过来。是不?金爷?”

孔仙一点头,说:“这是很有可能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声音!因为之前我们都处在戒备状态,没有人发出高分贝的声音,直到林素使用手里的蛊虫,要杀疯女人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惨叫声这古城里恐怕有一半位置都能听到。”

“不不,等会儿。”听他们俩这一分析,我是越想越不通,就问道:“你们既然一个说血腥味,一个说声音,可这全都是我们在查看了疯女人背后的伤口之后,才出现的。那当时我们看到的伤口又怎么解释?”

我这一提醒他们也想了起来,疯女人背后的伤口是千真万确的,刘阳又明确表示,疯女人在面对鬼差的时候,背后并没有受这么严重的伤。不过,从鬼差那里逃离之后,疯女人和他们分开了。和刘阳一起来到王府的只有另外那三个人。那这伤究竟如何而得我们现在就没办法猜测了。

沉默片刻之后,孔仙缓缓开口说:“也许……你用手摸到的东西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那黑色影子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听他说完,把我吓了一哆嗦,心里更是不安起来。

什么叫不是同一个?一个我都快哭不出来了,好家伙,还想有几个?

我们在这里半天的猜测,没有任何结果,但是出去就是找死,所有人心里都是乱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也许是之前确实疲惫了,再加上过道里休息的那一会儿我都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现在一安静下来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就开始打起了瞌睡。反正有他们两个守着,我也就没有硬撑,干脆睡了过去。

具体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等我有些清醒的时候,刘阳也在旁边睡着了,那呼噜真是打的震天响,跟施工队炸山似的。我都恨不得把袜子塞他嘴里去,生怕他这呼噜再把外面的东西招引过来。

“木游。”孔仙见我醒了,轻轻揉了揉我的耳垂,“你相信人死了,有魂魄吗?”

“我不知道。”我轻哼着回答。

“呵。”他轻笑一声,转而吸了口气,有些伤感的说,“我不该让你来这里的,哪怕是躲,我也能带着你躲一辈子。”

我没有吭声回应,沉默片刻后,孔仙垂着眼帘,用极小的声音问道:“你恨我吗?”他嗓子带着些哑,低低沉沉的。

“恨?”我爬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笑问:“你指的是什么?带我来王府?还是把所有事情都瞒着我?”

“你不用延伸出这么多问题来,我只想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恨不恨我?”他头侧向一边不与我对视。

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心里的愧意和遗憾。但我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也许我这人确实心大吧,到现在我都从不觉得他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俗话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有什么好恨的?

不想让他这低落的情绪继续下去,我干脆直接凑到他下巴旁,冲他露出一个暧昧的浅笑,轻声道:“我不恨你,我……爱你。”

我看见他眼中的瞳孔瞬间放大,低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这反应让我觉得格外有意思,便直接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戏谑道:“我还以为我家仙儿这么有本事,这辈子怎么也得牡丹花下死,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在我手里了,你说是不是造化弄人?”

“咳咳。”他突然笑得被口水呛住,咳嗽了半天才揉着我后脑勺上的头发说道,“那怎么办才好?我们家可就我一个,还三代单传。要不……”

“滚蛋!”我不等他说完,赶紧从他怀里跳出来,然后冲他一个眼刀甩过去,骂道,“你丫什么意思?让我在这给你十月怀胎生一个呗?那您老人家还真是想的比长的都美……”

他大笑起来,重新把我拉回怀里,说:“敢想才有实现的机会,要不试试?”

我瞪眼说道:“试你个捶捶……还能不能正经点儿了?”说完,我不再跟他接着闹,给他把胸前的拉链拉起来,让他先睡会儿,积攒积攒精力。我反正是睡的差不多了,换着守一会儿。

孔仙摇摇头,却并没有睡的打算,他把头放在我肩膀上,轻声嘟囔道:“我还是醒着吧,要是睡着了,可能这辈子就过去了。”

我苦笑一声,也就任由他去了。是啊,也许睡着了,这辈子就过去了,也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们俩就这么抱着,偶尔说几句叙旧的话,聊聊小时候有趣儿的事。这种场面还真是挺难得,我们俩都犟的很,二十几年从来没跟对方正儿八经像这么亲昵的相处过。

别看我们俩打小一个床上滚起来的,其实斗的很凶,都是嘴里不饶人。我小时候熊,确实是没少欺负他,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逮到欺负我的机会,那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等刘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三个小时,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怎么这么久了天都还没亮?啥时候能开饭呐?这一天天把老子给饿的,都瘦了一圈了。”

我看着好笑,踹了他一脚问:“开饭?你居然还等着开饭?我们都快变成别人的午餐肉了。”

他听我说完,抬起身子四处瞄了一眼,才一拍额头说道:“哎呀,哎呀呀呀!老子他妈还以为在家呢,没想到还在这破地方。”

“这地方怎么就不好了?”我笑着调侃道:“你要不是来了这里,这么大的豪宅,你住的起吗?我估计你看上一眼都得自卑,现在多好,豪宅也有了,墓地也有了,你的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啊!”

刘阳冲我一摆手,“还巅峰呢?老子差点都被整疯癫了!但凡要是能出去,非得拖几车炸药来,把这古城炸个粉碎,方能解老子心头之……”

他恨字还没出口,我突然听到“轰!”的一声!

这一声可以说是极响,连带着我们屁股下的地都在晃动,仿佛是地震了一般。我还没回过神来,又是接连几声巨响,紧接着我只感觉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整个就将我晃晕了,眼前和脑子全都是一片空白。

我似乎听到孔仙在我耳边大声吼了句什么,但我的听觉显然已经受到了影响,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却听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

就在我茫然无措之时,我感觉孔仙的手拉着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拽着我就朝一个方向跑。

我意识到我的眼睛可能因为突然的光亮导致了暴盲,但我想不通这古城里为何突然就像掀了顶一样,出现一大片亮光。

直到我的耳朵恢复正常,听到了接连而至的巨响,我才想到,这古城上方一定遭遇了爆破,有人想炸了这里!卧槽……刘阳这嘴!

“现在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木游!别放松,我们冲出去。”孔仙速度不减,拉着我一边跑,一边说道,“前面的院墙已经塌了,我们得踩着石头爬上去,还要注意防备上空落下来的石头。尽量让你的眼睛赶紧恢复,在这之前,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脚下,跟着我跑。”

他像我之前扶着林素一样,半搂半抱的拉着我往前,嘴里一边提示着让我抬脚弯腰。

我感觉跟着他踩向了一些石头,似乎正向上走着一个斜坡。但我们走的非常艰难,我的两条腿上几乎已经全都被石头刮出了血印子。而且我们周围的爆破声依就不停,上方不停的有大大小小的石头往下落,孔仙用胳膊帮我挡下去不少。

幸运的是,我的眼睛开始逐渐有些恢复,从之前被白光闪过之后眼前一片漆黑,到现在朦朦胧胧能看到一些光亮,而且隐约中似乎还能看到一些轮廓了。

“刘阳怎么样了?”我大喊了一声问孔仙。

他大声回道:“不知道,他不在我们前面,可能已经出了事。”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简直不是滋味。但现在自己都顾不过来,也没有精力去回头寻他了。

等我们又往上爬了一些之后,爆破声才彻底停止了。上面的石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我的眼睛已经基本上能够看清东西的位置和形状,只是像近视眼摘了眼镜一样,看的东西还有些模糊,不过影响并不大。

我心里突然有一秒的放松,想着这关应该算是过去了,只要我们能够顺着石头坍塌堆积造成的陡坡爬上去,就能够顺利逃脱。

“木游!小心!”

孔仙突然慌张的提醒让我心里猛然一惊,我不明所以的问他怎么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上方,说道:“我们上面的地方估计要整个塌下来了,不想变成肉饼就跑快点!”

第六十一章 逃离

他这说完,我一边加快速度连跑带爬,一边抬头去看了一眼他之前看的位置。

这一看可好,我哪怕再瞎都被那顶上一大块石头的裂缝吓得直缩脖子。这石头要是撑不住砸在我们头上,那就不只是肉馅儿了,我估计馅儿都扣不出来,直接得变成粉。

“卧槽!”我暗骂一句,本来是孔仙拉着我,现在是我直接吓的拉着孔仙作死的往前爬。

脚下的路非常难走,坍塌下来的石头很多都是架空的,一踩上去,不是往下滑就是往下塌,好几次我们都差点被埋进去,更是管不了尖锐的大石头把身上划出多长的血口子。

我这脚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崴在石头缝里拿不出来,撇的生疼。还真亏的我们俩脚踝都好,愣是没搞个骨折,也没脱臼。不过,软组织损伤是免不了的了。

最大的幸运是,爆破已经停止了,那上面的巨石只要不再被震动,撑个三五分钟,应该……不成问题吧!

“小兄弟!金爷!等等我。”大阳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我回头一看他还活着,简直高兴的差点是一蹦三尺高,赶紧冲他挥手喊道:“赶紧的,再不走就等着玩儿砸地鼠吧!”

话语间,刘阳就已经跑到了我们身后,他体格好,真正到这种拼体力的地方,优势立刻就呈现出来。

“大阳!”

孔仙一声惊呼把我吓得一哆嗦,我不等去看发生了什么,就在瞬间的功夫,我只感觉头顶上一阵小风,紧接着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带着无数的粉尘,从天而降,位置正在刘阳上方。

我意识到上面的石头塌了下来,急忙跟着孔仙又往上爬了几步,避免受到波及。

可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我的心直接从欣喜跌落到了地上。

“大阳!”我朝着巨石的方向大喊了一声,那边尘土飞扬,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刘阳的回答。

巨石落地之后,带起的尘土像暗器一样砸在我和孔仙身上,挡都挡不住,真是差点给我打出脑震荡来。要不是孔仙伸手拉着我,我估计就得从上面滚下去。

等稍微能张的开嘴,我就立刻再次大喊刘阳的名字,可是我不管怎么喊那边的丝毫没有回应。我是越喊越心凉,到最后整个人都带着一丝哭腔,甚至想跳下去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但是孔仙把我拉住了,他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让我看过去。这个时候我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真是吓得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只见距离我们不足十米远的位置,突然冲出来一个黑色的人影,它速度非常快,我甚至看不清那是谁,但直觉在我脑海里呈现了“危险”两个字,督促我赶紧逃跑。

这下子我算是彻底顾不上刘阳了,跟孔仙两人拼了命的就往外爬。好在过了底下的碎石这一块儿,上面有一块巨大的地面坍塌下来,形成了一个平缓的坡度。等上了这个坡度之后,我们奔跑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直到彻底冲进外面的草丛里,我才回头去看那黑影有没有跟过来。

“别看了。”孔仙速度非常快的向后瞟了一眼,然后提醒道,“那东西应该是掉到了我们后方一块塌陷里面。这里经过之前的爆破地面非常脆弱,有的地方就剩下一块草皮,底下都是架空的结构,我们要注意点脚下,不然就会和那个黑影一样掉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注意力立刻集中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草皮,就怕点子低直接一脚给踩了下去。

等跑出去将近一里地,我们才将速度放缓下来,我喘着粗气坐到地上,只感觉这份死里逃生都没为我带来任何的欣喜感,只剩下道无尽的苦涩。

我向着周围望了一圈,现在应该是傍晚十分了,天边有一抹红霞,映衬的我们现在所处的荒野更加凄凉。

“怎么办?今天在这里过夜吗?”我抬头望着孔仙问。

这话音刚落,我还没等到他回答,突然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人,我的心猛然跳动,脸色吓的惨白。

正准备喊孔仙注意,却发现那身影我竟然有点熟悉,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那竟然有些像毛哥,他手里推着一个小车,就是农民经常用的那种独轮小车,从距离我们不远处的山坡走了下去。

孔仙显然也和我同时有发现,他迅速向那边冲了两步,跑到稍微高一些的坡子上,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正好看到毛哥从下坡改为上坡的背影,但同时我却又看到了另一个人,那竟然是在王府门前消失的……莫染尘!

他距离还要远一些,像之前一样背着两个画卷,但他和毛哥两人的距离并不算远,一个在坡子最上面,一个正在上坡,顶多相隔四五十米。很可能是认识的人。

我还没看清楚,莫染尘就已经从远处的陡坡穿了下去,那边的坡子比我们这边还要高,遮住了我们的视线,所以他的身影几乎只是在十秒钟之内就消失了。

“追吗?”我问。

孔仙赶紧把我拉住,说道:“不能追,这里没有其他人,之前爆破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他们明知道我们被困在古城里,却用如此大量的炸药,根本不是想为我们解困,摆明了就是想连我们带整个古城一起摧毁,我们现在要是追过去,你能打的过他们俩中的谁?”

“是,他们可能是想炸了古城,可他们并不一定想杀我们,也许我们能从他们嘴里知道点什么。”我说。

孔仙摇头,“这种时候不能冒险,莫染尘既然根本不打算进王府,他恐怕早就做好了杀我们的准备。”

我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毕竟我们两个现在都已经没有体力再与他们争斗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等修养好了,再去追查这俩人的下落也不迟。

我大致上检查了一下我们两个身上的伤口,有一些特别严重的,石头都钉在肉里面,得用指甲抠才能挑的出来,最好是能尽快处理,否则容易发炎感染。

“我们再走几步吧。”我提议道,“顺便在路上找找有没有吃的和水,然后准备生火过夜。”

“嗯。”孔仙答应了一声,我们俩就选择了出山的方向,继续向前面走。

虽然我们已经出了古城,但是并没有找到人类出没的路径,一路上都是荒野碎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稍不留神就得往下滚,整个行进过程别提多艰辛。

约摸也就走了个两里路左右,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再往前继续走下去就危险了,我们俩只能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生火过夜。

后面的路途还算是比较顺利的,孔仙找了只兔子,晚上我们俩烤着兔子喝着溪流中的溪水,凑合着休息了一夜。

接着一连赶了两天的山路,终于是碰到了一条人踩出来的痕迹,随着这条痕迹,很快就出了山。然后顺着记忆找到了我们停车的位置。

让我们想不到的是,我们停在这里的车已经不见了,除了我们当天留下来的一些生活垃圾之外,就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荒草。

没办法,我们只得跟着一位进山采药的大爷,到附近最近的镇子包了辆拖拉机,孔仙从口袋里摸出八百多块钱,给了那位开拖拉机的小伙子,我们才总算是回到了市区的出租屋里。

这一下子总算是彻底的放松了,到附近的卫生院里包扎了身上所有的伤口之后,回到家随便吃了点,我们俩就躲在房里整整睡了两天,才总算是爬起来又吃了第二餐。

虽然说睡的时间长,但我身上的疲劳感一点都没有消失,可再要让我躺下睡,我就睡不着了,心里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各种不是滋味。

出发前我们还在这里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几个人嘻嘻哈哈的闹了一两天,到最后林素也没舍得走,刘阳也没舍得走,非得凑到一起热热闹闹的。

而现在呢?短短十几天的时间,这套间里就只剩下我们俩了,用物是人非来形容,简直再恰当不过。

虽然我们这些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这却是我一辈子经历的离别中最惨痛的。一路走来的生死与共,让我们几乎在这段时间凝结了非常厚重的感情,这是难以形容的,也是我从未体会过的。

“木游。”孔仙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对我说,“我们出去逛逛吧,这两天快平安夜了,外面挺热闹的!”

我是真懒得动,放在以前,我能宅一个冬天,这种大风吹的脑瓜子疼的季节,我一定是敌不动我不动,能不动就不动。

看我实在不太情愿,孔仙也并没有打算放过我,直接就暴力倾向发作,提着我的后领子把我甩到衣柜旁边,说:“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换衣服陪我出去逛,要么我帮你换,你就别嚷着我占你便宜。”

我发现这家伙是心比我还大,我好歹还悲天悯人的忧愁一下,这货就好像啥都没发生过一样,刘阳和林素我也就不说了,难道他对于胡和玲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怎么看他们也是认识很久的人。

看他现在这活蹦乱跳的,还要出去凑平安夜的热闹,我都怀疑我当时要是死在古城里,他出来以后会不会直接拉一大帮子朋友开起Party来,或者干脆去迪厅蹦个迪,再撩几个小妹妹什么的,表示一下庆祝。

“啧,你这人怎么就非得强人所难呢?”我一边在柜子里拿衣服,一边嘀咕道:“难道平安夜这种温馨的日子,不应该老老实实蹲在被窝里看联欢晚会吗?”

不情不愿的还是陪他出了门,但往街上一站,我瞬间就后悔了。当时就该直接略施小计把他反锁到外面,出来逛什么街?用我妈的一句话就叫做花钱买罪受。

第六十二章 又见十七

这真是放眼望去全是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本来想找个餐馆先吃饭,就没一家有空桌子的,全都得等。我哪有这个耐心,大冬天的蹲在这里,哆哆嗦嗦的就等一顿饭?那我宁可叫外卖……

看我整个人毫无兴趣的跟在他身后晃荡,孔仙突然转身笑眯眯的看着我责说:“我发现你这人一点生活乐趣都没有。”

“乐趣?”我好笑的调侃道,“怎么才叫生活乐趣?对于我来说,逛街就得买东西,不然那就是浪费时间!但是你看现在,白择臣交给我的任务没完成,还把他未婚妻给弄丢了,我的土豪梦已经彻底破灭,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得能省一块就是一块,逛什么街?”

孔仙一挑眉,突然歪着头问道:“怎么?你带男朋友逛街是白带的?”

“男朋友?”我故意一脸茫然的伸长脖子,四处看了看才说,“哪儿来的男朋友?你指给我看看。”

他明知道我有意耍他,眼睛一瞪,直接一巴掌扣在我后脑勺上,推着我往前面走。然后用手指头点着周边的店子:“今天给你当一天钱包,想买什么随便挑,过时不候。”

“嗬!金爷,大气!”我立刻冲他耸眉挑起大拇指,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今天不把商场搬空,就算我技术不到家。

这大冬天愣把我整的热血沸腾的,绕着整个商城玩儿命的挑东西。当然,孔仙也说话算话,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付钱。

不过,几个小时逛下来,算算大部分还都是跟他挑的东西,衣服裤子鞋子加上一些日用品和特别的小玩意儿,然后给他挑了个剃须刀,才算是收了场。

对于我自己来说,是真没什么想要的,一套衣服穿好几年是常事,女孩子喜欢的美妆和首饰,我又懒得去折腾,所以最后也没挑出个两三件来。唯独一个东西是我真心特别喜欢的。

那是在一家模型店,整个店里都是很暖的色调,空间也不大,但是内容极其丰富。山林木屋的装潢,搭配上店主大爷那张慈祥的脸,简直让人进门就是一阵轻松感。

我到里面晃荡了一圈,看着琳琅满目的房屋模型,是差点没忍住,大手一挥,让孔仙跟我把整个店面都盘下来。

孔仙也看出我似乎对这里格外喜欢,伸手拿起一座小洋楼摆弄着,笑道:“怎么?我还真没想到你对这种手工艺模型感兴趣。”

“不不不。”我摇头道,“手工艺模型我倒是喜欢,但我更喜欢这里的房子,特别是里面的装潢和气氛。”

我指着其中一栋别墅说:“你看这个氛围就特别好,外面的庭院里覆盖着纯白的大雪,一家人一条狗一只猫,简约的装潢和暖色的格调,映衬着壁炉中的炉火,桌子上是满满的大餐。整个会让人感觉,再严寒的冬日,家里都是格外温暖。还有这个……”

孔仙听我在这里像导游一样,一点一点细致的讲述每一个房子里最让我心动的部分。他并不存在丝毫的厌烦,眉目含笑,静静的听着。

等我全部说完,突然听见了一阵掌声。扭头一看,是那位店主大爷,他哈哈大笑的走到我们旁边,点头赞叹道:“你很有见解,每个房屋你所看到的那份特别,都是我当时真心想要表达的。”

我礼貌的谢了几声,大爷又说:“不知道小姑娘,你现在在从事什么工作呀?”

“大爷想收我为徒吗??”我调侃着问。

没想到这大爷却一点头,说:“小姑娘,说出来你见谅,我确实是这个意思,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想法和我一样的人,如果你能继承我这手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白择臣交给我的任务没完成,这回去了,还不知道是怎样一番情景,辞职是十有八九的事儿。既然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对他说的这东西又格外感兴趣,自然是不想推辞。便给这大爷交换了电话,跟他明说我经历了一些事情需要调整状态,等过段时间会联系他。

走的时候孔仙买了一个其中我最喜欢,不过听他那意思,这东西他似乎并不准备送给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拿回去干嘛?可别他妈告诉我明年给我当生日礼物,我绝对分分钟给他扔出去。

“吃牛排吧?”出来站在街道口,周围的人少了很多,孔仙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把我推进了牛排店。合着他丫的这句根本不是个问句,打出口就没准备给我选择的余地。

店里空出来了一两个位置,正好不用排队,一感受到店里温暖的空调,我瞬间就妥协了,吃牛排就吃牛排吧,关键是得暖和。

今天有些奇怪,以往孔仙都会和我抢牛肉,我一块牛肉刚切好,能被他搂过去一大半。可今天他却只是淡笑地看着我,也不跟我抢肉,自己盘子里的牛排也不切。

我是越吃越不自在,干脆停下手里的刀叉,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你都看了我半天了,搞得跟咱俩相亲似的,什么情况?我是不是快死了,你非要把我的脸印在你的脑海里?”

“快死倒不至于。”他笑着说了一句,低头开始切自己盘里的牛排,然后一边切一边反常的把切好的扔进我盘子里,“就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准奏。”

“你有没有觉得我耽误了你的前程?毕竟你这个年纪,已经该结婚了。”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我被他逗乐了,把他递到我盘子里的牛肉吃的一干二净,才擦着嘴回答:“我的前程不是你说耽误就能耽误的,我要真能找到心仪的人,你拦都拦不住。”

“那……”他犹豫了一会儿“如果有一天,我想娶你的话,你愿意嫁吗?”

“不愿意。”

“为什么?”

我觉得没吃饱,又让服务员给来了份寿司,然后才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孔仙就是个坑货。”

话音刚落,他那边手机铃声正好响了起来,和他的彩铃一样,依旧是那首相思,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在相思谁?整个万年不变的主题曲……

他电话中随意说了几句,然后又说了我们现在的位置,才将电话挂断。听他话里的内容,似乎有人要过来。

我还是挺好奇的,这么晚了,不知道会是谁。但是问孔仙,他却冲我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告诉我是谁。

“诶,我倒挺想知道你这手机铃声用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换换?你就这么喜欢听这首歌?”我问。

他抬头看了我半天,才品了口手中的红酒,说:“我并不是喜欢听这首歌,而是每次听到这首歌,我都会想起那个在我院子里像傻子一样唱着这首歌的人。”

“谁?”

“不告诉你。”

我心里一阵烦躁,呵!了一声说:“不告诉我是吧?”然后一抬手把服务员叫过来,“给我把最好的红酒来一箱。”

服务员一脸懵逼,弯腰抱歉道:“对不起女士,我们这里的红酒不成箱成箱的卖。”

“嘿!”看着孔仙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更是火大,直接一拍桌子,说,“那就给我来一桶,不然就给我来十瓶,再不行就来四十杯,你就告诉我,你们怎么卖吧?!”

那服务员看我发了火,不敢怠慢,立刻点头刷刷刷冲去抱了十瓶过来,整个把我们这小桌子都快摆满了。其他桌的客人全都跟看猴似的看着我们。

“我跟你说,孔仙,你不是喜欢气我吗?行,你能耐,那你也别指望我听你的,我今天能把你喝破产,你信不信?”

他不让我喝酒,我就偏喝。

本想着今天不把他气吐血,都算我亏本。结果没想到我话才说完,他竟然一乐,然后豪爽的亲自帮我开了三瓶,一边开还一边幽幽的说道:“你不是要喝吗?今天随便你,我负责送你回去就行。不管你喝多少,我都买得起。不过我警告你,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敢喝酒,就等着我打断你的腿。”

我瞪眼望着他,咬牙说:“你他妈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吧?怎么?长志气了?搁十年前你打得过我吗?”

“是,但你知道什么叫好汉不提当年勇吗?”他一边说着,眼睛笑成了一道弯月。

我看着他吨吨吨毫不留情的往我杯子里倒着酒,简直是看得目瞪口呆,这今天恐怕是玩大了。本来以为可以气到他,所以恨不得把牛吹到天上去。可其实,我红酒的酒量是最差的,啤酒一两箱都不叫事儿,白酒也能喝个一两瓶,偏偏就是红酒,那真的叫个一杯倒……

现在可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感觉我端杯子的手都是抖的……

正当我硬着头皮准备喝的时候,突然从门口进来一个人,大喊了一声“木游。”愣是吓得我一哆嗦,红酒洒了一半到胸口。

我转回头往那边一看,实在没想到,站在门口叫我的竟然是十七!

他走到我身边来,跟孔仙打了个招呼,好笑地望着我戏谑道:“哟,木游,看见我过来生怕我抢你酒啊,宁可倒身上都不给我喝?”

“哪儿能啊?”我干脆借坡下驴,伸手指了指旁边那一堆红酒,笑道,“这不嘛,全是给你点的?就为了让你来多喝两口。”

孔仙好笑,摇头说:“木游,说怂就怂也是本事,看样子,我确实高估你了。”

“看金爷这话说的,咱们俩好歹也心灵相通,你们是不懂我的心呐。”我一边感慨,一边就招呼十七坐下来,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红酒,又让服务员给多上了几份牛排。

十七看我点了三份,赶紧摆手道:“看你们俩这都已经吃完了呀,别跟我点那么多,我可吃不了!”

我“诶”了一声,“你跟我们俩瞎客套什么?就一份是你的,剩下两份都是我的,我都还没吃饱呢!”

这话一出口,十七差点下巴砸地上去,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孔仙给他递了套餐具过去,言归正传的问道:“你女儿现在怎么样?”

第六十三章 死无对证

看十七的表情挺开心,他拿着刀叉在盘子里滑动着,说:“手术挺成功的,不过现在还在监护室里,医生说想要出院,最起码等到明年三月份。我请了护工在照顾着,只要不出现排异反应,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嗯。”孔仙点头,看起来也是由衷的跟着高兴,然后又接着问他,“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回组织?”

“组织是回不去了,玲珑他们早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估计会通报到上面去。”

十七说完,孔仙顿了顿,似乎在心里权衡利弊之后,才告诉他,玲珑和胡他们全都死了。

我看到十七的笑容瞬间在脸上凝固,然后逐渐神情变得低落伤感,一直过了两三分钟才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脸说道:“唉,在组织里办事,也是迟早的事情,我早就习惯了。”

看眼前的气氛一下子又沉入了谷底,我赶紧端起手里的酒杯给十七敬了杯酒,笑着说:“别想了,扯那些干嘛?日子还得往前过不是?赶紧的,这些酒点都点了,喝完再说。”

“对,来木游,虽然这是西餐厅,但我一看你也不是个品酒的料,咱们就直接按中餐礼仪的规矩来。我首先得敬你一杯,感谢的话也就不多说了……”

一来二去的,我和十七都喝了不少,看到他我真是打心底的高兴。谈不上为什么,就是感觉这段时间结交的这些朋友,终于看到一个还好好生生活蹦乱跳,陪我喝酒的。再加上他女儿的手术也挺顺利,那真是喜从心来。

孔仙一直都喝着壶里的菊花茶,滴酒不沾。我和十七两人都笑他过着养老的生活,就剩再给他往壶里扔两粒枸杞了。然而他依旧不为所动,随我们怎么说都好,反正就是不愿沾酒。

我红酒确实不行,最后怎么回去的都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之后,就看到十七和孔仙在收拾东西,似乎要去哪里。

问过之后才知道,孔仙要回组织里去复命。我偶然间听到他和十七的谈话,他似乎交给了十七一个任务,让十七形影不离的跟着我。

具体的我也没多问,孔仙走的十分匆忙,我和十七只得赶紧将他送上了车。

不过,打孔仙上了车,我们回出租屋的路上,十七神情一直都处在忧虑状态,看着有些不像平常的他。一直到回出租屋里,关上门的那一刻,十七才靠在门上叹了口气,恢复一脸痞气的样子,笑道:“金爷还真是,自家的美娇娘居然这么放心交到我手里,怎么想的?”

我呵呵两声,“美娇娘是什么?在他心目中,我就是个大灰狼。”

“话不能这么说。”十七一摆手,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们金爷就是闷骚,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心里你占什么位置,难道你没谱吗?”

“我他妈还真就没谱。”

十七挑眉看着我,静静的沉默了半天,突然说道:“其实金爷……”

“嗯?”

“金爷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你。”十七说着走到我旁边来,给我递了杯水。

我哈哈一乐,“不愧是有了娃的人,当初孩子他妈是被你几句好听的搞到手的吧?”

“木游。”十七微怒,满脸的一本正经,“比起扯淡,你和金爷简直旗鼓相当,一天天的没个正形,咱能不能成熟点?”

“哟,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摇摇头,走到沙发上坐下,直接就将电视打开寻找着喜欢看的。

真没想到这十七训起人来倒是一溜一溜的,自己能成熟到哪儿去?

他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遥控扔到一边,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说:“木游,不是我要在你们中间挑事儿,是我看你们俩这别扭劲儿就牙疼。”

“得得得。”我干脆摆出正经的样子,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谁告诉你金爷最大的心愿就是娶我?要纯凭瞎猜,那你就是想多了。我木游可不止一次说过要以身相许,他要真和你说的一样,早就答应了。”

十七坐到我旁边,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拿指关节敲击着前面的茶几说道:“这你就不懂,金爷全都是为了你,你知道不?”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他妈这本事很适合去当编剧,脑子里故事情节一溜一溜的,也是着实令我佩服。”我跷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满脸好笑的看着他。

仿佛我越是淡然,十七越急,恨不得整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来,说:“反正我跟你话说到这儿,信不信由你,到以后要是辜负了金爷,你别后悔就是。”他说完就准备起身进房。

我赶紧说了个,等等。然后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回来。

他脸色有些茫然,一边往回坐一边调侃道:“怎么啦?你这表情怎么一副要算计我的样子?”

“你有什么好让我算计的?就俩腰子还比较值钱,爆腰花还能炒一碗。”我说完调整了一下神色,转而问道:“十七,我记得你还欠我个人情吧?给你一个还的机会,怎么样?”

他听我说完,装模作样的往旁边缩了缩,“还你个人情是没问题,万死不辞,但你要是对我图谋不轨,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让他给我正经点,然后开口说道:“我要你帮我办件事,你不是对金爷很了解吗?看样子他也很信得过你,所以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我要知道有关于他的所有一切,包括他一直在瞒着我的东西,你答不答应?”

“这……”看样子他有些为难。

我拿手指尖点了点面前的茶几,带着商量的语气,却又不容反驳的说道:“你要真为难,也可以不答应,毕竟我也不是剥削劳动人民的地主。不过……你可想清楚了,我也就求你这一件事,你要是不答应我,估计你这个人情这辈子也就还不上了。”

“这件事倒也不困难,不过我已经背叛过一次金爷,再来一次,他估计得恨我恨到骨子里去。”十七满脸的苦笑,他本不是个不忠不义的人,此刻确实是难以做出决定。沉默了将近五分钟之后,他再次起身往房间的方向走,然后头也不回的对我说,“你让我考虑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给你一个答复。”

我点点头,也就不在追逼。从柜子里翻出瓜果来,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零食,乐得逍遥。

下午也是和十七随便吃了点外卖,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才总算是拿定了决心,站在我面前顶着一对失眠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点了点头说:“这事我答应你,不过并不只是为了还你人情,也是为了帮一把金爷。毕竟他所付出的,我也不希望你完全看不见。”

十七说的不错,他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我也不希望他把所有的付出全都藏起来,这样哪天他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对我来说,将会是莫大的心理折磨。然而孔仙……却不懂。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时候,我离开了温暖的出租屋,带着十七回到郑州,今年的法定节假日比较晚,公司还没放假。

我首先给白择臣播了一通电话过去,结果是没人接听。于是不得不跑一趟,去他家里找人。

虽然任务失败了,所有的利益也终将不会属于我,但毕竟接了这个活儿,工作还是要汇报的,到时候顺带提一提离职的事情,然后就收收东西回宜昌出租屋那里去。打算跟着之前在商场里碰到的老大爷学习模型,搞一门手艺到身上以后也好吃饭。

可是当我到达白择臣家的时候,却发现他家大门紧锁着,一个人都没有。我又向邻居打听了一下。据说好像是不久前,因为什么原因进了医院一直都没回来。

我正打算第二天早上去医院找找看,却突然间接到孔仙打来的一通电话。

他像是知道我在找白择臣,电话一接通就直接说道,白择臣两天前在医院里突然不治身亡了,死于急性心肌梗塞。

我听完整个人就懵了,虽然我去古城之前白择臣就有提过,说他家族有一个奇怪的遗传病史,没有一个直系血统能够活过40岁。但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白择臣属于年少有为的,今年恐怕也才30出头罢了,怎么好好生生的一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我又仔细跟孔仙打听了一下情况。

貌似这白择臣一个月以前就住进了医院里,而且后半个月几乎就天天呆在重危病房,他弟弟就守在旁边照顾着。医院给出的报告上面也只是急性心脏病,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孔仙一直到挂电话之前才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怀疑过白择臣,我怀疑最后偷走复活术的其实不是莫染尘,而是一直想处心积虑得到复活术的白择臣……”

“现在你的猜测断了。”我说,“白择臣一死,也就证明了他的清白,那现在唯一的嫌疑人岂不完全就变成了莫染尘?”

“对!”孔仙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冰冷,他一字一顿地提醒道:“所以你这段时间一定要格外小心,千万别离开十七的视线,我这边的线人说,在郑州那边看到了莫染尘的身影,就在你们公司附近!”

第六十四章 什么组织?

我听他说完这句,背后徒然升起一阵寒意。莫染尘那身手要真想杀我,别说蚂蚁了,简直就跟踩死一条蠕动的蛆虫似的。

不过我实在是想不通,莫染尘既然已经拿走了复活术,他就没理由千方百计的追杀我

整个古城都是王爷的一个大局,但是复活术到了他手里,这局就意味着已经破了,我也不再和复活术有任何牵连,那他为何突然到郑州来?

难道……

难道他有想要复活的人!

“十七,有烟吗?”我苦笑着问。

十七摇摇头,说:“金爷吩咐过,他不在场,烟和酒这两样你要是敢碰,我要立刻上报给他。”

“我信了他的邪……”

我无奈的恨不得一板砖把十七拍晕,给孔仙寄过去。这货摆明了给我身边放了个眼线,怎么?他还想远程操控不成?

“如果我和金爷打起来,你站哪边?”我又眯起眼睛问十七。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我这问题有些无聊,耸肩道:“我自然是站金爷那边。”

“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打不过金爷,这还不简单吗?他这人很记仇的,发起狠来连我们顶头的上司都怕。”

他这一说顶头上司,我突然想起来。十七和孔仙不同,他已经脱离了组织,有些东西要问他,说不定能找到答案。

我嘿嘿笑着,伸手一搂十七的脖子说道:“十七,你等会儿要去帮我收拾行李,我要搬家,现在我们先去吃顿饭,我请你。”

十七答应的很爽快,不过他也似乎意识到不会这么简单,眯起眼睛道:“木游,爷可丑话说在前头。虽然我长的帅,但我对金爷那是忠贞不二的,你要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可不行。”

“拉倒吧你就!”我斜了他一眼,一巴掌将他推远些,调侃道:“忠贞不二?我看,也就是金爷不值钱,不然早被你卖了一万次。”说着话,我就领着十七进了一家火锅店。

这火锅店不大,开在一所职校旁边,现在还没放学,所以也没什么人,显得有些冷清。但这种天气吃火锅算是最应景的,要是吃别的,那真是菜还没上齐,先凉一半。

找了个角落入座,我随意点了些菜,本来还想点些小酒,一看旁边这孔仙的狗腿子,只好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我怀疑十七要不是欠我人情,他估计得把我一个小时去几趟厕所都完完整整的汇报给孔仙。

“十七,如果我问你点事儿,你能保证毫无保留的告诉我吗?”我先抛了个信号弹试探试探。

就见他思索了片刻,才点点头有些犹豫的说:“我琢磨了一下,就我看来是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但是你最好别告诉金爷,否则,我即使是只九尾狐都不够他杀的。”

“行!”我赶紧答应下来,趁着服务员上菜的功夫,一边用茶水洗着手里的碗筷,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就想问问你,你们口口声声说的组织,到底是个什么组织?黑社会的?还是邪教组织?我怎么感觉一点儿都不人性化,死个人跟死了条狗似的,好像家常便饭一样。而且你们大多数竟然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代号。”

看十七的神色,他大概也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沉默两秒,组织了一下语言,就低声凑近我耳边说道:“你可别说爷没提醒你,这件事你最好是不要知道。不过你现在执意要问,我也还是决定要告诉你,但是接下来哪怕是装,你也要假装自己不知道。听见没有?”

我赶紧点头,保证道:“我这人品,你还信不过吗?只要你跟我说了,我绝对的守口如瓶,绝对不会有人看出破绽,放心吧。”

听我在这里保证半天,就剩竖起三根手指头指天发誓了,十七才幽幽开口说道:“听了你可别怕,也别不信。我们这组织在国际部都有提名,属于官方排困组织,跟你想象的完全不同吧?而且,里面的人之所以全都没有名字,也并不是因为组织里狠心,而是因为名字会暴露太多东西,包括背景和许多人的原生家庭。”

“哦?”我听着觉得格外有意思,“金爷说组织里大部分都是孤儿,也存在背景和原生家庭吗?”

“存在的。”十七目光凝聚在火锅店顶上的吊灯,似乎我这一提触中了他心里那份隐藏的忧伤。

“组织里的人确实大部分都是孤儿,但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孤儿。他们是有父母有原生家庭的,除了掌管这些资料的管理高层之外,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信息,哪怕是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你们不会是被抱养或者贩卖的吧?”我一边涮着羊肉,一边问着我自己都觉得傻逼的话。

理所当然的,十七摇头说道:“具体的我可并不清楚,但我曾经从金爷那里得知,我们其中有许多孩子都是从火葬场里调包出来的。不过……你也知道,金爷扯起淡来那可是高手。”

我笑的有些无奈,摇了摇头说:“你们家金爷偶尔是喜欢瞎扯,但分事情,也分人。像这种事,他不会掰你,顶多就是说一半藏一般罢了。”

十七非常认同,用手指头点着我说:“对,你真是太了解了,金爷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说一半藏一半,搞得那么神乎其神的。”

“唉,这倒也不能怪他。”我说,“我们村以前有个说书的老疯子,特别喜欢他,他有段时间几乎成宿成宿的不回家,就住在那老疯子家里,听他说书。可能是耳熏目染吧?他现在说话我都会自动脑补一句,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哈哈哈!”十七一筷子肉掉进碗里,趴在桌子上笑的顾不上吃。

笑了半天之后才直起腰来,又说:“要说形容金爷,你这说法是我听过最贴切的。”

我看面前的菜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叫了份甜点过来换换口,然后又问十七:“金爷这么急匆匆的回去复命,应该不只是汇报工作这么简单吧?”

“嗯。”十七脸色一下子沉下来,语气带着些冰冷,“其实上面的人早就知道了你们两个的关系,也知道复活术不见了。那天晚上金爷接到了组织的命令,上面的人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之内他找不回复活术,组织上会派暗影来解决你。”

“暗影?”

“是,暗影是杀手的内部称呼。”

十七说的我心惊,但我却十分不解,毕竟复活术出了王府,几乎就与我无关了,按道理说,杀了我也不可能让复活术消失。

“那些人是不是以为杀了我,复活术就会失效?”我嘲讽的笑着问。

十七摇头,说:“不管他们是不是这样以为的,按照组织一贯的作风,凡是造成严重威胁的事物,可以选择牺牲小部分人来保全大局。”

他这么说,我也无可反驳,毕竟站在大格局的角度上,因小失大是最蠢的,领导者最大的能力莫过于善做选择,懂得取舍。很显然,在事态不明朗的情况下,杀我,就成了他们现在自以为正确的决定。

“任务不是已经下了吗?金爷回去是求情?”我抿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十七哈哈一笑,脸上又恢复痞气,“求情是什么?金爷可不知道。他一般都直接把刀架在我们顶头上司的脖子上,不从也得从。”

“是个人才。”我吃饱喝足了翘着二郎腿,一脸玩味的想象着那个场面,“真有我年轻时的风采。”

“呦,木游,你这话说的。合着您老人家现在是七老八十了,还是怎么的?”

十七话音刚落,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穿着米黄色的紧身风衣,好像冬天里的枫叶一样。但她吸引我的并不是她为了要好看,冻死条好汉的衣着,而是那头泼墨一般的长发,一直垂到膝盖骨窝里。

除了少数民族之外,我很少看到头发这么长的女人。这女人站的位置,让我正好能看到她小半边脸,一抹莫名而生的熟悉感窜上心头。

十七好像又跟我说了些什么?但是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到了那女人身上,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感觉这女人越看越熟悉,我绝对见过她!

突然,她无意间左右看了看,正好把大半张脸落尽我眼中,我心中一惊!这不就是之前和毛哥他们在一起的那长发女人吗?当时玲珑他们下了黑手,杀了池子几个,就只留下了毛哥和那个长头发的女人。

我心中暗道:不好!我们当时从古城里逃出来的时候,看到莫染尘和毛哥的距离很近,虽然并没有走在一起,但是却去往同样的方向。用脚后跟想想都觉得他们一定认识。

毕竟古城里发生了那么大的爆破,两个人却都像没事人似的,无非是早有预谋,才会出现这种状态,否则一定会互相避嫌。

那么既然毛哥和莫染尘认识,这女人又和毛哥是一伙的,她的出现有可能意味着莫染尘就在周围。即使不在,她也有可能是莫染尘放出来的眼线。

不得不防!

十七顺着我的视线去看,却并未发现不妥,于是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疑惑的问道:“怎么?看上哪家的公子……”

我不等他说完,伸手一捏他在我面前晃动的手,冲他使了个眼色,轻声说:“我们赶紧走。”

第六十五章 何家坡跳车

十七立刻意会,又回头看了一眼我目光所在的长发女人,然后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表情,轻声说道:“你先走,我来买单,顺便会会她。”

“会会她?”我手心里汗都下来了,“你可别给我找死,这女人不是好惹的。”

“放心吧。”他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先出去。

我也不敢多做停留,赶紧几大步跨出了门口。站到门口四处张望了几眼,发现并没有看到莫染尘或者毛哥的身影,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趴在火锅店的玻璃下面向里面眺望。

十七果然借着买单,走到了那女人旁边,他笑着和那长发女人搭讪。具体说的什么我这边听不清,只看到那长发女人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之后,十七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走了出来。

我把他拉到了远一些的位置,确保周围十分安静,才问道:“什么情况?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想到,十七表情非常难看,拉着我不做停留,一路带着小跑的步伐蹿上了一辆正好靠站的公交车。然后才附在我耳边轻声说:“这女人厉害的很,我才走过去买单,还没开口跟她说话。她当时眼睛都没看我,只是看着远处的一盏吊灯,然后突然蹦出一句:木游在哪儿?”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我们俩可从来都没打过交道。

十七说:“当时我也被她这句话整蒙了,就尴尬的敷衍了两句,表示我并不认识什么木游,然后就急匆匆的出来了。”

“看样子她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我猜测道,“但她很可能并不认识我,所以当时才没发现我的存在。这女人之前我虽然没跟她打过交道,但是她有种特殊的感知能力……”

“我知道。”十七突然打断我说,“那天我们和他们对峙的时候,你刚好在旁边。”

我点头,说:“是,那天你们隐藏的不错,我和毛哥几个都没发现你们的存在,只有这长头发的女人,张口就说出了你们的人数。”

说完我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这公交车的行驶路线,这才发现我们坐的这辆车终点站是一个荒山的土场子,名叫何家坡。

那地方人烟非常少,我有次坐错车之后到了那里,差点当天回不来。也就是因为人少的原因,那边一天也就两班车,早上六点一班,下午六点一班,错过了时间点,想回来可就只能坐“11路人肉公交车”了。

现在车上也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老太太坐在上面打瞌睡。

我赶紧扯了扯十七的胳膊,告诉他,我们坐这车,等会儿回不来。然后大喊了一声,让师傅停车。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司机也是轴的很,愣说没到站就是不停。我只好耐着性子问他,还有多久到站?

他轻描淡写的说,下一站就是终点站何家陂,估计还需要20分钟的路程。

我听完,那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20分钟的车程,把我们俩运到何家坡去,那试问一下靠腿走回来要多久?

这一片就已经开始进入到大片的林区,周围想必也没有其他车了,如果不想办法下车的话,就只能到何家坡去挨家挨户敲门,求别人收留了。

我只能好声好气的求了司机师傅半天,让他破一次例,让我们下车。

可这师傅愣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多说两句,就鸟都不鸟我了,直接打开车里的收音机,一边听着DJ狂想曲,一边抽着他那五块钱一包的烟。

这下子真是把十七惹毛了,直接从腰里把腰刀掏出来,身子一扭,眨眼的功夫就将刀架在了司机脖子上,咬牙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说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停……还是不停?”

我心里也冒火,就配合着十七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假模假样的对十七说道:“大哥,你留意着点儿,咱们刚放出来,可不能再杀人了。”

“哼!你就是胆子太小,大哥我都在里面住习惯了,无所谓。再者说了,这荒郊野岭的杀个人,谁知道嘛?”

十七几句话一说,那司机整个人就是一抖。

我明显看到他眼中飘过一抹犹豫,额头上都开始渗出冷汗,扶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轻微的颤动。

但奇怪的是,他却偏偏就是不肯停车,硬撑也要跟我们在这里杠。如果是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宁可服软低头也绝对不会跟我们硬碰硬,否则吃亏的也只有他自己罢了。

我心说:这司机恐怕是有问题,否则就是个杠精,哪怕用生命都要跟我们杠下去。不过这个可能性极小,他如果偏要和他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坚决不放,那他就一定是个脾气很火爆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样沉默着。

“十七。”我轻喊了一声,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这司机恐怕是被人买通了。然后迅速冲到车窗跟前拿起应急锤,对着窗户就几下猛敲,直接敲碎了一整块。

车里的几位老太太吓得失声尖叫起来,也跟着叫司机赶紧停车,甚至有那厉害的直接冲到司机跟前,指着司机就骂了起来,说他不顾全大局,跟我们两个小年轻呕气。

然而,那司机依旧不为所动,哪怕是几个老太太上去撕扯他,他硬是不停车。

我看这架势,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想,这司机绝对有问题,他就是想把我们带到何家坡去,那边一定有埋伏!

“跳车吧!敢不敢?”十七冲我邪魅的一笑,像是发出挑衅一般。

我呵呵一声,昂头说道:“你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最好悠着点儿,别到时候金爷找我麻烦,那我可担待不起。”十七说着一脚就踏上了车窗,然后朝我一挥手示意我也上去。

我看他蹲在上面,是在寻找落脚的地点,便轻蔑的朝他一笑,迅速踏上车窗以后,瞄准一块松软的草地,拉着距离车窗很近的一根树枝,猛的就跳了下去。

说实话,这车看起来开得不快,再加上心中有一股无名的怒火给了我一份愚勇,所以对于其中的安全问题,我也没做更多的考虑。

等跳下车来落了地,感觉到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感,我这才记起来,我他妈脚上都还带着伤。看这样子,这脚一时三刻是好不了了。

十七看我躺在地上不动弹,赶紧冲过来把我推了两把,神色紧张的喊着:“木游,木游,你没事吧?装个逼,还装的这么失败。”

看我睁开一只眼,给了个你这人烦不烦的眼神,他才有些安心的叹了口气说道:“爷还以为你这一跳下来,整个就得是天仙下凡般绚丽呢!结果,唉……不说了,怕你伤自尊。”

我感到一阵尴尬,躺在地上赖着不起。

十七赶紧催促起来,让我别赖在这里装死,不然一直到天黑都走不回去。

我摇摇头坐了起来,叹气说道:“你呀,可别说的好像我爬起来,我们天黑之前就能走回去似的。你看这天色……”

现在正值初冬,天黑的非常快,本来这辆车就是六点钟才来的一班,经过他之前来路上的车程,加上我们的一番折腾,现在已经接近七点了,只能隐约朦胧的看到道路。估计也就再过个十几分钟,就得到达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冬季不比夏季,要想靠月亮那纯属搞笑,一个月之中能有十天看得到明亮的,可以用来照路的月亮,都算是个奇迹了。我们俩手里连个手电筒都没准备,手机的电量支撑了一天也就百分之二三十了。要是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就必须得停下脚步,做一个火把或者生火过夜。不然除非来个导盲犬牵着我们走,否则那真是走到沟里去都不知道。

“怎么办?”十七问我,“我们现在肯定是走不到的。”

我捏着眉心揉了揉,一边往前走,一边各种纠结。之前有孔仙和莫染尘在的时候,都是我问怎么办?现在可好,十七跑来问我该怎么办?

“呼呼……”

正在思索之时,我突然听到周围的草林子里传来一阵呼呼声,这声音非常细微,但毕竟周围格外安静,很容易就被我们收入耳中。

“有人在走路。”我说着就仔细去分辨声音的方向。

十七速度比我快,几乎瞬间就向我指了个位置,让我朝那边看。

我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左侧的树林里一闪而过。那速度真是太快了,我甚至怀疑是自己眼花造成的幻觉。

可这时,我却在另一个方向,又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我心中一惊,背上起了一片冷汗,这荒郊野岭的四处都是坟场,难道是要闹鬼的节奏?

“你身上有多少可以用的东西?”我问十七。

他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苦笑着摊出一把腰刀,一个钱夹子,一个手机,和一个小猪佩奇的挂饰,表示就这些东西了。

我摇了摇头,只想长叹一声:以后出门一定看黄历……

“要不我们俩跑吧?能跑多远是多远?那些东西追过来再说。”我说着就拉住十七拼命跑,就恨自己没长一双刘翔的腿。

越跑天色越黑,眼前的视线就越差,我早已看不清那些晃动的鬼影身在何处?干脆心里骗自己说那些鬼影对我们俩不感兴趣,压根就没追上来。

直到跑了有个五分钟之后,我整个人稍微冷静了一些,这才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第六十六章 都是误会

我一直拉着十七的袖子,也没回头去看,可这十七怎么一路上这么安静?甚至连喘息的声音都没有。

哪怕他确实体力好,不像我喘的跟牛似的,但以他这活泼开朗,阳光明媚的性子,感慨总得来两句的。

我越想心里越不安,逐渐将脚下的脚步放慢下来,然后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

“十七,你累不?”我试探性的小声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

后面竟然没有传来回应!

完了!我心说:这后面一定不是十七,不然他不可能不理我。哪怕现在不适合说话,他也应该会给我一个禁声的提示。怎么也不可能像傀儡一样被我拉着跑!那如果后面的不是十七,我一路上拉着的又会是谁?

我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在起冷汗,甚至感觉到一抹阴风从身侧吹过,整个人冷的牙齿都开始打起架来。

深吸了两口气,我干脆一咬牙,捏着手机的开屏键,迅速转身,照向身后我拉着的人!

这一看,吓得我手里的手机差点抖落到地上去!

在屏保淡蓝色的冷光下,我看到了一层乌黑的头发和一只泛着红光的眼。这头发将她的脸挡住了一半,但隐隐还是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然而更诡异的是,我竟然只看到了这张脸,哪怕手机屏保的光线再暗,延伸的光线也能够照到她小部分的身体才对。

可是并没有,我的手机光线下只有她那半张脸,还有她那被黑暗淹没一半的头发。

我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喊不出来,但身体却条件反射的迅速转身拼命往前跑。

手机屏幕的光线实在太暗了,用来照路根本就不可能,这点儿小微光,还没照到地上就已经扩散完了。我必须一边跑,一边低头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

可就在我正准备点手电筒那个图标的时候,突然就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意料之外的变故使得我整个人慌乱了,手机脱手就甩了出去,喉咙里发出的惨叫声简直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手被别人抓住,打横抱了起来。

我整个人脑子不在状态,但身体会条件反射的去挣扎。也分不清抱我的究竟是人是鬼,只感觉他的手劲非常大,我玩命的挣动在他手里就像是鱼在下锅之前那垂死挣扎似的,毫无建设性的作用。

“卧槽!你他妈放开我!冤有头债有主,知道不?你这随便找个人报复,是不是太没情操了?”我一边挣动,一边大声喊着。

可就在这时,抱着我的那人突然开口说了个“别动。”他声音低沉,即使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也让我瞬间就愣住了……

这是……莫染尘的声音!

我心中的恐惧不减反增,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复活术你都拿走了,还想怎样?”我几乎是用吼的。

莫染尘突然有一丝轻微的停顿,似乎是愣了两秒之后才说:“我没拿复活术。”

他这一句话把我也整蒙了,第一念头就是他在说谎,但仔细琢磨又找不到他说谎的理由。毕竟他千方百计的找到我,十有八九就是要使用复活术,那么他迟早要告诉我复活术在他手上,何必要说谎?

不对!不对不对……

我突然意识到我想错了,之前在古城的时候,如果那爆破的罪魁祸首真是他,那他可是要杀了我的!

我感觉他抱着我开始向一个方向移动,赶紧闭着眼睛大喊了一声:“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并没有回答,但脚下的速度却加快了,不仅如此,我还听到了第二个脚步声,想必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喂,黑灯瞎火的,你看得见路吗?你这么跑,会把我甩沟里去的!”我又喊了一声。

这才听到他一边跑一边说道:“没事,我带了夜视眼镜。”

就是他抱着我一路前进的方向,我突然看到了一束灯光,那是车辆的前大灯。

我心中暗骂一句,卧槽!没想到他还安排了接应的人,合着就为了逮我是吧?拿我当犯罪嫌疑人呢?

莫染尘腿长,一两百米的距离几分钟就冲到跟前,坐上了车。

车里的光线也不亮,但明显里面的人不少,似乎刚好就缺了我这位置,莫染尘便直接让我坐在他腿上。他还是死死的抓着我的手,防备我挣扎,看样子,我是想跳车都难。

“莫染尘,你哪怕要杀我,也让我死个痛快,行不?”我无奈的好言道。

“我没打算杀你。”莫染尘说完顿了顿,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说我拿了复活术?我并未进入王府之内。难道复活术不在王府?”

虽然说爆破那回事,被他坑了一道,不过可能是莫染尘本身性格的原因,他会让我不由自主的相信他所说的话。

我权衡了片刻,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如果你没拿复活术,为什么要绑架我?”

“复活术不在王府之内?”他又问了一遍,声音低沉冰冷,听得我后颈直冒凉气。

我只好点点头,说:“我们找到正确的箱子时,那箱子里只有一张A4纸,说我们来迟了。箱盖子上还用现代的塑料玩具做了个机关,戏弄我们。当时唯一一个突然消失不在场的就是你,所以我们就都在怀疑你。”

我感觉他捏着我的手力气大了许多,整个恨不得给我捏出个粉碎性骨折。

“主子,看样子复活术被人偷走了。”

这声音从副驾驶传来,一听就知道是毛哥。

他话音刚落,一个女人哼了一声,说:“谁知道她有没有说谎?那古城里逃出来的只有他们两个,一定就在他们手里,既然没有目击证人,他们想怎么说还不是随意?”这声音是那长头发的女人。

我听着一阵火起,直接开口骂道:“你他妈在这里诬陷我有意思吗?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复活术是让我以命换命的,如果落在我的手里,我第一时间一定会烧了它。”

“少来,以命换命?你从哪听来的黑童话?”那长发女人显然不信。

“她说的没错。”莫染尘说,“这复活术的施展,确实需要她用命来换。”

我听到他帮我解释,正准备松一口气,没想到沉默了两秒之后,莫染尘又说:“不过……施展它的人并不是完全没办法替换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他妈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什么意思?合着我这嫌疑就洗不脱了呗?那他现在绑架我是想怎样?严刑逼供?

我“唉”了一声,语气无奈的说,“你在怀疑我和金爷拿了复活术,我们在怀疑你拿了复活术。这误会不解开,到最后两边都是白忙一场。”

似乎是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莫染尘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问:“你们当时王府内的有多少人?”

我想了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回答,等我这边说完,如果要问他们什么,他们有可能不愿意说。

所以我干脆拿出对付孔仙那招,万分友善的呵呵一笑,说:“公平起见,我觉得我们应该交换情报。”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谈交换情报?”长头发的女人声音轻蔑。

然而莫染尘却点头回道:“好,你可以问你想问的。”

看长发女人这尴尬劲儿,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只好咳嗽两声,强行将笑意忍回去,说道:“当时我们这边有五个人,之前和我们打交道的疯女人那边有四个。不过当时有一个厢房没来得及搜索,会不会藏人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那伙人也在?活的死的?”听毛哥这口气,想必他也和疯女人那一伙打过交道。

我摇头回答:“刚进王府的时候看到他们是死的,但是后来发生了点变故,我们被关在了一边的厢房中,具体是不是诈死?只能猜测。”我大致上跟他们讲了讲当时的情景,也将我们的猜测说了出来。

看莫染尘沉默了有一会之后,我才开口说道:“现在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炸古城?”

“为了毁掉复活术,让它永远无法问世。”莫染尘说。他的声音毫无温度,甚至还带着一抹深深的恨意。

我“嘶”的抽了口冷死,说:“所以你要连我一起牺牲掉?”

“是。”他坦白承认,语气依旧冰冷,“当我站在王府门前的那一刻,我记起了所有的事情,所以我不能进入王府,王爷为了防我,早就设置好了与我有关的陷阱。当时城里的所有人,都吸入了一种粉末,造成了瘟疫的假象,这样所有人的死亡就全都尽在王爷的掌握之中。我当时也并没有幸免于难,只要我进入王府,里面暗藏的气体触发我身体中暗藏的毒素,我就会立刻死亡。”

“原来你真的是那个沉睡了百年的人。”我说。语气却有着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平静,可能是之前孔仙就有猜想,所以分散了我突然间知道这件事的震惊。

“嗯。”莫染尘突然语气变得有些歉意,“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毁了整个王府,甚至于整个古城。而对你们下手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防备其中有人将复活术带出来,第二个是我并未想到你们进了王府还能活着。”

听他说完,我彻底沉默了,不得不说,还真是这番道理。片刻后,我又问道:“那你们现在绑架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七章 统一战线

不等莫染尘开口回答,我突然发现车辆前方有一束光线晃了我的眼睛。仔细看,前方又开来了一辆车。

那是辆黑色的吉普,它直朝着我们冲了过来,迅速就到了我们前方,然后猛地一转弯,整个就横在了我们车前。

这边开车的人赶紧一个急刹,才堪堪在距离前面那车几公分的地方停稳了。

“那他妈谁?等老子把他揪出来打一顿。”司机骂骂咧咧的开门下车。

就见对面车上刷刷刷下来四五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紧接着就是几声枪上膛的声音,司机一走近,几把手枪迅速指在了他的头上。

我们车里的人一看情势不对,全都开门下了车,莫染尘还是死死的抓着我的手,生怕我趁机逃跑。

下车之后,两边对立而站,面前的黑衣人全都拿着枪,莫染尘这边显然比较吃亏。除了莫染尘本人之外,毛哥和长发的女人几个都显得有些慌张,但也只是一些轻微的表露。

就在我们所有人茫然之时,从对面的JEEP上又下来了一个人,他走到车灯前我才发现,那竟然是孔仙!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蒙面的面纱挂在耳边,印象中所有的清秀与明媚全都被隐藏起来。在车灯的照耀下仿佛一匹野狼。

“放开她。”孔仙的声音很冷,眼神里放着一抹寒光,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就在他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仿佛天气都受到他冰冷气息的影响,天上开始下起大片大片的鹅毛雪。

莫染尘神色并不畏惧,却也没准备和孔仙硬碰硬,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金爷,木游我会还给你,但是她现在必须跟我走。”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想不明白了,之前是有误会,现在误会都解开了,为什么莫染尘还是要带我走?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孔仙并不理会他,直接开口说道:“我今天不会让你带她走,她是我的人,你有经过我的同意吗?”

“金爷……”莫染尘刚开口,孔仙就打断他说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开她,一个是你也跟我走。”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周遭的气温仿佛变得更低,两个人的眼睛冰冷的对视着,仿佛即将要开战一般。

我在心里一琢磨,现在他们要真干起来,只会两败俱伤,让那个真正偷走复活术的人逍遥法外。莫染尘既然和我们目的一样,都是毁掉复活术,那么合作共赢才是我们现在的首选。

“慢着,慢着……”我干笑两声,讨好似的语气说道,“二位爷,咱们之间的误会有点儿大呀!能不能容我说两句?”

我话音刚落,孔仙是直接递过来一个你闭嘴的眼神,冷的我是差点打了个哆嗦。

不过这次我还真没怂,又腆着脸笑了两声说道:“怎么着现在都是民主社会,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听一下人民群众的呼声?作为一个受害者,我觉得我有权利说两句……”

话说完,我也不等孔仙再瞪我一眼,就接着说道:“之前咱们是都误会了,以为是对方拿走了复活术,可现在既然误会已经解开,如果你们再无谓的争斗下去,不过就是为那个拿走复活术的人争取时间罢了!要不咱这样,找个折中的地点坐下来谈谈,彻底将整个误会解开,你们看行不?”

听我说完,两方的脸色都有些恢复,过了片刻之后,先是莫染尘点了点头应可了,紧接着孔仙也不再执着。

“去哪儿?”孔仙问我。

“嘿嘿。”我想了想说:“正好我房子的租期到了,今天准备收拾东西搬家,去我那儿吧!等你们谈完,顺便帮我收拾行李。正好你们都开了车,我连搬家公司都省了,一举两得,挺好!”

我说完,他们同时点了点头,然后便纷纷上了车。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孔仙和十七坐到了莫染尘车上,让长头发的女人和另一个小子坐到了孔仙那边的吉普上。

等到了我的出租屋之后,我有些后悔了,只怪自己一点估算能力都没有。

我那屋子小的可怜,站上这几个人,根本就连活动的余地都没有了。只好让莫染尘和孔仙一个坐床上,一个坐椅子上,其他人坐不下的全都站着。

孔仙看了看这狭小的空间,扭头送了我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冲他手下的其他人挥挥手,让他们全都回车里坐着去。

莫染尘看孔仙这边撤了人,也干脆让毛哥几个回车里坐着。

一下子房间里就空旷多了,只剩下莫染尘,孔仙,十七和我四个。

我从柜子里拿出前一天晚上储备的零食和水果,给他们俩摆上,恨不得给他们俩当贵客那么接待。

孔仙不领情,直接将零食往旁边一推,淡淡的说:“你自己吃就行。”

“呵呵!”我感觉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端着零食就坐到了洗澡用的小矮凳上,一个人嘎嘣嘎嘣吃了起来。

他们俩还是聊了聊复活术的去向问题,基本上和我之前跟莫染尘聊的那些差不多。

孔仙最后和我一样,相信了莫染尘所说的,同时莫染尘也相信了我们俩,现在整个问题就落到了起始点上,如果我们都没有拿复活术,那这倒霉东西,最后究竟落到了谁手里?

“你为什么非要执意带走木游?”孔仙问。

莫染尘说:“我想知道她会不会对于复活术有感知能力。”

他这一说我就无奈了,起身给他们俩一人泡了杯热茶,然后说道:“莫染尘你真是太抬举我了,之前那感知能力全都是王爷设下的局而已,他让我能够感知到王府的位置,一路上有开挂的光环,都是为了让我最后能将他复活。可那并不是对于复活术的感知。”

孔仙点点头,说:“虽然木有对于复活术没有感知能力,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找到复活术。”

他说完竟然望着我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吓得我整个一激灵,一般他这个笑容过后,就到了我英勇献身的时刻了……

“什么办法?”莫染尘问。

“很简单。”孔仙喝了口手里的热茶,说,“不管复活术现在是谁拿走了,他都有极大的可能会认为只有木游能够启动它?”

孔仙说完,莫染尘眼神一亮,想必是已经意会了精髓。我却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瞪着眼睛疑惑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道:“然后呢?你是说等那个拿走复活术的人来绑架我?”

“不仅如此。”孔仙眯起眼睛,一脸似笑非笑的说:“就这么等着太被动了,我们要主动出击,将谣言散布出去,而且散的越广越好,最好让那个拿着复活术的人一刻都不想等。”

“哎哟喂,金爷……”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迟早一天死在你手上。”

孔仙歪着头一副挑衅的样子,问:“怕了?”

十七也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道:“是啊!木游,难道你不觉得热血沸腾吗?”

“我沸腾你大爷,姐现在心凉半截。”我真是恨不得把手里这壶开水淋到十七身上去,“你丫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赴汤蹈火的不是你,是吧?”

十七不怒反笑,“诶,咱俩谁跟谁?这种争夺荣誉的时刻,你跟我客套什么?”

我是真无话可说了,得亏我这出租屋里没有厨房,否则我估计菜刀都拎出来了。

“金爷,有计划吗?”莫染尘问。

孔仙轻描淡写的点点头,说:“给你个任务,保护好木游,剩下的我来安排就行。不过话说在前面,绝对不可以再出现古城里的事情,无论走到哪一步绝境,你都不能让木游有事。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信任!”

莫染尘点头应可。

十七起身拍着莫染尘的肩膀,说:“你要知道,我们金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木游,你哪怕捅他一刀他都能原谅你,但你要是敢动木游一根头发,那我就只能送你一首凉凉了。”

十七说着,孔仙直接一个眼刀甩过去,恨不得给他扎出个透心凉。仿佛在说:“就你他妈话多。”

我摇头叹了口气,看他们这谈话也告了一个段落,便让他们赶紧帮着收拾行李,不然房东要是进来催,那可就尴尬了……

既然白择臣已经死了,我就没打算继续留在郑州,干脆回到宜昌去得了。宜昌那边的出租屋还没到期,我还挺喜欢那地方的。

收拾好东西临走的时候,孔仙还是把十七留在我身边,刻意叮嘱道:“这段时间你会处于极度的危险中,一旦你失去联络,我们将很难查到你的位置。所以别给我使小性子,莫染尘他们会全程跟着你,即使是去厕所,他手下的云发姑娘也会跟着,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自己独处。记住没有?”

记住?我想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让我印象深刻的,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了,还需要记什么记。上厕所都得有人跟着,我是听着就感觉特憋屈,合着我洗澡都得旁边杵个人呗?这还能有什么隐私可言?到时候那女人直接拍两张我的裸照捏在手里,我岂不是就完了?

第六十八章 林素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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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应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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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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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较量

“十七,金爷中枪了,赶紧送他去医院,快点!”我把孔仙放进车里,招呼前面驾驶座的十七。

然而孔仙却不肯老实,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就想从车里钻出来。

我急得火起,也不管他有没有伤,直接推了他一把,然后迅速将车门踹的关了起来,冲十七喊道:“锁车门!赶紧把他弄走,你欠我的人情还想不想还了?”

就听十七那边叹了口气,然后就将车门锁死,冲我喊道:“木游,你不走吗?”

“我等会儿和莫染尘他们一起走,别那么多废话,我家金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掐死你。”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冲上了二楼。

十七那边也发动车子,迅速拐到了大路上。

我将注意力完全收回到眼前,孔仙说的没错,必须要把白择臣找出来,不然他日后必定报复,我们岂不是每天都要生存在提心吊胆里。

二楼可以说是一片狼藉,遍地都是尸体,但我并没有发现莫染尘和云发,他们想必已经离开了这里。在门角的位置有一摊灰烬,有可能就是被销毁的复活术。

这时我却发现顺着这摊灰烬一直往后面绕过去,看得到一些血液滴在地上的痕迹,看样子有人受伤后逃走了,不知道是莫染尘他们俩还是林素?

我小心翼翼地把多功能瑞士军刀拿在手里,又从地上捡了把手枪。然后跟着这一抹血迹,往前追踪。

从旁边那不足一米宽的走廊一直往后面绕,到了正后方的位置,有一个向下的阶梯。但是下了阶梯之后,后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丛林。虽然冬天许多野草都已经枯萎了,但还有一些执着的树杈子,张牙舞爪的支着。这样子贸然追下去,不知道会不会中埋伏。

一楼的打斗声还在持续,我当时在布袋子里环视一周没看到莫染尘他们,就证明他们不在一楼,但他们也一定没走远。

做了两分钟的心理准备之后,我还是跟着血迹追了下去,毕竟今天要是怕事儿,以后就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进了丛林之后,我的速度放的很慢,地上的血迹被一些杂草掩盖,很难看到。

现在的天色已经黑的完全看不见了,我来之前在脖子上挂了一个小夜灯。这灯有个特点,它的亮度并不高,但是范围非常广,这个时候勉强的照到脚下的路。只要我将它压低一些,就不至于让我的行踪这么快暴露。

大约又向前行进了五分钟之后,我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树林下。说是树林其实不过也就六七棵树而已,由于树下没有阳光,所以显得这一片特别平坦空旷。

我发现血迹在其中一棵树后面消失了,立刻就全身紧绷,向后退了几步,整个人警惕起来。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沙沙声,像是有人触动了草林子。

我不敢轻举妄动,就把手里的夜灯举了起来,让自己的视线范围增加。

就在这时,在离我不远的荒草丛中,突然窜过去一个黑影。他速度不算太快,但是黑暗中我看不清楚是谁。

我把手里的枪上膛,攥得紧紧的,毕竟现在我在光源的中心,那个人一眼就能看到我是谁,如果那人是自己人他便不会贸然冲出来攻击我。一旦那人对我发起攻击,我就会迅速开枪。

两秒钟之后,我看到那个黑影从我左后方向扑了过来。我迅速闪身,躲过他的攻击。然后冲到一棵树前,猛地跳起踩中树干,迅速给那人送了一记飞腿。

他或许是有伤在身,或许本身身手就不咋地,着着实实被我这一脚踹到了胸口,猛的向后倒去。

我拿灯一照他的脸……

白择臣!

“领导,跑这么快?今天不是来逮我的吗?”我轻笑着调侃道。

他整个人就像发了疯一样,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就想过来抓我。

我呵呵一声,怎么说姐也算是档案上有过不良记录的人,论力量我斗不过他,论耍赖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看他冲到了我跟前,我直接矮身一蹲,顺势躺在他左腿旁,抱着他的小腿往后一拉,让他整个人摔得趴在了地上。

我不等他喘息,迅速翻身,骑到他背上,把枪先别在口袋里,拿手里的瑞士军刀抵上他脖子的大动脉。

这下子他算是真正老实了,趴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木游,你今天不杀了我,我一定会让你加倍奉还。”

“哟,领导。”我轻蔑的一笑,“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拿我当傻白甜呢?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杀你的机会,要不杀你我还真亏了点儿!”

“呵呵!”他冷笑道,“那你有本事动手啊!你杀了我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面度过,你的父母和你的妹妹,就再也没有了靠山!”

我听他说完,心里一阵烦躁,只想这一刀从颅骨里给他插进去算了。但他又偏偏没说错,如果我今天杀了他,他倒是一了百了了,我就必定要为他犯下的错误买单。

“白择臣。”我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要得到复活术,那东西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完善,那么美好,他可能不过就是古人的一个谎言罢了。但是你知道这东西让多少人赴汤蹈火,最后丢失了生命?”

“我知道又能怎样?”他语气中带着一抹苦涩,“如果我不得到这东西,我就注定英年早逝,所有我努力得来的东西全都会归别人所有,你觉得我甘心?”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又说:“你的想法太偏激了,也许你注定活不过40岁,但是你可以在剩下的日子里活的逍遥快活,哪怕到了走的那一天,也可能只是眼睛一闭的事儿,毫无痛苦。这样的人生是多少人想要的?”

“你想要吗?”他问我。

我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我是你,哪怕我只有40年的寿命,我也不会让自己每天活在愁苦中,每天去算计如何让自己多活一天。你知道你每天去琢磨如何让自己长寿这件事,耗费了你多少美好的年华吗?你没有算过,你觉得自己做这些是值得的,但是我告诉你,你做的这些浪费了你人生中最好的几年,但你最终什么都得不到,这是命运的现实。人生本就是亏本的买卖,你能改变的,只是让自己的损失变得更小,而不是想着去赚的更多。”

“你一个职员,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买卖吗?”

“你不用看不起我,我是没你有钱,但我觉得我拥有的比你多,至少我觉得我这20几年过的值得,我有想要守护的人,还有一个全心全意守护我的人。而你呢?你什么都没有,你身边所有的朋友、家人都是用金钱在维系!他们全都等着你死……”我说到最后,语气带上了一抹无奈和同情,“既然现在复活术已经被毁了,我希望你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我话音刚落,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是一愣一愣的。紧接着,他趁我分心的片刻,迅速抓着我的手,直接将我从他背后掀了下去。

他力气非常大,当我意识到他要偷袭的时候,我已经掰不过他了。

一下子情势瞬间逆转,变为我匍匐在地,他拿刀抵在我脖子大动脉上。

“木游啊木游,你还是嫩了点。”他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你以为我真的会把复活术放到林素身上?那你就错了,这个世界上我谁都不信,只信自己。所以我雇了两批人往古城去,最后却还是自己亲自上阵。你,不懂人心……”

我心里开始升起一阵恐惧,既然白择臣没有将复活术放到林素身上,那东西现在在哪里?

沉默片刻之后,我灵机一动,说:“你以为没有放在林素身上,我的人就找不到复活术了?金爷跟我通过电话,他的手下已经找到了你藏着的复活术,也已经销毁了,你永远都得不到这东西。”

“哈哈。”他装模作样的冷笑两声,说,“找到了我藏着的复活术?是他在骗你,还是你在骗鬼?我说过我不相信任何人,所以这东西现在就在我怀里,试问他们在哪里找到了复活术?”

“什么?金爷不可能骗我!你在说谎!”我表面上一副惊讶的样子,其实内心里一阵窃喜,只要知道复活术的正确位置,我有把握能将它抢过来。

“骗你?我有必要骗你吗?”他说着就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本手工装订的小册子,卷起来在我脸上拍了两下。

我哼了一声,语气轻佻的说:“你有复活术又怎样?只要我死了,你就永远用不到它了。不过嘛,拿回去用相框裱起来,留个纪念,还是可以的!”

我话没说完,他直接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咬牙说道:“你觉得我会那么容易让你死吗?”

听到他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默默的冷笑一声,然后扯着嗓子大喊道:“莫染尘!救命!”

看我开始呼叫,白择臣立刻就伸手将我的嘴捂的死死的,不让我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不过我也不怕,只要有这一声就够了,莫染尘和云发都是人才级的人物,他们的耳朵那可不是一般的好使,只要在这附近,哪怕方圆十里之内,估计都能听到我刚刚嗷的这一嗓子。

“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白择臣声音冷的让我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说完之后就举起刀,似乎想去砍我的手,来警戒我。

不过,看在我眼里就跟个傻货似的,他一只手要按住我的肩膀,让我没办法起身。而另一只手不管怎么砍,我的手都会闪躲。

可也就是几番不中,彻底是将他惹毛了,他举起刀子,看那样子就想对我的背后捅下来。

这下我真是吓傻了,直接就将眼睛死死的闭了起来,准备硬生生挨他这一刀。

可是闭上眼睛等了有十几秒,我都没感觉到疼痛。等我惊讶的睁开眼睛,正看到莫染尘捏着白择臣的手和脖子,将他整个提了起来,一下子扣到树上。

第七十二章 终于

心中大松一口气,我赶紧翻身而起,冲到白择臣旁边,把他怀里的正版复活术给掏了出来。

“领导,这句话我要还给你。”我笑着冲他摇摇手里的复活术,“你才是真的……不懂人心。”

白择臣咬牙切齿的瞪着我,从牙缝里吐出一句:“木游,我真该杀了你。”

我哈哈一笑,“杀不杀我,对于你来说有区别吗?”我只顾着欣喜,却没注意到白择臣声音的变化。

说着话,我就翻开了手里的复活术。

这么久的寻找追逐,我还真想看看这复活术究竟长什么样子。为了复活舍弃现有的生命,明明是最亏本的买卖,却能让这么多人拼了命也要得到它。

这本册子只有我手掌那么大,不算太薄,但也不厚,估计有个十几二十页的样子。黑色的封皮用烫金的字体写的既密集又凌乱。

我并未从第一页开始看,而是随意翻到了居中的位置。里面的字不大,真的就跟经书似的,写的我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看了两眼之后,我突然感觉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感觉非常奇妙,让我的眼睛无法从上面移开。而且,这些字我明明一个都不认识,却偏偏感觉能够读出它的音。

这还真是出了鬼了。我心中并未因此异样感到恐惧,反而是越看越兴奋,仿佛自己已经脱离了眼前的情景,进入到了一个安静肃穆的佛堂之中,我忍不住轻轻启唇,想试着去读上面的文字。

才刚开口,“碰”的一声,我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腾空起来。紧接着,我意识到自己砸向了地面,懵了五秒之后,疼痛接连而至。

卧槽!什么情况?有人算计我!

我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草沫子,掏出口袋里的枪,稳住身形找准方向就打算跟那人开战!

谁曾想这一看,周围除了莫染尘和被他用手锁在树上的白择臣之外,竟然只有莫染尘身后站着的云发!

我心说:这怎么回事儿?难道莫染尘和云发现在得到了真正的复活术就准备翻脸不认人了?卧槽!隐藏的真他妈深啊!亏我还一次一次相信他们,难道真是白择臣那句话,我还不懂人心吗?

“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种蠢得死的。”云发昂着头,语气是傲慢不屑,又带着一抹微微的怒气。她说完,从地上捡起我掉落的复活术。

我心里一惊,正准备去抢,却发现她做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举动。她竟然直接从莫染尘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一把火给复活术燃了。

看我还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她又冲我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智商能混到今天,也真是傻人有傻福了。明知道复活术你只要读出来就会施展,后果是一命换一命,却偏偏拿起来就读,怎么?你想自杀不成?”

她这一番话把我给彻底说醒了,想起来真是一阵后怕,没想到复活术竟然隐藏着这种能力,可以让我不由自主的将里面的内容念出来。还真得亏云发出手及时,不然,这死在了最后一步,我估计做鬼都不甘心呐!

“多谢多谢,云发姑娘今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改天一定请你吃饭,好好报答。”我这边道着谢,云发手里的复活术就已经是燃烧殆尽了。也不知道这是用的哪门子高级纸张,非常易燃,不点火还好,一点火几乎就在十几秒内就烧了个干净!

云发拍拍手里的灰,说道:“吃饭就免了,你要真想谢我,少给我添堵就行。”

我呵呵的憨笑两声,不再多说什么,扭头去看那边僵持的白择臣。

这一看,我才发现不对劲,白择臣闭着眼睛,耷拉着脑袋,竟然像是晕过去了一样。

我看莫染尘还掐着他的脖子,赶紧冲上前去,说道:“你赶紧松手啊,他都已经晕过去了,你还真准备杀了他啊?”

莫染尘摇了摇头,脸上呈现出一抹苦笑,他缓缓松开手,却是染了一手的血!

等他的手完全离开白择臣的脖子,我才发现出了事儿。白择臣依旧贴着树,没有了莫染尘的禁锢,他也依旧没有掉下来。然而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脖子后面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穿透了!

我看看莫染尘,他冲我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我赶紧将白择臣从树上取下来,就看到他脖子后面插着一根大约一个手指头长的树枝直接就穿透了气管。他现在整个人几乎就已经没有了呼吸和生命特征,估计是不死也没救了。

“怎么办?”我有些手足无措。

云发却轻笑一声,走上前来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她轻轻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黑色的液体。

她打开瓶盖将这液体倒了出来,倒在白择臣的脸上。就见没一会儿功夫,白择臣的身体居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他越是融化这黑色的液体就越多,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地上就完全看不出刚才躺了一个人,只剩下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我看的那真可谓是目瞪口呆,简直跟他妈科幻故事似的,让人难以相信。

“云发姑娘,你这这这是什么高科技啊?如此有破坏性?”我惊讶的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云发一笑,轻挑的将瓶子往地上一扔,然后一脚踩碎,才说:“这东西可不是我的,这是从你老搭档林素手里摸过来的,还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林素……”我不由自主的在嘴里嘀咕了一遍她的名字,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简直感到一阵后怕。

虽然白择臣这件事给我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不过既然收了工,我们也没必要看着眼前这滩黑水发愣了,于是招呼了孔仙那边留下来的几个人,就走上了返程的路。

十七这次还真没让我失望,规规矩矩的把孔仙就送进了医院的病房里,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几乎整个心脏都被捏的紧紧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大夫面前问他情况如何。

好在大夫说吉人自有天相,他这颗子弹简直是完美的绕开了所有身体内部器官,连骨头都没碰上,直接后面进前面就穿了出来,所以只是虚惊一场,造成的损伤并不大。

我这才算是一颗心落了地,赶紧跑到病房里去看他。

我进门的时候孔仙醒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的方向,眼里全是幽怨,吓得我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兄弟,咱能不能眼神柔和一点?我这点小心脏很脆弱的。”我叹了口气走到病床前坐下。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见我进了门,丝毫不见高兴的样子,反而是直接翻了个身连看都不再看我。

“什么情况?我又惹你了?”我看他这别扭样就好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可不就是因为,我把他扔在车里逼十七把他运来医院,自己又不知死活的跑回去找白择臣吗?

偷偷扬起嘴角笑了片刻之后,我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言道:“知道你担心我,可我这不是没事吗?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我现在是一身轻松,接下来我们家仙儿住院的这段时间,我保证寸步不离的给您伺候舒服喽,以补偿您的心理损失,行不?”

他轻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由于方向背着我,我也没太听清,就“嗯?”了一声让他再说一遍。

他这才慢慢悠悠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盯着我看了片刻之后,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然后换作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说道:“不是要补偿我吗?那就以身相许吧。”

我被他逗乐了,冲他一笑,答道:“行啊,我们家金爷说的算。”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起身抱着我,更没想到他会吻上来。差点条件反射的一个过肩摔给他扣地上去,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

等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几乎用尽了肺里最后一丝空气。他伸手按住我的头两侧,近距离的看着我的眼睛,严肃低沉的说道:“三天后,圣·索菲亚教堂,我在那里等你。”

“卧槽!你他妈搞笑呢?”我真是被他气的哭笑不得,“就您老人家这一身伤,可别死人家教堂里。再者说了,你和我的户口本都没拿过来,结什么婚?结黄昏啊?”

“我伤没事,医生说这两天就可以出院,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不会有任何影响。”他说完,扯着嗓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十七。

十七屁颠屁颠的就跑进来,还不等孔仙开口,直接将一个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递进孔仙手里,冲孔仙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的说道:“金爷,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是不是感觉我很贴心?”

“嗯,出去吧。”孔仙说完就一挥手。十七立刻跑出去关上了门。

他把手里的布包裹打开,然后将两本户口本塞进我手里,脸上泛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说:“你还要什么?明天早上八点钟,民政局办手续只需要十分钟,剩下的时间给你通知所有的亲朋好友,你父母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他们表示自家的闺女能嫁出去很欣慰,婚礼他们会按时参加。”

“你知道有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我眯起眼睛看着他,“二十几年都没看到你着急,现在你他妈三天就让我定下来,怎么?结完婚好投胎啊?”

第七第十三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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