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捅炸异世界 - xp1024.com
《科学捅炸异世界》


第001章 醒来

身处车水马龙的闹市,焦明却有一种深深的违和感,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周围的景物十分熟悉,正是自己出生的那个三线城市的市中心娱乐购物区。本市最大的购物城就在侧后方,门口人流如织,马路上各种车辆如过江之鲫。周围的高楼上巨幅广告在风中鼓动,猎猎作响声夹杂在汽车鸣笛里清晰入耳。抬头只见蓝天白云,艳阳高照。

焦明完全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在回家的路上?或者是逛街逛到断片了?甚至是去医院治疗失忆症的路上又犯病了?

用手轻轻拍打额头,“娘咧,啥情况?”

“这就是你的家乡?”此时一个轻柔的女声在焦明背后响起。

焦明回头却见一个女孩儿站在身后。她身穿一身宽大的绿色运动校服,黑色长发扎成马尾在风中甩动,面容姣好,虽然达不到班花级别,但也十分耐看。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却是仿佛好奇宝宝一般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些在焦明看来熟悉而正常的事物,在她的眼里仿佛都是新奇无比。

“你是?”焦明心中充满了疑惑。

“我是你的领主!我命令你把我的领地变得和你的家乡一样富饶,人民安居乐业。”

“看你也有高二了吧,怎么还犯中二病?”

女孩儿露出阳光般的微笑,无视调侃,伸出葱白的手指,向焦明的额头点来。焦明本能的想偏头躲开,却发现身子仿佛灌了铅一样僵在原地,余光中原本喧闹无比的世界瞬间定格,然后镜子般破碎,露出的是无尽的黑暗。

……

焦明睁开眼睛,瞬间明白刚刚不过是一场大梦而已。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炽烈的阳光从窄小的窗户照进,四壁都是一种黑色的石头,门在床的对面,门板由木板拼成,些许跳动红色的火光从木板的缝隙中透出。

刚想起身便发现浑身都仿佛宿醉般虚弱又难受,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呻吟。

“叔叔你醒了啊?”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略略的还有些四川口音。只见一个穿着黑白女仆服装的小萝莉用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叫我欧尼酱!”焦明近乎本能的开口调戏。却不想小萝莉瞬间红了眼睛,趴在自己的身上大哭起来。

当了多年单身狗的焦明哪里见过这个,慌了神。抬右手想去摸头安慰,却发现右手被小萝莉死死握住压在身下,完全动不了。从被子里抬起左手时,焦明瞳孔瞬间放大,他的左手没了,只留下半截小臂。

本以为自己会惊恐的大叫大嚷,焦明却惊讶于自己出奇的冷静,仿佛早就知道一般。细细回想,却发现记忆中大段大段的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何地因为什么失去了左手。甚至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都完全没有印象。

“槽!玩儿tm失忆!”焦明用断臂前端轻轻敲着自己微微发痛的脑袋,却仍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萝莉哭了几声后,便收住了声,坐直身子,用袖子擦干净脸蛋上的泪痕,转身跑了出去,只留下:‘我去找姐姐来!’这句话。

虽然不明白来龙去脉,但是古语有云:既来之则安之,焦明如此安慰着自己。但是当焦明掀开被子的时候,还是淡定不下去了,借着灿烂的阳光,焦明看见自己遍体鳞伤的身躯和齐膝而断的双腿。“老子腿呢?!”

焦明眼皮子抽动,把目光从双腿上移,“万幸小伙伴你还在!”接着细细观察自己的全身,很多种伤痕密密麻麻,但是看起来都愈合的很好,一些地方明显是血痂退去之后留下的白色新皮。

正自思量间,门外传来了一连串儿的脚步声。焦明拉上被子,猜测来的人就是那个被小萝莉称作姐姐的人。

进门的共有四人。当先的是一位穿着暗蓝色裙装少女,身后跟着包括小萝莉在内的三名女仆。只看了少女一眼,焦明便惊讶的指着她:“你……你是……”这个仿佛中世纪贵族般的人正是刚刚梦中的那个奇怪少女。

“叫我主人。”少女淡淡的开口了。荒腔走板的汉语,让焦明脑袋转了两个弯儿才猜出少女说的是这四个字。

“主你妹啊!什么情况?真人整蛊秀?”焦明有几分夸张的四处打量,似乎是寻找并不会存在的摄像机。

贵族女人身后是另外的两个女仆,一个是位少女,身量很高,初步估计也接近一米九,长相普通,唯一的亮点便是眼睛大而漂亮。另一位是个中年妇女,偏瘦的身形,面上皱纹明显,手臂上端着叠的方方正正的粗布衣服。

贵族少女也不搭焦明的话,对身后的高个少女吩咐了句什么。高个少女点头,来到焦明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焦明大囧,立刻捂裆。只有最初见面的小萝莉红着脸尴尬的转过了脑袋,其余人就和淡定的过分了。

“你干什么!”焦明大喊。

高个少女却是理也不理,一把抓出焦明的断臂,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起来。被如此粗暴对待,焦明自然心中生气,便要抽回手臂,却发现对方的手如铁钩,手臂竟是抽不回来。虽然刚刚苏醒,而且身体发虚,但是刚刚那一下力道,对方如果是普通少女的话,至少也要打个趔趄,而对方身形却是微丝不动。

焦明自然不甘心,便要蓄力再抽。却不料对方直接松开了手,然后托起了焦明的一条大腿,仔细观察膝盖断处。这tm就十分尴尬了,焦明是光着的,然后一条大腿被人托起,床对面站着大大小小三个女人,这姿势简直是一种羞耻play。

焦明剧烈的挣扎开来,拉过被子盖住羞处,红着老脸吆喝:“干什么,干什么!没见过男人啊!”

似乎是完成了任务,高个少女对着贵族点了点头。贵族少女似乎也很满意,吩咐了几句便和高个少女离开了,只剩下拿着布衣的大妈和小萝莉。

贵族少女离开,一丝不苟的严肃气氛散去,大妈和小萝莉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这位大妈面带微笑的上前,一手抖开粗布衣服,一手去掀被角,显然准备给焦明穿衣服。

“我自己来,自己来。”焦明连忙抢过衣服,但是没了左手,再加上尴尬的劲儿还没过去,一件简单的粗布外衣竟是穿之不上。

“还是让克林姆帮你把,这些天都是克林姆伺候的你,早就看光了!”小萝莉的话让焦明放弃了无意义的害羞,颓然的放开双臂,任由这位大妈摆弄。很快,单衣单裤就穿完了。

“谢谢克林姆大妈。”不明所以的到了一个陌生地方,每一分善意都很宝贵。

“‘姆’就是大妈的意思,克林姆就是克林大妈。”小萝莉边说边从门外推进来了一副木质的轮椅,和大妈一起将焦明扶了上去。简单的木质结构,粗糙的做功,焦明不屑的撇了撇嘴,右手试着去转动轮子,无比滞塞的感觉就仿佛是一百年没上油的门轴。

“小妹妹啊,这里是钟国么?”焦明已经意识到这很可能不是地球了,再落后的地区也不可能打造出这样一个纯木质的轮椅出来。带着几分忐忑不安,焦明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大妈和小萝莉一起推着轮椅出了房间。石头走廊坑洼不平,即使是白天也昏暗无比,两侧每隔几米便有一个火把照明,淡淡的松脂味道弥散。

“大概不是了。”小萝莉的语气也很低落。

“那……也不是地球了吧?”

“嗯”

焦明狠狠的握住右拳,然后被无边无际的茫然和失措淹没。

这是一座石头城堡,轮椅在克林大妈和小萝莉的推动下,缓缓的在这一层的走廊溜了一圈儿。焦明粗粗估算石堡的这一层便有六七百平米,也就是足足能装下六个自己在地球三线城市的那个百平左右的家。

和自己昏迷时趟着的那里差不多的房间分布在走廊两侧,三分之一存放着杂物,三分之一空着,剩下的三分之一或开或闭,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不难猜测是些女仆或者侍卫的住所。

在走廊的尽头是楼梯,克林大妈呼喊了几句,便招呼来了两个汉子,一人背起焦明,另一个和克林大妈一起抬着木轮椅。焦明趴在这个汉子背上,感觉到这个人瘦小的身躯上紧绷的肌肉,黝黑而粗糙的皮肤显然是饱经风吹日晒,另一个抬轮椅的也差不多。这是农民啊,焦明心想。

几人上了一层便来到了一个大厅,看桌椅摆设明显是个餐厅。焦明被放回到轮椅上,两个汉子没说什么便从进来的楼梯离开,克林大妈把轮椅推到一个长桌边,小萝莉从傍边可能是厨房的隔间里拿来了些食物。

木勺木碗里是白色却有些发黄的糊糊,如果是在地球的家里,焦明对于这样的东西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但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挑剔的。焦明挖了一勺送进口中,冷的而且没什么味道,就口感来说有点儿像是土豆泥。

简单的填了填肚子,焦明便没有吃第二碗的兴趣。小萝莉勤快的把碗勺送回了厨房,然后和克林大妈一起推着焦明的轮椅,在吱吱呀呀声中从楼梯的另一个方向离开了餐厅。

餐厅的隔壁又是一个大厅,里面大约二十个男孩女孩排排坐,俨然和地球的学校教室一模一样,而正在讲台上的人正是刚刚的贵族少女。

“欢迎,来到,希皮克尔斯敦-撒撒尔丁普林。”少女笑着,用蹩脚的汉语对教室最后排位置的焦明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2章 梦境空间

小萝莉和克林大妈行了个女仆礼之后便退出了教室,焦明便被这些十岁左右的男孩女孩们的好奇目光扫射,尴尬的不行。

明亮的阳光照进教室,时间应该是接近正午了,那个贵族少女正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指导下面的学生念出单词,很显然这是一门外语课。

焦明从小最讨厌的就是外语课,想不到穿越到了这里之后居然还是要过这一关。但以他重点大学的知识水准还是很快把握到了这门语言的基本信息。

由35个字母组成,正常书写用小写,特殊情况下用大写而且只有20个声母有大写形式,诗歌咒文等等上档次的地方使用的则是花体。句子的构成也是普遍的主动宾顺序。在发音方面则和俄语有些相似,单词即音标,每个字母的发音全部固定,并不随着前后组合的变化而变化,这也导致了这门通用语中叠音很普遍。

很快这节课便上完了,孩子们分成两拨,女孩们跟着刚刚检查了焦明断肢的少女女仆离开。而男孩子门则是跟着一个健壮的白发老人离开,很快窗外便传来了男孩嗓音的呼喝声,似乎是体育课的样子。

贵族少女看孩子们离开后,穿过小小的桌椅来到焦明面前,微笑着。然后焦明只觉得脑袋一沉竟然睡了过去。

恍惚间焦明猛的一抬头,仿佛是在课堂上不小心打盹后惊醒的感觉,但是周围的环境却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前一刻还是在石头城堡的教室里,这一刻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黑板上赫然写着距离高考还有三天。

自己仍旧坐在当初的位置上,桌子左面是高高的各科卷子,右面是比左面还高的参考书。诡异的是周围座位上空无一人,桌面上一尘不染,仿佛是个被打扫干净的空闲教室一般。

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在走廊响起,走进教室的仍然是那个贵族少女,这次她左手教鞭,右手拿着两本书,带着一副红框眼镜,穿着一身的办公室女郎制服。焦明总觉得这一幕在哪里见过,在他恍然大悟的同时熟悉的某京热片头音乐响起。

“这是什么音乐?节奏好快,还蛮好听的”贵族少女惊讶的问。接着打量她自己“这身衣服也好漂亮!”说着还转了一圈。焦明的既视感更强了。

“你怎么会说汉语了?”焦明早就意识到了语言的障碍,在刚刚上课的时候他可是一句都没听懂,幸亏对于那些孩子来说这也是外语课,所以教学中肢体语言有很多。在克林大妈招呼汉子帮忙的时候,焦明同样是有听没有懂。

“我们都有很多的问题和答案,不如一人一个的问好了。”贵族少女来到了焦明的前座,反转凳子坐在了焦明面前,顺手从傍边的书堆上拿了一本,只是封面上复杂的几何图形便让少女入神了一般,盯着看个不停。“你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刚刚那个?”

“好。”焦明点头同意,随着他思绪的转移,那个令人血脉喷张的音乐也渐渐隐去。

“我没有会说汉语,这里是梦境空间,交流是超越语言的,在我听来你说的是熟练的鳄鱼语。”少女回答,然后翻开了那本几何参考书。“你叫什么名字?”

“焦明。你呢?”

“叫我冰莲好了,克里斯丁·冰莲。”冰莲又翻了一页。

这个和尼古拉斯-赵四有点类似的名字让焦明吐槽不能。冰莲蹙起了眉毛,似乎是这本几何书里的内容太难理解了,接着合上了书本,手臂一挥,周围场景如沙般散开再如沙般聚合,定型时竟然是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主干道上。“这些跑的比马还快的东西是什么?上次我就想问了。”

“汽车。”

冰莲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焦明,很显然这两个字的回答并不能让她满意。

“利用燃料燃烧产生的热量使气体膨胀,推动金属轴转动,再把这个转动传导到四个轮子上。大概的原理就是这样。”

冰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个梦境空间是你的魔法么?”

“我们对魔法一词的理解存在偏差,我只能回答这个现象大部分符合你对魔法的定义。”接着冰莲身形一闪,如瞬间移动般来到了一个三十多层的建筑大门前。伸手拍了拍墙面,又用穿着高跟鞋的小脚踢了踢,四周梦境里的行人对于这种怪异行为视而不见:“这个楼为什么可以建到这么高?”

“钢筋混凝土良好的耐压特性和精确的力学设计,就原理来说和你住的石头堡垒没有区别。”少女刚刚的瞬移给焦明提了个醒,如果这里叫做梦境空间的话,是否是一种幻想世界?低头看着自己的断臂,不由自主的想象着它还是完好时候的状态。

“别!”少女的惊呼声响起。

所有人都有做梦的状态,有些时候的梦境是一种半清醒的,人们知道自己在做梦,而且稍稍能对梦境做一些诱导性质的控制。但是当你想更具体的操纵梦境的时候,便是你醒来的时刻。

焦明便是这样,他在梦境里最后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手臂完完全全的生长了出来,然后便醒来了。对面的冰莲已经不是办公室女郎的装扮,而是中世纪的贵族裙装,正一脸气恼的看着焦明,‘叽里哇啦’的说了一大串,然而焦明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一次畅谈就这样被打断,焦明也觉得有些可惜。但是焦明也是心思活络的人,虽然已经无法语言交流,但是焦明做出瞌睡的样子,表示再来一次。

冰莲却是抬臂指了指外面的大太阳,然后划了个大圈,焦明猜测大概是技能冷却需要一天,亦或者自己短时间内不能接受太多的催眠。但可以肯定的是,再想那样无碍的交流,至少要明天了。

这时梆子敲击的沉闷声音响起,隔壁的餐厅里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食物的香气,午餐时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3章 分餐制

阶级社会啊,焦明在一边吃着饭,一边轻轻感叹。

餐厅里正在吃饭的人可以分为两部分,贵族少女冰莲和刚刚的那群上课的孩子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另外一部分则也是些打扮细致的家伙。

靠近楼梯的位置坐着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和刚刚背焦明上楼梯那两个干巴瘦的家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领头的是个老汉,正是刚刚带走男孩子们的那一位,虽然头发全白,但是浑身肌肉鼓胀,仿佛健美运动员一般。

另一边则是些女仆打扮的女人,老老少少的都有,把焦明看了个遍的高个子女仆也在其中。

看得出来能坐下来吃饭的都是城堡里的中高层,克林姆和小萝莉都站在墙根垂手侍立,焦明甚至看见小萝莉偷偷咽口水,这个动作让小家伙更可爱了。

焦明也在吃饭,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划入了这一个阶级,但是总比站在墙根看着别人吃好多了。

很明显的分餐制,每人都是一碗饭,一大碗汤。饭是一种类似高粱米的谷物,吃起来口感很差。菜汤里的菜是青绿色,焦明可以肯定自己在地球从来没见过这种蔬菜,菜汤里还有几颗肉丁,肌肉纤维粗的和牛肉差不多。但是考虑到这里不是地球,所以也不能断定这就是牛肉。

虽然三四十人在吃饭,十几个人在墙根看着,但是总体来说很安静,就是不知道这是本地的餐桌礼仪还是今天特别安静而已。

吃惯了大米的焦明对这种谷物的印象就是牙碜和揦嗓子,但本着‘白吃枣别嫌核大’的原则,焦明决定不发表意见了。

不可口的食物并不能完全吸引焦明的注意力,四下扫视的他很快又有了新发现,这里的人居然也用筷子,因为太过理所当然而被焦明一直忽略了。焦明先是一惊,但是仔细想来,筷子简便易用,不同世界的两个族群都用筷子这种情况,巧合二字勉强也解释的过去。

食物并不丰盛,在就快要吃完了的时候,一位中年女仆从厨房里端上来两只烤鸡。肉香四溢中,焦明眼睛立刻就直了,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放到鸡肉上。

周围人似乎习以为常,只有焦明不停的行注目礼。一只烤鸡被放在了白发肌肉老汉面前,另一只烤鸡被从中间切开,一半放在了那个高个子少女女仆面前,另外一半在焦明痴呆的目光中被放在了他面前。焦明本以为这半个是属于贵族少女的,却没想到是自己的。

众人只是继续吃饭,仿佛是焦明和他面前的半个烤鸡不存在一般。

焦明吞了吞口水,脑袋不动,只用眼睛余光偷偷的四下打量。本以为会有个什么阿猫阿狗跳出来质疑自己这个残废新人为什么可以吃到烤鸡,却发现大家都淡定的很。

那还客气个啥,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肚子里油水缺的紧。断臂和右手配合,抱起烤鸡便啃了起来,余光中忽然和小萝莉打了个对眼儿。很快焦明便意识到小家伙只是在盯着自己的烤鸡而已,因为小萝莉不停的吞口水,焦明可不认为自己有让女人吞口水的魅力。

鸡腿部分已经被吃了一半,上面全是口水。还好鸡翅没有动过,折下鸡翅连带了一大块鸡胸肉,淡定的藏在粗布袖子里,然后继续大吃特吃。

大家吃完了午饭便各自离开,刚刚站在周围的女仆们上来收拾干净残局,厨房里端出来一大木桶冒着热气的糊糊。白色中微微发黄,正是焦明午餐前垫肚子的那种。

克林大妈和小萝莉推着焦明的轮椅就要离开。

“去哪里?”

“回房间。”小萝莉轻声回答。

“推我去傍边吧,我想多看看。”

克林大妈显然听不懂,在小萝莉的沟通下,二人将焦明推到一个餐厅靠窗的角落,然后加入了女仆队伍。炽烈的阳光穿过窗户正好晒在焦明小腹上,让他舒服极了。

这时从楼梯里呼啦啦的又上来了一群大妈女仆和干瘦汉子,一个个秩序井然的站在了克林大妈和小萝莉身后。厨房里再次端出了个木桶,里面传出清亮的水声。

端着木桶的大妈一股脑的把桶里的汤水倒进了糊糊里,那汤正是刚刚焦明喝的那种,已经只剩下个木桶底了。一个冷着脸的大妈用长长的木勺搅了搅,然后一碗一碗的开始分。队伍很快就到了小萝莉那里,焦明看见小萝莉的木碗里只被盛了半碗,小萝莉咬着嘴唇便要走开。这时后面的克林大妈说了句什么,然后分糊糊的冷脸大妈扫了眼窗边的焦明,不动声色的将小萝莉的木碗盛满了。

若是自己醒不过来,小萝莉会怎么样?焦明暗暗感叹。这个世界的分餐制执行的很彻底啊。

一碗热糊糊大家都很快吃完了,克林大妈和小萝莉一起把焦明推回了房间。扶着焦明躺回床上,克林大妈和小萝莉就要离开。

“等等,小妹妹我问你些事儿。”焦明还对克林大妈说了句谢谢,虽然明知道她听不懂。

克林大妈对着焦明行了个女仆礼,转身关上门离开。

“往常都吃半碗糊糊?”

“嗯!”小萝莉满脸委屈的点头。但是转瞬又高兴起来“今天我还吃到了个肉丁呢!”仿佛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分糊糊的冷脸大妈多半有找到肉丁的技巧,焦明心中暗想,却是接着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九岁。”

“小学几年级?”

“三年级。”

“叫什么名字?”

“罗诗涵,诗歌的诗,涵养的涵。”

“是四川人?”焦明早就发现了小萝莉淡淡的四川口音。

“重庆市”

“来到这里多久了?”

“七……”小萝莉迟疑了一下,然后答道:“是八天了。”

“记得怎么过来的么?”这才是焦明真正关心的问题。

小萝莉前面还乖乖的,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眼睛立刻就红了,泪水也仿佛是开了闸一般,两溜泪水划过腮帮子在下巴尖回合,然后大颗大颗的滴落。

焦明伸出右手把小萝莉揽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想象得出,一个在地球娇生惯养的小丫头几天之内变得这么循规蹈矩,这苦头定然是吃了不少。

“看看哥哥给你带出来什么了?”一直这么哭下去怎么行,早有预料的焦明拿出了撒手锏:大鸡翅。

小诗抬头看见了鸡翅,也顾不得哭了,抽噎着问:“给,给我的?”

“当然了!”

粗布衣服并不十分干净,鸡翅在袖子里面呆了这一会,卖相已经不那么好了,但是小诗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抓住了就啃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4章 小诗

小诗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鸡翅膀,还意犹未尽,又去吸吮手指。不料吸吮中指的时候,也许是指甲挂碰,竟是将一颗乳牙挂带了下来。

小诗看着手指上带着血丝的乳牙,又要扁嘴。焦明哪能再让她去哭,可没有第二只鸡翅膀去哄了。

“小诗你看看,换牙就是又成长了一分,可不能总像小孩子一样掉眼泪了,小诗要学会坚强!在这个异世界里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你看哥哥我胳膊腿儿都掉了好几个,还是很乐观啊!”并不擅长哄女孩子的焦明无奈的用自己作比,但就效果来说还不错,小诗没有继续哇哇大哭的意思。但是更大的因素却是,经历了几天的挫折教育,小诗已经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了。

“这里也会有牙仙来换礼物么?”小诗怯怯的问,显然自己也并不认为牙仙有穿越的能力。

牙仙是外来神仙,神通是将藏在枕头下面的乳牙换成小礼物,当然和圣诞老人一样由父母客串,以此来消除小孩子对换牙的不适应。

焦明这代人是没听说过这个的,但是朴素的传统文化里也有类似的法子。“大罗金仙也靠不着了,但是哥哥教你个法子。你这个是上牙,还是下牙?”

小诗用小舌头舔了舔软乎乎的新露牙床:“下面的牙。”

“下面的牙就扔房顶!这样新牙长得快!”

“爸爸也这样说过,但是和妈妈吵了一架之后,就改口说牙仙了。”

焦明无语了,只能心里对罗爸爸的软弱行径表示强烈的谴责。

将乳牙的问题放在一边,小诗也很快将自己所记得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出。

话说某一日风和日丽,一家三口去大熊猫基地去看熊猫。尽兴而归的时候,在纪念品摊上小诗喜欢上了一个布偶熊猫。出门游玩儿一回,小诗父母轻易的满足了小诗的要求。就在小诗抱住熊猫的那一瞬间,怪事发生了。小诗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泛着银光的管道里,掉出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漆黑的房间,接着似乎是惊吓过度而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和昏迷的焦明一起在一个赶路的马车内,而马车的目的地便是这个石头城堡了。

“我一直都在昏迷?”

“嗯嗯!”小诗萌萌的点着头。

“那你怎么知道我也来自地球?”

“在马车里你便大喊大叫的说梦话,还骂人,好生气的样子。他们都听不懂,只有我听得懂。在城堡里这几天也一样,时常大喊大叫的骂人。有时候我也好怕怕的。”

和焦明亲近的原因有二,焦明昏迷时候的梦话让小诗意识到焦明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再一个便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总之,小诗坚信焦明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依靠。

“在马车上我就四肢不全?”虽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去左臂和双腿的,但是确定一下不是石头城堡里的人残害自己还是很必要的。

“马车里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迹。”小诗手指点在下巴上,眼睛上翻一副极力回忆的样子“手臂空荡荡的!腿也是空荡荡的!”

焦明点了点头,看来从小诗这里已经问不出关于自己的更多信息了。思路转个方向,应该了解一下这个石头城堡的情况了,便接着问道:

“冰莲的汉语也是你教的?”

“冰莲是谁?”

“那个上午来了一次的贵族大小姐。”

“嗯嗯!”

“你的本地话也是和冰莲学的?”

“克林大妈也教了我很多。”

“喜欢你的冰莲姐姐么?”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个人对小孩子的态度能侧面反应出很多问题。而反过来小孩子对大人也有一套出于本能的观察法,喜爱、冷漠甚或厌烦都能敏感的察觉到,能够不刻意的情况下赢得孩童的好感,那么这个人九成是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

“喜欢!”小诗语气坚定。这也正是焦明期待中的答案。

“她是这里最说话算的么?”

小诗一脸的懵懂,很显然对这种事情还不是那么敏感,回想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大家都听姐姐的吩咐。”

焦明接下来又问了很多关于这个石头城堡的问题,但是小诗的回答便含含糊糊差强人意了。很显然,被莫名其妙的抛在这个世界,生活在惊恐和不安中的小诗并不能像一个理智的成年人一样冷静的观察分析这个新环境。

焦明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询问着这几天来小诗在石头堡垒里的见闻,却听见敲门声响起。来人是个年轻的女仆,比比划划的交流一番,焦明猜想可能是冰莲召见自己。

很快二人便和冰莲见面了。这是一个好似书房的房间,虽然窄小却十分明亮,位置是教室的正上方,下面小孩子的吵闹声隐隐传来。左面墙壁上是个顶到房间顶的书架,里面装满了书籍。书架对面的墙壁是整面的油画,绿色的庄稼和青黑色的远山,农人远远近近的点缀在田野里。

焦明在观察着房间的时候,坐在书桌边的冰莲就静静的观察着焦明。

“你好。”细细听来,冰莲从小诗这里学来的汉语仿佛还有点儿四川口音。

“你也好。”这样严肃而正式的气氛让焦明浑身难受。

冰莲用羽毛笔在桌上写写画画,举起纸来,竟然是个歪歪扭扭的‘学’字。焦明差点儿笑出声,终于看见一个写字比自己还难看的人了。

“你想学啥?”焦明想起二人在梦中的谈话,这个女人好像好奇宝宝一样,难道是想学造汽车盖高楼?虽然知道对方听不懂,但还是这样问了出来。

冰莲吐出了一个陌生的单词,然后用手比出鸭子嘴的样子上下开合。焦明明白了,估计是想学汉语,而且很显然小诗那点儿墨水早就被榨干了。

不论如何,语言障碍都必须克服。冰莲学不学汉语并不重要,但是焦明是一定要学习本地话的。两种语言的交流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配合着肢体语言,从最简单的你你我我开始,教学很快展开。

明媚的午后阳光,和一个高中年纪的少女共处一室,还有一个小萝莉端茶倒水的伺候着,恍然间焦明想起了一个虚拟现实游戏。怪不得很多故事中贵族少女和钢琴家教总要发生些什么,这种气氛真是太适合暧昧了。

很快夕阳西下,简单的晚餐之后,焦明无奈的发现这里的夜生活为零,除了睡觉无事可做,原因很简单:没有电。没电灯没电脑,日落之后焦明便觉得抓心挠肝一般的难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中睡去,然后不出意外地再次梦见了冰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5章 基础常识

“上次该你提问了。”这次梦境里的冰莲一身的魔法少女行头,鲜亮的粉色完美的融入到了周围的cosplay大军中。焦明回忆起来,这好像是自己某次去参加漫展时候的情景。

动漫和游戏中的人气角色散布在这个体育馆的大厅里,各种长短的摄影设备咔嚓个不停,还有些游戏展台作着宣传,大声的播放着快节奏音乐,气氛热闹极了。

“话说你们这是在过节么?真是热闹啊!”冰莲忽然捂住嘴,接着解释道:“好像多问了个问题,你不介意吧?”

“这是一种新兴的节日,大家打扮的和故事里的人物一样,图一个乐呵。”焦明虽然对二次元有所涉猎,但也达不到精通的程度。现场七八成的cos人物,他都看不出出处,所以也只能解释这么多了。“我的这个问题希望你能诚实的回答。”焦明准备问出自己在睡前困扰了一晚上的问题。

“当然!”冰莲看着大屏幕上的游戏cg动画,一脸的专注。

“为什么给我这么高的待遇?或者说你看中了我的什么作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位冰莲定然是对自己有所求。万一到时候自己拿不出人家想要的,那后果岂不是很严重。

“昨天的梦里就说了啊,你将作为我的家臣,帮助我发展我的领地。”

“单单是家臣的话,怎么会吃的比你还好?”午餐时候的半只烤鸡可是连冰莲都没有的。

“那是因为你有魔法的天赋啊。”冰莲回答的轻描淡写,但是焦明却是欣喜若狂,心绪不稳之下,只见梦境的环境摇曳崩散。

冰莲见状大惊:“你这人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又完蛋了,浪费我的精神力。”

再次睁开眼睛,窗外天空正泛出鱼肚白,“老子居然有魔法天赋,嘿嘿,没白穿越一次啊。”兴奋之下竟然是再也无法入睡。只是再次见到冰莲的时候,后者一副生气的样子,狠狠的瞪着焦明。

语言环境适合,学习动力十足,七八天的时间,焦明已经可以初步的和周围人交流了,当然要刨除蹩脚的口音和近音词的混淆情况。焦明的本地话学习速度令冰莲惊叹不已,眼见语言障碍即将不再,便也没有以入梦的方式和焦明聊天,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焦明三番两次的打断了她的施法,令其心中不爽。

与此相反,冰莲学习汉语的速度便不那么乐观了,当然这也有情可原。冰莲作为城堡的少主人,除去给孩子们上课,还有很多日常杂事需要处理,每日只有一节大课的时间来学习汉语,掌握了汉语拼音部分已经是她天资聪慧了。

顺便一提,小诗萝莉也许是语言天赋,也许是学说话的年龄还没过,本地话已经说的十分熟溜,俨然成为焦明的半个老师。在其得意洋洋的翘尾巴的时候,焦明以‘虽然穿越了,但是九年义务教育不能停’为理由,强行给小家伙上了一节小学奥数入门,搞得小家伙差点儿哭了。

焦明接下来的生活规律而单调,除去一日三餐之外,便是上午去听听冰莲讲课,下午和冰莲互相学习语言。小诗只有九岁,只能干些杂活,索性便被安排着和克林大妈一起,成为了焦明的专属女仆,睡觉的房间就在焦明的隔壁。地球出身的焦明哪里舍得让这么萌的小萝莉干杂活,只要小诗还在自己身边跑老跑去的,他便觉得安心了。当然每天中午的鸡翅也是少不了的,在发现没人叽叽歪歪之后,更是光明正大的带给小萝莉,这样直白的方式让许多小麻烦自动消解。

随着语言障碍的消除,焦明得以更快的了解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常识。

首先是关于领地。这片领地是个半岛,名曰希皮克尔斯敦,敦意为领地,希皮克尔斯是一种本地动物,外形酷似鳄鱼,但是有六条腿。冰莲的家族作为领地领主,其徽记也正是这种六足鳄鱼,在外交流时也被称作鳄鱼家,此地也可翻译为鳄鱼领。

这是一种大陆常用的命名法,以各种动物作为领主家族徽记的贵族家庭比比皆是。

根据领地的大小,对于领主有五种称谓,焦明简单的套用了地球的爵位制度,所以冰莲的父亲可以被称为鳄鱼公爵。

次之是关于语言,冰莲给小家伙们上课的内容是大陆通用语,但是这也是一种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更精准的表达应该是:大陆西北部王国联盟通用语。三分大陆的另外两个宗教国家虽然承认这门语言的主导地位,但是在其内部却也各说各话。

这片领地也有自己的本地话,按照这里的命名习惯,是为希皮克尔斯语,意译便是鳄鱼语。

然后是关于魔法,这里是真的有魔法。

三百年前一位叫做科颂的平民发现了魔法,在开启了魔法时代的同时也开启了他传奇般的一生,后世尊称其为圣科颂。其一生对人类魔法事业的贡献数不胜数,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开创了‘四象冥想法’,为后人的魔法修炼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以上是焦明在一本再版的《四象冥想法》扉页上找到的。说出这番赞美之词的是个名为库利亚的九环魔法师,既是这本书的编者,也是某个拗口名字魔法学校的校长。

这七八天的时间,焦明大致便了解了这些。顺便说一下,这本《四象冥想法》没有被放在书架里,而是放在冰莲的书桌上,显然是经常的被翻看。这一天下午,焦明发现这本书的时候,冰莲简单的推荐他看一看。

“有兴趣的话就借你了,鉴于你的魔法天赋多看看水系魔法的部分,应该会对你有帮助。”

“这本是通用语写的呀,我水平有限,不会走火入魔吧?”焦明虽然向往魔法力量,但是地球的各种武侠小说也让他心中没底。

“没有走火入魔这种情况,慢慢看,这也有助于你学习通用语。”欢天喜地的抱着书,准备回去细细研读,顺便拿出更多的精力学习通用语。“这本书给我家小诗看看没关系吧?”有好东西当然不能忘了小家伙,万一她也有魔法天赋呢。

“当然可以,这本书只是魔法入门级的读物。”说着冰莲放下抄写汉字的笔,然后转过身,正面对着焦明,神色严肃的道:“作为我的首位家臣,不知道你对建设领地这件事有什么建议。”

焦明早就等着这个问题了:“我们家乡有句俗语,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在发表意见之前我需要做一个社会调查,希望得到你的支持。”怀里抱着魔法书,焦明同样满脸郑重。“而且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确认。”

“什么问题?”

“在我的家乡,王权早已消逝。你仍旧要以我的家乡为建设目标么?”

“当我确认这种矛盾的时候,我会给你答复的。”短暂的沉默后,冰莲选择了拖延。对于一个封建领主继承人来说,多少也是有点儿见识的,不能食客谋士忽悠两句便不做事了。“至于社会调查这种事,我也很好奇,会跟你一起去的。”

“明天出发如何?”焦明对于这个拖延的答案并不意外。

“可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6章 无名小村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焦明便在小诗的帮助下穿上了衣服,然后嘱咐她睡个回笼觉,便出门去和冰莲回合了。

石头城堡门口,焦明看着一身正式裙装的冰莲和身后一票壮汉和女仆,微微皱了皱眉头。“大姐,咱的领地不太安全?”将冰莲拉到一边,焦明小声询问。

“你年长于我,为何叫我大姐?”冰莲端着架子,一脸严肃和正式,与平时在书房独处时候的状态截然不同。“还有,我的领地并无盗匪为祸四方,怎会不安全。”

“你这说话的感觉怎么都不对了?昨天晚上睡觉踢被子着凉了?”焦明疑惑不解。

“噗嗤!”冰莲终于是绷不住笑了出来,却又马上收住笑意,一边维持着威严的仪态目视前方,一边小声的解释道:“在大家面前总要有个贵族的样子。”

“先不说贵族范儿的问题了,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出来?”

“贵族出巡,这是基本的排场啊。”冰莲回答的理所当然。

焦明再次抬眼打量了一下冰莲后面的十几号人,不由得心中感叹,连耍威风的方式都这么淳朴,真是落后的让人tm绝望啊。

“让他们统统歇了吧,然后你也得回去换身衣服,我们是做社会调查好不好,要融入社会。平民穿什么你就穿什么。”和这种没见识的家伙合作,真是少说一句话都不行。焦明低头想了想,安全问题的确不能忽视,再次补充道:“有没有特别能打的家伙,带上一两个就行了。”

“贵族怎么可以穿平民的衣服,这太不成体统了啊?”

“想不想建设现代化领地了?想不想造汽车高楼了?想就听我的!”

冰莲点了点头,挥手散去了队伍,回到城堡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只有两个人了。正是冰莲和那个高个子的少女女仆,二人都穿着粗布单衣,长发编成了粗大的麻花辫,七分裤下露出洁白的小腿,光着脚丫子踩在石头地面上。也许是害羞,当然更可能是扎脚,四只脚丫子不安分的动个不停。如此彻底的村姑打扮,让焦明也是暗暗佩服于冰莲的决心了。

这些天全力的学习两门外语,除了小诗和冰莲之外,并没有和城堡里的人做更多的交流。和这位女仆小姐姐虽然每天都见面,却是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微微给还在浑身不自在的冰莲使了个眼色,冰莲终于是将不适应放在一边,介绍身边的少女:“这位是萨布鲁家族的次女,夏风小姐。”

夏风做出女仆礼的起手式,却发现没有女仆服的裙摆配合,愣了一下之后却改成了个骑士见面礼。焦明对于贵族礼仪的部分还不甚明了,完全不知道该回什么礼,无奈只是稍稍弯腰。

夏风既然是以保镖的身份加入队伍,武力值当然不低,推着木轮椅也是轻轻松松,三个人出了城堡便走上了田野间的土路。

这是焦明第一次走出城堡,呼吸着外面带有泥土气味的空气,看着笼罩在晨雾中的大片田野,真是心情大好。早晨的阳光并不炽烈,但仍旧给身体带来暖意,焦明眯着眼睛,看着初升的太阳,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还活着就好,不是吗?

冰莲的心情同样不错,看来在城堡里装模作样也让冰莲感到压抑,此时虽然是一副村姑打扮而且没穿鞋,但是一出了城堡的范围,她立刻变得一蹦一跳的了。说来毕竟只是个高中年纪的少女而已,又因为是贵族,活泼的天性没有被繁重的体力劳动磨灭。

“我的首席大臣,我们这是去哪里啊?还有社会调查到底干啥的?”冰莲弯腰摘下土路边的一朵不知名野花,轻轻的嗅着。

推着轮椅的夏风很显然还有些拘谨,看着完全放开了的少主人,竟是不知所措了。随时提醒家主注意贵族的仪态是女仆的基本职责,但是出门的时候却被交代这次的目的便是假装平民,这样一来矛盾便出现了,提醒仪态便破坏了任务,执行了任务便要无视女仆的职责。夏风深深的陷入了死循环。

“啊?你说啥?”焦明已经被冰莲活泼的青春气息深深的吸引了,完全没注意她在说些什么。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对一个正值壮年的雄性动物还能要求多高。

焦明不禁回想起地球的这样一个段子,一个大叔调戏一个小萝莉,问道:你知道苍某空么?小萝莉羞羞的答曰:不知道。再问:那你知道饭某爱么。小萝莉还是回答不知道。继续问:那你知道新某衣么?小萝莉大惊反问:啊?她也是干这个的啊?

在地球的信息化社会里的小孩子无疑是早熟的,当然并不是说早熟不好,但是相比于在农业封建社会里的小孩子,确确实实少了一份淳朴,多了一份套路。

焦明敢打赌,如果现在讲几个黄色笑话,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能听明白四成便算是天赋异禀了。也正是这种最自然的天真无邪放在一个已经接近成年的女子身上,才散发出了一种不同于地球女子的吸引力。

“我是问我们要去哪里做那个社会调查?”冰莲娇憨的瞪了焦明一眼,不满于后者的走神,重复了一边刚刚的问题。刚刚摘的那朵小野花已经被她插在了发鬓,似乎是觉得这样很漂亮,再次弯腰采了一朵,回身给夏风的发鬓也插上了。

焦明只觉得鼻腔一热,然后一股热流淌过嘴唇流进了嘴里,甜甜的。

“呀!你怎么流鼻血了?”冰莲惊讶的问。

“咳咳……,没事没事。”焦明尴尬的擦了擦鼻子,心中却道:还不是因为你。在冰莲弯腰采花的时候,焦明看着粗布裤子勾勒出来的浑圆曲线,不禁想到了一个关系重大的问题:里面究竟穿还是没穿?

这几天的生活经验告诉焦明,这里的男性是没有内裤这种东西的。而且根据焦明对历史的了解,在漫长的农业封建历史中,女性裙装里一直是空空荡荡。想着想着鼻血便这样流了下来。

“我们去最近的村庄。”焦明连忙把鼻血的事情岔过去,三人继续上路。

焦明见冰莲心情大好的样子,斟酌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存已久的问题:“冰莲大小姐啊,我是怎么出现在你家城堡里的?”

“父亲信上说是在战场上捡来的。至于你是怎么离开你的家乡的,这个就不清楚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7章 无铁

石头城堡是冰莲家族的一个庄园而已,城堡周围很大片土地都是由庄园直接经营,三个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庄园田地的范围。顺着土路又走了一个小时,才到达一个无名的村庄。

三人刚到达村子外围,便被几个抱着瓦罐的村妇看见,几个女人虽然见识短浅但也觉得三个人说不出的别扭。当三个人进了村子的时候,得到报信的村长已经迎了出来,这位村长头发花白,干巴黑瘦,微微有些驼背。他却是不动声色的将三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个遍,无奈仍旧摸不准三人的来路,斟酌着开口道:

“不知道三位怎么称呼?”

“叫我焦明好了,这二位是我的家人。”焦明把站在前面的冰莲往回拉了拉,抢先开口。他发现这老头看似老眼昏花,却有一种农民似的狡猾。俗话说的好,人老精鬼老灵,自己露出再多的马脚还能被发现是个穿越者不成,但是冰莲的贵族习气一旦败露,则多半会激起抵抗情绪。“想必您就是村长了,不知老丈怎么称呼”

“村里人都叫我阿根,可算不上村长,就是平时调节下邻里矛盾而已。”一个残废带着两个女人的组合很大程度上消除了阿根村长的戒备,一边说一边引领三人来到了村头的一个土培窝棚里,多半就是村长家了。“穷地方没什么可招待的,见谅见谅。只是不知道三位到这里是干啥的?”

“自然是来种地的。”焦明很喜欢这种不饶圈子的说话方式,当然不论多喜欢,答案仍旧是瞎编的。

“三位可不像是种地的人。”

“那阿根大叔您看我们像什么人?”

“大叔不敢当,你们是南面逃过来的贵族老爷吧?”阿根村长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世间炎凉,语气中透着什么也瞒不住老汉我的得意。

“您好眼力!”有些人就是喜欢自己忽悠自己,焦明心中暗笑。“不论过去如何,现在我们只是平民而已。”说罢还摇了摇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落寞表情,配合上空荡荡的袖子和裤腿,连身后的二女都差点信了。“我们一家落魄如斯,如果真能在此安顿下来,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老丈的帮助。这大叔自然是当得的。”

“为了这声大叔,我也自然会尽心尽力,三位随身没有什么行李啊?”

“我们一家路过此地,家中长辈行动不便,所以是我们三人轻装过来看看状况。”

至此阿根老汉自认为清楚了所有情况,戒心全消,反而还安慰起焦明:“小伙子也别丧气,人还活着就好啊!”

焦明将半真半假的情绪收起,直奔主题:“我想向您打听一下本地的情况,还希望您如实相告。”

“那是自然,这附近的地界我可是熟的很。”

接下来焦明便把几个关于土地、人口和生产的问题一一询问,暗暗记在心中。

“最后问一个事儿。这里有没有一种虫子,细如小儿手指,长如手掌,黑色肉质,多见于雨后清晨。”

“有的有的。”老汉说了个奇怪的发音,但焦明猜测九成便是蚯蚓了。

“能否挖一条出来看看?”

“二娃子!”老汉冲着屋外大喊了一声,立刻跑进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上身是粗布小衣,下面却是大敞四开,小伙伴迎风飘荡。老汉吩咐了几句,不一会的时间,小男孩手里拿着蚯蚓便回来了。焦明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心中大安。

目的达到,焦明也不多留,表示还将继续向北走走便告辞了。

焦明没好意思告诉冰莲,这其实也是他的第一次社会调查,而且他也不知道社会调查具体该调查些什么。

其实焦明自己在地球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虽然说是听着革命的故事,看着革命的电影长大,但是如何能让一个农业社会转型成为一个工业社会也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在焦明的原计划是,随便看看这里的农村缺什么少什么,然后参照地球用土法山寨出来,教给冰莲的手下并推广下去,搞定收工然后可以吃喝玩乐了。

但是具体情况与焦明的想象差距甚大!

再返回的路上,焦明便开始询问:“你们这里没有铁么?”焦明早就发现了最大最终极的问题,村民们用的居然全是木质的农具,这是在开玩笑么?村长的土坯窝棚里,全是木质的锹,镐,简直对不起这两汉字的偏旁部首。焦明聊天时还顺便拾起一块造型别致的石头,琢磨半天才猜出来这是收割用的石镰。

“铁是啥?”冰莲反问。

“就是金属,常温的时候非常硬,表面闪闪亮亮的特别光泽,被加热到高温的时候会融化……”

“有啊!”冰莲明白了焦明的所指。“怎么了?”

“很贵?”虽然有,村民却不用,其中原因九成九是用不起了。

“为什么问这个?那种东西当然很贵啊。”冰莲莫名其妙。

多贵都不是问题,新钟国的经验告诉焦明,买东西什么都贵,造东西什么都便宜。“那咱们领地有铁矿么?”

“铁矿是啥?”

“……”焦明心中怀疑是不是冰莲有意的逗自己,但很快就确定冰莲的疑惑是发自内心的。“黑的,红的或者黄色的石头,高温加热后就可以提炼出金属。”

“你真逗!哪里会有这么神奇的石头,金属是炼金术的产物,可谓价值连城。”冰莲看焦明一脸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模样,接着举例说明:“几年前家父买了一把金属魔剑,可是花了五百个奴隶,足足相当于家族三四年的收入了。”

焦明听了之后更惊讶了:“金属的事情放在一边,怎么你这里还有奴隶?说好的封建制度怎么再次倒退到奴隶制度了?”焦明对于这里的落后早就有所认识,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奴隶。老子要申请重新穿越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8章 亦无煤

重新穿越的申请并没有被受理,因为焦明不知道申请该给谁。

煤铁复合工业的起手式中,铁这条腿已经残废了,焦明估摸着煤这条腿可能也保不住:“那你们听说过煤矿么?黑黑的石头,点燃之后能持续的燃烧。”

“从没听说过,而且至少鳄鱼领是绝对没有的。”冰莲的回答很肯定,焦明的心情很悲凉,水晶也没有,瓦斯也没有,圈四个农民a到对面主家,然后打出gg么?地狱难度开局,玩儿个蛋啊。

“大小姐,我们的建设计划可能遇到了点问题。”

“嗯?”

“你在梦境空间里看到的汽车,每个都需要一吨多的钢铁金属,你看到的高楼大厦,每根梁柱里面都塞着大量的钢筋,你这里生产金属这么坑……”焦明无奈了摇了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与出发时候春游一般的轻松气氛相反,冰莲听了焦明的话之后陷入了沉默。

如此这般的沉默让焦明心中一慌,然后大骂自己白痴,这张破嘴瞎说什么大实话。如果建设计划还没受精就夭折了,那自己还有个毛用?加上刚刚知道这里的奴隶贸易好像还很兴盛,完蛋,不能再想下去了。

“大小姐你别灰心啊,既然生产金属这么坑,那必然是大家都没有,只玩农业社会难度的话,还是有办法的。”转换思路的焦明赶紧发言。冰莲终于是点了点头,眸子里重新有了希望,焦明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了石堡庄园的田地范围,焦明又发现了新问题:“话说我怎么感觉这边的庄稼比那边的茂盛一点儿啊?”

“那是当然,庄园范围内的田地靠近水源本就肥沃,而且每年播种之前,都会施放魔法。”这个问题似乎是挠到了冰莲的痒处,兴高采烈的解释起来。

“什么魔法?”焦明昨天刚刚把那本魔法书拿回去,还没来得及研读,所以对这个世界的魔法并不了解。他承认梦境空间很神奇,但是能促进庄稼生长的魔法却让他想起地球蒙昧时代各种给土地开光祝福的荒唐事儿。

“火系四级魔法-魔化土壤。”

“火系和土壤,这不挨边儿吧?别是被忽悠了。”

冰莲立刻气鼓鼓的瞪着焦明:“魔法就是我施放的!你有意见?”焦明尴尬的摇头。“一看你就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回去赶紧把《四象冥想法》的火系部分看一遍,再说出这种外行的话会被人笑的。”

闻听此言,焦明却是打开了思路,作为一个存在魔法的世界,落后的农业生产只是社会的一个方面,了解魔法也许才是了解这个世界的当务之急。

接下来的路程,焦明大概的说了下如何在现有物质基础上,提高农业的生产,关于蘑菇蚯蚓和鸡鸭,但是看冰莲迷糊的眼神,多半是有听没有懂。

三人赶着午饭的时间到了城堡,二女换回裙装衣服,吃过午饭之后,焦明赶紧抱着魔法书啃了起来。

虽然阅读通用语有些困难,但是在巨大的压力和动力面前这都不是事儿。压力来自冰莲的领地发展计划,动力则是自己的魔法天赋,早一天学会魔法,牛哔与否且不说,万一翻脸了也能反抗两下,至少呲你一脸血。

翻开《四象冥想法》的第一页,便是对圣科颂的赞美之词,焦明昨天已经看过了。接下是目录,开遍的总论,然后是‘土’、‘火’、‘水’、‘气’四部分,最后是结语。虽然砖头一样厚,但是结构很明晰。

焦明本想直接翻到‘水’的部分,但最终还是翻开总论,心中暗想:又不是做阅读理解,猴急个什么。

总论部分大段的引用了圣科颂的原稿,其中夹杂着本书编者,那位九环魔法师的注释,看起来还不算太困难。焦明只觉得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缓缓打开。

在这个世界的魔法观念里,存在四种神奇的不知名媒介和一个无边的魔力海洋,魔法师借助这四种媒介从魔力海洋中汲取能量来影响现实世界。然后用从魔力海洋汲取魔力的多少来确定一个魔法师的环数,从一环至九环不断增强。

而本书书名中的‘四象’便是对这四种神奇媒介特性的比拟。也就是说虽然比拟成土,却与现实的土无关,只是说这种媒介的特性像土而已。

似乎是为了加深读者的理解,章节末尾还写了一段奇闻趣事。传说在圣科颂的最初手稿中,对于四种媒介的叫法音译做‘基萨尔’,在圣科颂的家乡只是一种挖沙子的陶罐。但是在大陆另外两个神权至上的宗教国家里,四种媒介被无知的神化为一种神之使徒,以此可见对方魔法研究上的愚昧落后等等。

这位九环魔法师写书的时候还不忘记夹带私货,黑对方一下,看来这种事儿也不是地球特色啊。

粗略了解了个大概,焦明便翻到了‘水’魔法部分。这种被比拟做水的神奇媒介与水的共同点便是一个‘蕴含’的特性,魔力海洋中的魔力通过这种媒介被引入到物质层面后会像盐溶解于水中一样溶解于物质中,从而使物质额外的蕴含能量。

具有这种魔法天赋的人会本能的在肉体中蕴含能量,从而各项身体机能大大强化。这种魔法天赋的检测也最是简单,按照书中的介绍,只要在手臂上划出手指长的伤口,然后对照书后彩页中的愈合时间表,愈合时间缩短一半的大概相当于一环的天赋,能够肉眼可见的进行愈合者是三环天赋。六环天赋者能够实现不可思议的再生能力,比如断肢或者脏器的再生都有实例。

看到这里焦明砰的一声合上了书。心脏咚咚的剧烈跳动,头脑发热,浑身发凉,手指还有点儿发麻。这是焦明从小就有的毛病,一紧张就犯病,按照自己的经验,焦明做了十多个深呼吸,终于是缓过劲儿来。然后欢呼道:“老子的残废居然有救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9章 升职

焦明迫不及待的招呼已经成为自己专属女仆的克林大妈,把自己弄到了冰莲的书房,比平日的学习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刚进书房便高兴的大喊:“冰莲大小姐,有刀么?赶紧给我来一刀!”

书房中的冰莲正在写着什么,听到焦明的问题便搁下羽毛笔,“虽然很想就着你的话开个玩笑,但还是算了吧,我心情不太好,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吧。”《四象冥想法》怎么说也是冰莲的常看书籍,水系魔法天赋的简易测试法自然不会不知道。“你的肢体的确已经开始再生,也就是说你至少拥有六环的水系魔法天赋。”

先是哈哈大笑三声,然后便嘿嘿的傻笑个不停,焦明心中虽然有所预料,但是此事得到确认仍旧让他高兴的仿佛中了五百万的彩票一般。

“这个天赋等级有多稀有?万中无一?”焦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至少已经过了二十分钟,期间冰莲先是大喊焦明的名字想将他唤醒,失败后想扇耳光,但是考虑到贵族仪态还是放弃。最后拿起羽毛笔继续刚刚的工作,焦明想发呆多久就发呆多久算了。

“单就天赋来说,六环不稀有,水系的六环就比较稀有了。但是也别高兴的太早,等级这个东西是可以提升起来了。夏风最初也不过是水系三环的天赋,现在已经是水系五环的战士了,乐观估计,二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够跨过六环的门槛,以成绩和年龄作比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冰莲回答了问题,顺便稍稍泼点冷水让焦明冷静一下,免得得意忘形。

焦明完全没想到那个力气很大却不爱说话,仿佛哑巴一般的夏风居然还挺厉害的。稍稍冷静下来的焦明回忆起在石头堡垒清醒过来之后的种种,显然这个封建的农业社会没有富裕到给一个随便捡回来的人如此高规格的待遇。究其原因想来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对方便发现了自己的断肢在生长愈合,对一个水系六环的人进行一些投资显然是很划算的。至于冰莲在梦境空间里发现了自己是穿越者,则纯属意外之喜了。

“水系三环是魔法天赋吧?五环战士是什么鬼?”冰莲的话让焦明再次疑惑了。

“你把魔法天赋测试的部分刚看完就跑上来了吧?”焦明的问题让冰莲一愣,然后立刻想通了缘由:“你这样子如果是我的学生的话,是要打手板的。”

焦明嘿嘿赔笑讨饶。

“纯粹的水系魔法在运用层面有几个分支。第一条路是继续加强自身愈合本能然后获得各种肉体的抗击打能力,六环战士硬挨一个火球术的时候,几个呼吸之间便会愈合如初。第二条路是附魔,在各种金属武器上附魔以提升战斗力,但是虽然附魔武器很贵,但大部分钱却是进了炼金师的腰包,附魔师只能混个温饱罢了。第三条路则是医疗,用自己的水魔法激活别人的肉体愈合本能,但是只能处理外伤,并不能治疗疾病,所以多是在战场上做急救。”柔和的声线加上不疾不徐的语气,冰莲身上散发出一种老师的气质。而这种气质是焦明这种受过十多年应试教育的人最熟悉也最恐惧的,焦明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初中时候,而冰莲也化身成为经常找自己家长的班主任。

听完讲解,焦明也从既视感中解脱,却是又想起每天午餐的时候,只有三个人有资格吃的烤鸡,焦明很自然的对那个白发肌肉老汉起了好奇心。那个白头发的老头也是魔法师?但是冰莲大小姐已经能够施展‘魔化土壤’与‘梦境空间’,显然也是个魔法师,却仍旧没有鸡肉吃,原因何在。看到冰莲面色不善,心道还是别自讨没趣儿的问个不停了,自己回去看书找答案吧。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大小姐烦忧?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你。”焦明本想告辞回屋子里继续啃书,但是见冰莲不开心的样子,怜香惜玉之心大起。这个少女作为领主继承人,身上的压力自然是很大的,作为家臣帮助她分担一些也是分内职责。

冰莲起身,推着焦明的轮椅来到了窗边,开口道:“看见正在对练的那个孩子了么?”窗户外面,那个每天吃一只烤鸡的肌肉老汉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剑,正和一个孩子做剑术对练

焦明点头应是,那是一个白净的小孩子,亮泽的黑发反射着阳光,神情专注而坚定,身形敏捷,即使被木剑击中也不大喊大叫。即使这样,仍旧被那个白发肌肉老汉三下五除二的打倒在地,一时间爬不起来。

“他今天继承爵位了。”冰莲淡淡的说道。

“这是好……”焦明本想说好事,但是立刻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好事。虽然考虑到这个世界的男女都可以获得爵位,而且不知道继承法的具体细则,但是这个小孩子的父亲或者母亲一定是去世了。

“与南面的人又发生了些摩擦,他的父亲五天前英勇的战死,这是中午刚刚收到的信函。”一时之间焦明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将那个孩子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明。”当那个孩子终于爬了起来,回到队伍中之后,冰莲再次开口。

“洗耳恭听。”

“我对上午的社会调查很满意,您将以我的家臣的身份正式开始农业的建设计划。你就搬到城堡的上层来,别和那些下人住在一起了。”

“荣幸之至。”

“小诗作为你的妹妹,将不再是下等女仆,从明天开始将和这些孩子一起上课吃饭。”这里当然没有什么义务教育,否则小诗萝莉也会不穿着女仆服干杂活了。所以话说道这里,焦明立刻猜到那些在城堡里学习的小孩子们恐怕也不简单。

“这些小孩子难道都是贵族子弟?”

“是的,他们都是我们家族的家臣或封臣的第一继承人。”当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焦明瞬间惊叹于想出这个主意的人的智慧。

这些小家伙已然便是一种人质了。而且当冰莲和小家伙们各自继承父位的时候,曾经的老师身份也会对这些人形成一种潜意识的压制,更利于统治。

“以教育的名义收押人质,并潜移默化的培养对下一代领导人的服从,高明!想出这招的是个人物。”

“质子一事,自古有之。师生关系这部分是三百年前一位家族先祖想到的办法。”面对焦明的赞叹,冰莲如此解释。“我作为后代,感谢你的赞美!”

“这么多年过去,难道就没出过不爱学习的家伙,教授不了课程?”焦明坏心思的猜想。

“家父当年便是武术教习,大概相当于你们的体育老师。”

“我们的体育老师可不教打架,我认为帮派老大更贴切一点儿。”老汉的单独对练已经结束,孩子们正在捉对互砍,小小的木剑翻飞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这样挑明了说,希望你能够理解,而且不要产生不必要的芥蒂。”

焦明的第一个想法是:收押人质还一副为了你好,你要理解的样子,真是有够无耻。但是很快便想通了,时移世易,这里还只是一个落后的封建农业社会,当年秦始皇也不是没当过质子,随大溜儿不丢人。至少小诗不用再喝那种烂糊糊,不用再干杂活,这还不好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0章 牲口棚

“对于小诗来说,总归是个好消息,谢谢你了。”焦明心中略微别扭,但也很快放在脑后:“我们即将开始的事业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大把的时间,所以天黑就睡觉的生活实在是过于悠闲了,不知道我们这里有没有夜间照明的办法?”如果是在地球,和老板说出这种话的焦明绝对会被同事怼死,但是没有办法,六七点钟就睡觉的生活焦明完全忍受不了。

“火把?”

“不行不行,光线暗淡摇晃,松油味道熏得我头痛。”石头城堡垒砌的很粗犷,建设的时候很明显没有考虑采光问题。所以即使是白天的时候,某些走廊也是昏暗无比,需要火把的照明。刚刚来的时候焦明还认为味道不错,时间长了便觉得刺鼻难忍。

“我明白了,天黑之后来继续来这个书房吧,我有办法。”

接下来便是日常的语言学习,冰莲似乎对汉语十分的执着,虽然进度缓慢却始终不懈。焦明一边教授汉语,一边写着发展农业的计划初稿。焦明对于农业的了解仅限于一些大众科普和回老家时候的见闻,细细回忆之下,印象最深的居然是一个具有洗脑功能的化肥广告。

结合上午时候在无名村庄的见闻,焦明渐渐有了思路,在没有铁质工具的情况下,仍旧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但是怎么调动村民的积极性又成了问题,钱是没有的,粮食的话城堡这面也不富裕。难道要让城堡下一道命令,但是根据这里的行政控制力,不用暴力逼迫的话村民未会买张。

带头示范作用看来是唯一的办法了。

专注的状态下,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语言课结束。焦明表示要在城堡里四处转转,顺便要了两个抬轮椅的苦力,冰莲自然是同意。

焦明领着身后的克林大妈和两个黑瘦的汉子,直奔石头堡垒的后院,经过克林大妈的指点,很快找到了养鸡的地方。从肉质和骨骼结构来说,这里的鸡与地球的鸡一模一样,吃了这么多天的焦明深有体会。现在看到活着的,焦明发现两个地方的鸡只是毛色略有不同而已,这里的鸡羽毛略微艳丽,尾羽更长,总体来说更像野鸡。

在鸡棚旁边是一个更大的牲口棚,出乎焦明的预料,里面竟然有牛有马。焦明虽然一直在城市生活,只在电视里见过牛马,但是仍旧不可能认错。

焦明回头询问克林大妈这是什么,得到的答案也不出预料,牛是耕地用的,马是贵族们骑乘用的。

焦明撇了撇嘴,地球上有的东西这里都有,简单的巧合二字可能有点兜不住了。将这个想法放在一边,接着叫来的这里的负责人,一个满脸褶子的老汉。可能因为多少是个管理层,看起来比身后两个汉子还要有肉一些。

“请问怎么称呼?”

“大人千万别这么客气,叫小的萨枯就行。”老汉点头哈腰,满脸赔笑的样子谄媚至极。焦明点了点头,老汉的名字按照本地发音便是‘萨枯’,意译便是门板。

“我就叫你门板了,老爷、大人的这些称呼我不喜欢,你以后就叫我焦明。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

“我问你个事,这些牲口的排泄物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啥是排泄物?”老门板一脸的迷惑。

“就是大·粪”焦明无奈,和这些粗人交流,想文雅一点儿都不行。

老门板惊讶的张大了嘴,愣愣的仿佛是死机了的电脑屏幕,显然这个问题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焦明不想浪费时间,大力拍了拍老门板的肩膀道:“回答问题!”

“小部分牛粪烧火,其余的堆在城堡外面的粪坑里,等着春天的时候肥地。”老门板一五一十的回答。脸上的谄媚和惊愣还掺杂在一起没有退去,表情精彩极了。

其实焦明这些天的排泄问题都是在房间里解决的,然后由克林大妈去清理那个木桶,至于具体的办法焦明既不想关心,也懒得询问,现在想来多半是和牲畜粪便一起倒在这个粪坑里了。

“去粪坑看看。”另外几个人面面相觑,却也只能听从,推着轮椅出了城堡后面的小门。城堡是整个庄园的中心,外围是田地,靠近城堡的区域小部分是菜园。穿过了菜园不远,一股浓浓的恶臭便钻进焦明的鼻子,熏得焦明赶紧叫停。“停停停,就这就得了。”

远远看去,一个大坑就在小径的路边,深约半米坑底黑乎乎的。焦明弯腰拾起个土块,甩手扔了进去。(声音和溅射效果就不具体描述了,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己想象)大片的苍蝇飞起,虽然隔得这么远嗡嗡之声仍旧清晰可闻。

“撤!”焦明勉强忍住恶心,一秒也不想停留。

在回来的路上,焦明又在菜园子里转走了一圈,在角落发现了块小空地。询问后得知,这里是刚刚收了一茬菜,等着种下一茬,短暂空了两天。

“焦明大人若要用的话,自然是听焦明大人的。”老门板的察言观色功夫当真不错,这句话正是焦明想听的。

焦明也不矫情,便将这里定为蚯蚓养殖实验场。这一圈转下来,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回城堡之后稍作休息便到了晚餐时间。

晚餐上,小诗已经提升了身份,坐在了那些小孩子们的那一桌,却是居于末尾,神情很是拘谨。这种情况应该比转校生融入班级更难,毕竟上午的时候小诗还是以下等女仆的身份站在边上伺候着。焦明想做些什么,却有想不到办法,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小孩子解决吧,大人贸然插手也许会把情况弄的更糟。实在不行就让小诗跟在自己身边,除去贵族礼仪,没有什么自己教不了的,而且那些贵族礼仪也没个鸟用。

吃过了晚餐,焦明把小诗叫到身边,轻声安慰了一番。小诗也很懂事,没有大哭大闹的说不想上学。最后焦明让小诗晚上和自己一起上书房学习魔法,魔法这种事情在这里很普通,但是对于来自地球的小诗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小诗兴高采烈的点头同意,面上的不豫之色一扫而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1章 魔法灯

焦明和小诗说话的功夫,冰莲也吃完了饭,然后便和二人一起来到了城堡上层的书房。接着她从书架的下面拉出了一个巨大的木头箱子,长约一米,宽和高约有半米。箱底和地面发出吱吱嘎嘎的摩擦声,焦明忽然觉得这位姑娘的力气可能也不小。

翻开盖子,里面都是一些瓶瓶罐罐的玩意。焦明和小诗凑上前,焦明好奇的拿起了个瓶子,小诗却是拘谨的没动手,好奇的目光扫个不停。

瓶子茶色而透明,玻璃一般的质地,里面装着黑色粉末,旋转了半圈,把瓶身上的标签对着自己,焦明念出了个拗口的名字。“拼音文字就是这点不好,虽然能读出来,但是完全不知道是什么。”

其他的瓶子里也大多装着不明物质,傍边还有一些放在试管架上的玻璃试管,这个箱子简直就是个打包起来的化学实验台。

“这些都是什么啊?”小诗开口问道。

“都是我上魔法学校的时候用的。”冰莲已经从箱子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灯泡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这些东西当初可是花了不少的钱,现在却一点儿用也没有了。”冰莲一边说,一边双手虚笼在灯泡的底座上。

“这还真是个灯泡啊?”在焦明惊讶的目光中,这个算是魔法道具的东西居然亮了起来,亮度比地球的旧式灯泡略强,但和白炽灯还有些差距。这么多天终于再次的见到了灯光,焦明激动的差点儿哭了。“有这么牛哔的东西怎么还藏起来压箱底啊?”

“底座里储能池的状态已经越来越糟糕了,我入学那年买入的时候,充能一次可以用十个晚上。而我刚刚再次充能,感觉顶多能用四五个晚上。”冰莲用手抚摸着灯泡的表面,很显然这个东西也承载着她校园生活的回忆。

“讲讲魔法学校的事情吧,我对你们这里的教育系统也很感兴趣。”

“赶紧看书吧,点灯可不是为了聊天方便的。”冰莲并不想多说。

“听起来不过是电池老化而已,何不换一个底座储能池?”焦明对于这种抠抠搜搜的态度不以为然。

“你的家乡似乎很重视人的价值,那我这样给你说好了。”冰莲冷着脸,不爽于焦明的不以为然:“这一个储能池的价格大概相当于七八十个奴隶,而却只能充能不到二百次,相当于每次充能便要用掉半个奴隶。这个比较能否让你严肃一些?”

“你是老板,都听你的。小诗,回房间去把那本魔法入门拿过来。”话已至此,焦明也只好认真起来。小诗小跑着出了房间,很快便拿来了那本书。

焦明坐在桌子边上,借着魔法灯的光芒,很快便进入了学习状态。话说在地球的时候,他也是考入了一流的大学,且不说在大学的生活如何,高三的经历便已经教会了他如何快速的把一堆不管有用没有的东西装进脑子。

看完了水系魔法的部分,又看了土系魔法部分。这本书的确是偏向于魔法入门,书中时不时的夹杂一些相关的奇闻趣事和名人事迹,还有这位九环魔法师对于另外两个神权国家的全方位鄙视,十分的有利于记忆。

水系魔法部分后续的内容已经被冰莲总结过了,阅读也轻松了许多。但是由于焦明的通用语还不是很熟溜,而且土系魔法比水系更加晦涩一些,焦明虽然极力理解,却仍然迷迷糊糊,唯一明确的就是土系魔法与神权国家的神术关系巨大,称之为神术的基础也不为过。

这里没有时钟,焦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干涩的双眼迫使他不得不休息。却发现冰莲和自己一样在专研着一本魔法书,名字是《化泥为石的七个要点》,书名用的繁复花体字让焦明辨认了好一会。小诗抱着一个画本,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是想教小诗魔法的,却不想看书入迷之后将之完全忘在了脑后。

“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冰莲同样合上了书本,用手指按着双眼,一副疲劳的样子。

焦明点头同意,却又开口道:“土系魔法比水系难懂很多,你看不如你再入梦一次,仔细给我讲讲?”

“我没有土系魔法天赋,也很难理解,没法给你讲。”冰莲摇了摇头,接着道:“四系魔法择有天赋的修炼一道便可,所以如果没有土系魔法天赋的话,略过不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冰莲在魔法灯的底座上扳动了下,灯光熄灭,整个书房里竟然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么黑的话,怎么回去啊?”突然的黑暗让焦明十分的不适应,却也对冰莲的抠门有了新的认识,这真是一秒都不良费啊。

这时候只听见一个大大的喷嚏声,接着是小诗半梦半醒含糊不清的咕哝声。显然小诗本就睡的浅,加上夜晚渐渐寒凉和二人的说话声,已经要醒过来了。

焦明自然知道小孩子身体免疫力低,少有风寒便可能感冒发烧,连忙摸索着拍醒了小诗,再这样睡下去可不妙了。“小诗快醒醒,回床上再睡。”

“让我再玩一会,明天是周六不用上学的。”小诗说梦话了。

这梦话说的焦明有点不忍心叫醒她了,冰莲的汉语水平还听不懂二人的对话,却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个薄毯子,轻轻的盖在了小诗的背上。焦明爱怜的轻轻拍着小诗的背,小诗只是嘟了嘟嘴便又安静了下来。

“聊聊天吧。”冰莲淡淡的声音传来,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焦明却能感受到语气中潜藏的寂寞。

“当然可以,而且荣幸之至。”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与其他人的感觉不一样,忍不住的总想说些什么。”这在地球的话近乎表白,但是焦明明确的知道冰莲只是在解释为什么想聊天而已,自作多情的话可是很白痴的。

“在我的家乡,人与人之间更加平等一些,交流的时候少了些拘谨,所以你自然便感到轻松了。”

“讲讲那个地球的故事吧,梦境里的东西虽然生动但也只是你记忆的片段而已,看起来生动鲜亮,却总是少了些什么。”看得出来,冰莲对于地球一直是有一种好奇的,当然这也不奇怪。若是焦明家里来了个外星人,不把外星人家乡的衣食住行全打听出来,这好奇心是安分不下去的。

但是当焦明自己成了外星人的时候,怎么介绍自己的家乡却又犯了难,很多自己习以为常的东西才是对方真正感兴趣的。

“你这样一问,我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不如这样,你讲述一个名人的生平事迹。”冰莲思考了一会,却是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当我听到不明白的地方你在具体的解释。”

“如您所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2章 堆肥

焦明对名人传记没什么兴趣,所以讲述他从小便最崇拜的人,他的叔叔。

焦明对自家叔叔的了解一部分来自父亲,一部分来自于和叔叔的聊天,最后是来自一些新闻采访。是的,他叔叔是个能上新闻的人有钱人。

故事从焦明父辈的幼年时期讲起。当讲到父亲放弃大学,入厂打工却让叔叔上学的时候,小诗打了个喷嚏,然后醒了过来。

焦明问她要不要回房间里睡觉,小家伙表示想听故事,便爬到焦明的怀里,坐在焦明的断腿上,把毯子盖在了身前。焦明知道小家伙是冷了,便帮忙把毯子盖严实些,用双臂把小诗环在胸前。

在故事的时间线走到叔叔毕业,发了第一笔财的时候,小诗在焦明的怀里又睡着了,而且还轻微的打起了呼噜。

故事中提到了很多在本地人看来很新奇的东西,但是出乎焦明的预料,冰莲却是一句话也没有问,只是在窗边看着星星静静的听着。

“你的叔叔没让他的父亲和大哥失望。”这是冰莲听完后的感叹。

“我父亲很高兴,但是爷爷本想让叔叔成为科学家,最后叔叔却是个商人,所以爷爷不是百分百满意的。但是话说回来,世间事哪里有尽如人意的。”在一片黑暗中这样聊天,焦明很是习惯,这根本就是大学寝室熄灯后的状态。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使得谈话的互动性差了些,但只是讲故事话却又能帮助听者进入情节。

“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剩下的部分明天再说。”然后冰莲把焦明推到了一个新房间,这便是冰莲的极限了,扶着焦明上床的话就太逾越封建礼法了。这里的升职加薪也真是直接,只是领主大人的一句话,焦明便不用在下面和那些大妈女仆们住隔壁了。借着走廊的火光,焦明粗略的打量了一番新房间,虽然邻居的档次提高了,但是仍旧如地球的号房一般简陋。简单来说就只是楼层提高了,其他的都没变。

“这小家伙怎么办?”小诗一直呼呼大睡,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就让她睡你旁边吧,挤一挤没问题。”

焦明听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大姐,话可不能乱说啊!这次我就当文化差异饶过去了,这种事在我们地球都够上枪毙了。”

“在你昏迷的时候,小家伙几乎天天躺在你傍边的。”冰莲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那时候我是昏迷的,和现在怎么能比?”

“我能看见灵魂的情绪你信不信?”冰莲沉吟了下,然后换了个方法试图劝说焦明。

“什么意思?”

“现在的小家伙的灵魂很安定,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些日子中,她的灵魂一直是惶恐躁动中的。”冰莲的这个说法真的让焦明犹豫了。“你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上的唯一依靠,一眼看不到你都会让她心生不安,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让她更加熟悉这个世界一些的时候,再让她和那些小同学们住在一起。”

“那至少再搬进来个小床吧,这样子我真的心里别扭。”焦明终于是做出的妥协,事情就此定了下来,好吧焦明无法对自己撒谎,他心中是有那么点儿窃喜的。

和小诗挤在一张床上,焦明很快入眠,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焦明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小诗死死的握住并且压在身下,已经僵硬的全无知觉了。

想起昨晚冰莲关于灵魂的说法,看来小诗虽然看起来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是心理上仍然有很多的问题,暗暗将此事记在心上,希望以后能想到办法解决吧。

早餐的时候再次和冰莲见面,然后要了几个人手,正式开始农业计划的第一步。餐桌上冰莲随意的问起具体要干什么,焦明想了想之后还是忍住没说,倒不是因为保密,只是有点儿恶心。

吃完了早饭,焦明招呼起人手,来到小菜园子里的那片空地。无名小村用的是木质和石器农具,城堡这里也是一样,用石刀将植物的秸秆大概切成手掌长,用木锹挖出那些不可名状之物,混合在一起,堆在小空地上。由于是实验性质,焦明并没有弄太多,只是个一米高,两米长的物料堆,然后由于味道太糟糕,又擅自主张的让人在表明铺了一薄层浮土。

工作量并不大,众人很快便完成了,焦明看时间尚早,便再次命众人重复一遍。第二次的物料堆提高的植物秸秆的比例,这里没有堆肥的比例配方,只好以对照实验的办法慢慢摸索了。

焦明又命众人再原来的粪坑傍边开挖,挖出了一个专门放置牛粪的坑,在焦明模糊的印象中,牛粪似乎比其他动物的更有价值一些,至于具体怎么发挥价值就待以后实验了。

焦明坐在轮椅上屁活儿没干,对于苦力们来说,这个活计除去恶心点儿之外,还算是轻松。待到中午饭点儿的时候,牛粪坑勉强挖好,众人直接收工。

再回去的路上经过城堡后面的小门时,便见围墙外侧新堆了一堆的泥土。外观好似无名小村里的土坯房墙体,湿哒哒的黄泥混杂着植物茎叶,还有两名苦力用木锹拍打着墙体的两面,啪啪作响。

焦明自然好奇,询问之下却也只得到奉大小姐之命的回答。

吃过午饭,冰莲告诉焦明语言学习时间取消,她要进行魔法修炼。这种事情焦明哪里会错过,自然要求观摩,冰莲也欣然同意。上午干活的苦力中出来了一个带头的,询问焦明下午干点啥。焦明想了想,便让众人出去收割干草,用以编织草席,放在物料堆边备用。

接着焦明便跟着冰莲从后门出了城堡,到了菜园子里,拐了个弯,便是上午刚刚堆好的黄泥土坯墙。此时十多个苦力正从远处用扁担和篮子运来黄土,就地加水和植物茎叶,搅和成泥,准备继续砌墙。

“你要用这个土墙练习魔法?”

“正是。”冰莲迈步上前,抬右手虚按在土墙上,闭上双目,静立不动了。

焦明这面就有点懵了,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旁边砌墙的苦力们倒是很热闹,但是焦明完全没兴趣,冰莲这面别说热闹了,一点声息都没有。至于门道,焦明昨天才看的魔法入门读物,实在是看不出来。

焦明满脸好奇的看了五分钟,然后也许吃完午饭的原因,竟是渐渐的犯困了。就在焦明要睡着了的时候,冰莲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放下手臂。墙体上放手掌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红色圆形区域,与周围的黄色墙体差异明显。

焦明立刻不困了,仔细观看下发现,红色墙体表面疏松多孔,看起来好似地球常见的红砖。上手去摸,干燥却又微微发热,粗糙的触感让焦明确定这绝对就是一大块劣质红砖。分析前后过程,这个魔法竟然直接完成了土坯窑烧的过程。

“叹为观止!”焦明有点服气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3章 魔法练习

“这是化泥为石?”焦明不确定的问,在昨晚关闭魔法灯的时候,焦明余光中看见冰莲在看关于这个魔法的书籍。但是看今天的情况,叫做化泥为砖更贴切一些,这种劣质红砖稍稍一碰便会碎裂,与石头相比差远了。

这个堪比窑烧过程的魔法的确很神奇,但叫做‘化泥为石’的话便有夸张之嫌了。

“化泥为石魔法是多个转化过程的复合,这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个。”说罢,冰莲抬起双臂,立掌向着整面土墙,闭眼做了个深呼吸。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整面墙壁已经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红砖,淡淡的蒸汽逸散,仿佛是刚出锅一般。

焦明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真是长见识了。”

冰莲却是皱起了眉头,淡淡的开口道:“失败了。”果然,几个呼吸之后,一道巨大的裂缝从根部向上蔓延至顶,接着几道分支横向展开。轻微的脆响声中,墙壁向后倒去,碎成一地。

冰莲扭头看看边上还在砌墙的苦力们,摇了摇头道:“没想到练习很顺利,早知如此便应该早些准备土墙了。”掏出个手帕擦了擦手上沾着的黄泥,又道:“练习是不行了,不如向我展示下你的进展?”

“可以是可以,不过刚刚起步,你未必能看出什么。”

“可不要低估了魔法师的智慧。”

“你是老板,你说啥是啥。”焦明口中敷衍,并不辩解,因为和女人辩论不论如何都是输的。

在菜园子里没转几步,便来到了焦明圈定下来的小空地。两个坟包似的小土堆并排摆着,冰莲一览无遗,自然是啥也看不出来,扭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焦明。

焦明微微一笑便要开口解释,却不想这个笑容让冰莲误会成了嘲讽,她自己刚刚自信满满的标榜着魔法师的智慧,岂能就此服输。

“先别说,待我再端详端详。”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大概是用上了什么法师特有的探查手段。这一认真,自然会有所发现,冰莲点了点头:“果然有点特别。”

“说说看。”

“你还想考我?”冰莲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焦明。

“我怎么知道你不说装模作样的炸我?”摆出一副不信任的表情,焦明光明正大的使用激将法。

“那我要先给你上一节火系魔法入门了。”冰莲接着便洋洋洒洒的介绍起火系魔法的基础知识,这种被比拟做火的媒介与火焰的共同点便是一个转化的意象。木棒燃烧变成黑炭是火焰转化的最直观表现,而基于火系魔法而生的炼金术更是将‘转化’二字研究的登峰造极。接下来的话语似乎超过的入门级,大量的生僻词和音译词不断的蹦出来,焦明听的云里雾里。

“火焰媒介就好像是一只无形之手,拨动着物质内部的车轮。”在最后冰莲以自己的魔法感悟为总结,到了最后甚至已经眉飞色舞的兴奋起来,显然对于自己的火系魔法水平相当的自满。

“你听明白了吗?”

“库什么尔斯-反应式之前的东西好像都听懂了。”炼金术介绍完之后就是这个奇怪名字的反应式,所以其实焦明只是听懂了大概七八分之一的东西。

“你……!”冰莲生气的瞪着眼睛指着焦明,合着自己费了半天的劲,根本是对牛弹琴“你气死我了。”

“火系魔法的事儿晚上再研究,还是回到这两个土堆吧。”焦明赶紧把话题撤回原位。

“魔化土壤这个魔法中最多包含着十七个的转化进程,而根据施放过程中引动的魔力和推动的转化进程数,可以分为四五六这三个级别。”冰莲语速缓慢,吐字清晰,仿佛是照顾老年痴呆一样,显然仍旧对刚刚的事情不满。“明白?”

焦明苦笑着点头,两个世界的女人都是记仇的生物啊。

“你的这个土堆里面竟然高度集中了六个进程所涉及的物质,并且有自行转化的趋势,某种程度上说已经相当于一个一级的‘魔化土壤’魔法了。”

“我记得你昨天说过,你可以施放魔化土壤魔法吧?”焦明忽然灵机一动:在地球,物料的腐熟过程可是需要近二十天,如果这些时间可以省去的话,自己的农业计划就要开上高速公路了。“那你能不能对着这个土堆施放简化版的魔化土壤魔法,加快这些进程。”

“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我需要摸索试验一下。”

焦明心中开始纠结了,这个冰莲多少是个贵族出身,必然对于这个土堆的真实内容产生恶感,并因此拒绝接近这里,那还何谈施放魔法。最终结论跃入脑海,必须瞒着她,能瞒多久是多久。

“那就麻烦你了,你今日的功绩必然永载史册。”

“哪里会有那么夸张。”

第一个对着米田共施法的魔法师,焦明觉得如果公开出来的话,永载史册只是最低标准,遗臭万年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个土堆很快被施法完毕,焦明完全没料到事情可以加速发展,自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物料的腐熟过程结束,自然是挖蚯蚓试吃了,也不知道那伙苦力去哪里收割干草去了,只好询问冰莲是否还有人手,却被告知其余人都在和泥砌墙。

“着急的话调集一些砌墙的人手给你吧?”

“不必如此,农业计划是多个项目并行的,某一项即使快了也还是得其他项目,所以急不得的。”

“那另外一个土堆呢?要不要现在就帮你弄好?”

焦明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个自然的腐熟过程也会得到许多重要的数据和经验,而且以后规模扩大的时候也不能总让你施法加速,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你这里也没事干了,好无聊啊。”冰莲语气兴奋,就好像是原本计划干到半夜的工作量,却在下午就完成了,突然而来的空闲时光自然让人欣喜,然后矫情的苦恼于怎么打发时间。

“在原本的计划中,蚯蚓养殖实验成功之后,便需购入大量的牲畜和家禽。但是由于你的贡献,我们的计划大大加速,所以我们可能急需一笔钱了。”城堡里面那十几头老老小小的耕牛完全不能满足蚯蚓的胃口。

“我明白了,回书房的时候你列个清单,几天之后我们就去萨丁城,顺便也让你看看我们这个世界的城市。”

“期待许久了。”焦明面带笑容。

“顺便给你买两个女仆。”

“啊?”焦明的笑容僵硬了。

“看你高兴的都不会笑了。”冰莲被焦明的表情逗乐了,不由得出言取笑。

“对不起,我没有抓住这个玩笑的笑点。”焦明舒了口气,原来是个玩笑而已,但是这种淡淡的失落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已经被憋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冰莲不再解释,只是看着焦明的表情变换不停,嘴角勾起神秘的微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4章 夜话

二人再次回到了砌筑黄泥墙的地方,黄泥墙又被砌好了一段。这次焦明大概的计算了下这段墙的体积,长约六米,高是一米半,厚度三十到四十厘米不等,估算下来就是三四立方米。

如此大的体量在魔法进程产生的热量下,热胀不均,将会产生巨大的内部变形,不开裂崩散才怪了。果然,在冰莲再次施放魔法之后,这一段墙体变红,淡淡的蒸汽散开的时候巨大的裂缝迅速的布满了墙面,然后倾倒崩碎。

冰莲估摸了下苦力们的进度,半天时间只能大约完成三次练习所需要的长度,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去吧,今天只能练习到这里了。”

“这个魔法练习是将黄泥变质是吧?”焦明忽然问道。

“可以这样说。”冰莲用欣喜的目光看着焦明:“难道你有什么好建议?”

“那也不用砌成墙的样子啊,直接在泥坑里变就是了啊。”说着还指了指边上的泥坑。

冰莲翻了个白眼,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有用的话,却不想居然如此幼稚。“化泥为石是建筑法师塔的基础魔法,不用墙练习,难道以后把法师塔建在泥坑里?”

“既然这个魔法的核心是让黄泥变质,那么墙便只是个形式而已吧。”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化泥为石这个魔法最大的难点便是控制成品的变形,而办法就是让材料均匀而同步开始魔法进程,这对施法者的精神力和专注度都要求极高。所以这个练习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让施法者能够均匀的催动转化魔力,当这面墙不倒的时候才算成功。”冰莲用眼神狠狠的鄙视着焦明,接着又补充道:“如果单单是练习黄泥变质的过程的话,我已经可以收工了。”

“原来如此。”焦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我是没见过你口中的法师塔什么样子,但是我认为再大的建筑也可以一点一点儿的拼出来,好像我们的城堡一样。”

“低矮的建筑的确可以,但是像法师塔那样高的建筑,每一层都必须一次成型,否则必然倒塌,这可是有多次历史教训的。”

焦明低头沉思了半晌,结合在地球的基础知识终于猜到了一个可能的原因:“你们在盖房子的时候是不是全靠手感,没有什么测量设备。”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测量设备是什么,但好像的确是这样。”

焦明陷入了无言以对的窘境,最后只能道:“你们这里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很令人敬佩啊。”

“你这话可听不出来一点敬佩的意思。”

焦明嘿嘿干笑两声,转而提出了另一项建议:“话说你这反正都是砌墙,不如按照牲口棚来建怎么样,等过几日新买来了牲口也省的没地方安置。”

“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

二人回到城堡,焦明到书房看书,冰莲似乎是有点疲累,却是回房间子睡觉去了。待到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中午便询问焦明干什么的那个苦力又来了,告知焦明已经带着干草回来了。

焦明考虑到今后的工作还有很多,总是那个谁的乱叫也不是办法,顺口便询问了对方的名字。

“叫小的小门板就行了。”

“嗯?”这个奇葩的名字昨天还听过来着。“管牲口棚的老门板是你……”

“那个正是我爹。”

“行啊,小伙子,我看好你。你以后就跟我混吧。”焦明早就想说这种话了,体验一下当老大招揽小弟的快感。

“那是,那是。小的以后全听大人吩咐。”点头哈腰的动作泼得老门板真传。

如此上道,焦明也是没有想到,本来还有三分玩笑的意思,现在也必须认真对待了。

赶到菜园子角落的试验场地,让众人开始编织草席子,分出三个人立刻去地里挖蚯蚓,数量越多越好。将被冰莲催化腐熟过的那堆土扒开一角,焦明凑上去闻了闻,臭味虽然还有,但是已经变淡很多,闻起来也不犯恶心了。

在附近挖了个浅坑,再用腐熟的物料填平,待蚯蚓挖回来之后,焦明挑挑拣拣取了三十条看起来活泼健康,没在挖取过程中受伤的,放在了浅坑边上。将剩余的蚯蚓随意散在菜地里,便带人离开了。这是对物料腐熟结果的检验,也可以理解为试吃,待到明天黎明的时候,挖开浅坑,看看回填的物料堆里有多少蚯蚓,便能够大概的判断这种东西蚯蚓吃不吃以及喜不喜欢吃。

回了城堡,焦明吩咐刚收的小弟小门板,搬了个小床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差不多便是晚餐时间了。餐桌上,小诗的样子已经好很多了,还和一个旁边的小萝莉说说笑笑的,焦明自然高兴,仿佛是自己的女儿交到了好朋友一样。

饭后焦明和小诗一起带着魔法书来到了书房,冰莲也早就在书房里看书了,仍旧是那本《化泥为石的七个要点》。

窗外只有西边天际还有一丝丝的红,其余已经全黑了,书房内魔法灯的光芒四照,仿佛是黑暗中的孤岛。

焦明知道冰莲对于魔法灯使用的抠门,也不废话,直接开始读书。小诗也把昨天的儿童读物取出来,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压抑小孩子好动的本能,努力不打扰其余二人。

时间在安静中静静的流逝,焦明看完了《四象冥想法》中仅剩下的火系和气系,估摸着也有两三个小时了。抬起头来,活动了下脖子,发出咔咔的脆响声。火系魔法就像冰莲解释的那样,是一种让事物变化的意象,分为顺变和逆变,顺变的魔法只要用魔法媒介继续少量的魔法能量便可以施展,逆变则恰恰相反,需要大量的魔法能量才能完成。

而气系则是一种弹性的意象,焦明看的若有所悟,终于在最后看明白了,这个气系居然是一种干涉空间的力量。这里将空间比喻成具有弹性的气体,而气系魔法媒介便是揉捏空间的手。在章节末尾,高环魔法的介绍中,居然出现了瞬间移动之类的魔法。

“看完了?”

“嗯。”

冰莲也合上了书本,然后便关闭了魔法灯,一分一秒都不浪费。和昨天一样,焦明把已经睡着的小诗抱在怀里,盖上毯子,准备夜聊。

“冥想法看完之后,除了水系之外,对另外三个有什么感觉?”

“土系很晦涩,完全看不懂。倒是火系和我家乡的一门科学很相似。至于风系,有点意思,但是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焦明回想着书中对四系魔法的种种描述,大略的说出了个第一印象。

“关于四象冥想法有一个说法,如果一个人某一系的天赋魔法水平在六环以上,那么当他阅读四象冥想法的时候便可以直接觉醒为魔法师。”

“这么说来,我的另外三系的天赋都不可能是六环以上了?”焦明知道自己的水系魔法天赋至少是六环的,因为只有达到六环才可能断肢重生。

“这只是一种说法,虽然的确有反例存在,但是这个说法的适用率也有九成九了。”

“不知道询问魔法环级这种事在这里是不是忌讳啊?”焦明觉着这个东西与年龄和工资有异曲同工的效果,虽然好奇冰莲的魔法水平,但还是先打个铺垫好了。“我对你的魔法水平可是很好奇的。”

“这种事情因人而异,有的法师把自己的魔法等级印在袍子上,有的人却很忌讳被询问这类信息,认为是自己的隐私。”

“那你是哪一类的?”

“我的魔法袍上可没有环数那种东西。”

焦明以为这已经是明确的表示不想回答等级问题,自然也知趣的不再询问,却不想冰莲轻笑了一声续道:“只是因为那样子太丑了。其实我只不过是个火系四环的中级魔法师罢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5章 选择的权利

“四环不低了吧?”焦明奇怪的道:“我能感觉的出来,你说这个的时候语气怪怪的。”

“我的水系魔法天赋是五环,火系的天赋却只有两环。”

“你当初报考专业的时候手滑了?”水系魔法五环的起步基础不去修炼,却去修炼一个起步只有两环的火系,而且修炼至今还没有水系的高,其中必然有故事啊。

“这是这么多年里,我听到的最有趣的指责了。”

“这可不是指责,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

冰莲低声念叨了两遍,然后问道:“这句话也你你家乡的俗语。”

“是自由神教的祈祷词,很流行的。”

“很有趣的话。”

“只是有趣吗?我还以为你会很赞同的。”在焦明看来,叛逆期的青少年们可是爱死自由神教了。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说一些很有道理的话,我早就不知道该赞同谁了。”迷茫中带着怨忿,这是冰莲发自真心的自嘲。

“这是建立三观时候的必然现象,挺一挺就过去了。”

“谢谢你的安慰,虽然没什么效果。”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焦明不是心理医生,对于心理问题也是束手无策的。“还是说说你手滑报错专业的事儿吧。”

“只是小的时候觉得炼金术很赚钱,便选择了修炼火系。”

“这也说得过去啊。”

“然后又因为对一个人的崇拜,放弃了炼金术,主修了魔化土壤。”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

“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认为问题大了。”冰莲因为情绪起伏,声音稍稍大了些,焦明怀里的小诗拱了拱身子,幽幽的醒了过来。

焦明仔细的代入了一下冰莲的情况,以及周围可能的看法,觉得最贴切的比喻大概就是主力输出英雄出门拿了一血二血之后回家买了一堆树枝,这样一比较的话果然有种罪不可恕的感觉了。

察觉到自己的心绪不稳,冰莲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烦心!今天不聊了,回去睡觉吧。”

把焦明推回他自己的房间,冰莲转身就要离开,在她要出门的那一刻,焦明突然说道:“也许学习什么魔法并不重要,为了领地的这份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回答,脚步声渐远。

“哥哥喜欢冰莲姐姐么?”小诗起身跳到床上,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你的床在那边。”焦明指了指角落里刚搬进来的的小床,再这样挤着睡,焦明怕自己真的禽兽起来。“你个小屁孩儿,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单就相貌来说,冰莲只算是出众,放到地球高中的话,校花跟定不沾边儿,班级勉强能进前三。这种水准的样貌当然算是美女,再加上化妆术的话,当个模特毫无压力,而且很省后期修图。把环境放回地球,焦明是豁出命去也要去追的,但是在这里的话,还是洗洗睡吧,且不说年龄问题,贵族身份便是个大坑了。

焦明现在口头上被封为家臣,只能算是个预备贵族,获得实际封地之后,也不过是个暴发户五等爵,也就是男爵。人家可是几百年历史的一等爵,也就是公爵。

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就不用考虑喜不喜欢来浪费时间了。

“我觉得冰莲姐姐很喜欢你的。”小诗已经在焦明的床上躺下来了,完全没有去小床的意思。

“赶紧睡觉,否则打屁股。”焦明抱起小诗,轻轻扔在小床上。

“哥哥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冰莲姐姐平时对谁都是严肃着面孔,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有笑容。”小诗仿佛是开启了八卦状态的大婶,开始细数平日里的一件件小事,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

焦明躺下身子,耳边仿佛是有一个唐僧在念经,一直没发现,小诗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听了一会发现小家伙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无奈之下大声的打了两个呼噜。

“你睡着了?”小诗停下饶舌,轻轻的问。

“你真的睡着了?”

焦明:“呼噜……呼噜……”

小诗麻利的坐了起来,一下蹦到焦明身边,抱住焦明的右手:“你要是真睡着了我就不说了,你要是没睡着我就再和你讲一讲怎么追冰莲姐姐的事儿。”

焦明:居然在这里等着我呢,小丫头你行。权衡一番,就这么睡吧,也不吃亏不是。

……

第二天,刚蒙蒙亮,焦明便起床,然后叫上小门板,一起去了物料堆。将回填的腐熟物料全部翻开,小门板和焦明细细查看有多少条蚯蚓,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蚯蚓也差不多。原本以为在傍边放了三十条,进去二十条便算是成功了,没想到却是挖出来了近四十条,原本就在附近的蚯蚓也被吸引了进来。

焦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虫子怎么办?”小门板把清点完毕的蚯蚓扫在一起,这些小东西正在奋进全力的四处乱爬。

“拿去喂鸡。”

二人来到牲口棚旁边的鸡舍,把蚯蚓往鸡堆里一扔,这些少见活食的鸡差点没为了这几只虫子打起来,不出十息便啄食干净。这也有情可原,毕竟平时只是吃些谷子皮和菜叶,又是圈养,无法自己出去刨虫子吃。

试验成功,焦明心情大好。吃过了早饭,招呼昨天的那一帮人,在小门板的带领下,照着昨天的办法,切秸秆的,掏米田共的和搅拌物料的分工合作,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弄出了四个小土堆。焦明取来纸笔,简单的记录了配比,方便以后调配出最符合本地蚯蚓口味儿的腐熟饲料。

接下来的两天,一切按部就班,不同配比的小土堆越来越多,无奈之下又开了片地才够用。被冰莲催熟的那一堆腐熟饲料被打散开来铺成一个一米宽,二十厘米高的长条,将挖出来的蚯蚓放进去,进一步摸索养殖的经验。焦明和小门板几乎时时刻刻蹲在长条旁边,观察着蚯蚓的一举一动。

晚上的学习时间里,焦明看了些水系魔法的相关书籍,由于脑子里总是闪现蚯蚓一拱一拱的身影,完全看不进去。夜聊的话题也主要以地球的故事为主,焦明也不再询问具体是怎么手滑了的问题。睡觉的时候,终于和小诗达成妥协,焦明把两张床靠近,然后伸出右手到另一张床上给小诗抱着,否则真的要被小诗黏死了。

冰莲的魔法进度很快,黄泥墙已经不会再碎裂了,而且墙体渐渐连续成一个围栏的样子,差个干草的盖子就是牛棚了。

就在第三天的晚上,焦明看书看一半的时候,魔法灯闪了几闪,随即熄灭。焦明楞了一下,便明白是储能池的能量耗尽。

“明天收拾收拾,出发去萨丁城。”

“原来你是在等这个灯啊?这也太抠了吧?”

“你说啥我没听清,给你再说一次的机会。”

“咳咳……,你这么会持家,将来谁要是娶了你,岂不是赚大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6章 宝藏和钥匙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出发去萨丁城的队伍便开始收拾行李,在太阳刚刚开始发热的时候,队伍出发。其实出发去萨丁城早有计划,所以大家都是处在一种随时准备走的状态,早晨的忙碌也只是把最后的一些生活用品带上而已。

这次去萨丁城预计是九天,来去各有三天在路上,中间的三天包含了一个约定俗成的交易日,也可以理解为‘赶集’的那天。在这个缺少交易行为的落后社会里,店铺天天开张都已经是一种浪费了。

临走之前,焦明把小门板叫到身边,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番,总结起来就是尽量保持现状,一切等我回来了再说。

出发去萨丁城的队伍比焦明预想的还要庞大,冰莲带队,夏风这个女仆自然跟随,同时也是武力担当。那些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包括小诗居然也跟着来了,塞满了三辆马车,还有五大车的的粮食和二十多个打下手的苦力。简直就是商队加小学生春游的组合。

鳄鱼领地是个位于大陆西北端的大半岛,半岛东南部丘陵地带和大陆相连接,中部是个大平原,也是鳄鱼领的粮食主产地,三面环海的半岛西北以山地为主,加之气候恶劣,可以算是无人区了。

焦明这些天住的城堡便位于山区和平原之间,两条出自山区的河流在石头城堡附近汇合南流,浸润了城堡周围大片的良田。领主在自家领地盖庄园,当然是选最肥的地方了。

鳄鱼领具体的大小并没有直观的数据,一是由于这里没有准确的测量工具,二是没人关心,但只是穿过半个平原到达萨丁城,便需要三天,再考虑到队伍行进的速度,焦明保守估算这个鳄鱼半岛也比辽宁半岛大,而且大出去不少,但是应该差朝鲜半岛一些。

接着再说说萨丁城,萨丁城是个位于半岛南海岸的海港城市,作为粮食出口的主要途径,为了节省运费,选址时候也大致位于平原区的中心。

旅途是枯燥的,在晃动颠簸的马车中看书并不明智,聊天便成了打发时间的最好选择。所以以上内容都是在焦明和冰莲的聊天中,焦明得知的情况。

聊完了这些,已经是中午了,队伍停下埋锅造饭,略作休息之后继续赶路。顺便一提,煮饭用的是陶器,煮出来的大高粱米里有一股子土腥味,吃的焦明直犯恶心。

下午,焦明又开始教冰莲汉语,汉语拼音部分冰莲早已经掌握,虽然说起来荒腔走板语调不准。车厢里的环境非常适合简单对话的练习,顺便也能纠正语调,两个人都是颇有毅力的主儿,但是一个下午的枯燥练习仍旧让两个人头昏脑涨。

直到太阳下山,天色全黑,队伍才停下来,生起篝火并解决了晚餐。众人搭起帐篷,就此准备过夜,已经养成夜聊习惯的焦明自然拉着冰莲在篝火边聊天,这么早就躺下是肯定睡不着的。

“你为什么学习汉语啊?”夜聊以此开场。汉语在这个世界是一种只有两个人会的语言,已经不算是濒危了,可以直接判定为灭亡了。

“家族训言:智慧深藏在语言之中。创造出伟大文明的族群,其使用的语言必然已经在包含了深刻的智慧。”冰莲缓缓的说道。

“我能听得出来是在赞美汉语,但是抱歉,没大听懂。”焦明的语言水平终究是有限,一旦涉及太多的生僻词,便完全抓瞎了。

“我说说我自己的理解吧。”冰莲沉思片刻,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一个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相比于发展文明所需要的智慧,更是仿佛大海里的一滴水而已。那么继承先辈的智慧,才是唯一的途径。”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正是这样。”冰莲很赞同这句话,甚至还点了点头,“先辈的智慧以各种形式留存,有书籍,有俗语,有历史故事。而打开这些宝库的唯一钥匙便是语言。”

“很遗憾,钥匙我是有,但是宝库没带来。我能记住的东西真心不多。”焦明选择实话实说。

“你带来的也许比你想象的要多。”冰莲意味深长,“不要多聊了,天亮就要赶路,这可不轻松。”

论战斗的话,焦明不是战五渣,而是战零废柴,所以守夜的事情也不麻烦他了。焦明也懒得理会这些,直接回到帐篷里睡觉,本以为木板床是最渣的了,但是今晚焦明意识到,直接睡在地上更糟。也许是因为集体行动,小诗一直呆在那些小孩子中间,没有特立独行的非要和焦明睡在一起,这让焦明很高兴,其中九成是真心高兴。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焦明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大家吃完了早饭,天色开始发亮,正好开始赶路。

到了马车上,焦明靠在一角开始打瞌睡,浑浑噩噩的睡了一个上午。

“我觉得你还是保持清醒比较好。”冰莲给出了建议。

“为啥?”

“晚上失眠的话更难受。”帐篷里睡觉本就不习惯,再加上被搅乱的生物钟,妥妥的干瞪眼一晚上。

焦明不信邪,下午又在模模糊糊中睡了过去,果然,看了一晚上的帐篷顶,外加腰酸背痛。还好路程在第三天的下午就结束了,到达萨丁城时焦明的大脑完全处于当机状态,完全顾不上观察城市风貌和市民的生活状态。队伍安顿下来之后,焦明随便找了张床便开始呼呼大睡,起夜放了点水,之后的回笼觉更香了,直到被饿醒。

浑浑噩噩中焦明总觉得不舒服,直到睁开眼睛才得知原因,那个叫做夏风的女仆就守在床边,静立等候女仆范儿十足,但是睡觉的时候旁边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一般人是真心受不了。

“那个,你咋在这里?没跟着你家小姐。”

“小姐吩咐我等你起床后带你去魔法塔。”

“那大小姐去哪里了?”

“她先带领孩子们去魔法塔参观了。”

“你等了多久了?”

“从早晨开始。”

焦明看了看外面明媚的阳光:“这都快中午了吧?”

“是的,马上就是午餐时间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下次直接叫醒我就行了。”三天时间并不算长,而且要干的事情很多,可没有悠闲的余裕了。焦明一边抱歉,一边开始穿衣服。“老妹你别这么盯着我,我不适应。既然是小姐吩咐的,我们赶紧走吧。”

“关于这一点请不必在意,魔法引导下午才开始,吃过午饭再去魔法塔也来得及。而且充足的精神有利于魔法引导仪式,小姐特别叮嘱我不要打扰您。”一边说,一边帮着焦明坐上了轮椅。“我去把午餐拿来,吃过饭之后我们就出发。”

夏风的一言一行中都带着服从,一板一眼中透露出恭敬,焦明从新认识了女仆这种生物。

夏风出了屋子,焦明却是陷入了感慨,怪不得女仆控这么多,有个漂亮的女仆伺候着是真tm舒坦啊,和克林大妈相比……不对,两者虽然都是女仆,但根本不可以放在一起比较。要不,想办法整两个?嗯,有搞头,封建主义的腐蚀力量真是可怕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7章 法师塔

焦明很饿,足足吃了两人份的午饭,接着便被夏风推着出了门。驻地同样是个石头城堡,大小和庄园中心的那个差不多,但是外围的院子就小很多了,后面也没有牲口棚。

“这里是哪里?旅馆?”

“自然是领主府了,怎么会去旅馆。”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焦明暗骂自己白痴。

“那你有没有觉得领主府有点儿冷清啊?”只是在城堡里走了不远,焦明便发现了这个问题,“难道说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大家都出门了?”

“领主大人和其他大人们都镇守在鱼尾要塞,最近南面的那些家伙很不安分。”

焦明立刻想起几天前一个小家伙因为父亲战死而继承爵位的事情,看来战况应该很激烈了。焦明接着打听了下鱼尾要塞的位置,得知是在半岛中部平原和南部丘陵地区的交界处,那这岂不是被侵略到核心粮食产区了?怪不得冰莲急着催我发展农业,看来压力很大啊。

出了城主府,视野一片开阔,映入眼帘的城市让面貌既在焦明焦明的预料之中,却也让他大失所望。农业社会是养不出超级巨大城市的,毕竟不是所有民族都能像中国古代一样把农业社会发展到巅峰。大失所望则在于,这个世界的魔法力量并没有应用在城市建设中,本以为能有个什么浮空城堡来刷新一下自己的三观,果然是想多了。

城市的布局十分简单:领主府和另外几个石头城堡建在一个小山包上,应该算是贵族区了。这里视野开阔,空气清新,海风拂面,的确是块极品宅基地。而小山包的下面就是大片的贫民窟,远远看去便看得出来里面的情况很糟糕,土坯房和木板房交错,充满排泄物和垃圾的阴沟密布,隐约可见的人影都是瘦如竹竿一般。靠近码头的区域看起来好很多,街道房屋还算规整,应该是一些商人和手工艺者的聚集区。最后在城市的另一面,一个锥子似的魔法塔十分醒目,应该就是今天的目的地了。

焦明对贫民窟内的状况很感兴趣,但是今天还是算了,那里面阴沟纵横,若是轮椅进去之后一个颠簸,把自己摔了下来,那真是吃到什么都不奇怪啊。

二人避开贫民窟,便只能经过码头区,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毕竟女仆和残废的组合的确很奇怪。而焦明自然也是打量着码头区的人并很快有了令他惊讶的发现:“卧槽,这里居然有外国人?”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男子正在和一个本地人交涉,似乎是因为船位产生了些纠纷。

“那是个路克金人,在这里的确很少见。”夏风同样看见看争执的二人,给焦明做出了解释。

“我还以为你们这里都是黑发黑瞳呢。”

“我们这里?”夏风迷惑了。“哦,对了。先生是哪里人?刚见面的时候你说的话我从来没听过。”

“跟你这个小女仆很难解释清楚,有空再给你讲吧。”焦明敷衍着。而夏风作为一个合格的女仆,焦明不想说,她便不问了。

……

走了足有半个小时,来到近处,焦明才看到法师塔的全貌。远处所见的锥子只是法师塔的主体塔楼,看窗户的话足有九层,而塔楼根部还有二层的裙楼,再加上外面的围墙和几棵大树的绿化,竟然给了焦明一种地球似的熟悉感。

更让焦明眼皮一跳的是,这个法师塔的墙面看起来居然是混凝土质地。吩咐夏风推自己到墙根,伸手敲了敲,又拍了拍,确确实实是混凝土的质感,错不了。

“有点意思。”

“哪里很奇怪么?”夏风不解的问。

“先办正事再说。”焦明已经看到两个仆人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鄙视中带着警惕,很显然把自己当成了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简单的交涉中表明了身份,对方眼中的警惕消失了,但恶心人的是,鄙视的意味更浓了。老子见过的混凝土比你们见过的多一万倍信不信,焦明心中暗骂,却是无可奈何。

在仆人的带领下,二人很快和法师塔里的冰莲一行人汇合了。冰莲和那些小孩子们正在一个仿佛食堂一样的地方,小家伙们规规矩矩的坐成两排,其中的小诗看到焦明后只是眨了眨右眼,算是打个招呼。

冰莲在来时的马车上便介绍过魔力引导,但是当时焦明浑浑噩噩啥也没记住,此时不好再问,只能在冰莲旁边坐下,闷不做声一切随大流就好了。

“关于魔法引导没有什么想问的么?昨天我讲这个时候你可是差点儿打呼噜了。”冰莲似笑非笑的问。

焦明看冰莲的笑容不似生气,便道:“没认真听讲,怕你打手板,所以没敢问。”

冰莲噗嗤笑出了声,又立刻收住笑容,“这么大人了还装嫩,真没办法,我就再给你讲一遍吧。”

魔法引导是由圣科颂发明,过程很简单,一位五环以上的魔法师会在与被引导者精神协调的状态下,完成一个高环法术。如此一来,被引导者就能感知到魔力媒介的运行,如果就此记住掌控魔力媒介的感觉,并可以从魔法海洋中汲取能量,便算是成功引导出了魔法天赋。打个比方的话,就是老师傅带着你打一套拳法,能记住多少就看你的武学天赋了。

说到这里,却见到仆人们拿出了食物,分给了小家伙们,显然这里还提供一顿午饭。焦明只以为每个人都有,顺手也去接,去不想被冰莲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干啥?”焦明莫名其妙,却见仆人们或惊愕,或鄙夷,显然是自己不知道规矩露怯丢人了。

“那是给小孩子吃的。”冰莲红着脸小声解释,却是恨不得装作不认识焦明的样子。“在魔法兴起的初期,旧贵族和古神教派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曾经污名化魔法师。早期的魔法师们发明了魔力引导之后却无人敢接受,为了壮大队伍,只好用一顿午餐作为报酬,给平民和奴隶的幼儿做魔法引导。”

“我也是来接受引导的啊。”焦明小声嘀咕。

“时间过去了二百多年,魔法师已经是大陆的统治者,这顿午餐也作为一种习俗被保留了下来,演变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贵族们交钱,可以随时进行魔法引导,引导前仪式性的吃一顿便饭。另一部分是每年春耕节的时候,魔法塔会广开大门,让平民和奴隶的孩子们进来吃顿饱饭,顺便进行一次大规模的魔法引导。但是说实话,经过这么多年筛来筛去,平民和奴隶里面有魔法天赋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简直就是儿童节啊。”焦明明白了。

“所以你就别去丢人了。一会引导的时候我会和魔法师打招呼,你悄悄的跟着混就行了。”

“明白明白,都听你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8章 魔法引导

吃完了午饭,魔法引导就在餐厅里开始了。土系的魔法师是个老头儿,袍子上印着一个五层的同心圆。焦明进入精神协调的状态之后,自己仿佛是透过毛玻璃‘看’到一些魔法媒介在动,但是当精神协调状态结束后,便再也感应不到那些魔法媒介了。老头似乎是对此很熟练,很快便完成了工作,忙于感应土系魔法媒介的焦明甚至没看清老头到底释放了什么魔法。

第二个进来的是个中年人,穿着一身带兜帽的黑袍,施展的是火系魔法。他对一大瓶药剂施展了魔法,然后瓶子底部竟然出现了一些发出金属色泽的沉淀物。焦明的感觉和上一次差不多,仍旧在精神协调状态结束之后,失去了对火系魔法媒介的感知。

第三个进来的是个银白头发的少女,焦明微微惊讶,短短时间看到第二个外国人了,不愧是个做外贸的海港城市。少女可能是刚刚进入五环,精神协调搞了两次才成功,然后她双手虚握成球,口中念念有词开始施法。焦明这次的感觉却是清晰多了,不再是毛玻璃一般的模糊,他清楚的看到气系魔法媒介的作用下,少女手心的那一片区域仿佛是被透镜放大,然后又像是面团一般扭曲延展,最后恢复正常时,一个墨水瓶已然神奇的出现在少女的手心。

这次精神协调结束之后,焦明发现自己居然仍旧看见那个略微扭动的世界,他轻轻挥手,眼前的桌面纹理居然好像是被透镜放大一般,然后缓缓的恢复,去看周围的人,好像人人都站在哈哈镜里。

那个少女立刻有所感应,高兴的叫了起来:“恭喜这位小朋友觉醒了气系魔法天赋!”仿佛成功引导别人是天大的喜事一般。

“这位小朋……,啊不是,大哥你是逗我来的吧?”待她看清了焦明,立刻不满的嘟起了嘴。本以为自己第一次做魔法引导便成功的开启了一个小朋友的魔法天赋,却没想到是个二十多岁左右的男人在耍弄自己,在魔法引导之后胡乱的调动魔力,造成了魔力觉醒的假象,着实可恼。

“抱歉抱歉,情不自禁啊。”焦明现在看哪里都晃,头脑发热,浑身发凉,手指还有点儿发麻,还有点儿恶心想吐了。情况很明显,焦明真的是被引导出了气系魔法天赋。

“夏风,帮帮他!”

“是小姐。”然后夏风一拳头闷在焦明的肚子上。

焦明当即虾米一样躺在地上,然后什么眩晕的症状都消失了,活泼躁动的气系媒介也从感觉中消隐。那边的小诗却是坐不住了,立刻跑了过来,跪在地上查看焦明的情况。

“没事没事,我没事。”焦明赶紧安慰小诗,因为他正好看见小诗红着眼圈,扁着嘴已经准备要大哭了。“刚才浑身发麻头痛头昏,看东西重影,还恶心。”喘了几口气,接着道:“现在好多了,就剩下恶心了。”

“真没事?”小诗仍旧不放心。

焦明揉了揉肚子,惊讶的发现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然一点儿也不痛了。能够肢体再生的彪悍肉体,果然不是白给的。

“都说你们鳄鱼领的魔法战士抗揍耐打,真是名不虚传。”白发少女一脸看到新奇东西的兴奋表情。

这明显不是对于冰莲家族的正面评价,冰莲面无表情公式化的感谢了白发少女的赞美,然后便带领小孩子们离开了法师塔。在白发少女好奇的目光中,一行人渐行渐远。

“那个小丫头怎么还看着这边啊?”焦明回到了轮椅,和冰莲并排行在队伍前面,回望魔法塔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白发少女盯着队伍,看个不停。

“多半是好奇吧。毕竟我们鳄鱼领的魔法战士在外面并不常见。”冰莲今天穿的是此地的传统贵族裙装,此时走在码头区的街道上,仪态端庄,步履平缓,正是贵族小姐出游的架势。

“我今天这是觉醒了气系魔法天赋?还是单纯的头昏啊?”焦明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个。

“的确是觉醒了气系魔法天赋。而且能出现刚才那样子的情况,至少是三环了。”

“这不是好事么?看起来你不太高兴。”焦明已经与冰莲相处了一段时间,当然能看得出来现在的冰莲情绪有些低落。

冰莲叹了口气,却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焦明虽然不知因由,但还是转移了话题。

“话说我一直以为你们这里都是黑发黑瞳呢,今天来了这里才知道也有不一样的人种啊。”此时队伍路过刚刚发生争执的地方,那个金发碧眼的路克金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船位的问题解决没有。

“你是指刚刚那个白头发的?”

“来的时候还在这附近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夏风说是路克金人。”

“难道你家乡也是各色人种都有?”这次反而是冰莲发问了。“在梦境空间里的时候,可没见到啊。”

“我没出过国真是对不起你了。”焦明无奈的解释。

冰莲露出一个微笑,开始说起了大陆上比较知名的几个族群,叙述中夹杂着几个名人典故和悬疑奇案,更是引人入胜。焦明心中暗暗佩服冰莲的博闻强识,同时对大陆的国际形势有了进一步了了解。

先讲了今天见到了路克金人,他们是魔法师最昌盛的民族,住在大陆的南部地区,按照地球的分法就是南温带。王国联盟中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而王室们的魔法顾问里也有五cd是路克金人。在以大陆历史为基础改变的传奇故事中,一个兼职行商,顺便教授主角魔法的路克金人也几乎是标配了。

接着是白发少女所属于的黑贝人。大陆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黑贝湖,而居住在湖南岸的黑贝人因此得名,黑贝人的最显著特征就是白色的毛发和姣好的面容。但是黑贝人很少出现在他们的家乡之外,而且他们对黑贝湖的宗教崇拜太过顽固,并不受大陆上几大势力的待见。

然后是在鳄鱼领的南面,同时也是萨丁城海港的主要贸易对象,胥琴人。

胥琴人的发家史刚刚讲到一半,队伍便已经回到了领主府,话题就此打住。和焦明出门的时候差不多,领主府里面仍旧冷冷清清的,冰莲招呼大家各自回了房间。在焦明的房门口,冰莲告诉他可以感悟气系魔法媒介了,顺便把夏风留在了房间。

焦明和夏风大眼瞪小眼,终于焦明开口问道:“是以防万一的意思?”

“嗯!”夏风肯定点了点头。

“有没有温和一点儿的方式?”

“有!”

“那就好,那就好。一会我失控的话请用温柔的那种。”

“有是有,但是我不会。”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9章 记账

这一下午焦明和其他刚刚进行了魔法引导的小孩子们一样,在房间里尽量回忆那时候的感觉。焦明很轻易的再次进入了那个仿佛是哈哈镜的视角,大约五分钟之后,他发现自己不会退出这个状态,又过了大约两分钟,头晕恶心的症状出现,手脚发麻也开始了。一个小拳头如约而至,肚子一阵绞痛,一切恢复正常。

接下来焦明没能再进入那个状态,他觉得主要原因是被打出来两次,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阴影。晚餐时候,冰莲通知明天就是集市的日子,让焦明做好准备。坐在焦明旁边的小诗自然表示要凑热闹,焦明也没多想,便点头同意了,冰莲在一边欲言又止。

餐后,小诗和几个小女孩一起离开了,焦明自然去问冰莲刚刚想说什么。

“明天的集市你认为主要交易的是什么?”

“就是老百姓常用的东西呗。”

“抱歉。回答错误。”冰莲不紧不慢的道。

焦明开始意识到可能有坑,这里连金属货币都没有,那么主要的交易方式大概就是以物易物,再加上运来的五大车粮食更是让他确认了这一点。这里的普通领民也就是半饥不饱的水平,很多人衣服都穿不全,所以购买力几乎为零。

“粮食?”

“这个答案是明摆着的,还用你猜?”

“奴隶?”

冰莲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正确。“明天的集市只有一小部分是给附近的居民做交易,大部分是鳄鱼领的大小贵族们用粮食换奴隶,牲口,金属器具和发达地区玩儿剩下的魔法玩具。”

“这也没什么啊,难道还有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刚刚冰莲明显是碍于小诗才没说话。

“你觉得没什么就行。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男**隶是没有衣服穿的,而你的家乡似乎对此很排斥。”冰莲说的轻描淡写。

焦明立刻就设想到了明天将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如果再把小诗放在中间,想想就已经有罪恶感了。绝对会给小诗留下心理阴影的。

“我试着想象了一下,我自己都不想去了。”

“不好奇女奴隶会怎样么?”冰莲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弧。

“也……咳咳……也光着?”焦明觉得自己真是没骨气。

“当然……不会。”

“你学坏了。”

“晚上好好睡,明天集市过后,测定魔法天赋的环数。”冰莲带着胜利者一般的微笑,离开了餐桌。“顺便想想怎么拒绝小诗吧,那个小家伙很会缠人呢!”

……

焦明如果直说明天会是个鸟展的话,小诗当然会选择不去,但问题是深受地球文化影响的焦明实在难以将实情告诉一个九岁的小萝莉。那么问题就复杂了,想来想去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做一场交易,但是什么样的代价能打动小诗呢?既没有哄女朋友经验,也没有哄熊孩子经验的焦明抓瞎啊。要不随便让小诗开条件?瞬间否决,这个小家伙能把价开到天上去。送礼物如何?地球过来的小诗什么东西没见过,为玩儿过,这些魔法玩具还能有智能手机好玩儿。

想不出办法的焦明甚至开始自暴自弃,反正都穿越过来了,还矫情什么,让小诗迅速的认清这里的现实也许更好呢?

焦明招呼苦力推着自己,稍微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小诗的房间,到了门口刚要敲门便被传出来的声音弄楞了。

“叫地主!”小诗略带四川口音的甜美汉语声音。

“抢地主!”一个陌生的萝莉音,但是带着鳄鱼领本地话口音的汉语听起来说不出的别扭,但是不论多别扭都很萌。

“不……不枪?”一个柔柔的声音不确定的问。

“是不抢啦,三声。”小诗纠正道。“不加倍?”

“嗯。”另外两个声音同声道。

接下来就是三带一,顺子,之类的声音交加在一起,但是已经变成了鳄鱼领本地话。焦明敲了敲门,心中暗道这个小丫头还真会玩儿。

焦明进了房间,三个小丫头自然暂停了牌局。焦明略略打量了下另外两个小丫头,她们也很可爱,长大之后至少是中上的水准。小诗简单的介绍了下,一个叫做闪鳞,勇敢的和焦明对视,并微笑点头。另一个叫做利尔墨勒,意思是带来幸运的一种双色本地野花,她低着头红着脸,偷偷的打量着焦明。

“两位小姐晚上好,很抱歉打扰你们的游戏,但是我有点事儿需要和小诗商量……”焦明知道这些小孩子都算是贵族,所以说话尽量文雅一些。

“大叔请不要这么说话,听起来好别扭,像南方的那些娘娘腔一样。”闪鳞很直接的打断焦明,而焦明一脸黑线。“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了,用不用我俩离开?离开大概多久?”

闪鳞说话这么直,焦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小诗却是推着二人出了房间,表示很快就好。

“明天我不能带你去逛集市了。”

“哦。”小诗低着头,咬着嘴唇,既不闹别扭,也不问为什么,却把伤心可怜表现的淋漓尽致。

焦明仿佛被戳中的心口,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赶紧补充道:“作为补偿,你可以提出个要求,当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只能保证尽力满足。”

小诗立刻抬起头,眼弯嘴翘,哪里还有半分的楚楚可怜,全是计划得逞的欣喜。“记账吧!”

焦明醒悟被骗,却完全生不起气来,心情转换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记账是啥意思。

“什么记账?”

“满足我一个要求啊!”

“这玩意还能记账?”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焦明苦笑摇头,如此成熟的心智,是不是看看鸟展也没什么关系,自己完全是瞎操心。

“那要不明天还是带你去吧?”

“我更喜欢被满足一个要求,不换!”似乎是不想让焦明再继续反悔,从门外招呼那两个小女孩进来,三个丫头合力将焦明推出房间,然后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呆呆的看着房门,焦明有一种智商被压制的感觉。

在回房间的路上,焦明总觉得小诗的态度有古怪,明显是有计划有预谋的。焦明仔细的捋顺前后的情形,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结果,小家伙吃完饭就从朋友口中得知了集市不好玩儿,已经不想去了,然后就等着自己羊入虎口。但愿不是这样吧,否则被一个小丫头如此算计,太伤自尊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0章 集市

次日早晨,焦明与冰莲汇合,带夏风和几个苦力就出发了。出了领主府,在那个小山包上,就看见下面的集市已经开始,在码头区南面的一处空地上,乌泱泱的人如炸了窝的蚂蚁,喧闹声隐约可闻。而且在海湾里,也比昨天多出了十多艘风帆商船。

在去集市的路上,焦明还没忘记昨天被小诗算计的事情,有一件事必须与冰莲确认一下:“有个小事问问你啊。”

“嗯?”

“你第一次参与奴隶贸易是几岁啊?”

“你是想问我几岁的时候就看光了男人?”冰莲轻易的看穿了焦明的心思。

“咳咳……那个……大概差不多吧。”

“在我小的时候,城堡里的苦力们都是简单的穿着兜裆布,行走之间哪里遮的严实。五六年前从南方交易来了大量便宜的粗布,城堡里的情况才好转。所以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看光了男人。”

冰莲的彪悍回答让焦明目瞪口呆。然后基本确定了自己昨天的猜想。那个叫闪鳞的丫头片子家里的情况应该差不多,而且她说话那么直,肯定告诉小诗这个集市就是个遛鸟大会,没什么好看好玩儿的。

说话间的功夫一行人便来到了码头区的一个木板仓库,从庄园运来的粮食已经堆积在这里,冰莲吩咐苦力们带上一些作为样品,便来到了集市。交易品都是需要吃饭拉撒的活物,所以这个集市都弥漫着人畜的粪便和汗臭的味道,人换畜生的,畜生换粮食的,粮食换人的,混杂在一起。呼喊吆喝声响成一片。

“这也太混乱了吧?就没有人维持下秩序?”

“在南方发达地区的集市里是有士兵维持秩序的,但是也会收取入场费。而且今天只是小场面,等到秋收粮食成熟,还会有一次更大规模的。”冰莲显然对这个集市很了解,没有漫无目的的瞎逛,很快便找到了一个牛圈边,开始攀谈。

牛圈的老板是个异族人,红色的头发,蹩脚的通用语,一番交涉之后并无结果。冰莲带着大家又来到下一家,这次比较顺利,老板看了看粮食样品,便招呼人手跟着个苦力去搬运粮食了,这边则牵着牛去仓库。

焦明忽然发现以物易物这种方式也是有好处的,盗窃成本极高。比如牲口和奴隶,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甚至主人一个呼哨,小偷反而被奴隶撂倒了。甚至于粮食,你背的越多,跑的越慢,逮住了就地打死,所以基本没有小偷小摸者的生存空间。

接下来再次谈成了一笔交易,两次交易也只是收购了三十多头牛,与原定目标相差甚远。但是这一片买卖牛的区域很快逛完了,冰莲无奈,就想返回去和谈崩了的那几个商人再聊聊。

焦明看得出冰莲很不情愿,便拉住了她开口劝道:“太贵的话就算了,不必急于一时。”

“他们的价格很合理。”

“嗯?”焦明立刻想到了‘讲价’这个词。

“现在是反季促销,我们又是大量收购,还价都半价走起,不能便宜了这些黑心商人。”牛的主要用途自然是春耕,现在马上就是秋收了,说是反季也没毛病。至于三十多头就敢说是大量,焦明也只能说头发长见识短了。

“牛耕田是必须经过训练的吧?”

“是啊。”

“那我们买一些不会耕地的牛来,岂不是会省很多。”

“未经过训练的牛基本没人买,商人也不会行船运这种没用的东西,所以这里没有。”冰莲解释了原委。

“不如与商人下个订单如何?”

“啥是订单?”

“我们先给少量的粮食作为定金,委托商人们下次来的时候带来足量的牛,再完成交易,交付剩余的粮食。”焦明大略的解释了下。

“完全不可能,这些商人自己都是朝不保夕的,这次给了所谓的定金,说不定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这些家伙就死掉了,下次来不来谁也保证不了。”冰莲对这个世界还是更了解一些,这种需要信用担保的交易方式在这里完全行不通。

焦明点了点头,地球上的方法不能简单的照搬过来,毕竟商业环境有太多的不同。“三十头就先三十头吧,我们要进行的是集中饲养,很多地方都会不同,用少量牛进行实验性饲养的过程也是很必要的。”

“如果这样的话,粮食就带来的太多了。”这两笔交易也不过是用掉了不到一半的粮食。

“去别处逛逛吧,以我的眼光也许会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焦明的好奇心早就要按耐不住了。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了耕牛交易区。傍边就是马匹交易的地方,焦明不感兴趣,一带而过。然后是小型动物,鸡鸭和猫狗猪都有,但是不多。焦明买了些鸭子和猪,顺便还想买狗,却被冰莲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她讨厌狗。

“那你喜欢猫么?”

“没感觉,而且猫也没什么用。”

“至少可以抓老鼠吧。”

“城堡里你见过老鼠么?”

焦明回忆了一下,竟然真的是一只老鼠都没见过:“我一直没发现啊,我们城堡里的卫生搞得这么好。”

“你误会了,其实只不过是都让苦力们抓住吃了而已。”冰莲的解释合情合理,却让焦明直犯恶心。

牲口区大致逛完了,转道去了奴隶贩卖区。相比刚刚的牲口交易区,这里明显热闹多了。而结合实际,焦明也猜到了缘由:“这里这么热闹,是快秋收了吧。”“正是如此。”

和昨天晚上冰莲告知的情况差不多,奴隶们被捆束了手脚,排排站着像商品一样被挑选。有的用一块破布遮着下面,更多的人则是大敞四开,眼神中有痛苦,有麻木,但是没有人觉得羞耻。而同样的,逛街的人也没人觉得光着的奴隶应该感到羞耻,大家都习以为常的认可了这件事。

如此的人间惨状,焦明看的并不舒服,叹了口气道:“走吧。我不喜欢这里。”

“你是家乡没有王权,却也没有奴隶。我希望你能改变这里。”冰莲的这句话很早就想说了,而今天看到焦明对奴隶贸易如此反感,更觉得他能够理解并且帮助自己。

“你这就太抬举我了,而且相处了这么久,算是熟人,我也不忽悠你。我的家乡也不是理想国,仍旧有人活的像国王一样,有人活的像奴隶一样。”焦明在地球的时候也对很多事情感到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不论再怎么像,也是有区别的。”冰莲并不认同焦明的说法。“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现在买下一个奴隶,然后当街杀掉,周围人会是什么反应。”

“我……我甚至无法想象这种场景。”焦明真的愣住了,他甚至没想到冰莲会说出杀人这种事。

“周围人只会觉得这个贵族小姐浪费了半袋粮食。”冰莲的话中隐隐含着一种愤怒。“如果你的家乡里,你口中像国王的人当街杀了像奴隶的人,又会如何?”

“他麻烦大了,而且多半会死。”多余的事情不用说,单单是当街故意行凶这一项便是何等的深厚背景也不够填的。

“这难道还不够么?”

冰莲的反问让焦明不知道如何反驳,最后却是开口道:“你也许能成为一个革命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1章 女仆

冰莲不明白什么是所谓的革命者,却也没有追问,更没有听从焦明的意见离开这里。又转了几个弯,一个独立的帐篷出现在眼前,将带来的苦力留在外面,冰莲带着焦明和夏风走了进去。

焦明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问题里面,总觉得仍旧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冰莲的问题不断在心中重复,‘这难道还不够么?’,终于脑中出现了一个不甚清晰的思路,这还不够。因为制度的起点在哪里不重要,不断的前进才是最重要的。

不论地球比这里先进多少,都没有理由停下前进的脚步,比烂是没有意义的。比这里更平等一些便可以安于现状,忍受各种不公不义?没有这样的道理。

“还不够。”焦明渐渐回神,口中喃喃道。

“那就再来两个。”

“啥?”

冰莲转头去和一个满脸贱笑的商人交谈,夏风身后站了两个瘦的和柴火一般的小孩子。几句话的功夫,商人吩咐伙计从后面带出来四个小孩子,和夏风身后的差不多,蓬头垢面,粗布围腰。年纪看起来比小诗还要小,约摸六七岁左右。浑身污垢加上身材瘦小,乍一看还不像是人,更像是一只只野猴子。

看这情况,用不着智商绝顶也能猜出来个大概的前因后果。奴隶贸易自然不会只交易苦力性质的青壮男性,除了老人外,孩子和女人也有需求,而有需求自然就有交易。

而且焦明的自言自语看来是让冰莲误会了,但是也没有当场纠正的必要,被冰莲买下来对这些小孩子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果。虽然如此,但是冰莲话里那买白菜一般的随意让焦明说不出的别扭。

“这次够了吧?”冰莲转头问。

焦明却不回答,招手示意冰莲来到近前,压低声音问道:“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

“啥是二十一世纪?”虽然不明白焦明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冰莲却也是配合着压低了音量,弯腰凑在焦明耳朵边,鬼鬼祟祟的感觉立刻出来了。

“咳咳,那是口误,发展领地什么最重要?”

“魔法师?”冰莲想了想,不大确定的开口回答。

“是人才,人才最重要。”

冰莲似懂不懂,却是露出倾听的表情,等待焦明的下文。

“多的也不说了,总之就是能买下来就都买下来吧,这个如果算是一种生意的话,收益绝对比牛高。”这里不是长篇大论的地方,却也只好先说办法了。

“已经全买下来了。”

“啊?”焦明有点儿迷惑。

“这个奴隶贩子只带来了六个小丫头,看在我们包圆的份上还打了八折。”

“那就去找其他的奴隶贩子”

“如果是找小孩子的话,就不用了。”冰莲摇了摇头,解释道:“这次的集市只来了这么一个做小孩子生意的,毕竟是即将秋收的时间,大部分奴隶贩子都在做壮劳力的生意,而且鳄鱼领也不是富饶之地,商贸并不发达。”

焦明撇了撇嘴,真是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穷乡僻壤,有些东西竟然是想买都买不到,想不自力更生都不行啊。

“那就算了吧,话说买这六个小家伙干啥?”焦明知道这里可不养闲人,当初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小诗也要干杂活而且只有成年人一半的口粮。

“算做是你的贴身女仆,原来伺候你的那个大妈只是个下等女仆,已经不合适了。”说话间一行人出了奴隶贩子的大帐篷,冰莲接着解释:“按照你的身份,一般就是两个贴身女仆,不过这并不是定数,自己喜欢而且养得起的话,多少个都可以。”

经过这么多天的生活,焦明对城堡里的各个等级也已经有所了解。首先说说女仆,城堡里除了冰莲和那些小家伙之外,所有的女人统一着装都是黑白配的简单女仆服。然后按照工种大致分为三种,大妈级别的都是干些粗活杂活,甚至农忙的时候也要下田,是为下等女仆。

第二种就是下等女仆的头目(就好像分发饭食的冷脸大妈)以及侍女女仆,侍女女仆接受过一些贵族礼仪的教育,一般是低级贵族的次女或者私生子,大多有几分姿色而且年纪比较轻,是贵族们撑门面的主要手段。毕竟在贵族们商谈或者宴饮作乐的时候,端茶送水的都是大妈的话,那就太丢人加败兴了。

最后一种就是贴身女仆了,就好像是夏风。说是女仆,却已经是闺蜜、秘书、保镖和副官的综合体,几乎牵扯着所属贵族的所有秘密。如此重要的地位自然是要从小培养,所以对于焦明这种外来户,想要有一个符合要求的贴身女仆也只能等了。

……

一行人出了奴隶交易区,便来到了最后也是最小的一块区域,小到只有一个帐篷和一个地摊的魔法物品交易区。

地摊上摆着几样小巧玲珑的东西,也分辨不出什么用处。地摊的老板看出冰莲是贵族出身,而且似乎对自家的东西有兴趣,自然是甩开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天花乱坠的介绍起来。通用语夹杂着鳄鱼领的本地话,而且带着奇怪的口音,再加上语速极快,只听了几句焦明便蒙圈,就好像是当年的英语听力题,一个不注意就彻底跟不上了。

在冰莲的帮助下,焦明终于明白了这些精巧的小东西都是什么:小型家用电器。风扇手电热水器等等。

“没有能源了怎么办?”焦明出言询问。

“看您就是位有魔法天赋的内行啊!您放心,这些都是充好能源的,可以用半年没问题,没有能源之后也可以来找我,免费给您充好储能池。”说话时老板眼睛眨都不眨。

“我们鳄鱼领的贵族在发达地区的名声是不是很糟糕?”焦明转头问冰莲。

冰莲叹气点头,无奈的承认了一个事实,在外面看来,鳄鱼领的贵族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随便拿点垃圾都能来骗钱。“谢谢你的介绍了,不过我们没兴趣。”说罢,便推着焦明进了傍边的帐篷,懒得去看地摊老板由晴转阴的脸。

帐篷的顶部敞开,漏下来的阳光照在帐篷里,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站在中央,身穿紫色袍服,对着冰莲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

冰莲微微点头回礼,开始了一番公式化的对答。焦明知道这些都算是一种贵族礼仪,自己作为预备贵族恐怕迟早也要学习一番,心中却也不由自主的蹦出三个字‘穷讲究’。

这个女人自称叫做薇拉,是商铺的老板,而且还是南方某个大国的失地贵族,或者说是没落贵族,有三等侯头衔,名义上的女伯爵。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2章 祖传办法

接下来就是一番商品的介绍,薇拉察言观色的基本功还是有的,几句话的功夫就看出来三人中,虽然冰莲地位最高,决定买不买东西的却是这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

一圈儿转下来,焦明并没有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变得兴趣缺缺。并非这些东西不精致美观,简单实用。以冰莲的魔法台灯作比的话,这些东西的性价比都还算是良心。但是照比地球的话,就完全是农村供销社的水准了。

薇拉看出焦明不感兴趣,咬了咬牙,不得不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几个仆人很快抬出来一个大木箱子,打开之后是个足有半人高的东西,几个仆人只是普通人,力气有限,在把东西抬出箱子的时候歪歪扭扭,看的薇拉眼角直抽,却碍于贵族面子不能高声喝斥。

冰莲对着夏风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搭了把手,魔法战士的力气可不是白给的,东西稳稳当当的被放到了旁边的架子上。薇拉眼角也不跳了,上去操作了一番,又让仆人在对面拉起了一块白布,帐篷顶的天窗也被封了起来。

这次轮到焦明的眼角开始跳了。

随着薇拉小姐缓缓的摇动一个手柄,机器运行起来,前方的白布上出现了人影,人们笑容满面,穿着华丽的盛装舞蹈着,舞步轻盈欢悦。

不出预料,黑白默片!

嘭地一声响,把冰莲三人从惊讶的情绪中惊醒,却是夏风把焦明轮椅的木质扶手捏碎了。薇拉对三人的表情相当的满意,但她不知道的是:只有夏风的惊讶是她预想中的惊讶,另外两人却是各怀心思了。

冰莲可是在梦境空间里看过cg动画的人,惊讶的地方在于没想到自己的世界居然也发展出了类似的东西。而焦明想的则是:这个世界也许并没有那么落后,老式黑白默片放映机的机械原理并不复杂,复杂的却是胶片制作中所体现出来的化学水准。

“薇拉小姐,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焦明压抑住波动的心情,用最懵懂好奇的语气问道。

“这是家父根据照相机的原理,发明的流影机,在我的家乡可是大受欢迎,周围的王室贵族们争相购买,留下宫廷舞会的映像时常观赏已然是一种潮流。……”薇拉小姐总算是抛下了贵族的礼仪,露出了商人的本色,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具体的夸耀之言焦明懒得去听,找个对方喘气的空,赶紧插言问道:“如此神奇的东西,难道真是令尊发明的?”这个消息可是天大的喜讯了。

“那是当然!”微辣红光满面,这显然也是她的自豪之处。

“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平生最是佩服这些能人,若是有幸能与令尊见上一面……”焦明的恭维话只说了一半,却听对面的薇拉惊呼了一声,然后面色惨白,仿佛是白日见鬼一般。搞得焦明莫名其妙,话也说不下去了,气氛竟是诡异的安静下来,“薇拉小姐,您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没事!”薇拉吸了口气,很快的挤出了个还算得体的微笑。“我们的这台流影机作价五百个奴隶,不知道这位先生有没有兴趣。”很显然薇拉并不想聊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

五百个奴隶已经比冰莲口中的那把魔法剑贵出六成了。焦明早就对冰莲的抠门本性有所了解,再加上这次集市的见闻,对冰莲的讲价功力也有了认识,此时正好暗示冰莲开始交涉。本着漫天开价落地还钱的原则,冰莲一开口就砍了一半多,二百的奴隶等价的粮食换不换。

薇拉对于粮食很感兴趣,细细查看了一番样品之后,表示粮食可以高估价,但是最低也不能少于四百五十个奴隶的等值。一来二去,薇拉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最后以二百八十个奴隶等价的粮食进行交易。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三人没有追问刚刚薇拉小姐的失态,对方更没有解释的意思。

敲定了交易,冰莲表示粮食仓储不足,明天便可以凑齐,可以先把现有的粮食交割给对方。薇拉小姐也表示理解,并大方的表示可以把流影机直接交给三人带走,顺便还送出一本说明书。出了帐篷,带着薇拉的人去了粮食仓库,里面剩余了大约五分之二的粮食,按照现在的市价的话,约等于一百个奴隶左右。薇拉招呼手下开始搬运粮食,冰莲三人吩咐苦力抬着傻大黑粗的流影机回了城堡。

……

焦明在讲价的时候便发觉情况有些怪异,之后的种种更是让他疑窦丛生,便索性一言不发。在回城堡的路上,焦明便出口询问,冰莲只是皱了皱秀气的眉,回答说到了城堡再解释。

“我们还有粮食么?”进了城堡,焦明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有是有,但是不够那么多。”

“啊?”焦明完全懵逼了。“那怎么办?”

“这个先不说,你买这个破箱子干什么?”冰莲是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这个东西的原理应该不复杂,但还是在外人面前没有露出对焦明的质疑,并且倾尽全力的买下这个看似无用的东西,可见其对焦明的信任了。

“这个东西用处很大,但是这个东西的制作工艺更重要。”

冰莲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就打听人家的老爸?”

“是啊。”

“糊涂!”冰莲低喝了声,这是焦明第一次领教了冰莲生气的一面。似乎又觉得不该对焦明生气,缓和了声音道:“早与我商量一番就好了,应该就是你那句话让人家生出了警觉。”

焦明也不笨,很快回忆出,正是自己的问话让薇拉露出了惊容,然后一切都诡异起来。

“我看他们是要跑了。”冰莲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慢慢开口。

“不会吧,粮食还不够数啊。”

“制作这些魔法玩具的家伙都明白的很,东西丢了可以再做,手艺丢了才是要命的。那些剩余的粮食也多半是障眼法,真等我们筹集够了粮食,人家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冰莲停下步子,直视焦明的双眼,认真的问道:“制作工艺真的很重要?”

焦明郑重的点了点头。

冰莲立刻转向其余众人:“把喘气的都叫起来!随时待命。去你家和岩蜥家的城堡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人手。”后一句却是对夏风说的。焦明恍然记起夏风也是某个贵族家庭的次女来着。

“这是要干啥?”虽然隐隐有了答案,焦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办法:当我们付不起帐的时候,就用拳头请求对方免除我们的余额。”

“抢啊?”

“也可以这么说。”冰莲点了点头。

“那如果打不过对方呢?”

“那就乖乖付账。”

真tm光棍啊,焦明暗暗感叹。“这种事难道不会败坏鳄鱼家的名声?”

“那种东西我爷爷的时候就败光了。”

看来这个老办法竟然还是祖传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3章 劝阻

苦力们从城堡的各处集中到了院子里待命,小家伙们却也是集合在一起,而且一副兴奋无比的样子。

“这些小孩子怎么也出来凑热闹?”在焦明的世界观里,小学生就应该老老实实上学,虽然他刚刚买了六个,但也是迫于现实状况的无奈,这些上学的小家伙再出来就说不过去了。

“如果打起来,他们就是主力了。”冰莲说道。

“啊?”这次焦明是真的懵了。

冰莲却是一副你居然这都不知道的表情,然后开始解释。其实原因十分简单,一个老贵族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自然会偏向于有魔法天赋的子嗣,三百多年的时间迭代下来,贵族和魔法师已经部分合流了。

“所以这些小家伙们都是三四级的水系魔法天赋,而且已经开始了魔法战士的训练。”焦明并不笨,经过一番解释,自然了解了情况。昨天的魔力引导只是另外三系,毕竟水系天赋只要看伤口的愈合速度便能知道个大概,小孩子们活泼好动,水系的天赋恐怕早就知道了。

“别看他们小,打那些常年吃不饱饭的苦力的话,十个八个都不够出汗的。”冰莲对自己学生的战斗力做出了中肯的评价。

……

夏风很快就孤身一人的回来了,显然没招呼到人手。小山包上的城堡绝对不止三个,但是冰莲叫人却只去了另外两个,看来那里都不存在铁板一块的势力,而夏风家和岩蜥家才是领主的心腹家族。

冰莲见状,抿了抿嘴唇,又是来回踱步,最后却是大喊道:“先开饭!”。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吃饭的时候,冰莲、夏风和焦明坐在一起,夏风交代了另外两家的情况:苦力随便用,但是能打的一个都不在家。

“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听到这个情况,焦明还有点小庆幸,如果因此而放弃打劫计划的话,那就太好了。现代社会出身的焦明总是觉得打劫这种事不能解决问题,而刚刚的这一切又太突然,到现在才渐渐想出了劝阻的理由。

冰莲的眼神像小刀子一样瞪了过来,很显然这话被归类为临阵退缩了。

“你们别冲动,听我解释。”焦明组织语言,试图劝说冰莲放弃抢劫计划。“首先第一点,我们需求的是技术,最终目的是生产这种东西,需要的是发明人心甘情愿的合作。一旦产生冲突,流血必不可免,甚至是伤了性命,都将给日后的合作留下隐患。”

冰莲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对面的战斗力如何啊?出门在外,难免各种意外,基本的自保能力应该还是有的。我是不知道你们这的魔法师打起来什么样子,但对方出售的魔法玩具也值不少钱,如果没有两下子,应该出门不远就被抢干净了,到不了这个偏僻的萨丁城吧?”焦明越说越顺,没有了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冰莲这面则是沉吟不语,对方的实力不明应该也是她踌躇不前的主要原因。

“反而是我们这面的实力,对方恐怕很快就会打听清楚:领主大人带着主要战力镇守在南面的要塞,只剩下小猫三两只。对方刚刚那么好说话,大概就是起了警惕之心,同时高估了我们的实力。”焦明说着说着,忽然产生一种一个可笑的怀疑,难道自己还有隐藏的语言天赋?就在焦明以为即将说服冰莲的时候,却不料冰莲低呼道:“不对!”

“啥不对?”

“如果真是发明了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到这里?”冰莲眼睛渐渐发亮,接着道:“恐怕是薇拉的话有不实的地方。”

“我们这个鳄鱼领真的这么不招人待见?”焦明疑惑了。

冰莲苦笑着点了点头,“具体原因以后给你解释,你只要知道,但凡是在南方各大王国里混得下去的魔法师,都不会来这里讨生活。”

“那么你认为她在哪里说了假话?”焦明也把鳄鱼领的形象问题抛在一边,先讨论正事。

“也许这个东西在南方并不是那么流行,或者发明者并不是她父亲。”冰莲用食指轻轻的点着额头,眉头微蹙:“但是我觉得,最可能的就是她家经历了什么变故,真的是流落至此。甚至那些魔法玩具根本不是商品,而是仅有的家当也不一定。”

焦明一开始难以理解这个揣测,但是当他试着把这个情况转换的地球之后,瞬间明悟了。在一个穷乡僻壤的落后村落集市上,出现了一个自称曾经在帝都经营上市公司并且在四环之内有好几套房的摊贩,经营者半新不旧的高档家用电器和家具。

有常识的人都要犯嘀咕,这哥们不是骗子就真是落魄到极点了。

“落魄至斯,应该也没钱雇佣法师了,多说就是几个会魔法的家族成员。”冰莲点了点头,似乎是放下了心中的忧虑:“做得!”

“做不得!”焦明却是再次把心提了起来,赶紧出口阻止。焦明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土匪窝里的狗头军师,正在为冲动的女匪首出谋划策一般。“不如这样,我们先想办法试探下对方的虚实,在这里猜测一番就冲过去喊打喊杀太过鲁莽了。”

“你有什么办法?”

“你就以未来鳄鱼领领主的身份,给薇拉写一封书信,聘请她的父亲作为你的魔法顾问。”焦明摸着下巴,回忆着在地球的时候一些电影电视剧中的情节,虽然知道那些都是编剧们混饭吃而瞎编的,但也是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尽一切可能以面试的名义,把人约出来面对面的谈,既是试探虚实也是试探对方是否真的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魔法顾问可是很贵的,我们鳄鱼领一直没有其实是雇不起。”说到这点冰莲也有点不好意思。“雇佣的价格写多少啊?”

“这不重要,就按照大陆的均价好了。”焦明说完还眨了眨眼,“反正我们没打算付钱。”

冰莲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显然是立刻想通这一点。

信件很快书写完毕,龙飞凤舞的花体字通用语看的焦明头昏脑涨,冰莲和夏风凑在一起反复读了几遍,修改了几处之后又誊写了一次。大体内容分为两部分,前面是恭维和邀请的废话,后面是面试的要求。对方已经有了戒心,城堡多半是不会来的,那么地点定在了对方在集市的帐篷那里。

为了表示重视,送信人是夏风。接下来便是难熬的等待了,焦明隐约记得下午要测试魔法天赋的环数,看来只能延后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4章 招揽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夏风终于回来了,带来的讯息是对方愿意谈谈。冰莲和焦明相视一眼,都是松了一口气,到不是担心夏风,毕竟还没有撕破脸皮,对方不论如何没必要伤害一个送信的女仆。最糟糕的情况是对方根本不想面谈,这样的话焦明担心冰莲会采取极端措施了。

仍旧是三个人,再次来到了集市的帐篷里,本以为会见到一个目光中饱含智慧的老魔法师,没想到还是那个叫做薇拉的女伯爵。此刻薇拉面带微笑,亲和中不失威严,仍旧是上午的那一身紫色袍服,却比身穿贵族服饰的冰莲更有贵族范儿。

帐篷里的小商品已经全部撤了下去,中间只有一套精致的桌椅,双方面对面的坐下,仆人端上来一套紫色花纹的瓷器茶具,淡淡的香气弥散开来。

薇拉倒了两杯茶,送到了冰莲和焦明面前,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和冰莲说了一番仪式性的见面客套话,焦明听的云里雾里,直到夏风轻轻耸了下轮椅,焦明才回过神来。

“啊?”焦明虽然被提醒之下明白二人已经客套完了,但是话题进行到哪里却是完全不知。

“还未请教先生姓名。”薇拉重复了下问题。

“焦明,叫我焦明就行了。”焦明嘿嘿干笑着缓解尴尬,“我通用语不大好,见谅。”

在这个大陆自我介绍的时候,贵族们都会加上爵位的后缀,有点历史的家族还会顺便吹嘘一番长辈的光辉事迹,而像焦明这样简短而直白的自我介绍,自然代表了平民的身份。

冰莲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意识到应该对焦明进行一些贵族礼仪的教育了,但此时此刻也只能亲自开口补救:“焦明是我的首席家臣,已经获得了骑士头衔。”

薇拉点了点头,目光在冰莲和焦明身上来回流转,变得越来越暧昧和八卦。焦明身上的平民气息是错不了的,虽然获得了骑士头衔,但是明显时间短促到没经过贵族礼仪的教育,而这位鳄鱼领的未来继承人如此袒护他,而且上午买东西的时候也是言听计从。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情况未明的谈判之中,薇拉恐怕已经脑补出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了。

冰莲轻咳了一下,打断了薇拉的暧昧审视:“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关于我们的邀请,不知道贵方意下如何?”

“真没想到您就是鳄鱼领的继承人,说实话,在信中看到的时候真是吃了一惊呢。上午多有失礼,请您不要见怪。”从爵位上讲,冰莲比薇拉高了两个等级,但是一个是偏远地区的继承人,一个是来自发达地区的落魄贵族,综合考虑之下,身份的高低并没有那么明显的界限。而且上午的时候冰莲也没有表明身份,严格来讲,薇拉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恕我直言,才见面便发出这样的邀请,实在是让我有些难以理解。”

“鳄鱼领由于一些陈年旧事的历史原因,魔法顾问一直空缺。今天上午得知令尊居然发明出了流影机这样的魔法物品,自然是心生仰慕,冒昧的发出邀请,成或不cd看天意了。”冰莲话说的冠冕堂皇,说白了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我代表家父感谢您的邀请,但是在报酬上我们另有所求。”

冰莲和焦明对视一眼,很显然薇拉的回答出乎了二人的预料。而且焦明感觉薇拉与上午相比,在贵族仪态的外表下面,多了一种坦诚的意味。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如二位听一个故事怎么样?”薇拉喝了一口茶,竟然是拿出了一副聊天的架势。

焦明暗道这他娘的什么套路,完全看不懂,但是人家话都这么说了,难道还能不让人家继续。冰莲同样有点摸不着头脑,却是礼貌的请对方开讲。

故事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平民魔法师的发家史,先是因天赋出众获得了某个高阶魔法师的看中,然后和某个贵族白富美喜结良缘,最后凭借手上的制造技术走上人生巅峰。盛极而衰,在发明出流影机之后,被人阴了,落魄至北方,寻求鳄鱼领的帮助。当然作为主角的女儿,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她口中的父亲绝对是道德的标杆,人性的典范了。

冰莲和焦明面面相觑,却没想到这肥羊居然是送上门来的,早知如此,还偷偷摸摸个什么劲儿啊。

“很精彩的故事,但是我没听出来我们鳄鱼领有什么能帮助令尊的?”冰莲不为故事所动,保持着一个领主应该有的冷静。毕竟人家的故事也只是一面之词,不可不信更不可全信。

“家父被人所害,失去了两样重要的东西,如果贵方能够帮家父找回这两样东西,自然愿意效犬马之劳。”薇拉说出了条件。

“你老爸丢什么东西了?”焦明是真的好奇了。

“双手和斗志。”薇拉神色黯然。

冰莲点了点头,似乎是早有预料,而焦明却是目瞪口呆。“既然如此,我愿意帮助令尊,而且既然作为我的魔法顾问,还请跟我们去鳄鱼领北方的庄园,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可以,收拾一番之后,我们随时可以跟着你出发,领主大人。”既然交易谈妥,冰莲就已经是这伙人的领主了。

薇拉如此配合的态度很奇怪,如果说初次见面便发出邀请算是唐突的话,如此简单的就跟初次见面的人走,简直就是堪比六岁孩子的幼稚了。冰莲和焦明都能发现其中的问题,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憋在心里,日后熟悉了再问也不迟。

事情谈妥,薇拉吩咐仆人了几句,便和三人一起回了城堡,如此任人宰割的行为也算是一种最大的诚意了。焦明并没有体会到这一层,但是他仿佛听到了新队友入队的提示音效,不使用暴力并且顺利的解决了问题,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5章 测定环数

回到了城堡,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而且中午时分准备大干一场而聚集起来的小家伙们还没有散去,冰莲便决定直接进行魔法天赋环数的测定了。

水系魔法天赋的环数从身体的愈合能力便可以直接得出,所以此次主要针对的是另外刚刚进行了魔法协调的三系。薇拉听说要给孩子们测定环数,表示自己是个三环的火系魔法师,可以帮忙。

焦明觉得又有新鲜东西可以看,自然大感兴趣,凑在一边瞪大了眼睛等着。

冰莲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了一本小册子和一截皮绳,书名为《定环手册(初级)》,漂亮的花体字通用语占据了封面的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则是一个倒立的椎体图案。

皮绳是个测定距离的工具,在它的帮助下,按照手册第一页的指导,很快在大厅的地面上画出了三个同心的圆圈。画完之后,冰莲盘站在最外面的大圈上,薇拉站在中间,夏风则是最内的小圈。做好了准备工作,冰莲便招呼小家伙们挨个上前开始测试。

那个叫做闪鳞的小姑娘第一个跑了上来,坐到了圆心的位置上,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焦明却感觉到一种波动在以她为中心蔓延着。站在圆环上的三人顺着圆圈缓缓的走动,几个呼吸之后各自说出了一个数字,冰莲翻开手册,找了一会之后开口道:“二环!”

过程并不复杂,小家伙们也没有全部都站到圆心进行测试,进行了测试的小家伙们也大都是一环或者二环,看来在另外三系上的天赋并不出众。其中小诗也进行了测试,却居然有三环,小诗兴奋不已,跑到焦明身前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焦明摸了摸头,小诗还不满意,伸开双臂表示要抱抱。焦明还不太清楚三环有多大的作用,但自然也很为小诗高兴,便顺着小诗的意思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孩子的测试很快做完了,焦明本以为就此结束,便想把那一本手册借来看看,他对这个测试的兴趣是越来越浓了,却不想被夏风推到了圆心处。

“怎么?我也来试一试?”

“为什么不呢?”冰莲耸了耸肩道:“顺便呗。还有你们这些小家伙,散了吧。”后面这句则是对着那些已经三三两两聊成一团的小家伙们说的。小家伙们就像是地球上听到老师说下课的学生,几个呼吸之间便散了个干净,只剩下小诗和她的两个新朋友等在一边,明显是对焦明的测试很感兴趣。

“我该怎么做?”

“你难道是第一次进行魔法测试?”薇拉看到焦明来到圆心的时候便露出疑惑的表情,此时终于问出了口。

焦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吧,“我说我是失忆了,你信不信?”

“信,为什么不信。”薇拉很显然无意深究,只是这样敷衍了过去。

“尽最大的努力引动魔法媒介,从魔力海洋中汲取能量就行了。”冰莲做出解释。焦明屏气凝神,回忆起昨天魔力协调时候的感觉,很快便进入了那个仿佛是哈哈镜的视角。这次顺利许多,很快便适应了这个状态,头昏眼花都没有出现,调整了几次呼吸之后,又渐渐的退出,视野恢复了正常。

“怎么样?”焦明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三人各自报出了一个数字,然后冰莲翻了翻手册无奈的道:“果然是三环之上,已经不在这本初级手册上了。”

“这也算是一种爆表了吧。”焦明高兴的自言自语。“有没有更高级的?这样子吊着我的好奇心,我可是会失眠的。”

冰莲摇了摇头:“中级天赋并不多见,而且知识很贵的。”

焦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摸着下巴想了想,却是伸手要来了那本手册,“给我看看,或许有办法。”

这本手册并不厚,前面是简单的简介,后面大部分都是一页页的数字表格,焦明只扫了一眼便有了一种既视感,这简直就是一本《三角函数表》啊。

在简介里,大致说明了测定魔法环数的原理,在用魔法媒介从魔力海洋里抽取力量的时候,会在魔力海洋里留下一个坑,这个坑会在一段时间之内被周围的魔力填平,而所谓的测定魔法环数也不过就是测定这个坑的体量而已。在圆环上的三个人也就是三个测量点了,而各自报出的数字就是那个地方魔力海洋下降的数值。

焦明微微一笑,再验算了一番后面的几组数值,很快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不过是个球体体积公式的简单运算而已,圆周率甚至只取值为三。将刚刚三人报出的数字代入其中,心算便得出了答案,四环半。

焦明的微笑看的冰莲愣住了,回想了想梦境空间里的所见所闻,冰莲惊讶的问道:“你难道自己算出来了?”

“是啊,其实很简单。”焦明终于发现了一个可以显摆的地方,果然数学这种纯逻辑的东西在任何世界都是通用的,看着冰莲吃惊的目光,还觉得不过瘾,继续开口道:“而且按照模型的话,你们是算法很粗劣,圆周率至少也要用三点一四吧。”

“你以后又多了个工作。”冰莲淡淡的开口,“每天上午来一节数学课吧。”不愧是领主继承人,很快给焦明加了担子,让焦明的得意笑容僵硬在了脸上,渐渐转化为哭丧。那些小孩子正是人嫌狗不待见的年纪,哪里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焦明恍然之间想起了一个地球的笑话。丈夫得意洋洋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夸耀自己的厨艺,然后妻子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这样,以后做饭就交给你了。丈夫:……。

在一边看着的小诗当场就差点哭了出来,很显然也是个数学不好的小学渣,一边的闪鳞见状大惊,开口问道:“数学是什么?很可怕么?”

“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了。”小诗如此回答。

“吃人?”利尔墨勒问

“吃人不吐骨头!”小诗咬牙切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6章 六小家电

魔法天赋的测试就此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晚餐上,焦明再次见到了上午买来的六个小家伙。此刻她们已经梳洗干净,换上了黑白女仆服,在大家吃饭的时候,就静静的站在餐厅的角落,身材瘦瘦小小,仿佛就是前些天的小诗。

感性上焦明很想帮一帮这六个小家伙,提高一下她们的待遇,但是理智上焦明还是觉得赶快发展出义务教育才能帮助更多的孩子。在大环境改变之前,就贸贸然的发善心,未必真的能有所帮助,而且以自己的情况,护得住小诗都是多亏了冰莲的帮助,再要求更多的话,冰莲虽然也多半会答应,但自己就有点过分了。

吃过了饭,焦明询问冰莲这六个小家伙今后怎么办。冰莲的回答很简略,先是和夏风学习一些基本的女仆礼仪,然后作为侍女跟在焦明身边,做些端茶倒水送信喊人的杂活,顺便推推轮椅。等再长大一些就开始文化教育,毕竟贴身女仆也是一种身兼数职的综合型人才,期间可能会淘汰几个,但是放心,最后一定会得到几个合用的人手。

焦明点了点头,贴身女仆在这个世界也算是个不错的活计了,并且都是下位贵族中无继承权者担当,比如夏风的家族是从属于冰莲家族的。而自己这个预备贵族自然是没有贵族的次子或者私生子愿意跟随,如此说来,这六个小家伙也算是捡了个漏的。

但是在焦明自己的计划里,过不了几年就会有学校出现,到时候把六个小家伙往里面一丢,万事大吉。

晚饭过后,回了房间,去不想夏风领着六个小家伙跟了过来。“这是干啥?”焦明疑惑的问。

“算是个仪式,今后她们就是你的人了。”夏风答。

“你这个说法歧义大了去了,搞不好就因为你这句话,我都得被打死。”焦明哭笑不得的开着玩笑,却也觉得入乡随俗比较好,“不用那么麻烦,一切从简就好。”

六个小家伙整齐的行了个女仆礼,然后齐声道:“请主人赐名。”童稚的声音说着不太流利的鳄鱼领语言。

这就是一个下午的成绩了,下面人调教女仆的效率还真是高啊,焦明心中暗叹,口中却道:“她们自己有名字吧,继续用就是了,起名字什么的好麻烦的。”

“还是起个新的名字吧。”夏风坚持着,然后开口解释道:“旧名字对她们来说未必是什么好的回忆。”

这个理由相当的充分,焦明瞬间便被说服了,新的名字代表了和过去的生活做一个割裂,而赐予名字也一定意义上象征着赐予新生。“你们这里起名字能不能用数字啊?一二三……”

“请您慎重一些。”不等焦明说完,夏风便出言打断,眉梢还稍微跳了跳。

虽然夏风一如既往的带着女仆式的微笑,但是焦明觉得自己刚刚关于数字的玩笑应该是惹到这位女仆了。嘿嘿干笑了两声,焦明摸了摸下巴,很快便说出了六个名字:“空调,冰箱,热水器。手机,wifi,洗衣机。”当然是汉语的,鳄鱼领本地话里怎么会有这些词。这些名字当然只是个玩笑,等以后她们心智成熟的时候自己再改就是了。

夏风懵逼了,六个小家伙也面面相觑。无奈,焦明只好挨个的教会小家伙新名字,然后也不管夏风仍旧带着怀疑的眼神,打发几个人离开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餐之后,冰莲带着夏风和焦明,一起去码头区查看了一番仓库里的情况,昨天买来的牛,猪和鸭子状态都很好。接着去了集市的广场,集市只有一天,现在这里只有一地的狼藉,几个来自贫民窟的枯瘦人影在里面拾拾捡捡,不过没什么收获的样子。

“这啥也没有啊?来干什么?”焦明疑惑的问。

“有时候商贩会剩些东西,却又没有装船运回去的必要,就会在第二天低价出售。”冰莲面对这个空荡荡的广场也很失望的样子。

“……”焦明无言以对。

接着三人去了薇拉的帐篷,薇拉此时正在指挥仆人们收拾临时营地,看见三人之后,便带着三人绕到后面,远远的看见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哲人一般四十五度仰望蓝天。

薇拉示意三人先不要动,然后走到了老人身边,强颜欢笑的说着话,老人却是理也不理。说不理会也不准确,焦明觉得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外界的各种刺激已经麻木的不再做出反应。

“这斗志失去的够彻底的啊。”焦明低声道。

“人活着就有机会,我有信心。”冰莲看着自己新招募的魔法顾问,并不气馁。“即使失败也就是损失些饭菜,怎么算都不亏。”

“你后面这句话还不如不说,很影响形象的。”焦明听着前面还觉得冰莲有点气魄,后面就露出了抠门的本性。

“实话实说而已。”冰莲不以为意。接着焦明询问下面的安排,却被告知无事可做了,二人商量一番之后决定吃过午饭就出发算了,再待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薇拉返回了三人身边,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当得知午饭后就出发的时候,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回到小城堡,提前出发的计划被安排下去,大家都忙碌了起来,各自收拾东西。来这里也不过是住了两个晚上,需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大家就整装待发了。此时看太阳也不过是九点多钟的样子,距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焦明正在考虑干些什么,便看到小诗和两个小女孩跑了过来。

却是小诗正好也无聊,便跑过来找焦明玩扑克。焦明自然是同意了,四个人一副牌,斗地主是打不成了,最后决定玩升级。前天晚上焦明便看见三个小丫头在玩儿扑克,却只是庄园里常见的暗黄纸张,此时却发现这些纸牌都是一种硬纸片,用笔纯手工画上去的花色图案,通用语和阿拉伯数字都书写的极为工整,比打印出来的差不了几分。背面的纹路看得出来是印上去的,简单重复,却又细致美观。

“这个纸是哪里来的?”焦明捏着一张方片四,奇怪的问道。

“啊!”小诗惊呼了一声,就好像是突然被家长发现做了坏事的一样。

焦明也不傻,小诗心虚的表现立刻让他猜到了大概,这个小家伙自己跑去集市玩耍了,而且多半是和两个小闺蜜一起去的。

“你去集市了。”焦明微眯着眼睛,紧盯着小诗。小诗怯怯的点了点头,样子楚楚可怜极了。

“去了啊,这又没什么。”闪鳞心直口快,很不理解去了趟集市有什么可心虚的。

焦明伸手摸了摸小诗的头,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个了,先打牌吧。”顺便还露出了一个阳光般的笑容,算是彻底安了小诗的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7章 归程

洗牌,抽花色分伙,小诗和闪鳞对抗焦明和利尔墨勒。打牌过程中,四人自然闲聊了起来,闪鳞并不觉得擅自去逛集市有什么问题,反而讲起了当时的情况,三个小姑娘对奴隶贸易不感兴趣,只是路过而已。

焦明想象得到,闪鳞和利尔墨勒大概是面不红心不跳的习以为常,小诗当时一定是羞红着脸,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小诗好厉害。”接着闪鳞以这句话开始,讲述了小诗买来卡片的过程。小诗似乎是看到这种纸张的第一眼就认为可以裁剪成扑克牌,在和商贩一番手语交流之后,三个小丫头当场用原来的那一副扑克演示了一番斗地主。

商贩看的云里雾里,但是敏锐的商人头脑仍旧让他发现了其中的商机,最后以扑克牌的玩儿法为交易条件,换给了小诗足足可以做四副扑克牌的纸。三个小丫头当场制作了一副新的扑克牌,和商贩大战了一番,越是玩儿,商贩的眼睛越是发亮。

接着又以可以做四副扑克牌的纸为交易条件,学会了升级的玩儿法。商贩还想学,可惜的是小诗不会更多的玩儿法了,商贩虽然无奈却也兴奋的满脸红光。

这些在闪鳞看来当然是堪称奇迹了,焦明却是遗憾不已,当时如果自己在的话,绝对让这个小贩再学会七八种玩儿法,狠狠敲诈他一笔。

游戏开始,很快大小王落地(鬼牌),焦明满脸惊讶的拿起大王牌:“这谁画的啊?这么精致!好厉害!”

利尔墨勒红着脸,讷讷的开口道:“我……我画的。不厉害的。”

“你学习过画画?”

“没有。”利尔墨勒低着头,“只是没事的时候喜欢画而已。”

那么说来这就是天赋和自学的了,焦明暗暗惊叹。这时候小诗拿出了一个方片六,炫耀的开口道:“这个是我画的。”

“嗯,挺方的。”焦明坏笑着调侃道。

得到如此评价,小诗赌气的撅起了嘴巴,偏过头去,带动着身子一转竟是把手里的牌面露了出来。焦明自然不客气,夸张的挤眉弄眼,做出偷看的表情。

利尔墨勒笑着道:“叔叔你好坏!”

闪鳞却是惊呼一声,一手去挡焦明的眼睛,一只手去转小诗的手腕,去不想力道太大,又把牌面完全露给了利尔墨勒。

利尔墨勒看似害羞,却也有蔫坏的一面,不动声色的把小诗的牌面看了一遍。这个动作自然被对面的焦明看到了,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顺利的拿下了这一局的胜利。

焦明虽然不精通扑克,但也算是会玩的,利尔墨勒很聪明,二人打起来配合默契。反观另外两人就状况不断了,小诗虽然会玩,但是水平有限,而且很不爱算计的样子,和新手利尔墨勒算是半斤八两,闪鳞则是喜怒形于色,表情和手牌好坏完全相关,而且规则也不是很明白,经常打错牌。

就这样焦明和利尔墨勒几乎是一路连胜,只是在手牌特别差的情况下才会失败几次。很快就到了午餐时间,牌局就此打住,三个人推着焦明的轮椅去餐厅,一路上三个小丫头兴高采烈的讨论者刚刚的牌局,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吃过了午饭,队伍很快在城堡门口集结完毕,焦明和来时一样,与冰莲和夏风同乘一辆马车,队伍直接出城。码头区的牲口队伍和薇拉的一伙人也已经等在了城外,薇拉多少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被冰莲叫上了这辆马车。

四人同乘,马车的车厢里也不算拥挤,焦明和三个女子坐在一起,虽然啥也做不了,然仍旧感觉好极了。隐约之间,焦明仿佛嗅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焦明不动声色的仔细闻了闻,然后目光便锁定在了薇拉身上。这么多天的相处,焦明早就确定冰莲和夏风没有什么传说中的体香,更没有擦香水的习惯,只是不知道是这个世界没有香水还是抠门的舍不得擦,现在有了薇拉作对比,原因多半是后者了。

三位女子都是经过了正规贵族礼仪教育的,此时都坐的端庄如泥塑菩萨,焦明却是有点渐渐受不了这样的沉闷气氛了。这次出行萨丁城,焦明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鳄鱼领为啥不受待见,为啥自己有四环的气系天赋,冰莲却是表现平淡,不论是出于朋友还是领主的身份,都该欣喜一番吧。再比如大陆的具体状况,南面要塞里的领主大人正在和谁打仗等等。但是碍于薇拉在场,有些事情焦明真的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小诗的扑克,低声请夏风帮个忙,夏风也没有拒绝,很快便把焦明要的东西拿了过来,扑克牌和一把杂草。焦明一看便猜到小家伙们多半也在玩着呢,交给夏风的居然是那副黄纸制作的旧版,而作为惩罚道具的杂草路边自然来自路边了。

冰莲和薇拉都投过来疑惑的目光,焦明干咳了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提议玩个游戏,顺便增进下感情和加深了解。冰莲和薇拉都是面露犹豫,但是或许是焦明的理由够好,最终二人还是点头同意了。很简单的纸牌游戏,抽乌龟(抽王~八),焦明几句话便讲明了规则。

“作为输掉游戏的惩罚,我提议把杂草粘在脸上。”焦明最后说出了惩罚规则。

“怎么粘?”冰莲拿起一根杂草搓了搓,反问焦明。

焦明很快发现杂草不比纸条,即使用唾液也根本粘不住。“要不插头发里?”

“这可不符合贵族仪态,而且焦明先生你短发啊,这不公平吧。”薇拉提出了异议。

“那怎么办?”焦明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含在嘴里?”

“好主意!”冰莲点头赞同,然后吩咐了夏风几句,很快夏风便采了一把野花回来了。“女士们就头插野花作为惩罚了。”

“这是差别待遇吧?”焦明自然不满意。

“男女有别也很正常吧。”冰莲似笑非笑的道:“如果你也想头插鲜花的话,我没有意见哦。”

规则就此定了下来,游戏也开始了。但是焦明很快就发觉情况不对,冰莲和薇拉在头上各自插了一朵野花之后便没输过,夏风已经仿佛是头戴花环一般,而焦明自己则是满嘴杂草,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两个作弊了吧?”吐出口中的杂草,焦明不满的质问。冰莲和薇拉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心照不宣的同声道:“没有啊。”

“不作弊怎么会差这么多。”指了指夏风头上的花环,又指了指两女耳边唯一的小野花。

“那你拿出证据啊。”薇拉微笑着,有恃无恐。

焦明自然拿不出证据,用手拍了拍额头,看到手上那些粗制滥造的暗黄纸张,大概猜到了因由,二女应该是记住了那几张不能抽的牌的一些小细节特征。

焦明很快想到了对策,对着两女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然后公布了新的规则:每次都随机扣下两张不同数字的牌,反正这里的王和八已经没有了谐音,而且乌龟在这里也没有贬义的含义。

如此这番的更改规则之后,冰莲和薇拉也似乎没了办法,到了晚饭的时候,三女都是头戴花环了,焦明的感想就是,这种杂草吃多了居然还有点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8章 困境一

晚餐的时候,在血红色的落日余晖中,焦明远远的再次见到了那个轮椅上的老爷子。依旧派头十足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薇拉和他说了几句话,依然没有得到什么回答,然后拿着木勺一点点的喂饭,老头子却是知道吃了。

这种近似本能的吃饭难免会漏出来,薇拉似乎很有经验,木碗就端在老头子下巴下面,饭粒一颗也没洒在老头子胸口。

焦明看的竟然是鼻子发酸,却是想起了自己在地球的父母亲人。

“想家了?”冰莲就坐在焦明身边,此时虽然是野餐,但是人们依然按照各自的身份聚在一起吃饭,只是原来的桌子变成了一个个篝火。

“一点点吧。”焦明并不觉得想家有什么丢面子的,但是对新老板说自己还念旧公司终究是有点别扭,紧接着便解释了一番:“但是说实话,在地球虽然安逸便利,却也不会白送六个女仆给我。而且想也是白瞎,难道还能回去不成。”

“一直没有问你,你在家乡结婚生子了么?”冰莲把碗底的一点儿残汤喝尽,这顿简单的晚餐算是吃完了。

“应该没有,在穿越前后的记忆都有点模糊,而且我在家乡也不是受女孩子欢迎的那一类。”焦明一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不会是不小心摸电门了吧?在地球最后的记忆就是在临近毕业的时候,赶场一般去各个用人单位面试。

“那你对未来的夫人有什么要求呢?”

“啊?”这个问题让焦明始料不及。“怎么问这个?”

“算是介绍对象吧。”冰莲表情平淡,面上却被篝火染出红色。

焦明一直以为介绍对象是中年大妈们的业余爱好,却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一个小姑娘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结婚生子很普通的事情啊。”焦明的反应反而让冰莲奇怪起来:“难道在你的家乡结婚这种事还有什么忌讳不成?”

“当然不是。”焦明连忙否认。“只是这些年结婚年龄越来越大,我如果还在地球的话,还可以单身浪好几年呢。”

“那就随便你吧。”焦明的解释在冰莲听来自然理解成了暂时不想考虑结婚。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冰莲起身就要离开:“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不要像来时那样黑白颠倒了。”

“等等,我还有事情想问你,再聊一会吧。”

“你问吧。”冰莲坐了回来。

“给我讲一讲鳄鱼领为啥不太受欢迎的样子。”见冰莲没有拒绝,焦明自然问出了最好奇的问题。

“这可说来话长了。”以此作为开场白,冰莲讲起了鳄鱼领的历史。在圣科颂时代,魔法刚刚兴起,遭到了旧贵族和古宗教的抵制,而鳄鱼领人天生的水系魔法天赋作用下,出现了很多战士,毕竟高速愈合要比魔法更容易接受一些,鳄鱼领的战士一族很快就成了剿灭魔法师的先锋。

“作为战败的一方,受到些制裁也在所难免。”焦明很快就总结出了大概,现在魔法师当道,当初的那些敌对势力自然是失败了。

“这里的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旧贵族被屠尽,那几个古宗教也灰飞烟灭。”冰莲反驳道。

“那你们是……”

“在战争的末期,先祖叛变去了魔法师阵营。”

“这……还真是没想到。”

“就这样,我们鳄鱼领人手上既有魔法师的鲜血,也有叛变者的污名,一直没有被主流社会接受。”冰莲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其中蕴含的不服不忿几欲喷薄而出。“在南方富饶地区早就普遍使用的魔化土壤,在我们鳄鱼领只有我亲自去释放,因为我们雇佣不到愿意来鳄鱼领工作的魔法师。”

“多给工资也不行?”焦明不相信几百年前的旧事能够让人如此执着,想想地球上的事情,二战时期,各个国家之间都可以说有血仇,几十年过去了,去霓虹工作的钟国人多了,在美国工作的霓虹人更多,即便是德国也不能说一个工作生活的犹太人也没有吧。

“因为雇用不到魔法师而穷,越穷越雇不到人,几百年如此循环下来……”冰莲咬着嘴唇,说不下去了。愤怒,迷茫,无奈还有一丝绝望都混杂在一起,压在这个年轻的领主继承人心上。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焦明拍了拍冰莲的肩膀。

“真的会好起来么?”

低头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那单薄的身影,焦明心中自然是有些怜惜的,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一切真的都会好起来么?谁也不知道,越来越糟糕的情况反而比比皆是。焦明无法把这样的回答说出口。

焦明右手扶着轮椅,断肢配合着一拧身子,翻身坐在了冰莲傍边。

“你怎么下来了?”

“转过身去,背靠背。”焦明指使着冰莲动作,很快二人便背靠背的坐在一起。“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若是较真儿的问会不会好起来,我也只能回答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是不论遇到怎样的困难,我们就这样互相依靠着,都会挨过去的。”

焦明感受到冰莲把脑袋也抵在了自己的背上,轻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安心多了。谢谢你。”

……

此时临时营地里除了几个守夜的苦力之外,人们都回帐篷睡觉了。两人完全被安静的夜色包围,只有篝火的噼啪脆响夹杂在四周的虫鸣声音里。天空之中繁星点点,竟然是五颜六色的,却是没有月亮,焦明第一次发现这里的星空竟然和地球如此不同。

“你觉醒了四环的气系魔法天赋,我本来应该为你高兴的,可是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担忧害怕。”短暂的沉默过后,冰莲再次开口了,一边说,一边给篝火添了几根柴,还扭了扭身子让自己更舒适些。

“为啥?”

“这几百年里,有其他三系的高级天赋的人,我们鳄鱼领也是层出不穷。但是最终他们都离开去了南方,而且一个也没有回来。”冰莲声音中透露着淡淡的哀伤。

“这都是人才啊,咋就轻易放走了?”

“百多年前的一位先祖也曾经挽留过,但是手段激烈了些,最后的结果很糟糕。所以留下遗训,来去自由,不作干涉。”

“能有这样的决断,你的这位先祖也是个人物。”

“我代表我的先祖接受你的夸奖。”冰莲接着便说道:“但我是不会让你来去自由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9章 困境二

这是老板对员工的莫大重视啊,焦明听的欣喜不已,在地球如果有一个美女老板说不会让自己辞职,简直睡觉都要笑醒了。

“说过的啦,我们就是把后背交给对方的革命友谊了,安心吧!”焦明强忍住笑意,开始询问正题:“说说看这些人为什么离开,这个人才流失就好像一个人在流血,非常可怕,必须想办法。”

“大概可以分为两方面原因,就领地来说我们给不出足够高的工资,就个人来说留在这里无法提升环数。”人才流失问题显而易见,是鳄鱼领历代领主都头痛的事情,各种办法想来想去却终究绕不过上述两个死结。

“领地穷困可以理解,为什么在这里就不能提升法师环数?”

“提升环数自然要向高级法师学习,我们领地里没有高阶的另外三系法师。”

“这就有问题了啊。”焦明更加奇怪了:“最早的一代魔法师们还不是没有学习的对象,不是照样可以提升。”

“三百年前圣科颂带领着一大群天资卓越的魔法师开创了新纪元,但是圣科颂本人魔法环数的提升速度却算是龟速,从十六岁离开家乡到一百一十岁去世,用了一辈子从五环提升到了九环。而现在的话,如果能找到一个愿意倾囊相授的九环魔法师,一个有天赋的人可以用三十年达到九环水准。”冰莲也是很感慨的总结道:“所以这就是文明和知识的积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一个人即便可以留在鳄鱼领再走一遍第一代魔法师的探索之路,也许还比不上一个魔法学校的毕业生。”

焦明听得明白,开荒和收割自然不会是一个速度,却也一时之间没什么办法。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萨丁城的那个魔法塔里面有几个魔法师看起来也是鳄鱼领人啊。”

“那座魔法塔是魔法师协会派驻在鳄鱼领的机构,并不属于我们鳄鱼领,里面的魔法师只是轮值而已,半年或者一年便会轮换。而且被派驻到鳄鱼领魔法塔的九成九是得罪人或者被排挤的家伙,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琢磨着怎么从新回到文明世界,哪里有闲工夫教导学徒。”从冰莲对于这些派驻法师的态度可以推测他们和鳄鱼家之间应该有一些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那些出去的人真的一个也没有回来?”

“魔法学校的学费很贵,魔法书籍更贵,如果是跟随高阶法师当学徒的话,看似不用花钱,但是基本变成了制作魔法器械的奴隶,用时间交学费。我们也收集过一些情报,鳄鱼领出去的人都是走了后一条路,未必是他们真的不想回来,大多是到死都没还完学费。”冰莲苦笑了一声,接着道:“父亲当年咬着牙,几乎是倾家荡产的送我去了魔法学校,而我却太任性了……”

焦明轻轻拱了拱后背道:“真的不必自责,人口才是一个领地的终极财富,从这方面看的话,魔化土壤比炼金术有用多了。只要有了足够的人口,破解这些知产阶级小阴招的办法很多,即使重新走一遍开荒之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奇怪呢,只是和你聊聊天,明明什么也还没有改变,但是却轻松了许多,领地的未来仿佛也变得光明了。”冰莲的语气忽然轻快了起来,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笑意。

“我的叔叔曾经这样告诉我:认真思考才能解决问题,苦闷严肃只是让别人以为你在解决问题。”焦明再次想起了自己的叔叔,那个自己人生导师一般的人物。“所以你也不要总板着脸,爱笑的女孩子才漂亮。”

冰莲细细品味焦明刚刚说的格言,忽然气道:“你是说我在装模作样?”

“装模作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可以树立下属们的信心,但是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再严肃的话岂不是自欺欺人。”

“你的叔叔也是个人物。”冰莲刻意模仿刚刚焦明对先祖的赞美。

“我代表我的叔叔接受你的夸奖。”焦明自然模仿回去,而且更加夸张,然后二人都开心的笑个不停。回到帐篷之后,焦明吸取来时候的教训,虽然很不舒服但还是入睡了。

……

回程的第二天,队伍按部就班的前进,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焦明回忆昨晚的谈话,忽然有点后悔,如果当时不是背靠背,而是肩并肩的话,冰莲应该也不会拒绝。看了眼静坐不动的冰莲,暗骂自己果然没有撩妹的天赋。

下午的时候,后面的一辆马车出了状况,木头车轴断掉了,解下挽马,队伍继续上路。只等回到城堡之后再派苦力运来新的车轴修理。原本坐马车的几个小家伙兴高采烈的开始骑乘耕牛,闪鳞的声音夹杂在几个男孩的声音里,焦明在马车内也能听见。这之后焦明开始犯困,便提议接着玩儿扑克,三个女人自然也同意了,然后特意从小诗那里把新制作的那一副扑克讨要了过来。

晚餐时候,苦力们赶着牲口去附近的河流饮水,然后传来消息,一头牛被六足鳄鱼咬伤了,苦力们拿着木棍正在和六足鳄鱼僵持着。夏风跟着报信的苦力走了一趟,很快便拖着尾巴把行凶的家伙拖了回来,然后冰莲决定加餐,苦力们自然欢呼不已。

焦明对于战斗过程很好奇,去问夏风,回答只是简单的‘一拳敲死’,焦明又去看了看六足鳄鱼的尸体,比地球常见的鳄鱼要小一圈,脑袋完全是被开瓢了。

很快鳄鱼浓汤便端了出来,焦明在吃了一半的时候忽然察觉一个问题,转头去问身边的冰莲:“这个好像就是鳄鱼领的象征物吧?”

“是啊。”冰莲也喝的很开心,一点没有心理负担的样子。

“既然是象征物,难道也可以随便吃?”

“这种东西说白了只是在家族徽记上露个面而已,而且南方地区以常见动物为象征物的家族领地多了去了,谁也没当一回事的。”

“那我就吃的心安理得了。”然后转头大喊:“再来一碗!”

那边的老爷子虽然只会发呆,但好像也能分清好吃赖吃,见到肉食之后居然也吃了两大碗。吃过了晚饭,焦明突发奇想的问冰莲为啥不让夏风出去打猎,增添些肉食。冰莲哭笑不得,只是用不符合贵族礼仪搪塞了过去。傍边的夏风直接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过来,焦明砸了咂嘴,一副很可惜的表情,对于夏风的眼神不以为意。

吃得饱困的早,再加上已经开始习惯,焦明今夜难得的睡了个好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0章 河滩

回程的第三天风平浪静,没出什么状况,然后队伍在第四天临近中午的时候赶回了庄园城堡。那个白发肌肉老头带着所有奴仆在门口迎接,焦明在奴仆的队伍里面看见了唯三认识的人:克林大妈和大小门板。

紧接着便是一通忙乱,各自回房间收拾个人的东西,六个小家用电器被安排到了焦明最初的那个房间,薇拉仆人们也安排进了住处,然后薇拉和她父亲住进了焦明隔壁的两个房间。新买的牲口赶到后面的牲口棚,城堡围墙内的小牲口棚原来就是满员状态,冰莲练习化泥为石法术建出来的围墙也只容纳了牛群而已,苦力们又在新牛棚边上圈出了块地,围了一个猪圈和一个鸭子棚。

一切安顿好之后,立刻开饭,比平常迟了近一个小时。吃过了饭,焦明立刻招呼小门板,去了后面的腐熟田,开始检查物料堆的情况。

土推比离开时只多了几个而已,这让焦明很不满意,告诉你尽量保持原状,可不是啥也不干啊。一番询问之后,才知道错怪了小门板,不再继续堆物料的原因很简单:米田共用完了。小门板怕焦明不信,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连坑底的土都挖出来做了物料堆,汤汤水水的渗透了这么多年,也能有点作用不是。

焦明听的直犯恶心,刚吃的午餐都差点吐了出来,赶紧打住了小门板的自辩,表示自己完全看到了小门板的辛苦劳动。

小门板又提起这几天下了一场小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雨后并没有看出什么变化,焦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先放下此事。

细细回忆了一番自己有限的农业知识,人畜的排泄物分开貌似挺重要的,可以避免很多疾病的交叉感染。立刻吩咐众人开始挖坑,牛马人,鸡鸭猪各算一个,一连挖了四个新坑,加上原来就有的两个,刚刚好够用。然后名人在每个坑的边上插木牌子,牌子上用烧黑的木头尖画各种动物,算是给不识字的苦力们一个提示。

然后来到了蚯蚓养殖田,扒开魔法催熟的物料堆,发现已经一个蚯蚓都没有了,只剩下小豆子一般的蚯蚓粪便。旁边的小门板赶紧解释,说是几天前蚯蚓们就散了,他捉摸着应该是吃完了,便也没捉新的往里塞,只等焦明回来处置。

焦明点了点头,表示赞许。然后叫来了菜园子的管事,吩咐他把这些蚯蚓粪便一点点的洒在田里,同样品种的蔬菜,一边撒一边不撒,做个对比。管事的老农看起来比老门板年轻些,却没有老门板那么谄媚,点头表示明白了。

如此这般的转完了一圈,焦明又来到了新牛棚这里,老门板正在和苦力们一起给牛上牧草,看到焦明之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点头哈腰满脸谄笑。

“焦明大人您有啥吩咐的?”

“你是牲口棚的管事,养了这么多年的牲口,定然是经验丰富的。”

“别的不敢说,我对牲口的了解比对我婆娘还深。”

这种半黄不黄的笑话听得焦明哭笑不得,扫了一眼身边的小门板,果然小门板脸涨得通红,想阻止却又顾忌重重的样子。

“说正事吧,这么些个新牲口进来了,有什么毛病问题么?”

“大毛病没有,就是这个牧草的问题。这个冬天大概够吃,要是有新牛犊子出来的话,可能就要不够了。”老门板扫了一眼牛棚里的状况,咂摸着嘴说道。

焦明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原来没想到的问题,便细细打听起牧草的情况来。庄园是一片临河地域的中心,两条河交汇后南流,在河的两岸有一大片的荒草地,牧草从此而来。焦明自然是要亲自去河滩看看,大小门板便推着轮椅出发了。

走出去近一个小时,三人才来到了河滩。一大片微微向下倾斜的荒草地,各种杂草混在一起,足有半人来高。河边没有堤坝,农田与荒草之间只有一条一足宽的小径,应该是苦力们的便道。远远的足有百多米外,才看得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一些野鸭子慢慢悠悠的游着,在芦苇丛中时隐时现,鸭子叫声和水鸟的叫声混杂在一起,远远的传了过来。真是好一派湿地风光。

观察了一阵子,焦明奇怪的问道:“这草不是有都是?”

老门板顿时满脸的扭曲,完全是一个纠结于该不该纠正领导错误的马屁精模样,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道:“这牛……它挑草吃。”

而焦明也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知之处,这耕牛可不是什么草都吃的。父子二人把焦明带到附近的一个高处,从这里可以看到附近的全貌,小门板跑进草丛里,很快便带出来几种草给焦明细看。在地球的时候,焦明可是连常见的蔬菜秧子都分不清的,现在更看不出什么。

接着小门板指着河滩的几处地方,告诉焦明,这诺大的一片河滩,却只有几块地方生长的是牧草。根据老门板这么多年的经验,其他杂草耕牛若不是饿极了是不会下嘴的,而且吃了之后耕牛还可能闹肚子,麻烦得很。

焦明很快发现靠近河水的地方,有几片牧草很是茂盛的区域,询问之后得知,河中有六足鳄鱼,收牧草的时候尽量不靠近河边,若是牧草缺的急了,苦力们便会集结多人,带着木棍自保。而且正是因为六足鳄鱼,这里也不会搞放牧的形式,若是耕牛被拖下水吃掉了,这些苦力们可没法交代。

焦明沉思了一番,觉得问题不大,只要像种庄稼那样种植牧草就行了。把这片河滩地的杂草除尽,改种之后再把六足鳄鱼解决掉,甚至可以搞一搞放牧,更能节省人力。

焦明大概有了思路,又和老门板商量了一番,老门板摸着下巴想了想,也觉得可行。焦明不知道是真行还是拍马屁,但是无所谓了,试一试总没错的。若是成功了,庄园内全流域的河滩都给他改了,到时候养个上千头牛也不是问题。

“这里的六足鳄鱼多么?”

“比下游少多了,而且越往上游走,鳄鱼越少。北面的山区河道里,更是一条鳄鱼都没有。”

焦明暗暗记下此事,这里的山区荒废着,完全是因为生产方式落后而已,其实山区也是大有可为的地方,以后有空了定要去考察一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1章 烧荒

回到了城堡,已经是接近晚餐的时间,焦明这一下午其实都花在了往返河滩的路上。焦明发现门板父子二人合力之下,竟然还没有夏风一个人推轮椅推的快,焦明的轮椅是纯木质打造,做功本就粗糙,内部阻力巨大,再加上泥土路坑坑洼洼,更添艰难。这一趟走下来,这父子二人居然出了一身的臭汗,前些天夏风推着自己去无名小村的时候,可是额头都不湿。

这也让焦明认识到这个世界里,魔法师和普通人的差距,这种明显的实力差距可不像地球,在地球上不论皇亲国戚或者平民百姓,脱了衣服都差不多。

地球里那些传说中的武将即使是百人斩,那也是有金属武器的,而且敌人也多是半饥不饱的起义农民,换做赤手空拳让那些武将打十多个百公斤的胖子,他都未必是对手。但是如果换做是夏风的话,焦明就有点不确定了,一拳敲碎鳄鱼的颅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夏风也不过是五级的魔法战士,只能算是中游而已。

趁着晚餐前的这点时间,焦明把河滩清理计划报告给了冰莲。

“主要就是三项工作,用火焚烧杂草,猎杀六足鳄鱼,播种牧草,全用苦力的话自然也能完成,但是耗费时间多久我也不知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魔法师能帮得上忙的?”焦明说到最后还用眼睛瞟了瞟冰莲身后的夏风,暗示的不能再明显了。

在回来的路上,夏风似乎很不愿意去打猎的样子,而这次清理河滩地区是建设领地计划的一部分,猎杀六足鳄鱼你是逃不掉的,焦明暗想。焦明并不是对夏风有什么不满,只是一种逗弄年轻漂亮女孩子的心态,夏风不想干却又碍于命令不得不干的表情一定会挺可爱的。

“河滩地区在夏秋两季时不时会被上涨的河流淹没,所以才一直没有种庄稼,牧草这种东西种在河滩的话能成活么?”冰莲问道。

“河滩本就有牧草生长,所以这个问题应该不用担心。倒是另一个问题,预防河水上涨的话,为什么不修筑河堤,甚至修建水坝,好吧,后面这个难度太大了当我没说。”对比这里和地球,焦明在下午就发现了那条河流完全就是原始状态,如果修了河堤的话,两岸的耕地大概能向内扩展二百米。

“修筑河堤需要多位六环以上的魔法师联合施展化泥为石,我们哪里请得起。”冰莲苦笑的解释。

“全用苦力呢?”焦明作为钟国人,对于水利设施总是情有独钟,钟国古代征发民夫修筑河提历朝不绝,已经近乎是一种传统了。

“吃光我们所有的粮食都未必能修出什么结果,而新开垦的耕地又能多收几分粮食?”冰莲显然也做过这方面的计划,但是算来算去耗费太多,新获无几,无奈放弃。“夏风借给你就是了,焚烧完杂草之后通知我,我也释放一个魔化土壤,多少有点用。”

焦明得到许可,冲着夏风露出一个欠揍的微笑。夏风却是面无表情的接受的指派,完全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抵触情绪,让焦明仿佛一拳打在空处。

“明天的数学课你也准备一下。”

“教这些小家伙还准备个什么,但是我怕镇不住场面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冰莲给小家伙们上过通用语课程,对此自然有所体会,思索片刻后道:“不如我就在一边好了,有我在,他们会安分的。”

“万分感谢。”焦明对于闹腾起来的小孩子真是没信心,冰莲的帮助正是雪中送炭。

……

吃过了晚饭回房间,小门板很有狗腿子天赋的推着轮椅,小诗一脸理所应当的跟了过来,看架势竟然还要睡在这里。

“你怎么又来了?”焦明自认是个正人君子,但是总这么住在一起真不是办法。“这些天不是和小伙伴们一起住的挺好么?”

“你讨厌我了?”小诗低着头,双手抓着两侧的衣角,却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偷偷的仔细观察焦明的表情。

焦明完全肯定小家伙就是在装可怜而已,但却又无可奈何,“那怎么会,小诗你要记住,我们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相依为命,我是永远不会讨厌你的。”

这些的确是焦明的真心话,小诗也重重的点了点头,“小诗也不会讨厌哥哥的。”说完便往焦明的房间窜。

“但是!”焦明伸手拦住小诗,“讨不讨厌和睡一个房间是两回事。”焦明努力的拿出自己最严肃的面容。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对大人的表情相当敏感,只要板起脸来,大多数孩子都会知难而退。

“我有事和你说,很重要的事。”小诗看一计不成,眼都不转就又生一计。还抓起焦明的右手,左右晃动起来,竟然是撒起了娇。“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不能在走廊里说的。”

“你说个大概我听听?”焦明岂会轻易上当。

“夏风姐姐偷偷摸摸的向我打听你的事。”小诗小心翼翼的前后打量了一番,凑到焦明的耳边用汉语低声说道。

焦明撇了撇嘴,有点码不准了,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终究还是放小诗进了房间。小诗一进房间就跳到了自己的小床上,双臂大张的趴在床上,用双手扣住两侧的边缘,意思再明显不过:赖在这里不走了。

焦明眼皮一跳,感觉自己九成是被坑了。

打发走了小门板,焦明关了房门开口道:“说说吧。”

“这件事情这么重大,我当时就机警了起来。”小诗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得意洋洋,但是腮帮子紧贴着床板,声音又有些变形,又增添了一种搞笑的可爱。“机智的我立刻不动声色的反向套取情报,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缘由,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而已。一场惊天的阴谋还在酝酿之前就被我揭破,我真是太厉害了。你这个当事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躲过了一场危机,不好好想想怎么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还拦着不让我进来,真是可恶。”

说完了这么一大堆,小诗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反而责怪起了焦明。

“夏风到底打听啥了?”焦明看小诗的样子就知道没啥大事,但是出于好奇还是问出了口,听说一个漂亮姑娘打听自己的事,那个男人会不好奇。

“夏风姐姐问我‘冰箱’和‘空调’是不是我们家乡话的数字,当时我还以为是脑筋急转弯呢!”小诗的小嘴巴好像机关枪一样,说起话来清晰而迅速,声音却又清脆好听,淡淡的四川口音更让焦明觉得亲切。

焦明自然明白是夏风对于自己给六个小丫头的名字太过奇怪,仍旧不太放心。想来是同为贴身女仆,感同身受之下看不得自己作为主人对六个小丫头太不重视。

“就这个事儿?”

“是啊!”

“这重要个啥啊?”

“我认为很重要啊!”小诗坏笑着看焦明生气的脸,一副成功从大人手里骗到零花钱的样子。

“那事情说完了,你出去吧。”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焦明也知道小诗今晚是不可能再出去了,而自己坐在轮椅上,也没办法强制她出去。

“不要!”小诗用力摇头,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晃,就好像是一个摇头晃脑的大青虫。小床响起木质摩擦的声音,和小诗撒娇的哼唧声混在一起。

“放过那张床吧,再晃就要散架了,让你留下来就是了。”焦明叹了口气,无奈的妥协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2章 雨夜的梦

睡了三天的帐篷,再次睡在床上还是很舒服的,而且焦明也有点适应了日落而息的日子,所以焦明很快就睡着了。小诗还是把焦明的右手拉了过去,就仿佛是出发去萨丁城之前。

后半夜焦明被雷声惊醒,外面却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想着河滩的杂草可能不好烧了,焦明翻了个身便要接着睡,却发觉被小诗拉着的右手抖了一下。

焦明心下疑惑,转头去看,却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是在嘈杂的雨滴声中,似乎小诗在喃喃的说着梦话,再待去确认,却又什么也听不见了。恰好又是一道闪电,照的小房间里亮如白昼,焦明看见了小诗惊恐的面容。

噩梦,小诗在做噩梦,焦明反应了几秒才想到是噩梦,毕竟他只是一个没有照顾小孩子经验的粗心大男人。

雷声落后于闪电,十多秒之后才滚滚而来,仿佛九天之上有天神的车轮碾过。焦明从被紧握的右手感觉到小诗再次颤抖起来,右手手背甚至被手指扣的有些刺痛。

焦明起身,摇晃小诗,轻声低唤小诗的名字,很快便把她弄醒了。醒了过来的小诗有些愣怔,显然还沉浸在噩梦里。焦明把小诗揽在怀里,轻轻去拍小诗的后背,本想唱点轻柔的儿歌,却是一首也想不起来。

直到下一个闪电亮起,雷声滚滚的时候,小诗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死死的抱住焦明的脖子,哽咽抽泣中重复着四个字。焦明低头去仔细听,却是简单的‘我想回家’。

‘我们总有一天会回到地球的。’这个太假,自欺欺人而已。

‘有哥哥的地方就是家。’这个就太自恋了,焦明知道小诗粘着自己,至少六成是因为流落异界,若是放在地球,一个娇生惯养父母宠爱的九岁小萝莉怎么可能粘着一个陌生的二十多岁男青年。

‘想都别想!回不去了,把这里当成家吧!’这个太现实,硬的硌人,还不如不说。

思来想去,转头望向窗外的雨幕,焦明发觉自己无法回应这四个字,便索性沉默,只是继续轻拍着小诗的背。电闪雷鸣,大雨瓢泼,孤独感如海啸一般淹没了焦明,而小诗就是一块浮木,焦明把她抱在怀里,然后闭上眼睛随波逐流。

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诗渐渐的不再抽噎,声息也渐渐的平稳,竟是在焦明的怀中坐着睡着了。焦明本想把小诗放回小床上,自己的脖子却被死死的抱着,为了避免惊醒了小诗,索性便挪了挪屁股然后依靠在了墙上,再把被子围在身上,迷迷糊糊之中再次睡去。

……

黑暗中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焦明睁开来了眼睛,愣怔之中现实世界的各种记忆信息迅速的灌入大脑,然后焦明意识到自己也做梦了。

梦境里的自己还是个初中生,而小诗成了自己上小学的亲妹妹,在那个北方小城里,一家四口快乐的生活着,唯一让焦明觉得不满的地方就是这个妹妹总是依仗着父母的宠爱欺压自己。这一次梦中调皮的小诗从后面抱住自己,然后用小下巴使劲顶自己的后背,焦明感觉越来越疼,越来越疼,然后就疼醒了。

后背的疼痛是真实的,因为焦明靠在石头墙壁上,冰冷坚硬的石头墙壁靠起来的感觉还不如露营时候的地面。其他一切都是虚假的,焦明没有亲妹妹也没有回到初中时代。

确认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境之后,焦明忽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窗外面的雨声还在,雷声却是没有了,隐隐发亮的天际线告诉焦明黎明已经到来,只是躲在了厚厚的云层后面。

从高考之后便失灵了的生物钟居然自动修复了,在黑暗的环境下,准时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叫醒了焦明。怀中的小诗也动了动,很显然生物钟这种东西是一视同仁的。

抱在一起的二人都没有感觉尴尬,十分自然的揉眼睛、伸懒腰,然后穿衣服。克林大妈很快出现在门外,伺候着二人简单的洗漱了一番,顺便端走了夜壶。小门板也很快出现,扶着焦明上了轮椅,然后几个人一起来到了食堂,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吃过了早餐,外面依旧下着雨,虽然听起来是比昨夜小了一些,但是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城堡里也是一片黑暗。小家伙们虽然都集中在了教室里,但是这样的光线完全没法上课,所以只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一些小孩子的话题。

焦明和小诗就在教室的后门处,看到这样的光线条件也只能是闲聊了。焦明本来有些好奇昨晚小诗的噩梦,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还是不要让小诗回忆那种事比较好。接着便想起了小诗似乎也有三环的魔法天赋,却是还不知道是哪一系的,此时正是询问的好时机。

“土系的,第一个老头引导的时候我便对土系魔法媒介有了感应。”小诗高兴地答道。

焦明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四象冥想法》中对于土系的描述,不同于其他三系,土系与信仰有关,所以引用了大量神学中的生僻词汇,焦明当时看的是一头雾水,现在回忆起来仍旧是一脑袋的浆糊。

“那你有什么感觉?”

小诗翻着眼睛回忆,然后摇了摇头。

“不知道?”焦明完全没明白小诗摇头的意思。

“说不出来!”小诗也很苦闷的样子。

对于一个九岁半的小姑娘来说,描述一种魔法媒介的确是有点难了。焦明忽然对鳄鱼领的困境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就以小诗为例,留在这里的话,她的三环魔法天赋就算是废掉了。没有人能够教授她关于土系的任何知识,而有能力自己领悟前进的人至少也是牛顿、爱因斯坦、圣科颂级别的天才,几百年也未必出现一个。所以对于曾经出现的那些人才来说,离开鳄鱼领,去南方碰碰运去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那你调动他们之后有什么效果?”撇开这些让人沮丧的问题,焦明把思绪拉回土系魔法媒介上。

小诗闭上眼睛,然后整张脸皱在一起,表情仿佛是一个蹲在马桶上被干燥问题折磨着的可怜人一般。

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小诗放松下来,睁开眼睛看着焦明,还是摇了摇头。

“这次又是为啥摇头啊?”

“没什么效果。”

焦明咂咂嘴,没辙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3章 上课一

焦明想不出结果,小诗却是被闪鳞和利尔墨勒拉走了,三个小丫头很快便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小诗显然把土系魔法媒介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土系魔法媒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焦明转而研究起自己的气系魔法媒介。只是一个深呼吸,焦明便建立了和气系魔法媒介的联系,用这个特异的视角四下扫视,熟悉的世界便好像是被掩盖在哈哈镜之内,一切线条都在微小的扭曲波动着。

焦明试着更多的牵动魔法媒介,那些线条便扭曲的更加夸张,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焦明便觉得头昏脑涨,无以为继了。

焦明放松精神,顺利的切断了和魔法媒介的联系,从而退出了那种状态。至少学会安全退出的方式了,焦明暗想,但是这个气系魔法媒介到底能干什么呢?

《四象冥想法》中关于气系魔法媒介的介绍要比土系的简单很多,焦明看得明白,知道这个和空间有关。回忆在地球时候,无聊时候看的一些关于宇宙空间猜测的科普资料,一幅科幻电影中经常出现类似‘重力井’的图片在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焦明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的雨幕,脑袋却是仔细的挖掘着与那副图片相关的各种记忆。然后渐渐的回忆了起来,有一种关于空间的猜测,概括起来就是质量能够扭曲空间从而产生重力的现象,黑洞周围的重力透镜便是一种佐证。

两个世界的理论能够统一在一起吗?焦明并不确定,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放松一番后,准备再次建立与魔法媒介的联系。不论是什么样的世界,实践出真知,才是永恒的真理,气系魔法媒介、空间以及重力三者有没有联系,一试便知。

焦明好歹也是接受过高中教育的,简单的设计个实验完全不是问题,招呼小诗拿来一个小木棍,然后横放在轮椅的扶手上,左右两端悬空平衡。这样简易天平的结构对重力的变化会相当的敏感,而且这样也比让东西整个浮起来要简单很多。

另外两个小丫头也被吸引了过来,却是没有乱问,只是瞪大了好奇的双眼,观察者焦明的一举一动。

焦明虚握双手,把木棍靠内的一端笼在手心位置,然后开始引动魔法媒介。焦明觉得自己现在形象一定傻极了,就好像是一个对着木棍施法的重症中二病患者。

实验很成功,木棍果然如焦明预料的那样受到了影响,手心这一端的木棍翘了翘之后,整个木棍翻下了扶手,掉在了地上。

“这就完了?”闪鳞看着焦明一脸的欣喜,很是不解。这样简单的魔法实验很显然与小姑娘的预想相差甚远。

“你个小屁孩,跟你解释不清!”

“哼!”闪鳞生气的哼了一声,拉着两个小伙伴走开了。

这个魔法实验虽然简单,却是意义重大,焦明已经对于气系魔法媒介的作用有了全新的认识。焦明拾起小木棍,开始重复刚刚的实验,仔细体会魔法媒介的作用过程,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规律。渐渐的做出了一个猜想,气系魔法媒介影响的很可能是空间的曲度,而那个哈哈镜一般的视角,就是魔法师通过气系魔法媒介对于空间曲度的最直接的观察结果。

焦明摸着下巴,一边回忆在萨丁城的魔法塔里面那个白发小姑娘演示的气系魔法,一边思考这种媒介各种可能的用途。

但是想的越多越发现鳄鱼领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限制太大,如果是在地球,有这种能力,分分钟申请国家保护,建立实验室,过得比国宝大熊猫还要舒坦,甚至为了验证这种能力是否有遗传特性,申请几个老婆的报告也不是不能打,只是批不批就保不准了。

有人可能会拿切片研究说事,但是焦明一向是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的,这么大个活体样本比几个肉片的价值高出去岂止千倍。

思路发散开来,时间不知不觉中飞快流逝,由于没有时钟,焦明对时间的把握并不准确,大约是过了两个小时左右,雨终于停了,阴云渐渐散去,阳光普照大地。焦明看太阳的角度判断此时大概也就是九点钟左右。

天光亮起,城堡里面也亮堂了,冰莲很快便来到了教室,轻轻拍了拍手,小家伙们各自回到位置坐好。通用语课程开始,焦明知道通用语广泛用途,所以此时自然也是十分认真的听讲。因为萨丁城一行,已经九天没有上课了,所以在课程的最后,冰莲安排了一个听写小测试,几个不爱学习的小家伙自然是答不出来,然后便受到了惩罚:打手板。

不出焦明的预料,闪鳞小丫头挨了五个手板,和另一个小男孩并列倒数第一,考了三十个单词,居然只写出了五个,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天才了。小诗勉强及格,免于惩罚。出乎焦明预料的是利尔墨勒居然满分,也不知道这排头排尾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焦明当然不用参加这种小测试,但是很喜欢这样的课堂活动,既有一种怀念也有一些超然的快感,这种快感就好像是保送大学的人看着那些高三狗一样。

通用语课程告一段落,然后焦明就被推上了前台,焦明面对大家的视线,略微有些紧张,便对下面的冰莲问道:“我这算是加班么?”

“啊?”冰莲完全没理解焦明的意思。

“我是说,加班有加班费么?”既然冰莲不知道什么是加班,那就直接当成加班算了。

“没有!”冰莲别的不明白,但是要钱的意思却是听出来了,然后断然拒绝。

“嘿嘿,果然哪里的资本家都一样呢。”

焦明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便把小诗叫了上来,作为自己的助手,在黑板上写下了十个阿拉伯数字。下面的小家伙们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冰莲也是一样。焦明便和小诗配合,焦明慢慢的用鳄鱼领本地话说出数字,然后小诗便站过去指着对应的数字。

一番折腾下来,第一步算是完成了。在用鳄鱼领本地话读数字的时候,焦明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语言的计数法有坑,十以内的简单数字还好,两位数就是坑连坑了,三位数简直就是天坑,再往后就是坑的深不见底了。

第一个问题就是进制杂乱,以十进制为主,八进制和十二进制为辅。具体来说就是,四用半个八来表达,十三用一个十二加一表达,五十八用七个八加二表达,如此麻烦简直对新手太不友好了。

第二个问题是读音长,数字读法大多是两个音,三个音也很常见,只有八这个数字是单音。

以一个四位数为例的话,读起来就是一个包含了复杂的计算过程的自然段了。在焦明看来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必须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4章 上课二

焦明把冰莲叫到教室门外,低声说出了这个数字表达法的问题。冰莲十分罕见的挠了挠脑袋,然后反问焦明有什么办法。

“若是我说的话,只用十进制并采用汉语读法,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抵触情绪。”焦明也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就按你说的办!”冰莲拍了拍焦明的肩膀。“我信得过你。”

回到教室,焦明又开始教授十个阿拉伯数字的汉语读音,再加上‘十’的读法,一共十一个读音很快大家就接受了。然后就是‘加’‘减’和‘等于’三个符号。

基础的符号问题解决,小家伙们很快便掌握了十以内的加减法。毕竟按年龄来说的话,这些孩子们都是小学四五年级左右,智力发育水平并不低,而且基础的加减运算早就学习过,只是不熟练而已。并且复杂的表达法阻碍了进一步的发展。

阿拉伯数字和单音读法的优势很快显现出来,一堂课的时间过去,几个聪明的小家伙很快便掌握了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大部分还是比较笨的,还在十以内转悠,当然新的表达法不熟练也是一层阻碍。

数学课结束之后,白发肌肉老头和夏风分别领着孩子们去上‘体育课’,焦明则是和冰莲坐在一起,继续讨论刚刚的百以内加法问题,渐渐地焦明发现了一个事情,冰莲的数学好像很渣。

“听说你上过魔法学校,难道那里不教数学么?”

“当然教授数学课,而且是一门很重要的课程,许多魔法研究都会用到。”

“那冒昧的问一句,你当年的数学成绩怎么样?”

然后焦明自从穿越过来认识冰莲之后,第一次见到她脸红了。焦明瞬间明白了许多。

“你昨天说帮我镇场面,其实是想偷学吧??”

“还……还是镇场面的因素多一些。”冰莲红着脸,磕磕绊绊的回答。

了解这些就足够了,也不能让自家老板太难堪不是。焦明不再提此事,继续给冰莲开数学课的小灶。然而当他不经意的看向窗外的时候,却是惊的目瞪口呆,那个白发肌肉老汉正在揪住薇拉的父亲暴打,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那个老头子的身上,拳拳到肉碰碰作响,场面十分残忍。

“出事了!”焦明向冰莲大喊,手指着窗外。

冰莲扫了一眼外面,却是云淡风轻的问:“啥事?”

“打人了啊!你看不见??”

“看见了啊,怎么了?”

冰莲淡然的态度也让焦明冷静了下来,难道这是什么下马威?但是人家老爷子都半痴呆了啊,下马威没意义吧。

“打人总是不好吧,话说为啥打他啊,人家老爷子够可怜的了。”焦明平复了语气,缓缓的道,他已经看见薇拉就站在一边,虽然忍着泪却是没有上前阻止。焦明又看了几眼,再也忍受不住良心上的不安,转过头不看了。

“这是治疗计划的一部分,等你手脚再生的差不多的时候,也是这样。”

“啊?”焦明大惊:“我也……”

“既然我们这么熟了,我也跟你实话实说。如果你想加快手脚的再生速度,就也参加战斗训练,当初之所以没告诉你主要是怕你误会,然后悄悄溜掉。你的家乡似乎对这样的暴力很排斥的样子。”冰莲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

午餐的时候,那位老爷子鼻青脸肿的坐在椅子上,却也享受了一整只的烤鸡,这次不用薇拉去喂,自己便啃的十分来劲,只是断掉的手臂用起来不方便,薇拉时不时的帮助一番。

焦明砸了咂嘴,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恍然记起薇拉在描述自家父亲的时候只是说失去了双手和斗志,可从来没说过痴呆的事儿,看来这个老爷子根本不傻只是懒得理你。

照例留下鸡翅,光明正大分给了小诗,三下两下吃完了饭,休息了一会,等苦力下人们吃完之后,便招呼着小门板和几个苦力出发去河滩。

小门板作为一个一心讨好焦明的狗腿子,也算是挖空心思了,昨天去河滩的路上父子二人的糟糕表现似乎是他自己也不满意,所以这一次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根长木杆,中间驾着两根短横杆,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轿子。

焦明坐在简易轿子上,不由得暗赞劳动人民的智慧。“我说小门板啊,这主意谁想的,是个人才啊。”

小门板腼腆的笑了笑道:“我想出来的。”

一人背着轮椅,几个人轮流抬轿子,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河滩。按照原计划,点起火把焚烧杂草,但是果然如预料般,根本烧不成片,点燃的几处地方很快便自行熄灭了,而且浓烟滚滚,几个去点火的苦力熏的脸黑咳嗽。都怪昨夜的一场雨太不是时候。

焦明喊停了众人,又问了问小门板有什么办法,小门板摸着脑门眉头皱成了疙瘩,却也是毫无办法。

最后焦明让众人用土办法,拔草。一个下午能拔多大面积算多大面积,等明后天再点火试试。

然后开始解决下一个问题,这个牧草怎么种。焦明手里拿着小门板刚刚拔下来的几撮牧草,再次一筹莫展。焦明手里有至少五种植物,每一种的根茎叶都不一样,按照小门板的说法,这几种牧草耕牛特别喜欢,还有几种是一般般的。

这些牧草中只有一种打了青绿色的草籽,看起来完全没成熟的样子,也不知道种下去能不能长出来。

焦明终于还是想出了个点子,命令一个腿脚快的苦力回城堡,去把菜园子管事的那个苦力头目找来,就说焦明大人有急事。

等了约莫半个多小时,菜园子管事的老农来了。昨天已经见过一面,但是比较匆忙,还不知道这个菜园子管事怎么称呼。

简单的询问了一番,得知老头子和老门板一样,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有外号诨名方便称呼罢了,大家都叫他粪勺。这种称呼焦明可叫不出口,当场就给改了:以后就叫你木勺了,谁再敢乱叫,报告给我。

接着焦明直奔主题,把十几种耕牛牧草挨个摆开,让这个木勺看看有没有知道怎么种的。得了新名字的菜园子管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咂摸着嘴开口回话:“三种会种,人也可以吃。五种看起来和一些蔬菜很像,有五成把握。其余的可以试一试,活不活的不敢说,但是小的一定使出全力。”

焦明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让木勺带人,把这几种牧草取样品移栽回城堡菜园子试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5章 流影机一

留下一些苦力拔杂草,焦明带着剩余的人和牧草样本回城堡。在回去的路上,焦明突发奇想,引动魔法媒介,尽力拉平自己周围的空间曲度,费了半天的力气,然后问抬轿子的两个苦力:“感觉我变轻了么?”

两个苦力面面相觑,支吾了半天,一个说轻了,一个说没有。见此焦明便知道是白费劲了,即使变轻应该也是难以察觉的程度。“算了算了,当我没问,赶紧回城堡。”

回到城堡,派苦力向冰莲报告了一下烧荒不力的事,焦明自己却是和木勺一起待在菜园子里,既是学习也是监督木勺完成了牧草的移栽工作。

因为昨夜的一场大雨,焦明趁着这个下午还有时间,就把自己管辖的几个地方又巡视了一遍。六连坑这里情况很差,已经变成了雨水坑,看来以后大量储存排泄物需要专门的建立一些仓房才行。物料堆的坟包还是老样子,焦明没有冰莲的精神力探查能力,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来到了牲口棚这边,老门板立刻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迎了出来,焦明暗暗叹服这个老东西的精明,多半是猜到自己会来查看情况。

牛棚这里因为加了顶盖,一场雨基本没什么影响。鸡鸭和猪这里看起来就很糟糕了,完全变成了泥坑圈,那些猪也不嫌脏,趴在泥水里哼哼着,鸡鸭则是聚在一个小土包上,无精打采浑身泥污。最让焦明无语的是,一些混杂在泥汤里的污物明显就是这些牲口的粪便,却是因为下雨,一时之间弄不出来。

焦明看老门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便也心下了然,这种粗放的管理模式才是这里的常态,地球上那种干净整洁的养殖场模式还太遥远。

焦明决定了下一步的方向,必须盖房子,混凝土的造不了,红砖房应该没问题。然后把苦力和牲口,还有粪坑都弄进去,如此粗放的状态万一来一场瘟疫便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虽然问题多多,但这些都不是老门板的错,焦明心中不喜却还是鼓励了老门板几句。然后便回到城堡,准备设计一个多功能牲口棚。既然打算盖房子,就不能不了解一下这里的建筑方式,而城堡就是最好的对象。

这些天来虽然住在城堡里,现在却是第一次仔细的观察它,焦明被两个苦力推着在城堡里东转转,西瞅瞅,心里渐渐有点没底了。这个纯石头结构的城堡工作量相当巨大,焦明甚至有点怀疑这个城堡在没有铁器的情况下是怎么造出来的。

最后焦明来到书房找冰莲,就是前些天晚上用魔法灯学习的那个房间,一是商量建房计划,二是为了讨要些黄纸和羽毛笔,画画草图什么的。

这次不等焦明说话,冰莲却是先开口了:“关于清除杂草的事情,我有了新想法,可能会有帮助。”

“洗耳恭听。”清除河滩的杂草也是一项迫在眉睫的工作,所以焦明将其他事情延后,先听听冰莲有什么好办法。

“魔化土壤这个魔法你记得吧?”

焦明点头。

“在这个魔法的施法要点中有这样一条:不建议在农作物生长的时候释放,因为施法过程中逸散在土壤中的魔能会损害农作物根须,如必须这样做,请雇佣至少七环的魔法师释放此魔法。”冰莲仿佛背书一般说出了一大串的通用语。

焦明通用语水平有限,但是也听明白了大概,高兴的一拍大腿:“有搞头!”

冰莲是个四环魔法师,使用的也是半吊子魔化土壤,根据焦明对火系魔法媒介的了解,它的基础表现就是推动化学方程式的演进。而在推动过衡中产生的热量若不经过高环魔法师的引导,自然是无序的逸散,这些热量和魔能足以烤熟植物的根须,如此一来这个魔法成了清理河滩最好的方法。至于杂草从中的那几片牧草,就只能牺牲掉了。

“这真是帮了大忙了!”焦明想通了其中的原理,越想越靠谱,不由得大加赞扬。

“身为此地的领主继承人,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冰莲也露出了笑容。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

冰莲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距离天黑尚早,便点了点头。冰莲出行,夏风是一定会跟随的,三人路上聊天,焦明了解到下午时候,冰莲得到苦力烧荒不力的消息后,灵机一动的想起了这么一条规则。然后仔细的翻阅了一下当初在魔法学院时候的教科书,正式确认了这一点。

说完了这些,冰莲又问起了流影机的用途,毕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虽然最后薇拉入伙的时候把粮食又还了回来。但是焦明当初坚决的态度激起了冰莲极大的好奇。

“这个东西使用方法很简单,但是作用巨大!”焦明开始洋洋洒洒的介绍起来。“发展领地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人才,而人才从哪里来?两条路:花钱雇佣和自己培养。这两条路的优劣我就不用给你讲了吧,你一定理解的比我还透彻。”

冰莲点了点头。

“那么问题又来了,怎样自己培养人才?”焦明略作停顿,然后自己公布了答案:“当然是教育!而且是普及化的教育!鳄鱼领所有的儿童都要接受的教育!”

听到这里,冰莲惊讶的小嘴微张。

“这怎么可能?”夏风也是一副被惊呆了的样子,甚至忘记了推轮椅。

“嘿嘿,说说看哪里不可能?”焦明反问。“我们一个个的想办法解决。”

“没有那么大的教室吧,而且坐的太远也看不到黑板啊?”夏风先开口了。

焦明早就注意到一点:只要在冰莲身边,夏风便很是低调,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发表意见就不发表意见。这次抢先开口,看来也太过吃惊了。

“这个问题水平很低,请冰莲同学试着回答一下。”焦明对于二女的惊讶很是得意,便拿出老师的做派开起了玩笑。

冰莲瞪了焦明一眼,但还是开口解答了:“教室并不是必须的,露天也可以上课。而且孩子们遍布在整个鳄鱼领,根本不可能集中到一起,所以只要三五个村子的孩子集中一下就可以开课了。”冰莲紧接着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但是即使是三五个村子集中上课,也不可能啊,难道要老师们跑来跑去?或者需要海量的老师?”

“哈哈!所以问题就这样绕了回来!”焦明笑道:“你参考一下流影机的作用。”

冰莲的眼神渐渐的亮了起来,夏风却还是一脸迷糊。

焦明进一步解释起来:“就拿今天上午的数学课为例好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只教育了二十个小屁孩儿而已。但是如果把这个过程录制下来,让人到每个村子去放映,当走遍整个鳄鱼领的时候,岂不就是所有的小孩子都上了一堂数学课。”

啪的一声,夏风激动的再次捏碎了焦明轮椅的扶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6章 流影机二

冰莲虽然激动,但仍旧在快速思考着。“还是有问题。”冰莲缓缓道:“用流影机播放的话没声音,而且效果要比真人讲解差很多吧,课堂纪律问题也没法保证,单单面对一台流影机,小孩子们会闹翻天的。”

“一项一项解决,这些都不是问题。”焦明自信满满。“能播放声音的魔法设备可以慢慢找,即使单纯的默片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课堂纪律更简单,即使是两个不识字壮汉也能管好那些小家伙了。”

冰莲皱着眉头,对于焦明的解释不大满意。

“那我就再细细的解释给你听。你也教那些小家伙们通用语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老师这份工作应该深有体会了吧?”看到冰莲默认了这个说法,焦明续道:“一个老师的工作看似是个整体,其实却是可以分为毫不相关的几个部分。第一是传授知识,第二是检验学习结果,第三是维持课堂秩序,而课堂秩序可以分为注意力和身体两部分。也就是确保学生在听讲算是维持精神上的课堂秩序,确保学生们不闹翻天算是肉体上维持课堂秩序。”

冰莲点了点头,顺着焦明是思路问道:“第二项工作检验学习结果就是批改作业和考试了?”

“正是如此。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将这三项分开。传授知识交给流影机,照着答案批改作业并不需要什么太多的知识,甚至选择题的话,不识字的农妇也可以批改。至于肉体上维持课堂秩序,交给两个壮汉就行了,谁乱跳就打谁,简单得很。”

“那小孩子不认真听讲,溜号走神怎么办?授课效果差的原因也正是在此。”冰莲经过讲解也理顺了自己的思路,找到了最担心的地方。

“至于授课的效果问题,那就牵扯到教育这种行为的终极目的了,这里面的水可是深的很。”焦明在这个问题上早就有所疑惑,然后在自家叔叔那里得到了‘深不可测,细思极恐’的回答。

“你刚刚就说过了啊,教育不就是为了培养人才。”冰莲反问道。

焦明故作高深的道:“教育是整个社会的系统性行为,所有人都参与其中,但是每个参与其中的人又怀着不同的目的。”然后补充说明:“这其实是我叔叔的原话啦。”

冰莲细细的把这句话琢磨了一番,若有所悟却又如雾里看花,并不真切。夏风的力气可不是玩笑,推着焦明的轮椅仍然健步如飞,这一会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河滩。冰莲还在琢磨事情,并不想浪费时间,所以只是站在河滩边,闭目了一会便告诉焦明完工了。

看的焦明是目瞪口呆,这魔法也太快了,而且一点儿也不炫酷啊。大声呼喊小门板,吩咐拔草的苦力们收工回城堡。一行人回去了路上,冰莲开始问焦明他自己对于这句话的理解。

“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参与到教育这项社会活动中的人大概可以分为四类,领主,老师,学生和家长。”为了便于冰莲理解,焦明把政~府改称领主,并简单了只列举了四种人。“这四种人参与教育的目的细细想来,其实相差甚远,甚至说背道而驰也不过分。”

“我们以领主的身份实行教育政策是为了培养人才不假,但是落实到具体细节的时候就会出现很多问题,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教育政策非常成功,立刻就有一万人出现在庄园门前,你怎么办?”以一种玩笑的语气,焦明列举了一个只是在鳄鱼领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冰莲非常聪明,代入之后很快理解到这不是幸福到晕倒,而是马上要暴乱的节奏。“恐怕庄园门前要血流成河了。”

“所以说培养人才只是一个面子上大家都接受的目的,但是对于领主来说,教育的根本目的却是把学生划分出三六九等的排名,然后按照领地的需求选人:需求二百人,就取前二百,需求两千人,就取前两千人。余下的人该当苦力的当苦力,该种地的种地。”焦明说出了自己对于教育的理解,只是现在不能和叔叔聊天,也不知道自家叔叔是否赞同自己的说法,或者还有什么高论也不一定。

冰莲明白了焦明的意思,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却是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完全不需要担心小孩子不好好学习,因为好好学习的那一部分人我们都用不完。”

“正解!”

“那随着领地的发展,终究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吧?”冰莲还是想追根问底。

“那就要改变教育的内容。其实除了极少数人有学习障碍,其他大多数不爱学习的人其实是本能的意识到学习的内容没有用,所以教给他们用得上的知识就行了,也就是一种职业学校的性质。”焦明说的这个方法其实仍旧有问题,但已经是现阶段最好的答案了。

……

“教育的事情都遥远的很,不必急于一时,但是盖房子的事情很急,我得和你说说。”焦明赶紧转移话题,再聊下去自己就要被掏干了,这种时候露怯可是要在领导心目中大大降分的。

“为什么盖房子?”冰莲奇怪的问:“即使再有人要来庄园,城堡还有很多空房间啊。”

“这些以后再解释,我想先打听一下这个城堡是怎么建造的,没有贬低鳄鱼领的意思但是我真的想象不出这些苦力怎么造出这个石头城堡的。”刚刚在观察石头城堡的时候,焦明便产生了这个疑惑。因为力学和测量方面的落后,城堡的设计采取了简单粗暴的补偿方式:加大墙柱的横截面积,这样一来其工程量自然直线上升。

“苦力当然不行,按照家族记载,这个石头城堡可是先祖们自己一个石头一个石头垒起来的。”冰莲说到这里甚至还有点自豪的意味在里面。

焦明立刻明白了,同时暗骂自己钻了牛角尖,总以为所谓贵族就是脑满肠肥吃喝享乐,忘记了贵族积极进取的一面。用这些魔法战士的蛮力去搬石头,其实也很合适啊。

“那粘合剂用的是什么?”搬石头的问题解决了,粘合剂就简单多了,以这里的魔法水平应该不难。

“是圣科颂时代末期,一位游历的高环火系魔法师帮助我们制作的药剂,参考祖先写下的描述,从现在的知识水平来看,就是化泥为石法术中三个最困难进程的成品。”冰莲多少也是个四环的火系魔法师,而且最近在研究化泥为石法术,做出的判断应该有一定的可信性。

“这种药剂你能做出来么?”

“很困难,以我的精神力水平每天应该只能施法几次,而且成功率也不会很高。”冰莲斟酌了一番,给出了一个并不乐观的答案。

“说说看制作过程吧,我很有兴趣。”在萨丁城的魔法塔,焦明见到了化泥为石法术的最终产物:混凝土,而城堡的粘接剂也很像是水泥砂浆,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下去,这种药剂莫非就是是水泥?

“很简单,原料就是用山上的一种石头,直接施法就行了。”这个回答距离水泥更近了。

“成品什么样子?”

“我没见过。”冰莲摇了摇头。接着又道:“你感兴趣的话,不如去问问薇拉,她也许会有些样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7章 小诗的魔法一

说着话,一行人便路过了菜园子,经过腐熟物料堆的时候,焦明请冰莲再帮一个小忙,催化一个腐熟物料堆,好接着进行蚯蚓的实验,这个地方就这么闲着实在是有些浪费。

冰莲依言照做,之后却是皱了皱眉头道:“倒数第五个物料堆有点怪,好像是已经被催熟过一次,里面的进程比周围的几个快了三成左右。”

焦明想了想,“大概是那一堆的配比比较好吧,我回去看看资料。”焦明心中并不确定,毕竟再完美的配比也不可能快三成,接着又说出了另一种可能:“或者也许是哪个有火系魔法天赋的小孩子好奇的参观了这里。”

冰莲点了点头,显然更认可后一种说法。告别了冰莲,焦明让小门板去抓蚯蚓,开始新一轮的试吃实验,然后按照冰莲的建议,去找薇拉看看有没有那些疑似水泥的药剂。

但是在找到薇拉之前,却是先被小诗堵住了,三个小丫头风风火火的从走廊对面跑过来,然后从苦力手里抢过轮椅,掉头便往城堡的后门推去。

“你们三个小丫头要干啥?”焦明疑惑的道:“哥哥这里还有事情呢!”

“急事急事!”小诗的声音急切中带着一种兴奋。“不要问那么多,来就对了。”

焦明呵呵笑了一声,轮椅在闪鳞和利尔墨勒两个小怪力女的把持下,想不去也不行了啊。三个小丫头推着焦明出了城堡的小门,穿过菜园子,来到了新建的牛棚这里。老门板再次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满脸的谄笑。

小诗向牛棚里的耕牛们打量了一番,然后指了指其中的三头牛,“把这三个牵出来!”老门板屁颠屁颠的领命而去。

“现在可以说说要干啥了吧?”焦明摸了摸小诗的脑袋,顺便把发型弄的一团糟。

“我也要做魔法实验。”小诗挺胸抬头,满脸的傲色。

被小诗选中的三头牛已经牵了出来,这三个家伙早就被驯熟,并不认生,瞪着大大的牛眼看着面前的几个小人,口中咀嚼个不停。

“选个你看着顺眼的。”小诗对焦明道:“不要笑!这是个严肃的魔法实验。”

“好好好,都听你的。”焦明粗略的打量了三头牛一眼,然后选择了一个脑门上有个毛旋的,伸手摸了摸这头牛的鼻梁:“就它了。”

小诗握住了焦明的手放在牛的鼻子上,然后在众人和众牛的注视下,屏息咬牙运劲,就仿佛是在进行肌肉抗阻训练。只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小诗泄了劲,弯腰大口大口的喘气。

“完了?”焦明疑惑的问。

“没完!等我歇会再试。”小诗仍旧自信满满,只是和大口喘气的形象不太搭配。

等小诗缓过劲来,焦明配合着又试了一次,但不幸还是没什么结果,这样一来小诗似乎也没开始的那么自信了。

小诗这么积极的想做魔法实验,焦明十分的欣喜,这个时候自然是要鼓励其积极性,帮助其完成实验。“说说看你想干什么,我也参谋参谋,这样才能更好的配合你不是。”

“就是把你身体里的一个东西拿出来,改造一番之后在放到牛的身体里。”小诗说的磕磕绊绊,显然对于自己想干什么也是模模糊糊。

“听起来有点反人类啊小姐。”焦明听完,就有好些个恐怖电影在脑袋里面闪了一遍,说‘有点’是照顾小诗的情绪,这已经非常反人类了。却见小诗嘴角下咧,眼角发红,有要哭的趋势,又连忙补救到:“但是!但是咱俩啥关系?别说反人类了,反啥我都支持你,小祖宗你千万别哭啊。”

闪鳞则立刻用不善的目光瞪着焦明,显然是怪罪焦明把小诗弄哭了,利尔墨勒则是牵起小诗的手,低声安慰起来,完全就是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样子。

小诗虽然觉得委屈想哭,但是这些日子的经历让她心志成熟了许多,很快便压抑住了眼泪,抹了抹眼角,拉起焦明的手,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焦明。

焦明也认真起来,想了想小诗那个歧义丛生的说法,便闭上眼睛放松精神,如果小诗提到的东西是与精神或者灵魂有关的话,这样也许会有帮助。手掌传来牛鼻子湿腻的触感和牛咀嚼带动的节奏,焦明暗骂这个蠢货被人做魔法实验也忘不了吃,真是傻的可笑。

就在此时,焦明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仿佛被一根丝线牵引,竟然是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估摸着这大概就是小诗的魔法了,便不做干涉顺其自然的任由精神力被牵引了出去。然后只觉得脑仁微微一疼,耳边也响起了小诗的惊呼声。

“又没成?”睁开眼睛的焦明问道。

“不知道。”小诗的回答令焦明一窒,一口槽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小诗扭捏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开口解释道:“拿出来的过程很顺利,但是改造的时候坏掉了,我一慌张就急急忙忙的放到了牛的身体里……”说着还偷偷打量焦明的表情,生怕焦明责罚的样子。

焦明听完也不生气,虽然自己似乎是损失了些精神力,但至少小诗的魔法实验取得了很大的进步,然而和成功还很远就是了。“那再试一试吧!”焦明为了小诗自然是豁出去了,而且就刚才的感觉来说,被牵引出去的精神力并不多。

“不行了,拿光了。”

“我感觉还有很多啊。”

“不一样的,其他的部分是拿不走的。”

这种新奇的说法让焦明对自家的精神力产生了巨大的好奇,敢情这玩儿意还是分属不同结构的。

闪鳞在一边听得明白,立刻自告奋勇道:“让我也试一试吧!小诗妹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没话说的。”

焦明看闪鳞的眼神立刻就不对了,这种主动参与魔法实验的虎哔娘们真是哪个世界都有啊。但是鉴于是为了小诗的魔法事业,焦明决定就不出言劝阻了。

闪鳞从剩下的两头牛里选了一个,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一次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仍旧没什么效果,闪鳞表示没什么感觉,那头牛仍旧瞪着牛眼咀嚼个不停。

众人大眼瞪小眼的等了一会,仍旧是没什么反应,最后焦明开口道:“接着试呗,人和牛都有都是啊。”然后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利尔墨勒。小丫头的表情先是一惊,然后一变再变,最后认命一般的点了点头,看的焦明是心中暗笑。

实验结果并不理想,按照小诗的说法居然是牵引都牵引不出来。焦明猜测应该是小丫头心思太过复杂,不像闪鳞那样一根筋,也不像自己那样放得开。然后焦明又指了指老门板,后者满脸懵逼的对上了几个人的目光,然后立刻摆出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英勇表情。

小诗再次尝试起来,然后表示从老门板那里牵引出来的精神力小的可怜,勉强改造一番之后虽然塞进了牛的身体里,但是很不乐观。

此时小诗已经额头见汗了,焦明心疼起来,便劝小诗以后再试不迟,现在天色渐黑,还是去吃晚饭吧。众人都点头附和,小诗也不坚持,一场魔法实验就这样过去了,众人在心中期盼着结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8章 小诗的魔法二

吃过了晚餐,按照这里的习惯就是睡觉时间了,焦明本想去找薇拉,但是又觉得有点唐突,毕竟换算成地球的话,半夜十二点去找女孩子聊天讨论工作,你自己说得出口也得有人信不是。思来想去还是放弃夜访计划,明天再讨论也不迟,然后看着跟在身边的小诗,又头疼了起来。

“我说丫头,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焦明拉过小诗的手,直视着小诗的双眼,拿出了解决问题的决心。

“魔法实验。”小诗同样直视着焦明的双眼,没有一点心虚的意思。

焦明这次有点懵,在地球的时候小孩子想出各种各样奇幻的理由蒙骗家长,都会被简单的揭穿,但是在这个真的有魔法的世界里,这就码不准了。但是转念就又想通了,哪里有必须晚上睡觉时候做的魔法实验,这样一来那些有女徒弟的魔法导师们岂不是爽死了。

“明天白天做。”

“白天你那么忙,都不在我身边,所以只能晚上做的。”小诗坚持着。

“魔法实验是正事,以后每天我都会专门划分出时间陪你做实验的,这样行了吧。”

“我的魔法实验内容就是观察你的精神力。”小诗一脸的严肃,甚至让焦明觉得自己才是任性不讲理的那一方。“所以最适合在天黑的时候进行,白天做完全就是浪费时间。我要为了鳄鱼领的崛起而研究魔法!”

这个熟悉的名人名言让焦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但是细细想来小诗的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焦明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碾压了。

从大的方面说,鳄鱼领的魔法开荒之路势在必行,从小的方面说,小诗有这样的研究热情值得鼓励。如此一来,让小诗睡在自己房间竟然是利国利己,这个小家伙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居然把自己架到这么个位置上来。

“你赢了,顺便问一句,你这个研究要多久?”焦明垂头丧气,陷入了对自己智商的怀疑之中。“你要是说一辈子我翻脸了啊!”

“很快的啦!”小诗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扑到焦明的怀里,用脑袋磨蹭焦明的胸口。

“说说怎么做吧。”房间里,焦明躺在床上,小诗站在床边。

“放松精神就可以了。”

然后焦明放松自己,果然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周围有一些细小的牵引之力,他们就好像是一根根头发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神,又好像是一种精神力按摩,然后焦明就这样很快的入睡了。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但愿小诗真的在观察自己的精神力,而不是忽悠自己入睡后直接回小床睡觉。

……

这一晚,焦明睡的特别香,次日早晨竟然难得的睡了个懒觉,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三个穿着女仆服装的小萝莉等在房间墙边。焦明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三个小萝莉女仆居然还在,这才想起来是六小家电中的三个,名字是分不清了,但是看起来的确眼熟。

三个小萝莉上前帮焦明穿衣服,焦明却是有点慌,从克林大妈变成三个小萝莉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一份早餐放在木托盘里摆在凳子上,焦明看窗外的天色应该已经过了早餐的时间,这一份应该是特意留给自己的。吃过了早餐,焦明去教室,看见冰莲正在给小孩子们上课,安慰自己还好没把数学课睡过去。

距离数学课还有一段时间,焦明安排一个小萝莉去找小门板,却是把老门板找了过来。老门板开始报告各项工作,先说自己儿子大清早就去河滩了,看看杂草怎么样,再讲昨天被催熟的物料堆已经摊开,蚯蚓也放了进去。

焦明是越看越觉得这老东西真是个人才。灵机一动便出言试探道:“轿子设计的很合我心意,我怎么奖励你比较好?”

老门板一愣,然后答道:“那小子没说是他做的?”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捂住自己的嘴,却是什么都晚了。

焦明得意的一笑,终于感觉自己掉线许久的智商上线了。“小门板说是说了,但是我觉得他那么楞的人,应该设计不出这玩意。”

老门板立刻一通马屁狂拍,大意就是大人聪明绝顶目光如炬,小的什么也逃不过您的法眼。但是限于知识水平有限,这马屁相当的直白,焦明听着都觉得脸红,赶紧打断老门板,让他回去该干啥干啥,有事儿还会找他的。

接着是上数学课,然后是给冰莲上数学课的小灶,在吃饭的时候焦明忽然有点感觉不对,老门板这老小子莫不是故意装傻趁机拍马屁吧?越想越怀疑,越怀疑越想,最后叹了口气放弃了,自己不是琢磨人心的那块料啊。

吃完了饭,三个小萝莉被一个大妈领走,估计是继续接受女仆教育了。小门板也报告了河滩的状况:一大片的植物都出现了萎蔫,但还是不好烧,估摸着再晒这个中午,傍晚的时候应该就可以烧干净了。

焦明点了点头,对此很满意,交代河滩的事情就这么办,晚上有什么情况再说。接着便去找薇拉,略一打听便得知她们父女此时正在房间里休息。

焦明敲门之后被请了进去,此时老爷子吃完了饭,摊在轮椅上休息,赤裸的上身遍布青紫色的伤痕,薇拉则是用一些草药敷在伤处。稍有不慎弄疼了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还会哼哼两声以示抗议。老爷子的小臂只有半截,焦明没有什么外伤经验,看断处也看不出是怎么伤的。

薇拉放下手中的草药,客气了几句欢迎的贵族社交辞令,焦明听得半懂不懂,只是哼哼哈哈的敷衍了过去。然后就有点抓瞎了,焦明的通用语渣,薇拉的鳄鱼领本地话更渣,最后焦明只能用通用语加手势比划,大概的说明了来意。

薇拉想了想,然后吩咐下人去取东西,在这个空隙里,自然开始闲谈。薇拉早就对冰莲和焦明的关系产生了好奇,此时旁敲侧击的八卦起来。

“不知道焦明先生现在在鳄鱼领是什么职位?”

“不知道。”焦明自己都对这个答案有点尴尬,又补充道:“大概相当于农业顾问吧。”这个职位的词汇是焦明根据‘魔法顾问’这个词现场瞎组合的,也不知道薇拉能理解多少,但是至少是个咋听起来能唬住人的身份了。

薇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我见冰莲小姐对你言听计从,想来你们的关系很好吧?”

“我们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焦明越来越觉得这个薇拉不好对付,不由得开始在通用语中夹杂汉语词汇,希望能把她忽悠晕拉倒。

薇拉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得到焦明先生也是至少六环的魔法战士,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什么肢体再生的经验可以交流一下?”

焦明晃了晃空荡荡的左臂道:“我也是第一次丢胳膊腿儿,等长出来才能和你交流经验不是?”这是焦明觉得最好回答的一个问题了。

这一次薇拉不再问了,反而是有点吃惊的样子,搞得焦明莫名其妙,暗暗记下这次对话,回去之后必须和冰莲请教一番,怕别是漏了什么底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9章 中间的路

薇拉接着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焦明含糊的回答了一番,很快去取样品的仆人便回来了。在一个玻璃瓶子里,是小半瓶灰黑色的粉末,稍稍倒出来一些,焦明用手指捻了捻,滑腻略微有点烧手,放在鼻子尖闻了闻,气味也符合印象。错不了,九成九是水泥了。

焦明问了问价格,果然是天价,而且还没有货,这些只是样品而已。

“这是盖房子用的吧?”焦明奇怪的问:“这么贵的东西,南方的那些家伙真的用得起。”

“这只是出售给贵族的价格,魔法师制作自己魔法塔的时候是直接用化泥为石法术的。”薇拉解释道。

此时老爷子忽然打起了呼噜,摊在椅子上竟然就这样睡着了,薇拉把薄毯子盖在老爷子身上,顺便给了焦明一个歉意的眼神,已经是一种礼貌的送客了。

焦明忽然觉得薇拉既精明却又不失含蓄,还有几分姿色,很有女人味,她看年纪应该有三十岁了,应该不会是单身,但却是只身带着父亲来鳄鱼领寻求治疗,应该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拜访的目的达到,焦明也无意探究薇拉的过去,道谢之后便告辞了。

……

接下来焦明又去找冰莲,盖房子的事情终究还是要落在她身上,大批调动苦力和水泥、砖石的制造都离不开她。

在书房中找到正在看书的冰莲,焦明先是把自己和薇拉的对话重复了一遍,最后问道:“我是不是哪里露馅了?”

冰莲沉吟半晌,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关系,应该是薇拉误会了什么。”

“怎么说?”

“你身上的肌肉懈怠,完全不像是经历了我们鳄鱼领魔法战士训练,但是又有肢体再生级别的自愈能力,那么说明你就是天生的六环。在这个世界上,魔法天赋的遗传继承性很是明显,魔法纪元开始至今,有记载的天生水系六环魔法天赋者只出现在我们鳄鱼领领主家族中。所以她大概误会你是我父亲的私生子,甚至是我爷爷的私生子的私生子,然后脑补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继承权乱斗戏码。”冰莲越说越是笑容满面,很显然这样的误会也让她觉得有趣极了。“不过如果不是在梦境中知道你来自异世界,我也要以为你是我的哥哥或者堂哥呢。”

听完冰莲的猜测,焦明也觉得是这样,不由得也笑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笑,薇拉的这三个问题明显用了些技巧,把你的天赋环数套了出来。”冰莲转而数落起焦明来:“以后再遇到南方人的时候,警惕一些,他们都滑头的很。幸亏这次薇拉没什么恶意,否则我看你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我已经卖给你了啊,现在不止在给你数钱,还在给你挣钱啊。”然后焦明和冰莲都是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焦明开始转入正题:“我们要盖房子。”

“给谁住?”冰莲也进入领主继承人模式,开始一本正经的讨论起来。

“牲口和苦力。”焦明分别解释道:“牲口的集中饲养会带来很多问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防止瘟疫,以现有的手段来说,最有效的办法也就是改善牲口的生活环境。至于苦力的话,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大量的购买奴隶,所以预先准备好住处也是必要的。”

冰莲点了点头,算是初步同意了盖房子的计划:“人手和材料方面你准备怎么办?盖城堡的时候可是我们一家老小齐上阵的,外加一个游历高环法师的无偿帮助。给牲口和苦力盖房子能说服我,却是说服不了其他人吧。”

“这个我有办法,但是还需要做一个魔法实验验证一些东西。”

听到魔法实验,冰莲也来了兴趣:“说说看是什么魔法实验。”

“这要先说一说那个粘合剂。你在梦境空间里看到过我家乡的房子,那些都是用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作为粘合剂而建造出来的。而我刚刚在薇拉那里见到了样品,你们的那种粘合剂九成九就是水泥。”焦明双眼发亮,看到冰莲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出言提示道:“我们的那个世界可没有魔法。”

冰莲起初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听了最后这一句,也同样的双眼发亮,然后激动的站起,脸色渐渐发红,在书房里来回的走了起来,好一会才说道:“你是说这种药剂可以不用魔法就制作出来?不!甚至是其他的魔法药剂也可以,你曾经问过我金属和煤炭,说明金属也不是必须出自炼金术。这简直……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我们要做一个魔法实验验证一下。”焦明接着又补充道:“也不要高兴的过早,我们家乡制取水泥也好,金属也好,在我看来可是比魔法更加的费劲。”

“那不一样的。”冰莲踱步到焦明轮椅前,双手按住焦明的肩膀,紧盯着焦明的双眼:“如果一个普通人就能制取这些东西的话,奴隶当然也行,而你又知不知道这个大陆上奴隶多便宜?”

焦明这样和一个女孩子对视还是第一次,什么水泥,什么魔法都迅速的忘在了脑后,只是觉得心跳加速,血往上涌,冰莲的眼睛中自己的倒影是那样的清晰。想偏过头去不看冰莲,视线却仿佛是被黑洞吸引住一般,怎么也离不开冰莲的俏脸。

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冰莲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一下子跳回了自己的座位。“咳咳……嗯,刚才说到哪里了?”

“那个什么便宜来着。”焦明也有点尴尬,回想刚刚的话茬,只是一片模糊。

“魔法实验!”冰莲揪住了一切的根本,双手一拍,急切而有兴奋的道:“说说魔法实验。”

焦明迅速平复了心绪,开始讲述道:“关于我家乡制取水泥的方法我只知道个大概,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烧石头!”

“这么简单?”冰莲听到这三个字完全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原理简单,做起来就复杂了。我们没有煤炭,加热就很成问题。我们没有专门的容器,只能垒土窑,所以保温也是问题。总之想完全复制我家乡的办法基本不可能。”

“那你的意思是?”冰莲自然明白如果真是死路的话,焦明也不会一脸兴奋的说这么多了。

焦明先是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摊开双手道:“左面的路高环魔法师走得通,但是我们没有高环魔法师。右面的路现代化工厂走得通,但是我们没有专业的设备。”说着把两只手握在一起道:“那么中间一定有一条路,用简陋的设备和中等环数的魔法师就能走通!”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开始这个魔法实验了。”冰莲情不自禁的拍手鼓掌,完全被说服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0章 疑似水泥

接下来就是关于这个魔法实验的讨论了,其实验目的很简单,验证高温窑烧是否可以降低施法难度。焦明和冰莲很快设计出了实验方案,焦明本想把薇拉父女拉上,但是冰莲却未同意。

理由很简单:老爷子是完全不会理会我们的,而薇拉这个大小姐在其父亲这样一个七环魔法师的教导下居然三十岁了还只是三环的魔法师,这种人拉进来也不会有多大用的。这个理由让焦明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既然是实验,所用的材料并不多,木材和石灰石都可以简单得到,所以只要垒砌一个土炉窑就行了。冰莲立刻召集苦力,在菜园子旁边的一处空地上开始和泥。

焦明也在纸上画出了土炉窑的大概结构,半人高的圆柱形,里面分为上下两个空腔,基座部分挖开个烧柴的口子,上面放原材料,再加个顶盖齐活了。

冰莲看着图纸,质疑道:“这个隔板怎么弄?”

“啊?”焦明一愣,完全没想到这还是个问题,但是细细一想,这真有点坑啊。在地球的煤炉子隔板简单就是一个铁栅栏,但是金属在这里是稀有物啊,哪里去弄个铁栅栏出来。

“而且你要求这个隔板能担住原料,却又不能阻挡火焰,那烧出来的水泥岂不是直接掉到下面的木柴灰烬里了?”

“这只是个验证试验,只要你能用精神力确定我们的推测就行了,不用收集这点儿水泥的。”焦明解释道:“但是这个隔板我得想想办法。”

办法并不复杂,先用黄泥做出一些特殊形状的砖胚,然后冰莲一个简化版的化泥为石法术下去,再把这些劣质红砖架到土炉窑里。黄泥土炉窑成型之后,冰莲再次一个简化版的化泥为石法术下去,也幸亏前段时间冰莲的勤加练习,这次的土炉窑一次成型,没有开裂破碎。再用法术做一个简单的扣盖。

把石灰石放在上面,木柴点燃塞进下面,扣上盖子,二人一起盯着这个既简陋又难看的土炉窑。旁边的几个苦力不明白两位大人在干什么,但是有样学样,也盯着这个土炉窑,目光中有着对魔法的敬畏,仿佛这个东西随时会爆炸一般。

不断的加柴,土炉窑内的温度不断升高,终于冰莲伸出双手,细细感应着土炉窑内的情况并沟通火系魔法媒介。

“差点东西。”冰莲迟疑着开口了。“和书里介绍的不大一样。”

焦明闻言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冰莲却是大声道:“加黄泥!越干越好。”

边上的苦力立刻从黄泥坑边缘的部分抠出一些来,小心翼翼的加进了炉子口。冰莲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施法了。焦明坐在轮椅上,就在冰莲的侧后方,看不见冰莲的表情,也不知道进展的如何,正自焦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冰莲惊呼一声。

“怎么了?”

“没事。”冰莲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烫手了而已。”

“成功了吗?”

“成功了!”冰莲转过身,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欣喜,她来到焦明身前,拉起焦明的右手,紧紧握住,低声开口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焦明感觉手上的触感不对,翻开冰莲的手心,却发现上面竟然肿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刚刚冰莲竟然是用手掌贴着土炉窑施法。

“你这个手?”

“没事,别忘了我是五环的水系魔法天赋,明天中午就能恢复如初了。”

“那也会疼的吧!下次不要这么拼了。”

“我是领主继承人,不拼怎么行?”冰莲话是这么说,但是语气轻松,却有几分玩笑的意味在里面。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撤下柴火,待降温之后拿出了那块被折腾了半天的石头。冰莲用一根木棍轻轻一敲,原本坚硬的石头立刻碎裂开来,成块的杂质很多,疑似水泥的粉末很少。冰莲用木棍在里面搅来搅去,开口道:“虽然成功了,但是想要大规模生产的话,问题依旧很多啊。”

“一点点改进总有办法的。”

“嗯,我现在就有好多的想法。”

“赶紧回书房吧,在这些宝贵的想法溜掉之前赶紧记下来!”焦明出言提醒道。

“我现在真的很高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就好像是当年初入魔法学院一样。”冰莲一边往城堡走一边说,转头却发现焦明没有回城堡的意思,“怎么你不回来?”

焦明指了指远处的老门板道:“那个是牛棚的管事,他来找我应该有事。”

冰莲转头也看见了正在往这面跑的老门板,点了点头道:“你忙你的,晚上再聊,今晚开魔法灯!”然后散了那几个和泥的苦力,就这样回了城堡。

……

“慢点跑,别颠散了你这身老骨头!”焦明看老门板跑的甚急,面上却无愁容,判断应该不是坏事,是而不由得出言调侃。

“谢大人关心,谢大人关心。大人快随小的来牛棚,昨天那三头牛有点怪。”老门板推着轮椅费力的前行。也幸亏菜园子的土路时常有人走动,早就压实了,否则这老头还真不一定堆得动焦明。

“那三头牛怎么了?”焦明问道。

“撞墙,还撞栏杆,我估摸着好像是想出来。”老门板一边推一边回答。

“啥时候开始的。”

“吃完中午那顿草料就开始了,然后越来越严重,小的怕出什么事儿,就赶紧来找您了。”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牛棚,焦明看到了三头行为怪异的耕牛,也赞同了老门板的判断,这三个家伙明显是想出来的意思。三头牛的确是在撞栅栏,但是并未使出全力,更像是在可以引起人们的注意。

“派人去找小诗,就是昨天那三个丫头,等她们来了再说。”焦明也搞不清状况,但是这事明显和小诗的魔法实验脱不开关系。

很快三个小丫头就来了,远远的就看见她们一路说说笑笑的身影,一直到了焦明的身边,才发现焦明冷着一张脸。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三个小丫头收住了笑脸互相之间挤眉弄眼的,很显然在互相猜测是谁惹来的麻烦。

很快闪鳞和利尔墨勒一起把小诗顶了出来,小诗苦着脸小声问道:“哥哥,出什么事了?”

“这牛怎么回事?”

小诗扫了一眼牛棚里的情况,粗心大意的并没发现什么问题还反问了回来:“什么怎么回事?”紧接着仿佛是和小诗作对一般,一头牛顶栏杆顶的更卖力气了,还‘哞哞’叫了起来。

小诗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三头行为异常的耕牛,“我……我也不知道啊,它们三个吃错东西了吧。”

“我看你才是吃错东西了。”焦明没好气的道。小诗这里也没什么头绪,但也不能放任它们撞下去,只好让老门板打开栅栏,看看这三头畜生到底想干啥。

三头牛出了栅栏,分别来到闪鳞、焦明和老门板的身边,亲昵的蹭了起来。焦明也顿时了然,哭笑不得的道:“小诗你的魔法实验出结果了,它们变得和你一样粘人。”

“我才不粘人呢!”小诗下意识的反口,然后看焦明面容缓和不再生气,也是笑了出来。对于小诗来说魔法实验成不成功并不重要,本来这实验就好像是心血来潮了一次游戏,而一次游戏有没有通关自然没有免于家长的责备重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1章 骑牛

闪鳞在回来的路上便有骑牛的经历,此时更是不客气,拉着牛角就翻上了牛背,大呼了一声:“冲锋!”这牛也仿佛听得懂一般,顺着小路就跑了出去,闪鳞咋咋呼呼的乱喊声和牛的叫声夹杂在一起越来越远。

焦明和那头脑门有毛旋的耕牛亲近了一会,竟然产生了一种熟悉感,虽然只见面了几次,却好像是养了多年的宠物狗一般。他把手按在牛鼻子上,原本令人不爽的湿腻感竟然也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有点意思!”焦明说道。看着远处闪鳞欢快的身影,焦明也起了玩心,让几个苦力把自己扶上牛背,这瞬间拔高的视野角度让焦明心神舒爽起来。牛背宽阔而平稳,焦明坐在上面,没有膝盖和小腿也完全没关系。

上都上来了,不溜一圈实在说不过去,焦明这样想着,便开口道:“去河滩溜溜,顺便看看小门板干的咋样了。”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就此出发。小诗在利尔墨勒的帮助下,也上了焦明的牛背,然后从后面抱住了焦明的腰。这头牛只是哼哼了两声,便继续慢悠悠的迈动四蹄。

老门板当然记得昨天的事情,同样和牛有亲近感,但是他觉得和大人们同时骑乘可不是个苦力头子该做的事情,所以只是牵着牛,跟在焦明后面。闪鳞远远的看见大家向着河滩出发,便驾着牛抄起近路,不一会的功夫竟是出现在队伍的前面。

一开始的时候小诗得意洋洋的自我夸耀,焦明自然是应和着,听着小诗欢快的声音在背后说个不停,心中不止是高兴。恍然记起小时候自己坐在母亲的自行车后座上,讲述着学校里的趣事,当时母亲的心情大概和自己现在差不多吧。

很快小诗便觉得焦明的牛太慢太无趣,翻身下了牛背和利尔墨勒一起去追闪鳞,然后三个小丫头一起坐在那头奔跑的牛身上,叽叽喳喳的欢呼和惊叫声远远传来。起初焦明有些担心,想阻止小诗玩儿的太疯,但是又觉得两个小怪力女应该可以护得住小诗,便只是远远的看着了。

焦明胯下这头牛也许是性子沉稳,和闪鳞那头吃了兴奋剂一样的家伙完全没法比,骑行的速度只是和昨天抬轿子的时候差不多。众人在路上走了一阵子,远远的就看见河滩方向的浓烟顺着风势斜斜的向着北面飘起。

焦明拍了拍牛屁股想试一试会否加速,结果这头牛只是哼哼了两声,还是不紧不慢的。焦明笑骂道:好一头蠢牛,便索性翻转身子躺在牛背上,望着碧蓝的天空发起呆了。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河滩,来到了昨天冰莲施法时候站的那个土包,视野一片开阔。焦明发现萎蔫植物的范围相当大,形状呈椭圆形,粗略估计和一个标准的四百米环形跑道差不多。

小门板和几个苦力手持火把,顺着风向已经烧了大概三分之二。这些植物虽然根部被破坏,又被晒了一天,但是依旧顽强,时不时就有火头熄灭的情况,几个守在火线后面的苦力则是随时补上。

焦明看了眼太阳,估摸了下时间和焚烧进度,晚饭时间赶回去问题不大。小门板望见了土包上的几个人,撂下火把便跑了过来道:“大人您来了。”

“干得不错!”焦明赞了一句。小门板立刻憨憨的笑了起来。

“一切还顺利吧?”

“来的时候有一只六足鳄鱼趴在河滩上晒太阳,我们点燃火把之后,它自己爬走了。”小门板如实汇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情况。

整个流域都有六足鳄鱼活动,遇上一两只也并不奇怪,焦明安慰道:“很快就会有人来猎杀鳄鱼,在那之前叮嘱下面人多加小心,不要成了鳄鱼的口粮。”

“小的明白。”

这里正说着话,闪鳞那里又出了状况。原本三个小丫头跟随者焦明一行人跑前跑后的玩耍,刚刚见到焦明上了土包不再走动,便向河边进发,距离焦明稍稍远了些。此时焦明听见了三女的惊呼声,隔着荒草只能隐约看见三个小丫头的身影,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焦明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大喊着问道:“小诗!怎么了?”小门板父子也迅速的向着惊呼的方向跑了过去。焦明心中焦急,可是胯下的牛却是不急,任凭焦明怎么拍打牛屁股或者拉牛角,它却是继续低头啃青草,一步也不迈。

“你个蠢牛!傻~哔~牛!”焦明气的大骂,却是毫无办法。还好小诗很快就喊了回来:“我没事~!”焦明这才放下心来。

焦明明白自己是过不去了,而且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手搭凉棚,伸长了脖子观察那边的情况,然后便看到一只六足鳄鱼飞了起来。说飞起来并不准确,因为这个家伙很快又掉回了荒草里,然后又被抛飞到了空中,再次摔了下去。

焦明看的目瞪口呆,猜测荒草丛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小门板父子和三个丫头以及那头牛都从荒草丛里出来了。焦明看到既没缺人也没受伤,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焦明板着脸,审问三个小丫头片子。

“没什么大事拉,就是发现草丛里趴着一只鳄鱼,我就上去耍一耍。”闪鳞完全没有犯了错误的自觉,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然后遗憾的道:“差点敲死它,要不然今晚就能加餐了。”

“闪鳞好厉害的,抓住鳄鱼的尾巴扔起来和扔玩具一样。”小诗也补充道。

“你的拳头力量不够大,根本打不昏那条鳄鱼,更别说敲死它了。”利尔墨勒却不赞同闪鳞的自吹自擂。

“你胡说,要不是它溜得太快,看我敲不敲死它!”闪鳞提高音量辩解,进入了小孩子吵架的模式。

“你敲了那么多下也没效果,当然是敲不死了!”利尔墨勒毫不示弱,反口回击。

“够了!”焦明喝了一声。两个小丫头悻悻罢口,却是扭头不看对方。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焦明觉得并不能用地球的标准来要求这里的小孩子,所以并没有什么值得责怪的地方。事情就此打住也就算了,让小门板继续回去干活,焦明带着一行人返回城堡。

小孩子的脾气就是多变,焦明本以为两个小家伙怎么说也得别扭到晚饭时间,结果远远的刚看见城堡的屋顶,两个小家伙就闹在了一起,嘻嘻哈哈的完全看不出刚刚还在吵架的样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2章 贵族礼仪

一行人来了牛棚,焦明再次犯了难,牛的问题好像没有解决啊。闪鳞却是往牛棚里面一指,那头仿佛是吃了兴奋剂一样撒欢跑了半天的牛居然乖乖的进了牛棚,并且再也没有撞栅栏的行为,却是用水汪汪的巨大牛眼可怜巴巴的盯着闪鳞。

“吃饭,睡觉,明天再找你玩儿。”闪鳞的语气认真,就好像这头牛真的能听懂一样,然后出乎焦明的预料,这头牛真的开始吃起了草料。

焦明啧啧称奇,翻身下牛回到轮椅上,学着闪鳞一指牛棚,这头蠢牛开始用湿乎乎的牛舌头使劲舔着焦明的手指。

“这怎么完全不一样啊。”焦明苦笑道:“我让你回去,你舔我手指干什么。”

这头牛哞叫了一声,舔的更来劲了。

老门板的那头牛情况也不乐观,老门板把牛牵进牛棚之后,这头牛仍旧盯着老门板,只要他一出牛棚,这头牛就开始撞栅栏。

焦明稍稍回忆一下,目光便紧盯着小诗,意思很明显:就是你的锅。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小诗同样意识到了自己的魔法实验只是在闪鳞身上成功了,两外两个都算是失败了。

“再来一次不行么?”焦明问道。

“昨天就说过了,只有一部分能被拿出来。”小诗一边说一边仔细的观察着焦明和老门板的脑袋,然后接着道:“哥哥的恢复了一小半,这个老爷爷一点也没恢复。”

老门板慌忙的摆着手,面容甚至有点惊恐了,低声道:“不敢叫小的爷爷,小的受不起啊,大人您别这样,小的受不起啊……”

焦明喝止了老门板的絮叨,安慰道:“没事,不用担心这个。”老门板住口不言,脸上的表情却是变换个不停。

“用我们再试一试吧,不行的话再想办法。”焦明说完摸了摸小诗的头以示鼓励。

过程和昨天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一下刺痛,看来小诗没把自己的精神力再次玩儿坏。完成之后,焦明感觉和这头牛的联系更深了,心中念头一动,这头牛就乖乖的回了牛棚,卧倒在地上反刍起来,和其他牛看不出什么不同。

“小的怎么办?”老门板此时正站在牛棚里,听了刚刚小诗的说法,看了眼前的这个过程,感觉有点不妙了。

“拿铺盖睡牛棚吧,干草铺厚一点儿。”焦明又觉得有点亏欠了这老头,便又补充道:“这算是实验失误造成的后果,我会想办法给你点补偿的。你看你有什么要求?”

老门板闻言却是眼睛一亮,试探着开口道:“小的有个孙子,您看能不能接到城堡里干点杂活。若是孙子有了着落,小的闭眼睛也甘心了。”

焦明暗骂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一茬,城堡里是有不养闲人的原则,所以没有什么小孩子和老人,但是城堡里大部分下人的身后都是有一个家庭的,这些家人又是什么情况,这其中大有可为。暗暗记下了这点,然后直接同意了老门板的要求。

老门板直接在牛棚里跪了下来,也不管牛棚地上的污物,一边磕头一边道谢个不停。焦明自然看不得老门板这个样子,却也没法上前参扶起来,只好大声喊停,却是没什么效果,无奈反向威胁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你再这样我反悔了啊!”老门板这才站了起来,仍旧显得手足无措。

“你把这些牲口管理好就行了,你孙子的事儿就放心吧。”焦明又安慰了老门板几句,然后在老门板的目送下,被三个小丫头推着回了城堡。

稍微休息了一会,就到了晚餐时间,小门板在晚餐一半的时候赶了回来,饭后报告说已经顺利的烧干净了萎蔫的那一片。焦明点了点头,让他通知管理菜园子的木勺,明天去河滩试种牧草。

和小门板聊完,焦明如约前往冰莲的书房,小诗则跟屁虫一样紧随着焦明。“冰莲的书房今晚开灯,你去也行,不过可不能再看小孩子的书了。”焦明微笑着说道。

“那看什么书?”

“当然是魔法书了。”大陆上绝大多数关于魔法知识的书籍都是使用通用语的,二者相辅相成了几百年,已经再难分开。

“我通用语不好的,看不懂。”在上次的通用语课堂小测验上,小诗也不过是勉强及格而已。

“有道理。”焦明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看见小诗舒了一口气之后却是立刻反转口风道:“既然通用语差劲,那就正好学习通用语啊。”

小诗傻眼了,脚下的步子也有点迈不动了。看到小诗要打退堂鼓的样子,焦明心中暗笑,得意至极,却想不到小诗最后还是跟了上来,表情却是坚定中带着哭丧,仿佛是赶赴刑场的死囚。

“不想来就算了,先回去睡觉吧,你这个表情看得我都不忍心了。”焦明说的完全是真心话,他是真的看不得小诗受苦难受的。

小诗摇了摇头,上前拉住焦明的手,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焦明没办法,只好带上小诗,小孩子和女人都有粘人的天赋,两者结合起来的时候粘着力更为恐怖。

焦明来到书房的时候,久违的魔法灯光芒让焦明觉得自己再一次回到了文明世界。冰莲看到二人进来,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弧,开口道:“你终于来了,快来听听我的想法。”

“有一个您这样的工作狂老板真是我的荣幸!”焦明调侃道。

“说话的语气一点也没有荣幸的意思,这是不合格的,作为一个贵族即使是在讽刺别人也要符合礼仪。”冰莲一点也看不出被讽刺之后的气恼,反而还语重心长的教导焦明贵族礼仪:“而被讽刺的时候更要保持风度,就像我现在这个样子。”

“那岂不是太软弱了?”

“当然不是。”冰莲微笑道:“事后暗地报复同样是一种贵族礼仪。”

“那我岂不是……”焦明仿佛看到了冰莲身后扬起的恶魔尾巴。

“是的,恭喜你!上了我的报复名单。”冰莲笑的更开心了:“但是看在你是初犯,而且我们这么熟的份上,我会轻一些的。”

“感谢您的仁慈。”焦明拿出了最诚恳的语气和表情。

“这次就像样子多了。但是很遗憾,还是在讽刺我。所以这一笔不会减轻了。”然后二人一起笑了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3章 炉窑设计

玩笑过后进入正题,焦明接过冰莲手里的纸,细细观看上面的图形和文字。冰莲的绘画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比小学生的简笔画强点有限,但是配合文字之后,意思表达的还算清楚。一边看图,一边也不能忘了安排小诗:“给这个小家伙找点通用语的书看吧,如果能和土系魔法元素有点联系就更好了。”

“那样的话只有一本《四象冥想法》”冰莲看焦明难以置信的样子,又接着道:“有关魔法知识的书都是很贵的,我早就说过了啊。我们鳄鱼领又没有人修炼土系魔法,自然不会买那些书了。”

焦明指了指布满一面墙的书架:“那这些都是……”

“记载家族历史以及一些先祖外出游历时候的见闻。”冰莲也看着那些书,眼中既有自豪也有无奈:“这些书看起来多,其实是纸张太厚,和魔法学院里的那些精装魔法书没法比的。”

纸张太厚,焦明对这个解释彻底无语了。把那一本《四象冥想法》递给小诗,语重心长的道:“领地的土系魔法事业就交给你了!”

“我第一次上小学的时候爸爸也说过类似的话呢!”小诗拿着魔法书,苦着一张脸:“但是在我把第一学期的成绩单拿回家之后他就再也没提过这个了。”

“好好看书!如果有升环了的话,大哥哥给你奖励!”焦明无奈还是拿出了这一套。

“什么奖励?”小诗自然来了兴趣。

“领地的情况你也知道,你随便开好了。”焦明的这个回答非常的无赖,小诗哼了一声还是翻开了《四象冥想法》。

……

安排好了小诗,焦明把注意力再次转回那张纸上,指着图画问道:“你这是想做一个放大版的土炉窑?”

“是的。”冰莲点头。

焦明不置可否,转而问道:“说说下午的实验吧,具体结果如何?”

“制作水泥的转化进程纯粹以火系魔法媒介推动的话,至少需要六环才行,但是在高温的帮助下,应该只有五环左右,所以总结起来就是降低了一环的施法难度。”冰莲一边说,一边在图纸上修修改改。

“你原来不是说也能勉强制作么?”焦明奇怪的问,焦明记得冰莲只是四环的火系魔法师。

“我打个比方吧。”冰莲解释道:“就好比奔跑,我们可以用极快的速度冲刺,却不能用同样的速度跑到萨丁城。”

焦明点头了然,又指着图纸问道:“这几个小人是什么意思?这是人吧?”这几个符号一般的东西就是一个耷拉着双臂的‘大’字上面顶着个小圈儿,焦明虽然猜测是人但是完全不敢确定。

冰莲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道:“这可是我的得意设计!用一些二环左右的魔法学徒催化木柴的燃烧,使窑内的温度更高,我觉得烧制水泥的进程还可以再降低半环甚至一环,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大范围长时间的施法了。”

“绝妙的设计。”焦明也不由得出声赞叹,为了不被比下去,焦明也转动脑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还可以加个鼓风机。”

冰莲不知道鼓风机是什么,焦明便把一个风箱的结构图画了出来,“这个风箱的核心就是这四个小小的活气门。”

“我不明白,这几个东西问什么会自动的开关?”冰莲皱着眉头问。

焦明又解释了一番什么是气压和小气门的运作过程,冰莲听完之后大呼精妙。“如此说来有进气就要有出气啊,否则按照气压原理的话,这个炉窑岂不是要炸?”

“所以这个炉窑的设计也要改动,你这个简单放大的做法太没技术含量了。”焦明拿过纸笔,从新画了一张炉窑的图纸,把木柴燃烧放在侧面并添加了进风和出风的通道。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开口道:“话说这个东西建在哪里?”

“后院呗。”冰莲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不不不,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这个炉窑盖在北面的山脚,选个合适的山洞的话就能减去至少一半的工作量!而且运送原材料的路程也近了许多。”毕竟是地球来的,焦明自然明白工厂选址的重要性。

“太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冰莲一听就明白这会省去多少力气,自然赞成。

“这些问题都解决了,那这些二环的魔法学徒怎么办?”焦明问道。冰莲只是扫了一眼小诗,焦明就瞬间明白了,雇佣童工,果然是个黑心老板。

“只是暂时的拉,其实在萨丁城就可以找到许多一环甚至半环的平民和搬运工,招募过来之后一个季度就可以变成只会催化木柴燃烧的二环魔法学徒了。”冰莲显然在画那几个小人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既然有魔法天赋,怎么还回是平民和苦力?”焦明有些不明白了。

“很简单啊,没钱。”冰莲摊了摊手,“在魔法纪元的初期,一环二环都不多,如果是三环四环的天赋,高环的导师们都要抢破头的。现在的情况是,平民需要四环天赋才会勉强有进入魔法师圈子的资格。”

“新来的那个老爷子不就是平民出身么?”

“所以他这么大岁数了才是七环,而且似乎近几年才获得自由的样子,估计他前半辈子都在给某个导师制作魔法器具吧。”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焦明听得却是觉得暗无天日。

“话说在萨丁城的时候,那些小家伙们也有许多人出现了魔法天赋,但是似乎谁也没重视啊。”不愿再深入的猜想老爷子的过去,焦明转移了话题。

“第一个原因是他们的水系魔法天赋更高,第二个原因是鳄鱼领的情况这些小家伙自然明白,所以都是默认的放弃了另外三系的天赋。”冰莲同样觉得可惜,却也毫无办法,甚至产生了一种愧疚。

“别的不说,至少火系有你啊。”

“他们的长辈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去刻苦修炼魔法战士,反而去学习魔化土壤,会打断他们的腿的。”冰莲苦笑着回答。

“你的腿还长在身上,你老爸也很够意思啊。”

“这一点我也很庆幸呢。”冰莲笑呵呵的说道,但是笑容中包含的复杂情绪焦明也无法一一分辨出来。“这个炉窑就这么定下来了,明天就开始干吧!”

“如您所愿。我的领主,那么具体安排呢?”

“暂时你也帮不上什么忙,继续你手上的工作吧。明天我和夏风亲自去找一个合适的山洞,然后组织苦力运送黄土和沙子过去。”然后转头对小诗道:“大人的事情谈完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小诗合上书本,来到了焦明身边。魔法灯熄灭,冰莲推着焦明回了房间。一夜无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4章

次日清晨,焦明看着旁边小床上打着哈欠的小诗问道:“昨晚也没做观察我精神力的魔法实验,你怎么就跟进来了。”

“你没提,我就偷懒了呗。”小诗说的理直气壮。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焦明还一直回想着水泥窑的事情,竟然是把小诗忘在了一边。

“偷懒还有理了??”焦明气道。

“还不是因为你忘了!!”

“得了,闹了半天还是我错了。”焦明忽然有了一种既视感,仿佛看到了一对老夫老妻正在拌嘴,原因是不爱干活的妇人没在昨天洗碗,拖到今天反而成了丈夫的家务日,丈夫自然抱怨说你昨天怎么没干,然后妇人反口全怪丈夫没提醒……

焦明完全迷茫了,和小诗的对话为毛会让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些画面。

“本来就是你错了,随便让我进来住的话,哪里会这么麻烦。”小诗说出了心里话,而深陷迷茫状态的焦明并没有听到。

再次回过神来的焦明已经完全没有的拌嘴的兴趣,在那对老夫妻拌嘴的情形还时不时在脑中浮现的状态下,焦明吃完了早餐。

趁着自己的数学课还没开始的这段时间,决定跟小门板和木勺等几个苦力一起去河滩试种牧草。出了城堡的后门便转去了牛棚,一个口哨便叫出了自己的新坐骑,那头脑门上有个毛旋的耕牛,焦明觉得有必要给这个家伙起个名字,偏头扫了眼这家伙的胯下,然后决定它的名字就叫做‘锤子’了。

右手握住牛角,稍稍一用力便翻上了牛背,轻轻拍了拍这家伙的脑门道:“以后你就叫做锤子,明白了么?”

锤子毫无反应,焦明却也不以为意,向着去河滩的路一指,这次锤子似乎是明白了,迈开蹄子小跑起来。小门板和木勺赶紧跟上,原来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居然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跑到了。

小跑个十五分钟左右这些整天干活的苦力们来说完全不是个事,几个苦力只是微微有些气喘,稍微缓了缓便开始了耕种,木勺的种植经验还算丰富,在昨天焚烧的灰烬中打出地垄,栽上牧草,一套的流程下来,这里很快就有了几分菜园子的感觉。

其他苦力有样学样,手脚麻利的进入了工作状态。

焦明本来就只是看看,帮不上什么忙,却也不想外行指挥内行,和木勺招呼了一声,摆摆手便指挥锤子往回走了。

回到城堡,转乘轮椅,来到教室后却发现一个学生也没有,窗外却是传来了木棍交击的声音。来到窗前向下望去,小孩子们果然在上‘体育课’,焦明这才想起昨天冰莲便说过去山里找合适做水泥窑的山洞,今天的通用语课应该是停了,而没有冰莲镇场子,数学课应该也不用上了。

本来应该很忙碌的自己居然空闲了下来,焦明唯一的感觉竟然是浑身难受,这tm真是贱骨头,焦明暗骂自己。

闲坐了一会,焦明便还是到了牛棚,把锤子叫了出来,和这个家伙交流交流感情也不错。焦明对锤子有一种特异的亲切感,并不是同类如亲人或者爱人的感觉,有些类似宠物却也有细微的不同。焦明抚摸着锤子的鼻梁细细体会,终于确定了这种亲切感,是对于工具的亲切和喜爱,仿佛是小学生时候最喜欢的那个铅笔盒,或者高中时候最喜欢的那一只钢笔。虽然焦明知道这是小诗的魔法效果,但是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动物也有本能的感情和低下的智能,焦明不知道在锤子的思维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它对自己如此亲昵也就够了。

翻身上了牛背,仰躺着面对蓝天,焦明开始思考盖房子的事情,这里没有钢筋可是个大麻烦。

首先房屋的高度并不高,两三层而已。墙柱部分问题不大,即使不用钢筋,加大一些截面积应该能应付的过去。梁板部分才是真的头疼,焦明曾经听说过竹筋草筋的说法,但是太过久远也不确定是讽刺豆腐渣工程,亦或真的是一种有效的土办法,既然不确定还是不要用好了,万一垮塌可就亏大了。

思来想后没什么办法,最后只有两个暂行的方案:梁板部分采用木质结构,并且严格限制二三层住宿人员的家居用品,减少荷载。

“铁啊,没铁真不行啊。”焦明自言自语道。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没有金属的话太受限制,许多简单的事情变得无比复杂。“炼金术必须研究一下了。”

“大人,焦明大人。”老门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焦明的发呆,焦明这才发觉应该随时出现的老门板居然一直不见踪影。

转头向声音的来源,却发现老门板身边还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比六小家电大一些,却明显比小诗等人要小。大大的眼睛十分有神,睫毛长而浓密,头发虽然乱糟糟的却乌黑发亮。

“给大人问好。”老门板一巴掌轻轻扇在小家伙的后脑勺上。

小家伙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开口道:“大人好。”露出了豁掉的门牙,显然正在换牙。

“叫什么名字?”焦明坐在牛背上,微笑着问小家伙。

“小伙伴们都叫我大石头。”小男孩稚嫩的童音非常好听。

焦明对于下层苦力的名字问题已经有所了解,他们根本没有名字的概念,叫什么算什么而已。“今后你就叫做门石,明白了?”

小家伙高兴的点头,焦明却注意到傍边的老门板面色稍稍皱了下眉头,这种行为对于这个精于谄媚擅长钻营的老家伙来说可是异事,莫不是自己犯了什么忌讳。

“我起的名字有什么问题?”焦明懒得多想,而且考虑到这个世界的阶级情况,直接问出来也许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老门板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小家伙支开,然后苦笑着对焦明解释起来:“小的自然感谢大人起的名字,但是我们苦力中流传的说法却是有名字的崽子不好养活。”

焦明对此来了兴趣,便要老门板详细说说。老门板也只是听说过这种说法,然后凭着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做了几个可能的猜测,说来说去最后焦明终于弄明白了,也无非就是‘贱名好养活’的异界版本,恐惧夭折的心理安慰罢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5章 苦力背后

“放心吧,进了城堡可不像外面了。”

“小的明白,小的自然相信大人。”老门板点头哈腰的样子已经完全和平时一样了。焦明却是发现老门板的右脸发红,眼圈也有些发黑。

“你这脸怎么回事?被打了?”焦明又想起老门板的小孙子的来处,不由得问道:“你早晨出去了?”

老门板尴尬的笑了笑道:“小的天还没亮就去接孙子,那头牛非要跟着小的,小的便骑着它回去的,路上遇见了两个见财起意的毛贼,所以……”

“你这把老骨头还有两下子呢?”焦明没想到老门板居然能击退毛贼。

“怎么会,也不怕大人笑话,小的是被按在地上打来着。被打的时候小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丢了牛小的可是怎么都赔不起的。”老门板指了指已经回到牛棚的那头牛感慨的道:“然后全靠了这头牛,是它连踢带顶的把那些两个毛贼撵跑的。”

见老门板指着自己,那头牛还叫唤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吃草。焦明点了点头,代入之后也替老门板捏了一把冷汗。

“人没事就好。你若是把牛伺候好了,多产犊子,只要丢的比生的少,我就保你没事。”焦明给老门板下了个保证。

“小的明白大人的恩情,一定报答大人。”老门板膝盖打弯,又要下跪。焦明连忙喝止:“不许跪,再跪我翻脸了啊。”

“是是是,小的都听大人的。”

“那我问你点事儿,你可要如实回答。”焦明正好趁机打听一下苦力们的生活情况。

“大人放心,大人请问。”

“你孙子原来住在哪里?”

“住在鹿皮镇。”

“哪里是鹿皮镇?”焦明听见不知道的地名,自然出口询问。

“大人您怎么不知道鹿皮镇?”

“回答问题!”焦明根本不理会老门板的疑惑,既然身份地位高,直接压下去就好了,难道还要告诉老门板自己是穿越者?

“是是是。鹿皮镇在庄园城堡的东南面,走的话大概是半天的路程。”

焦明又问道:“孩子他妈呢?”

老门板张大了嘴,嘴皮子直哆嗦,磕磕巴巴的竟然是一时说不出话来,面容上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有难以置信的惊讶,有无奈的妥协,有不甘心的抵抗。焦明看老门板走马灯一般的表情,看出了几种情绪却又不确定,无奈叹了口气,有一种沟通障碍的感觉,这很可能又碰到什么忌讳了。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不能打听孩子他妈?”

老门板的表情就好像便秘了十天一样,最后还是开口道:“大人待小的恩重如山,而且和别的大人都不一样,小的就豁出去实话实说了。”老门板咽了下口水,开口道:“小的和儿子都算是领主的私产,所以儿媳妇也是一样,如果大人们想和我儿媳妇干那事儿的话,小的即使再不情愿也是没办法的。若是别的大人们问这样的话,就是想看看姿色,然后的事情……,大人您猜得到的。”说完之后,老门板低着头,却是翻着眼睛仔细观察焦明的神情。

“我明白了,安了你的心。”焦明心生同情和悲哀,压下情绪接着说道:“接着回答问题。”

“孩子他妈自然是在留在鹿皮镇了。”

“男人不在身边,这你也放心?”

“镇子不大,偷汉子是瞒不住人的,而且那个小婆娘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老门板一五一十回答着,似乎是刚刚焦明的表现,让老门板也放下了心。

“说说城堡里其他下人的亲属情况吧。也都在鹿皮镇?或者是在别的镇子?”

老门板想了想,然后道:“老粪勺曾经有个女儿,后来还没嫁人就病死了。管理战马的扁头去年生了个儿子,也在鹿皮镇。再其人他小的就不知道了。”

“不要叫粪勺了,我给他改名字了,记得吧?”焦明纠正老门板的错误,然后有些不满意的问道:“你就知道两个人的亲属情况?”

“小的给您解释一下苦力们的来源吧。”老门板没有正面回答焦明的责问。而这样的回应让焦明知道自己多半又是问了蠢问题。

老门板看到焦明点头之后,开始讲述,苦力的来源有两个,一个是购买的奴隶,一个是本地的破产农民,两伙人各自抱团。奴隶出身的这些人都是没有子嗣的,亲长更是不详,老门板和木勺虽然奴隶出身,但是混成了苦力的头子,这才能找个丑婆娘或者二手货留下子息。

而破产农民们多少算是鳄鱼领的本地人,迫于天灾人祸暂时自卖为奴,搞到一点救命粮,但是几年之后就会赎回自己变回自由民,重新返乡种田,总结起来更像是一种长工,如此一来其身后的家庭情况就不是老门板能知道的了。

焦明点了点头,老门板讲述的情况并不复杂,合情合理,而且老家伙也没必要编这些东西欺骗自己。而如此说来,老门板也算是奴隶里的成功典型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女仆那边的情况呢?”

“那些小的就知道的更少了,实在是不好打听。”嘿嘿笑了两声,面容猥琐:“但是大致的情况相似,只是奴隶出身的少很多,也有点受欺负。本地的那些大多是进来补贴家用,或者是找不到下家的寡妇,其他各种情况的都有。”

“克林大妈呢?你知不知道?”这个克林大妈也是焦明在下等女仆里唯一叫得出名字的,毕竟照顾自己这么长时间了。

“详细情况小的不知道,但是她好像有个儿子,几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她向冰莲大小姐借了些粮食去买草药,因为这事还小小的闹了场风波,最后也不知道救回来没。”老门板翻着眼睛回忆了会儿,却也只提供了不多的信息。

“我知道了,今天就问到这里,你孙子先接受一些基本礼仪教育,以后就当我的跟班。这下放心了吧。”焦明最后还不忘给老门板个定心丸。

“小的感谢您的大恩大德,给您当牛做马……”

“我不爱听这些,伺候好这些牛就行,明白?”

“是是是,小的明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6章

老门板如此迅速的把自己孙子带来,无非就是防备夜长梦多而已,完全可以理解。焦明在地球的时候也就是个普通大学生而已,没有和这种老油条打交道的经验,所以总是有一种被老门板牵着走的感觉。

不过想了想之后焦明就释然了,无非是一个老奴隶想从自己手里多抠出两口吃的而已,他还不知道这些东西几年之后都是白送的。

把老门板的事情放在一边,焦明回身再次躺在牛背上,太阳已经接近正午,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当初焦明在得知这个世界缺少煤铁的时候,还以为可以只用农业繁荣领地,但是现在看来,缺少金属是什么也玩儿不转的。铁农具便能够极大的提高农业效率,而缺少钢筋的话,盖房子更是困难重重。

想了想身边能够接触到炼金术的人,无非就是两个,薇拉父女而已。老爷子不理人,薇拉是个魔法学渣,这还真是有点尴尬了,而这么多年过来,鳄鱼领面对的则是更尴尬的情况。

炼金术指望不上,但是考虑到两个世界制取水泥时候的差异,焦明觉得需要确定一件事情:这个世界究竟是没有铁矿石还是没有被发现而已。然后焦明又抓瞎了:他自己也不认识矿石,铁的也好,铜的也罢,即使是摆在自己面前,也是认不出来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焦明感叹,他清楚地记得在高中化学书后的彩页部分是有常见矿石的图鉴的,但是当时完全没当一回事。焦明郁闷的想要对着天空大喊,却终究还是忍住了,却不想身下的锤子仰头长叫了一声,兽王猎吗这是?焦明心中自嘲。

胡思乱想直到午餐,吃完饭之后焦明又觉得困倦,便回房间睡了个午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估计大概三点钟左右。

克林大妈就站在房间角落,显然是等候已久,看见焦明醒了过来便告知冰莲大小姐吩咐,醒来之后召见。焦明揉了揉脸,去除睡意,便来到书房。

“你这两天的灵魂状态有点怪,是不是失眠了?或者吃错东西了?”一见面冰莲就关心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我能看见灵魂的情绪吧。”

“当时我以为你在忽悠我。”焦明实话实说,赔了个笑脸道:“我现在的灵魂状态怎么了?”

“比昨天晚上好多了。”冰莲回答道:“但还是很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你确定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两个世界终究有所不同。”

焦明回想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冰莲也不再询问,毕竟情况已经好转,便开始说正事:“我和夏风去山脚地区转悠了一圈儿,发现了两个合适的山洞,你这就跟我去看一看,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焦明自然没有异议,夏风推着轮椅出了城堡就想加速,焦明却是一个口哨,锥子屁颠屁颠的从牛棚里跑了出来,焦明上午就发现这家伙已经学会开栅栏门了。

在二女惊异的目光下,焦明翻上牛背,得意的冲二女一笑,便骑着牛向北面山区方向跑去。夏风是正经的五环魔法战士,跟上牛的速度不在话下,冰莲虽然没有接受过魔法战士的训练,但是好歹还有五还的水系魔法天赋,跟上也只是微微气喘而已。

步行一个小时的路程,跑完只用了二十分钟多些。在农田的尽头,山势隆起向北连绵不绝,山林郁郁葱葱,虫鸣鸟叫之声不绝于耳,景色漂亮极了。

在二女的带领之下,三人来到了第一个山洞,山洞并不深,一眼望得到尽头,地面微微向外倾斜,开口也极大,整体就像一个裂开的没有喉咙的大嘴。焦明并不太满意,又看看山洞外面的情况,十分开阔,距离山脚处的农田只有一个和缓的小坡,长有一些杂树和灌木。

“如何?”“再看看下一个吧。”

三人回到农田边缘,顺着山脚向东走了十多分钟左右再次入山,这次更加深入,绕过一个小山包之后才到了洞***这个洞穴两人来高,幽深不见尽头,洞口外面则是一个两米高的小断崖,断崖顺着山势倾斜,最低处还有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水潭,流经水潭的山溪哗啦啦作响。

“这个环境盖一个别墅还不错,弄一个水泥窑的话就太偏僻了。”焦明无奈的道。

“我也觉得深入山区的话,运送材料不便,但是这个距离还是可以接受的。其他山洞或者形状不太好,或者比这个还要远离农田,都不做考虑了。”冰莲解释道。

“这个山洞里面是什么情况?”

“深有三十步左右,微微向下倾斜,最深处还有侵水的痕迹,应该是个雨水潭。”

“每次下雨还要积水?这可不行。”焦明立刻不看好这个山洞了。“这个山里没有肉食野兽么?”

“靠近外围的区域已经被猎杀殆尽了。按照家族记载,百多年前还时不时有灰狼下山袭击苦力的事情,最近十年已经看不到灰狼了。”

“鳄鱼家还有打猎的传统?”

“算不上传统,只是魔法战士的一种训练方式而已,现在已经不用了。”冰莲简单解释之后便把话题引了回去:“这个山洞如何?”

“我倾向于第一个,虽然改造的工作量稍微大一些,但是成品运输方便,还可以在小山坡上盖一个工人宿舍,更省事情。”焦明说出自己的意见。

冰莲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事情定下,三人也不做停留,动身返回城堡。路上冰莲自然问起这头牛的事情,焦明便把小诗的魔法实验讲了讲,冰莲听后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奴仆战士。”

“这个又是什么?”

“是土系魔法的一种常见运用手段,不过都是对人使用,对畜生使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没认出来。”冰莲语气中有点赞叹的意味,不过应该是赞叹对畜生使用比较新奇而已。

“奴仆战士很常见?”

“土系魔法都会带上一两个,作为心腹保镖,这种奴仆战士十分忠心,甚至可以替魔法师去死也心甘情愿。”冰莲摸了摸牛头,又接着道:“但是招募奴仆战士的魔法似乎不太人道,曾经有魔法协会的高层提议禁止,最后不了了之没了下文。还有传言说奴仆战士在另外两个宗教国十分常见,但是我也没去过,所以不能确定。”

“原来如此。”焦明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意志的确在左右着锤子的行动,如果锤子是个人的话,有所抵触是肯定的。但是听冰莲的描述,奴仆战士十分忠心,那么多半是已经完全压制住了自我,甚至是没有自我。

“你这个灵魂状态异常不会是因为这头牛吧?”冰莲忽然恍然大悟一般的问道。

“呃……,我忽然也这么怀疑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7章 小孩子打架

话题扯到了牛的身上,焦明又想起了老门板的孙子,便把事情原委概括的讲给了冰莲听,最后问道:“这种事不犯什么忌讳吧?”上午和老门板聊天时候,一步一雷的感觉真是糟透了,所以这时候还是先问出来比较好。

“没什么忌讳,甚至根本不算个事情,回去之后你把小孩子交给夏风,然后和那六个放在一起就是了。”冰莲轻易便答应了,最后还补充道:“那些下人们的小事你自己就可以办,说一句你不爱听的,就算是你有意无意的弄死一两个,也没人会追究什么的。”

“既然知道我不爱听,下次就不要再这么说了。”焦明原本很惬意的享受着阳光微风,却是因为这一句话而不舒服起来。

冰莲对这种无礼的回应有所预料,也不以为意,一边赶路一边开口道:“你更好的了解这里,也能更好的改变这里。”

夏风扫了焦明一眼,又看冰莲没有在意这种无礼,便也只当没听见。

这一次山洞选址原计划原本是准备走路去的,但是在锤子这头牛的帮助下,路上的时间节省很多。所以三人赶回城堡的时候,不仅没有天黑,距离晚饭时间都有一个小时左右。

在把锤子放回牛棚的时候,三人发现几个小家伙也在这里,在牛棚前叽叽喳喳的吵成一团。小家伙之中除去已经熟悉的小诗,闪鳞和利尔墨勒之外,还有两个小男孩,焦明认得出是自己的学生,却叫不上来名字。

走近他们,只听了三言两语,便猜得出争吵的因由,大概就是闪鳞有了这头牛作为新玩具,自然是要向小伙伴吹嘘炫耀一番,小伙伴不信,便只好来此亲证,然后小伙伴输人不输阵死鸭子嘴硬的翻起了陈年旧账,这就争吵起来。

冰莲的到来让双方停止了斗嘴,乖溜溜的站在两边。焦明不由得感叹这种领主兼老师的压制力堪称恐怖,甚至是心理阴影级别了,心灵坚韧到何种程度的人才能在以后升起反叛之心。

冰莲在路上就知道了参与魔法实验的三个人,此时细细打量了闪鳞几眼,然后又吩咐苦力把老门板找了过来,打量一番之后对着焦明点了点头道:“可以确定是这个魔法的原因了,你们三个的灵魂异常症状一模一样。”

“那有什么害处么?”焦明并没有感觉到不适,但是武侠小说中常见的所谓内伤也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最终的结果暂时还看不出来,但是灵魂恢复的迹象非常明显,所以应该不用担心。”冰莲给出了一个乐观的诊断,大概相当于一个医生告诉病人:你正在发烧,而且降烧很快,睡一觉大概就没事了,至于会不会有并发肺结核脑膜炎之类的暂时看不出来。

焦明对于这种说了和没说一样的诊断很无语,但是看在这个医生还是自己老板的情况下就不追究了。

几个小家伙被晒在一边这一会的功夫,已经开始小动作不断,闪鳞和她对面的那个男生互相用眼神挑衅着。

焦明看到这种情况就觉得头皮发麻,一个熊孩子已经闹翻天了,两个熊孩子别着劲儿的闹,那真是不敢想象。想着冰莲会有什么办法解决,却看到冰莲不慌不忙的道:“你们两个,去那边自己解决。”

然后两个小家伙跑到那边,扭打在一起。焦明看傻眼了,这难道就是鳄鱼领的解决之道,虽然野蛮了点,但是好像很有效果啊。

冰莲显然是经常使用这种手段,已经习以为常了,看都不看那边一眼,转而对着小诗道:“还能在施展一番么?姐姐我很感兴趣。”

小诗瞄了一眼焦明,看到他点头后开口道:“没有合适的牛了,合适的马倒是有一匹,其他的牲口都太小了,我感觉会弄坏它们的。”

“其他的牛马为什么不行?”冰莲拿出了老师的气势,和颜悦色中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只是……只是感觉不行……”小诗低着头,完全是一个回答不上来问题而羞愧恐惧的状态。

冰莲弯腰摸了摸小诗的头:“姐姐明白了,那我们去用那匹马试一试好不好?”小诗自然是点头同意。

这几句对话的功夫,那边就已经解决了,闪鳞把小男孩按趴在地上,骑着小男孩的腰,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焦明唯一的感叹就是‘真·虎哔娘们’。

冰莲带着众人向城堡的旧马厩走去,临走之前给了夏风一个眼色,瞟向了得意洋洋的闪鳞。夏风心领神会,走到闪鳞和小男孩身边,一手一个的抓住了二人的后脖颈子,轻松愉快的把他们分开了。

焦明已经坐回了轮椅,却是转头望向夏风,他真的很好奇夏风会怎么处理两个斗殴的小孩子,却看到夏风只是说了几句什么,两个小孩子便若无其事的拍打了几下衣服,跟着夏风追上了队伍。

“你刚才跟他们说什么了?”焦明好奇的问。

“没说什么啊。”夏风莫名其妙,看焦明还是一脸的好奇之色,想了想之后回答道:“我说:这次已经分出胜负了,现在接着打还是下次再打。然后两个人都说下次再打,我们就跟过来了啊。”

“是不是每次都这么说?”

“是啊。先生的家乡不这样处理么?”

“完全不是!”焦明心中只有赞叹了:“你们这里的传统还真是特别啊。”。

马厩并不远,三两步路便到了。冰莲随便点选了一个苦力,让小诗演示一番,小诗观察了这个苦力几眼,却是摇了摇头,解释说这个人的精神力太弱小,能拿出来的部分更小,没法进行加工操作。

这时候那个刚刚被打败的小男孩却是站了出来,无畏的表示不能在这方面输给闪鳞,自告奋勇的亲身参与魔法实验。焦明觉得这家伙可能是被打傻了,但是考虑到这是小诗的魔法实验,就不出言阻止了。

冰莲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这一次的实验操作很顺利,小诗只是在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施法完毕。期间冰莲一直紧盯着小诗施法,最后也没做什么评论,只是吩咐众人散去,等待明天再看结果。

焦明又拉着夏风返回了牛棚,当着老门板的面把门石交给了夏风,老门板又是一阵感激涕零。晚餐的时候,焦明就看见门石换上了一身男仆的服装,和六小家电站成一排,静立在餐厅角落,看着‘贵族老爷’们吃饭。

焦明知道暂时也只能做这么多了,等以后义务教育搞起来的时候才算是彻底有了交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8章 讽刺或赞美

夜晚书房,魔法灯的光芒下依旧是那三个人,小诗抱着那本《四象冥想法》眼神飘忽,也不知道看进去多少。焦明和冰莲在纸上写写画画,根据下午看到的山洞情况,设计着水泥炉窑。

炉窑的结构并不复杂,山洞的情况也很明了,所以很快便画出了第一份草图,无非就是在山洞口的地方建设一面墙,形成一个封闭的窑室,墙的底部安排两三个加柴的豁口和一个连接风箱的豁口,外面再安排几个给二环魔法师催化木材燃烧的位置。

冰莲对于这个草图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问道:“煤炭真的能释放出那么多的热量?比柴火高十几倍?”

“具体高出多少我也记不得了,但是真的很好用是一定的,而且煤炭还可以焦化,热值更高。”这些基本的常识焦明还是知道的。

“真是一种神奇的物质。”冰莲叹道。

“再神奇也没有魔法神奇。”焦明此言也算是对这个世界的恭维了。

“说说你家乡的水泥生产厂是什么样子?不会就是放大版的这个炉窑吧?”冰莲对于地球一直是存在好奇的,此时借机询问起来。

“当然不会那么没技术含量。”焦明这时候可不会掉了地球的面子:“具体细节我不知道,但是一个流水线生产的思路就超越这个水泥炉窑几条街了。”

“说说看。”冰莲听到新名词,自然是兴趣满满。

“就比如这个炉窑,我们再把原材料转化完毕之后怎么办?”

“自然是把水泥取出来啊。”冰莲理所当然的回答。

“这其中就存在问题了。我们要把炉窑内的温度降低到人能进去的程度,放进去原料之后还要把炉窑的温度升高,这一降一升便浪费了多少热量?”焦明一边说一边开始再纸上写写画画。

“难道这个流水线能解决这个问题?”

焦明收笔,指着自己刚刚画出的示意图给冰莲看:“所谓流水线是一个思路,应用在这里的话就是把原材料放在一个传送带上,再通过类似炉窑的高温区,最后传送出来的就是水泥和废料的混合物,降温破碎之后再添加一些辅料形成成品。”

“果然精妙!”

“我们这里在传送带的材料上就卡住了,只有金属才能抵抗炉窑内的高温。”焦明最后无奈的道。既然提到金属,焦明又想到了炼金术的问题,开口问道:“金属这种材料实在是太重要了,大小姐您当初好歹也上过魔法学校,关于炼金术多少应该了解一些吧?说说看,结合我家乡的经验,也许会有突破呢?”

“别想了,炼金术牵扯的利益太大,那些炼金大师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把嘴巴塞住,防止技术泄露。只有亲传弟子才有机会接触皮毛,给老师打工几十年之后,或许才能得到真正的秘法。”冰莲说到这里,摊了摊手道:“我当初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魔法学徒,所以你懂的。”

“那你觉得薇拉父女能了解多少?”焦明还不死心。

“老爷子应该沾些边儿,至于薇拉,倒卖这些金属的话应该是个好手。”

冰莲语气之中对于薇拉的贬低和淡淡的讽刺意味让焦明有点犯嘀咕,难道女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就是这样子的?

“我怎么感觉你对薇拉有点……不喜欢?”焦明本想说不满排斥甚至嫉妒,又怕惹毛了这个大小姐,最后含糊其辞的用了不喜欢。

冰莲眨了眨眼睛,然后问道:“这么明显?”

“嗯。”既然冰莲不回避这个问题,焦明出于好奇自然想继续聊下去。

“也没必要瞒着你,薇拉的一些做派很像我当初的那些同学,我是有些迁怒,看来我今后要注意克制了。”冰莲既是解释也是自我告诫。

“那不如再聊聊你当初在魔法学校的生活?”

“不愉快,不聊!”冰莲强硬的回绝了。冰莲起身,又从书架上拿下来一张折叠的皮质地图,摊开在桌子上。“再说说盖房子的事情吧。”

“你是老板,听你的。”焦明说着也低头去观察地图。然后又是暗中咂嘴,真他-娘的简笔画啊。

“既然水泥窑不建在后院,那么这个新房子同样没必要建在城堡后面了,而且考虑到牛的牧草问题,不如直接把房子建在河滩附近算了。”冰莲在地图上指来指去,将城堡、水泥窑和河滩的位置大概的指了出来,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河滩与城堡近一些,水泥窑远一些。

“非常合理。”

“然后就是劳力的问题了,我们城堡里的苦力数量一定是不够的,搬运柴火和石头,搬运水泥,建筑房子全都是体力活。我有几个增加苦力的方案你听一听。”冰莲收起地图,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个新学习的阿拉伯数字‘1’。

“第一个是购买奴隶,不过考虑到临近秋收,价格可能会偏高。第二个是在临近的其他贵族庄园里借调,但是必须在秋收时候归还,管理也有不便。第三个是到附近的村子抓一些劳力,但是我不太喜欢这样。”冰莲把这三个方法简略的写了下来,然后看向焦明:“你怎么看?”

焦明也觉得头疼了,用笔轻轻点着桌面,仰头闭目,这是焦明在高中时候思考难题时养成的习惯姿势。

“为什么要抓?给报酬雇佣不行么?”焦明觉得第三条改一改之后最靠谱。

“领主和领民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和谐,大多数领民信奉的是:尽量不要和贵族老爷们扯上任何关系。”冰莲无奈的解释道,但是从侧面来看,能对领民的心思有这样的理解,至少也是一个及格的领主了。

“那就只能考虑第二条了。”焦明是知道冰莲抠门的,高价购买新的奴隶根本不可能。但是脑中灵光一闪又想到了一个新主意:“用畜生搬运不行么?”

冰莲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焦明:“当然是用牛车马车了,山里也有专门给牛用的扁担,全用苦力那得多少人?你不会以为我连这些都想不到吧?”

焦明尴尬的赔笑道:“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可以和其他庄园借一些牛马啊,反正牛的话只有春耕的时候才用得到吧?明年开春再还给他们就是了。”这个理由其实是焦明用了三秒钟想出来圆谎用的,他是完全陷入了思维误区,总以为这里的人落后便是脑子笨,使用畜力的方法都想不到。

“就当你是这么想的吧。”冰莲也是聪明人,猜得到事情的大概,但是也不去深究:“但是还是有些问题。其实附近庄园的牛都是寄存在这里了,毕竟这些牛不耕种的时候只是白吃草料的家伙而已。集中到一起既方便饲养,还能方便生小犊子。”

焦明这次有些惊讶了:“那这耕牛的数量太少了吧?这么大片的土地,原来的那几头牛岂不是要累死?”

冰莲再次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焦明:“你觉得是牛的力气大,还是夏风的力气大?”

“当然是夏风……”焦明说完立刻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你们……”

“穷成这个样子还讲什么体面,而且力气比牛还大,不去耕田岂不是浪费了。”冰莲苦笑着回答:“这是当初我在学校里听到最多的讽刺。”冰莲虽然刚刚拒绝了聊魔法学校的事情,但是已经不由自主的把那段生活回忆了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9章

“这……这真是刷新了我对贵族的刻板印象和偏见。”焦明喃喃道。焦明本以为所谓贵族都是老的脑满肠肥,小的油头粉面,女的尖酸刻薄……等等。但是这种亲自下田耕作的贵族领主还真是出乎意料,接着忽然想起从萨丁城到城堡庄园的路上还有几座石头拱桥,想想那些巨大的石块,应该也是这些巨力怪物的杰作了。

“路上的那些桥也是你们亲自建设的了?”

“那是当然啊,否则那些巨大的桥墩累死这些苦力也抬不动吧。”冰莲接着又解释道:“南方那些家伙应该很符合你的想象,所以你原先的印象和偏见也不能算错。其实整个大陆来说,偏远地区的领主都还保留有一些贵族精神,富裕地区则九成九是腐化堕落的。”

冰莲接着又轻轻拍了拍桌子道:“别说那些远在天边的事情了,说说这个劳力不足的问题怎么办?”

焦明把思维从贵族下田种地、工地搬砖的方向转回来,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第三条上。“我们必须雇佣附近村落里的领民。”

“为什么?”

“长远来看,以后领地发展了,领主和领民之间也不可能一直处于半对立的状态。”焦明回想新钟国建立的时候,胜负双方的民心情况,以及历朝历代对于民心的重视,明白民心这一关迟早是要过的。“也就是说,信赖的关系是领地发展的必要条件,而且信赖是一点点培养出来的,这就是我们建立信赖关系的第一步。”

冰莲苦着一张脸摇头道:“这个真的很难。”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要化解,自然也非一日之暖。”焦明把这个俗语大致的翻译成了鳄鱼领本地话。又补充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坚持下去,信任必然重新建立起来。”

“但是我们缺少的就是时间啊。”冰莲反驳道。

“唉?我们为什么缺少时间?”焦明有点不明白了。在焦明的计划之中,给牛盖房子是为了改善卫生环境,而冬季有天然的卫生优势,所以只要在明年开春之前把房子盖个差不多就行了。

“秋收的时候父亲会回到这里,我是想在那之前拿出些成绩。”冰莲解释道。

“否则……?”焦明问。

“没有什么否则,即使不拿出成绩也没什么。”冰莲苦笑道。“毕竟我已经让他失望很多年了,我只是想……”

“别说了,我明白的。”焦明立刻感同身受起来,自己在地球的时候也是被父母寄予厚望的,而自己虽然很想却始终没能满足父母的期许,这种感情并不难理解。“不过很遗憾,时间这种事是没办法的。”

冰莲深呼吸几次,压抑住自己急躁的情绪,冷静思考领地的发展问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按照循序渐进的思路讨论起来:“若想领地富饶,的确不能让领民都是穷光蛋。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领民们应该处于空闲状态,先从附近招募试一试吧。”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两个人累死也只是两个人,还应该找一些志同道合的帮手。”焦明这几天转的和陀螺一样,却总觉得和自己预期的目标相差甚远,煤炭和金属的限制是一方面,手下没有可用的人手是另一方面。

老门板年轻个二十岁并且有现在的圆滑,才算是的理想的下属,小门板只能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而已。其他人焦明接触的还少,并不了解,但是看起来不是武痴型的护卫就是完全麻木的苦力,完全没有一点建设领地的激情。

小诗听到这里,忽然怯怯的举起了手:“我想帮忙。”

“就知道你没看书,一直在听我们说话。”焦明没好气的道,还揉了揉小诗的脑袋。“你好好看书,把你的魔法弄明白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这个书里面的单词我能认识三分之一就不错了,还全是那些简单的连接词,根本看不懂嘛。”小诗抱怨道。

焦明把目光投向冰莲,她却是这样回答:“土系魔法媒介的部分我也看不懂,生僻词太多了。”闹了半天竟然是和焦明一样的情况。

“咳咳。”似乎觉得这个回答有点丢领主继承人的面子,干咳了两声之后转移话题,给出了人才问题的解决办法:“实在不行就让那些小孩子上吧,也是一种锻炼。”冰莲同样意识到了管理型人才不够的情况。

“雇佣童工还这么理直气壮,你厉害。”

“严格来讲不算是雇佣,根本没有报酬的。”冰莲狡黠的微笑。

“不会耽误课程么?”焦明试图用另一个角度说服焦明放弃童工计划。

“根本没有课程计划,何来耽误一说,通用语和数学都是讲多少算多少。小孩子们最重要的还是魔法战士的修炼,所以用修炼的名义让他们搬石头的话,甚至还会得到他们家长的赞同哦!”冰莲似乎也想通了,童工计划更残酷了。

“那我只能入乡随俗了吧。”焦明苦笑着不再劝解,却又一拍大腿,忽然想起了那些跟着白发肌肉老汉混的家伙们:“城堡里还有那些护卫呢?”

“我只是领主继承人而已。指挥他们防守堡垒是没问题,指使他们干苦力的活就很难了。”冰莲无奈的道。

“用训练的名义也不行?”

“哪里有小孩子那么好忽悠。”

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了下来,在水泥窑建设好之后就开始去附近的村落招募劳力,虽然并不乐观,但是第一步总是艰难的,树立好榜样之后但愿情况会有所好转。

今晚的讨论到此为止,熄灭了魔法灯,冰莲照旧把焦明推回房间,即将离开时冰莲开口道:“你是天生的六环水系魔法天赋,按环数来说可是城堡里的第二位,有没有兴趣开始一些基础的训练,这样也可以加快肢体再生的速度。”

“像薇拉她爹那样的?”

“是的,前天就说过了。这次再正式的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让我再考虑一下吧,我真的有些怕痛。”一个大老爷们对一个妹子说自己怕痛,也实在是有些没面子,但是焦明明白这时候充大个的话,明天真的会被‘训练’的很惨。

“是我有些心急了,你如果能真正的成为一个六环魔法战士的话,真的帮助很大。”冰莲微微点头致歉:“我会尊重你的想法,即使不是六环魔法战士,你也已经给了我莫大的信心和帮助。最后祝你睡个好觉,睡眠似乎有助于灵魂异常状态的恢复。”

冰莲的身影在走廊里渐渐远去。房间里只剩下焦明和小诗。

“前天晚上你做的魔法实验,虽然不知道你试验了啥,但是可别想再偷懒了。”焦明提醒小诗。

“知道啦。”小时不耐烦的道:“过来躺下吧,大笨蛋。”

“说我笨蛋我是不服的,你个小学渣,我当年小学的时候……”焦明一边说一边躺在床上。

“成绩再好也是笨蛋啦!”小诗打断焦明的话。“你不许再说话,集中精神,我要开始了。”

焦明依言照做,很快便进入了深沉的睡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0章 开山

次日清晨,焦明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就好像加了十几个buff一般,早餐的时候请冰莲看看自己的灵魂状态,果然得到了大幅度好转的答案。

“有两下子啊,小诗!”焦明把这结果归功于小诗昨晚的魔法实验,自然要鼓励夸奖。

“哼,知道厉害了吧!”小诗仰起脖子偏头不看焦明,却把赞美完全领受了。焦明被小丫头的可爱表现逗笑了,揉了揉小诗的头以示鼓励,然后和冰莲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带着一众苦力去水泥炉窑那里开始砌筑外墙。

焦明吃完了饭便去了牛棚,一个口哨招呼出锤子,便等着和冰莲汇合了,却不想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冰莲的人影。这个大小姐什么时候还学会化妆了不成,焦明心下嘀咕,这时一个苦力传来口信:计划延迟,耐心等待。

焦明怎么可能原地傻等,自然是指挥着锤子回了城堡看看因由,却看见城堡里所有的苦力们都忙碌了起来,与往日城堡清晨时候宁静的气氛相差万里。他们扛着装满粮食的麻袋往返于粮仓和城堡门口,仿佛是一群搬家的蚂蚁。

焦明顺着苦力的搬运路线在粮仓处找见了冰莲:“怎么搬起粮食了?”

“家父刚刚来信,鱼尾要塞粮食仓库被袭,储粮告急,让我们赶紧运送一批过去。”冰莲一脸平静。

“那就是战事不利了,你不担心?”焦明并没有在冰莲的脸上看到焦急或者担忧的情绪,不由得问道。

“你对魔法战士了解的不深,南面那些家伙没人奈何的了我的父亲,却可以把我们戏弄的团团转。”冰莲满脸的无奈,最后总结道:“一场烂仗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焦明耸了耸肩暗想:你都不担心,那我就更不用担心了,毕竟只是一些没见过面的陌生人而已。

“想不想见识一下魔法战士的强大战斗力?”冰莲忽然再次引起话题。

“让我上前线?”

“当然不是。”冰莲显然还不死心,企图转换角度说服焦明:“我只是想这样也许你会更有修炼的兴趣。”

“好吧,怎么见识?”

“现在就出发去水泥窑。”冰莲微笑着上了牛背,偏腿坐在了焦明身后,就仿佛是侧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一只手扶着牛胯部,另一只手轻拦在焦明的腰上,晃了晃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然后用肩膀顶了顶焦明的后背:“走吧。”

焦明心中下达了指令,锤子四蹄摆动,小跑了起来。二人很快出了城堡,半个小时左右就来到了昨天选定的那个山洞。

这一路上焦明只觉得飘飘然,沉浸在晒妹的幻觉中,载着一个漂亮姑娘在田野里兜风,如果胯下是一个敞篷跑车就完美了,天空、田野、小路一切的一切都有一种原始和自然的气息。刚开始出了城堡的时候焦明还想着聊些什么,但是很快就沉浸在美景中,只觉得就这样默契的沉默着也不错。

“已经到地方了,可以说说怎么见识了吧?”焦明收束思绪,询问正题。话音刚落就看到来路上两道人影如闪电一般飞奔过来,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近前,正是那个白发肌肉老汉和被他拉着的夏风。

老人点头行礼:“少主。”

冰莲回了个贵族礼:“都跟我来吧。”

焦明只是知道这不是回给下人的,但是具体代表的身份差距却又不甚清楚了。一行四人入了山林,冰莲走走停停,不时的对着某一座山包闭目,似乎是用了特有的方法探查着什么。兜兜转转了一会之后,冰莲指定了一个山头,对着老汉点头示意。老汉大步上前,双腿微分,手臂夹于小腹,静静不动。

焦明悄声问冰莲:“咋个意思?”冰莲低声回答:“仔细看着。”

焦明忽然发觉老汉的身上竟然隐隐出现了一些发光的纹路,从粗布衣衫的缝隙中透出,越是肌肉鼓起的地方,纹路越是多和亮。终于有个带炫光特效的了,但怎么好像炸豆?焦明暗自吐糟,但是下一个瞬间就被一声巨响惊的目瞪口呆。

老汉一个闪身就冲到了山前,一拳轰在地上,巨响由此而来。然后接连不断的重拳轰击,仿佛是一台人形风镐,焦明感觉好像自家楼下正在装修一般,‘突突突’的巨大噪音和伴随着的地面震动让人头昏脑涨。

“这……这还是人么?”焦明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高端武力,只能喃喃的发出这样的感叹。

开掘进两三米的深度之后,老汉拳脚并用,开始顺着山势向上开出了一个同样深度的深沟,碎石和一些植被四处蹦飞。到了半山腰的地方,老汉开山的速度明显的变慢,然后只听见一声暴喝,接着是一声堪比炮响的爆炸声之后,一大片的山石混着泥土和植被落下,一切彻底的平静了。

老汉的身影从腾起的灰尘中跃出,站在三人身前,从身边的树枝上抓下一把叶子,在手上蹭了蹭。焦明注意到叶子上带着血迹的泥灰,去看老汉的双手,却是不见一点伤口,显然是已经愈合了。

“谢谢您的帮助。”冰莲弯腰行礼。

“少主客气了,那么老夫这就随车队出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捎带给领主的?”老汉同样弯腰回礼。

“祝他旗开得胜。”

“老夫知道了,告辞。”说罢老汉一个纵跃向着城堡的方向跳了出去,几个闪身的功夫便隐没在山林间。

焦明盯着老汉的身影,忽然有些动摇了,只是疼一点的话,换回这样的实力也许也不亏。

“感想如何?”冰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没有一种羡慕的感觉?”

“很好很强大。”焦明实话实说:“但我还是有点怕疼。”

“你真是……”冰莲一窒,气哼哼的不再言语。

“话说这位是什么身份啊?”

“是我二爷爷。”

“几环?”

“八环巅峰吧。”

“你咋还不确定?”

“他不喜欢这些话题。”

三人在出山的路上做了一些标记,方便下次能够迅速的找到这个刚刚开辟的采石场。出了山林,来到田野的范围,冰莲再次坐上牛背,依旧是轻揽着焦明的腰。锤子扬起四蹄奔跑,夏风轻松的紧随其后。

路上焦明得知了这位二爷爷的一些情况,因为某些原因此人以男仆自居,而且并不想提及贵族出身和战士环数。最后冰莲总结道:“你不理他,他就很高兴了,明白?”“这还真是怪癖啊。”

回到城堡的时候,运量的队伍已经出发了,城堡里一时之间竟是显得有几分冷清。白发肌肉老汉带走了一半的护卫武士和一众苦力以及几乎全部的挽马,只是在冰莲的示意下留下了昨天参与实验的那匹马和一些老弱的马匹。

“人手本就不足,这苦力还被拉走了这么多。”焦明只觉得屋漏偏逢连夜雨。

“是啊,这下子想快也快不起来了。”冰莲也有些无奈的道。

“从长计议吧。”焦明抬头看了看太阳,估摸了下时间:“要不我们还是给孩子们上课吧,下午再带着孩子们开工?”

“就听你的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1章 马莲

教室里一切照旧,先是冰莲的通用语课程,然后是焦明的数学课程。数学经过了焦明的改变之后自然变得简单很多,小家伙们除了闪鳞之外,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了。其实这个不过就是个进位的问题,焦明开始将进位问题推广到四位数,一些接受能力快的小家伙立刻就掌握。

没有了肌肉老汉的体育课,焦明自然是加了一节数学课,这种行为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吃完了午餐,冰莲带着剩余的苦力和小孩子们赶去水泥炉窑,开始按计划把山洞封闭起来。焦明则是先去河滩看看小门板的工作进度,骑着锤子来到河滩,发现这里只有五个人,看来经过上午的抽调,这里也受到了影响。

整片新开的河滩地可以分为三部分,一半左右还在空置,四分之一是整齐的田垄,移栽的牧草看起来蔫蔫的,应该是就是昨日的成绩了。最后的四分之一则是正在移栽上了一些好似大兰花的植物,细细的叶片向外延伸下垂,小小的淡紫色花朵,焦明越看越是眼熟,最后终于认了出来:马莲,也就是北方包粽子时候用的草绳。

前几天小门板给焦明看的都是牧草的叶子部分,是以难以认出,此时看见了这种植物的全貌,焦明才从记忆中把它翻找出来:自家楼前的花坛绿地上就种有这种东西,端午的时候家母也是直接在花坛里偷偷割一小撮捆粽子用。

这些马莲长大之后一株就是一大从,所以株距预留的极大,即使是五个人,也是极出成效的,布满黑灰的河滩地上很快就点缀上了绿色。

焦明下到地头,招呼木勺过来问话:“这种叫什么名字?”焦明指着马莲。

“回大人,这没什么名字啊。”

“怎么改种这种了?”

“这是小的和老门板商量之后的结果,一是人手变少了,二是耕牛缺粮草主要是在冬天,而这种草是主要的冬季饲料。”木勺的一五一十的回答。这么大片的河滩,夏秋两季的确不会少了吃食,牧草的缺口主要是冬春时节,木勺的回答合情合理让焦明很满意。

“很好。你应该知道老门板的孙子已经是我的预备仆从了。你若是干的让我满意了,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我尽量满足。”焦明开始许愿了。

“小的……小的想讨个老婆。”木勺立刻回答道。老门板孙子的事情大家都看得到,在城堡下层里面应该是人尽皆知了,而像木勺这样和老门板地位差不多的苦力头子自然心思活泛起来,所以这个回答也许是这个老头辗转反侧一宿的结果。

焦明却是听得差点一口吐沫呛死自己,也只能感叹男性本能的强大了。“你今年多大岁数了?”木勺皮肤晒的黝黑,花白的头发,放在地球说是六十岁也有人信,但是考虑到这里的糟糕生活条件,人应该老的快一些,所以焦明觉得此人应该是五十岁左右。

“小的也不清楚,但是小的还是崽子的时候被卖到这里,已经是二十多年了。”

焦明大概算了算,然后惊讶的道:“那岂不是不到四十岁?”城堡不养闲人,所以购买奴隶的话至少也是十五岁起步,再加上二十多年,正正好好是一个地球男性最巅峰的三十至四十岁年龄。如此说来想讨个老婆也算不上老牛吃嫩草了。

“讨老婆这种事我怎么帮你?总不能绑一个女人放在你床上吧?”焦明笑着调侃道。

“只要许给小的一个仆从的名额就行了,孩子的未来有了着落,小的养个丑婆娘还是没问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老门板那里知道了焦明的脾气性格,木勺说话越来越掏心窝子了。

“许给你了。”焦明大手一挥,许下了承诺。

木勺膝盖打弯,却还是忍住了,只是弯腰鞠躬道谢。焦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老门板已经把自己不喜欢下跪的事情传播开了。

焦明忽然想起昨天老门板提起木勺的时候,说过他有一个得病夭折的女儿,那么自然也是有婆娘的了:“你原来不是有个老婆么?”

“那一年田地歉收,领主大人没有给我们发粮饷,饿死了。”木勺低声说道。

焦明沉默了,然后问道:“那你不怨恨领主么?”

“那一年城堡里也饿死了三成的奴隶,外面村子也大片的饿死人,小的明白这不是领主的错。”木勺最后既是悲叹也是解释的说道:“只是她们娘俩命不好吧。”

木勺的说法和老门板稍有出入,不过算不得问题,老门板养活自己的儿子就够辛苦了,记错别家的事情也有情可原。焦明又记起冰莲提起过魔化土壤在南方发达地区已经普及了,如果当年能有一位魔法师在鳄鱼领施展一遍魔化土壤的话,也许就有一个叫做小木勺的大姑娘成为城堡里的女仆了吧。

摇了摇头甩开这些让人悲伤的思绪,吩咐木勺回去接着干,焦明自己则骑着牛往水泥炉窑去了。

一路之上焦明总是不断回想木勺最后的那个词:命不好。焦明掌握的信息更多,视野和思路更开阔,而且接受了新钟国教育的他也根本不相信命运和神这一套。大面积的歉收在这里看来是人力不可抗的天灾,饿死了人是命运,但焦明完全无法认同。人类的确有很多事情解决不了,但是在焦明看来,粮食歉收还不在此列。

思绪飘飞之中,时间流失,焦明还在仔细回想地球农业知识的时候,已经到了水泥炉窑这里。喧闹声传来,打乱了思绪,焦明远远望去,只见一众小孩子都和泥猴子一样浑身沾满了黄泥,双臂平举,手上拿着木桶,竟然是在接受体罚。

走的近了,却也看出了端倪,那些个举着水桶的小孩子身上的泥污呈圆形扩散状,这些熊孩子九成九是打泥水仗了。

山坡上那些作为主要劳力的耕牛们正在悠闲的吃草,看到锤子出现还叫了几声,锤子用同样的叫声回应真的仿佛是打招呼一般。上坡顶端的山洞开口处,一众苦力正在清理红色的碎块,冰莲和夏风坐在一边,闷闷不乐的样子。焦明来到近前,开口问道:“怎么不高兴?”

“失败了一次。”冰莲回答道,指了指山洞口碎成一地的红色:“十天没用,有点生疏了。”

焦明看了看这个山洞的洞口,大概两米多一点,宽度足有三木,这样大体积的墙体一次成型的确有难度,毕竟当初在城堡后面练习的时候也不过是一米来高的矮墙而已。

焦明直接把早就想好的改进方案说了出来:“先做方砖吧。昨晚就想说来着,不小心忘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2章

一个黄泥大坑就在旁边,焦明亲自演示了一番如何制作砖坯,不过就是用黄泥做个长方体。具体尺寸焦明哪里记得,只是凭印象和手感大概制作出来而已,接着冰莲手指一点,几块劣质红砖就出现了。然后焦明用黄泥比作为水泥砂浆,演示了一番地球上常见的砖墙砌筑法。

“如何?”

“简单多了,仿佛就是四位数乘法和一加一的差距。”冰莲还做了个有关数学的比喻。“这样一来的确普通人也可以盖房子了。”

焦明对于这个比喻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心中暗道:你很快就要认识到函数的恐怖了,那时候就就会感慨四位数乘法是多么的简单。焦明一直在给冰莲上数学课的小灶,而且冰莲心智更加成熟,几天的功夫已经彻底掌握了四则元算。

“然后我们再先搭设一个简易的水泥窑,从河边运来沙子,就可以用我说的方式砌筑好这面封堵住山洞的墙了。”

冰莲听得明白,立刻吩咐众人行动起来,冰莲带着一部分人去上午刚刚开掘的采石场把石灰石原石搬运出来,夏风带着一部分人去河边挖沙子,剩余的一部分人在焦明的监督指导下制作一个新的简易水泥炉窑。小家伙们被分配到搬石头和挖沙子的队伍中,开始了修行名义下的义务劳动。

既然只是一个临时的简易炉窑,焦明也懒得再多花心思,按照前天的经验,很快便用黄泥弄出了雏形,只等冰莲回来之后的施法了。然后在冰莲回来之前,和苦力们一起不停的制作砖胚。

接下来的过程十分顺利,用小炉窑烧制了一批水泥,然后再混上湿淋淋的沙子,砂浆的配比完全没法计算,便只好跟着焦明的感觉走了。一层砂浆一层红砖,当太阳西斜的时候,封堵洞口的砖墙已经起了一半。

冰莲招呼大家收工,然后带着众人直奔河边,到了河边之后大家男的女的分开两边,脱了衣服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男孩子这边完全没有被当做苦力的自觉,依旧精力充沛的打打闹闹。女孩子们应该也差不多,欢叫声远远的传来。

焦明并没有参与太多的工作,只是制作了些砖胚而已,所以只是洗洗手便罢了。想着要不要去女澡堂区偷窥一番,但是还是打消了这种念头:偷窥女下属就算了,偷窥女老板岂不是自找麻烦。

然后忽然觉得这种思想真是邪恶,自嘲的笑了笑,却听见大小姑娘们整齐的传来了一阵欢呼声。直到大家穿上衣服,汇合在一起,焦明才知道夏风又敲碎了一只六足鳄鱼的脑袋,并且今晚加餐。

回到了城堡,鳄鱼浓汤再次被端上了餐桌,晚饭过后又是书房的讨论时间,不过这一次是四个人:鉴于闪鳞糟糕的数学成绩,焦明决定给她补课。

焦明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就把一张纸写满了百以内的加减法,然后拍在闪鳞面前:“不做完不许回去睡觉。而且至少六十分!”

闪鳞低头看看满纸的算术题,抬头看看焦明和冰莲,懵了几秒钟之后眼睛渐渐湿润了:“数学好可怕,我不要学数学了。”

早有预料的焦明给小诗一个眼色,冲闪鳞努了努嘴,小诗无奈的上前,先是安慰了闪鳞几句,然后一道题一道题的辅导闪鳞学习。

打发了两个小家伙,冰莲和焦明开始讨论正事。

焦明先是报告了一番河滩的状况,并且希望可以再用魔化土壤法术烧出一片荒地。冰莲点头同意了。

接着是希望可以在下次萨丁城集市的时候再购买一批耕牛,冰莲点头同意了,并且补充提议:带着小诗去专门挑选那些能够进行奴仆战士改造的耕牛。

“那匹马和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提到了小诗的魔法实验,焦明自然想到了昨天刚刚进行了魔法实验的那一对儿组合。

“和你们的情况差不多,那匹马和小沃伦黏糊一阵子之后便很通人性,简单的指令都听得明白。总体来说当然比不上奴仆战士,但是至少拉车的时候很好用。”冰莲简单描述了一下情况,最后给出的评价就很伤小诗的自尊了。

焦明瞟了眼小诗,发现她不抬头也不说话,继续辅导闪鳞,却能看到她鼓起的腮帮子,然是生闷气了。

“牛马通人性就很有用了,你看我现在出门就靠锤子,方便得很。”焦明当然要给小诗争取一些成绩,说几句好话。小诗闻言立刻抬头,给了焦明一个笑脸,焦明同样微笑回应。

冰莲看着二人的互动,也是微微笑了笑,然后开口道:“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傍晚就能出第一窑的水泥了,你也该把房屋的图纸画出来了吧?”

“今晚就画,简单的很,你完全不用担心。”焦明自信满满,毕竟只是个三层小楼而已,虽然材料差了些而且没有钢筋,但是住着的人也没有家具重物,一苦力就是不到百斤,加粗一些墙柱的面积完全承受得住,毕竟钟国古代纯木质结构不也造出了多层的塔楼。

“那么我们再谈谈招募领民的事情吧。”冰莲仿佛是有些不喜欢这个话题。

焦明看冰莲凝重的表情就觉得事情可能又有了变化,而冰莲的后半句话也不出预料:“我倾向于不再招募领民。”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面对冰莲这种态度的转变,焦明表明立场的同时自然也想知道原因。

“考虑到你的来历,我认为你可能不知道一些情况。”冰莲用眼睛盯着焦明的脸,不漏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你知不知道雇佣领民和使用苦力,差多少粮食,或者说差多少钱?”

“不知道。”焦明实话实说,他在冰莲的眼瞳之中再次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接着有些扭捏的道:“还有你别这么盯着我看,我不习惯。”

冰莲被说的脸微红,自问自答的道:“差五倍。”然后移开了目光望向窗外的繁星,“你知道的再多,也是你家乡的知识,这里的情况你终究还是不甚了解的。”

“你这么说我就不服了啊。”焦明立刻意识到这是老板对自己的能力有了质疑,这个时候必须忽悠住了。“有什么问题摆出来,两个地方虽然有不同,但是却有共同的真理,而在真理之下是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3章 领民与奴隶

“那你说说为什么雇佣领民要比苦力多花五倍的粮食?”冰莲把目光移动回来,看着焦明,仿佛真是一个考校下属的老板。

焦明拍了拍脑袋,轻易想通了其中关键:“苦力是不干就死,领民是可干可不干,大概只有用暴力才能将二者的差别抹平吧。”焦明想起昨晚冰莲对于暴力胁迫领民不太喜欢的样子,显然其父亲曾经这么干过。

“很精辟的概括!”冰莲目光闪动,对于焦明的回答很欣赏:“在此情况下,你还坚持雇佣领民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办法。顺带一提的是,秋收过后,奴隶会有一次降价,鳄鱼领的其他大部分贵族庄园会低价出售不那么健壮的奴隶以省去他们冬天的口粮,而我已经准备入手一批,为明年的建设做准备。”

这是很合理的计划,焦明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驳,但是这种与地球的巨大差异让焦明无比的难受,焦明不喜欢木勺和老门板卑躬屈膝的样子和其他苦力们那麻木的眼神,不喜欢奴隶制。

“我保留关于雇佣领民的意见,给我一个晚上让我想想吧。”焦明无奈的选择的缓兵之计。

“那我们再讨论一下小家伙们的训练问题。”冰莲在说训练的时候,冲焦明眨了眨眼睛,暗示意味明显。

“这个有什么好讨论的,我看小家伙玩的很开心啊。”

“就是因为玩的太开心了,‘训练’的进度有点慢啊!”冰莲解释着,目光落在闪鳞身上:“尤其是闪鳞和小沃伦,下午的泥水仗就是他们两个挑起来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闪鳞立刻抬起头辩驳道:“是小沃伦先扔我的!”

“做你的数学题吧。”冰莲微笑的道,完全是一个在监督亲妹妹写作业的大姐一般。

“我大概明白了。”焦明点了点头,回想地球时候学校的运动会,计上心来:“搞个比分制度应该可以了。”

“说说看。”冰莲听到‘比分’两个字就大概有了思路,但是仍旧用探求的目光等着焦明的详细解释。

“把小家伙们分成五六个人一队,比拼哪一队搬运的石头或者沙子更多,再设置一些奖励,齐活了。”焦明完全是照搬了校运动会的经验,利用小孩子们的好胜心而已。

冰莲听了之后眼睛发亮,沉吟片刻有些担忧的道:“会不会造成更多的对立,我可不想以后我的手下内斗起来。”

“也很简单,队伍的组成不固定就可以了,甚至可以把闪鳞和那个小沃伦安排在一起,设置一个足够让他们放下矛盾的获胜奖励即可。”

冰莲拍手称秒:“果然是好主意!就这么办。”接着又皱起了眉头:“但是我们除了吃的,没有什么好的奖励啊。”

焦明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闪鳞正在与之奋斗的那张纸:“最后一组增加一些处罚,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冰莲立刻也笑的和狐狸一样:“你坑起人来也很有一套啊。”

“这是对我最大的赞美。”

……

接下来没有了什么需要讨论的事情,焦明埋头画新房子的草图,冰莲则是继续研究那本关于化泥为石法术的魔法书。闪鳞愁眉苦脸的抓着头发,对着纸上的算术题咬牙切齿,小诗在一边时不时的指点几句。

书房里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焦明对于新房子的设计包含了他对于地球大牲口养殖场的一点点了解,以整洁卫生,便于牲口生活区的清理为主要目标。一层划分出牛的生活区,牛粪的储藏区,以及苦力们的食堂。二三层面积大幅缩小,只作为苦力们睡觉的地方,而且也是大通铺设计,可容纳人员更多。

考虑到自己不是建筑专业的,焦明在梁柱尺寸上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都加大的截面积。草图画完,本想再画一份正式的蓝图,然后暗骂自己惯性思维,不论画出什么图方圆百里也只有自己看得懂,还废‘蓝图’那个闲劲做甚。

这个时候闪鳞终于把那些加减法做完了,战战兢兢的把纸递到了焦明面前,用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焦明。

焦明快速的验算了一遍,惊讶的发现居然都正确了,这可是和闪鳞上午上课时候的表现相差万里,即使有小诗的帮助也不应该这样的。

捅了捅傍边看书的冰莲,把那张纸递了过去。冰莲扫了一眼之后,只是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好奇怪的。闪鳞只是不爱学习而已,并不是笨蛋。”

这种在地球看来是罪大恶极的罪状,在这里也不过是个‘而已’的评价,焦明只觉得大开眼界。那今天晚上怎么这么乖乖学习了?焦明暗自奇怪,但是闪鳞就在身边,不好就这样直白的问出来。思索了一番之后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小孩子被特殊对待的时候自然会不自觉的认真起来,就好像是成绩再好的小学生忽然被告知要见家长,也会心里不安一样。

闪鳞的数学成绩问题圆满解决,焦明鼓励了她几句之后,便放她离开了。然后又对自己的房屋草图做了一些修改和补充,余光看见小诗开始打瞌睡,便觉得这图纸的改进完全不必急于一时,对着冰莲道:“图纸的主体已经画完,要不今晚就加班到这里吧。”

冰莲同意了,熄灭魔法灯之后,把焦明和小诗送回房间,临走时候提醒道:“别忘了的雇佣领民的事情,我期待着被你说服呢。”

“不会让你的期待落空的!”焦明怎能认怂,自然是许下大话,至于结果如何就以后再说吧。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焦明和小诗两个人,焦明想着小诗的魔法天赋问题,开口道:“鳄鱼领的情况你也大概知道,没有钱让你去南方上魔法学校学习。所以你的魔法研究完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有没有信心?我可是很看好那些通人性的动物的。”

“放心吧!小诗很厉害的。”

“那有没有下一步的方向?”焦明对于小诗的自信满意极了。

“那当然,不过保密,你就等着惊喜吧!”

焦明揽过小诗的小脑袋,在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样我就放心了。”小诗生活在焦明的庇护之下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焦明也不敢保证自己不出意外,所以小诗变成一个有能力的人才是最核心的保障。

亲过之后小诗矫情的用焦明的布衣狠擦自己的额头,对此焦明只是笑笑,如果小诗真的嫌弃自己的话就根本不会让自己亲吻也不会还赖在自己的怀里了。

“妈妈说过,男人的口水都是臭臭的,以后亲我之前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明白没有?”

焦明哈哈一笑,不回答这种幼稚问题,翻身躺在床上道:“把我当成你的实验标本,尽情折腾吧。我等着你的惊喜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4章 被迫修炼

次日吃过早餐之后,焦明本想去腐熟田看看蚯蚓的情况,几天没去过那里,估摸着蚯蚓应该可以大量产出了,如此一来鸡鸭们有了优质的蛋白质来源,自然会多下蛋,那么自己的农业计划也算了有了第一种产品。

却没想到被冰莲和夏风拉住,推着轮椅来到了城堡里的一个偏僻的房间,弄得焦明莫名其妙:“我说二位妹子,这又是想干什么?”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已经浮想联翩了起来,虽然理智告诉他那些桃色的幻想都是不可能的。

“打你!”冰莲微笑着道。

“啊?”焦明完全懵-逼,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昨天晚上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冰莲揉着手腕,小拳头一松一紧的握着。“所以有些事情并不能完全遵从你的意愿。”

焦明不妙的预感更强烈了。“等一等!”

但是冰莲完全不管焦明喊些什么,已经一拳打在了焦明的脸颊上:“这是为了你好!你会感激我的。”另一拳跟上,命中焦明的眼睛,并且把焦明打落在地,轮椅翻倒,木轮子吱扭扭的空转了半圈。

“我有意见!”焦明蜷起身子抱着头,试图找到一个开口发言的机会。

“驳回。”冰莲一边说,一边打,落拳的节奏一点也没乱。

“再打我还手了啊!”焦明虚张声势。

“来啊!等着你还手呢!”

“我有个更好的修炼方法!”焦明又想骗一波试试。

“这是我们鳄鱼家几百年总结出来的修炼法,已经是最好的了!”

“你这算是虐待残疾人啊!有没有一丝的怜悯和人性?”焦明最后装可怜。

“短头发算不算残疾人?”

“啊?”焦明被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反问弄愣住了。

冰莲抓住机会,一拳打在焦明另一个眼睛上:“又不是长不出来了,算什么残疾人。”

“……”焦明意识到在冰莲打累了之前,自己说什么她也不会停下来的。但是很快焦明就发现冰莲的拳头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少女的级别,只要不打在面部和腹腔等要害部位,根本就是不疼不痒的。

既然如此,焦明配合着拳头的节奏,夸张的惨呼起来,只希望这个大小姐赶紧打爽了完事。但是渐渐的感觉被一位还算漂亮的少女凶着脸,不疼不痒的打几拳似乎也是一种有点爽的体验,就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开发出了新的属性或者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时候,却不料一时疏忽,在冰莲停下来之后,仍旧惨呼出声,这一下子冰莲自然明白被戏耍了。

“夏风,交给你了。”剧烈运动之后的喘息声中,冰莲语气平淡,仿佛是黑帮老大吩咐手下处理尸体一般。

“别别别!还是咱两个玩儿吧,夏风太厉害了,我招不住啊!”夏风和冰莲完全不一样,是真的可以打死人的啊。

在焦明惊恐的目光之中,夏风上前扶起了轮椅,又把焦明放在轮椅上:“这是几个意思?”焦明有点摸不清状况了,“嫌我躺在地上打着不舒服?”

“请先生出手吧。”夏风静立在轮椅前,恍然间好似有了一种高手的风范。

焦明无奈的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一边休息的冰莲:“出手是啥意思。”

“鳄鱼家的修炼秘诀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也可以叫启蒙部分,又分为打人和挨揍两部分。你刚刚已经挨揍了,现在可以打人了。”

冰莲的解释让焦明目瞪口呆,下意识的问道:“下部呢?”

“下部也很简单,还是打人和挨揍……”

“这不是他娘的和上部一样?”不等冰莲说完焦明便抑制不住的吐槽了出来,平白挨了一顿打的怨气自然让焦明的自控力下降。

“同时打人和挨揍。”冰莲貌似并不介意焦明的打断,只是淡淡的继续解释。“相当于对练吧。”

“那我现在……?”

“是的,夏风是不会还手的。”

焦明向着夏风打出一个冲拳,夏风后撤了半步就轻易的躲出了拳头的距离,焦明脸色发黑:“这明显是欺负残疾人吧?”焦明坐在轮椅上,这样的姿势出拳,普通人也能轻易躲开。

“你若是想放弃打人这个过程的话,我无所谓啊。”冰莲云淡风轻的道。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的画风不太一样?起床没吃药?”早晨起床就被这样莫名其妙的对待,焦明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的。

“这也是激发斗志的辅助手段,同样是家族秘籍哦!”冰莲坏笑着冲焦明眨了眨眼。“生气的了的话就打出来啊。”

焦明一窒,顿时觉得没有那么生气了。“这个真的不适合我,我家乡的教育理念里是完全排斥暴力行为的。”

“那么真遗憾,放弃了打人可不代表能够免去挨揍。”冰莲仿佛是休息够了,优雅的站起身子,接着一个飞踢把焦明踹下轮椅,然后刚刚的一切重演。

这场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强制性鳄鱼领魔法战士秘传训练只进行到通用语课程开始的时间。就在焦明想摒弃这么多年所接受的一切教育理念,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冰莲坏笑着告诉他训练结束了,把这种不服不忿的情绪留到明天早上吧。

焦明闻言只觉得胸闷气短,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也上不来,咽也咽不下去,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情绪。

“轮到我打人的时候为什么是夏风?你这样子太滑头了吧?”焦明被推出练功房的时候问道。

“这也是为了维护领主的威严,能打领主继承人的只有当代领主而已。”冰莲微笑着解释,笑容高贵典雅,贵族仪态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焦明看着这个熟悉的冰莲,忽然觉得刚刚的那个爱打爱闹的冰莲才是真正的她,而自己似乎更亲近喜欢练功房里的冰莲。焦明紧接着又暗骂自己:这tm的不会真的觉醒了什么新的属性吧。

“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我申请拒绝这个修炼计划,请你慎重考虑一下。”焦明拿出自己最严肃的面容,准备与冰莲谈判。

“我经过慎重考虑之后驳回你的申请。”

“你根本没考虑啊!”焦明提高了音量,这么快的回答速度,哪里有考虑的时间。

“昨天晚上考虑的。”

焦明本想来一招耍死赖,书面语就是非暴力不合作,但是参考这个鳄鱼领修炼法,挨揍也是一种修炼的话,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我要罢工!你再这样我就要罢工了。”焦明终于想出来一个自认为有些胁迫力的条件。

冰莲听到这话也不意外,只是转身蹲在轮椅前大约和焦明等高,眼睛直直的盯着焦明的眼睛,“从萨丁城回来的那天晚上,你答应过我,什么困难都要一起挨过去。”

“我……”焦明一时之间心中纠结无比。冰莲有些暧昧的动作和话语让焦明心头大乱,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些暧昧不过是女人的骗人把戏而已,那一晚的情形焦明当然没有忘记,被自己的诺言架到这个尴尬的位置,真是始料未及。

“你昨天晚上就琢磨着怎么逼我就范了吧?”一阵沉默之后,焦明挪开眼睛,不再和冰莲对视,同时转移了话题。这些已经是一种变相的投降认输了。

“是的。”

“好吧你赢了。”

接下来又是一些日常的安排,一节通用语课接着是一节数学课,然后殴打薇拉父亲的人从白发肌肉老汉变成了夏风。老爷子似乎还是沉浸在悲伤痛苦之中,和焦明一样没有做出还击。焦明开始把未知数的概念介绍给冰莲,并讲述了一元一次方程,看着冰莲一头雾水的模样也算是稍稍解气了一些。

吃午餐的时候,焦明惊讶的发现身体上早晨造成的淤青已经完全消失了,又去问小诗自己的黑眼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小诗的回答是:她在数学课开始的时候就没见到黑眼圈。

这自愈能力真是有点变态啊,焦明只能如此感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5章 两首歌

吃过了午饭,焦明叫上小门板和木勺,来到了蚯蚓田这里。这几天城堡新购入的牲口和家禽们为这里贡献了大量的新鲜原料,最初选定的小空地已经被物料堆摆满,而且又阔出去了一小片地方。

焦明拿出了最开始的物料堆记录,算一算时间也接近二十天了,但是究竟有没有达到腐熟要求,却是完全没有检测手段,看来只能找冰莲用她的探查手段了,幸好一直隐瞒着没告诉她这些物料堆里是什么。

冰莲前前后后一共帮助焦明催化了两个物料堆的腐熟过程,第一个物料堆在去萨丁城期间已经被蚯蚓们吃干净了,只剩下一些蚯蚓粪便,这几天经过木勺的使用,还剩下一多半。

焦明自然是要询问一下这种新式肥料的效果,但是木勺的回答并不如焦明预想的那样。

“才三四天而已,什么肥料也没这么快出效果的。”木勺粗声粗气的回答,就好像是一个不爱回答外行问题的行业专家。“不过这个肥倒是不臭,好得很。”

这种土法农家肥毕竟不像化肥那样见效快,焦明知道自己是心急了。另一个催熟的物料堆已经被摊平,几天前刚刚投放了蚯蚓,小门板按照焦明的指令扒开了表层的浮土,却看见里面的蚯蚓异常的多,不由得奇怪的咦了一声。

“有什么奇怪的?”焦明问。

“太多了,和上一次比太多了。”小门板答。

焦明低头去看,只能看见一些红褐色蠕动的蚯蚓纠缠在一起,至于是不是真的多了,就无从比较了。

这时候傍边的木勺却是猜测到:“小的估摸着,上次这些虫子散去之后并没有爬远,这次应该是闻着味道,又爬回来了。”

小门板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焦明也觉得有道理,立刻吩咐下去:以后每天从这里挖出一些蚯蚓,喂给鸡鸭加餐,而且还是分成两组。小门板点头领命,表示一定会告诉老门板的。

蚯蚓田的事情告一段落,焦明便打发二人继续去河滩种牧草,并鼓励他们争取在明天种植完毕,后天还有一片新的河滩地需要烧荒。

交代完这些事情并没有用多长时间,焦明远远的看见吃完午餐的苦力们在城堡后面渐渐开始聚集,准备出发去水泥窑。焦明一个口哨把锤子招呼出来,亲昵的交流一番感情之后,正好冰莲带领着小家伙们和一众苦力出了城堡的后门。

焦明立刻上前,请冰莲去河滩施法烧毁杂草的根子,冰莲也想起来这么一茬,吩咐身边的夏风带好队伍,便上了焦明的牛背,姿势和昨天一样,似乎是坐习惯了。

焦明心中发出指令,锤子直接领会,撒开蹄子小跑起来。去河滩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在已经种植了一半牧草的那片地旁边施法完毕之后,两人骑着牛去往水泥炉窑,这次是冰莲先开口了。

“还在为了上午修炼的事情生气?”说着还用肩膀顶了顶焦明的背。

“生气说不上,但是很郁闷。”

“男子汉,不要这么小心眼呀。”

“被打一顿还不郁闷的人,那是缺心眼。”

“那我唱首歌,你听听?”

焦明无奈的叹了口气,和老板怄气的确是自不量力了些,现在这个女老板如此给自己台阶,就不要再绷着了。“以你的嗓子,唱歌一定好听。不过我的鳄鱼领话水平有限,多半听不懂歌词的。”

“没关系,听着就好。”冰莲清了清喉咙,唱了起来。冰莲的歌声婉转动听、清脆悦耳,曲调欢快。歌词之中许多单词的发音发生了异化,焦明听得并不真切,但是听出来的部分有种田,有收割,有进山打猎,不难判断是一首描写乡村生活的民谣。旋律重复了三遍,歌词略有不同,却又前后押韵。

“很好听。”一曲清唱终了,焦明由衷的称赞。

“那你也唱一个。你们家乡的歌曲应该很多吧。”唱完这首歌,冰莲也开心了起来,见焦明不再是怄气的样子,便提出了唱歌的要求。

“我五音不全的。”

“什么意思?”

“就是不会唱歌的书面说法。”

“不全没关系,会几个音唱几个音呗。”

“这个不是这么理解的。而且都是汉语歌词,你那点汉语拼音的水平根本听不懂的。”

“听听旋律也好啊。”冰莲还是不死心,说着又用肩膀去拱焦明的后背。

“怕了你了,我唱就是了。”焦明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唱了一首《白桦林》,调子虽然记得住,但是歌词就已经忘却小半。

“怎么许多地方都是哼哼?”

“忘词了。”

冰莲噗嗤的笑了出来。“算了算了,到地方了,就不难为你了。”说了一会话,唱了两首歌,水泥炉窑已经在望。

……

城堡、河滩以及水泥炉窑成一个三角形,所以冰莲和焦明是绕远走的,虽然锤子小跑的速度不慢,但是仍旧比大部队晚了一步赶到水泥炉窑。

此时在夏风的指挥下,工作已经开始了。一条入山的小路足有两米宽,人和牛进进出出。苦力牵着耕牛,牛背上架着扁担,两边挑着土篮子,篮子里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在耕牛中间时不时的可以看见小家伙们的身影,他们拎着装满石块的土篮子,却是健步如飞恨不得再长两条腿的样子。

焦明很快就看出了端倪,苦力们牵着牛运出来的石块堆在一边,另外还有四个小的石堆,小家伙们把运出来的石块分别堆在不同的石堆上,显然是一种比赛的机制。看来冰莲已经把这个惨无人道的压榨计划实施下去了。

“小家伙们这么卖力气,奖励是啥啊?”焦明指了指那四个石堆,去问身边的冰莲。

“第一组吃烤鸡,最后一组做整张纸的数学题,闪鳞可是把这个惩罚形容的比死还难受,算是免费做了宣传。”冰莲笑着回答。焦明摇了摇头,只能感叹于小孩子的好忽悠。

二人来到了山坡边缘的一个树荫下,焦明下了牛,心中下令让锤子去和其他耕牛一样去做苦力。不远处的地上整整齐齐的码放好了一大堆的黄泥砖胚,看干燥的情况应该是苦力们上午的工作结果了。

冰莲走过去,伸出双臂,立起双掌,焦明感觉到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蔓延开来,然后那些砖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黄变红,氤氲的蒸汽冒起,一大堆红砖就这样生产了出来。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神奇呢。”

“谢谢你的夸奖。”

接下来又用简易炉窑制作了一些水泥,混了沙子搅拌成砂浆之后,把山洞的洞口彻底的封闭了起来。冰莲上前张开双臂,一个高环的化石为泥法术施展下去,水泥砂浆瞬间硬结。

“大功告成!”冰莲兴奋的满脸通红。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不要高兴的太早了。”焦明则是淡定的多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6章

按照计划,在水泥炉窑的下层炕道里添加木柴,在炕道上面的窑室里堆放石灰石和略微干硬的黄泥,布置好之后封闭人员通道。一边的几个苦力开始拉动风箱,空气经过码放了木柴的炕道之后进入窑室,然后从预留的排气孔排出。

夏风把手放在排气孔上,感觉到强劲的风从洞口吹出,冲着冰莲和焦明点了点头。三个小家伙也被安排到了炉窑前面,他们是早就被引导出火系魔法天赋的,不过只是二环而已,冰莲正在告诉他们怎样强化木柴的燃烧。

焦明注意到其中一个正是前天和小沃伦一起的那个小男孩。另外两个是一男一女,小男孩没什么印象,这个小女孩却是很有数学天分的样子,在焦明的数学课上几乎是抢答模式。

随着准备的渐渐就绪,一切无关人等都离开了炉窑,只剩下冰莲和三个小家伙。冰莲回望了焦明一眼,焦明自然是鼓励的点了点头,冰莲轻声道:“拉风箱!”,然后轻轻一个响指,完成点火,从下面预留的加柴孔缝隙中射出了红色的火光。

三个小家伙显然十分生疏,或挤眉弄眼,或咬牙切齿,尝试着沟通火系魔法媒介。

几分钟之后,冰莲再次出声:“风箱停!加柴!”众苦力听令,停了风箱,一个苦力用长树枝挑开塞住加柴孔的碎砖,另外几个人也不靠近炉窑,只是把预留好的长木柴远远的插进加柴孔中,然后合力一送,把整根木柴推进加柴孔。

加了些木柴之后,火势更增,冰莲拾起几块碎砖一掷,便轻轻的堵住了加柴孔,然后再次命令拉风箱。

如此反复加柴了五次,冰莲终于抬手施法。焦明早就对这个世界的魔法失望了,一点也不炫酷,这次果然也一样,无声无息的就结束了。

冰莲放下双臂,身子却是微微一晃。夏风立刻抢步上前,扶助了冰莲,然后招呼众人都停下来。冰莲被搀扶道傍边的树荫下,焦明费力的挪了过去,开口询问情况。

“十分成功!比预想的还要好!”冰莲脸通红,上面全是虚汗,也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施法累的,但是却洋溢着一种兴奋,仿佛是考了满分的小孩子。“施法难度又降了一环还多,三环后期的魔法师就能施展了。这真是太神奇了。”

“我是问你自己的情况!”焦明对于这种工作狂也是没招了。

“我当然没问题。”

“你可是差点晕倒。”

“这些都是小事啦。”冰莲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现在是怎么让炉窑降温,把我们的宝贝们拿出来。”

“继续拉风箱吧。”焦明直接给出了方案,然后还是有点担心冰莲:“你真的没事吧,你才是这一整套流程的核心,逞强只会耽误事情而已。”

“放心吧,我不止没事,还感觉到更加亲和了火系魔法媒介,多烧几次,说不定不久就会突破到五环了呢。”冰莲擦去汗水,并用手往脸上扇风,很快面上就看不出一点异样了。

焦明放下了心,转头仔细去看那面刚刚经受了高温烈火考验的砖墙,果然一道细小的裂缝在顶部出现了。二十几分钟之后,随着不断向炉窑内鼓进新鲜的空气,里面恢复了常温,幸运的是砖墙顶部的那道裂缝别没有延展加深。

一众苦力打开通道,用木锹把这些粉末装进麻袋里,一袋袋的运出来之后整齐码放好,接着再把那些残余的杂质碎块清理出来,为下一次烧窑做准备。

焦明用手指捻动这这些疑似水泥的粉末,眉头皱了起来,总感觉和地球时候见到的不大一样,甚至和薇拉给出的样品也有一些不同。但是在砌筑炉窑外墙的时候,这些粉末的确展现出了良好的粘结性,焦明思考不出答案,最后无奈的归结于制作工艺太过粗糙。

……

有了成果焦明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下一个问题自然出现了:仓储。

“有个挺重要的事情我们可能忘记了。”焦明以此为开头,吸引了冰莲的注意力:“我们应该盖一个库房的。”

冰莲看了看整齐码放的麻袋,没有跟上焦明的思路。焦明向上指了指天空:“这要是一场雨下来,哗~,就全泡汤了。”

冰莲顿时大惊失色:“还好你想到了。”接着又抬头看天:“幸运的是,至少今晚不会下雨。我们还有时间。”

“事不宜迟,不如就用这些水泥在这里盖一个仓房。”焦明见冰莲有些舍不得的样子,只好再补上两个理由:“边上再做个凉棚,以后也好方便施法者恢复精神力。再者也让这些苦力们多增加一些盖房子的经验,河滩的大房子也能少些问题。”

冰莲这才点头同意了,并且表示仓房的事情就全交给焦明了,然后分给了焦明一部分苦力。

焦明指挥这些苦力开始在山坡上平整土地,这里没有测量工具焦明也懒得想什么土办法,只是感觉平了就算完事。按照铺一层砂浆,盖一层砖,再铺一层砂浆的顺序,做出了两平米的硬化表面,而只是这两平米就用了一小半的水泥。

冰莲对于如此高消耗的做法眼皮直跳,眼神不善,但是却也没说什么。焦明是知道冰莲很抠门的,此时不得不解释道:“这里是山区,湿气大,晨露重,所以这个地面必须加厚,否则潮气会侵染水泥。”

冰莲勉强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还有你也要改一改这抠门的毛病,以后发展起来,那花钱就跟流水一样,到时候你瞪出眼珠子也没用啊。”焦明笑着调侃道。冰莲只是哼了一声,也不接话,转过身去指挥苦力们准备下一窑的各种材料。

接着又硬化了两平米,形成了一个两米见方的正方平台,请冰莲催化水泥硬结之后,又在上面铺了一层树枝,这才把一袋袋水泥码放上去。

……

第二窑水泥的材料只准备了一半,冰莲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招呼大家收工,然后和昨天一样,带着大家去河边洗澡。在赶回城堡的路上,闪鳞骑着她的那头牛,旁边是一众小家伙羡慕的听着她吹嘘。那三个有火系二环天赋的小家伙被冰莲带在身边,进行进一步的教导。其他的小家伙们依旧跑前跑后的闹个不停,仿佛有无情无尽的精力,而且没有一点打黑工的自觉。

焦明看着这闹哄哄的一片,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躺在牛背上望天。这时小诗忽然窜上了牛背,焦明只以为小家伙想偷懒而已,便挪了挪身子让出个坐位。然后便感觉到一道道细小的精神力仿佛是头发丝一般轻轻的拂过自己的心神。

“这么勤奋?这点时间也不忘记做魔法实验?”焦明闭上眼睛,配合着小诗的精神力,口中却是调侃。

“那是当然!乖乖配合,不许说话。”

焦明觉得昏昏欲睡,然后就真的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躺在锤子的背上,而锤子已经在城堡后面的牛棚里吃草料了,周围全是牲口棚特有的酸爽味道。牛棚外面是推着轮椅的小诗三女,看见焦明醒了过来,立刻招手。

“大叔你再不醒,我们就不等了,再晚就赶不上晚餐了。”闪鳞开口道:“我们组好不容易取得了优胜,可是有鸡腿吃的。”

“小诗你怎么又把我搞睡着了?”焦明一边问,一边让锤子出了牛棚,翻身坐回轮椅上。“你这个魔法简直是失眠患者的福音啊。”

“大概是实验的副作用吧。”小诗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怜巴巴的回答,然后赶紧转移话题:“快去吃饭吧,这种小事不要在意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7章 闪鳞一

这一个晚餐十分的热闹,以闪鳞为首的获胜组吃到了鸡腿,而作为组长的闪鳞完全是得意忘形,最后居然蹦上了桌子,先是大呼小叫的嘲讽小沃伦,然后发了一个群嘲,挑战大家明日再战。

就这样闹了几分钟,冰莲看闪鳞没有收敛的意思,无奈的给夏风一个眼色,后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闪鳞身后,一把抓住闪鳞的脖颈子,提溜到了冰莲面前。

“丧失贵族礼仪。晚上罚你和败者组一起做数学题。”

闪鳞的表情当场就崩了,看的焦明差点笑出了眼泪,小丫头你又落在我的手里了。

……

晚饭过后,书房里面热闹多了,除了冰莲和焦明之外,还有七个小家伙挤在这里。小诗是常客,闪鳞和败者组的五个小家伙则是垂头丧气的。焦明下笔如飞的写下了满满两张纸的加减法运算题,一张简单些的给闪鳞,另一张一般难度的给了败者组,让他们抄写下来之后各自解答。

安排完小家伙们之后,焦明把昨天的图纸拿了出来,开始修修补补,思路在盖房子上转来转去,终于又想到了一批闲置的劳动力:大妈女仆们。

这个世界的人因为生活条件的原因,苍老的十分迅速,这些下等女仆看似大妈,其实也不过是小四十岁而已,搬砖搬不动,砌墙应该完全没问题。想到就问,焦明立刻把这个想法说给冰莲听。

冰莲放下手中的魔法书,想了想还是点头道:“的确可以,这些下等女仆在农忙的时候也会参加体力劳动,即使有一些抱怨应该也可以压制下去。但是下等女仆数量不多,还要留下一些人维持城堡的运作,能拉出来的恐怕很少。”

“能有多少?”

“十个吧,最多不超过十五个。”

一听这数量,焦明就暗道白瞎,但是也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大妈女仆们本职就是维持城堡的运作,并没有富余的人手,不像苦力们还要应付一些突发状况,比如这次运粮食,或者紧急的补充做民兵。

“算了,当我没说。”结束了这个话头。

……

焦明把注意力再次转回手中的图纸,想的却是如何吸引领民工作的问题上,巨量的劳动力隐藏在领地之中,却是不能发动,其中的阻碍到底是什么呢?此时焦明恨不得把自己逃了的大学政治课全部补回来。

焦明在另一张纸上画了一个小人,又画了五个小人,目光在二者之间游移不定。思绪在一团浆糊中游转,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思路,忽然听得闪鳞兴奋的呼声:“我做完啦!”

焦明接过纸张,快速验算一遍,在闪鳞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写上一个八十八的数字。再把这张纸递给冰莲,冰莲扫了一眼,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遵守贵族礼仪,不要再上桌子了。”

闪鳞连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回去睡觉吧。”闪鳞高举双手欢呼着跑了出去。

紧接着又是一个小男孩上交了答题纸,焦明看着这个大眼睛小男孩有些眼熟,细细回想才发现,他就是去萨丁城之前继承了父亲爵位的那个,他和肌肉白发老汉对练的时候,那坚强的表现给焦明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你叫什么名字?”焦明一边验算,一边问。

“花鹿角·黑石。”声音沉稳有力,完全不像闪鳞那样咋咋呼呼的。

将家族名称继承,焦明猜测得到其中必然有所含义,但是此时也不是询问的时机,在纸上写了个九十的数字,然后递给了冰莲。这一张纸上的计算题要比闪鳞的复杂一些,能够有这样的成绩,说明黑石也算是个聪明的孩子。冰莲老师派头十足的点了点头,放黑石回去睡觉了,黑石弯腰行礼,然后不疾不徐的迈步出门。

接下来另外四个小家伙也陆续上交了答题纸,一个七十二分,三个八十多分,冰莲鼓励了那个七十二分的小丫头几句,便把他们都放走了。

书房里再次只剩下三个人。焦明把刚刚的疑问说出,冰莲的回答也在预料之中:这是家主才能拥有的特殊介绍方式。

小家伙们的事情告一段落,冰莲放下魔法书,轻声问道:“昨天的问题有答案了么?”

焦明苦笑着摇头:“正如你所说的,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多。我甚至不知道该问你些什么。”

“我们曾经不是做过一个社会调查么?”

“那次社会调查对于当时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很有用,对于解决领地的建设问题作用不大。”焦明实话实说。“所以我想在房子盖好之后,再做一次更深入的社会调查。”

“那恐怕要等到秋收之后了。”冰莲接着又补充道:“的确是一个了解这个世界的好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冰莲表情平淡,却隐隐有一种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的意味。焦明耸了耸肩,既然冰莲不想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左右无事,焦明便表示想回去睡觉,冰莲熄灭了魔法灯,把焦明送回房间,互道晚安之后离开。

……

焦明躺在床上,接受小诗例行的魔法实验,也许是因为下午的时候进行过一次,现在焦明困意全无,轻声抱怨道:“刚刚夸你是失眠患者的福音,你就把我搞失眠了。”

“失眠是一宿睡不着觉,你才躺下三十秒好不好。”失眠的锅小诗自然是不背的。

“一点也不困,聊聊天如何?”

“那我教你数羊吧。妈妈教我的,很有效。”小诗压低声音仿佛是在传授机密,颇有一种我才不告别人,只告诉你的感觉。

“数羊就算了。”焦明嘴角耷拉,不忍心告诉小诗数羊是多么烂大街。“哎~,有一本政治书就好了。”

“那是什么东西?”小诗问。

“一种看一眼就能犯困的神奇书籍。”焦明玩笑的答。但是又想到这个房间根本没灯的情况,有书也是白费。多了大概五分钟,焦明听到小诗的喘气声加粗,轻声问:“累了?”

“没有。”

焦明伸出手臂,在黑暗中把小诗娇小的身子揽进怀里,“今天就这样,去睡吧。”还轻轻拍了拍小诗的背。小诗爬过焦明,来到自己的小床上。

“我也想和同学们一起搬石头,但是那些石头我根本搬不动。”小诗怯怯的说道。

焦明想象得到,这应该是冰莲对于小诗的特别照顾,毕竟小诗是没有魔法战士天赋的,和那些怪力少年比不了,但是这样的区别对待反而让小孩子产生一种离群的不安感。

“那我把锤子借你怎么样?就是脑门上有个毛旋的那头牛。”

“我也是这么想的,哥哥最好了。”显然小诗早就惦记上了锤子,目的达到,小诗拉过焦明的手,拱了拱身子安然入睡。

焦明自不会在意小诗的小算计,一笑了之,从窗口忘向外面多彩的星空,出神,然后不知不觉的睡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8章 闪鳞二

次日清晨,吃完了早餐的焦明被冰莲和夏风二女抓住,带到了那个偏僻的练功房,进行了一番魔法战士的训练。焦明当然选择还手,但是所有的还击都被夏风轻易的躲开,焦明大呼不公平。

“我们鳄鱼领的魔法战士从小培养,互为陪练,你这样成年人半路开始修炼,确实有些麻烦。”冰莲一边休息,一边回应焦明的抱怨。

“那个老爷子怎么样?”焦明也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尊老爱幼的美德了。

“你会打死他的。”冰莲语出惊人,然后解释道:“别看夏风打的激烈,其实都是收着劲道呢。”

诸般法子都行不通的焦明终于还是想出了一个办法:“我记账行不行?等我完全康复了之后再打回来。”

“还真亏你想得出这种主意,许你了。”冰莲哭笑不得的答应了。就这样焦明开始在墙壁上划刻‘正’字,记录着自己充满苦难的修炼之旅。

接下来的数学课上,焦明开始讲述乘法,看着闪鳞那错愕的表情,心中憋笑,闪鳞的表情就好像在无声的控诉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计算法则。而昨天才知道名字的黑石,却是眼睛发亮的直点头,很快就接受了。利尔墨勒这个早慧的小丫头还是表情平静,带着贵族式的微笑,完全看不出对乘法的态度,但是焦明觉得如果现在出一张乘法卷子,她是唯一一个能拿满分的人。

至于小诗,她正在看着窗外发呆,显然这些早就学习过的东西并不能吸引她的兴趣。焦明哪里会放过小诗的这种溜号行为,立刻把她叫上前台,让她把小九九乘法表写在黑板上。

这堂课的最后,焦明以明天的考试通知为结束语,拍了拍黑板又补充道:“这个乘法表会占一半的分数。”然后如预料般听到了闪鳞的哀嚎声。

……

吃过了午饭,焦明带上老门板去河滩给新房子选址,老门板在这片地方割牧草几十年了,应该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的熟悉。两人骑着牛沿着河滩荒地和庄稼田的交界线向北面遛行,一路上时快时慢,老门板不时的指出一片小高地,焦明看了都不太满意,只是暗暗记在心里作为备选。

最后焦明在河滩的对面看到了一块小高地,高出地面近五米,坡面上还有一些裸露的岩石,想必在河水上涨时候也完全不怕淹没或者被河水冲的坍塌。

“那里怎么去?”焦明问,手指着河对岸的小高地。

老门板抻脖子看了看答道:“水浅的时候有几个地方可以趟水过河,水深的时候只能绕道走城堡南面的石桥过河了。”

“这河冬天冻不冻?”

“自然是冻的,不过冻的不严实,这些年常有新来的苦力不听小的叮嘱,冬天的时候过河去收割牧草,结果踩破冰面落水。被冲走的还算死的痛快,自己爬上来的也逃不过大病一场,九成九都是熬不到开春就死了。”老门板娓娓道来,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人还真的可以提供相当多的信息。“不过大人您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几年前领主大人还在冬天的时候带着手下们下河洗澡,回来之后连喷嚏都不打一个的。”

焦明对于鳄鱼领魔法战士的了解日渐加深,一个凉水澡的确不能拿这些怪物怎么样。“这冬天下雪多么?”

“过脚踝是常有的事情,小的刚来不久的时候还遇到过一次过膝盖的大雪,那一年城堡里的苦力冻死了一大批,第二年小的才能当上牲口棚管事。”

焦明瞟了老门板的小短腿一眼,大致有了估量。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答着,很快便到了山脚下,焦明在记忆里比较了一遍几个小高地,矬子里面拔大个,最后选定了一个比较靠近北部山区的地点。

新房子位置定下,二人转道往水泥炉窑而去,赶到的时候一众人等刚刚开工。在小诗急切的目光中,焦明把锤子交给了小诗,心中还下令让锤子听从小诗的安排,却也不知道这样比较复杂的命令锤子能理解多少。转念间便又不再担心了,这些耕牛都是驯熟了的,牵着就走,好摆弄的很。

老门板也加入了牵牛的队伍,身形消失在了入山的路上。焦明则是指挥昨天分配到自己手下的几个苦力继续起仓房,先把硬化地面的面积扩大成四米乘三米的大小,然后沿着边缘开始外墙的砌筑,前后留门,左右留窗,这样交代下去,焦明便坐在一边监工了。

水泥炉窑又开窑了一次,三个强化木柴燃烧的小家伙似乎更熟练了,只加了一次柴,冰莲便开始施法。接着是等待降温,搬出水泥和残渣石块,再次进料。期间焦明把炉窑外墙顶部的裂缝指给冰莲,提醒她注意外墙的情况,冰莲回答‘会小心的’。

整片工地开始循环往复的运作起来,只有焦明一个是闲人,仰躺在草地上却因嘈杂的环境困意全无,最后无聊的只好进入和气系魔法媒介沟通的状态。虽然不知道如何继续修炼,或者当初圣科颂那一代先贤们是如何探索的,但是多沟通之下,万一就有了什么前进的思路了呢。

但是事与愿违,直到头昏眼花、恶心想吐,焦明都是毛的灵感也没出现,无奈的退出了沟通魔媒的状态,闭目养神的休息起来。半梦半醒之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焦明被三个小丫头童稚的萝莉音吵醒,睁开眼睛却是唬了一跳,一只巨大的独角仙甲虫就在自己面前,那上挑的弯钩几乎顶在自己鼻子上。

闪鳞哈哈大笑的声音响起,很显然焦明被吓一哆嗦的样子,正是闪鳞所期望的。焦明脸色发黑,但看着三个小萝莉天真无邪的样子,却又生不起气来:“你们三个小丫头不好好搬石头,怎么有空抓虫子。特别是你……”焦明指了指闪鳞道:“如果今天进入败者组的话,我会给你专门出一套计算题的。”

闪鳞却是完全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有我的小牛牛帮忙,我是根本不会输的!所以我再也不会做你的数学卷子了。哈哈哈~”

焦明心中暗笑,显然闪鳞对于地球教学手段的理解太肤浅了,此时也不点破,同时期待着闪鳞将来的变脸表演。

闪鳞抓过焦明的右手,把那个巴掌大的独角仙放在他的手心里,焦明下意识的缩手,却被闪鳞轻易钳住。

“给我做什么?”

“大叔你不会是害怕它吧?”

“只是有些不喜欢这些东西而已。”焦明把这只独角仙放在腿上,反手抓住它的背甲,拿在眼前左右观察,结论是:除了大一些,和地球上的没什么区别,甚至在色泽上比地球上的同类还要单调一些。

“魔法实验。”小诗此时却是解释起来:“试一试这个虫子能不能变得听话。”

焦明的目光在三个小丫头脸上一扫,便猜出了大概缘由,小诗很为难的皱着眉毛,利尔墨勒只是好奇,闪鳞则是两眼放光,期待无比的表情。

“她喜欢这个,就用她呗?”焦明指着闪鳞。

“闪鳞的精神力没有恢复好。”小诗答,似乎也觉得如此对待焦明有些不够意思,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焦明。就好像明知道父亲很忙,但还是提出了陪自己去游乐场游玩要求的孩子,既期待却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好吧好吧!这百来斤就随你怎么折腾好了。”焦明躺回到草地,闭上眼睛。几分钟之后,焦明就后悔了,‘噗’一声,仿佛是一个塑料气泡膜被按破,焦明的脑袋仁便开始撕裂般的疼,比几天前小诗第一次失败的时候还要疼上数倍。

睁眼去看,手上的独角仙也壮烈了,小小的头部已经完全炸没了,虫躯前端一个开放性的断口,下面啷当着的六条腿。靠得最近的闪鳞脸上全是绿色的汁水点点,断掉的弯角插在她耳边的头发里,神情愣怔,虫头爆炸应该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冲击。

焦明右手按着额头,疼的五官全部聚在一起,却是忍耐着没有哼出半声。小诗自然也知道自己的魔法失败后的副作用,立刻像每天晚上做的那样,展开了精神力安抚。

痛感很快减弱,焦明松开按住额头的手,发觉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利尔墨勒则用袖子帮焦明擦拭额头的汗水,接着从黄泥坑边的木桶里舀出一瓢水,递到焦明嘴边。

焦明喝了几口,清冽微甜,疼痛也好似又减轻了几分。闪鳞此时也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学着利尔墨勒也用袖子去擦焦明额头的汗水,却是手劲太大,怼的焦明直仰脖子。

这面的事情很快便吸引了冰莲的注意力,毕竟三个小丫头围着焦明转的情况并不多见,而且闪鳞那种做了亏心事的表情更让冰莲在意。

“你们又闹什么?”冰莲走过来查看情况,接着手指焦明惊呼道:“你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显然是从灵魂的角度观察出了什么。

“如你说见,魔法实验不大顺利。”焦明尴尬的笑着解释,仿佛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了魔法实验的失败,这显然是不想冰莲怪责小诗。

冰莲的目光扫视了四人一遍,也不知道看出了多少原委,最后只是微笑着宽慰了焦明几句,并表示明天上午可以给焦明放半天假,以便他睡觉恢复灵魂异常的状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9章

事情暂时了结,三个小丫头又回去搬石头了,焦明看见闪鳞的手里抓着独角仙的残躯,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她顺走的。

冰莲同样目送三个小丫头离开,人却一直站在焦明身边,焦明猜得到这是有话想和自己说:“有事?”

“我虽然在强迫你进行魔法战士的修炼,但是也希望你以后能进行气系魔媒的研究,所以你还是不要乱用自己的精神力开玩笑了。”冰莲的叮嘱中关切之意尽显。

“我只我有些头痛而已,还不至于以后研究不了气系魔媒吧?”焦明并不认为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但是冰莲毕竟比自己懂得更多而且还是自家老板,也不能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前几天还只是异常,这一次是明显的受损了。”冰莲看得出焦明的不在意,迟疑一下便讲了讲在魔法学院里的见闻,而魔法学院一直是冰莲不愿提及的东西。“我在魔法学院的时候就见过和你现在的情况类似的人,都是魔法释放时候发生意外,全都回家休学静养了。”

“然后呢?”焦明淡定不能了。

“更多的消息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直到我毕业也没有见过一个返回学校的休学学生,包括那些上几届休学的前辈们。”

“这样的事情,学生之间的小道消息应该满天飞吧?或者魔法学徒们比较忌讳这个话题?”这种事情只说个前半段便没有下文了的情况,焦明哪里忍得了。

“并不是忌讳,只是没人告诉我而已,我也没有私下打听的人手。”冰莲似乎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面色很差。

焦明联想冰莲对于魔法学院一贯的态度,‘被排挤’三个字映入脑海,赶紧识趣的转移话题:“那我这个受了伤,岂不是完蛋了?”

“第一,魔法战士的修炼首重身体,精神力怎么样并不重要,我父亲时常遭受精神攻击,灵魂的表层早就一团糟了,但是魔法战士的修为依然时有精进。再者和他们相比,你的伤势并不严重,而且好转的迹象明显,但是下次失误的时候会受多重的伤就难说了。”冰莲双眼紧盯着焦明的脑袋,目光焦点却是在脑袋的中央。这种诡异的视角让焦明浑身不自在。

“我早就好奇你这个看见灵魂的能力了,魔法师都有么?而且人的灵魂是什么样子的?”焦明问。

“我没见过别人有这个能力,但是高环魔法师似乎可以通过其他手段看到灵魂。至于人灵魂的样子……”冰莲想了想后道:“我所看见的就是:一团水雾之中有一些跃动的亮点。”一边说,冰莲一边比划,双手拢起成一个人头大小的球,然后用手指在其中转圈,模拟亮点的跃动轨迹。“大概就是这样的。”

“受伤之后的状态呢?”焦明接着问。

“水雾会变色,亮点的跃动也会改变。你现在亮点的跃动就有些滞涩,而当年的那几个人的亮点则是时动时不动的状态了。”

“那你看过那几头牛么?”焦明突发奇想的问道。

“当然看过了,就是奴仆战士的状态:水雾之中掺有杂色。”

“这么说来牛也有灵魂了?”这可是个大发现啊。

“自然是万物有灵的!”冰莲理所让然的回答:“不过牛的亮点很少,也不活跃。”

“虫子和植物呢?”

“只有淡淡的水雾,没有亮点。”冰莲又有些迟疑的道:“不过我也不知道我们对于灵魂的理解是否一样,而且虽然我能看见这些东西,也没和高环魔法师交流过,是不是真的灵魂也说不准呢。”

这时候又一窑的材料备好,冰莲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要离开,焦明忽然想起薇拉这个女人:“我们要不要把薇拉叫过来,多少算个劳力不是?”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冰莲说罢便指挥着苦力和那三个小家伙开工了。

……

焦明又闲了下来,去看仓房的情况,不得不大声喊停。

这几个苦力也许是脑子笨,也许是手太生,这墙只起了半人高,焦明便眼瞅着开始歪。无奈把铅锤的简化版石头坠子做了出来,挂在一个斜挑起来的树枝上,避免了一场坍塌的悲剧。

“你们家的墙就是这么歪的么?”焦明顺嘴训斥。几个苦力面面相觑,一个家伙讷讷答:“小的家里的黄泥墙也这么歪着的。”一口地道而又流利的鳄鱼领本地话。

“你是鳄鱼领人?”焦明想起了老门板对于苦力来源的介绍,此时自然摸得清端倪。

“小的是。”

“有名字么?”挥手让其他苦力继续干活,自己则是来了盘问的兴趣。

“没得。”

“别人怎么叫你。”

“烂指头。”说着把右手向后藏了藏。焦明却是眼睛尖,看到他的右手似乎少了个手指。

“今年多大了?”

“刚过三个八。”

焦明点点头,鳄鱼领的计数法是有坑的,似乎对八进制情有独钟。换做新钟国文化背景的话,就相当于一个人说自己刚过第三个本命年一样。

“有婆娘孩子了么?”

“没得。”

焦明看见这家伙眼神略微躲闪,明白多半不是实话,但这个问题无关紧要,所以也不点破。

“为啥来领主庄园当苦力了?”

“小的的地卖掉了,没地种了就只好来这里了。”

一个失地农民,焦明又给这个家伙贴了个标签。

“为啥卖地?家里出变故了?”

对于这个问题,这家伙却是闭口不言了。焦明等了一会,虽然觉得不爽,但他也不是一言不合就使用暴力的性格,只好换个问题。

“你家的黄泥墙歪成那个样子,不是早就倒了?”

“不会的,四面墙都往中间歪,正好顶在一起,比村里其他家的窝棚都坚固,这是我爹爹想出来的法子。”烂手指似乎很兴奋的介绍着自家的窝棚,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还用手搭配了个拱顶的样子。而焦明这次确认烂手指的右手小指没有了,无名指只有一半。

焦明当然明白拱桥的原理,但是自己的仓房可不是窝棚,窝棚能有多大的地方,能存多少水泥。赶紧打断了烂手指词不达意的说明和比划:“我知道了,怪不得你,回去干活吧。但是这次照我说的干,把墙给我砌的溜直!明白?”

“小的明白了。”烂手指怏怏的回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0章 小诗道歉

(感谢三位读者的支持:鹰击长空1596、watterbaby、小小绿竹)

接下来的时间里,焦明一直被偏头痛折磨着。这种时不时抽抽一下的痛感,让焦明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个关于勺子杀人的视频短片。

收工洗澡之后,焦明把选定的新房地点指给了冰莲,顺便介绍了一下选择这个小高地的各项好处,冰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事情就此定了下来。

到了晚餐的时候,焦明惊讶的发现又是鳄鱼浓汤,去问冰莲缘由,冰莲的回答是:洗完澡的时候暗中吩咐夏风猎的。

“反正河滩地的六足鳄鱼早晚也是杀,不如现在就开始,还能给苦力们加些餐。”冰莲一边优雅的喝汤,一边解释。

焦明暗中嘀咕一句天下老板一般黑,便闷头喝汤了。晚上给败者组的小家伙们出了一张卷子,然后便以头痛为由回去睡觉,批改的事情冰莲也做得到,就不多操心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焦明等待着例行的精神力按摩,却意外听到了小诗道歉的声音。

“对不起。”小诗的声音娇娇怯怯,萌力十足。

“冲你这么可爱,什么都原谅你啦,快开始魔法实验吧。”焦明揉了揉小诗的脑袋,甚至对于小诗道歉的原因都不在意。

“下午的实验,我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的,但是拗不过闪鳞,只好……”小诗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泪水在黑暗中划过,落在焦明的手臂上。“我也没想到失败之后你会那么痛的。”

焦明也记起来小诗曾经拒绝给其他的牛做实验,说感觉会失败,这次居然对一个昆虫施法,的确是有些鲁莽了。

“原来如此!哥哥很生气,给哥哥亲一口就原谅你了,好不好?”焦明并不觉得头痛算是多大的事情,但是这样转折一番的话,小孩子也许更会相信得到了原谅。

黑暗中,小诗轻轻的‘嗯’了一声。焦明起身,搂着小诗的脑袋,在额头上轻轻一吻。

“现在哥哥原谅你了,以后不许再拿人做没把握的实验了哦。”焦明感觉自己都要被自己恶心吐了,但是哄小孩子没得办法。

“谢谢哥哥。”小诗的声音比刚刚的蚊子哼哼大多了。“那……魔法实验?”

“我都等好久了,赶紧来吧。”

……

次日,焦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和上一次赖床时候的情景差不多,六小家电中的三个静悄悄的站在房间里等着,地上是预备好的早餐。最值得高兴的是,偏头痛消失了。

看太阳估摸了下时间,大约是冰莲的通用语课程上到一半的时候,焦明起床穿衣吃早餐,然后上轮椅,出发去教室准备自己的数学考试,顺便想想怎么把不及格的闪鳞报复一番,是的,焦明十分确定闪鳞会不及格。

但是情况完全出乎了焦明的预料,当夏风把小家伙们拉出去上体育课的时候,焦明快速的批阅了全班的考卷,不及格的只有小沃伦一人,闪鳞逃出生天。

“这不科学啊。”焦明拿着闪鳞的卷子细细查看,冥思苦想。接着把利尔墨勒那全班唯一一张满分卷子拿出来参考,却也找不到抄袭的痕迹,毕竟利尔墨勒全对了,完全没有同错一道题的情况。

小丫头别让我抓住你的马脚!焦明心中恨恨的想,同时暗暗后悔自己监考的时候太过大意,以为这些小家伙心思淳朴,不会考场作弊。

焦明无奈的放下卷子,转头却发现冰莲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好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一般。“你为啥这样看着我?”

“你刚刚的表情有趣极了。”

“哼,我看是我的二次方程出的太简单了!”焦明自然不想在自己的坏心思上纠缠,把话头引到冰莲的数学课小灶内容上。

冰莲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低头解题去了,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的侧脸和乌黑亮丽的长发上,再加上那专注的眼神和微蹙的眉毛,焦明一时之间看的有些呆了。

……

下午时分,位于河滩高地处的新式砖房正式开工。因为就在河边,除了水泥需要外运,水、黄土、河沙这些建筑材料取材十分方便。原本应该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没有出现,只有十多个苦力慢慢悠悠的和泥制作砖胚。

焦明苦恼的看着这个情况,心中百分百的确定这几个家伙在磨洋工,但却也毫无办法。奴隶这种形式虽然看似便宜,但是干多干少都是半饱,再加上麻木的精神状态,真是毫无积极性可言。但是雇佣领民的话却要花费五倍的粮食,仍旧无法避免偷懒的情况,焦明一筹莫展。

正自无奈的时候,见一道人影从西面的水泥炉窑方向而来,手搭凉棚去细看,却是身穿女仆服的夏风。如此焦急的直奔自己,焦明猜得到水泥炉窑多半是出事情了。此时锤子早就借给了小诗,焦明坐的还是原来的轮椅,也不能动身去迎夏风,只好挥手示意。

夏风跑到近前,二话不说就拉起焦明,往自己背上放。焦明则是矫情的挣扎了两下,开口道:“你这是要背着我跑?”

“很急,路上再说。”

虽然焦明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夏风摆弄自己就和摆弄小鸡崽儿似的,这可是能敲死六足鳄鱼的怪力女。趴在夏风的背上,感受着‘身下’少女纤瘦却蕴含着力量的娇躯,焦明心猿意马,但是扑面的劲风和飞速后退的景物让焦明的血液完全无法按照本能聚集于某处。

“说说是什么事情?”焦明双臂搭在夏风肩膀,脑袋随着夏风的步伐晃动。

“抓住了个老头,是当初那个村子的村长,大小姐认出来后就避开了,让我来接你和他问话。”夏风一边跑,一边断断续续的交代了大致的情况。

“冰莲还怕他个老头子?”焦明一时之间没有想通其中关窍。

“自然不是害怕,具体情形你到了便知。”话说到这里,焦明也不再问些什么,只是尽量保持姿势不动,不给人家小姑娘造成太大的困扰。背着个大活人还跑这么快,若是背后的大活人还像多动症一样乱动个不停,那就太辛苦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1章

赶到水泥炉窑之后,果然看见当初的那个叫什么根的老村长被捆在树上,一个苦力蹲在旁边值守,其他一切情况正常。

夏风背着焦明来到近前,这位村长抬了抬眼皮,却是没更多的反应,也不知道是否认出了二人。

焦明挥手示意那个看守的苦力松开绳子,多少算是个善意的表示。“这位大叔,我们见过面吧,看着你好眼熟。”

“大人还记得小的?”这村长低着头,试探着问道。

“你这么问,我就更确定了,你是那个村子的村长吧。叫根……”焦明早就从夏风口中知道了是这个村长,此时却是拿出一副刚刚记起来的样子,算是个能进能退的话头,最后还打个磕绊,这是真想不起名字了。

“小的叫阿根,阿根……”

“对对对,我记起来了。”焦明恍然大悟状。“话说大叔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和这些人起了……嗯……误会?”

“是误会,是误会,绝对是误会……”阿根仿佛是忽然之间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嘟哝,最后忽然抓住焦明的手道:“大人你可千万要帮小的和这里的大人解释清楚啊,这真的是个误会。”

焦明心中暗道这老头手劲儿不小,自己的手都被捏的发疼。赶紧也连声应承,顺便抽回了手:“阿根村长别急,慢慢说说情况。我也好帮你不是?”一边说一边冲着夏风使了个眼色,目光飘向了黄泥坑边上的水桶。

夏风眉毛跳了跳,还是去那里舀了瓢水过来,礼貌的递给了慌张无措的阿根村长。

“喝口水,压压惊,慢慢说。”焦明补充道。这样的举动似乎也让阿根村长确信了焦明的善意,开口讲述起来。

事情并不复杂,在这个即将秋收的时节里,村子里各家各户的存粮都开始见底,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村民们自有办法应对:靠山吃山。每到这个时候或者其他没粮食吃的紧急状况,村民们便会上山找吃的,树根、野菜、蘑菇和野果子,配合着存粮支撑到秋收问题不大。

这一次的情况也差不多,靠近那个无名小村的山头被村民们搜索的差不多了,阿根村长便跑的远了些,来到了庄园北面的这片山区,看见这么多人在此忙活,好奇之下便偷偷观察起来。

这些都没有问题,接下来就麻烦了,观察了一下午,阿根村长也看出了大概,明白什么东西有用,什么东西没用。贵族老爷有用的东西,借他十个胆子也是不敢起了心思的,但是没用的东西还不准老汉拿点?

是的,阿根看上了那些破碎的红砖,准备拿回去垫垫泥墙脚。昨晚便偷偷拿了些,见没人在意,今天又来了,然后不幸被捉。

那个看守的苦力也讲了讲情况,捉住阿根村长倒也不是当贼抓的,这里的风俗是抓住了外乡人小偷,直接就地打死,相信阿根活了这么久,也不是没在自己村子里打死过流窜的贼偷。但是一个当地人偷偷摸摸的拿走一些垃圾,这种行为让苦力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按住了等领主发落。

焦明捋了捋,基本明白了前因后果,想不到这老汉昨天就偷偷摸摸的藏在远处,便问道:“昨天下午你没看见我?”

“小的昨天也不敢靠近,躲得远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谁是谁。”阿根村长看众人的态度也不像是‘就地打死’,渐渐冷静下来,答话也有了条理。

焦明摸了摸下巴,转动心思,渐渐有了主意:“要不这样吧。”一边说一边拍了拍阿根村长的肩膀,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这个事我听明白了,也不大,就是误会而已。”

“对的,对的,是误会。”阿根村长急忙附和。

“这些个破砖头子也值不当几把米,你看到那些做砖胚的了么?大叔你听我的,跟那些个苦力做五十个砖胚,这个事儿就算完了,误会就算解开了,咋样?”

“谢大人,大恩大德,大恩大德。”老根村长跪地磕头。焦明一阵子的不自在,暂时为了拿捏阿根村长,也不能放下架子,只好无奈的领受了。

焦明带着阿根村长,来到了黄泥坑边上,手把手的教他做砖胚,无非就是用木板做边,添实黄泥而已。

陪着阿根村长做了五六个的样子,阿根村长也有些放开了,不由得问道:“大人,怎么你也做这个?”

“半年前是大人,现在也不过是在城堡里混口饭吃而已。不干这个,你给我粮食吃?”

“小的就是这么一问呗,大人……”

“就是个带头干活的,叫我焦明吧,再叫我大人,就是讽刺我了啊!”焦明把自己带入一个落魄贵族的角色里。焦明这些日子一直穿着粗布衣服,乍看起来和老门板穿的差不多,只是整洁一些,此时苦力头子的身份也糊弄得过去。

“焦明先生那天离开之后,就到这里了?”阿根村长一边问,手上的活也没慢下来,还瞟了眼穿着女仆服的夏风,眼中有着疑惑。

“是啊。当时可是差点被弄死。幸好我会算账,现在给城堡里的小孩子上算数课。”焦明也看了一眼夏风,思考着冰莲和夏风怎么圆过去。“当时拜访的匆忙,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妹妹的贴身女仆。”

焦明说完直视夏风,二人无声的眼神交锋中,夏风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冲着阿根村长点了点头,既算是招呼,也算是应承了这个身份。

“当初的另一个女娃娃是你的妹妹喽?”阿根村长顺着焦明的话猜测起来。

“表妹而已,但是我们的感情很好,我这个样子还能逃得出来,全仗着她是个魔法师了。”焦明本想说冰莲是自己的妹妹,但是自己也知道长的不像,只好安排成表妹,顺便把魔法师的身份交代出来。至此终于觉得谎话圆的差不多了,阿根村长这个老人精信多少算多少吧,还差的就是和冰莲通气了。

阿根村长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也不做质疑,其心态大概就是:反正落到你的手里,你说什么是什么了。

焦明则是打听起了山中的食物问题,这可是个早就在计划中的发展方向。“大叔你在这山里走了多少年了?”

“一辈子了。”

“那这山里有啥没啥你都是门清吧?”

“那是自然。”

“山里面蘑菇多么?当然是能吃的。”

“多得很。”阿根村长似乎很喜欢这个话题,一直以来脸上的不安又少了些,一连报出了好几个蘑菇的名字,但是焦明一个和地球的对不上号。但是这么多蘑菇种类则完全是个好消息了。

“有没有一种藤蔓,然后长着一串一串的小果子,夏天时候青绿,秋天成熟变做紫黑色。”这自然是询问葡萄了。

阿根村长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想了想道:“有两三种都和你说的很像,倒是焦明先生打听这些,是也想进山里挖吃的?城堡里面吃不饱?”

焦明指了指阿根村长的胡子,提醒他上面沾满了他手上的黄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能吃饱,可惜我半年前就不是了。”

“焦明先生说话,听起来就是有味道。”这也算是一种朴素的赞美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2章 旧校服

焦明和阿根村长聊天的功夫,却没注意到夏风不着痕迹的走开了,当砖胚做了三十多个的时候,冰莲穿着一身魔法袍出现了,而焦明清楚的记得午餐时候冰莲穿着的是贵族裙服。

魔法袍整体为深蓝色,袍脚袖口和披肩的边缘有白边儿,中间是两竖排大木扣子,木纹清晰可见。

关于服饰的问题,焦明虽然是个粗心的大男人,但是也有所观察。冰莲日常的贵族裙服大约有五六条,颜色偏浅,都称得上朴素。但是薇拉的裙服至少有十几条,穿的最多的那条紫色的款式较为华丽,面料有一种丝绸的质感。焦明当然没有上手去摸那么鲁莽,但是也看得出作价不菲。

这次冰莲穿着魔法袍的样子焦明还是第一次见,但是细细观察之下轻易发现这身魔法袍有点短了,不难猜测,九成九是把旧校服拿出来撑场面了。

又是一窑的水泥准备就绪,冰莲指挥着众人完成了窑烧的过程,期间并没有避着制作砖胚的阿根村长。这老头在旁边把整个过程看了个通透,神色虽然有一种看见魔法师的惊讶,却没有对于贵族老爷的敬畏排斥。

“这么说来你们一家都被这里的领主大人收留了?”

“正是如此。”

“相比种地,确实也算是个好归宿。”这句话被阿根村长说得充满了沧桑感,焦明瞬间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在教育自己读书时候不断唠叨着的那句话:‘我种了一辈子的地,只觉得什么活计都比种地好。’

这种干的厌烦,却又不得不干的心态,确实是一种痛苦。

阿根村长做完了约定的五十个砖胚,焦明独臂只做了二十多个,冰莲上前手指一点,热气腾腾的七十多块红砖完成。焦明指了指自己制作的那些红砖,对阿根村长说道:“这些就送给你吧。”

阿根村长一愣,连忙摆手道:“这怎么使得。”

“你也看到了,这都是我自己做的,我表妹顺带转化的,和领主扯不上关系。再者也省得你惦记,下次我不在这里的时候若是被捉,可就麻烦的紧了。”

阿根村长捉摸了一番,焦明说的也是道理,便用藤条捆了这些红砖,道谢之后就要离开。焦明赶忙补充道:“不知道阿根村长何时有空,可否带我去山里找找蘑菇。”

“你若想去,随时都可,不过得在前一天去村里留下口信。”

焦明回答知道了,然后看着老汉的身影消失在林间。转头对着身后的冰莲道:“你这消失加一键换装是怎么回事?”

“这可能是个契机,所以交给你答对应该好一些。”冰莲拍了拍焦明的肩膀赞道:“咱俩还挺默契的。”

“那这身衣服?”焦明揪起长袍的衣角搓了搓,面料柔滑细腻,看起来和薇拉的紫袍差不多。

“偷听你的话之后,让夏风跑回城堡拿来的。”冰莲还俏皮的眨了眨眼,仿佛是炫耀自己的机智。

“我是说这袍子有点短啊,还是说就是这么设计的?”

“这个时候你的眼睛倒的毒辣起来了。”冰莲气哼哼的拉回自己的袍子角,“你猜对了,这就是当初入学时候买的那套了。”

鉴于冰莲对于魔法学院一贯的回避态度,焦明也不多做纠缠,只是有些不确信的问:“这老头真的还会回来么?”

“谁知道呢。”冰莲也同样的不确定:“做的再多,只怕就要吓跑人家了。”

“你们的君民关系真是差到不可思议。”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冰莲只是重复了一遍这句从焦明口中听来的名言,而且是用荒腔走板的汉语。

“呦,汉语水平见长啊!”

“没有你的鳄鱼领话学习得快。”

……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渐渐的规律起来,早晨吃过早餐,便会被冰莲和夏风二女抓去,开始进行魔法战士的修炼。然后是一节通用语课,一节数学课,之后给冰莲上一对一的数学课,到了午餐的时候,早晨的淤青便会完全消失。

下午冰莲带着众人去水泥炉窑生产水泥,焦明带着另一部分人去河滩的小高地那里盖房子,小家伙依然兴高采烈的打着黑工,从山里搬出石头或者把水泥运到盖房子的工地。

小门板和木勺已经烧荒了三片河滩地,然后种植了马莲,并且报告说六足鳄鱼越来越少见了。这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这些天的晚上时常会有鳄鱼肉加餐,只是辛苦夏风了。

另外还有几件事情值得一提。

数学卷子的威慑力越来越低,毕竟只是些简单的四则运算而已,黑石和利尔墨勒为首的几个聪明孩子一点也不怕晚上的败者组惩罚,只是对于晚上吃不到胜者组鸡腿比较怨念。然后焦明便惨无人道的开始讲起了未知数方程和应用题,看得出小诗便是在学到这里的时候穿越的,那张迷惑的脸已经暴露出其学渣的本质。

然后在一次数学考试中,闪鳞作弊被捉现行,冰莲大怒,把她和从犯利尔墨勒停食一天。晚上闪鳞去厨房偷吃,被早有预料的夏风堵住,再次被罚停食一天,八日后执行。第二天早晨小沃伦对闪鳞发出挑战,大胜,然后孝敬了焦明一个鸡腿。

又一日,老门板给焦明报喜,说那些鸡鸭不停的下蛋,搞得焦明直想打这老头几拳,“畜生下崽你跟我报喜,几个意思。”玩笑就此揭过,老门板说出细节,原先那些鸡鸭五日产一蛋便算是好运了,但是在喂食蚯蚓之后,三日产两蛋也是寻常。农业计划有了产出,焦明自然高兴,从此白水煮鸡蛋也成了胜者组的奖励项目。

鸭蛋自然要做成咸鸭蛋,焦明只和冰莲讲了讲便被否决了:浪费盐。不过白水煮鸭蛋的确味道不大好,众人吃的并不积极,焦明见此情形便偷偷的腌了一坛咸鸭蛋,只等成功之后再以此美味说服冰莲不迟。

鸡鸭牛都有了着落,猪就不尽如人意了,饲料自然是不用想了,有这么多苦力,剩饭剩菜也是剩不下的。只能用老门板的土办法饲养,根本不长膘。

牲口棚有诸多成果,焦明自然是和老门板来了一次鼓励性谈话,顺嘴便提到了烂手指此人。焦明还惯性思维的问其人是否嗜赌,是以卖地断指。老门板听的迷糊,却也不多问赌是何物,只是讲了讲烂手指的情况。此人卖地卖身卖妻女,把一个有魔法天赋的儿子送去了南方。焦明大讶,叹此人够狠。再问何故断指,老门板答,冻烂而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3章 锐骨

(网页推荐最后一天,加更一下算是应个景。推荐结果垫底,所以接下来很长时间都是裸奔加单机的状态,另外感谢几位书友的支持,笔者会坚持到底的。)

又一日,冰莲带着粮食和小诗,再去萨丁城扫货,由于时间紧迫,这次连夜赶路,全程只用了五天半。带回耕牛四十余头和大群鸡鸭,小家伙争相请小诗施法,只因闪鳞的牛牛引起了孩子们的攀比心。冰莲既没鼓励,也没阻拦,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阿根村长一直没有再在水泥炉窑出现,或者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现身,焦明觉得再等下去也多半没什么结果,便趁着冰莲去萨丁城,建设计划全部暂停的空档,骑着锤子去拜访了下那个无名村庄,并留言第二日请阿根村长带自己入山。

第二日早晨再去时,果然阿根村长已经等候多时了。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态,焦明还带上了闪鳞和利尔墨勒两个怪力女保镖,阿根村长看了两个小丫头一眼也没多问什么便带着三人一牛出发了。那个二娃子见了两个漂亮的小姐姐,闹着要跟上山,被阿根村长一脚卷回窝棚里。

焦明的要求只有两个:找蘑菇和找葡萄,阿根村长只是普通人,脚力不行,焦明便让他上了牛背和自己同乘。阿根村长对附近的山林熟悉的紧,寻找过程很顺利。几种蘑菇焦明一个也不认识,因为他在地球的时候也只认识金针菇,毕竟这个东西形状太特别了。

葡萄也很顺利,不过是山葡萄,葡萄粒只有指甲大小,酸的能掉牙,这当然是闪鳞亲证。寻找葡萄还顺带找到了爬山虎,焦明描述不详细,阿根村长有此误会也是难免,但是焦明却很高兴,爬山虎是焦明很喜欢的一种植物,决定有空挖一颗作为盆栽。

最后在村口分开的时候,焦明有意在其他村民面前询问了一下那些砖头用的顺不顺手,阿根村长点头应是,焦明便也不再多说,就此回了城堡。

薇拉终于得到了一定的认可,被带到水泥炉窑作为三个小家伙的替补,她对于这种新式制作水泥的办法相当惊讶,但也说不出这有什么革命性的意义。冰莲本想让薇拉这个三环魔法师作为自己的替补,结果薇拉明告诉她自己不会化泥为石,也对魔法不感兴趣,这个三环也是走后门弄来的。冰莲当时的表情看的焦明心中大乐。薇拉其父还是心丧若死的样子,只是吃饭时候主动了许多,不再用下人喂食了。

……

这样安稳的日子过了二十天左右,直到一匹快马来报,白发肌肉老汉的队伍回来了,请冰莲带人迎接。

白发肌肉老汉也曾经率众迎接过冰莲,但是倒过来之后的规格并不一样,身份差异带来的形式上的不同,其中的具体细节,焦明不甚明了也无意探究,反正他是被迫在太阳下面等了十多分钟,并且满腹抱怨,牢骚的内容总结起来三个字:穷讲究。

一行队伍在土路的尽头出现,然后在奔马声和扬起的尘土中,很快就到了迎接队伍的前面。带头的是骑着马的白发肌肉老汉,后面是三辆马车,以及一些随从护卫。

仪式性的礼节和对答之后,队伍进了城堡,晚饭也直接提前,也算是接风洗尘。

焦明本来期盼着那些回来的苦力们可以把工程进度赶一赶,却不想一个苦力也不见。想着苦力们可能是因脚程慢,被留在后方赶路,然后被冰莲告知:没带苦力们回来。

“为啥?我们这正缺人呢啊!”

“在报复性行动中,我们大有收获,苦力们被征用,搬运战利品去萨丁城脱手。”冰莲面无表情的解释着,很显然也有些不满:“我们的这些事,在长辈们眼里终究是小打小闹的儿戏罢了。”

焦明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越说越气而已。

……

餐桌之上,焦明注意到了返回城堡队伍里的四个主要人物:一个和尚,一个妇人,一个大汉和他的女仆。

这位和尚是神职人员,并不是真的和尚,只是打扮与地球的和尚十分相似。面容成熟却无皱纹,看起来就是个保养很好的四十岁人,光头上烫了六个点,一身粗布衣裳,手拿一根树根一样的手杖,足有一人多长。和尚面前只有一碗糊糊,就是苦力们一直在吃的那种,却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宗教要求还是城堡里的人刻意排斥。

妇人是一位眼角略带鱼尾纹的女人,估摸着应该近四十了却是风韵犹存,与那位白发肌肉老汉和冰莲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面容坚强中隐含哀戚,察觉到焦明的注视之后礼貌的回了个笑容。

最后主仆二人中的主子是一位孔武有力的壮汉,声如洪钟,满脸的大胡子,面容好比九八版水浒传中的李逵。失去了左腿的同时右臂齐肩而断,却是仍旧谈笑风生,嘻嘻哈哈。整个餐厅里都回响他对着闪鳞吹牛哔的声音。

焦明很快就从对话中知道了这家伙的身份:闪鳞的亲叔叔,沃萨苏特儿,意译为锐利的鱼肋骨,简称锐骨。

在这顿并不算丰盛的晚餐末尾,锐骨再次刷新的焦明对魔法战士的认知。这位莽汉兴奋的要试试自家小侄女的力气,让闪鳞给自己一拳,闪鳞乐呵呵的对着小拳头哈气,蓄力几秒然后一拳打歪了锐骨的下巴。焦明本能的想掏手机打120,但只见这位莽汉只是用手把下巴掰回来,吐了两口腥红的血沫,便哈哈大笑的夸奖闪鳞有进步。

锐骨的那位女仆年约二十,乍看起来面容普通,却是有些温婉的韵味,坐在锐骨的身边,不与周围的人交谈,低调得很。

两个身体有残疾的人此时都坐在轮椅上,至此焦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自己刚来的时候,城堡里面轻易的就抬出了这么一台制作精良的木质轮椅。敢情这是常备医疗设施了。

趁着饭后新来的人回房间安顿的时候,焦明本想找到冰莲,打听一下这几个人的来历背景,却被从书房出来的夏风告知,冰莲正在和那个妇人聊些私房话,不便打扰。

焦明从门缝瞄了一眼书房里的情况,两位女士促膝而谈,隐隐还有妇人的抽噎声,只好识趣的退散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4章 睡牛棚的人

次日早晨,在那个偏僻的练功房里,焦明询问了那四个人的情况。冰莲也一一解释起来。

首先是那个假和尚,他是来自大陆中南部的那个神权国家的游历苦行僧,自称叫做登瑞安·玛尔,意译为碎石中的奥秘。

“话说我们这里和另外两个神权国家好像不太友好吧?怎么随便让他进来?”焦明对大陆整体的情况所知甚少,只是从新编《四象冥想法》的那位作者夹在书中的私货里了解到了三大势力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这位玛尔大师拿出了联合王国的证明文件,而且对信奉的神明起誓过自己并无恶意,所以不用担心。”

“你们这里也有签证啊。”焦明听了之后,却是笑着道。“那闪鳞他叔叔呢?”

“在这次战争中,晋升为五等爵,不再是飞鱼家族的私生子,变成了黑鱼尾家族的第一任族长。”冰莲的语调变高,似乎很兴奋的样子,完全就是开启了八卦模式的小女生。

“这还真是可喜可贺。”焦明并不觉得冰莲兴趣点是人家升职加薪了,只是顺口的恭喜一声。

“那位女仆你也看见了吧?”

“是啊,怎么还有故事?”焦明大概猜到了关键。

“贴身女仆需要接受贵族礼仪和其他经营方面的教育,私生子是没有贴身女仆配置的,锐骨的那位女仆原来也只是个纯粹伺候人的角色,但是锐骨已经明确表示她就是黑鱼尾家族的主母了。”说完之后,冰莲用奇怪的调门唱了一句通用语:“爱情真是伟大。”

焦明眼皮跳了跳,仿佛看见了地球上那些捧着爱情小说陷入幻想世界的文学少女。

“这种事情没人反对?不符合贵族传统吧?”

“的确不符合,也会有反对的声音,不过问题不大。我们这里没有南方那么多的臭规矩的。”冰莲已经完全是这场婚姻的支持者了。

“最后在说说那位妇人吧,她很伤心的样子。”

“她是黄叶女伯爵,年初她的丈夫病死了,这次战争中她的贴身女仆也战死了,所以……”说到这里,冰莲也有些悲戚。“这次过来是为了静养,同时发布招募贴身女仆的讯息。”

至此焦明算是明白了个大概。

下午焦明照旧骑牛赶去工地,老门板同样骑着牛,却是从后面追了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说事,老皮老脸的还害羞?”

“那个牛棚昨天晚上进来个人。”

“嗯?”焦明来了些兴趣。

“就是昨天的那个光头,脑袋上还有六个烫疤的那个……”

“哦。”焦明知道那个假和尚是苦行僧,却没想到这么‘苦’。“没事,他不会偷牛的。”

“但是他睡半宿,坐半宿。坐着的时候还嘟嘟囔囔的念经,小的瘆得慌。”老门板心有余悸的道。

焦明却是意识到自己可能疏忽了一件事:“你还睡牛棚呢?”

“是啊。”老门板理所当然的回答。

焦明砸了咂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道:“这么多天我都忘了这个事情了,今晚你就睡回原来的房间吧,我估摸着这牛应该不会闹了。”

“这个小的早就知道了。”老门板却是有些难为情的道:“但却是有点舍不得这个牛了,不睡在它身边就不踏实。”

焦明暗道一声我靠,这个情况必须和小诗核实一下,自己从来没注意过老门板那头牛的性别,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对于一些大跨度恋情的看法。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那你晚上试试让那个假和尚去睡马厩,你自己想睡牛棚也可以,但也不能一直睡到冬天去吧?”

“小的明白,天凉就回。”

焦明点了点头,又关心了一句:“你这把老骨头省着点用,兴许还能看见重孙子呢,可要珍惜着点。”

老门板听的一愣,然后脸上就精彩起来,眉毛跳、嘴角抽,各种神色变换之间,焦明以自己的人生经历,竟是看不懂老门板的表情了。

……

城堡里多了几个人只是给日常生活带来了一些小小的改变,却是让工程陷入窘境:一个顶三个的童工们全都回去上体育课了。并且那个锐骨大叔成为了白发肌肉老汉的助教,和那些小家伙们打的开心极了。

焦明看着冷清的河滩工地,也只能呵呵一笑,然后一边琢磨着怎么去进一步诱惑那些村民,一边转道去水泥炉窑看看情况。

水泥炉窑的情况更惨,河滩工地还能用剩余的水泥和砖头慢慢干,但是这里已经近乎停产,有怪力小家伙们参与,原料搬运出山这一步没就慢了速倍,窑烧也是冰莲一个人顶四个人用,总算是把昨天匆忙离开时添装一半的那一窑水泥烧了出来。

“要不先歇了吧?这么干不对头。”焦明劝道。此时冰莲坐在仓房二层的小凉亭里,用手扇着风,也是愁容满面。

“你有什么办法?”

焦明无奈的摇了摇头,无法直视冰莲那希冀的目光:“只是觉得不对头,没想到办法。”

“不论如何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刚刚变成五环的火系魔法师了。”

“升了啊。可喜可贺!”焦明的恭贺发自真心:“这个年纪的五环,也算是稀有了吧?”

“算稀有。”冰莲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但是如果我修炼魔法战士的话,现在应该七环了。”

“牌面上来说对五可是比一个七一个二大哦!”

“你当这是扎金花啊?”冰莲没好气的道。

笑过之后,焦明指了指下面的这些还在慢吞吞干活的苦力们:“这个干法有问题,我应该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是记不大清了。我的建议是先歇了吧。”

“又一个想不清的问题,雇佣村民的事情还没想出来呢吧?”冰莲反问道。

“早和你说过了,我在我们的世界也就是个普通人,而普通人想问题是需要时间的。”焦明摊了摊手,完全下属没有被老板责问时候的惶恐。

“听你的,把现有的材料收拾收拾就收工。”

等苦力们把炉窑内的水泥收集起来存到仓房一层之后,二人带着一众苦力去和河滩,把这些苦力丢给小门板和木勺指挥去种植牧草,然后就返回城堡。

焦明一路上骑着锤子,却在想哪里不对的问题,最后思绪落在了需求二字上,盖新牛棚算是自己和冰莲的需求,而自己和冰莲并没有足够支付力。

那么鳄鱼领谁有支付力呢?自然是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领主们。如何在能让他们需求水泥呢?自然是盖房子。

焦明一拍大腿,去问身边的冰莲:“那个锐骨晋升男爵,总得盖城堡吧。”

“领地的位置还未定下,盖城堡最快也要明年秋收之后,而且新晋男爵也未必有余粮去盖一座城堡。”冰莲自然是对于贵族这套很熟悉,很明确的答复了焦明。

“那有没有想翻修或者扩建城堡的家族?”焦明接着问。

“这倒是有,你问这些干什么?”

“卖水泥啊!”焦明兴奋的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5章 斑鹿家

“这……”相反于焦明的兴奋,冰莲却是皱着眉头迟疑起来。

“有什么问题?”焦明本以为冰莲会大赞自己机智,却不料是这个反应。

“按照鳄鱼领的传统,这水泥一定是白送的。”

“……”焦明目瞪口呆加无言以对:“这啥传统?”

“几百年的联姻下来,都是实在亲戚。”看焦明还是不理解,又举了一个更便于焦明理解状况的例子:“假如你会做木头椅子,送你二姨两把还好意思收钱?”

“应该不好意思……”这个例子形象贴切,焦明有点服了,想来这也是鳄鱼领维持团结的手段之一了,不过细细一想又找到了出路。

“水泥可以名义上的白送,但是让他出点苦力总可以吧?”焦明越说越觉得有门,接着道:“想修房子的出苦力,你出魔法,然后水泥五五分成,甚至我们还可以再降低两成。这样一来人手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行是行,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吧?”冰莲认同了焦明的设想。

“是思路!”焦明回忆起一句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句子:‘不是我们要革~命,而的人民要革~命’。套用到这里就是:不是我们要生产水泥,而是领主们需要水泥。

“我们的思路错了:不是我们需要什么就做什么,而应该是,领主或者领民们需要什么,我们做什么。”焦明觉得豁然开朗。

“说的像绕口令一样,抽象的东西慢慢解释,说说怎么做?”冰莲很显然不太喜欢上理论课。

“鳄鱼领最首要的问题就是吃的问题,小家伙们吃个鸡蛋就这么开心,真是让人看不下去。所以现在要做的不是盖新牛棚,而是把‘蚯蚓喂鸡’推广开来,让大家吃上鸡蛋。”焦明不是理论专家,若是冰莲追问理论,他也要露怯抓瞎。

“推广……”冰莲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然后点了点头道:“距离这里最近的是斑鹿家族的庄园领地,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明天去拜访一下吧。”

“也不能忘了领民,阿根村长他们村也要推广试试。”在焦明的潜意识里,终究是站在平民阶层的。

冰莲也没有反对,只是把斑鹿家族的情况大概介绍给焦明。

这个斑鹿家族历史悠久,可追溯至三百年前的圣科颂时代,家主继承伯爵爵位,但是近几代家主都勉强算是守成之主,总体的地位和实力已经是伯爵的下限了。

焦明忽然想起闪鳞的飞鱼家族和锐骨即将成立的黑鱼尾家族,不由得问道:“这个斑鹿家族和花鹿角家族有关系么?”

“花鹿角家族一百年前自立门户,初代家主的确是斑鹿家族的私生子。”冰莲对这些事情自然是了如指掌。

“你们这里对私生子好像完全不排斥歧~视?”

“为什么要那样?”

“这……”这样的反问反而把焦明弄楞了。“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只是在你的家乡理所当然吧。”冰莲耸了耸肩。回到城堡之后准备了一些拜访用的见面礼,并派护卫快马通知对方明日的拜访。准备就绪之后有下人报告说那个苦行僧离开城堡了,并呈上了一封通用语便条。

内容十分简单:多谢施主款待,小僧向北入山。接着又是两句宗教词汇的句子,焦明没有看懂。去问冰莲,冰莲也是皱着眉头,猜测是家宅平安一类的吉利话。

这位苦行僧即使有联合王国的通行文件,但仍旧的敌对势力的人员,所以城堡里的上层自然觉得他离开的好,甚至是老门板也觉得是好事:大半夜旁边坐着个人念经,这没几个人受得了。

……

次日,焦明和冰莲主仆早起,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马车到达斑鹿家族的小城堡。一个少妇和一个男仆打扮的老头站在城堡外迎接,一番仪式性质的行礼和对答,然后冰莲拿出了见面礼,一些介于值钱和不值钱之间的手工艺品。

接着三人被迎进了城堡,车夫随从自有去处休息。会客厅里,大家分宾主落座,互相介绍,冰莲给焦明的头衔是首席顾问。焦明也了解了这个家族的情况,家主随着冰莲她爸在南面打仗,家中由主母和管家共同管理。

焦明按照刚刚学习的贵族礼仪给这位少妇主母问好,然后用另一种言辞回复了老管家的问候。至此焦明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谈正事了。

在如何推广上面,昨晚冰莲和焦明又商讨了一番,最后的结论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让利酬宾。

冰莲按照预案聊了一些女人的话题拉近关系,然后关心了一下身体健康,接着说起我们最近发现了一种鸡饲料,这鸡吃了之后三天能下两个蛋。最后以关心臣属的名义,表示明天送几个鸡蛋给你补补身子,如果喜欢吃的话,可以每天派人来免费拿取饲料。

老门板是牲口棚的管事,养鸡的事情自然全都知道,焦明也从聊天中了解了大概。城堡原来的饲养方法下,母鸡下蛋本就不多,鸡蛋都是孵出小鸡,待小鸡长大之后宰杀吃肉的。然后按照一天两只鸡的吃法,也是需要定期去萨丁城购买活鸡补充,所以根本没有吃鸡蛋的这种‘得不偿失’的吃法。所以鸡蛋在这里已经算是奢侈品了。

对面的二人听到三天下两个蛋的时候,都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听到后面的优惠条件更是喜形于色,连连道谢,就仿佛是被老板关怀了一番的员工。

而焦明见此也知道事情基本搞定了。接下来就是告辞离开,临走之前三人见到了斑鹿家族的家主继承人:一个两岁的女娃娃。

小家伙大眼睛,双眼皮,用肉肉的四肢在小木床里爬来爬去。见到众人之后,也不怕生,扶着栏杆站了起来,好奇的盯着众人一会,然后伸出手臂抓向自己的妈妈,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那位少妇主母上前抱出小孩子,露出了闪耀着母性光辉的笑容。冰莲聊了几句小孩子的话题,抱过小家伙,在额头亲了一口,又还给了少妇。然后婉拒了午餐的邀请,离开了斑鹿家的城堡。

“阿根他们村也这么办?”回来的路上,冰莲如此询问焦明。

“恐怕不行,还得想别的招。”焦明的办法最后落在了小门板身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6章

返回城堡正是午餐时间,饭后焦明在餐厅里把老门板和小门板堵住,表示有要事相商,一边的木勺也凑趣儿的旁听。

父子二人对视一样,都露出的忐忑的神色,焦明也只好先给个定心丸:“安心,是好事!”焦明清了清喉咙开口了:“小门板你是有媳妇的人,但是这总是分居两地也不是个事,平时也缺少个照应,也不利于夫妻生活。”看父子二人疑惑的眼神,焦明也不再卖关子:“你们父子两也给我做了不少的事情,我决定给你们在附近安个家,也算是个员工福利。”

父子二人还是在发愣,显然是难以置信亲耳听到的内容。“还愣着做甚,赶紧招呼人手套牛车,拉材料。”焦明笑呵呵的斥道。

以城堡为原点,无名小村完全是在水泥炉窑的相反方向上,这一个下午也只不过是把剩余的水泥运送到了无名小村,留下小门板和几个苦力守夜,建设计划只能等到明天了。

次日一早,夏风早晨亲自走了一趟,给斑鹿家城堡送去了十个煮熟的鸡蛋,五只肥壮的母鸡和一篮子带着浮土的蚯蚓。

焦明带着一众苦力去无名村庄,在人家村子里盖房子,自然要和阿根村长打声招呼。但是这里可不是地球,焦明完全不认为阿根村长有拒绝的勇气,至于稍稍的抱怨很快就会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烟消云散了。

实际情况也果然如焦明的预料,昨日下午众苦力的行为就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今日一早,接到信息的阿根也没有进山,眼巴巴的等着焦明,打听情况。

似乎是上几次的接触,让阿根村长明白焦明不喜欢拐弯抹角,索性便直接问了起来。焦明直接回答:员工家属宿舍。阿根一脸懵逼,接着又道:村子附近的荒地都有些远了,新来的人家不会抢了原来村民的熟地吧?

焦明以人格担保绝对不会,一个小妇人打理个菜园子就是极限了,怎么会去种庄稼。

得到这样的保证,阿根村长便放下心来,和其他好奇围观的村民交代了几句,果然村民们便散了,只剩下几个奇心过于旺盛的小孩子。

安了村民的心,焦明留下苦力们和泥制作砖胚,自己则是骑着锤子回了城堡,刚刚好是他的数学课时间。给小家伙们上完课之后,就是冰莲的数学课小灶,焦明还没讲几句,夏风便回来了,并且捎回来了一封斑鹿家族的信函。

冰莲看了两遍这封并不长的感谢信,然后询问夏风斑鹿主母接受鸡蛋时候的反应如何。

“只是看起来很高兴,属下也判断不出是礼节性的或者是发自真心的。”夏风如实回答,接着又补充道:“不过那个老管家最后表示今后每日会派人来取蚯蚓的。”

“至少不是个坏消息。”焦明道。

冰莲放下信函,对着夏风点了点头,示意她下去休息。“那个村子怎么样了?”

“只是刚开始而已,而且下午还要请大小姐你出手才行。”焦明拿出请人帮忙时候的笑脸,毕竟红砖的制作是离不开冰莲的,而且等水泥砂浆自己硬结可是要四五天的时间。

“你不说我也会去的。还有你笑的好假,有空多练一练。”

焦明的笑容瞬间僵硬。

……

吃过午饭,冰莲换上魔法袍,低调的跟在队伍中一同来到了无名小村。这些苦力这些天来干的都是这样的工作,多少也算是熟手,不用焦明和冰莲废话太多,便忙活起来。

这时木勺却是凑了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大人,小的的婆娘不如也接过来吧,多少还能帮衬着点。”

“呦,这才二十多天就找到媳妇了?厉害啊!”焦明是真的有些惊讶于这个速度了。

“大人您别笑话我了,搭伙过日子而已,或丑或寡的女人好找得很。”

“行啊,都接过来吧,也方便你们造娃,你的娃娃可是在我这里挂着名呢。”焦明笑着调侃木勺。木勺只是憨憨的笑着,不知道怎么接话。

焦明稍稍改了下房屋的设计,从两间房变成了三间房,整体是个‘目’字形状,每间三米乘四米,中间留作鸡舍也免得木勺和小门板造娃的时候互相影响。

两天之后墙体完工,冰莲施法让水泥砂浆硬结,然后苦力们架上原木的房梁,再斜铺上稻草,一个简单的新式民居就此完工,屋子内的事情就交给木勺和老门板一家自己捯饬了。

次日老门板再次起大早去鹿皮镇,把自家儿媳妇和木勺的新媳妇接到了无名村庄,焦明见到二女之后便没兴趣看第二眼了。小门板的媳妇黑瘦黑瘦的,颧骨略高,总体来说就是个稍微丑一些的普通人。木勺的新媳妇却是毁了容的,大半边脸全是扭结的烧灼疤,只有右眼睛附近有些好皮。

在把十几只鸡送进新房子的时候,焦明逼着老门板传授了一番养鸡经验给两个妇人,多少菜掺多少粮,再配合多少蚯蚓,平时注意什么等等。焦明在一边暗自偷师,然后更加觉得老门板真是个人才。

这老头子是奴隶出身,自然不会有人教他养鸡,单凭自己摸索,这么多年来便有了这些经验,也真是不容易了。

此后无名村庄的两个妇人和斑鹿家男仆一样,每日来取蚯蚓,同时供应新鲜的鸡蛋,然后以记账的方式换取粮食。隔三差五的,小门板和木勺晚饭之后便不见踪影,大家都知道原委,调侃之语是少不了的,而苦力们的心思也活泛起来,焦明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再那么麻木了。

这期间冰莲再次造访了附近的两个领主庄园,将新式鸡饲料推广出去,对方的回应也和斑鹿家差不多,感谢的同时先试用一番。焦明并没有急着把偷师来的饲养技巧透露给这三个领主庄园,只等对方真正喜欢上鸡蛋的时候在给出去不迟。

蚯蚓和鸡的事情告一段落,冰莲似乎也对于‘需求’二字有了理解,与黄叶女士和白发肌肉老汉商量了一番之后,再次开窑烧水泥,在老汉和一众小家伙们的帮助下,小半个下午就出了两牛车的水泥。

焦明对这一番举动自然是好奇发问,冰莲却只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招手让焦明附耳过来,然后悄悄的说道:“保密!不告诉你。”

焦明气的哼了一声,便不再提此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7章 半个鸭蛋

小家伙们又一次打了一下午的黑工,焦明看着心痛,想着鸭蛋也腌制的差不多了,便拿了出来,煮熟之后端上了晚饭的餐桌。

小家伙们对于这种新食物既好奇,又有些摸不准。焦明微微一笑,扣开一个鸭蛋递到闪鳞这虎哔丫头面前,却不想小丫头居然摇头拒绝了:“上次的葡萄好酸,我再也不吃你给的东西了。”

“乖,这个就是你吃酸葡萄的补偿。很香的。”

“真的?”

“你看我眼神这么真挚。”随着相处,焦明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活泼开朗的小萝莉,此时不由得逗弄起来。“对,用筷子挑开蛋清,吃蛋黄。”

闪鳞尝了一口,立刻瞪大了眼睛,喊道:“真的好吃!比鸡蛋好吃!”小家伙们也有样学样,很快开动起来,自然也是跟着大呼美味。

这边吃的热闹,自然吸引了大人们的注意力。焦明拿了两颗塞在闪鳞的手里,向锐骨夫妇瞟了一眼,闪鳞会意,带着天真的笑容和腮帮子上的鸭蛋油就过去了。

焦明再递给冰莲六个,请她帮自己送给白发肌肉老汉,黄叶,以及夏风和薇拉父女,毕竟自己腿脚不便。如此一来,整个城堡里的上层都品尝到了咸鸭蛋的味道,焦明相信下一批咸鸭蛋绝对不会再遭到任何阻挠。

“没有了?”返身回来的冰莲问。

“没有了。”焦明摊开双手示意。

“莫不是藏起来留给自己吃吧?”

“我是藏东西的人么?……”焦明刚问完,就见冰莲玉手捏起咸鸭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显然在暗示自己就是藏东西的人。“咳咳……,真的没有了。”

“没给自己留一个?”

“在我们家乡这东西多得很,早就吃够了。”焦明这时候的确有些后悔没给自己藏一个,此时却只好打肿脸充胖子

“这鸭蛋明显是数过的。”冰莲一边说,一边剥去鸭蛋皮,把鸭蛋放在碗里,用筷子一夹分开两半。“按照一人一个算的话,不考虑黄叶和锐骨夫妇可是多出三个呢。”

被如此拆穿,焦明不禁老脸一红,强辩道:“哪有数过,纯粹的巧合而已。”

“就算巧合啦。”冰莲也不深究,却是把一半咸鸭蛋夹到了焦明的碗里:“这样就当缓解一下思乡之情吧。”

焦明这次是真的脸红了,和刚刚被揭穿小伎俩时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红,就好像有炭火贴在脸上烤一般,这是除了焦明的老妈第二个给他夹菜的女人。

焦明忽然之间就好像是初中时候被班花传来纸条的小男生一样,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周围人发现这个小秘密。焦明轻咳了一声稳定了一下情绪,明白自己太过激动的话,只会把事情弄大,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假装吃饭却用余光扫描周围人的反应。

小家伙们吃的正开心,安全!

锐骨夫妇你侬我侬的,鸭蛋都顾不得吃,安全!

黄叶女士和白发肌肉老汉优雅的吃着咸鸭蛋,安全!

薇拉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这个女人一直在八卦着焦明和冰莲的关系,这次应该心满意足了。早晚长针眼,焦明暗骂一句,看向了最后的夏风。

夏风却是含着筷子,紧皱着眉头苦着脸,一副吃错东西的表情。去看她手中,却是个已经黑了蛋黄的坏鸭蛋。

“你运气不好,这个坏掉了,去吐掉吧。”焦明发现了一个转移话题的方向,立刻热情的关心起夏风来:“勉强咽下去的话会闹肚子的。”

夏风起身转去厨房,焦明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问题不大,只有薇拉这个八卦女看见了。

却不想夏风回来的时候,锐骨夫人把自己的咸鸭蛋送给了夏风,而那边的锐骨照猫画虎的用筷子夹开鸭蛋,分给自己的夫人一半,看见焦明那惊愕的目光之后,还挤了挤眼睛,挑了个大拇指出来。

焦明没想到这个李逵一般外貌的人物居然还是个贼眼睛的闷骚情种。

这事还没完,晚上睡觉的时候,小诗又提起了冰莲和焦明二人关系的话题。焦明自然是各种否认,却不想小诗也提起了此事,然后焦明有些不确定那些‘安全’的人是否真的‘安全’了。

“晚饭的时候冰莲姐姐给你半个鸭蛋的时候我都看见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眼睛怎么这么贼?”

“不要转移话题!”小诗不满的道。

“喜欢是有很多种的。”焦明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把小诗忽悠过去算了,冰莲是否喜欢自己是个没必要较真的问题。“我天天都给你鸡翅吃,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喜爱。冰莲给我半个鸭蛋,只不过是老板关心下属而已。你个小丫头片子不要胡思乱想了,有空就多想想今天的水池子问题,人家利尔墨勒可是心算出结果了哦。”

“冰莲姐姐当时的脸可红了,老板关心下属会脸红么?”小诗仍旧不依不饶。

焦明忽然想起自己观察了一圈人的反应,唯独没有注意冰莲本人。“夕阳照的而已。”

“大笨蛋!”小诗生气的骂道。

“说!有这么一个水池子,打开进水口……”

“不听不听……”小诗捂着耳朵,打呼噜装睡,然后就真的睡着了。焦明却是失眠了,真的红了吗?

……

次日一早,白发肌肉老汉带着昨天刚出的两牛车水泥向南离开城堡。紧接着黄叶女士也告辞,返回领地准备秋收,走着出了城堡。

焦明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个七八天前还没有小腿坐在轮椅上的妇人,居然已经康复了。“这就能走了?”

冰莲立刻回了一句:“知道魔法战士的厉害了吧?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吧?知道后悔练习的时候不努力了吧?”

“这三个问题你憋很久了吧?”焦明用类似的句式反问。

“你还敢顶嘴!”冰莲嗔道。

“我错了,我要上进修炼。”焦明举起才再生了一半的左小臂,表决心。“顺便问一下这个黄叶是几环的?”

“大概八环。”

焦明看了看自己刚刚长出来的膝盖,第一次有点后悔自己怕疼了。

“想不想加大一点训练量?”冰莲用诱骗偏食的小孩子吃蔬菜一般的语气问道。

焦明咬了咬牙,一拍大腿:“疼不疼?”

冰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叹道:“你真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8章 星

生活回归了简单的日常,水泥炉窑和河滩的工地再也没开工过,苦力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用牲口的排泄物和干草制作腐熟堆,饲养蚯蚓和种植牧草三项。

锐骨看似粗狂,却是粗中有细,在偶尔听到焦明的数学课之后,居然立刻意识其重要性,缠着焦明补齐了基础,然后和冰莲一起吃小灶,隐隐间比冰莲接受新知识还要快些。

下午的时间又变成了焦明刚来时候的汉语课程,虽然从萨丁城回来之后课程一直中断,但现在冰莲的学习热情似乎更加高涨了。

小诗的魔法实验进度并不乐观,原先自信满满的要给焦明惊喜,现在却是再也不提这件事。只是在其他的小家伙们对打锤炼身体的时候,小诗就会找上焦明和锤子,鼓捣一番之后悻悻然的罢手。焦明细问因由,得到的回答是没把握,怕弄伤焦明。

焦明听到这个回答十分庆幸小诗如此稳重,换成闪鳞的话,估计已经把自己和锤子玩儿成植物人和牛肉汤了。

如此过了七八天,某日晚餐之后,焦明忽然瞥见冰莲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昏暗的夜幕下也看不清表情。焦明本想上前聊聊天,刷一刷好感度,但是转念猜测冰莲可能是文艺病发作,而自己的文艺水平纯属废渣,还是不要上去自讨没趣了。

此后三日,冰莲夜夜观星,焦明则是犹豫要不要上去搭话。就在焦明纠结不已的时候,无名村庄这边却是有了成效,一个自称叫做柳八的汉子经过小门板的引荐找到了焦明,表示愿意用粮食购买母鸡,然后出售鸡蛋给城堡,但是不知道蚯蚓如何做价。焦明和老门板商量了一番,决定暂时免费,待明年规模扩大之后再核算成本定价。

听到暂时免费的答复,柳八大喜过望,直赞焦明是个好人。焦明苦笑着领了好人卡,然后表示自己就是喜欢柳八这种有魄力的人,以后多多合作云云。然后带着几个苦力去柳八家里,搭了个简易的鸡舍,为了保护这株幼苗,焦明还把老门板的全套养鸡心得奉送,并且表示出现什么状况迅速来报告。

次日晚上,焦明再次看见冰莲望着天空发呆,摇了摇头就想回房睡觉,却听见背后响起一个沙哑的男声:“天天晚上在这里盯着人家,真愁人,看老哥帮你一手。”

焦明只觉得背上一只大手轻轻一托,自己就脱离了轮椅,轻飘飘的落在了冰莲身边。心中暗骂锐骨多事的同时,却也只能对着看过来的冰莲扯了扯嘴角:“看星星呢啊?”

冰莲见焦明那张尴尬的笑脸,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在想,你还会在后面看多久呢?”

焦明想起来鳄鱼领的这些怪物都是耳聪目明的,自己又不会藏匿气息,这些天自己一直都被人家听在耳中,顿时更加觉得尴尬了。“那个啥,这星星挺漂亮的哈……”

冰莲并不揪着焦明的糗事不放,顺着焦明的话头道:“是啊,不仅漂亮,还昭示着远方的强者。”

焦明并不惊讶,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有星相学之类的东西也不值得奇怪。只是不知道相比于地球的纯粹瞎忽悠,这里的星相学有几分真实性。“星相学也是魔法?《四象冥想法》里没有提起啊?”

“那本书也只是入门而已,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很多东西都已经超出了那本出的记载。”冰莲声音轻快悦耳,显然心情不错。“而且这个无关魔法,人人都看得懂的。你看南面那个靠的很近的两颗星星。”

“看到了。”焦明顺着冰莲的手指,轻易的发现了那两颗亮星。焦明早就发现这里的星空和地球大不相同,除去最明显的没有月亮之外,星星的色泽差异十分明显,说是五颜六色也并非夸张。

“靠北的那个是我的父亲,靠南的那个是胥琴人的九环魔法师,有‘迷宫’称号的克文安斯将军。”

“你是说象征或者代表的意思?”焦明参照地球的星相学知识试图理解冰莲的说法。

“当我父亲踏入九环的时候,天上就亮起了那颗星,当我父亲不在人世的时候,那颗星就将熄灭。”

这下子焦明是真的目瞪口呆了:“好神奇!”

“这是九环者的特殊待遇,虽然高阶魔法师们可以用一些手段使自己的星辰暗淡无踪,但和平时期很少有人这么做就是了。”

“那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九环强者?”焦明不可思议的问道。此时西边尽头最后的一点红芒也消失,整个天空就是无尽的黑暗和点缀其上星辰,星星分布的密度和火龙果的剖面差不多:“如此说来岂不是九环多如狗?”

冰莲被这个问题逗的大笑起来:“也只有你这个异界人敢如此调侃那些高高在上的九环强者了。”接着冰莲细细的解释起来:“天上的星辰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天星,完全不会移动,多为白色。第二种是人星,对应于九环强者,色彩艳丽。第三种乱星,和人星一样会动会消失,色彩多样,却不对应什么强者。”

焦明明白了个大概,好奇心被激发:“不如推我出去看看整片的星空?”焦明指向身后,他被锐骨一掌打到冰莲身边,轮椅却还留在原处。

“乐意之至。”冰莲一点也没有架子的说道。

焦明从小生活在城市之中,在各色灯光的影响之下,从未用肉眼真正的见过浩瀚银河,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从各种摄影作品里也知道银河的大致样貌。所以身处城堡大门外几十米的焦明确定这个世界的夜空是没有星河奇观的。

按照冰莲刚刚讲解的知识,焦明发现天星的分布还算均匀,人星和乱星并不能直接分辨,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南方天域分布的多一些。

“看来你们世界的夜空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呢,说起来我只在梦境空间里看过你家乡白天的样子,还以为晚上也差不多呢。”冰莲一边推着轮椅缓缓前进,一边开口问道。

“完全不一样!我家乡的夜空有一轮月亮,时盈时缺,还有一条星星构成的条带,当然是大大小小的定星,人星和乱星是不存在的。”焦明仰着头四处观察,却不小心顶在冰莲的肚腹上,连忙调整脖子的角度。

“这个月亮听起来好神奇。”

“很简单的,因为地球是球体而月亮反射太阳光……”说到此处焦明忽然打住,反而问道:“话说你们这个世界是球形么?”

“当然是球形的,圣科颂的一位弟子曾经做过环球旅行,根据其旅行手记改编的各色小说数不胜数。”

“那你们就不好奇球体对面的人为什么不掉出去?”焦明问出了这个恶俗的问题。

“这个问题有很多种解释,我个人比较认同气系魔法媒介学派的说法。”接着冰莲又把这个问题反问了回来:“既然你们的地球也是球体,那你们怎么解释这个掉出去的问题?”

“万有引力。”焦明自信的说出了答案,正待讲一讲牛老爷子的各项伟大发现,轮椅却停住不动,身后冰莲的呼吸也有些紊乱了。“怎么了?”

“你看!”冰莲指着头顶偏北的一颗星星。焦明顺着手指,完全懵逼的看着那颗闪烁着淡绿色光芒的星星。“如果那是人星的话,就是说有一个九环强者潜入了北面的山区。”冰莲有些颤抖的道。

“这个绿油油的家伙不是原来就有的?”焦明并没有认识到其中的危机,语气轻松的问。

“当然不是!”冰莲声音急惶,反转轮椅往回推:“至少五天之前那里还是空无一物。”见焦明不以为然的样子,接着解释道:“若是怀着善意而来,何必隐匿自己的强者身份?”

“会不会是隐修的人突破进入九环?”

“亮度不对。而且这里没有隐修的人。”

“那怎么办?”焦明没见识过九环强者的战斗力,但是受冰莲的情绪影响,不由自主的也有些惴惴不安。

“盼望着那是个乱星吧!”冰莲如此的回答让焦明更不安了。急匆匆的回了城堡,冰莲招呼起夏风和锐骨,在书房里密议一番,然后决定让锐骨带着小家伙们连夜离开。

焦明好说歹说的才劝动了小诗离开,小诗咬着嘴唇不发一言,看着焦明眼圈发红。闪鳞背起小诗,自信的保证道:“交给我吧,一定保护小诗妹妹。”锐骨拄着拐棍也给了焦明一个放心的眼神。

没有多余的时间告别,一行人几个闪动之间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焦明看见锐骨拄拐还跑得飞快,姿势搞笑极了,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吵吵闹闹的折腾到了后半夜,整个城堡才再次安静下来。

“你如果想走,我还是有办法的。”冰莲扶着焦明的轮椅,目光望向队伍离开的方向。

“让夏风背着我跑?被女孩子背着太难看了。”焦明猜得到这是唯一的方法,而冰莲的沉默也是一种承认了。焦明知道以这些怪物的脚力,锤子根本跟不上,何况这还是晚上,一队人为了最大限度的安全,连火把都没用。“你为什么不走?”

“如果对方怀着恶意而来,我才是主菜吧。”

“你不怕死?”

“如果不是扶着你的轮椅,我都要坐在地上了。”冰莲话是这么说,却是带着笑意:“你呢?”

“我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怕死。”焦明说道:“可能是我见识的死亡并不多,对它的理解不深吧。”

“既然死都不怕,那要不要加大一点训练量。”

“怕疼,不要!”焦明回答的斩钉截铁。

“喂!你这样好没道理的。死都不怕却怕疼?”

“我就这样!你咬我呀!”

次日起床的时候,焦明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小床还有些不适应。这时夏风和克林大妈一起进来,手上拿着一套破破烂烂的布衣。

“这身衣服?哦,明白了,这还真是周到。”

“先生理解就好,还请先生换个地方住吧。”接下来焦明被带到了城堡底层最西面的那个房间,对面住着锐骨的妻子,隔壁是薇拉父女,这种不起眼和便于逃跑的位置也算是最大的照顾了。这几个人也都换上了奴仆的破烂衣服,只希望这个疑似不怀好意的九环强者没有灭杀满门的习惯。

接下来的两个天煎熬无比,仿佛是等到判刑的囚犯。焦明白天只能看着渐渐泛红的高粱地,晚上看着偏北的那个绿星星缓缓的靠近天空正中,无声的发呆。如果这是个人星的话,那么这位九环强者无疑正在靠近城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9章 玛尔大师

在小家伙离开的第三天大雨,雨后的下午,搬运战利品去萨丁城脱手的苦力们在几个护卫的带领之下回到了城堡,护卫头领给冰莲送上了一份抄写的账单。冰莲扫了一看,嘴角扯了扯便收在书房的一角。

“账单有问题?”焦明看冰莲的表情不对,还以为是冰莲数学能力见长,心算出了账单上的纰漏。

“没什么问题,只是和往常一样被那些商人坑了一道而已。”

第四天晚上,那个绿油油的星星消失了,焦明本以为是好事,却见冰莲依旧没有笑容。“这样的情况可以确定是人星无疑了,再次隐匿气息也许是善意的信号,但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第五天上午,例行的战斗训练之后,无聊的焦明去和锤子交流感情,也就是躺在牛背上看天发呆。却被人拍醒,转头去看,是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假和尚,焦明想了半天也没记起他的名字。依旧是离开时候的那身打扮,手持木仗,浑身一尘不染。

“登什么什么大师,你回来了啊?”汉语和鳄鱼领本地话夹杂,量这个假和尚也听不懂,焦明是一点也不心虚。

“玛尔。”苦行僧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显然是明白焦明忘了自己的名字,却是面容祥和,完全不着恼。又做了个仰脖子喝水的姿势,最后说了句通用语的谢谢。

“老门板!”焦明大喊了一声,老家伙瞬间出现,真是一个合格的狗腿子。“这位假和尚大概是渴了,给他弄点水吧。”

老门板看了苦行僧一眼,点头领命而去,不一会便拿了一瓢水过来。苦行僧双手接过,弯腰分别给二人行礼,这才一饮而尽。接着又说了句通用语的睡觉,然后指了指牛棚里面。

焦明撇了撇嘴,想起了当初老门板的抱怨,便道:“带他去马厩试试,若是不行就还让他睡牛棚,这个假和尚这么礼貌,我们也不能太苛刻了。你若瘆得慌就回房间算了。”

“小的明白。”老门板拉着苦行僧离开,不一会就返回复命道:“他很满意马厩,还说谢谢我呢!”

焦明摆了摆手,让老门板去忙自己的,继续仰躺在牛背上发呆,然后猛然一个机灵坐了起来:卧槽,这假和尚是几环的。“老门板!”又是一声喊。

刚转身要离开的老家伙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摆出候命的姿势回道:“大人,小的在。”

“快去报告大小姐,就说玛尔大师刚好今天回来了。”焦明又补充道:“记得强调‘刚好’二字。快去!”

遣走了老门板,焦明坐在牛背上胡思乱想,只觉得心烦气躁,低头时候却见锤子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草料,不由得骂道:“蠢牛!就知道吃。”锤子抬头叫了一声,然后接着吃。焦明自然不会和一头畜生置气,无奈的拍了拍锤子脑门上的毛旋,眼巴巴的盯着城堡的小门,等着老门板回来。

约摸五分钟左右,老门板带回了冰莲的口信:去大厅会客。焦明坐回轮椅,依言而去。

这个大厅就在餐厅的正下方,稍微有些贵族风格的装饰布置,平时都是关着大门,焦明虽然进来逛过,但从来没见到城堡里的人使用这间大厅。现在看来这里就是鳄鱼家会见外客的场所了,虽然按照焦明了了解,三五年也未必有一位外客造访。

焦明被推进会客大厅的时候,冰莲和玛尔大师分宾主落座,已经用通用语聊在了一起,夏风侍立在冰莲身后女仆范儿十足。冰莲看见焦明进来,便向玛尔大师介绍说这位是自己的首席顾问。焦明礼节性的向玛尔大师弯腰行礼,然后被夏风推到了冰莲身边的位置。

焦明的通用语水平有限,二人的对话只能听明白五六成,但是只看谈话的氛围的话,似乎还很愉快。玛尔大师在讲述他在联合王国南方发达地区的见闻,冰莲则是在哭穷,就好像是不小心放推销员进门的家庭主妇一样,焦明是越听越模糊,这是在打哑谜还是真的在跑题。

趁着玛尔大师喝水的空档,焦明低声询问:“这货是不是那个绿油油的星星?”

“他说自己是。”并联维持着贵族式的优雅微笑,低声回答。意思很明确,这个苦行僧虽然自称是个九环,但是否可信就难说了。

“让他露两手?”

“他说刚刚完成隐匿,不能施展高环法术。”

焦明心里直骂娘,情况完全僵在这里,如果这个假和尚是个骗子,过两天再从林子里蹦出来一个九环,那他~娘~的乐子就大了。但是反过来如果这家伙是真货,惹毛了他岂不是作死?焦明转动脑筋想不到破解这个僵局的办法,然后感叹自己果然不过是个普通人。

“那怎么整?”

“小心伺候着呗。”冰莲苦笑了一下,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的时候已经切换回贵族式的优雅笑容。

“那个绿油油的星星在天上挂了那么久,你老爹就不说派个人回来看一眼?”虽然知道冰莲和她父亲的关系复杂,但是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若有不幸发生,回来也不过是收尸,若是相安无事,回来就只是浪费人手。”

“不要说收尸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大腿都抽筋了。”焦明虽然理智上认同了冰莲的分析,但是情感上很不舒服。

“咳咳……”玛尔大师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二人的窃窃私语:“似乎我给你们造成了许多困扰?”

冰莲和焦明面面相觑,有些摸不准这位大师的意思,虽然如此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大事多虑了。是我们怠慢了大师才是。”

玛尔大师挠了挠光头,五官扭结如面对数学题的闪鳞:“我还是觉得我给你们造成困扰了。”你觉得的挺准,焦明心中暗道,却听见旁边的冰莲依旧在客套着。

玛尔大师轻轻的拍了拍光头,摇头叹了声什么,然后无奈的道:“和你们贵族聊天很开心,谈事情就很费劲。”然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在三人脸上缓缓扫过:“我看得到你们的恐惧和忧虑,虽然不知道为啥,但我确定是因我而起。”玛尔大师缓缓闭上眼睛。“一切等小僧晚上自证吧。”

焦明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然后捅了捅旁边的冰莲:“你刚刚啥感觉?”

“说不上来……”冰莲盯着对面闭目不言的玛尔大师:“但我觉得他是看见了我们的灵魂。”

有过了几分钟,焦明再次开口问:“现在怎么整?这货好像真要等晚上干点啥?”“他牌面大,听他的。”“你当这扎金花呢?”“差不多,领会精神。”

直到晚上,这位玛尔大师都静坐不动,不睁眼也不说话,冰莲几人无奈,也只能把玛尔大师留在会客厅,让夏风候在一边随时报告情况。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0章 自证

入夜,夏风报告正在书房里不安等待着的冰莲二人:玛尔大师去了城堡门口。闻讯的冰莲带着焦明立刻动身赶到,却见到玛尔大师盘坐于地,双手合十在胸前,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如何。

玛尔大师冲着三人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衣袂猎猎声传来,玛尔大师周身逸散出蒙蒙的绿光,就仿佛是当初开山时候的白发肌肉老汉,而焦明唯一的感觉就是:特效组终于又来上班了。

虽然玛尔大师和白发肌肉老汉激发力量时候的初期外观差不多,但是后续的效果就出现了巨大的不同。白发肌肉老汉光芒最后形成纹路遍布全身,扭结富集于肌肉集中的地方,玛尔大师的绿光最后全部集中在脑袋周围,形成了一个不扩散的光圈,就仿佛是通过毛玻璃看点光源一样。

焦明却是噗嗤的笑出声音,这大光头配绿光,简直就是个绿色的霓虹灯泡。冰莲一肘子顶在焦明肚子上,声音压的极低:“你疯了?瞎乐什么!不要命了!”

焦明自然知道收敛,然后分析这假和尚的目的:应该是想放开力量证明自己就是那个绿色的人星。其实单单看这绿光焦明就已经信了九成,此时抬头看看正上方的黑暗天穹,除了几颗白色的定星之外空无一物。低头时只见玛尔大师上举合十的双掌,在头顶分开,然后从身体两侧下到肩高,接着猛的再在胸前合十,发出轻轻的一声拍手的脆响。

焦明忽然不由自主的进入了和气系魔法元素沟通的状态,多日不见的哈哈镜视角中,一道暗淡的球形薄膜从玛尔大师的光头位置扩散开来,就仿佛是一个黑色的奥爆游戏技能特效。当薄膜穿过的时候,焦明觉得和魔媒的联系一滞便恢复正常,而玛尔大师那边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个大号的绿灯泡。

猛的抬头看天,两晚不见的绿星星闪烁在城堡的正上方,焦明吁了一口气,还好是虚惊一场。这位大师曾经对自家神明起誓怀善意而来,而整个城堡还没有被一个九环强者虚言哄骗的价值。

“这下几位应该相信小僧了吧。”玛尔大师缓缓的道。

“当然是信的,还请大师回客厅叙话。”冰莲脸上的笑容完全出自真心,但是原因却是多项混合:第一是多日提心吊胆终于结束,第二是一个九环大师的到访,顺手而为的事情就可能给领地带来巨大的助益,第三是这个人星就这样挂在天上,也是对南方敌对势力的震慑。

如此多的好处之下,冰莲也顾不得这苦行僧的宗教国背景了。

“不必急于一时,今日天色已晚,大家不如就此休息,一切问题明日再谈。几位也好睡个安稳觉。”

“那大师还请睡在客房……”

“不必如此,小僧信奉苦行之道,马厩足以,还请成全。”

在送玛尔大师去马厩的路上,冰莲把玛尔大师让在身前,自己则落后一个身位,夏风推着焦明又落后冰莲半个身位。焦明对此只是撇了撇嘴,轮椅在夏风手里,也无法可想,索性盯着假和尚放光的光头观察个不停。昏暗的石头走廊在玛尔大师的绿光和火把的暗红火光照耀下,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是什么颜色。

从城堡门口到后面马厩也不过是几步路的事情,冰莲三请,玛尔大师三辞,坚持要睡马厩,还讲了一小段的苦行教义。最后无奈,只好顺了玛尔大师的意思。

次日会客厅里,依旧是昨天的四个人,冰莲先是一套公式化的贵族礼仪开场白,却是用的接待九环强者那一套,玛尔大师以贵族礼仪的套路回应,却是用的平民应答贵族的那一套。所以整个场面成了一种滑稽的互相吹捧。

这个玛尔大师是焦明遇到的第一个九环强者,总体印象还不错。虽然玛尔大师的观念中仍旧有阶级之分,而只是把自己划归于平民一类,和焦明潜意识里的所有人平等还不一样,但是就待人处事的态度来说和焦明却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知大师来到这个穷乡僻壤有何贵干?”焦明出言打断那些没营养的对话,却因为通用语的水平有限,用词生拉硬套,但是意思还算明确。

“我是受神谕而来。”玛尔大师在提到‘神谕’的时候双手合十,然后自然的放开。

“更具体的呢?”

“神没说。”玛尔大师挠了挠光头,也是一脸的迷糊。“小僧在联合王国游历,受神谕往大陆西北而来,前几日穿过北面的山区到达最西北的海岸处,不知道下面干什么,就再次冥想沟通神,神没理我。”

焦明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要碎,有一种因为被大领导瞎指挥而懵~逼的小职员既视感。“你们的神谕一向如此……嗯……隐晦?”焦明本想说不靠谱,但还是收了回去,宗教的事情都是处处埋雷,乱说话是会炸死人的。

“神谕都是乱七八糟的,没什么逻辑。”

“大师如此说话,神不会怪罪吗?”冰莲有些好奇的问。

“完全不会,即使是辱骂于神,从之后的神谕来看,神也是完全不在意的。”玛尔大师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昂,仿佛神的这种行为很荣光一般。

“但是就我所知,辱骂于神在你们国家可是重罪。”冰莲皱着眉头质疑道。

“那些都是绿洲派忽悠信众的手段,当不得真。”

焦明忽然觉得玛尔大师的嘴简直就是一个三联的舰炮:不仅啥玩意都敢喷,而且溅射伤害极高。“大师你这话说的太诚实了吧?”

玛尔大师指了指头顶上的一个戒疤道:“此为‘戒嘘印’,是以小僧只说实话。”

只说实话有多么大的威力,焦明是明白的,此时不由得怀疑道:“真是只说实话?”

“那是自然。”

焦明撇了撇嘴问道:“我问大师一个问题,大师不要生气怪罪。”

“绝对不会。”

“大师自己……过么?”焦明右手虚握于小腹前,并且前后移动。冰莲看的眼睛都直了,然后起身一肘子打在焦明的肚子上:“大师不必回答,这家伙只是得了失心疯而已。”

“少领主不必如此,小僧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小僧如此做过。”

玛尔大师坦诚的态度让焦明惊讶佩服,如此平和的承认这种事情,既不羞涩避让,也不故作大度,只是仿佛在讨论天气般,并非常人能做到的。揉着肚子他决定问个更狠的:“那你怀疑过自己的神么?”

“怀疑过,并且现在还存有一些怀疑。”

焦明真是目瞪口呆,九环强者必然是稀少的,而一个九环强者明说自己怀疑神,这是什么级别的信仰危机。转头问冰莲:“这个‘戒嘘印’是几环的魔法,这么牛哔,九环强者都扛不住。”

冰莲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不是魔法,只是个戒疤而已。”玛尔大师解释道,然后指了指头上的六个戒疤:“每个戒疤都是一戒,是小僧师傅所创的修心方法。”

“大师怀疑神的话放到你们国家会怎样?”焦明转念又觉得可能这里的宗教特色就是这样。

“我说过一次,然后大家都闹哄哄的,然后我就出来游历了。”玛尔大师一副困惑的样子,再次挠脑壳:“好像也没怎样……”

焦明和冰莲对望一眼,同时有了一个结论和一个猜测:这个家伙明显是被撵出来的,这个家伙脑子可能有问题。

不再纠缠于大师的来历,话题回到这个戒疤上:“敢问这剩下的五戒是啥?”

玛尔大师吐出了五个音,应该是其母语,然后用通用语道:“戒色,戒嗔怒,戒奢侈,戒传教,戒怜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1章

“不知大师今后有何打算?”冰莲对于这些宗教信条显然不感兴趣,而在大概了解了玛尔大师的过往之后,最大的目标自然是把他留下来,所以出言询问。

“接着游历呗。”

“神谕的事情呢?”冰莲问道:“不探究一番?”

“神谕让我来,我来了,我问接着干啥,神没理我。那就算完事了呗,还有什么好探究的?”玛尔大师反倒的问起了冰莲。

焦明内心只有一句话:没见过这么楞的。但凡换成个正常的宗教人士,不把鳄鱼领掘地三尺怎么可能甘心。冰莲也是被反问的差点噎住,想了想之后道:“万一您离开之后,再次接到神谕呢?”

“那再回来嘛。”玛尔大师一脸的理所应当,“反正游历就是闲溜达,怎么走不是个走。”

“大师您看的真开。”焦明是真心有点佩服这假和尚了,什么话都往外出溜,一点没有宗教人士的神秘主义态度,说一句‘随缘’都比‘闲溜达’高大上出去多少倍。

“话说了这么久,都是二位在问小僧问题,小僧也一一回答了,不知二位可否解小僧一惑。”玛尔大师单手立掌颔首。

“自然可以,大师请问。”冰莲立刻回道。

“谢少领主成全。昨日观几位因小僧惶惶不安,可否与小僧说明缘由。”

这都给人家吓的炸窝了,然后你过来卖萌问为啥?焦明心中这样想,却是不敢如此说出口,倒不是怕这个假和尚怎么样,而是怕冰莲一肘子顶死自己。

冰莲迟疑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我们鳄鱼领的南部边境战事正酣,中心腹地出现一个陌生的九环强者,有所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玛尔大师喃喃自语了一句人之常情,然后挠了挠脑袋:“如此说来,城堡里变得如此冷清也是因为小僧?小僧真是抱歉了。”

“当时出此下策,只因并不知道大师的身份,所以此时大师也不必介怀,一切只不过是误会而已。”冰莲自然不会大咧咧的直接接受一个九环强者的道歉。

“无论如何,此事因小僧而起,小僧自然要有担当。”

冰莲立刻顺水推舟的道:“如果大师能在城堡盘桓些时日,我等便感激不尽了。”玛尔大师看着冰莲那满是真诚的脸,又挠了挠头:“吃你的,住你的,你还感激我。而且还是真心的,你们贵族真是奇怪,和那些大祭司一样奇怪。”

事情就此定了下来,玛尔大师同意再次居住些日子,但表示会继续奉行苦行之道。冰莲怎么敢对一个九环强者要求太多,自然是人家想奉行什么道都随便,然后约定玛尔大师在此居住至入冬,便算是两不相欠了。

四人出了会客室,玛尔大师又去了马厩。冰莲让夏风去通知避难的小家伙们回来,然后吩咐一众苦力去把焦明,薇拉父女和锐骨夫人的房间换回去,中午时分,城堡里的秩序和氛围就已经恢复正常了。

次日上午,小家伙们在锐骨和夏风的带领下,回到了城堡。冰莲只是点了点人数,便安下心来,毕竟是魔法战士,缺胳膊断腿的都不算大事,只要人回来了就好。

小诗见到焦明之后哇哇大哭的抱了上来,焦明百般安慰都没什么效果,只能放开胸膛的同时轻轻拍打小诗的后背,口中呢喃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待小诗哭泣稍止,焦明把怀里的小诗扳转,面对面之下,看见小诗已经完全哭成了大花脸。这几天虽然不知道他们躲去了哪里,但是生活上肯定多有不便,吃喝也许不愁,但是小诗脸上的泥灰也说明了很多问题。此时这些泥灰混着泪水,已经糊满了小诗的两腮。

扫眼去看其他小家伙,脏兮兮也都差不多,还发现小几个小家伙衣衫破裂,小沃伦的脸上还有三道结疤的抓痕。

“你们遇上野兽了?”一边用袖子去擦小诗的腮帮子,焦明一边轻声的问。

“嗯,大灰狼。”小诗声音中并无惧意,显然遇狼一事并没有给这些小家伙造成任何麻烦。

此时冰莲也听完了锐骨的汇报,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之后宣布去河边洗澡。小家伙们立刻欢呼起来,完全没有一点避难之后的惊悸心态,看来多半是把这一次外出当做踏青了。

众人出了城堡直奔河边,小诗这才被闪鳞和利尔墨勒拉出了焦明的怀抱,却不想洗白白之后小诗立刻又回到了自己的宝座,任凭焦明怎么说,就是不为所动。到了午餐时候,焦明言语稍稍重了些,小诗再次眼圈发红,泪水奔流而下,焦明无奈服软,赔礼道歉之后任由小诗赖着不走。小诗抽抽噎噎的勉强吃完午餐,然后依靠在焦明怀里睡着了。

“你就依着她吧,我听锐骨说,这几天小诗的表现很让人心疼。”冰莲来到二人身边,轻声劝告焦明。焦明叹了口气,点点头默认了。

虽然有闪鳞和利尔墨勒陪着,晚上小诗也一定是睡不好的,所以此时才会犯困。想及此处,焦明又是心头也是一阵难受,轻轻一吻亲在了小诗的额头。心中涌起一种不顾一切去修炼的冲动,却突然感觉左手处剧痛,仿佛是针刺指甲缝一般,十字连心之下,疼的焦明一个哆嗦。

“你怎么了?”冰莲奇怪的问。

“左手疼了一下。”焦明伸出自己刚过肘部的左臂晃了晃,皱着眉头疑惑的道。刺痛只是一瞬间,此时焦明甚至不能确定那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哦,我们管这叫断肢假痛。”冰莲不仅不担心,还有些高兴的样子:“断肢再生的过程中很常见的,是好现象。”

焦明对现代医学有些了解,猜测可能是神经细胞生长之时传递了什么假信号,说服了自己之后便不再担心,只是抱怨道:“这也太疼了吧?”

“很痛吗?我是没经验啦,但是我听说是痛、麻、痒混合在一起的感觉。”说到最后冰莲还仿佛是冷一般哆嗦了一下:“想想就可怕。”

焦明猜测大概是自己比较怕痛,暗自吐糟自己居然还是敏感体质,便将此事忘在脑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2章 高贵或低贱

冰莲又叮嘱了几句便去书房忙自己的事情了,焦明招呼两个苦力把轮椅推到了窗边,午后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焦明挪了挪身子让小诗靠的更舒服些,然后看着窗外的蓝天发呆,接着眼皮发沉,在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老门板的声音:“大人,醒醒……大人”

焦明睁开眼睛,果然看见老门板的那张老脸:“好了,我醒了……,声音小些,别吵到……”说到这里才发觉怀中空空,小诗早就离开了。

“你看到小诗了么?这丫头什么时候没影了。”焦明自然不是担心小诗安全,只是有种淡淡的失落感。动了动身子四下寻找,却忽然感觉大腿一阵发麻,显然是睡姿不对导致,不由自主的一阵挤眉弄眼。

“小的给您揉揉?”老门板这点儿眼色自然是有的,但这次马屁拍错了。

“边儿去,这可用不到你。”焦明摆手扫开老门板的爪子,小诗自然是丢不了的,索性便问起了老门板的来意:“你找我什么事?”

老门板从身后拿出了两撮牧草,把根茎的一端给焦明看,焦明粗心大意的哪里看得出端倪,不耐烦的道:“你直接说。”

“你人您看这个断口,太整齐了。”

焦明点了点头,两撮牧草相互对比,断口处的确差别很大,但是焦明并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依旧疑惑的盯着老门板。

老门板咽了咽口水大,也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好讲起了另外一件事:“三年前有个苦力喂马的时候犯了错,领主大人大怒,从腰间拔出了一个亮晃晃的东西,刷的砍下了那个苦力的脑袋。”说到这里老门板还恐惧的打了个哆嗦,才接着道:“那个脖子的断口就和这个差不多。”

“金属!铁镰刀?”焦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这撮牧草怎么来的?”

“那个绿头苍蝇割来的。”

“嗯?”焦明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老门板骂人嘴也够损的。定是见人家慈眉善目的,待人接物都是以平民苦力自居,是以起了轻视之心。

而且这老门板没见过世面,估计知道有魔法师,但啥是九环就不清楚了。日后若是知道了自己曾经称呼一个和自家领主同一级别的强者为‘绿头苍蝇’,怕不是要活活吓死了。

“那假和尚远来是客,多少尊重一些,不要如此调侃人家。”为了不让自己的头号狗腿子得知真相的时候心脏病发作,焦明决定打一打预防针,提高一下玛尔大师在老门板心中的地位。焦明接过整齐切口的那撮牧草,细细打量,越看越是觉得只有金属才能造成如此效果。

“这假和尚怎么去割牧草了?”

“他睡马厩的嘛,小的以为他是新来的苦力,就带他去干活了,他也没拒绝,还很高兴的样子。”老门板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焦明越瞪越大的眼睛让他明白自己做错事情了。

“你牛哔!比我还牛哔”焦明拍了拍老门板的肩膀:“真是少说一句话都不行……”转念又一想,再次一身的冷汗,苦力阶层的代号可就相当于名字了:“你这个绿头苍蝇莫不是给他起的代号,是不是叫开了?”

老门板瞪着懵懂的眼睛点了点头。焦明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小的也是好心啊,你看他的光头那么亮的绿光,肯定显眼。到时候大领主回来了,定然要问,他答绿头苍蝇,大家哈哈一乐就此揭过顺便留个好印象……”

“行了你别解释了。赶紧吩咐下去改口叫玛尔。还愣着做甚,赶紧去,断口的事情回来再说。”焦明若是有脚的话,定然一飞脚踢在老门板的屁股上。

大约过了一刻钟,老门板满头大汗的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都交代下去了,绝对没有一个再敢乱叫的,大人放心。”

焦明点了点头,料想着此事就算完了,就听见外面传来闪鳞咋咋呼呼的声音:“绿头苍蝇!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焦明立刻满头大汗:搞不好真的会死啊,你这虎哔丫头。接着听见了玛尔大师笑呵呵的声音,荒腔走板的用鳄鱼语重复着这个名字:“我,绿头苍蝇,我叫做。”大师的语言天赋可能是点满了的,才几天就会自我介绍了。

焦明表情纠结的看着老门板:“算了,说说牧草断口的事儿吧。”

事情并不复杂,昨天冰莲和焦明忙着恢复城堡的秩序,夏风被派出去唤回避难的小家伙们,一时之间忽略了玛尔大师的行动,毕竟谁也没想到一个九环强者就这样被一个苦力头子裹挟着去割牧草了。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都会气的把老门板踢个骨断筋折。

“他割牧草的时候你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的没注意。”老门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焦明咂摸着嘴,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点着,考虑到玛尔大师的情况也许直接问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推我去马厩。”

“小的明白。”

到了马厩,焦明就见到三个丫头片子趴在栏杆上,和里面的玛尔大师正在聊天,内容就是通用语和鳄鱼领本地话的互相学习。其情景大概相当于初中学生缠着外教,用半生不熟的英语教人家汉语,而且双方都兴致勃勃的。

待细听几句,焦明又毫不意外的发现利尔墨勒的通用语水平比自己还要高一头,而闪鳞和小诗不过是凑热闹加瞎咋呼而已。

焦明寻个空档插言道:“玛尔大师,我有一事请教。”

“顾问大人客气了,直说无妨。”

焦明第一次被如此正经的称作顾问,竟是愣了两秒才意识到是自己。“请问大师是如何收割牧草的,可否给我演示一番?”

“当然可以。”玛尔大师走出马厩,随手在地上捡了个树枝,左手握住树枝右手如拔剑般撸过,树枝的一侧已经附着上了一线发出淡绿微光的物质。玛尔大师再用树枝的这一侧轻轻的扫过墙根的杂草,茎叶齐齐折断如被铁刃斩过。

焦明拍手赞叹,心中想的却是这个法术可能的各种前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3章

“这叫什么法术?”焦明问

“忘记了……”玛尔大师摸了摸光头,有些不好意思。

闪鳞见到新奇的东西,自然是好奇心大起,熊孩子本性暴露无遗,一边伸手去抢,一边用半生不熟的通用语索要。

玛尔大师微微一笑,仿佛是卖棉花糖的小贩,把树枝掰成四段,分别递给了焦明和三个丫头。焦明拿在眼前端详摩挲,入手微沉,树枝一侧黏上了一条淡绿色半透明的物质,看起来像是异变成绿色的琥珀,触感好似硬塑料,并非金属的冰冷感。

这些物质依附在树枝的一侧,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开刃截面,焦明用指腹轻轻横着刮过锋刃,就仿佛是刮擦菜刀刀口一般,再轻轻按住顺势一划,手指微微一痛,刃口染红。血液聚敛成珠,顺着这种物质滚落在树枝上,才晕染开来,刀刃侧面不染一丝血迹。

焦明再把树枝一段夹在断臂腋下,右手握住另一端去弯折,想观察这种物质的抗弯情况,却发现真如金属短棍一般弯之不动。去看另外三女,利尔墨勒和小诗只是翻来覆去的打量着,闪鳞却是在用牙咬,挤眉弄眼的样子可爱极了。

“试试能不能掰断。”焦明对着闪鳞道:“掰断了给你奖励!”这些怪力小家伙不用就浪费了。

闪鳞立刻来了精神,“什么奖励?”一边问一边双手握住两端把整个树枝弯成了上拱的弧形,而这样的韧性似乎也出乎闪鳞的预料,只见她瞪起眼睛,上牙咬着下嘴唇二段发力。

“两张数学卷子!”焦明憋着笑回答。

‘啪’的一声脆响,来不及收力的闪鳞把树枝折断了,只见她瞪大了眼睛,仿佛难以置信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无赖之人:“你……你……你耍赖!”

焦明哈哈一笑:“逗你玩的啦,下次请你吃好吃的,比咸鸭蛋还好吃!”

闪鳞表情立刻阴转晴,高兴的问:“真的?”而且不止是闪鳞,利尔墨勒也投来了期待的目光。

“你们问问小诗,我俩家乡的美食有多少,咸鸭蛋根本就是冰山一角而已。”

闪鳞和利尔墨勒齐齐望向小诗求证,小诗自然肯定的点了点头。又是‘啪’的一声,利尔墨勒二话不说就折断了手中的树枝。焦明心中暗道看不出利尔墨勒还是个小吃货。

玛尔大师并不能听懂几个人的鳄鱼领本地话,却也不插言,只是自若的微笑着。静静在一边的候着的老门板低着头,却翻着小眼睛不停的打量着众人的神色表情,开始觉得这位玛尔大师是和贵族老爷们一个阶级了。

“在下想学习这门法术,不知道大师是否愿意教授?”焦明继续直来直去的发问,并且忽然觉得这样子的交流也不错。

“教你可以,不过你学不会的。”

“为何?”

“你没有神术天赋。”

焦明忽然想起《四象冥想法》中土系魔法媒介的部分,而玛尔大师口中的神术天赋多半就是土系魔法天赋了,下意识的看了小诗一眼,焦明追问道:“大师说的可是土魔媒?”

玛尔大师翻了翻眼睛,开口道:“出于教条和戒嘘印,我不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你可以这样理解。”

焦明终于觉得这个假和尚有点宗教人士的死板样子了。玛尔大师的话意思已经相当明确,答案是肯定的。焦明拉过小诗:“这个丫头能学会么?”

“这个孩子可以,不过学会了也用不出来。”

“为何?”焦明问。

“这个孩子没有信徒,而信徒才是我们力量的基础。”玛尔大师从焦明手里拿过那一小截树枝,随手一抹,绿色半透明物质消失:“我只是把信徒的力量拿出来,用完之后然后再放回去,我这样解释,你应该明白了吧?”

焦明回想起小诗的魔法实验,有些明白了土魔媒的作用原理:“我就是这丫头的信徒,这样行不行?”

玛尔大师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细细的打量了焦明一遍,那个目光和冰莲观察灵魂的时候差不多。“只有你一个信徒的话,刚刚这个神术只能持续几个呼吸吧。”

“既然如此还请玛尔大师不吝赐教。”焦明说着把小诗往前一推:“这丫头就拜托您了。”这个道理简单的很:那怕是只有一秒也没关系,关键是这个知识技术的掌握。

“顾问大人客气了。”玛尔大师说着,把树枝托在手心,伸手在小诗的眼前,然后绿色的光芒缓缓聚集在树枝的一侧,十秒钟左右,这根被折腾来折腾去的树枝又绿了。

焦明的目光在玛尔大师和小诗的脸上转了几圈,有些迟疑的道:“这就完了?没点讲解?不再来一套练习题啥的?”

“当初我看一遍就学会了。”玛尔大师语调上扬,有些得意的道:“所以那些麻烦的修习方法都跳过了,师傅为此还夸奖我是个天才!”

焦明却是差点吐血:你这个跳级的天才给学渣们留条活路行不行。焦明盯着小诗的小脸,不放过一丝表情,小诗明显不是天才型的人,一个数学就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不知道这个土魔媒比之数学如何了。然后就看到小诗歉意的眼神望了过来,焦明心道:完蛋。

焦明安慰的摸了摸小诗的脑袋,顺便弄乱她的头发:“没关系的,早知道你是个学渣。”

小诗拍掉焦明的手,双手按住自己的头顶,气哼哼的道:“你才是学渣!”

“大师可否再演示一遍,这个小丫头笨得很。”

“自然可以。”玛尔大师说着,树枝上的绿色物质散而后聚,聚而后散,最后在掌心凝结成了一个淡绿色半透明正方体。“这力量就像捏泥巴一样,有趣的很。”

这种学霸式的发言只能让焦明发出‘会者不难,难者不会’的感叹,看来学习这件事情不能以玛尔大师为参考,反而应该以小诗为比照。想到这里焦明一个口哨,几个呼吸之间,锤子就从小门跑了进来,“大师看这蠢牛如何?”

“咦!怎么抓个畜生当神卫士?这……这真是……@#¥%”玛尔大师最后磕磕绊绊的不知道怎么表达,说了一句焦明听不懂的通用语。

焦明疑惑的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表情尴尬的利尔墨勒身上,显然这小丫头听懂了。“大师说的啥?”

“大概就是:吃饱了撑的。”利尔墨勒红着脸,用鳄鱼领本地话解释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4章 神卫士

“大师见笑了,这个……这个是为了招募神卫士而做的练习,笨蛋总要有些笨办法不是?”焦明随意捏造了个理由试图忽悠过去。小诗却是偷偷的掐焦明的手臂,显然不满被叫做笨蛋。

玛尔大师只是点了点头,也不深究真假,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头叫做锤子的牛:“完全就是低级的神卫士,除了不是人之外,没什么毛病。”

“这神卫士有多少级?”焦明立刻顺着话题攀问,冰莲虽然讲过奴仆战士的事情,但是哪里会有这样一个九环强者知道的多,虽然因为宗教背景而称呼不同,但应该是一种技术无疑。小诗刚刚的神术学不会,一个高级的神卫士还是有可能的。

“分成三级,这个是最低级的。第二级可以被赐予一些简单的神术,第三级可以赐予中高级神术或者开发出混合神术。”

焦明忽然有点奇怪玛尔大师口中的那些大祭司们怎么会放这么一个家伙出来。这人嘴上完全没有把门的,什么事情都往外漏,本身又是个九环强者,教派内幕和神术知识知道的也多,如果联合王国的某个情报探子套住了他,简直好比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做梦都要笑醒了。

“那大师可否教教这个小丫头?”

“我也不会,所以教不了。”玛尔大师摇了摇头拒绝了:“我们这一派讲究自身修行,是不带神卫士的。”

焦明嘴角扯了扯,忽然有点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莫非那些大祭司们早就摸透了这个玛尔大师的情况:简单的玛尔大师不会、复杂的别人学不会,所以才会放任其游历。本想再开口问问这假和尚还会点啥,但是突然觉得萍水相逢的再这样问下去就有点过分了,人家可没有教授知识的义务。

谢过了玛尔大师的有问必答,然后几个人的话题又回到了语言学习上,玛尔大师的通用语水平似乎比冰莲还要高一些。老门板看贵族老爷们闲聊了起来,自然不能再偷懒了,悄悄和焦明知会一声便转身离开。

却不想玛尔大师礼貌的结束了话题,表示自己要开始修行了,然后回到马厩把那根一人高的木仗握在手里,施施然的顺着老门板离开的方向去了。

“大师莫不是找刚刚那个老头去?”焦明问道。

“是啊。”

焦明对于这种劳动热情有点无语,但苦行之道似乎就是如此,而且昨天便有言在先不能碍着人家的修行。虽然觉得以老门板的精明应该不至于阻拦玛尔大师干活,但交代一句才是有备无患,免得出现什么预料不到的幺蛾子惹毛了这个九环强者。

“同去同去。”焦明招呼三个小丫头推着轮椅,锤子紧随其后,一起跟着玛尔大师在牛棚找到了老门板。焦明拉过老门板,大概叮嘱了一番,核心只有一条:这假和尚想干啥干啥,不要阻拦。

“即使有什么损失,你事后报告给我便是,不要自作主张。明白?”

“小的明白。”

目送老门板与玛尔大师的身形消失在去河滩的小路上,焦明转头问三个小丫头怎么会有空闲与玛尔大师聊天。

闪鳞指了指头顶的蓝天:“其他系的九环强者耶,从来没见过,自然得过来见识见识。”显然这些小家伙们在避难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大概情况,毕竟绿星罩顶也足够醒目了。

“你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焦明笑道,同时明白刚刚闪鳞取笑玛尔大师名字的时候,是知道此人为九环强者的,不得不对闪鳞的胆量提高了一层认识,接着又看向利尔墨勒。

“我怕闪鳞太过鲁莽……而且我也很想看一看”说罢,利尔墨勒狡黠的冲焦明笑了笑。焦明点了点头,十分认可前半句,利尔墨勒果然是个早慧而稳重的孩子,听了后半句,又给她加了个熊孩子的标签。

焦明最后看向小诗:“怎么不爱说话了?还在生哥哥的气?”小诗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可爱萌的笑容:“只是睡的不舒服,醒过来之后迷迷糊糊的。”

焦明仔细打量了一下小诗有些发白的小脸,心道不会是起床低血压之类的毛病吧。“真的没事?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这里可没有120急救,也没有医院,你若是生了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焦明担心的道。

“安心啦,不要像我妈一样唠叨!”小诗牵过焦明的手放在锤子的额头上,“闭眼睛!耽搁了这么多天,我们继续这个神卫士魔法实验吧。”

“你这个是牛卫士了。”焦明依言闭眼,集中精神的同时不忘调侃。焦明无法感应到土系魔法媒介,所以也不知道小诗一直在干些什么。从第一次魔法实验到现在已经被小诗摆弄了近百次,虽然一直没什么结果,但是焦明觉得小诗如此好学就很好了,从未催促小诗过一句。

就好像那些看见自家孩子用功读书的家长,即使孩子成绩不好,也会十分欣慰的,而如果孩子能出些成绩,便是欣喜若狂了。

……

晚餐时分,小家伙们全都无心吃饭,注意力集中在玛尔大师身上。或光明正大的盯着,或用余光偷瞟,幸好在贵族礼仪约束之下没有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

原因非常简单,一是玛尔大师发出淡淡绿光的光头,二是天上绿油油的那个九环强者的人星标识。既是说小家伙们在避难的时候就知道附近出现了个善恶难辨的九环强者,而回到城堡之后或早或晚的都确定了这个玛尔大师的九环强者身份。

而焦明却是发现玛尔大师的脑袋越来越暗,对玛尔大师的脾性有了些了解,也混的脸熟,焦明索性便在饭桌上问了出来。

“大师你这光头是没电了?”

“亮成这个样子是没法苦行的,所以平时小僧都是隐匿修为,脑袋是不发光的。”玛尔大师不急不躁的咽下食物,开口解释道:“若不是为了与神沟通,小僧也不会在北面激发全力,然后给各位带来困扰了。”

“那大师此时正在渐渐压制修为?”冰莲问道。

“是啊。”

“如此说来几日之后您的人星也将隐匿了?”冰莲有些急切的问道。

“自然。”

“不知道大师隐匿修为和苦行之间有何矛盾之处?”焦明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一是人星隐匿自然没有了威慑力,二是为了让天上的星星亮着,就必须解决苦修的问题。

“我这个样子的话,大家都开始伺候我,根本没法苦修。”玛尔大师有些苦恼的道:“有几个贵族还往我床上扔女人……,真是烦得很。所以后来我就隐匿修为,一切都正常了。”

大师你不是在暗示我们什么吧?焦明差一点就问出口,但是考虑到玛尔大师的诚实作风,还是信了他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师就不必麻烦了,在鳄鱼领我们完全可以让大师随意苦修。”

玛尔大师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呀!你们都是说得通道理的人,而且也没干涉我苦修,我还隐匿修为做甚,糊涂了,糊涂了。”

焦明得意的看向冰莲,果然收获一个赞许的眼神。却是忽然发现冰莲的身边缺少了夏风的身影,作为主人和贴身女仆,二女基本是形影不离的。

“夏风又被你打发出去猎鳄鱼了?”焦明笑道:“也不至于猎不到就不给晚饭吃吧?”

“我在你眼里御下这么刻薄?”冰莲面带笑容,话里可是埋着雷的。

“给下属加担子是一种关爱,夏风被这样关爱着,我真的很羡慕。”斗嘴这种事焦明虽然不擅长,但还是能对付几句的。

冰莲微微一笑:“这个回答,勉强算你及格吧。夏风去南方送信了。”说着目光稍稍在玛尔大师的方向上扫了一下。焦明点了点头,送信报平安也是应该的,而城堡里面有这个脚力的也只有夏风了。

餐桌上的闲聊就此打住,吃完饭,几个有些闯劲儿的小家伙凑到玛尔大师身边问东问西,但是鸡同鸭讲语言障碍很大,利尔墨勒和黑石便一起担任翻译,这才没闹出什么笑话,而玛尔大师那绿色灯泡一样的光头也完美的解决了照明问题。

焦明注意到冰莲又跑到走廊尽头去看星星了,应该还是在关心南方的战事,把小诗哄进房间后,焦明鼓起勇气凑到了冰莲身边。“南面打的怎么样了?”

“两颗人星顶在那里,看不出太多东西。”冰莲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时候代表‘迷宫’克文安斯将军的那颗人星向南方天际退去,才是战争告一段落的标志。”

焦明生长在和平年代,对战争的话题兴趣不大,反而是说起了玛尔大师的事情:“下午的时候我和玛尔大师聊了聊,他可以说是有问必答,我们总该想办法掏出些知识技术才好吧?”

“那是自然,在夏风送的那封信里,我已经建议父亲把领地里所有一环以上土系魔法媒介天赋的人都召集过来。毕竟这样的机会太难的了,一个有问必答的九环强者。”冰莲语气里的兴奋完全无法掩盖。

焦明则是撇了撇嘴,把下午的具体情况说了说,最后总结道:“那些大祭司肯定不傻,仍旧敢放他出来,此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些大祭司未必能预料到我们鳄鱼领的情况,再不济,让他把《四象冥想法》的土系部分讲明白也是好的。再以教授通用语的名义,完全可以规避那些可能的宗教戒律。”冰莲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显然是思量已久了。

焦明也想通了关窍:鳄鱼领的情况就是土系魔法基础为零,所以怎么算都是赚的,最后只能拍手大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5章 魔法书之秘

关于如何榨取玛尔大师的知识,冰莲已经想的如此周全,焦明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遗漏之处,便另起话题问道:

“话说你们这里的魔法书这么贵,就没有人偷偷抄写之后买的?”从美国抄英国的家底,到网络版权的纷争,这可是困扰了地球百年的无解难题。

“这没什么意义吧?”冰莲有些迷惑,反而这样问了回来。

“怎么会没意义?”焦明对冰莲的迟钝有些难以理解,这丫头平时挺精明的啊。“我们买一本手抄的便宜魔法书,自学魔法不行么?”

“哦……”冰莲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解释道:“按你这样的说法,魔法书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就是非常贵的那种,其实是附带著书者的专属课程,一多半的知识会在课程里讲述,说白了这些书不过是把目录和预习要求印在一起而已。”

焦明目瞪口呆的听着,这些提升到九环的魔法师们果然不是傻子,这么损的招数都想得出来,和地球的那些成功学课程如出一辙。按照这个套路,抄写复印的书的确意义有限了:“写满了课堂笔记的魔法书仍旧能值两个钱吧?”

“其中难免错漏,若是胡乱修习伤了灵魂,便是彻底废了。这都是有血的教训的。”冰莲接着又说了一大段通用语,用词华丽,对仗工整,颇有诗歌的韵味,翻译过来大概就是:“魔法知识的传承不仅是怎么做,更为重要的却是禁止怎么做,而每一个‘禁止’都是一位先辈用前程甚或生命测试出来的。这是刻在学校大堂里的训导。”

焦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魔法学院赚的钱又有多少会进了这些‘先辈’的腰包。“那另一类呢?”

“就是《四象冥想法》为代表这类魔法普及读物了,其实是很便宜的,我借给你的那本其实是学院赠送给每一位学员的。”

“这类书多么?”

“有真材实料的不出十本。”

“大概还都是圣科颂时代的吧?”

冰莲回忆了一番,惊奇的道:“你这一说,我才第一次发现,真的是这样。”

“烂透了之后,果然都是一样的臭味。”焦明讽刺了一句,却忽然发觉代表‘迷宫’克文安斯将军的那颗人星一个闪烁,居然向南方瞬移出去好远。焦明难以置信的揉了揉揉眼睛:“我好像看见它闪走了?”

“你没看错!我们胜利了!”冰莲声音颤抖,显然是在压抑着内心的兴奋之情。

焦明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架势,然后摆出最理所当然的表情:“庆祝的拥抱。”战争胜利这种事,焦明实在是无感,但是顺便占便宜还是义不容辞的。

“嗯?”冰莲很快从平复了兴奋的情绪,狐疑的看着焦明。

“我们家乡都是这么庆祝战争胜利的。”焦明直视冰莲的双眼,尽量把声线压的平稳,不漏一丝破绽。

冰莲更加怀疑了,在无声的对视中,焦明渐渐感觉不支。就在即将投降承认说谎的时候,小家伙那边传来了震天的欢呼声,然后一窝蜂的冲过来,焦明和冰莲瞬间被团团围住,淹没在欢呼声中,再也无法深究是否应该拥抱一下。

欢呼了一阵之后,冰莲拿出领主继承人兼老师的威仪,压下嘈杂的声音,喝令小家伙们全都回去睡觉,顺便表示明天加餐庆祝。答对完小家伙们之后,冰莲照旧把焦明推回房间,在门口处,冰莲从背后轻轻的抱了焦明一下:“庆祝胜利。”

“你等我转个身……”

不等焦明说完,冰莲已经轻笑着离开了。焦明撇撇嘴,进了房间,借着走廊火把的微光,看见小床上一个小小的人形轮廓。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挪到床上,右手却被一双小手拉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刚刚那么吵,怎么睡得着。”

“这几天外面睡的不好吧?”焦明感觉到被抓着的右手紧了紧。

“我真的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怕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不说这些了,睡吧。”焦明握了握小诗的手以示安慰,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怕。

第二日早晨训练的时候,冰莲问焦明咸鸭蛋的情况,焦明表示天数不够,还是不要拆封的好。自从上次的咸鸭蛋得到好评之后,冰莲也忍着心疼盐,和焦明一起又陆续制作的三坛子,而昨晚许诺的胜利加餐可惜吃不上了。

训练过后,焦明又被鬼鬼祟祟的老门板叫住了,焦明哭笑不得的道:“你这偷偷摸摸的样子,莫不是又要打那个假和尚的小报告?”

“不是玛尔大师,是您妹妹。”

“小诗?她怎么了?”焦明立刻提起了注意。

“她昨晚鬼鬼祟祟的进了牛棚,用石头划伤了您的锤子。”

“就这?”焦明有点后悔给那头牛起这么个名字了,老门板的后半句话真是太有歧义了。老门板点了点头,谄媚的笑着,活脱脱一个等待主人夸奖的奴才样。

“干得不错,回去做事吧,有什么情况再报告。”焦明打发走了老门板,猜了猜小诗这么做的目的,没设么头绪之后便放在脑后。

下午的时候,小诗三女便一脸兴奋的推着焦明来到牛棚,焦明虽然一脸的无奈,但是眼中却全是宠溺之色:“你们三个丫头又要干什么?”

“把你的锤子叫出来。”闪鳞大咧咧的道。

焦明干咳了一声,觉得改名字的事情迫在眉睫,心中意念一动,牛棚里的锤子便用自己的舌头打开栅栏门外侧的门栓,屁颠颠的来到焦明近前。焦明赶紧伸出手去顶住锤子的大鼻子,否则自己的脸就要被舔个遍了。

“有进步,开门越来越熟溜了。”焦明笑呵呵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牛脸,从那透亮的牛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镜影。

三个小丫头则是转到旁边,三个小脑袋齐齐凑在锤子的肩膀部位,细细的观察者什么。焦明自然好奇,却只能无可奈何的伸长了脖子,然后就看见闪鳞和利尔墨勒抱着小诗欢呼,仿佛是胜利的庆祝。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也讲给我听听。”

“我们的牛卫士升级了。”利尔墨勒笑着给解释道:“现在这头牛是有一环魔法战士的自愈能力了。”

“真的?”焦明眉毛抬了抬,回想昨日玛尔大师关于神卫士的描述,如此说来,小诗酝酿了这么多天竟然是弄出了如此一个天大的惊喜。焦明心中下令锤子转身,把肩膀部位对着自己,在利尔墨勒的指点下,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血痂,色泽暗红,微微鼓起,完全是硬结多日的样子。

闪鳞一个口哨,她的那头牛也出了牛棚,然后兴奋的拉着小诗叫道:“我也要个一环的!否则太经不起折腾了。”一边说,一边抱着牛头,用脸和那头牛亲昵的蹭来蹭去,牛脸在闪鳞的怪力之下左歪右扭的。

“要升级了,高不高兴?”闪鳞仿佛哄小孩子一样对牛说话。

“哞……”牛回答。而焦明觉得这叫声的意思可能是:脸好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6章

“老门板!”焦明大喊了一声,虽然一环牛是个天大的惊喜,但是还得经过专业人士鉴定一番。

“大人有何吩咐?”老门板瞬间出现,点头哈腰的给四个人依次行礼。

“玛尔大师在哪里?”

“小的早晨安排他去收牧草,此时应该是在河滩那边。”

“骑上你的牛,去找他回来,就说我有要事相询。”老门板立刻领命而去。在闪鳞这边,答应了要求的小诗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不断的观察闪鳞和那头牛,闪鳞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焦明出言提醒道:“小诗,不要做没把握的事情,对人要慎重,更何况闪鳞是你的好朋友。”上次的偏头痛让焦明记忆犹新。

“不是没把握,而是做不到。”小诗有些迟疑的说出了原因。“为啥?”闪鳞立刻问了出来,小脸上全是得不到玩具的失望之色。

“重复一遍不难,但是这牛不会变成一环的,最多就是半环吧”小诗想了想最后解释道。

“是因为闪鳞的环数低?话说闪鳞你是几环?”焦明大概猜到了因由。

“五环!”闪鳞扬起头,掐着腰。“稍稍差半步。”利尔墨勒小声的对焦明补充道。

“如此说来这牛卫士是按照一定的规律降低环数的了?”焦明以一个地球人的知识水平,做出了一个比较符合逻辑的猜测,然后提出了一个验证方法:“要不把锐骨找来做个试试?”

闪鳞大赞,一转身便跑回了城堡。焦明知道这些小家伙们都是有一定水魔媒天赋的,但是从未具体问过环数,此时不由得细细打听起来。这些事情在小家伙们之间似乎不算避讳,而且也都互相知根知底。

利尔墨勒回答很有条理,先说了三个五环的,焦明只对花鹿角·黑石有印象。“剩下的都是四环的,不过闪鳞和另外几个人随时都可能进入五环。”

“你呢?”焦明以一个数学老师的角度,一直对那些成绩好的学生多关心一些,此时便问起了利尔墨勒的情况。

“我不太喜欢打架。”利尔墨勒有些不好意的回答。焦明撇了撇嘴,只能感叹于不同环境下的价值观差异,看来利尔墨勒虽然在通用语和数学上成绩很好,却未必让鳄鱼领的大人们喜欢。

几句话的功夫,锐骨便被闪鳞拽了出来,拄着拐棍却速度不慢,焦明想起了他出去避难那晚,拄拐飞奔的情形,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小姑奶奶,我跟你来便是了,再拽我袖子,这衣服就要毁了。”锐骨那大嗓门远远的传来,看见焦明之后还客气的打招呼,并且称焦明为先生,既算是尊重也算是承认了他数学老师的身份。

来到牛棚外,闪鳞指着那群牛道:“选个你喜欢的。”锐骨大喜,吸溜了下差点淌出来的口水,眼中全是烤肉的光泽:“偷牛吃啊?这在人家领主大人的家里不好吧?”口中说着不好,手指却很诚实的指向了一头还算肥壮的耕牛。

闪鳞看向小诗,小诗则是点了点头,显然被选的这头牛可以被改造,而且当初也没被小家伙们占用。闪鳞也不多做解释,拉起锐骨的手放在牛额头:“闭眼睛!集中精神的同时放松意志。”

锐骨仿佛是同时听到收腹和提臀两个指令的赵某山,被完全弄懵逼了,虽然闭上眼睛,但两条浓眉却扭个不停,“到底是集中还是放松啊?还有这和偷牛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实验,你且听我们安排就是了。”小孩子的要求在大人看来终究是玩闹性质多一些,焦明此时发言也算是引起锐骨的重视。

“实验这个词听起来就让人不舒服……”锐骨依旧嘟嘟囔囔,但脸上不再是叔叔哄小侄女时候的那种不正经。

忽悠住了锐骨,几个人转头向小诗投去询问的目光,小诗却摇了摇头:“我扯不动他的精神,和对你们施法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焦明听了小诗的解释,猜到了两个可能的原因,一是锐骨作为一个高环的魔法战士精神力稳固如磐石,二是锐骨对于一个外人终究是抱有几分戒备,不可能如自己这般信任小诗。而这两个阻碍因素都不能轻松解决,第一不能让人家自废武功,第二信任也不是说一句话就能建立起来的。

焦明又指使闪鳞和利尔墨勒跑腿去把冰莲请来,这位大小姐多少算是上过魔法学院的,也许能有些办法也说不定,再加上玛尔大师的话,小诗的实验还是有希望更进一步的。

由于没人告诉锐骨试验暂停,所以这家伙一直在和自己的精神力较劲,在放松和集中这两个要求之间寻求平衡,再加上午饭后的困意和暖暖的阳光,这家伙靠着牛棚的矮墙睡着了。在锐骨睡觉的这功夫,焦明和锤子腻歪了一会,并且轻易发现这家伙的智商一点也没提升,对于复杂的指令仍旧是瞪大了牛眼毫无反应,连个二哈也不如。

当冰莲和玛尔大师便脚前脚后的来到了牛棚外面,锐骨已经是呼噜震天响而且还流口水,锤子则是在按照焦明的手势,在地上地滚。不通过心灵的指令,就能让锤子像宠物狗一样打滚,多少算是点进步,虽然没卵用就是了。

玛尔大师不愧是专业人士,在听了几个人的七嘴八舌的描述之后,直接得出了结论:“锐骨先生不是这位小姑娘的信徒,所以不行。”

冰莲微微皱眉,似是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道:“大师的话小女子不敢苟同,贵教把一切归于信仰,但是不要忘了王国联盟内也是有大量土系魔法师的。”王国联盟内无神论占据主流,这从那本《四象冥想法》中夹带的各种私货里可见一斑。

玛尔大师愣了一下之后,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居然对着冰莲双手合十鞠躬行礼:“少领主大人提醒的有道理,是小僧妄下结论了。”

大师如此谦逊的态度让冰莲松了一口气,焦明注意到冰莲紧握的小拳头松开了,直斥一位九环强者毕竟是承担风险的,而焦明自己也对玛尔大师更了解了一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7章 信仰与信任

玛尔大师也不愧是直言怀疑神明的人,在被冰莲点破自己的思维误区之后,居然很快的放弃关于信仰的那一套理论,皱眉思索之后又询问了焦明等人几个问题,最后道:“焦明先生对于这位小姑娘显然不存在信仰,却也能被抽取力量,这就是信仰论的最直接反驳,看来小僧对神术的认识一直被旧有的教条蒙蔽了。”

“在贵教之中是如何解释我们的土系魔法师呢?”焦明好奇的问道。

“少量蓄养信徒,成就低微。”玛尔大师说完之后摇了摇头,叹气道:“可惜小僧偏信此言,游历之中只注重苦行,并未寻找这些魔法师们探讨一二。”

“此事暂且放在一边,不知道大师对于我和小诗这种情况作何解释?”焦明可不想让玛尔大师跑题太远,接着又指了指闪鳞:“还有包括这个小家伙在内的很多人也曾经做过这个制作神卫士的实验。”

“这个嘛……”玛尔大师开始挠光头了。

“不知道大师可曾看过《四象冥想法》?”冰莲忽然岔开了话题。

玛尔大师皱着的眉毛展开抬起,眼神发亮:“小僧虽然一直想看,但从未如愿,莫非少领主存有此书?”

冰莲点了点头,一个眼神示意給闪鳞,后者立刻高高兴兴的去书房取书了,一点没有跑腿的不情愿。“贵教藏书万千,难道没有这一本?”

“此书几十年前被列为禁书,以小僧的身份自然还是能从藏书馆中看到,但师傅曾经严令小僧禁止阅读此书。”玛尔大师仿佛是唠家常一样泄露着宗派秘闻。

“你师父很了解你啊。”焦明猜得到玛尔大师师傅的苦心,既然管不住玛尔大师的嘴,有些事情还是不让他知道为好。“那现在大师研读此书,不算违反您师傅的禁令?”

“约定为在教内不许观看,所以此时不受此限制。”

焦明觉得这应该是玛尔大师他师傅当初的一个口误,原意可能是永远禁止玛尔看此书,除非叛出神教,但是此时也没必要较真提醒了。

闪鳞跑腿还是很快的,玛尔大师很快拿到了书,翻开之后只是扫了几眼就皱起了眉头。“大师可是看出了什么问题?”焦明想起了这本书里不断夹带私货的尿性。

“这个翻译问题,嗯……,很诡异。我居然有点看不懂,但又很熟悉的感觉。”玛尔大师习惯性的挠光头。“可以理解,常凯申的锅。”焦明把这个笑话讲给二人听,然后大家都笑了。

玛尔大师合上书本,对着冰莲再次行礼:“不知道可否将此书借与小僧几日,感激不尽。”

冰莲自然是要回礼的,而且是对九环强者的礼仪,焦明忽然回想起一个描述晚清行礼的小视频:越穷越讲究。

“大师客气了,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们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这是自然。”

“我等才疏学浅,这本书中很多地方很难理解,大师看过之后可否讲解一二。”

“这种事情完全是情理之中,少领主可以再说一个条件。”玛尔大师真是个实在人。焦明嘴角扯了扯,没见过这么讲价的,大师这是要坑在冰莲这个抠门手里了。

“那么就请大师帮帮这位小妹妹吧。”冰莲说着就把小诗推上前来。焦明惊讶的眨了眨眼睛,这份人情就太大了。

玛尔大师点头同意,事情也回到了小诗魔法实验的正题,在众人的围观中,小诗用闪鳞做了一遍实验。玛尔大师瞪大了眼睛,观看整个过程,然后开口道:“小僧确实看出了一些关窍,先说两个最显著的。第一是抽取的精神力少,若这位闪鳞小姑娘是一位虔诚的信徒,我们的祭祀可以得到更多的精神之尘。第二是操作粗糙,虽然我不会制作神卫士,但是小姑娘你的手法太简单粗暴了,应该多多练习才是。”

焦明捅了捅还在发愣的小诗,后者才如梦初醒的给玛尔大师行礼道谢:“我记住了,谢大师指点。”

“这还说不上指点,等我研读一番此书之后,再和你细细分说。”玛尔大师微笑着道:“关于练习一事还请各位自己想办法了,小僧并没有旁观过其他派别师弟们是如何修行的,恐怕是帮不上忙了。”

焦明仿佛闻到了一股学霸的臭味。玛尔大师和众人说了句见谅,便拿着那本书回马厩去了。冰莲叮嘱焦明切不可冒进,若是灵魂上受了重伤,就得不偿失了,所有实验都可以等玛尔大师看完《四象冥想法》再进行。冰莲此话虽然对着焦明说的,却是在给小诗听的,顺便警告闪鳞一番,交代完之后便也离开了。

醒过来之后一直没说话的锐骨此时看出事情差不多了,起身招呼了一声便要离开。却是被焦明叫住了:“锐骨先生且慢离开,实验可还没完呢。”

事实上焦明听了玛尔大师关于虔诚信徒的描述,心中有了一个猜想,此时正好验证一下。又见锐骨这家伙眼珠子乱转,似乎在想借口偷溜,赶紧对闪鳞使了个眼色,闪鳞会意上前抱住锐骨的手,一边摇晃一边撒娇的大喊:不许走……不许走。

“好吧,我不走,都听你的就是了。”锐骨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闪鳞,苦笑着直接妥协了。

“相处了这么多天,我在锐骨大哥看来还算是个可信之人吧?”焦明一脸诚恳的问。

“焦明先生客气了,你教我算数,便算是我的师长,我自然是你的。”锐骨话语之间便应承了大哥的称呼,也算是挨近了关系。

焦明把小诗拉过来,揽着她幼弱的肩膀,用断臂比划着介绍道:“这是我最亲近的妹妹,而且也是闪鳞的好闺蜜,避难的那些天,谢谢锐骨大哥照顾了。”说罢用手轻轻耸了小诗的后背一下,小诗顺着话茬向锐骨道谢。

锐骨连声道不用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焦明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谢来谢去的太客气了。”

“我们想让锐骨大哥配合小诗的实验,就请锐骨大哥像信任我和闪鳞那样信任小诗,拜托了。”“明白!”锐骨爽快的应承了,定定的看了小诗一眼,便一瘸一拐的来到那头牛前面,闭眼伸手按在牛头上:“来吧。”

小诗凑过去,抬手施法,然后面上惊喜与难以置信混杂,就好像考了满分的学渣:“我成功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8章 借书

小诗的成功证明了焦明的猜想,土系魔法媒介需要的是他人的精神力,而能从他人身上得到多少精神力就看目标与魔法师的关系:大概就是从信任到虔诚信仰,逐层递进。如此这般推想,抛却个人的一切判断力,教条说什么就信什么,就是所谓信仰了吧。

闪鳞最关心的却是一环的问题,随手捡起一个带棱角的石头,就在那头牛的肩部划了一道小小的伤口,鲜血缓缓流出。这头牛哆嗦了一下便被锐骨安抚住了。

“还真是奇怪,刚刚还想吃了它,现在居然被划伤一下就心里不舒服了。”锐骨抚摸着牛头,盯着对方大大的牛眼睛,惊讶于自己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弯。

“厉害吧!”闪鳞则是盯着伤口,兴奋的道,仿佛小诗的成绩就是她自己的成绩。

“现在看不出结果的,明天才行。”利尔墨勒话是这么说,但是也凑到了伤口前端详。

“把你的牛叫出来,我给它来一下。做个对比。”闪鳞手中还捏着石块,这群小家伙在焦明的教导之下,这种对比试验的思想还是很快建立起来了。

“不叫!”利尔墨勒立刻厥起了嘴:“用你自己你牛。”

“我有点舍不得。”闪鳞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说的话却有点腹黑。

“我就舍得?”利尔墨勒气哼哼的反问。然后拿过闪鳞手中的石块,走进牛棚,随便挑了一头牛便轻轻的划出了一道伤口:“你好笨,这不就完了。”

焦明戏谑的冲着利尔墨勒挑了个大拇指,嘻嘻笑道:“还是小利尔墨勒聪明。”利尔墨勒立刻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显然她不想把调皮捣蛋的这一面展露在大人们面前,只因为闪鳞的话而气昏了头才不小心的暴露了。

焦明把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告诉了锐骨,最后安慰他顺其自然即可,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然后焦明又去书房找到冰莲,因为他忽然想起冰莲在练习化泥为石的时候看的那本书,对于如何探索小诗的魔法练习方法很可能有借鉴意义。

焦明先是说了说信任与信仰的猜测,然后道明来意,冰莲很爽快的把书递了过来:“借你自然没有问题,但是你恐怕很难如愿。”

“为啥?”焦明一边翻开书,一边反问:“这里面难道被留了什么坑?”冰莲不会无的放矢,想一想前天晚上刚刚了解的魔法书情况,以及那些靠贩卖知识为生之人的尿性,焦明自然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你知道我学习的主要魔法是魔化土壤,这个化泥为石只算是试读阶段,除却前面的几章补全了课堂笔记,后面的部分……你懂的。”冰莲伸出手来把书本翻到了书签后面的部分,示意给焦明看。

焦明的目光在青葱般的手指上流连片刻,便注意到书本上大段的空白,印刷的文字部分也都是些准备事项或者预习某部分知识的提醒。“啧啧……这还真是够毒的。”焦明用大拇指压住书页,然后迅速的刷过剩余的部分,果然都是一样的情形。

“那关于魔化土壤的那本魔法书呢?”焦明立刻有了解决办法。

“那一本不借。”冰莲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直接拒绝了。

“不要这么小气嘛!”

“你如果真想看的话,过些时日送你一本手抄版的吧。”

焦明猜测那本书上面可能是写有黑历史一类的东西,亦或是些少女情怀的文字,无声的笑了笑,便不再坚持:“那就先行谢过了,现在就先用这本凑活一下吧。”翻回书本的前面部分,忽然想起了玛尔大师的光头,不由得开玩笑的说道:“话说玛尔大师晚上看书岂不是很方便。”说着还拍了拍脑袋,暗示玛尔大师的灯泡效果。

冰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赶紧捂住嘴,维持住贵族形象,瞪了焦明一眼:“要对九环强者尊重一些。”

“话说要不要晚上把大师请到书房来,就可以顶替魔法灯了。”

冰莲一巴掌轻轻打在焦明的手臂上:“别说了!”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

焦明嘿嘿一笑,抱着那本书看了起来,脑子中却全是刚刚冰莲那午后阳光里的笑容。想要偏头去看冰莲,却强行按耐住这种幼稚的行为,将注意力放在书本上,渐渐定下心神。

印刷的文字部分内容并不多,在书页留白的部分则写满了手写的通用语,字迹有的工整,有的潦草,应该是记笔记的时间随着课程的节奏时松时紧,却也看得出来是女孩子的笔记。细看内容,都是一些不成句子的短语,且有很多似是而非的单词,焦明无法判断这是简单的拼写错误亦或是其他拼写相近的单词。

只从这些文字,焦明便仿佛看见了一个独自离家求学的小萝莉在教室里慌忙抄写笔记的样子,而且是用半生不熟的通用语。

焦明会心的笑了笑,然后询问了几个看不大懂的地方,冰莲果然红着脸,更正了几处拼写错误,最后索性又把书抢了回去:“我修改一遍再借给你。”

“都是熟人了,我是不会笑话你这些的。”

“你已经在笑了!”冰莲生气的瞪起了眼睛,脸却更红了。

……

晚上小诗的练习更来劲了,但是焦明没有土系魔法天赋,完全看不出小诗究竟在用自己的精神力练习些什么,也只能听之任之。

第二日午后,焦明,锐骨和三个小丫头又来到牛棚,锐骨的那头牛伤口已然结痂,但血痂颜色不深,再参考一下那头被利尔墨勒划伤的牛,几个人围观了一阵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半步一环。

“多来几次应该就能达到锤子的水平了。”焦明以锤子为参考,给出了锐骨的牛未达到一环的解释。

“但是这么个一环的牛有啥用啊?”锐骨提出了疑问,作为一个成年人,平白被塞给自己一个宠物,显然还有些不适应。

“至少可以代替轮椅了。”焦明其实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若是这些牛除去制作腐熟堆之外还能有点用处就好了,但不论耕地还是拉磨,再厉害的牛也比不上这些魔法战士。

“能陪我玩就行了。”闪鳞给出了一个标准的小孩子答案。

“话说你们在南面打仗不用坐骑么?”焦明又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用处。

“太累赘,不用不用。”锐骨大摇其头。

“那么看来暂时只能搬石头了。”焦明拍了拍锤子的脑袋:“要不你们也给自己的牛起个名字吧,相处起来也舒服一些。”

几个人听了这个建议之后对望一眼,无可无不可的接受了,开始各自给牛起名字。短暂的讨论过后,锐骨的牛叫做斧子,这明显是参考锤子。闪鳞的牛叫做哞哞,这个名字让焦明无力吐槽。利尔墨勒最有创意,她的牛叫做艾克斯,正是焦明上午刚刚讲解的未知数概念。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9章 遛牛

起名字这种行为仿佛是真的有一种魔力,比如给武器起名字画风立刻就不一样了,亦或者给猫狗起名字感情立刻上一个台阶。这牛的情况也差不多,众人起完名字之后也是无形之中拉进了一层关系,然后在闪鳞的提议之下,骑上牛背顺着土路向北出发,溜牛去了。

周围全是刚刚泛红的高粱,随风波荡,不时有野鸟起落,一派原始的田园风光。耕牛奔跑起来之后,景物颠簸之中快速后退,更增鲜活的动感。在闪鳞叔侄的带动下,普通的溜牛很快变成了赛牛,于大呼小叫之中,众人都起了争胜之心。一路之上这些牛虽然没有奔马的速度快,但是体型雄壮,气势反而更加威猛。

锤子不愧是一环,体能提升相当明显,载着焦明和小诗两个人仍旧夺得冠军。闪鳞以半个牛身的优势夺得亚军,锐骨和利尔墨勒的差距并不明显,而且比赛也不过是玩笑性质,便算作并列第三了。

歇了歇牛的脚力,众人又比试了一场,这次锐骨前进了一名,和闪鳞并列第二。两场比赛下来,已经接近了水泥炉窑,众人一边吹牛打屁,一边找了处出山的溪流,给出了一身汗的牛们喝了个饱。闲不住的闪鳞窜进山林,不一会的功夫便抓了只独角仙出来。

“**!你个熊孩子是多喜欢这死虫子。”焦明看到那个弯弯翘起的尖角,就觉得脑袋仁一抽,仿佛是偏头痛复发一般。

闪鳞根本懒得搭理焦明的吐槽,而是直接问小诗:“有把握了么?”小诗则是不顾焦明的暗示眼神,点了点头。

焦明看着三个小丫头齐刷刷望过来的视线,不满的道:“为啥又是我?”小诗摆了个萌萌的可爱表情:“乖!听话。拿着这个,然后闭上眼睛。”

在场的所有人之中,焦明无疑是最信任小诗的,甚至考虑其地球老乡的关系,称小诗为焦明的精神寄托也可以。而按照昨天的猜想,焦明则当之无愧是能被抽取出最多精神力的人。

“不干不干!我是不会配合的。”焦明负隅顽抗。小诗趴在闪鳞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然后闪鳞便抓起焦明的右手,左右摇晃着,动作好似在撒娇,但是表情却是直愣愣的,还转头去问小诗:“是这样么?”小诗抚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焦明却是被闪鳞逗笑了,他自知是个心软的人,一会小诗或者利尔墨勒撒起娇来,多半还是会妥协的,还不如此时就摆出条件,还能亏的少些:“闪鳞我给你出道题,答得出来我就配合实验。”

闪鳞挺起胸脯就要应承,却忽然想起这些日子被数学支配的恐惧,不由得迟疑了起来:“数学的?”

“二十以内的加减法。”焦明坏笑着。听到这个限定条件,闪鳞立刻自信了起来:“才二十,哈哈,没问题!”

焦明随手拿起一个石子,在地上画了个三横三纵的九宫格。“一到九填进去,要求横纵斜三个数字的加和结果全都相同。”

闪鳞听明白题意之后,惊讶得张大了嘴,眨巴了几下眼睛,大喊道:“这……这根本不可能!”“不想有个威猛帅气的独角仙宠物了?”焦明反而用这件事诱惑起了闪鳞。

如此有趣的问题也吸引了利尔墨勒和锐骨的注意力,问明白题面之后便各自用石子在地上比划了起来,这种勤奋好学的人就是上路。小诗则是仿佛看见了噩梦中的怪兽,满脸恐惧之色,忽然用手捂住眼睛,口中喃喃道:“我看不见……看不见……”

“你这个发反应,该是学过这些吧?”焦明问小诗,却见她依旧捂着眼睛,便抬手拉住那双小手轻声安慰道:“不喜欢这些也很正常,而且现在也没人会逼你学这些东西了。”

这句话一出口,焦明就有些后悔,这岂不是勾起了小诗关于地球父母的回忆,且不说两个地方生活条件的天壤之别,即使是被迫上各种补习班,也是父母殷切关爱的体现。果然小诗红了眼眶,咬了咬嘴唇之后,却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是哥哥嘴笨,还好小诗是个坚强的女孩子。”焦明十分欣慰小诗的坚强,接着又对傍边蹲在地上的三个人努了努嘴,用汉语坏笑着说道:“接下来看看这东西是怎么折磨他们的。”

此时锐骨和利尔墨勒都认识到了这道题的不简单,都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盯着地面上的九个格子发呆。而闪鳞已经自暴自弃,把独角仙放在最中间的格子里,似乎把解决问题的希望给了这只虫子。

“不能重复是吧?”锐骨问道。

“九个格子,九个数字,自然是一一对应。”焦明乐呵呵的答。

“中间是不是五?”利尔墨勒问。

焦明故作苦恼,却眼含笑意:“这个问题恐怕不能回答你了,小利尔墨勒同学。”说罢还偏头对小诗眨了眨眼睛,完全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样子。而小诗也雨过天晴,再次露出了笑容。

利尔墨勒并不追问,似是对焦明的这个回答有所预料,只是默不作声的把数字五填在了中间的格子里。闪鳞偷偷的看了一眼焦明,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快速的把数字五也写在中间的格子里。

四头牛在山溪边喝完了水,正卧倒在地休息,东尝尝西嗅嗅,好不自在。焦明心中一动,把锤子叫到身边,拉着牛角翻身上了牛背,再把小诗也拉上来坐在身边:“你猜谁能先算出来?”

“一定是利尔墨勒。”

“那我就猜锐骨好了。”焦明还是认为锐骨有可能获胜的,因为他看见锐骨在数字十五周围画一个深深的圆圈,盯着这个圈发呆中。在焦明期待的目光中,锐骨却是忽然抛下手中的石子,舒展了眉头:“脑袋疼,我不算了。”

焦明对此也没办法,毕竟成年人很多时候是没有小孩子那么钻牛角尖的,能蹲在地上研究这么长时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锐骨招呼过来自己的牛,也上了牛背,对着焦明道:“焦明先生果然厉害,没想到简单的二十以内加减法也能搞出这样的花样。”

“这个夸奖我可担不起,我也不过是学来的。”焦明笑着谦虚:“而且这不过是些精巧的玩笑罢了,不必太过当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0章 独角仙

又等了大约十分钟,利尔墨勒仍旧没有算出答案。焦明拍了拍手,吸引两个趴在地上小萝莉的注意力:“这个问题不如回去再算,把那个倒霉虫子也带回去,我的条件一直有效。如何?”

闪鳞仿佛是得了解脱一般,高高兴兴的同意了,抓起那只独角仙就蹦上了牛背。但利尔墨勒依旧皱紧了眉头,在点头的时候,余光中却扫见了闪鳞那用虫子瞎蒙着填写了一半的格子方阵:“等一等,我再试试。”说着蹲到闪鳞的格子边,修修改改之间竟然把这个格子方阵填满了。

焦明在牛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利尔墨勒填写修改的时候便渐渐惊讶起来,最后也不由得拍手赞叹:“厉害!小利尔墨勒你果然厉害。”

旁边的锐骨听了,也凑过来默默心算验证,最后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这简直完美。”

“怎么了,怎么了?”闪鳞还没意识到问题已经被解决,愣愣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跟不上老员工们聊天节奏的小透明新员工。

利尔墨勒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盯着格子方阵默默验算,待确认无误之后,一下子欢呼起来:“我们算出来了!”

“啊?”闪鳞仍旧迷迷糊糊的,但是听清了利尔墨勒喊出的话后,立刻也明白了过来,抱着利尔墨勒一起欢呼。刚刚的那个问题实在超出了闪鳞的理解范围,在她的潜意识里,甚至认为无人解得出来,所以才一直反应慢半拍。而此刻她看利尔墨勒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仿佛是看着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存在。

待两个小家伙稍稍安静下来之后,焦明说了句愿赌服输,便仰躺在牛背上,完全是任人宰割的姿势。虽然题目是利尔墨勒算出来的,闪鳞最多算是沾了点边儿而已,但是这个魔法实验终究还是有益于小诗的进步,便也没必要计较太多了。

三个小丫头也不会和焦明客气,直接开始了施放法术,幸好过程很顺利,这一只虫子没有像它的倒霉前辈一样被炸开虫头。这只被蹂躏了一番的独角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异之处,只是趴在焦明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闪鳞抓它过去,拿在眼前打量,放开手的时候,这只独角仙便又自己飞到焦明身上。闪鳞那闪闪发光的眼神让焦明意识到这丫头居然是个独角仙粉。在回程的路上,闪鳞缠着小诗询问啥时候能有自己的独角仙,小诗却是无奈的不停摇头,推说没把握。

剩下的三个人则是在讨论刚刚的格子方阵问题,锐骨对于利尔墨勒的聪明赞不绝口,又问焦明有没有更多这样有趣的难题。焦明则是吹嘘起来,虽然这类数学题早就忘个七七八八了,但也足够让两个人目瞪口呆了。

边走边聊,路程走了一半的时候,几个人再次赛了一场,本来预定城堡为终点,却不想半路遇上了收割牧草返回的苦力队伍,土路被堵,赛牛也被迫终止。被堵在队伍末尾的几个人远远的看见在队伍的最前头,一座三米高的牧草堆移动着,不由得啧啧称奇,却也很快猜到了唯一的可能:玛尔大师。

“这假和尚的苦行之道还真是卖力气。”焦明感叹道。锐骨和闪鳞叔侄没心没肺的被逗笑了,却也不附和,利尔墨勒则是想劝又没法劝的为难样子。

老门板很快出现在几人面前,点头哈腰的问安之后,便呼喝苦力们让出半条路来给几人先行。焦明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了:“都扛着东西呢,便不要麻烦了,而且我们也不急,跟在队尾就好。”

老门板又是一通怕屁跟上,道德高尚体谅下属云云,焦明听得脸上发烧,赶紧出言打断,指了指前面那座移动着的牧草小山问道:“那个是玛尔大师吧?”

“正是那位。”

“你这还真把人家当牲口使唤?”

“小的可不敢,这都是他自己要求的,小的也不能拦着不是。”老门板满脸委屈的解释道。

焦明点了点头,实际情况果然和猜测的差不多。“是我错怪你了。不是我们的问题就好。”

“是小的没说明白,让大人误会了。”

“你个老马屁精。”焦明笑骂了一句,便摆手让老门板忙自己的去,却不想老门板反而凑了过来小声道:“那个柳八又来了。”

“哦?”焦明来了兴起,这株幼苗是要重视的。

“说是另外一家也想跟着干。”

“人呢?”

“中午时候来的,小的找不见您,他又急,就先让他回去了。”

“这是好事!完全可以,这件事就交给你和你儿子办了。”说着还拍了拍老门板的肩膀:“我看好你们父子两。”

老门板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点头哈腰打包票,一定给焦明办妥。

一行人就这样慢悠悠的回到城堡,晚餐的时候闪鳞得意洋洋的和小家伙们吹嘘下午的那道数学题,有的孩子不以为意,另外几个对于数学还有些兴趣的孩子却是眉头紧皱,显然已经难以自拔的陷进去了。特别是那个叫做黑石的小男孩,作为文化课方面的万年老二,这次显然是卯足了劲的想解决这个问题,一顿饭吃的是心不在焉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焦明有点无法安置这只独角仙了,万一睡半夜的时候一个翻身,压死这倒霉虫子事小,粘一后背黏糊糊的东西却是恶心的。

“你朋友惹得麻烦,你想办法处理一下吧。”焦明指了指肩膀上趴着的独角仙,让小诗解决麻烦。

“你的虫子,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小诗蹦上自己的小床,抖开被子,完全不在意焦明的小小麻烦。

“这个东西和锤子不一样,根本没法沟通。”

“明天就正常了。”

“那今晚怎么办?”

“你自己想办法,我要睡觉了。”

焦明苦笑着用衣服把独角仙包裹起来,这样即使挣扎的累死,也比被压死强一些。“今天的练习呢?”

“你脑袋里能抽出来的部分都抽出来了,没什么好练习的了。”小诗咕哝着回答。

“这虫子不大,居然用的精神力比牛还多?”

“你就安心当我的精神力原料好了,不要问那么多。”小诗拉过焦明的手,这已经成了小诗入睡的必要道具。

“手不借你了。”焦明故作生气的威胁,精神力用量的不合理让他有些怀疑,就好像那些怀疑孩子偷偷花钱买劣质零食吃的家长一样。

小诗立刻用力抓住焦明的手,生怕他抽回去:“我说出来你别生气哦。”“你瞒着我,我更生气。”

小诗只好把因由讲了出来,原来她看见玛尔大师的法术演示之后,便明白了精神力是可以和供体切断开的,如此一来即使施法中出了什么问题,供体也不会受伤了。

“就好像是长在树上的果子,摘下来再使用的话,果树就不会痛了。”焦明听了之后,最后做了一个这样的比喻。

“嗯,差不多是这样。”

“所以下午的时候失败了几次?”这是耗费如此多精神力的唯一解释了。

“那个……这个……虽然失败了几次,但是我的掌控能力真的提升了很多。”

焦明通过右手,感觉到了小诗的紧张,握了握那双小手安慰道:“失败是成功之母嘛,哥哥不怪了,安心睡觉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1章 紫羽女士一

次日的数学课上,黑石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得意自满之色,把格子方阵的答案写在了黑板上,焦明赞许的点了点头,鼓励了几句之后开始上课。在课程的最后,焦明在众人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把四阶和五阶的方阵画在黑板上:“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试一试,那么下课。”

在接下来的一对二教学时间里,冰莲盯着黑板上的许多格子发了会呆,最后还是放弃了,有些失落的道:“完全没有头绪,我果然还是没有数学天赋。”

“你有三个有天赋的手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焦明此言既是开解,也是马屁,而这三个人指的就是利尔墨勒、黑石以及焦明自己了。

“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冰莲笑道。

……

午餐的时候,玛尔大师与冰莲聊天中提到了那本《四象冥想法》,并且表示土系的部分已经看完了,受益良多,接下来准备看看其他三个章节,最后问了问此书的那位九环编者是谁。

“大师何出此问?”

“这人好烦,在先贤圣科颂的原文中塞进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焦明嘴角抽了抽,想笑还是忍住了,只是敷衍道:“大师跳过那些就是了。”

……

饭后焦明来到牛棚,悠闲的躺在锤子宽阔的背上,晒着太阳顺便逗弄那只独角仙。忽然想起这小东西被抓住之后好像还没吃过东西,焦明不是昆虫专家,并不知道应该喂食什么,无奈转悠到孩子们平时战斗训练的小空地上找出闪鳞询问。

“对啊,这虫子也应该吃东西的,怪不得我以前抓住的都玩不了几天就死球了。”闪鳞仿佛是参透了天大的奥秘一般高兴。这个熊孩子范儿十足的回答却让焦明差点吐血,感情上次被炸掉脑袋的家伙还算是死个痛快。

“你赶紧问问它想吃什么?”闪鳞急切的问,显然是想积累些经验。

焦明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盯着闪鳞,直到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蠢,“那我们用各种吃食试试?”

“我就不该来问你。”焦明丢下这句话,在闪鳞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当然那留恋的目光是落在独角仙身上的,闪鳞对于焦明的态度,在排除吃和小诗的情况下,一直是避之不及的,完全是地球学渣对老师态度的翻版。

地球亚洲地区饲养独角仙的爱好者不在少数,正所谓有需求就有供给,独角仙的食物问题在某宝上就能解决,但是在这个穷乡僻壤就有难度了。

思来想去之后焦明还是觉得把独角仙放归自然状态,让其自己取食为好,待观察清楚,再人工饲喂不迟。骑着锤子向北往水泥炉窑而去,半路的时候焦明忽然一个机灵,想起这可不是地球,山林里面万一窜出一只豺狼虎豹啥的大型野兽,自己就交代在这里了。

立刻调转牛头,往城堡南面行去,当初去萨丁城的时候,记得城堡南面也有一片小树林子,只希望这虫子不要太挑食才好。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间可能不大富裕,便拍拍锤子的屁股催它加快脚步。

行进在大片的高粱地中,火红的颜色蔓延至天际,细细观察之下竟似比昨日更红几分。焦明随手捏住一穗,颗粒饱满而硬实,看来秋收就在几天之内了。过了石桥,再走不远便出了庄园的范围,一片小树林也映入眼帘,

进入林间,按计划放飞独角仙,心中下达进食了命令,就是不知道这个脑子没有米粒大的虫子能明白几分,反正胯下的锤子是立刻低头啃起了青草。飞起来的独角仙兜兜转转很快便在茂盛的枝叶间不见了踪影。

焦明暗骂一声,伸长了脖子仍旧看不到独角仙的身影,闭上眼睛凭借淡淡的精神力联系,却是能感应的到它就在斜上方不远处。顺手折下一段枯枝,顺着精神力的指引拨开遮挡视线的枝叶,却是不小心将一个拳头大的东西捅了下来,听落地的声音似乎是个烂熟的果子。

扶着牛角低头去看,却是那只独角仙正趴在一个橙黄色的柿子上吃的正嗨,柿子皮已经摔裂,汁水放射状溅在周围的腐叶上。

“出乎意料的顺利嘛。”焦明笑道,轻易发现了独角仙喜欢吃的东西,自然值得高兴,然后用枯枝轻轻的去怼独角仙:“还敢玩儿捉迷藏,一棍子给你捅出来。”

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却是在焦明的背后响起:“你发现我了?”

焦明吓的一个哆嗦,老毛病复发:头脑发热,浑身发凉,手指还有点儿发麻。下意识的进入了和气魔媒沟通的状态,然后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识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焦明发觉自己背靠大树坐在地上,身体并没有感觉到不适,眼前是老老少少站成一圈的七八个女人,身穿简单利落的单衣,领口处有暗色的汗水浸湿痕迹。而从背景环境来看,还是昏迷时候的树林,再从天光判断,自己也不过就是昏迷了几分钟而已。

“你就是焦明先生吧?”为首的一个妇人贵族仪态十足的开口了。此妇人看面容约四十多岁,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容貌端庄秀丽,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美人,身材匀称健美,丝毫没有地球上这个年纪的妇女那臃肿的身形。

焦明点了点头。脑中急转,思考现在自己的处境:此处是鳄鱼领境内,而这群女人并没有深入敌后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虽然敲了自己一闷棍,但似乎没有进一步伤害行为,可以初步判断是友善了。

“阿花。”夫人对着旁边的一个女人叫了一声,后者苦着脸上前,对着焦明弯腰行礼:“焦明先生对不起,是我刚刚鲁莽了。”

这个女人年约二十多岁,面容姣好,比之冰莲要漂亮许多,甚至与地球的那些网骗照也有一拼之力;身材匀称,凹凸有致,特别是这一下弯腰道歉,从领口露出了白花花的一抹边缘,虽然比最保守的泳衣露出的还少,却更具诱惑力。

焦明脸上有些烧,这样客气的道歉举动,加之这些女人甚至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更是让他确信刚刚的猜想。

“您是……”

“叫我紫羽吧。”这是意译的名字,在鳄鱼领本地话中,这个名字代表的是部分水鸟颈部那一片深紫色的绚丽羽毛。

妇人见焦明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不由得补充道:“我是冰莲她妈。怎么冰莲没跟你提起过家里的情况?”

焦明惊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仔细打量眼前的妇人,的确和冰莲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漂亮几分。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轻易猜到了这几个人多半是从前线回来打探陌生九环强者情况的人了。

然后却又被后面的问题问住了,冰莲的确没有介绍过她的亲属情况,但是为啥要和自己介绍这些东西?又不是搞对象。

干咳了几声之后道:“我毕竟只是个外人,冰莲她没必要说那些吧?”

紫羽妇人听到‘外人’两个字的时候,表情微微闪过一丝变化,然后挂起贵族式的微笑道:“焦明先生既然回到了鳄鱼领,便算是回家了,可不要再说自己是外人。”

焦明眨巴了几下眼睛,总觉得两个人虽然在对话,说的却好像不是一个东西,然后灵光一闪之间,想起了当初薇拉对自己的身份产生的误会。这位紫羽女士,冰莲她老娘九成九是把自己当成了鳄鱼家流散在外的子嗣,不是冰莲她爸,就是她爷爷惹出的风流债。而自己说出‘外人’二字,大概是被当成了一种自知之明了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2章 紫羽女士二

焦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在人家先入为主有了偏见的情况下,自己笨嘴拙舌是万万解释不清的,即使说得清楚,这位紫羽女士也不会相信,还是让冰莲自己想办法去吧。便索性不再纠缠外人不外人的话题,免得引出些露骨的话语,日后相见的时候岂不是很尴尬。

“夫人您说的有道理,我以后一定为了鳄鱼领的发展奋斗终生。”焦明一边活动四肢,一边随意敷衍的说些场面话:“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城堡了?”

但事与愿违,毕竟话语权在人家手上,“这个不急。”紫羽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不知道焦明先生对于玛尔大师了解多少?”

焦明又是一愣,看这个女人冷着脸,审问一般的态度,仿佛是自己和玛尔大师还暗藏瓜葛一般,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有什么好怀疑的。

不过转念从鳄鱼领主母的角度看遇到的情况则是:自家后院突然出现一位私生子,然后紧接着又是一个隐匿潜入的九环强者,再加上南面还有战事进行,这颠覆领地的阴谋论味道简直不能更明显。‘这真是误会大了,而且这个锅我背不动啊!’焦明心中哀嚎,面上却只能苦笑。进而想到这个女人心中有如此怀疑,还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还真是不简单。

“焦明先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紫羽女士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是其中深藏的寒意却是一丝丝的逸散了出来。

焦明意识到自己刚刚胡思乱想的样子多半是加深了那些误会,只得开口道:“我的鳄鱼领本地话还不熟练,为了避免造成什么误解,我建议还是把冰莲找过来再说不迟。”

紫羽女士点头不再问什么,焦明这才有余暇细细打量,这些女人虽然穿着朴素简单,但应该只是为了赶路方便,从举止来看,都是受过贵族教育的。地位上紫羽居首,年龄上同样,余者都是二十多岁的成熟女性,再参考她们是从南方前线赶回,却全靠双腿飞奔而只是微微出汗,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想来都是魔法战士无疑了。

焦明没有观察多久,冰莲和另外一位陌生的年轻女人便来到了林子里。很显然这些人赶路到这里之后便派人去城堡寻冰莲,至于为何过家门而不入也很简单:一个陌生的九环强者不礼貌的突然造访,多防备一些总是没错的。

冰莲直接扑到紫羽女士的怀里,用力的抱住对方,把头埋在颈项间,声音有些颤抖的叫了一声母亲。紫羽女士也是提心吊胆了多日,现在终于看见女儿平安无恙,眼圈也有些发红,轻轻拍着冰莲的后背。

这一幕母女重逢的戏码看的焦明也有些感动,些微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一位母亲出于对女儿的担心而言语上稍稍有些刺人,完全可以理解。

母女二人抱了一会,紫羽女士便推开冰莲,抓着她的双臂左右打量,眼中带笑,口中却是威严的提醒:别忘了贵族礼仪。冰莲退后一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贵族见面礼,然后是一番仪式性的固定套话对答。

周围的女人们也都给冰莲见礼,冰莲目光扫过众人这才发现靠坐在树根处的焦明,焦明苦笑着招手:嗨~。

冰莲不是傻子,直接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众人对待焦明那隐隐的敌意让她莫名其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焦明冲着紫羽女士的方向偏了下头,对着冰莲道:“全都是误会,而且是只有你能解释清楚的那种。”紫羽女士不着痕迹的把冰莲拉到一边,细细的询问起来。

焦明远远的看见冰莲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便安下了心:解释工作看起来很顺利。只要让紫羽确认自己来自外界,那么一切的怀疑都会失去根基,此事自然也就过去了。事情果然如预料一般,在冰恋母女回来的时候,紫羽女士的态度虽然还是客客气气的,却已经没有了审问嫌疑人的意味。

敌意虽然消失了,但是那怪异的目光仍旧让焦明浑身不自在,焦明明白那是观察异类的目光,就仿佛是动物园里游客盯着稀有动物。看待敌人的目光与看待外星人的目光,焦明实在是难以辨别哪一种更好受些。

众女见紫羽女士态度转变,便不再隐隐围着焦明,散开各自休息去了。焦明打了个口哨,锤子屁颠颠的跑了过来,倒不是锤子不护主,只是锤子反应迟钝的大脑袋里并没有认为这些人对焦明有敌意或者危害,而焦明也知道在这些怪物面前,十个锤子也是白搭,所以醒来之后也没给它下达什么指令。

焦明重新骑上牛背,拍去屁股上沾染的尘土落叶,循着精神力的指引,把吃的正嗨的罪魁祸首独角仙找到。返回众女位置,只见冰莲已经指挥众女收拾利落,准备返回城堡。左右打量不见了紫羽女士的身影,却在林子外面看见两个苗条的身影飞奔着离开。

“回城堡?”

“当然。”冰莲答。

“伯母这是去哪里?”焦明指了指那两个身影的方向。

“会客。”冰莲微笑着。

“话说你刚刚是怎么解释的,伯母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焦明抱怨道。

“只能实话实说了呗。”

“她就直接信了?”

“我说我连梦境空间都用出来了,她自然就信了。”冰莲一蹦就坐上了牛背,然后示意焦明出发。

焦明扫了眼身后跟着的一众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不用维持下贵族形象?”

“废话忒多!快走。”然后一掌拍在牛后胯。锤子叫了一声,然后在焦明的指令下撒开四蹄奔跑起来。众女轻轻松松小跑着跟上。

一路之上,冰莲与焦明说明了这伙人的来历,却是紫羽女士见天上人星闪烁,担心不已吵闹不休,最后终于得了冰莲父亲的许可,带人赶回,在半路相遇夏风,这才心下稍安。却仍旧担心冰莲主仆被人蒙蔽,准备在小树林里稍歇,派人进城堡探明情况,再做定夺,却不想撞见了焦明。

“你怎么逛到这里来了?”最后冰莲奇怪的问。

“还不是被闪鳞害的。”焦明也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来龙去脉简略说了说。冰莲把独角仙从焦明的手臂上抓下来,好奇的审视一番,最后做出结论:“灵魂被改造的很精致,也许真的能起到练习的作用。”

“但愿如此吧。”焦明耸了耸肩膀。回想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怪闪鳞和这只独角仙,回去之后必须给闪鳞留一份特别的数学作业以示‘鼓励’,然后把独角仙拿去喂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3章 移栽

晚饭的餐桌上,焦明再次见到了紫羽女士,却看见她的右手齐腕而断,正在用左手生疏的用筷子吃饭。焦明确定下午见面的时候,那只右手还挂在人家身上,莫非是和玛尔大师见面的时候打起来了?焦明心中如此猜测,却无从求证,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饭后焦明揪住老门板询问情况。“小的无能,请大人责罚。”老门板以此为开场白,讲述了下午的见闻,也不过是被主母一句‘散了吧’吓得远远躲开,根本不敢凑近窥视。

“不过小的确定是打起来了,动静大得很,打雷一样好远都听得见。”老门板最后也只能给出这些有限的信息了。焦明也无法对老门板要求过高,只能就此作罢。

晚上,小诗又开始例行的魔法练习,期间问了问独角仙的情况,焦明只以为是关心实验成果,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小诗问起独角仙吃什么这个问题。

“是闪鳞让你问的?”焦明警觉起来。

“是啊。”小诗并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却不知道已经把闪鳞出卖了。

“你告诉她,独角仙爱吃马粪球。”焦明根本就没安好心。为了避免小诗追问,焦明又转移了话题:“下次我们换些动物实验怎么样?我不喜欢虫子。”

“那你喜欢什么?”

焦明脑中忽然闪现出了一幕场景,一个混凝土材质的房间里,细高的窗户没有玻璃,几条爬山虎的藤蔓从窗口蜿蜒进来,给灰白色的世界带来唯一的绿色与生机。

“爬山虎行不行?”

“爬山虎是什么虎?”小诗问。

焦明这才记起爬山虎是北方的叫法,小诗家乡四川地区的叫法还真不知道:“是一种植物,明天带你去看。”焦明今日在小树林里便看见了爬山虎的藤蔓,并不用去北面山林那么麻烦。

次日早饭后,焦明习惯性的来到教室,却发现冰莲的通用语课程直接被紫羽女士停了,理由非常的实用主义: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辈子能说几句通用语,冰莲张了张嘴却还是选择了沉默。鳄鱼领被主流世界排斥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紫羽女士的话一点也不错,只是太直接了。

焦明本以为自己的数学课也难逃厄运,却不想紫羽女士不仅没有阻碍,然而大加鼓励,理由却有些好笑了。“你们知不知道南面的胥琴人今年最流行的笑话是什么?”以此为开场白紫羽女士讲了一个乡下领主不识数的笑话,大意是此领主在某海港城市交易的时候居然数手指头,手指头不够用的时候居然还脱掉靴子,用上了脚趾头。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紫羽女士拍着桌子,生气的提高了音量,近乎咆哮:“特别是小沃伦!你还好意思笑?这个笑话说的就是你爹!!”

小沃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而他的老冤家闪鳞的笑声直接加倍。焦明的数学课得到了重视,不仅侵占了冰莲的通用语课程,而且紫羽女士带着众女坐在后面当起了旁听生。紫羽女士并不像冰莲当初那样假借镇场子的名义偷听,而是光明正大的表示要学习:“每次看到那些奸商的笑容我就觉得自己算错了,但是老娘就是不知道哪里算错了,真是可恨。”焦明只能呵呵苦笑,然后从数字讲起。

秋收在即,从前几日开始,城堡里的苦力们已经开始在冰莲的指挥之下开始了准备工作,但是冰莲显然经验不足,魔法学院的经历对于秋收毫无作用,苦力和护卫们却是指哪打哪,绝不多说一句话,所以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焦明一直看在眼里,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今天上完数学复习课的下午,在主母大人全面掌控城堡的运行之后,焦明便感觉到整个城堡的气氛都不一样了:所有人都忙的脚不沾地,甚至是玛尔大师也成了一个力大无穷的苦力,忙的不亦乐乎。紫羽女士返回的时机如此恰到好处,显然组织秋收也是其目的之一。

秋收的准备工作主要有二,一是储备麻袋和收割工具,二是清理仓储用的地窖,把陈粮运出。由于金属器的缺失,工具以石质和木质为主,比如石镰和木锹在使用的时候损坏率极高,按照往年的经验,一场秋收下来坏损一半也是常有的。

在繁忙的准备工作中,冰莲和小家伙们成了紫羽的秘书、传令官以及监工,焦明很快意识到这是一种培养小领主们农业知识的实践课程。小诗则是随大流的跟着大家凑热闹,图个乐呵,不过也没人出来指摘什么,保不齐小诗以后就能分封一片土地。焦明原本也能扮演一些监工的角色,但他坚信这些农业知识很快就会被淘汰,便拒绝了。

无事可做,焦明想起了爬山虎的事情,便招呼小诗出发,结果小诗玩儿的正高兴,根本拽不动。就好像是一个宠溺女儿的父亲,焦明并没有生气,转念就想到了办法:把爬山虎挖回来。即使小诗不能试验成功,种在城堡墙跟当做绿化也不亏。

参考自己半残废的客观情况,焦明放弃了独自出发的念头,想了想那几个熟悉的狗腿子,还是年轻力壮的小门板最靠谱。叫上人,再从库房拿两件打磨锋利的石镰,直奔小树林。

焦明在藤蔓中观察了一会,看中了一个手臂粗的藤条,小门板撸袖子就上,在藤条堆里摸爬滚打了半天,碍于工具太过粗糙,收效甚微。无奈焦明也亲自下去帮忙,体会到了小门板的难处,刨根工作非常不便利,锯断旁枝更是麻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焦明无奈的道:咱换个细的吧。接下来,二人又是一番折腾,才把一株三指粗一米长的藤条从一大片的爬山虎中扣出来。

看着藤条断口处渗出的乳白色浆液,焦明想起了另外一种质地相似的东西:牛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小门板:“问你个事,我们的牛产奶么?”

“都没有犊子,哪里来的奶。”小门板下意识的回答,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愣怔的看着焦明。

焦明也隐约有些印象,这黄牛不比黑白花奶牛,产奶很成问题:“产犊子之后奶多么?”

“勉强够牛犊子喝。不过这牛比鸡看着大,却更不禁折腾,四个犊子能活三个就是天幸了。”小门板讲述着自己的养牛经验,同时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焦明这才发现自己同样狼狈极了,整个人就好像在泥土里打了几个滚一般,学着小门板动作拍打一番,“你喝过牛奶么?”

“啊?”小门板有些懵:“牛下面多脏啊,怎么下得去嘴。”

“当然是挤到碗里喝!算了,跟你说不清。”焦明无奈的结束了话题,看来在找到黑白花牛之前,这牛奶是甭想了,焦明舔了舔嘴唇,把牛奶的事情抛在脑后。然后顺着精神力的指引,找到吃柿子吃得嗨到不理会主人指令的独角仙,这才返回城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4章 开镰

在路上焦明便想好了移植的地点:自己的房间窗口正下方。小门板坑刚挖了一半,便被路过的老门板看见,老马屁精转身就从牛棚边拿出了个木锹,麻利的干了起来。

“你到是心疼你儿子。”骑在牛背上的焦明笑着调侃。

“这都是我们父子两应该做的。”

栽入回填浇水,一切完成之后,焦明看着靠在墙壁上的藤条,满意的点了点头,老门板立刻也谄媚的笑了起来:“大人再有什么小事儿,吩咐小的就行,哪里还用得着亲自动手,看您这衣服脏的。”

“此事记你父子一功。”焦明拍了拍老门板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吩咐他去把小诗找来。工具简陋,动作粗放,换成一些娇贵的植物是必死无疑的,但是爬山虎以生命力顽强著称,所以焦明对移栽的成功很有信心。几分钟之后,焦明指着藤条,满脸期待的对小诗道:“这就是爬山虎,看看能不能做实验?”

小诗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这也太小了。不行不行!”

“大一些就可以?”焦明哪能轻易死心。

“这……”小诗也有些码不准了。

焦明估摸着今天这个活是白干了:“明天带你出去看看大颗的爬山虎吧。”第二天一早,焦明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小诗骑牛出发,小诗围着爬山虎看了一阵,最后回答是:再练习一段时间应该可以。

焦明高兴的抱起小诗就亲了一口,甚至他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会如此兴奋,小诗嫌恶的用他的衣服擦脸,然后坐在牛背上不停的用小拳头打他的后背:“要先问过我才可以亲!”

焦明笑着道歉,然后催促锤子快跑,在数学课之前赶回了城堡。

……

接下来三四天,整个城堡里面所有人都在忙,只有焦明闲的蛋疼,毕竟他现在缺胳膊断腿,在数学课之外的时间里只能和锤子交流感情顺便逗玩独角仙。无聊之下,焦明甚至觉得这只黑不溜丢的独角仙也变得可爱起来,直到它在一次放飞过程中被不知名大鸟叼走。焦明的偏头痛瞬间复发,躺在牛背上疼的直哼哼,而且每次抽痛的时候,下面的锤子都跟着一个哆嗦。

焦明按着耳后抽痛的地方,甚至顾不上对着天边的那个变成黑点的飞鸟挥一挥手,便急匆匆的赶回城堡找小诗做精神力按摩。

进了城堡,却看几个大妈正在给一批衣衫褴褛的苦力们发放粗布单衣,而这些苦力显然是刚刚购入的。焦明随便找了个脸熟的大妈女仆,问了问小诗的所在,然后在粮仓处看到了正在监督苦力们干活的小诗。

甚至不用说明情况,小诗只是看见焦明皱着的脸,便爬上牛背按住他的额头。

“还好有你。”疼痛迅速的缓解,焦明由衷的感叹道。

“出啥事了?”

“那个倒霉虫子被鸟吃了。”

晚餐的时候,冰莲看见焦明的灵魂再次受伤,便出言关心了几句,焦明连声道没事。然后问了问新购入苦力的事情:“苦力的数量应该不缺吧?而且最近苦力不正是高价?”

冰莲嘴角翘起,话语中难得的带着自豪:“母亲巡视了庄稼之后,言说多亏了我的魔化土壤,收割的人手居然不足了,再加上生产蚯蚓也不能停,所以紧急从萨丁城买了一些苦力回来。”

“可喜可贺。”

“庆贺丰收?”

焦明笑了起来,答道:“当然是庆贺你的魔法得到了认可。”冰莲十分满意这个回答,笑容更灿烂了。

这一夜下了一场小雨,第二天却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中午时分紫羽女士主持了一个简单的仪式之后,秋收开镰。在仪式中焦明看见紫羽女士的右手已经完好无损,以黄叶女士作比的话,这位鳄鱼领主母至少也是八环的了。

看着人们手拿石镰隐没在一人高的高粱地里,焦明便寻了个小土包,用断腿顶在牛背上,伸长脖子,尽量抬高视角,众人的身影尽收眼底:每个人都顺着田垄收割,高粱一撮撮的被放倒,整片的高粱地就好像是摆放整齐的大红色多米诺骨牌,而且第一片骨牌已经被推倒。

玛尔大师手上绿色光芒闪动,收割如飞,紫羽女士动作娴熟麻利,收割效率屈居第二,她带回来的那些女战士同样没有一个侨情偷懒。冰莲就比较尴尬,虽然有五环的水魔媒天赋,却没有经过魔法战士训练,力量和耐力只是一个略微强壮的普通人水准,干起活来比小家伙们还慢,却仍旧比那些吃不饱饭的苦力们要快出很多。

高粱有一人多高,收割起来比水稻麻烦,收割者们要先弯腰用左臂把一撮高粱反着揽住夹到腋下,然后右手用石镰从左下往右上割断根部,再顺势把腋下的高粱尽量慢的落在身后地上,防止尖梢最成熟的颗粒脱落,最后上前一步重复刚刚的动作。

只是十多分钟左右,差异愈发明显起来。玛尔大师依仗手中土系魔法造物的锋利,速度足有紫羽女士的二倍。以紫羽女士为首的魔法战士作为一群巨力怪物成为了第二集团,工作效率大约是那些苦力和护卫的三倍。冰莲和小家伙们则是夹在两群人之间,速度参差不齐,还有几个小家伙抑制不住孩童心性,抓痒提裤子等等的小动作不断。

至此,焦明真的有些服气了,这鳄鱼领的贵族领主们剥削与否且另当别论,但绝对算得上不掺一点水分的劳动模范了。

此时第二批队伍入场,主要是女仆大妈和瘦小力若一些的苦力,他们从倒在地上的高粱杆上摘取红色的谷穗,装在麻袋里然后码在牛背架子上,待牛群都满载之后,焦明和锐骨两个残废牛倌的运粮工作就开始了。

谷穗被运到城堡大门前的空地上,又被倒出麻袋,老门板和几个满脸褶子的苦力把谷穗摊开暴晒。小诗带领着门石和六小家电也等在这里,每人被发了一个挑着破布的长杆子,工作就是驱赶前来偷吃的鸟雀。他们光着的小脚丫子在赤红色的高粱上踩来踩去,咧开嘴不停的笑着,也不知是脚心被谷穗刺的发痒,还是因丰收而喜悦。

存在感薄弱的薇拉父女也出现在这里,老爷子看着满地的火红,神色变幻不定。薇拉同样拿着一根挑着破布的长杆,蹲在父亲身边,却是无精打采的,即使有鸟雀落在附近也根本懒得挥动驱赶。

……

往返了几趟之后,焦明没有了刚开始时候的新奇与兴奋,习惯性的仰躺在锤子背上闭着眼睛晒太阳。正在昏昏欲睡之际,却被人一个巴掌拍在肩头,冰莲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个小仪式,我觉得你应该看一看。”

焦明哦了一声,指挥锤子跟上冰莲,心中却是疑惑。若是好事情,冰莲不会冷着一张脸,但若是坏事,冰莲也不会这样不紧不慢的。真真是奇也怪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5章 秋收一

“剧透一下?”焦明试图打破这有些严肃的气氛。

“sa、ji、jin、hou(杀鸡儆猴)”冰莲用荒腔走板的汉语说了个四字成语。

遗憾的是焦明完全没听明白,满脑袋问号的猜测这四个音究竟是通用语,还是鳄鱼领本地话,甚或是汉语。然后在汉语的前提下,再次猜测语义。这时二人来到了摘谷穗的地方,远远的看见紫羽女士正在训斥苦力们,焦明大概猜到是杀鸡儆猴这个成语了,正想夸奖冰莲一句,焦明却看见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淋漓飞溅的鲜血与脑浆,然后是无头的尸体如木头杆子般直挺挺的倒下。

焦明觉得恶心反胃,却因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而无法弯腰呕吐。浑浑噩噩之间,头脑发热,浑身发凉,手指还有点儿发麻,仿佛是过了十年,又仿佛是过了一瞬间。在焦明失神的几个呼吸里,锤子却是紧跟冰莲来到的事发现场的近前,冰莲伸手拉住焦明颤抖的右手,看着他惨白的脸,眼神复杂难明。

当焦明再次回神的时候,低头盯着地上的尸体,嘴唇抽动间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耳边传来紫羽女士平淡的声音:“你,你,还有你们两个,埋了他。”

平平点出的四指头却像是点在了焦明的心脏上,精神上,对这个世界的美好幻想上,更是点在了焦明的某个开关上,他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弯腰开始呕吐,鼻涕眼泪齐流。吐了两口之后,他一个栽歪滑下牛背,落在呕吐物旁边,衣角沾染了秽物和尘土混成的稀泥,干呕着酝酿了两下,又接着继续吐。

腹中的食物几下子吐个干净,焦明干呕着抬起头,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正好看到那被拖动的尸体脖颈处断茬。软塌塌的外皮,如水龙头般流出鲜血的大动脉和不停渗出鲜血的其他组织断口,还有最中间那被血肉包裹住的一抹森白之色。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造成这一切的那个女人:紫羽女士,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泪水遮挡下无法读出她眼神中的意味。

这对视只是几秒钟,因为焦明又开始吐了,胃中已经没有了食物,只是扶着牛腿干呕,呕出的是少量酸臭液体,却是连绵不绝吐之不尽。冰莲轻轻的拍打着焦明的后背,并扶住他的身子,以免一头栽进污物里。

高粱的叶子被风吹的互相拍打,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小家伙们似乎进入了休息时间,正拿着高粱杆互相抽打,笑闹声连绵不绝。天边几只飞鸟传来隐约的悠长叫声。天空中的太阳西斜,阳光依旧炽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是眼前却有一具正在被埋葬的无头尸体。

焦明只觉得荒谬绝伦和难以置信,甚至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午后酣睡时所作的噩梦。紫羽女士已经离开了,而闪鳞和利尔墨勒似乎看见了焦明的异状,跑过来关切的询问。

焦明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遮挡两个小萝莉的眼睛,却发现两人顺着自己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具无头尸体,然后便若无其事的转回头来,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继续问焦明哪里不舒服。

焦明眼皮跳了跳,恍然之间仿佛自己成为鬼怪惊悚电影里的主角,是唯一能看见恶鬼凶灵的人。焦明闭上眼,喘了几口气,让锤子侧躺下来,然后挪了挪屁股正好靠在锤子的肚子上,这才轻轻的开口了:“我也想知道我哪里不舒服呢,呵呵……”

接下来的时间里,焦明处于一种半自闭的状态,周围发生的一切听得见,看得见,却完全无法思考并作出回应。

闪鳞似乎和另一个小家伙发生了口角,然后大打出手,踢飞的土疙瘩打在焦明脸上。闪鳞获得了胜利,与闪鳞交好的几个小家伙在尸体的旁边欢呼起来。一个苦力大概是和死者相熟,从远处拾回了一片带着头发的颅骨片,扔进了即将被填平的坑里。玛尔大师路过的时候,双手合十对着那小摊血迹默默的念了些什么便离开了。锤子一直在吃割下来的高粱杆,不过吃得并不开心,显然并不喜欢这种食物。

……

“我没事了,谢谢。”这是焦明在血红的夕阳余晖里对着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冰莲说的话。

“那我们回吧。”

二人上了牛背,冰莲一如既往的侧坐,一只手臂揽着焦明的腰。

焦明晚餐一口没动,小诗关心的问了几句,焦明怎么可能说出原委,只是敷衍了过去。晚上是小诗例行的精神力按摩,待小诗睡过去之后,焦明盯着窗外多彩的繁星一夜无眠,在天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焦明忽然眼前一暗,恍然之间周围景物变换成了一片公墓,冰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的灵魂状态很糟糕。”

这里是久违的梦境空间。

“这是建立三观时候的必然现象,挺一挺就过去了。”焦明自嘲的说出了当初劝慰冰莲的话。

这处公墓的场景来自焦明的记忆,只是供普通人下葬的地方,地处一个荒山南坡,临近焦明家乡小城的火葬场,墓园内零星的栽着几颗半死不活的松树,墓碑整齐的拥挤在一起,一个个排列的就好像是信纸上的方格子。

焦明迈开步子,顺着两行墓碑间的小路前行,前方一对儿年轻的夫妇正在对着一块墓碑沉默不语。他来到夫妇侧面,盯着二人看个不停,而对方却只当他不存在,焦明知道这些场景都是来自自己的记忆,是不会发生记忆之外的互动的。

“老规矩,一问一答?”冰莲问。

“女士优先。”

“那就先说说这一幕记忆的事情吧。”冰莲环顾左右,一如既往的好奇心满满。

“这是我爸妈,墓碑下面是我外公外婆。”焦明抚摸着那块墓碑,冰冷而坚硬。“六七岁的时候,父母带我来祭拜,我却玩闹不休,被父亲打了屁股。”

话音刚落,从焦明最初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男孩,手中拿着一根米长的树枝,左抽右打,噘着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接下来的发展也如焦明概括的那般,在小男孩用树枝抽打外公外婆墓碑的时候,父亲爆发了,抢过树枝扔开,把男孩的放趴在膝盖上,扒下裤子,狠狠的抽了起来。

“我记得当时母亲哭了,却并未在意,此时再看……”焦明站在年轻妇人面前,看着捂嘴哭泣的母亲,焦明自己也忽然泪流满面。“我那时候真是太不懂事了。”

“回望年幼的自己,有时候的确想打人呢。”

“是啊。”

焦明无声的哭了一阵,便转身不再看记忆中被虐着的自己与母亲的眼泪。“这大概就是我关于‘死亡’的第一份记忆吧。”焦明擦干泪水,调整了下思绪问道:“下午的时候,你知道会杀人?”

冰莲双手一挥,场景切换到了庄园城堡里,在小家伙们平时上体育课的小广场上,一众光着身子遛鸟的苦力正在围观一场棍刑。三个苦力用手腕粗的木棍轮番殴打一个趴在地上的苦力。旁边,看起来年轻一些的紫羽女士正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娃,而这个女娃娃正用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看起来这是冰莲记忆中的场景了。

“每次购入苦力之后,都会这样来一次,挑出几个最偷懒的。”冰莲指了指场中间的几个人:“不忙的时候就像这样往死里打,打死了就埋掉,打不死就让另外几个人暂时照顾着,挨过去了就算命大。若是忙的话,就以酷烈的手段杀死,然后埋掉。这次购买了这么多苦力,必然也有这么一个小仪式,所以我才叫你过去。”

焦明记起老门板提到过金属剑斩首喂马苦力的事情,算是明白了大概。走上前去,看着打人苦力那庆幸、后怕混杂着残忍的眼神,“看起来效果拔群啊。”这既是讽刺,也带着赞叹。

“如你所见。”冰莲淡淡的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6章 秋收二

二人沉默不语的看着棍刑,这个倒霉的家伙当场被杖毙,后背和屁~股烂成一片,打人的三个苦力又亲自把这个和自己一起偷懒的倒霉蛋埋掉,然后跪在紫羽女士面前等候发落,而小冰莲作为领主继承人就这样完成了第一堂苦力管理课。

“你在家乡的时候,没见过人死亡么?”冰莲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焦明想了想,然后周围的场景褪色成细小灰白的像素颗粒,如沙般飘飞再重聚,接着上色成另一幕记忆中的场景:却是大学时代的六层宿舍楼,几个同学挤挤挨挨的趴在宿舍窗口,向下张望着什么。

“最惨的就是这位跳楼的学长,但当时距离较远,看的不清楚。”焦明顺着窗口指给冰莲看:前楼的拐角处,一个人趴在地上,手肘不自然的外扭,身下一滩血迹慢慢的顺着地砖的缝隙蔓延,扭曲的仿佛是一个血色法阵。

周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而且更多的人正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聚集过来,前后两个楼的窗户上也趴满了脑袋。

“果然和下午时候的没法比。”冰莲撇撇嘴,对这种毫不血腥的死法不以为意,倒是对人的情况很惊讶:“如此多的青壮年聚在一起,这是军营么?”

“是大学啦。”焦明纠正一下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好久不用梦境空间,今天怎么舍得了?”

“下午你很受打击的样子,所以来开解你一下。”冰莲的目光在宿舍里转来转去。焦明却是有些心虚了,只因男生宿舍里那些不可描述的东西,比如垃圾桶里的卫生纸团,臭袜子和内裤,但是想到冰莲也是参加奴隶贸易那样的遛鸟大会而面不改色的人,这些应该是小儿科了。

“而且你的鳄鱼领本地话也不过是刚刚够日常生活而已,我的汉语更烂,若是开导安慰的话语被误解成了挖苦讽刺,岂不是雪上加霜。所以还是在梦境空间里交流比较好。”冰莲一边说,一边踱步到一台台式电脑前,好奇的左右打量。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作用。”冰莲满脸严肃的转回头盯着焦明的眼睛。焦明立刻有了不大好的预感,然后不出所料,场景变换到下午的那场悲剧:紫羽女士简单的一个上撩拳,那个倒霉苦力的脑袋被打碎,大大小小的碎渣向后飞溅,红的血,白的脑,黑的发。

“我认为这是帮助你了解这个世界的重要一课,但是下午你的学习状态很差,我们需要复习一遍。”

焦明嘴角抽搐,精神剧烈波动之下,整个梦境都不稳定起来,然后破碎,猛的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房间和小诗关切的小脸。收割的第二天开始了。

由于秋收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战争,所以早餐提前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十分饥饿的焦明终于勉强填了填肚子,然后对傍边的冰莲道:“我真的不想再看第三遍了。”

“你第二遍还没看完呢,而且你需要看到精神不起波澜才行。”

焦明还想争辩几句,却忽然觉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的看过去,却是紫羽女士那有些奇奇怪怪的审视视线。焦明大概猜到是自己和人家女人太过亲近,应该是引起了这位母亲的怀疑。只好坐正身子,不再多言。

秋收是第一要务,焦明的数学课自然也停了。上午的时候夏风和白发肌肉老汉带领三十多人回到了庄园,只是在城堡里喝了口水,换了身衣裳,便加入了收割的劳动队伍。焦明并没有凑上前去打招呼,只是远远地看着,然后发现那些被带回来的人手里,一半左右是普通的护卫,另一半却明显是魔法战士,收割的速度比紫羽女士带回来的女人们还快。

临近午餐的时候,冰莲再次拉住着焦明,情形和昨天如出一辙。“你必须说明白,否则我哪里也不去。”焦明吃一堑长一智,让锤子站住不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是开会啦。”冰莲对于焦明装无赖的举动哭笑不得

在一处高粱杆码垛的阴影里,城堡的高层趁着乘凉休息的空档,开了个简单的通报会。最内圈坐着的是冰莲母女和刚刚返回的夏风与白发肌肉老汉。靠外一些坐着的是紫羽女士的两个跟班,一个护卫队长,一个陌生的男人以及焦明。

这个护卫队长焦明在城堡里见过多次,多少算是脸熟,他在上次运粮食去前线的时候离开,今天才返回。陌生男人是第一次见到,面容普通,肤色黝黑,眼睛小而有神,细看之下与冰莲和白发肌肉老汉有些微的相像,大概是鳄鱼家族的旁支子弟,蹲坐在白发肌肉老汉身后一动不动。

夏风首先汇报了南方战事的胜利。原来的战局本就是被戏耍的烂仗,把水泥运到前线之后,鳄鱼领终于有了一个威胁地方大本营的武器,局势逆转,鳄鱼领连连收复失地,几次兵临敌方的某个要塞。

焦明注意到夏风提起这个要塞的时候用的是音译,而且另外几个人都很嫌恶的样子。

紧接着大后方的人星亮起,鳄鱼领一方人心不稳,公爵自知不能攻下要塞,便无意再次进攻,而敌方更是盼望着鳄鱼领后院起火,能够找到机会改变战局。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紫羽女士撒泼耍赖的得到了回来探看情况的准许。

玛尔大师的人星暗了又亮,而且不再熄灭,那位胥琴人的将军明白大势已去:鳄鱼领不仅没有后院起火,反而更增战力。便直接认输,撤回了要塞,将要塞以北的控制权让给了鳄鱼领并给出了一定的战败赔偿。

紫羽女士听到战败赔偿的时候,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冷哼了一声:“那现在他们都在萨丁城快活呢?”

夏风面色有些尴尬,以女仆的身份说家主‘快活’终究不大好,最后只得回答道:“大人们的确在萨丁城。”言下之意就是肯定了快活这件事。

“这群臭男人!”紫羽女士恨恨的道。

夏风无法接话,只能继续汇报,说完了战事自然就是当前最重要的收割工作了:“大部分人手在胜利的时候就踏上返程,想来此时应该都已经回到各自的庄园,秋收工作会耽搁一天左右,应该影响不大。”

这个庄园地处鳄鱼领半岛中部平原的最北端,是返回路程最长的,但是夏风等人是一人一马,却要比那些下级小领主护卫们的双腿快很多。

这是个好消息,紫羽女士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夏风拿出了一封给冰莲的回信,信的内容焦明看不到,但是看信的冰莲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然后是冰莲说了说玛尔大师的情况,提及了一些相处时候的要点,以及与玛尔大师约定的《四象冥想法》讲解,紫羽女士也补充了玛尔大师的实力信息:即将超越九环。另外几个人都没有惊讶,毕竟天上那颗绿油油的人星可是再显眼不过。

这个简单的汇报会就此结束,圈子散开,众人就在地头上蹲着吃午餐,焦明凑到冰莲身边问道:“玛尔大师的那一手绝活,咱商量一下借来用用呗?”这是焦明上午时候想到的,玛尔大师的收割速度真是太快了。

“早问过了,人家说一码是一码,不借!”冰莲含着食物,含混的道。

不远处的紫羽女士轻咳了两声,冰莲连忙咽了一下,然后道:“玛尔大师是意思是,他不能因为个人的友谊把信徒的力量借给我们鳄鱼领耗损,这是对信徒信仰的亵渎。”

“这官腔打的……”焦明嗤笑道。

“焦明先生虽然来自外界,但还是对九环强者尊敬一些为好。”紫羽女士发话了。“而且大师的说法很有道理,是非分明,不亏不欠。……”

焦明无奈败退,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听着这个和自己母亲差不多岁数的中年妇女唠叨一阵。目光飘忽之间注意到苦力们这次吃的是正宗的高粱米饭,而不再是原本的烂糊糊。

吃完了饭,没有消食的小憩,收割工作继续。焦明的牛倌运输队长工作比较轻松,工作之余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天下午紫羽女士那霸道的一拳,然后又闪过了紫羽女士刚刚蹲在地上吃高粱米的样子和弯腰撅屁股收割高粱的样子,还有唠叨个没完的样子。恍然间记起了自家叔叔说过的一句话:所有人都是有很多面孔的,转换角度你甚至会惊奇的发现所有人都是好人的同时也是坏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7章 秋收三

收割工作直到天色发暗的时候才停止,期间焦明和锐骨闲聊的时候询问起了胥琴人的那个要塞,汇报会上众人的反应让焦明很好奇。

“嘿嘿,就是有点丢人罢了。”锐骨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解释道:“那个要塞最初建于二百年前左右,当时不过是胥琴人入侵鳄鱼领的一个前哨站。然后在百年前左右,在哨站附近连斩三位鳄鱼大公爵,胥琴人士气大振,在扩建为要塞的同时冠名以‘斩下六足鳄鱼头颅的重斧’,即为斩鳄斧要塞。”

焦明完全理解了,这大概就是鳄鱼领版本的弗拉迪沃托斯克,那座被更名以‘征服东方’的城市。而鳄鱼领大小领主的心态就和新钟国网络上那些收复党差不多,所以这次直接打到了这个饱含屈辱的要塞城下,其中意味自然是复杂难明了。

话题聊到这里,焦明便顺势问起锐骨的战斗经历,正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战争是什么样子。

锐骨哈哈一笑,开启了吹牛哔模式,和哄闪鳞的时候一模一样。焦明脸色一黑:“大哥,这些哄小孩子的话就算了吧。”

锐骨当即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了几下之后有些尴尬的道:“先生莫怪,习惯了……”然后正了正神色,问道:“先生想听什么?”

焦明有些惊讶于锐骨的恭敬态度:“这么客气?”

“有智慧的人比有知识的人更稀有。”一脸严肃的引用了这句通用语,锐骨冲着焦明眨了眨眼睛:“这是我偶然看到的一句名言,我觉得很有道理。而先生就是有智慧的人。”

焦明嘴角抽了抽,这个五大三粗满脸髭须的家伙偏偏摆出一副文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诡异,“你是六环吧,和其他系的六环魔法师交过手么?”

“都交过手,几环就不知道了。”

“哦?”

“那些家伙都披着袍子,远远的扔魔法过来,打在身上也分不清哪个扔的。”锐骨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不过事后看伤口的话,应该有六环的家伙。”

焦明听到这种解释,耳边仿佛有一个雄浑的男音唱道:冒着敌人的魔法,前进!前进!

摇头驱散耳中的幻听,焦明觉得锐骨的回答太过片面,好比盲人摸象,便提了个更具体的问题:“就先说说你的第一次战斗吧。”

“十五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去前线,然后‘轰’的一声,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回家的马车上了。”锐骨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焦明勉强抑制住笑意:“第二次呢?”

“二十岁的时候胥琴人闹的厉害,我又参战了,不过年轻气盛冲的有点猛,然后‘轰’的一声,瞎了个眼睛,丢了个耳朵。”锐骨指了指自己的颧骨,“事后我听别人说,我被拖回来的时候,这里都露出骨头了,当时我才五环,大家都以为我活不过来,却没想到老子命大。”

说到这里,锐骨得意的大笑起来,但焦明猜测其实这家伙也后怕得很。笑过之后,锐骨恨恨的道:“若不是那次受伤太重,而且伤了脑子,也不至于最近才六环。”

“记得怎么受伤的么?那个‘轰’是爆炸的意思?”

“一个暗红色拳头大的小球,直直的飞过来,近身之后便会胀成大火球,同时好像打雷一样发出一声巨响。”锐骨手舞足蹈的描述起来,随后满脸怀念的笑着道:“特别是在脑袋附近炸开的时候,特带劲。”

焦明觉得锐骨是从小被大火球糊脸,特别是伤了脑子之后,终于对这种被糊脸的感觉产生了病态的依恋,就和sm爱好者差不多。

“不到六环的话,眼睛耳朵也能再生么?”

“不能啊,这些年我都是一只眼睛一只耳朵,虽然难看了点,还把闪鳞吓哭过,但是战场上依然是不落人后。”

“之后又打过几次仗?”

“若说打仗的话,这百多年胥琴人每年都会来,只是规模不一样罢了。倒是六年前的时候,胥琴人自己内乱了,并且爆发了饿疫,我们才清闲了几年。不过最近两三年他们缓过劲儿来,北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了。”

“那再说说粮仓被袭的事儿?”焦明知道锐骨和黄叶女士都是在那一战中战败,并暂时失去战斗力的,这种不光彩的战绩想必锐骨不愿提及。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混熟了的焦明觉得聊聊这个话题应该还打不翻友谊的小船。

“当时圣魔海里面的魔力瞬间狂降,我就知道是九环强者来了,所以我转身就跑……”

“啊?”焦明难以置信,这种逃兵行为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我知道先生的家乡与我们这里大不一样,完全不用惊奇。这是大陆通用的规则:三环撤退,在敌我相差三环的时候,是可以撤退的,只要三天之内主动归队就无任何惩罚。”

焦明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留下来也不过是送死,而且更可能枉死在强者战斗的余波中,不由得赞叹道:“这还挺人性化的。那你这手脚?”

“我没跑多远就被白丝包围了,砸碎了几根,躲过了几根,但是匆忙之间还是挂到了两根。”说着,锐骨用手指斜斜划过断掉的肩膀处。“我都没敢返身捡回手臂,接回去的话能省不少时间。”

说到这里锐骨再次洋洋得意起来:“老子也不是吃亏的人,我在战场边缘溜达了一圈,果然发现了那个做标记的探子,顺手就给杀了,事后听说还是个胥琴人的四等爵。”

焦明又问了问‘白丝’是什么,‘做标记’是什么意思。锐骨一一解释。

白丝乍看起来仿佛是被拉直的蜘蛛丝,却是呈现水雾状,有轻细的风啸声,所有的东西都能切断。处理办法有三个,用含有魔力的拳头砸碎、躲开或者喂饱它,这种白丝在切断一定数量的东西之后会自己消失。

对面的那个九环强者,有‘迷宫’之称的风系魔法师克文安斯将军,可以传送到有标记的地方。所以胥琴人的一个小花招就是派人携带标记进入敌人后方,克文安斯传送过去大肆破坏一番,然后装了b就走,再和探子一起传送回自己的魔法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8章 秋收四

“传送是可以被同级强者干扰并打断的,所以必须在我们公爵赶回来之前跑路,黄叶女士就是为了尽量拖延敌人才被削去双腿,还搭上了一个护主的女仆。”锐骨叹了口气道:“可惜还是没留住,鳄鱼公爵快到了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的狗鼻子怎么那么灵,闻到了味道,直接就传送走了。”

“你们打了那么久,人家肯定早就知道自己有多长的作案时间,跑掉是应该的。”焦明只是想起了电影里那些掐表作案的劫匪,接着又问道:“那这个战术岂不是无敌?多做几个标记,完全可以把前线打成筛子。”

“怎么会,传送虽然比跑的快,却很耗费精神力。我们公爵全速跑半天气都不喘,那个家伙半天传送个四五次就要累吐血了,哪里还有力气搞破坏。再有,个家伙传送时候带的人越多就越累,传送一次就要多一个探子,这可就玩不转了。而且做标记的探子必须是气系魔法师,若是不带探子离开,那胥琴人再多的魔法师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那直接来这个庄园怎么样?”

“这就太远了,有标记也不可能办到。”锐骨摇了摇头,不过又有些不确定的道:“如果那个家伙超越了九环的话就难说了,不过那也是我们公爵去头疼的问题。”

战争的话题谈的差不多了,二人又说了说数学和牛的事情,聊着聊着就到了收工的时间。

……

收工之后众人回到城堡的餐厅,在火把摇曳的光线里吃完了晚餐。焦明注意到闪鳞和利尔墨勒站在墙角,低着头,明显是被禁食罚站了。

苦力们的主食和中午一样是高粱米饭,焦明也有些辨不清这究竟是人性的关怀还是残酷的压榨,毕竟在武力悬殊的情况下,别说接着吃烂糊糊,就算是更加高压的条件,苦力们也得乖乖干活。

回房间的路上,焦明发现闪鳞也跟了过来,笑着调侃道:“我这里可没吃的。”不得不说焦明并非讨厌闪鳞,奇怪的是看见闪鳞受苦受罚却又莫名的开心。但是焦明的笑容很快就僵硬住了,因为跟进房间的闪鳞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只独角仙。

“我……**&**”焦明出口成脏,但是在两个小萝莉的撒娇攻势下,还是妥协了,乖乖躺在床上任凭小诗摆弄,顺便心中感慨闪鳞的撒娇功夫见长。

实验顺顺当当的成功了,闪鳞高高兴兴的回去睡觉,焦明猜测闪鳞和利尔墨勒的被罚与这只倒霉虫子有关,便向小诗求证。得到的答案不出预料:闪鳞偷溜捉虫,利尔墨勒掩护失败,双双被抓现行。

“都怪你没有照看好上一只。”最后小诗责怪道。

“你倒是挺心疼你的两个小闺蜜的,但是也得心疼一下我啊!”焦明握了握被拉着的右手,小诗的手掌捏起来软软的就好像是一团果冻。

似乎是被捏疼了,小诗哼了一声:“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心疼的。”报复性的用力捏焦明的右手,然后发觉这样子毫无伤害力,便伸手掐焦明的小臂。焦明虽然略感揪痛,但却乐在其中,揉了揉小诗的脑袋,不做计较。

昨天失眠,这一晚焦明睡的很沉,然后被梦境空间里紫羽女士那轰爆人头一拳吓醒,却已经是天蒙蒙亮了。

“大姐!你让我缓缓行不行,我真的不想再看见那一幕。”早餐的时候,焦明无奈的向冰莲讨饶,面部表情夸张至极。

还不等冰莲回答,旁边的紫羽女士便轻轻咳了咳:“焦明先生有什么麻烦,不如说给我听听。先生数学课讲的那么好,我老太婆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小事而已,小事而已,不用麻烦了。”焦明心中发苦,暗恼紫羽女士太过敏感,只能暂时作罢,余光中却瞥见低头喝粥的冰莲坏笑的侧脸。

……

这天一切照旧,只是休息的时候,闪鳞和另一个小家伙打了起来。这次似乎是打出了真火,不再是平常训练那样凶狠中带着玩闹,被按住就算回合结束。焦明本想拉架,但看见身边锐骨那微笑的样子之后,便放弃了,入乡随俗吧。

最后闪鳞惨胜,左面腮帮子肿起,右眼黑眼圈并且眼角稍稍裂开,鼻血洒的前衣襟斑斑点点,骑在昏迷的战败者身上,笑的跟中了彩票一样,露出被血染得淡红的牙齿。

晚上睡觉之前,小诗兴奋的讲述着闪鳞的胜利,焦明这才知道闪鳞今天不仅进入了五环,而且打败的那个小家伙居然是原来的三个五环之一。

焦明暗道一声:虎哔丫头,便沉沉睡去,然后在梦境空间里一切重演,但是再恐怖的事情一遍一遍的看也会习惯,今天焦明不是惊悸而醒,却是在看到脖颈断口处的时候恶心醒的。醒来之后唯一的感想就是:再他~娘~的也不啃鸡脖子了。

“有进步哦。”冰莲在早餐上淡笑着道。

“又不是小孩子,认得清现实。”焦明一边吃一边有补充道:“不过被称赞进步,却不开心还是第一次。”

“咳咳……,注意餐桌礼仪。”紫羽女士用手指轻敲桌面。焦明自然不知道这里的餐桌礼仪的具体细则,只好询问的看向冰莲。

“咽下去才可以说话。”冰莲解释道,还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焦明反应迟钝的没理解冰莲的意思,却见冰莲伸指头过来指向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咳咳……”紫羽女士又是淡淡的咳嗽。

冰莲不动声色的收起笑容和手指,转动眼珠子看了自己母亲一眼,悄声道:“勉强算你及格了,今后好好睡觉吧。”焦明伸舌头舔掉嘴角的米粒,然后低头吃饭。

而在这个值得庆贺的日子里,焦明再次长了见识:下午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来回运送高粱谷穗,却看见紫羽女士也来到了城堡大门前的小广场,然后从广场边缘的泥土里扣出了一块巨石。

焦明惊的差点掉了下巴,虽然早就知道魔法战士是巨力怪物,而且紫羽女士大概也是半步九环的级别,但她那普通人的身形和巨石依然形成了毁三观的对比。

紫羽女士将巨石举过头顶,然后转了转似乎在寻找巨石的正面,最后‘咚’的一声闷响,把巨石放在了地上。

巨石总体是个不规则的圆盘,直径足有近三米,厚约一米。被平放在地上的时候,正好是普通人胸腹的高度,上表面下凹成一个浅坑,最深的坑底不在圆盘中心,却是在距离边缘约半米的地方。

几个等在一边的苦力立刻爬上石盘,清理去泥土之后又用水刷洗了一遍。在此期间焦明一直在猜测这个石盘的作用,锐骨看出了焦明的困惑,就要出言道出答案,焦明却摆手制止了:“让我猜猜看。”毕竟这秋收的工作重复性太高,焦明早就无聊了,难得有一个动脑子的机会。

傍晚的时候,又是一大队人马回到了城堡,队伍后面还有几个抱着坛子奔跑的身影,前前后后足有六十多人。

然后焦明就看到紫羽女士挥舞着那个石盘,追打一个黑瘦的身影,他不可思议的问锐骨:“这个难道是砸人用的?”

锐骨满脸尴尬:“当然不是。”

“话说紫羽女士追打的那个人是谁啊?”这一幕场景让焦明产生了强烈的既视感,隐隐猜到了那个黑瘦人影的身份。

“我们的鳄鱼公爵喽。”锐骨答。

这是焦明遇见的第二个九环强者,嗯,同样的威严扫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9章 秋收五

领主大人归来,自然是要吃一顿好的,整两个硬菜。冰莲揪住焦明,表示不论如何也要把咸鸭蛋拿出来撑场面,焦明也知道这是一次打开市场的机会,自然同意,灵机一动之下又把蒸鸡蛋羹的做法贡献了出来。

二人边走边聊,这可是紫羽女士回来的这些天里,唯一的一次畅谈的机会。说完了食物焦明还不尽兴,又没话找话的问起大块的高粱地之间为什么会有成片的杂草空地,这也是这几天焦明运粮时候发现的问题。

冰莲微微一笑,走下土路,从杂草从里拔出了一个块状的球根,轻轻擦去浮土,递到焦明手里。焦明把玩观察,球根整体好似土豆,却有一道道的环形纹路,仿佛是个球形的米其林轮胎人。

“这是‘沙罗兹’,洗净之后连皮一起煮熟,就是苦力们常吃的那种糊糊了。而且这也算的一种轮种,可以提高粮食产量。”

焦明恍然大悟,同时想起轮种的时候似乎可以种植一些豆类效果更佳,至于原理就记不得了。

二人正聊的起劲,紫羽女士举着巨石从远处小跑了回来,焦明立刻自动自觉的和冰莲保持距离,然后冲着紫羽女士行贵族礼。紫羽女士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冰莲拽走了。

……

晚宴上,由于人数增加,餐厅的整体情况也发生了改变。首先是桌椅摆放和人员的就餐位置,冰恋母女和陆续回来的魔法战士占据了两个长桌,小家伙们、焦明、白发肌肉老汉则是在原先护卫和女仆们吃饭的那张长桌上。

墙根侍立和端盘子上菜的不再是六小家电和大妈女仆,而是一些年轻漂亮的女仆。看她们端木桶的轻松样子,焦明判断她们定然是魔法战士,但是环数应该不高。

开饭之后,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左右的黑瘦汉子走了进来,坐到了冰莲一直坐着的主位上,而焦明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鳄鱼领的最高统治者,同时也是鳄鱼领最高战力的鳄鱼公爵。

此人相貌普通,扔人堆里找不见的那种,与冰莲临近坐着,任谁第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父女。并没有什么强者气势不说,而且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就算说他是小门板一样的中层苦力也有人信。

察觉到焦明的视线,鳄鱼公爵望了过来,点了点头,目光平和中带着对于异类的猎奇。焦明瞬间有点尴尬,僵硬的点头,一是不知道符合规矩的回应应该是什么,二是明白这位大人物已经不知从冰莲母女谁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来历。

但接下焦明就发觉气氛的怪异了,餐厅里虽然被火把照的通明,作为接风洗尘宴的食物也很丰盛,但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餐具不敢碰撞出声,沉默的吃着饭。偶尔有几个想称赞咸鸭蛋几句的,或者是吃饭啪叽嘴的,也被身边的人一肘子顶的安静下来。

焦明顺着提醒者的目光,发现了压抑氛围的源头:紫羽女士。此时她脸上冷的几乎能刮下霜来。

……

饭后回了房间,例行的精神力按摩,黑暗之中,小诗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个东西就往焦明的嘴里塞。

“啥啊?”

“糖。”

焦明的腮帮子与嘴唇感觉到小萝莉柔软的小手蹭来蹭去,便张开嘴,一个玻璃球大小的东西入口,轻轻一咬便碎,腻人的香甜在唇齿见散开,却是个仿似地球酥糖的糖球。焦明顿时觉得没白疼这小丫头。

在小诗的轻声细语中,焦明了解到这酥糖是南面一个国家的特产,此次在萨丁城用战利品换得。

下午公爵大人先是发给小家伙们每人一个尝尝甜头,然后又抛出一大包来让小家伙们互相抢夺,焦明口中的这块糖还多亏了闪鳞的勇武。用舌头舔着齿间残余的碎末。耳中听着萌萌的萝莉音絮叨着白天的趣事,焦明幸福的昏昏欲睡,却发觉眼前微微一亮。小诗虚握的双手中心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暗淡光点,就仿佛是一小块夜光塑料。

“这是……”焦明刚刚说了两个字,这光点便消失不见了,“……玛尔大师的那个。”

“嗯。”

“我一直错怪你了,你不是学渣,原来你也是学霸。”焦明笑着道,使出摸头杀鼓励,却发觉小诗的额头一片虚汗,顿时又心疼起来:“歇了吧,别累坏了。”就仿佛是一个看见孩子学习至深夜的家长。

小诗嗯了一声,爬上自己的小床,沉沉睡去。

……

直到次日,也就是收割的第五天开工之后,小道消息才流散了出来,焦明也从锐骨的口中得知主母暴怒的因由:领主大人用战利品和战争赔款购买了魔瘾药剂。

“魔瘾药剂是什么?”此时焦明躺在锤子背上,依旧是划水偷懒,唯一不爽的就是天上渐多的云朵,时不时的遮住阳光。

“喝了之后会很爽的炼金产物,而且喝完还想喝。”锐骨同样躺在牛背上晒太阳,而且还翘着二郎腿,这是焦明办不到的。

“什么样子的?”这东西听起来有些像酒,甚至是液体形态的毒~~品

“我哪知道。”

“见都没见过?”

“我见过装着魔瘾药剂的瓶子,在萨丁城的一家店铺里,这算不算?”

“算个屁。”焦明笑骂,同时内心感慨亏得紫羽女士昨晚在餐桌上还能保持风度,换做地球的家庭主妇得知丈夫把几年的酬劳全部拿去买药水,早气炸了肺不可。

……

有了一大群超级劳动力的加入,秋收工作的速度连上三个台阶。单就收割一项,就多出了两个可以和玛尔大师比肩的人。

由于距离太远,焦明看的并不真切,其中一个看身形应该是鳄鱼公爵无疑,另一个似乎是个女人,但并不确定。二人手中拿着的收割工具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反光,仔细去看,鳄鱼公爵手中的是一把双手大剑,大概就是价值三百个奴隶的那柄了,另外一个人手中的是一把臂长的短刃。这是焦明自从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金属武器。玛尔大师现在与这二人同为第一集团,甚至比鳄鱼公爵还略微慢了一线。

收割岗位上被替换下来的苦力们加入的摘取谷穗的工作中,焦明与锐骨二人的运输大队也不得不加快了速度,还常常与扛着二十几个麻袋的汉子或者女汉子擦肩而过,看他们步履轻松的样子,显然还有余力,不抗更多,只是怕麻袋翻倒而已。

城堡门前的小广场上,只是一个上午,新摊出的谷穗就比原先一天的面积还大。而焦明也终于见识到了那个石盘的作用:脱粒。六七个苦力站在边缘,手握着一大把的谷穗细杆,然后像是作揖那样把谷穗打在那个内凹的侧面上,被晒干的高粱米粒就会脱出谷壳,蹦跳着滚落聚集在坑底,然后有人用木锹把这些高粱米粒装进麻袋,运去粮仓。

焦明凑了过去,拾起一把脱粒之后的空谷穗细看,见只有根部一些细小未熟谷粒的还留在杆上,又递到锤子口边,锤子尝了几口,便没了兴趣,焦明清晰的感觉锤子传来一种不喜欢的情绪。接着锤子偏过头,拱开了装满高粱的麻袋,张嘴就吃,焦明赶紧心中下令禁止,锤子才不情愿的停了口,可怜巴巴的牟叫了一声。

“你个蠢牛,倒是挑食得很。”焦明笑着拍打了下长长的牛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0章 秋收六

心中下令锤子回去继续运粮,但看它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些高粱,焦明还是心生不忍,又从麻袋里掏出了一把高粱米塞进锤子的嘴里:“乖啦!”

恰在此时高粱地里那边传来了悠扬而浑厚的男声,正在唱着一首欢快的歌曲,歌词是鳄鱼领本地话,就以焦明能听懂的部分来说,大意就是庄稼一年何时种何时收,然后是人何时起床劳动何时上床劳动,是的,在睡觉的部分稍稍有点黄。

焦明琢磨了一会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接着又是一个清亮女声想起,唱的内容大概是气男人猎回来的东西不够,种田收割回来的粮食不够。

“这咋还玩上对唱了?”焦明笑着自言自语。

另一个男声又用歌声打断了过去,歌词大意就是说心爱姑娘家邻居老太婆多管闲事,害我好事不成,第二段大意又说心爱姑娘村村长养的狗多管闲事,害我好事不成。

焦明赶着胯下的锤子来到锐骨身边问:“这是什么情况?”

锐骨坏笑着道:“这还听不明白?领主大人道歉被挡拆,然后又有人帮衬。”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女声唱了起来,却是说渣男不要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瞎了心也不会成就好事。焦明听得耳熟,想起这个调子是冰莲曾经唱过的那一首,歌词却是已经完全不同了。

接下来直到午餐,时不时的都会响起或男或女、或黄或不黄的歌声,而焦明唯一的感叹就是这些家伙的嗓门子真大,这些歌声两三公里之外还能隐约听得见。

……

下午多云转中雨,众人无奈的停下了工作,无聊的在城堡里吹牛打屁,然后紫羽女士大发雌威,把闲的蛋疼的众人用木棍都撵到餐厅里,从旁边搬过黑板,让焦明给众人补习数学。

焦明瞬间觉得额头冒汗,压力山大。那一道道或好奇,或不屑的目光如一支支利箭,刺的焦明心头发虚。急中生智之下,忽然便有了主意:“我觉得吧,也许让冰莲来讲更好一些。”

紫羽女士有些不确定的道:“那孩子数学似乎不大好。”

“第一节课就是基础的数字而已,完全没问题。”

紫羽女士点头同意,然后冰莲时隔多日再次走上讲台,表情和心情都很复杂。不再是众人目光焦点的焦明则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这一次数学课十分顺利,学生都是成年人,有一定数学基础,只是因为计数法在语言表达上有坑,这才显得笨拙。在阿拉伯数字和单音叫法熟悉之后,很快便熟悉了新式数学,毕竟他们原本就能计算百以内加减法,只是繁琐易错一些而已。

一节课的时间之后,被压制了这么长时间,众人已经磨皮擦痒的坐不住了。紫羽女士不愧是领地主母,对众人的情绪把握相当准确,小动作示意冰莲下课。冰莲早就感觉到了课堂气氛的异化,毕竟她也是教小家伙们通用语课程这么久了,接到母亲的信号,便把三阶九宫格的问题画在黑板上,然后宣布下课。

众人三三两两的离开,很快便剩下了几个看着黑板上的九宫格发呆的数学爱好者。冰莲微笑着来到焦明身后,一边推动轮椅,一边对那几个人道:“请几位帮我把黑板搬回教室,然后再一起聊一聊奇妙的数学如何?”少领主如此客气的请求,几个人自然是不能拒绝,而且搬个黑板不过是举手之劳。

“下面就请你展示一下什么是数学吧?”冰莲在焦明耳边轻轻说道。焦明先是感觉到一股热气吹过耳朵,然后是发丝拂过的触感,瞬间脸上发烧。下意识的偏头躲避,然后瞄了眼紫羽女士,却见她正盯着黑板上的九宫格,哪里还顾得上女儿的亲昵举动。

自从紫羽女士几次为女儿挡拆之后,焦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的和冰莲相处,免得激起紫羽女士进一步的举动。

焦明喜欢冰莲,但这种喜欢里面,男女之情占比不多,更多的是志同道合一起创业的伙伴甚至是战友之间的友谊。而且焦明也没有以结婚为目标而去追求冰莲的想法,平时的一些亲密举动也不过是在这个世界看来比较出格而已,以地球的标准,焦明与冰莲之间的相处方式不过是知己好友级别。

在当今的新钟国,一群男男女女酒桌之上玩些半黄不黄的游戏不也是稀松平常,估计紫羽女士看到那样的一幕会当场爆血管吧。

一行人来到了被当做教室的房间,黑板放回原位,然后焦明数了数下面的人数:十一个,三个熟人:紫羽女士,收割第二天的碰头会上的陌生男人,还有一个是当初在小树林里打昏焦明的那个漂亮女人,紫羽女士似乎唤她作阿花。

只有十一个人的情况下,焦明还是可以绷住表情,并且压抑住内心的紧张,缓缓的为这些人打开新世界大门。先是讲了讲乘法和除法,然后是四则混合运算,在刚刚引入未知数概念的时候,阴雨天之下教室内已经黑的看不清黑板了。

晚餐之上,焦明和冰莲二人已经坐的很远,不能聊天,而饭后焦明对冰莲道了声谢谢。

“为何谢我?”冰莲笑着问,完全是在考校焦明是否领会了自己的苦心。

“自然是那个九宫格和之后给我的授课机会。”焦明诚恳的道,下午那几个人听完了课程之后,看焦明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焦明在他们眼中不再是一个废物牛倌,而是一个智者贤明。

冰莲满意的点点头:“下次你有事情想和我聊,就让利尔墨勒传信给我。”说着还眨了眨眼睛,在走廊摇曳的火光里更显调皮,“然后晚上梦境空间里见。”

“不用这么鬼祟吧?还有为什么是利尔墨勒?”焦明只觉得这位大小姐是来了玩儿间谍游戏的瘾头。

冰莲却不回答,微笑着离开了。然后走廊尽头的楼梯上路过了一大群聊着八卦的女性魔法战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1章 秋收七

收割的第六天,雨后天晴,清晨天边还出现了彩虹,小家伙们指指点点兴奋不已。焦明在不远处听到了些只言片语,似乎是有一些和彩虹有关的传说,大致和地球的流星许愿差不多。

众人昨日休息了半天,今天倍加卖力气,因为雨后潮湿无法脱粒,谷穗渐渐积压,到中午的时候便铺满了小广场。

吃过了午饭,焦明依旧躺在牛背上偷懒,却看见利尔墨勒急慌慌的跑了过来:“先生快跟我来,小诗出事了。”

焦明大惊,下令锤子全速飞奔,跟上返身往回跑的利尔墨勒,颤抖的问:“小诗怎么了?”

“昏过去了。冰莲姐姐让我告诉你不过不必担心,玛尔大师和公爵大人都在。”利尔墨勒跑得比锤子还快,而且一点也不影响说话。

焦明听了心下稍安,却仍旧提心吊胆:两个武夫未必能解决所有事情,作为一个地球来客,还是更相信120急救和现代医学一些。

几分钟便赶到了地方,却见高粱杆码垛的阴影里,冰莲正抱着小诗喂水,闪鳞拿着一个蒲扇给小诗扇风。似乎是听见了牛蹄声,小诗慢慢了转过头来,苍白的笑脸露出笑容,却是已经醒了。

焦明来到近前下牛,握住小诗的手,却发觉两个人的手心都满是虚汗,把小诗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焦明这才感到一阵安心。

“玛尔大师和我父亲都看过了,小诗只是施法过度而已,休息一会便没事了。”冰莲开口道。

“这丫头施什么法?”

闪鳞从腰上抽出一截树枝:“和玛尔大师当初的一样,这里多出一层漂亮的东西,我和利尔墨勒用了没多久,小诗就昏过去了。”闪鳞说话有些磕绊,对于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来说可不常见,显然是在为了小诗的昏迷内疚。

听明白事情原委的焦明也无话可说了,这是小诗自己的决心与坚持,这个时候胡乱指责小诗的朋友的话,可不是一个好哥哥该做的事情。

“收割的活儿剩的不多了,而谷穗太潮,无法脱粒。”冰莲把小诗放在焦明怀里,接着道:“所以就给你们四个放假好了,去陪小诗玩玩扑克啥的。”

“没有扑克了。”闪鳞愤愤的道,然后气呼呼的告状。扑克在小家伙们之间早就玩开了,昨天下午小家伙们便躲在房间里或三人斗地主、或四人升级的玩着,却不小心被下了数学课的大人们发现,结果扑克自然是全被抢走了。这当然无关‘没收’机制,只是大人们拿去自己玩了而已。

冰莲和焦明昨天都参加了第二堂数学课,并不知道那些散去的人干了什么,此时听闻了此事,面面相觑之下一阵无语。

“他们现在忙着干活,讨要回来应该没问题吧?”冰莲道。

“都被他们玩坏了。”利尔墨勒也气呼呼的补充:“皱皱巴巴的和烂草纸一样!”后续制作的几副纸牌上的图案都是利尔墨勒所画,心血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也难怪好脾气的利尔墨勒都生气了。

焦明想到了制作麻将,但是太费工夫,难得的休息一个下午,岂能浪费在扣木头上。

“那去抓虫子吧?”闪鳞忽然兴致勃勃的提议。

“否决!”焦明毫不犹疑的道。见闪鳞噘嘴,焦明把肩头上的独角仙二号递给闪鳞:“这个先借给你玩。”闪鳞立刻就不生气了,拿过独角仙,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利尔墨勒则是对着焦明怀里的小诗道:“我们还是问问小诗妹妹的意思吧。”“对哦,小诗妹妹你想怎么玩?”闪鳞也想起了这半天假的来由,出声附和。

小诗眨了两下大眼睛,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想睡觉。”显然知道自己的话与活力少女闪鳞的想法背道而驰,有些歉意的看着闪鳞。

焦明想了想之后提出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要不讲故事吧。”三个小丫都点头同意了。

这几句话的时间并不长,远处却传来了紫羽女士招呼冰莲的声音,焦明寻声望去,虽然看不清面孔却仿佛看见了一道戒备的目光射了过来。冰莲微微一笑,扫了利尔墨勒一眼,然后冲着焦明眨了下左眼,显然是在暗示昨晚提起的那个通信密道。

几人原本在高粱杆码垛的阴影里,此时小诗身上的虚汗被被风一吹,又觉得冷,焦明看小诗瑟缩的样子便指了指码垛的顶部:“要不咱上去?”

小诗点头,闪鳞二话不说背起小诗,像一个敏捷的猿猴三两下就爬到了码垛的顶端,利尔墨勒同样轻轻松松。焦明先是上了牛背,再踏着牛头笨拙的上去之后,见小诗正被闪鳞抱在怀里,伸手就想抱回来,闪鳞却是身子一扭:“小诗是我的,不给!”

“行,百合大~法好!”焦明哭笑不得。

故事大会就此开始,从身下揪出三长一短的高粱杆抓阄,利尔墨勒最先讲了一个本地的童谣传说,小诗和闪鳞听得津津有味。

“闪鳞你没听过?”焦明奇怪的问。“听过啊,但是妈妈讲的没有利尔墨勒精彩。”

接着是焦明,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适合小孩子听的故事,暗骂自己听了太多黄段子的同时只能讲了一个笑话。小诗和利尔墨勒听得前仰后合,闪鳞则是瞪大了眼睛奇怪的看着另外两个人:“笑啥呀?”

第三次是小诗抽到了短杆,便讲了一个‘刻舟求剑’的故事,两个小丫头听得似懂非懂,焦明却是小声道:“拿课文凑数,好没诚意。”“我乐意!”

第四次又是焦明,想起刚刚闪鳞那理解不到笑点的样子,便讲起了十二生肖过河的那个笑话,当最后小猪说出那句‘猴子的笑话真好笑’的时候,利尔墨勒一愣,然后看向依旧懵懂的闪鳞,爆笑出来差点掉下码垛。小诗也在笑,却又有些替闪鳞生气,抓起闪鳞的小臂像使拍子一样去打焦明。

至此只有闪鳞没讲过故事,便也不再抓阄,直接让闪鳞开讲。闪鳞挠了挠脑袋,想不出讲什么故事,小诗便说想听听关于彩虹的那个,早晨大家许愿的时候只有小诗莫名其妙,还不等详细询问就开工了。

闪鳞听了小诗的话,自信拍了拍胸脯,和她叔叔锐骨开始吹牛哔时候的起手式一模一样。故事并不复杂,总结起来就是一个熊孩子不听话,被树枝见的精灵报告给了一颗神树。神树生气的降下永夜之罚,天空阴云密布不见天日,庄稼枯萎,眼看一村人都要饿死。村民决定杀死熊孩子平息神树的愤怒,父母哪里忍心,便和村民串通在仪式上用野鸟的血蒙混,骗过了树枝间的精灵。一场大雨之后阴云散去,露出彩虹,熊孩子逃过一劫,变得听话懂事。

焦明听到一半就猜到了结局,果然是有熊孩子的地方,就有这种吓唬熊孩子听话的恐怖故事。

最后闪鳞总结道:“所以清晨的彩虹象征着永夜之罚的结束,是给小孩子带来幸福的标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2章 秋收八

故事会期间,焦明一直注意着小诗的状态,从一开始的萎靡不振,到闪鳞讲了一半故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闲不住的小孩子样子,在闪鳞怀里拱动个不停。他这才完全相信了施法脱力的说法。

待闪鳞讲完,小诗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我们抓独角仙去吧!”显然是意在补偿闪鳞。闪鳞兴奋的直接蹦下了两米多高的码垛,然后又满脸不好意思的爬了上来,把小诗背了下去。

焦明听到独角仙这个词就想开溜,骑上牛背招呼一声就走,却不想被三个小丫头拉住。闪鳞更是直接,扳住牛角就拽,以锤子的蛮力竟然被闪鳞拖的连连踉跄。

“怕了你们。”焦明无奈妥协,同时心中下令让锤子不要再较劲了。晚餐的时候,闪鳞终于有了一只梦寐以求的独角仙宠物,这只可不是随便抓来给焦明练习用的,不仅弯角大而漂亮,黑色的背壳上还有三道绿色的楞线。在餐桌上与焦明的那只纯黑色独角仙对战的时候,更是轻松把后者叉起,获得胜利。

焦明有些看不得闪鳞得意洋洋的样子,便道:“你知道这些虫子冬天都会死吧?”

闪鳞笑容僵住,显然是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嘴唇动了动之后整个人都萎靡下来。闪鳞把下巴顶在餐桌上,耷拉着双臂,哀戚的看着那只在饭碗上耀武扬威的独角仙,吃饭的兴致都没有了。

小诗嗔怪的瞪了焦明一眼,开解道:“我们可以把它养在暖和的屋子里,它怎么知道外面是冬天夏天?我觉得让它活过这个冬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啊!”闪鳞精神了起来:“而且吃的也不缺,马粪球多得是。”焦明腮帮子一鼓,险些把口中的高粱米全喷出来,这傻丫头果然信了。

……

次日只是干了半个上午,高粱便全放倒了,勉强算是在收割期内完成了工作。即使是焦明这个门外汉也看得出来鲜红的高粱谷穗开始变得暗淡枯黄,恐怕再迟个一两天,高粱便要掉落在泥土里,只剩下空谷穗顶在高粱杆上了。

剩下来的工作就是脱粒和仓储,劳动量减少、强度也降低带来的变化就是苦力们的伙食水平下调了,换成了高粱米和烂糊糊的混合物。一些护卫和魔法战士也拉着载满新粮的牛车马车离开了城堡庄园,向南而去。

焦明和冰莲这种弱劳动力也被调到了更适合的岗位:算账。所以二人正在书房里做一些统计工作,暂时摆脱了紫羽女士的视线。焦明通过窗户看着这些离开的队伍,询问冰莲这些人的去向。

“自然是回家,你早该发现城堡里没有那么多房间了。”冰莲边写边答。

“他们家在哪里?”焦明追问。

“少部分在萨丁城和鱼尾要塞,大部分在长藤镇。”

“原来是雇佣的啊?”

“可不是。”冰莲提高了声调反问,显然有些不情愿,然后又补充道:“他们的粮食报酬算起来比领民还高,若不是秋收时间紧任务重,还都是亲戚,也未必会请他们。”

“这么好的劳动力怎么不早说?”

“不打仗的时候才是劳力。”冰莲指出了主要的问题所在。

“若战事不停,岂不是收割不完?”

“战事一定会中断的,毕竟南面的胥琴贵族们也要回领地去监督苦力收割的。”冰莲在监督二字山略微加重,“吃饭终究是在打仗前面。”

焦明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理由,又问道:“这亲戚又是怎么个说法?”

“很简单的道理,几百年的联姻下来,其实所有的魔法战士都能连上亲的。”

焦明一点就透,两个家族只要有一个旁支联姻,便可以算是亲戚,描述起来大概就是:表姐夫的叔伯侄子。如此这般联系下去,跳个两三步之后,冰莲大概就有了一个从未见过面并且只有三环的四五十岁大外甥了。

想及此处,心中暗笑的同时,焦明却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些运粮食的牛车马车总是城堡的吧。”

“那是自然。”

“不怕丢?”

“我们家是大领主好不好?即使是丢了牛,借牛的人也要去萨丁城买一头赔回来。”冰莲对于这个问题感到很无语。

“如此说来,留下来的都是近亲了?”

“正是,按照你家乡的说法,都是表亲和堂亲一类的”

焦明在脱粒石盘的附近看见了那个挺漂亮叫做阿花的女人,便问道:“那个阿花你什么亲戚?”

冰莲抬眼顺着窗口望去:“阿花是长辈叫的,那是我萝花表姐,我四舅的大女儿。”

话题说到这里,焦明顺势问了问冰莲的亲戚状况,冰莲说了几个人,焦明却是一个也对不上号。“两三天可不够我认识这么多人的。”焦明苦笑道。

“那说两个最重要的吧。”冰莲站起身,来到焦明旁边指着窗外道:“那个腰带上插着短剑的人是我姑姑,八环。”

焦明记起来这是收割速度和玛尔大师与鳄鱼公爵同属第一集团的那个人,却没想到是冰莲的姑姑。

冰莲又指向围墙里面粮仓的方向:“那个拿着纸笔的女仆是我三姨,是我二妈,也是我父亲的贴身女仆。”

“嗯?”这三姨二妈的身份搞的焦明一头雾水。

“她是我妈的亲妹妹,而且也是我父亲的小妾。”

焦明惊讶的睁大了嘴:“你们这不是一夫一妻制?”

“一夫一妻在你们那里也不过是模范和参考吧?”冰莲反问。焦明无言以对,然后尴尬的转进到魔瘾药剂的话题。

“那个是用粮食和水果经过火魔媒催化而制作的炼金药剂,在南方的火系魔法师圈子里很流行。”

“酒精饮料啊。”焦明恍然大悟。“我还准备自己做呢,山里的葡萄我都找好了,却没想到你们这里已经有了。”酒类饮料的吸引力自然是巨大的,但是一种新酒与第一次出现的酒的价值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冰莲问清楚酒精饮料是什么之后,却摇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等过几日庆祝收获的大会上,你尝尝就知道了”说着把账册递给焦明,请他验算一遍。“秋收之后就是我们的建设计划再开的时候,做好准备哦!”

“时刻准备着!”焦明笑着说出了这句记忆中的口号。“不过在那之前我准备在附近的村子转一转,需要向导和保镖。”焦明认为这几天是解决雇佣领民问题的唯一机会,早几天是收割庄稼的农忙,哪个农民有空和焦明聊天,晚几天的话建设计划就开始了,焦明必然忙碌起来,领民就会错过这次难得的招工。

“把夏风派给了。”冰莲在修水泥窑的时候就听焦明提起过这次调查,也毫不意外。

焦明愉快的接受了,夏风虽然受贵族礼仪毒害很深,平时和冰莲有些不合上下尊卑的举动,都会招来她的瞪视,但的确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向导的话……”冰莲皱了皱眉头,道:“我的这个人选你可能不太喜欢。”

“怎么说?”

“是收税粮的一个二环护卫,而他对待村民的方式应该不符合你的世界观。”

“话说你们这里是怎么收税粮的?”焦明忽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好奇,然后把心理预期尽量的放低,毕竟落后的社会情况注定了税收不可能直接从银行卡里扣除。

“在你的字典里,大概类似抢劫吧。”焦明撇撇嘴,不出所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3章 秋收九(含背景资料)

焦明把当初去无名小村之后,记录情况的那几张纸翻了出来,吃过午餐之后,便找到夏风和那个兼职税吏的护卫。

此人瘦高个,三角眼,山羊胡,绷起脸的时候确实有点凶狠,不过在谄笑的时候就很讨喜了。名字是斯斯克,一种类似白桦树的本地树木的叶子。

焦明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大好,倒也不是焦明的眼睛变得毒辣,能够看清此人的本性,只是此人很像是小学时候欺负过焦明的某个同学。在冰莲的提醒之下,焦明依然带着这个人的原因就是,这次进村是为了摸清状况,拉起虎皮也许能提高些效率。

在斯斯克的带领下,焦明来到了阿根村子附近的一处小村落,这里的村长有些惊讶,上前叙话,焦明在一边听得清楚,村长为难的说税粮还没备好,斯斯克回了句今日不为收税而来,然后把焦明介绍给众村民。

村民的土地如何能与城堡庄园相比,此时早已收割完毕,谷穗正在自家院子里晾晒,一家人大大小小的围坐在一起用石片刮擦谷穗脱粒。焦明开始挨家挨户的按计划询问村民问题,内容无非就是家里亲属几口人,年龄情况和医疗卫生等等的基本信息。

鳄鱼领底层农民的状况也渐渐在焦明脑中成型。首先是土地问题,这里地广人稀,完全没有争抢土地的情况,而且由于工具的落后,成年壮劳力也无法耕作太多土地,加之一片土地耕作高粱三五年之后便会产量下降病害高发,所以村民便会自动的迁徙到附近空地上形成新的聚落,反正搭个土坯窝棚并不费事,如此村民每三五年便聚聚散散,几个村庄杂糅成另外的几个村庄。

二是人口问题,由于医疗保障的缺失,婴孩的成活率并不高,一些村民都表示自己兄妹五六人,能活到十六岁婚嫁的也不过三四之数。

三是完全没有宗族势力。在旧钟国的历史上,宗族势力的最大作用便是争抢土地和水源同时对抗官府,而鳄鱼领自然没有形成宗族势力的基础。

在斯斯克的威慑下,村民们还算配合,有问必答,但是焦明一个人仍旧是力不从心,这一村人三十户左右百多人口,焦明用了一个下午调查完只觉得头昏脑涨。

调查完毕,回城堡要路过阿根那个无名小村,焦明自然是要去看看养鸡护的情况,到砖房那里与两个婆娘说了几句话,又和柳八见了一面。却发现阿根村长很反对村子里面以柳八为首的那几个养鸡户,恨不得把这几户人家赶走的样子,但碍于焦明的面子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再赶回城堡的时候晚餐已经吃了一半。

……

次日焦明本想和冰莲要两个人手,却不想自己反而被抓了壮丁:小家伙们的通用语和数学再开,而且由于农活减少,几个想旁听数学的家族成员也得到了主母大人的批准。

讲完数学课,已经是午餐时间,下午的时候冰莲带着二十个小家伙加入了焦明的调查队伍,焦明看着乱糟糟的小家伙们:“你这是带他们出来秋游的吧?”

“怎么会,当然是帮你调查来的啊。”冰莲微笑眨眼。

焦明不置可否,只是让斯斯克带路。而出乎焦明的预料,小家伙们还真的帮了大忙,在冰莲和焦明交代清楚任务之后,和小家伙们一起三三两两的冲进村子,很快便带回了写满资料的纸张。这一个下午竟然足足走访了四个村子。

回城堡的路上,焦明询问斯斯克附近还有几个村落,得知至多还有六个,而且其中一个很可能已经迁徙到远处。

“明天加把劲,就能干完了。”焦明兴奋对冰莲道。

“想得美。明天你只能自己忙活了。”冰莲当头一盆冷水。

“啊?”

“我今天是带放假小家伙们外出游玩,顺便帮你而已。”

焦明一阵无语。

……

次日来旁听数学的成年人更多了,却不知道真的喜欢数学还是单纯的偷懒而已,焦明看着满教室的人琢磨办法,最后在临下课的时候通知明天分班考试。

下午焦明动员另外两个人加入工作,三个人勉强走了两个村子,焦明很快便又发现了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年龄,附近七八个村子千多人,只有阿根村长一个人表示自己是过了六轮(四十八岁)的。

一部《xx节考》的电影从焦明的脑海中浮现,不过是从七十岁变成了五十岁,一时之间只觉得背脊冷汗直冒,却也只能将这个猜测暂时埋在心里。

第二个问题就是村民的生活条件十分之差,新钟国最贫困的山区都比这里强出百倍,但奇怪的是村民仿佛在参加一场比穷的赛事。焦明直言相问,村民讷讷不言,倒是斯斯克嗤道:装穷少交粮。从村民的反应上看,这九成九是事实了,但焦明很不喜欢这个说法,更不喜欢斯斯克了。

第三个问题是医疗卫生,当被问及生病了怎么办的时候,村民们说了几种对应症状的草药,却是五花八门这七八个互相临近村子的说法都各不相同,至于药效焦明便不抱希望了。

焦明又去问随行的夏风,领主大人们生病了怎么办。

“抗一阵子就康复了。”

焦明一阵无语,这个答案真是符合这些魔法战士的风格,又奇怪的问道:“夏风你这几天怎么怪怪的?”这是焦明凭借男人的直觉发现的问题。

夏风有些尴尬,望向城堡的方向道:“离开小姐身边很不习惯。”“我们每天晚上都回去的好不好!”焦明笑道,并没有相信这个托词,却也不再深究。

回城堡之后晚饭都没赶上,夏风任劳任怨的不多说话还从厨房端来了食物,斯斯克虽然奉承讨好依旧,却是已经有些抱怨之言。

借着火光,吃着冷掉的烂糊糊,焦明算了算已经走访了七个村庄,加上阿根他们村,八个村子千多号人,作为一个样本也能说明一些问题,便告诉斯斯克今日便是最后一天。

次日焦明先是出了一套分班考试用的数学题,然后便开始数据统计工作,顺便和同在书房算账的冰莲说了说情况,斟酌再三之后还是问出了村民的年龄问题,并且把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你想多了,他们是因为饿病而死。”

“你是说饿疫?”这是前几天和锐骨聊天的时候听到的名词,似乎是几年前在胥琴人的领地上爆发。在鳄鱼领本地话中,饿疫是饿病的复数形态,所以焦明才将两者联系起来。

“就是这个。”

“以饥饿为名的疾病?”焦明感觉一阵背脊发凉。

“是的。”

“请详细和我说说。”焦明严肃了表情,郑重其事的道。冰莲虽然对于焦明的大惊小怪不以为意,但还是放下手头的账务工作,详细的解释起来。

所谓饿病就是人在挨饿之后会大幅度的消瘦,也就是失去体重,连续十天不充分进食的话,便会饿死。饿病一般发生在人四十岁左右,而一旦连绵蔓延成饿疫,即使是二十岁的人也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冰莲最后补充道:“饿病最近百年才被魔法师们定义为一种疾病,而不是人类的自然现象。难道你的家乡没有这样的病?”

“当然没有!”焦明接着又问:“你们曾经把这认为是自然现象?”

“直到今天也有很多人这样认为。”冰莲轻描淡写的回答。

“那关于这种饿病的最新研究是什么?”

冰莲摇了摇头,似乎是无奈于焦明的幼稚:“既然只要吃饱饭就没事,你以为那些饿不着的魔法师会有闲心去研究这玩意。”

焦明嘴角抽了抽,一阵沉默之后,叹气道:“明白了。”望向窗外碧蓝的天空,焦明努力调整压抑的心情,却终是失败:“我不喜欢这样。”

“我也是。”

“我不如你。”焦明由衷的道。

“哦?”

“没什么。”焦明虽然有魔法天赋,但心理上依旧是个普通人,下意识的站在了饿疫的受害者立场上。但是冰莲的立场不同,却仍旧能为普通人着想,这便是焦明自叹不如的地方,在地球的时候焦明可从来没有关注过那些更底层人的生活。

至于隐瞒不说自然是因为焦明没必要把自己冷漠的一面展示给冰莲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4章

到了数学课的时间,自然是进行分班考试,焦明为了成绩真实避免舞弊,先言明了快班和慢班的异同:同样的内容,不一样的讲解速度。

众人捉摸一会之后,黑石问道:“这样说来,慢班反而是讲解的更细致了?”

“正是如此,分班的目的只是为了不浪费擅长数学者的时间而已,若是抄袭被分到了快班反而未必有利。”焦明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只是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接着让利尔墨勒把试题抄写黑板上,这样众人把答案写在纸条上交即可。

考试开始,焦明根本懒得监堂,只是坐在窗边悠闲的晒太阳,很快数学成绩最好的利尔墨勒和黑石先后交卷。焦明嘿嘿坏笑,看着两个互别苗头的小家伙:“交换一下吧,给对方批改。”

就这样二人很快便将正确答案核对出来,而遗憾的是,黑石再次败北。

接下来众人陆续交卷,焦明在一丝丝雇佣童工的罪恶感下,毫无人性的把阅卷工作丢给那几个最先交卷的小家伙。然后当还剩下一半人的时候,焦明直接拍了拍黑板中断考试:剩下的就直接进慢班吧。

以闪鳞为首的几个呆瓜显然没料到焦明的这一手,抬起头来瞪大眼睛,那是一种希望被突然掐灭的惊愕表情。

接下来就是讲课时间,先是用了半个小时左右打发了快班的那些人,然后同样的内容却是和慢班的同学们一直磨到午餐时间,仍旧有奇奇怪怪的问题被问出来,搞得焦明一个头两个大。

午餐上闪鳞就好像是霜打的茄子,蔫成了一团咸菜,唯独看向焦明的时候目光中泛出阵阵寒光。焦明本以为是马粪球的事情被揭穿了,然后从小诗口中才知道闪鳞是因为分班的事情而苦恼,但是焦明也没在意,只是笑了笑猜测大概是因为以后作业不好抄了。

……

吃完了午饭,焦明看见一大群人陆陆续续的出了城堡往北而去,拉住个眼熟的家伙打听,这才知道水泥窑居然已经在昨天下午再次开窑了。回想上午的时候冰莲果然是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看来原因就在这里了。

焦明左右无事便也想骑着锤子去看热闹,却被找过来的锐骨拉住了,这家伙几日不见,已经抛弃了轮椅和耕牛坐骑,住着拐杖便可以四处溜达。

锐骨直言请焦明把闪鳞调到快班去。焦明细问缘由,锐骨顾左右而言他,被逼不过才道:“家姐有点彪,被分到慢班这种事,家姐知道之后闪鳞恐怕……”

“我明白了。”焦明苦笑,“快班慢班的分别你也知道,闪鳞若是进了快班跟不上节奏反而有害啊。”

“这我也知道。”锐骨脸色更愁了,然后一脚把皮球踢给了焦明:“请务必想想办法,先生也不想看闪鳞那么可爱的小丫头受苦吧。”

焦明翻了翻眼睛,道出了曾经深恶痛绝的两个字:“补课。”

补课并不是万能的办法,但是对于闪鳞还是有效的,原因有二。一是从年龄上比照地球,小家伙们都是小学四五年级左右,心智上对付小学三年级左右的数学问题还是绰绰有余的。二是焦明早就发现小家伙们其实很聪明,但在主流价值观里,只是相比于魔法战士的修炼,数学并不受到重视,所以一部分人心不在焉并未将精力投入其中。

“不论如何,请尽快啊,几日之后就是庆祝丰收的节日了。”锐骨也不多问补课是什么,只是给出了个时间,最后一脸诚恳的拜托道:“闪鳞就拜托您了。”

焦明见这家伙要走,赶紧拽住锐骨:“闪鳞的小脾气我了压制不住,恐怕你也得旁听了。”锐骨无奈应了下来。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补习班便开始了,小诗是第二个加入的,然后那位漂亮的萝花表姐居然也凑了进来。

接下来的两天,上午是大课,下午是小课,冰莲主持水泥窑,只能偶尔见一面,闪鳞的数学提高的飞快,萝花表姐也混的熟了,时不时的往焦明身边凑,搞得焦明心里越来越痒痒。课间余暇里,时不时的就有一队人马搬运着装着粮食的麻袋进了城堡,焦明起初还不在意,但是在队伍看见斯斯克之后才明白些定是税粮了。

第三晚上,焦明惊讶的发现自己再次被请进了梦境空间,这次的场景取自焦明的记忆片段,却是一场初中时候的课间操,几百号穿着宽大校服的半大孩子整齐的站满了旧式沙土操场。焦明和冰莲鹤立鸡群一般站在行列笔直的人群里,却没人投来一丝奇怪的目光。

“出了什么事?”

“请与我的萝花表姐保持距离。”

焦明莫名其妙:“你喜欢她?百合?”

“百合你个大头鬼!总之不许对她有别的心思!”冰莲撂下这句话,梦境空间中的景物便开始消散。

“喂,为什么啊?”焦明追问,却是一下睁开了眼睛,不确定最后这句话冰莲是否听见。望向窗外,又是一个晴朗的清晨,傍边的小诗咕哝了两句梦话,隐约是火锅二字。焦明心里痒痒的厉害,然后默想了五遍人生三大错觉,起床穿衣。

趁着数学课前面的空闲,骑着锤子去水泥窑逛了一圈,去没有如愿看见冰莲,却发现原来那个储存水泥的仓房已经被扩大了三圈儿,而且加上了一些本地风格的改造,已经不是那个老旱厕的外观了。

下午的补习课上,萝花表姐说起了刚刚的战争,而焦明终于听到了前线水泥的用法,也不过是做了一个巨大到无法被空间转移的混凝土块,一个个哨站的砸毁过去,把那位胥琴人将军逼得没有办法。

萝花把水泥的作用夸奖一番,并表示多亏了焦明先生的智慧才制作出了水泥,最后以‘我最喜欢有智慧的人了’作为结尾。

焦明眨巴了两下眼睛,这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但是没道理啊,自己的男性魅力有多少从原先地球时候的经历就知道个大概,没可能突然飙升。思来想去,脑中灵光一闪,把包办婚姻和主母大人最近的态度联系起来,而且萝花居然可以偷懒一下午的情况更为佐证。

焦明苦笑,这样子下去虽然绝对不亏,但终究隐隐的还是有点不舒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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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旁边几个人的反应,锐骨脸憋的通红专研着一张废纸装作什么也没听见,闪鳞和小诗两个小家伙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带着女人看见八卦时候特有的兴奋眼神。

最后再次和萝花表姐那开朗大方毫不扭捏的目光对上,焦明只觉得脸蛋子发热,自己反而羞涩起来,暗骂一声丢人现眼,轻咳了一下道:“闲聊到此结束,我们继续上课!”

小诗和闪鳞大失所望的转过头去,就和看电视兴起的时候突然夹广告一样,萝花表姐微微一笑不羞不恼,埋头学习。

焦明虽然猜到了前因后果,但仍旧忍不住去偷看萝花表姐那漂亮而又专注的侧脸。心中感叹果然女人都是演技派,竟然看不出一丝被主母强迫的不情愿,然后又自作多情的怀疑起来:亦或者人家是半推半就心中也有几分情谊,而理智又告诉他:最有可能的还是此地包办婚姻成风,萝花表姐从无多余幻想。

正自胡思乱想之间,却觉得膝盖挨了一脚,转头看见小诗提醒意味的眼神,显然是自己盯着萝花发呆的样子太过不堪,让小诗看不下去了。

……

下课之后各自散去,小诗拉着焦明来到了当初移栽的那株爬山虎藤蔓下面,表示有几分把握,可以一试。焦明欣喜于小诗的进步,宠溺的告诫不要再累昏迷了去,便闭眼任其施为了,不过结果并不乐观,最后竟然是小诗自己也说不准是否成功了。

晚饭之后,夏风郑重其事的送来了一物,却是那本有关化泥为石魔法的魔法书。焦明当初本想借来开拓思路,却因书中错漏甚多,被冰莲拿回去修改补全了一番,却没想到冰莲还记得此事。

道谢之后接过,却见封面上惟妙惟肖的画了一双眼睛,焦明确定这眼睛原来是觉得没有的。接着火光细看,如此生动形象显然不是冰莲的手笔,冰莲的简笔画水平在设计水泥炉窑的时候就露底了。

“这……”焦明疑惑的在餐厅里搜索冰莲的身影,却一无所获,然后皱眉挠头,扑哧一笑,这不会是监视自己的意思吧。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餐厅里上层人员散尽,中下层人员闹闹哄哄的进来开始吃饭,焦明在议论声中得知明晚有一场庆祝餐宴,后天中午便启程去长藤镇。焦明想了想闪鳞的情况和补习课上尴尬的境地,索性决定明天便再来一次简单的分班考试,这补习课停了算了。

……

次日闪鳞和另外一个小家,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家族魔法战士一起进入了快班,午餐上闪鳞兴奋的多吃了一碗饭。焦明笑着提醒道:“不给晚上的餐宴留肚子?”闪鳞一愣,道:“下午运动运动便好,不耽误。”焦明被萌的笑不停。

傍晚,焦明正在书房研究那本魔法书,老门板满脸惶急的找到焦明:“大人,出事了。”

“慢慢说,你这把老骨头别急出脑血栓来。”焦明不急不躁好似一个大领导一般,倒不是他气度见长,而是有九环强者坐镇,实在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柳八他们村的鸡被……”老门板打了个磕绊,似乎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表达,“……我们收回来了。”

焦明觉得老门板可能开始出现老年痴呆的征兆了,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老门板,等着他解释清楚。

“总之大人您先随我去柳八家看看就明白了,小的实在有些说不清楚。”老门板急的跺脚,额头冒汗,抬手指着村子的方向。

焦明看了看天色,此时出发去村子的话,应该是赶不上晚餐了,但看老门板急成这个样子,事情应该不小。说了声走,下楼后招呼出锤子,两人上了牛背便出发,焦明本想在路上问问情况,却见老门板颠的不成样子,无奈作罢。

到了村子,远远的便看见柳八家院子外面围着些村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二人来到近前,焦明注意到村民看自己的目光相当怪异。

小门板把二人迎进院子,鸡舍一片狼藉,平时用来装蚯蚓的土篮子碎成三片,焦明心中咯噔一下,生出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进了柳八家的窝棚,不大的地方满满当当全是人,嘈杂无比,原本就有的酸臭气味中混杂着浓重刺鼻的草药味。

焦明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躺于草席的那个小小身子上,然后目光变得呆滞,脑中一片空白。只因为那皮肤白的不似活人。

屋子里的其他人自然对焦明这位大人物有些印象,见焦明进来,而且直勾勾的看着草席子,下意识的让出了一条路。焦明用断腿,仿佛是跪行一般来到近前,虽然心中已经确定,却仍旧难以置信的伸出手去摸,盼望着那最后的一丝侥幸。然后希望破灭,入手微凉如河水,焦明腿一软,跌坐在地,低着头,轻易猜到了大概的因由,心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是我害死了他吗?不是我,不是我……

……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没人想这样,没人想这样……

是我害死了他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是意外,是意外……

是我害死了他吗?是别人的错,是别人的错……

……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空白,空白……

是我害死了他吗?空白,空白……

……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撒,谁知道呢,人类社会很复杂的,时不时就莫名其妙的死几个人…

是我害死了他吗?…当然不是你,你是个好人啊,好人怎么会害死别人呢,嘿嘿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焦明才回过神来,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怎么回事。”声音沙哑的仿佛喉咙里塞着锈铁片。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老门板父子和蹲在一边的柳八,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整个窝棚里安静的仿佛没有活人。

“大人们想拿鸡,大叶不懂事,上去阻拦,挨了一脚。”柳八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然后开始颤抖:“我该拽住他的……该拽住他……”

焦明意识到柳八哭了,却自觉没有资格安慰一句节哀顺变。这件事自己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对这个世界的状况有更清醒的认识,有太多的机会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和收税的小队交代两句,把少领主的虎皮抖一抖,借斯斯克那伙人两个胆子也不敢在柳八家乱来。

…没人能算无遗策,你就是个普通人,没有想到这件事很正常…

柳八呢喃絮叨的声音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焦明的脖子,让他觉得窒息,只有一个念头迅速的占领了整个脑海:逃开这里。跌跌撞撞的用断腿走出窝棚,上了牛背,听不到柳八的声音,这才好受了些。

…你又没错,跑个什么劲儿,真是看不下去…

老门板也跟了出来,担心的询问,“大人您没事吧?”

“这边暂且交给你,我回城堡……”焦明边说边驱动锤子。

不等焦明说完,老门板窜到牛头前面挡住:“这天都黑了,大人一个人走夜路可不行。让小门板跟着您吧。”

…这死老头子马屁功夫了得,和高二时候的那个教导主任有一拼之力…

“也好。”焦明点了点头。小门板弄了个火把,上了牛背,锤子好歹是一环,载着两个人依旧轻松,若不是天黑,跑的还能更快。一路上焦明细细询问,得知下午的时候,木勺他那个毁容的婆娘在河滩找到木勺和小门板,述说村子里出了事,二人放下活计赶去村子,同时吩咐木勺婆娘去城堡牛棚将事情报告给老门板。

所以小门板也只是比焦明早到半步,至于下午的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给不出细节信息。不过却知道另外两家的情况,都是没有反抗,除去鸡被拎走之外没有其他损失,而且其中一家人比较迷糊,根本都没往税收方面联想,只以为这是焦明曾经提起的检疫工作。

…你看看,傻人有傻福,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别想太多,像猪一样活着就会迎来幸福的明天…

走了这一阵子的功夫,秋天微凉的夜风吹拂下,焦明也冷静了下来,只觉得不知所措。回城堡之后像小孩子一样大闹一番?把踢出那一脚的人揪出来打杀?人家给领主办事,即使杀了人,按照鳄鱼领的规矩,真的是死罪么?若是不按照鳄鱼领的规矩,自己又以什么力量和理由去报复?

…简单的很,冲到大厅里,指着鳄鱼公爵鼻子让他交人,然后你当场把那几个狗腿子全杀了,这才不枉堂堂七尺男儿之身,对得起下面的把儿…

正在纠结之中,城堡大门已经近在眼前,焦明却在门口看见了一个单薄的人影,黑暗中辨不清是谁。

“你终于回来了。”是冰莲的声音,关切与担忧溢于言表。

“你怎么在这里?”

“免得你把事情复杂化。”

这样一句回答让焦明有些怀疑刚刚的关切是否是自己的错觉,黑暗中看不清冰莲的面容,不知道对方在以怎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但是焦明心中的不平之气却是完全被引了出来,转换了语气问道:“你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焦明便有些后悔,暗骂自己这样子和那些只会对着父母发脾气的小孩子有什么分别,却又张不开口补救。

冰莲的身影顿了一顿,然后猛冲上牛背,拽住焦明的右手撤过自己的肩膀,行云流水一般把焦明背在背上,返身进入城堡。

直到走廊里的火光映入焦明的眼睛,看清了冰莲面无表情的侧脸,焦明才开口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却仿佛是和不按套路出牌的朋友吵架,再没有了刚刚的对抗意味。

冰莲背着焦明迅速的来到了通往餐厅的走廊拐角,呼喝喧闹之声传来,焦明即使看不到餐厅内的情况,也听得出来那边正在进行一场宴会。

“村子那边什么情况?”冰莲把焦明放下后背,扶着他靠坐在走廊墙角,双手按住肩膀,紧盯着焦明的双眼:“看你这个样子,死人了?”

“嗯。”

“死几个?”

“一个。”

“你想冲进去报复?一命偿一命?”

“这样想过。”

“那现在呢?”

“不知道。”焦明苦笑,终于是偏头避开了这针锋相对的瞪视。

…不知道个屁,你tm是不是男人…

“看来你还有基本的理智。”冰莲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那么我给你两个选择好了,第一是以个人的名义事后慢慢报复,在我的帮助下,那个小队里的人应该活不过两年。二是认识到这不是某个人的错,然后努力改变这一切。”

“原来你的‘定体问’党。”焦明用调侃的目光看着冰莲。

“虽然不知道定体问的什么意思,但看起来你恢复正常了,那么选哪个?”

“你听说过多选题么?”

冰莲嘴角抽了抽,咬牙道:“行!”话应刚落大厅方向就传来了小诗那稚嫩的童音:“冰莲姐姐,看见哥哥了么?”由于是个拐角,大厅内的人恰巧看不见蹲坐墙根的焦明。

冰莲露出微笑,招了招手,焦明扭过头就看见小诗矮矮的身影从拐角出现,正好和坐着的焦明等高。

“你跑到哪里去了?吃饭都找不见你。”小诗看见焦明,眼睛都笑的弯成了月牙,撒娇的抱怨。

“骑锤子兜风去了。”焦明勉强弯起嘴角,压抑住摸头的冲动,这只右手刚刚可是握着另一双冰冷的小手好久。

“你没吃饭吧?”小诗做贼一般歪头偷偷瞄了眼餐厅,然后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只鸡腿送到焦明嘴边:“看我给你藏下来的,下次别说我不心疼你了。”

焦明的脸色瞬间僵住,这一只鸡腿让他产生了很多不好的联想,强压住心中的躁动之意,和颜悦色的问道:“今天怎么有鸡腿?”

“今天是个庆祝丰收的节日,晚餐好丰盛的,做了很多烤鸡,你没吃到真是亏大了。”小诗一边解释一边把鸡腿塞在焦明的手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若不是我藏起来,早就被闪鳞他们吃光了。”

焦明再也控制不住心绪,表情越来越难看,小诗终究是发现了气氛的怪异,停住了口,怯怯的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低着头目光偷偷的在焦明和冰莲二人的脸上回转。

“不是你的错,是他吃错东西了。”冰莲摸了摸小诗的头。

小诗以小孩子的敏感性,知道是自己的话让焦明脸色大变,虽然得到了冰莲的安慰,却仍旧不能心安,试图解释清楚:“你给了我那么鸡腿,我只是想报答你一些……”

焦明看着小诗那就要哭出来的表情,揽过小诗的肩膀,额头顶着额头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想到别的事情了,不是你的错,我不该吓你。”接着把烤鸡腿塞进了嘴里,狠狠咬了一口:“没事没事,就是这个厨师手艺不行,你看这肉里还带着血筋儿呢。”然后傻笑给小诗看,安慰她受惊而不安的内心。

小诗还是有些懵,但见到焦明的笑,也露出了笑容。冰莲趁机道:“找闪鳞玩儿去吧,我和你哥哥在这里有事情谈。”

…自己在这里白吃的半年的饭,难道对食物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单说这鸡腿,就你丫吃的最多,还装个毛蛋的纯洁…

二人目送小诗离开,冰莲才再次开口问:“送你回房间,早点睡,冷静冷静,明天再谈怎么样?”

“我在这里好。”焦明一边说,一边三两口吃完了鸡腿,然后指了指喧闹的餐厅,“倒是你,少领主缺席宴会有些失礼吧。”

冰莲点了点头,然后招呼过来一个女仆,吩咐了几句便进入了餐厅。女仆找来了焦明的轮椅,扶他坐好,然后把他推到了窗边,行礼离开。

…咦!这个女仆的胸好大,你伸手揉揉看…

焦明望着漫天的星斗,仿佛薇拉她爹一样四十五度望天发呆,试图理顺事情的前因后果是非对错,秋天微凉的晚风吹拂在身上,一个大喷嚏出口。

…想个屁,莽过去就完了呗。我跟你说,人生看淡,不服就干,慢慢报复什么的都是娘们的做法。你现在就冲到大厅里,一飞脚…

焦明掏了掏耳朵,擦了擦鼻水,左右望了望,仿佛在寻找一个透明的话唠,然后心中就听见那个声音唱了起来。

…我站在烈烈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

四方云动

剑在手

问天下谁是英雄…

“幻听?”焦明自言自语。

…怎么你也有幻听,病友啊,我就经常幻听,正所谓久病成医,来来来,我给你诊断一下。鉴于你并没有嗑药,所以病根应该是最近心理压力太大,嗯,晚上你去冰莲的房间里释放一下就可以了,问题不大…

“你是……什么?”焦明意识到事情恐怕不是幻听那么简单。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的…

“说人话。”

……我就是你迟到了二十万字的超级无敌金手指,能够助你走上人生巅峰的同时顺便试试标题允许写多长的完全记忆系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6章 收尾

“什么意思?”

…题目最长可以写三十五个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完全记忆系统,你怎么好像不开心?是不是鸡腿没吃够?喂~服务员!再上十根烤鸡腿,不要葱花不要香菜,再加一碗米饭,没有?!没有你开什么店,怎么做生意的?…

“闭嘴!”焦明有些跟不上某系统的节奏,而且感觉自己的偏头痛再次复发了。

…鸡腿没有,那你们家有什么腿?人腿?啧啧啧,凑活着吧,但是要新鲜的哦,最好是下午刚死的小男孩…

“你他·妈给我闭嘴。”焦明这次是真的怒了。被明目张胆用拙劣的演技蓄意挑动伤疤,而且生怕焦明看不出来一样,没有人能忍得住。

…哎呦,忘了忘了,我这位兄弟有点挑食,你赶紧去后厨,没下锅的话就不要了。这样,先来两瓶老雪花,常温的,再来盘花生米,炝拌土豆丝,剩下的菜一会再说。顺便把空调冷气开足一点,这大热天的你看我裤裆里全是汗了都,咦~,小姑娘脸红了,哈哈哈…

“你到底是什么?”

没有回答。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沉浸在一场朋友之间的聚餐里,说的都是些吹捧旁人的胡话,并且其中夹杂着劝酒和黄段子,还时不时的招呼服务员上酒加菜,不亦乐乎。焦明注意到在这场独角戏中,这个声音并非如单口相声一般扮演多个角色,而是和许多无声的虚拟角色产生互动,就好像是在表演空碗吃面条一般。

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个自称某系统的声音依旧吆五喝六的闹腾着,焦明完全无法与之交流,只能被动的听着。在宴会结束,小诗找过来的时候,焦明用袖子给小诗擦了擦嘴角上的油迹,同时诧异于脑内声音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焦明试探着压低声音喊了几声某某系统,却没有回应。如此来的突然,走的随意,甚至让焦明再次怀疑这不过是一种幻听而已。

“喊啥子?”小时咕哝着问。“没事,睡觉。”焦明可不认为事情就这么完了,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干瞪眼不睡觉也不是办法,终究是沉沉睡去,然后恍惚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在自己那三线小城的家中。

房间中的一切事物全都是记忆中的样子,桌椅板凳电视机,相片钟表小装饰,熟悉感让焦明差点流下眼泪。而那个自称是某某系统的声音毫不意外的出现了。

…回家了,高兴不高兴?惊喜不惊喜?…

“这是梦境空间?”

…你是说冰莲那个柴火妞的魔法?嘛~,差不多吧…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你是什么?”

…系统!系统懂不懂?很牛哔的那种…

“你说你是借尸还魂的元婴老妖我还能信几分。”

…真的?那我就是借尸还魂的元婴老妖好了…

“你不是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么?这么快就改口了?”

…是啊,本真人的道号就是‘完全记忆系统’,没毛病…

“你这道号有点长,还有点随便啊。”

…没人规定道号一定是两个字啊,就像没人规定题目不可以写正文一样,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道号是有点出戏,你觉得‘完记’真人怎样?…

“像是早点铺。”

…那就全忆真人,像那么回事了吧?…

焦明怕这样子扯下去是没办法问出什么干货了,直奔主题道:“名字什么的先不说,既然是系统,介绍一下自己的功能,顺便现个身怎么样?”

…铛铛铛铛!…

恶俗的自配出场音乐之后,一本被锈蚀铁链缠裹住的书出现在焦明胸前触手可及的位置,这本书普通大小,厚有两指,封面纯黑,悬空浮动着。

“你是一本书?”焦明谨慎的没有手欠的去乱摸。

…你似乎不大喜欢?那我换一个皮肤…

话音刚落,这本书便在一瞬间的幻光中变成了一面被冰冻住的梳妆镜。

…这个怎样?冰和镜子,多他|娘的文艺啊…

焦明耸了耸肩:“反正是梦境,形象什么的意义不大吧。”

…有道理!那就来个我最喜欢的…

说着镜子又在幻光中变成了一个被透明胶布封住开口的纸版箱子,继续违和的漂浮在空中。

…本系统的功能就是把你所有的记忆完整呈现出来,而且是可以智能检索的哦!…

“听起来有点废。”焦明实话实说。

…我也这么觉得,啊不,我是说这简直牛哔炸了好不好…

“证明一下。”

…那就解决一下你现在最大的问题…

话音刚落,盒子的一面显出影像,久违了的某热背景音乐响起,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在晃动的镜头里搔首弄姿。

…来一发吧,哥们,撸一撸十年少…

焦明眼皮子跳了跳,强压住心头的烦躁,明白这个声音是在耍弄自己,若是顺势吐糟的话就输了。

…这可是你当年最喜欢的施法材料,怎么穿越之后口味变了?不应该啊,哦~明白了,一定是因为最近被冰莲那个柴火妞撩的纯情了,来看看这个,小清新系列的,当初你只看了两遍就丢到角落了…

“够了!”焦明怒吼出声。

…年轻人肝火这么旺,让你泄一泄又不愿意,真是难伺候。你想怎么样就说出来啊,不要让我猜嘛,大男人还总想心有灵犀怎么着?…

“大二政治课的记忆找出来。”焦明有些明白了这个所谓系统的功能,试探着发出指令。

瞬间空气中浮现十几个屏幕铺满了焦明的视野,显示的都是一位讲师在上政治课的情景,而近处则是一个或睡觉发呆,或溜号聊天,或看手机的焦明。

…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你想要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想要了?虽然你很有诚意的…

“别学唐僧了,会被认为是水字数。”

…是否有点还念你那虚度光阴的大学生活了呢?啧啧啧,第一节课就睡过去了,还淌哈喇子,笑死我了。看这里看这里!第四节课的时候聊天聊的很嗨啊,老师瞪你你都不知道…

“你丫闭嘴。”

此时焦明看着记忆中的自己,有些无奈,本就不多的政治课,逃了的那几节全黑,睡过去的那几节大段的空白,溜号的那些还算好,而认真听讲的一节也没有。

……

次日清晨饭后,焦明在书房找到冰莲,“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当然,不过要聊很久的话,还是路上说吧。”

“路上?去哪里?”

“长藤镇收获的节日庆祝,几天前就和说过的吧。”

焦明有些蒙:“昨晚那个不是?”

“昨晚只是前菜,长藤镇的才是正餐。”冰莲一边解释,一边收拾着东西,显然时间紧迫。

“这就出发?可是村子那边我走不开啊。”

“我批准你迟到两天好了。”冰莲低着头忙来忙去,却也不过是把几样东西无意义的来回倒腾而已。

…这个丫头片子不老实,哥们你要小心啊…

…你丫闭嘴…焦明已经学会和某系统无声的交流了。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这个烦人的声音自顾自唱起了跑调的单曲循环,任凭焦明再说什么也不回应了。自从它在吃完早餐之后再次出现,便喋喋不休的对各种事情做出指摘,让焦明不胜其烦,此刻变成了个mp3,还是让焦明轻松不少。

焦明和系统较劲的这几秒钟,冰莲却是绷不住劲儿了,误以为自己的小伎俩被看穿,坦白道:“节日的前几天是相亲大会,所以那些男人莫名其妙得很,这也是为了你好。”

柳八的事情不处理,焦明哪有心思理会这些东西:“不说那些,时间有限的话我就先说两个事情。”

焦明第一个请求是弥合这件事情造成的不良影响,主要手段就是再调一批鸡给那几个养鸡户,收税粮的队伍可是把全村的鸡都卷走了,只是柳八的儿子反抗才遭遇不幸。冰莲是少领主,拿城堡里的东西有她的许可便足够了。

“这很简单,第二件事呢?”

“你们这里的税率是多少?”焦明问道,试图以这里的法律手段来处理此事,若是收税粮的队伍多收了三五斗,也不是没有扯起正义的大旗,压死对方的可能。

冰莲苦笑了一下:“下面那些人百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清,还能弄明白‘税率’二字?”

焦明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那怎么收税?”

“留下口粮,剩下的全部拿走。”冰莲直视着焦明:“所以那些人完全是按律收税。”

“这还不造|反?”

“造|反的都杀光了,而且是在几百年前的魔法时代初期就杀光了,先祖的文献中就是这样记载的。”冰莲指了指书房墙壁书架的一个角落。焦明望着那几本不起眼的兽皮封面旧书,竟然仿佛看见了尸横遍野的高粱地,却是没什么多余的感觉,中华大地上死的人还少么。

…啧啧啧,这还真是罪孽深重啊,如此背负着大罪的家族居然心安理得的统治此地几百年,真的赤果果的毒菜,这里需要普世价值的照耀!这里需要自…

…回去唱你的歌去…

…你想听什么?只要是你听过的我都会唱…

某系统一连念叨了十几个歌名,然后见焦明不说话,便随机的唱了起来,依旧跑调。

焦明嘴角抽搐,后悔自己又下意识的和某系统搭话了。定了定神,任凭某系统在脑海里乱嚎,都只当没听见,把思路转回到柳八的事情上。

“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冰莲却是摇了摇头,“我也是忙活着水泥窑和账目的事情,忘了交代一句,直到斯斯克报告我才发觉问题。”

“那后来呢?”焦明追问。

“城堡里找不见你却找到了那个满脸灼疤的女人,问了几句之后便在门口等你了。”冰莲终于收拾完东西,一边把焦明推出书房一边道:“你便留在这里处理事情好了,我把夏风借给你两天,记得三天之后玛尔大师会在长藤镇讲解《四象冥想法》,不要错过了。”

……

二人分开之后,焦明看着大队的人马在城堡门前的小广场上集结,却是无心再多关注,骑着锤子带领小门板与木勺婆娘以及几个苦力拎着一批鸡,一行人向无名小村而去。

但到了地方之后,焦明却再次感觉到了一种诡异,整个小村子依旧祥和如昔,仿佛昨天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大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用石片给高粱谷穗脱粒,小孩子们撒着欢的追逐打闹。一时之间焦明竟然看得呆了,难道昨天傍晚的所见都是一场大梦不成?

…这一个个的雌性生物都太丑了吧,没一个能看的,真是辣眼睛。看你诧异的样子,难不成预想中这里应该搭个灵棚,弄个遗体告别仪式啥的,每家再随点分子粮?哈哈,笑死我了…

焦明强忍住和某系统拌嘴的冲动,先是到了木勺和小门板的砖房那里,安顿好带来的新鸡,然后带着在这里睡了一宿的老门板再次拜访柳八的窝棚。

昨晚一片狼藉的院子已经收拾干净,于窝棚外叫了两声却是无人应答,邻人告知夫妇二人‘扫山'去了。焦明听的一愣神,老门板却是反应快,低声道:“多半是埋**去了,我老家也有类似的避讳说法,叫归海。”

焦明问了问方向,便顺着小路向村外寻去,果然出了村子没多远便迎上了抗着木锹往回走的柳八夫妇。二人都是精神憔悴的样子,柳八婆娘眼圈发红,时不时的用衣袖擦拭眼角的泪,柳八那黑眼圈即使在黝黑的面庞上依旧明显,看见二人之后微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焦明预想中的追打场面没有出现,暗自庆幸的同时更加难以理解这个世界贫民的思想状态了。

…一点不难理解。古有史料记载,饥荒之时易子而食也很常见,新钟国开过元帅的回忆录里也有村人溺婴卖子的文字…

…你什么意思?…

…农业社会死几个孩子很常见,你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病死的,饿死的,乱吃东西毒死的,淘气爬树摔死的。哦,我差点忘了,这倒霉孩子是因你而死的,嗯嗯,这就有点不一样了…

焦明心脏又是一阵抽搐,不再理会某系统的聒噪,硬着头皮和柳八打了个招呼:“我想和你聊聊。”

柳八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并吩咐婆娘回村,婆娘似乎有些不愿,但在柳八的小动作之下还是离开了。在与柳八婆娘错身的时候,焦明感觉到一束目光的注视,却没有勇气偏头看过去。

…这个不识好歹的丑八怪居然敢瞪你,反了天了,赶紧整死她。哦,是了,我知道你有道德洁癖,没关系!我没有啊!你给我弄把刀,我当场我就…

某系统演技负分的装作气急败坏,实则幸灾乐祸。焦明咬牙忍住,没有反驳什么,应为那样只会让这个烦人的东西更加喋喋不休。

“不知道大人想和小的聊什么。”柳八把抗在肩膀的木锹拄在身前,沙哑着声音问。

“另外几家的鸡我们会原数补回,之后一切照旧。毕竟没有其他损失,相信他们会愿意的”焦明并没有这样的谈话经验,索性直来直去实话实说,见柳八依旧苦着一张脸,又接着道:“这些真的只是个误会。”

焦明自认话中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柳八这个聪明人应该听得明白,只是不知道刚刚丧子的他还能保留多少情商。

“误会……”柳八喃喃重复了几遍这个词,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小的可否三日后给大人答复。”

“两日。”焦明自然记得去长藤镇的时间。

“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7章 定计

事情暂时就此定下,焦明返回城堡的时候这里已经十分冷清安静,只有一些苦力们在慢吞吞的搬运那种叫做‘沙罗兹’的块根。

焦明刚进城堡院门,便见到了夏风从城堡出来,对着焦明行了个礼之后道:“小姐让我这几天跟着你。”

焦明点头回礼,道了声辛苦,一边去后面的牲口棚,一边问城堡里还剩下谁。得到的答案不出预料,只剩下那个白发肌肉老汉和两个家族魔法战士。

老门板是牲口棚的管事,却也只是管理牲口而已,贵族老爷们想举办个宴会,杀鸡宰牛是不需要他同意的。所以老门板看见空了近半的鸡舍鸭舍也没有做多余的表情,只是开始点数。

“够不够补齐的?”

“够!”老门板肯定的道,却又苦起了脸叹气。

“怎么?”

“昨天抓鸡的大人许是分不清公母,这母鸡抓的有些多了。”老门板有些可惜的道。

焦明懒得理会这种小事,摆手让老门板按照数目开始抓母鸡给小村送过去,接着请夏风把自己推回房间。

“麻烦你给我送来些纸笔。”到房间之后,焦明请夏风帮忙。待夏风离开,焦明对着无人的房间喝到:“你tm的给我闭嘴!”

…哎呦,你终于肯理我了?不容易不容易,让我猜猜是哪句话让你憋不住了,整死丑八怪那句?不会,太早了,估计你都忘记了。锤子的屁股很漂亮那句?也不太像。一定是关于夏风的那句了,怎么你不喜欢比你个子高的****以前明明没有身高自卑的啊…

焦明昨天便发现这个东西的每句话都能挑动自己神经,让人恨不得把他揪出来大卸八块。

…因为你唱歌跑调,我听不下去了…

…这就太没诚意了吧,你骗不了我,我也骗不了你,何必说这些没用的呢?…

某系统得意洋洋,似乎是因揭穿焦明的谎言而自满,又好像因为压了焦明一头而高兴。

…继续上政治课吧,顺便把我期末复习政治,背书时候的记忆也拿出来…

焦明自知斗嘴方面赢不了对方,因为这东西根本没有下限,不论如何揭人心灵伤疤的话都敢说,而自己口德上既说不出那样伤人的话,也不知道对方过去的情况无从说起,似乎说正事才是最免于麻烦的对策。

…嘿嘿,如你所愿…

某系统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然后依言照办了。焦明看了没一会的功夫,夏风便拿着纸笔回来了,焦明道了声谢,便开始照着记忆中的场景抄写起来。焦明并没有写太多高深的内容,只是把有关税收的部分整理出来,然后又看了一遍某位客座教授关于税收的演讲,整理了一番思路,最后写下了两个字:暗税。

焦明观看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快进模式,或者是某系统没开放此功能,所以当他从专注状态出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了。然后焦明又发现了无声无息侍立在一边的夏风,唬了一跳,差点翻下轮椅去。

“你吓死我了。”

“这是我该做的。”

二人同时一愣,察觉对话中的语病,夏风立刻红着脸补充道:“在主人工作的时候,等在一边不打扰是一个女仆该做的,只是你不习惯而已。”

“是我的错好了。”焦明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较真。“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

……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晚上,焦明试图和某系统商量着让自己睡个好觉,无果。

“你是拾取绑定还是装备绑定?能解除绑定不?”

…把人家用过玩过之后就想抛弃,我真是瞎了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负心汉,我真是好~惨~啊~…

某系统用各种稀奇古怪的腔调不停重复着‘我好惨’三个字,一如既往的开始折磨焦明的神经。

“那我问问你,我穿越的过程有记忆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也是焦明心中最大的疑问,虽然说既来之则安之,但是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有啊,你想看?…

“废话!”

…权限不足,嘿嘿嘿,无法播放,嘿嘿嘿…

某系统怪笑连连,语气欠抽极了。

“权限个屁,蒙谁呢,直接说条件。”

…说你权限不足,你就是权限不足,你能把我怎么样,哈哈…

焦明早就意识到自己没有手段制约这个自称某系统的东西,此时这个家伙摆明了不配合,自己也毫无办法。

“那我们再回到睡觉这个问题上来,你能不能安静一会。”

…你睡你的,我玩儿我的,不耽误…

焦明叹了口气只得在某系统喋喋不休中睡去,又在梦里被骚扰一番,次日醒来的时候依旧疲累无比就好像没睡过一样。

吃过早饭,顺着暗税的这个思路,焦明开始准备自己的游说腹稿,听脑海中某系统依旧自说自话的叨咕个没完,便让它找找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记忆。

…有个《触龙睡赵太后》的小黄·文,你看不看?…

焦明又是一口槽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强忍着不说多余的话:“看!”然后记忆中的语文课本出现,翻到了这篇古文的章节,标题上那个手写的‘睡’字刺眼极了,焦明暗骂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手欠,写个拼音不行么。

焦明通读了一遍,大失所望,鳄鱼公爵可不像是优柔寡断的赵太后。

…还有没有?…

…《卖拐》咋样?…

…鳄鱼公爵会把我打瘸的…

…你小腿刚长出来一半,别埋汰‘瘸子’了好么…

焦明左右没有什么思路,便决定和冰莲见面之后再商量,此时不如去看看养鸡户的情况。招呼夏风推轮椅,二人来到牛棚,却是不见老门板,骑上锤子直奔无名小村,却在路上遇见了往回走的老门板父子。

“大人您来的正好,小的正想回去找您呢。”离得老远,老门板就喊着招呼,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小跑的迎了上来。焦明让锤子紧走几步,也算是小小的体恤下属。

稍稍喘了几口气,老门板开始交待养鸡户的事情,首先另外两家的母鸡已经全部补齐,其次是又有一家人想参与而且原先这两家也想增加数量。

“这不挺好的么?让他们养呗。”

老门板苦起了脸,犹豫着道:“大人您听小的一句可好。”

“有话直说。”

“冬天这鸡可不大好养。而且大人的那个蚯蚓,小的在冬天可从来没见过,估摸着是和其他虫子一样都冻死了。”

…无知啊无知,蚯蚓明明是冬眠的…

某系统故作高深的鄙视老门板,而焦明明白了问题所在,冬天的母鸡吃的不好,怕是不会下蛋,若是冻死,就算城堡方便可以购买死鸡下锅,这算来算去也不过是白忙活。焦明点了点头:“那还是算了吧。”

“小的劝不动啊,那几个村民没养过鸡,只以为小的挡了他们的财路。”老门板大倒苦水。

焦明一阵无语,这事情还真有点拧,不过养鸡这件事还是要参考专业人士的意见,便暂且按照老门板的建议停止发展,保守一些为上。

焦明接着问了问柳八有没有找来,老门板父子二人都是摇头,又闲聊的几句便到了村子。焦明来过这个小村子多次,曾经指挥着一大票苦力盖了砖房,所以在村民们眼中多少也是个人物,基本的威慑力还是有的,委婉的拒绝了几个村民的要求并表示明年春天一定来者不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8章 长藤镇

次日早晨,焦明的黑眼圈更重了,夏风关心了几句,焦明敷衍过去。吃过早餐,老门板报信说柳八来了,正等在后面牛棚,并且听闻说昨晚柳八打了自家婆娘一顿。焦明对这些八卦兴趣不大,但是某系统听了之后更加兴奋的聒噪起来。

焦明本想把柳八请进来,但想了想还是出去好了,城堡里面很可能会给他一些不必要的压力。

见面的过程很简单,柳八似乎仍旧沉浸在悲痛中,声音嘶哑低沉,也不多说废话。焦明则是被某系统折磨的有些神经衰弱,也没有东拉西扯的兴致。二人直奔主题,概括起来就是一个人说:继续养,另一个人回:好。然后柳八就离开了,剩下的工作自然有老门板去打理。

焦明开始简单的收拾行李,中午吃了饭,又叮嘱了老门板几句,二人一牛轻装飞奔出发。

…冰莲那个柴火妞早就对你有意思了,还浪费什么口水,直接睡服她就完事,当然前戏的时候浪费些口水也是个人爱好,本系统本着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

…你不要开黄腔了好不好,很无聊的…

…那我们聊聊你优柔寡断这件事,当年高考的时候你就是犹豫,一个破选择题扔硬币就完事的东西,还在那里瞅个没完,错逑了吧…

这个事情焦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虽然高考的时候即使多几分也未必能去更高一层的学校,但是这也始终是心中的一根隐刺。此时被如此的指摘,心中又是一阵火起,却无可奈何,平复心情之后使出了刚刚摸索出来的办法。

…点歌:白桦林…

…点你妹,滚蛋,老子不唱,你真当我傻,逗你玩几次你还当真了…

…那怎么样你才会安静下来…

…你再问多少遍都是一个回答:门都没有!…

再一次谈判失败,焦明头昏脑涨身心俱疲,看来适应一个喋喋不休的毒舌系统还需要一段时间。

夏风的女仆礼仪里面似乎没陪人聊天解闷这一项,即使看见焦明萎蔫的样子,也从不主动聊天搭话,只是尽职的照顾起居饮食。

露宿了一夜,次日临近中午的时候在路上便可以看到村民打扮的人同路步行,午餐应付了一下略作休息之后又骑着锤子跑了一个小时左右才赶到长藤镇。一路上焦明什么杂事也不用做,几次与某系统交涉均是无果,唯一的发现就是如果认真和某系统聊天的话还是可以的,一旦无视或者敷衍,某系统便会变本加厉的闹腾报复回来。

……

长藤镇远远看去并不大,没有围墙,建筑全部是木质结构,几株高大的阔叶树木点缀其中,却是没有疑似魔法塔的建筑。待来到近处,便可以看出这里大概分为两个部分,二三层木楼为主的东区应该是大部分魔法战士的住所,而和萨丁城的贫民窟差不多面貌的西面就是在此讨生活的下层人居住的了。

进了镇子,焦明本想立刻找到冰莲开始自己的说服计划,却没走几步,便被旁边冲出来的一个人影拉住了,正是萝花表姐。焦明心中苦笑,却是暗忖这萝花表姐莫非真的有几分喜欢自己,单单受人之托的话应该不会如此积极才是。

…上她,送上门的肥肉,上啊,这还犹豫什么,你不会是硬不起来了吧?…

“冰莲小姐有没有交代你什么?”焦明问身边的夏风,同时对着萝花表姐微不可查的偏了下头。

夏风用女仆范儿十足的恭敬表情道:“小姐没有交代。”

…没有还摆个毛蛋的谱,真tm欠调教,还是这边的萝花姐姐可爱,说真的你也应该迈出男人的第一步了,这个萝花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招呼过后,萝花表姐当仁不让的表示愿意带焦明逛一逛,但是焦明既没有那个闲心也看不上这山沟赶集一样的热闹,委婉的说明自己有要事和冰莲商量,麻烦萝花姐姐带路。

萝花爽快的同意了,三人一牛穿行于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路上焦明收获了许多青壮年男性疑惑的目光,个中缘由焦明不想知道,但是某系统岂能如他所愿,点明旁人无非是在疑惑这个病秧子和身边的两个美女是什么关系。焦明这几天被某系统折磨的精神萎靡,和周围活力无限的魔法战士相比的确病弱了一些。

三人走了七八分钟拐了几个弯便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两株并不高大的柿子树,焦明赶紧把饿了三四天的独角仙从衣兜里拿出来,轻轻一抛,这小东西便自己钻进柿子树枝叶间不见了。

此处院落大体是个长方形,南侧临主街是个三层的木楼,东面临小街有个长长的二层木楼,一眼望去便知道是一个个窄间结构,似是住所。西侧北侧是篱笆墙,北侧还有一个小后门,出去便是一条一人宽的巷道。

冰莲许是听见了人声,从东面的木楼二层一个窗口探出脑袋,见到焦明和夏风,高兴的轻呼招手。待三人上楼相见之后,冰莲惊讶的问:“你这是生病了?”

焦明苦笑了下:“不说这个,我们说正题吧,关于领地收税的。”

冰莲也不追问,拿出了办正事的态度,招呼三人坐下,对于萝花也不露一丝异样。又拿出纸笔摆在焦明面前,完全就是当初城堡里每日听讲数学的样子。

焦明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讲述这几天的思考成果:“我们首先要改变收税的方式,把收拿实物明税,改为抽取商品暗税。我家乡的一位学者把税比作鹅毛,收税就是一个尽量多拔鹅毛,同时尽量少让鹅叫唤的工作。且不说税收之后的分配过程,常见税种的本质不是收取粮食,也不是收取钱,而是抽取纳税人劳动而产生的财富。领地内农民用一年的时间生产出了一百袋粮食,我们收取七十袋,实际上是把农民一年的劳动收取了百分之七十。而我们收拿实物眀税的方式太过粗暴低效,不仅成本高,还激起抵触情绪。”焦明喝了口水,又看了眼三女,似乎这些都还理解得了,便接着道:“抽取商品暗税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达到更高的抽取比例,人民还毫无痛感,即使有痛感也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假设我们有一种商品作价一百袋粮食,而实际的成本只有二十袋甚至更少,民众在购买这件商品的时候自然就上交了八成多的赋税,还乐呵呵的抢着买。”。

萝花已经完全懵了,夏风似懂非懂,而冰莲却好像跟上了思路,皱着眉沉思。

“更高的抽取比例,岂不是……”冰莲斟酌了一下道:“更残酷?”

“这便要说说税收的另一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理想状态下,抽取来的财富会以另几种形式返还给纳税人,所以总体来看我们只是替民众决定怎么支配财富而已。”

“能举个例子么。”冰莲问

“你见过我的学校吧。”

冰莲点头。

“我的父母纳税之后,税款的一部分被分配到教育领域,然后我接受了‘义务教育’,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你在讽刺么?”冰莲奇怪的问。

“完全没有。”焦明摆手,“人是有惰性的,我爹抽烟喝酒打麻将,若是这笔钱不走这个流程,我都不一定上得了大学。”

冰莲显然不知道烟酒麻将是什么,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姐时间:“以我们鳄鱼领的现状,你有什么建议。”

焦明微微一笑道:“盖房子。把整个长藤镇变成一个大石头城堡。”切实可行的计划也一直困扰着焦明,但是今天所见的长藤镇情况让焦明豁然开朗。

接下来焦明把具体内容娓娓道来,听得冰莲的眼神越来越亮,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9章 魔法的波纹

冰莲接下来又询问了几个细节问题,然后兴奋的在屋子里踱步,踩的木质地板吱扭扭响个不停几分钟之后抑制住激动心情的冰莲吩咐道:“请主母大人过来,就说有重要商量。”侍立在一边的夏风领命离开。

“不用我们过去?”

“母亲正和一大堆妇人一起聊天,过去的话谈不了正事。”冰莲解释了一句,不再走来走去,坐下来笑盈盈的道:“而且你先找我,也是存了拉拢同盟的心思吧。”

而焦明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了第一个人,成功拉到了一个帮手,再说服两个人便算是踏出了计划的第一步。正自振奋间余光中却看到萝花表姐有些奇怪的目光,刚刚自己和冰莲谈的如此兴起,却是把人家晾在一边了。

…花痴女这么看你半天了,亏你个榆木脑袋现在才发现,而冰莲这个柴火妞笑的太鸡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此时屋子里面只剩下三个人,盖房子的话题一停,沉默之下,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却想不到萝花表姐开口道:“焦明先生,你果然很厉害。”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这女人有点道行啊,你们两个在这里秀了半天的恩爱,居然还愈挫愈勇…

…你什么意思?还有你怎么变得正常了?…

焦明惊讶的心中暗问,某系统刚刚这两句话听起来完全就是个正常人,而不是烦人的话唠疯子。

…我只是无聊罢了,有戏看当然是先看戏了…

“萝花表姐过奖了。”焦明有些不要意思的谦虚道。冰莲也诧异于萝花表姐的表现,不知难而退算是心性坚毅,这更进一步就有点示威的意思了,却也不能丢了少领主的风度,心下暗哼一声,开口对这焦明道:“不得不说这个计划非常的棒,不过想要顺利的让母亲大人点头,仍然需要一些小技巧。”

接下来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冰莲略略的说了些紫羽女士在谈话中可能会出现的小动作,什么样子的不耐烦,什么样子是感兴趣等等。焦明听得唯一的感叹就是:女生外向,若是以后生了个女儿,不会这样子往外面抖我的老底吧。

萝花表姐同样参与进来,想出了约定暗号的法子,以此提示焦明何时该沉默,何时该大讲特讲。焦明一时之间只觉得受宠若惊,当然没有脑内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更好了。

…看你丫爽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想开水晶宫了?那就赶紧开啊,我等不及看到修罗场了,嘿嘿嘿,女人们因爱成恨发起疯来最好看了…

这一盆冷水让焦明打了个寒颤,乱七八糟的桃色心思全部消失,集中全部精神完善自己的方案展示。

…这要是有个电脑就好了,你弄个ppt出来,闪瞎这群土鳖的狗眼。然后这群原始人立刻芳心暗许小鹿乱撞摆出m腿,接下来就嘿嘿嘿…

几分钟之后,夏风回来了,不仅没有带来紫羽女士,反而是在冰莲耳边轻语几句。冰莲听后眉头皱起,又扫了眼屋子里的焦明和萝花,强笑着对焦明道:“这里虽然比不上你家乡热闹繁华,不过也另有一番乐趣,就让夏风带你在镇子里转转吧。我有个会议要开,还请见谅。”说罢又小声和夏风说了句什么便急匆匆的走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焦明一头雾水,只好问夏风道:

“还请您问小姐为好。”夏风回了个软钉子。

焦明不以为意,但是脑中的某系统却是气急败坏的骂开了,污言秽语不断,似乎是看完了狗血剧,疯病复发了。

就这样三人也出了屋子,焦明上了牛背,在夏风的带领下,顺着街道而行,这显然是有目的性的,焦明好奇的问:“这是去哪里?”

“按照小姐的吩咐,带您去看看我们鳄鱼领特有的风俗。”夏风答。

萝花尖生道:“不会是去石台吧?”她自然是认路的,但听语气显然是不想去那个地方,而这就更让焦明好奇了:“石台有什么可看的?”

“那里无聊的很,不如我们去别处逛逛吧。”萝花拉住牛角,爽朗之中带着几分撒娇,大眼睛毫不避让的直视,一种不同于小家碧玉娇羞气质的女性魅力尽显。焦明虽然不知道萝花是几环,但是只觉得锤子微微一顿,立刻迈不动蹄子了,可怜巴巴的牟叫一声。

夏风得了冰莲的吩咐,岂能让萝花把焦明拐走,一把抓住了另一只牛角:“先生还请这边走。”

…啧啧啧,哈哈,好玩好玩…

某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响彻焦明的脑海。焦明也有些不知所措,正苦恼间,却感受到锤子传来的痛觉讯息,赶忙把两个怪力女的手拍开,心疼的抚摸锤子的顶毛。

“撒手,别拿我的牛较劲!先说说石台那边有什么,我自己决定去不去。”焦明严肃了表情,唬住了互相瞪视着的二女。

萝花:“一群打架的傻货。”

夏风:“那是中低级魔法战士相亲的地方。”

焦明综合二人的答案大概猜到了七八分,对比武相亲这种新奇的风俗心生好奇,对着萝花商量道:“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萝花俏丽的脸庞三分凄怨七份倔强,纠结犹豫再三之后,一跺脚竟是转身跑掉了。

…你看这背影,特别是这屁股,啧啧啧,像不像那个什么泽来着…

焦明没想到萝花竟然如此抵触,宁肯离开也不去石台,抬手挽留便慢了一拍,自然是抓了个空,正自懊恼间却感觉一阵细微的魔法波动自刚刚那间三层木楼传出,细细感应却是气魔媒在规律的轻微震荡着,显然有人在施展气系魔法。

这魔法波动就好像是夜风中隐约传来的琴声,焦明凝神细察之下不由自主的进入了和气魔媒沟通的状态,看见那些扭动的线条却如干涉条纹般规律的震动着,这是焦明从没见过的景象。

以往焦明沟通气魔媒并扰动空间的时候就好像是在随意的**橡皮泥,七扭八歪完全是幼儿园水平。而这次却看到一大块的橡皮泥被别人**的仿佛磁流体一样出现了繁复细致的花纹与造型,而且还在规律的变幻着,其中差距可想而知,大受震撼的焦明僵立不动。

“先生?”夏风轻轻碰了碰发呆的焦明:“先生可是想去追萝花小姐?”焦明回过神,却忽然发现那个烦人的声音居然消失不见了。

…喂?说话啊?…焦明怀着复杂的心情试探着问道,生怕那个声音大喊一句‘逗你玩’然后一如既往的絮叨个不停。

…掉线了?你把网线踢掉了?…焦明又用了一种槽点更大的说法来勾引某系统,依旧无声。想了想这几个呼吸间的前因后果,焦明退出了与气魔媒的沟通状态。

…看看你记忆里的这些施法材料,话说你当年的口味也挺杂的,咦!那个花痴女怎么一下子跑没影了?我还没看够呢…

…我叫你一声臭傻哔你敢答应不?…焦明一吐几天来的怨气。

…你小子胆儿肥了啊?敢调戏本系统,就算你跪在地上唱征服本系统也…

焦明立刻进入沟通气魔媒的状态,世界再次清静了,中了彩票一般难以置信的愣了几秒钟,然后兴奋的大笑起来,看的夏风一愣一愣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0章 系统的弱点

焦明笑的太过恶形恶状,旁边的夏风由惊愣变得有点发毛,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当然没事!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你让我再笑一会。”足足高兴了五分钟,焦明这才脱离沟通状态。

…卧槽,什么情况?我怎么好像断片了?刚才是谁要唱征服来着?是不是你让我唱征服?滚蛋,老子不唱…

焦明缓了几口气,再次进入了沟通状态,小心翼翼的控制力道,尽量拉伸这一状态的持续时间,说了声出发,然后示意夏风头前带路。

焦明神清气爽之下,甚至觉得天都蓝了几分,笑着问夏风道:“冰莲是知道萝花的反应,才故意让你带我去石台的吧?”

夏风见焦明正常了,也露出个笑容:“这还请您去问小姐为好。”这大概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两人拐弯上了大路,然后从南面出了镇子,便见乌压压一大群人围作两团,男女老少皆有,呼喝叫好声不时传来,热闹极了。

二人凑上前去,焦明坐在牛背上视线较高,看见人群中心巨石为台,两个二十出头的光膀子男青年正赤手空拳打的起劲。格斗过程总体看起来就是拳击和摔跤的结合,双方渐渐拉进距离,互换几拳几肘,接着扭抱在一起翻滚在地,然后不用旁人拉架便会自动分开,活动活动手脚之后再次摆出架势试探着拉近距离。

焦明注意到双方都不会攻击对方的头部和下档,却对躯干和四肢毫不留情,就比如这一场,双方打了五六个回合,然后一方扭折了另一方的手肘,那诡异的角度让焦明眼皮子直跳。而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毫不在意,甚至伤者自己都微笑着给胜利者道贺,然后啷当着右小臂下台了。

“这不用叫医生么?”焦明有些不确定的问夏风,虽然知道魔法战士的愈合能力,仍旧有些不放心。

“经验丰富的话自己掰回来包扎住就行了,如果是没什么经验的话就随便找个经验丰富的即可。”夏风解释道。

“还真是变态。”焦明感慨。

几句话的功夫,又一个青年跳上石台,三两下脱去上衣丢在一边,和刚刚的胜利者打了起来。

“他们头上的带子是什么意思。”焦明又问。台下面围观的人虽然男女老少都有,但最内圈的青年男女却都是头戴布条,布条分为黑白蓝三色,松垮随意的扎着,就好像是史泰龙的那个经典形象。

“分别代表二三四环。”回答的声音清脆悦耳,却是萝花的声音。焦明扭头只间萝花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却是已经换上了一身黑白搭配的女仆服,与夏风和城堡里其他女仆穿着的虽然类似,却更能凸显女性曼妙的身段。

“咋换衣服了?”焦明被惊艳的呆了一呆,奇怪的问。

萝花手拉着衣角转了个圈:“这是我自己做的女仆服,好看吗?”

“好……咳咳。”焦明本想顺势作答,却看见了夏风那不善的目光,只好含混过去。

萝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显然焦明的反应让她很满意,然后解释道:“这是免战的意思,穿了这身衣服婚嫁可完全由不得自己了。”说着还斜着眼睛瞟向夏风,其中意味不言自明,“也就不会有人把满是臭汗的布条塞给我了。”说着萝花指了指石台那边。

石台上胜负已分,连胜的那个汉子气喘吁吁,解下黑色头带打了四个绳结,竟是送给了台下的一个女人,焦明从背面只能看见那女人一头柔顺的长发和周围几个男女起哄的侧脸。想到萝花那ps处理过一般的漂亮容颜,若是不穿成女仆服,怕是要被这些荷尔蒙分泌过剩的雄性牲口烦死了吧。

“黑布条是几环?”

“三环,白色为二环,蓝色为四环。”夏风抢答一般,然后又指了指另外三个人群围观的方向:“更高级的在那边,不过是切磋为主,另外一边是女子组,但送布条给男人就很少见了。”

“有意思!”焦明点头攒道,然后又望向了人群中央的那对男女,“收了布条就是同意结婚了?”

“怎么可能!”萝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是焦明的问题太过离谱,“只算是接受了追求而已,距离结婚远着呢。”

…谁要结婚了?等等,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好奇怪啊…

这时候台子上又跳上来一个青年,对着人群里的某个姑娘大喊某某我喜欢你,然后把一个白色的布条系在额头。人群之中起哄叫好之声四起,焦明也有些佩服这样的爽朗直白,跟着人群高呼凑趣儿。

不过这家伙不太顺利,胜了两场便被打下台去,胜利者又连胜四人,最后把一个打了五个结的布条塞到了一个姑娘手里。焦明就像是第一次看拳击赛的萌新,时不时就向二女询问,却没想到萝花以视野低为借口,一下子窜上了牛背,一手扶住焦明的肩膀,一手搭凉棚看向场中央。

焦明后背挨擦着萝花的大腿,后脑勺差点顶到胸口,若不是夏风那怪异的瞪视目光,绝对会支起敞篷。

而焦明也对这种相亲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男子送出布条以三个结扣为下限,因为必须是同环数的连胜,所以十个结扣便基本是上限了。送出的布条没有数量限制,送七八个姑娘也没所谓,而送一个姑娘七八次也可以。

而姑娘这边实力和相貌并重,即使是一个丑一些的四环女性魔法战士也是相当受欢迎的,姑娘们展现实力的地方就是旁边的另一个石台,而且同样是擂台赛,但更加点到为止一些,一般不会春光外泄。

不过听萝花讲述,也有打出真火的情况,去年两个女人打的上面都露了出来,若不是及时被旁人拉住,下面也保不住。萝花边说边笑,笑的弯了腰,似乎回想起了当时的场面,然后焦明觉得自己的脑袋真的顶到了两团软软的东西。

焦明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也觉察出了些端倪,这萝花表姐在冰莲面前还会收敛一些,但是完全不把夏风放在眼里,夏风对于‘灯泡’这个岗位既不积极也不在行,基本是干瞪眼的状态。而焦明自己也意识到必须在事情变得更麻烦之前做个了断,一是不要耽误了人家,二是自认自己搞不定脚踏两条船这样难度的感情游戏。

三人在另外的几个人堆外围都看了一阵热闹,焦明甚至发现了几个熟人,那个叫做黑石的少年家主正和另外两个眼熟的小家伙一起在一个石台边围观,石台子上都是些少年人在轮番接受一个老者的对练指点。双方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各逛各的。

逛完一遍之后,太阳已经西斜,期间某系统几次冒泡,却仿佛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失常状态,真的像疯子一样记不清前因后果。

焦明渐渐失去了对这里兴趣,只想赶回去睡个好觉,毕竟这里是至多也就是农村赶集的水准,所以提出返回,另外两人自是同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1章 二百一套

三人返回暂住的院子,立刻被下人引去了一个房间,里面正是叙话闲聊的冰莲母女,虽然不知道之前冰莲因何事离开,但显然是提早结束了。

房间不大,有桌有椅,紫羽女士坐在主位上,她既没有穿冰莲那样的贵族裙装,也不是收割时候的那套半袖短腿的宽大单衣,却是一身裁剪得体样式简单的布衣,衣角袖口绣着些紫色条纹与简笔花朵。

见三人进来,紫羽女士目光一扫,焦明时隔多日再次体会到了领地主母的威严,同时感叹弯腰割高粱的那个姿势太跌份儿了。

四个女人按各自的身份见礼回礼,焦明略觉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最后只能说了句伯母好。

“听冰莲说你有个盖房子的计划,讲来听听吧。”紫羽女士面带微笑眼中有神,说的话听起来是漫不经心,但其实已然大感兴趣。

焦明微笑着纠正道:“请称呼它的正式名字:房地产开发。”接下来的时间里,焦明依托早就想好的腹稿,再加上临场发挥讲述了盖房子施工过程,无非就是水泥与石料的制作和搬运,在魔法战士的力量基础上都不是问题。焦明并没有讲那些与税收有关的理论,一是紫羽女士实际的很,完全没有冰莲的革命热情,未必会对民间疾苦感兴趣。二是免得弄巧成拙,直接觉醒一个最大的保守派出来,对于穷怕了的人来说,有了新金碗也不一定会扔掉旧破碗。

“这个计划的目的是把这些劳动力组织起来创造财富,而不是闲散在那里浪费掉。”焦明最后如此总结道。

紫羽女士微笑道:“到此为止的话可是个会赔进去大量的粮食的计划呢。”

焦明心中暗喜,能如此问,说明紫羽女士已经顺着这个方案的思路思考起来,这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盖出来的房子可不白送,是需要购买的。”

“那人家若是不想买呢?”紫羽女士追问。

焦明暗叹这位主母大人的敏锐,直接问到了这惊险一跳上面,不过这也已然有了对策,“在开工之前我们便言明这次劳动的报酬就是劳动的成果:房子,以此来规避这个问题。”

紫羽女士大摇其头:“到时候房子盖成了,怕是这人就要打成一锅粥了。”

焦明得意的一笑,拿出了自己整个计划的核心内容:“所以我们要采用新的支付方法,工分记录。”焦明拿过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口中也不停歇:“做个简单的比方,我们以一个三环魔法战士劳动一天记一个工分,其他人的工作向这个基本单位折算,累加至房子盖成的时候,我们得到了一百套房子,放出了一万个工分。”焦明把提到的几个数字写在了纸上,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屋子里的一众女人,抛出了最终的问题:“那么一套房子卖多少个工分?”

“一百个呗。”萝花最先开口了,夏风也点头赞同。这二位大概是最近小学应用题做多了。“至少二百。”冰莲犹豫着开口道,这是个谨慎商人的答案。

这个算术题是之前没和冰莲几人讲过的,但是却暗合的商品暗税的主旨,所以焦明对于冰莲的二百只能给出‘保守’的评价。

“想卖多少卖多少!”紫羽女士有些失态的瞪大了眼睛,死盯着那张写了几个数字的纸,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答案。

焦明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真的对这位主母大人的智慧生出了八分佩服,这个本以为她们需要冥思苦想几天才能得到的答案竟是被这个女人一语道破,而这才是统治者该有的思路。

“暂且以冰莲的价格为准,那么几位一定注意到放出去的工分也只够五十套房子的价格,考虑到工分不便于交易流转,那么售出四十套便是上限了。”焦明接着在纸上写了两个数字,四十与六十,并把六十圈了几个圈。“所以我们要通过其他渠道发放足量的工分。”

“战功!”紫羽女士最先发言,这个答案对于一个领地主母来说也算是中规中矩。

“可以用工分招募魔法师。”冰莲话一出口却又沮丧的叹了口气:“人家未必看得上眼吧。”

“战士们升高环数的时候可以白送几个工分,如此可以提高大家修炼的积极性,怎么样?”萝花这次倒是提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建议,紫羽女士和冰莲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卧槽*n,怎么又跳画面了,今天怎么了?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难道是我又要坏掉了?啊~啊…

某系统又一次冒泡,明显高觉到事情的不对,絮叨几句之后开始疯了一般声嘶力竭的大喊。焦明只觉得颅骨被震的嗡嗡作响,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再次沟通气魔媒,脑内瞬间清静。

短暂的沉默之后,紫羽女士却是轻笑了起来:“先生就不要拿出数学课上的手段了,一会还要给我个老太婆打分不成?”

焦明尴尬的笑笑:“看您说的,我怎么敢啊。只是我对鳄鱼领的了解不深,还是先听听你们的想法比较好。”

“还请焦明先生指教。”女羽女士严肃表情,郑重其事的道。

焦明连声道不敢当,又拿过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写下了远中近三个字。“具体事项我也说不出太多,但是可以给您提供一个思路,那便是提高民生为人民服务。”话到此处焦明只觉得滑稽极了,当初自己可没少吐槽这几个字。“首先是近期就能见效的,我们可以搞一些农业生产,比如河滩的那个大型牛棚的建设。见效更慢一些的比如修桥铺路这样的基础设施建设,还有魔法战士养老院,我今天去石台的时候可是看见了不少身体残疾的老年中低级魔法战士。而见效最慢,收益也最高的是教育,就是把闪鳞他们的模式渐渐扩大化到整个领地。盖一座大房子,把外面乱跑的那些小魔法战士集中起来,用工分请几个八九环的战士教导,十几二十年之后的光景,相信以您的智慧想象得到。”

焦明把纸张递到紫羽女士面前,纸上的远中近三个字之后,已经分别写下了刚刚提到的几个点子,“计划的核心就是如此了。”

话落,屋子里一片沉寂,

此时窗外天色渐暗,焦明摸了摸肚子,感觉阵阵饥饿感袭来,心中一动,独角仙便从窗户飞了进屋子,自动自觉的钻进焦明的衣兜。

焦明不想打断几个人的思考,但这样子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伸手捅了捅夏风的手臂,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夏风不愧是接受了专业女仆教育的,在衣食起居方面很在行,直接明白了焦明的意思,悄悄退出房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2章 通商

夏风即使再小心,却怎能瞒得过紫羽女士的耳朵。紫羽女士回神之后也注意到此时已经是饭点儿,对焦明歉意的道了声怠慢。

“您思虑我的方案而忘时,这是对我的最大重视。”焦明笑道。

“焦明先生如此大才,想来这些天是老太婆有眼无珠了。”

焦明表面上却是谦虚个不停,心中却是暗想:你早些天问我这些东西我还未必答的出来。

紫羽女士又夸奖了几句,然后问道:“那么我就再请焦明先生出谋划策一番。”

焦明听到那些赞言便猜到后面定然有坑,此时人家客客气气的说出来了,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跳下去了。“我定然竭尽全力。”

“下午胥琴人的密使来了。”

焦明暗道一声卧槽,果然是大事,想来之前冰莲的离开也是因为这个,甚至那个魔法波动也定是胥琴人的高环魔法师造成的,鳄鱼领本地可是连一个四环的气系魔法师都找不到。

接下来的时间里,紫羽女士讲述了事情的大概,无非就是胥琴人带来了和谈的意向,而鳄鱼领高层大感意外的同时正在商量着怎么回应,毕竟这可是百多年来第一次遇到的情况。

刚说完这些,夏风便带着五人份的晚餐回来了,食物一如既往的简单,高粱米饭,菜汤和少量肉食,值得一提的是居然还有咸鸭蛋。众人迅速的吃完了饭,天色已经黑的只能看清人的轮廓,夏风和萝花收拾干净桌子,把餐具带了出去,又返回房间候着。焦明正等着给自己分配房间睡觉,却不想冰莲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盏魔法灯,许久不见的魔法灯光芒照亮了房间。

在明亮的灯光里,焦明注意到这并非是城堡里的那一盏旧灯,表面光洁崭新不说,造型也颇为美观。

冰莲见焦明好奇的打量个不停,苦笑着解释道:“胥琴人的见面礼。”

“怎么你不喜欢?”焦明奇怪于冰莲的语气表情。

“下午密使送出这些小玩意的时候,几位长辈和你的表情差不多,而那位密使对此很满意。”

“这……”焦明也不知道说啥好了,想象若是自己的父母对着一个新奇的电子产品啧啧称奇,并且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露给了外人看到,自己一定尴尬死了。

紫羽女士轻咳了咳,打断这个有点难堪的话题,显然她就是那几位长辈之一。“不知道先生对胥琴人的和谈态度有什么想法。”

“抱歉。”焦明斟酌的开口,至少先给自己留个后路:“我所知道的信息太少,恐怕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不过我们的建设计划需要一个和平的外部环境,希望您在权衡得失的时候可以把这一点考虑进去。”

“那我问你个具体的吧,胥琴人的和谈条件里有通商这一项,先生认为通商是否可行。”

焦明有点抓瞎了,想问问某系统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记忆,特别是历史课或者是经济学的,但即使有也需要时间观看,无奈远水解不了近渴。“萨丁城一直在通商,多一个渠道没什么关系吧。”

“鳄鱼领作为一个半岛,半岛的陆路入口完全被胥琴人把持,商路完全是封锁的状态。”冰莲插话解释道,显然是不想让焦明露怯,在母亲面前失分。“很多商品陆路运输更为便捷,特别是鸡鸭牛等活物,走船的话常有死在半路的情况。开通半岛南部的商路的话,价格上比海运要便宜一半了。”

焦明这才意识到城堡里的那些活物严格算来还都是海运进口产品,不过转念也想通了其中关节。普通农民因税收问题不会去养耕牛鸡鸭,而领主们自然是把饲养这等杂事交给苦力,苦力之中又有几个像老门板那样尽心,加之魔法战士们一个赛一个的能吃,又不善经营,想吃便吃。是以这些家禽畜类难以繁育扩大起来,只能不断依赖海运补充。

“这是经济封锁啊,怎么你们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封不封锁也不过是少吃几口肉的事情。”冰莲一针见血的

焦明心中暗叹了一声农业社会的自给自足属性,想必当年的清明两朝都是这个心态吧。“那这通商完全是好事啊,二位如此迟疑,可是还有什么隐情?”

“通商一事,我总感觉有些问题,却又找不到错漏,憋闷得紧。”紫羽女士皱着眉头道。冰莲同样皱着眉头,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母女二人皱起的眉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焦明想起清末被迫打开国门开阜的时候,最主要的商品便是鸦片,便开口问道:“胥琴人提供了什么商品?”

紫羽女士指着那盏魔法灯:“都是些类似这个东西的小玩意,还有些漂亮礼服和地毯,我们买魔瘾药剂的事情人家也打听清楚了,大力推销了一番他们的魔瘾药剂。”

“果然多是奢侈品。”焦明发现了问题所在。

“奢侈品是什么意思?”冰莲顺着话茬问,多少算是个助攻。

“让别人觉得你很厉害的东西,但实际上你并没有变得厉害。”鉴于焦明的鳄鱼领本地话水平,也只能给出这样的解释定义了。

“岂不就是没用?”紫羽女士道。

“问题在于认知自己是很难的,大多数人是通过别人的言行目光来判断自己的位置能力,所以显摆奢侈品是相当划算的一种行为。”焦明耸了耸肩膀,似褒实贬的解释道,而这其实是焦明叔叔对奢侈品的看法。

另外几人听得似懂非懂,还想再问,门却是被砰的一声推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门外,平举着双手,正是闪鳞。

小家伙显然是在生气的,但脸上立刻覆盖上了一层惊愕,显然没想到屋子里有这么多人,待看清紫羽女士那有些责怪的目光之后,惊愕上面又多了一层哭丧。接着又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挤了上来,还奇怪的问闪鳞怎么堵在门口不进去,正是利尔墨勒,然后这丫头也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

此时二者的心情大概就和一脚踢开教室门,却发现不仅班主任在里面,而且校长也在里面,还都盯着自己的熊孩子差不多。

小诗的小脑袋从旁边探了出来,看见焦明的身影之后眼里便再也没了旁人,抢进屋子冲到焦明怀里,用细细的手臂死死勒住焦明的腰,把头埋在胸口蹭来蹭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3章 贸易

门外陆陆续续的又探出了几个小脑袋,都在看闪鳞的笑话,笑的最欢的就是小沃伦,接着是一个汉子,对紫羽女士抱歉说没拦住这些小家伙。

这个房间本就不大,此时门里门外挤挤挨挨的全是人,如此乱糟糟的情形,紫羽女士的脸色愈发糟糕,但是看见小诗与焦明那兄妹重逢的感人场面,终究是还是缓和了表情。

眼见正事是谈不下去了,紫羽索性女士起身道:“今天便聊到这里,先生的智慧与见识赢得了我的认可,从明日开始就请先生帮助冰莲开始计划,而且我也会时不时请教先生一些胥琴人的事情,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焦明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升职加薪了,赶紧答道:“荣幸之至。”余光中看见冰莲冲自己眨了眨眼睛,强忍住才没有眨眼回应。

紫羽女士满意的点头,然后招呼众人离开,在路过闪鳞的时候一指头弹在小丫头的脑门上:“下次不许这么开门了,记住吗?”闪鳞双手捂住额头,蹲防,泪眼汪汪的点头不迭。众人闹闹哄哄的渐渐离开,萝花似乎想留下来却被冰莲不着痕迹的拉走了。

小诗抱了这么一会,松开双臂,仔仔细细的盯着焦明的脸看,嘴角渐渐翘起:“你不生气了?”

“我从来没生气,那天晚上只是心情不好而已。”焦明这才明白为何几天前分开的时候小诗那么乖,原来是误会自己生气,却也回想起自己当年在父母发火的时候,同样乖溜溜的极力降低存在感。“唬到你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额头顶着额头,焦明用最诚恳的声音道歉。

“那就原谅你好了。”小诗笑逐颜开,但立刻瞪眼噘嘴的问道:“独角仙吃马粪球的事,你是不是骗我的?”

焦明大囧,被小孩子如此直爽的当面质问,再做狡辩就太恶劣了,但是直接承认的话有损颜面,不如转进探听一下情况再说:“闪鳞那只独角仙饿死了?”

“那倒没有。”小诗果然被带歪了话头,不再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过我们弄了很多马粪球它都不吃,还差点被踩死。”

此时夏风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个轮椅,小诗从焦明的怀里出来,与夏风一起把焦明扶上去。“那后来呢?”焦明坐在轮椅上,扭头问身后的小诗。小诗一边提着魔法灯,一边讲了起来,大概就是幸亏了利尔墨勒聪明,用食物挨个试验,渐渐试出来独角仙喜食烂熟的水果。

焦明回想闪鳞推开房门时候的表情,猜得到那丫头定然是存了与自己大闹纠缠一番的心思,却不想冰莲母女都在房间里,想及那小脸上的表情变幻,不由得心中暗笑。

夏风推着轮椅把二人送进了旁边的一小房间便提着魔法灯离开,房间里面一大一小两张木床和城堡里摆的一模一样。焦明怕小诗再想起马粪球的事情,又让小诗做精神力的练习,小诗小孩子心性,加上与焦明重聚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一直在絮叨着这几日在长藤镇玩乐的见闻,就仿佛是一个与家长述说学校生活的小学生,童音清脆悦耳虽然啰嗦却一点也不烦人。

小诗做完了精神力练习照旧抓着焦明的右手沉沉睡去,果然就这样吧兴师问罪忘在脑后。焦明右手被抓着,微微弯曲手指,便感受到小诗手心细滑的触感,却恍然发现某系统那聒噪的声音没出现,而自己此时并没有在沟通气魔媒的状态。

焦明回想某系统第一次出现的那天晚上,自己也是安静入睡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某系统在躲着小诗。这份猜测有待验证,而且也不知因由,但不必时时刻刻辛苦的沟通气魔媒却是一件好事。

焦明再次弯弯手指,触感还是那样好,睁开眼睛偏头去看,却是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闭眼入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环境却是高中教室,焦明四下扫了一眼,五十多张桌椅干干净净,抬步上讲台,摸摸没有一丝粉笔灰的粉笔槽,开口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这里显然是梦境。

…你找谁,是在找本系统吗?难得啊,啧啧啧,话说这世道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还没有求到谁的时候,当年那件事的恩怨曲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辩个清楚…

“少废话,至少现个身吧?”焦明懒得去猜某系统在模仿哪段戏,更懒得顺着话茬对台词。

…你等等我换个皮肤就出来,你今天喜欢什么颜色的?粉色的怎样?是不是有点娘?要不绿色的?这个颜色对男人不大吉利,要不来个屎黄色的吧,这个接地气…

“你不爱出来就算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躲着气魔媒和小诗。”

长达几分钟的沉默,这是焦明第一次遇见这个聒噪的系统不理会自己的搭话。

…当当当当!屎黄色的我闪亮登场…

一个粉色的礼品箱配着绿色的扎花缎带,侧面用绿色的笔迹歪歪扭扭的写着‘屎黄色’三个字。

…这次找本系统什么事?…

焦明迟疑了一下,不确定这个系统是真没听见还是在装聋作哑:“你为什么躲着气系魔法媒介和小诗?”

…什么魔法,我们这个是正统的系统文,你怎么瞎扯魔法?脑子烧坏投错分类了?还小诗,你是想作诗怎么着?就你那点文学水平写点扑街小说就是顶天了,读诗都读不明白,你还作诗,你精神病药吃多了吧?小同志,用药得遵医嘱啊,不能说今天胃口好就多吃几粒…

焦明微微眯着眼睛,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但时间紧迫,还是决定暂且放下,办正事要紧。“检索:商品贸易。”

…老子最讨厌工作狂了,开工之前就不能多聊一聊,顺便水水字数?哎~,真是无趣啊…

某系统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按照要求幻化出一幕幕光屏,只是几秒钟的回见,几百个小窗口便铺满了焦明的视野,而且还在缓慢增加中。

焦明一阵眼晕,勉强看了四五个之后发现了一个更具体的关键词,赶紧开口道:“检索:剪刀差。”

光屏瞬间只剩下三个。

第一幕是个小男孩看着一本发黄的旧教材,书本插画的左面是一个西装高帽的山姆大叔手持一把巨大的剪刀,右边则是几个发展中国家的国旗扭和在一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小男孩身后响起:“小孙子别看了,收废纸的要走了。”

第二幕是焦明初中时代的历史课堂上,中年男老师漫不经心的道:“课文后面有一段课外小知识,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看一看,考试不考。”

记忆中的小男孩无聊的翻了几页,然后第二次看到了剪刀差三个字。

第三幕却是大学时代,焦明正在互联网上浏览一篇关于商品经济的文章,作者大肆讴歌自由贸易和商品经济,顺带着把剪刀差理论臭骂贬损一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4章 时间交易

次日清晨,窗外天空碧蓝如洗,白云朵朵如棉如絮,正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焦明一扫多日的萎靡,只觉得神清气爽。在床上活动了一番胳膊腿儿,木床吱扭扭的响,旁边的小诗被扰醒,坐起身抱怨了几句便穿衣起床,然后还帮着焦明穿起衣服来,感动的焦明差点掉下眼泪。

衣服刚穿了一半,便有两个大妈女仆端进来早餐,焦明也从小诗口中得知这个暂住的院子是没有大餐厅的。

在房间里吃完了饭,小诗便被几个找过来的小家伙裹挟走了,临走的时候闪鳞冲着焦明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焦明不以为意的回以微笑。

接着进来的便是冰莲主仆。简单问好之后冰莲便抱怨道:“难得的闲暇都被你的计划毁掉了。”

“但是你看起来很高兴啊。”焦明笑着调侃。

“是啊,为什么呢。”冰莲不再佯装苦恼。

“因为这不是我的计划,而是你的计划。”

冰莲听得眼睛一亮,嘴角上翘:“是我们整个鳄鱼领的计划。那么作为我的首席谋臣,你觉得这个计划该怎么开始?”

“自然是宣传和选地方。”焦明早有预想:“在镇子里人多的地方贴告示……”

“算了吧,没几个人识字的。”冰莲直接否了:“不过要传开消息的话,还是要去石台那边口头通知,口口相传之下三五天之内可见效果。”

“当然听你的,毕竟你更了解具体情况。至于选址方面,自然是先拿地图……”焦明见冰莲面色又是一变,不禁改口问道:“地图……也有状况?”

“地图没问题,问题是没有地图。”冰莲苦笑道。

“我在城堡的时候见过的那一大本呢。”

“那个只是南方战区和城堡附近的地图,战区的部分是战利品,城堡部分是请气系魔法师画的,发现太不划算便就此打住了。”冰莲解释道。

焦明一阵无语:“先择地点也无非是石料产地和盖房的地皮。地皮你看着选就好了,我们再问问附近哪里有石头山就行了。”

“这长藤镇我虽然来的不多,但也算熟悉,不若这就去附近的几个山头转转?”冰莲提议。

“走之前我要得和紫羽女士说几句话。”焦明也觉得这大好的天气出去溜溜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在出发之前还是要把昨晚的成果和紫羽女士说说。

冰莲主仆推着焦明的轮椅,拐弯便到了三层木楼的一个房间,里面紫羽女士正埋头看着什么,神情专注眉头微皱。

“你咋又回来了?”紫羽女士抬头看见三人,却是奇怪的对着冰莲问道。

“关于通商的事情我想和您谈谈。”焦明感到后背又一只小手在推,便接过话茬。

“进来再说。”紫羽女士招招手,目光却是在冰莲和焦明之间游移,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先生有话请讲,不过还请长话短说,一会还要和胥琴人扯皮呢。”

焦明暗道一声正合我意,开口道:“在我家乡的理论里,商品的价值就是凝结在其中的无差别人类劳动,所以商品的交易便是劳动时间的交易,举个例子一袋粮食换了一张鹿皮,实际上是农民用一天的劳动换了猎人一天的劳动。”

焦明顿了顿,见紫羽女士点头才接着道:“所以我们再和胥琴人的贸易中,交易的必须是凝结了同级别劳动时间的商品,也就是工业品交易工业品,农业品交易农业品,否则我们将沦为倾销地进而引发一系列的社会变化,这在我家乡早有例证。”

“所谓工业是您家乡的说法吧?不知道我们这里有没有对应的词汇?”紫羽女士道。

“不必纠结于这个词,我举个例子您就明白了。昨晚的那盏魔法灯不知道胥琴人作价几何?”

“六十个苦力或者等值的粮食。”紫羽女士答。

“以麻袋算的话,大约是二百多袋脱粒的上等高粱米。”冰莲从旁补充道。

“把魔法灯和粮食都倒算回劳动时间,事情便一目了然了,这笔交易之中劳动时间相差没有百倍,也有几十倍了吧。”

“那先生的意思是不能用粮食交易?那我们还有什么?”紫羽女士问。

“只能用水泥了,就是不知道胥琴人会不会接受。”焦明摊了摊手:“不过也不必拘泥,少量交易一些急需的东西并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房间内就此沉寂下来,显然冰莲母女都在思考焦明的话,然后这气氛就有点转变成尴尬的趋势了。焦明意识紫羽女士怎么说也是个领主夫人,怎可能是个轻信之人,而自己口才有限,讲得明白道理的时候人家会听,讲不明白道理的时候终究是人微言轻的。少顷,还是冰莲开口打破沉默:“母亲大人,我们要去附近的几个山头转转寻找石料,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谈如何。”

“嗯去吧,先生的话我记下了。”紫羽女士还算客气,却是不置可否,在三人刚出了门口的时候,忽然感叹的说道:“真想见识一下焦明先生的家乡呢。”

“当鳄鱼领变得和我家乡差不多的时候,我会提醒您的。”焦明想了想,如此回答道,他觉得这个回答很给力。紫羽女士果然笑了起来。

……

三人到了院子,一个口哨招呼出锤子,拉着角翻上牛背,焦明这才笑问道:“我刚刚那句话怎么样?”

冰莲笑靥如花,对着焦明挑起了大拇指:“是这个手势吧?”

三人从侧门离开院子,却在门外看见了依在门外的萝花,一身昨天的改装女仆服,笑盈盈的请求同去。冰莲脸上的笑容立刻敛去,没想到什么冠冕堂皇的阻止借口,索性便同意,但是却暗中掐了焦明的大腿一下。

焦明只能感叹女人的善变了。

四人先是去了石台,一路上的气氛稍显诡异,虽然聊天还算热络,但焦明总觉得这秋风有点凉。好不容易挨到了地方,在焦明的提议下,萝花和夏风打了场友谊赛,两个美少女女仆之间的战斗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另外几个石台瞬间空场。

焦明手搭凉棚,看人群聚拢的差不多了,便拍了拍冰莲的肩膀,眼神示意:该你上了。冰莲身为少领主,自然明白此时不能怂,深吸几口气一纵身便跳上了台子。

“诸位且安静!”冰莲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女特有的音色,虽然没经过魔法战士的训练中气略显不足,但是仍旧大的足够传遍围观人群。

“我以鳄鱼领少领主的身份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们将组织大家在长藤镇盖一个新的石堡,想住石头房子的三日后到领主别院报名。”冰莲说罢便下了台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你个生儿子没XX的混蛋对我做了啥?是不是用又长又硬的东西在我肚子里乱搅

“这就完了?太简略了吧。”焦明问,这简直和在地球的装修市场招力工瓦匠差不多。

“具体的东西即使说了,这些人也听不明白,何况我们还没有更具体的条件呢。”冰莲搓着有些发红的脸颊:“还是留着口水等三日后再解释不迟。”

焦明忽然想起秋收时候的情况,不由得问道:“雇佣他们收割的时候也差不多?”

“自然,只要告诉他们是哪个领主的庄园,大概的报酬和报名地点就行了。”冰莲理所当然的回答。

焦明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了鳄鱼领与地球农业社会的不同:这些中低环的魔法战士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领民,而那些苦力和农民的地位大概和家畜差不多。

在钟国历史上的历朝历代打仗也好,修河提也罢都是需要征发大量农民,正所谓民可载舟亦可覆舟。但是鳄鱼领甚至是整个异世界完全不需要普通人对政权的默认,而是用暴力直接征服,以鳄鱼领为例,即使是把所有普通人拉在一起,一人发一把铁剑,也奈何不了眼前这几百魔法战士。

至于对外战争中,上战场的最低标准也是二环的魔法战士,那些普通人的护卫只能搬些战利品而已。

“当你可有可无的时候,自然毫无权利尊严。”焦明喃喃着这句话,那些农民和苦力对于鳄鱼领的魔法战士领主们来说完全是可有可无的。

“很值得品味的一句话,又是你叔叔说的?”冰莲问。

“是的。不过正事要紧,不讨论这些模棱两可的话了。”焦明拍了拍牛屁股邀请冰莲坐上来:“你说的那个山头可不近,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四人一牛出了人群,锤子扬起四蹄,另外两个女人自然是飞奔跟随。一路上全速前进,焦明也乐得安静,一上午的时间,四人走了附近的两个小山包,却发觉土层下面的岩石品相很糟,破碎松散,并不能作为城堡的石料。而且也不是石灰石,不能作为水泥的原料。焦明还让系统翻了翻高中化学书后面的彩页,没发现疑似金属矿石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几人讨论从北部山区搬运石料与水泥的可能性,都觉得太过费力,并不可行。房子是死的,但人是活的,焦明又出主意,把新房子盖到庄园北面的山区去,冰莲立刻摇头:面对新事物观望情绪是必然的,所以购买者本就不多,若是搬到北面,怕是一个都没有了。

最后还是萝花想到了一个主意,请长辈出手,把山头向下砸开看看,也许会有新发现。

……

回到院子已经过了午餐时间,把冷掉的饭菜三下五除二的咽下去,便找到紫羽女士商量事情。冰莲道明来意之后,紫羽女士一句‘找你爸去’便打发了,焦明嘴角抽了抽,想笑的同时却更是思念,然后便鼻子发酸。

强忍住那丝情绪,焦名请紫羽女士出人,以主母的名义发动两家的战士先干起来,顺便商量着定下工分的标准,起好带头作用。

紫羽女士爽快的同意了,并表示早看那些磨皮擦痒闲着的后辈不顺眼,正好给这群小崽子找点事做。然后紫羽女士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焦明:“这是从密使那里讹来的气系魔法笔记,有多少真货不知道,有没有暗扣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也不用有顾虑,精神力练废了正好专心修炼魔法战士。”

焦明感激的接过小册子,但听了紫羽女士后半句这么直白的话差点失手把小册子掉地上,干咳了几声回道:“谢谢您了,小子一定勤加练习。”焦明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不能当面拆开礼物的习俗,但好奇心驱使下也管不得那么多了,飞速的翻了翻,却发现通篇的通用语。

“明天就是庆典的正日子,我的事情也不少,你们几个都忙自己的去吧。”紫羽女士这是亲切的撵人了。

几个人应是转身出门,焦明刚到门口,便又一次感受到了空间魔法的波动,空间中充满了细小且规律的如干涉条纹一般的波纹。顺着感应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还是昨天的那个位置,但是那个方向还有一张俏丽的小脸,正是萝花表姐。

剧痛从后腰传来,焦明赶紧解释道:“有人在施展空间魔法。”还指了指斜上方的三层小楼方向。“肯定是胥琴人在联系老家,不必理会。”紫羽女士赶蚊子一样挥了挥手。

四个人出了门,很快定下了分头行动的策略,夏风和萝花带着主母大人的口谕去拉家族战士的壮丁,冰莲找鳄鱼公爵去附近开山,而焦明的任务就是在屋子里研究魔法手册。

“我觉得我还可以干一些户外的工作,难得天气这么好……”焦明弱弱的争取。

“这么说你是想和夏风她们一起了?”冰莲平淡的问道,眯起的眼睛里却透射出危险的光芒。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在外面研究魔法手册。”焦明一脸的诚恳。

三女散去,焦明又坐回了牛背,刚翻开小册子的第一页,便看到冰莲拽着鳄鱼公爵的手来到院子,然后鳄鱼公爵背起冰莲‘嗖’的一下就飞出去了,只剩下地上一双深深的脚印。

焦明看的目瞪口呆,暗道一声牛哔,身下的锤子也牟叫了一声应景。

……

焦明先把魔法手册翻了一遍,然后心中问道:“记住了么?”

…妥妥的…

…你今天很乖啊?…焦明有些奇怪。

…妥妥的…

…你是不是坏掉了?…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才乖乖的…

…嗯?…

…我最近总是断片,看东西一跳一跳的,刚刚还在和那个老女人聊天然后又跑到石台子那里撩妹,然后又变成了荒山野岭的…

焦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某系统造成了一定的误会,不过这应该是对自己有利的那种,自然没有必要解释清楚了。

…嗯,乖乖的就好…

…那我问你个事情呗?…

…问…

…你个生儿子没xx的混蛋对我做了啥?是不是用又长又硬的东西在我肚子里乱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6章 失重

焦明听见这个歧义丛生的问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恍然之间竟是觉得腹部真的有一种肝肠寸断的剧痛传来,手指一抖那本小册子便掉落在地。定了定神,揉揉肚子确认疼痛只是幻觉,又拾回小册子没好气的道:

“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我可没把你怎么样?”焦明早就知道自己骗不了某系统,所以谨慎的选择措辞。

…没有?…

…我觉得吧,也许是你出厂的时候就有毛病,你看看身上有合格证么?…

…咦!你这么一提醒,让本体统找找看…

短暂的沉默之后。

…真没有,难道老子是个不合格产品,不能够啊,前几天感觉还挺好来着,不对,一定是你小子没按说明书使用本系统才导致出现了问题,都是你的错…

…你没给我说明书啊…焦明忽然觉得和一个疯子聊天也没那么难,只要把疯子忽悠进一个坑里,然后用他自己的逻辑不让他爬出来就行了。

…对呀,根本没有说明书,那么是哪里出了问题??让我从头捋一捋…

接下来就是一阵无意义的凄惨哀嚎声音,不时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诸如:哪里不对,为什么,好疼,怎么回事,饶了我……

…你自己的事情慢慢合计去吧,现在该办正事了,检索:空间。等等!这太宽泛了。检索:空间理论…

虽然使用了更具体的关键字,但是拉出来的记忆片段仍旧足有五六十个,焦明先是大概的浏览了一遍,发现大多是一些科幻电影中的情景,真正纯文字的理论完全没有。

有总比没有强,焦明如此安慰自己一番,然后进入气魔媒沟通状态彻底屏蔽了某系统的哀嚎声,专心研读手中的小册子。在某系统的干扰下是可是不能研究魔法的,否则没毛病也给你闹出毛病来。

小册子的笔迹完全是个人手写,字体还算工整,很好辨认,只是字母的勾画之间用力极大,力透纸背,估计不是出自女子之手。里面的内容大概可以分为两部分,魔法心得与流水账形式的备忘录和日记,焦明想起刚刚紫羽女士提起这本书是‘讹’来的,这种私密的东西也真的只有讹诈才能得到了。

阅读这些文字的体验让焦明回忆起了中学时代做英语阅读理解的情况,每段都有几个不认识的关键词,而让人抓狂的是,不认识这几个关键词的话就难以理解文章的主旨。在又相互绞缠的多个关键词情况下,甚至连原本认识的部分也会变得模糊,这些天的通用语学习终究还是太浅薄了。

这一看焦明便入了神,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直到天光转暗夕阳西下的时候,焦明才揉了揉太阳穴,但遗憾的是阅读并不顺利。以看得明白的部分判断,小册子的主人至少是六环的气系魔法师,而且常年有携带小册子的习惯,这一本已经是第十一本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半截开始读,又更增加的难度。

不过即使再不顺利,仍旧有些成果,焦明按照自己当初的理解再参考小册子里的文字,施展了自己的第一个气系魔法:失重。

尽最大能力,用气魔媒扭曲空间,在那个哈哈镜一般的视角里,小册子周围已然形成了一个直径一公分左右的球形空间异常区域,焦明双手明显感觉到小册子渐渐变轻,然后就这样悬浮在空中。

微微一笑,松了力道,小册子便落回手掌,而那个烦人的声音再次响在脑海。

…我不是从工厂里生产出来的,所以没有合格证,你小子居然敢把我往沟里带,看来不给你来点刺激的是不行了,接下来就让你体会一下重金属摇滚响彻脑际的感觉…

焦明暗道一声不好,连拖延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只觉得脑内嗡嗡作响,仿佛直接来到了一个迪厅,低沉的轰鸣与快节奏的电子音乐震的人骨头发颤,撕嚎一般的歌声也紧随而来。这次某系统没有跑调,因为根本没有曲调,它只是随着节奏的重音声嘶力竭的大喊而已。

某系统完全成为一个陷入报复心理,用噪音骚扰别人且不可理喻的恶劣邻居。在这样的环境里,除了甩脑袋蹦跳发泄,什么也干不了,想思考学习根本是痴人说梦。

更糟糕的是刚刚运用气魔媒施展了一个魔法,需要凝神休息一会才能再次沟通气魔媒,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焦明扶着额头,招呼过来一个大妈女仆,颤抖着声音吩咐道:“去找我妹妹小诗过来,就说十万火急。”

遗憾的是这位大妈女仆不一会便一个人回来,整个镇子里都没有找到,焦明无奈,也不知道那群小家伙们去哪里野了。直到临近晚餐的时间小诗回到院子,焦明才从重金属摇滚演唱会的现场回魂,时不时的还跟着残余的节奏抽抽脑袋。

解脱的焦明一把抱住小诗:“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一件装备了,再也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小诗一脸懵懂,不知所措。

……

晚餐上,小诗高高兴兴的汇报着今天的调皮捣蛋生活,刚刚讲到一半,便有冰莲母女到访,焦明连声客气的招呼,然后才尴尬的意识到自己才是客人。

冰莲被逗的咯咯直笑,紫羽女士也是嘴角微弯。焦明看得出二人是有话想谈,三两下吃完了饭,放下碗筷坐正身子。

紫羽女士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道明来意:问策。原来紫羽女士按照焦明所言,和胥琴人说出了交易的条件,胥琴人并不买账,上午的会谈就此僵持,下午的时候胥琴人又提出了关税的办法,便是愿意在交易过程中向鳄鱼家缴纳商业税,并称这是现在大陆上很流行的做法。

“先生对这个关税怎么看?”

“巧立名目而已,以您的智慧应该看得出来这关说一出,也不过就是鳄鱼家和胥琴人一起抽鳄鱼领所有人的血汗,您抽取的这部分还可以变相返还给大家,胥琴人抽取的那部分便是真是抽走了。”

紫羽女士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点头赞同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7章 好的开头

“这关税是好东西,自然是要搞起来,不过暂时可以用免税的方式作为谈判筹码。”焦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在他的想法里,一切形式的交流从长远来看都是有利的,所以建议的出发点始终是促进开商贸易。

“这不是一样?”冰莲疑惑的问道。

“这一进一退却是把主动权握在手里,哪天不高兴了就宣布免税时代结束即可,而不是增收关税,这其间差别可不小。”焦明笑着解释,同时还摸摸小诗的头,提醒她赶紧吃饭,不要听大人聊天。

冰莲母女都是聪明人,领会得到其中关窍,两种行为在利益相关者看来是一模一样的,差别就在于绝大多数利益无关者的心理感受,一种是会认为小部分人无理取闹,一种则是会认为掌权者花式加税横征暴敛,舆论阻力相差万里。

“先生的智慧果然令人佩服。”紫羽女士客气的赞了一句,表情平淡也不知有几分真心,然后眼神示意冰莲:该你了。

冰莲显然有很多事情想说,但看紫羽女士没有离开的意思,其中意味自然领会,无非是一种软性的搅合。冰莲自然不会幼稚的闹脾气撵走母亲,只是长话短说:“水泥和石料都有着落了,但明天是庆典的日子,只能上午开工半日,请你明天务必到场指导一番。”说完还眨了眨紫羽女士看不见的那一侧眼睛。

“那是自然。”

“那么就不打扰了。”冰莲主动起身告辞,旁边的紫羽女士愣愣的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没料到女儿的反应,接着也只好客气的告辞。

焦明也说了几句欢迎随时再来的客套话,又为起行不便告了个罪,目送母女二人出门离开。此时小诗也吃完了饭,屋子里黑的只能看清大概的人影,例行的精神力练习之后,焦明忽然开口道:“小诗啊,哥哥要在梦境里和一个坏蛋打一架,可不可以借给我战胜它的力量?”

“好呀!怎么借。”

“当然是祝福之吻了。”

“额头?”

“行。”焦明自认不是禽兽,不能奢求更多了。

……

次日清晨,焦明睁开眼睛,梦境中的战斗比想象的简单,而且证实了焦明的一个猜想:某系统在极力避开小诗。昨晚焦明努力把梦境扯到与小诗共同生活的经历上,果然每当小诗出现的时候,某系统便会自动退散。

“哥哥战胜坏蛋了么?”小诗萌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担心关切无比。

“自然,我一提小诗你的名字,坏蛋就闻风而逃了。”焦明实话实说。

小诗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哪有那么厉害。”

吃早餐的时候,闪鳞一众小家伙又跑了过来找小诗,焦明怎么可能放护身符离开,自然和闪鳞对峙起来。

“独角仙的账我还没与你算呢!”闪鳞气势汹汹的道,说着还从衣兜里拿出那只独角仙,一条腿已经从中间一节断掉,整体的形象气质大损。焦明早就从小诗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这是给独角仙喂马粪蛋的时候被踩断的。

“你说什么也没用,小诗今天跟着我。”焦明还想接着做气系魔法练习,不能长时间进入沟通气魔媒的状态。

小诗愁眉苦脸左右为难,然后舒展开眉头仿佛是想到了办法,从闪鳞手里拿过独角仙,双手虚笼之下,那种透明物质再次出现,续接在了那条断腿上,然后仿佛橡皮泥一般拉长变形成一条新虫腿。

“今天不能和你玩了,这个补偿给你好不好。”小诗柔声安慰闪鳞。

“你不会昏倒了?”闪鳞担心的问。

“这次我做成了空心,没用多少魔力,所以没关系的。”

闪鳞对着焦明哼了一声,跑掉了,其他小家伙则是礼貌的和焦明道别,这才离开。接下来是冰莲主仆,然后在院子里萝花也加入了队伍,就这样五人一牛向北而去。出了镇子,没走多远就是一条小河,冰莲指着河边的一块石滩地,告诉焦明信石堡就选在这里了。

焦明四下望了望,也相当的满意。然后又向东北方向跑了半个小时左右,一个百米直径的大坑进入视野,焦明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是公爵大人砸开的?”

“当然!”冰莲十分自豪的扬起小脸。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简单,三十多个被主母大人抓了壮丁的家族魔法战士扛起时直径一两米的大石块,边走边聊的往长藤镇而去。然后冰莲又带着几个人去了不远处了另外一个矮山头,查看了一番水泥原料地的情况,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附近没有山洞,建水泥窑会费些功夫。

当五人回到石堡新址的时候,搬运石头的魔法战士们已经走了两个来回,石滩边已经堆起了一个大石头堆,几个凑热闹的镇民远远的看着,指指点点。

“怎么样?”冰莲笑问。

“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焦明赞道。“不过周围的绿化最好搞一搞,我发觉长藤镇附近连颗大树都没有。”

“长藤镇的木头房子还不是就近取材,而且用拳头伐木也相当的浪费木头。”冰莲解释道。焦明听了也是无语,只能暗自加快自己的学习进度,早日开始探矿计划。有了金属器具,提高生产力水平,一切都将迎刃而解,钢筋混凝土房子取代木头房子的时候,这些大树也就保住了。

整个房地产开发计划只是开了个头而已,转了这么一圈商量了几句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便告诉家族魔法战士们收工回院子吃饭,这半天的工作就是为了给镇民看看,达到目的就没必要赶工了。

回去的路上,焦明又问起了庆典的情况,得知庆典一般在黄昏的时候开始,但是今年略有不同,下午的时候被安排了玛尔大师的魔法宣讲会。

焦明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茬:“这和当初安排的时间不一样吧?”焦明几天前因处理无名小村事件而留在城堡的时候,冰莲告诉他三天后就是宣讲会,此时焦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已经过了五天了。

“没办法,为了让听的人更多一些,只好和庆典凑在了一起。”

“薇拉的那个流影机可别忘了。”焦明提醒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这么可能忘了,早就预备好了。”冰莲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8章 尬聊

吃完了午餐,略微收拾了一番便与院子里的众人一起来到了石台子,这里既是玛尔大师开宣讲会的地方也是庆典的会场,而今天这里因为这两个原因已经聚集了鳄鱼领绝大多数的魔法战士。

这个被称作石台的区域焦明也来过很多次了,但此时这人山人海的景象却是让焦明产生了几分熟悉感,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在地广人稀的鳄鱼领可是非常少见的。一同从院子出发的人渐渐散入人群,冰莲作为少领主自然不能陪着焦明,带着小诗去和一众小孩子们汇合了。

焦明举目四望,心生感慨的同时也发现了人群并非是自由散漫的简单扎堆,其中显然是有人在组织的,想起这些魔法战士多少都有参与南方战争的经历,有一些纪律性也毫不奇怪。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人群不再移动,仿佛是一杯混着泥沙的水渐渐的分层,最内圈是以小家伙们为首的二百多个孩子,小孩子们中间便摆着那台流影机,薇拉正在那里摆弄着。小孩子的身后的中圈位置是青壮年,为了压服这些最躁动的家伙,鳄鱼公爵亲自坐镇其中。更外围还有一些中老年,不过大多是以凑热闹为主,其中有些人的表情完全是不以为然,交头接耳噪声不绝。焦明见到如此这般的布置,也不得不说鳄鱼领的大小领主们对这次宣讲会还是非常上心。

接着焦明发现自己便被安排在了内圈和中圈之间,这个位置解读一番的话多少也算是青壮年中的重点培养对象了。暗暗记下这份人情,焦明又开始估算现场的人数,结论是肯定过了三千,因为焦明高中时候的体育会就是全校两千多人聚在一起,那时候人群的规模和现在也没法比。

焦明打量四周的同时但心中一直隐约觉得忽略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在玛尔大师开口打招呼的一瞬间,焦明心中一咯噔:鳄鱼领有几个会通用语的?

以地球的情况作比,这就是某学校请来了国际著名的学者教授,但遗憾的是全校千把个学生的英语水平大多停留在打招呼的程度,距离听得懂学术报告相差万里。不得不说这一票校领导的苦心大半是打了水漂了。

玛尔大师作为一个九环强者,在自己的神权国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此时还不至于怯场,话音洪亮平稳,声传四野,除了是通用语这一点外没有任何毛病。不过下面的听众完全不买账,语言不通之下几分钟就是失去了耐心,嘈杂声四起,且越来越大。

正当焦明感觉这次宣讲会要砸锅的时候,场面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魔法战士都不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甚至是站得笔直连磨皮擦痒这样的小动作都没有。

焦明莫名其妙的左顾右盼,挠了挠脑袋,感觉自己成了站在木偶堆里的唯一活人,这样不溶于环境的感觉甚至有了几分惊悚。

“请先生沟通气魔媒试试。”身边的萝花悄悄的提示焦明,焦明依言照做,发觉不仅沟通过程艰涩无比,而且气魔媒还在微微颤动着,细细感应之下又确认并不是气魔媒在颤动,而是气魔媒连接着的圣魔海里的魔法能量在颤动。

而圣魔海颤动的源头正是不远处的鳄鱼公爵,焦明看着那个外貌平平无奇的男人,收起了所有的轻视,暗道一声牛哔。

接下来的时间就显得十分尴尬了,鳄鱼领的魔法战士们成了站军姿训练,台子上的玛尔大师自说自话,虽然时不时用简单的鳄鱼领本地话解释一两句,仍旧难以跨越这巨大的语言障碍。

加之玛尔大师从小生活在宗教环境里,话语之中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几个宗教词汇,即使是那些流利使用通用语的人也难免犯嘀咕。这就好像是去庙里听那些大和尚讲经,汉语是母语的人都听得云里雾里,更何况那些外国人了。

焦明苦叹一声,这种情况冰莲一家作为组织者应该早有预料,不过这样一次宣讲会可能是鳄鱼领几百年来都没有过的,实在是太过难得,不得已也只能用这样的手段压服过去。看了看前面小孩子中央冰莲的背影和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鳄鱼公爵,焦明甚至有点同情这一家子了。

……

这一场相当尴尬的宣讲会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毕竟那一本《四象冥想法》里面的内容本就不多,而且玛尔大师讲解的重点是土系和水系,另外两系只是略略的讲了下大概。

而在这样一个力量为尊的世界里,出于对两位九环强者的尊重而站一个小时也完全不算是过分的事情,与胥琴人的战争中,对面的那位九环气系魔法师早就教会了这些魔法战士们应该如何面对强者。

当玛尔大师终于用鳄鱼领本地话说出了‘结束’这个词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是紫羽女士上台,与玛尔大师说了几句奉承的话,然后请大家鼓掌感谢玛尔大师的倾囊相授。这当然都是些客气话,大家当然不会去较真玛尔大师讲了多少干货,只是露出解脱的笑容,大拍巴掌。

待紫羽女士把玛尔大师引下去之后,鳄鱼公爵上台,大声宣布庆典开始,整个人群的气氛也渐渐由被压抑出来的严肃变成轻松愉悦。

接下来鳄鱼公爵进行了简短的演讲,首先是一些关于粮食丰收和人民健康的祝福词,然后是南边战争大胜的宣告,人群之中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接着是山大王一般带领大家吃香喝辣的许愿,欢呼之声更高了。

最后鳄鱼公爵脱下上衣,高举双臂大喊了一句,下面的魔法战士们跟着也用最大的声音重复。鳄鱼公爵再喊一句,下面再重复,竟然是喊起了口号。内容翻译成汉语无非就是‘鳄鱼领必胜!’‘鳄鱼领牛哔!’之类的,而且排比句式中还有些韵脚。

看着台子上那个光膀子的男人,焦明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鳄鱼公爵平时给焦明的印象更像是一个有几分见识却为生计苦苦奔波的小老板,面容上那时常微皱的眉头可不是一个粗豪之人该有的。不过看周围人那兴奋的表情,这个模样说不定更符合他们对领袖的期望。

鳄鱼公爵和魔法战士们的声音越发高亢,终于在喊了八句之后散碎成一片欢呼之声,焦明也听明白了这似乎是一段祝祷诗词,并非完全是口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9章 所谓好战

随着这个丰收庆典进入大家熟悉习惯的流程,每个人都露出笑脸,随意的四下走动,原本清晰的分层变得模糊。焦明本想与萝花再多问些庆典后续的内容,四周却是不见了那道倩影,举目寻找却看见前方冰莲与薇拉正在流影机边聊着什么。

考虑到语言问题,这次宣讲会已经变成了给这台流影机的专场,如此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出了什么差池,焦明驱动锤子走了过去,关切的问道:“这机器没出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这可是我父亲亲手制作的。”薇拉在这一点上容不得别人质疑。焦明看二人的神情毫不紧张,这才放下心来:“那录制的效果如何?”

“几个演示魔法都还算清晰,不过大师头上自带的绿光有点影响效果。”薇拉语带调侃。

“大师说的话我已速记了九成,一会再凭着记忆补全即可。”冰莲拍了拍腰间的一叠纸,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倒是你,不会在后面偷懒吧?听懂了多少?”

“水系部分还凑活,至于土系部分……”焦明只是耸肩摊手,不言自明。“主要是我的通用语太烂了。”

提起语言问题,冰莲叹了一口气,神色变得有些讪讪:“我原以为效果会更好一些。”显然这次宣讲会与她心中期望的相距甚远。

焦明指着那台摄影机安慰道:“相信我,这还是很有用的,说不定我们的第一位土系九环就是看了这个启蒙的。”

冰莲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这简单的安慰话语效果不佳:“但愿如此。”两人之间的对话忽然被一阵欢呼声打断,却是台子上的鳄鱼公爵战胜了一个瘦竹竿一样的汉子,然后从台下搬上来两个一人高的坛子,将坛子内的液体倒进一个大瓷碗,高举过头顶大喊:“今日胜者可得此赏!!”说罢一饮而尽。

焦明看得清楚,那个坛子里的液体是仿佛电影里辐射水一般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让人心惊肉跳的:“那个不会就是魔瘾药剂吧?”

“正是,而且是顶级的那种。”冰莲答。

“那个颜色看起来都不对劲,你确定不会喝死人?”

“当然会喝死人,这种顶级的魔瘾药剂只有两种人能喝,火系魔法师和我们魔法战士。一会你尝一口就明白了。”

说话间两个光膀子的汉子跳上台,暴喝声中接着浑身肌肉渐渐透射出光芒,与当初老爷子开山时候一模一样,两人转了半圈便近身交手,气爆轰鸣之声不绝于耳,这番声光特效加全了的比斗总算有了点‘魔法’战士的样子。

焦明正看得起劲,却听薇拉道了一声:“收工!”,那台流影机已经收敛成了一个大箱子。夏风上前轻松抱起流影机便要离开。焦明顾不得看戏,赶紧驱动锤子头前开路,现在这台流影机里的内容可是宝贵得很。冰莲则是对着身后这一大群小孩子们挥手示意跟上。

二十个小家伙立刻行动起来,按照事前的吩咐仿佛是牧羊犬一般护卫在小孩子周围,把这群孩子与周围躁动的人群隔开,跟在冰莲身后缓缓的走出了石台的核心区域。

焦明作为开路先锋,回头看着这一众小孩子,想起刚刚冰莲孩子王一般的表现,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意味,对着冰莲道:“这些以后都是你的班底了?”

“你也是我的班底!”冰莲笑着回答,美目直盯着焦明的双眼。焦明笑而不答,只驱动锤子分开人群。

待这个庞大的队伍走出中心的时候,台子上的战斗已经用三个回合分出胜负,胜者得到了一碗魔瘾药剂,一饮而尽之后出人预料的竟然是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晃了两晃之后勉强站住。面对如此情况,下面人窃窃私语,焦明的一句酒里有毒已经到了嗓子眼,而鳄鱼公爵和几个旁人却是看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好吧,看来这是正常现象。

“打赢才能喝吧,我岂不是没戏了?”

“魔瘾药剂喝多了样子我清楚的很,现在安心看戏即可。”冰莲看着那些装着魔瘾药剂的大坛子,目光很是复杂,接着又道:“我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补全手记,你就留在这里逛逛好了。”

“可否剧透一下庆典的过程?”这是焦明早就想问的了。

“一场野蛮的殴斗和原始的聚餐,把人的兽性本能展现的淋漓尽致。”冰莲用通用语说了一段话,然后又用鳄鱼领本地话补充道:“今年打了胜仗,可能会多些小环节,不过总体不会变的。”

“为啥用通用语言说?”焦明问:“而且这听起来可不是正面评价。”

“这是《普尔思游记》里面的话吧?”薇拉插言道,也是解答了焦明的问题。

“正是,托那本游记的福,我上学的时候每次说自己来自鳄鱼领,都会被问一次这句话的真实性。”冰莲恨恨的道。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你了。”焦明憋着笑安慰,这种落后地区被某个不负责任的传记作家代言的情况在地球也十分普遍,即使是二十一世纪的钟国人对于非洲的印象也被几个电影和纪录片把持着。

冰莲对于这种言不由衷的安慰只是回以白眼,然后吩咐闪鳞和黑石把小孩子们带到最外围的那个小石台子,总之就是照顾好这些小孩子以免被那些没轻没重的成年魔法战士们伤到,接着便和夏风薇拉往长藤镇而去,原地只留下了一人一牛。

焦明乐得清闲,断腿顶着牛背,高人一等四处张望起来。鳄鱼公爵的这个台子明显是高手局,上来的人多少都是有点炫光效果的。而且有了吐血的前车之鉴,之后的胜者都小心应对,在魔瘾药剂刚下肚的时候会好像胃酸过多一样挤眉弄眼一阵,然后便是一脸舒爽了。

打斗方面秉承了石台这里一贯的点到为止原则,一般三回合就会罢手分出胜负,只有一组打了五个回合,一人胳臂被扯掉,一人小腿折断。众人嘻嘻哈哈毫不在意,毕竟都是七八环左右的魔法战士,几十天就能恢复的事情。但焦明却是看得心惊肉跳,想必当初那位传记的作者也是这种心情吧。

旁边的另一个台子则是以六环为主,主持者正是刚刚败给鳄鱼公爵的瘦竹竿,焦明甚至看到锐骨也上去比划了两下,胜了一个双臂齐肘而断的女战士,赢得了一碗散发出淡红色荧光的魔瘾药剂。

另外的几个台子也有中低环魔法战士在打,却没多少围观者,主持者分发的魔瘾药剂没有荧光效果,和白开水差不多。更远处那个最小的石台子上,刚刚那些孩子们也在稚嫩的比斗着,主持人正是黑石和另外一个五环的小男孩,不过奖品就是糖球了。

焦明吸了吸鼻子,一股子酒精的味道混合着其他刺鼻气味弥散开来,可以确定这魔瘾药剂至少是含有酒精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0章

焦明正看的起劲,却觉得裤脚被人扯了扯,低头却看见萝花表姐端着一碗低级的魔瘾药剂,微笑着递了过来:“我赢的,你尝尝看。”

焦明当真有些难以面对这份心意了,却想不到委婉拒绝的言辞,只因萝花表姐的一双眼眸清冽的和碗中的魔瘾药剂一样。正在焦明为难的时候,人群以石台为中心扩散出‘喝了吧’的起哄声,当然不是为了焦明和萝花二人,而是高手台子上一个汉子端碗送给一个女子,而你这个女子焦明也认识,居然是冰莲的姑姑,也就是鳄鱼公爵的妹妹。

焦明这一转头分心,便觉得一只小手捏开自己的嘴巴,然后由喉咙到胃燃烧起了一条火线,耳边传来闪鳞恶作剧得逞的奸笑声。

焦明就仿佛是一个不会喝酒的雏儿,在坏心眼的长辈唆使下一口闷掉了二两白酒般,整个人都不好了。呛咳不断的同时眼泪鼻涕俱下,秽物淋了锤子满脸,好不容易缓过了这第一波,然后就是撕裂一般的胃痛,搞得焦明立刻成了捧心的西施,面孔皱成一团。最后便是一阵腾云驾雾般的迷幻感袭来,整个世界都在慢慢的围着自己旋转,转着转着就感觉额头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焦明再次意识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倒在萝花的怀里,脸对着脸。周围的声音渐渐出现,先是闪鳞哈哈大笑的声音,显然是看见自己出丑爽得很,然后是小诗关切是询问声,人群起哄叫好声,篝火哔哔啵啵的燃烧声。

‘这玩意比白酒厉害多了。’‘脑袋边上的这团东西再顶下去就再也说不清了。’这是焦明此时唯二的想法。

一个挺身焦明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坐在地上,竟然是不知不觉的跌下了牛背:“刚刚过了多久?”

“十息左右。”萝花笑着答。

想起刚刚涕泪横流的情况,焦明赶忙用袖子擦脸,却发觉脸上全无异样。

“已经擦干净了。”萝花声音柔柔的,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差点听不见。

“谢……谢谢”焦明尴尬的不去看萝花,转头大量四周的情况,闪鳞一手指着自己一手拍打地面笑的畅快极了,利尔墨勒在试图阻止闪鳞的不雅行径却是无果,小诗泪眼汪汪的却更多是心痛而非担心,显然是穿越之后和小家伙相处了这么久,早已经知道了魔法战士的变态恢复力。

更远一些的地方,人群骚动着不停的在几个石台之间窜来窜去,围观着台子上精彩纷呈的格斗表演。而且所有的东西都在慢慢减速的样子,与原地转个二十圈之后的视角差不多,而焦明也不得不承认这魔瘾药剂恰如其名,喝起来爽的很,当然没有一开始的痛感就更好了。

“没事吧?”小诗问。

“不用担心,我没事。”焦明摸摸胃部,又深呼吸几次,确认疼痛和异样的幻觉都全然消失了。

“我扶你上去吧,坐地上可不好看。”萝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焦明脸颊发烧,耳廓甚至感到热气的吹拂,下意识的避开,然后心中招呼锤子跪下来,却发现这蠢货居然在舔着盛魔瘾药剂的那个空碗,陷入了一种兴奋迷醉的状态,已然无法回应焦明的指令。

关键时候掉链子,焦明恨恨的想,也不幼稚的非要独自上去,在小诗和萝花的帮助下,总算是坐回了牛背。却不料这头蠢牛四蹄一弯,竟然是延迟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三个人都全无防备,惊呼声中被扯的挤作一团。

一时之间焦明也闹不清自己都挨蹭到了些什么,立刻挣扎着分开,询问小诗有没有受伤,得知无碍后一巴掌拍在牛脸上:“蠢货!”

“哞…”

“也怪不得它。”萝花咯咯的笑着给锤子辩解,还摸了摸锤子额头的毛旋。

焦明也知道责怪一头畜生是十分幼稚的行为,想起自己还没有为这碗魔瘾药剂道谢,赶紧诚恳的道:“谢谢你的魔瘾药剂,很好喝。”

“那你还想不想喝?”萝花眼睛一亮,反问,此时二人依坐在牛身上,四目近距离的对视,焦明只觉得完全招架不住萝花这直接且炽烈的目光。毫无此类经验的焦明大脑近乎宕机,不知如何应对,想不想喝只是表面问题,自己对萝花的态度才是最终的答案,自己究竟喜不喜欢萝花亦或者自己究竟喜欢谁?

恰在此时,冰莲姑姑的那个台子传来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嘘声,议论声中焦明得知冰莲姑姑喝了魔瘾药剂之后便把献殷勤的家伙揍趴下了。

同时利尔墨勒拉着闪鳞凑了过来,待喧闹声稍停,便一脸歉意的开口了:“先生对不起,闪鳞只是胡闹罢了,请您原谅。”

说罢还按着闪鳞的头给焦明低头行礼,后者虽然一脸的不情愿,却是没有用力反抗,毕竟就力量来说闪鳞可是小家伙中的佼佼者。

焦明对熊孩子本就没多少耐受度,若非是回神之后一直在萝花的温柔乡里,早就发火了。但此时被如此道歉,竟然是不知道作何反应为宜,首先作为一个大人,是再也难以恶形恶状起来,但若是就此揭过,还真是心有不甘。

小诗见状立刻开始助攻,上了牛背一下抱住焦明的脖子,用萌的腻死人的童音道:“求求不要生气拉,好不好?”

小诗都这样撒娇了,焦明再无其他选择,只有无奈妥协了:“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这次的事情在你下次惹我之前我都会忘掉的。”

“那不就是没忘?”闪鳞瞪大了眼睛被这个说法搞糊涂了。

利尔墨勒手上用力,把闪鳞的脑袋按低回去,同时生怕焦明改口一般抢着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焦明重复道,然后摆了摆手:“回去照看好小孩子们吧,可别让黑石那小子把风头占尽了。”

利尔墨勒自然领会得到其中含义,对着焦明背后的小诗摆了摆手,拉着还有几分别扭的闪鳞离开。

“你不去那边和她们一起?”焦明一边问,一边揉乱小诗的头发。

“小孩子打架没有这边大人打架有趣。”小诗直言不讳,但是焦明觉得这丫头的世界观已经里地球越来越远,和这边越来越近了。“特别是那边会发光的。”小诗站在牛背上扶着焦明,伸手指着前方还一窜一窜的。

萝花见焦明差点被挤到地上的狼狈样子,微笑着一把抱起小诗,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小诗起初还有些别扭,但是很快便被这新奇的视野吸引,四下看个不停。

焦明给了萝花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心中下令锤子站起来,结果足足延迟了十几秒钟,锤子才摇着大脑袋,晃晃悠悠的伸直了四条腿,但遗憾的是仍旧侧躺在地上。锤子这诡异的姿势逗得萝花和小诗笑弯了腰,而焦明只觉得丢人现眼。

“就让它缓一会吧,魔瘾药剂可不是那么好享受的。”萝花笑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1章 庆典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焦明时不时的下达各种指令,但锤子的反应一律是胡乱蹬腿,这种身体不受大脑控制的情况正是醉酒的症状。而旁边的萝花则是肩扛着小诗,对着石台子上的比斗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好感度飞升中。

待锤子终于清醒回来,站直了身子,二女已经是亲如姐妹了。

“这蠢货回魂了,我们……”焦明的招呼却是被萝花打断。

“想不想更高?”萝花问小诗。“想!”小诗兴奋的答。然后萝花不理会焦明惊愕的眼神,直接跃上牛背,一手扶着焦明,一手稳住肩膀的小诗,而小诗一声惊呼之后便是小孩子特有的兴奋尖叫声。

萝花用膝盖顶了顶焦明的后背:“出发!”

焦明眨眨眼睛,一时之间有点闹不清状况,总感觉萝花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但小诗兴奋的小脸和欢快的笑声比什么也重要,只好驱动锤子向小诗手指的方向出发,而三人一牛就这样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体,穿行在这场比斗的庆典之中。

……

热闹喧嚣之中太阳西沉,天光由红转黑,石台范围之内又立起了数个篝火堆,把这里映的亮如白昼。接着又摆出长桌,一众女仆不停端上食物,除去常见的高粱米,菜汤和水果之外便是各种烤制的肉食,看架势却是一场流水席。

闹腾的稍稍有些疲累的魔法战士们各自取食,大快朵颐的同时不忘吆五喝六的吹嘘刚刚的战绩。焦明三人也觉得肚饿,来到桌边小诗仍旧赖在萝花肩头不肯下来,焦明无奈唬起了脸,小诗才乖乖就范。

既然是这种自助形式的流水席,焦明自然和旁人一样敞开了肚皮狼吞虎咽,少吃一口都觉得亏了的样子。小诗的身份地位按照鳄鱼领的制度是很少吃到肉的,平时全靠焦明省下来的鸡腿开荤,此时也是吃的恶形恶状,旁边的萝花却是悉心照顾,小诗噎到的时候还拍背喂粥。

这一幕完母亲照顾女儿的景象看得焦明心中一动,这个萝花莫不是准备弯道超车??而后焦明莫名的想起了小说中张无忌母亲的那句遗言。

不过焦明的思路很快便被食欲打断了,天大的事情都得等吃饱了再想,不能辜负了这一桌子的各种烤肉,虽然只有盐巴一种调味料,但是管够啊。

其实焦明作为一个钟国人,基本的吃货属性还是有的,只是没那么偏好和较真。但鳄鱼领的落后情况已然让焦明在吃饭这一项上绝望了,平日的吃食连填饱肚子都算不上,只是不饿的程度而已,并且早已将高粱米拉入了最不喜欢食物列表。

待到焦明吃得肚圆,觉得面前的食物面目可憎的时候,终于是长长的打了个饱嗝,舔了舔牙缝里的肉丝,端起一碗菜汤缓解油腻。扭头却见旁边的小诗已经仰躺在长凳上‘挺尸’,而萝花则是轻轻的揉着小诗高高鼓起的小肚子,刮擦到痒痒肉的时候,小诗还会有气无力的笑几声。

四周的情况也差不多,大多数人已经撑得吃不下了,或是躺在草地上打盹,或是坐在篝火边闲聊。

“那个……”焦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萝花道:“小诗我来照看一会,你也吃点吧。”

“算你有良心。”萝花白了焦明一眼,又补充道:“我刚刚忘了小诗不是魔法战士,没有控制她的食量,普通人吃成这个样子会出问题的,你揉的时候也要轻一些。”

焦明自己吃的连小诗都忘了,自然没资格指摘些什么,只是迭声道:“晓得晓得。”小心翼翼的学着萝花刚刚的动作,按上了小诗的肚子,果真如一个小皮球一般,不由得气道:“就知道吃!你是金鱼吗?也不知道个饱,撑死你算了。”

“嗝~~”小诗对着焦明回以一个饱嗝,然后咯咯的笑个不停,根本不理会焦明的说教。

焦明被喷了一脸油腻腻的肉味,报复性的弹了下小诗的脑门,却也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谢谢你。”

“谢什么?”萝花一边优雅的吃着,一边反问。

小诗今天的表现让焦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小诗自从到了这个异世界之后,有了闪鳞与利尔墨勒这群朋友,有了冰莲这个大姐姐,有了自己这个半哥哥半父亲的同乡,唯独少了母亲这个角色的替代者,直至今天萝花对小诗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让她享受到一丝久违的母爱吧。

“总之就是谢谢你。”焦明不想解释心中感激的理由,以免传递出什么错误的信号,不过这份谢意却是一定要表达出来的。

萝花低头吃着,不再追问。

……

很快这场庆典进入了下一个阶段,人们围着篝火跳起了简单的舞蹈,动作也无非就是伸胳膊蹬腿的几个动作,但是在人群整齐划一的情况下也有了几分粗狂的美感。

焦明看了一阵便有了一个恶意十足的猜测:这个舞蹈最初绝对是为了多吃点肉而消食才跳的。

而空了许久的台子上此时又有了动静,却是一男一女在上面对唱起来,以魔法战士的嗓子即使不用喇叭,歌声也能传遍整个庆典的区域。

焦明的鳄鱼领本地话水平只能听明白歌词的大概,但看见众人时不时坏笑的样子,焦明猜测这歌词里面绝对有些隐喻的东西,而且很黄很暴力。

这二人唱了几首歌之后鞠躬下台,鳄鱼公爵则是倒了两碗魔瘾药剂作为奖励。接着又是个干瘦的老头跳上台子讲起了笑话,一共讲了五个,焦明只听明白了两个,而且笑点都很低,焦明一点也笑不出来,只能以鄙视的目光看着周围笑个不停的众人。鳄鱼公爵依旧以魔瘾药剂为赏。

接下来又有人上台唱歌,不过此人不仅声音沙哑难听而且跑调,显然是骗魔瘾药剂而来,引得台下嘘声一片,鳄鱼公爵顺应大家的呼声,一飞脚把此人踢下台子。

如此这般笑闹一阵,便又开始了比斗大赛,不过奖励却是提高了,胜者两碗魔瘾药剂,败者也可得一碗作为安慰奖。

焦明几人这边,小诗躺得久了便有些冷,已经拱进了焦明的怀里,且有些因饱腹而犯困,焦明则是一直给小诗揉着肚子顺便与萝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听说了许多往年这场庆典上发生的趣事。然后冰莲找了过来,眉目之间隐含怨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2章 魔瘾药剂

焦明本能的不想冷场,没话找话的问道:“大师的宣讲词补全了?”

“补全了!”冰莲答,且语速很快。

“晚饭吃了么?要不再吃点?”既然是流水席,此时仍旧源源不断的有食物被端上桌子,那些一边看打斗一边围着篝火跳舞消食的魔法战士们也会时不时的过来吃两口。

“气饱了!”这三个字快得和炒豆子一样。

焦明最开始没听清,待反应过来之后觉得还不如没听清呢,于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可能用得到的经验,只有狗血的言情剧里偶像派演员们做作的表演。

“啥事惹您生气了?”焦明话刚出口就想扇自己嘴巴,这岂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冰莲的目光在焦明和萝花二人之间转了一圈,冷哼一声,然后把一个皮囊拍在焦明胸口。

“答应你的魔瘾药剂,尝尝吧。”

焦明怀里的小诗可是手快的很,抓住皮囊拔出木塞,一道淡淡的樱红光芒透射而出,魔瘾药剂特有的刺鼻味道弥散。小诗捏住鼻子,闭上左眼,右眼顺着皮囊口往里瞧,惊叹的道:“好漂亮!”

而焦明只觉得四道视线如刀子般在身上刺来刺去,这魔瘾药剂究竟是喝还是不喝?直接喝还是客气一下再喝?或者假意不喝推让几句然后再喝?每一种行为又会给二女传达出什么意思,会否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还真是有点不要意思……”焦明口中拖延,却在心里默默列了个表,然后挨个选项考虑得失,刚考虑到第二个选项的时候便见冰莲瞪眼鼓腮,恨声道:“要不要我把闪鳞叫过来帮你个忙?”

我靠!焦明心中暗骂。那两个小丫头虽然没有保密的义务,但是卖得如此痛快彻底,仍旧是大出焦明的预料。

焦明再也顾不得许多,从小诗手里拿过皮囊,眼一闭心一横,暗道一声爱咋咋地,自灌了一口。但出乎焦明的预料,这次不仅没有灼烧感,反而是甘甜如蜜清冽如水,入腹之后也并没有迷幻眩晕,只觉胃部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焦明难以置信的瞪着手中的皮囊,喃喃道:“这怎么……”

“不一样是吧。”冰莲话音微微上翘,焦明的反应似乎是让她解气了一些,得意的望向焦明另一边的萝花,而后者只是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不言不语。

冰莲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却也不露气馁之色,语气平淡的聊起魔瘾药剂的话题:“这才是正确的喝法,否则这魔瘾药剂早就把火系魔法师的肚子烧穿了。”

“火系魔法媒介的作用?”

“正是,那些魔瘾药剂只能算是便于储运的半成品。”冰莲指着台子那边续道:“魔法战士们完全是硬抗下魔瘾药剂伤损身体的那部分,而不是用火魔媒化解掉,这个喝法虽然不算是浪费,却也少了许多妙处。”

“原来如此。”焦明一副受教的样子。

“好不好喝?”冰莲忽然问道。

“很甜,很好喝。”焦明没有多想,只是实话实说。

“还想不想喝?”冰莲紧接着追问。

焦明心中暗骂一声粗口,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想得到这个似曾相识的问题背后有坑。‘冰莲你个丫头片子也太小心眼了吧,这简直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如此想着,焦明用余光扫了眼萝花,果然萝花虽然还在笑,但眼角已经在跳了,眼神也是直勾勾的盯着焦明等着这个回答。

必须有个决断!再这样下去,真是会死人的,本来就没有谈情说爱的打算,都怪紫羽女士胡乱误解之后又胡乱搞事情。按照焦明的想法是两个都拒绝掉算了,但是也必须委婉一些,否则以后工作之中相处更显得尴尬。

焦明轻咳了两声,不去回答冰莲的问题,反而是一脸严肃的道:“你们两个都是好人。”

“这是好人卡么?”小诗半懂不懂的用汉语问,显然是在地球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东西。冰莲和萝花却是莫名其妙的看着焦明,完全不理解这个新钟国特色的暗示语。

“我的意思是……”焦明磕绊了一下,额头冒汗:“在我的家乡有一个传统,就是不搞办公室恋情,也可以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焦明扫了二人一眼,嘴皮子也顺溜了一些,进一步解释道:“我觉得这个传统挺好,这样就保全了我们纯洁的同事关系。”

二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不接话茬,几个人之间出现了一种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的氛围。小诗左看看右瞅瞅,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在焦明怀里缩了缩身子决定不参合大人的事情了。

最后还是冰莲打破沉默,笑着开口道:“你家乡的传统自然有其道理,不过你人都到了我们鳄鱼领,定然便有些不适用了,再说汉语里不是也有‘入乡随俗’的说法么?”

“我……”

“我这一大袋子魔瘾药剂偷出来也不容易,你若是不喝岂不是浪费了,来来来。”冰莲根本不给焦明说话的机会,拿过皮囊晃了晃,然后便送到了焦明嘴边。萝花笑着凑近,抓住焦明的手臂道:“今天可是丰收庆典,吃些肉喝些药剂,高高兴兴的别那么严肃,什么传统什么同事关系,我可是一句也没听懂。”

“你们两个……”焦明话说了一半便被灌了一口,却发觉这次的魔瘾药剂又发生了变化,原本的香甜底色混合上熟悉的酒精辛辣味道,更像是地球美酒了。

“……不会是想灌醉……”焦明略微挣扎,却完全不是二女的对手,正惊讶于二女什么时候达成了默契,又是一口魔瘾药剂被灌下肚。焦明只觉得浑身发热,脑袋发晕,神智也不大清醒,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冰莲绝对在药剂里面动手脚了,否则不可能酒劲儿这么大。

……

剧烈的头痛让焦明一下子坐起身,拇指和中指按住太阳穴,待痛觉稍缓之后透过指缝看着周围还算熟悉的房间布置。窗外东方天际刚刚泛出鱼肚白,旁边小床上小诗四仰八叉的躺着,焦明给小诗掖了掖被子又摸摸头,换来小诗一个翻身和赶蚊子一般的摆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3章

焦明又童心大起的捅了捅小诗的腮帮子,咧开嘴无声的笑笑,却发觉得嗓子干燥的要冒烟了一般,正想着如何在不吵醒小诗的前提下招呼个大妈女仆进来弄些水给自己,却见床头有一个皮囊,上面还有个纸条,写着‘口渴了吧’四个字。看字迹似乎是出自冰莲之手。

焦明拿起皮囊咬开木塞,先是对着里面嗅了嗅,又小抿一口确定是清水无疑,这才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喝完了水,焦明又盯着这个皮囊许久才想起这似乎是昨晚冰莲拿着的东西,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一片空白了。

焦明拍拍仍旧隐隐作痛的脑袋,总感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本想把系统喊出来问问,顺便看看这家伙恢复正常没有,但无奈没有回应,只是对于某系统为什么躲避小诗的疑虑更甚了一层。

坐在床上做了几个伸展动作,深呼吸几次之后,焦明看天光判断距离早饭还有一段时间,无聊之下索性把那本气系魔法的小册子翻出来研读。

时间流逝,屋外人声渐起,小诗也在翻了几个身之后一脸迷茫的坐了起来,道了声早安。接着是送早餐的女仆和来找焦明上工的冰莲,长藤镇的建筑工作需要焦明亲自到场指挥。

“按照我家乡的时间表,现在大约是早晨六点半而已,你这资本家真是没人性。”焦明三两下划拉干净碗中的高粱米,顺便吐槽一下这个上班时间。

“虽然听不懂你在抱怨什么,但是看你这么精神我就安心了。”冰莲并不着恼,背手笑

着道。

“谢谢你的水囊。”焦明把皮囊递还给冰莲,“还有昨晚怎么回事,我咋断片了?”

“一点记不得了?”冰莲笑眯了眼睛,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焦明摇头,擦了擦嘴之后在夏风的帮助下上了轮椅。

“你就是魔瘾药剂喝多了而已,没什么大事。”冰莲回答的时候趁着焦明不注意,还对着一旁的小诗眨了眨眼睛。“而且魔瘾药剂喝多了之后还会口渴,我就准备了一个水囊放在你房间。”

“真是谢谢你了,醒过来的时候差点渴死我。”

“嘻嘻,不用客气。”冰莲笑嘻嘻的回答。

“你笑的好奇怪。”

“你的错觉拉……”

……

焦明骑上锤子,小诗被抱坐在前,冰莲侧坐在后,也亏得牛背比马背宽敞许多,这才坐得下三个人。几人来到了镇子北面的工地的时候,几十号的家族魔法战士们已经开工了,从工地向东北方采石场蜿蜒的小路上,全是扛着巨石的身影,远远看去就好像是蚂蚁搬家一般。而焦明也很快发现了战士们不偷懒的因由,紫羽女士正扛着一块比旁人还大的巨石,既是劳工也是监工。

紫羽女士也望见了焦明几人,加快速度小跑着把巨石送到工地边,然后对着几人招手。简单见礼之后,直奔主题的讨论起了工分的制定问题。

紫羽女士的意思是干一天算一个工分,简单粗暴。不过余下的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抛砖引玉而已,这个算法的漏洞多的和筛子一样。

“首先我们没有沙漏计时,其次这也太便于摸鱼偷懒,以时间为参照肯定是不行的。”冰莲最先反驳道。“我认为应该以搬运石头的多少来计工分。”

大家都点头赞同,紫羽女士甚至还微笑着,完全没有被否定的不快。

“这石头的量也不好算吧?难道准备一杆大秤?”紫羽女士问。

焦明倒是想起了曹冲称象的办法,不过太过繁琐且没有适用的船只,便没有说出来。冰莲也是皱着眉头,最后无奈的道:“只能看石堆的大小了,只要石堆足够大就可以降低差异尽量达到公平。”

焦明听得想笑,却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在此基础上改进:“我们可以立一个标准石堆摆在那里作为参考,这样更能公平一些。不过一个石堆一个工分的话,记录方面还是有些繁琐,且等以后人多了的时候怕是地方也不够用。”

焦明这卖关子的语气显然是有了腹案,紫羽女士直接笑着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是土办法而已。我们可以八人组成一队,以队为单位计算工分,如此一来石堆码成更快,记录之后便立刻使用,效率高占地少。”

“八个人不会闹矛盾吧?”冰莲有些迟疑,“八个人分一个工分,而且大家数学都不太好的情况下。”

“工分这玩意就是个假货币,根本就是我们定的。”焦明笑道:“工分定的小了便于计算和交易,却不利于记录。反过来定的大了,我们记录起来虽然方便,魔法战士们用起来就麻烦了。所以我们要趁着场面铺开之前摸索出一个合适的分值,我觉得一个三环的战士一天一个工分就差不多。”

“嘿,这不是又回来了!”紫羽女士笑道。

“虽然回来了,却是绕过了一个平均主义的大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焦明解释道。

“这平均主义又是怎么个说法?”冰莲追问。

“只是人之常情换了个说法而已。”接下来焦明又简单解释了几句什么是大锅饭,与随之必然产生的怠惰情绪。“平均主义发乎人性本能,且坑连坑,我们不能留下平均主义的温床。就比如这八个人一队干出一个石堆之后,必须给九个或者十一个工分,在小队内形成差异,一人一个的话大家都要懒起来了。”

焦明话确有道理,自然服人,几个人又讨论了几个细节,话题便转到了另外两个大环节上。

“水泥窑和盖房子的这部分人的话同样八人一组,然后参考用掉的石料和搬运水泥的数量计算工分,如何?”冰莲道。

“正该如此!不过我想说的是还应该做到工种之间的平衡,一个三环的魔法战士搬一天石头或搬一天水泥赚取的应该相差不多,参考劳累程度略有不同即可。”焦明顿了顿,挠了挠脑袋补充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我们三个人想再多也难免遗漏,还应该多找些人共同讨论才是。”

“现在只是定下框架,具体内容会有与大家讨论的机会,到时候还需要先生说服大家呢。”紫羽女士微笑着拍了拍焦明的肩膀以示鼓励。而焦明明白是自己幼稚了,这鳄鱼领好歹屹立几百年,基础的议事制度还是有的,不可能只凭公爵夫人一言而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4章 和亲一

紫羽女士秉持一贯的雷厉风行作风,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便拉长了声音高喊:“喂~”,声音远远了传了开去。焦明暗自吐槽一句通讯基本靠吼,同时帮小诗捂住耳朵。

很快男男女女几十号家族魔法战士便跑了过来围成一圈,且人群之中还有一个绿油油的大光头,正是玛尔大师。

紫羽女士把刚刚搬石头定工分的初步方案说了出来,冰莲则是给玛尔大师翻译,然后众人自觉的八人一组,各队划定自己堆石头的地界范围,便回去继续搬石头。焦明则是注意到了这些人言谈举止间隐含的军事素养,竟然是把这场劳动当成了一次战役,回忆起前些天秋收中种种纪律严明的细节,‘耕战’二字浮现在脑海。

接下来紫羽女士从魔法战士里喊出了一个汉子,与焦明引介一番,此人叫做博泽,名字意译为带横条纹的鹅卵石,年约五十多岁,八环。

两人在城堡里的时候便见过面,多少也算是面熟,此时博泽客气的称呼焦明一声先生,焦明也叫了一声博泽大叔,算是正式认识了。

“我还得回去和胥琴人磨叽,此间事情便拜托族兄照看了,若是有什么问题请族兄与小女和焦明先生商量。”

“请夫人放心。”博泽憨厚的笑着回答。

紫羽女士随即挥手道别,往长藤镇小跑而去,博泽转头对冰莲道:“少领主若是没什么交代的,我就回去搬石头了。”声音清缓面容平和,像长辈多过像下属。

“博泽叔叔您忙着。”冰莲笑着回答。告别了博泽,焦明几人又赶去水泥窑,路上焦明从冰莲口中得知了博泽详细情况。

此人论亲戚确实是冰莲的叔叔,从冰莲太爷爷那一辈分出去的,考虑到冰莲父亲本家一脉子嗣不多,此人也算是相当近的族属了。博泽有一子两女,儿子三年前战死,留下了一个小孙子。大女儿魔法战士天赋很低,嫁给了一个没落的男爵(五等爵)家族。小女儿今年才二十岁便是六环,未婚嫁,很有魔法战士的天赋,也很有野心,曾扬言要立战功成为一个女伯爵并招赘个漂亮的男人。

“漂亮是形容女人吧?”焦明有些不确定这个词在鳄鱼领本地话中的用法。

“的确,那位堂姐这么说略微有一点点贬义,不过真成为女伯爵的话也不会有人在意就是了。”

二人说话之间便到了水泥窑,焦明惊讶的发现这里只有五六个苦力打扮的人在做砖胚,冷清极了。“这是集体上厕所去了?”焦明手搭凉棚在远处扫视。

冰莲扑哧一笑,一巴掌拍掉焦明的手,“就是这几个人了,这里的工作力气活不多,便准备从城堡调集苦力过来。但因为昨天是庆典,送信的人今天早晨才刚刚出发。”

“那我们过来看什么?”焦明奇怪的问。

“本来准备回长藤镇的,你说来,我们便来了呗。”冰莲狡黠的笑着把责任推个干净。焦明耸肩不作争辩,驱动锤子直奔长藤镇而去。回到院子门口,却见大批过来询问盖房子详情的镇民,以萝花为首的几个女孩子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满头是汗。

“你莫非是躲清静去了?”焦明怀疑的望向冰莲。

“就算是吧,不过现在也躲不下去了。这里你也帮不上忙,去忙自己的吧。”说罢便拉着夏风加入了应答镇民问题的接待员队伍中。焦明记得当时说的是三天后,不过在这样一个熟人社会里,提前上门打探消息也并不奇怪,根本不可能像地球大公司新闻发布会那样严格。

院子的前门乱糟糟,焦明懒得去凑热闹,本想抓紧时间练习魔法,不过想来小诗陪了自己这么久,也应该报偿一下,便低头问怀里的小诗:“想哥哥陪你玩点啥?”

小诗歪着脑袋想了想,“迪士尼乐园?”

焦明笑问:“我看你是想学习喽?”

小诗的脑袋立刻摇的和拨浪鼓一般,抱怨道:“想玩的这里都没有嘛,那……去石台看打架。”这似乎是鳄鱼领唯一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了。

“依你!”

到了石台这里,篝火的残堆还在,流水席的桌椅却是已经撤了,但遗憾的是人少的可怜,只有一个台子上有两个老头正在慢悠悠的过招。

“一点也不好看!”小诗大失所望,厥起了嘴。焦明也没办法,只能调转牛头返回,但小诗哪里肯作罢,正当二人就补偿方案讨价还价的时候,却有个大妈女仆找了过来,告知主母大人有事相询。焦明直接与小诗妥协,在小诗胜利的笑声中回到院子。

依旧是那个房间,冰莲母女已经等在里面了。见焦明进来,紫羽女士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胥琴人的新条件:和亲。

焦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条件让焦明感觉到自己快要被狗血淹没,惊讶的指着冰莲说不出话来。

冰莲却是被焦明指的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才恍然大悟的笑着道:“当然不是我去和亲,你想到哪里去了。”

焦明立刻意识到自己犯糊涂了,被钟国历史上的几次著名和亲误导,清清嗓子缓和表情,问道:“还请说的详细一些。”

紫羽女士只是简明扼要的说了个结果:联姻五个伯爵(三等爵)级别的家族。而冰莲则是补充了一些和亲的细节,鉴于这个异世界的继承制度与形式上的一夫一妻制度,所以这个和亲的核心便是直接确定联姻的子嗣为家族继承人。且这更像是一场大换亲,确定了家族之后,根据当前领主或少领主的性别,双方各出五个人,或男或女,且考虑到当前双方的强弱形式,胥琴人要求鳄鱼领的五个和亲者至少是侯爵(二等爵)家族直系成员,而他们只会出子爵(四等爵)家族直系成员。

“如果这次和亲成功,将是一场牵扯近二十个家族的大婚礼。”冰莲最后总结道。

焦明听了冰莲这一连串的解释,有些反应不过来,正自琢磨的时候紫羽女士却是开口了:“旁的且不说,焦明先生我先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认真答复。”

“您请讲。”

“你想不想娶萝花,若是不想,她很有可能远嫁给胥琴人。”紫羽女士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而这一次却是让焦明体会到了这种‘直接’的威力与被逼到墙角的窘迫,一时之间竟然是张口结舌的做不出反应。

一旁的冰莲也是目瞪口呆,显然母亲的这个问题也出乎她的预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5章 和亲二

‘第一我不想结婚,第二我想让萝花有选择自己爱情的权利。’焦明觉得若是把这个心里话说出来会被紫羽女士误会成:‘我想让萝花倒贴成我的情人’,然后一怒之下打死自己。

焦明不是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的痴汉,顶天就是多看几眼,然后在和朋友喝酒吹哔的时候说说某天在哪里见到了个美女如何如何。毫无疑问萝花很漂亮,但是焦明始终没有想过打几场友谊赛甚或恋爱婚姻,且以一个地球人的三观也不忍一位朋友的婚姻大事被如此左右。

但是焦明的迟疑表现在冰莲母女眼中便无疑是男人的花心本性了。冰莲暗自生气又努力不露痕迹,而紫羽女士哪能看不出自己女儿在生气,却对此很是满意。

“萝花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先生还有时间考虑。”紫羽女士嘴角微翘仿佛胜券在握一般,见焦明从愣怔中回神,便接着道:“胥琴人此次来访,态度与过往百多年可谓截然相反,我这心里是越来越不踏实,总觉得他们有阴谋。”

“我可猜不透胥琴人的心思。”焦明把萝花的问题放在一边,就阴谋问题实话实说。

冰莲也定了定神,讨论正事:

“我们怀疑胥琴人在其他战线上吃了亏,所以才想与我们缓和关系,以调开战力去其它战场。”冰莲的眉头皱的极深,“按照这个假设,我们就应该拖延和谈,并时不时的做出一些挑衅举动,牵扯其兵力。”

焦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暗骂自己居然忽略了地缘政治这么显眼的问题,不过看冰莲如此苦恼的样子,想必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也有可能是胥琴人的内乱余波再起,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和谈良机,每晚一天达成和谈都是损失。”

冰莲的后半段话让焦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情报,在没有对方情报的情况下完全是瞎蒙。

“我们有没有搜集情报的办法?间谍、密探、收买胥琴人贵族啥的。”焦明问。

“用什么收买?高粱米?”冰莲苦笑着自问自答。“至于间谍密探这样的工作……,魔法战士们恨不得把肌肉练到脑子里……”

“咳咳……”紫羽女士及时打断了冰莲的自黑。不过焦明已经领会了精神,自有渠道堵死,只能想想外部渠道了。“购买一些情报如何?比如萨丁城属于魔法师协会的魔法塔,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组织,胥琴人其他战线战败这种级别的消息应该瞒不住。”

“贩卖消息可不是魔法师协会的业务,所以只能是托人打探这种方式,传回来的消息有几分可信实在难以保证。”紫羽女士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却也是没有办法。“且太过轻信可能反而中了胥琴人的圈套。”

这种无限怀疑的死循环是无解的。

焦明完全明白了现在的困境:看不到胥琴人的手牌,不过转念又奇怪了起来,从来没有看不见对方手牌就不能玩儿扑克的说法。

焦明的表情变化自然引起了紫羽女士的注意:“先生可是想到了办法?”

“我们的思路错了。”焦明开口道:“不必太过在意胥琴人的意图,只要考虑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这样简单一句话显然不能说服冰莲母女,两个人都盯着焦明等待下文。

“就好像是玩纸牌游戏,我们看不见对方的手牌是什么,那么索性便按照自己的手牌玩下去好了,即使对方的牌面更好,我们也不是没有取胜的机会。”

“以游戏作比,太过儿戏了。”紫羽女士并不满意。

焦明也不扯‘万事皆游戏’那些轻佻的话,只是挠挠脑袋整理思路再次开口道:“我们做出决策的出发点应该是‘对鳄鱼领有利’,而不是‘对胥琴人有害’。虽然在以往的历史中此二者高度重合,但我们仍要区分清楚其中的差别。就以和谈为例,我们是因为和谈对鳄鱼领有利,所以和谈,而不是考虑和谈对胥琴人是否有害而摇摆不定。”

生活中有很多情况就是因为不同的出发点高度重合而渐渐让人分不清楚。焦明记得高中时候就有别人考砸了便幸灾乐祸的存在,这就是在长期的大榜压力之下,把提高自己的成绩和压低别人的成绩两个出发点搞混了,其实仔细想一想,别人的成绩好不好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似乎有道理,但是总感觉不爽快。”冰莲迟疑着道。

“这是长期敌对之下的正常心态,总想着坑对方一手,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即使能够双赢也浑身难受。”焦明笑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冰莲点头,细细品味自己的思绪。

“人之本能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是这样。我大概是和胥琴人没什么仇怨,才能换个角度看问题。”

“先生讲的道理发人深省,我会记在家族史里的。”紫羽女士夸奖道,还轻轻拍手,显然是十分认同焦明的说法。

“这真是太荣幸了。”焦明谢道。

“那么先生是赞同和谈了?”紫羽女士问。

“和平总是美好的。且我认为和平对现在的鳄鱼领有利。”焦明答。

“我会慎重考虑先生的意见的。”

焦明听得差点笑出声,这句话在地球可是一种拒绝的潜台词,只是不知道在鳄鱼领这句话有几分认真了。

“正事就谈到这里,大家去吃午饭吧。还有焦明先生别忘了萝花的事情,胥琴人对和亲的态度可是比免税和水泥交易还强硬。”紫羽女士一边说,一边和冰莲一起推轮椅,这样的待遇让焦明受宠若惊,但是紫羽女士的提醒却让他浑身不舒服。

午餐的时候,焦明远远的望着萝花的身影,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我很喜欢萝花姐姐,别让她嫁给胥琴坏人好不好。”小诗咬着筷子,小声哀求焦明。刚刚小诗也旁听了和亲等事,却是懂事的没有插话,等到现在才和焦明讲明心意。

“可是没办法啊。”焦明叹道:“大人的事情总是很复杂的。”见小诗一脸不甘心的样子,生怕熊孩子犯起熊劲儿来,赶紧说道:“先吃饭!”。二人眼神无声的交锋了几息,小诗撅噘嘴,虽然低头吃饭了,却把筷子扒拉的叮当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6章 和亲三

饭后夏风奉主母大人之令给焦明搬来了一小坛魔瘾药剂,焦明请夏风转达谢意的同时追问缘由。夏风表情恭敬的回话:“很多魔法战士都说喝了魔瘾药剂之后表示与水系魔法媒介的联系更深了,所以主母大人觉得这可能会对先生的魔法修炼有帮助。”

“我觉得他们只是喝上瘾了而已。”焦明嘿嘿一笑。

夏风自然不会回应这种吐槽性质的恶意揣测,只是平淡的问道:“这句也要转达么?”

焦明被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噎住,转而又觉得这才是自己撩妹的水平,萝花果然还是受到主母指使多一些,摸了摸小坛子,有些索然的道:“这句就不用了。”

“主母大人还叮嘱先生这是最后一点魔瘾药剂了,请尽早喝完,否则一定会被老混蛋们偷走。”夏风说罢便行礼离开。

焦明只觉得一阵无语,同时对于紫羽女士的性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每次出谋划策都会有所报偿,这层出不穷的拉拢手段让人欲罢不能,自己若不是来自地球的话早就忠诚度爆表了吧。但是紧接着脑中灵光一闪,在紫羽女士看来,萝花的自由是否也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东西呢?

恰在此时小诗又凑了过来,抓住焦明的手,继续吃饭时的话题:“想办法把萝花姐姐留下来呗。”

“怕你了,我想办法就是。”焦明叹了口气,实在不忍拒绝。小诗已经是他的一种对地球的精神寄托,她开心的笑容比什么也重要。

“哥哥最好也最厉害了!”小诗兴奋的抱着焦明吻了一口。

虽然答应了小诗,且小诗把定金都付了,但是焦明完全只是有个思路而已,能不能成功还难讲,不过转念一想大不了再亲回去算作退定金了,不亏不亏。

焦明闭目凝神思考起来,自己对紫羽女士的开价是‘不干涉萝花的婚事’,这样奇葩的条件想来紫羽女士应该是闻所未闻的,很可能不需要太过重大的建议或者贡献便可以达到。不过焦明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个奇葩的条件必须是自己亲口提出,那么以紫羽女士的智慧就不可能放过狮子大开口的机会,这样一来几个即将实行的建设方案恐怕是满足不了紫羽女士的胃口。

‘这么麻烦,要不干脆娶萝花算了,她也是美人,怎么算都不亏。’这样的念头在焦明脑海中转了一圈,差点让焦明以为某系统顶着小诗的压力冒了出来,确定某系统依然沉寂之后赶紧反省刚刚这个人渣的念头,同时发觉自己居然对于结婚有一种下意识的排斥。

摇了摇头把思路转回紫羽女士的胃口上,思来想去,足够大且现在就切实可行的计划是没有的,不过有一个现在就能够证明巨大前景的事情:探矿。

焦明拿出小册子,一脸宠溺的对着小诗道:“哥哥现在要开始救萝花了,不要打搅我哦!”小诗点头不跌。

焦明翻到关于远距离传送物品的心得那部分,逐字阅读起来,看了三遍之后闭眼沉思一阵,然后盯着木头房门开始实验。右手虚握在胸前,沟通气魔媒拉直空间线条然后再微微扭曲,接着按照小册子里的描述,微微一振,一阵抽离感袭来的同时,手中已然多了一个小指甲大小的木珠子。

木头珠子表面光滑,纹理清晰,焦明上下抛了几次,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就仿佛是中学时代解出了一道数学大题,忍不住激昂的宣读道:“这是我空间实验的一小步,却是鳄鱼领前进的一大步。”

小诗好奇的拿过木头珠子,仔细观察,满脑袋问号,不明白焦明怎么会因为手里突然多了这玩儿意而兴奋不已。“这个球儿能帮助萝花姐姐?”

“怎么可能。”焦明被逗笑了,然后摸摸小诗的头:“这个球送给你,是哥哥魔法实验成功的纪念品,可不要弄丢了。”说罢招呼大妈女仆拿来纸笔,在小诗好奇的目光中画出了一个表格。

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焦明的手中便会多一个珠子,有时是沙子,有时是泥土,更多的时候是石头。焦明神色渐渐疲惫的同时也开始沮丧: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小诗珍而重之的收好了木球,不声不响的看焦明变东西,然后趁着焦明休息的空档施展出了精神力按摩,看着焦明舒展开的眉头自己也露出了微笑。

“亏得有你,舒服多了。”

焦明身前那张纸上的表格里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小石球,且呈现出越来越小的趋势,最后一个已经比黄豆还小一圈,而这些石球证明此处地下一千米内没有大矿脉。焦明这个用空间传送魔法探矿的想法并不复杂,原理说穿了也一文不值,不过是不断的对着正下方使用空间传送而已。

最开始焦明以为这会很困难,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几个预想中的难点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困扰。

首先是方向,经过测试后发现在空间观念里向前和向下是没有分别的,施展传送魔法并不会因为方向的不同而耗损更多的精神力。

其次是疲劳问题,毕竟那位胥琴人的九环魔法师传送十几公里也不轻松,但通过多次的实际操作,焦明发现传送所的耗费的精神力大小只受到三个因素的影响:距离,传送物的质量与被截断球面的材质。

如此算来传送一个六十千克的大活人与传送一个百毫克左右的小石球,其难度自然也是十多万倍了,再考虑距离和传送的准确性,其耗损的精神力还要再增几个台阶。

暗自佩服那位将军的同时,焦明也探出了自己的极限:一千米、黄豆大小、岩石截面,在精神饱满的状态之下,进行这样的极限取样十次便会头昏眼花了。

至于一无所获这个结果焦明并不意外,但令人丧气的是不知道这种瞎蒙还要进行多久?在达成和谈之前来得及吗?正自苦恼间,却想起了魔瘾药剂提升与魔法媒介沟通能力的说法,完全值得一试,而且失败了也没啥损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7章 和亲四

在纸上做好了统计记录工作,又在小诗的帮助下恢复了一些精神力,焦明打开小坛子倒出一小碗魔瘾药剂,樱红色的荧光泛出,在明亮的天光下并不如昨晚那样绚丽。

刺鼻味道浓烈,似乎是未经火魔媒转化过的原装货,焦明深呼吸几次之后一口闷下去,果然是一条火线直烧到胃里,灼痛感让他出了一脑门的虚汗,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迷幻视角,稍微晃晃头便是翻了十七八个筋斗一般。

焦明这次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始终保持了神智的清醒,完整的享受了一次魔瘾药剂的快感冲击,心中愈发确定这里面的成分恐怕和地球的那些违禁品差不多。再次沟通气魔媒,焦明感觉到一些难以形容的不同,试着向下进行空间传送,却是轻易的突破了刚刚的极限,在一千米的基础上每隔百米取样一次,五次之后才再次有了一种拉扯不动的无力感。

这魔瘾药剂竟然是将传送距离足足提高了百分之五十,即使里面有熟练度提升的影响也足够惊人了,焦明忽然明白为啥奥运会的药检搞的那么严还是不断有兴奋剂丑闻,这玩意的药效真是谁用谁知道。

趁着这股药劲,焦明在一千五百米的深度又做了三次取样练习,便觉得那种异样的躁动消退,前后估摸了下时间也不过是十几分钟而已。

至此实验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是不断的重复试验直到出现满意的结果为止。考虑到时间紧迫,焦明也不浪费时间,带上纸笔和魔瘾药剂,出门找到冰莲道明来意。

冰莲很爽快的满足了焦明的要求,一是把魔瘾药剂做了进一步的调试,降低刺激性的同时提高效果,二是把夏风作为向导与保镖借给焦明。

“大地之中真的会有‘矿石’这么神奇的东西?”最后分开的时候冰莲忍不住好奇的问。

“至少我家乡是有的,而这里……只能试试看了。”焦明说罢拍了拍锤子的屁股,带着夏风和小诗还有几样工具出了长藤镇。焦明无从猜测谈判的进度,时间上只能暂时以三天为限。每一个勘探点每百米取样一次,需要取样十五次,参考精神力恢复的速度则是每四十分钟才能完成一个勘测点。而一个白天十小时也只能完成十五六个勘测点,三天至多就是五十个勘测点。

估计出五十这个数字后,焦明在路上便以长藤镇为中心,画了一个七乘七的点阵,然后在代表长藤镇的那个中心点上画了一个叉。

出了长藤镇大约两千米,焦明停下锤子,抿一小口甘甜的魔瘾药剂,然后陆陆续续把十五个珠子放在一个木盒子里,无奈的在点阵图上画个叉便继续前进。按照这个流程当晚上焦明返回院子的时候除了五个叉和一盒子石头珠子便一无所获了。

冰莲自然是对这所谓的‘矿石’好奇,但是看焦明一脸苦相便知道了结果,不再多问只是鼓励的拍拍焦明的肩膀。而焦明却是有些好笑,被这样一个少女以上位者的身份鼓励,还真是有点奇怪。

此后两天焦明起早出发,还带上了三人的午餐,结果依旧只是三十多个叉叉而已。焦明渐渐陷入一种自我怀疑,却又无奈的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与焦明这边毫无进展不同,那边的房地产开发计划却是进行的相当顺利,石堆与工分的标准已经确定,报名参与的人数也不少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玛尔大师虽然参与了劳动,不过似乎不想接受工分,鳄鱼领这面当然没人和他客气,而焦明开玩笑的道以后可以大量引进苦行僧,惹来冰莲的一阵娇笑。

水泥窑原本是准备用砖石砌筑,但是鳄鱼公爵在得知了情况之后直接在原有的坑壁上又砸开了个山洞,帮了一个大忙。从城堡拉来的黄牛与一百多个苦力在第二天中午就位,这新建的水泥窑也在第二天傍晚第一次开窑。

从偶尔与冰莲的谈话里,焦明只能知道这么多,相比几十天之前在城堡时候的工作进度,现在的效率真的是飞一样。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一个六环的魔法战士已经与一辆小翻斗车差不多了,根本不是那些苦力们能比的。

冰莲也十分的兴奋,显然以她为核心的这些计划让她获得了长辈们一定的认可,不再是一个与水系魔法战士们格格不入的火系魔法师。这两天里紫羽女士似乎也知道焦明在忙着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催促焦明对萝花的事情表态也没有咨询什么新的谈判条件。

第三天下午,焦明看着点阵图上的四十九个叉叉,意识到自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方圆一百四十平方公里内,在深度一千五百米以上是没有大型矿脉的,这无疑是个坏消息。焦明苦笑着把这张纸搓成一团,然后发泄似的远远丢开,然后垂头丧气的返回长藤镇。

白忙活三天,焦明的脸色自然很差,小诗也没有提留下萝花的事情,只是用天真的大眼睛盯着焦明,搞得后者说不出反悔的话。不过似乎与胥琴人的谈判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和亲者的名单更是无从谈起,所以即使勘探无果,也有时间另想它法,还不算是违背了与小诗的约定。

……

长藤镇的院子里,冰莲如此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失望,自从圣科颂开启了魔法时代,想看看大地深处有什么的气系魔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们都没能有所发现,想来这个这个世界多半是没有‘矿石’这种东西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焦明深锁着眉头,不甘心的反驳道,然后把回来的路上想着的事情说了出来:“事物的发展自有其规律,就好比我现在还活着,那么呼吸的就一定是氧气,我体内的碳水化合物就一定在正常的进行着各种复杂的代谢,那么也就侧面证明了两个世界在许多基本的法则上是相似甚至是想同的。”

冰莲虽然听不懂什么是氧气,什么是碳水化合物,但是最后的结论还是听明白了,想到可谓佐证的水泥也不由得点头赞同。

“这个世界也是一个星球,也有个太阳挂在天上,金属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有金属有氧气,没道理单单在金属氧化物这一点上闹幺蛾子。”焦明使劲挠着头皮,说到最后已经近乎咬牙切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本系统好歹也是主要角色你这样让我十章不出来一定会流失读者注定扑街到死啊

“你们太累了,不如先回房间睡一觉。以后在想这些事情不迟。”冰莲不去争论什么,反而是劝焦明去休息。

焦明还想张口,却顺着冰莲的手指看见了身后满脸疲惫的小诗,这几天二人形影不离,小丫头也是受累了,此时蔫吧的和没浇水的青苗一样。见众人忽然之间都望向自己,小诗一个机灵,瞪大了眼睛蒙圈的与几人对望。

焦明顿时一阵的心疼和自责,再也顾不得思考或者争辩金属矿物的事情,把小诗揽在怀里。

“你们男人就是粗心大意,把小诗累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冰莲数落完焦明,又对夏风道:“下次见到这种情况就直接与焦明说,他还不至于这点劝都听不进去。”看来夏风早就看到了小诗的情况,只是碍于身份身份没说出口,待此时才暗示给冰莲。

话已经说道这份儿上,焦明也被架到‘听劝’的位置上,只能不再辩解,任凭被推到房间。小诗一沾枕头便打起了小呼噜,焦明却是躺在床上睡不着。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想也想不出结果的,你若不睡我就‘帮’你睡了啊。”冰莲开玩笑似的威胁道。

焦明无奈闭眼,放空内心,倦意立刻袭来,就此沉沉睡去。

……

这一觉直睡到天色由红转黑,焦明才悠悠醒来,虽然疲乏尽去,却有些浑浑噩噩。小床上的小诗还在熟睡,小身子在薄被里缩成一团,焦明把自己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意识到气温减低,小诗可不是魔法战士,应该给她弄一套冬装和厚被了。

门口边的地面上摆放着晚餐,但是焦明并不觉得肚饿。感应了一下锤子的状态,发现这蠢货就在院子的角落里吃喝着,这几天只是跑跑步的它完全没有疲累。

焦明已经从下午时候的焦躁偏执中走了出来,却又陷入无力感中,仔细想来这次取样还不能严格证明这里没有金属矿石,但想以此来与紫羽女士讨价还价是不可能了。萝花的事情只能另想办法,不过转念间焦明又有些怀疑起来:自己的行为岂不又是一种左右,甚至于在这样一个与地球截然不同的环境里,包办婚姻是否是一种更好的生存策略?

想及此处只觉得屋子里气闷无比,又不忍心扰醒小诗,便悄悄的蹭出房间。院子里静悄悄的黑黢黢一片,只有三层木楼顶层的一个房间里闪耀着魔法灯的光芒,但是看不到人影,也不知是谁在里面。

反手关上房门,在看不见小诗的一瞬间,某系统聒噪的声音响彻焦明的脑海。

…哎呦我艹你马勒个血哔,本系统好歹也是主要角色你这样让我十章不出来,一定会流失大量读者,然后注定扑街到死,说话,你哑巴了?我叫你一声儿子你敢不敢答应?孙贼…

焦明嘴角抽了抽,只当做幻听复发,不去回应。果然某系统骂骂咧咧几句,胡乱吵嚷怪叫一阵,便又开始唱歌了。

焦明舒了口气,仰头望天,只见夜空星幕上大片大片的黑影,这样一个多云的天气让本就黑沉了夜更少了一分星光。一阵寒凉的风吹袭而来,只穿一身单衣焦明立刻打个哆嗦,搓弄手臂只感觉上面全是鸡皮疙瘩,紧接着又是一个喷嚏。

而不远处紧接着也有一个喷嚏声响起,焦明下意识的看去,只见那边房顶上有个黑影轮廓如同一个巨大的飞檐脊兽,看不清身形姿势更看不清面容,但是个人无疑。

这里很显然没有美景可赏,那么可以判断坐在屋顶发呆喝西北风的定然也是个郁闷中的家伙,为了避免让不开心加倍,焦明决定还是当成看不见好了。不过对方似乎不这样想,衣袂飘动之声然后是木板的吱扭声,对方已然跳了下来。

“先生这几天可是在躲着我?”萝花好听却有些凄楚的声音在身边想起。

发现这个身影居然是萝花,焦明并不感到意外,不过萝花的这个问题却让焦明心中大呼冤枉,自己这三天为了萝花的事情忙成狗,却被误会成了躲着人家。不过考虑到解释清楚之后只会加深另一个方向的误会,还是闷在心里算了。

“天大误会,我这几天忙的可是大事,真没有躲着你。”焦明苦笑着道。

萝花心情稍稍转晴,见焦明靠断腿站在地上,关心的问道:“你怎得不坐轮椅?”

“小诗在屋子里睡觉,我怕扰醒她。”

萝花闻言轻轻推开房门,拿出轮椅扶着焦明坐上去,又把门带上。焦明道谢,而萝花却是摇了摇头道:“先生若是把我当成亲近之人,便不会这样客气的说谢谢了。”

焦明顿时只觉得先贤的话太有道理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习惯性的说声谢谢也能被挑出毛病来,且没有哄女人经验的焦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茬就这样尴尬的掉在了地上。

…你真他娘的废,直接问这个花痴女人是不是想打炮,牙崩半个不字,就让这个花痴女人有多远滚多远…

焦明自然不可能听从系统的胡说八道,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不回房间睡觉,坐在屋顶发呆?”

“有传言说要与胥琴人和亲。”萝花在轮椅边蹲坐下身子,双臂抱着膝盖,声音变得发闷,最后求证一般问道:“先生听说了么?”

焦明不认为有隐瞒的必要,也不想显摆消息灵通,只是直言道:“听说了,怎么你是在为此事烦恼?”萝花没有回答,沉默再次降临。

…真他娘的磨叽,你们两个聊天就和便秘一样,真是听不下去,有什么话就直说呗,非要憋着,早晚憋出直肠癌…

良久之后萝花再次开口道:“先生觉得我怎么样?”

焦明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把事情挑明的机会,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在感情上一个明确的拒绝比暧昧不清更为仁慈,换成通俗的说法就是不养备胎欺诈他人的时间与金钱。

“萝花你很漂亮,性格也温柔,还会照顾人。若是在我的家乡,我可是当你的备胎都没啥资格,你这种级别的美人甚至看都不会看我一眼。这些天你对我好,我真的受宠若惊,和做梦一样,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焦明望向黑暗的天幕,缓缓的说出了这些天的真实感受与想法,顿了一顿之后补充道:“不过我的理智也在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经过本系统诊断,你这自卑心里已经病入膏肓了,不过好在我这有个包治百病的偏方,取砒霜三斤加白糖二两与陈醋一勺吞服,药到病除…

“‘不可能’是什么意思?”萝花声音中有了明显的颤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9章 坦白

在丰收庆典上被灌到断片的焦明已经忘记曾经拒绝过萝花一次了,且现在焦明直男癌发作,说话更为伤人:“萝花姑娘,你这些天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不过我想知道这些是否是主母大人让你做的?”

…我日,没见过你这么和女人说话的,注孤生啊…

黑暗之中没有回答,焦明看不到萝花的脸色,不过听她的呼吸声却是变得有些急促了。焦明听了系统的吐槽也发觉这样说话有点直,若是易位而处自己怕是扭头就走,便又换了一种说法:“如果没有主母大人的指使,萝花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我……我不知道。”萝花迟疑着,声音带着颤抖,但这个答案却是坦诚了一切。

…咦?这女人不是花痴,原来是个白痴,说点什么不比这句强,我家傻小子这么好骗,你不骗他都吃亏啊…

“这就是先生一直不喜欢我的原因?”萝花紧接着又问道,显然是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与焦明心里上的别扭之处。

“我并不讨厌你什么,不过感情这种事就好像用石头盖城堡,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垒上去,但若是最下面的一块不是石头而是木头,当它被压碎便是这座城堡坍塌之时,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焦明试着用比喻的方式表明自己的顾虑。“主母的指令会随着时间失效,当青春不再,生活中的各种摩擦与不如意都会让你开始不停的怀疑这段感情的出发点,然后得出一个‘全怪主母大人’的结论。在自暴自弃的争吵中度过余生,当然还可能掺杂一些家庭暴力,而且我可是打不过你。”

…吃饱了撑的想那么远,先把眼前白打的炮打完再说,身为一个男人,不能让上面的大头左右了下面的小头…

“若是我真的喜欢先生呢?”萝花道。

…我了个大槽,居然被表白,第一次啊,人生中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这白痴女人要告白也不给点信号,我这背景音乐都没准备好…

焦明就猜到系统憋不出好屁,果然在那里‘当当当’的奏起了哀乐,而对于萝花的这个问题却是有些挠头了。

“真的?”

“你猜啊。”

焦明心中暗骂,却是一阵的无语,不过听起来萝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开朗状态,感叹女人善变的同时也觉得一阵轻松,似乎这件事情摆平了。

“我猜你是在逗我。”焦明用肯定的语气道。

…我猜她是认真的,毕竟你这么帅,在地球的时候不受欢迎那是她们眼光太差…

…大佬,你就安心看戏呗,算我求你了…焦明心中哀求。

…我还以为你能多久不理我呢,这前前后后也不过是半个小时就扛不住了?啧啧啧,真是若渣,你跪下来唱三遍征服我就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先生可愿听听我的心事?”萝花问道。

“当然愿意,而且朋友们都说我嘴严的很,是个合格的树洞。”焦明笑道。同时和两个人说话,让焦明找到了一种聊qq的感觉。

萝花自然不知道树洞的含义,但也不深究,只是开始讲述,最初是一个高贵出身,魔法天赋优越而且漂亮可爱的小女孩无忧无虑的童年,渐渐懂事且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看见族中哥哥姐姐们相继婚嫁之后,轻易发现了其中规律,脸蛋好与天赋高的人就能被安排个好的婚姻对象,而几个嫁给护卫的远亲表姐和娶了平民子女的废柴族兄就是反面教材。

少女开始期待,幻想着自己的另一半。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弟弟妹妹们也开始婚嫁,这期待渐渐变成了不安,与疼爱自己的长辈相询,长辈只是笑着答复说:‘你会找到更好的。’

少女直觉的认为长辈在敷衍,不安不仅没有消去,反而更深了,少女决定自己寻求答案,并轻易从几个情况相似的姐姐那里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续弦给几个大贵族或者高环魔法战士。这样的联姻对象,除了年龄之外,完美的符合了少女的幻想。

…太老套了,这白痴女人最后一定是看上了一个苦力小伙子,失身之后被买去南方接客,接着接着就怀孕了,然后想找个老实人当爹…

某系统听故事的时候还算安静,但是故事眼见着就要结束,又开始恶毒的编造结局。

焦明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萝花的情况,出身地球且为男儿身的焦明无从揣测萝花的心境,不过听语气可以断定萝花是不喜欢这样被摆布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反抗。在农业社会这样一个半封闭的环境里,没有电影电视剧以及小说戏曲提供参考,这女人恐怕连逃跑的念头都没生出来过。

“先生有没有想过主母大人回城堡与另一位陌生的九环强者谈判的时候为什么带几个女孩子?”萝花讲述完了过去,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焦明则是立刻来的精神,就好像是一个做阅读理解问题的学生浑浑噩噩的看完了大段的文字,终于到了那几个选择题的阶段,宁神思考片刻然后轻易的猜到了一个结果。

“卧槽,不会吧……你们原本是给玛尔大师的……”

“先生果然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

虽然被称赞,焦明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曾经就这样摆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是就那样简单的忽略了,如果玛尔大师不是个苦行僧,当晚已经多飞了吧。想及此处,焦明一阵难受,甚至那个好欺负的玛尔大师也变得面目可憎了。

…啧啧啧,我看我们应该转换一下思路,赶紧修炼到九环,然后满大陆的溜达,让所有人知道一下什么是雨露均沾…

“那么再请先生设想一下,当主母大人让我亲近您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欣喜。”萝花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显然此事不会像焦明预想的那样简单摆平。“与我年纪相仿,魔法天赋超高且智慧绝伦,深得领主继承人的器重。”

焦明先是哑口无言,根本无法设想那种心境,接着又是老脸一红,只觉愧对这些称赞。魔法天赋靠的是远在地球的父母,而所谓的智慧也不过是地球的普及义务教育,只有最后所谓的器重的确是靠了自己的嘴皮子把冰莲忽悠住了。

“先生问我若是没有主母大人的指使我会不会对您那样好,我不知道。先生又问我是否真心喜欢先生,我是真的喜欢您的。”顿了顿萝花又很光棍的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您已经是我最好的选择,若是错过,我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说到最后,萝花再次近乎哽咽。

焦明彻底明白萝花为什么跑到房顶喝西北风了,此次和亲的传闻加上误以为自己躲着她,想必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未来完全迷茫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0章

话已经完全说开,焦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只是伸手拍了拍萝花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进步啊,编瞎话都不眨眼睛了,还有你好像上次也是这么对冰莲说的,你安慰女人的时候只会这一句话么?…

萝花原本只是话声哽咽,但是被焦明按着肩膀之后,反而愈加觉得委屈,把头埋进膝盖哭了起来,被压抑的呜咽声让焦明甚是同情。焦明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直面过哭泣的女人,所以此时男人本能的一面显露,心中升起强烈的保护欲和为了眼前之人做些什么的冲动。

不过很快这激昂的情绪便被无情的现实撞碎,其一是探矿的失败,其二是怀疑即使探矿成功,让萝花自主婚姻,这真的会给萝花带来快乐么。

就这样好一会,焦明这才想起手掌还按在人家姑娘的肩膀上,犹豫着要不要缩回来的时候,萝花再次开口了:“其实是主母大人让我和您实话实说的。”

“啊?”焦明这次是真的有点蒙,下意识的望向了亮着魔法灯的那个窗口:“紫羽女士她……?”想起前被问及自己想不想娶萝花,看来这是紫羽女士通过当事人来侧面追问答案了。

…那个老女人有点意思啊…

“她告诉我,只有实话实说才有可能得到先生的信任,把心中的想法和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先生问什么答什么,不要有一丝隐瞒或羞赧。”萝花这些话说的断断续续,时不时抽噎几次,不过当说完的时候,已经抬起头不再哭泣了。

焦明愣怔了良久,才半是疑问半是感叹的说道:“紫羽女士这部分也坦白,你这诚实得过头了吧?”

“这一点是主母大人特意强调的。”

焦明闻听此言,用了片刻捋顺,才弄明白居然连经受紫羽女士指点这件事的坦白也是紫羽女士叮嘱的。这简直是在明牌斗地主,什么也不瞒着你,但是对面的牌面好到你根本赢不了。

…那个老女人居然耍这一手,有点厉害啊,产品说明书和维修手册都送上门了,再加上这个产品的自由度相当高。要不你就入手了吧,全当行善积德了,即使以后玩腻了,搞不好那个老女人还会玩一手以旧换新,怎么想都不亏…

…人渣闭嘴…焦明只觉得再听下去真是污了自己的耳朵。但是不管与脑内的系统怎么对吼,终究还是要解决眼前的问题,正寻思办法的时候,却是肚肠一阵颤响。

“先生饿了吧,我去厨房弄些吃食。”

“别麻烦了,黑灯瞎火的没法吃。”

“那我去借个魔法灯来。”萝花起身欲走,对一个异性如此剖白自己,萝花的心里也是百味陈杂,此刻有了离开的理由自然是只想着逃跑了。

焦明只觉得萝花越是照顾自己,便越是无法自处,萝花越是对自己好反而显得自己越渣男,哪里肯让萝花去忙前忙后,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却是抓了个空,还差点跌下轮椅。

看着萝花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焦明无声叹息,不一会灯光闪动间,却是夏风与萝花一起回来了。有了夏风在场,自然不会再聊一些喜欢与否的话题,焦明在二女的注视下十分尴尬的吃完晚餐,互道晚安之后就此睡下。

睡梦之中焦明不再刻意的想及小诗,果然某系统就冒了出来,嘻嘻哈哈的打招呼,焦明忽然觉得神经病不记仇也是挺好的。招惹某系统的原因很简单,关于萝花的事情焦明实在是想不到办法,只能听听这个神经病的想法,人们都说神经病思路清奇,借鉴一二也许会有帮助。

日次当焦明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有了搅乱和亲的理由,只是有几分把握连焦明自己也不知道。早餐吃了一半的时候,利尔墨勒居然过来找小诗玩耍,而焦明这才想起自从庆典过后便没见过这一票小家伙们了。

简单的对话中得知,这些小家伙们这几天全都‘放假’回家了,直到明天才会陆陆续续的返回,利尔墨勒提前回来却是担心小诗寂寞。

“小诗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幸运,不过小诗暂时是我的绑定装备,可不能跟你去外面疯跑。”最后焦明划拉干净碗里的高粱米粒,对着利尔墨勒道。

小诗这几天呆在焦明身边已经开始觉得无聊的了,此时更是有些左右为难,显然是怀念起来和小伙伴们玩耍的日子。不过利尔墨勒是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直接表示和小诗一起当做焦明的跟班也没关系。就这样,当焦明见到紫羽女士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片子。

这次见面没有冰莲在场,焦明稍稍有些紧张别扭,却也不想浪费双方的时间,开门见山的开始了自己的劝说:“关于和亲一事我有了新的看法。”

紫羽女士并不惊讶,只是给焦明倒了一杯水,其中意味不言自明。小诗一如既往的枯坐发呆,而利尔墨勒却是对这杯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的家乡有个俗语,谈钱伤感情,当然倒过来也说得通,就是谈感情伤钱。”

紫羽女士听得一愣,想明白之后却是扑哧一笑,笑容与冰莲如出一辙。“这话还真是有意思,那么先生想暗示什么呢?”

“钱是利益的计算,是理智的。感情是人与人的亲近,是本能的。而理智和本能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东西,千万不能混作一谈,所以当钱和感情纠葛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产生冲突。”焦明越说越顺,侃侃而谈。

紫羽女士也是个聪明的人,联系开场的和亲一词,很快有了猜想:“先生的意思是和亲是感情,而和谈是利益,两者不能混杂在一起?”

“正是这样。”焦明点头,然后接着道:“鳄鱼领和胥琴人打了百多年,双方血债累累,单说鳄鱼领我们这边的大小家族,哪个没有在战争中失去亲朋。在这样的状态下与对方和亲,恐怕大多数人感情上都无法接受。”

紫羽女士皱起了眉头,显然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但是为了和谈成功,也只能动用领主的权威把这些不满压服下去了。

“和谈成功之后的和平只会带来利益,而不是感情上的增益。所以不能用感情上的和亲去换取利益上的和平。这样只会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焦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然后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同时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不再于战争中失去亲人朋友,这不是感情上的增益么?”紫玉女士问。

“旁观者理智上看来是如此,但是大多数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当事者人却不会这样想。”焦明顿了顿接着说道:“在满腔仇恨的人看来,和谈可以解释为蓄力反击,但是和亲就是受辱苟且了。”接下来焦明又讲了讲钟国历史上的几次著名和亲在网民中的反响以为佐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1章 公爵的决断

“当朝廷割地赔款的时候,这是利益上的丢失,大家会自动自觉的开始理智的思考,寻求富国强兵之道。但是一旦扯上男女之间的和亲,大家便会切换到本能上去,认为上层只是怂包,且即使找回场子仍旧浑身不舒服。而这用我们家乡的话便是失去了民心。”焦明详细解释道。

钟国历史上晚清时期屡战屡败,丧权辱国,被骂的体无完肤,但若是与洋鬼子搞了和亲,那骂声恐怕会再高几个级别。毕竟以汉唐在历朝历代中的地位,几次和亲仍旧被网友们诟病不已,王昭君与文成公主已然成了一些人的心病。

“民心……?”紫羽女士仔细琢磨一番这个新词,问道:“还请详细说说这个词。”

“这是个含混的概念集合,一方面就是中下层魔法战士们内心对决策层的认同度和服从度,另一方面就是他们的意愿与希望。”焦明已然认清了这个世界因魔法而导致的不平等,平民与苦力只是比牲畜的地位略高,所以也就不扯他们的‘民心’了。接着又把几个关于民心的名言转译过来,最后以新钟国的那句为人民服务也讲了出来。

紫羽女士皱眉点头,虽然还把握不准,但已经大概理解了这个汉语转译词汇。其实作为一个领地主母,管理领地多年之中对于‘民心’早有感触,只是因为见识有限而没有专门思考过这个东西,此次焦明转述了地球的经验,两相验证之下紫羽女士也是体会良多。

许久之后,紫羽女士微微笑了起来,开口道:“先生说的这些确有道理,不过想以此劝我放弃和亲恐怕还差那么一点,不若再说说这几天先生东跑西颠的在干些什么,我可是好奇的很。”

焦明这几天的行动也没躲避旁人,紫羽女士探问一二并不奇怪,但是这种不给保证留有余地的说话方式让焦明十分不爽,加上探矿的事情难道就真的改主意了?不过既然对方直言相问,也算爽快,毕竟冰莲是知道探矿详情的,紫羽女士不问女儿,而是直接问自己,自己若是再闪烁其词便没意思了。

“我的家乡也有金属,以最常见的铁钢铁为例,已然与蔬菜同价,您可知为何?”

紫羽女士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很快控制住表情道:“愿闻其详。”

“概因金属不是出自炼金术,不受那些炼金大师节制,而是通过开采矿石,炉炼而得。”

“如水泥那般?”紫羽女士瞪起眼睛。

“大致相同,只是细节上稍有差别。”焦明点头道,又稍稍卖了个关子:“我这几日便是在长藤镇附近勘探一番。”

紫羽女士已然猜到多半是没有结果,却仍旧是不甘心的问道:“可有发现矿石?”

焦明耸肩摊手:“一无所获。”

“先生不必气馁,整个鳄鱼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慢慢勘探便是了。”紫羽女士恢复了贵族式的优雅淡然,喝了一口水接着道:“至于和亲一事,已然和胥琴人谈崩了。”

“啊?”焦明这是真的懵了,若是已经谈崩了,自己还在这里浪费这番唇舌干什么,甚至这几天起早贪黑的岂不都是无用功。

“其实你们男人的那点心思都差不多。”感叹了这一句,紫羽女士道明原委,却是冰莲她爹鳄鱼公爵听了和亲之后也是感到有些别扭,合计一晚上之后挑明了条件,我们鳄鱼领只出男人,否则免谈。胥琴人那里能同意,自然就谈崩了。

“不过我实在是好奇先生的理由,故此没有事先说明,先生不会怪我吧。”最后紫羽女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样的话说出来,谁还能怪罪。

焦明只觉得一阵无语,只能勉强扯起嘴角,呵呵假笑:“好奇心嘛,人之常情。我岂敢怪您。”被小小的耍弄一番,焦明并不生气,同时对于鳄鱼公爵的本能决断真是有些佩服,能够以这样的理由直接搅黄了和亲,这鳄鱼公爵还真是个人物。

“那和谈也崩了?”焦明关心的问道。

“那倒没有,也不知道胥琴人发了什么神经,似乎还在想别的条件促成和谈,每天都和老家联系。”紫羽女士满脸疑惑,粗略的给焦明说明情况,最后叮嘱道:“关于胥琴人的事情先生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不要藏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听闻和谈还在进行,焦明心下稍安,却也是对于胥琴人的反常表现毫无头绪,对于自语女士的话只是客气的应承下来了。此间事情已了,便想告辞:“既然和亲已无可能,那么我也不打扰您了。”

“先生请稍待片刻,还有一桩小事。”紫羽女士说罢拍了拍手,很快门被推开,却是穿着一身女仆服的萝花。

焦明莫名其妙的看着萝花,这身女仆服萝花只穿过一次,且是当做石台那个相亲大会上的免战牌,之后一直是穿着普通的布衣。今天再次穿上这身,恐怕不简单了。

“先生日常起居多有不便,外出奔波也需人照顾,总是麻烦夏风也不是办法,而那些个下等女仆粗手粗脚既不招人待见,力小身若有时候也帮不上忙。所以今日之后萝花就专门照顾你了,你若是用得顺手,便给她个贴身女仆的名分。”对着焦明说完这些,紫羽女士也不管一脸懵逼的焦明,转而对着萝花叮嘱道:“以后一切都要听焦明先生调遣,专心服侍,可明白了?”

萝花躬身应是。焦明被架在这里犹豫着要不要反抗一下,怎样能够更委婉一些,但是那边的小诗可不管那么多,已经一下子扑到萝花的怀里欢呼起来。焦明暗道完蛋,没法拒绝了。

出门的时候是萝花推着焦明的轮椅,已经开始的自己的女仆工作,而焦明则是浑身的不自在,被一个漂亮女人笑眯眯的盯着,这样新奇的体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坦然受之的。焦明一时之间也辨不清自己的内心究竟是窃喜暗爽多一些,还是惶恐与不适应多一些,不过木已成舟,想来虽然在旁人眼中萝花是自己的仆从,但自己仍旧要以朋友待之,不可轻慢才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2章 工地

几日的奔波告一段落,保全萝花的目标可以算是超额完成,焦明就好像是提前写完作业的中学生,面对难得的空暇时光一时不知所措。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一大二小三个女人,面前是长藤镇层层叠叠的木楼屋顶,焦明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先生接下来可有什么安排?”萝花推着轮椅,木头扭动声连绵。

“晒太阳,还有一直没问过,你是几环啊?”焦明声音中透着闲散愉悦。

“我是四环,啊不……”萝花嘴上打了个磕绊,支支吾吾起来。

“不是四环?”

“不是……,应该说奴婢是四环。”萝花显然没有女仆的自觉,更没有接受过女仆教育,只是学着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女仆行事,焦明已经感觉到萝花比夏风‘活泼’多了。

“我来自外界,不在意这些东西,甚至可以说有些反感,所以你不要以奴仆自居,按照平日习惯说话相处便好。”焦明郑重其事的道。

“我记得了。”焦明的话显然很符合萝花的心意,后者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这是夏风从来不会露出的表情。“不过早晨的时候少领主留下话来,请您去施工工地一趟,不知道您是继续晒太阳还是走一遭?”

焦明虽然想十分任性的选择前者,但还是记得自己是冰莲的首席谋臣,可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划水偷懒,只能招呼出锤子一行四人向长藤镇的北面而去。焦明这几日与冰莲的短暂交流之中已经知道了这面的大概情况,从只言片语中判断一切似乎很顺利,不过当焦明来到工地的时候就完全不这么想了。

焦明领着三女在工地里略略转了一圈,把问题记在心里,只因焦明知道自己没什么威望,说了也是白说,一切整改还得通过冰莲甚至鳄鱼公爵的命令才行。拉住个眼熟的魔法战士,问清楚了冰莲的所在,便往水泥窑而去。

焦明见到冰莲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们需要个厕所!”

“啊?”冰莲一脸莫名其妙。此时冰莲正在一个棚子里乘凉,面上隐隐还有汗迹,显然是刚刚转化完一窑炉水泥。

“我们的这个工地缺少基础设施建设。”焦明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可能有些太过跳跃了,决定从头讲起。“虽然这里暂时还只有不到一百人,但是以后会有成千上万人一起居住工作,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必须考虑到,所以一些基础设施是必须的。”

刚刚在工地上焦明便发现犄角旮旯墙根处已经有了水迹,而来的路上也见到了拉野shi的魔法战士,好在他们还知道先挖坑后掩埋,虽然不会让人踩雷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冰莲听了焦明的话,却是没抓住重点,喃喃着‘成千上万’这个词,满脸的呆滞,显然正在设想那种盛况,并且因内存不足而近似死机了。

“大小姐!回神了啊。”焦明无奈的在冰莲眼前晃了晃手掌。

冰莲轻咳几声,拍掉焦明的手:“基础设施建设是吧,我知道了。那你说说这个厕所是什么吧。”

用如此郑重其事请教问题的语气讨论这么个粗鄙的东西,焦明只觉得怪异和好笑,不过还是解释起来:“就是大家集体排泄的地方。”

“啊?”冰莲再次瞪大了眼睛,然后脸也跟着红了起来,集体上厕所显然有点超出冰莲的认知。

焦明不知道这个世界南方发达地区是怎样上厕所的,但是在城堡的时候,魔法战士作为上层都是在房间里解决,然后由下人们端出去倒掉。焦明作为一个六环的伪劣魔法战士,也是由克林大妈处理这些污物。

“你脸红个什么,当然是男女分开了。”焦明赶紧补充解释道。

“即使分开也很奇怪吧。”冰莲却仍旧有些难以想象的样子。

“习惯了就好。”焦明终于觉得冰莲有点大小姐的公主病了,居然对于上公共厕所有抵触。

“那么就先盖一个试试吧。”冰莲显然没有认可这么个‘无用’的东西,但是碍于焦明的面子还是支持了。

获得了冰莲的同意焦明就知足了,毕竟现在工地上也不过是百来号人,厕所问题并没有那么迫在眉睫,只是焦明难以忍受那样的环境而已。接下来焦明又问道:“我们盖的这个新房子,有图纸么?”

“当然是有的。”冰莲理所让然的道:“就是几百年前盖城堡时候留下来的那套。”

“你不觉得那个可能有点太老旧了么?”焦明已经在那个城堡里住了这么久,而且还仔细观察过一番,对于其情况自然了解,结构总结起来就是两排牢房似的单间夹着一个逼仄的走廊,顶端有几个大一些的气派房间。而且所有的墙壁都微微扭曲着,既是因为测量工具的缺失也是因为石料的不工整。

“挺好用的啊,而且已经又人预定房间了。”冰莲回答。

焦明对于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彻底无语了,这样的房子居然都卖得出去,不过想来这的确比窝棚强出百倍了,比之木头房子虽然窄小了一些但是更结实耐用。长藤镇的房子在这些巨力怪物的手下都用不久,且时不时的还有火灾问题,有改善性质的需求也毫不意外。

“我们可以设计的更好一些。室内厕所,浴室,水房之类的。”焦明不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现有条件能加上去的一些东西,至于自来水和通电还是过于遥远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的‘大学’宿舍那样?”冰莲露出回忆的神色,显然是记起梦境空间里在焦明记忆中的所见。“那当然更好了,你先画一个图纸试试吧,不过你也不要对我们的手艺奢望太多,多半是盖不出你的那种宿舍楼的。”

话说到这里,夏风走进棚子,表示新一窑水泥原料已经布置好。冰莲留一下一句去去就回便离开了。焦明也不客气,招呼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女各自找位置坐下休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3章 访客

这个专供冰莲休息的棚子十分简陋,四根碗口粗的木头顶起一片稻草顶,盖在这个被人力炸开的大坑外的一个小土包上,四下开阔风凉的很。冰莲已经下坑去烧水泥,棚子里只剩下焦明四个人或靠或坐的大眼瞪小眼。

焦明不是个能带动话题的人,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言不发。而萝花还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笑盈盈的摆弄着女仆服,小诗则是只要在焦明身边便有无限的安全感,虽然有些无聊的前后晃悠着小腿,面上却是带着安逸的笑容。利尔墨勒左看看右看看,试探着问道:“打扑克?”

“好啊好啊!”小诗立刻回应道:“你又画新的了?”利尔墨勒点头确认,当初在秋收的时候扑克牌被大人们抢走,弄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而利尔墨勒趁着这个秋收庆典之后的假期时间又画出了一副,不过想来这样不务正业的举动其父母定然是要训斥几句的。

萝花不知道扑克是啥,不过只是看着焦明,等候焦明的意见。

焦明犹豫了,在冰莲以及一众魔法战士们都忙着的时候玩耍确实不大好看,但是小诗那期盼的眼神又难以招架。不过转眼之间就有了主意:“萝花,来来来,教你玩个游戏。”接下来三女围坐一起,焦明则是指点萝花抽牌打牌,两三局之后便抽身不管,看着说说笑笑的三个女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思考旱厕的问题。

焦明记得自己的小学使用的就是旧式旱厕,结构并不复杂,不过定期的清理工作是个问题,这里可没有专门的车辆与设备,那么便索性直接再加上个大化粪池好了,等待有了合适的管道材料,就可以再升级成沼气池。

想及塑料管道的缺失,这厕所便无法放到室内了,且澡堂子似乎也有很大困难,焦明皱着眉头寻思替代的办法。抬头却见到远方缓缓行来了两个人影,一身胜雪的白衣实在与整个鳄鱼领朴素的衣着格格不入。

焦明手搭凉棚细细观望,来人一男一女。男人一头淡金色头发束在身后,高鼻深目典型的西方人面孔,年约二十岁左右,手中提着个皮箱子,步子平稳面带笑容十足的成熟风度。女子一头白发披散在肩膀,面容姣好且带着少女特有的无邪笑容。焦明看的面熟,仔细回想一番记起这不正是萨丁城魔法塔里面的那个某某族的气系魔法,当初开启魔法天赋还是这位少女主持的仪式。

二人同样看到了棚子里的焦明,少女高举双手左右摆动呼喊,尽显天真浪漫。玩的正在兴头上的三女抬起头来循声望去,然后目光都转到了焦明身上,显然是以焦明为首。

焦明耸了耸肩膀,只好举起右臂摇摆着回应。对方加快脚步,待走得近了少女第一句话便用通用语问道:“长藤镇在这附近吗?”

焦明则是用蹩脚的通用语答曰:“是的。”

少女闻言欢呼了一声,而那个金发男人仍旧只是礼节性的微笑,眼睛在焦明四人身上扫来扫去,不露半点内心的想法。

“可以麻烦您带路去长藤镇吗?”少女礼貌的询问。

焦明意识到对方已然记得不自己,而对方这么客气,要求也不过分,于情于理都该答应下来,不过碍于还等着冰莲回来商量正事,可走不开身,说不得又要麻烦萝花了。

焦明给萝花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并没有直接出言吩咐,萝花放下手中的纸牌微微点头,焦明这才回答少女:“那么就请二位跟着我的女仆吧。”说着还指了指萝花。

少女高兴的露出两个酒窝,鞠躬行礼道:“真是谢谢您了。”礼貌的就和三好小学生一样。而少女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忽的瞪大了眼睛,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焦明身后,惊讶的道:“少……少领主?”

冰莲和夏风二人正从坑底走上来,见到这不一会的功夫便多了两个陌生人也有点迷糊,待少女喊出了冰莲的身份,冰莲细细打量这才想起白发少女正是萨丁城魔法塔里的魔法师,虽然认出了少女的身份,却还不名字和底细,故此冰莲出言问道:“你是……”

少女收敛表情清了清嗓子,还整理了一番洁净的衣裳,这才开口道:“我是魔法师协会派驻萨丁城六环气系魔法师瑟蜜儿。”说着还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皮夹子打开,里面内嵌着一个身份证似的卡片。“我代表魔法师协会向鳄鱼领……”

少女说到这里,旁边的金发男人却是笑了出来,开口道:“瑟蜜儿小姐,现在还不必开始这么正式的交涉程序,你太紧张了。”

“啊?”少女一脸懵逼,僵立当场,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金发男人立刻打圆场,先是一连串贵族礼仪动作,然后是简单的自我介绍,自称埃文,算是少女的旅伴。然后盛赞了几句冰莲的气质容貌,当然用的是通用语,韵文十足如诗歌一般,焦明是有听没有懂。

冰莲礼貌的回礼并道谢,埃文则是简明概要的说出来意:瑟蜜儿小姐作为魔法协会的信使,带来了魔法协会的信函,而自己只是游历中偶遇瑟蜜儿小姐顺路通行而已。

“正是这样,还请少领主带我去见公爵大人,魔法协会有事情与贵方相商。”瑟蜜儿点头不跌,显然已经明白自己在这荒郊野岭之地和少领主说那些社交辞令是很傻的事情。

情况已经明晰,冰莲和焦明对望一眼,都明白事情也许不简单,二人简单商量几句之后,带路的人变成了夏风,而且还征用了锤子。看着三人一牛飞速离开的背影,焦明问道:“你不用回去看看?”

“如果事情紧急,夏风会回来找我的。”

接下来二人商量了一番在建城堡的改进方案,但是限于材料的问题,图纸没有大的变化,期间冰莲又下坑烧了两窑水泥,然后夏风带着锤子跑回来了,传话说请冰莲和焦明一起回去。

牛背地方有限,焦明和冰莲坐上去之后挤一挤的话还能带上小诗,但考虑到速度和颠簸,便还是把小诗三女仍在后面步行回程。路上冰莲自然询问夏风情况,而夏风的回答让二人差点惊掉了下巴:魔法协会求上门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4章 佣金

听到这样一个出人预料的回答,焦明和冰莲皆先惊后喜,鳄鱼领被南方发达的主流世界排斥的情况焦明早就知道,此番虽然不知道魔法协会吃错了什么药,但终究是一次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

“具体怎么回事?”冰莲追问。

“属下不知。”夏风跑得飞快,说话却是一点也不影响:“刚刚这是主母大人的原话。”

“恐怕胥琴人的和谈也与此有关吧。”焦明忽然灵光一闪,猜测道。冰莲点头赞同,却不再多讨论,只是让焦明催促锤子快跑。不过锤子终究是耕牛出身,即使因为魔法力量而变成一环,仍旧跑不过好马,焦明只能耸耸肩表示只能这么快了。

而当小诗的身影在身后消失的时候,某个话唠系统在焦明脑中叫喊起来。

…小子兜风呢?不过人家晒妹都开宝马汽车,你这骑头蠢牛是怎么个意思?挺标新立异的啊。咦!这柴火妞占你便宜啊,你看她那手都伸到哪里去了,啧啧,世风日下。还有你怎么还没甩了这个没胸没屁股的女人,上次不是有个漂亮的白痴女人倒贴你来着,你不会是这么简单的选择题都不会做吧?…

冰莲侧坐在焦明身后,一只手随意的抱着焦明的腰,并没有某系统暗示的那么下作。焦明懒得和某系统斗嘴,只是趁此机会开始检索自己的记忆。

…检索关键词:建筑图纸…

…你能不能让老子清闲一会,安逸的聊聊天,怎么一见面就要让我干活,有没有人性…

……

当长藤镇在望的时候,焦明进入了气魔媒的沟通状态,以此屏蔽了某系统的聒噪。回到院子,自有早就等候在门口的下人引着三人去了一处房间,里面却坐着紫羽女士一个人。互相见礼之后,紫羽女士拉过女儿坐在身边,又亲自把焦明的轮椅摆正到身前正位,这才开口讲述情况。

整个大陆三分天下,鳄鱼领所在的联合王国与大陆东端名为伊扶森的宗教国战事失利,只因对方新出现的一种魔法战士兵种数量庞大且悍不畏死,加之一定的魔法抗性,搞得作为主要战力的魔法师们没了脾气。

魔法师协会得到前线的情报之后,高层开会商议,很快就有了十几个应对方案,再筛选一番去掉一些异想天开和成本高企的计划,剩下的还算靠谱的几个计划便开始初步执行,看后续绩效再决定存废。而从鳄鱼领雇佣一些魔法战士拉去前线便是方案之一。

紫羽女士讲到这里喝了口水,接着道:“这些都是夏天时候的事情了。”焦明望了望窗外的秋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魔法协会派出的第一位信使正在胥琴人那里吃喝玩乐,并报告说我们和胥琴人打的天昏地暗,无法穿越战场。久等无果的魔法师协会才联系萨丁城魔法塔,派出了第二位信使。”紫羽女士接下来说出的情况更是让人无语。

“胥琴人的态度转变也是因为此事?”焦明问道。事情的条件都很清晰,若是借兵成立,共御外敌的情况下,魔法师协会定然会约束胥琴人不可以进攻鳄鱼领。这样一来胥琴人便是以这必然的和平为条件,平白得到诸多好处,虽然不知道胥琴人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谋算,不过这空手套白狼的心思是毋庸置疑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该是如此了。”紫羽女士答,接着又带着恨意的感叹道:“还好这次赢了,若是大败惨败,怕是魔法师协会要去和胥琴人讨论魔法战士奴隶的批发价了。”

听了这话,冰莲和焦明都是一阵后怕。

“那么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焦明自然明白紫羽女士这么现实的人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拉自己过来。

“佣金问题,我们甚至不知道该换取些什么才是对领地最有价值的。”紫羽女士面露苦笑:“若是依着冰莲她爹和那几个混蛋的性子,怕是要弄来几百坛魔瘾药剂解馋了。”

人家夫妇之间互损,焦明作为一个外人听听就算,可不会插言进去。不过这上战场就是要死人的,这佣金完全就是卖命钱,意识到这一点的焦明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问道:“我们出多少人?”

“魔法师协会那边自然是要求多多益善,但我们算来算去也只能出六七百人的中高级战士便是极限了,这些人都是我们的核心精华,死伤三四成便要撤军,死伤一半我鳄鱼领怕是要在百年之内灭族了。”紫羽女士语气沉重,显然这些数字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而进行这样的思虑让这位中年妇女心情十分糟糕。

焦明能够设想紫羽女士的心情,却无法体会,只是忽然对自己的处境感到荒谬:为什么自己要考虑几百个陌生人的性命要被卖多少钱?自己难道不应该悠闲的指点冰莲发展领地,顺便吃喝玩乐么?

这是关乎几百人生命的决策,明确知道这个数字的焦明心脏一阵抽搐,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参与其中,自己的肩膀能否扛起这样的责任,那些魔法战士就这样将性命交托给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对他们来说公平吗?正义吗?难道不应该是他们本人决定其生死吗?

亦或者这些顾虑都不过是自己逃避的借口?细细想来,自己不过是让他们死的更有价值一些,送他们去死的可不是自己。

紧张之下,焦明头脑发热,浑身发凉,手指还有点儿发麻。深呼吸了几次,死命的握紧拳头,这才好受了一些。

“你没事吧?”冰莲看出焦明的异样,关切的问道。

“没事。”焦明用袖子蹭了下额头渗出的虚汗,已然恢复了常态,郑重的答复紫羽女士道:“佣金的支付方式我也给不出方案,毕竟我对魔法师协会和南方发达地区的了解太少,只能以我家乡的见识在几个方案中挑出价值最高的。”焦明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只能做选择题,没法做简答题。不过紧接着焦明又补充道:“如果能得到炼金术的奥秘,应该是第一位的选择了,金属实在是太重要了。”

紫羽女士微微点头,认可了焦明的说法,然后扭头望向了冰莲:“有可能吗?”

冰莲抿着嘴唇迟疑片刻,终究是摇头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以我对魔法协会的了解,那些人即使是生死存亡之患都未必肯用炼金术的奥秘做交易。何况现在不过是一次边境失利而已。”

“夏天的时候只是边境失利,现在的情况应该更为恶化了,否则不可能派出第二个信使。”焦明提醒一句,接着又问道:“能不能想办法知道其他对策的执行效果,若是我们鳄鱼领的魔法战士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这就能要价更高了。”

这次却是紫羽女士摇头了,说道:“不可能的,伊扶森宗教国的那些战士的资料我看过了,没有那么难对付,只要魔法师协会舍得投入几倍的高环魔法师集中轰炸,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话到此处,焦明自然问起魔法师们是如何战斗的,上次与锐骨闲聊中得知的情况还是太过片面。而这个新出现的兵种优势在哪里,为什么能把魔法师协会搞的灰头土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5章 环数碾压

这几个问话稍稍偏题,不过紫羽女士考虑到焦明外界人的身份还是简单的描述起来。这里的战争完全是魔法师之间的战斗,规模从两三人到七八百人不等。

起初焦明还对这样少的数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听了接下来的描述便找到了与地球部队战斗力的正确换算方式。这里的一位中环魔法师已经相当于机关枪这样的重型武器,而七八环的魔法师比之坦克也不遑多让,甚至于鳄鱼公爵已然完全就是个人形高达。所以百来号魔法师参与的战争,相当于百来个重炮群加机枪阵地对轰。

而伊扶森宗教国的新兵种优点在于通过一些装备将强壮的普通人暂时提升到的二三环魔法战士的武力,且对于一些能够杀伤普通人的低环法术有一定抗性,无法大范围杀伤,而且魔法师协会收集的前线情报显示这个新兵种的数量在快速增加。战场情景由原来的百来人互相远距离丢魔法,变成几百号人高呼口号的冲击三五十人的阵地,这样的不按套路出牌自然搞得魔法师协会屡战屡败。

总结起来就是大炮打蚊子,坦克对狗海,一旦硬扛着战损冲过火力覆盖区域,那么魔法师们就只能转移战线,也就是撤退了。而雇佣鳄鱼领魔法战士的作用就是挡住这些疯狂冲锋的敌人,给身后的魔法师们争取更多的开火时间。

听完了紫羽女士的描述,焦明沉吟片刻一边梳理一边将这些内容记在心中,然后问道:“除了你们魔法战士,其他三系魔法师是怎么压制普通人的?”

焦明见过很多只被夏风敲碎脑袋的六足鳄鱼,更是当场见证了紫羽女士那‘杀鸡儆猴’的一拳,普通人在魔法战士面前确实不堪一击。其他三系魔法师既然能与魔法战士打个半斤八两,应该同样有屠杀普通人的手段,焦明对此很是好奇。

冰莲想了想,然后吩咐夏风出门拿回一把树叶,接着开口解释道:“土系魔法师的手段我不知道,不过你这几天一直在用的就是气系魔法师最常见的杀人手段了。”

“啊?”焦明没听明白。

“直接取走心脏……”冰莲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或者内出血,甚至是损伤其余的脏器造成慢性死亡。”

焦明愣怔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那个简单的魔法居然还可以这样使用。“这听起来很无解啊。”

“怎么可能。”冰莲微笑着道:“你对我使用试试。”

“你确定没危险?”待看到冰莲自信的眼神,焦明便伸出右手,熟门熟路的开始传送魔法,然后便发现冰莲身体区域的空间滞涩如胶,难以进行操作,完全不能进行传送。

“明白了吧。”

“这……这是为什么?”焦明疑惑的盯着自己的手掌,细细体会刚刚那异样的粘黏感。

这时候夏风回到房间,把一堆树叶放在桌子上,冰莲一边把树叶分成两堆,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虽然有很多试图解释这种现象的理论猜想,不过还没有公认的结果。三环撤退原则知道吧?”

焦明点头,锐骨曾经提到过这个东西。

“其实我们魔法师相差三环的时候勉强能够直接伤害对方的身体,而相差五六环的时候就可以大范围秒杀。”冰莲说着开始对着一堆树叶施法。

“普通人的话……”

“如你所想,他们与木石没有区别,完全不设防的状态。”只是两句话的功夫,其中一堆只是略略发黄的树叶渐渐枯萎发黑,散发出淡淡的腐烂异味。“这就是火系魔法师们的办法了,只要是胡乱拨弄对方体内的魔法进程,就会得到一堆烂肉了。”

焦明看着颜色对比强烈的两堆树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人体内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一系列复杂的化学反应,这些进程被人搅乱的话死相一定很惨。焦明咽了口口水,把思路从秒杀普通人转回正题,接着问道:“也就是说伊扶森宗教国开发出了让普通人获得二环甚至三环左右魔法抗性的办法?”

“正是这样,虽然只是暂时的,但也足够废掉六环及以下魔法师秒杀普通人的能力。而这个级别的魔法师数量庞大,正是战场上的中坚力量。”紫羽女士肯定的道。

至此焦明也明白了紫羽女士最初的那句话:只要投入几倍的高环魔法师,这新兵种确实不是问题,而鳄鱼领魔法战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可或缺。

“这么说来,只是拦住他们的话似乎并不危险吧。”焦明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天真了,敌方的魔法师和正牌魔法战士肯定都不是吃闲饭的。

紫羽女士自持身份当然不会出言讥讽焦明的幼稚,直接说出难点:“我们同样要被对方的魔法师们轰炸,且因为有拦截的战术任务,不能像往常那样靠移动来躲避魔法。”

焦明完全明白了鳄鱼领战士们即将面临的处境,加之两个大陆级别势力之间的战场肯定不是鳄鱼领与胥琴人之间的战争烈度可比,死伤必然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焦明沉吟犹豫良久,终于轻声试探着问道:“有没有拒绝借兵的可能?”

冰莲瞪大了眼睛,紫羽女士皱眉不语。就在焦明忐忑不安,以为会被训斥怯懦的时候,紫羽女士却是一拍大腿:“老娘怎么没想到!”

“这不好吧。”冰莲赶紧出言,显然是不想让紫羽女士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别忘了《王国联盟合约》,我们从属于王国联盟,出兵也算是一种义务和职责的。”

焦明不知道这个合约的具体内容,不过猜得到这个王国联盟应该和欧盟差不多,若是欧盟对外战争的时候某个成员国拒不出兵的话确实有点不仗义。

“滚他娘的合约……咳咳……嗯。”紫羽女士想起还有焦明这个外人在场,平复了激动的表情咽回去即将出口的脏话,然后用不善的目光盯着焦明。焦明识趣的转过头,望向棚顶,暗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我的傻女儿,你就是留学读书被糊弄的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真当这些条条框框神圣不可侵犯?”紫羽女士拉住冰莲的手,拿出长辈的姿态教育起来。“再说了,那个合约的漏洞也好钻的很,我们只要派出十个八环的魔法战士到战场上划水就完事了呗。”

“这个合约……”焦明满脸的求解释表情。但母女二人僵持着没空理会焦明,冰莲扭不过来弯儿,紫羽女士也只能絮絮叨叨的劝,焦明只好扭头望向傍边的夏风。

“合约里关于对外战争部分,规定各个势力必须按照境内贵族头衔加和结果派出魔法师参战。”夏风简明扼要的解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6章 化学

冰莲母女二人的争论并无结果,冰莲认为鳄鱼领没有契约精神是受到主流社会排挤原因之一,而紫羽女士虽然说不出被漠视排挤的理由,却对契约精神不以为然。意识到谈不拢之后,母女二人很快搁置争议,并得出了一个妥协方案,冰莲同意以拒绝出兵作为谈判筹码,博取更多利益。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可以把鳄鱼领出兵当成从某人手里购买一套二手房,若是房主有必须出售的理由,那么价钱自然要便宜一些,若是房主可卖可不卖,出价便要更动人一些。

旁听到这里焦明不得不出言问道:“若是拒绝出兵,合约里面总得有点制裁手段吧?”

瞬间冰莲母女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了,冰莲苦笑着到:“禁止领地内贵族子弟上魔法学院,同时封锁魔法物品的交易。”

紫羽女士则是撇撇嘴总结道:“其实我们鳄鱼领制裁与否都差不多。”

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并不好,倾家荡产买不到与倾家荡产人家就是不卖给还是有差别的,焦明赶紧说道:“至少冰莲还去魔法学院上学了不是。”说完这句话,焦明看到冰莲的脸色更苦,还对自己挤了挤眼睛,而紫羽女士冷哼一声不多做表示。显然焦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紫羽女士恐怕是反对冰莲留学修炼火系魔法的。

“不说这些了,关于胥琴人的事情,先生有什么想法。”场面只是稍微冷场,紫羽女士便切换了话题,不在某个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上纠缠。

焦明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麻烦事,因为魔法师协会借兵的原因,这场和谈变得有些尴尬,且胥琴人的无赖手段定然会让本就充满敌意的鳄鱼领高层更加反感,即使和平到来,恐怕贸易方面也会发展缓慢甚至阻断,形同冷战。

“胥琴人知道信使到了么?”焦明问。

“应该是瞒不住的,那两个人太扎眼了。”紫羽女士答。

“我的想法是不管怎么要都要进行水泥的贸易。”焦明沉吟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水泥的生产不仅能够带动领地内的劳动,且是培养火系魔法师的一个基础平台,十分的重要。”

经过焦明与冰莲二人的改进,鳄鱼领的水泥生产与大陆主流的方式已然不同,生产同样重量的水泥,一边是需要六环以上的火系魔法师,一边是需要一些二三环火系魔法师与大量苦力,鉴于六环魔法师的稀少,这其中自然存在着巨大的成本差距。

“即使没有贸易,我们自己盖城堡也用得到水泥,这没差吧?”紫羽女士问。

“自然是需求越大越好,这样我们就能把领地内那些有一二环火系魔法天赋的人组织起来。”冰莲也附和焦明的意见,毕竟她早就有去萨丁城雇用人手的计划,把那些虽然发现了火系魔法师天赋却没有机会接受魔法知识教育的普通人绑上自己的战车。“而且也算是保留魔法人才的一种尝试,这可比先祖的胁迫手段温和多了。”

紫羽女士微微点头,问道:“能培养出多少能上战场的火系魔法师?”

鳄鱼领没有其他系魔法师的情况太过畸形,在战场上尤为明显,若是在与胥琴人的战争中有远程火力支援的话,也不会陆陆续续的败退百年了。作为领地主母参与战争多年的紫羽女士自然是深有体会。

冰莲微微一窒,对这样现实的问题难以回答,就好像被问及下次考试多少分的学生一样,斟酌片刻之后答道:“勉强能有一些三环火系魔法师,毕竟火系魔法师提升环数是要学习知识的,可不是像魔法战士一样锻炼肌肉就行。”

“这样的话,大概只能说服一部分人。”紫羽女士有些失望,低环魔法师战场上的作用有限。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过需要证实一下。”焦明忽然满脸激动的高声道,这突然的声音让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都诧异的望了过来。正是冰莲的那句‘需要知识’提醒了焦明,让他意识到自己浪费了什么,懊恼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先生有何高见?”紫羽女士奇怪的问。

“关于火系魔法的一些特征与我家乡的一门学科很相似。”焦明勉强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不让自己因兴奋而失态。

“那个叫做‘化学’的东西?”冰莲居然还记得,且用走调的汉语说了出来。

“正是。我觉得会有很大的借鉴意义,说不定能对火系魔法师提升环数有所帮助。”焦明穿越之初就有这个想法,不过遗憾的是他把中学时代学过的那点化学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当初能够背诵前五十个元素的元素周期表已经只记得前五个,金属活动性顺序表也是模糊不清,‘氧化还原’与‘化合价’什么的更是忘光光。

但是现在有了某系统,这些统统都找得回来。

“拿些纸笔。”焦明先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吩咐夏风,然后对着冰莲说道:“我先写出来一些给你看看。”

夏风出门,焦明退出沟通气魔媒的状态放出某系统,不等某系统开始长篇大论,便开始检索关键字:初中化学。在冰莲母女诧异的目光中闭目凝神,浏览着脑内几百个光屏样子的记忆片段。

待纸笔就位,焦明睁开双眼,边说边写的开始了这堂意义重大的化学课。冰莲听得眼睛放光,点头不跌。紫羽女士则是很快失去兴趣,看着脑袋凑在一起的冰莲和焦明,表情看似平静,但内心的波澜却让她时不时挑起眉毛。

约摸半小时之后,紫羽女士拍手打断二人:“先说说结果吧,若是真的有用,以后再讲不迟。”

“很有用!”冰莲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绝对可以让火系魔法师提升到四环。”

焦明暗自算了算讲解的进度,参考初中和高中两部分化学课的光屏数量,去掉那些海量练习部分的记忆,笑着道:“这些不过是十分之一而已!”

“真的。”冰莲一把抓住焦明的手。紫羽女士的眉毛又是一跳,却没有说什么。

“何必骗你。”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提升到六环了。”冰莲转头对着紫羽女士说道:“这应该足够说服所有人了吧?”

紫羽女士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冰莲先是疑惑于母亲的冷淡,然后不动声色的放开了焦明的手,双颊泛起夕阳般的红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7章 魔法学院

“我会给你拉几个有火系魔法天赋的人来,你们用多长时间?能够提升多少?我也好以此说服别人。”紫羽女士站起身,直奔问题的核心。

“这只有见到他们本人才能作出判断,如果是笨蛋的话,永远也别想提升环数的。”冰莲答。

紫羽女士一边往外走,一边为难的咂了下嘴:“我尽量挑聪明的给你吧。不过别抱太高希望就是了。”

焦明则是想起了刚刚冰莲对于鳄鱼领魔法战士的描述:恨不得把肌肉练到脑子里,而紫羽女士显然对这一点清楚得很。眼见紫羽女士要走,焦明赶紧说道:“关于魔法师协会的报酬问题,我有个想法。”

“先生请讲!”紫羽女士本来就是为了这个问题而召回二人,听到焦明说有想法,自然高兴。

“知识就是力量,我建议以魔法知识为报酬,当然形式上还有待商量。”这是焦明在教冰莲初中化学的时候突然想到的,最初提到炼金术的时候也是这个思路,不过不甚明晰。

“这……”紫羽女士很是迟疑,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皱着眉头道:“先生此言我且记下了,但还需说得明白些。不过我还有事,午饭过后再听先生讲解一番如何?”

在与胥琴人的战争中,知识虽然带给敌人胜利,却也不是压倒性的那种级别,在紫羽女士看来学习魔法知识与否并没有产生决定性的力量差距,自然低估了魔法知识的价值,进而对这句‘知识就是力量’的地球名言持有疑虑。

紫羽女士这么客气,焦明还能拽住人家不成,礼貌的说声您忙着,与冰莲和夏风一起恭送紫羽女士离开。接着又是半个小时左右的化学课,直到敲门声响起,夏风开门,引着五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女进到屋子里来。

五人不甚整齐的行礼,道了声见过少领主,冰莲也点头回应,算是互相打过了招呼。五个人三女二男,都是身材匀称,衣服下面肌肉轮廓明显,样貌略略算是中等,一个男人帅气一些,一个脖颈处有小块红色胎记的女人下颌骨略大,五人中颜值最低。

“介绍一下自己吧。”冰莲摆起公爵继承人的架子,话语里面多出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一边问一边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五个人。焦明心中暗笑冰莲装模作样,却也知道绷起脸配合。

五个人按照长幼顺序自我介绍,都是出身三等爵或四等爵家族的旁系子弟。三环的魔法战士等级,以焦明对鳄鱼领魔法战士的了解,按年龄算这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下游了。一环或者二环火系魔法天赋,且因为无人教导,一直荒废着。

情况很明显,这五个人大概就是长辈眼中不求上进混吃等死的那一类了,此次丢过来多半也是存了废物利用的心思。

“知道为什么来吧?”冰莲,五个人互看几眼,或点头或直言学习火系魔法,不过回答的时候,神情之中都潜藏着一种懈怠和不以为然。焦明看在眼里,暗暗皱眉,冰莲当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开口道:“虽然不知道几位为什么不喜修炼魔法战士,不过想来这白眼定是不好受的。我自幼外出学习火系魔法,思想上与那些老古板有很大不同,并不认为魔法战士是唯一的出路。且正有一种修炼火系魔法的方法,几位若是还想有所改变,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五个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一个女人最先说道:“愿听少领主吩咐。”另外四人跟着符合,只是有几分真心,激起几分斗志就不知道了。

冰莲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焦明道:“我这就开始讲解,你虽然无法沟通火系魔法媒介,但是也听一听吧,也许会有一些启发。”

“固所愿也。”焦明笑道。

……

接下来冰莲讲解了‘助燃火把’这个最简单的火系魔法,然后拉着五个人去了水泥窑,美其名曰是以实践的方式巩固练习,其实根本就是学徒实习生打黑工而已。

冰莲刚带人离开房间,小诗便冲进来抱住焦明,小脸在焦明胸口蹭来蹭去,萝花与利尔墨勒紧随其后,看样子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焦明摸着小诗的头,歉意的道:“我还有事情要想,就不能陪你们玩了。”

萝花上前把小诗抱出焦明的怀里,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诗的。”

这情景甚至让焦明产生了一种‘继母’的既视感,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这荒谬的想法甩出脑海,整理思路思考怎样才能让紫羽女士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不过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焦明的预料,下午与紫羽女士见面的时候得知与魔法师协会已经基本谈妥了条件,好消息是佣金方案很符合焦明的设想,坏消息是紫羽女士心情很差,不停的低声咒骂着老东西老混蛋什么的。

焦明本想等紫羽女士心情好一些的时候再询问详情,不过后者贵为领地主母,控制情绪还是做得到的,很快便露出贵族公式化的微笑,开始讲述起来。

魔法师协会鉴于前线战事的失利,已然决定在魔法教育方面进行改革。

首先是将魔法学院深化发展,新开一所教授更高深魔法知识的学院,招收一些二十岁左右魔法天赋极佳的青年,将原本一些魔法师们非亲传弟子不授的秘密拿了出来。焦明很快便从只言片语中总结出了其本质:魔法大学。

其次是原来面对十几岁少年的几所魔法学院也将有有所改动,不仅将要大量扩招平民子弟,还会新建一所专门培养天才少年魔法师的魔法学院。

听了这么多,焦明的唯一感想就是,这魔法师协会果然也是有惰性的,非得挨一棒子才能走一步。

而在鳄鱼领方面,这次不仅将会聘请鳄鱼领的高环魔法战士作为教师,还给了一定数量的学生的名额。而这些接引鳄鱼领进入主流社会的举动也算做是雇佣鳄鱼领出兵的一部分佣金,虽然具体的学生名额和所占佣金份额还待确定,不过以鳄鱼公爵为首的几个家族族长都同意了这个方案。

焦明也想起来冰莲放弃五环的水系魔法天赋,而以二环的火系魔法天赋外出学习火系魔法,也是鳄鱼公爵一力支持的,甚至在学习了个评价不高的‘魔化土壤’回来之后也没有被责骂。

这鳄鱼公爵似乎是个好父亲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8章 短信谈判

焦明本想问问紫羽女士因何事生气,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没有这样自讨没趣儿的。这次见面紫羽女士没问别的东西,只是简单交代了一番谈判的进展,最后问道:“想不想见识一下真正的气系魔法,可能对你有点帮助。”

“乐意之至!”焦明喜道。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个见识法,但是凑热闹的本能让焦明一点迟疑都没有。

紫羽女士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摸了下时间,又与焦明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生活琐事,焦明心中发苦却也只能恭敬的应付着,完全就是过年回家与远亲长辈聊天的节奏,遭罪极了。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紫羽女士这才结束话疗,带着焦明去了院子里的另一个房间,进门之前只是简单的叮嘱了一句别说话。焦明点头应承。

房间正中是一个圆桌,上面有一个方方正正精致的木头盒子。周围坐着一圈的人,最显眼的就是早上见到的那位白发少女,此时正无聊的望向窗外发呆。余下的四个人从衣着上判断都是鳄鱼领的上层,粗布贵族制式礼服还真是有点让人出戏。房间里的情况按照衣服的华贵程度计算的话,根本就是鹤立鸡群。当然按照实力计算的话,则完全倒过来。

焦明观察房间情况的同时,鳄鱼领的高层们也望向了焦明,却没多做表示。焦明的目光最后和唯一的熟人鳄鱼公爵碰了一下,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领主大人自然不会计较礼数不周,微微低了下脑袋回礼。

紫羽女士把焦明的轮椅安排在门口边坐在了桌子边上,很快白发少女便问道:“可以开始了?”鳄鱼公爵道了声请。白发少女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只手按在木盒子上,瞬间一直和气魔媒沟通状态下的焦明便看见了无比绚丽美丽的奇景。

空间的线条不再是风中柳枝般随意的波动,而是扭曲成几个细小的单元并且规律的不断重复叠加组成一副巨大的图案,这图案将整个房间都笼罩进去,而其核心正是那个精致的木盒子。

只是几秒钟时间,这个巨大的图案便迅速坍缩成一个盘子大小的异常空间圆球笼罩在木盒子周围,外面空间的线条再次回复了自然状态,而肉眼看去那个圆球也不过是个薄薄的光幕而已。

焦明张嘴就想说一句卧槽,好在记起了紫羽女士的叮嘱,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用气系魔法媒介扭曲这些线条焦明已经玩儿的烂熟于胸,甚至还在此基础上开发出了探矿用的小型传送魔法。

但若是将空间线条的扭曲比作一副画的话,焦明的那两下子就是幼儿园的蜡笔涂鸦,而刚刚的这场面简直就是用铅笔画出了干涉条纹一样精确繁复图案,而且是‘刷’的一下便画完了。

焦明愣怔的盯着那个无数细小图案堆叠而成的光幕圆球良久才回神,这才注意到白发少女不断的从木盒子里拿出写满文字的纸卷,鳄鱼领的高层们传阅之后,也会写满一张纸卷起来递给白发少女,而后者再把纸卷塞进木盒子。

以焦明的见识自然立刻弄明白了这是什么,然后瞬间服气了,这个世界的能人志士们在这几百年里果然不是白混的,居然搞出来一个这么炫酷的东西:魔法短信。

鳄鱼领的高层们用短信和远处的某些人谈判着,时不时的低声议论几句。焦明不去随意插话,惊叹情绪过后过后,便无聊的盯着那个圆球光幕,试图看出一些门道。这场诡异的谈判只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白发少女便说了声抱歉,然后撤去了魔法,额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谈判就此暂停,接下来房间里的人都散去了,本想再看一次的焦明也没了机会。待到只剩下紫羽女士的时候,焦明道:“还想再看一次!晚上还有么?那个丫头要休息多久?”

“一天三次,一次大约两三个沙漏,想再看的话等明天吧。”紫羽女士一边招呼门外的萝花进来,一边又问道:“有没有什么提升?”

“若是那么简单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低环魔法师了。”焦明笑道。

“说的也是呢。”对焦明的答案紫羽女士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明天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在门外就可以体会到魔法波动,刚刚我可是无聊的很。”被萝花推出门的焦明补充道。

“如你所愿。”

回到房间之后,焦明细细品味着不久之前那壮观的场面,几十分钟前的事情就不必麻烦系统了,而且这样也乐得安静。然后焦明又记起前阵子几次远远的感受到胥琴人在施展气系魔法,似乎也是大同小异的东西,看来这个远程传递物品的魔法已然在上层普及,而这也旁证了鳄鱼领的落后。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焦明把刚刚的部分心得应用到了自己的探矿魔法里,加上前几天的经验积累,成功的将深度提升了五百米,至此即使在不饮用魔瘾药剂的情况下,也能勘探两千米深的岩层。

晚餐时分,正在房间里吃饭的焦明顺着窗户,看到冰莲面脸笑容的带着那五个人回来了,粘着高粱米粒的嘴角心一翘:似乎冰莲那边的进展也不错。

天黑睡觉,一夜无话。

……

次日清晨,焦明先是在萝花的帮助下和小诗一起梳洗干净,接着吃早餐的时候,见侍立一旁的萝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奇怪的问道:

“怎么了?”

“理论上我现在应该汇报今日的行程,告知一些重要的消息或者朗读信函……”萝花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女仆职责。

焦明也有点尴尬了,自己显然还没有繁忙到需要秘书的程度,所以即使勉强配了一个反而导致人家无事可做,只能变成带孩子的保姆。

“算了,别说那些了,你吃饭了么?”焦明岔开话题。

“女仆的早餐会提前,午餐与晚餐会延后或者与主人同吃。”萝花答。

焦明见萝花情绪有点低落,显然是觉得没尽职责,嚼了两口饭咽下,说道:“要不你就说说长藤镇最近的趣事传言八卦之类的东西。”

“好的主人……”萝花见焦明瞪眼睛,赶忙改口道:“好的焦明先生。”同时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9章 授徒

萝花清脆的女声在不大的房间里响了起来,先是说了说某家的谁谁娶了某家的谁谁之类的婚嫁之事,又讲了一个不知从何处听来的笑话,萝花自己笑的前仰后合,而焦明完全没抓住笑点,只能扯了扯嘴角应付一下。

待焦明快吃完了的时候,萝花才恍然记起什么一般说道:“有传言说公爵大人即将从魔法师协会那里弄来魔瘾药剂,好些上次没喝够的战士已经摩拳擦掌的等着了。”

鳄鱼领的上层都是沾亲带故的,且没有什么保密意识,上次和亲的事情瞒不住,这次也是一样。关于魔瘾药剂有这样的传言,加上昨天紫羽女士那咒骂的样子,焦明确定魔瘾药剂已经作为一种支付手段了。

两个世界的酒鬼果然都差不多,豁出命去也要喝那么一口。

吃过了早餐,冰莲便来了,拉着焦明就走,言说去水泥窑那里共同学习化学。焦明赶紧说出了自己观摩魔法短信的安排,并强调这是关乎探矿的大事,耽误不得。

“不用担心,这东西无人讲解,看个几次便到头了。且我会先把化学知识写出来,到时候讲解也省些麻烦。”

冰莲放开手,脸上的喜悦褪去,“也只好如此了。”

“那五个人可是有了进步?昨晚你回来的时候笑的好开心的。”焦明又问道。

“蓝凌升到二环了。”冰莲的脸上又泛起笑容,显然如此这般立竿见影的提升让这位小师傅也觉得脸上有光。

焦明对这个名字有些模糊,似乎是不那么帅的那个男人。“这真是可喜可贺!”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原本便踩在二环的门槛上。若是能把五个人都提升一环,嘿嘿……”冰莲笑眯了眼睛抬头上望,已然陷入了一种幻想之中。

如此神态看的焦明也笑了起来,最后轻轻提醒了句注意风度,便与冰莲道别。二人就此分开,萝花推着焦明来到了昨天的会议室门外,陆陆续续的进人,待门关上之后又是一次华丽的空间震荡,焦明有了心理准备,凝神细细观察,若有所悟却又抓之不住。接着焦明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默写化学教材,其实去除练习题之后,初中高中的化学加起来也没多少干货,这默写的进度还算不赖。

萝花在一旁陪着小诗和利尔墨勒玩耍,顺便伺候纸笔,还时不时的出门去打探会议室的情况,待临近中午的时候告知焦明今天的第二次谈判要开始了。焦明放下笔,赶到会议室门外,偷师,然觉得‘信使’二字还真是贴切。

下午,紫羽女士带着一票青年男女来到了焦明的房间,正在一边默写化学教材一边等候第三次传信魔法开启的焦明看到这个情形瞬间感觉不妙。

“这是……”

“这不是怕你挑理嘛。”紫羽女士笑着道:“就和冰莲那丫头一样,也给你五个徒弟算了,教成什么样子都行。”紫羽女士一脸为你着想,且你占大便宜了的表情。

焦明嘴唇哆嗦,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闪鳞咋咋呼呼的声音:“小诗!小诗!出来玩啊。”显然这丫头片子从家族城堡回来了,焦明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大了一圈儿。

“叫先生!”紫羽女士转头对着五个人冷声道。和焦明相处了这些天,多少也摸清了焦明的性情,亲和有余而威严不足,所以这既是亲自压服五人也是把此事坐实。

“焦明先生好!”这五个人整整齐齐的九十度鞠躬行礼,与昨天那五个人的风貌完全不同。焦明被唬的一愣,本想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无奈苦笑了。

在紫羽女士的威慑下,三男二女自报家门,也都是各个家族有气系魔法天赋的旁系子弟。比较特别的是一个男青年居然没有魔法战士天赋,而另一个男青年却是六环的魔法战士,过来只是出于对气系魔法的好奇。

在确认了五个人都可以自主的进入与气魔媒的沟通状态之后,下午时分蹲在会议室门外偷师的人变成了七个,闪鳞居然也有一环的气系魔法天赋,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这么多人的情况房间是回不去了,焦明骑牛领着五个‘徒弟’来到院子里的柿子树下,萝花与三个小丫头则是趴二楼房间的窗口下望。

“我的气系魔法天赋是四环,而且没有接受过正统的魔法师教育。”一路上焦明开始讲述自己的情况,主旨便只有一个,不落埋怨:“即使你们叫我一声先生,我们终究只是交流经验而已,若是练习中出了岔子甚至受伤,我也没得办法。所以若想退出的话,还来得及,主母那边我会帮你们抵挡。”

“先生多虑了,即使气系魔法天赋练废了,也不过是和现在一样而已。”那位没有魔法战士天赋的男人笑道,笑容里却有几分看透世态炎凉的超脱淡然。焦明被这个表情吸引,回忆起这个男人的名字:灼杉。

灼杉的话也道出了另外三个人的心声,自然点头附和,而那个因好奇而来的六环魔法战士则是说道:“我会小心的。”

“《四象冥想法》中有言,虽然是将魔法媒介冠以常见的四种物质之名,实则便于理解沟通而已,四种魔法媒介与这四种东西关系不大。在我看来,气系魔法媒介更应该称之为空间魔法媒介。”以此为开场白,焦明讲述了第一个魔法:失重。

焦明丢给每人一个小石子,留一个在指尖把玩,接着道:“进入与气系魔法媒介沟通的状态,然后尽量拉直小石子周围的那些线条,此时理论上会感觉到小石子变轻,而当全部拉直的时候,小石子便会漂浮起来。试试看吧,若是有人能够成功,我们再讲解下一个魔法。”话音落时,小石子已经悬浮在掌心上面几厘米处,晃晃悠悠的自旋着。

众人就此各自练习,待到阳光爬上墙壁,西天泛起红色,只有灼木和闪鳞成功了,而焦明的探矿深度又增加的五百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0章 空间魔法初步

“喂!”闪鳞清脆的声音中毫无恭敬之意:“这个有什么用啊?”

焦明笑道:“你丢过来试试。”

闪鳞闻言嘴角坏笑,握住石子小拳头拼命似的后拉,就在焦明感觉不妙的时候,利尔墨勒却是看出不妥,抓住闪鳞的小臂扣出石子,轻飘飘的一个抛物线丢了过来。

若是闪鳞全力爆发,这石子非得在焦明身上打个窟窿不可,即使是新想到的空间魔法也不能捕捉住这堪比气枪子弹的速度。以焦明六环的水系魔法天赋倒是死不了,但是疼啊,庆幸之中的焦明给了利尔墨勒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顺着石子的轨迹反向施展了一次空间传送:小石子‘咚’的一声落在了闪鳞的脑袋上。

显而易见,这是故意的。焦明不去看闪鳞那瞪圆了的怒目,因为这个时候理会闪鳞的话,只会让她闹得更欢,转而问那位叫做冻泽的六环魔法战士:“胥琴人的魔法师常用这一招吧?”

冻泽却是摇头,翻着眼珠子回忆道:“倒是很少见,因为我们的战斗训诫中严令不准私自向魔法师阵线乱扔东西。”

“详细说说!”焦明来了兴趣:“就没有别忘了训诫的新手?后果会怎样?”

“魔法师阵线前面一般会有一整面空间线条扭结的墙,一般丢过去的石头木棍都会不知所踪,少数时候才会戏耍我们一样反弹回来。所以扔东西只会浪费宝贵的冲锋时间。若是侥幸对方忘了布置,且被我这样的魔法战士发现,才会暗中下令战士们一起扔东西过去。”冻泽解释的时候也没忘了与指间的石子较劲,最后补充道:“不过仍旧没战果,通常是战士们掰树枝捡石子的时候那面墙就补上了。”

焦明听得啧啧称奇,眼界大开。此时又有一个学徒成功的让石子漂浮在掌心,焦明注意到这个石子是最小的,不过还是鼓励了一句。

“还没有做出来的同学暂且留到晚上继续联系吧,我们进行下一项。”焦明一边说一边从柿子树的树干上扣下来了一团黑乎乎的树脂。“经过刚刚的练习,大家通过气魔媒操纵空间的时候一定对于空间的性质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在我看来空间是个软乎乎的东西,就好像这个树油小球。”说着还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

其实以焦明对于空间性质的体会早就找到了一个与其最相似的东西:鼻涕,但是因为太恶心而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还好刚刚练习的时候看见了树脂,这才拿出来代替。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这样……”焦明把树脂小球压成了一个小饼放在大腿上,然后从小饼的圆心处抠出一小点树脂外拉形成了一个细丝,就和用筷子夹起一块拔丝地瓜一样,再迅速把指尖的另一端粘在了另一条大腿上,而细丝也就此断掉。

“明白了没有?”焦明看着对面的五个人,然后也不禁老脸一红,只因这些家伙的视线都盯在焦明两条大腿中间部位,大悔怎么不用锤子的双角做例子。焦明赶紧把树脂从裤子上扣下去,递给灼杉:“大家先用这东西找找感觉,然后再进行实际练习。”

灼杉学着焦明的动作摆弄,而其他四个人也从柿子树树干上扣下来几团揉搓起来。焦明抬头望去,奇怪于闪鳞怎么没有过来凑趣儿,却发现窗户那里已经空无一人,然后便看到萝花端着个大托盘过来了,上面是六人份儿的晚餐。

“饿肚子的时候可没法集中精神,大家先吃饭。”焦明说着最先拿起一个碗,看着碗里的高粱米与配好菜蔬肉食还有半个咸鸭蛋,只觉得有个专属的女仆伺候着真舒坦。

“那三个丫头?”

“在屋子里吃饭呢,若不是小诗的半个鸭蛋,闪鳞可不会与你善罢甘休。”萝花微笑着回答,并把其余的晚餐分给五位学徒。

焦明不以为意的笑笑,吃过了晚饭,天已然黑了大半,焦明叮嘱了一句别忘了回去练习便与五位学徒分开。其实吃饭的功夫,焦明已然想明白了紫羽女士的用意,无非是为了探矿而已。

这倒无关乎‘卸磨杀驴’之类的小家子气的举动,毕竟这个所谓的‘探矿术’太过简单,若想抛开自己,只要与夏风问几句细节,再花大价钱雇一个南方的气系魔法师教授简单的传送魔法便齐活了。

所以焦明猜测,紫羽女士主要还是出于‘人多好办事’的想法,毕竟鳄鱼领也不算小,全靠焦明一个人跑的话还真是累死人的节奏。当然让技术扩散,以免焦明胁技自重的考虑应该也是有的。

……

次日吃过早餐,五位学徒来焦明房间报到,然后六个人再次侯在会议室门外,等白发少女施展完魔法之后来到院子里继续学习。

“怎么样,晚上联系了么?有什么结果?”焦明问道,其实虽然这么问,但焦明已经从几人的脸上看出了结果。灼杉的黑眼圈和熊猫一样,另外两个人也显然是熬了夜的,剩下的两个精神饱满却目光闪烁神色讪讪。

“我已经做到了。”灼杉沙哑着声音说道,另外四个人则只是点头。

焦明也不深究,却是关心起灼杉的身体来,“你也不要太拼命了,毕竟你的身体可没有我们的皮实。若是身体跨了,可就全白费了。”

“谢先生关心。”灼杉恭敬的行礼道谢,但显然没听进去。

“那么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昨天的两个魔法叠合起来,在一个被完全拉平的区域里揪出一个连到远处的空间管道。”焦明说道。

五个人听得面面相觑,倒是窗口的闪鳞挑衅似的质疑道:“这有什么用?脱裤子放……唔唔唔”

利尔墨勒手疾眼快的捂住了闪鳞的嘴,而萝花和小诗则是左右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也想问吧?”焦明不理闪鳞,只是问对面的五个人,看到他们点头之后解释道:“这是个简单的定距机制,我们要精确的知道传送的距离,那么作为初始点的空间必须是平整的。”

这一点小技巧来自胥琴人的随身手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1章 八千米

“精确传送距离的作用是什么?”灼杉问道。

“等你们学会了这一招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因由。现在开始练习吧。”焦明想了想之后觉得解释不清楚,便简单的强制执行下去了。其实理由很简单,焦明准备制作地下岩层走势图,采样的深度数据自然是尽可能的精确。而有了岩层走势图,便可以更有针对性的勘探特定区域,提高发现矿脉的概率。

“哦对了,空间传送练习的方向就对准脚下的大地,顺便给你们个小目标,一百个像这样的石头珠子。”说着焦明还做了个示范,手心中瞬间多了个拇指大小的岩石珠子,顺手抛给五人。

灼杉二话不说就开始干,另外四人略有迟疑互看几眼,但还是服从指令了。

焦明回到房间,放小诗出去和两个小伙伴玩耍,拿出化学教材手稿的同时召唤出某系统开始核对工作,然后在萝花的帮助下一点点的把汉语翻译成鳄鱼领本地话。除去因观摩白发少女的魔法而出门两次之外,焦明就这样在房间里与手稿和系统对抗了一整天,晚饭的时候只觉得身心俱疲,同时无奈承认自己斗不过某个神经病一般的系统。

吃过了晚饭,焦明请萝花推自己去找冰莲。

“您现在的样子可不好,不如早点休息吧。”萝花一脸的担忧之色,一直把心思放在焦明身上的萝花把那些疲惫全看在眼里。“少领主那边我可以传个话。”

“也好。”焦明的确感觉头昏脑涨的。“就说化学手稿已经完成,明天和她同去水泥窑。”

“不去会议室外面了?”

“不去了,再看也看不出更深的奥秘。”其实焦明对此也很是无奈,甚至有些绝望。用空间线条组成那样繁复精确的图案,真的是可以挥手而成的吗?这简直堪比一息之间画出整幅《清明上河图》还让人难以置信。

萝花领命出门,不一会便回来了,复述道:“少领主说明天是萨丁城的集市日,她会去招募些拥有低环魔法天赋的苦力与平民,不去水泥炉窑了。”

此时焦明正在接受小诗的精神力按摩,听了萝花的话只是说一声知道了,并叮嘱萝花也早点睡,然后便在无边的困倦睡意中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的两天还算平稳安逸。鳄鱼领与魔法师协会的谈判波澜不惊,由于佣金的支付方式已经确定,只是在具体数量上讨价还价,所以也没有什么请教焦明的地方。胥琴人那边在确认了魔法师协会与鳄鱼领相谈甚欢之后,简单签署一个贸易协定便干脆利落的离开了。这样的行为无疑表明这几个胥琴人是打着和谈的幌子探听情报而来。

焦明从萝花的八卦中得知那几个胥琴人除去谈判之外,居然始终没出过房间,本来还暗自纳闷,却听萝花接着道:“其实好多人都等着他们出来转悠的时候敲闷棍呢,就好像谁某家的某某和某家的某某……”

“你们这里有没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个说法?”焦明听出了问题的关键。

“没听说过。”萝花翻着大眼睛一副回忆的样子,成熟中透着几分天真。而焦明只能感叹野蛮落后了,居然连和谈的台阶都没有。

那五位便宜徒弟的情况也还不错,就石头珠子的数量来说,灼杉已经是遥遥领先的第一名了,那位六环的魔法战士也不错,剩下的三个人只能说差强人意。而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加深勘探点深度的焦明却是遇到了一个诡异的瓶颈:八千米。

这突飞猛进的极限勘探深度八成因为熟能生巧,一成是因为与五个徒弟的互动中有了更多感悟,最后一层是因为也有了小诗的精神力按摩,使焦明的精神始终处于巅峰状态。

而且试探极限与重复采样大为不同,一个是歇半天精力饱满的来一次,而另一个则是不断的机械重复,身体疲劳的同时心里也厌倦。

至于为什么说这个八千米的瓶颈很诡异,那便是焦明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而不是真的到达了极限。有此怀疑的焦明简单的验证了一下:稍微偏斜一个角度,果然传送魔法的距离又有所增加,然后再次被阻拦住。

焦明好奇心大气,却抓耳挠腮的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干瞪眼。当吃过晚饭天色全黑,焦明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忽然想到可以出长藤镇探探这个东西有多大,却无奈的只能明天再试了。恰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喧闹声,焦明趴窗口看去,院子当中却是冰莲和夏风二人,而夏风手中魔法灯的光芒在这样开放的环境里有些暗淡。

……

次日清晨,冰莲揪着焦明来赶往停工两天的水泥窑炉,路上共乘一牛的时候,焦明询问昨晚的情况,也不出预料的得到了‘连夜赶路’这样的回答。

长藤镇位于整个平原的中心,与萨丁城的距离大概是一天左右,冰莲两天一宿便走了个来回且里面还有讨价还价的时间,也是相当辛苦。

“那萨丁城买来的苦力和雇来的低环魔法师呢?”

“魔法师还在路上,不过这次没买苦力。”冰莲回答。

“变计划了?”焦明奇怪的问。

“秋收结束,往年的话鳄鱼领其他大领主们会抛售多余的苦力,不过在看到我们的鸡鸭牛养殖体系之后,都准备学一学,所以没有贸然抛售。”冰莲解释。

“听起来是好事啊。”

冰莲摇摇头,有些无奈的道:“首先养殖产业冬天是搞不出成绩的,其次是很多领主还没有给苦力们买冬衣的习惯,这些原本该被买去南方的苦力们多半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焦明心中一惊,问道:“就不能和那些领主解释一下?”

“解释不清的,只会被误解成‘抠门’而已。有了‘凭什么你养得,我就养不得’这样的想法,再解释什么也没用了。”

焦明明白这个道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对策,唯有沉默。待到了水泥炉窑,在坑边上的棚子里便开始了化学课的一对六教学,另外五个人自然是冰莲的学徒了。在六个人下去烧水泥的空档,焦明仍旧没有想到帮助那些苦力的办法,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好暂时把此事放在一边。然后开始八千米深度的极限勘探,再次被某个东西挡住了。

焦明估计了一下这里和长藤镇的距离,惊讶于这个东西巨大尺寸的同时,好奇的情绪里面渐渐夹杂了一丝不安,这么大的东西深埋于八千米的地下,这简直好比深海恐惧症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2章 上一季猜想

对于这个世界无铁无煤的情况,焦明在探矿的那三天便做了很多猜测,却自觉没一个靠谱的。这次发觉了地下八千米处的诡异,不由得再次想起了一个曾经被否定了的猜想:上一季文明耗光资源理论。

这个猜想的唯一破绽就是消失的上一季文明把金属弄到哪里去了?

做成飞船进入外太空是说不通的,假设这个星球的外太空空间与地球的差不多,那么在外太空的小行星上可以直接采集矿石,并完成后续直至做成飞船的全部步骤,何必还浪费一个发射升空的过程。

既然不在天上,便是在地下了,上一季文明很可能是在采集光了地表浅层的金属矿与煤炭石油之后在地下建设一了些掩体遗迹,并把手头上的全部钢铁资源用在那里。

…你这脑洞是病,得治!还记得我那个包治百病的秘方么?忘了?哎呦,这才多大岁数就开始犯老年痴呆了,让我想想治疗老年痴呆的方子…

…滚蛋!…焦明毫不客气的骂过去,然后再次进入与气魔媒的沟通状态以屏蔽某系统。刚刚完成极限勘探,却是连休息一会都不行,焦明挠头苦恼不已,看来还是得把小诗带在身边才行。

焦明无聊之下来到坑边,赞叹鳄鱼公爵这破坏力的同时,也想看看水泥炉窑的运行情况。坑壁东侧是一排窝棚,应该是苦力们的住处。窝棚的尽头有一个大坑,焦明很快便知道了这个大坑的用处,然后一阵腹诽:厕所都弄了,就不能再搞个棚子遮一遮。

坑壁西侧是两个水泥炉窑,因为炉窑只能自然冷却所以轮换着开工提升效率。一群苦力正蚂蚁搬家般从一个炉窑往外搬东西,而冰莲和五个学徒正围在另一个炉窑外面,远远看去似乎还在说话交流,想来是工作并不辛苦。

坑底形如一个浅盘子,直径大约五十米,焦明注意到苦力们虽然徒手,却毫不影响工作,只因坑底全都是破碎好的石块,最大的也不过是西瓜尺寸。微一思索便想到了唯一的可能:鳄鱼公爵当初开山的时候便用力道震碎了下面的岩层,然后焦明有点被吓住了。

不久之后冰莲六人返回棚子,继续上课,焦明趁着讲解的空档询问化学知识是否用得上,这一早晨讲的就是元素周期表概论和碳的燃烧反应。

“惊人的吻合,我甚至猜想你们那里的化学家全都是火系魔法师。”冰莲笑着道。

“那我就跳着讲吧。”焦明从手稿的中间抽出一张,正是与水泥有关的硅酸盐部分。这可比碳的燃烧复杂多了,甚至牵扯到酸碱性的部分知识,好在五个人的接受能力还都不错,毕竟也是紫羽女士‘精挑细选’的。

但是冰莲却是紧皱着眉头,看不出听懂了多少。午餐就在棚子解决,然后连个午休都没有的继续开工,下午和上午一样忙碌,直到返回城堡的路上,焦明才有机会询问冰莲皱眉的原因。

“我没有笨到听不懂,只是想起了魔法学院的事情。”冰莲此时坐在焦明身后,焦明看不见她的神情,不过听声音已经没有了白天时候情绪低落的样子。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焦明安慰道。

“我想的是将来的。”

“嗯?”

“魔法师协会深化教育,开办一所高级魔法学院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已经听紫羽女士说过了,怎么你不想去?”在焦明看来冰莲的名额是一定的,想及冰莲提起过她那不愉快的留学经历,接着又问道:“不会是怕见到你的那些老同学吧?”

“他们还不配!”冰莲的声音冷冷的。

“那是为啥?”

“只是想到我也成了闪鳞他们那个样子,有点感慨罢了。”

“质子!?”焦明脱口而出,然后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咳咳……我们聊点别的,那个啥,我在地下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说给你听听?”

鳄鱼领与胥琴人战争的时候,鳄鱼家族把领地内贵族的子嗣集中起来放到后方,其中意味不言自明。而这一次联合王国与伊扶森宗教国战争的时候,鳄鱼家族也必须把冰莲‘寄存’过去,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事实如此,你不用避讳,我在你眼里那么小气?”冰莲说着还用肘部顶了顶焦明的后背,隐隐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当然不是。”焦明斩钉截铁地回答。

冰莲扑哧一笑,道:“不过听听地下的奇怪东西也不错。”

焦明赶紧把地下八千米遇到奇怪东西阻拦空间传送魔法的事情说了出来,并表示这个东西可能不仅是水泥窑到长藤镇这么大的范围。

“这也没什么吧。”冰莲不以为意,地下八千米的事情实在是太遥远了。

“嘿嘿,那我讲个更劲爆的。”焦明又把关于上一季文明的猜想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大地深处的这个东西里面可能有金属?”冰莲这次终于淡定不能,金属在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稀缺了。

“只是觉得值得一试罢了,谁也不知道突破干扰与阻拦之后有什么。”焦明耸耸肩。

“必须试一试!”冰莲语气坚定的和要入dang一样。“万一有金属,就什么都解决了!你现在有什么办法穿过阻拦么?”

“放轻松,上一季文明什么的都是猜测,你不是当真了吧。”

“别转移话题,快说!”冰莲这次是真的着急了,又用肘部去顶,而焦明被顶得差点趴到锤子的牛头上。

“没有。”焦明苦笑着回手揉后脊梁。“想了一百天了,没想到办法。”

“魔瘾药剂呢?”冰莲一拍手。

“我知道喝了魔瘾药剂之后的感觉,应该用处不大。”焦明并不看好兴奋剂这种东西。

“若是人造的东西,总会随着时间而损坏吧,会不会某处有点裂缝什么的?”冰莲再次出主意。

“不行。”焦明思考片刻之后还是否定了:“大裂缝一定会导致坍塌,反证过来便是没有损及结构的大裂缝。那么我们假定裂缝在一人宽一人高以内,这样的尺寸可能差着几步远就漏过去了,难道要隔三五步就试一次?”

焦明虽然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但是就以地球的高架桥与高层楼房为参考,一人宽的裂缝已经相当凶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3章 天寒

“不过裂缝这种东西,我想我们可以自己挖一个出来!”焦明受到启发,却是想到了这个笨办法。

“说来听听!”

“也不过就是蚂蚁搬家而已。”焦明顺手揪下了一根牛毛展示给冰莲,道:“每次传送这么一点点,总能把屏障破坏掉。”

冰莲看着手心的牛毛,苦笑道:“这还真是……”

“你可不要小瞧了。世间事就是这样,简单直接的办法虽然慢,看起来也傻,却是最难以防御抵挡的。”焦明接着又把愚公移山的故讲了一遍。

“这不过是童话而已,不能证明什么。”冰莲并不吃鸡汤这一套。

“没有不信的办法,那就当自己信了呗。”焦明平淡的道,望着天边的彩霞想起了地球上许许多多失败了的‘愚公’和许许多多不停变高变大的‘王屋太行’。

“我会支持你的。”冰莲似乎看出了焦明的失落,说话的同时还依靠了上来。焦明余光瞄了眼牛屁股后面十多米远的五个人,脊背僵硬的保持不动。

……

回到院子,先是检查灼杉五人的成绩,再吃过晚饭,得到小诗庇护的焦明坐在床上开始执行‘愚公移山’计划。

以记忆中阻拦深度为目标,试探着开始不断接近,桌子上黄豆大小的石头珠子不断增多,直到一次失败的空间传送。探明精确距离之后,焦明试着缩小传送尺寸,黄豆变成大米,大米变成小米,却始终无果。

“还是不行?”躺在小床上的小诗问道。

“你怎么知道。”焦明反问。此时屋子里一片漆黑。

“你呼吸快慢有变化。”

“没扰到你睡觉吧。”焦明心中生出歉意,却又觉得这就道歉的话便见外了。

“没,听到你的呼吸声我才睡得着。”焦明听得差点掉眼泪,却不想小诗接着说道:“不过你有时候打呼噜就很烦人了。”

“算了,今天就不试了。”说着躺下身,把手递给小诗抓着。

接下来焦明的生活再次变得规律,大体上是化学课与愚公计划并行。

两天之后闪鳞那群小家伙全都返回了长藤镇,同时从萨丁城雇佣的那些低环魔法天赋的火系魔法师学徒也到位并迅速被冰莲收编,原来的那五位也成了小队长。当晚焦明成功的传送出来一粒黑色沙子似的东西,与冰莲在魔法灯之下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次日小家伙们的课程又开始了,并且通用语的课时大大增加,焦明这才意识到这群小家伙定然是择优去魔法学院学习了。

下午的数学课上,焦明发现闪鳞把玩着一个大大的独角仙弯角,心中暗道了一声卧槽,下课之后询问,果然闪鳞的独角仙已经死了,闪鳞便掰下弯角留作纪念。焦明赶紧一模衣兜,却发现这自己的独角仙缩成一团,但灵魂上的感觉里可以确定小东西还活着。

又过了三天,化学课大体上讲完了,没安好心的焦明出了一张卷子,只有冰莲出乎预料的及格了。事后冰莲斜着眼睛问:你故意的?焦明笑答:怎么会。

次日焦明与紫羽女士聊了两句,便把灼杉五个人派出去开始对鳄鱼领的浅表地层进行筛网式的排查,五个人一脸球球疼的表情出发了。紧接着与魔法师协会的谈判也完成,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条款,但紫羽女士的笑容相当灿烂。

又过了几天,经过长藤镇的那条小河上出现了薄薄的碎冰,玛尔大师见状便辞行,说是约定的时间已到。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大家都了解玛尔大师的性情,也就不客套的挽留。

玛尔大师离开的第三天,那群从萨丁城雇佣来的魔法师学徒中居然有一个人进阶到了四环。听到消息的焦明并没太在意,只是从萝花的口中得知那人二十多岁,本是码头上的搬运工,童年参加了魔法塔的魔法引导,却因种种原因没能借到学费,然后便只能搬运货物维持生计。

当晚焦明成功的从屏障上扣下来了小米粒大小的一块,仍旧是黑色的辨不清材质,观察一番之后只好和那些黑沙放在一起保存。

这期间冰莲还带着焦明去了几次城堡的施工现场,近二百个魔法战士的工作效率相当惊人,一个与冰莲家庄园城堡差不多大的石头堡垒已经拔地而起,且还有继续扩张的架势,堡垒的旁边还有一个旧式的旱厕和一个洗浴间,显然魔法战士们也是从善如流的。

更让焦明惊讶的是完工的部分已经有人入住了。而冰莲对此的解释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其实旁系子弟的居住问题早就让领主们焦头烂额,都是实在亲戚难以开口撵人,所以盖房子最积极的不是长藤镇住木头房子的镇民,反而是那些中小贵族家庭。

焦明想起了一些有关四合院的故事,然后完全理解了他们的窘境。感觉到天气渐冷,本想提醒一句冬季施工的问题,不过转念之间就想到了这里的水泥硬化过程完全是魔法催化的,涉及不到水结冰的问题,便没有多事。

一切事情都顺顺当当,直到小诗打了个喷嚏,鼻涕流个不停。意识到这里没有医院的焦明瞬间慌了神,每日里都把小诗包裹的严严实实如粽子一般,甚至搬到了正在建设中的城堡里,这样可以在房间中生火。

七天之后小诗倒是好了,但是从鳄鱼家的城堡庄园那边传来消息,六小家电病死了一个,而且还有一个也发病了,不知道能否熬得过去。

六小家电是当初在萨丁城买来的预备贴身女仆,还只是七八岁而已,虽然平日以为需要接受女仆教育而和焦明接触不多,但是焦明哪里忍心就这样不管不顾。

焦明听了萝花的口信,直接找到正在上通用语课的冰莲询问办法,得到的却只是摇头。

“药效确准的草药偏方也行。”焦明早就知道这里没有医生,因为上层的魔法战士生病之后都是硬扛过去的,下层的普通人请不起医生。所以只有些流传民间的偏方,治得好治不好全然没谱。

“草药偏方有很多,但是药效确准的一个也没有。”冰莲脸上并没有什么哀戚,病死个人是在是太常见了。“南方倒是有治病的医生,不过时间上是来不及了。”

焦明颓然的坐倒在地,正自纠结迷茫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声音道:“小僧倒是有个办法。”惊讶的转头去看,果然是玛尔大师。

“你……啊不,您怎么回来了。”焦明问。

“小僧也很无奈啊,刚出了鳄鱼领就接到神谕,让小僧回来。那小僧只好回来了。”玛尔大师苦着脸实话实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4章 救人一

“不知大师有何法子?”焦明可不想听玛尔大师解释神谕,赶紧转回正题。

“神卫士。”玛尔大师道。

焦明听到这个词就明白了,原理并不复杂,无非是参照锤子的成果,将小女孩提升到一环,然后凭借一环魔法战士的身体素质硬扛过去。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焦明心中招呼过来锤子,骑上牛背就想走。

“先生最好还是带上您的妹妹。”玛尔大师步子都没迈。

焦明立刻明白了玛尔大师拒绝出手的意思。玛尔大师土系九环同时也是个六环的魔法战士单就环数相加的话比鳄鱼公爵还高,但其苦行僧出身,平时搬石头抗牧草不在话下,甚至掏大粪也不嫌弃。但有一点便是旅行在外一切与苦行无关的东西都不会动用自己的魔法,秋收期间若是能给每人一把魔法镰刀会有多大的便利,可人家拿出一套大道理就给拒绝了。

秋收一事关乎多少人的口粮问题玛尔大师都不为所动,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的性命。不过宗教人士总是这样执拗,虽然不用魔法,但魔法知识倒是不吝啬,此次也不藏私的说出了办法。

与玛尔大师道谢之后,焦明从小孩子堆里招呼出小诗,却被冰莲拉住了,责怪的道:“没有你这么个急法,从这里回城堡一天半的路程,你什么也不带?若是路上小诗再受了风寒,看你怎么办?”

焦明还以为自己是在二十一世纪钟国那个说走就走的情况之下,听了冰莲的话顿时惊的一身冷汗,。

冰莲不再数落焦明,而是吩咐夏风和萝花带领着几个大妈女仆开始收拾东西,干粮衣物还有帐篷。焦明对这些事情插不上手,也不好催促,若是忘了什么东西可就追悔莫及了,趁着这个空档,又询问玛尔大师道:“若是有个高环的魔法战士为主体,扛过去的可能会不会更大?”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未必有一个高环的魔法战士信任你的妹妹,任由其在精神力上做手脚。”玛尔大师摇头道。这一点焦明也理解,上次忽悠锐骨给小诗做实验的时候也是费了半天的口舌,最后看在闪鳞的面子上才成功的。

“事情没那么简单。此事我初听没在意,此时却发觉有些奇怪了。”冰莲眉头皱了起来,盯着焦明神情十分严肃:“苦力和下人生病是常有的,若是单独一个人出现症状,大家还能耐心照顾期待康复。但若是多人接连出现相同的症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传染!”焦明心中又是一惊。

“冬天感冒这种事时常被误会成传染病,所以下人们之间有时候会极端一些。”

“你是说那丫头已经……”焦明张大了嘴难以置信。

“当然不是。我猜那边应该很多人出现了症状,只剩下那个小姑娘因为是你的人而不知道怎样处理,若只是简单的病了,给个房间伺候着便是,不会派人过来的。”

焦明听了这一大段,以旧有的人生经历,还有点没明白过来矛盾究竟在哪里,只是愣愣的看着冰莲。

“没有你的同意不能杀了烧掉,养着又会传染别人。”冰莲抿着嘴,最后还是说出了这样简单直接却又冷彻心肺的话。

焦明咬紧牙关,拳头攥的死紧,几个呼吸之后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道:“信使呢?我们仔细问问。”

信使正是当初的那个税吏,二环的魔法战士斯斯克,不过遗憾的是这家伙一问三不知,只因其根本不关心苦力和下等女仆那边的事情。最后冰莲问魔法战士中有没有生病的,斯斯克回答没有。

说话的功夫已经整理好了行李,心急火燎的焦明一秒都不想耽搁,带上小诗和萝花直接骑牛出发。一路上紧赶慢赶,好在没遇到雨雪,终于顺利的在第二天傍晚回到了城堡庄园。

城堡里主事的当然是冰莲的二爷爷,那位白发肌肉老汉,但人家根本没露面。与焦明招呼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妈,看衣着是魔法战士无疑,且还有些面熟,就是不知道与冰莲具体的亲戚关系和环数。

焦明简单客套之后便问清楚了情况。

几日前疾病被发现,当天晚上,包括焦明的一个小女仆就死了两个人。这位大妈作为内勤方面的管事当机立断,又烧了十个发热的苦力,同时派出了信使。之后有两个魔法战士也出现了发热症状,便和那个小丫头一起隔离到城堡底层角落的房间,这两天又烧了四个苦力,便没有再出现新病人了。

这位大妈神色还颇为自得,显然是对自己的果决处理很满意,但焦明却是听得背脊发麻,待冷汗散去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冷血粗暴的办法相当有效。以地球的观念来看这位大妈是罪大恶极,但是以这里的评判标准,唯一的错漏大概便是没有给信使交代清楚瘟疫的细节。

焦明不会幼稚的和大妈争论一些道德问题,只是先把小诗撵回房间,这才依着大妈的指点来到了‘隔离区’。

一个房间里一老一少两个汉子正在扳手腕,玩儿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有病人的自觉。那个少年看到门外的焦明之后还笑着打招呼,似乎是上过焦明数学课的样子。而隔壁房间里却躺着一个小女孩,小小的身子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红苹果似的小脸在外面,呼吸急促双眼紧闭。

焦明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滚烫。然后便犯了难,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小诗有什么危险,但是若不近距离接触的话,那个魔法能施展嘛?

“多隔几层布的话应该可以。”萝花善解人意的建议道。

焦明点点头,又回忆起地球时候的防疫知识,病毒的几种主要传播途径等等,然后意识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自己已经变成最大的隐患了。

md,大意了,焦明心中暗骂。然后顾不得懊恼,开始和萝花一起布置,声音惊动了隔壁的两个人,便也一起帮忙。由于条件简陋,隔离结构也无法设计的多复杂,再考虑到空气传播的问题,只是用多层的布把窗口封堵死,再抱着小女孩顶在窗口,然后由小诗在窗外施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5章 救人二

“老弟,你这是想救这女娃娃?”老一些的家族魔法战士帮忙之余奇怪的问道。

“正是。”焦明回答。

“稀奇稀奇。”啧啧几声,这位汉子便不再多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很快一切按计划布置停当,派人去房间通知小诗来到窗外,焦明与小诗隔着几层布交流一番,小诗很自信的表示没问题。

萝花抱着小女仆顶在窗口,焦明也尽量把脑袋凑上去,然后布面上出现了两个小小的手掌形突起,若不是知道小诗在外面非得吓人一跳不可。

旁边的两个魔法战士好奇的看着,待焦明缩回了脑袋才问道:“老弟,这就完了?不喝点草药啥的?”

“嗯。”焦明揉着微微发痛的脑袋,漫不经心的回答,这次对人的实验与以往对牛的实验有很大不同,焦明甚至有一种被抽干了的错觉。

“给我也来一下呗,我还想早点出去这破地方呢。”

“这是一个土系魔法,对您无效的。”萝花把小女仆放回床上,又贴心的给焦明揉着脑袋,顺便给大汉解释。

两个魔法战士对望一眼,皆是一脸失望。此时窗外也传来了小诗细细小小而且发闷的声音,表示要回去了。焦明恨不得小诗一秒都不要待在寒冷的外面,催促小诗赶紧回屋子。

留小女仆自己躺在房间里,又和两位魔法战士道别,焦明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而推开了隔壁的房门,表示自己会在这里观察两天再说。

萝花听得一愣,然后微笑着赞叹:“先生还真是谨慎,那么我也要住在这里了吧。”说着便挽袖子准备打扫整理房间。

“虽然很抱歉连累了你,但我们还是分开房间比较好。”焦明努力使声音平稳,压抑加速跳动的心跳,不让血液涌上脸部。

以萝花的容貌,早就见惯了那些窘迫的大男孩,此时见焦明也是这幅样子,立刻就笑了出来。焦明被笑的浑身不舒服,却听身后房门处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大人您回来了。”

“克林大妈,你怎么进来了。”焦明先是一喜,接着就是担心了,这里可是‘隔离区’的门口。

“这不是给热水器送饭来了,听说您回来了,也要打个招呼。”克林大妈一如既往的恭敬态度。

“这怎么能用普通人……”焦明话说了一半便打住,一个小女仆难道还能劳烦魔法战士们屈尊服侍不成。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吃的放下吧,再回厨房弄两份晚餐来。”

“这……”克林大妈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是瘟疫隔离区,你就不怕染上?”焦明问。克林大妈的人生经验告诉她,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的,只好低头不语。

“你听我的就是,若有人责罚,我替你出头。我也饿了,快去拿晚餐来。”焦明最后近乎呵斥的撵走了克林大妈,然后转而对萝花道:“你在这里观察两天然后去照顾小诗,我留下来照顾那个小女仆,就在那两个魔法战士的房间加个床算了。”

焦明若不想克林大妈被烧掉,便决不能让她再进‘隔离区’。

“还是我留下吧,小诗小姐可是粘您的很呢。”萝花这句话说的有些迟疑。照顾焦明和小诗心甘情愿,照顾一个普通人就有点超出萝花的三观,而以焦明的身份地位去照顾一个下人的话则是毁三观了,要知道这里的照顾可不光是喂食,处理排泄物才是重点。

萝花在超出三观和毁三观之间艰难选择着。

“现在就说这些还太早,等两天之后我俩都没发热的时候再定吧。”焦明摆摆手,然后开始力所能及的整理房间。

萝花拿起门口的饭菜去给小女仆喂食,然后回来和焦明一起吃了晚餐,饭后那位主管内勤的魔法战士大妈过来问了问情况,赞了句真细心便离开了。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萝花晚上去小女仆房间睡的。

第二天下午,焦明开始发热,苦笑着搬去了隔壁。第三天依旧毫无异样的萝花只好离开去照顾小诗。焦明身体有缺,照顾中有诸多不便,两个魔法战士端饭的时候还能帮助一二,送马桶的时候就大摇其头了。

焦明便索性下了轮椅,勉勉强强的在‘隔离区’里走来走去,毕竟已经穿越了百多天,原本齐膝而断的双腿已经再生至脚踝,左臂也长出手腕,却还没有手掌。这个再生速度照比锐骨那个六环似乎还要快几分。

小女仆并非植物人似的昏迷,只是发热的同时昏昏欲睡,即使在短暂的清醒时间也是浑噩呆傻,双眼无神,而且曾经出现在锤子身上的一些现象并没有出现,小女仆始终没有呼应焦明心中的呼唤。焦明虽然担心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按时喂食,按规律照顾其排泄。

最初两天无聊之下的焦明开始继续愚公计划,弄出了一大堆的黑沙,然后苦于每次休息的时候都有某系统出来捣乱,便改为与魔法战士下五子棋。同时发现小女仆说梦话,不断重复‘托尼切’三个字。

在萝花送饭的时候,焦明无聊之下便与其说了此事,却没想到下顿饭的时候萝花便带回了结果:苦力中有小女仆的同乡说‘托尼切’是女孩子的常见乳名。焦明喂食的时候试着呼唤这个名字,果然小女仆有了些反应。

焦明本以为就这样挨几天便没事了,却不想自己的病情开始恶化,先是鼻子发堵,然后昏昏沉沉的没精神,脑袋也开始疼了起来。紧接着祸不单行,一次不小心跌倒的时候感觉衣兜里有什么东西被压碎了。

瞬间便是一阵剧烈的偏头痛,这熟悉的痛感告诉焦明:你的第二只独角仙又挂了,焦明大悔怎么忘了这茬。灵魂上的损伤进一步降低了的抵抗力,浑身都难受的焦明甚至怀疑自己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抱头摊到在地的焦明很快被两个魔法战士发现,而焦明在昏迷之前看到了萝花哭泣的脸。

萝花立刻开始照顾焦明和小女仆,焦明的状况也被报信给了长藤镇,几天之后冰莲和紫羽女士一起回来探病,而浑浑噩噩的焦明虽然记得二人来过,却是完全想不起来二人和自己说了些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6章 康复

浑浑噩噩不知是梦是醒的状态下,焦明感觉自己正躺在一个四十五度倾斜的铁板上,耳边隐约有一个苍老的声音笑着,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一扇玻璃窗户,窗框可见常青藤细嫩的枝芽。然后是一阵锤心刺骨激烈无比的疼痛,仿佛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的末梢都传来极限强度的痛觉讯号。

焦明猛地睁开眼睛,却是一条白嫩的手臂在视野里晃动,转动眼珠,便看到萝花正拿着手帕正在给自己擦汗。

“醒了?”

“有点渴。而且被子盖太厚,我刚刚做梦被人捆在铁板上动弹不得。”想起刚刚的梦境,焦明下意识的望向窗口,竟然真的发现一条爬山虎的枝芽悬在那里,于初冬的寒风里颤巍巍的抖动着。新生的嫩叶微微发红,分叉的小根须打着卷。

焦明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之后,指着窗口问萝花:“那个爬山虎怎么回事,这里的爬山虎冬天不掉叶子?”

爬山虎虽然也叫作常青藤,但是并非如松柏般长青,以钟国北方为例,生长在那里的爬山虎就和杨柳这样的落叶阔叶林木差不多。

“只有这一株不仅没掉叶子,还生长旺盛。原本大家也很奇怪,不过小诗小姐说这是她的实验材料,便没人过问了。”萝花一边解释一边端来水,还想像往常一样喂到焦明嘴边,却不想焦明用手接过了水碗。

“我自己来吧,今天感觉好多了。”焦明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大口,更精神了几分。萝花撤了一层被单一层毛皮被褥,接过空碗放在一边,然后笑盈盈的打量着焦明,说道:“确实看起来好多了。”

“这些天辛苦你了。”焦明望着床边的俏丽佳人,目光复杂。自从那日摔倒压死了独角仙二号,灵魂受创而病情再次加剧已经过去了大概七八天,焦明有幸体会了一把千万富翁级别的护理服务。若不是还有病痛折磨着,差点爽上天。

“这都是女仆应该做的。”萝花行了个女仆礼以感谢焦明的夸奖,接着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焦明望向窗外,天光判断此时大概是上午十点钟左右,说道:“等中午一起吃吧。”以城堡的厨房条件,单独开伙并不容易,焦明既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又不想吃冷掉的糊糊便只能忍耐了。“说说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隔壁的那两位出去了吧?”

“前天便出去了。”

“你确定?我怎么记得好像是昨天的事情。”

萝花笑道:“因为先生您睡糊涂啦。”

焦明呵呵一笑,又问道:“城堡里有新发热的病人吗?”

萝花摇头表示没有,然后讲述起这几天城堡里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焦明听得只感觉眼皮子发沉,就在即将睡过去的时候,却听见身边的小床上有了动静。原名托尼切,现在名字热水器的小女仆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这是想喝水吗?”焦明问。

“这是上厕所。”萝花纠正道,然后转身抱起小女仆,去房间角落解决问题。焦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只要自己不露出尴尬的情形,整个城堡都没人当回事。

待小女仆躺回床上,焦明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女仆也像猫一样享受焦明的抚摸,已然不再发红的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你觉得她还能恢复么?”

“希望她能变好吧。”萝花看小女仆的目光也有些怜惜。小女仆的高温虽然褪下去了,但是这样折腾一番之后似乎是脑子烧坏掉了,只对‘托尼切’这个音节和焦明的心灵指令有反应,智力方面还难以判断退化到几岁,却已经连话都不会说,只能如幼兽一般发出几种特定的音节表示吃喝拉撒这类基本的生理需求。

“小诗这几天没闹腾吧?”焦明给小女仆盖好被子,又问萝花道。

“小诗小姐乖得很,这个问题您昨天就问过了。”

“是吗,嘿,昏昏沉沉的记不清了。”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到了午餐时间,自有下人把三个人的饭食放在隔离区边缘,再由萝花取来。焦明今天精神不错,连带着食欲也有了起色,吃了一份之后还觉得肚饿,便又通知外面送来了一份。

饭后只是小睡了一会,便醒了过来,竟然是精神得再也睡不着了,往常情况可是会一直睡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会起来放水的。握了握拳头,再无那种握不住的虚弱感,动了动身子,然后腰部用力竟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先生您……”萝花立刻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就是感觉好极了。比上午的时候还要好。”焦明对自己的状态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想活动活动。”

萝花近乎卖萌的愁眉苦脸,显然是不知道怎么满足焦明的要求,只能猜测道:“您是想出去打架?”这就是鳄鱼领人对‘活动’二字的理解了。

焦明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只是想溜达一圈而已。就这样萝花推着焦明出了城堡,在原本小家伙们上体育课的地方转了两圈。相比于屋子里那有些发潮和沉闷的气味,外面的空气虽然更为寒冷,却是清新了许多,午后的阳光也相当喜人,焦明只感觉自己的状态又好了两分。

焦明深呼吸几次,心中暗赞这六环的魔法战士天赋真是不简单,原本还以为就要挂掉了,却没想到只是七八天而已便缓过劲儿来,虽然还是浑身难受脸部发烫,但似乎有无穷的力气在肌肉中蓄积。

焦明按照广播体操的动作转腰扩胸,在轮椅上小幅度运动,却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细细回想惊觉某系统居然一直没有出现。

…喂,你在不在…焦明在心中呼唤,人有时候就是奇怪,即使是某样很烦的东西突然消失也会下意识的找一找。焦明等了一会见没有回应,不甘心的继续说。

…你若是辞职不干了,至少把工作交接一下啊,我的记忆怎么办?你这太不负责任了…依旧石沉大海。

焦明耸耸肩,自言自语道:“清静一些也不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7章 托尼切

焦明又开始练习空间魔法,由于疏懒多日,稍微有些生疏,几次之后也没有达到八千米的深度。随手丢掉手中的石头珠子,便招呼萝花回房间。

待到晚饭的时候,焦明再次吃了个双人份,然后在饱腹的幸福感中沉沉睡去。次日天不亮就醒了过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多日的不适一扫而空。萝花的房间就是隔壁,但焦明不想扰人清梦,也不喊她服侍,只是翻身下床来到窗边。东边的天际刚刚泛出一点鱼肚白,院子里的东西隐约可见,然后恍然发觉昨日看见的那枝爬山虎似乎又长了一些。

焦明伸手摸了摸,一种没来由的亲切感,这才想起这株爬山虎的来历。当初在秋收之前这可是自己亲手种植的,被小诗释放了魔法变成了与锤子一样的存在,也难怪在寒风里还能活的这么滋润。

焦明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弯腰压腿,然后再次练习空间魔法,几次便摸到了那道屏障,还没兴奋几秒钟便是一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觉得回笼觉是个不错的选择,焦明便再次躺回尚有余温的被窝,美美的睡了起来。

回笼觉的威力相信睡过的人都知道,那真是香且沉,睡到迟到是一定的,所以当焦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正在给小女仆喂饭的萝花看见焦明坐起身子,恭喜道:“先生,您刚刚已经退烧,可以去见见小诗了,她可是早就盼着这一天。”

“真的?”焦明抬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却感觉不出什么。

“我是不会骗您的。”萝花笑着回答。

“这小家伙怎么样?”焦明又伸手去摸小女仆的额头。

“也好了很多,饭量也见长。”

小女仆仿佛是感觉到了焦明的关心,咿咿呀呀的叫了几声,然后夸张的大口吃饭。被如此勾引,焦明肚子突然地一阵叫唤,萝花扑哧一笑,递上了饭食。

吃过了午饭,焦明再次提议外出,然后萝花推着焦明围着城堡转了一圈,焦明这才发现了那株爬山虎的诡异。仿佛完全忘记了植物的趋光性,枝条明显分成两个方向在生长,一个却是直奔隔离区,延伸进自己这些天住的那个房间,另一个是朝向自己与小诗原本的房间。不过想起最初那三头牛的情况,这也完全能解释的通。

此时二人正在原本的房间之下,焦明想着多日不见的小诗,便呼喊了起来,盼着小诗正在房间里。果不其然,小诗的小脑袋从窗口探了出来,满脸的惊喜之色。“哥哥!”

“有没有想我?我明天就出来陪你好不好。”焦明出于谨慎,即使退烧了,也还是决定再等一天。小诗点头不跌,笑的和花儿一样。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小女仆居然也奇迹般的退烧了,焦明再无顾虑,回原本的房间抱住小诗,久久不愿松开。

虽然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且受了一轮大罪,但是成功把一个小女孩从奈何桥桥头拉了回来,焦明只觉得轻松又安心。焦明不信因果轮回,但此刻只希望冥冥中的那个存在把这一切福报都落在小诗身上,这个落后的地方实在有太多无常可以夺走人的生命。

“你勒疼我了。”小诗弱弱的声音传来。焦明赶紧放松了双臂,连声道歉。

……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小诗又可以抓着焦明的手入睡,不过当晚就出了点小状况:那个叫做托尼切的小女仆粘着焦明不放,小诗先是生气待发现托尼切的异样之后又同情心大起,和小女仆一起睡在了小床上,当然小诗自己还是霸占了靠焦明的那一边。

焦明并不是工作狂,此时或多或少算得上是病假,所以焦明就理直气壮的在城堡里住了三天。期间与老门板等几个狗腿子问了问情况,得知牲口方面一切正常,又关切其身体健康,却不想老门板答道:“十年之中,九年入冬都得来这么一遭,我都是躲过这一波再回通铺住。”焦明叹气不再多说。

第四天闲的实在无聊,焦明这才转起去长藤镇继续工作的念头。萝花得了命令,自然领着几个大妈女仆收拾行李,然后询问托尼切怎么办。

焦明这才想起此事,托尼切因高烧而烧坏了脑子,已经不能再接受女仆教育了,且粘焦明得紧,无奈之下决定带去长藤镇算了。

萝花又询问爬山虎需不需要修剪一番,那株爬山虎在这两天便把房间窗口围了起来,甚至几根完全不理会太阳的枝芽已经爬进了房间。

焦明想了想还是作罢,这玩意暂时还没影响生活,留着也没什么害处。等下次回来的时候看情况再说。

待到第五天临行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加入了队伍,正是那个几天前和焦明同吃同住的少年。焦明与其闲聊之中问他去长藤镇干啥,却得到了赚工分买房娶媳妇的答案,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对不起鳄鱼领的广大单身汉。

“先生您怎么了?不舒服?”少年还以为焦明脸色难看是因为旧病复发,关心的问个不停。

“咳咳……没什么,那个你是几环来着?”

“四环。”

“冰莲是你……”

“侄……侄女。”少年对此还有些别扭。

“四环的魔法战士干多久的工分够买房子的?”焦明接着问,长藤镇的石头堡垒和二十一世纪钟国的房地产情况完全不同,并没有土地溢价,所以应该听不到‘一辈子’这样的答案。

“不知道。”少年挠着脑袋,有些腼腆的道,显然在为自己的无知而不好意思。焦明鼓励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一定要早买啊,哥哥只能帮你到这了。”

少年一脸懵逼的点头。

……

宿营一宿,到了长藤镇却被告知冰莲一家已经整个搬进了新房,原本的院子里只剩下些仆役,且还有几个房间已经卖了出去。

焦明对这样快的速度一阵无语,只好又往河滩城堡而去。待到了地方却被巨大的变化唬了一跳,原本就不小的工地现在更大了,且已经并排建成了三个石头城堡,在建的城堡也有五个之多,焦明算算自己已然离开了二十多天,以这群魔法战士的工作效率有这样的进度也不算奇怪。

见到冰莲之后自然先是一阵寒暄,然后约定晚饭加菜算作接风洗尘,最后冰莲毫不留情的撵着焦明去给小家伙们上数学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8章 埃文

目送萝花去安顿小诗和托尼切,焦明顺着冰莲的指引去了新教室,也就是走廊尽头的大厅。到了地方,焦明却是有点发懵,这里确实有那群熟悉的小家伙们在上课,但是另一边却有男女老少二十多人在吃饭,双方虽然互不干扰,却是怪异的很。

除了共用大厅的两伙人不搭调,更让焦明差异的是讲课的老师,正是那个与魔法师协会信使同来的男人,自称是游历中的埃文。那一身胜雪的白衣与整个城堡都不搭调。

小家伙们发现焦明,自然是齐刷刷的看过来,埃文顺着目光也望向焦明,然后礼貌的点头致意。焦明正要点头回礼,却不想小家伙们躁动起来,望向焦明的眼神由惊讶变为关切,交头接耳之间几个与焦明相熟的就要离开座位上前。

焦明虽然有些感动,但还是出言喝止,让他们乖乖上课,然后示意身后推轮椅的下人把自己送到小家伙们的最后,算是蹭课听了。

只是听一会,焦明便明白课程讲授的内容是一些通用语诗歌和近期在南方发达地区流行的戏剧,这显然是为了小家伙们今后的魔法学院生活做铺垫,甚至是为了与南方的贵族生活接轨做铺垫。

若是鳄鱼领成功的被南方发达地区接受,小家伙们作为一下辈的族长,与人聊高雅艺术的时候若是露怯说出驴唇不对马嘴的事情,就不仅是尴尬,且土包子的帽子几代人都洗不去。毕竟这将是百年来鳄鱼领一系贵族与发达地区的第一次大面积接触,这第一印象相当重要。

顺着这个思路又想到冰莲当年莫不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把明星偶像与耕田种地搞混,焦明暗自腹诽的同时也明白这种无法求证的事情也只能在心中一笑了之。忽然一个纸团落在怀里,焦明顺着来路望去,却见闪鳞扭头挤眉弄眼的示意自己打开。

焦明瞬间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初中时代,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打开纸团却是眉梢不由自主的乱跳了,上面写着:“听说你要死了???”

焦明没有病死,却差点被气死,没见过闪鳞这样不会说话的。根本懒得回复,自己这个样子还不是说明了一切问题,焦明冷着脸继续听课。

只是几分钟之后,焦明便忘了闪鳞的纸条,沉浸在埃文的课堂里,同时意识到此人的通用语水平是冰莲没法比的。在通用语一项上,冰莲只能说是日常满分加魔法专业知识八十分,而此人却是在魔法专业知识满分的基础上在诗歌领域也能有个七八十分左右。

就以汉语为例,能看懂汉语专业知识书籍的老外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但是对唐诗宋词都能领会神韵讲出一番大道理的老外就凤毛麟角了。

这位埃文讲解过程中不仅妙语连珠且生动活泼,一处诗歌中的韵脚在另一处是如何变种,不同句子之间的韵脚如何协调,都讲得明明白白,还夹杂着诗词戏曲相关人物的事迹,听得让人欲罢不能。焦明正听得过瘾,埃文却是告一段落,说了几句结束语之后道:“下面的时间就请焦明先生给大家上数学课。”

焦明完全没有预料,近乎本能的摆手推辞,自己一来人家就走,这总有些别扭。埃文一眼就看穿了焦明的顾虑,笑着道:“我给大家讲课的报酬便是听先生的数学课,你们可是欠我好些天的工资了。”

焦明听了这话若再客套,反而有了拖欠的嫌疑,暗赞此人言辞厉害人情通达的同时,也只能上讲台了。焦明先是问问自己离开时候的进度,然后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甚至连焦明自己都没意识到,心中已然本能的起了与埃文争锋的念头。

不过时间已经接近傍晚,焦明只讲了大约四十分钟的时间便有人招呼晚饭了。与夏天时候在城堡庄园吃饭不同,此时鳄鱼家的人只占据了餐厅原来上课的那一半,且另外一半在数学课的功夫已经换了三拨人。

焦明看着那边走马灯似的换人,却也有些看明白了。由于新建设石头城堡的图纸继承自旧有的城堡,每个单间之内并没有厨房的设计,且这个世界开伙做饭并不容易,所以自然是集体伙食效率更高。

好在先期入住的都是中小家族的旁支子弟,一脉顶多也就二三十号,且本就以家族为单位开伙,这大厅便也可以两家甚至三家共用,只要错开时间既可。少数单独入住的魔法战士也可以与战场上的同袍搭伙,就好像焦明便算是搭的鳄鱼家族的伙,这样更增进了互相之间的联系。

而鳄鱼家虽然人多,却一部分留在了北方的庄园城堡,所以只用大半个餐厅便够了。

吃过了饭,小家伙们都凑过来询问病情表达关切,而且当然没有一个是闪鳞那样说话的。利尔墨勒还特意送给焦明一个木雕小牌子,说上面刻着的就是‘利尔墨勒’这个名字中可以带给人幸运的那种花朵,焦明相当感动,道谢收下来仔细端详半天只觉得和金银花有些像。

答对好了这些小家伙,焦明回到房间,果然见到一大一小两张床,且摆放位置与原房间丝毫不差,看来搬家的时候也是用心了。

睡前焦明再次开始愚公计划,从不知名避障上扣出来几粒黑沙之后,突然一阵异样感觉,就仿佛有一个熟悉的东西在远处召唤着自己。焦明出于好奇,顺着那种召唤施展了一个空间传送,然后手上居然多了个软趴趴的长条,细细一摸,有叶有须,却是爬山虎的枝芽。

“卧槽!这都跟过来了?”焦明难以置信的道。

“这是脏话,不要说脏话!”小诗颇有气势的纠正焦明。

“是是是。不过你摸摸这个是不是城堡里的那一株爬山虎。”焦明说着把枝芽递去小床那边。小诗接过,摸了一会却是没给出确定的答案。更远一些的托尼切吱吱呀呀了几声,于黑暗中焦明看不到两个小萝莉发生了怎样的纠缠和互动,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小诗惊呼道:“不要吃。”

但显然晚了。

“不用担心,那样的重病都扛过来了,吃这点东西没事的。”焦明毫不在意的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9章 壮胆酒

关于这根爬山虎的枝芽,焦明虽然向小诗求证,但其实心中已经九成九确定就是北方城堡的那株错不了。这次焦明更加仔细地在空间之中感应那种熟悉感,发觉那是一股与自己的灵魂同源的味道,忽然灵机一动,焦明调动起自己的全部精神,尽最大出力同时进行了一次空间传送魔法。

枝叶摩擦的响声中,这次传送过来的却是一根两米多长的枝条,由于是新枝,细而长,最粗的根部也只与手机充电线仿佛。不仅如此,最粗的根部端口还不断散发出空间魔法的波动,竟然是将空间通道固化下来,让这根与本体相隔几十公里的枝条仍旧连接在本体身上。

焦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占地方的东西了,不过既然是连接在本体上,就是连浇水都不需要了,随手甩在窗台上当成盆栽养好了。

有些疲惫的焦明躺下身子却听见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才发现小诗有了托尼切这个大洋娃娃抱着,似乎不需要抓着自己的手来获得安全感了。在欣喜于小诗成长的同时也有微觉失落,然后于复杂的心情中就此睡去。

……

次日醒来,吃过了早饭,小诗拉着托尼切去找闪鳞那群小家伙,焦明则是被紫羽女士叫去聊天,不过是些关切之言。焦明对紫羽女士也已经颇为了解,这位可不是个会闲聊的人,果然最后紫羽女士暗示意味十足的告诉焦明,那个魔法师协会的信史妹子很好骗,你与她多亲近。

焦明自然不会想歪了,骗色什么的根本不可能,那么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气系魔法知识了,毕竟当初那个宏大的超远程传送魔法可是让焦明记忆深刻。

不过虽然明白了目标,但焦明更是挠头,自己实在不是撩妹的高手,想了一上午都没想到什么搭讪的办法。甚至在上课的时候还因此出了小错,被埃文指了出来,顿时觉得一阵不舒服。

午饭的时候紫羽女士奇怪的问焦明:你怎么不去和人家说话?待看到焦明囧得微红的脸后,差点把饭粒喷出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憋回去笑容,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下午焦明又是听了一阵子埃文的通用语诗词鉴赏课,然后恍悟这玩儿意对自己来说根本没用,便趁着课间休息的功夫回房间继续愚公计划,焦明对于屏障后面的东西可是好奇的很。

挖了半个钟头的黑色砂砾,焦明头昏脑涨,善解人意的萝花上手按摩起焦明的太阳穴,同时问道:“给您讲一些最近的趣事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焦明闭着眼睛享受,同时暗自惊讶于自己堕落的速度,若是刚穿越的时候被人这样伺候着一定是浑身不自在。

萝花似乎是专门做了这方面的功课,按照时间顺序将一行人回北方城堡之后长藤镇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首先是三人离开的当晚,玛尔大师爆气联系自家神明,头上的绿光甚至照亮了整个采石坑,无果,搞得玛尔大师之后几天都苦着个脸。

然后是埃文无意中发现了工分制度与阿拉伯数字,对于这种伪货币和新奇的计数法都相当感兴趣,于是答应了以‘上课’换‘上课’,这才有了昨天下午的那一幕。

那位白衣白发的信史倒是低调得很,宅在屋子里,称职的充当鳄鱼领与魔法师协会联络的桥梁,只是频率从最初的一天三次变成几天一次。

介绍完了三位外人,萝花又开始讲述盖房子过程中发生的一些八卦,比如某家姑娘因为诚实肯干而看上了某家小伙,当然也有调过来的情况,似乎搬运石头的过程成了不亚于石台比武的另一种招亲方式。

“哦,对了,似乎有传言说搬石头能够帮助魔法战士提升环数,搞得最近大家都很起劲儿的样子。”

听到这里焦明却是有了想法。鳄鱼领魔法战士的修炼方法就是简单的掐架,剩下的时间便是劳动或者闲着发呆。但是地球的那些自由搏击选手都是配合着大量的肌肉抗阻训练,也就是健身,这是否有一些借鉴意义呢。“详细说说。”

“就是简单的传言,没有更多了。”萝花回答道。焦明摸着下巴,寻思半晌,打起了对比实验的主意,然后想到这一招也可以用在另一伙人身上,便问道:“知道冰莲手下那些火系魔法师的情况么?”

萝花低下身子,附耳道:“有命令禁止在长藤镇谈论水泥窑的事情。”

被吹了一耳朵热气的焦明用小指挖了挖耳孔,低声道:“知道了。我的那五位学徒呢?”“没有具体消息。”

话说到这里,忽然有人敲门叫走了萝花,不久之后萝花拿着一小瓶魔瘾药剂回来了,说是紫羽女士送的。焦明顿时觉得脸上发烧,这显然是给自己壮胆用的,转念又想到紫羽女士这样尽心尽力当然不是为了焦明魔法实力的提升,只是为了探矿而已。

那么不如直接一点,还去招惹那么白发妹子做甚,直接探矿就可以了,毕竟探矿是可不是什么高深的魔法。

想到此处,焦明一仰脖子把小瓶魔瘾药剂饮尽,红着眼睛开始和那道屏障较劲。魔瘾药剂焦明不是第一次喝,对于其药效还是有预估的,只是试探的第一次施法便抠下来绿豆大小的一块,有了深浅的第二次居然涨到了黄豆大小。

焦明嘿嘿一笑,再接再厉,黄豆大小的黑色不知名物质叮叮当当地不断从焦明手心滑落到收储的那个木盒子里。焦明忽然觉得凭着一手,以后当个魔术师也能混口饭吃,然后想起这可不是地球,有魔法师的世界哪里还有魔术师的位置。

焦明正自努力挖掘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萝花开门之后一声惊呼,焦明也转头望去,却是那个叫做瑟蜜儿白发妹子正一脸好奇的向屋内观望。

“我感觉到有人在施展气系魔法,就好奇的过来看看,没打搅到你们吧?”瑟蜜儿背着双手,满脸俏皮的卖萌。

‘啪嗒’一声,一个荔枝大小的石头珠子掉落在地,却是焦明因惊讶而出现了施法偏差,不知道在哪个深度抠了这么一下,心中暗叫,这样也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0章 简单姑娘

焦明赶紧顺势把瑟蜜儿请进房间,主动搭讪需要做一些心理建设,但是事已至此如若再怂就说不过去了。简单的客套几句然后是自我介绍,瑟蜜儿接着问起二十多天前是否就是焦明在院子里练习气系魔法,焦明点头承认。

“当时我就想去找你,但是却要恢复精神力。”瑟蜜儿毫不客气的坐在小诗的床上,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房间,目光在窗口的常青藤上略微一顿,便不在意的略过了。

“那个时候真是献丑了。”焦明并非谦虚,相比少女的那个魔法,探矿的确就是笑话而已。

“很厉害啊,那样子不停的施展魔法,即使是我也吃不消呢。”瑟蜜儿赞了一句,然后定定的看着焦明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教快速施法的经验。”

焦明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明白瑟蜜儿是因为误会才这样突兀的造访自己。当时在院子里可是五个学徒加上自己和闪鳞,共七个人在断断续续的施法,被当成一个人之后自然是惊人的频率了。

不过是否解开误会又成了焦明犹豫的问题,要不要借此骗出些知识来,亦或者冒着一无所获的风险坦诚以待放长线钓大鱼,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便选择了后者。在焦明看来欺诈可是一项堪比走钢丝的高难度技巧,稍稍失误就会搞砸,没有天赋的人是玩不了的。

焦明直言不讳的说清楚了情况,瑟蜜儿则是渐渐收敛笑意,变得一脸失望。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疑似高手的气系魔法师,却不想只是误会而已,没什么心机的瑟蜜儿直接把心情写在脸上。

焦明心中暗暗点头,有些把握住了瑟蜜儿的心思。这鳄鱼领比不了南方发达地区,没什么娱乐项目,加之语言障碍,被栓在这里的瑟蜜儿小姐自然无聊得很,那么只要给这位少女找点乐子,多半就算搭上关系了。具体来说焦明认为打扑克就可以,人在无聊的时候可是要求很低的。

焦明吩咐萝花去取扑克,接着引诱道:“鳄鱼领虽然落后,却有一种有趣的纸牌游戏,不知道瑟蜜儿小姐听说过没有?”

“纸牌游戏?”瑟蜜儿眼睛中恢复了一点光彩。

焦明尽量模仿这里的贵族式优雅,一本正经的道:“正是,而且可以有效缓解因魔法练习而产生的疲劳,我刚刚练习了一下午的气系魔法,正准备游戏一番。不知道瑟蜜儿小姐有没有兴趣。”

其实焦明还未觉得疲累,且魔法药剂的药效还剩余十分钟左右。

“好呀好呀。”瑟蜜儿高兴的拍了拍手。这单纯易懂的样子加上白衣白发的外观,让焦明总有一种既视感,灵光一闪之后脑海里出现了‘萨摩耶’三个字,是的,现在的瑟蜜儿就仿佛是一个等待喂食的萨摩耶。

萝花很快拿来了扑克,三人围坐斗地主,先是一个讲解局,然后便玩开了。瑟蜜儿很快熟悉了规则,加上焦明有意无意的留手,纸条渐渐爬满了焦明和萝花的脸。随着接触的深入,焦明也完全赞同了紫羽女士对瑟蜜儿的评价,同时心中暗暗感叹这么单纯的姑娘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一次直接玩到了焦明的数学课时间,瑟蜜儿一听焦明要走,那眼神立刻就和没溜够不想回家的大型犬一样。焦明连连保证明天继续,这才安抚住瑟蜜儿。

……

数学课上焦明一见到最后排的埃文,便提起了精神,再没有出现运算错误,却不想课后埃文找了上来,询问可不可以学习些更高深的数学知识。

小家伙们现在学习的是四则混合运算与简单的未知数方程,相当于地球小学五六年级左右。这样缓慢的进度一是因为小孩子接受能力有限,需要练习题巩固,二是因为秋收和庆典,以及焦明二十多天的病假,教学时间并没有那么充裕。

这些内容对于锐骨那样的大老粗来说还算新鲜,但对于埃文就有些小儿科了。焦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难不成像当初对待冰莲那样一对一家教?这埃文可没有救命之恩,而且那张帅脸看着就不爽。

埃文见焦明迟疑,便解释道:“不瞒先生,其实这些内容我在家里的时候都学过,不过具体的计算方法繁杂无比。”说到这里,埃文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皱起了眉头,但立刻一脸敬佩的道:“但是转而使用先生的这种阿勒波数字之后,原本那些让我头疼的数学问题都变得简单无比,这真是令人惊叹,所以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阿勒波数字在更高难度的应用。”

焦明懒得纠正埃文的发音错误,也不能简单的答应了这种要求,只是说道:“埃文先生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商量商量,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来的事情,所以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是在下唐突了。”埃文点头致歉,风度满满,完全没有被拒绝了不快。

……

晚餐的时候,紫羽女士一脸笑容的问焦明进展如何,焦明支吾几句搪塞过去,便问起了那个搬石头提升修为的传言。

女人八卦起来岂是那么好打发的,紫羽女士不以为意的说了几个搬石头过程中有所提升的魔法战士,便又把话题转回了焦明与瑟蜜儿之间。旁边的冰莲也竖起了耳朵,筷子在饭碗里无意义的划拉着。

焦明一阵无语,也不提瑟蜜儿的事,以吃药为例简单描述了什么是对比实验:“假设我们前些天在发现疫病的时候没有直接把苦力烧掉,且有一个传言说某种草药可以治疗这种疫病,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东西。”紫羽女士微微皱眉。冰莲却是顺着焦明的假设说道:“自然是给苦力们吃下去了。”

“抱歉,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怎么验证这种草药是否真的能够治疗疫病。”焦明补充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1章 对比实验

紫羽女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隐含深意,顾不得餐桌忌讳,思考片刻之后给出了答案:“一半吃药一半不吃药?”冰莲连连点点头,显然是和母亲想的一样。

焦明微微一笑道:“虽然不甚严谨,但大概就是这样子了。那么现在有一个传言说搬石头能够提升修为,我们难道不应该想办法验证一下。”

“一半搬石头一半不搬?”冰莲皱起了眉头,接着道:“这样子似乎证明不了什么。”

“所谓对比实验的核心思想就是控制变量,当变量控制到唯一一个的时候,自然可以推理出这个变量是否对结果有影响。”焦明说出了对比实验的核心思想,这是前段时间复习化学课的时候,在实验课程的课后阅读部分写着的,若不是某系统帮忙早就忘记了。“所以理想的状态是有一对同样环数的双胞胎魔法战士,一个搬石头,一个不搬,才能说明问题。”

“我们有双胞胎么?”冰莲转头问紫羽女士。紫羽女士皱眉回想,缓缓的摇头道:“利尔墨勒有一对双胞胎舅舅,但是弟弟在三年前战死,除了那两兄弟四等爵以上的家族是没有了。至于下面的小家族和镇民也许有,不过双胞胎这么稀奇的事情,但凡有些成绩都会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反过来说即使有双胞胎,可能只是一环或者没有魔法战士天赋。”

紫羽女士作为领地主母,自然明白若是能够发现高效提高魔法战士环数的方法是多么重要,特别是面临与伊扶森宗教国战争的现在,所以连吃饭都停下,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把手下的人在心里筛查了一遍。

“那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数量弥补了……”

“吃饭,吃完饭去房间说。”紫羽女士突然打断道,见焦明疑惑的样子,便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埃文。焦明虽然对这种小心翼翼的提防不以为意,却也耸耸肩不再说话了。

……

吃过饭,焦明便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魔法灯的光芒亮起,可见房间里只是简单布置了一张木桌和两张单人床。焦明见床上的被褥居然是粉色的,好奇之下盯着看个不停,然后肩膀被猛的一推,却是冰莲羞怒的声音:“看什么看。”

接着便是夏风上来收拾两张床上的被褥。

“这是你的房间?”

“咳咳……先生大病初愈,本该好好休息,耽误先生睡觉真是抱歉了。”紫羽女士引开了话题。

“感谢您的关心。”焦明点头致意,识趣的不再多问。

“那么我们继续聊聊怎么用数量弥补吧。”紫羽女士直奔主题,拉着冰莲坐在床上,收拾好被褥的夏风把焦明推到桌边,然后侍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就是把情况相近的一群人,比如说二十岁的男性三环魔法战士,平均分成两组,一组接受那个变量,一组作为对照不接受那个变量,以此来抵消其他因素对结果的影响。”这想焦明下午的时候便想好的实验设计。

冰莲母女听得都是微微点头,然后冰莲疑惑道:“不搬石头了?”

“搬石头并不是重点。”焦明先是否定了一句,然后又讲起了别的:“在我的家乡,也有一群以搏斗为业的人,他们在训练战斗技巧之余也会进行肌肉抗阻训练,我认为有一些借鉴意义。”

鳄鱼领魔法战士修炼的秘诀就只有打架,但见识了石台比武的情况之后,焦明觉得那些只是对战斗的经验和技巧有很大提升,却确实了抗阻训练这一环。

“这个训练具体是什么?”冰莲问。

“完整的定义我也记不得了,但大概就是锻炼身体的主要肌肉和主要肌肉群。就比如仰卧起坐……”说道这里,焦明想找人做个示范,但显然屋子里的三个女人他都指使不动,自己示范的话躺在床上不太好,又不想躺在地面的石板上,顿时犯了难。

冰莲笑着招呼过夏风,对着焦明道:“你指挥夏风好了。”

焦明对夏风露出个笑容,请她仰躺在床上,做出仰卧起坐的动作。“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靠腹部肌肉群的收缩来拉起上身,反复不断的进行这个动作便起到了锻炼的作用。然后再渐渐增加上身的荷载,比如抱着个铁饼或者其他什么重物以增加锻炼的强度。”

焦明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搬石头只是误打误撞的起到了抗阻训练的作用。”

“那具体怎么实验?总不能让魔法战士们不搬石头全躺在地上吧?”紫羽女士问道。

焦明也觉得做纯粹的抗阻训练对比实验有些浪费劳动力,只好取折中说道:“先以搬石头为例吧,若是有了效果再针对性的做对比实验也不迟。”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实验。”紫羽女士下了决定。

“还不止于此,那些火系魔法师也可以照此实验,猜想一些影响环数提升的条件,然后一一验证,说不定就能有所发现。”焦明补充道。

“我会试试的。”

“现在可以说说那个瑟蜜儿的事情了吧?”紫羽女士可不是个健忘的人,见谈完了正事便又把此事纠了出来:“我可是送了一瓶魔瘾药剂给你,就算的扔了也得让我听得响声不是?”

“是啊,我也想知道一下怎么回事。”冰莲立刻转变了脸色,不过显然是玩笑的成分居多,大概六成,至于剩下的四成就是很认真的在生气了。

焦明只好把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表示混熟之后得到气系魔法指点的可能性很大。冰莲冷哼了一声不说话,紫羽女士却是笑吟吟的看不出什么心思。

“我另有一事请教,那个埃文,他今天下午的时候与我说,想学习更高深的数学知识。我想不如多些人一起教,也算没白费事,您觉得怎么样?”焦明转移话题,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紫羽女士。毕竟紫羽女士有些提防埃文的样子,问一句也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两个觉得那个埃文如何?”紫羽女士不答反问。

“标准的贵族子弟。”冰莲答。

“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不是指魔法厉害,而是说……”焦明顿住,皱着眉头斟酌了一番道:“即使是在没有魔法的世界里,他也能成为人中龙凤成就一番事业的那种感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2章 学校建设一

焦明的说法似乎出乎了紫羽女士的预料,却意外的符合紫羽女士心中的评价,顿时让她眼睛一亮,赞道:“冰莲你应该多学学焦明先生看人的眼光。”

冰莲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别人家孩子’的论调,只是白了焦明一眼,没什么厌烦的表情。而焦明作为‘别人家孩子’却是感慨万千,当初他差点被母上大人用这个‘调门’唠叨得出现心理阴影。

“依我看这个埃文相当不简单,胥琴人的几个后起之秀都比不上他,更别提我们鳄鱼领的那些只知道冲锋的小崽子了。”紫羽女士说着,目光转动,焦点似乎落在了房间之外埃文的所在。“若是没有魔法师协会这档子事,我定然是劝你们和他保持距离,不过如今也只能提醒你们与他小心相处了。”

焦明与冰莲对望一眼,点头应是。焦明又道:“那这数学课一事?”

“埃文那方面你自己斟酌,不过镇民这方面的数学教育还需扩大化。现在这工分问题就有好些个蠢货算不明白,整日磨磨叽叽纠缠不清,烦人得很。”紫羽女士不无抱怨的说道。

“那我就按原计划开设一个更高难度的数学班,还请主母大人挑一些聪明的青年人给我,若是单独给埃文上课就太便宜他了。”

“好说。”

“至于镇民这方面,不如现在就开始学校的建设如何?”焦明可是早就盼着儿童的义务教育与成年人的扫盲教育了。

紫羽女士用纸笔在桌子上写写算算,最后道:“按工分算的话,勉强可以。”

“那么请您务必将这件事交给我!”焦明急切地道:“我申请校长一职。”

“学校还没影呢,你就要当校长。哈哈!”紫羽女士却是被逗笑了:“如果你能让那些蠢货搞明白百以内加减法,给就你当这个校长好了。”

焦明觉得这个任务的难度不亚于让二十一世纪钟国的中老年人学会电脑维修,顿时苦起了脸,但转念之间又把两个问题联系起来,说道:“那些年纪大的魔法战士还是算了吧,但是可以教会他们的儿女,再把核算工分的工作交给那些青少年和小孩子,再由他们说服自己的长辈。”

“好办法!”冰莲抚掌赞道。紫羽女士却只表示先试试再说,显然是对于这个办法持保留意见。正事就此谈完,互道晚安之后冰莲推着轮椅送焦明回房间,路上焦明又问起了苦力的事情。

“其他领主庄园的苦力有什么消息么?”

“你是说瘟疫?”冰莲问。

“冻死和瘟疫都让我担心。”焦明没有闲心傲娇地否认。

“苦力们的冬衣已经有着落了。”冰莲先是安了焦明的心,然后慢慢解释起来:“由于牲畜养殖和水泥的生产都是由我主导,所以我也稍稍有了些话语权,加上与胥琴人的贸易已经开始,但是由于积年的战争大家对于此热情并不高。所以在我的提议之下用水泥与胥琴人换了些冬衣,再用冬衣从其他领主手中换取苦力。不过若是那些苦力熬不到冬衣到手的那一天,便没办法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焦明发自真心的这样认为。此时二人已经到了焦明的房间外,不过因为话还没说完,便停在了门口。

“至于瘟疫。”冰莲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消息有很多,不过大家的应对经验丰富,所以只是菜园子的土地更肥沃了一些而已。”

“谢谢你的委婉说法,不过缓解痛苦的效果有限。”焦明苦笑道,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轻易的死去让焦明心生一种无常之感,而后就是一种痛苦。这种痛苦中只有一部分是出于对那些苦力的哀悼,更大的部分却是想起了那个死去的,自己还记不清样貌的小女仆。

“我只是希望这不会影响你的睡眠。”冰莲淡淡的解释一句,然后道别离开。

躺在床上的焦明的确如冰莲所料,胸口有一股郁结之气,辗转反侧一番之后索性坐了起来,继续再地下八千米的那道避障上挖掘,直到疲惫不堪才昏昏睡去。

……

次日,冰莲、焦明和埃文三位老师在早餐之后开了个小会,准备重新拟定小家伙们的课程表。焦明参照自己多年的上课经验,直接拿出了方案。上午时间依次是冰莲的通用语基础,焦明的小学数学,还有埃文的通用语诗歌鉴赏。下午则是恢复成了体育节,但是会参考三位老师是否有空而不定时加课。

冰莲和埃文想了想便同意了,接着焦明又对埃文说同意了他的要求,开设一门中级数学课,时间就定在下午的第一节。埃文满脸感激,同时盛赞焦明是个伟大的开明派贤者。焦明暗自嘀咕这个‘贤者’是什么玩意,但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只好暂时把疑问记在心里。

接下来便是按部就班的上课,焦明旁听了冰莲的通用语基础,却对诗歌那些东西兴趣缺缺,在埃文上课的时候便出门转悠。带着萝花先是在工地附近晃悠了一圈,虽然发现了很多照比地球不规范的地方,但是鉴于条件的简陋苛刻和魔法战士们的皮实筋骨,那些安全隐患似乎也问题不大。

接着焦明又往水泥炉窑而去,却在半路被拦截了下来,简单的沟通之后才被放行。见到冰莲之后问道:“为了提防埃文,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不是为了他。是因为我们前几日抓住了胥琴人的探子。”

“这还真是……”焦明对于南边那唯一的邻国也渐渐失去了好感。

“这也难怪。在胥琴人看来,整个鳄鱼领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会制作水泥,而我们提供的水泥多得异乎寻常,自然会探究一番。”冰莲解释了一番又问道:“你过来不会只是为了看看我吧?有什么事情直说。”

焦明笑着道:“关于学校的建设,我有一些小的改进方案。便是把牛棚和鸡舍安排过来,对于现在的鳄鱼领来说,全日制全学科并不现实,所以不如把养殖也算作一科,让那些没什么学习天赋的人没战争的时候多个营生。还可以让那些有养殖兴趣的领主们派人来学习,加快养殖产业的推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3章 学校建设二

“听起来很有道理,那就先按你说的办好了。”冰莲很轻易的同意了。

“同时还有一项聚拢民心的福利制度:敬老院。”

“我不确定我们现在有足够的工分。”冰莲皱眉道,‘敬老院’当初在设计工分制度的时候便提到过,冰莲自然不会这么健忘。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把养殖场,敬老院和学校建成一个整体。”焦明说道。

“这……,有点怪吧。”冰莲被这个异想天开的方案弄得有点懵,下意识的觉得不妥,却又一时之间找不到明确的理由反对,只好举例反问:“我在南方上学的时候,魔法学院里可是只有学生和老师。难道你家乡的学校就是这样混杂的么?”

“我们要根据鳄鱼领的实际情况做出改变,你看想想看,随着日后战争和各种建设计划的开始,青壮年必然被大量抽离。以单个小家庭看,老人和孩子就没人照顾,但是放大来看,只要用极少的人力把一群老人和一群孩子组织起来,完全可以互相照顾。”焦明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了自己学生时代的一个突发奇想。

当时焦明的爷爷重病,而焦明在学校却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如上下午的课间操和午休。如果当时焦明爷爷住在敬老院,且敬老院就在学校隔壁的话,焦明一定把那些时间用来照顾爷爷,甚至一日三餐的喂饭也不用请别人了,自家爷爷也不会嫌弃什么。

而且反过来说,若是教室后面有几个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同学爷爷,课堂纪律怕又是一番风貌了。就小学生和初中生来说,再调皮捣蛋也是惧怕家长的。

焦明见冰莲仍旧迟疑,继续解释道:“我们现在所提供的仅仅是基础教育,与你在魔法学院接受的教育是不同的。当我们把长藤镇的适龄儿童收拢起来,怕是要有几百人,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成为高环魔法师。把有潜力的人选取出来,然后让剩下的人学会一技之长才是对鳄鱼领最有利的教育策略。所以虽然看起来有点怪,但是放心吧,没问题的。”

冰莲缓缓点头同意了。

“临走前我再问一下,下午的中级数学你有没有兴趣?这样子两头跑还要烧水泥会不会太辛苦?”

“你在关心我吗?”冰莲笑眯着眼睛问道。

“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冰莲哼了一声,然后道:“当然会去,至于这边已经有两个四环的火系魔法师可以代替我的工作了。”

“到时候你可要认真听讲一些,中级数学可不会那么简单了。”

“敢小瞧我?”冰莲佯怒道:“我会用考试成绩让你闭嘴的。”

焦明耸了耸肩膀,挥手道别,赶往城堡中自己的房间,准备趁着午餐前的这点时间试着给学校画一个石头城堡的草稿。却不想在房间里看到了一脸不高兴的瑟蜜儿。

“你说过今天继续玩扑克的。你骗我!不守信用!”

焦明和萝花听了这么孩子气的话,都是哭笑不得。焦明轻拍额头,暗骂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不过很快便想到了借口:“瑟蜜儿小姐您可冤枉我了。您想想看,您是魔法师协会的信史,我是鳄鱼家族的家臣。我们都是有工作在身的,哪能想玩就玩。再说这游戏也是在练习空间魔法之后,为了休息才玩,可不是简单的想玩就玩。”

焦明用通用语说了这么一大套,而瑟蜜儿听了个七七八八就犯晕了,勉强抓住了重点,问道:“那你现在有鳄鱼家族的工作要做么?”

“没有。”

“那你练习气系魔法了么?”

“马上就练习。”焦明心中暗喜,居然这么简单就引上正路了。

“哦,那你练习吧,我就等在这里好了,绝对不会出声音搅扰你。”

焦明不紧不慢的调整好状态,在大地深处随便一个地方抠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石球,然后望向瑟蜜儿。果然对方正莫名其妙且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在好奇焦明练习气系魔法的方式。

“为了更有效的练习,可以请教瑟蜜儿小姐几个问题吗?”焦明把玩着手中的石球,一脸诚恳的问道。

“好的好的。”

“不瞒瑟蜜儿小姐,这个空间传送魔法是我自创的,不知道在瑟蜜儿小姐看来,这与正统的空间传送魔法差距有多大?”

“蛮大的。”

焦明被气的差点吐血,你这傻丫头单纯也有个限度好不好,问你差距多大,你还真就回答‘蛮大的’?焦明迅速吸取教训,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若是我想传送更大更多的东西,瑟蜜儿小姐可不可以教我。”

“不可以。”

“咳咳……”焦明这次是真的吐血了,同时怀疑这小丫头难道一直在装疯卖傻?

“不过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瑟蜜儿说着便调动起气系魔法媒介,房间内的空间线条瞬间缓缓舞动起来。瑟蜜儿一边演示性的慢慢施法,一边还不忘了提醒道:“以后若是有人问起,可别忘了告诉他们,我瑟蜜儿已经明确的拒绝你了哦。”

焦明听了这话,自然明白其中的关键,问道:“请问谁会调查这件事?”

“说不上调查啦,只是魔法师协会忌讳私授魔法,若是这件事情抖落出来,我就只能回老家生孩子了。”瑟蜜儿可怜巴巴的不经意之间就把自己的把柄交了出来,这让焦明甚至有一种忘记这句话的冲动和深深的罪恶感,多单纯的好孩子啊。

“放心吧,我就是死也不会说出去的。”焦明拍着胸脯打包票。此时瑟蜜儿的魔法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焦明发现那条被拉伸出来的空间管道外壁上居然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就好像是被扯坏的丝袜,又好像是孕妇肚子上的妊娠纹,是一种裂而不断的感觉。

“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能说。”瑟蜜儿满脸愧疚的拒绝道。

焦明撇撇嘴,愈加聚精会神的观察起来,同时第一次怀念起了某系统,这样难得一见的魔法展示不刻在记忆里真是太可惜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4章 学校建设三

瑟蜜儿很大方将这个技巧演示了两遍,还生怕焦明没看懂一样询问要不要再来一次。焦明表示已经看懂了,又好奇地问有没有更高难度的进阶技巧。瑟蜜儿答道:“当然有,一种是能够传送更多的东西,一种是让空间通道内更加稳定,可以传送人类。不过那都是八环魔法,我是不会的。”

焦明早就听说了胥琴人那位九环气系魔法师可以进行空间传送,所以此时知道这是个八环魔法也不意外。

在对瑟蜜儿的帮助表示感谢之后,焦明便开始在练习中揣摩空间的特质,试着把空间拉扯出刚刚那样的裂纹。但最初的几次尝全部以失败告终,空间的线条被直接拉断,然后断裂的部分就仿佛是飞出水面的水滴一般因失去控制而跌落重新融入到原本的空间之中。

焦明思索片刻,认为是自己的动作太过粗放,猜想更慢更细致一些或许会有效果,然后瞥见了安静盯着自己的瑟蜜儿,以及她那似笑非笑却莫名让人不爽的表情。焦明略一思忖便看懂了瑟蜜儿的表情,也明白了不爽的缘由。

假设有一个顽童把一只蚂蚁放在一个简单的迷宫里,然后好奇的观察这个小东西多久才能爬出来,那么这个顽童的表情应该就和瑟蜜儿此时的表情一模一样,而被当做蚂蚁的焦明自然不会舒坦了。

焦明进而想到大概自己看闪鳞算数学题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吧,难怪闪鳞总是和自己不对付,此时风水轮流转多少也算是报应了。

把这些有的没的想了一圈,焦明长舒一口气摒除杂念,不再理会瑟蜜儿那充满恶趣味的眼神,按照预想缓缓的拉伸空间线条。接下来的几次果然有了新发现,焦明观察到了空间断开的过程,那些裂纹在最薄弱的地方突然出现,然后迅速增多,而当那些裂纹连绵在一起的时候,空间通道便会无声无息的断开。

焦明又试了几次,因为有了经验,便是先迅速的拉伸到即将断裂的状态,再缓缓的加力尽量放慢断裂的过程,以方便观察。

“你真的好厉害。”一直看着焦明动作的瑟蜜儿由衷的赞叹道。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若是稍微能给点提示就更好了。”焦明笑道。

“抱歉,我只会老师的方法,却又不能告诉你。”瑟蜜儿一副歉疚的样子。

“瑟蜜儿小姐不必在意,是我得寸进尺了。”焦明之所以这么克制,只是觉得忽悠这么傻的人良心上过不去而已。

萝花没有气系魔法天赋,也看不到那些弯弯曲曲的空间线条,但见二人聊了起来,便知道焦明没有在练习魔法,是以抓紧时间为焦明擦汗按摩,尽到女仆的职责。

焦明闭目享受萝花的手指在额头轻轻抚摸,同时设计着接下来的练习方向,将空间线条断裂那一瞬间的景象反复回想,渐渐有了思路。

这一次焦明在那个被揪起来的空间管道上特意做出了三个细一些的薄弱处,使空间管道整体就仿佛是个只有四颗山楂的糖葫芦一般。待到了即将断裂的时候放缓拉伸的速度,果然再三个薄弱环节几乎同时出现了裂纹,然后管道从最薄弱的第一个点断开了。

瑟蜜儿忽然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仿佛是生怕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能说的话一般。但是这样的反应已经让焦明知道自己摸索对了方向,在形成空间通道的时候不能简单的两头用力,把它塑造成两边粗中间细的结构,而是应该均匀用力,一点一点的把延展性压榨到极致。

其实就是和吃饭一个道理,一碗饭三两口吃完,虽然快却不利于消化,小口小口的慢慢咀嚼才能最大程度的吸收到食物的营养。

在由空间联想到吃饭的时候,焦明忽然觉得一阵肚饿,却是已经到了午餐时间,只得对瑟蜜儿道:“抱歉,练习起来就忘了时间,本还想在午餐之前陪你玩一会的。”

“没关系的。看着你练习就很有趣了。”瑟蜜儿实话实说,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焦明却是一窒,同时想到若是对闪鳞说:看着你算数学题就很有趣了,一定会被打的。

“那我们吃饭去吧。”

“吃饭吃饭!”瑟蜜儿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间,却在走廊上忽然回头,说道:“吃完了饭可以玩了吧。”

“吃完饭我要给别人上数学课。”

“上课之后?”瑟蜜儿追问。

“气系魔法练习。”焦明看着情绪渐渐低落的瑟蜜儿,感觉自己是个忙于工作忘记遛狗的不合格饲主。赶紧提议道:“其实数学课也很有趣的,你不如听听试试。”

焦明明白瑟蜜儿只是待得无聊,想找些有趣的事情做,并非对打牌情有独钟,那么试着把她多余的精力引导进数学这个无底洞似乎也不错。

“数学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焦明稍稍卖个关子。

……

紫羽女士不愧是领地主母,这次又拎了五个人过来塞进焦明的中级数学课。不过与上两次不同,气系火系魔法怎么说也算是和魔法战士比肩的修炼道路,相比之下数学就有点‘不着调’,所以这五个青年男女的抵触情绪相当明显。好在这五个人慑于紫羽女士的*威,恶意捣乱还是万万不敢的,不过焦明看见他们不情不愿的样子也无奈苦笑,已经有了过几日便放了他们的想法。

至此加上埃文,瑟蜜儿和冰莲,一个八人的小班级成型了。焦明在讲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神态各异的八个人,缓缓开口了:“鉴于大部分同学对阿拉伯数字还没有概念,我们就先用一点时间补上这一课。不过也不能浪费学过同学的时间,所以我就给你们出点题目好了。”

这是焦明早就想到了的办法,以此照顾不同进度的两拨人。而出题难度就选在一元二次方程应用题,这是冰莲原先的学习进度,对她来说就是复习,对埃文来说就是摸底试探了。

接着焦明简要的把一个降价卖奴隶的题目写在了黑板上,并补充说明这只是个数学模型,不要较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5章 学校建设四

焦明在教另外六个人数字的时候,也在注意着埃文和冰莲的表情。冰莲很快便找到了思路,然后按照记忆中的解法算出了答案,而埃文则是一直盯着黑板上的题目看个不停,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也不知道算没算出结果。

焦明的题目数字是整数,即使是慢慢试验也会得出结果,所以焦明并不认为埃文会被难住,那么让埃文疑惑的应该只是这新奇的出题方式和题目与现实之间的失真感而已。

待把数字说完,焦明炒了个冷饭,把九宫格画在了黑板上,冰莲看得扑哧一乐,埃文也并不惊讶,而另外几个人却是抓耳挠腮起来了。

“这两位同学可以试一试二十五个格子的。”焦明哪能放过那两个人,直接提高了难度。冰莲轻哼一声直接放弃,她是早就试着计算过很多次了,埃文则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神一亮,提起笔画了个五乘五的格子并对着它冥思苦想起来。

焦明趁此机会略作休息,顺便喝口水润润喉咙,五分钟之后便把九个数字填上去公布答案,说道:“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在课后试着挑战二十五个格子的那种,至于现在我们就继续下面的课程吧。”

接下来便是未知数的概念,冰莲因为听过而略微走神,埃文和瑟蜜儿满脸都是求知欲,那五个被塞过来的人则只有一个还在坚持听讲,剩下的四个已经神游物外了。

焦明自信已经摸清了埃文的水平,便放下心来,按部就班的讲解。待到下课的时候,焦明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今天是第一次上课,对你们的接受能力还不清楚,明天会放慢速度的。那么下课!”

此时下面的情况是:瑟蜜儿双眼蚊香圈,埃文皱着眉头不语,冰莲因为有些基础,没有晕车的迹象,至于那五个被强拉来的更是已经全部阵亡。

之后众人散去各忙各的,焦明打算回到房间继续画学校的草图,却不想瑟蜜儿又跟了过来,焦明想到空间魔法练习的时候有个懂行的人在旁边盯着也安全不少,便没有阻拦,却是笑着问道:“这数学课听明白了多少?”

“数学很有趣,我会凭着记忆慢慢研究的。”瑟蜜儿很兴奋,仿佛是有了新玩具的小孩子,或者说有了新骨头的萨摩耶。

焦明耸耸肩,心道有你哭的时候。接下来在瑟蜜儿的保驾护航和萝花的伺候之下,继续气系魔法练习并在晚餐前掌握了这个增加空间通道传送量和距离的技巧,不过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愚公计划遇到了破产危机。

只因瑟蜜儿好心提醒了一句:“别往下面挖了,有东西挡着,换个方向练习吧。”

焦明顿时心中一跳,明白那个地下八千米的避障可能在气系魔法师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不过若是这样的话又会出现两个猜想,一是类似的东西在整个大陆都有分布,第二个就有些可怕:这个东西作为一个整体被埋在整个大陆的下面。

第一个可能还能用上一季文明的避难所解释,第二个可能的话焦明就完全无法想象下面究竟是什么了。

深海恐机症复发的焦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故作不知地问道:“什么东西挡着?”

“西柯顿之壁。”瑟蜜儿知道焦明是野路子出身,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气系魔法师教育,所以好为人师的科普起来:“气系魔法师西柯顿发现并冠名的奇怪东西,就在地下大约八至十公里的地方,气系魔法所引起的空间波动会被挡住。”

“那就没人好奇的研究一番?”焦明追问。

“有啊,不过没什么结果。西柯顿的一个徒弟还试图一点一点的挖穿它,不过最后的结论是这西柯顿之壁会自动修复,那个倒霉的家伙挖了一辈子却什么也没挖出来。”

焦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不过最近又有人和西柯顿之壁较上劲了,那人自称从西柯顿之壁下面感觉到了空间波动。”瑟蜜儿说到这里又失落起来,接着道:“可惜我被派到了鳄鱼领的萨丁城魔法塔,不知道后续的消息了。”

这个信息对焦明来说近乎晴天霹雳,恍惚的吃完晚饭,焦明终于想到了有可能拯救愚公计划的一根救命稻草:魔法技术进步。顾不得礼教,焦明敲响的冰莲的房门,在夏风戒备的注视下问道:“魔法师西柯顿是谁?”

冰莲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圣科颂的第五位弟子,不算同名同姓的话。”

“他死多久了?”焦明又问。

“这……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不过应该有二百年左右了。”冰莲此时也发觉焦明的不对劲,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简单的敷衍过去,焦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安慰自己还有机会。二百年前挖不穿的东西很可能是因为技术水平不够,就好比地球的航天事业,1757年的人不能发射人造卫星,但二百年后的1957年苏联便办到了。

如此这般的做了一会心理建设,焦明再次开始练习起来,应用了瑟蜜儿的技巧,很轻易的便在西柯顿之壁上抠出了玻璃弹球大小的黑色物质。然后越挖越顺手,技巧也越熟练,不过也越来越疲累,直到在迷茫与不安中昏昏睡去。

……

睡梦之中再次来到了在地球的那个家,如此熟悉的环境却是让焦明心惊肉跳,生怕突然蹦出来一个自称某系统的纸箱子。转悠两圈毫无发现,又壮着胆子喊了两声,某个毒舌话唠仍旧没有出现,就在焦明放松警惕的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扇连接着楼梯的大门无声无息的开了,门外是如墨一般的黑暗,这道焦明走了十几年的门此时却让焦明望而却步,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就隐藏在黑暗之中。

突然光芒一闪,一个银色的圆环从黑暗中滚进了门里,圆环触地声音清脆,金属质地无疑。银色圆环就这样慢慢悠悠,歪歪扭扭的向着焦明滚来,焦明一个机灵后退几步,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圆环滚到沙发边的时候力尽歪倒,此时那扇门又无声无息的关闭,焦明咽了口口水压惊,良久才鼓起勇气拿起地上的圆环。

然后梦醒,焦明睁开惺忪的睡眼,却感觉手上多了个东西,从被窝里拿出来一看,正是一个银色圆环,与梦里的同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6章 学校建设五

虽然用‘同款’安慰自己,但一身冷汗的焦明确定这根本就是梦里的那个银色圆环,至于为何会从梦境中的景象变成现实中的物体仍旧无法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焦明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窗口生机勃勃的爬山虎藤蔓、那边相拥而眠的连个小萝莉、以及房间里石质墙壁,几个深呼吸之后终于将梦境之中诡异的恐惧感驱散殆尽,这才开始仔细观察手中的银色圆环。

圆环外直径约二十厘米,宽约一厘米,厚约半厘米,摸起来就好像是旧式的塑料铝合金窗框,轻而坚硬。表面密布细细的浅纹路,并非是有规律的字符,而是如同失水的苹果皮一般的皱缩感觉。

翻来覆去里里外外的又看了几遍,却再无更多发现,轻轻用圆环敲旁边的石壁,传来一如梦中般清脆的声音。

旁边的小诗嘟哝了几声继续睡,而托尼切却是醒了过来,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焦明,却苦于被小诗抱着,无法挣脱出来。焦明下达了一个类似安抚的心灵指令,果然托尼切缩回脑袋闭上眼睛,还拱了拱身子寻求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焦明的断肢已经再生到了脚踝和手腕部分,加上这么长时间的适应,早就可以独自起居。此时焦明熟练的穿好衣服,却仍旧觉得寒冷,搓了搓脸颊,望向窗外因阴云而昏暗的世界,看来这将是今年的最后一场秋雨或者第一场雪。

由于噩梦的关系,今天起了个早,焦明就这样发呆了十分钟左右,才听见外面人声渐起,整个石头堡垒区域都热闹起来。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萝花和一个大妈女仆推门进来,行礼之后大妈女仆拎走了便桶,萝花则是帮助小诗和托尼切穿衣服,并推着焦明去餐厅吃早餐。

新的一天一如往常般开始,唯独焦明怀里多了个银色圆环。

吃饭的时候,焦明终于想到了圆环出现的唯一合理解释:夜间某人潜入进房间把圆环塞在自己手里,并且自己心灵感应一般梦到了这个圆环。然后又笑着把这个猜想否定,只有比某系统还疯的人才会这么做。

银色圆环来历问题一直困扰着焦明,直到上完了数学课,回到房间开始例行的气系魔法练习。当焦明把空间通道向下延伸至八千米的时候,只是微微一个停顿便进入一个充满粘滞感的区域,竟然是已经跨过了那道‘西柯顿之壁’。

焦明一惊,魔法顿时失控,残余的空间之力弹回,将一个椭球型的东西传送了回来,只看了一眼焦明便难以置信的说道:“这是……木头?”

这个椭球型的东西虽然掂量起来比岩石还重,但淡黄色的表面上却有着木质的纹理,捏在指尖翻来覆去的看,焦明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三观了:地下八千米处居然有木头质地的东西,甚至还是整块大陆下面都有。

焦明把东西递给萝花,询问其意见,萝花不明就里,好奇的凑近观看,最后也认为这是一块木头。

突破壁障的前因后果简直不要太明显,焦明从怀里拿出银环观察,却没有什么新发现,再次施展空间魔法,同时观察银环,当接触‘西柯顿之壁’的时候,银环光芒一闪,原本坚硬的避障顿时变成了黏胶质感,空间魔法再次得以深入。

焦明并不意外,这次尽最大气力在避障表层施展传送魔法,却是一个足有西瓜大小的球体被传送了出来,‘砰’的一声滚落在地。显然银色圆环的作用还不止于通过避障,对传送魔法也有增益。

只看了一眼,焦明便大概明白了避障的结构。这个西瓜大的球分为两部分:一边是纹理清晰的黄色木质,另一边黑色,正是愚公计划中挖出来的那种东西,二者紧密粘连。

萝花自然看见了银色圆环,但出于女仆的职业操守,没有多嘴询问,只是上前抱起这圆球,端到焦明面前。焦明摸摸连接处,却没有更多发现,只因空间之力产生的切开太过平整光滑。

“能砸开么?”焦明问。萝花用手指敲敲,然后摇了摇头。

焦明耸了耸肩膀道,决定把避障的材质问题暂时放在一边,还是继续勘探‘西柯顿之壁’下面寻找矿脉才是正理。

有了银色圆环的帮助,接下来的事情相当顺利,以黄豆大小为准每百米探矿一次,到午餐的时候进行了四十次,便是到达了一万两千米左右,而这仍旧不是焦明的极限。虽然每次探矿都会受到避障粘滞效果的影响,但这也只算是一个小麻烦而已。

午餐上,焦明问紫羽女士还有没有魔瘾药剂。

“怎么?你也喝上瘾了?”

“当然不是,只是空间魔法有了些进展,想喝一点提升效率。”

“没有了。”紫羽女士摇头,却又补充道:“若是急需的话可以去萨丁城买,大概十天之后可以到手。”

“不必那样麻烦了。”焦明客气的见好就收。“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请您出手。”

“说吧。”

“帮我砸开个东西。”是的,焦明还没忘了那个西瓜大的‘双色’球。

……

焦明上完了中级数学课回到房间,地上已经多了一堆碎渣,感叹紫羽女士爽利的同时拾起一块细细观察木头和黑色物质的粘连处。愈发觉得这黑色物质可能就是一种分泌物,这也解释了那位西柯顿的徒弟为什么会得出‘西柯顿之壁会自动修复’这样的结论。

又观察了几个碎块,焦明便吩咐萝花把地上的这一摊东西都收拾起来,与早先挖的那些黑色砂砾放在一起,然后再次开始探矿。这一次焦明很快便探到了自己的新极限,一万五千米,休息的时候借着外面的天光,挨个观察这些传送出来的‘黄豆粒’,终于发现了一丝异样黄色。

按照记录的深度,再次施展空间魔法,传送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石球,黄色夹层显而易见,本想叫出系统,与记忆里化学教材后面的图鉴对比一下,这才想起某系统已经消失好多天了。暗骂一句该出现的时候不不出现,也只能找冰莲想办法验证一番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7章 学校建设六

焦明此时就仿佛是当初打电话查询高考成绩的时候,表面看似平静,心里早就七上八下。骑着锤子赶往水泥窑,行到一半天上居然开始飘雪。非是鹅毛一样轻柔的飞舞,却像是沙粒一般被卷在风中,打在脸上微微刺痛。

焦明紧了紧衣领,催促锤子快跑,并询问萝花要不要坐上来。萝花摇头道:“锤子载着你一个人还能快些,我跟得上。”

焦明也不坚持,道了声辛苦便闭上嘴,免得喝太多的西北风。过了例行的检查,在水泥窑边找到冰莲,把那块有黄色夹层的石球递过去,焦明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用火系魔法媒介感应一下看看。”

冰莲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睁开,摇头道:“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

焦明怎么可能甘心,不依不饶指着石球道:“重点是这黄色部分,你再仔细感应一下。”见冰莲仍旧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好解释起来:“我怀疑这是金属的氧化物或者硫化物,前些天的化学课上讲过的。也就是传说中的金属矿石,你可别看走了眼。”

冰莲听说这是矿物,立刻重视起来,再次用火系魔法媒介感应,却仍旧皱着眉毛摇头:“这样子我也判断不出来,烧烧看吧。”

焦明一拍大腿,暗骂自己急昏了头,又生怕冰莲忘了氧化还原的知识点,把碳与氧化铁反应的化学方程式叨咕了一遍。

将夹杂着疑似金属矿物的石球仍在水泥窑下层的烧炭区里,一番煅烧之后不等冷却,焦明便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施展传送魔法。

焦明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此时见焦明身前突然多了个黑乎乎的东西,看热闹似的围观起来。冰莲见状,直接驱散了众人,然后道:“我完全是按照你的化学方程式推进的魔法进程,感觉虽然有细微的不同,但应该是杂质影响。不过我没学过炼金术,无法确定这是不是金属。”

焦明紧盯着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言不语,想象中钢铁厂钢水那般明亮浆质的表面并没有出现,心里不由的微微一沉,不过仍旧不能断言这不是金属,毕竟这是从柴火堆里出来的。

“要不要浇水冷却下?”冰莲又问。焦明赶紧摇头,招手之间便浮起了一块石灰石,移动到这团东西上空,然后撤去魔法让石头砸下去。如此往复几次之后,那团东西已经被砸成一个比袁大头银元略大的薄饼子。

这样的延展性让焦明确定了七八分,弯腰去拿,指尖却被烫得瞬间起了个水泡,只好吩咐萝花取水。之所以砸成饼之后再冷却,只因为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之下,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听声音辨别材质,若是金属疙瘩的话这一招就不灵了。

几桶带着冰碴的水浇下去,升起了几股热气,冰莲弯腰拾起湿漉漉黑乎乎的饼子,按照焦明的指点在石头上轻轻一敲,金属特有的颤音在空气中回荡。

焦明呵呵的笑了,而冰莲和萝花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接下来冰莲也顾不得脏,不动声色的把金属饼子缓缓收进了怀里,生怕动作太突兀引起旁人的注意。

“回去!”冰莲淡淡的道,接着又提醒了一句:“注意自己的表情。”焦明差点笑出声,因为冰莲虽然在提醒别人,自己的眉毛却是在抖个不停。

回去的路上焦明和冰莲骑牛,两个女仆在旁边跑,焦明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手臂时而收紧,时而舒展,显然是金属矿物的发现已经让冰莲失去了方寸。

“安心啦,我说过事情会越来越好的,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嗯。”冰莲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然后靠在了焦明的背上。

……

回到石堡房间,见到了紫羽女士,焦明微笑着示意冰莲上前,本是好心的把这个机会让给她,却不想紫羽女士还以为这的当面调戏自己女儿,冷冷的咳了一声。

焦明微微一笑,等待紫羽女士的颜艺表演。果然几分钟之后,当紫羽女士满手黑灰的确定了这个饼子就是金属之后,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起来。即使如此,与焦明预想中的情况还是相差很远,毕竟处变不惊时刻保持优雅这些戒条可是贵族仪态训练的基础。

焦明心中默数到二百的时候,紫羽女士的面容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眉毛还在抖着,与冰莲抖眉毛的样子一模一样。

“好!太好了!”紫羽女士说道,嘴角微翘眼神犀利,手中还死死捏着金属饼子,接着又在房里来回踱步,走了足有五分钟,然后‘砰’的一声推开门出去了,竟然是将焦明和冰莲等人忘在屋子里。

焦明和冰莲面面相觑,然后冰莲笑着替母亲的失礼道歉,焦明当然不会因这点小事生气,迭声道没关系。

很快紫羽女士和其他几个鳄鱼领高层便回到了房间。焦明和冰莲则是按照要求,当场演示了一遍从采矿到冶炼金属的全过程,冰莲以五环火系魔法师的能力勉强完成了一次低温环境下碳与金属氧化物的氧化还原反应。

焦明第一次看瑟蜜儿施展远距离空间传送魔法的时候便是旁观了鳄鱼领上层与魔法师协会的短信谈判,所以已经与鳄鱼领的高层互相见过。此时他们看焦明的眼神已然与上次截然不同,炽热得仿佛可以融化金属。

待众人确定这现场制作的黑疙塔是金属之后,焦明和冰莲二人便被撵出了房间,同时每人身边多了两个七环魔法战士护卫。冰莲身边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似乎是冰莲的远房姑姑。而焦明身边的却是一对姐弟,从他们与夏风打招呼的称呼判断,居然是夏风的近亲表哥表姐。

接着焦明的房间也换了,居然搬到了紫羽女士的隔壁,当然也就是鳄鱼领地内最高战力鳄鱼公爵的隔壁。这还没完,晚餐的时候焦明发现紫羽女士的位置空着,然后从萝花口中得知紫羽女士刚刚扛着码成小山一样的粮食出发去萨丁城购买魔瘾药剂了,连夜赶路,明天中午就可以回来。

焦明自然明白这魔瘾药剂是给自己的,顿时只觉得受宠若惊,菜都有些夹不住了。这即使是出于对金属的渴求,但人家领地主母亲自跑腿,星夜兼程,其中的人情意味又是不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8章 学校建设八

终于发现了金属矿石,焦明是十分兴奋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竟然是因激动而失眠。在传统的煤铁复合工业起手式中,已经有了金属,虽然没有发现煤炭或石油,但完全可以用魔法替代,不仅能源使用率更高甚至还没有废气产生。

而当金属稳定出产之后,便可以带动更多的产业,进而大幅度提高生产力,走上地球工业革命的捷径。面对如此光辉的前进,焦明心潮澎湃的同时也意识到了制约这一切的最大限制条件:产量。

想到产量问题,焦明翻了个身发起愁来,就算是把自己累死,一天又能从下面传送出来多少矿石,且这样一来岂不是被绑死在‘挖矿’这个毫无乐趣而言的岗位上了。那么技术扩散就是必须的,简单的探矿法术已经教给了灼杉那五个徒弟,而挖矿也不过是探矿术的加强版,这样说来唯二的难点就是西柯顿之壁以及是否把银色圆环送出去。

关于银色圆环,焦明心中十分矛盾,如此功能强大的东西定然是个宝贝,但却有两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一是来路太tm邪了,从梦境里出来听着渗人,且每次会议起梦境之中家门外那无尽的黑暗焦明便背脊发凉。二是没有说明书,本着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原则,谁知道使用这东西的代价是很么?万一用个一年半载之后弹出来个对话框说‘用户你好,使用本产品的代价是终身不举’岂不是亏大了。

而不论银色圆环怎么处理,在其帮助之下终究只有少数人能够突破西柯顿之壁进行采矿作业,那么这点产量是远远不能满足工业需求的。

至此,焦明对接下来的探索方向有了计划,一是开发银色圆环的多人使用模式,轮流用也好,组队一起用也好,总之就是让别人当小白鼠试试这东西是否有毒有害,二是破坏西柯顿之壁,让气系魔法师可以不受限制的进行采矿。

然后思路又在如何破坏壁障这个问题上卡住了,壁障居然是木质这一点虽然很诡异,却也可以从这方面着手,若是能找到并破坏主要节点,是否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焦明正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却听见房门吱扭扭的响声,听起来竟然是轻轻被推开的样子,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顿肢体交接击打的声音。

卧槽,有刺客?焦明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坐起身子。

“抱歉打扰先生休息,小毛贼而已。”外面传来了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正是下午刚刚成为焦明保镖姐弟二人之中叫做黄霞的姐姐。顺便一提那个弟弟叫做紫芒,他们家兄弟姐妹以七色光芒为名,男的叫芒,女的叫霞。焦明还顺口问了下老六是男是女,恶趣味的想看看与名人同名者,却没想是个早夭的男童。

“辛苦你了!”焦明一边压低声音道谢一边挠着脑袋躺回床上,有些犯嘀咕,‘小毛贼’这个用词实在是有些微妙,不及深入细想,困意袭来就此睡去。

……

八环魔法战士的脚力比想象中还要快,紫羽女士第二天上午大概十点钟左右便赶了回来,急急忙忙地找到焦明问道:“没人与你瞎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焦明老实的摇头,见紫羽女士还有些不信的样子便又把昨晚房间门口的异状讲了讲。紫羽女士的目光瞬间移到了焦明身后的黄霞身上,眼神犀利如刀,黄霞上前在紫羽女士耳边解释了几句,紫羽女士却是听得笑了,低骂了声便不再追问。

紫羽女士这略微有些怪异的问题也把焦明的注意力转到了这方面,然后轻易发现了不妥之处。

若是自己在地球的时候家里人有了点石成金的秘法,必然是连夜开会商量一系列的折现之法。相比之下鳄鱼领的高层就淡定得过分了,再细想一层,恐怕是家族之间的利益分配问题谈的有些不愉快,毕竟世界上没有一个势力是铁板一块完全一致的。

焦明轻咳一声吸引了就要转身离开的紫羽女士注意力,然后拿出最严肃的表情问道:“紫羽女士,不知道昨天下午你们讨论的结果如何?”

紫羽女士微皱眉头,非是怪责焦明不该乱问,而是有些难以开口的样子。

“不知道紫羽女士对金……呜呜……”焦明刚刚说出半个敏感词,紫羽女士就捂住了他的嘴,低喝道:“不要在外面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真是服了你们了。”焦明一脸无奈,揉了揉被捏得发痛的腮帮子,接着道:“换个僻静地方聊?”

几个人来到了紫羽女士的房间,保镖姐弟守门,紫羽女士又在房间里侧头倾听了几秒,这才请焦明说话。

焦明只觉得哭笑不得,越发确认了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自己和鳄鱼领高层对金属的稀有度估计存在着巨大差异,进而导致了很多误解。一边当成大白菜,一边当成宝贝,这不出误会就有鬼了。

“不知道您对金属怎么看?通俗一点就是对今后金属的数量和用途有什么估计?”焦明把刚刚被打断的问题说全。

“当然是做武器,十年之内八环魔法战士人手一把短剑就谢天谢地了。”紫羽女士显然早有预期,回答得相当快。

焦明摇头叹息。

“先生认为有困难?二十年?”

“咸鱼啊……”焦明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紫羽女士,心中优越感爆棚。

紫羽女士对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有些迷糊,问道:“先生想吃咸鱼?或者这是您家乡的俚语?”

“我给你定个小目标吧!”焦明微笑着道:“两年以内,一环往上的魔法战士人手一把大剑和一面冲锋盾,再加全套的金属盔甲如何?”

紫羽女士被逗得大笑,前仰后合花枝乱颤,但见焦明依旧淡定自信的微笑着,便有些笑不下去了,面上是僵硬的笑容眼中却一片惊愕:“先生你……你是认真的?”

焦明一边欣赏紫羽女士的表情一边缓缓说道:“我从来不在这样的大事上开玩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9章 学校建设九

“证明下!”紫羽女士良久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焦明的脸,不放过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焦明说的‘小目标’已经相当保守,是以自己一个人采矿两年为基础的,若是能够破坏掉西柯顿之壁并与更多的气系魔法师合作,这个产量还有上升空间,所以自信的很,完全不怕紫羽女士的目光,微笑着说道:

“这种事情只有用事实才能证明,最短也要几天时间。不过我们可以这样设想,昨天我只是在八千米至一万五千米之间每百米取样一次便有了发现,也就是七十分之一的概率,虽然样本有点小,但也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紫羽女士沉吟不语,显然是并未被说服。

焦明见状,本想再扯一些地壳元素构成,超新星爆炸产生的物质比例等等,却发觉这些理论的说服力只会更低。又想以地球作比,也觉得不够充分,最后只好提议道:“怎么说都是空口无凭,不如把灼杉那五个人找回来,我们加班加点给你个结果。”

紫羽女士毫不迟疑的同意了,并且立刻派出信使。

焦明见此,明白紫羽女士已经将信将疑了,便试探着问道:“可不可以透露下昨天你们开会的的结果?”

这个问题刚刚便问过,当时紫羽女士却是没有回答,但这次终于开口了:“没有结果。”

焦明暗道一声果然,又问道:“是不是因为分配问题?”即将面临与伊扶森宗教国的战争,战场上多一件利器,自保也好杀敌也罢都有巨大作用。但是考虑到金属的低产量,前几把武器的争夺便会十分激烈,‘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个道理谁都懂,毕竟说句不吉利的话,谁都有可能因为少了这把武器而死在战场上。

再进一步设想,鳄鱼家族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采矿炼金锻造的人都出自鳄鱼家族,但鳄鱼家族却已经拥有了两把金属武器。就好像是开荒团,虽然某个boss战中某人的贡献很大,但是团队里只有此人有两件紫装,其他人全是蓝白,这分配问题定然吵翻天。

紫羽女士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承认了,说道:“若不是因为第一把武器的归属问题,昨晚可能就会逼着你连夜开工了。”

“这有什么关系??”

“此时没见到武器成品还能坐在一起商量,若是把成品搞出来,可能便不是动嘴皮子,而是挥舞拳头争抢了。”

焦明一阵无语,敢情在这个敏感时期还不能瞎动手,只好挠着脑袋想办法。

“那他们好忽悠吗?咳咳……”焦明也是情急之下说顺嘴了,赶紧咳嗽掩饰,接着道:“我是说,以现有的这些东西,能让他们相信我们可以大量冶炼金属吗?”

“不可能的,这样的事情不是家主一个人可以决定,自家人关上门七嘴八舌的一商量就会怀疑起来。”

“若是信得过我,便请您说服鳄鱼家族放弃前几把武器如何?”焦明道。

“没用的,那个博泽记得吧,八环魔法战士,最初带头干活的那个。”

焦明回忆了一下,点头。

紫羽女士苦笑着继续道:“若是鳄鱼家族决定放弃,那家伙就敢带头自立门户,以他的军功,当个伯爵绰绰有余。然后再以这个身份争夺武器的话,即使没了鳄鱼家族的名头,仍旧很有竞争力。”

焦明听得目瞪口呆,因为个破剑,居然连分家的闹剧都出来了。既然正路不行,耍些诡计也许有奇效,焦明又问道:“偷偷做如何?”

“千万不要,这鳄鱼领亲连亲,没法保密的。偷偷做只会让人以为鳄鱼家族想独吞。”

焦明对于金属同样需求。于共在学校的建设上,有了金属便可以制作混凝土预制板和钢筋混凝土支撑柱,让建筑物不再是城堡那样傻大黑粗。于私有了铜质管道之后可以制作淋浴和室内卫生间,便桶这东西焦明是越看越恶心。所以怎么可能因为那些幼稚的勾心斗角而暂停矿脉的开采。

“豁出去了,我喝药试试一下午能开采多少。若是能弄出两三把武器应该没问题了吧。”焦明迫于无奈说出了最终方案,兴奋剂的副作用与依赖性,以及银色圆环的不确定性都顾不得了,然后突然愣住,紫羽女士连夜去萨丁城莫非便是存了这个心思?

果然紫羽女士点头赞许道:“与我想得一样,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也不瞒你,我本预计至少弄出半把短剑的金属料便可以缓解争抢的问题,却没想到你这么大的口气。”

这次轮到焦明苦笑了。

……

为了不引起瑟蜜儿和埃文的怀疑,下午的中级数学课并没有取消,课上焦明心不在焉的一边讲一边完善挖矿方案。挖矿的作业量可不小,在房间里传送出来再搬去水泥窑就太引人注目了,从水泥窑直接开采才是正理,但换了地方之后空间传送必然失去准头,焦明便灵机一动便想起了那株爬山虎。

上完课焦明回到房间从北方城堡传送了一条藤蔓,再逆向传送至地下矿脉位置作为定位,感应了一番确定无误之后才出发去了水泥窑。待到了地方,焦明看着坑里面那几十号围观的高环魔法战士,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在冰莲的带领下,焦明穿过人群来到了坑壁的水泥窑边,早就等在这里的紫羽女士递过一个装满魔瘾药剂的皮囊,冰莲接过来晃了晃,递给焦明的时候低声提醒了一句有点辣。

焦明咬开塞子,面孔顿时被绿光笼罩,这魔瘾药剂居然是顶级的那种。当初在丰收庆典上,八环的魔法战士若是没有准备,喝了这东西也是要吐血的。

早有‘豁出去’这个觉悟的焦明闭着眼睛闷了两口,只觉得从喉咙到胃燃烧起了一条火线,咬着牙忍住了这一波却突然发现眼前一片血红,接着上嘴唇一热甜甜的液体便流入口中,抬手一摸却是鼻血如小溪一般涌了出来。

“别发呆了。”此时冰莲小声提醒道。

焦明点点头,摸了摸怀里的银色圆环,开始沟通气系魔法媒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0章 学校建设十

在一众围观的高环魔法战士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里,一个轿车轮胎大小的石球‘砰’的第一声砸落在地。用力过猛的焦明瞬间有一种肌肉拉伤的抽痛感,但仅仅几个呼吸便恢复了正常,第二次传送略微收劲,一个小了两圈的石球落在一边,然后在接连不断的砸落声中,地面上整齐的排开了一连串的石球。

一众魔法战士上前,抱起石球观察起来,议论之声稍稍一起便听见鳄鱼公爵咳了两声,说道:“大家可不要打搅了焦明先生施法才是。”众人也不是笨蛋,明白轻重缓急,都闭了嘴,不过眼中的好奇之色有增无减。

在传送的同时,焦明也在观察着石球中黄色矿石的分布情况,这处发现的矿脉最初并不厚,但渐渐地也从最开始的几厘米增加到三十多厘米,所以虽然石球看着很大,但真正有用的部分并没有那么多。

焦明沿着一个方向直线进行传送,很快黄色矿层便增厚到了半米,传送出来的石球便仿佛是个巨大的花色台球,上下灰黑的岩石中间夹着一层厚厚的黄色矿物。

矿脉增厚的趋势让焦明很是兴奋,待到三十个石球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沿着矿脉水平前进了近半米,不过紧接着黄色矿层渐渐开始变窄。

焦明对此并不意外,以其初中水平的地理知识和对地层的理解,早就猜到这个矿脉大概就仿佛是一张夹在书本里的彩页书签,放在地球就是个没有开采价值的贫矿。毕竟随便探矿一番就踩进一个富矿的可能性太小了。又沿着这个方向水平前进了五十米,黄色矿层竟只剩下十多厘米厚了。

焦明喘了几口气,略作休息,拿过纸笔画了一条由点构成的虚线,代表着刚刚这四十多个石球在地下的位置,然后在矿层最厚的地方垂直画了一条续线,代表着接下来的采掘方向。这样一横一竖便可以最快的大致确定矿层的面积,再估算一下矿层的平均厚度,即可估计出储量。

“还能坚持住吗?是不是药效过了?”冰莲满脸关切的问道,手抬了一半却又放了回去,“我估摸这些就够做一把短剑,若是太累就不必勉强了。”

“放心吧,我可没那么虚。”焦明的声音沙哑无比,说罢放下纸笔拍了拍脸颊继续开工。这个采矿工作不过是用魔法把东西传送出来而已,不断重复之下纯熟技巧的同时也必然会产生懈怠厌倦,毕竟对从心理上说这和搬砖毫无区别。

焦明沿着竖线采矿的过程中开始出现失误,失败了几次又跑偏了几次,而且从渐渐退去红色的视野中,焦明知道兴奋剂即将失效,只好无奈地渐渐减小石球的尺寸,最终探出矿层的长度约二百五十米。当退出与气魔媒沟通状态的时候,焦明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差点跌下牛背。

冰莲和萝花一起上前,扶着焦明仰躺在牛背上,萝花用帕子给焦明擦汗,冰莲则是扯过了一块毛皮披风盖在了焦明身上。焦明盯着天上细碎的云朵,生出一种升上天空的错觉,耳边则是传来噼里啪啦声,显然是接到命令的魔法战士们正在手工碎石。

“感觉如何?”冰莲问。

“就好像连做十几张数学卷子一样。”这是焦明的真心话,这种精神上的疲惫与高三时候的感觉差不多。

“真的辛苦你了,不过我想知道你这样工作一次要休息多久?”显然冰莲正在考虑如何压榨员工,顺便计算产量了。

“两天三次,习惯之后大概可以一天两次。”

冰莲心算了几秒,然后颤抖着低声说道:“一天三到四把短剑,这……”

“还想做短剑?太没追求了,大剑大斧大锤子才对得起那一身力气吧。”焦明笑道。

“有道理!”冰莲也笑了,又安慰焦明几句便转身离开,去开始自己的工作。魔法战士们已经把石球全部拍碎,然后与苦力们一起把矿石挑拣出来搬进水泥炉窑并按照冰莲的吩咐放置,冰莲则带领几个火系魔法师学徒把风箱和柴火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鳄鱼领第一炉金属冶炼开始了。

余光中瞥见炉窑之内已经点火,稍稍缓过劲儿来焦明再也躺不住,扭身就要坐起来观看。萝花连忙阻止,劝焦明好好休息。焦明哪里反抗得了四环魔法战士,只能被按在牛背上不甘心的说道:“历史性你懂不懂?这一炉东西有多重要你知道不?这一幕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那您侧躺着看呗。”萝花并不知道什么历史性,甚至不认为这次烧炉窑和往常有什么不同,不过见焦明如此重视只好做出部分妥协。

“这看到的全是后背啊。”

“反正您必须躺着休息,不许起来。”萝花拿出了女人特有的名为撒娇的武器来对付焦明。

焦明对锤子下达心灵指令,往炉窑靠近,却发现魔法战士们早就把炉窑口围个水泄不通,正想再和萝花商量一番,却发现那边的火光熄灭,竟然是已经结束了。这魔法一线也不炫酷,速度倒是挺快,焦明暗自腹诽。

魔法战士们可没心思等到炉窑自然冷却,几个八环的魔法战士见火光熄灭直接就冲了进去,然后哇哇大叫浑身黢黑的被热气逼了出来。鳄鱼公爵见状决定亲自上场,脱去上衣光着膀子闪身进窑炉,然后抱着几块黑疙瘩冲了出来。

鳄鱼公爵将黑疙瘩扔在地上,浑身的灼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恢复正常。然后一众魔法战士对着地上的黑中透红热气腾腾的黑疙瘩面面相觑,然后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焦明在一边听了几句,顿时哑然失笑:这群土老帽居然以为从炉窑里拿出来的就应该是成品武器。

冰莲自然晓得金属胚体还需要锻造,挤到鳄鱼公爵身边踮起脚耳语,鳄鱼公爵挠挠头听得似懂非懂,却还是喝止了众人的议论,不动声色的推了推冰莲让她出面解释。

“请诸位长辈稍安勿躁,还有最后一个工序便可以见到成品了。”冰莲高声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1章 破壁一

锻造仍然是土法,四个三环火系魔法师围着一个半人高的小土炉施法,里面的火焰已经发白。在冰莲的指挥下,一块金属胚体被丢了进去,不过要拿出来的时候又犯了愁,鳄鱼公爵又想直接伸手,冰莲赶紧拦住然后望向了焦明,光顾着看热闹的焦明这才一拍脑袋,一个小传送魔法下去,赤红的金属胚体便凭空移动到了一边备好的石台上。

“还请父亲出手,砸成剑的形状。”冰莲说道,鳄鱼公爵依言行事,叮叮当当几下砸过,却是随手拾起的石头碎了。焦明实在看不下去,脱口而出道:“用那边的黑疙瘩砸。”

九环魔法战士的力气可不是地球的铁匠能比,只是十多分钟金属胚体便有了大剑的形状,围观的魔法战士们终于是露出了笑容连连点头。又回炉加热了两次,一柄无锋的大铁剑已经成型,看得出来鳄鱼公爵是按照自己的那把剑为模板锻造的新剑,但由于工艺的简陋和材料的不纯,整把剑看上去糟糕极了。

焦明渐渐皱起眉头,有些怀疑这样的东西即使拿到战场上,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这个剑胚怕是要废了,正如此想着,却发现鳄鱼公爵的不仅毫不气馁反而愈发兴致勃勃,最后忽然拔出背上的大剑,掉转剑尖在左手腕上狠狠一划,鲜血立刻淋在了半成品剑胚上。

鳄鱼公爵紧接着握住剑胚竖在眼前,闭目凝神片刻,浑身渐渐散发出白光。同时剑胚上的点点血迹也散发出了同样的光芒,并渐渐渗入剑胚之中,几个呼吸之后整个剑胚都亮了起来。

至此焦明也发现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再硬的钢剑遇到气系魔法师也是白搭,一个空间传送就可以缴械,所以一柄剑若是想上战场,被这样‘附魔’一番才是关键。而且参考魔法战士的肉体变化,剑胚经过水系魔法媒介的蕴养之后,怕是废铜烂铁也强过合金钢了。

待鳄鱼公爵和剑胚的光芒同时散去,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以这些高环魔法战士的嗓门,几十个人却是喊出了几百人的声势,加上整个矿坑拢音,场面顿时就好像是重金属摇滚演唱会的现场一般。焦明捂住耳朵,无奈的等这些人发泄完心中的兴奋激动之情。

有这样一种说法:不可以给要饿死的人吃馒头,大意就是非常饥饿的人会无法节制自己的食欲,面对馒头这样的食物会活活把自己撑死或者噎死,所以需要先喂些稀粥,慢慢增加数量,直至正常进食水平。

此时焦明忽然觉得这些高环魔法战士就是饿疯了的人,且不幸的是自己和冰莲就是馒头,因为欢呼过后,所有魔法战士看焦明和冰莲二人的眼神都变了。

接下来在焦明的建议之下,用小块金属胚做了一个钳子和一把铁锤,算作生产工具,然后把剩下的一个黑疙瘩也锻打成大剑,并由一位其他家族的八环魔法战士亲自淋血附魔,用水系魔法蕴养起来。

待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众人高高兴兴的返回长藤镇北面的新城堡区,而那两柄新大剑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和木乃伊一般。

晚餐过后,理所当然的便是开起了高层会议,而焦明和冰莲作为关键人自然参与其中。二十多个人围坐在被魔法灯和火把照亮的餐厅里,大家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以一天两柄大剑的速度很简单就排好了分配的顺序。

焦明听得直撇嘴,却看到紫羽女士对着自己微微摇头,便也按耐住了心思,静观其变。果然待大家讨论的差不多的时候,紫羽女士从容起身笑着问道:“为什么大家觉得是一天两柄大剑?而不是更多?”

大部分人一愣,然后目光落在了焦明身上。下午的演示生产过程大家亲眼所见,看得出限制产量的关键在焦明身上,但大家也都是上过战场的,四环气系魔法师那点水平都清楚得很,明白焦明已经超额完成任务。此时听了这样的问话,自然误以为紫羽女士在暗示说焦明还有潜力可挖。

只有三四个人神色不变,大概是早就想着怎么扩大产量,所以对于紫羽女士的问题并不意外。其中一个问道:“主母大人可是想外聘气系魔法师?我不同意这样做,还请您三思。”

“当然不是!”紫羽女士立刻否定,接着又严肃了表情说道:“随着我们的金属武器出现在战场上,我们拥有‘炼金术’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但是我们拥有‘新式炼金术’这件事情便是我们鳄鱼领的最高机密,还请大家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然后用生命守护这个秘密。”

众人皆是点头,至于几分真心就难讲了,毕竟再二的人此时也是知道该干什么。

“那怎么提高产量?”另一个人问道,把话题引了回去。“用我们自己的气系魔法师?升到四环得等到什么时候?”

紫羽女士并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眼神示意焦明说话。焦明扫了眼这二十多人,然后幻想他们都是一群闪鳞那样的小孩子,压力顿时一轻,接着开口道:“大家听说过西柯顿之壁吗?”

众人自持身份,既是长辈也是高环魔法战士,有些不习惯焦明这个问话式开场白,都是沉默不语。最后那个得了大剑的老汉大概是出于感激,配合焦明的问题,接话说道:“是圣科顿的那个徒弟吗?”

“正是这位气系魔法师,他在地下八千米处发现了一道阻碍空间传送的避障,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为西柯顿之壁。而我今天却是从西柯顿之壁的下面开采出来的矿石。”说到这里,焦明略一停顿,本以为众人会惊叹一番,却发现众人只是大眼瞪小眼的等着下文。

这才想起这群大老粗根本无法理解西柯顿之壁在气系魔法师心中的地位,自然也没什么惊叹的基础。

“我有办法突破西柯顿之壁,并愿意分享出来,但有一个条件。”焦明不再兜圈子浪费时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给我们带来金属是件大功,有要求是应该的,说来听听吧。”不等其他人说话,鳄鱼公爵直接应承了,这无疑是在帮助焦明。其他人互看几眼,没人出来反驳鳄鱼大公的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2章 破壁二

“出产金属中的三成,要由我决定制作成什么产品。”

“你是说你想占三成?”一个中年女性魔法战士立刻尖着嗓子问,显然是被这样的大胃口惊到了。

“no,no,no!”焦明竖起食指左右摇晃,微笑解释道:“我想要的只是设计权,觉个例子说明一下,就好像今天下午的钳子锤头,这两样东西大家觉得好用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都给了倾向肯定的评价,不过抱怨浪费的声音也有一些。

“这两样东西可没那么简单。请大家想一想,没有这两样东西锻造这两把大剑怕是九环魔法战士也要费一番功夫,而在有了钳子锤头之后,三四环的魔法战士就可以完成附魔之前的所有锻打工作。是不是这样。”

下午的锻造过程有目共睹,众人都点头赞同了焦明的说法。

焦明见状越发的自信,已经进入了给闪鳞那些小家伙们上课的状态之中,“那么大家再想一想,若是把钳子锤头的手柄做的更长并在手柄上加隔热的木握手,是不是一环的魔法战士或者强壮的普通人就可以代替大家完成锻打工作?毕竟中高环魔法战士作为鳄鱼领的核心战力,应该战场拼杀,而不是在火炉边敲敲打打浪费时间。”

这有拍马屁嫌疑的话自然获得了一众魔法战士的认同。那位得了大剑的老汉得附和道:“这锻打的确没意思,前一百下还有些新奇,后来就厌烦了。”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自然引起了旁人的不满,各种笑骂讥讽之言四起,老汉也不着脑只是嘿嘿一笑道:“都不要吵,听焦明先生说话才是正理。”

焦明待大家安静下来,才总结道:“这便是工具的重要性。某些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只有九环魔法战士才能做到的事情,用劣质工具的三四环魔法战士或者用精良工具的普通人同样可以办到。”

抛出了这个结论,焦明扫视一圈,看到众人眼中的认同之后才继续说道:“由于金属的匮乏,大家对如何设计金属工具没有概念,那么就由我承担这部分工作,而设计出来的成品比如今天下午的钳子锤头还是由大家使用的。并不是像这位女士所言那样样,我要占用三成金属。”

至此众人算了听明白了焦明的条件,立刻就有人质疑道:“三成太多,钳子锤头好用不假,但再长的钳子再大的锤头也用不了三成金属吧?”

“首先工具是个大概念,可不是只有钳子锤头,比如那个窑炉也算是工具,就可以改成金属,热效率更高,可以炼出更好的金属。其次金属这东西不像柴火,烧完了就没,即使是一些工具被证明不实用之后也可以回炉再改成武器,大家并不亏损什么。”

回炉改造这个说法彻底打消了众人的后顾之忧,纷纷点头同意,紫羽女士起身询问有没有反对者,见无人应答便正式答应了焦明的条件并说道:“那么讲讲怎么突破壁障增加产量吧。”

“方案一就是给我更多有学徒,我来调教他们如何穿过西柯顿之壁施展传送魔法,不过正如那位先生担心的,这个计划虽然现在就可以开始,但收益期却不确定。方案二就是破坏西柯顿之壁,在这个方案里就需要大家的帮助了。我们要搞到对人进行空间传送的技术,然后把高环魔法战士传送到西柯顿之壁表面并破坏之。”

说着焦明手腕儿一番,一个西瓜大小的木头球便出现在桌子上,却是现场取样了一次,然后指着木球说道:“这就是西柯顿之壁的材料,以诸位的武力应该不难对付。最后要说的是,这两个方案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若是诸位有更好的办法也请说出来讨论讨论。”

一个手快的老汉抓过木球,双手用力一拍便将之拍碎,傍边的人拾起碎块捏了捏,又向旁边传递,很快大家都对这种诡异的木质有了初步的认识。

“地下八千米居然长着木头?真是稀奇。”一个老汉诧异莫名的自言自语。

“少见多怪,伊扶森宗教国的教典里还说天上星星就是他们家神树枝叶间漏下来的阳光呢。”最初质问焦明要三成的那个中年妇女一脸鄙夷的开始歪楼。

“那是神话传说,这是眼见为实,怎么能比?不过这木头倒也是够硬实的,不如弄出来盖房子好了。”又一个中年妇女提议道。

“对呀!”另一个老汉一拍大腿说道:“依我看这木头五环之下是轻易弄不坏的,这样一来就不怕小崽子们拆房子了。”

“焦明先生的力气留着挖矿才行,可没工夫给你挖木头盖房子。”立刻有人反驳道。

石头建筑需要水泥作为粘合剂,而原本水泥的价格可不是低环魔法战士家庭可以负担的,所以长藤镇以木质结构为主,但是普通木头对魔法战士来说太过脆弱,一些对力量掌握不纯熟的年轻魔法战士堪比拆家机器,所以这新建的城堡才如此有市场并渐渐有更多人参与进来工作挣工分。

众人正乱糟糟的议论着,忽然那位得到大剑的老汉凑到焦明身边,请焦明再传送一个出来。焦明耸耸肩,一抬手便又是一个西瓜大小的木球落在桌子上。老汉拿出大剑对着木球抠挖起来,很快便有了头盔的大致轮廓,众人见状恍然大悟赞叹不已。

而这却也给焦明提了个醒,这西柯顿之壁似乎有很大的开发利用价值,至少挖出来做地板也是好的嘛。

鳄鱼公爵见话题越歪越远,只好拍了拍手终止了这闹哄哄的场面,说道:“这个对人的空间传送技术,大家有什么想法?”

“直接找魔法师协会吧,我们再多出些战士去南边就是了。”有人这样提议。

“不妥不妥。原本是魔法师协会求上我们,现在是我们求上魔法师协会,这价格可就不好谈了。我看不如从胥琴人身上想点办法,克文安斯那孙子这一招玩儿不是很溜么,绑个徒子徒孙过来拷问一番不就结了。”反驳的人说罢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似乎已经人质在手,正在考虑折磨人的手段。

这时有人一拍大腿,满脸后悔的道:“当初就不该放那两个胥琴人信使跑路。”

“好啦好啦,还真当胥琴人是泥捏的不成。我看还是魔法师协会这边靠谱,好事多磨呗,反正那个信使小姑娘最近也闲得很。”说出这番话的老妇人似乎地位不低,在她说话的时候众人都表现出了一种恭敬倾听的态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3章 破壁三

老妇人说完,众人一阵沉默,无人出言反驳,最后鳄鱼公爵道:“那么就按您说的办。”

老妇人只是点点头,沟壑纵横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却又对着焦明缓缓说道道:“焦明先生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娶妻生子是人生大事耽误不得,我们鳄鱼领的好姑娘也有不少你与她们多亲近亲近才是啊。”

焦明脸差点绿了,这是异世界的逼婚吗?口中敷衍着应诺,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五味陈杂,既有对地球的怀念,也有被关心的感动,当然更多的还是尴尬和不以为然。而陷入感概中的焦明没注意到周围其他人听了老妇人的话之后,表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鳄鱼公爵见正事谈完,便开口结束了会议,在众人散去之前提醒道:“关于如何提高金属的产量大家回去也想想办法,不要总合计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焦明忽略的事情鳄鱼公爵当然看在眼里,却碍于面子只能隐晦而温和的警告一句,但似乎没什么作用,所以晚上焦明便明白了什么叫做‘乱七八糟’。是的,焦明被夜袭了,虽然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是谁,但若不是隔壁的紫羽女士及时出手,焦明定然‘贞操不保’。若要问为什么黄霞紫芒姐弟二人失职,那也有情可原,姐弟二人已经拦下来好几个了,有一个漏网之鱼也无可奈何。

这一夜焦明虽然略微受到打扰,但睡得还不错,醒来之后有些心情复杂的对黄霞紫芒姐弟道谢,然后问道:“前天夜里的‘小毛贼’也是这个?”

‘小毛贼’这个描述可是让焦明嘀咕了好久,参考昨晚的事情终于猜到了大概,是以询问确认。果然黄霞有些尴尬的点头承认了此事。

一边穿完衣服的小诗立刻来了兴趣,追问不休,焦明怎么可能说实话,只好用‘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敷衍。小诗不依不饶,无奈之下焦明又许下了一些好处,这才作罢。

焦明于早餐上对紫羽女士道谢,却不想紫羽女士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了几秒,就在焦明浑身发毛的时候,紫羽女士开口问:“很得意是不是?”

“不敢不敢。”焦明怎么可能承认这种小心思,否认的同时意识到自己的窃喜已然流露在神态上,赶紧收敛了表情。

“哼,男人都一个德行。”紫羽女士骂了一句也不再纠缠与焦明的小心思,而是说道:“不要以为这是好事,昨晚若不是我出手,信不信你衣服才刚脱一半的时候,人家家里人就会冲进来‘捉奸在床’,然后今天就完婚,至于那女人是美是丑你都看不到。”

“在这鳄鱼领之内,我敢保证,未婚女士之中有萝花一半漂亮的不出四个,而昨晚可是有七八个。再说我扔出去的那个,手腕都赶上你脚踝粗了,嘿嘿……”如愿欣赏到焦明变脸表演的紫羽女士最后坏笑出声。

“妈~!”一边的冰莲不满的拖长了声音。紫羽女士警告意味的瞪了焦明一眼,不再说话。

……

饭后在通用语课堂上,焦明思前想后,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奇妙的危机之中。在庆典之前焦明便和萝花与夏风逛过石台那里的相亲大会,见识了许多鳄鱼领的女性魔法战士,大部分的样貌只能算是普通或者耐看而已,少部分就只能用‘丑’形容了。焦明试着想象了一下最糟糕的情景,顿时一身冷汗,然后扭头盯着萝花看个不停。

“您干吗这样看着我?”萝花被看得慌了神。

“忘掉一些不愉快的画面。”焦明实话实说。

……

给小家伙们上完了数学课,焦明再次赶往水泥炉窑,路上看到几个休息的女性魔法战士对着自己这边指指点点,心头一阵发慌,催促锤子快快赶路。

到了水泥窑之后,照例喝了两口魔瘾药剂,然后趁着兴奋剂的药效开始施展传送魔法,由于昨天已经探明了矿层的大概范围,这次便挑着矿层厚的地方开采,轮胎大小的石球都像台球花球一样。

待焦明疲累不堪罢手之时,心中默计的萝花报数一百一十二个,然后扶着焦明躺下,盖上备好的毛皮毯子。冰莲很快完成冶炼工作,而焦明也说出自己那三成份额要制作的东西:一件用于把金属胚体从炉窑中取出的长钩和一把破碎矿石锻打胚体双用的大锤。

当大锤被做出之后,几个高环魔法战士是越看越喜欢,然后直接把自己的武器配额改成了大锤。一个似乎排名靠后的八环魔法战士灵机一动,抢上前去直接划破手腕,把这件‘额外’的大锤霸占了,这出人预料的举动顿时惹来一阵怒骂争吵。

焦明耸耸肩乐见其成,然后不管这面的情况回去吃午饭顺便上中级数学课。待到下午再来的时候,发现长钩和昨天的钳子小锤子都已经有主了,这让焦明哭笑不得,同时在心中也把一些生活用金属制品的位置又往后推了推。

其实焦明最着急的是学校教学楼的建设,考虑到现有的技术水平恰好能够制作预制混凝土板,然后塔吊都不用,直接让魔法战士抗上去就是。但是此时却不得不延后这个计划,因为只怕白天刚刚建好,晚上就得有魔法战士拆了楼房把金属抠出来私藏。毕竟在这个金属稀缺的世界,金属的价值堪比地球的黄金。

这就好像是二十一世纪的新钟国,偷井盖偷铁轨偷电缆等等行为仍旧屡禁不止,这些人若是知道高楼大厦的混凝土里面埋着黄金,自然是豁出命去也要给你炸塌了。生活富裕的二十一世纪拦不住的事情,这穷乡僻壤的鳄鱼领更是没法防范。

焦明正在心中安排今后的三成金属如何使用,却见冰莲一脸诧异的走了过来,说道:“你怎么又来了,不用这么拼命的,一天一次就好了。”

“我这次来是做实验的,看看这金属是不是铁!”焦明虽然已经八九分确定,但考虑到这毕竟是异世界,确认一番还是必要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4章 破壁思

冰莲前段时间粗略的听了一遍中学化学知识,虽然就对比来看化学与火系魔法有诸多相似之处,可以借鉴和有所启发的地方更多,但碍于器具的落后,没有可靠的验证手段。此次听闻焦明想做验证试验自然来了兴趣,追问道:“怎么做?”然后以半瓶水的化学知识猜测起来:“靠铁盐溶液的颜色?但没有酸啊,那么金属置换反应也不行。”

焦明摆了摆手打断冰莲的话,说出自己的办法:“一是测密度,简单一些却误差很大,二是磁性,虽然准确但有些复杂,而且有些事情需要先确定一下。”说着抽出别在后腰的一盏破旧魔法灯。这是从薇拉那里借来的,拆开之后组装得回去就还,组装不回去就赔点金属了事。

“你拿这东西做甚?实验会一直做到天黑?。”“你一看便知。”

接下来焦明与冰莲二人为主导,萝花与夏风是助手,黄霞紫芒姐弟和几个勤快的火系魔法师学徒也上手帮忙,几个守卫的高环魔法战士围观。实验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实验过程大致如下:首先用排水法取与小锤同体积的水。然后以长钩为杠杆,一边挂小锤,一边挂小桶,里面装着与小锤同体积的水。最后再挂一次空桶消去小桶的影响。取长钩杠杆上挂点与支点的距离为数据,计算此种金属与水的密度比。

简单的实验过程进行了五遍,最后得出的平均结果是七点五,焦明对着这个数字撇撇嘴开始进行下一步。

从长钩上取下一点金属,叮叮当当的砸成二十多厘米长的一段细丝,用纸垫着缠在小锤柄周围,再把两端连接在从魔法灯里拆出来的储能池上。麻烦冰莲给储能池充电之后,焦明拿着锤柄去接触大锤和长钩,果然有吸力,又在泥土里划了一下,吸附上少量黑颗粒。

虽然有磁性反应的金属有铁钴镍三种,但另外两种并不常见,且不易冶炼,应该可以排除,那么至此可以断定这是铁料无疑了。

众人见此神异现象纷纷亲手试验,啧啧称奇不已。冰莲却先是眉头紧皱,然后惊呼出声:“炼金石!?”

“哦?那是啥玩意儿?”焦明大感兴趣。

“传言炼金石可以从万物之中抽取金属元素,是炼金术的核心机密之一,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哼,神秘主义的臭味。”焦明讽刺了一句便不再追问,而是开始土法锻钢实验,再次从长铁钩截取下一段,画了个匕首的图样并请冰莲找个锻打的人手。冰莲莫名其妙但还是拉了一位守卫炉窑的鳄鱼家魔法战士过来。

焦明一看就笑了,居然还是熟人,正是一起生病一起来长藤镇的少年。熟人好办事,客套几句之后便将匕首图样交给了对方,交代道:“这是一次很重要的实验,至于锻打多久我也不知道,就先打一天,明天我来看看效果再说。”

“明白!放心吧。”少年点头应了一句,将拳头大小的铁料丢进火炉,左手钳子右手锤子候在一边,坚毅的表情被炉火映得通红。

按照鳄鱼领的封建制度,少年算是鳄鱼公爵的下属,二人只能与其商量。但面对炉火边的三个火系魔法师就不用这么麻烦,因为这群雇佣来的火系魔法师和闪鳞那二十多个小家伙一样是冰莲的直接下属,所以三人听到冰莲加班的命令,只能苦着脸点头接受。

实验的事情告一段落,萝花立刻报告说灼杉五人刚刚回来,正在矿坑外面等候。焦明早就等着这五只小白鼠了,闻言大喜,告别了冰莲出矿坑去与他们见面。

灼杉五人行礼焦明回礼,双方寒暄客套几句。焦明注意到五个人衣衫灰扑扑的,灼杉作为普通人因赶路而相当疲惫,余下四个人精神状态还不错,眼中却有疑惑之色,显然信使没有交代太多东西。

“外出探矿的计划取消,你们有新任务了。不过灼杉你先回城堡区休息一下晚上再谈,没别的意思,就这样累死你太可惜了。剩下的四个人跟我来。”焦明直接发号司令道。灼杉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眼神复杂的点头离开。

采石坑下面的环境并不好,充斥着噪音与尘霾,所以打算给四人来个小测试的焦明便挑了个安静些的地方,带着四个人来到了那个原本给冰莲休息的小草棚子,开始检查四人的空间传送技术。

结果差强人意,四人之中的三个已经达到了焦明生病之前的水平,勉强能够触碰到西柯顿之壁。一个不知道聪明还是笨蛋的女人竟然在最初就做了假,并没有在完全拉平的空间内施展空间传送,所以每次传送根本没有准头。即使是对着正下方施法,十次里面也只有五次能够摸到西柯顿之壁,余下的情况自己也说不清楚歪到哪里去了。

焦明一脸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大姐,现在改还来得及,别说我没提醒过你。”然后拿出白色银环塞在那位六环魔法战士怀里,说道:“现在再试试。”

这倒不是焦明偏心此人,只是觉得六环的魔法战士与自己的情况更接近,且更皮实耐操练一些。六环魔法战士摆弄了一番银色圆环,然后依言施展魔法,却仍旧只是传送出来一颗黑色砂砾。

“没其他感觉?比如释放魔法更容易,或者壁障有什么变化?”

“没有。”

焦明皱眉对这个开头很不喜欢,又把银色圆环递给了另外三个人,无果。焦明还不死心,又从冰莲那里要来一些魔瘾药剂给四个人喝下,还是没用,这下子焦明才真的挠头了。

“我们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个女青年学徒看出了焦明的不快,试探着问道。

“没事没事,再教你们一招。”焦明又开始教几人从瑟蜜儿那‘看’来的魔法技巧,不过几个人的学习能力有限,直折腾到夕阳西下却是连门都没摸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5章 破壁五

晚餐的饭桌上,焦明垂头丧气,小诗几次想出言安慰但还是没有说出口。五位学徒原本都是与各自家族同吃同住的,却不想这次刚刚踩进家门就被踢了出来,虽然不知道家里人叮嘱了什么,但此刻全都坐在焦明身边跟着鳄鱼家混饭吃,神色讪讪。

饭后灼杉也拿着白色银环试了几次,同样毫无效果,不过其在空间传送魔法上的纯熟甚至焦明也自叹弗如,显然这些天灼杉是相当勤勉的。焦明随即借着火把的光亮,讲授了空间裂纹的技巧,而另外四个人赶紧再听一遍。

有句名人名言论述了百分之一的灵感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之间的关系,很多人便毫无自知之明的大赞灵感云云。其实这灵感真心只对那些站在行业前沿的几个人有用,余下的人只要用百分之百的汗水走在前人开拓好的道路上才是最优策略。

所以灼杉的汗水得到了回报,扎实的基础让他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参透新技巧的难点上,只是试验了几次,便勉勉强强的施展了出来。

“我看好你呦!”焦明的鼓励发自真心。

“感谢先生倾囊相授。”灼杉同样真诚的道谢。

“那么另外四个榆木脑袋就拜托你了!”

“这……是,弟子知道了。”

跃动的火光里看不清灼杉的表情,不过焦明猜想应该很有趣。

……

这一夜十分安定,没有夜袭的母夜叉,焦明本以为是那些人知道收敛,却在第二天早晨得知了一个差点惊掉下巴的消息:灼杉昨晚被‘捉奸在床’今日完婚。

早餐的餐桌上,焦明看着神色如常的灼杉,问道:“那个……我可以说恭喜吗?”

“谢谢。”

“你看起来并不在意?”焦明有些诧异。

“在意什么?”灼杉动筷子的频率一点没变。

“我问得直,你别介意啊。包办婚姻在你看来也许很正常,但这前倨后恭的态度你心里不别扭?”焦明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灼杉的表情,准备稍有变化就住口,却想不到自己竟然把话说完了。

“这点别扭比原先的痛苦好受多了。”

焦明拍了拍灼杉的肩膀不再说话。

……

上完了两节课,焦明赶到水泥炉窑的时候,却发现那些高环魔法战士们全都在围在锻打台那里,叮叮当当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焦明这才想起匕首的事情,凑过去骑在牛背上居高临下的一看,果然那位少年还在一丝不苟的进行着锻打。多实诚的好孩子啊,焦明心中感叹,不过还是高声呼喊打断了少年的工作。用铁钳捏着匕首放在近前左右观察,微微的热气扑面而来,其表面平整光洁略微发白,已经不是原本傻大黑粗的样子。

“回炉加热了多少次?”这里没有计时工具,焦明只能从侧面了解。

“记不清了。”少年回答。

焦明一拍额头,暗骂真是少说一句话都不行。旁边的冰莲却是给出了答案:“五十一次。”

“这么多?”焦明大讶,粗粗估算了下时间,一脸惊愕的望向少年:“难不成通宵?”

“是啊,您说打一天的。”

“大佬,是我错了行不行。”焦明彻底无奈了,这种实诚孩子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你赶紧睡觉去吧,有很么话晚上再说。”

“哦。”少年挠挠脑袋离开了。

“原来是你没交代清楚,这一宿可是累瘫了我九个火系魔法师学徒呢,你怎么说。”冰莲佯怒的问罪道,冰莲比焦明早到。已经从手下的火系魔法师口中得知的大概情况。

“咳咳……挖矿要紧,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焦明说罢,不等冰莲回答便拉着五个学徒按计划开工了。

在烧水泥的过程中,几个一环二环的魔法师负责助燃柴火,提高窑内温度,而三环和四环的魔法师则是专心于石灰石与黏土的转化。这样的合作极大的提高了人力的使用效率。

而焦明的采矿就是一个精确定位的空间传送魔法,同样可以拆成两部分。是以焦明参考烧水泥窑的模式想到了与五位学徒合作的方案:五位学徒围着焦明负责将空间拉平,而焦明则是专心于制造空间通道。

这一下果然奏效,同样的时间里,节省了精力的焦明传送了一百四十四个矿石球出来,比昨天多了约三成。

“收工!中午加鸡腿!”焦明虚弱却兴奋的叫道,周围的五位学徒摊坐在地,稀稀拉拉的欢呼应景。理论上讲五位学徒不该如此疲累,但一是五人没喝魔瘾药剂,二是焦明与五人的配合不够纯熟,只能用长时间拉平空间的法子方便焦明施放魔法,所以略感歉疚的焦明才给出了一定的物质奖励。

待休息过后,那边的铁料也已经出窑,焦明把自己的份额分成两部分,大部分制作铁砧,余下的均分成十份,继续以匕首的形式做锻钢测试。交代完这些焦明却发现熬夜打铁的那个少年居然还在人群里晃悠,感叹少年人精力旺盛的同时准备训斥几句让他赶紧休息,近了才发现少年居然正在被几个高环魔法战士拉住问话。

“几位老先生,有什么话也等这位兄弟睡好了之后再问如何?”

“焦明先生见多识广,来看看这个。”高环魔法战士神色中有些激动,不理会焦明的话茬,反而拉着焦明的胳膊,差点把焦明拽下牛背。

少年把两条手臂放到焦明面前,一脸莫名其妙的道:“他们说我两条手臂不一样。”

焦明心中一动,重视起来。身体左右不对称早就不是新闻,很多健身的人都会在弱侧增加训练量以达到平衡。少年锻打了一夜,持锤的右手锻炼更多,使原本就有的差别更加明显,不过即使如此,也应该达不到肉眼可辨的程度。

焦明打量了一会,然后一脸懵逼的望向周围几个高环魔法战士。

“忘了忘了,焦明先生主要修炼的是气系魔法,这水系魔法该是有些生疏的。”一个魔法战士想到了事情的关键,然后解释道:“右臂蕴含的水系魔法媒介比左臂多。”

焦明经此提点,再记起前几天关于对比实验的想法,一拍大腿:左右两侧的身体才是最好的对比实验材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6章 破壁六

“跟我回城堡。”焦明欣喜地对着少年说道,这个鲜活的例证带给紫羽女士看看才行。几个高环魔法战士立刻拉住焦明,说道:“先生必是想到了因由,不说清楚了可不行,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研究了半天也没个想法。”

“这还不简单,因为他用右臂打铁了啊。”

“这我们当然看得出来。”另一个高环魔法战士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是为啥打铁就会增强与水系魔法媒介的沟通?”

“我怎么知道?”焦明摊手。

“那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几个高环魔法战士的表情由期待变成失望。

“以后慢慢研究原因不迟,但是这个打铁这个办法却是可以现在就用来提升实力!”焦明提醒道。

“这算什么实力?”一个高环魔法战士嗤笑道。旁人拐了泼凉水这家伙一肘子示意他闭嘴,然后对焦明解释起来:“我兄弟说话直,先生不要介怀。不过这战场之上搏杀可不是只有力气就行的。”

“肌肉力量作为实力的一种,增加一些总是好的吧。”焦明笑道,说完也不再争辩,拉着少年离开。回去了路上,焦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了少年的名字与具体亲属关系,好在问得还算巧妙,没有让少年意识到自己不受重视。

少年叫做海蝎子,十七岁,属于博泽那一支,具体来说就是博泽亲小姑四十岁左右生下的幼子。博泽的这位小姑魔法天赋不高,也不勤奋,嫁给了一个领地在海边的四等爵(子爵),却想不到最后生的老幺不仅魔法天赋中上,而且勤恳努力,便送回娘家拜托博泽培养。

海蝎子吃住在鳄鱼家族,却难免有那么一层心理上的隔阂,修炼的同时低调做人谨慎行事,是以昨天才拿出了一股子蛮劲彻底贯彻了焦明的吩咐。

回到石堡区,于建筑工地上找到紫羽女士,把海蝎子的情况描述了一遍。紫羽女士盯着海蝎子的双臂打量一阵,微微点头,问道:“先生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说不上新想法,只是那个对比实验可能需要稍微改一改。”接着焦明把路上想到的方案娓娓道来。总结起来就是把原先的搬石头与打架对比改为搬石头、打铁、打架三项对比,并且把打铁的这一部分人交给焦明管理。

紫羽女士听完微微点头,说道:“那些小崽子可未必愿意去打铁,除非下命令或者算工分,你怎么看?”

不论是下命令还是算工分都难免偷懒,影响实验效果,毕竟搬石头搬了多少是明摆着的,而打铁的时候划水摸鱼,以现有的手段可无法量化成品的细微差别。焦明沉吟片刻从衣兜里拿出被海蝎子锻打了一宿的那个半成品小匕首递给紫羽女士看:“以这个为报酬的话如何。在尾部这里用木头或者布条包裹,再打磨开刃,便是个精致的小刀,切菜切水果切手指都很方便。”

紫羽女士只是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东西,抓在手心把玩,“不可,若是给他们这个,怕是要全都挤到你那里去。不如给你些老实勤恳的,吓唬一番就会老老实实干活了。”

焦明想了想也只能点头同意,虽然心性方面的差异会对实验有影响,不过这已经是最优方案了。

此时已经临近午饭,饿着肚子可睡不好。焦明便带着海蝎子与五位学徒一起吃饭,海蝎子同样加菜吃到了鸡腿,然后心满意足的补觉去了。

下午的中级数学课上,那五位搭车的魔法战士已经是生无可恋的样子,灼杉却是加入了进来,对着黑板上的数字眉头紧皱。瑟蜜儿和埃文已经与冰莲不相上下,算来居然是只用了四天的功夫就撵上了冰莲,虽然冰莲平时还要烧炉窑,二人却是把剩余的时间都放在数学上,这也足够惊人了。

课后瑟蜜儿十分关切的询问焦明都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两天找不见人。焦明随口敷衍说忙于领地建设。埃文也凑了过来,表示愿意助一臂之力,并说自己当初可是学过管理领地的。焦明只能道谢婉拒。

在去水泥窑炉的路上,焦明回想着埃文刚刚的表情,想从里面找到一些刻意探听的蛛丝马迹,却是无果,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眼力有限亦或对方演技太高。

“想啥呢?”与焦明同乘的冰莲问道。

“你说埃文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应该是发现我们会炼金术了。大剑虽然被包裹的很严实,但肯定瞒不住能够经常见到剑类武器的人。”冰莲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对了,你知道埃文是什么魔法师么?”

“他自称是三环的水系魔法战士,来鳄鱼领就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个著名的魔法战士之乡。不过我认为他还有一个至少四环的系别。”

“为啥?”

“他可不是你这样的外界人,对九环强者也没大没小的。”冰莲先是对着焦明娇嗔了一句,然后解释道:“我注意到他对待四环魔法战士与六环魔法战士的时候,在态度上有细微的差别。”

焦明点点头,认可了这个推理:“那你猜是什么系别?”

“不会是土,六成是火,四成是气。”

“这又是为何?”焦明只是顺着话题闲聊,其实对这些并没有太大兴趣。

“大部分土系魔法师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在低环中环的时候尤为明显。”

“什么特别感觉?好还是坏?小诗也有?”小诗是焦明最为在意的人,听了这样的说法自然追根问底。

“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说不上来好坏。而且我是说接受过正统土系魔法师教育的那些,小诗是没有的。”

“哦。”焦明将此事记在心里。聊了这么一会,便到了水泥炉窑,焦明见到了紫羽女士分配给自己的八个‘打铁组’成员。简单行礼问好,询问基本情况,得知这八个男青年都是十九岁,三环。

焦明满意的点点头,同样自我介绍一番,然后正想讲点鼓舞人心的话,却发现坑边下来了一群人,呼啦啦地向着自己这里走来,从十几岁的小孩子到三十多岁的壮年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头子。

焦明对于这群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人大惑不解,直到在人群里看见那位六环魔法战士学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7章 破壁七

那位六环魔法战士正跟在那个老头子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愁苦样子,几次试图拉住老头子的衣袖,都被毫不客气的甩开。

焦明大概猜到了这群人的来意。果然待走得近了,另一位学徒也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告诉焦明这是鳄鱼领所有具有气系魔法天赋且信得过的,共五十七人。

焦明只是微微一笑,把五位学徒招呼到身边问道:“代师授徒听说过么?”灼杉当场脸就绿了,另外四个人则是懵懂的摇头。焦明把这五十七人随机分成五组,然后让五位学徒带着他们去练习失重魔法,也就是拉平空间。

临走之前,焦明八卦之心发作,问了下那个老头子是谁,六环魔法战士学徒便秘一般答道:“我爹。”焦明算是知道这位那份旺盛的好奇心是继承自谁了。

安顿好了气系魔法学徒这边,焦明又和冰莲商量着定下了打铁计划。算上海蝎子,九个魔法战士分三组全天候打铁,人歇锤不歇。冰莲则是安排好火系魔法师,保持炉火不灭。

几位高环魔法战士听到以后有人专门打铁,不必自己亲自上手之后,有的喜有的忧。焦明又补充说想亲自制作自己武器的话,当然欢迎,这下子才皆大欢喜。

其实这几天里,打铁的工作都是由分到武器的人自己干,虽然都是新手,但好在对铁剑的要求不高,只要有了大致的轮廓便可以用血附魔并以水系魔法媒介蕴养,慢慢打磨开锋。余下排号的魔法战士对于打铁还是好奇居多,不亲自试几手总是不甘心的。

恰巧正在敲打大剑的这位中年妇女干的烦了,把大锤小锤和钳子丢给焦明,去坐在一边歇着了。焦明嘿嘿一笑,招呼‘打铁组’开工,不过这位中年妇女虽然不干活,意见可一点不少,这一锤轻了,那一锤歪了,两个少年敢怒不敢言只好闷头干活。

焦明又把锻钢测试的十块匕首铁料交给余下六人,交代一番之后便准备离开水泥炉窑,刚走上矿坑侧壁的小路,冰莲便追了上来。

“我想把这个矿坑扩大一些,再盖两座房子,工作在这里的人索性便住在这里,也节省时间。你觉得怎样?”

“当然好。”

“说起来,下雨怎么办?明年夏天这里岂不是变成一个雨水湖了?”冰莲又问道。

焦明却是笑道:“明年夏天,也许那时候炼铁炉已经搬到用钢铁做房子里了呢。”

冰莲也笑了,沉默了几秒道:“谢谢你。”

“这也是我想做的,种田有瘾。”焦明耸耸肩膀,偏开目光。

鳄鱼领因焦明而发生的一切改变,冰莲正在亲身经历着,这一声由衷的感谢流露出了太多的情感。

焦明不瞎,将这些完全看在眼里,同时明白若是上前抱住冰莲,冰莲一定会更用力的与自己相拥。但焦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逃避。

“这里差不多走上正轨了,我就回去练习气系魔法,争取早日打破西柯顿之壁。你有空也多复习一下数学,可别被埃文和瑟蜜儿反超了。”焦明一边驱动着锤子,一边故作潇洒的挥手道别:“晚上见!”

冰莲同样微笑着挥手,没有更多表示。

……

吃过了晚饭,焦明正想睡下,房门却被推开,魔法灯的光芒里映照着紫羽女士面无表情的脸。

“您怎么来了?有事?”焦明莫名的有些心虚。

紫羽女士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焦明几秒,然后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头盒子,说道:“这个给你研究研究,天亮之前还给我。”

焦明接过木盒子,接着灯光只用了一秒钟便看出了其来历,惊呼道:“这是瑟蜜儿的那个……”

“明白了就快研究。”

“这……偷来的?”

“别多问!”紫羽女士话是这么说,不过言下之意却肯定了焦明的猜测。

焦明一阵无语,摇了摇头也管不得许多,一边摆弄一边问道:“关于对人使用的空间传送技术交涉的不顺利?”这是焦明对于紫羽女士冷淡态度的猜测。

“不顺利,魔法师协会开价相当高,且不讲价,似乎吃定了我们。”

“魔法师协会是坏人吗?”小诗问道。

“乖,去睡觉。”焦明道。

“不嘛~,我要看你拆盒子。”小诗说着把托你切抱在怀里,然后用被褥把自己和托尼切包住,只留两个小脑袋在外面。

“熬夜长痘痘。”

“骗人!这才不算熬夜,十二点之后睡觉才是熬夜。”

“咳咳……”紫羽女士轻咳两声。焦明撇撇嘴,识趣的不再和小诗斗嘴,专注于手中的木盒子,并很快发现了蹊跷之处。

这木盒子六个面之中,前后两个是活动的作为信件的出入口,另外四个面却不是简单的木板,而是由三层木片叠合在一起。稍微用力,三层木片便有了轻微的错位,显然他们之间并非牢固的粘黏或榫卯在一起。

“拆坏了没事吧?”

“没事。只要把责任丢给那个瑟蜜儿,魔法师协会肯定会再送来一个的。”

“这完全就是有事好吧。”焦明下意识的吐槽道。

“怎么?看上那个白头发的小姑娘了?”

“平白诬陷无辜,良心上过意不去而已。”焦明实话实说,手上试探着轻轻加力。

“前天晚上开会的时候我母亲说的话你记得吧?”

焦明小心翼翼的放下木盒子,惊讶的问道:“那个老夫人是您母亲?”

紫羽女士点头。

焦明翻眼睛抓头皮,却还是说道:“忘了。”

“她说那个白发小姑娘太闲了。还说你该娶妻了。”

焦明一拍大腿,这才合计过味来夜袭的第一推手就是那个老夫人:“怪不得那天晚上闹腾得很!”

紫羽女士对于焦明的反应有些无语,摇了摇头开口道:“你联系起来想一想。”

焦明愣愣的盯着紫羽女士,良久之后开口道:“让我和瑟蜜儿保持距离?”

紫羽女士点头:“再多想想。”

“我只能娶鳄鱼领的女子……”话说了一半,焦明想起了更为严重的一个问题,问道:“我现在是不是不能踏出鳄鱼领了?”

紫羽女士拍了拍焦明的肩膀道:“在这方面我们鳄鱼领有过教训,所以你是可以离开的,不过必须在结婚生子之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8章 破壁八

听到结婚生子这个条件,焦明并没有太过惊讶,以这样一个落后的封建社会血脉亲情的确是最有效的联合契约,就好像钟国古代的帝王同样用联姻的方式把治下各势力捆绑上自己的战车。接着焦明又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点不满的情绪,反思因由,一是这鳄鱼领足够大,不论软禁与否自己暂时都没有离开的念头,二是紫羽女士这简单直接诚实到底的态度也起到了消弭反感的作用。

想通了这些,焦明耸了耸肩膀道:“反正我也没想离开,无所谓了。”

“你是讨厌女人?还是只讨厌鳄鱼领的女人?或者喜欢男人??”紫羽女士皱着眉头问道,语气之中已经有了一种因被轻视而产生的不快:“宁可不离开也不想结婚?”

焦明差点被口水呛死,连忙解释道:“没有那些事情,我真的只是觉得单身生活挺好的。”

“结婚生子之后你也可以过单身生活,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紫羽女士劝道。

焦明彻底无语了,只能抓起木盒子做战略性转移,说道:“先研究这个,结婚的事情有空再聊哈。”

“我再问最后一件事情,下午你欺负我女儿了?”紫羽女士质问道。

‘咔嚓’一声,闻听此言的焦明心神一乱,用力过猛之下竟是把三层木片扭开了。想起紫羽女士对二人相处关系的一贯反对态度,焦明赶紧否认道:“绝对没有!”

紫羽女士眯起了眼睛,仿佛是盯上了猎物的肉食动物,接着又问道:“那就是你该欺负她的时候怂了?”

焦明张口结舌,忽然想起了那个大灰狼问小白兔问什么没戴帽子的问题,这要怎么回答才好?紫羽女士到底是希望自己怎样?

“你们这些小崽子男男女女的事情我看得多了,还不就是那么回事。”紫羽女士摆出一副过来人的神情,眼神锐利却嘴角带笑,点到为止的说着这么一句,然后指了指木盒子示意焦明继续研究工作。

焦明如蒙大赦的转回视线,只觉得耳根通红,紫羽女士那无形的视线刀子一样刺在脸上,勉强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拉动木盒子最内层的嵌套结构。待完全把最内层拉出来的时候,焦明也想明白了大概的前因后果。

定然是冰莲神态上的变化引起了紫羽女士的怀疑,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冰莲被看穿心思并不奇怪,但是这样推想下去,冰莲真是因为下午的事情而心绪波动?这方面是思路却是被木盒子内的新发现打断了:两层木片之间夹着四张金属箔。

有了发现的焦明不骄不躁继续工作,待中间层被拉出来的时候,也想清楚了紫羽女士的心态,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你欺负我女儿我很不开心。但是你该欺负她的时候怂了的话我更不开心,你百般献殷勤却被我女儿一脚踢开才是最开心的。

焦明心中叹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自认倒霉,开始观察手中的八片金属箔。木盒的四面是三成嵌套结构,八个夹层中都有一张巴掌大的金属箔,银白色好似包着巧克力的锡纸却硬如a4纸。内层四张是方形轮廓,中间镂空刻写复杂线条。外层四张略大些的是正六边形轮廓,中间只是简单镂空了四个同心圆环,由垂直边缘的六条半径连接。

分别将两种金属箔叠放在一起,如预料般分毫不差,焦明再取来纸笔,将金属箔的条纹描画下来,再小心翼翼的拼装回去。“暂时看不出更多门道了,还回去吧。”

“没坏?”紫羽女士看着完整如初的木盒子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按照原来的样子拼装回去,但是否好用还不知道,又不能随便试验,空间波动是瞒不过瑟蜜儿的。”

紫羽女士点点头,道了声晚安,拿着盒子与魔法灯出去了。

“哥哥要结婚了?”黑暗中小诗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问道。

“我也不知道。”焦明半是感叹半是回答,然后把小诗和托尼切塞进被子,安慰道:“不论如何,哥哥都会在你身边的。睡吧。”

“拉手!”

焦明笑着答应了。

……

次日上午,焦明若有若无的留意了冰莲的神情,却是啥也没看出来,直到冰莲通用语课下课的时候,反而是冰莲询问焦明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焦明讪讪的敷衍几句落荒而逃,旁边的萝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焦明更觉尴尬。

数学课上,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着,焦明总觉得小家伙们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课后拉着闪鳞和利尔墨勒打听,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只摇头不说话。焦明愈发确定这群小家伙听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八卦传言,不过耸耸肩膀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接下来是照例赶到水泥炉窑采矿,焦明骑着牛奔跑在前,萝花和黄霞紫芒姐弟追在后面。焦明忽然想起姐弟二人也算是高环魔法战士,便询问其获得武器的排名。

“前两位。”黄霞回答。

“这么厉害?岂不是说你们就是七环里的前两位。”

“是因为我们负责保护先生,这才提前获得武器。”黄霞解释道。

“看你俩的岁数,结婚了吧?”

从面相估算二人年龄,姐姐应该刚过三十岁,而弟弟则是比焦明略大,约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焦明想起昨天被变相逼婚,此时顺便以此为闲聊的话题。姐弟二人如实相告,焦明这才知晓二人不仅都已结婚,姐姐还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弟弟的老婆也刚刚确定怀孕四十多天了。

焦明道了声恭喜,再无说话的兴致。短暂的沉默之后,四人一牛来到了水泥窑炉采石坑,一齐对着扩大了三四倍的大坑目瞪口呆。焦明想起冰莲昨天提起过的扩大采石坑计划,显然疼爱女儿的鳄鱼公爵已经兑现了。

采石坑侧壁上的炉窑洞已经从两个增加到四个,三个生产水泥,一个专门炼铁。一众苦力们正在搬窝棚,另一群魔法战士则是建起了三层的城堡式住宅楼。焦明看着下面的繁忙景象,感叹于家族企业这雷厉风行的办事速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9章 破壁九

焦明下坑,找到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五位学徒,先是询问了一番昨天的教学情况,不过不用五位学徒回答,单是看他们纠结的表情便明白了大概。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鼓励了几句,也懒得听几个人抱怨便开工了。

待挖出了一百五十个矿石球,焦明觉得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疲累,打发五位学徒去休息之后,又到铁砧那里把新的锻钢试件拿过来端详,并与海蝎子制作的那个对比一番。

两个试件都是水果刀大小,表面光滑泛着青白色,相互敲击,声音清脆悦耳。焦明试着回忆生铁熟铁和钢材的具体外观区别,却是啥也没想起来,无奈的拍拍脑壳苦笑。

“这个回炉加热了多少次?”

“五十次。”

焦明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十个试件,两个一组,分别回炉加热五十次,六十次,直到九十次。几天之后给我看。”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不能理解这样的行为,不过想着做什么不是做,便点头答应。

待冰莲的冶炼工作完成,焦明又与其商量着建造一个简易的水泥生产流水线,并表示愿意把一部分金属用在制作设备上。这些天参与劳动的魔法战士越来越多,水泥已经供不应求,提高水泥产量是必须的,但多开炉窑太没技术含量且提升有限。

冰莲闻言大喜,拿过纸笔便画了起来,显然早有这个想法。二人对着简图争论修改一会,冰莲又拉过三个火系魔法师,五人最终定了初稿:一个简单的铁板传送带,并配合传送带重新设计了一个炉窑。

然后焦明今天的三成份额大部分都用在了这个传送带上面,小部分被做成了砝码,不过无法定准质量,便回炉改成铁片。焦明按照昨晚描绘的金属箔样式,用空间传送的办法勉强抠出来一个样品,把玩一会摸不到头脑。把铁片揣进怀里,回城堡区吃午饭,下午找到紫羽女士询问盒子的情况。

“上午谈判的时候正常用了,不过那白发丫头应该是察觉了什么,盯着那玩儿意看了半天。”紫羽女士答道。

“我想再看一次那个远距离的空间传送。”

“晚饭之前还有一次,我会派人通知你的。”紫羽女士说罢便继续搬石头了。

……

这一次的观摩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焦明的气系魔法水平已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轻易的发现了木盒子的秘密。

用通俗好理解的方式比喻,木盒子就是架钢琴,而瑟蜜儿就是弹钢琴的人。钢琴钢片振动空气产生声音,这振动若是用图像记录记下来,自然是规律整齐美轮美奂。但对瑟蜜儿来说也不过是敲下一个琴键而已。

这个远程空间传送魔法就外观来看是将空间线条扭曲到极致,复杂而规律的图形纠结重叠成一团,但仔细观察之下却可以发现这些图形的基本单元都在金属箔上出现过。至此焦明找到解析这个远距离空间传送魔法的方向了。

待空间传送结束,一脸疲惫的瑟蜜儿走了出来,看见门外的焦明,勉强挤出一个苦笑,说道:“这谈判居然又开始了,想玩牌也没空了。”

“我不是找你玩牌。”瑟蜜儿越是傻,焦明越是觉得良心上受到谴责。“我等你出来是道谢的。谢谢你了。”

“啊?为啥谢我?”

“你只要说不客气就行了。”

“不……不客气?”瑟蜜儿本来就单纯,现在还是刚刚施展完魔法的虚弱状态,就这样卖萌似的按照焦明的要求答话了。

“真乖!”焦明忍住拍脑袋的冲动,口头夸奖了一句,然后离开,留下一脸愣怔的瑟蜜儿原地发呆。

……

两天之后,焦明找到紫羽女士,说自己在空间传送上有了些进展,有可能不需要从魔法师协会购买技术,所以谈判上可以更强硬一些。紫羽女士闻言大喜,显然是为讨价还价而伤透了脑筋。

接着十件锻钢试件也全部完成,焦明凭借对水果刀和菜刀的记忆,暂时选中了六十次的那两个试件为标准,以后锻造钢件,在色泽上要与之接近。然后再次下发任务:锻造一个钢质天平杆,左右两边越对称越好。

次日拿到天平杆之后,焦明亲手打磨,这种精细的活儿可不能用空间传送,多一块少一块可麻烦大了。待天平杆打磨完毕,便开始制作砝码,而简易水泥生产线也投入生产。

又过了几日,从萨丁城运来了大批魔瘾药剂,魔法师协会的佣金到位了。魔法传信确认签收之后,当天下午,二十多个背着大剑或大锤的高环魔法战士带领近百个六环魔法战士向南出发,作为第一批部队赶赴战场。领队的老汉提着一个不起眼的袋子,里面装着一条爬山虎藤蔓,这正是焦明最新的实验结果:空间定位器。

焦明研究金属箔图案多日,然后又拜托紫羽女士偷出来一次,终于确定这金属箔是被附魔过的,一丝淡淡的水系魔法媒介蕴含其中,紫羽女士也是看了半天才发现,连呼走眼。这样一来焦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金属箔居然是和自己的爬山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有着空间定位的作用。

不过确定了这件事情,却出现了更多的疑惑,瑟蜜儿是如何使用别人用水系魔法附魔过的东西,为什么金属箔上的水系魔法媒介这样淡。

焦明仔细感应过与爬山虎精神上的联系,可以确定从北方城堡到这里就已经接近极限了,而魔法师协会的传送盒子却可以在这样淡薄的魔法媒介含量之下定位如此远的距离,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高技术含量的东西。

至于那条藤蔓,虽然焦明知道等魔法战士们出了鳄鱼领,自己大概就会失去藤蔓的感应,但抱着万一的希望,若是实力提升之后,且藤蔓侥幸存活,那么在今后的战争中若是能够运输些补给过去,也可以多几个人回来。

焦明看着远去的队伍,心情复杂,然后回到新建立的空间实验室,与灼杉继续试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0章 破壁十

这个刚刚成立的实验室就位于水泥炉窑边,除去桌椅纸笔之外,只有两个床头柜大小的镂空铁笼子。这便是焦明的山寨传送装置,由于金属版精度达不到要求只能制作放大版。

魔法师协会那边传送端口的形态不难猜的,只有两个可能:高环气系魔法师或者木盒子。焦明以后者为前提设计了两个铁笼子,虽然基本的传送功能已经实现,但存在两方面问题:

一是功能。传送距离只有三四公里,能够传送的东西也只能是笼子内径大小,且从另一边箱子拿出来的时候完全是四分五裂的状态,显然空间通道之内并不稳定。之所以会比不上直接施展传送魔法,还可以用乐器来解释,全力喊一嗓子声传几百米并不稀奇,若是改用一件声音小的乐器,十几米之外就听不见声音。

二是使用者。焦明已经按照鳄鱼领祖传的淋血附魔法,以富含水系魔法媒介的血液将铁笼子绑定,现在只有焦明能使用这两个铁笼子。在焦明的认识里,所有人都能用的东西才最具发展价值,就好像地球二十一世纪的手机等商品,若是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够使用的话,如何能成为改变人类生活模式的超级工具。所以焦明对此很不满意,不过考虑到现在的主要目标是传送个活人下去破坏西柯顿之壁,暂时就不必在通用性上下功夫了。

“关于传送距离,我有个想法。”灼杉对刚回到实验室的焦明说道。

“你也不要太拼命了,有空多陪陪老婆。”焦明有些无奈的道:“上次她来送饭,看我的眼神和看仇人一样。”

“请先生听听我的想法,这次我有很大把握。”灼杉一脸严肃。

“话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姑娘看起来还不错啊,你怎么带搭不理的?”焦明坐回椅子,一边八卦,一边拿着锉刀打磨金属板,而这金属板拼成的‘空间胶囊’就是焦明的解决方案。

这些天里灼杉提出了很多想法,不过靠谱的一个也没有,这也让焦明更加确信了最初对灼杉的评价:勤奋的庸人。所以此刻对于灼杉的新想法兴趣缺缺。不过相比其他‘偷懒的庸人’或者‘耍小聪明的庸人’,灼杉已经是一众气系魔法师学徒里面最好的了。

灼杉见焦明不想听,有些颓然的坐回椅子,开口回答焦明的问题道:“我只是觉得不踏实。”

“哦?”

“我怕有一天当我的气系魔法没用了,她就会离我而去。”

“在这鳄鱼领之内,气系魔法这一项上,你绝对是第二,而且领先第三第四好远。”焦明安慰道,不过手上的打磨工作也没停。

“那么一两年之后呢?十年之后呢?我……”

“你只要勤奋练习就可以了,相信我!”焦明打断了灼杉的话,阻止他胡思乱想自怨自艾下去,然后开始灌鸡汤:“我们不是圣科颂那样的伟人,普天之下能有几个那样的妖孽?不要把自己和他们比较。如果将气系魔法师做一个排名的话,你需要成为顶峰的千分之一,只要成为靠前的百分之十就可以了,而这绝对是一个笨蛋靠勤奋可以办到的。”

“谨听先生教诲。”灼杉起身行礼,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回味这碗鸡汤的味道。就在焦明以为此事告一段落的时候,却不想灼杉又把话题拉扯回去:“我还是觉得今天的想法很好,请您给我半个沙漏时间。”

焦明无奈的屈服于灼杉的执着,放下金属片和锉刀,拿出办正事的严肃态度请灼杉开讲。灼杉的想法很简单:中继站模式。

西柯顿之壁位于地下八千米处,那么设立三个中继站,就可以使传送距离缩短至两公里,这样一来技术难度将瞬间下降十倍左右。

焦明听完只是沉思片刻便摇了摇头,问道:“闭住口鼻,停止呼吸。你能坚持多久?”灼杉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憋气了一会,然后给出了答案:大约二十个呼吸的时间。

“地面之下可没有空气,所以只有高环魔法战士再进入地下之后还有活动能力,其他人下去了也是白搭。而若是把中继站建设得足够生存,有吃有喝有空气,那工作量就太大了,还不如把时间精力用在一步到位的方案上。”焦明耸了耸肩膀最后补充道:“否决。”

现有的方案是用空间传送魔法送人下去破坏西柯顿之壁,而焦明已经询问过魔法战士们在憋气情况下的工作能力。鳄鱼公爵甚至可以一直不呼吸,另一位九环魔法战士则只能坚持半天左右,余下的八环魔法战士普遍可以憋气一小时且力量不减。得到这样一个测试结果的焦明既意外又不意外,只是更进一步确认了魔法战士的彪悍。

……

一天半之后,焦明失去了与那根爬山虎的联系,显然出征的魔法战士已经走了足够远。同时焦明也完成了‘空间胶囊’的打磨工作,带着灼杉等人开始实验。

关于铁笼子产生的空间通道不稳定这个问题,焦明有这样的猜想:因铁器尺寸的不标准,导致空间通道侧壁上的裂纹结构扩大而失控,反向穿插入空间通道内进而切碎了传送物。而焦明想到的应对办法就是增加一个能够形成稳定空间泡的金属胶囊。

看着背负铁笼子远去的灼杉等人,焦明心生一种山寨者的感概,想起当初国产手机行业的尴尬,技术水平不够,便放大尺寸增加附件,然后慢慢用傻大黑粗追赶小巧玲珑,终于逆袭成功。

待灼杉等人的身影消失于地平线,焦明拍了拍身边的铁笼子,对捆在胶囊里的活鸡默哀了几秒,然后施展空间魔法。这只倒霉鸡的咯咯声瞬间消失。

不久之后灼杉等人带着一只断腿的死鸡回来了。焦明看了看死鸡大腿处的切口,又检查了一遍断成两截的空间胶囊,失望地摇摇,虽然比四分五裂强很多,但显然空间胶囊没有完全抗住空间裂缝的切割之力。

“虽然失败了,不过今晚用这只鸡加菜。”焦明收起负面情绪,鼓励众人。

“我觉得这是成功了。”灼杉有些不自信的道。

焦明一楞,然后想起了魔法战士的愈合再生能力,瞬间大喜,立刻派人去通知紫羽女士以及其他上层。趁着这功夫,众人把空间胶囊拆开,把坏掉的铁片熔接起来,并迅速打磨好熔接口,虽然效果比不上原装,但也顾不得许多了。

待鳄鱼领留守的上层聚齐,演示实验开始,四公里的传送距离,两道侵入的空间裂缝把活鸡斩成了四片。高层们很满意,完全没有即将成为‘活鸡’的自觉,然后决定暂停大剑的锻造,将所有铁料用来制造能够容纳一个活人的传送铁箱。

目标明确,道路清晰,一众高环魔法战士舍了盖房子的活,全都来到水泥炉窑这里打铁,锻钢,打磨钢片。

……

三日后然后被冷落了许久的魔法师协会传来前线战况:鳄鱼领的先期部队取得了超过预期的巨大的战果,双方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交易。鳄鱼领送出五十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去蓝蟒王国的魔法师学院,待确定学生入学之后再派出一百五十名魔法战士去前线。

蓝蟒王国是大陆西北王国联合体之中排名第二的王国,王室为蓝蟒家族,而作为家族象征的蓝蟒并非现实存在的动物,却是一种飞翔于蓝天的幻想蛇类。

焦明一边打磨着钢片,一边听着萝花用甜美的声线絮叨这些事情,同时感叹这分期交易玩儿的和地球也差不多了。别看社会形态落后,这脑子一点不落后。

“紫羽女士还提醒您抓紧时间,第二批魔法战士将由公爵大人亲自带领出征。”萝花科普完了蓝蟒王国,才把这个早就该说的话讲出来。然后又补充道:“魔法师协会最后还表示愿意适当降低‘对人使用传送魔法技术’的价格。紫羽女士对此开心极了,一直夸您是天才。”

焦明嘿嘿干笑,大感惭愧。人家魔法师协会的‘对人使用传送魔法’可是安全舒适,无任何副作用的。这边的山寨版可好,过一次就得缺胳膊断腿,非六环以上的魔法战士无法使用。

想及此处,焦明突然说道:“去问问紫羽女士,能不能以验货的名义骗点东西出来,万一有些启发借鉴作用呢。”

萝花当即领命而去,晚上鳄鱼公爵和紫羽女士一同到访,并把一张画着个符号的纸交给焦明。

“这啥呀?”焦明借着魔法灯的光芒端详半天,啥也没看出来。

“得了你的提醒,下午的时候我忽悠魔法师协会说他们开价太贵,我们打算和胥琴人购买这项技术。结果那边说一分价钱一分货,他们的技术比胥琴人高多了。我就让他们露一手,然后他们就传送这么个东西过来,并说这是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紫羽女士解释道。

听到这东西的来头这么大,焦明更加细致地打量一番,还是啥也没看出来,只好瞪大了懵懂的眼睛看着二人。

“先生看我这里。”鳄鱼公爵撸起袖子,鼓起肱二头肌,接着那块跳动着的肌肉便渐渐发亮,光芒透出皮肤,一个三维立体的符号于肌肉之中隐隐可见。“家族史中是这样记载,达到九环之上便会出现这种特有的现象。”

“魔法师协会在暗示他们有九环之上级别的研究成果?”焦明问道。

“我们没见过其他三系的九环之上,所以不能肯定,不过他们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紫羽女士笑着说道。正事说完,鳄鱼公爵夫妇没有闲聊的兴趣,起身离开,把纸张和魔法灯都留了下来。焦明恭送二人出门,然后盯着纸张上的符号,与记忆中金属箔上的符号对比,发现确实有那么一点若有若无的相似之处。

接着焦明猛得一个激灵,从怀里掏出银色圆环,对着上面的纹路细细寻找起来,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一个相似的符号,却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望。就在焦明想把银色圆环放回去的时候,却隐隐感觉这银色圆环上的纹路有了细微的变化。

本想用拓印的办法记录对比,但炭笔好弄,却没有合适的纸张。焦明只好采用笨办法:描画。选取一小块褶皱纹路描绘下来,等了二十分钟,大概是刚刚对着符文寻找一圈的时间,再次对比,果然发现了蹊跷,银色圆环上面的褶皱纹路是‘活’的。

焦明撇撇嘴,没别的想法只是感到恶心,愈加想把这个东西丢弃掉。

……

三日后传送一对儿传送铁箱完成,焦明放了一通血,完成附魔。灼杉等人带着一个箱子离开八公里。而这边鳄鱼公爵自告奋勇的参与实验,先是缩起身子钻进空间胶囊,众人再把胶囊塞进铁箱。

按照灼杉等人的脚程估算时间,然后焦明抿了一小口魔瘾药剂,双手按在铁箱之上,施展魔法。不过果然如同预计之中那样,鳄鱼公爵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根本传送不动。

“大佬,整不动,还得麻烦您配合一下。”焦明敲了敲箱子,对着里面喊道。

“你等我调整调整。”鳄鱼公爵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几分钟之后,里面再次喊道:“好了。再试试。”

“还是不行。”焦明又试了一遍。

“这就是最低了,你多喝点魔瘾药剂试试。”鳄鱼公爵也有些无奈。

依言灌了一大口魔瘾药剂,深呼吸几次气待酒劲儿上涌,双手按在铁箱子上施展魔法,这次却是成功了。焦明喘着粗气暗自估算,传送鳄鱼公爵八公里竟然与传送六七十个轮胎大小的矿球十多公里差不多。按照计划等待大约三十分钟左右,这是给鳄鱼公爵独自进出铁箱的时间,焦明再次施法。

浑身血迹的鳄鱼公爵推开铁箱子出来之后嘿嘿笑着说道:“有点意思。”

焦明很是无语,这一身血却兴致勃勃的样子真是既视感十足,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都是这个造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1章 公爵企业一

鳄鱼公爵由于极力压制与水系魔法媒介的沟通,并散去了身体中蕴含的大部分能量,肉体强度大大降低,被七道空间裂缝斩伤。不过好在愈合能力惊人,传送完成之后的几秒钟内,四分五裂但保持原位的身体便再生连接完整,所以除去出血之外并无大碍。

这七道空间裂缝去时候是两道,返程由于空间胶囊被破坏一次,防御力减少,空间裂缝增加至五道。

检查完空间胶囊,焦明又询问鳄鱼公爵的用户体验。鳄鱼公爵却是被这个奇怪的问题难住了,转了几下眼睛重复道:“就是有点意思,很新奇的体验。”

焦明撇撇嘴意识到问题所在,对于一个没见过手机的人来说,第一次玩手机之后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评价。只有那些刷机无数的发烧友,才能给出极具建议性的用户体验。而对于鳄鱼公爵来说第一次被传送,无从比较之下说不出更多。

“这算成功了吧?”鳄鱼公爵问道。

焦明勉强点点头。验证实验当然算是成功了,但这简陋的铁箱子距离焦明心目中‘对人用传送魔法’的预期还差得远。鳄鱼公爵带头举起双臂欢呼,围观的众人附和,焦明则是捂住耳朵退出人群。

待欢呼过后,便是继续打磨铁箱和锻造新的空间胶囊。焦明则是申请外出探矿,在简要阐明了矿脉的分布、储量等问题与探矿的路线之后,轻松获得批准。焦明毫不耽搁,直接出发,四人一牛向北方城堡庄园而去。

其实探矿的目的只是其一,次之的目的是找老门板出来干活,充当养殖顾问。因为随着与胥琴人贸易的展开扩大,长藤镇现在已经牛羊成群鸡鸭满圈,臭不可闻。

鳄鱼领与胥琴人的陆路贸易以水泥和粮食换牲畜衣料为主,鳄鱼领的上层领主家族由最初的抵制观望,到现在被便宜的牲畜打动,主动扩大贸易,恨不得顿顿吃肉。下层小家族和分家的旁支自然有样学样,用工分换取肉食。这也是水泥炉窑得到鳄鱼领上下全部支持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胥琴人方面显然还没有反倾销的意识,便宜的水泥迅速抢占了胥琴人本就不大的市场。几个制作水泥的六环火系魔法师已经破产,改行进入进队当炮台去了。胥琴人皇室还提出了扩建皇宫的提议,不过被臣属们劝谏回去,搞得群臣关系紧张。

前面那些是焦明亲眼所见,而后面这些真假难辨的消息都是从商人口中传来,再由萝花说给焦明。此时焦明躺在篝火一边休息等候晚餐,一边听做饭的萝花转述这些八卦,心中涌起一种安逸幸福的感觉。

不过对于传言的真实性完全不抱希望,在焦明看来商人的话除了价格都是可听可不听,但见萝花和黄霞紫芒姐弟都是一脸莫名兴奋自豪的表情,心中恶趣味发作说道:

“商人说话难免有逢迎的嫌疑。猜猜这些商人在胥琴人那边的说法会是什么?”看三个人那愣怔的样子,焦明嘿嘿一笑,模仿者商人谄媚讨好的神态动作,说道:“鳄鱼领那边生产水泥的冰莲已经累得吐血,只要胥琴人再购买一些水泥,鳄鱼领便会后继无人同时面临一场继承人争夺战。”

三个人都是在水泥炉窑附近转悠过无数次的,当然明白现在冰莲只是偶尔参与水泥的生产,更谈不上累得吐血。但转念一想,以胥琴人知道的少量信息进行判断的话,这个说法却是相当有市场。

“那胥琴人信了谣言之后,购买更多的水泥岂不是对我们有利?”萝花一边问一边把小铁饭盒递给焦明,里面是刚刚煮好的高粱米和咸鸭蛋。

这小铁饭盒是焦明偷偷做的,一共七个,三个送给了冰莲一家,剩下的四个这次以试用的名义带了出来,算是铁器生活化的小尝试了。

“所以这些谣言听听就算,可不能当真。我们若是信了,说不定就对什么人有利。”

闲话告一段落,四人吃完了饭便露营休息,次日傍晚回到了庄园城堡,焦明找到老门板道明来意。次日清晨,老门板点齐了养牲口的苦力,赶着大约一半的牛群出发。

“长藤镇的牛够多了,还带这些?”焦明奇怪的问。

“这些牛养的熟,起个带头作用。还有几个母牛带了崽子,留在这里也不放心。”老门板恭恭敬敬的解释道:“还有些个是被您妹妹施了魔法的,我看它们可怜,想着带他们去见见小主人。”

焦明扫了眼牛群,是看不出哪个可怜,但老门板前两个理由很有说服力,便挥手示意跟上,算是同意了。

当初小诗刚刚领悟了这个控制牲口的魔法,加上冰莲刚开始烧水泥,没有魔法战士可用,只能使用畜力和小家伙们。几个因素和起来导致闪鳞那群小家伙们人人连接了一头牛,不过随着小水泥炉窑停产,加上小家伙们孩童心性,很快便忘记了这些‘大玩具’,就好像放进旧物箱般任其自生自灭。

想及此处,焦明问老门板道:“你真能看出哪个可怜?”

“当然能,眼神和别的牛就不一样。”老门板在自己的工作领域还是有自信的。焦明愈发觉得老门板是个人才,只是命运弄人,可惜了。

苦力和牛群的速度有限,焦明则正好办正事:探矿。四人一牛游弋在向南而行的队伍周围两三公里之内,焦明全力施展空间魔法,每三公里便取东中西三个勘探点,考虑到学徒们的水平,深度就停在了二十公里,每百米取样一次。

焦明相信这样的采样密度,足以把这一带的所有矿脉扫出来。就这样在返程的两天半时间里,将这样一个条带区域勘探完毕,于西柯顿之壁的下面发现了三大一小四个矿脉,三个是铁,一个看起来像铜,不过少了某系统提供图片参考的焦明并不能确定。

这样的金属分布让焦明觉得很正常,同时也愈是增加了对于西柯顿之壁的怀疑,如此明显的分际线怎么看都是故意为之。顺着这个思路想着,焦明便感到阵阵寒意,仿佛深海恐惧症复发,只好摇摇头将之抛在脑后。

回到长藤镇城堡,本想找灼杉等人询问打磨进度,却从旁人的闲谈中得知五十名小孩子的队伍已经出发。本以为这些牛是注定见不到它们的小主人了,却不想听到了闪鳞那咋咋呼呼的声音。

“闪鳞没去?”焦明暗自奇怪,循声望去,那边的闪鳞正在苦着脸搬石头。

一个语气中颇有恨铁不成钢意味的声音在焦明身后响起:“几个野性难驯的小崽子被留下来上礼仪课了,省得到了那边丢人显然。”却是鳄鱼公爵夫妇已经得到焦明返回的消息,一同赶来询问情况,而刚刚那句话正是出自紫羽女士之口。

焦明心中暗笑,从闪鳞身上移回目光,问起正事。

“铁箱子和那个什么胶囊已经就绪,探矿结果如何?”鳄鱼先答后问。

“三大一小!”焦明笑答。

“那敢情好,趁我出征之前,连开五个孔便是。”鳄鱼公爵大手一挥,自信满满。

焦明却是摇头劝道:“我不同意这样做,原因有二。一是我们还没有那么大的开采能力,余下的四个孔只能闲置,且这处在地下八千米的木头必有不凡之处,长时间不管不顾,这孔它自己再愈合生长回去也不意外。”

夫妇二人都点头,鳄鱼公爵还叹了一句:“八千米,嘿,这木头确实有点邪。”

“其二便是连开五孔,我担心怕是要惊动这木头的主人了。”

“这玩意儿有主人?”紫羽女士惊道。

“没有最好,不过万一有呢。”焦明耸耸肩,接着道:“所以我建议暂时在一个浅层大型铁矿上开孔最好,其他的矿也不会长脚跑掉不是。”

夫妇二人对望一样,微微点头,鳄鱼公爵说道:“就按先生说的办!”这几句话的功夫,接到消息的冰莲,灼杉等学徒,还有一众高环魔法战士也扛着铁箱赶了过来。

焦明将铁箱仔仔细细的查看一番,镂空符文的线条更加柔滑,边角之处不再剌手,且表面也光滑了很多。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眼天色,说道:“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出发?”

“正合我意!”鳄鱼公爵笑道,然后一把将焦明夹在腋下,一摆手,一群人飞奔起来。

苦力和牛群走了大半天的路程,这群怪物居然只用了一个小时左右便跑完了。当顺着焦明的指引到了标记地点,鳄鱼公爵夫妇才把焦明和冰莲放下,颠得浑身发软的二人相视而笑。

焦明按照方案,先是在西柯顿之壁的上表面深度进行传送,挖出一个足够容纳铁箱的空腔,再把铁箱传送过去。此时鳄鱼公爵也做好准备,蜷缩在空间胶囊里被塞进地面的铁箱。焦明拿过魔瘾药剂灌了两口,双手扶在铁箱上施法。第一阶段完毕。

紫羽女士看围观的众人就这样闲着也不是办法,便发号司令让大家开始采石头盖房子,毕竟这里即将会有数百人居住。

焦明则是运用铁箱子的功能从地下搬运出一些废料。因自知奈何不了正常状态鳄鱼公爵,也不担心误伤。所以本着实验精神,焦明同时直接传送一些同体积的岩层体会两种方式的费力情况,发觉这精致打磨之后的铁箱效果显著,已经可以节省一半的气力。

十多分钟过去,焦明感觉到了西柯顿之壁的松动,招呼所有气系魔法师学徒一起开工,瞬间大量的碎木块和黑色物质被传送了上来。就这样挖了一个多小时左右,焦明开始时刻注意从铁箱里传送出来的碎块,终于发现了碎布料等杂物,这是约定的信号。

焦明赶紧喝了两口魔瘾药剂,尽全力施法,然后鳄鱼公爵灰头土脸光着膀子从铁箱子里出来了。

“如何?”焦明问。

“一切按计划进行,没什么意外发生。”

“几道空间裂缝?”

“去的时候没有,回来的时候两道。”鳄鱼公爵答。

“还差多少?”

“按照你说的五十米厚算,应该是打穿了三分之二了。”

此时天色渐黑,众人点起篝火,吃过晚饭,在火把的围绕中鳄鱼公爵再次钻进铁箱子并被送进地下,而一众气系魔法师学徒也喝了些魔瘾药剂,挖掘碎渣的速度更快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灼杉忽然兴奋的大喊道:“通了!”,一众气系魔法师也很快确认了这一点,欢呼起来。而焦明再次从铁箱子里发现了约定物,然后用尽力气把鳄鱼公爵传送了上来。这一次由于空间胶囊的损坏,鳄鱼公爵全身是血,却满脸兴奋的与众人一起欢呼大笑。已经累瘫了的焦明可没心思跟着众人发癫,钻进刚搭好的石头窝棚,于偏头痛中昏昏睡去。

……

次日清晨,焦明揉着仍旧微微发痛的额头起床,一出窝棚就看到紫羽女士对着十多个气系魔法师学徒大发雷霆。灼杉等五个人站在一边低着头,显然是承受着溅射伤害。更远处是一座两米高由大大小小黄色矿石球堆成的小山,以及炊烟。

萝花见焦明起床,赶紧送来早餐,同时请焦明责罚。

“为什么责罚你。”

“我昨晚太高兴,忘了照顾先生。”萝花一脸可怜相,美丽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责罚你笑一个。”

“啊?”萝花先是一愣,然后努力摆出笑脸。

“嗯,好了好了,责罚完了。说说这一晚的事情吧,还有紫羽女士发什么火呢?”焦明边吃边问。

“昨晚从长藤镇拉来了十头牛,全都吃完了,然后就开始盖房子,一直没停。至于紫羽女士发火,是因为那些人偷懒,没有从下面挖出矿石来。”

此处矿脉大约位于地下十公里,也就是一万米的距离。对于这些初学乍练的家伙们来说,传送距离不够或者对距离把握的不准确,都可能导致跑偏,挖出一些无用的石头来。而灼杉五人作为代师授艺的师兄,免不了一些连带责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2章 公爵企业二

填饱肚子,知晓了事情的大概,焦明起身过去劝解一番,紫羽女士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转身离开,算是给焦明个面子。

焦明又细细询问这十几个人的具体情况,得知只有两个是传送距离不够,剩下的都是耍了小聪明,无法精确的掌控传送距离。

焦明没心思再多做斥责,只是让这十几人先跟着自己等待安排,然后叮嘱了灼杉等人几句便找到了正在纸上画着什么的冰莲。

“你终于醒了,来看看这个炉子行不行?”冰莲见到焦明之后,邀功一般把幼儿园水平的草稿展示出来。

焦明看了几眼,颇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勉强看出一个流水线的样式,然后便被那些乱抖的线条折磨得嘴角发抽,差点偏头痛复发,有些为难的道:“我对这方面不了解,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这确实是实话,焦明对于二十一世纪那些现代化的钢铁厂完全没有概念,所有关于炼铁方面的知识仅限于高中课本和电视里浮光掠影的几个镜头。

“不过这流水线太早了吧,除了你还有几个可以完成还原反应的?”

“这次要做一个铁炉子,”冰莲兴致勃勃的解释起来:“虽然现在可以炼金的只有我一个,但以后会有很多。这个流水线的设计是为以后准备的。”

焦明挠了挠头,接着一拍脑袋放下图纸,说道:“好悬被你岔过去,我们等等再说这些,我有个大计划和你讲。”

“天大的计划也待会再说,这炉子可是马上就要开始制作,父亲那边就等着这个图纸呢。”冰莲又把图纸摆在焦明面前。

焦明无奈,将思绪转到炼铁炉上来,冥思苦想之下终于记起一个名词:高炉炼铁,至于具体内容便全无印象。恼恨的敲了敲脑袋,在脑海里大喊某系统,毫无回应,焦明摇头苦笑,暗自咒骂几句之后,只好以一个高中生的知识水平试着设计炼铁炉。

“第一个问题就是温度,用铁做炉子的话,若是炉子里面温度太高,岂不是会融化炉子?”现有的探知炉窑内温度的手段只有两个,观看炉窑内火焰的颜色和依靠火系魔法师的感觉,所以并不能准确的知晓窑炉内的温度。“即使是依靠了火系魔法媒介的力量降低了炼铁温度,仍旧难免会有意外发生,而一次意外就足以葬送整个铁炉。”

“这……”冰莲立刻懵了,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那怎么办?你说过炼金炉可以制作成金属的。”

冰莲还记得当初焦明说过的话,此时拿出来反问。

焦明皱起眉头,沉吟片刻说道:“我记忆中的炼钢炉炼铁炉的确都是金属的,不过现在想来很可能是有什么隔热措施。就仿佛是中学化学实验里的石棉网。”

冰莲眼睛一亮,建议道:“把原来炉窑内壁的一层抠下来贴在铁炉里怎么样?这一层材料烧了这么久还没事,应该有耐热的功能。”

“你这不是瞎废功夫么?且不说怎么抠?怎么粘?若是这么麻烦,还不如直接在原来的炉窑里炼铁算了。”焦明没好气得道。

冰莲被斥得心中生气,见焦明仍旧紧盯着图纸,恨恨的做了个鬼脸。

“我觉得还要在‘化泥为石’这个魔法制成的那些砖上下功夫,还记得铁砧旁边的那个小火炉么?那些砖虽然换了几茬,但部分砖似乎很耐烧的样子。你制作它们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差别?”

“呃,当时随便做的,没印象了。”冰莲道。

“那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慢慢验证,假设做好了隔热层,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反应原料的数量和杂质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冰莲不以为然的道:“反应残余的原料和杂质可以人工清理吧。”

焦明摇摇头,说道:“首先明确一点,做成铁炉之后再不能像炉窑那样随便,若是把铁炉当成土炉窑用,那便回去用土炉窑算了,浪费这些铁料做甚?”

回想起地球上那些工厂机器的运行情况,又补充道:“理想状态之下,铁炉应该是不停歇生产,每十天半个月,小修一次,每半年一年,大修维护一次。这样一来每一炉产生的杂质……”

“算了算了。”冰莲摆手打断了焦明的话,一脸沮丧的道:“还是用土炉窑吧,原料的数量根本没法控制,你的那个叫做天平的小东西这么久还没搞好,放大版非得一年半载才行。你刚刚说的大计划是啥?”说罢,已经把铁炉的草图收起。

焦明正说在兴头上,被人打断微微有些不爽,不过还是整理下思路,一脸振奋地说道:“我计划开办一个公爵所有的企业,简称‘公有企业’!”

冰莲一脸狐疑的看着焦明问道:“你怎么笑得这么诡异?这四个字很好笑?或者是在你家乡有特别的含义?”

“咳咳……,这不重要。”焦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继续说道:“这个企业的目的就是把现有的雇佣模式公开化与正规化,以此提高雇员的劳动积极性,从而提高生产效率。”

“具体呢?”

“简单来说就是与我们手下的所有劳动者签署雇佣契约,发放报酬。”

冰莲本想问‘这不是和现在一样?’但立刻注意到了‘所有’二字,压低声音问道:“苦力也签?”

少女的神情之中没有惊愕诧异或者对苦力的不屑,而是一种隐隐的兴奋期待,不过转眼又苦闷的道:“行不通的,这样的事情以我现在的威望恐怕推行不下去。而且以他们的那点力气,干一辈子也挣不到几个工分。”

焦明猜得到冰莲所想,出言反驳道:“奴隶制可没那么简单,而且简单的施舍也不是解决之道。即使以后你的威望够了,直接推行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那你的意思是?”

“虽然现在只与魔法师签署劳动合同,但以后可以慢慢放宽条件。”

“我怎么觉得这不过是加了个空名头而已。”

从萨丁城雇佣来的那群火系魔法师已经实行了工分制度,以生产水泥的数量计算,所以冰莲才会有此看法。

“的确是加了个名头,却不是空名头。”焦明笑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3章 公爵企业三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呗。我们要怎么做?”冰莲的兴致虽然不高,却还是表示愿意支持参与。

焦明拿过纸笔,写下了三个名字:金属冶炼公司、建筑公司、牲畜养殖公司,然后慢慢解释起来。

首先是将所有人按照这个三个公司划分开,比如那些火系魔法师,全部见识了炼铁的过程,算是知晓了鳄鱼领的核心机密,索性把他们全都划归到金属冶炼公司,并送到这个荒郊野岭,顺便把他们的家人也接过来,在此安居乐业,同时便于保守秘密。

气系魔法师都是信得过的实在亲戚,直接划归到金属冶炼公司是没问题,但那十几个不争气的索性便先划归到建筑公司磨炼魔法技巧。魔法战士们同样按此办理。同时以建筑公司的名义,从萨丁城、领地之内甚至是鳄鱼领之外雇佣具有低环魔法天赋的人作为劳工。这样的非秘密公司在大量吸纳人才的同时,还可以作为优秀者进入金属冶炼公司的渠道,安全有效。

而最后的牲畜养殖公司则是全由苦力组成,给大家提供肉食的同时,其内的中上层不声张的给于额外报酬,算作一个小小的尝试。

冰莲听得连连点头,惊喜不已。焦明最后说道:“还有一件东西,若是能够证实,还能够进一步盘活整个局面。”说罢将那个疑似铜矿石的样品交给冰莲。

“这是什么东西?如此神奇?”

“炼出成品再告诉你。”焦明眨了眨眼睛,卖起关子。

冰莲微微一笑,移步到昨晚的篝火处,把样品丢进余烬中,沟通火系魔法媒介,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说道:“完成了,你拿出来吧。”

焦明施展空间传送,然后看着这个黑黢黢的金属球犯愁了,这么小的东西是没法测密度的,而且磁性验证也不行。

“有什么问题?”冰莲奇怪的问。

“有一点小失误,不过问题不大,顺便问一句,你知道什么是生锈吧?”说着焦明浮起小球,然后运用空间传送的切割技巧把小球一分两半,露出暗红色切面。

“只在你讲的化学里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金属这么珍贵,没人会丢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冰莲道。

“现在你试试对着这个切面运用火系魔法使其氧化。”

“我试试看。”冰莲依言而行,金属球那暗红色的切面变得更为暗淡,然后渐渐出现绿色霉菌一般的铜锈。

“这个氧化反应你感觉容易不容易?我是问,若是这样放在外面,会不会很快发生。”

冰莲想了想,然后摇头。见此,焦明大笑。只要不易生锈,是不是铜都不重要了。

冰莲却是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货币!以及与货币伴生的司法!”焦明激动得声音颤抖。

……

一个小时之后,焦明对着鳄鱼公爵夫妇和一众剩下的高环魔法战士说出了三个‘公爵所有企业’的构想,当然隐去了关于优待苦力的部分。

在见识阅历上,这群听众可比冰莲丰富多了,意识到计划中的利益同时更加意识到其中的各种难处。

一个人开口道:“我反对开放水泥生产的秘密。若是胥琴人也能生产这么多水泥,贸易将会受到影响。”

“建筑公司除了生产水泥之外,还有生产砖块和硬化水泥两个用到火系魔法师的地方,更细致的划分就可以避免技术泄露。”冰莲回答道。

“以后那些外来的火系气系魔法师升到中环,反抗怎么办?”另一个人问。

“首先鳄鱼领若想发展壮大,没有其他三系魔法师是不行的。在此前提之下,如何与其他三系魔法师相处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我们不该想着若是他们反抗怎么办,而是该思考如何消除他们反抗的原因。”焦明话是这么说,却并不确定这些思想僵化的老头子能不能听进去。“历史上我们鳄鱼领在这里有过教训,但不能因噎废食,即使几年之后他们反抗了,我们也应该继续培养低环魔法师,寻求合作共处的办法。”

“我同意焦明先生的说法。”另一个老头子道:“胥琴人,还有南方的许多国家都是四系魔法是和平共处,没道理我们鳄鱼领不行。”

众人就这件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很快同意合作共处的声音便占了上风,鳄鱼公爵也就此拍板。

“不过这管牲口的公司,没人看着不行吧,那些下贱的苦力懒得很。”一个中年妇女问道。

“这一点不用担心,只要赏罚分明,不愁他们不干活。”另一个似乎很有管理经验的中年妇女说道。众人对这件事并不重视,只是讨论了几句便放过了。

“以后的金属武器是不是要像房子一样用工分购买?”一个瘦竹竿一样的男人问道。众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虽然对金属的病态珍惜态度已经有了松动,但用工分购买依旧有些别扭。

起初还是惊讶稀奇,很快有关利益的争论便出现,并迅速升级成争吵:已经发放的武器和即将发放的武器怎么算。

按原计划是高环魔法战士人手一把大剑之后再做讨论,而此时大剑和大锤这样的武器已经制作了近七十把,恰好卡在七环和八环之间,也就是说八环的魔法战士九成已经得到了武器,而七环魔法战士已经等得抓心挠肝了。

鳄鱼公爵大喝道:“安静!金属的情况大家也看得见,就不要这么小家子气了。按照原计划给高环魔法战士发放完之后再用工分兑换。”

议论之声止歇。

“大家对这三个公司还有什么疑问吗?”鳄鱼公爵扫视众人,“若是没有,就请焦明先生继续讲下面的事情。”

焦明见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自己身上,微笑着开口道:“工分这东西大家算着很辛苦吧,记在账上也有些不放心吧?”

众人纷纷点头,虽然大家都是高环魔法战士,但需要房子的后辈亲属多得很,所以搬石头运水泥的活没少干,工分的不便之处自然是知道的。

“那么我向大家推荐一件新东西……”说着焦明把刚制作的方孔兄拿了出来:“铜钱。”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以后工分当日结算,发放铜钱,一个铜钱一个工分,解决所有算数的烦恼。”

场面‘轰’的一声又乱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4章 公爵企业四

众人议论的第一个焦点便是浪费问题,很多人认为这虽然方便,但不应该把宝贵的金属使用在这上面。焦明直接拿出了那三成金属份额设计权说事,众人便同意暂且试行看看效果。紧接着一部分聪明人开始质疑这铜币等同于工分的话,焦明岂不是相当于有了无限的工分?而且若是有人把铁剑熔成方孔的样子,岂不是乱套?

焦明先是解释了一番两种金属的不同,又把几枚样币传散开来。“所以熔毁铁剑是弄不出铜币的。再者铜币的生产将由金属冶炼公司下属分支部门管辖,从采矿、炼金转化、再到铸币,必须由鳄鱼领高层在场监督发行数量。”

冰莲见众人仍旧迟疑,说道:“这铜币一物虽然开始发行,但工分并不废除,今后一段时间则为试行期,购买房子和金属器具在使用铜币的同时还必须划去工分。”

这个工分和铜币并行的办法很快赢得了大家的赞同,这样一来没有工分记录的人即使有了铜币也是没用的。其实鳄鱼领的魔法战士虽然武力强大,却也是过着穷苦日子,格外珍惜拥有的一点东西。

刚开始实行工分制度的时候,其变革性比推行铜币大多了,但大家都是一穷二白只有一膀子力气,损失不了什么,便很简单的干了起来。此时有了工分制度,心中便对进一步的货币变革有了顾虑。这种心理焦明体会不到,冰莲却是察觉出来,是以做了折中。

“那么最后一件事情。”焦明再次提高声音,待众人安静下来之后说道:“这铜币虽然使用携带方便,但也容易丢失,所以我们将要设立一个处理此类事件的机构,叫做治安局,人员方面以高环魔法战士为主,辅助以低环的魔法战士或者魔法师。”

最后焦明见大家理解不能的样子,便用举例说明道:“比如说十天之后,我兜里揣着十个铜币在外游玩的时候被一个陌生的魔法战士抢走,那么我就要去治安局报案,治安局派出人手调查窃贼,追回铜币之后还给我。”

“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哪有人敢抢先生呦!”一个中你妇女捂着嘴笑,目光在黄霞紫芒姐弟二人身上扫过。

“这只是举个例子,那些低环魔法师可是面临着这种问题的。”

焦明了解过魔法战士的财产情况,总的来说个人财产是不存在的,只有家庭财产,且以衣服粮食为主。恶行方面,魔法战士之间偷抢现象几近绝迹。倒不是人们性格淳朴,而是这个几千人的大圈子全是沾亲带故,一来实在活不下去会有远房富裕的亲戚接济,二来是全家连坐制度,一人偷抢,全家抬不起头,家人亲戚甚至会双倍返还失物以获得整个圈子的谅解。总结起来就是以领主的武力为基础的乡贤模式。

但熟人社会是有局限性的,这样的依附于熟人社会的道德约束在圈子扩大之后是必然崩溃的,所以这个治安局算是未雨绸缪。等以后的案件多了,再顺势把司法制度完善起来,这才算是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众人的讨论以朴素的善恶道德观为出发点,言语中多是认为这不过是旧有罚恶制度的扩大与完善,大家自己人,抢来抢去不像样子,很快便同意了。

“既然如此,我再说说人员安排。治安局的治安员分为两部分,下层以中低环魔法师为主,负责跑腿和探查,上层则是诸位高环魔法战士,负责处理紧急情况。”焦明继续道。

“不会耽误挣工分吧?”有人问,几个旁人也附和。焦明则差点被这个问题气的吐血,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居然怕当警察耽误搬砖。

“当然不会,大家只是在接到通知的时候出勤,且每次出勤还有工分发放,平时该干什么干什么。”焦明在安排的时候便舍弃了二十一世纪的报警制度,鳄鱼领通讯基本靠吼的状态下,几分钟之内出警几分钟之内赶到现场这些都无法实现。这些治安员与古代的衙役更为相似,且是一边当差一边劳动生产的那种。

众人听说还有额外的工分发放,兴趣更高,在过往调解纠纷的时候,以族老乡贤身份出面的高环魔法战士都是没有报酬的。接着焦明又回答了几个细节问题,众人这才满意。接着鳄鱼公爵说几句场面话,夸奖焦明一番,然后宣布会议结束,人群散去。

冰莲凑到焦明身边,笑着调侃道:“连说三遍,果然顺溜多了。”

同样的主旨类似的话语,先是对冰莲讲了一遍,再与鳄鱼公爵夫妇商量一遍,最后再说服众人一遍。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本的激昂情绪消耗殆尽,面对冰莲的调侃焦明也只是无奈苦笑。

“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载我回长藤镇吧,按照你的计划,接下来的事情可忙得很。”冰莲熟练的翻上牛背,拍了拍靠前的位置,示意焦明上来。

“我觉得可以吃过了午饭再走。”焦明指下自己的肚子,装作可怜相。

冰莲扑哧一笑,道:“这里可没什么好吃的,忍一会,回长藤镇给你加菜!”

正午时分,一行三十多人的队伍以小跑的速度于长藤镇北出现,领头的自然是骑着牛的焦明与冰莲,身后跟着保镖和女仆,再然后是一众学艺不精的气系魔法师,还有几个随大流返回的高环魔法战士。然后这些人便对着建筑工地混乱的场面目瞪口呆,这里已经没有了井然的秩序,人和牛混杂在一起乌泱泱乱糟糟,人喊牛叫之声不绝于耳。

焦明等人最初还以为这里遭到了胥琴人的袭击,待细看却是发现了端倪,以闪鳞和小沃伦为首的几个没能去南方的闹气鬼正在人群中心上蹿下跳的呼喊着什么,显然这混乱是因他们而起。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焦明用汉语感叹了一句。显然昨晚因铁矿的事情,大家太过兴奋全都冲了过去凑热闹,而这些小家伙自然闹翻天。

冰莲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道:“非得扒了这些猴子的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5章 公爵企业五

几个高环魔法战士上前冲入人群,呼喝声中很快维持好了秩序,冰莲来到中心处,脸若冰霜的盯着闪鳞等人,而跟进来的焦明却发现了小诗和托尼切的身影。

“怎么回事?罚你们搬的石头搬完了?”

几个小家伙以及小诗自知闯了大祸,全都低下了头,只有托尼切冲到焦明身前跳起,把自己挂在了焦明的脖子上。这边陷入了僵持,但人群那边已经问清楚了情况,夏风低声汇报道:“是小诗小姐在给魔法战士们与牛施展土系魔法。”

焦明心念一转,笑着打起圆场:“听起来还是件好事嘛。你们几个别低着头了,把事情原委详详细细的说出来。也许不仅不罚,反而有赏。”

几个小家伙抬起头,果然见冰莲的面色缓和,面面相觑一阵,你一言我一语的讲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却是昨晚闪鳞他们与各自的牛重逢,自然是亲昵一番,然后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给牛套上木头架子一起干活。

这些牛本就驯熟,且有灵魂上的联系,听话得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旁人见了这等通人性的牛,大呼稀奇,上前打问。闪鳞他们孩童心性藏不住事,什么实话都往外倒,见众人将信将疑,便找来小诗现场实验。

一个用工分购买活牛准备宰杀吃肉的小家庭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参与实验。原本想着即使失败了也还是炖肉吃,完全不损失,却不想小诗的技术有了进步,十几分钟便有了效果,参与实验的那位老年六环魔法战士抱着牛头不让家人下手,仿佛是护犊子的母兽。

闪鳞原本还得意洋洋,但见大家却因老头子的反应而迟疑,说什么‘少吃一顿肉’‘这牛白买了’之类的话,自然不服气,介绍起这牛如何听话,如何好玩。众人听了这种小孩子言论更是摇头。另一个小家伙帮腔说这牛能干活,抗石头顶两个苦力,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兴趣更减。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其实若是利尔墨勒这个聪明丫头还留在鳄鱼领,便能够用一环牛的劳动力说服众人。不过好在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当今天早晨焦明与冰莲讨论铁炉的时候,已经是一环的这头牛开始发威,搬运起石头来不输给二环的魔法战士。毕竟单就力量来说,同级别的牛还是比人力气大。

这头牛在工地和采石场之间走了两趟,自然就是最好的活广告。大家都不傻,很快算出这样一头牛能带来多少工分,减去购入价格和饲养成本,根本是大赚特赚。昨天散去的人群又把闪鳞几个围了起来,甚至直接用工分买了牛牵过来请小诗施法。小家伙们没有这等经验,又因场面混乱而失了冷静,与众人分说细节问题,比如相差五环、有些体弱的牛不能施法、被施法的人必须信任小诗等等。

里面的人听了解释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还有凑热闹的打听聚集起来的因由,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原本想不感兴趣搬石头的人也干不成了。

听完了这些,焦明把冰莲拉到一边说道:“我觉得这是个好事。”冰莲点头同意,说道:“不过这些小家伙还是得责罚。”

“要不就算了吧,他们引起这些混乱也是无意的。”焦明劝道。

“并不是因为引起混乱,而是作为家族继承人,他们对混乱场面的应对太不合格。”冰莲见焦明有些没理解的样子,继续解释道:“这件事情若是处理得当,便能够在赢威望的同时积累管理经验。而现在,他们连处理混乱的经验都没学到多少。”冰莲的责罚理由让焦明无话可说,耸肩妥协,不再相劝。

施工现场的秩序很快恢复,而在冰莲和几个高环魔法战士的组织之下,所有六环的魔法战士都集中起来,讲明了养一头一环牛的利弊之后,大部分表示愿意试一试,少部分人谨慎观望。

这利益是显而易见的,但弊端也不少,就以冰莲为例,若是养了一头卫士,根本就是把一个天大的弱点放在外面。战斗的时候敌人只要杀了这头牛,冰莲便会因头痛而立刻失去火系魔法的战斗力。所以对于火系和气系魔法师来说,一头牛卫士并不划算,而皮实耐操练的魔法战士们忍受着偏头痛仍旧可以战斗,且影响有限,是以在工分的诱惑下选择尝试。

按照小诗的施法能力安排了十个名额,并告知下午去牛群集合便散了众人。吃过午饭,焦明带着小诗来到散养的牛群这里,小诗因自己能够帮上焦明,兴奋得小脸发红说话也絮叨起来,先是抱怨焦明抛下自己,然后又讲这些天与托尼切玩耍的经历。焦明抱着小诗,微笑听着,就好像一个宠溺女儿的父亲。

待对着十人十牛施法完毕,小诗站在锤子背上活力十足,显然还有余力。黄霞紫芒姐弟二人见此便也申请加入,理由是和焦明保持一致,落花一听自然不甘落后,这让焦明哭笑不得。

既然是熟人,小诗自然重视,在牛群里溜了半个多钟头,这才选了三头最壮实的施法。这次小诗是真的累了,躺在焦明的怀里沉沉睡去。焦明把小诗抱给萝花,嘱咐她把小诗送回房间休息,便骑着牛去找老门板,讨论牲畜养殖公司一事。

老门板真真是受宠若惊,听完焦明的话之后激动得浑身哆嗦。焦明拍了拍老门板的肩膀,同时免得他下跪,调侃道:“别抖了,再抖骨头都散了。其实你这身份根本没变,还是养牲口的苦力头子。不过是手下的苦力和牲口都多了而已。”

“大……大人您说的是。小的记住了。”

“我再给你个任务。”焦明见老门板恢复了精明的样子,便继续说道:“过两天其他领主的苦力便会过来,你要找出还没有完全麻木的人,或者有点能力的人。”

老门板点头不跌,根本不问为什么。

没等到接话的焦明撇撇嘴,解释道:“这牲畜养殖公司是半独立管理,那些中小头目可不是领主们看谁顺眼就让谁上,你明白了吧。”

以老门板的脑子,立刻想通的其中关窍,瞪大了眼睛盯着焦明,浑身又抖了起来,甚至比刚刚抖得还厉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

人事任命权是一个组织内相当核心的一种权利,老门板奴隶出身说不出文绉绉的词,但这么多年混下来,也明白焦明把一个了不得的东西交给了自己。老门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种权利,是以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焦明又询问牛群的基本情况,饲料、孕崽和疾病等等,老门板一一回答。问完事情焦明笑道:“我还有事,你在这里慢慢抖吧。”说罢赶往水泥窑,留下老门板和一众苦力继续放牛。

接下来焦明与冰莲配合紫羽女士用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将水泥炉窑和建筑队完成统和与中层管理人员的任命。事情说起来大而繁杂,但紫羽女士本就是领地主母,发号司令名正言顺得心应手。且总共也就是几百人而已,还都是熟人,是以才能用一天完成工作。

当借着魔法灯的光芒回到房间的时候,焦明精疲力竭,本想计划一下明天的工作,但身子一沾上床板便沉沉睡去,只觉得这人事管理工作比挖矿累多了。浑浑噩噩之中焦明再次梦到了自己在地球的家,安静的环境反而产生了一股诡异的气氛,虽然是梦境,仍旧让焦明不舒服。

下意识的呼喊了几声某系统,不出预料的没有丝毫回应,在无比熟悉的家中转了几圈,对着一家三口的合照发了会呆。视线渐渐发白,焦明意识到这大概是梦境渐渐消隐的迹象,然后梦境中的场景褪色成纯白,然后散碎成漫天飞舞的雪花。

一个恍惚之间,焦明猛的睁开眼睛,窗外鹅毛般飘落的大雪映入眼帘。紧接着焦明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坐在靠窗的桌子边上。

梦游?!这是焦明的第一个念头。再然后当焦明低头看见桌子上的东西的时候便瞬间冷汗直冒,双腿一蹬,身子后仰跌坐在地。

“哥哥你怎么了?”

小诗的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焦明转头,却见穿好了兽皮袄衣,坐在床上的小诗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不过大概是因为焦明的表情太过可怕,小诗眼中渐渐露出怯意。

焦明用手和刚刚长出来的断掌捂住脸,用力揉搓,既是避免吓到小诗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努力平复心情。尽量用不那么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没事。”

“喊萝花姐姐过来吧,你看起来不太好。”小诗仍旧不放心。

“嗯,谢谢你。”焦明答道。

待小诗噔噔噔的小跑出门,焦明这才松开捂着脸的手,但揉搓的效果微乎其微,此时焦明的脸比刚刚更可怕了。托尼切蹲身在焦明身边,仿佛一只忠犬一般盯着焦明的脸打量,似乎因为烧坏了脑子,已经不能辨识焦明表情的诡异,反而是好奇于这不寻常的脸孔。

焦明晃晃悠悠的用脚踝撑起身体,走到窗边捧起窗台上的落雪拍在脸上,这冰冷的刺激终于缓和了面部僵硬抽搐的肌肉。见此有效,焦明又捧起一把雪按在脸上使劲揉搓,如此两三次,终于让脸孔除去冻得发红之外再无异常,理智上也恢复了冷静,这才转动近乎锈死一般的脖子,把目光落在桌面的纸张上,‘傻*’两个字格外刺眼。

此时小诗已经拉着萝花返回,萝花见到焦明发红的脸庞还有窗台上杂乱的雪迹,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上前搀扶住焦明询问状况。

“你们这里有心里医生么?”

萝花只以为是普通医生,所以摇头答道:“没有。”这也不算错,鳄鱼领普通医生都没有,何况心理医生。

“那你们有治疗精神分裂的偏方吗?”焦明又问。

“精神分裂是病吗?”萝花模仿着汉语发音问道。萝花没有听过‘精神分裂’这个词,其问题的本意自然是确定这种需要偏方的东西是什么。

意识到多说无用的焦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指了指桌子上的几张纸,说道:“纸收起来,然后先吃饭。”

早餐上,焦明不着痕迹的询问小诗早晨的情况。小诗虽然略微感觉奇怪,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讲起来。无非是被焦明摇醒,穿好衣服之后说了几句话,然后焦明便望向窗外的落雪并跌了一个屁蹲。

焦明再次冷汗直冒,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声线问道:“都说啥了来着,我咋想不起来了。”

“你好笨呦。”小诗嘲笑道:“你问我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开心不开心。我还嫌你烦了,说你想老太太,你就摸我的头。”

焦明端起碗掩盖住自己的表情,轻轻哦了一声揭过此事,然后问起了小家伙们的情况。小诗答话的语气瞬间低落,倒不是想去南方看看,而是想念利尔墨勒。小诗只是九岁孩子,讲述事情难免遗漏,萝花在旁补充,焦明这才知道了大概。

二十个小家伙外出了十四个,以花角鹿·黑石和利尔墨勒为头目,加上一些有勤恳努力的旁系子弟和小家族子嗣。即使人员混杂却在年龄上加了控制,都是八九岁左右,正好受到那十四个小家伙的辖制。

因没有通过礼仪考试而被留在鳄鱼领的小家伙有六七个,以闪鳞和小沃伦为主。当小诗讲起二人在礼仪考试上因互相嘲笑而殴打起来的时候,笑得筷子都掉落在地。

焦明看着小诗欢乐的样子,从梦中醒来便一直无比烦躁的心情有了些许的好转。转开思路也猜到了闪鳞为何会被罚搬运石头,主持礼仪考试的人不做他想定然是埃文,而以瑟蜜儿爱凑热闹的性子也不会缺席,那么闪鳞和小沃伦在这两个外人面前的狂野表现估计是让紫羽女士和冰莲气炸了肺。

焦明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母女二人,心中设想当时二人的表情,心情又好了三分。

……

吃过早饭,安顿好小诗之后焦明回到房间思前想后,做了一番无比激烈的心理斗争,终于还是从萝花手中拿过那几张纸,誊写起来。十多分钟之后,焦明找到冰莲,将一张图纸递到冰莲手里,沮丧无比的说道:“这就是高炉炼铁,我们试试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7章 公爵企业七

冰莲接过图纸放在一边不看,却是盯着焦明的脸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

“可能是我大姨夫来了,总之你别多问。还是说说炼铁炉的事情。”焦明指着图纸说道。

冰莲眨了眨眼睛,没想明白‘大姨夫’是什么,却微微一笑也不纠结于此,拿回图纸细看。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是一眼冰莲便被图纸上的内容吸引了全部精神。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冰莲的眼睛是越来越亮,嘴角的笑弧也越来越大,不停的缓缓点头。

“这真是太棒了,流水线思路居然还可以这么用,这连传送带都省了。”冰莲赞道。

“也别高兴的太早,图纸有了,但问题依旧很多。”焦明指着图纸一一道来:“首先是这耐火砖,就需要你慢慢试验了。”

“这个简单……”冰莲自信十足。

“没那么简单,至少按照三千块试验品准备,要知道我们连基本的成分配比都没法计算,只能靠你的感觉。”

“你放心就是。”

“第二个难点就是铁炉的焊接,以现有的条件我家乡的办法都不行,所以还得参考四系魔法想办法。”焦明说罢看冰莲没明白,便详细的解释焊接,又描述了下电焊时候那强烈刺目的光芒:“具体原理我不知道,但是那个亮光我印象深刻。”

冰莲皱起眉头沉吟片刻没想到办法,只得说道:“继续。”

“第三个难点就是原料的数量。原来我们陷入误区了,其实不必称重,也可以用堆积密度乘以体积来计算。”焦明在另一张纸上把体积密度和质量的关系写出来。“所以只要弄出天平和标准尺,再测定一小堆矿石,便可以反推到大堆矿石上。”

冰莲一点就通,大呼精妙。

“第四点就是高炉煤气,一氧化碳是有毒的不能直接排放,而白白点燃又太浪费,我还没想到解决办法。”

“在你家乡是怎么处理的?”

“过滤一下然后用管道输送给千家万户烧菜做饭。”

“白送?”

“搞笑!当然是花钱的。”焦明笑道。“那么还有第五个问题……”

“还有?”

“我家乡的谚语,魔鬼存在于细节之中。送入原料的数量,吹气的气压和温度,等等。而且这些还只是纸面上想得到的问题,等测试的样品做出来,问题只会百倍的增多。”焦明耸了耸肩膀。

冰莲赶紧打住话头,表示剩下的事情等‘高炉’样品制作出来再慢慢研究不迟,当务之急还是捋顺金属冶炼公司与建筑公司的事情才行。

“关于这一点我有个建议,就是分别设立战斗类岗位和经营类岗位,就好像你们母女二人,一个比一个忙却还要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怕是连修炼魔法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吧。”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还是度过眼前的难关要紧。”冰莲摆摆手并没有听进去,拉着焦明直奔金属冶炼公司所在。

……

早晨时候那张纸上的东西并不多,第一部分就是高炉炼铁的简略示意图,这个已经与冰莲说了。第二部分是灌钢法与淬火工艺的简略说明,这些知识在午饭前也给打铁组的海蝎子交代下去了。最后一部分就是字体极大、醒目非常的四个字:‘你是傻*’。

而焦明之所以确定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首先便是字迹,这些文字都是出自自己的右手无疑,再者这个世界上能够写汉字的人也没几个,而早餐的时候小诗的话也打消了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待到了中午的时候,作了半天心理建设的焦明已经觉得精神分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该吃吃该喝喝,甚至生出了留言交流的想法。唯一的疑问就是问什么写字留言的那个人格似乎知道的知识更多,而按照这个方向推理下去,某个自称是‘完全记忆系统’的家伙似乎变得很可疑了。

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帮着冰莲母女处理各种金属冶炼公司的事情,午餐的时候焦明只觉得身心俱疲,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饭后越发觉得困倦,焦明来到原先的石头窝棚,拿过一张纸写上‘出来聊聊’四个汉字,便沉沉睡去。

午睡之后,精神饱满的焦明抓过纸条,看见并无下文,失望的撇撇嘴,决定晚上再试。抱着膝盖回忆一会关于心理治疗的记忆,却也没想到治疗精神分裂的办法,焦明苦笑起床,出了窝棚与萝花刚说几句闲话,便被冰莲拉着返回长藤镇。

“这一来一回的,我感觉自己在上下班。”牛背之上,不再恐惧郁闷的焦明笑着道。

“当然是上班,其实你的工分都够买一个城堡了。”冰莲道。

“那你的工分有多少?”

“我是领主继承人哎,还用得着给自己工分?”冰莲不以为意,然后用肩膀拱了拱焦明的后背问道:“话说你的这些工分不想买点啥?”

“买你唱歌怎么样?多少工分一首?”焦明语气诚恳,并没有侮辱调戏的意思。

“你认真的?”冰莲问。

“其实是玩笑的。”

冰莲哼一声不再说话。

……

回到长藤镇,路过工地的时候却发现搬石头的人很少,与往日热闹的情景不大相同。莫不是闪鳞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焦明这样想着便找人打问,结果得知大家都去石台那里看热闹去了。

“什么热闹?”焦明追问。

“大比武!”

焦明还欲细问,却不想那人摆了摆手道:“你去看了便知,别耽误我搬石头。”说罢便不理焦明走开了。

“今天是鳄鱼领的什么节日?”焦明问旁边的冰莲。

“当然不是!”冰莲断然否定,然后满脸兴奋好奇之色,反问焦明:“去看看?”

焦明耸耸肩膀,没想到拒绝的理由,便催动锤子绕路往石台而去。到了地方,打听一番,这才明白缘由,却是因为白送大铁剑这件事。

按照原本的打算是七八九这三个环数的高环魔法战士可以白得一把魔法大剑,等这些人饱和之后自然是按照白送的结构往下安排。但昨天会议上放出了用工分购买的风声,这下子那些六环魔法战士们便有些想法了,抗议不满很快便被压制住,无奈之下只有发愤图强,争取在金属武器开始售卖之前进入七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8章 公爵企业八

听明白因由,焦明看着这堪比秋收庆典的场面,仿佛看见了‘屠龙宝刀升级就送’这样烂俗的网页广告。转念间又想起两个世界的不同情况,焦明在心中试着做了个比较,若是高考之后送金条的话,的确能够激起很大的学习热情,这样一想便释然了。

因为六环以上魔法战士的超强愈合能力与肢体再生能力,所以他们的互相切磋下限相当低,虽然大多数时候点到为止,但更多时候相当血腥激烈,而此次有了晋升的奖励,大家更是拼命。

只是打听清楚缘由这功夫,便有一个六环魔法战士被扯掉了胳膊,焦明看得眼皮直跳。然后只见围观者拾起胳膊抛回台子,伤者把断臂按在伤处包扎起来,眉头都不皱一下,焦明眼皮跳得再快三分。

“这种伤势多久能够愈合?”焦明指着地上刚刚那条断臂洒落而出的血迹,向冰莲问道。

“这种伤势对于六环魔法战士来说也很麻烦,需要二十多天左右。”冰莲轻描淡写的回答,然后叹息道:“这人的大剑估计是悬了。”

“你不觉得这样的修炼氛围很好吗?何不延续下去。”焦明又问。

“你有什么办法?”

“升级就送!”焦明把那些游戏的套路搬了出来,并根据实际情况做了改变:“把大剑当做高环魔法战士的基础奖励,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提升到这个环数,就送一把大剑。而且还可以做更多扩展。比如升到三环就送一把水果刀,升到五环就送一把短刃。或者升到四环就送套家具,升到六环就送套房子之类的。而且火系与气系的魔法师也要给于差不多的奖品,不能厚此薄彼。”

说到这里,焦明忽然真觉得自己是个‘傻*’,这么简单的激励机制都没想起来:“当然这只是举个例子,奖励物可以根据手头的资源做一些调整。”

“这……”冰莲沉吟起来。焦明很是奇怪,这么好的鼓励政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又一个石台子上的战士被折断小腿的时候,冰莲才说道:“有两个问题,一是人员流动问题,若是有外来者在临近突破的时候跑到我们鳄鱼领,然后拿了奖励立刻走人,怎么办?”

焦明嘿嘿一笑,有三分讽刺的说道:“鳄鱼领在这方面不是有现成的规矩么,结婚生子呗。”

冰莲目光复杂的看了焦明一眼,切入下一个问题:“再有就是你以为高环魔法战士的那把大剑其奖励的理由是什么?可不单单是环数高,更多的是战功!以后若是升到七环就送一把大剑,原来有大剑的人心里怕是要有疙瘩。”

焦明点头,这样简单的发放奖励的确有一种大锅饭的感觉,对之前的功臣并不公平。于脑中回想地球的经验,很快便有了主意:“荣誉品。可以做一批精致美观为主的武器盔甲甚至勋章,让大家挂在家里显摆,几十年之后某个家族大厅里面挂着大大小小一排的荣誉品,吹起牛*来才有理有据彰显气派嘛。”焦明说着还横着慢慢挥动手臂,仿佛眼前就是一墙的功勋章。

“呵呵,你总是带给我惊喜。”冰莲笑道,然后拉起焦明往石台中心区域的而去,鳄鱼公爵与几个脸熟的高环魔法战士正在那里笑呵呵的镇场子。毕竟如此盛况作为领地的决策层怎么可能缺席,一方面了解后起之秀收纳人才,另一方面也要指点武技并防止过激伤害,避免无意义的损失。

这个建议很简单便得到了通过,于公来说对鳄鱼领大为有利,于私来说这些高环魔法战士便可以再白得一把大剑,何乐而不为。一众鳄鱼领高层商量了一下奖励品的额度,略微下调之后便当场公布了这个消息,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

接下来的七天里,焦明先是开采了铜矿,在一众高层的监督之下用钢模具制作了大量的铜币,采用与工分对照的办法,初步建立了领地内的货币体系。瑟蜜儿对着小巧可爱的铜币看了又看,把玩良久,然后加入了建筑公司开始兼职。埃文看到铜币时候的表情就精彩多了,就等着这一幕的焦明大感快意。

接着又给老门板撑场面,彻底慑服了划归到牲畜养殖企业的苦力们,并顺势获得了大型牲口棚的建设批准,这才算是把夏天时候就计划好的事情正式干起来,只是不知道北方城堡庄园河滩那里的烂尾楼什么时候能完工。

小诗同样没闲着,不仅完成了原本的牛卫士施法,还给几个后辈比较多工分压力比较大的七环魔法战士施法。这几头二环的牛在工地上大放异彩,扛着小山一般的东西来来回回,广告效果极佳。

不过让焦明遗憾的是每天早晨桌面上的纸张都没有下文,只有孤单的‘出来聊聊’四个字。原本以为某个分裂人格已经缩回去了,却不想在第八天早晨,断片的情况再次重演,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便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桌边望向窗外。

而那张纸上出现了‘二楼’,上面画着一个精巧的传送金属盒模型,下面写着‘楼主傻*’四个字。焦明气得一阵嘴角发抽,却是没生出太多的恶感。

同在这一天,魔法师协会传送来了小家伙们已经入学的消息,并附送了利尔墨勒的一封亲笔信。看过两遍,得知小家伙们全都平安的焦明很是高兴,却见冰莲并无喜意,这才想到鳄鱼公爵该出发了。

次日傍晚,焦明按照图纸终于制作出了两个巴掌大的金属传送盒,那精巧的镂空钢片看着就招人喜欢,一番试验之后却发现只能传送小米粒大小的东西,顿时挠头,自己的分人格这是什么意思。正自疑惑之间,只觉得一阵恍惚,就仿佛是以前学生时代听政治课的时候打瞌睡,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实验室的桌面上多了‘摩尔斯电码’与‘傻*’两个词。

“你tm才是傻*!”焦明对着空气大喊,却无人回应。

“先生有什么吩咐?”萝花听见声音,推门进来询问,却由于听不懂汉语,并不知道焦明是在骂人。

“我没事。”焦明摆手叹气,然后问道:“公爵大人出发了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9章 公爵企业九

“公爵大人出发了么?”

“出征已经推迟到明天了。”萝花回答。

“为何?”

萝花顿时迟疑起来。这样不寻常的反应引起了焦明的注意,无所谓地道:“不想说就算了。我们这就去找冰莲,有好东西给她看。”

这是焦明的真心话,任何势力或个人都难免有点什么小秘密,刨根问底并无必要。萝花却是惶恐起来,立刻拦住起身的焦明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一场集体婚礼,所以推迟。”

“集体婚礼?我怎么不知道?”

“是秋天从萨丁城招募的那些火系魔法师结婚了,不过冰莲大小姐不想让您误会什么,叮嘱我若是先生不问起这件事就不要说。而我刚刚不知道算不算问起此事。”萝花用最快的语速解释一番,然后楚楚可怜的盯着焦明,仿佛等候惩罚一般。

焦明微微一愣便想清楚了其中关窍,若是自己被特意告知这场婚礼并被拉着去观礼,那么难免会有生出鳄鱼领方面暗示自己快结婚的想法。冰莲为了避免自己多想,对萝花做了这样的嘱托也算相当体贴,而面对这样的体贴,焦明于淡淡的感激之中不知如何回应。

“算了,就当我没问过吧。”焦明对萝花如此吩咐道,然后招呼过锤子出发去找冰莲。

这一夜,冰莲与焦明先是编订了鳄鱼领文字字母的转译码,然后写成手册并让一个还算机灵且有气系魔法天赋的魔法战士学会了听取单向魔发电报的信号。二人累死累活总算在送行仪式之后,鳄鱼公爵即将出征之前完成这一切。

看见女儿的身影,原本因冰莲缺席送行仪式而有些遗憾的鳄鱼公爵大喜,还以为这小铁盒子是女儿送给自己的幸运符,道谢之后直接往兜里揣。冰莲连忙解释并让焦明现场演示一番,这才解开误会,单向魔法电报机再次回到那个魔法战士手中。

“这真是谢谢焦明先生。”鳄鱼公爵认真道谢,然后不无遗憾的说道:“若双向的就好了。”

“公爵大人放心,既然魔法师协会证明这项技术存在,那么我们早晚也能研究出来。到时候再派人给您送到前线去。”焦明自信的说道。

鳄鱼公爵盯着焦明看了一会,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带着四百多人离开了。焦明望着飞速远行的队伍,皱眉不断回忆着刚刚那几秒鳄鱼公爵的表情,却是读不出什么特别的含义。

“汉语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冰莲忽然笑道,歪着脖子挠头,一副回想的样子:“老虎走了,猴子什么的。”

焦明也笑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怎么,你想称霸王?”

“若是没有水泥窑和炼金术,当然没人在乎我。不过现在嘛……”冰莲转过头,冲着焦明调皮的眨眨眼睛,意味不言自明。但话虽如此,冰莲却是红着眼圈,眼眶也中渐渐溢满泪水。

焦明一愣,这才想到鳄鱼公爵奔赴的战场其烈度可不是与胥琴人的战争可以比拟的,即使鳄鱼公爵是半只脚超越九环的强者,也不是没有陨落的可能。父女二人这次的分开,说不定就是永别。

“你可当不成霸王,紫羽女士还在呢。”焦明本想巧妙的安慰冰莲一下,但顺嘴只说了这么一句。

冰莲点点头,泪水却夺眶而出。焦明犹豫了一秒,还是把冰莲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然后轻轻拍着冰莲的后背。不知怎的,一段旋律在心中响起,焦明脱口哼唱出来,正是一首《虫儿飞》

远处,魔法战士队伍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是蚂蚁大小,然后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

两天之后,焦明失去了对单向魔法电报机的感应,冰莲再次情绪低落了一会却没有掉眼泪。

领地的其他方面还算平顺,由于那群气系魔法师渐渐熟练,铁的产量稳步提升,但试做的两个炼铁高炉全部失败。牛卫士渐渐为大家所接受,甚至一些六环以下的魔法战士也请小诗施法,毕竟多赚一点工分总是好的。由于完全与工分挂钩,铜币的发行和回笼十分简单,大家也迅速的接受了这个新事物,并有了脱离工分的呼声。在严肃处理的几起盗窃案之后,紫羽女士和另一位瘦竹竿似的九环魔法战士坐镇的治安局也得到了大家的初步认可。

管理企业同时统辖领地一切事物的紫羽女士忙整日忙的不可开交,终于在焦明的建议下开始大量雇佣管理岗位的人员,为这个小作坊似的家族企业变大变强提供了制度基础。而冰莲在第一技术骨干的基础上也开始独自管理一摊,不再是紫羽女士的小秘书。

在鳄鱼公爵离开十多天之后,渐渐有了话语权的冰莲终于在焦明撺掇之下,力排众议,开始建设一栋三层的钢筋混凝土梁柱加预制板结构的建筑物。

建筑的图纸由焦明所画,焦明不是设计出身,只能照猫画虎,所以保守的只设计了三层。原材料方面,沙子从附近的河道采集,碎石在这么长时间的城堡建设中遗弃了大量,正好废物利用。

最为困难的是钢筋,生铁料以焦明那三成份额为主,再由冰莲运用火系魔法媒介精确的降低含碳量。虽然没有设备验证强度,但几个留守的八环魔法战士都是勉力破坏,焦明认为这就足够了。

在听了瑟蜜儿描述法师塔的建造过程之后,焦明便制定了一个颇为奇幻的建筑方案:一众气系魔法师施法使原料处于失重状态,几个魔法战士用钢筋搅拌一番,再把这团东西漂浮着包裹到勉强绑扎好的歪扭且粗细不均的钢筋上,控制着空间之力大概塑造成圆柱形,火系魔法师迅速使水泥硬化,齐活。

焦明拍了拍成品,观察一番,除了很多气泡之外没啥大毛病。回忆起萨丁城的那座魔法塔光滑的水泥表面,焦明问瑟蜜儿关于去除气泡的办法,瑟蜜儿翻眼睛回想半天,摇头回答不知道。

接下来焦明每天的日常任务就是采矿、设计机械与生活用品、研究空间魔法、还有盖房子。当房子的第一层才弄好一半的时候,冰莲再次从萨丁城雇佣回来百多个拥有低环魔法师天赋的人,焦明则有了新任务,带着那些新招募的暂且划归在建筑公司名下的气系魔法师们练习盖房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0章 公爵企业十

待新式建筑一层完工的时候,原本观望的一众贵族都转变态度支持起来,概因新楼相比于旧式城堡不仅宽敞明亮,更重要的是颇有法师塔风格。

焦明得知这个理由之后有些摸不到头脑,追问之下得知法师塔作为这个世界顶层人群的居所颇有风向标意味,而鳄鱼领的一众魔法战士对于不能住进法师塔那样的建筑里一直颇为自卑。

焦明先是大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白白浪费了这许多时间,然后立刻抽调人手全力开始新世建筑的建设。却不想冰莲罢工了,只因钢筋的制造太过耗费心力,百倍难于简单的冶炼金属。无奈,只好缓下速度,待二层楼盖好的时候,又有了好消息:薇拉的父亲开口说话了。

听到夏风报告的冰莲大讶,而旁边的焦明却是想了一会在记起这对存在感超低的父女。

“老爷子说什么了?”冰莲问。

“薇拉女士把铜币给老爷子看,然后老爷子就说了一句‘这莫森尔金不错’,然后又说想见见铜币的制作者。”夏风如实回答。

“那老爷子的手怎么样了?”焦明问。

“来领地的这段时间水系魔法从四环巅峰升到了五环,不过距离六环还有很远的距离,所以手还是断的。”夏风答道。

“肯说话就是好的,总比夏天时候半死不活的样子强。”冰莲点点头起身,若无其事地说道:“那就去见见吧。”

“别走!你今天的钢筋还没弄完呢!”焦明连忙阻止想要偷溜的冰莲。

“今天是鳄鱼领的法定假日,只要干半天就可以了。”冰莲顿住身子,沉吟几秒之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焦明呵呵笑出声来,摇了摇头道:“你这话都编出来了,那就歇半天吧。”

待二人来到老爷子这里,刚说了几句话,焦明就后悔跟过来了,以焦明的通用语水平只能听懂个大概,核心词汇完全听不懂。焦明干瞪眼了半个小时左右,冰莲才行礼告辞,离了房间,焦明问道:“怎样样?”

“老爷子想走走看看,我有点拿不准,还得问问母亲大人。”冰莲答。现在的鳄鱼领可不是夏天时候一穷二白毫无秘密的状态,水泥炉窑且不说,单单是西柯顿之壁穿孔上的那个金属冶炼厂就不是外人随便进入的,而打穿西柯顿之壁的方法与西柯顿之壁下面埋藏着的无尽矿脉更是核心秘密。

紫羽女士听了冰莲的讲述之后,也是皱着眉头,良久之后说道:“把他划归到建筑公司的核心层吧。”话里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把水泥生产的秘密开放给老爷子,同时暗示鳄鱼领有炼金术,至于炼金术的秘密就抱歉了。

“那么埃文也照此办理如何?那人若是能够参与到建筑公司的管理,对我们的帮助很大。”焦明插言问道。

“哦?”紫羽女士似笑非笑的看着焦明良久,这才续道:“转变态度了?不想与人家别苗头了?”

“那么明显?”焦明诧异道。

紫羽女士呵呵一笑也不回答,只是摆手道:“建筑公司是你和冰莲主管,你俩自己决定把。”

焦明转头向冰莲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冰莲想了想道:“我同意,这个埃文说是游历,看样子也确实不像会久留的样子。大概在想明白工分制度的秘密之后就会离开,不趁机使用一番确实可惜。”

“哦对了。”紫羽女士看二人商议已定,仿佛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说道:“你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冰莲一愣,然后惊喜不已,问道:“真的?”还上前盯着紫羽女士的肚子看个不停。焦明也是一惊,到没有继承权方面的想法,只是担心紫羽女士的身体。虽然不知道紫羽女士的实际年龄,但应该是过了四十岁,这样的高龄产妇可是既辛苦又危险。

紫羽女士摸着冰莲的头,开始说一些私密话,焦明听了个开头便知趣儿的退出房间,望着冬日格外高远的蓝天发呆。

……

老爷子和埃文事情就此定下,但得了一个高级管理人员和高级技工的建筑公司并没有加速发展。老爷子只是看一句话不说,这至少不烦人。而埃文便过分了,上班迟到早退不说,还粘着焦明对于从地球照搬来的企业构架和管理模式打听个不停。焦明趁此机会,又把制作方砖的铁模具搞了出来:一排固定尺寸的联装铁盒子。

使用方法很简单,苦力们塞好黄泥并压实,火系魔法师用化泥为石法术转化为方砖,倒转过来轻轻一敲,一排冒着热气的红砖新鲜出炉。讲明这是新建筑隔断墙的材料之后,高层很快便认可了这个东西,同时催促新式房屋的进度,焦明和冰莲对望一眼,苦笑着应承下来。至此,建筑公司又划归入了一大批制作方砖胚体的苦力。

而这些加入公爵企业的苦力们终于得到了领主们的些微重视。首先在衣着上由勉强冻不死变成全套的冬衣,而吃的方面也由勉强饿不死变成了秋收时期的伙食水平,虽然在住在通铺窝棚里,但苦力们总体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当那栋三层楼建设完工的时候,距离鳄鱼公爵离开已经将近五十天,而焦明也终于完成了断肢重生。由于脚掌长出一半的时候便已经下地行走,所以完全康复的焦明对此感触不多,并没有太多喜悦。不过小诗倒是高兴得紧,抓着焦明的左手看来看去,放在脸上蹭了好久。

“我的脚丫子也长出来了,你看不看?”焦明调侃道。

“不看不看,好臭好臭!”小诗撒娇的道。

焦明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把小诗如抱枕一般揽在怀里,把思绪转回桌上的一大堆数据中,经过了近九十天的对比实验,实验数据已经统计完毕并送到了焦明的案头。实验很成功,初步结论是在三环的时候,打铁和搬石头有显著的提升环水系魔法媒介亲和力的效果。

那几十个三环的少年经过肌肉锻炼之后,虽然没有直接提升到四环,但经过留守的高环魔法战士鉴定之后,确实有了比对照组更为显著的提升。因为不过这提升并没有想象中的巨大,紫羽女士和留守的高层对于新式的‘干活修炼法’仍旧持谨慎态度。而焦明此时的工作就是从那些少年身上找出真正有用的影响因素,然后设计下一阶段的实验。

正在这个时候,冰莲推门进来,神情有些怪异的说道:“都怪你的新房子,那边又闹起来了。”

“怎么?”焦明笑问,顺便把小诗放在一边,抱着个小娃娃和人说话太不礼貌了。

“为了购买新房子,那些人差点打起来。”

“不是说提高价格了么?”

“工分制度大家都看得明白,定出天价岂不是失了人心?”冰莲苦笑道。

“还是人少,工分少,系统简单。若是换成几亿人玩这个游戏,就都是糊涂蛋了。”焦明不无恶意的说道,顺便伸手请冰莲坐下。

“你还有什么办法?”冰莲道出前来的目的。

焦明沉吟片刻,说道:“图纸房加抽签吧。”

“说来听听。”

“你什么时候去南方上学?”焦明问道。在与魔法师协会的讨价还价中,一个高级魔法学院的名额是给了冰莲的,这既是传授知识,也是在变相的成为人质,和当初闪鳞她们在城堡庄园接受教育一样。

“那所纸面上的高级魔法学院最早也是在春耕节之后才能正式运营,保守来算我还能待在鳄鱼领六十多天。”

“也就是说努力一些的话还能盖两栋新楼?”焦明对于这个工程量有些不满意。现在的钢筋完全依赖冰莲的火系魔法,卡脖子的情况十分严重。

“你想累死我?”冰莲不满的道。

“哦对了,那些火系魔法师学徒怎么样了?还没有能够替你分担一些的?”焦明又问。

“机灵的信不过,出身魔法战士家族的那些人虽然可信,但脑子都有些笨,干起活来有种蛮劲,但学新东西就千难万难。”冰莲摇头叹息,显然为此苦恼不已。

“这一点我可不认同,我很看好那些人。”焦明从写满数据的纸张里面抽出一张递给冰莲,解释道:“在我看来,勤奋刻苦是比聪明机灵更有用的品质。你看看提升最高的这个少年,他的工作时间表简直就是作息时间表,我当初要是这么勤奋,可能就考上更好的大学了。”

“你跑题了吧?”冰莲扫了两眼,虽然微微吃惊,但还是略有不满的提醒道。

“看了那些数据,我刚刚就在想也许魔法是一种可以用身体来学习的东西,而身体学习的效果比用脑子学习一点不差。”

“你是说不停的练习就可以提升?”冰莲皱眉沉思片刻,然后一巴掌拍在焦明肩膀上:“你还是要累死我!”

“随你怎么想吧。”焦明笑道,然后将话题切回房子,接着解释起来:“这三栋公寓房算下来七十二个房间,我们从有意购买的家庭中抽签决定。这样一是提高了供给缓解矛盾,二是不落埋怨。”

“影子都没有的东西,他们会买账么?”

这次购买房子的不再是那些小家庭和大家族的旁支,而是有一定贵族头衔的家族,他们想住进‘体面’的、与法师塔有些相似的房子里。而正是这群鳄鱼领的中坚力量闹腾起来,才让冰莲母女头疼不已。

“这样新奇的购买方式的确会降低购买意愿,但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么?”回想钟国一线城市摇号中出现的弊端,焦明又问道:“他们不会倒卖吧?”

“怎么可能,丢死人了。”沉思中的冰莲立刻出言否定。

“这就好,省了很多麻烦。”

“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当然有,扩大产量啊。”焦明说道。

“说得简单。”冰莲诉苦道:“你是不知道制作那个所谓的钢筋多困难,就好像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挑出一个雨滴一样。”

“我是不会火系魔法的,和我说也没用。”焦明嘿嘿笑道:“那个小型的炼铁高炉怎么样了?”

“勉强算是成功。我们正打算放弃制造你图纸中那个大型高炉,浇铸一个中型的。一是焊接的办法没找到,二是我们计算矿物产量之后发现似乎中型的就够用了。”

“试试把铁水转到另一个炉子里,想办法降低含碳量,再控制一下其他微量元素的含量,直接做成钢水如何?”焦明隐约记得地球的钢厂是这么干的。

“有图纸吗?”冰莲问。

“上一个图纸只是恰巧记得,这次我真没办法。”焦明耸肩。精神分裂这种病症在这个世界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搞不好还会被当成中邪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格似乎真是缩回去了,这么多天从未回应过焦明的留言。

“降低含碳量我还摸得到边,那些还没证实的微量元素就算了吧。”

“我觉得你也应该搞一个实验室,就像我这个一样。”焦明挥舞手臂,展示了一下这个挂满大大小小镂空钢片的房间。“把化学中的知识完全验证一番很有必要。”

“没空!”冰莲没好气的道。

“磨刀不误砍柴功。”

“我要在离开之前赚取更多的威望,这才是正事。”冰莲直言不讳,显然没把焦明当外人。

“说的也是。”焦明耸耸肩膀,又建议道:“我记得最初的那五个学徒里有一个的天赋还不错,让他主持实验室如何?”

“他死了。”冰莲声音冷冷的。

“啊?”焦明大惊,同时感到身边的小诗也是颤抖了一下,将小诗揽在臂弯里,问道:“啥时候,怎么死的。”

“生产铜币之后不久,谋杀。”冰莲咬牙切齿的说出最后两个字。

“不会吧。”

“其实是我疏忽了,说了太多器重他的话,却没有给予保护。”冰莲摇头叹息自责。

“凶手查出来了么?”

“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高环魔法战士捏死一个小小火系魔法师太轻松了。”

焦明顿时一阵浑身发凉,心中生出无尽的后怕来,这才想到黄霞紫芒姐弟的保护是多么的及时,再深想一步却又发现了问题,有些迟疑的道:“紫羽女士当初保护我两的时候很及时啊。”

言下之意便是询问冰莲难道没有被提醒一下。

“母亲说这是给我的教训。”

焦明一窒,合着紫羽女士就等着死人呢,随即脑海中闪过秋收时候紫羽女士的那一拳,又不觉得意外了。接着问道:“我的那些气系魔法师学徒没事啊,特别是灼杉连水系魔法天赋都没有,难道有人保护。”

“因为你不需要这方面的教育,所以早就有人暗中保护了。”

“卧槽!”焦明彻底无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1章 开春一

事情的经过三言两语之间已经明晰,当初焦明和冰莲分别被塞进学徒的时候还只是无人重视的情况,当新式炼金术和空间传送采矿开始之后,这些人的地位水涨船高。而紫羽女士在此基础上暗中派人保护焦明的气系魔法学徒,却对那些火系魔法学徒的人身安全危机视而不见,只等着出事之后给冰莲一个教训。

焦明又想起曾经在梦境空间里见识的那一幕:只有六七岁的冰莲被紫羽女士抱在怀中看着一个苦力被活活打死。想明白前因后果一时之间再次深刻感受到了两个世界人们三观的巨大冲突,只得叹息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用我家乡的道德责怪什么,只希望你吸取教训,那个倒霉鬼也死得其所吧。”

冰莲听了却是盯着焦明的眼睛说道:“虽然按照母亲的说法,这是只有领主才有的课程,但我这样直白的告诉你,就是想让你也能学到这一点,以公爵丈夫的身份。”这最后几个字被冰莲特别加了重音。

焦明彻底懵逼,心跳如擂鼓,脑海中的念头只有难以置信与怀疑。自己居然被这样‘表白’了?不!不止是表白,而是更进一步的‘求婚’?冰莲即使真如人生三大错觉那样喜欢自己,也不会不顾封建礼教与鳄鱼领传统文化,这样不合常理的直接求婚。那么考虑到自己的精神病史,九成九是幻听没跑了。

心中得出结论的焦明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说啥?我……我刚刚好像没听清。”

冰莲并不回答焦明的胡话,而是说起了旁的:“高级魔法学院是贵族学院,鉴于学员的贵族身份,除了学生本人之外还有一些随从名额,这些随从甚至可以跟随进教室旁听课程。你的气系魔法天赋中上水平,但很有研究能力,若是能够接受一些正规的气系魔法教育,定然事半功倍。”

讲完了这些基础信息,冰莲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去高级魔法学院。”

焦明眨巴了几下眼睛,想起了鳄鱼领的人才政策:‘想走可以,把子孙留下’,渐渐有些理清楚了思路,问道:“我俩结婚,我就可以离开鳄鱼领去高级魔法学院旁听?”

冰莲绷着表情,点头,脸颊却是不受控制的染红。

焦明严肃表情,沉思片刻便有了决断。参考上次与萝花的谈话,首先是万万不能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否则就太人渣,但结婚这种事情,若是只因对方漂亮就随便答应,却是更加人渣。所以只能取折中方案:委婉的拖延,字斟句酌的开口说道:

“我真是高兴得不知说什么是好了。”焦明用最诚恳的眼神看着身前的佳人,待对微微移开视线之后才说道:“但只是为了让我去旁听课程就结婚,你的牺牲太大了。不如这样,我们先订婚,等你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再正是结婚。这样一来既可以给你更多时间了解我,也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二来试试能不能唬过那些老古板……”

“不要说了!”冰莲颤声打断,红着眼圈质问道:“你就是不想对不对?”

焦明完全没料到缓兵之计居然起到了反效果,招致冰莲这样激烈的应对,就在一愣神的瞬间,冰莲转头,起身就往屋外走去。焦明一个健步上前抓住冰莲的手臂,却被挣开,又迈一步用双臂从后面将冰莲揽在怀中,感受着少女纤细身子的挣动,无奈选择实话实说:“确实是我不想结婚,但绝不是因为不喜欢你或者别的什么。只是来到这个世界我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毫无安定感。所以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冰莲停了挣扎,问道:“真的?”

“还有一个原因。我大概是个大男子主义者和完美主义者,求婚这种事一定要我来才行,而且不是出于爱情在一起的婚姻我是不能接受,所以不要再说用婚姻做交换的事情了。”焦明抱着冰莲缓缓说着,既是在倾诉,也是在剖析自己的内心。

发自内心的真诚话语自有其说服力,冰莲信了这段话,然后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安心下来,并向我求婚?”

“不知道,不过我想不会太久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焦明正想答应,就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盯着,回头去看,果然见小诗正瞪大了眼睛,就仿佛是在电视里看到亲热镜头的懵懂小孩子,虽然羞怯却更是无尽的好奇。焦明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个电灯泡,刚刚和冰莲之间的这点事全被看个通透,尴尬得老脸一红,板着脸的呵斥道:“看什么看,学习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认真!”

“哼,还不就是谈恋爱,我看得多了。”小诗撅起嘴,一副不稀罕的样子,却又立刻双眼放光似的问道:“哥哥和冰莲姐姐要结婚了吗?”

这样童言无忌的话语伤害力巨大,焦明和冰莲同时身子一僵。

“我先回去了。”冰莲丢下这么一句,轻松挣开焦明的双臂,逃也似的出了屋子。良久之后,焦明轻轻呼喊:“萝花?”

“我在的。”

门外传来萝花的声音。

“冰莲走了?”

“嗯。”

“进来。我手臂脱臼了,帮我安上。”焦明苦笑着吩咐道。同时心中却是泛起嘀咕,刚刚冰莲挣脱的时候轻易让自己脱臼,那么早先被自己轻易抱住是几个意思,自己会不中了圈套?胡思乱想并无结果,只能感叹女人心海底针,分神之中便没注意到萝花的怪异表情。

“您忍着点,可能‘稍微’有点疼。”

“哦。啊……!”焦明疼得大喊,小舌头狂野得抖动,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泪。然后于泪光朦胧之中看见了萝花的脸,深刻意识到吃醋的女人多么可怕。

……

此日早晨,焦明的桌头的纸张上再次出现了‘傻*’二字,紧接着焦明便被紫羽女士召见,先是东拉西扯闲聊了一阵,然后问了问工作的情况。焦明渐渐看出些端倪,这次谈话的目的九成和昨天冰莲的事情有关,有些忐忑不安的试探道:“在下还有些气系魔法实验要做,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

“嗯,还有一件事。”紫羽女士贵族仪态十足,至少看起来不想是一个担心女儿被坏男人拐走的母亲。

“最近你和冰莲挺合拍的?”

“还好吧。”焦明暗道一声果然,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露破绽。

“我也不兜圈子了。不论你们两个商量了什么,但你若是把气系魔法提升到六环,我就同意你追求冰莲。”

“……”焦明惊讶的张大嘴,不知如何言语,万万没想到紫羽女士居然可以简单直接到这个地步。

“行了,忙你的去吧。”紫羽女士摆手撵人。

焦明迷迷糊糊的出了房间,当晚便被夏风堵住,礼貌的询问焦明与紫羽女士的谈话内容。

“冰莲让你问的?”

“是的。”

焦明无奈的摇头,从昨天分开之后,已经一整天没见到冰莲的人影,只是不知道真忙还是害羞故意躲避。

“我和紫羽女士聊了一些气系魔法的事情,你就这样告诉冰莲吧。”焦明斟酌了一下,如此答复道,不实话实说的原因是做不到紫羽女士那样简单直接。

这场小小的风波就这样过去,而接下来的几天,冰莲渐渐恢复了以往与焦明的相处模式,既不扭捏也不躲避。这让焦明舒了一口气,回想地球上与恋爱有关的各种资料,硬着头皮一一对着冰莲施展。由于经验不足,且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天分,总体来说尴尬与欢乐居多,浪漫和温馨较少。

不过爱情是有魔力的,渐渐的焦明发觉自己回想地球生活的时候越来越少,工作的干劲越来越足。关于新的健身提升魔法战士环数的对比实验设计完成之后,居然在空间传讯装置上取得了突破,完成了双向魔法传讯盒的设计制造。并于第二栋钢筋混凝土建筑完工的时候调试成功,实现了水泥窑和炼金工厂的专线电报通讯。虽然只能是焦明和那个六环魔法战士学徒通话,但这也是一个质的飞跃。

新的双向魔法通讯盒并不复杂,只是把两组盒子巧妙叠加起来,也就是说一个盒子在发信号的时候,另一个盒子只能被动接听,反之亦然。虽然如此,但没见过电话网络的一众鳄鱼领高层仍旧欢喜不已,仿佛是得到了新玩具的顽童,经常以测试为名,分处两地的两个老头子互相发送一些废话,搞得焦明不胜其烦。

几天之后,几个老顽童对通讯盒子的新奇劲总算过去,焦明大舒一口气,却恍然发现天气开始转暖。皱着眉头,焦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然后记起这里是没有春节的。焦明这细微的怅然情绪被冰莲发现,询问之下,焦明便也实话实说。

“想家了?”

“说不上,只是有些不习惯。”

“那我们也弄一个?”

“没用的。搞得不伦不类,徒有起形的话,反而更增伤感。”焦明摇了摇头。

当夜,冰莲入梦而来,再次施展了梦境空间,而场景就是焦明记忆中阖家团圆过年的一幕。美中不足的是,焦明与冰莲二人就仿佛是站在人群中的虚影,只能看着别人欢乐。

“谢谢。”

“这就是过年?不过你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啊?”冰莲四处打量,然后指着一个神似焦明的少年问道。

“好像是因为鞭炮的事情,我想买一些花哨的,但父亲没同意。”焦明回想一下然后解释道,看着记忆中少年的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这女人是谁?好漂亮!”冰莲又有了新发现。

“我叔叔的女朋友,看起来漂亮是因为化妆,卸妆之后的样子我看过,没你漂亮。”

“哪个是你的叔叔?如此睿智的人我可要见识一下。”提起焦明的叔叔,冰莲来了兴趣。

“那边客厅包饺子的就是。”

冰莲顺着手指而去,焦明则是在这动态的幕布场景中游逛,感受着溢满房间的温馨快乐。不一会,客厅里传来了冰莲的大笑声,焦明走过去却见电视里正演着春晚的小品,而冰莲则躺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二人就这样看了半个小时的电视节目,最后冰莲有些遗憾的道:“时间差不多了。”

“真的谢谢你。”

“我还想看看那个女人卸妆之后的样子。”

“你真是……”焦明无奈的摇头,努力回想切换场景,如了冰莲的意。“如果是我遗忘了的记忆,可以用这个梦境空间找回来么?”

“所谓遗忘的记忆只不过是微小到人们想不起来罢了,并不会消失。而这个梦境空间只能重现一定标准线之上的记忆场景。”冰莲解释完,挥挥手,场景褪色然后如沙散碎。清晨醒来,焦明发现自己的泪水打湿了枕头。

……

又过了几日,第三栋钢筋混凝土建筑盖到一小半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平地上雪有膝盖高,而一些背风的角落,积雪足有一人高。小诗受不住闪鳞的撺掇,与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酣畅淋漓的疯玩了一下午,第二天便发烧起来,焦明大惊与萝花一起悉心照料小诗,万幸病情没有恶化,在积雪化尽的第七天自愈了。

又过了两日,魔法师协会传信,由于一些不可抗因素,高级魔法学院的开学日期推延十五日,也就是在春耕节的二十天之后开学,请冰莲小姐备好各种用品不要迟到。而算算日子,冰莲在留在鳄鱼领的时间还有三十天左右。

“上次说的办法……”

“我说过我是个完美主义者。”焦明打断道。

“但是我想你陪着我去。”

“咳咳……你轻点,我手都被你捏碎了。”焦明大煞风景的告饶。

“你的那个肌肉锻炼法你自己也应该试一试吧。”冰莲不无抱怨的建议道。

“一定练,一定练。下午我就去打铁组报名,这样行了吧。”焦明先是赔笑应承,然后转移话题说道:“不过我觉得还是多修炼气系魔法为好,若是能够增加传讯盒子的传送距离,我们岂不是可以相隔万里聊天说话了。”

冰莲立刻忘了肌肉锻炼法,顺着这个思路遐想起来,然后不由分说的把焦明赶进实验室,只留下一句:“不研究成功不许出来!”

焦明无奈苦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2章 开春二

日子一天一天转暖,焦明穿得越来越薄,但传送距离的问题仍然没有太多改进。当第三栋建筑也基本完工的时候,终于有两个火系魔法师勉强能够接替冰莲制造钢筋的工作,这才免除了停产的危机。

由于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劳动,工分的循环越来越大,焦明和冰莲在一众高层的监督之下再次制作了一大批铜币储备着。但这次开采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在传送出来的铜矿石球里,焦明发现了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尖钩,翻来覆去把玩许久也码不准这显然是人工制造之物的来路。

冰莲等鳄鱼领众人对此倒不甚在意,西柯顿之壁居然是一层木头,下面再有点什么也不起来吧。焦明被这个逻辑打败,耸耸肩膀将也此事抛在一边,只是吩咐灼杉等人挖出奇怪的东西记得打报告。

当小草开始发芽,即将春耕的时候,再次发生了大事件:瘟疫。而这次可不能简单的烧人了事,发热的是金属冶炼公司的大部分低环魔法师,包括挖矿的气系魔法师,炼铁的火系魔法师,还有担任搬运粉碎矿石与打铁工作的低环水系魔法战士。

发现瘟疫的当天冰莲就在焦明的实验室里大哭一场,第二天嘴角便起了一个大水泡,看得焦明心痛不已。面对这样出人预料的危机,鳄鱼领高层迅速下达了隔离的命令,然后便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干瞪眼。

不过好在发现及时且这些魔法师伙食不错,身体比苦力强多了,一天一夜过去还没有人死亡,只有一个女性火系魔法师陷入昏迷。

焦明则是大感自责,这春秋两季温度变化,本就是传染病多发的季节,且炼铁厂那边集中居住,传染更为方便。当初养牛的时候还记得防疫,最近却因研究气系魔法而忘了此事。若是能提醒一句,给炼金厂那些新建的石头城堡做一番消毒,就可以省却这场大麻烦。

焦明转念又想起的玛尔大师的法子,小托尼切虽然烧坏了脑子但至少活了下来。与冰莲一起去工地寻玛尔大师,那绿油油的光头十分好找,后者却是摇了摇头,表示成年人心智成熟,这个魔法的效果有限。玛尔大师所在的宗教国神卫士选拔都是在十岁左右进行,二三十岁洗礼成神卫士之后还能有所成就的凤毛麟角。

“诸位还是去南方请医生吧。”玛尔大师双手合十如此建议道,说罢便继续搬石头苦修去了。

焦明望向一脸憔悴的冰莲,冰莲只是回答道:“信使已经派出去,但是时间上显然来不及了。”

“亡羊补牢,至少算是防备以后。”焦明揽过冰莲的肩膀,轻声安慰,然后忽然有了个主意,激动的道:“我觉得可以试一试那些不靠谱的草药。”

冰莲疑惑的‘嗯’了一声。

焦明越想越是靠谱,理顺思路解释起来:“在我的家乡,中西方的传统医学之九成九都是草药治疗,鳄鱼领也是同样。我想这其中定然是有一些使用草药而康复的例证存在才能源远流长的保存下来。”

“你是说那些草药有效?”

“我的意思是那么多草药配方和那么多病症,可能有匹配得上的。”焦明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概率很小,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不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这个不算是办法的办法很快便得到了高层的同意,这些生病发热的魔法师可是下金蛋的母鸡,慌了神的高层们虽然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但有事情做动起来总比干瞪眼好受多了。

除去留下必要的守卫力量,所有五环以上的魔法战士都没撒了出,在领地之内的村庄里搜集关于发热病症的草药配方,不眠不休的跑了两天。焦明不眠不休的统和整理,把一些唯心的跳大神的部分去掉,最终确定了二百多个草药配方。又撒出人手采集草药,由于是冬末春初,无奈部分草药只能取枯草代替。

最后包括冰莲和焦明在内,所有五环以上的魔法战士全部和病人们生活在一起,待染病之后亲身试药。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过去了六天,几个体质弱的气系火系魔法师已经死了,而几个最初染病的低环水系魔法战士却是自愈了。

“来,干了这碗,还有三碗。”浑身发烫的焦明对着同样发热的冰莲调侃道,说罢一口饮尽碗中屎黄色的草药汁。

“我不想喝了。”冰莲苦着脸道。

“你那个至少颜色看起来还不错,要不我们换?”焦明勉强压抑住呕吐的欲望,强颜欢笑的说道。

“不换,你那个看起来就恶心。十天之内不许亲我!”冰莲撒娇似的说了一句,然后捏着鼻子把碗中的绿色药汁喝下。

躺在木板床上,焦明望着石板顶棚一边揉肚子一边感叹道:“话说如果魔法战士的体质换到我的家乡,这医药费得省多少。”

“怎么。你们那里医药费很贵?”冰莲好奇的问。

“信息不对称加上一定的话术,玩儿得你倾家荡产也轻松得很。”

“话术是什么?”冰莲说着抓过焦明的手,十指相扣。焦明原本因生病发热而晕红的脸更红了三分,转头望去,冰莲也差不多。被看得心中慌乱,冰莲娇嗔着提醒道:“问你话呢。”

“咳咳……话术的准确定义我也记不得,但大概就是一种说话的技巧,能够潜移默化的改变对方的想法和行为或者不着痕迹的套取情报等等。”

冰莲哦了一声,显然对此并没什么兴趣,转移话题道:“我们真的能够发现有效的草药配方么?”

“想听实话?”

良久之后冰莲苦笑着说道:“其实我只想听到我想听的结果,看来我还是不够坚强成熟,距离一个合格的领主差得远啊。”

焦明握了握十指相扣的手,没有再说什么。便在此时,夏风推门进来报告道:“小姐,刚刚有几个魔法师退烧了,还有两个死了。”

二人听了报告,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无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3章 开春三

只用了三四天时间,所有以身试药的魔法战士全部康复,然后把康复较快几个人所喝的汤药给那些既没有退烧也没有病死的魔法师喝下。一众魔法战士不等治疗结果,便四散去大大小小的领主庄园里开始春耕工作,焦明又连夜把铁锹和记忆中的地球耕牛配套的木柄铁犁搞出来,对于农业生产多少算是一些提升。

冰莲回到了北方庄园城堡,施展‘魔化土壤’魔法提高粮食产量,焦明则是留在炼铁厂这边主持魔法师们的治疗工作。三日后,草药的药效结果出来,四种草药汤剂之中两种有效,赶紧给吃错药的那一半病人换了药方,五日后,这次疫病结束。

把小诗和萝花留在长藤镇,焦明怀着沉重的心情赶赴北方城堡庄园,给冰莲母女汇报情况。经过统计在炼铁厂工作且没有水系魔法天赋的气系和火系魔法师共有三百二十人,一百人染病发热,死亡二十四人,自愈五十一人。以自愈率三分之二计算,剩下的二十五人之中大概有八人是草药救活的。

田间地头,鳄鱼家的高层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听取焦明的汇报。最后一身粗布打扮的紫羽女士评价道:“已经很好了。”

“由于人手抽调,炼铁厂和水泥窑都已经般停产状态,我也想问问春耕什么时候结束。”说完了疾病的情况,焦明又问道。

“大概还需要两天。没办法,外出打仗的人太多。若不是你的铁锹和牛拉铁犁,怕是春耕都干不完。”冰莲答道,话里话外的夸耀焦明的功绩。冰莲同样参与了劳动,此时小脸红扑扑的,不过鉴于与会的人很多,回答问题的声音正式眼神平和,没有对焦明做什么表示。

紫羽女士接着又对焦明说道:“你也有手有脚了,跟着我们干活吧在,这可是鳄鱼领的传统。”

“我很喜欢这个传统。”焦明点头同意,又说道:“不过我没干过,笨手笨脚的……”言下之意自然是找个师傅。紫羽女士一个眼神便把跃跃欲试的冰莲瞪了回去,然后吩咐黄霞紫芒姐弟兼职。

此时春耕工作已近尾声,焦明只是干了两天,先是自不量力的学其他魔法战士一样拉犁,半天就告饶投降,余下的时间里无奈和苦力们一起播种,并无奈的发现锤子都比自己能干。

两天时间里焦明还发现城堡的那根爬山虎藤蔓快速疯长,也不知是因为焦明返回还是春暖花开,当焦明离开的时候,这藤蔓居然覆盖了城堡外墙的七成,且延伸进焦明的房间的部分已经铺满了整个石板顶棚。

临走之前焦明抚摸着那条胳膊粗的主藤蔓,细细品味着其中的空间之力和亲切感,对着身后的木勺吩咐道:“多浇水,多施肥。”

“那是自然,大人放心。”

“还有听说你老婆怀孕了?挺能干的啊。”说完正事,焦明又八卦起来。

“大人看您说的。嘿嘿。”

焦明随手截断一条藤蔓,递给木勺道:“送给你栽到家里,这长了一冬天都没掉叶子,也算是个好兆头,以此祝你家母子平安。”

“谢大人。”木勺膝盖打弯,却总算想起焦明不喜下跪,曲着膝盖连声道谢。

……

回到长藤镇,先是与多日不见的小诗和托尼切腻歪叙话一阵,然后焦明便发现留在这里的那一截爬山虎藤蔓同样在疯长,已经覆盖了房间外面的半个墙面和房间的半个棚顶,掐算日子,也不过是十几天没见而已。

“这个藤蔓什么时候长成这样的?”焦明问小诗。

“开春之后天天在长。”小诗得意洋洋的道。

焦明一愣,接着问道:“你做手脚了?”

“这一冬天里,每天晚上我都用你和它做实验来着。而且不仅它长得好,我也升环了呢。”小诗更加得意洋洋起来。

“必须奖励!说,你想吃啥。”焦明大喜道,抱起小诗转圈。小诗则是咯咯的笑个不停。托尼切见状,一下子跳上焦明的背,焦明无奈,放下小诗又抱着托尼切转了两圈。

安顿好了小诗这边,焦明便与鳄鱼领高层一起开始卫生大检查,这次瘟疫事件可真是把鳄鱼领高层吓坏了,经过了焦明的一番科普,将信将疑的狠抓卫生和保暖衣服,毕竟这点管理成本和衣料与金属相比算不得什么。

检查完炼铁厂、水泥厂的生产车间与宿舍,还有老门板管理之下的大型牛棚之后,焦明听到了一个相当毁三观的消息:鼓励生育计划。鳄鱼领高层应对瘟疫的长期政策就是生育出大量具有双系魔法天赋的孩子,就好像冰莲与焦明这样。在三环的水系魔法战士基础上,再具有气系或者火系魔法天赋,以此达到百病不侵的目的。

“这有点邪吧。”焦明只能做出这样的评价。

“怎么,这不是挺好的么?”冰莲问。

“我觉得应该大力发展医药事业才对。”

“哦。这方面当然也有考虑,母亲大人受到这次瘟疫的启发,已经决定以后每次发生瘟疫,都会有魔法战士以身试药。”

焦明一阵张口结舌,最后问道:“请医生那件事有消息了么?”

“信使已经回来了,没请过来。”冰莲学着焦明的习惯耸肩膀,虽然不伦不类,却另有一种俏皮可爱的味道。

“我们有这么多金属,怎么会请不来?”

“我们的名声不太好,那些医生怕有钱挣,没命花。而且我们能制造金属一事别人并不知道,这巨额金属的许诺太像是诈骗了。”

“绑架一个过来也行啊。”焦明被逼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这既是为了那些魔法师更是为了小诗的生命安全。

“你越来越像鳄鱼领人了。”冰莲用十分欣慰的目光戏谑的看着焦明。

“你啥意思。”

“绑架的人手已经派出去了。”

“算你们狠!”

“当医生亲眼看到这么多金属之后会改变主意的。”冰莲自信的道。接着二人又聊了几句关于高级魔法学院的事情,然后冰莲催促焦明赶紧把那个远程通讯盒做出来,并且许诺,越早做出来奖励越大。

“什么奖励?”

“你猜呢?”冰莲眉眼弯弯,暗示意味十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4章 开春四

焦明与冰莲二人没羞没臊的笑闹几句,话题又转到正事上。

“趁你走之前,我想把义务教育搞个架子出来。”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还是我们的校长呢。”冰莲不无调侃的笑道。“校长有所请托,小女子怎敢相辞。”

在瘟疫之前,校舍的建设便已完成九成多,不过受到瘟疫与春耕的影响工地整体停工,所以直到此时还剩一个小尾巴。校舍完成近在眼前,其他工作便也要抓紧了,重中之重就是教学内容问题。

“就请你上流影机露一手吧。”焦明笑道。“暂时只有数学,火系魔法,气系魔法三科,初级的知识水平你完全能够胜任。”

按焦明的想法,并不能完全照搬钟国的义务教育。鳄鱼领本地话之中连一步像样的文学作品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好教的。而通用语更是遥远,等以后鳄鱼领真的走出家门,联通世界的时候再选学不迟。所以语文和外语两科便被搁置了。

“我?”冰莲一愣,随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就是闪鳞那些小家伙们控制模式的扩大化,而作为未来的鳄鱼领领主,这也是义不容辞的。

二人当即找到薇拉父女,搬出流影机,老爷子保持着一贯的只看不说作风,盯着几个人鼓捣。冰莲虽然有一些教学经验,但也不会鲁莽的直接上,先是对着关机的流影机演练一番,焦明、女仆、保镖和薇拉父女站在一边观摩。

“不知道老先生见没见过记录声音的设备?”焦明摸着下巴,预想录制中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而声音就是最明显的那个。

薇拉父亲缓缓摇摇头,勉强算是个回应,要知道这老爷子平时都是不理人的。

又看了一会,焦明喊停,建议道:“太沉闷了,不如弄一些小孩子过来,有一种正式上课的氛围。”

冰莲同意,差人去召集小孩子,又问道:“声音问题你想怎么办?”

“没想到好办法。”焦明皱眉,回想起地球的默片时代,卓别林的电影之中那满屏幕只有一行字的样子,若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就只能这样。

“我倒是有个想法。”冰莲说着举起一张纸道:“把想说的话写在这上面,然后旁边的人举着怎么样?”

焦明受到启发,立刻有了主意,请黄霞紫芒姐弟帮忙,很快便用大剑削出个木板来,再把那张纸贴在上面。

“如何?”焦明指着身边的紫芒,此时这个大男人正举着木板站在流影机前,一脸的不知所措。“待事先把台词写好,不停的粘上去就是了。”

冰莲点头攒道:“好主意。”

如果有一个白色的鸭子罩衫就更完美了!焦明心中暗道,同时生出无尽的还念情绪。

声音的问题刚刚糊弄过去,闪鳞和小沃伦就仿佛是孩子王一眼带领着百多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闹闹哄哄的蜂拥过来。听见这麻雀群一般的声音焦明就是一阵头皮发麻,疑惑于怎么这么快便聚集起来,询问之下才知道这群小家伙正在闪鳞等人的带领下进行基础的打架训练。

焦明只能感叹于两个世界对于教育果然都很重视,只不过各自眼中教育的内容大不一样。

场面在冰莲几句话之下便安静下来,简单筛选了二十个长相顺眼的孩子便散了其他人。紧接着焦明出一种奇怪的报复心理,把木板塞进了闪鳞的手里。

“给我这个干什么?”闪鳞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的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焦明嘿嘿笑道,见闪鳞一脸狐疑,又补充道:“露脸的好事!”然后摆出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众人带着小孩子们来到停课多日的那个小餐厅,简单恢复了上课时候的桌椅布置,再次演练了两遍便打开流影机正式开始录制。

焦明见老爷子虽然始终一言不发却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试探着对薇拉问道:“不知这流影机内的胶片还能剩多少?”

薇拉瞄了一眼老爷子,回答道:“半个白天的时间吧。”

“制作新胶片算不算售后服务啊?”

薇拉眨了眨眼睛,完全没理解焦明的意思。

“你看我买了这么大个东西,里面的胶片按理说应该不限量供应吧?”焦明装傻充愣。

薇拉听明白之后直接气得反而笑了,说道:“美得你,你知道这胶片在南方……”

“可以。”老爷子沙哑的声音打断了薇拉的话。

“爹?”

“木材和金属铜,给我原料我就给你们做。”老爷子语速平缓,仿佛在讨论晚餐菜谱一般。

“那就谢谢您了。”焦明笑着把此事坐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的态度开始转变,但这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帮得上忙就谢天谢地了,深究太多万一有了反效果,岂不亏大。

留下冰莲在这里磨练演技,焦明又转道去找老门板,开始准备学校教学的另一个核心:劳动课。老门板一如既往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焦明刚到大型牛棚附近,这老家伙便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说道:“大人您这次来还是检查卫生?大人您放心,我们这里人棚牛舍的卫生绝对没问题。”

“这次来是要人要鸡要牲口来的。”焦明直接道明来意,省得听这个老家伙谄媚。招呼声中,五个苦力小队四十人赶着一群牲口来到即将完工的校舍。

“大人别怪小的多嘴,这些鸡和牛是要改在这里养?”安顿好这些人畜之后,老门板问道。

“正是这样。顺便你也派一个会养牲口还会来事的头目在这里盯着。”焦明吩咐道。

“您看小的怎么样?”老门板居然毛遂自荐起来。

焦明瞟了老门板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大概猜到了这老货的心思。这校舍是建在长藤镇外,新建小区的边缘,与牲口养殖场相比靠近核心地区无数倍,而老门板自然是想挨近这边,更多的与上层亲近,大抵和进京当官的心思差不多。

“行!不过那边的事情你也不能丢下,骑着你那头牛两头跑吧。”

“大人您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不负大人的提拔。”得偿所愿的老门板赶紧表忠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5章 开春五

接下来几天里,焦明还走访了鳄鱼领的中小家族,也就是学校主要生源的家庭,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内容无非是想知道家长们对自家孩子的期望和对学校的看法。

首先是关于孩子的未来,果然如焦明预料那般,复杂的想法根本没有,甚至有些家长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住,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也并不奇怪,在这样一个封闭落后的世界里,大家的生活基本只有四件事:修炼武技、打仗、生养孩子与种地,如此生活了半辈子的家长们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有别的期望,不过是简单重复自己的生活罢了。唯有几个家长希望自己孩子能够成为六环魔法战士,但很遗憾,这也不是焦明期待中的答案。

而家长们对于学校的看法则只是简单的以为教授武技顺便省却一番管教的功夫,所以普遍持有条件的支持态度,而这条件就是免费。

摸清楚家长心理的焦明明智地大幅缩小了数学课和气系火系魔法普及课程的占比,增加的体育锻炼和劳动方面的课程。不过当这样的课程表被提交给紫羽女士的时候,却被驳回,理由是具有双系魔法天赋的孩子都是很重要的,在提升魔法战士等级的同时,作为副业的气系和火系也不能放松。

焦明想起了那个有如‘配种’一般鼓励生育计划,顿时没了言语,只能顺着紫羽女士等一众高层的意愿作了修改,同时从紫羽女士那里要来了一干倾斜政策,特别是教工的工分。

文化课的主要课程内容用冰莲的录像代替,但仍旧有很多岗位需要兼职教工的人,比如维持课堂纪律和判改作业。

武技训练方面同样需要经验丰富的魔法战士教导,在这一点上不过是把石台那面旧有的模式换了个地方,问题并不大。而原有的那些出于老年人爱幼本能而进行的教导也将正规化,并冠以教工的名头给以工分。

最后在劳动课方面除了鸡和牛的饲养之外,还有一定的搬石头和打铁工作作为补充,当然由于后两者劳动强度较大,并不是主要内容。老门板将会得到教工的身份,但鉴于其苦力出身,暂时不宜给于工分,焦明私自给其一定的粮食补偿。而教导打铁的海蝎子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再领一分工资了。

几日之后,校舍完工,搬进桌椅,焦明正式就职校长。紫羽女士,冰莲和焦明挨个进行了简短的开学训话,焦明看着这二百来个六至十岁的小家伙,心中仍旧生出一种激动的情绪。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统一校服,加上小孩子顽皮打闹,衣服脏兮兮灰扑扑的,乍看起来就好像是乞丐大军一般。

接下来先按照年级分了年级,然后又按照水系魔法环数分了班级,大概安顿好之后就是第一次校外活动:去萨丁城进行魔法引导同时送别冰莲。

关于萨丁城的魔法塔会在每年春耕节的时候免费给孩子们进行魔力引导这件事焦明去年夏天去萨丁城的时候便知道了,而且当时焦明也是在那座魔法塔之内被瑟蜜儿引导出了气系魔法天赋。

按照冰莲的说法,免费占便宜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放过,所以自然要带着这群孩子们去溜达一圈。去萨丁城的路上,焦明心生疑惑,问身边的冰莲道:“多次引导不会是无用功?”

“按照经验,第一次可以有九成的概率引导出魔法天赋,也就是说多次引导的确可能有查缺补漏的作用,但十分有限,十一二岁经历了五六次免费引导之后还没展现出魔法天赋的话就完全可以判定是个普通人了。”冰莲解释道。

“那我再跟着混一次?”焦明听得明白,显然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有觉醒火系与土系的可能性,接着又问道:“话说你们有没有三系或者四系全能的魔法师。”

冰莲听了这样贪心的话,微微一笑,冲淡了一些离愁,答道:“就历史上来说,只有圣科颂是三系。其他的或许有或许没有,谁知道呢。”

“籍籍无名?”焦明有些讶异,正所谓无独有偶,既然圣科颂是三系,那么定然有其他人也是三系。不过考虑到这个世界对魔法知识的封锁,三系天赋者应该只是择其一而修之,否则只会泯然众人。

冰莲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学我耸肩的样子挺可爱的。”

冰莲脸色一红,也不回答,只是用手肘定了焦明一下,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显然是暗示焦明在大庭广众之下克制一些。

“那去马车车厢里?”焦明得寸进尺。

冰莲脸色更红,又顶了焦明一肘子,然后凑到随行的瑟蜜儿身边聊起来,不再理会焦明。焦明嘿嘿一笑,调转牛头,来到车厢里,满脸快意的问道:“背下来多少了?”

车厢里的闪鳞正对着一张写满了一和二的表格双眼发直,见到焦明得意洋洋的样子后,立刻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哦,看来还没背下来,那就不打搅你了。”焦明放下车厢帘子,却又故意笑出声来,只为了气闪鳞。帘子掀开,小诗气鼓鼓的为闺蜜打抱不平:“不许笑出声音搅扰我们!”

“我只是想告诉闪鳞可以不用背了,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焦明无比做作的说道。

“真的?!”闪鳞的小脑袋立刻探了出来,一脸的欣喜,这女孩子变脸真的比翻书还快。

“这密码表虽然很机密,但也不至于阅后即焚,所以你交给利尔墨勒就是了,以后这转译工作也交给她,你这粗心大意的还真不让人放心。”焦明一边欣赏着闪鳞变幻不定的表情,一边解释清楚。

“你昨天还是骗我了!”闪鳞渐渐反应过来,表情再次转阴。

“嘿嘿,是你误会了吧。我只是说这个转译表事关重大,是鳄鱼领的核心机密,不能让外人看到。”焦明把昨天说的话重复一遍。

“但是你昨天还用手指指着脑袋了。”闪鳞强辩。

“那是让你记住这件事情,不是让你把转译表背下来啊。”焦明摊手耸肩,把责任一推干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6章 开春六

如此这般故意误导闪鳞,焦明也不过是出于一种逗弄小孩子的心里,且这转译表确实很重要,记忆下来有益无害。但闪鳞显然无法容忍或者理解这种逗弄,立刻就仿佛炸了毛的小猫一般张牙舞爪。

焦明对着逼近的闪鳞,慢条斯理的提醒道:“想不想去魔法学院了?”

以小沃伦和闪鳞为首的几个小家伙虽然没有通过礼仪考试,但作为鳄鱼领贵族家族的继承人,不趁此机会出去见见世面也是不行的。最终鳄鱼领高层商议之下,还是决定把这几个小家伙以‘自费’的模式送到外面留学两年,至于具体的学院就是与利尔墨勒她们在同一个城市的‘平民桥’初级魔法学院,是的,看名字就能猜到这正是魔法师协会倡议之下新建立的平民魔法学院。

闪鳞听了焦明的提醒,硬生生停住身形,冷哼一声转过头,顺便把小诗拉回车厢,不再搭理焦明。

焦明微微一笑,仰躺在锤子背上,看着天空的白云朵朵,闻着春天特有的泥土味道,听着队伍里嘈杂的人声,心情舒畅极了。恍然之间焦明突然觉得自己就仿佛是蒲公英,当还是种子的时候随风飞舞,看似飘逸却毫无安全感,只有落地生根安定下来的时候,才算是找到家的安全感,而现在,这便是‘落地生根’了吧。

……

临近萨丁城,很多穿着粗布衣服带着自家适龄幼童的领民渐渐出现在队伍前后,焦明见状,有凑到冰莲身边询问这些领民的情况。这次冰莲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猜测来说应该是附近几个领主治下的领民。

“我只是觉得太少了吧,免费的引导魔法,应该大半个领地的领民都来试一试才对。”这魔法引导堪比二十一世纪钟国的高考,而且是不需要刻苦学习和复习的那种,焦明认为没道理只有这么大猫小猫三两只过来参加。

“你说的那种情况也许魔法纪元刚开始的时候才有吧。这么多年过去,自家的魔法血脉都清楚的很,就没心劲去费那个力气了,来的这些差不多都是祖上或者亲戚被测出魔法天赋的,所以才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出来是是运气。”冰莲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焦明点点头,被说服了。又问道:“祖上或者亲戚没有魔法天赋,后代自己觉醒的可能性有多大?”

“没人统计过具体概率,不过这方面的研究还是有的,我在上学的时候读到过。”冰莲接着又以自身为例子说明道:“鳄鱼家族和我母亲的家族成员都只有水系魔法天赋,所以我的二环火系魔法天赋应该就是你说得这种情况。在血脉继承之中,会出现两环左右的波动,也就是说父母亲都是三环的话,可能会生出一环到五环不等的子嗣,在父母没有魔法天赋的情况下也可以生出具有二环魔法天赋的孩子。这种常见现象之外,甚至还有亲子相差四环的个例。”

“这样说来,若是我的父母穿越过来,也是二环三环左右的魔法师了?”

“根据那本书上理论和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应该是这样。”冰莲点头。

“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个魔法引导推广到全鳄鱼领。”焦明提议。

“我升到火系五环的时候就这样想过,可惜我不会‘魔法引导’,而且这又要去上学。”冰莲言语神态之中很是遗憾的样子。

“这次去南方,何不尝试着用金属雇佣高环火系魔法师,若是能够成功的话,就解决问题了。”焦明一拍大腿,说道。

“这个话我和母亲早说过了,可惜今后一段时间之内鳄鱼领战力空虚,还是不要招惹高环魔法师为好。”冰莲否定了焦明的突发奇想。

焦明一想,果然如此,若是到时候压制不住,人家窃取秘密逃跑还是好的,若是带领火系魔法师与魔法战士们内斗起来才是麻烦大了。更甚一步若是突然提升到九环然后反客为主,以紫羽女士的性子,把冰莲嫁给人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慢慢来吧,就像我家乡的一句名言,欲速则不达。”焦明只好如此安慰自己和冰莲。

说话的功夫,萨丁城已然在望,左边是盖着城堡群的小山包,右边是高高耸立的魔法塔,而中间则是一大片脏乱无比的贫民窟,看着这个布景的焦明忽然新生感慨,呵呵自嘲一笑然后将之忘在脑后。此次再来萨丁城,有手有脚的焦明决定把上次想做的事情做完,便向冰莲告了个假。

“你想去哪里逛?”

“贫民窟。”

冰莲只是点头,并没有劝阻,而且没有露出一丝嫌恶的神情。焦明带着萝花与黄霞紫芒姐弟离开大队伍,刚刚岔进贫民窟,焦明便注意到三人的神情,虽然带着疑惑,却与冰莲一样没有嫌恶。

“你们觉得这里如何?”焦明问。

姐弟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倒是与焦明相处已久的萝花渐渐熟悉了焦明的性质,试探着答道:“不仅脏臭,还很乱。”

此时贫民窟污水横流的街道角落与东外西斜的窝棚里探出一些脑袋,显然居民们已经注意到了这四个不速之客,但见黄霞紫芒姐弟背着武器,便只是原地观望,眼神里在麻木的底色上增添了一丝戒备和贪婪。

萝花见状又补充道:“这里面的人也不太友好。”

焦明一一打量着那些面黄肌瘦,形如枯尸的脸又问道:“知道他们的生活来源么?”

“不知道。”萝花回答。

“若是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纠出来一个问问。”紫芒说道。

“这样被你吓一遭,怕是会说不出话来,更是麻烦。”焦明摇头否决,接着又道:“逛一圈把,应该会有机灵的出来搭话。”

这一圈逛了一小时左右,除了看到两居无人问津的尸体,并没其他出人预料的发现。就在焦明失望地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干瘦的人追了过来,一双凶戾的三角眼中带着难得的谄媚,问道:“请问有什么小的可以给几位老爷效劳的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7章 开春七

焦明微微一笑,上下打量此人几眼,然后问道:“怎么称呼?”

“老爷您叫小的阿梁便是。”来人点头哈腰的回答。

这位自称阿梁的汉子不到一米七,但干瘦的身形之下反而有些显高,身穿粗布衣服光着脚。面上虽然此时满是谄笑,但那横肉和疤痕却昭示着此人平时的凶蛮做派。

“你对这个贫民窟很了解?”

“那是当然。”

“这里的人靠什么活着?”焦明问。

“去码头干活。”阿梁答得干净利落。

“一个码头养不活这么多人吧?”焦明质疑。

“剩下的大部分是人贩子的奴隶,还有一小部分是带着孩子来参加法师塔的魔法引导,暂住两天。这些人都住不久。”

阿梁说不出流动人口这样的词,但却也把事情描述的相当清楚。焦明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问了几个问题,阿梁一一作答,条理清晰思路明确。聊了半小时,最后焦明递给此人一个铜币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金……金属?”

“自己想办法脱手,注意不要为此丢了性命。”焦明善意的提醒了一句,便带着三人离开。

待走得远了,萝花回头望着阿梁隐没在贫民窟里的身影,不无抱怨的道:“先生,你这也太慷慨了吧?”

“按照一把大剑三百个苦力计算,一枚铜币也不过半个苦力不到,几袋粮食而已。”焦明辩解。

“回答几句问话就几袋粮食,这也太容易了。”萝花依旧是一副管家婆数落败家汉的样子。

“没零钱。”焦明想了想之后如此说道,说完自己就笑了,这句话真是土豪气十足。“好啦好啦,我下次注意就是了。”焦明见萝花气鼓鼓的,毫不在意的认错服软。

……

次日,焦明清晨起床的时候随意的望向窗外,却被港口停泊的一艘黑色大船唬了一跳。这船但就体型上来说完全不是木质舢板能够比拟的东西,足有中等渡轮大小,与周围的黑色帆船相比更是鹤立鸡群一般,更重要的是,这船没有帆!

焦明立刻招呼来萝花,托其去港口打听这艘船的情况,不等吃完早餐,萝花却是把冰莲带进了屋子。

“听说你对这艘船很好奇?”冰莲问。

“怎么?”

冰莲微微一笑,张口说道:“此船名为‘泽尔’,昨晚入港,是蓝蟒王国的商船,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我们一行。”

“就是利尔墨勒他们去的那王国?”焦明听得耳熟,是以询问确认。冰莲点头说道:“也是新建的高级魔法学院所在的地方。”

焦明有些迟疑地说道:“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么多学生,怎么偏偏来这里接我们?”

“当然不是‘特意’。”冰莲解释道:“按照船长送来信中的说法,这艘船会沿海港一路南行,把所有愿意上船的学院学生送去蓝蟒王国,算是王国赠送大家的便利。而我们是最北方,所以是第一批上船的学院学员。”

焦明恍然大悟,这就是‘校车’而已,不过以免费船运为见面礼,这蓝蟒帝国表达善意的方式很暖心啊。

“可以上去参观吗?我对这艘船的动力系统很感兴趣。”

“当然可以上船,不过这动力系统涉及魔法机密,人家未必会给你看。”冰莲摇头,见焦明一脸失望的样子,又补充道:“不过问一问总是可以的。”

“是不是不太合贵族礼仪?”

“一点点吧。”

看冰莲的为难的表情,这显然不是‘一点点’,心怀感激的焦明抓住冰莲的手,柔声道:“谢了。”

焦明三两下划拉完早饭,几人直奔码头区,来到大船边与指挥水手搬运补给的管事说明身份。

焦明则是趁此机会仔细打量,船的长度与高度目测不出,不过水面之上的部分看起来足有三层楼高,而考虑到船舱房间不可能太大,焦明猜测里面可能有五至六层。船的长度与高度还算协调,大约是三四倍左右。

船体外壳呈油黑色,就仿佛是多年未清洗的抽油烟机表面。而在油层之下,可见清晰的木质纹理,显然这是一艘木船。

焦明本想上手拍一拍,但考虑到周围人多,就不要给冰莲丢这个人了。

船长听了手下报告,很快迎了出来,行礼完毕,客套寒暄中领着几人上了甲板,接着笑问道:“少领主可是来挑选房间的?”

“挑选房间只是其一,另外我们想参观一番,不知船长意下如何?”冰莲十分客气的说出请求。

这位金发碧眼大鼻子的船长显然没想到冰莲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微微一愣之后皱着眉头刚要开口拒绝,船长身后一位不知何时出现的酒红色头发长袍男人微微做了个小动作。

得了暗示的船长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改口道:“好吧,您请随意就是了。不过鉴于船上的魔法部件很是脆弱,还请您带着这位向导。”说罢,船长便把那个给出暗示的长袍男推了出来,表情就仿佛是在甩脱责任一般。

焦明暗自庆幸事情顺利的同时,对于船长前后神态的变化很是奇怪,目光便落在了关键人物长袍男身上。冰莲的想法与焦明差不多,盯着长袍男打量。

长袍男先是优雅的行礼,焦明这一冬天也稍稍涉猎了一些当今流行的贵族礼节动作,此时单从这几个动作里就看出许多信息。这人首先是个四等爵(子爵),其次是与冰莲没有隶属关系的那种,再然后此人是个魔法师,至于更多的焦明便不能确定了。

“在下肖劳·罗宾,向鳄鱼领少领主问好。”

“你好。”冰莲回礼。

“在下奉吾王之命,主管此次接待事宜。那么待少领主您挑选完房间之后,再随我参观‘泽尔’号如何?”

“劳烦先生了。”

随后,在罗宾的带领下,冰莲在上等仓区域逛了一圈,选了三个房间,接着夏风又按照示意图,在下等仓选了五个房间给随行的仆从。焦明跟在队伍后面打量个不停,发现居然整个船体都有水系魔法的波动,也就是说这艘船的木料是被附魔过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8章 开春八

选完房间,一行人跟着罗宾在这艘大船内游逛起来,而罗宾居然毫不避讳,甚至有几分主动地带着众人参观各个区域,首先是船舵控制室,焦明看这这个充满贵族装饰品的房间兴趣缺缺。接着是船头的龙骨,焦明稍稍来了些兴趣,对其黑灰色调驳杂无比的材质大感疑惑,竟然看不出龙骨的材料。

冰莲在参观过程中始终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样子,对一些拐弯抹角的恭维听而不闻,只是时不时面无表情的点头应和。而焦明则在大饱眼福的同时也暗暗奇怪罗宾的‘大方’与‘好客’。直到到达了最核心的动力室内,焦明盯着这个三米见方倾斜放置的巨大金属板,才渐渐有了些猜测。

怕不是炼金术的事情已经随着对外战争中鳄鱼领魔法战士们人手一把大剑的奢侈表现而传扬开,作为独自领悟炼金术的‘魔法天才’鳄鱼领少领主冰莲自然身价倍增,蓝蟒王国展示一些技术成果以博得好感,从而寻求合作机会也就顺理成章了。甚至这样一艘大船造访这个鸟不拉屎的萨丁城小港口,难说就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这些关于来龙去脉的胡思乱想很快便被眼前这令人震撼的金属板驱逐出焦明的脑海,焦明就好像一个看到巨大迷宫游戏的顽童,一点一点的理顺着金属板上的符文并猜测着其魔法原理。对焦明来说即使看到凭空还原金属或者炼制水泥,并不觉得多么震撼,只因以上两者地球上十分常见,只有一种殊途同归的感觉。

而空间魔法不同,是地球上完全没有的,所以当焦明看到这个巨大的散发着空间魔法波动的金属板之后才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魔法因震撼而产生敬畏。

“这位先生是气系魔法师吧。不知对这个驱动法阵有何见解?”罗宾注意到焦明的失神,不无炫耀的问道。

“太厉害……咳咳……”焦明下意识的刚说出三个字,便被冰莲一个指头怼在肋骨上,剩下的话自然憋了回去。“我的意思是,太大了,很多地方还有缩小化的空间。嗯嗯,就是这样。”

罗宾眨巴两下眼皮,虽然把冰莲和焦明的互动看在眼里,但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理解二人的关系,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不论如何,这个穿着一身普通布衣的男人都是个重要人物,礼貌地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焦明顿时挠头,人家问的是姓名,其实问的是身份,而自己在鳄鱼领到底是啥头衔却是一直未在意过。“我是焦明,鳄鱼领少领主的首席顾问。”

罗宾再次宕机,对于这个既不符合贵族习惯也不是平民说法方式的自我介绍方式弄懵了,竟然不知该用怎样的套路回答。冰莲见状接过话头,把焦明介绍一番,同时不着痕迹的瞪了焦明一眼,不过妩媚完全掩盖了责备。

焦明耸耸肩,乐得把这些贵族式的交涉工作丢掉,转头继续观察这个大型气系魔法金属板,同时渐渐看出了门道,这就是一个简单拉扯空间线条魔法的放大化,顺着这个思路那么不难看出这个所谓的动力核心九成九是用空间魔法来扰乱重力方向,以达到前进的目的。

妙哉,焦明心中如此感叹。

冰莲虽然在与罗宾周旋,但也一直注意着焦明的神情,以这么长时间相处而形成的了解,轻易捕捉到了焦明神态上的变化,立刻话头一转,对罗宾的‘导游’工作表示感谢,而言下之意也就是想离开了。

罗宾按照对话的套路一阵客气,然后带着几人出了动力舱回到甲板,恭敬的提醒冰莲此船两日后出发,便送几人下船离开。

“看懂多少?”回城堡的路上,冰莲直接问道。

“原理虽然看懂,但想复制出来还差远了。”焦明挠着脑袋,又补充道:“即使金属板复制出来,我们也弄不出大船来。”

“早晨的时候,你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只是好奇心?”冰莲转头盯着焦明,意识到自己可能小题大做了。

“呃,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是个知识积累的过程,现在也许没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焦明试图用未来的规划来辩解,见冰莲依然一副要算账的样子,只好转移话题道:“我觉得炼金术的事情可能传开了,你去了南方要小心,原本掌握炼金术的组织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这些早就想到了。”话虽如此,但冰莲对于这关心之言很是受用,不再揪着丢脸面这件事情,反而也嘱托焦明注意安全,最后补充道:“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什么知道吗?”

焦明迟疑着瞎蒙道:“注意身体健康?”

“是不许拈花惹草!”

“是是是。”焦明顿悟,连着发出各种关于‘守身如玉’的保证,最后道:“话说不是两天之后才走,怎么现在搞得像分别一样。”

冰莲撒娇似的哼了一声,说道:“就当是排练预演,两天之后不许回答错了!”

……

次日上午,隶属于魔法师协会的法师塔开放,焦明作为这二百来个小家伙的校长,带领着他们走进法师塔,与其他来自鳄鱼领的小孩子一起接受魔法引导。这次由于孩童众多,所以免费午餐安排在了院子里,焦明没有想上次一样‘土包子’似的抢过来一份,但看着几百个小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却也有几分发自人性本能的喜悦。

不过很快,焦明就注意到自己带来的有水系魔法天赋的小孩子的饭量有些逆天,比之成年人也毫不逊色,几个负责添饭的法师塔仆从几乎脚不沾地,而远处管家模样的人脸色明显在发黑。

“往年我们不来么?”焦明奇怪的问冰莲。按理说年年如此的话,这法师塔应该早有准备才是。

“当然不来,百多年来我们都是专注于魔法战士一道,若不是你我开发出火系和气系的应用,也不会重视双系的人才。”冰莲解释,同时不怀好意的看着远处那个管家打扮的人急匆匆进了法师塔:“其实早就该这样,至少让法师塔多出些粮食也挺爽的。”

焦明呵呵一笑,对于这种给别人找些小麻烦的事情不置可否,却把目光落在其他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孩子们身上:“我觉得这些孩子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啊,既然法师塔不要,我们何不捡过来。”

“那是当然,不仅是这些孩子,他们的亲戚都要收拢起来。”

“我们吃得下这些么多人嘛?”

“胥琴人已经开始询问怎么换金属了,我们用金属换足够的粮食,再把粮食作为商品纳入工分系统,就可以把一环半环魔法天赋的平民都带动起来。”冰莲双眼放光,计划着光明的未来。

“要不你干脆不去上学算了。”焦明抓住冰莲的手,不动声色的揉捏,“你看这领地大有可为的时候你却要离开了。”

“我是人质,是想不去就不去的吗?”冰莲抽回手,没好气的道。

二人正在腻歪的时候,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已经带着另一批仆从端上来新的饭菜,不论如何‘管饱’这个传统还是要维持的。不过看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焦明也觉得好笑,虽然对于魔法师协会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几袋粮食算不得什么,但却令焦明油然而生一种吃大户的爽感。

饭后,俩群泾渭分明的孩子鱼贯进入法师塔开始接受魔法引导,而焦明本看热闹的精神拉着冰莲跟了进去。小家伙们挤挤挨挨的站在一起,而大厅的最前面,一个老头子慢条斯理的挥舞着手臂,熟练而有迅速的完成了工作。

焦明看这老头子眼熟,微一回忆便想起这就是去年夏天给自己魔法引导的那个,近乎没话找话的问冰莲道:“你不是说这里的魔法师是轮换的么?我看着老头子就是去年的那个吧?”

“托不到关系调走,就只能留在这里了呗。”冰莲一语道破真相,却又接着猜测到:“若是我们鳄鱼领真的发展起来,怕不是想不走也不行了。”

焦明听得想笑,却见那老头子远远的望了过来。焦明也不心虚,只是礼貌的点头微笑示意。对方也没什么回应,只是锤了锤因久站而酸痛的背便离开了。

接着不再是那个中年火系魔法师,却同样是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熟练无比的完成引道之后远远的望向二人这边,似乎想把某人的身影印在心里。

“我觉得他是在看你。”焦明小声道。

“这人我见过,在我当年上初级魔法学院的时候,他来我们学校做过讲座,关于炼金术的。”冰莲小声对焦明解释一番,最后叹道:“恐怕来者不善。”

焦明听了这样的评价,也上了心思,目送此人离开大厅,将其身影记在脑海,偏头问冰莲道:“话说这人叫啥名?”

“忘了。”

刚刚积累起来的凝重气氛全被这两个字搅乱了。

接着,见到熟人瑟蜜儿进来,焦明有些担忧的道:“这傻丫头能应付得了这么多人?”

“少量多次呗,魔法师协会经常用刚刚五环的魔法师来做引导,经验丰富得很。”冰莲话音刚落,果然大厅里的小孩子们便在法师塔仆从的招呼声中分成五十人一组。

而接受过瑟蜜儿施法的小孩子便可以自行离开,就这样大厅里的孩子慢慢变少,而瑟蜜儿却是额头渐渐出汗,已有不支的迹象。

好在瑟蜜儿还是咬着牙把这九次魔法引导坚持了下来,最后冰莲上前扶住差点跌倒的瑟蜜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都怪我把孩子们都带过来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瑟蜜儿满头虚汗的笑着逞强。

“确实是*****,会对你负责到底的。”焦明在旁边笑道,不顾冰莲吃味的目光,吩咐萝花背起瑟蜜儿,跟着队伍返回城堡。

“唉?这是去那里?”瑟蜜儿迷迷糊糊的问。

“补偿你,晚餐加鸡腿!”

瑟蜜儿哦了一声,然后在萝花背上拱了拱,就这样睡了过去。

“这太好骗了吧。”焦明感叹道。待出了法师塔,焦明更是惊讶,这么大的法师塔也没个保安门禁系统?搬运魔法师出去也不用签个字啥的。

……

次日清晨,焦明与冰莲在码头分别,焦明笨嘴拙舌也说不出什么浪漫的临别赠言,只是把一个爬山虎盆栽放到冰莲手上。

“这是被小诗施展了魔法的,听她的意思我的部分灵魂被塞在这里面,嗯,我觉得送给你很合适。”

冰莲收下盆栽,用手轻轻摸了摸那细嫩卷曲且发红的芽尖,笑了,似乎很满意这个礼物,接着又问道:“记得最重要的事情吧?”

“不会沾花惹草的,你放心便是。”焦明一脸坚定的表决心,接着又谗着脸问道:“你送的点啥给我?”

冰莲也早有准备,从夏风手中接过一个手掌大的小袋子递给焦明,道:“等我走了再打开。”焦明点头应承,却是用手指一搓,便大概猜到了里面的东西:头发。

不久,大船于一阵气系魔法波动之中无声无息的缓缓开动。焦明站在船下码头,冰莲站在船上甲板,互相挥手直到看不见对方。

望着飞速消失在海面的大船,焦明终于是想起了和冰莲一起乘船离开的那个瘦高个是鳄鱼领唯二的九环魔法战士,此次去南方担任高级魔法学院的‘体育老师’,而且似乎是某个家族的族长。虽然知道这么多,但唯独不知道此人的名字,说不得焦明用不在意的语气问身后的萝花:“那个瘦高个的九环魔法战士是哪个家族的来着?”

这一问却不想黄霞紫芒姐弟顿时一脸的不自在,焦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见谅,记性不好。”

“是这些天一直和大小姐在一起的原因吧,鳄鱼领的二号人物都不知道。”萝花先是气鼓鼓的抱怨了两句,然后回答道:“那位大人是萨布鲁家族的族长,也是这二位的大伯。”

焦明点点头,然后恍然想起夏风的家族,问道:“那夏风……”

“是夏风的亲爹。”萝花一脸‘你粗心到无可救药’的鄙视表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9章 开春九

回长藤镇的路上,队伍人员大幅减少,只剩下二百多个小孩子和几个仆从护卫,还有焦明、瑟蜜儿、小诗、萝花保镖姐弟。失去了闪鳞等熟悉小伙伴们的小诗很是消沉,因冰莲离开而情绪低落的焦明努力扬起笑脸,和萝花一起陪小诗玩了一路,总算是在到达长藤镇的时候将小诗的心情调节回来。

不过刚到长藤镇,一个消息又把焦明的心情打落谷底。当初发生在炼铁厂的瘟疫产生了余波,一个搜集草药配方的魔法战士‘带病坚持工作’却把瘟疫带到了几个村子,现在那几个村子已经死绝。而那几个村子的领主,某个记不清名字的男爵只是向炼铁厂索要了一把短剑便不再追究此事。

焦明心情很糟糕并感到自责,而更让焦明无奈的是,周围没有人能够理解焦明的苦闷,甚至焦明发现旁人看自己的目光就和自己当初看那些‘圣母’差不多。回来的路上是焦明安慰小诗,此时的情况却是倒了过来,焦明只好怀着沉重的心情强颜欢笑并试图用工作来使自己暂时忘却此事。

首先是焦明身为校长的本职工作,经过与紫羽女士的一番协商,将教工的工分定了下来,同时因应重视双系魔法人才的政策,将具有双系魔法天赋的小孩子单独划分出来,按照水系加另外三系的条件划分成三个小班级,对次系魔法专门进行生产方面的特训。

其次是农业方面,焦明之所以将农业放在工业前面便是考虑到只要食物充足,就可以把萨丁城里见到的那些小孩子和其身后的整个家庭包裹进来,加速领地发展。

养殖公司在老门板的管理之下已经完成畜棚的建设并稳定鸡鸭和牛的养殖,而得了焦明嘱托的那个胥琴商人恰好返回,按照焦明的描述带来了菜豆与绿豆的种子,以及绵羊。其实焦明还委托胥琴商人带来棉花种子,却没想到这居然是禁运品,焦明这才知道胥琴人贵族里面也是有能人的。不过听了商人那充满暗示性的话之后,又觉得封建吏治果然哪里都差不多:漏得和筛子一样。焦明只是思虑了一秒就放弃的走私的打算,为了小小的棉花种子没必要损耗因通商而与胥琴人建立起来的那一点信用度。

除了禁运品之外,还有没找到的东西,比如黄豆这种轮作效果极好的作物,焦明并没有太多失望,只是按照约定把找到的几样东西全部购买下来,然后淡淡的委托胥琴商人慢慢找。

一众魔法战士对新奇的事物很是好奇,先是尝了几颗种子然后吐掉表示不好吃,又吃了两只绵羊觉得膻味太怪且肉少,加上羊干活也不能与牛相比,嘀咕两句之后便没了兴趣。焦明一阵无语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若是拦住的话只会激起更大的好奇心,损失更大。

把绵羊**给老门板,并叮嘱其小心伺候,尽快摸索出养殖绵羊的经验。老门板当天晚上就提出了一个建议:魔法连接。小诗打量了老门板一阵然后摇头,表示老门板年来体衰,已经不能连接第二个动物。老门板听了却是当即拍胸脯表忠心,万死不辞之类的话滔滔不绝。焦明气的差点一巴掌拍过去,先是打断了老门板虚情假意的独白,然后带着小诗在苦力里面挑选了几个‘灵魂强壮’的,与几头绵羊做了连接以更快的掌握其习性。

养殖的事情搞完,焦明又带人回到北方庄园城堡,先是把豆类种子交给木勺,并组织苦力开始在休耕的地块上试种。然后准备向北入山采种蘑菇和葡萄,本想去无名小村把阿根村长找来辨识蘑菇的毒性,结果紫芒表示蘑菇毒不毒,尝尝就行,不用带这个累赘推慢速度。焦明耸耸肩膀,既然有人愿意当‘神农’确实没必要浪费时间。

结果五日之后出山的时候,紫芒脸都是绿的。

虽然如此,却也有了意外发现,一种红顶蓝斑大蘑菇的毒性居然可以促进魔法战士对内脏的修炼。当然其具体方式并不温和,内脏组织会被这种蘑菇毒素缓慢破坏,而魔法战士们则是催动水系魔法媒介促使其的再生,进而达到强健内脏的目的。所以很显然这是六环以上魔法战士才能接受的训练方式。

不过返回城堡之后,木勺收下了葡萄藤,却对这十几种蘑菇大摇其头:“大人,小的真的没种过蘑菇,万一失败小的死便死了,就怕是耽误了您的事情。”

“不难为你,把葡萄种好就是了。”焦明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带众人返回长藤镇,准备亲自试试蘑菇种植。先是让老门板举荐了一个比较机灵的管事,接着在空间实验室旁边开辟了几个石室,并用水泥窑的副产品生石灰把石室消毒一番后搬进禽畜粪便混合秸秆的基质,最后完成了蘑菇的接种。

整个养殖过程箱单简单粗暴,温度湿度酸碱性的控制检测皆无,但焦明不是养殖专业,某个不知道缩在哪里的系统也不会提供记忆检索,凭借还记得住的部分高中生物课程知识水平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至于蘑菇能不能活下来,大半是要听天由命了。

在忙于种蘑菇的时候,瑟蜜儿的通讯盒子传来的冰莲的平安信,被紫羽女士叫过去的焦明看了三遍信函,却没发现一字提起自己,虽然理解却还是难免惆怅。不过这也让焦明想起一事,问道:“前线打了这么久,怎么没有回信吗?”

“你当这传信一次便宜吗?”紫羽女士没好气的道。

“什么价?”焦明有些不信邪,追问道:“我们的炼铁厂产量也不低了,难道付不起?”

“大概半把铁剑一次,虽然付得起,但总觉得不划算。”紫羽女士一脸肉痛舍不得的样子,接着又一脸期寄的看着焦明,笑道:“何况我看好你的研究能力,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通过你来实现通讯了,哪里还舍得挨魔法师协会的刀。”

焦明对于这种抠门心态很理解,即使是二十一世纪的钟国许多人对于享受型消费依旧耿耿于怀不能接受,只有用钱交换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才觉得划算。比如焦明爷爷便是宁可买一堆毫无价值的‘保健品’也不肯掏钱去看一场电影,大抵就是这种心理。

焦明呵呵干笑,苦着脸应承道:“小子会努力研究的。”

“你呀和冰莲那丫头一样,就喜欢种田。”紫羽女士见焦明似乎没有领会自己言语中的暗示意味,索性摆出一副关心晚辈的架势挑明,语重心长地说道:“冰莲当初学了个‘魔化土壤’回来,你倒好,天天和牛粪较劲。前几天看你心情不好就没说你,想进山走走也没拦着,这次你可不能任性了啊。”

焦明懒得解释放长线钓大鱼的理论,只是口中应承,心中不以为然。不过从行为上来看,焦明还是接受的紫羽女士的叮嘱,毕竟农业上的这些事情告一段落,焦明本来就打算把目光投向了工业。

焦明赶往炼铁厂的路上,一边听着萝花的秘书报告,同时心下计算发现自己除了卫生大检查的时候逛了一圈,居然二十多天没来这里。自从瘟疫之后便是春耕,紧接着便又建设学校顺便去送行冰莲,然后又忙活山羊和蘑菇,难怪紫羽女士会有言语上的提醒。

而炼铁厂这边的情况并不乐观,少了冰莲和焦明两个技术带头人的管理,总体呈现分裂成三方势力的态势。首先是以灼杉为首的采矿部,然后是以白卵石为首的冶炼部,最后是以海蝎子为首的打铁部。

“这三国演义啊!”焦明笑道。

“啥是三国演义?”萝花问。

“算了,当我没说。”焦明摆摆手,然后问道:“这白卵石什么人?”

“白卵石是科伦家族的旁系子弟,不过却母亲是斑鹿家族的直系,所以从亲缘上更贴近斑鹿家族。冬天的时候刚刚迎娶了花角鹿家族的一个直系女子,其实按辈分算的话,新娘子还是他的小姨呢。若不是因为炼铁厂,他其实是配不上花角鹿家族的,但是现在看来也算是门当户对……”

“停!”焦明不耐烦的打断,其实听了几句便渐渐反应过来,这根本是在说家谱,也许在封建制度之中这些东西很重要,但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些。见萝花有些蒙,还有些委屈的样子,焦明只好解释道:“是我问得不对,嗯,他是几环的?”

“四环水系,三环火系。”

“年龄?”

“二十四。”

焦明点点头,不考虑火系的话,四环水系魔法战士对于二十四岁来说,确实偏低了些。

“这白卵石是火系魔法环数最高的?”

“不是。”

焦明眼巴巴的等着下文,却见萝花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无奈的告饶:“是我错了还不行,不要我问一点,你答一点好不好。”

“我怕您烦我唠叨。”

焦明耳中听见噗嗤的憋笑声,转头瞪了紫芒一眼,然后对着萝花说了一堆好话,萝花这才继续自己的秘书工作。说完了白卵石,又介绍了现在冶炼部的技术骨干,一个雇佣来的没有水系魔法天赋的‘外人’四环火系魔法师:墙根苔。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平民。

这位平民出身的魔法师还颇懂得为人处世之道,各项能力也在白卵石之上,所以隐隐已经可以与白卵石分庭抗礼。

而采矿部这边简单明了,技术方面灼杉是当之无愧的焦明之下第一人,借着传授气系魔法知识收拢人心,又借着老婆家的势力压平了几次挑衅,地位稳固。焦明听得纳闷,插言道:“他老婆什么背景?”接着想起刚刚的教训,连忙补充道:“说说女方家里我认识谁。”

“黄叶女伯爵。”萝花答。焦明哦了一声,脑海中浮现那个敢于和九环强者刚正面的女人,然后示意继续。

萝花接下来讲起最乱的打铁部。经过一个冬天,鳄鱼领大大小小的家族都认识到铁器的重要性,努力向炼铁厂安插家族成员,紫羽女士也不想犯了众怒,大笔一挥就同意了。而由于没有火系或者气系魔法天赋的魔法战士终究占据主流,除去少部分被送去挖矿炼铁,大部分被塞进来的人只能去打铁,所以打铁组已经由最初的九个人野蛮扩编到了九十人。

“海蝎子压得住场面吗?”

“海蝎子瘟疫的时候升到五环,把人都打了一顿,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这还真是鳄鱼领的解决方式。”焦明笑道,半是赞叹半是讽刺,接着问道:“有炼铁炉的消息么?”

“直到冰莲大小姐离开,中型的炼铁炉都没有成功,而大小姐离开之后便没有继续试验,只是用小型的维持生产。”

焦明撇撇嘴,对这样的现状并不满意,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放在一边。萝花关于炼铁厂的秘书报告就此告一段落,接着试探着问焦明想不想听听建筑公司的事情。

“有关于埃文的么?”焦明问。萝花摇头。

“那就算了,让我静静,建筑公司等有空再说。”焦明止住了萝花的说话欲望,虽然萝花的声音很好听,但听多了也是会头痛的。

……

到了炼铁厂,焦明本打算先去打铁部看看淬火和灌钢法两项工艺的掌握应用情况,却不想被挖矿部的人拦住,表示灼杉有急事请焦明去看看。待见到灼杉,后者的消息也的确让焦明大为惊讶:西柯顿之壁似乎在愈合。

“详细说说。”焦明对灼杉道。

灼杉与身后的两个人对望几眼,然后开口道:“十天之前我最先发现了这个迹象,但并不确定。昨天这两位也有了同样的感觉。”

灼杉身后的两人连连点头附和道:“我们也不敢声张,只想再等等,不过好在您今天来了。”

焦明沉吟片刻,问:“什么样的感觉?”

“就是那个开口似乎变窄了。考虑到那是木头,所以说像是愈合。”灼杉解释道。焦明点头,凝神施展空间魔法,拉起空间通道向下试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0章 开春十

焦明以形成一半的空间通道为触须,很快便完成了探查,这个被鳄鱼公爵打穿的圆孔确实在缩窄。不过确定了这一点只是第一步,还需要看看正在渐渐愈合的创伤面情况才行,想到此处焦明伸手入怀,摸向那个银色圆环,若想用空间魔法穿透西柯顿之壁还得靠它。

却不想指尖刚刚有一丝冰冷坚硬的触感,焦明便觉得意识昏沉欲睡,勉强睁开眼睛便见到天旋地转,萝花紧张的面容在视野中从左到右一闪而过,耳边仿佛听见远处隐隐约约的呼喊声。

“卧槽什么情况?”焦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后一挺身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鳄鱼领的炼铁厂,而是在地球住了二十年无比熟悉的那个家。焦明一愣翻身下床,踩上拖鞋,摸摸一身短衣短裤的休闲服,然后望向窗外。

一副静止无人的静止街景映入眼帘,焦明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穿越回去,而是再次来到了那个进出多次的梦境。不同于以往的晚上做梦时候被拉进来,这次焦明的意识十分清醒,没有正常胡梦颠倒的时候那无前无后的浑噩感,甚至还记得自己刚刚正在用银环探查西柯顿之壁。

焦明大感疑惑的同时,再次呼喊某系统出来一见,然后又作死一般的呼喊副人格出来一见,皆无果。然后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此时外面的情况是怎样的?若是昏迷不醒还好,若是另一个人格出来搞事,又该怎么办。

焦明顿时焦躁不安地绕着客厅沙发踱步,也不知过了多久,房屋内色彩开始褪色,当变成纯白的时候一切如雾般消散,紧接着眼中浮现了萝花与灼杉等人惊愕莫名的脸旁。

“凑这么近干什么?”焦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四下打量,却发现自己正盘腿坐于地上,且就在自己昏迷的地方。伸手入怀,是空无一物,然后就见萝花抬臂从自己头顶拿下一物递在眼前,正是银色圆环。

“找这个?”萝花问道,眼中的神色复杂难明。焦明接过银色圆环,又摸了摸头顶乱发被压出的痕迹,意识到事情恐怕真的大条了。

焦明深呼吸几次定了定神,冷着脸也不多说话,只是要了一个静室,然后把众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下萝花。

“我能信任你吧。”焦明用最严肃的表情问道。萝花被这气氛搞得有些慌乱,但还是眼神坚定的点头。

“那好,说说刚刚怎么回事。所有细节都不要遗漏。”

萝花开启秘书模式,开始复述刚刚发生的事情。其实总结起来也很简单,就是焦明翻身盘坐在地,从怀里拿出银色圆环戴在头上,接着闭目十分钟左右,然后说了一句‘gao-ding’,最后就是在表情变幻不定之中问道‘凑这么近干什么?’

“再重复一遍那个发音。”

“gao-ding!”萝花捏着嗓子,勉强发音。

“搞定?”焦明用汉语说道。

“就是这个。”萝花猛的点头。

搞定毛线了啊?是把我搞定了么?焦明心中大骂,勉强冷静下来之后想想前因后果,很可能是下面西柯顿之壁上的穿孔愈合问题被搞定了,有了猜想就要验证,就在焦明再次沟通气系魔法媒介的时候,瞬间感觉到一切都不同了。

焦明看着这个满是扭曲线条的陌生世界,就仿佛是回家了那样,原本还有些滞涩的交流变得顺滑无比,心念一动便可以把空间扭出各种姿势。这怪异的视角之中,几个熟悉的波动点也不再是雾里看花一般,清晰的仿佛就在触手可及之处,是的,那几个送出去的通讯盒子再次被感应到了。

焦明退出气魔媒沟通状态,难以置信的脱口道:“卧槽?!”

萝花见焦明神情有异,关切的问道:“您……您没事吧。”

焦明不想露出太多精神病的痕迹,用双手捂住脸用力揉搓,声音透过指缝变得闷闷的:“大概吧。”

“那我给您弄点水来喝?”

“好。顺便再来点吃的。”

吃吃喝喝一番,焦明总算是平复了激动又惊悸的情绪再次沟通气魔媒,仔细体会这熟悉却又新奇的视角,同时仔细感应周围大大小小的波动点。

三个相当巨大的波动点,按空间方位估算显然是北方城堡、长藤镇城堡和地下八公里处的西柯顿之壁穿孔,那么不难确定这就是爬山虎的感觉了。由此推断几处微小而相似的波动点就是那些送出去的爬山虎枝条,而另外几个微小却不相似的波动点就是通讯盒子。

把注意力集中在大地深处细细观察,发现被传送下去的竟然是爬山虎的根系,而且这根系被编成网盘成圆筒,正好顶在西柯顿之壁的木质结构层的穿孔中,就仿佛是铁板上被铣出来螺孔飞螺纹。

被深深震撼的焦明退出气魔媒沟通状态,问萝花道:

“你确定我把这破东西戴头上之后没吃什么东西?”

“没有。”萝花很肯定地回答。

“那有没有一道灵光从天而降,落在我的头上?”

萝花翻着眼睛想了想,还是肯定地回答道:“也没有。”

焦明看这萝花渐渐变化的眼神,及时住口不再多问,免得被确诊成失心疯,毕竟萝花显然已经怀疑了。不能与旁人交流,便只能独自胡思乱想,焦明自问不是心理医生,治疗精神分裂还是甭想了,那么不如好好试试这加深的气魔媒沟通深度能有什么功用才是正理。

打定主意,焦明吩咐萝花不要打扰,便再次沟通冥想起来。抛开脚下深处的螺孔螺纹不管,放开心神去感应疑似闪鳞身边的那个通讯盒,从兜里拿出匹配的另外一个,开始试着与闪鳞手中的那个沟通。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鳄鱼领的语言是拼音文字,只有二十九个字母,以二进制编译成五位一段,三十二个编码之中还空了三个,分别是空格和句号,以及呼叫或结束。按照与闪鳞的约定,以心跳为节奏,一个节拍之内联通空间通道一次记为‘一’,联通两次记为‘二’,五节一个空节拍,以此对应翻译成鳄鱼领文字实现通讯。

而闪鳞的二把刀气系魔法水平也有考虑,全靠那丫头是不行的。回信的办法是焦明先建立稳定的空间通道,然后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闪鳞来搅断空间通道,一个节拍之内搅断空间通道一次记为‘一’,搅断两次记为‘二’。

以这样的机制通讯,很显然是焦明为主,只能焦明主动拨打,却不能被动接听,不过也算是巨大的技术进步了。

一番呼叫之后果然有了效果,对方以相同的‘呼叫\结束’回应。焦明大喜,继续打点,先是拼写一个‘你好’,然后是结束符。结果等了良久那面也没有回应,就在焦明以为失效的时候对方回话了,转译出来却不成单词。

焦明把这串字母给萝花看,萝花同样摇头,焦明一拍脑门,暗想闪鳞可能掉链子了,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一点也不冤枉。算算日子冰莲的那艘船已经出发了十天,而距离开学还有三天,完全判断不出闪鳞是否到达蓝蟒王国首都,更是无法猜到闪鳞出了什么幺蛾子。

焦明知道再搞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断了通讯,换出另一个通讯盒,并把注意力转向了战场方向。那边有一个初版的通讯盒和一根爬山虎藤蔓,而这个初版的通讯盒更为落后,并没有留下搅断空间通道的反向通讯机制,只是个单向的收音机。

焦明试着按照通讯码通讯几次,却也不知道对方收到没有,当初教会那个笨蛋魔法战士听清‘一二一’可是费了一宿的劲。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焦明发送了三遍‘鳄鱼领一切安好’的讯息,然后收工。

在萝花看来焦明只是对着两个通讯盒发了半天的呆,此时见焦明收起盒子,连忙插言提醒道:“灼杉他们三个一直等在外面,您是不是……”

焦明得了提醒,想起还有这一茬,连忙招呼三人进来。而灼杉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焦明的状况。焦明摆摆手,说道:“没事了,下面的穿孔也处理了,这几天你们试试效果,若是仍有缩窄再派人告诉我。”

“明白!”灼杉点头,见焦明似乎真是心情不错,又有些迟疑地说道:“还有一件小事需要向您请教。”

焦明故作紧张,玩笑地说道:“与西柯顿之壁无关吧?”

“当然当然。是关于魔法练习的,与下面的木头没关系。”灼杉连忙澄清,然后说道:“大小姐给火系魔法师那边出了几个提高火系魔法媒介亲和力的修炼方法,您看我们气系魔法师这边……”

“挖矿部是挺好的么?”

“挖矿对于能挖到矿的气系魔法师确实是很好的练习方法,但是……”站在灼杉身后的一位气系魔法师话说半截,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焦明想了想,也不知从记忆中的哪个角落闪出了一魔方的画面,然后便有了一个方案,对着三人道:“我知道了,几天之后给你们个答复。”

灼杉的挖矿部这边事情告一段落,焦明按照计划拜访了海蝎子的打铁部,对于新制作出来的双手大钢剑很满意,并观察了一番淬火和灌钢法的实际应用。其实焦明虽然把这两个方法交给海蝎子,但自己也仅限于字面意思的了解,面对海蝎子的各种疑问只是哼哼哈哈的说好,勉强没有露怯。

打铁部刚视察了一半,便有信使喘着粗气通知,说紫羽女士有急事请焦明回长藤镇一趟,焦明逃也似的离开打铁部,骑上锤子狂奔回长藤镇,便看到自己住处窗外围了一大堆人议论纷纷。

自有人把焦明引到城堡里,而越靠近自己的房间,焦明便越觉得重力效果诡异,在失重与超重之间以几个百分点的幅度变幻不定。而当焦明踏进房间的时候,却看到紫羽女士抱着小诗漂浮在里面,正乐呵呵的聊着。

焦明大为惊讶,喃喃问道:“这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的这些破藤子。”紫羽女士没好气的道,同时用魔法战士的力量打破失重效果落在地上,一边把小诗塞在焦明怀里,一边解释情况。原来就在焦明失神的时候,这边的藤蔓也产生了一些效果,那就是把周围的重力全部搅乱,并在房间的中心搞出了一个小小失重区。

魔法战士对自己的身体受力情况敏感的很,发现一步走得轻松一步走得沉重这样的怪现象自然聚拢围观,搞得紫羽女士不得不派人叫焦明回来。最后紫羽女士眯着眼睛,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地问道:“你能恢复正常吧?要不然我就把这破藤子砍了!”

“千万别砍,不过给我点时间才行。”焦明赔笑,同时观察着这些爬山虎藤蔓的分布,渐渐看出了一些门道,发现这些藤蔓居然起到了和钢板同样的作用。指挥着黄霞紫芒姐弟里里外外进行了一番修剪,又掰弯了几根手指粗的藤蔓,很快以焦明房间为中心的重力紊乱现象消失了。

晚饭过后,焦明再次联通了闪鳞的通讯盒,只‘呼叫’了一次便有了同样编码的回应,焦明耸耸肩膀,不抱希望地打出‘你好’的字母,却不想对方回了个‘你也好’。

焦明顿时来了精神,敲响了隔壁紫羽女士的房门,点亮魔法灯,对着编码对照表开始聊天,几个来回便问清的闪鳞的罪状。闪鳞这小家伙见到大海得意忘形之下居然跳下去畅游了一圈,当然顺便把怀里的对照表泡成了糊糊,然后畏罪没有声张,直到今天下午通讯盒启动才慌了神,无奈之下找冰莲认错。冰莲默写了一份对照表给闪鳞,并命其时刻守着通讯盒。

“罚她把那个什么‘对照表’抄写一百遍!”紫羽女士恨恨地道。焦明看热闹不嫌事大,原封不动的传了过去。而对面的回话是:“已经罚抄二百遍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1章 通讯网络一

这场分别不久的‘电话’进行到午夜,而紫羽女士和小诗以女人的本性成为聊天的主力,焦明碍于紫羽女士在场不能乱说话,便索性不多插言,反正以后机会多得很。虽然昨天冰莲还通过魔法师协会送来了一封平安信,但女人们总能找到聊天的内容,除了母女之间互相关心之外,小诗和闪鳞也聊的飞起。焦明感觉差点溺毙在这些无聊的问答里。

最后焦明问了下鳄鱼领的队伍的行程,这是在魔法信函里碍于篇幅没有提到的东西,然后知晓冰莲一行在昨天下船,紧接着上了蓝蟒王室提供的飞行器,并将于明天到达王国首都外的高级魔法学院。

待通话结束,紫羽女士微微一笑伸出手来。焦明一愣,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然后不动声色的收起盒子,却试图蒙混过关。“干啥?”

“盒子拿来我保管。”

“这就不用了吧,您看您整天挺忙的,别搞丢了。”

紫羽女士轻哼了一声,素手一闪,已经把盒子抢在手里,说道:“我这是怕你晚上不睡觉,影响明天的工作!”这言语中与焦明借口针锋相对的意味似乎说明紫羽女士的心情不错。

焦明撇嘴耸肩,恭送紫羽女士离开,同时心中盘算制作个新的。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焦明便被紫羽女士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我记得战场那面你也给盒子了吧。”显然紫羽女士昨晚与女儿聊的太开心,竟然忘了老公。

“啊?”焦明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清。紫羽女士心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手臂前后快速振动,就仿佛在筛谷子一般。

焦明被晃得咬到舌尖,刺痛之下瞬间清醒,连忙把旧版通讯盒的局限性解释一番,并报告昨天下午已经发了三遍平安信。

“还有改进版本的通讯盒吗?”紫羽女士问道,同时一松手把被抖成面条一样软的焦明丢回床上。

“没有了。”

“多久能做好?”

“最快两天,不过还需要半天左右教出一个会使用的人。”

紫羽女士点点头,把昨晚没收的盒子拿出来在焦明眼前一晃,鼓励道:“做出来就把这个还你。”

焦明脸色一苦。这样的条件太没诚意,颇有空手套白狼的风范。紫羽女士见状被逗笑了,拍拍焦明的肩膀表示还有其他奖励,便离开了房间。焦明望向窗外,发现东方天际才刚刚鱼肚白,而旁边小床上的小诗和托尼切还睡得正香。

“一点也不体恤下属。”焦明嘟囔着小声抱怨,倒头继续睡。

……

两天之后新的通讯盒完成,而接受听取信号训练的正是当初出于好奇而成为焦明学徒的那个六环魔法战士。而焦明从闲聊中得知这家伙已经受够了日复一日的挖矿,是主动担任这个职责的。

紫羽女士见东西做好,依约把‘没收’的盒子还给焦明,至于其他奖励便是正式宣布焦明成为五等爵(男爵)。焦明对于这个奖励很是无语,毕竟只是多了个名头而已,生活上根本没变化。

紧接着魔法师协会再次传来冰莲的亲笔信,信中依旧没有问候焦明,不过却提到魔法师协会已经付清佣金。在鳄鱼领与魔法师协会的讨价还价之中,焦明只记得魔瘾药剂和教育名额两项佣金,而这次看信的时候与紫羽女士聊天得知,剩下的佣金还有百套金属盔甲,蓝蟒王国首都外的一处小庄园,以及若干数量的苦力等等。

焦明听完,有些惆怅的问道:“佣金付清,我们最后一批人也要出发了吧?”

这分成三段的交易即将结束,朝夕相处的人奔赴生死未卜的战场,焦明心中与上两次一样不舒服。

“明天出发,正好把你的这个东西带过去。”紫羽女士点点头,并没有焦明那么多感概,接着脸上泛出笑意说道:“话说你也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把通讯盒搞了出来,我很看好你哦,早点到六环。”

焦明还记得紫羽女士关于六环的条件,嘿嘿赔笑,也不知怎么接话。紫羽女士又鼓励焦明几句,便放其离开,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焦明回到实验室便开始用盒子联络冰莲,结果那边回复是:收拾行李,很忙,别烦我。这一看就是闪鳞那个臭丫头。

焦明再发信:找冰莲,你起开。

回复:她更忙,不在。

发信:啥时候回。

回复:不知道。别再烦我了。

焦明气的暗骂,却也只能断了连接,开始办正事:应灼杉的要求研究一个便于低环气系魔法师练习的小玩具。次日送军队出征,焦明发现队伍之中居然多了十几头背着大木箱的健壮黄牛,看气息都是二环三环。

“这些牛什么情况?”焦明猜得到箱子里应该是新制作的双手大钢剑,而这些牛就有些累赘了,而且万一这些做过魔法连接的牛被杀,魔法战士也会头痛欲裂,这完全是把弱点带上战场了。

“没办法,他们舍不得把牛留下。”紫羽女士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焦明体会得到这种感情,下意识的摸了摸身边锤子脑门的毛旋,说道:“只要别让这些牛顶上前线,问题不大。”

“但愿如此。”紫羽女士也没了看惯生死的淡然,望着远去的队伍神色复杂。“你什么时候能与前线实现对人传送就好了。”

焦明听得差点吐血,苦着脸讨饶:“魔法师协会都办不到的事情,您就饶了我把。”

紫羽女士自知要求太高,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对着焦明说道:“我看好你。”

“但是我不看好我。”焦明小声嘀咕,然后告别了紫羽女士,找到同来送行的灼杉,把一个三阶铁皮包木的魔方递过去。灼杉翻来覆去的摆弄几下,然后一脸茫然的等着焦明解释。

“轻轻扭动看看。”

焦明确定自己在地球的时候不玩魔方这东西的。但昨晚也不知怎的,着了魔一般拉着萝花和黄霞紫芒姐弟熬夜把这东西做了出来,而且越是接近完工便对这东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灼杉依言而动,立刻发现其中玄机,外层包裹的小铁片扭动之间居然排列成了不动的金属板阵列。灼杉一挑眉毛,快速扭动几下,记忆中通讯盒内层金属板便在一个面上成型了。“好巧妙”灼杉赞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2章 通讯网络二

“好巧妙!”

“那是当然。”焦明厚着脸皮自吹自擂:“我做的东西差不了。”

“不过这个只能有水系魔法天赋的人用吧。”灼杉看出了毛病,小心翼翼的指出来。

淋血附魔这个鳄鱼领祖传的办法只有血肉经过水系魔法媒介沁润改造的魔法战士可以使用,不论是往大剑上淋血或者是焦明往金属板上淋血都是相同的道理,所以没有水系魔法天赋的灼杉对附魔这件事很不感冒。

“嘿嘿,是有这个毛病,不过慢慢来先用这个给下面人凑活着玩。”焦明从怀里掏出图纸和几个零件样品,一股脑的塞给灼杉,说道:“交给你了!安排那些学徒闲着的时候做,中间的这个铁芯复杂一点,要用到空间传送进行切割,然后还需要上油。”

见灼杉闷闷不乐的,焦明又安慰道:“你也不用灰心,我再给只有气系魔法天赋的人想办法。但是这个你也得上心做,你儿子肯定能用上不是。”

灼杉哭笑不得,说道:“借您吉言。”

……

接下来的几天焦明就在空间实验室研究通讯盒的改进方案同时照顾隔壁的蘑菇,而与冰莲的联系终于稳定下来。虽然高级魔法学院刚开学,冰莲因此应酬繁忙,但仍旧每晚拿出时间与焦明聊上半个多小时。不过电码通讯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这时间看似很长其实没说几句话。

但随着‘电话’这件新事物的传开,焦明的空间实验室不可避免的渐渐滑向‘电话中心’。时不时就有一些人过来打电话,或者联系冰莲那边的人,或者联系前线的人,特别是小诗和紫羽女士等人,根本没法拒绝。焦明只觉得心力憔悴身体被掏空。

终于在某天晚上小诗和两个小闺蜜聊天的时候,被堵在房间里充当电话机的焦明似乎觉得此次通讯比平时略有轻松,然后抬头看着爬满屋顶的爬山虎,若有所悟。

为了避免被当成‘电话机’榨干的情况,焦明调动全部心神开发爬山虎的新用途,在长藤镇和北方庄园城堡之间跑了几个来回,溜得锤子都瘦了一圈。终于用时十几天将两地两个房间内的爬山虎藤蔓彻底改造一番,勉强达到通讯盒外层金属板的效果。副作用是两个房间之内的失重状态,重力效果只有外面的一半。

完成改造之后,焦明向灼杉要了两个试验品,也就是二环的气系魔法师,分别拿着再次改进版的通讯盒在长藤镇和北方城堡的失重房间里进行通讯。幸运的是通讯顺利,实验很成功。这也一定程度验证的焦明的猜想,在有足够相似度的两个空间里搭接空间通道会很轻松,就好像在两个等高的山顶互相喊话,要比在同等距离的地面丛林里喊话轻松许多。而这两个爬满爬山虎藤蔓的房间在空间层面上就起到了‘高地’的作用。

不过虽然如此,焦明距离完全摆脱‘电话机’的功能还有一段距离。先是拉着紫羽女士见识了一番新成果,然后请紫羽女士派出信使带着藤蔓布置图赶往战场前线和蓝蟒王国首都。

“用你的通讯盒不行么?”紫羽女士似乎并不愿意派出信使。

“图纸这种东西有点困难啊。”焦明皱着眉头,思索如何通过‘一二一’传送画面信息。勉强想到点阵传输法,却又觉得太慢,而且对方没有这种经验的话极易出错,还是否定了。

“用魔法师协会的传送如何?”紫羽女士说完便自己摇头否定了,“那群家伙猴精,这图纸一露面肯定被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接着紫羽女士又解释道:“我们鳄鱼领的魔法战士性格耿直,三五人出行都不让人放心,再多人手却又派不出。”

焦明听了也只能摇头叹息,说道:“是我心急了,即使派出人手改造藤蔓,其实也没有足够的人会玩这个通讯盒,慢慢来吧。不过有一件事您得答应我。”

“何事?”

“别找我打电话了。”焦明恳求道:“我都没时间研究魔法,而且炼铁厂又是好长时间没去看看。”

“收费吧。”紫羽女士轻描淡写的道,显然早有预案。

“这……能行吗?都是实在亲戚。”焦明反而犹豫了。

紫羽女士听见‘亲戚’二字,翻了个白眼,也不和焦明计较,只是说道:“魔法师协会都收费,你收费也不奇怪。这样那些没事说废话的人就会消停了。”

果然收费的消息一公布,那些没事找事的大妈全消失了,甚至小诗都怯生生的问可不可以打折。焦明被逗得大笑,抱起小诗亲了一口道:“亲一下免费用一天。”

“十天行不行?”小诗用袖子使劲蹭脸蛋上并不存在的口水。

“你这也太会砍价了吧?三天!不能再多了。”焦明笑道。

小诗见焦明笑的开心,自然得寸进尺,说道:“那就七天吧。我让步很大了哦,而且爬山虎还有我的功劳呢,”

焦明想想也是,又忽地灵光一闪,说道:“等会跟我去做个试验,成功了就七天,失败就五天,如何?”

“就这么说定了。”小诗抬起小手。焦明微微一笑,轻轻拍上去。接着焦明把小诗带到炼铁厂找到灼杉,直接开口道:“有个实验,你做不做!”

“荣幸之至。”灼杉一点迟疑也无。

“你这么积极我是很高兴,不过还是有些事情和你讲清楚,你以后不想往战斗方向发展吧?”焦明问道,见灼杉转而变得疑惑,便从头讲起小诗施展魔法连接的各种利弊。

“若是被连接的东西死了,会怎样?”

“以我的经验就是头疼,疼到没法施展气系魔法的程度,但是对肉体力量没什么影响。”焦明解释道:“所以这东西对战斗是很不利的,但是对于挖矿生产来说有益无害。”

“我明白了,我接受。”灼杉恢复了坚定。

带齐工具,一行人钻进附近的山林,寻找大颗的爬山虎。待确定了目标,黄霞紫芒姐弟化身挖掘机,从侧面斜向下深挖了五六米,这才截断大臂粗的主根,算是尽最大努力保持植株完好。将爬山虎搬运回炼铁厂灼杉的宿舍外栽下,却又遇到了问题,灼杉的灵魂不对小诗开放。

几次失败之后焦明劝解道:“你放松一点,试着想想自己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同时试着像信任我一样信任我妹妹。”

灼杉挠头很是为难的样子,深呼吸几次,然后闭目。小诗抬手再试,却还是摇头。焦明也只能来回踱步,无语望苍天,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卡住了。

“安全和信任是什么样的感觉?”灼杉喃喃自问。焦明听了这样的话彻底无语,摆摆手示意收工,说躺着的灼杉道:“今天就到这里,你歇了吧。我回去再想想办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3章 通讯网络三

虽然灼杉这方面不顺利,但回到长藤镇的焦明转而开始另一项计划:铺设通讯网络。

首先是‘电话亭’,也就是由藤蔓布置而成的‘空间高地’房间,焦明从从北方城堡的主藤蔓上传送过来手指粗的十段藤蔓做成盆栽,找到紫羽女士之后请其代为分发到鳄鱼领的各处要地。

紫羽女士听了一脸恍然,说道:“这么好的办法怎么不早点说?”

“我也是才想到。”焦明嘿嘿干笑,然后说出了计划的第二步:人肉电话机。“那么还得请您划拨一部分信得过的气系魔法师过来。”

紫羽女士此时作为领地内的最高领袖,大笔一挥便完成了划拨工作,次日十个挖矿挖到恶心的气系魔法师被调拨过来学习通讯盒的使用。

焦明带着他们来到空间实验室,拿出图纸和钢片,以熟悉通讯盒结构为名让他们自己制作最新的通讯盒。安顿好这些人,焦明再次带着小诗来炼铁厂,灼杉的事情经过一宿的思考,已经有了初步的改进方案。

“先生您来了。”等在爬山虎旁边的灼杉见到焦明,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焦明点点头,问道:“昨晚睡得咋样?”

“不瞒先生,不太好。”灼杉苦笑道,见焦明疑惑的眼神,便又解释:“昨天我让先生失望了。”

“你就是心事太重。”焦明叹气,拉着灼杉在墙根蹲下,继续说道:“鳄鱼领的风气我有些了解,你的童年遭遇我猜得到大概,虽然猜到但我真的没法体会也就不说什么理解的屁话。我如果是心里医生的话大概可以劝服你放下包袱。”说到这里,焦明耸耸肩。“……可惜我不是,所以只能用一些简单粗暴的办法试试,你不会怪我把?”

灼杉听前面的时候脸部肌肉抽动,待最后只是坚定的点头:“不会怪……”话说一半,灼杉眼睛翻白,身子软软向前扑倒,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其身后的紫芒扶住。

“留手劲了吧?打坏了你可赔不起。”焦明问紫芒,心中很是担心。

“放心吧,妥妥的。”紫芒一边说一边摆弄小鸡似的把昏迷的灼杉放平在爬山虎主茎边。

小诗上前,抬手微微皱起可爱的小眉毛。

“还是不行?”焦明问。

“行了!”小诗收回手臂,对着焦明露出一个微笑,但接着面露不忍之色:“但是若想要达到和你差不多的效果需要不断施法加固连接才行,次次这样的话他好可怜。”

“有了这第一次,也许以后就不会太排斥了。”焦明话是这样说,心里的想法却是颇为龌龊,只认为这就和‘强迫的第一次’与之后破罐破摔的心理差不多。戒烟戒酒失败也好,道德沦丧也好,大抵是出于这种心理。

至此问题暂时解决,后果是灼杉旷工半天,而此后听说这事且心眼太多的气系魔法师们都乖溜溜地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不再需要焦明费这个劲。

接下来几天的焦明全力培养‘人肉电话机’,同时与闲聊之中发现这群家伙之中居然不止是厌烦了挖矿的,还有和灼杉不太对付斗争失败的一群。焦明心中暗叹争斗无处不在,待几个人大概掌握了技术,便把这些人分成两组,安排在两个‘电话亭’慢慢训练技巧。

从此,长藤镇和北方城堡实现了魔法电报通讯,焦明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可惜周围无人理解。焦明为此自豪的同时当然是要搬家的,不过考虑到安全问题,却只是搬到了紫羽女士房间的另一边,然后爬山虎本着亲近焦明的原则又开始向新的房间里疯狂的蔓延生长。

接下来的日子又变得规律而平淡,焦明每天不是研究气系魔法,就是和冰莲打电话,顺便以收费的形式为鳄鱼领贵族提供通讯服务,还会时不时的还会逛一逛三大公爵企业。

同时按照冰莲的吩咐,闪鳞还会把从魔法学院学到的关于气系魔法的知识以笔记的形式传送给焦明,焦明看了一些便发觉相当初级,却也不好驳了这好意,便记录下来时不时看几眼换换思路。

灼杉似乎真的‘破坏破摔’,后续的过程很是顺利,只不过他的爬山虎没有水系魔法媒介的加成,生长速度与野生爬山虎一样,若想有效果还需很长时间。

当天气终于开始热的时候,埃文提出辞行,同时用管理建筑公司而挣到的工分买了一把双手大剑,紫羽女士对这笔交易有些犯嘀咕,但在焦明的劝说之下还是同意了。毕竟这工分离开了鳄鱼领便毫无价值,而埃文出身不低,显然是看不上几个铜板的。

瑟蜜儿见此也动了心思,用参与盖房子赚到的工分也买了一把双手大剑,却是举都举不起来。焦明问其为何购买,瑟蜜儿噘着嘴答曰留作纪念。

在送走埃文的时候焦明心情很是复杂,这人贵族范十足,待人处事都没毛病,但不知为何焦明就是不喜欢他。

埃文走后不久,玛尔大师同样辞行,有了前两位的提醒,焦明询问其想用工分买啥。玛尔大师挠挠光头,却是拒绝了,理由是没什么想要的。焦明心中过意不去,自作主张地打造了一把‘花和尚式’月牙方便铲。玛尔大师推辞不过勉强收下,用其挑着干粮出发了。

但没过几天玛尔大师便又回来,焦明先惊后笑,问道:“您的神明又发神谕了?”

去年天气转冷的时候玛尔大师按照约定离开了鳄鱼领,却不想刚刚走出没多远便接到神谕,只得返回并恰巧告诉焦明救治托尼切的办法。此时转眼又是半年,玛尔大师再次尝试,还是没能离开鳄鱼领。

“正是如此。”玛尔大师扛着方便铲,眉心拧成一个大疙瘩,然后一如既往的搬砖。当晚,琢磨着这样子糊里糊涂不行的玛尔大师再次爆发魔力试图与神沟通,问明缘由。这次比去年秋天的那次爆发的还要彻底,脑袋上的绿光和天上的人星相映成辉,但结果还是没被神理睬。

玛尔大师不信邪,次日再次出发离开,几天之后第三次返回。

焦明看的憋笑,记得玛尔大师关于自家神明的信仰是很理智的,曾经明言对‘神’有怀疑。在此理智信仰的基础上,被如此调戏还能谨遵神谕,也亏得玛尔大师好脾气。

“能问问神谕说的什么不?”焦明问道,见玛尔大师迟疑,又补充道:“若是犯忌讳就当我没问,我就是想帮你分析分析,万一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感谢先生好意,但神谕是一种灵魂上的交流,误会是不可能的。”玛尔大师望着夕阳,一脸落寞。

“那我再问一句,若是您违抗神谕会如何?”

“也不如何。”

“在贵教的教义中,不遵神谕难道没有惩罚?”

“惩罚苦修。”

焦明听了顿时无语,同时更深一步理解了玛尔大师被踢出来的原因,这种无羞无耻说实话且苦修入道的九环强者简直就是滚刀肉一样无敌的存在。就好比在地球上有人喜欢坐牢,在废除死刑的国家里,还拿这种怪癖之人有什么办法,你越是关押他越是高兴,果然流放出去才是唯一的办法。

“那不知大师接下来有何打算?”

“半年之后再试。”

玛尔大师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而其他方面却有了结果。

那些被紫羽女士分发到鳄鱼领各处要地的爬山虎已经足够长,毕竟这次的目的明确,既然是‘电话亭’那么索性就弄成电话亭大小好了,大大节省了爬山虎的生长时间。焦明按照指引,牛不停蹄的带着那些‘人肉电话机’溜了一圈。在萨丁城,南方边界几处战略要点还有几个大贵族的家里一一完成藤蔓改造之后,焦明却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网络’这东西可不简单,并不是现有的‘一对一’电报机能够应付的。

最后焦明只能以长藤镇作为转接中心,这才没出现一人带十几个通讯盒的尴尬情况。

相比‘电话亭’的顺利,蘑菇那边并不乐观,只有两种勉强活了下来,一种棕色一种灰白色,对魔法战士修炼内脏强度很有帮助的那种毒蘑菇没能侥幸。焦明把养殖失败的那些石室清空消毒,然后将存活的两种蘑菇扩大生产,同时再次从老门板那里调来几个机灵的苦力,并许诺照顾好这些蘑菇就可以娶媳妇。

而紧接着从闪鳞那里传来的课堂笔记终于有了作用,在其启发之下,焦明结合既有的粗陋版对人传送技术,终于实现了无伤传送鸡鸭。

建立通讯网络和这多次的传送实验都是大张旗鼓的进行,而薇拉的父亲都看在眼里,却一直没发表意见。此次鸡鸭安全传送成功之后,老爷子难得的称赞了焦明一句:“小伙子和我当年一样。”

话虽如此,但焦明听在耳里再配合老爷子那堪称无比沧桑的淡淡微笑,总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觉。想起薇拉讲述的故事,这位老爷子虽然以技术博得导师器重与佳人青睐,但结局十分凄惨,不仅被砍去双手,且家破人亡。如果可能的话,还是不和您老当年一样比较好。

焦明脑中这些念头电闪,然后答道:“您谬赞了。”

老爷子自然看出焦明的言不由衷,但经历了大变故之后世事看开,也不计较,只是微笑离开。

时间流逝,高粱渐渐长高,而长藤镇的新式房屋也慢慢越建越多,焦明听闻了几次炼铁厂火系魔法师的冶炼部闹了几次矛盾,但也懒得多关心,只是宅在实验室研究气系魔法。直到高粱抽穗的时候,冰莲与焦明每天固定的电话通讯突然停了。

焦明有些慌神,追问闪鳞,而闪鳞却对此不作回答,又想去问紫羽女士,却及时停住,暗骂自己昏头,问紫羽女士又有何用。各种胡思乱想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焦明为此茶饭不思,直到七日之后,从萨丁城留守的‘电话亭’传来信息:冰莲归,轻伤,夏风重伤。

紫羽女士当场跳窗而出,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不见了人影。而焦明同样心急,只好骑着锤子往萨丁城而去,赶路半天一夜,终于在萨丁城见到了久别的佳人。待看到冰莲右手半截的手掌,焦明气血攻心,加上多日的情绪积累与昨日熬夜赶路竟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焦明悠悠转醒,转动身子看到趴在床边的冰莲,顿时一阵惭愧。自己这个大男人居然这样子昏过去了,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冰莲被焦明的动作惊醒,抬起头来,睡眼惺忪,问道:“你醒了?听说你这几天都没吃好睡好?”

焦明也不回答,只是伸手握住冰莲的断掌放在脸上,说道:“我应该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冰莲扑哧一笑,并不在意自己暂时的残疾,说道:“你那两下子还打不过我呢?还保护我……”说罢拍了拍手,萝花应声进来,端着饭食。

“我本不想让你们担心,这才封了闪鳞的口,却不想你会这样子。现在见到我了,该好好吃饭了吧。”

冰莲这语气完全是在哄小孩子,焦明被窘的脸通红,连忙拿过饭碗,把头买进去大吃,即使饿了也是掩饰。吃了几口,焦明又想起正事,说道:“我想听听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为了炼金术而已。”冰莲拨了拨头发,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并不在意。

焦明对这个简略的回答并不满意,却又自觉没有立场追根问底,问道:“夏风怎么样?”

冰莲低下头,与夏风多年相处之下情同姐妹,实在装不出轻松的样子:“伤得很重,很可能就此废了。”

“是刺杀?”

冰莲点头。

“幕后主使?”

“死士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从利益相关考虑的话根本不需要线索就可以猜到是某几个人。”

“我们怎么办?调查清楚然后报复回去?”焦明问。“不做些什么我咽不下这口气。”

“暂时什么也做不了。”冰莲摇头,几个呼吸之后泪水滑落脸颊。焦明放下碗,把冰莲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冰莲的背,叠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4章 通讯网络四

“没事了……没事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后怕。”冰莲很快压抑住泪水,离开焦明的怀抱,挥手示意萝花出去,这才对焦明说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夏风。”

“什么意思?”

“其实这次刺杀早有征兆,我是故意疏于防范的,只是没想到夏风会这样子。”冰莲说着目光透过墙壁望向一边,似乎就是夏风的所在。

“为什么?”焦明一时之间只觉得脑袋如浆糊,无法理解冰莲这种以身犯险的行为,若是焦明自己知道即将被刺杀,远远避开才是正理。

“只有这样我才能返回鳄鱼领。”

焦明当然不会以为冰莲是被爱情降低了智商,以此为借口返回鳄鱼领与自己相见,所以只是一脸严肃的等着冰莲解释。

“首要原因是前线的压力很大,鳄鱼领的战士们不能再死下去了。”冰莲缓缓道出理由。

焦明顿时想通了关窍,这下子鳄鱼公爵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带着战士们在战场上稍稍划水,但紧接着又是一阵自责,自己作为男朋友应该替冰莲承担更多才对。焦明再次将冰莲抱在怀里,声音因莫名生气而颤抖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刺杀成功……”

冰莲平淡地说道:“那样鳄鱼领就可以撤兵了。”

焦明感受到怀中娇柔身躯的微微颤抖,显然任何人考虑自己死亡的时候都会恐惧,而这样把自身性命也算作筹码的想法让焦明意识到少女肩负的压力多么巨大。焦明把手臂紧了紧,心中疼惜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焦明转移话题,问道:“夏风伤得多重?”“很重,我们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焦明闻言就要松开怀抱,起身去探望夏风,却不想耳边响起冰莲轻如蚊蚋的声音:“再抱我一会。”

“我想替你分担一些,可以吗?”焦明轻柔地问道。冰莲没有说话,焦明却感觉到一个尖尖的小下巴在肩窝处点动。

……

接下来焦明与冰莲先是探望重伤的夏风,又去探望动了胎气的紫羽女士,然后二人来到城堡顶楼并肩而坐,望着萨丁城海港落日景色。

夏风脸色苍白,正在昏睡,而从伤口上看是挨了一次斜向的大力斩击。左臂从肘部而断,左腿齐根而断,右腿齐膝而断,且断肢的断茬成一条直线。由于夏风只是四环魔法战士,并没有肢体再生能力,而这样的重伤比薇拉父亲还要严重,完全不能以鳄鱼领旧有的‘打架修炼法’提升环数,所以才说夏风‘很可能’废了。

紫羽女士倒是问题不大,只是因为担心爱女,跑到萨丁城的时候已经鼓起的小腹隐隐作痛,此时虽然已经无事,但为了保险还是躺床静养。

“和你说说刺杀的经过吧。”冰莲道。

“你若是不想回忆的话,不说也可以。”

“刺杀这种事其实当时根本没什么感觉,只是事后才会后怕,所以我觉得说出来也许会好一些。”冰莲抱住膝盖,向焦明靠了靠。

刺杀的过程很简单,并没有毒药奇谋,只是两个八环强者冲过来而已。冰莲在关键的几秒钟里最初是失神状态,只记得一位保镖被引走,一位保镖被斩杀,然后自己抑制了一个即将在身边爆开的大火球。再然后便是带伤的八环魔法战士刺客冲过来砍人,夏风作为最后一道防线,勉强拉动冰莲,这才让冰莲只是断掌而已,而自己却被断去三肢。最后便是赶到的魔法师协会与校方强者们收拾残局的时间。

描述完刺杀过程,冰莲问道:“你的那个‘打铁修炼法’有进展么?”显然说这些话不仅是舒缓后怕情绪,更是为了有可能给夏风以希望的打铁锻炼法。

“抱歉,我最近都在研究气系魔法和蘑菇,这东西好久没关心了。”焦明有些愧疚地说道,就仿佛是被老师发现未完成家庭作业小学生。

“也就是说你自己完全没有按照约定进行魔法战士修炼?”

“咳咳……那啥,我觉得我的研究成果完全可以弥补这一点,你知道通讯网络的重要性吗?你知道菌类粮食的重要性吗?”

冰莲轻哼一声,道:“洗耳恭听。说服我就不罚你了。”

焦明弯弯嘴角,整理了下思路,开始大吹法螺,先说通讯网络。将地球二十世纪末电话的应用情况讲述一番,甚至考虑到这个世界神奇的气系魔法,把基于通讯网络的实物传送前景讲述一番。

“就比如现在,若是能够实现与前线的稳定传送,就可以把武器盔甲传送过去,然后把伤员传送回来好吃好喝的休养,待精力充沛之后再传送到前线。”

空间传送的‘动静’颇大,且容易受到干扰,以焦明现有的水平自然不能和胥琴人将军相比,所以只能进行境内兵力转移而不能进行敌后兵力投放。

冰莲微微点头说道:“这样说来我的新计划里也用得上,那么气系魔法研究就算关过了。蘑菇是怎么回事。”

“菌类食物前景十分广阔。首先是不占用阳光耕地,你想想看,可以造一个五层的建筑,每层都种上蘑菇的话就是五倍的耕地面积,一些荒石地面也可以盖房子种植蘑菇。其次是只要控制建筑内的温度,就可以一年四季连续生产,产量极高,更多的食物就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就可以把那些只有低等魔法天赋的领民拉上我们的战车。再次是废物利用,我们魔法战士无肉不欢,那么多鸡鸭牛羊的排泄物都能有效利用起来。”

“你这么我有点恶心。”冰莲打断道。

“那不说这个,其实菌类的营养价值也很高,是一种极好的副食品,甚至有一种可以帮助六环以上魔法战士修炼内脏强度的毒蘑菇。最后就是充分就业,蘑菇生产厂里面的活都是普通人能够胜任的,以此安置那些低环领民的普通人亲属。……”焦明越说越是兴奋,最后总结道:“菌类食物绝对是粮食的终极决绝方案。”

冰莲也是接受过领主教育的,不会别人说什么信什么,气系魔法构成的通讯网络多少还算‘八字有一撇’,但这个菌类养殖解决粮食问题完全就是影子都没有。所以冰莲对蘑菇不置可否,转移话题聊起了蓝蟒王国内的见闻,直到天色全黑二人才分开,竟然是连晚餐也忘了。

次日回长藤镇,焦明看到一大箱子书籍和几个没见过的火系魔法师,这才明白冰莲返回的另一层原因,急于领地的建设。炼铁厂火系魔法师内斗的情况作为例行通报的内容早就通过电话告诉了冰莲,想必冰莲为此也是忧心忡忡,成为冒险的一个因由。

接下来炼铁厂的火系魔法师被冰莲狠批一通,也完全不出焦明的预料,但之后的发展就让焦明目瞪口呆了。冰莲带领火系魔法师们居然在几天之内便把一个中型的炼铁高炉弄了出来。而且三次试车便成功,顺带着对铁矿石的需求量大增。

在冰莲的恳求之下,焦明带头开启喝酒模式,一众气系魔法师靠魔瘾药剂的兴奋作用挖矿,这才勉强跟上了炼铁高炉的需求。

焦明在余暇时候仔细观察这个中型炼铁高炉,终于看出了一些门道,这东西的铁外壳居然没有焊接,而是靠铆钉结构连接在一起。焦明大悔当初怎么没想到,用空间之力挖出铆钉孔可是简单得很。继续观察之下又发现了新型的耐火砖,以及陶瓷质地的铸铁用模具。焦明越看越是想拍大腿,许多早应该想起来的工艺和办法原先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观察完一圈的焦明找到正在休息的冰莲,问道。“你这是把那些炼金术大师的压箱底功夫都偷出来了吧?”

“一般般吧,这些都是炼金术的附属内容,毕竟金属的来源才是炼金术的核心机密。不过即使是这些‘边角料’也差点惹来了杀身之祸。”炼铁高炉正常运转,冰莲自然激动,连带着谈兴也很高,继续说道:“特别是耐火材料的转化配方,以我们当初的那个试验法,幸运的话也要鼓捣十年才行。”

“如此说来,后面的课程岂不是浪费掉了。”焦明见高级魔法学院如此有效果,便又贪心起来。

“我办理的是休学手续。”冰莲调皮的眨眼,然后解释道:“等前线战事放缓的时候,且冶炼部走上正轨的时候,我再回去上学就是了。”

“不担心那些幕后主使?”

“只要多带保镖,注意防范,那些蠢货不是问题。”

二人正聊着,有人报告铸件已经做好,请冰莲过目。冰莲嘴角上翘,对着焦明道:“你赶上好戏了,可不要惊掉下巴。”

焦明微微一笑,表示期待。几分钟之后当焦明看到‘好戏’的时候却真的差点惊掉下巴,冰莲居然不声不响的搞出了一台人力发电机。一个魔法战士正在摇着拐形手柄,带动线圈在两个黑不溜丢的磁铁中转动,而发电机的上方,一个从魔法灯里拆出来的灯泡时明时暗。

“如何?”冰莲得意地问道。

“厉害!”焦明由衷的赞叹,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简易发电机观察。冰莲则是炫耀似地解释起制造这东西的原委。

首先就是铁的磁化,是借鉴了焦明当初测定冶炼出来的金属是否是铁的那个电流试验。而在高级魔法学院中得知了磁铁便是所谓的‘炼金石’,同时在一个学院的学究型老魔法师那里偶然知道了关于电磁学的初步知识。

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这个人力发电机便停了,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磁铁拆下来,送到冰莲手上。最后冰莲说道:“不过现在还有几个问题,一是铜导线不均匀,二是这铁块上的磁性很不稳定。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铜线我只能帮你挖矿,倒是这磁铁我却记得一些。”焦明拿过磁铁在手中把玩,接着道:

“在我的家乡有星球磁极磁化的天然磁铁矿,也就是四氧化三铁。就我所知四氧化三铁要比铁的磁化效果更好,其次是用火烧的话磁铁会消磁,所以铁燃烧之后生成的四氧化三铁的磁性的极小的。”

冰莲是五环的火系魔法师,有接受了基础的化学教育,听了焦明的建议之后立刻行动,拿来铁粉原料挥手之间便在空气中完成氧化,生成一小堆黑色渣滓。二人看了却都是皱眉。

“应该是黑色晶体一样的东西。”焦明说道。

“加热融化试试看?”冰莲问。

“我看不用试了,我记得这东西熔点很高,怕是还没融化便还原成铁了。”

“又不需要变成液体,只要熔成一块就行了,配合钢模具压力的话值得一试。”冰莲并不死心。调动人力物力,很快便准备好了设备,先是把更多的黑色渣滓高温加热,冰莲逆向施展火系魔法,全力阻止化学反应的发生,待略微粉末略有融化的迹象,便转移到钢模具之中压合。

待冷却,焦明拿着这块圆柱状的黑东西彻底服气,赞道:“不论多少次,我还是要说魔法阵神奇。”同时焦明也发觉自己被半吊子的高中知识束缚,决定以后还是谦虚谨慎一些。

“没想到这个工艺比制作钢筋还累。”休息够了的冰莲拿过这个黑乎乎的圆柱,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招呼人手开始磁化实验。

二人看着下面人忙活着缠绕导线安装发电机,焦明忽然道:“我还不知道你搞这个发电机想干什么呢?”

“这是你的问题。”冰莲笑道:“在你的记忆里,停电可是一种没法活的状态。”

焦明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此话中的含义。冰莲的目的是将鳄鱼领发展成地球二十一世纪中国三线城市的面貌,而这个世界由于各种稀缺,对电力的应用还仅限于制作魔法灯这个级别。所以与其自己想象怎么用电,还不如让焦明把地球的用电方法照搬过来。

焦明笑道:“那我就当仁不让地承担起这个任务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5章 通讯网络五

在从炼铁厂回长藤镇的路上,焦明不断回忆着地球的生活,寻找现阶段鳄鱼领能够应用的电力设施,思路顺着生产和生活两方面延展。同行的冰莲面带微笑地看着焦明思考,余下的随从保镖识趣的落后一段,不打搅二人之间温馨默契的氛围。

在炼铁厂里,除了靠蛮力干活的魔法战士,其他魔法师们以精神力沟通魔法媒介进行生产是不能长时间进行的,所以虽然夏日天长,但工作时间并没有增加。此时焦明一行‘下班回家’的时候天光还是大亮,距离晚饭仍有一段很长的时间。

待回到长藤镇,却有人报告冰莲夏风求见。这些天来夏风一直是半昏迷的状态,卧床不起,身体虚弱无比,而且时不时还会发烧,大家虽然担心却也毫无办法。而那个被‘绑架’来的医生只是看了一眼便大摇其头,表示这种症状只能靠魔法战士的体质硬抗,换做其他人早就死了。

快步赶到夏风的房间,二人却见那个原本身量极高的少女此时坐在一个轮椅上,神情落寞。冰莲立刻扑了上去抱住夏风,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而焦明却是有些唏嘘,想起最初穿越的时候是自己坐在轮椅上。

夏风被冰莲的激烈反应弄得不知所措,连唯一的右臂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后沙哑着声音说道:“请小姐注意贵族形象……”

冰莲还没有发泄完情绪,自然是抱住不放,焦明看着这一幕眼睛竟是有些发酸了。良久之后,冰莲松开怀抱,看着夏风喃喃道:“太好了……你能清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夏风蠕动嘴唇,最后却是谨守女仆礼仪的回答道:“谢谢小姐关心。”

“既然清醒过来了,那么就庆祝一下吧,不如晚上加餐如何?”焦明笑着道,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欢快起来:“正好最近把铁锅弄了出来,我给你炒个鸡蛋,黄橙橙的你绝对没见过。”

“谢谢先生的好意,但是不必了。”夏风礼貌了回绝了焦明的建议,然后一脸严肃的对冰莲说道:“大小姐,我不能再当您的贴身女仆了,请您开始挑选继任者吧。”

冰莲摇头,说道:“我对你还没有绝望呢。”

“可是大小姐。”

“不要说了,我命令你振作起来,而且在我辞退你之前不可以再提这件事。”冰莲双手抱住夏风的头,断掌贴在夏风的耳朵上,接着额头顶额头,说道:“好不好。”

“是……是的,大小姐。”夏风的声音变得哽咽。

不过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振作’这种事情可不是一句简单的命令和几滴眼泪就能做到的,更重要的是给人以希望与达成目标的道路。

接下来冰莲不顾夏风的拉扯阻止固执的亲自推轮椅,焦明想上去帮忙却也被冰莲拒绝了。几个人来到了焦明挂名校长的新式学校里,见证‘打铁修炼法’的衍生修炼方法:锻炼身体修炼法。

正如焦明对冰莲所讲,自从冰莲离开之后,焦明因在气系魔法上莫名其妙的有了重大突破,便一直着重研究气系魔法和蘑菇。但修炼法一事福关系重大,以紫羽女士的为首的鳄鱼领留守高层还是万分重视的。即使焦明没有关注,仍旧在慢慢摸索试验中。

秉承了焦明提出的对比实验理论,这个打铁锻炼法已经精简成了一种简单的类似肌肉抗阻训练的锻炼法,不得让人产生一种殊途同归的感觉。

而之所以是去新式学校见识这东西,便是因为这里已经成了对比实验的最新试验场。当初在建立学校的时候,焦明便按照心意将养老院功能融合进来。却出了预料之外的情况,鳄鱼领的老人家一个比一个硬朗,根本没人进来‘养老’,都忙着挣工分,搬石头盖房子样样不比年轻人差。

无奈之下这里只能完成另一半设计目标:六环以下老兵疗养院。毕竟达不到六环便不能再生肢体,而那些在战场上身受残疾而失去劳动能力的人对于所在家庭也是负担,正好被照顾起来,也免得焦明的一片苦心浪费。

不过紧接着这些不同年龄段的五环以下魔法战士便被紫羽女士等一众研究修炼法的人瞄中,成了完美的‘实验材料’。几轮实验下来的初步结论就是,肌肉抗阻训练居然真的可以提升与水系魔法媒介的沟通,已经又几个三四环的魔法战士在不‘打架’的情况下提升环数。

坐在轮椅上,因被冰莲推着而浑身不自在的夏风看向那些正在进行各项肌肉锻炼的伤员,听着冰莲与焦明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眼中光彩渐盛。

“鉴于你刚刚醒过来,给你放几天假,过几天就过来开始锻炼如何?”冰莲对夏风道。

“不,明天就开始。”夏风满脸坚决,一天都不想耽误。

焦明握住冰莲的断掌,说道:“不如你也要开始锻炼,既可以陪着夏风,而且进入六环的话这手就能再生出来了。”

冰莲微微一笑,对焦明道:“你也跑不了,原本看你不爱打架就饶过你了,但这次可不行了。”

“可是我很忙的,既要挖矿满足你的新炉子,还要研究气系魔法……”焦明一项一项掰着手指头,试图说服冰莲。

“冰莲踮起脚,凑到焦明耳边悄声说道:“你若是表现得更‘鳄鱼领’一些,我们以后的阻力便会小一些,明白吗?”

“你是说‘野蛮粗鄙’一些?”焦明苦起脸,并不想接受这样的变化,所以不无讽刺的反驳。

冰莲素手移到焦明的手臂上,稍稍捏起块肉,嘴角微翘眯着眼睛问道:“那你是不想变成‘野蛮粗鄙的鳄鱼领魔法战士’了?”

“怎么可能,我觉得我天生就是这块料。”焦明赶紧陪笑着抽出手臂。冰莲却是不依不饶的追着狠掐:“野蛮不野蛮?粗鄙不粗鄙?”

正当二人发狗粮的时候,夏风却是抬臂指着更远处那些以‘捉对打架’的方式上体育课的小孩子们,说道:“我想去那边看看。”

焦明顿时借题发挥,做出夸张的疼痛表情,同时捉住冰莲的手按在轮椅扶手上,说道:“别闹了,这次是陪夏风出来的,正主说话了,我们得听。”

夏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先生不要乱动,让我家大小姐掐一顿才好。”

“你……怎么可以!?”焦明指着夏风,更加夸张的表演起来,仿佛是一个电影里被人背叛的可怜悲情英雄正难以置信的指着罪魁祸首。

二女都是笑了起来,而且冰莲看见夏风的笑脸之后,对着焦明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推着轮椅依言向小孩子们而去。

焦明收敛了表情,跟上冰莲,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不如顺便参观一下这所学校如何?听听我这个校长的教育理念。”

“来自你家乡的教育理念?”

“一部分吧。”

“洗耳恭听!”冰莲笑道。冰莲在学校建立的第一天便离开了,自然不知道细节,所以此时大感兴趣:“让我看看你的这个学校和我当初所在的初级魔法学院有什么不同。”

“那么就先从这个‘体育课’说起,由于这个世界的客观情况与鳄鱼领的客观情况,依托于魔法的武力才是领地内外稳定的根本,所以下一代魔法战士的培养是重中之重。那么就不能再是以往简单粗放式的随缘教学,应该更加科学严谨。”

说话之间三人已经到近前,焦明与几个指导小孩子们的魔法战士教工打过招呼,这才继续说道:“以工分聘用魔法战士专职教授战斗与修炼的经验和技巧,这样才是最有效率的培养方式。”

“别忘了我也是当过教师的人,这些大道理谁都懂,讲讲特别的东西。”冰莲看着一脸卖关子模样的焦明,补充道:“还有你也学学怎么控制表情好不好,猜你的心思真是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焦明嘿嘿一笑,道:“我只是在你的面前才不会隐藏……”

“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教坏了小孩子。”冰莲红着脸打断道。

“那么再说说这些小孩子们的日常生活。”焦明切换到严肃的表情介绍起来:“每天天刚亮便到校舍内的畜棚喂鸡鸭。”

冰莲听了扑哧一笑,问道:“当初闪鳞他们搬石头的时候你不是最反对童工的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焦明扯了一句汉语文言文,再翻译成鳄鱼领本地话解释一番,然后说出起这种劳动课的教学目的:“孩子们每人都会得到一只母鸡,若是喂的好,早晨便有新鲜的煮鸡蛋,若是喂养的不好,便只能干瞪眼。等到入冬的时候还会组织他们亲手杀掉自己养了一夏天的母鸡吃肉。”

这下子冰莲若有所悟,微微点头道:“有点意思。不过这养鸡工作繁杂,孩子们的时间不够吧?”

焦明指着远处的牲口棚,一众苦力正在那边忙活着,说道:“其实大部分工作还是苦力再干,孩子们只是喂点吃的然后从鸡窝里掏取鸡蛋而已。建立喂鸡与获取鸡蛋的关联性才是劳动课的核心,抽象起来就是劳动与报酬的关联性,这才是孩子们需要学习并记住的东西。”

谚语说‘崽卖爷田心不疼’正是因为这种教育的缺失,当孩子们并不能体会劳动的辛苦,便会以为父母给于自己的一切都是‘免费’的,自然欲求不满挥霍无度。

“还有吗?”

“孩子们八人一队集体养鸭子和牛,不过这些鸭蛋和牛肉是出售的,所获得的铜币会发给他们。可别小看鸡蛋和铜币这些物质奖励,孩子们的攀比心完全被引到了正路上,而且故意错漏几次之后孩子们学习数学的热情相当高涨。”

冰莲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感叹道:“攀比心啊……”

“攀比心是人之本能,而人的本能就好像是河水,导引进正途收益巨大,不管不顾或者野蛮封堵都是害人害己。”

冰莲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叹道:“我若是在几年前听到这些话,也不会与那些贱人闹出许多事情了。”

“这可未必,阅历这种事可不是听听大道理就能增长的,不一身伤痕的趟过去说再多也没用。”焦明想起了曾经读到的一个鸡汤文,大意是父母看着孩子重走自己当年的旧路,却无可奈何根本劝不动。

“不说这些了。”冰莲摆摆手,低头问夏风想再去哪里转转。夏风表示只想看看这些活泼的小家伙,并请焦明接着讲述学校的教学日常。

“吃完早饭就是数学课,按照日程安排十天左右看一段录像,然后便是大量的做题,找几个勉强识字的大妈挑出错误,次日由尖子生进行讲解,并且这讲解可是有铜币报酬的哦。”

“你这还真是把金钱的力量用到淋漓尽致。”冰莲赞道。

“谢谢夸奖,我会继续在这方面努力的。”焦明行了一个贵族礼仪,不过见冰莲哭笑不得的样子应该是用错了。“数学课之后便是体育课直到中午,学校会提供足量的免费午餐,话说这群孩子还真是能吃。短暂的午休之后,具有气系和火系的孩子会单独进行一些魔法练习,然后仍旧是体育课,再偶尔安插少量有报酬的劳动课,比如打铁和搬石头等等。”

“不得不说你是个合格的校长呢。”冰莲笑着道。“不仅传授知识,培养孩子们劳动与报酬相关联的思想这一点我很喜欢。”

“哪里哪里,矬子里拔大个罢了,这个世界关于教育的理解还太肤浅。”

“也许吧。”冰莲似乎并不认同这个‘肤浅’的评价,但也不深究。此时夕阳西下,天边微微泛红,小孩子们蹦跳打闹着离开校门,夏风说道:“我们回去吃饭吧,我想尝尝先生所说的炒鸡蛋。”

“保证你们吃了一次就还想吃下一次。”焦明笑道。虽然这里没有盐以外的调味料,而且要用荤油代替,但焦明依旧有自信让这些没见过铁锅和炒菜的土包子印象深刻,萝花与黄霞紫芒姐弟可为明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6章 通讯网络六

说实话,荤油炒鸡蛋相当腻人,焦明只是吃了几口便放弃了,但冰莲夏风却是吃得津津有味,保镖姐弟和萝花同样下筷如飞。最后焦明看不过去,以照顾病号的名义把小半盘炒鸡蛋都留给手速大降地夏风慢慢吃。

晚饭过后,冰莲提着魔法灯来到焦明的房间,询问电力应用和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你怎么知道我有想法了?”焦明奇怪地问,同时把小诗和托尼切安抚入睡,这才离开房间。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喽。”

焦明想起冰莲刚刚下午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嘿嘿一笑,如大男孩一般挠挠头发,说道:“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但想来想去总觉得行不通。”

“为什么?”

“一是人少。按照我们地球的标准,鳄鱼领算‘人’的只有这几千的魔法战士,勉强算上没有水系魔法天赋的亲属也就万把人。即使以后把少量具有另外三系魔法天赋的家庭拉上战车,也不过是两万冒头。这点人即使考虑到神奇的魔法力量,夸张到以一当百,二百万人口在地球也不过是勉强能够玩转蒸汽时代。”

更多的人口意味着更多的魔法战士,意味着更多的武力,这种浅显的道理是每个领主都明白的事情。此时听说人口于发展魔法也有重大作用,冰莲代入以往的经验勉强能够理解,是以点点头示意焦明继续说。

“二是缺少研究型人才,你算半个,灼杉勉强算三分之一,炼铁厂余下的那些人脑袋里全是浆糊。”焦明毫不客气的给于众人评价。

“你忘了你自己。”冰莲对于被说成‘半个’研究型人才并不气恼,两番外出就学,见识了诸多同辈人才,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我的脑袋里也全是浆糊,否则在家乡的时候便不会毫不起眼了。”焦明说的完全是真心话,没有谦虚自嘲的成分,见冰莲不信的样子,便解释道:“你于我身上所见的智慧光芒,只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很高就行,站在什么上不重要。”冰莲委婉的恭维一句,然后问道:“我带回来那几个人呢?”

“没接触,不做评价。”焦明摇头,继续讲述问题:“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发展方向。以我的本心总是偏向于民用,铁锅铁犁等等,而鳄鱼领的人似乎对军事用途的东西很感兴趣。”

“那你就做一些武器出来呗。”冰莲这话也完全是紫羽女士等人的心声。

“问题就在这里,魔法战士最适合冷兵器。而在我的世界冷兵器早就被热兵器淘汰,但因为魔法力量的作用,热武器对这个世界来说可能威力有限。”焦明挥起手,在身前布置了一块空间异常的薄膜,问道:“你们管这个叫什么?防护箭矢?”

这块可以将接触的物体传送开的薄膜是焦明是在试验中偶然学会,然后按照六环魔法战士学徒对战场上所见所闻的描述做了改进。因为不论多么快速的东西在扭曲的空间面前都是白扯,就好像只能走特殊赛道的方程式赛车,出了赛道或者减速或者翻车。箭矢子弹也是一样,遇到这种能够扭曲‘赛道’的空间力量,全白费。

“差不多是这个名字。”冰莲点点头。

焦明把枪械这个著名热武器的原理和历史讲解一番,点出其面对魔法的尴尬,最后补充道:“我实在想不出适合魔法战士的武器。”

“那你说这堆一二三的意思是?”冰莲疑惑地问。

“我认为我的任务是做基础,而不是定方向。顺便问一句,你会做玻璃吗?”

冰莲不知道玻璃是什么,焦明便指了指魔法灯的灯泡。冰莲点头道:“勉强能做,但达不到这样的透光度。”

“那就好。”焦明微微一笑,讲出明天的安排。

次日,二人再次来到炼铁厂,先是霸占了新建好的一栋三层钢筋混凝土小楼,再按照拟好的名单开始抓人,将那些脑袋还算灵光的魔法师全部挑出来,最后宣布成立了一个魔法研究院。接着宣布了研究院的第一个任务:定量。也就是制作砝码和尺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准确,至于怎样才能准确就自己想办法,而且声明想到了办法有奖励。

紧接着又按照记忆把中学化学里的各种实验器材都画了出来,交给冰莲,并叮嘱道:“我也不知道制作工艺,就请你和手下人慢慢研究了。”

“你确定这些‘基础’值得减少炼铁厂的产量。”

这个炼铁厂由于全是魔法师,人数并不多,此次抽调走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员,产量很受影响。

“现在的武器做出来也用处不大,炼铁厂少一些人没关系的。”

冰莲为头微皱,显然没有被说服,但还是点点头继续按照昨晚的计划进行人事安排。其实这个实验室焦明早有预想,但冬天的时候出征在即,大家忙着制造武器。而接下来冰莲的离开又让焦明的地位变的尴尬,‘少领主的谋士’这样的身份并不足以统领众人,所以直到此时才真正实现。

安排好了众人,焦明也把旧有的空间实验室搬了过来,并开始设计一台简单的电动机床。在二十一世界地球机床经过多少年的发展变得极其复杂,但归根到底机床的原理十分简单,就是一个会转动且能夹住金属块的台子和一个能够伸缩移动的切刀。

抛开精度不谈,只要有简单的立体几何知识,按照原理设计一个并不困难,而唯一的难点在于高硬度的刀头,对此焦明的解决方案是淋血附魔。当然焦明自己的水平当然是不行的,所以这个刀头焦明准备请八环魔法战士出手。

这一番举措自然瞒不住人,不过安胎中的紫羽女士却没有多做表示,几天之后,甚至还把很多十八九岁的少年人塞了过来。焦明吩咐萝花一番打听,这才知道房地产就快玩不下去了,大部分家庭已经住进了石头城堡,劳动热情开始下降,越来越多的人等着新式的钢筋混凝土房屋建成或者本着改善多人挤一房间的情况还在劳动着。

“你看看这就是人少的坏处,几千人的房地产市场,还不到一年就转不动了。”下班的路上,焦明一脸不甘心地说道:“若是换成几亿人,玩个二十年还不够呢。”

“你倒是清闲,还有心思关心房地产。我上午做磁铁,下午做玻璃,都快累死了。”冰莲抱怨道。

“所以说人少啊,话说这铁器已经稳定出产了,我们真的不能卖一些换粮食?”焦明早先便提出过这个问题,但是被否定了,原因只有一个:鳄鱼领认为这东西与‘核燃料’一样都是非卖品。

“别想了,不可能的。”冰莲摇头。

“抠门是病,得治。”焦明一脸纠结。

“你去治吧,治好一个领主我给你发奖励。”冰莲顺着话茬开起了玩笑。

焦明苦笑一下,然后转移话题,提出建议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开始在整个领地之内招募具有气系魔法的人,现在铁矿开采量是最卡脖子的一环。”

冰莲点头同意,然后却道出了困难之处,因为萨丁城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已经招募完毕,散落在鳄鱼领全境的低环天赋者根本无法传达招募的信息。

焦明听完,挠了挠头道:“这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借用各处大小领主的力量如何?”

“那群领主的手段可是相当的简单粗暴,你若不想弄来一堆仇人的话,甚至不能让领主们知道我们想在领地的领民之中招募魔法天赋者。”冰莲摇头叹息。

“从领地之外招募如何?”

“你会招募到一半各势力密探的。”冰莲仍旧摇头。“若是两位九环强者留在领地也不怕他们,现在来说太危险了。”

“难道要等明年春耕节,去萨丁城法师塔外面等?”

“如果你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就只能这样了。”冰莲耸耸肩,然后说道:“所以还是想想如何以现有的人手挖出更多铁矿,据灼杉说他的那根爬山虎似乎帮助很大,给气系魔法师一人配一棵怎么样?”

“你想累死小诗吗?”焦明没好气地道。其实这个想法焦明早就有了,但是按照小诗的说法,这个魔法连接并不简单,且植物与动物还有不同。动物的灵魂更活跃,一次连接之后人与牛亲近相处,二者的灵魂会自动相互接纳。而植物的灵魂十分惰性,一次连接之后还要多次施法,才能达到效果。焦明又试着请小诗把这个连接之法传授他人,结果小诗还是摇头,表示虽然自己会用但真是说不出所以然来。焦明无奈,摸了摸小诗的头,说了句笨丫头便将此事放在脑后。

“关于小诗,有件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冰莲盯着焦明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什么?”

“小诗对于土系魔法的领悟似乎太多了些,我们可没人教过她任何东西。”

“悟性好呗。”焦明不以为意。

“但愿如此吧。”

二人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很快便回到长藤镇,然后接到消息,鳄鱼半岛东端海岸的一位领主在海边发现了一个昏迷的怪人。就电报中的简短描述,此人身高一米三,浑身肌肉发达且绘满了红色的条纹。焦明和冰莲只是当做奇闻趣事而已,看过就算,并未放在心上。

……

铁矿石的产量问题始终困扰着焦明,最终无奈之下还是请小诗出手,又给五位气系魔法师做了连接魔法。按照灼杉的经验,若是把爬山虎布置在整个房间里形成一个笼子形状,魔法师在这里面挖矿事半功倍。焦明试验一番却是无甚感觉,大概是有了银色圆环,其他加持效果便不明显了。

而那群火系魔法师在冰莲的管理之下服服帖帖,再无内斗的消息传出。最新成立的魔法研究院也很快有了成果,标准尺在焦明冬天制作的那把旧尺的基础上再有进步。焦明又抛出的‘游标卡尺’的思路和工作原理,让这群人本着精益求精的理念更上一层楼。

而有了比较精确的尺子,便可以定出比较精确的质量,而有了精确质量的砝码,配合冰莲制作出来的玻璃品,各种燃烧相关的验证实验迅速完成,比如空气中氧气含量的测定,碳氧摩尔质量比,水的电解和氢氧摩尔质量比等等。冰莲甚至依照去年焦明讲解的置换反应,完成了铁与硫酸铜溶液反应的这个经典初中化学实验。

焦明看着渐渐变色的溶液和析出的铜,以及其他实验结果特别是氧气含量21%的数据,既觉得怀念又觉得诡异。

“下一步做什么?”累得瘫坐在椅子上的冰莲目光中的好奇一点不减,这些化学实验完全激起了她的兴趣,这些可比去年枯燥无味的科普式化学教育有趣多了。

“让我想想……”焦明摸着下巴,说道:“单质制备吧,按照元素周期表从氢气开始。”

“惰性气体之外,还有些不常见的怎么办?三四五号都闻所未闻。还有制备出来干什么?”

“那些都漏过好了,留着空位等以后填补。至于做出来干什么,慢慢再想把。”

化学实验这边进步迅速,而发电机同样有了很大进展,大块的永磁铁被制造出来,做成发电机之后又可以磁化更大的磁铁,而动力源则是那些有力气没地方使的魔法战士。电力供应就绪,焦明设计的电动机床也加快制作,在制作过程中焦明发现许多难点都可以用魔法解决,就比如轴承中的钢珠,只要用空间传送直接抠出来就行。

制作好的电动机床迅速试车,却没想八环魔法战士鲜血加持的钢质切刀直接崩断,焦明捏着断掉的刀头,对着旁边一脸错愕的老头道:“大爷,您没偷懒吧?”

“绝对没有!”老头子抓过刀头,翻来覆去的打量,同样摸不着头脑。

冰莲微笑着上前,说道:“附魔这种事情还得找专业人士:薇拉她父亲。”

“有把握说服他?”焦明问。

“试试呗。”

机床试车提早结束,发电机也不能闲着,焦明按照冰莲的建议,开始尝试给空间法阵钢板通电,按照冰莲的说法,这是空间魔法师们常用的手段,具体效果就是可以帮助施法。而焦明试验了几次都没任何发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7章 通讯网络七

当晚,冰莲拿着几个切刀去找薇拉的父亲,而焦明则是去向瑟蜜儿询问钢板通电的事情。得知确有此事之后,焦明又询问效果如何,瑟蜜儿的答案与冰莲一样,帮助施法。

“我下午在实验室里试验过,没效果。”

“是有技巧的,需要按照特定的路线安排电流穿过钢板。”瑟蜜儿指尖沾水,在桌子上描画起来。焦明对于瑟蜜儿的举动并不意外,这半年多相处下来,焦明对瑟蜜儿的心性颇为了解,知道这丫头不仅毫无心机而且好为人师,能说的部分都会说,甚至不能说的部分也会避开规则‘演示’出来。当然不仅是焦明,灼杉和其他气系魔法师过来讨教的话也并不会吝啬。

焦明注视着桌面上的水迹,按照旧有的中学物理电路知识,大概还看得出一些门道,却也发现了难以理解的地方,问道:“这是一半?”按照瑟蜜儿的简笔画,这个电路图并没有形成回路,却仿佛被自己身躯封死去路的几条‘贪吃蛇’,于中央戛然而止。

而之所以会问出‘一半’,却是焦明以为这是个类似双面电路板的结构,在电路板上的导线却都是有头有尾且与电路板另一面相连,这东西在一些简单的家用电器上都见得到。

瑟蜜儿不紧不慢的画完,擦干手指,答道:“另一边和这个一样。”

焦明脑内设想了一遍完成的电路图,脱口而出道:“那不是短路……”话未说完却顿住,只因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

瑟蜜儿所画之物并非按照地球电路图规则的精确图形,只是由折线与不知含义符号连成的示意图。如果头尾之处并非都是电源,而是电源和用电设备,那么这个不但非是短路,而是一个让焦明打哆嗦的东西:空间传送输电。

良久之后焦明才回神,想起瑟蜜儿对此毫不在意的态度,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不是‘不能说’的那种?”

“重要什么呀。”瑟蜜儿摆摆手。

“很普遍?”

“是啊。南方地区三等爵以上的家族都会安装这样的小东西连接灯泡用来照明。”瑟蜜儿左右看看,然后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道:“刚来鳄鱼领的时候我还奇怪鳄鱼家怎么把我安排在没有照明设施的房间,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怠慢,而是穷的根本没有。”

这话虽然不去客气甚至可能被误解成讽刺,但瑟蜜儿的表情上却没有一丝揶揄的意味,如孩童般天真的表现出理解。

焦明嘴角抽了抽,干涩地道:“我谨代表鳄鱼领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

“虽然没有照明,但盐鸭蛋很好吃就没关系啦。”

焦明对于被原谅的理由哭笑不得,不过转而又对最初的‘帮助施法’这个说法产生了疑惑并对此提出疑问。瑟蜜儿以一句‘试试就知道’作答,然后拉着焦明打扑克,正当焦明不知如何推辞的时候,却有建筑企业的人来找瑟蜜儿讨论关于盖房子的问题,焦明这才得以脱身。

饭后焦明借来魔法灯,按照瑟蜜儿的简略示意图设计钢板,没画几笔,冰莲便敲门进来,递过一个乌黑色泽的刀头。

焦明翻来覆去地打量,此时这个刀头已经大变样,不仅颜色变化,摸起来也无金属的冰冷感。掏出随身的金属通讯盒敲击,钢板颤鸣清脆,刀头声音沉闷。最后焦明难以置信地道:“这难道是下午的那一批?”

“这还能有假。”冰莲又拿出一个未加工版的作为对比,说道:“我可是盯着那老家伙制作的。”

“他让你看了?”焦明一边问,一边用新旧刀头的棱角互相剌过对方的侧面,旧刀头上一道划痕清晰无比。

“看他的神情是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并不担心我看出来什么。”冰莲说这话也有些郁闷。

“那你看出啥了?”

焦明问的直白,冰莲的表情却由郁闷衰退为沮丧,毫不隐瞒地说道:“看得清楚他干了什么,至于怎么弄出来的一点也没看明白。”

焦明眉毛挑了挑,很是意外。有些技术还真是这样无语,就比如斯诺克台球或者象棋围棋,对抗信息全都摆在明面上,规则和攻略网上随便查,但弄来弄去就是比不过人家,所以职业选手也根本不怕围观。反而有些职业的技巧漏了老底便一文不值,从业者也默契地偷偷摸摸共筑壁垒,然后用一堆玄之又玄的大道理忽悠外行。焦明没想到这个‘专业附魔’居然属于前者,这样的话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说说过程,不会是淋血这么简单粗暴吧?”

冰莲瞪了焦明一眼,对祖传的‘淋血附魔法’被说成简单粗暴很是不满,但又无从反驳,娇哼一声答道:“只是夹在手臂间搓了很长时间而已。”

焦明皱眉想象了一番当时的情景,然后道:“明天试试,若是刀头有用的话再说。”

“话说你今天又去找瑟蜜儿了?”

焦明听语气,看神态,便知冰莲心思,一脸无奈地道:“你不要乱吃醋好不好,我们是谈正事。就说这个钢板通电的问题,你这一知半解的告诉我是好心,但若是不与瑟蜜儿这专业人士聊聊怕是得瞎转个一年半载的。”

“怪我喽?”冰莲眼眸眯得更细,手也伸向焦明腰间的软肉,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焦明心道糟糕,自己居然犯了‘与女人讲道理’这条大忌,赶紧道歉服软,并表示以后绝不单独找瑟蜜儿,请求给于改过的机会。

冰莲脸上寒意尽去,笑容漾开如春风中盛开的桃花。焦明心中擦抹冷汗庆幸过了一关,同时暗道女人变脸之快。

“那说说钢板通电的前因后果吧。”

焦明眼睛中亮起金光,眉飞色舞地道:“帮助施法这一点有待验证,不过单单是空间传送输电这一项功能就已经作用巨大,你知不知道若是这项技术到了我的家乡价值几何?”

“一文不值,你家乡没有气系魔法媒介。”冰莲一言点破焦明亿万富翁的幻想。

焦明瞬间蔫了,苦着脸说一声‘这倒也是’,不过很快便调整回情绪,开始畅想这项技术的各种应用领域,同时得知冰莲当初之所以对通讯网络很是赞成,便也是存了这方面的心思。二人聊了一阵,焦明便继续设计钢板,而冰莲就静静地坐在一边陪着。焦明起初还很得意,大有红袖添香之感慨,但没过多久就浑身不自在,被一个人这样盯着的状态之下根本没法集中精神。

“要不你还是回去睡觉吧,熬夜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你嫌弃我?”

“当然不是,但我就是个普通人出身,不习惯干活的时候有个人盯着。”

冰莲微微一笑,道:“早晚要习惯的,不如就从今天开始适应。”

……

次日二人先是陪着夏风进行肌肉抗阻锻炼,然后赶到魔法研究院开始各项试验。首先是检验机床的新版附魔钢刀头,效果拔群,焦明这下子真的有一种真人不露相的感觉,那个存在感超低的老爷子手上的‘活儿’可一点不软。

昨日被怀疑偷懒的老年八环魔法战士见此撇撇嘴一声不吭,转身往打铁部舒展筋骨去了。

焦明见到这个粗劣版的机床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亲自操刀,开始按照昨晚的设计车钢板。经过一番摸索与试验,弄废了七八块钢板之后,终于制作出一对儿巴掌大的镂空钢板。冰莲与一众研究院全程围观,时不时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毕竟这机床的原理并不复杂,一看就懂。

焦明取下成品,用尺子对照图纸总体测量一番,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冰莲见猎心喜,也坐上操作台,用一块圆柱形的铁铸件简单的车出两个内凹圆柱,使铁料竖切面成‘h’形状。

待完工之后,焦明问道:“这啥啊?”

“火系魔法师的武器。”冰莲微笑,却也不多做解释,问道:“下面做什么?”

焦明从萝花手里拿出备好的图纸,摊开在机床旁边的桌子上,说道:“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配合精确的度量工具,用这个机床再做出一个同样的机床出来。”

一众研究院面面相觑,不过在冰莲的瞪视之下都点头应承,接受了这个不能理解的任务。焦明则是开始进行讲解,并按照难度把零件进行编号,给众人安排日程任务,最后补充道:“除了少数钢珠这样的零件,其余的必须用这个机床做,不允许用空间传送扣,明白吗?”

话是对众人说的,但焦明的目光最后却落在了灼杉等两三个人身上。以焦明的亲身体会,空间传送这东西并不好控制,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满足刚刚提出的精度要求。

众人应诺散去,或研究图纸,或试着操作机床,或者开始收集地上的金属碎屑。紧接着焦明见到一个人拿着吸铁石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擦拭,顿时想起了一个颇恶心的说法‘扣xx吮手指’。

安排完了这边的任务,焦明开始实验钢板通电的效果。先是借用紫芒的大剑放了一点血,接着从发电机引过电流到一块钢板,另一块钢板连接灯泡,然后在两块钢板之间形成空间通道,最后‘砰’的一声,灯泡炸裂。

“从你的工分里扣。”不知何时出现在焦明身后的冰莲说道。

“我觉得吧……这算是实验的正常损失。”焦明试图辩解,见冰莲似笑非笑的神情,便更是心中有底,继续说道:“你看走公账报销如何?”

这个灯泡还是从魔法灯上拆下来的,焦明与冰莲也曾经试图仿制。灯泡玻璃壳勉强用透光率差一些的代替,但灯丝却是毫无办法。焦明用吸铁石确定灯丝不是铁,至于是不是钨丝就叫不准了。

“想也别想,这根本就是你的失误。现在我们发电机的输出能量有多大你不知道么?”

“那打个折扣如何,你看这灯泡也用了几年了。”

“七折!”冰莲道。

“四折。”焦明伸出四根手指。

“那就五折吧。”冰莲抓住焦明的手,扳起弯曲的大拇指,笑着道:“鉴于我们的关系,我再分担一半,一人二点五如何?”

焦明也笑了,五指弯曲与冰莲相扣:“一言为定。”

没了灯泡,实验仍旧要继续,只好改用线圈充磁作为用电设备。焦明这次也体会到了‘帮助施法’的效果,比之以往,这空间通道似乎因为通过其中的电流而获得了一定粘性,只用平时七八成的力道便可以维持下去。

“若是有个电流表就好了。”焦明对这个现象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开始思考如何进一步精确的进行试验。

“结构复杂吗?我们自己做如何。”冰莲提议。

“问题是我连原理都不知道。”焦明摊手耸肩,一筹莫展。

冰凉并未气馁,追问电流表的模样与机能。焦明拿出纸笔描画,同时解释道:“这个指针能够转动,显示出通过机器的电流大小。”

冰莲对着图纸皱眉沉思片刻,然后摇头放弃:“这个慢慢想办法把。”接着张开双臂对着不远处的发电机做出拥抱状,说道:“我们也该把这个照明系统安装进房屋了。这样一来工分系统又多了一项商品可以抽税了。”

“如您所愿我的大小姐。但是灯泡怎么办?”焦明说道。

“当然是问问那位低调的老爷子喽。”

焦明点头,接着又认为老爷子的价值远不止于这一点儿,且不说流影机的制作,单是这个附魔钢刀头就是一种核心技术,不掌握总是不放心。说道:“我觉得应该考虑如何学习一下老爷子的技术。”

“这可就难了。”冰莲摇头,于技术人员对看家本领的保守很是了解,显然在南方也是碰了不少的钉子。

“先劝一劝试试,顺便看看当初的雇佣协议有没有相关条文,即使没提及此事,再开价也好。若是不行再联系闪鳞,给小家伙下达这方面的学习任务。”

“正该如此。”冰莲赞同道。正事说完,冰莲又邀请焦明见识一下火系魔法师的战斗。焦明早就对‘大火球’好奇无比,欣然前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8章 通讯网络八

在冰莲的演示之下,焦明见识了这个世界所谓‘火系大火球法术’的真面目:二踢脚,唯一的感想就是大失所望。

冰莲把新制作的铁套筒顶在一根木仗上,然后添加碳粉作为底火和碳粉包作为弹药,然后挥舞法杖瞄准目标,先是用火系魔法媒介引燃碳粉底火,待药包到达目标位置之后再次引燃。

药包中虽然只是简单的碳粉,但在魔法力量的加持之下声光特效毫不含糊,大腿粗的树木标靶当场炸断,小树林中惊起鸟雀无数。冰莲放了三发,炸断了两棵大树,脱靶的一发炸出一个浅坑。

“如何?”

“命中率百分之六十六。”

“我是问威力!”冰莲娇嗔道。

焦明见冰莲可爱的样子,嘿嘿一笑,然后摇头道:“其实我们见过大威力武器,很难做出比较。”见冰莲嘟嘴不满的样子,只好又说道:“不论数据单看效果的话与‘手雷’差不多。”

冰莲自然追问手雷是啥。焦明画了一个香瓜手雷的外形和大致的内部结构,最后问道:“话说你们魔法战士就是顶着这种东西冲锋的?”

“当然不是。”冰莲笑道。焦明听了神色一松,却不想实际情况更加生猛,“这只是我这个半吊子五环魔法师释放的最低级火球术。其实火系魔法师们关于药包都有独特的配方,放出来的火球术威力差别很大。”

“遇到空间壁障怎么办?”

“直接炸,炸几次就碎了呗。”

焦明设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点点头。空间壁障需要以稳定的结构来维持功能,而任何有结构的东西都经不起非设计荷载的冲击。

“试试看。”焦明说着在不远处构筑起了一道空间壁障,并指给看不见壁障的冰莲。

“小心了哦,可能会有一点头疼的感觉。”冰莲一边提醒一边装药,然后按照焦明所指的方向射出大火球,并于发现药包出现异常的瞬间引爆。

按照焦明理解,空间壁障就仿佛是一道立交桥,站在立交桥下面的人自然不会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到。但为火系魔法师掌控中的大火球却不一样,根本就是一旦发现汽车爬坡就自爆,直接炸毁立交桥入口。

焦明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说道:“勉强能再抗一发,果然厉害。”

“在战斗方面你我都是半吊子,能抗几次没什么参考价值。”冰莲毫不客气地道。

焦明被提醒,转身对不远处躲阴凉的保镖姐弟招手,“你们看这火球的威力怎么样?”

姐弟二人互望一眼,表情古怪。

“实话实说吧,我自己的水平我自己知道。”冰莲打消二人的顾虑。

“爆炸力与有好师傅的三环火系魔法师差不多。”紫芒被姐姐顶了一下,只好开口。

“好师傅?”焦明疑惑的重复。

“就是有好的药粉配方。”冰莲解释道。

“还有爆炸力之外的东西?”焦明又问。

“这样的大火球是打不到我们的。”紫芒回答,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个简单的抛物线轨迹。

焦明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样弹道的最不好多躲避?”

“你真笨,没弹道的呗。”冰莲拍了焦明的肩膀一下,说道:“你自己的看家本领都忘了?”

焦明经此提醒,顿时想到可以传送一个炸弹到敌人身边引爆,兴奋地请冰莲配合。不过虽然设想的完美,但二人的配合很糟糕,先是因为冰莲的干扰空间通道偏移目标,接着药包冲出空间通道好远之后才被冰莲引爆。

“这是气系火系双天赋的人才能玩转的技巧,若是需要两人合作,与其浪费时间配合还不如专门研究好自己的伤害技能。”冰莲见到这样并不乐观的效果,摇着头说道。

焦明同样大失所望,察觉到其中的弊端,除去配合问题,只要敌方同样有气系魔法师在场,搅乱破坏掉空间通道十分简单。这个技能在无魔法的地球也许很厉害,但在这里不过尔尔,只能欺负成员单一的鳄鱼领魔法战士而已。

这一场略微占用下班时间的魔法展示就此结束,焦明怀着意犹未尽的心情回到长藤镇,却发现一大堆人都在石台那边围观,场面热闹极了,吵杂声远远传来。焦明也未在意,直到晚饭之后,冰莲母女一同来询问此事,焦明这才意识到问题大了,这群魔法战士居然聚众赌斗。

焦明大惊失色地询问赌斗的具体方式和这件事情出现的时间长短。

“大家用铜币在赌战士拼斗的胜负。冰莲回来之前便开始小规模的赌斗,到现在规模渐渐扩大,参与者和牵涉的金额激增。”紫羽女士皱着眉头讲述情况。“起初我也没在意,还觉得挺有意思,也玩了几把,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大对头。”

冰莲在南方自然见过这种形式的娱乐,原本与母亲一样只是觉得这样不好,却也不太重视。但见焦明反应激烈,凭着对焦明的了解,察觉问题可能比想象的更为严重。说了一些南方关于赌博的见闻又补充了一些细节情况给焦明作为参考,

焦明听完概况,说道:“那么二位想询问我什么?”

“先生可有办法将这项活动管理起来,若是能够回笼些工分就更好了。”紫羽女士以一个统治者的身份寻求将此事利益最大化的方案,而这也是焦明最不想听到的问题。

“请容我想想。”焦明一脸苦涩。赌博的害处人人皆知,也许会有极个别的幸运儿,但若是以统计学冷静分析,把所有赌徒加合在一起,就可以发现这种东西对整个社会的害处。而其中牵扯的利益之巨大更是难以想象,即使是以‘福利’为名的彩票于各种严格监管之下仍旧无法账务公开,开奖号码丑闻不断,甚至尾大不掉渐渐有挣脱管束的征兆。

所谓广义的赌性就是忽视客观事实上的概率,单纯的相信会出现对自己有利的结果。而这种赌性又是深植于人性之中,就仿佛吃饭喝水一样根本没法戒除。毕竟这种思路在过去的百万年中的确帮助人类于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中生存下来,却在几百年的文明社会中却越来越不适用。

禁绝赌博唯有用强大的暴力手段去强行压制,而焦明现在并没有这种力量,且即使是地球也没有哪个国家做到了绝对禁赌。若是紫羽女士对此持反对意见,还能借着威势压一压,但现在紫羽女士却是想将之变成开源的渠道,那么焦明真的毫无办法了。

“那么请先生尽快,那些蠢货闹的越来越不像话了。”紫羽女士说罢便带着冰莲离开。

次日与夏风一起锻炼肌肉的时候,憋了一宿的冰莲终于出心中的疑惑:“你似乎很不喜欢……”似乎觉得这个词不准确,改口道:“不,是惧怕赌博,为什么?”

“家庭教育吧。”焦明声音沉闷,想了半宿却只是勉强有了思路,当然心情不好且精神疲惫。

冰莲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盯着焦明的脸追问道:“单单是被教育禁止赌博的话,昨晚你就不会是那样的表情。”

焦明苦笑道:“你这样了解我,我还真是既幸福又不幸啊。”

听出此言中夹杂的别样意味,冰莲眯起眼,上挑音调嗯了一声。

“咳咳……我们说正事,你觉得赌斗如何?”

“挺有意思的。看着台子上的人打斗会比平时更加激动兴奋。”

“滴——回答错误。”焦明模拟电视节目中回答错误的音效,然后指明题目中暗含的信息:“你是领主,不是普通参与者。”

冰莲也不笨,一点就透,沉思片刻再次回答道:“如果大家能够把这些精力花费在提升环数或者建房子种地上就更好了。”停顿几息,续道:“所以应该禁止赌斗?”

似乎对这样的推论很是困惑与不确定,冰莲最后甚至是用反问的语气寻求焦明的确认。

“理论上的确是这样。”

“这根本不可能!!昨天的气氛你也看到了,即使是领主的命令也无法禁绝这种事情的。若是采用进一步的强硬手段,一是监管不过来,二是怕要出人命了。”冰莲立刻炸毛,连珠炮一般说个不停,显然是想打消焦明不切实际的念头。

“所以我才害怕,才苦闷失眠。一种明知有害的东西却无法将之禁绝……”焦明将话题绕回,兜了个圈子回答冰莲最初的问题。

“说说你家乡对赌斗的理解与态度如何?”

焦明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大道理讲不出太多,按照自己的经验东一句西一句地说了一会,最后提出了一个思想模型。

“假设你有十个手下,方案一是给他们百个铜币让他们耍钱玩一年,结果是百个铜币与负一百斤粮食。方案二是让他们干活一年,种地盖房子等等,最后的结果是百个铜币与若干粮食、商品甚至武器。”

冰莲有些理解了,说道:“如此一想,对于整体来说,赌钱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没什么意义。”

焦明嘿嘿冷笑一声,说道:“这还没完呢,一段时间之后方案一与方案二的人还要打一场,胜者生败者死!”

冰莲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体会到这个模型之中冷彻骨髓的寒意。气氛就此沉默下来,冰莲抛却不在意的态度,与焦明一起思索解决办法。

接下来焦明在炼铁厂三心二意的完成了工作,且不小心被电弧烫伤了的小手指,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决定向冰莲申请早退。

“做什么去?”

“我想起一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我们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调查,摸清真实情况再想办法也不迟。”焦明说罢,跨上奔牛加速而去。

一行人来到石台子,远远地便听见一阵突兀暴起的喧嚣之声,待近了,却发现这人数似乎比昨日还多了些。

穿过外围纯粹凑热闹的人群,焦明很快发现了赌斗的盘口,一个光明正大摆在台子边的大桌子。坐镇的是一位有些眼熟的老年魔法战士,背上背着一把双手大剑。

焦明凑上前去打招呼,后者笑着问道:“呦!先生也来玩几手?”

“正是,不知怎个玩法?”焦明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桌面上,一边写着红,一边写着蓝,单词‘红’上面三个铜币,单词‘蓝’上面四个铜币。

老头指了指台子上扎着红蓝布条的魔法战士,说道:“看哪边能赢就压哪边,若是赌对了,押多少赔多少。”

焦明愣了:“赔率都是一比一?”

老头也愣了:“啥是赔率?”

“咳咳……家乡话别介意。”焦明不想教坏好孩子,及时打住,然后从兜里摸出两个铜板,随意的丢在红上面。“这局刚开始?”

“这局快完事了。”老爷子话音刚落,扎蓝色头带的魔法战士被丢下台子。“二比一了。”

双方各自休息几分钟之后,再次扭打在一起,很快扎红色布条的魔法战士再下一城,以三比一赢得了五局三胜制的比赛。

“先生运气不错,猜中了。”老头笑着对焦明道,显然看出焦明在随意押注。

“参与赌斗的人似乎不多啊?”焦明嘿嘿一笑,也不急着拿钱,试着套取情报。

“工分这么宝贵,哪能随便耍。”

焦明点点头,很满意这个回答。此时三个汉子挤出人群,从桌子上取了赌资离开。

焦明再次发问:“怎么不怕记错人?”

“领地里就这些个人,哪里会记错。”

“这铜币不够陪我了怎么办?”此时桌面上只有三枚铜币,而焦明押了两枚胜利之后应该得到四枚。

“当然是老头子我陪你一个了。”老头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枚塞在焦明手里。

焦明拿着这枚尚有余温的铜币,完全愣住,眨了眨眼睛,心下反复计算,确定这个‘庄家’是不挣钱白吆喝的。然后彻底惊讶于这淳朴的民风,忽然觉得昨晚一宿没睡真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焦明又参与几次,并时不时的与担当‘庄家’的老头聊几句,然后对于此事的态度渐渐转变。

首先这赌局的选手是经过大家共同筛选的,在场所有人都是从小打到大,谁有几斤几两都大致有数,所以并不存在可能爆出冷门的实力悬殊比斗。其次作为‘庄家’的老头本心很正,非是为了赚钱,而是想以此调动大家‘打架’提升实力的积极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9章 通讯网络九

焦明认为事情还远远没有想想中的糟糕,而且以后的发展也不能以地球的情况作参考,两地差别相当巨大。

首先是维持秩序的成本超低。几个留守鳄鱼领的八环老头老太便把几千人的中低环魔法战士压制得死死的,若是在地球,赌场华丽表面的背后几乎要配置一个军队级别的战斗力才可以压住场面,而维持武力的成本自然是从赌客身上抽。

其次是‘闲钱’少。大家挣到的铜币大部分以家庭公共财产的名义等待购买房屋等商品,只有少量铜币在个人手中可以进行随意支配,且铜币的币值不小,相当于三四天的酬劳既月工资的七分之一左右,这些久贫乍富的人还不习惯这样挥霍。

不过虽然情况暂且没造成预想中的种种恶果,但也不能放任,刚刚作出这样的决定,焦明便被拍了下肩膀。转头却见一个眼熟的人鬼鬼祟祟的使眼色,焦明于记忆中翻找几秒想起此人是当初的那个近似‘税吏’的斯斯克,一个不求上进的二环魔法战士。

“先生想不想玩得更刺激一点?”

“哦,说来听听。”焦明先是一惊,然后便是心中冷笑,果然一些‘聪明人’已经嗅出其中油水,开始暗中搞事。

斯斯克说出晚上再见的时间地点,便闪身隐没在人群里。待晚饭过后,天色全黑,焦明依约来见,斯斯克望见焦明身后的保镖姐弟微微皱眉,欲言又止纠结一番之后终究什么也没说,带着三人来到长藤镇外的一处小树林。

焦明经受现代各种影视作品与小说的熏陶,再看到小树林的一瞬间便想起‘逢林莫入’四个字,不过想想身后的二位保镖还是壮着胆子跟了进去。小树林中央有一块空地,被周围的火把照的通亮,空地边便是一个大赌桌,上面画着红蓝两个区域。

紧接着焦明也安了心,因为林中的二十多人没一个超过六环,再粗略观察一番,这二十多人之中跑前跑后忙碌不停与警戒四周的组织者大概有十七八个,余下的几个人神态悠闲似是赌客。路过的几人见到斯斯克之后客气的打招呼,同时向焦明投来复杂的目光。

“似乎你在这里地位不低?”焦明没话找话,故作轻松地问道。

“先生见笑了,我在这里勉强算是账房吧。”此时斯斯克已经把焦明带到赌桌边,与桌边一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摸出一枚铜币递出,对方收下铜币拿出一堆黑色纸牌给斯斯克。

焦明惊愕于这里还有兑换筹码的业务,却也不说破,只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斯斯克等待解释。

“先生鸿运当头自是不必说,但有些倒霉蛋完了几次便把铜币输光,无法尽兴,实在可惜。所以我们把铜币换成小额的纸牌。”说到这里,斯斯克大方地把纸牌递给焦明,指着上面写着的字母与阿拉伯数字。接着又道出一枚铜币换一百面额的纸牌的兑换率,然后对这里的信用一通吹嘘并表示随时可以用纸牌换回铜币。

焦明财大气粗,毕竟铜矿都是焦明挖出来的,所以直接拿出十枚铜币抛给桌边人。斯斯克与桌边人对望一眼,似乎于目光中交流了一些什么信息,然后斯斯克笑容更盛,将一把纸牌恭恭敬敬的递给焦明,然后带着焦明去旁边坐下稍后。

火光摇曳之间,更多的赌客陆陆续续到来,一些赌客焦明看着眼熟,而一些赌客看到焦明之后也是面露讶色。待大约有五十人左右的时候,林中空地上两个扎着头带的魔法战士亮相,一个三环,一个四环,紧接着一块写着赔率一比二的木牌被吊了起来。

正在焦明感叹天底下聪明人真多的时候,斯斯克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开始对焦明进行一番讲解。除去显而易见的一些信息之外,焦明这才知道那位四环的魔法战士居然被禁止使用左手,以此为打破环数优势增加不确定性的条件。

最后斯斯克问道:“不知道先生看好哪一边?”

焦明明白这话的意思,抽出五十面额的纸牌塞给斯斯克,说道:“红色的。”

很快四环魔法战士的左臂被套上了一个铁箍,小臂紧贴着大臂被固定住,仿佛是一个鸡翅膀,显然左臂只能做防御动作或肘击。焦明看得一阵无语,也不知这些铁料这群人怎么弄到的,然后渐渐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也对胜负好奇起来,转头问身后的保镖姐弟:“你们看谁能赢?”

“难说,大概是四环魔法战士吧。”紫芒望着台子,已然被这场面吸引。

黄霞则是皱着眉头,说道:“我猜是那个三环的。手臂限制看似简单,但会影响身体习惯的平衡性,战力下降会比想象中更多。”

焦明对徒手搏斗完全无爱,听得半懂不懂,却也不再多问,只是望向空地之中已经扭打起来的二人,无聊的等待分出胜负。周围的观众素质不错,虽然窃窃私语不断,却只是在关键时候才会爆发出叫好声,没有连续不断的瞎吆喝。

五局打完,四环魔法战士虽然以体力优势获胜,却被打得鼻青脸肿,形象上来说比对手惨多了。

“有作假吗?”焦明转头问身后,同时发现围观的赌客更增,于火光之中影影绰绰已经接近百人。

紫芒一愣,显然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翻眼睛回忆片刻之后摇头道:“没注意。”“至少没有明显的作假。”黄霞替弟弟解围说道。

焦明点头,又瞎蒙着赌了几把,输掉三个铜币左右,暗骂一句做钩都不会,然后询问跑前跑后的斯斯克还有几场。斯斯克答曰四场,焦明又问是否可以现在离开,斯斯克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说道:“当然可以,怎么还能不让人走?”

焦明再次心中暗叹淳朴,居然一点防范意识也无。不过想来鳄鱼领还没有禁赌,这也根本算不上违法,从业者没有知觉也有情可原。

焦明换回六枚铜币,问道:“这剩下的零钱怎么办?”

“自然是请您下次再来玩了。”斯斯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紧盯着焦明的脸,生怕焦明不快。

焦明点头嗯了一声,并不觉得奇怪,然后问道:“这纸牌若是有人做出假的,将尔等手中铜币换取一空,该当如何?我手中的纸牌岂不是没用了?”

“先生放心,我等有办法辨别。”斯斯克似乎对此相当自信,笑着答道:“并不会出现这种

情况。”

焦明满意地点点头,客套几句便带着保镖姐弟离开。

……

次日,焦明借着天光把余下的纸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除了一层薄而滑腻的物质之外,再无其他发现,那么所谓的防伪手段难道是这层油脂?锻炼的时候,焦明拿出纸牌请教冰莲,夏风出于好奇也拿过几张把玩。

“这就是你的调查结果?”冰莲同样没看出门道,只是询问焦明‘早退’的结果。

“算是吧。”焦明把昨天于石台和小树林两处的所见所闻略略讲讲,最后说道:“若是能弄明白这防伪手段,那么不仅赌斗一事有了办法解决,甚至于货币方面都会有大跨步的进展。”

“待我拿去问问梭罗老爷子吧(薇拉父亲)。”冰莲听焦明说得如此重要,也重视起来。起身便往外走去。

焦明拉住冰莲,说道:“不急不急,话说灯泡的事情有着落了吗?还有附魔知识的传授。”提起薇拉的父亲,焦明想起了这些。灯泡还有几分希望,但附魔知识作为看家本领,焦明并不认为老爷子会简简单单的交出来。

事情果然不出预料,依照冰莲的讲述,老爷子虽然同意制作灯丝,但对于附魔知识讳莫如深,根本不聊这方面的话题。

焦明冷哼一声,说道:“当初签署的雇佣合同呢?”

“已经看过了,没什么漏洞。薇拉那个女人也是见过世面的,根本不傻。按照条件,老爷子帮我们做东西,却没有义务传授知识和技巧。”冰莲神情也有些沮丧,说道:“只能联系闪鳞他们,试着收集这方面的知识了。”

聊天到此结束,冰莲拿着纸牌出门,然后很快返回:“梭罗老爷子说这是土系魔法。”

经此提醒,焦明瞬间想起了蓝蟒王国运送学生的大船,其布满船体的油脂样物质和纸牌上的东西十分相似。几人立刻离开‘老兵康复中心’,去旁边的小学找到与托尼切玩耍的小诗,将纸牌拿给她看。

“能做出来吗?”焦明问。

小诗点头,拿过一张纸,然后小手抹过表面,一层无色半透明的薄膜状物质覆盖在纸上。

“这颜色能调整一下不?”两相对比,颜色上的差别简直不能更明显,焦明又摸了摸,发现触感上也有细微的不同。

小诗摇头,然后一副做错事的委屈模样低着头,似乎因不能满足焦明的要求而不安。焦明见状大为心痛,抱过小诗笑着安慰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如此说来我们领地里面还第二个自学成才的土系魔法师喽?”冰莲见到小诗的魔法演示过程,自然猜到了前因后果。

“还有一个能够想出通过赌斗赚钱的‘聪明人’呢。”焦明补充道。

“那么什么时候抓他们出来?”冰莲问,神情如见到耗子的老猫。

“这事还得问问主母大人。”焦明提醒道,不过表情同样满是自信。

……

二人找到紫羽女士,先是说了一堆大道理,力陈赌博的种种害处。紫羽女士虽然听懂了这些道理,却皱眉不语,显然更意识到禁绝赌博的难度,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两个人几张纸牌就能赌起来,这如何管得住。

“所以堵不如疏!”焦明以此为中心思想,再次上篇大论起来。

“首先说说参与者。经过我的观察,其实围观石台子的赌斗的人里面,看热闹的占绝大多数,参与者寥寥。那么可以推测,其实大家只是闲得无聊找点乐子,并非必须是赌博。所以只要给他们找到有趣的事情做,便完全不是我们的对里面。而在那些掏钱参与赌斗的人中,单纯为赌而赌的人仍旧是少数,只有这极少数才是我们重点打击的目标。”

“再说说行业未来。在不能禁绝的基础上,若是让旁人为了利益而插手这件事,必然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扩大这个市场,衍生出许多罪恶。而我们为了领地的健康发展而管理这件事,开一家娱乐中心,便可以最大限度的压缩这个市场,减少认了的浪费同时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悲剧。”

冰莲刚刚在道破赌博害处的时候还能敲敲边鼓,此时却是以少领主的身份用心听取臣下的建议,眼神专注之中带着三分情意。焦明差点失神于这双美眸之中,接连说错了几个单词,咬了咬牙才定住心神。

紫羽女士阅历何其丰富,根本不用回头看自己女儿,单从焦明的失态上便猜个八九不离十,却没做任何表示只当看不见。待焦明停顿的空档,紫羽女士问道:“具体方法呢?”

焦明拿出防伪纸牌,说道:“多样化的娱乐与周期性的筹码大贬值。”

“这会有效么?”冰莲沉吟片刻没有想通关窍,迟疑着问道。

“我刚刚说过人们参与赌斗的目的。大多数为了看热闹,贬值与否没有影响。极少数嗜赌如命,这是需要暴力压制的,不予考虑。中间层则是为了赚两个小钱。我们周期性地大量投入纸牌筹码,便可以让纸牌筹码持续贬值,让他们完全赚不到钱,多来几次便会没有兴趣了。”

“这样也拦不住人家自己关起门来家中聚赌吧?”冰莲问道。

“发布禁令,实施抓捕几次之后便会聚不起人,同时宣传赌博的害处,久而久之也就自行散了。毕竟有一个可以安全玩耍的地方,没必要提心吊胆的瞎玩。”

这样理想化的设计说服了冰莲,却没有说服冰莲她妈,但紫羽女士仍旧同意了。并且秉持着一贯干脆利落的风格,决定今晚就下手,将可能是未来的娱乐中心骨干的一群人一网打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地190章 通讯网络十

说完了这些计划,留下紫羽女士组织几位挂名在治安局的老家伙准备晚上的抓捕活动,冰莲与焦明赶往炼铁厂,有研究院的人上来报告说第二台机床已经完工。

焦明先是一喜,待见到实物之后却是大失所望。由于众人的初学乍练,手上功夫有限,这一台机床的精度更是糟糕。焦明鼓励了众人一番,然后让每个人写出一个不少于五百个单词的改进建议书,最后毫不留情的下令将机床二号大部分零件回炉重炼成铁锭。

这一番折腾下来抱怨是难免的,而待众人散去之后,冰莲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个机床到底有什么用?若是没有效用的话,再来三五次就不好压服众人了。”

焦明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机床号称工业母机,至于能干什么我一直在想,只是还没想到。”

其实焦明想到了很多,但能做出来的少之又少。最大原因就是只知道大概原理,但具体细节缺漏。就比如一直构想着的纺织机,虽然知道飞梭织纬的原理,但具体设计却进展缓慢,在准备购买绵羊的时候便存了这个心思,却直到这些天才刚刚有了一些思路。

“你……”冰莲被气得笑了。

“不过不论如何,这机床绝对是有用的,只要提高精度一切好说。”焦明对这一点确信不疑,是以拍着胸脯下保证。

沉吟片刻之后冰莲提议道:“那就先做一个铁的流影机给下面人试试手如何?”。

焦明不置可否,只是问道:“图纸怎么办?难道拆了那个流影机?”

“这东西的图纸梭罗老爷子不会吝啬的。”冰莲自信满满。焦明有些诧异,追问因由,这才明白这个世界的‘知识’特指魔法知识,对这种偏于工匠机巧的机械知识的保密并不重视。

鳄鱼领所有上层人平时都穿粗布衣服,劳动的时候便与苦力们一样穿麻布衣服。焦明观察之下发觉这些衣料可不像是手工制作,加上听闻前几年因为衣物的一次大降价,这才让苦力们没了遛鸟之苦。那么可以推断这个世界上已经有聪明人发明了织布机这样的东西,且能够造成衣料大幅跌价,定然是大规模机械,且那艘大船更让焦明确信了这个猜测。

“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这些机械设计和魔法一样呢。”焦明拍着大腿懊悔,以中学知识设计织布机真是烧掉了焦明不少脑细胞,却没想到想象中的壁垒根本不存在。

赌斗与机床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二人接着忙活电灯照明。梭罗老爷子提供灯丝,冰莲制作的玻璃灯泡,而焦明制作最新式的空间传送输电钢板底座。第一个鳄鱼领制造的灯泡在时近下班的时候拼装完成,通电之后发出了略微有些昏黄光芒,虽然与魔法灯相比差了很多,但依旧让二人激动得拥抱在一起。

晚上二人将灯泡拿给梭罗老爷子过目,老爷子眯着眼睛淡淡地夸奖了一句,不过二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场面上的敷衍,并非真心实意。接着又向梭罗老爷子询问流影机的机械结构图纸,老爷子果然毫不在意地说道:“这就送给你们好了,也省得你们去拆了那台流影机。”

焦明大喜,又问道:“请问您知不知道其他机械设备的图纸,比如织布机?”

果不其然,梭罗老爷子说道:“这个当然知道,怎么二位想开一间织布作坊?”

“确有这个想法。”冰莲点头。

“可是这鳄鱼领没有棉花吧?”梭罗老爷子问道。

焦明则是想起了胥琴人对棉花种子的禁运政策,看来棉花在这个世界的地位不低。对照地球的话,就相当于一些顶级粮种或肉牛,纯种基因不出国门的那种。

“但是我们有麻,制作出麻布衣料也是可以解决苦力与领民的过冬问题。”冰莲毫不隐瞒地说出自己的计划。焦明本以为这个解释多此一举,但见到梭罗老爷子那深以为然的样子之后,老爷子平民出身的背景资料在脑中一闪而过,心下大赞冰莲机智。

“我所知晓的织布机是二十年前的旧版。要不要?”

焦明大喜,与冰莲对望的时候微微点头,将砍价的事情交给冰莲去做。而对方同样精明,一直陪坐旁边不说话的薇拉开启谈判模式。冰莲与薇拉面带微笑,风度十足地东拉西扯了近半个小时,最后以少量铁料购买了两份图纸。除了织布机之外还有一个简易缝纫机图纸,并附送了一个捻线和做线锭的纺车图纸。

两个女人在砍价,而焦明则是与梭罗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因为怕踩中老爷子的伤心事,所以焦明一直注意避免谈及人生经历,却不想今天老爷子的谈兴似乎很高,当谈判接近尾声的时候居然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梭罗老爷子用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感叹语气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小时候干活用到的,若不是被发现了魔法天赋,怕是要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一辈子了。”

焦明记得儿童节性质的魔法引导是在十岁左右进行,那么从这话里看来老爷子家乡童工现象很严重,得到这么个毫无意义的推论之后焦明苦笑自己思路太偏,便将此事忘在脑后。

事情谈妥,四日之后交付图纸。冰莲与焦明告辞离开,回房间的路上却被仆从告知紫羽女士召见。二人毫不意外,毕竟今晚有抓捕行动,算算时间顺利的话应该完工了。

顺着指引来到治安局的一个房间,却见到紫羽女士一脸犹豫不决地来回踱步。

“可是抓捕出了问题?”待仆从退下,冰莲问道。

“抓捕很顺利。”紫羽女士回道,停了脚步子,一脸凝重的对焦明问道:“赌斗的那些害处真的那样大?”

焦明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用无比郑重的语气神态回答道:“这些是我家乡几千年的经验,绝对无措!”

“到底怎么了?”冰莲上千抓住紫羽女士的手,急切地问道。

“十天时间,这群人敛财二百多铜币。”以此为开头,紫羽女士简单讲述现在的情况。抓捕过程轻松加愉快,根本就是跨级碾压的节奏。但抓回来主谋,在审问的时候却出了问题,几个老头老太听说这个敛财速度之后顿时惊呆了。

在场所有人都眼馋这行业的利润,几个心直口快的直言准备依样画葫芦,而余下的人出于谨慎地暂时并未表态,而意识到这个有害而坚决反对的一个也没有。而从紫羽女士刚刚的表情来看,若没有焦明与冰莲的事前提醒,怕是要成为新赌斗场的老板了。

冰莲最初也被这个金额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将惊讶情绪放在一边,越听越是皱眉,最后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圪塔。

这也不能怪那几个留守的老头老太,见到几个人用十天的时间挣了这么钱,而且有越赚越多的趋势,第一个念头自然想着怎么效仿,将担忧与顾虑放在一边。

待紫羽女士说完,冰莲与焦明赶紧开腔,先是把早晨的话挑重点重复一遍,又把工分制度的本质讲一遍,最后总结道:“领地内真正的财富是领地内所有人的劳动,而工分与铜币不过是这些劳动的一种表象。”

“我明白的。最初试行工分制度的时候我就明白。”紫羽女士揉着太阳穴,叹道:“但是铜币这东西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焦明听得一窒,再也不知道怎么劝了。这种理智与本能之间的战斗,旁人是帮不上忙的。

“你们回去吧,我再想想。”紫羽女士挥手赶走了冰莲与焦明。

返回房间的路上,冰莲问焦明:“这就是你担心的?”

“这还只是个开头而已。”焦明望着漫天星斗,苦笑着回答。

“这情况你预料到了?”

“是见过了。”焦明言下之意自然是说地球的情况。

……

接下来的几天里紫羽女士先是以挣钱的名义统一了决策层的思想,然后在焦明的建议下以合股的模式建立利润分配方式,最后将几个最见钱眼开的老头子以护送武器和通讯设备的名义打发到前线,避免其干扰‘娱乐中心’的经营。

说完台面之下的事情,再说说台面之上的事情。

虽然没有进行宣传,但鳄鱼领这个熟人社会里信息传递速度飞快,在抓捕行动的第三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即将开张的娱乐中心,唯一的疑虑就是这个奇怪的名字。

为了给众人一个好印象,焦明十分上心,与冰莲商量一番之后决定借此机会将炼铁厂的新产品照明系统应用在娱乐中心里。然后加班加点的制作灯泡与空间传送输电钢板。

钢板经过焦明的几次改进,已经达到省力一半的程度,加之距离短且没有具体传送物,焦明维持照明的话根本不费力气。而一台人力发电机与电路总开关也被制造了出来,一个竖直的杆子从发电机中伸出,上面横插着给人推动的扶杆,只要六个人像拉磨一样匀速推动杆子转动便可以提供照明用电。

然后是纸币问题,冰莲与焦明一起提审了那个土系魔法师,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焦明对此很有吐槽的欲望,但还是忍住了。此人叫做桑特尔墨勒,与利尔墨勒的名字十分相近,但含义上大为不同,利尔墨勒意思是带来幸运的双色幸运花,而桑特尔墨勒的意思是缺少花瓣的幸运花。

焦明无意深究这位大妈父母起名字时候的心态,先是一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类话为开场白,接着问清一些基本情况,然后询问油脂防伪层的制作过程与功效。

桑特尔墨勒抓捕的时候就被吓住了,配合得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桑特尔墨勒是一个伯爵家族的旁系,生有二女一子,且是即将当奶奶的人。三环的水系魔法天赋,但是因为疏于练习,这些年来也只是到达五环,没能获得肢体再生的能力。

虽然水系魔法上进步有限,但不知怎地,土系魔法上却无师自通,由一环渐渐升到三环,而且是在闲暇时以‘随意玩玩’这样的心态修炼的。不过无师自通终究尤其缺陷,桑特尔墨勒只会一个土系魔法,就是构建这种油腻物质依附于物体表面。

冰莲自然大感兴趣,询问起可否传授他人。桑特尔墨勒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不仅点头同意,而且当场解说起来。但遗憾的是桑特尔墨勒施法近乎本能,与小诗的情况差不多,根本说不出一二三,只能用一些似是而非玄之又玄的比喻来说明,听得冰莲与焦明暗自摇头。

“你能制作多少纸币?”焦明问出核心之处。

“这个得看有多少原料。”

焦明拿出缴获的纸牌,指着上面的油脂物质问道:“你是说这个?”

“不不不,这只是表象,我说的是一种漂浮在空气之中的东西,就好像悬停在空中的黑色小精灵……”

“停!”焦明赶紧打断,免得再听一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转头向冰莲投去询问的目光。

“在小树林的时候你制作了多少张这种纸牌?”冰莲问。

“有上千张了吧。”桑特尔墨勒翻着眼睛回想,回答得并不确定。

“还能做更多吗?”

“可以,至少还可以做这么多。”这次回答地很肯定。

最后冰莲抛出条件,继续制作纸币,不仅有报酬拿且无罪释放。桑特尔墨勒感激涕零地答应了。二人又去找小诗,小诗自信地表示也能制作这么多,这样一来二人合作不紧增加防伪性,还能有四千张的总数,添加不同面值之后总额更增,那么纸币暂时完全够用了。

设备齐备,便是选址,最后便定在了石台子这里。娱乐中心毫不客气地将石台囊括进来,并将附近的一大片区域作为后续开发的预留地。建设过程也很简单,只是几根用来挂灯泡的混凝土柱子与发电机机房,冰莲与焦明二人合作,借用化泥为石与失重魔法,只用了两个小时便建设完毕。

在抓捕行动的第十天,焦明计划中的娱乐中心开张了。担任娱乐中心总经理的焦明定下的第一条规则就是纸币制度:所有在娱乐中心进行的交易必须以纸币进行,包括员工的工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1章 收尾一

纸币是由从萨丁城购入的硬纸牌为底,然后交错覆盖上桑特尔墨勒的黑色油脂状物质和小诗的无色透明物质作为防伪。暂定以一枚铜币换一百面额纸币,且完全不设置官方的逆向兑换业务。

焦明借鉴的就是电子游戏中的游戏币模式,以后慢慢地无限贬值下去,争取让鳄鱼领的这些魔法战士以最快的速度认识到这些纸币其实就是废纸,尽早脱坑。

冰莲对于这个纸币贬值的计划仍旧有些迟疑,不确定能否真的让魔法战士不再浪费时间在这些游戏上。

“没有什么是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财富缩水更难受的了,而这种心理稍加引导就可以让人们产生放弃的念头。”焦明与冰莲并肩站在娱乐中心一角,看着人来人往的魔法战士与星光映衬下的彩灯,恍然之间想起小时候与父母一同在夜市游逛的场景。然后想起了自家叔叔说过的一段话,翻译成鳄鱼领本地话说给冰莲听:“如何让某人远离一样东西?很简单,让这东西不断地伤某人的心就行了。游戏,婚姻,甚至股市都可以套用此理。”

“但愿如此吧。”冰莲淡淡地说道。

“话说这电灯的广告都打出去了,那几个大家族还没动静呢?”焦明问道。其实此次把供电系统应用于娱乐中心,便是想接几个大单,卖出去几套的话多少也算有些成绩,不至于让研发过程中放出的工分全部成为‘经验’。

而这一套发电机加空间传送输电钢板为底座的电灯的设备十分适合那些有城堡的大家族,经过核算成本之后加价百分之二百,价格上仍旧很有吸引力,一个八环魔法战士全力劳动三十天左右就可以购买一套。当然雇佣控制输电钢板的气系魔法师另算。

“耐心些,别着急,那些人会找过来的。”冰莲神情自信满满。此时围观战斗的人群响起一阵欢呼声,似乎是一场跨级挑战爆出冷门,冰莲望着喧闹中的人群,也笑了起来,说道:“这场面看起来就和秋收庆典一样,就是少了流水席。”

焦明一拍额头,暗骂自己忘事,夜市里怎么会少了小吃摊大排档这样的东西。与冰莲知会一声,便骑牛赶往养殖场,将老门板与一众苦力全部叫醒,赶着牲口来到娱乐中心角落,架起篝火杀牛烹鸡,随便撒上点盐巴便开始出售。而冰莲也带人搬来了一些低等级的魔瘾药剂,与肉食搭配,效果更佳。

“收纸币?”冰莲问。

“当然。”焦明答。“这也是一个回笼手段,说起来货币这东西学问大着呢,这个纸币系统是个很好的模型,从这个贬值过程里积累些经验对以后管理领地很有帮助。”

“直接问你不是更好?”

“但是我也不知道啊。”焦明耸肩,接着把一根烤熟的鸡腿递给冰莲,解释道:“经济学我只是略懂大概而已,货币系统的建立与维护相当复杂,而且两个世界在生产模式上也有不同,所以我们只能自己摸索。”

正聊着,却发生了一件小意外,一个魔法战士误以为这些酒肉是白送,便打伤了一个要钱的苦力。焦明没心思充当圣母,只是赶紧收拢四散拉客的苦力,接着与冰莲一起立起一个简易柜台,拉起灯泡照亮门面,再用木牌明码标价避免误会。

忙完这些,焦明去后面探望受伤的苦力。万幸只是挨了一巴掌而已,虽然腮帮子肿起老高,但并无性命之忧,刚刚焦明听到报告的时候脑中可是闪过了紫羽女士‘杀鸡骇猴’的一幕。

“算工伤,放他十五天假!”焦明对老门板吩咐道。老门板点头应承,保证照顾好此人,接着问道:“这些收上来的纸片子怎么办?”

焦明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全额交给娱乐中心的账房为好,这些苦力暂时还没有参与进来的资格。

安排好小吃摊,二人继续游逛巡视,作为娱乐中心的总经理与名义上的所有者,在第一天自然要盯紧一些。不过整个娱乐中心的运行状况还算平稳有序,毕竟在大部分人看来这还是原来的比斗活动,只是稍稍多了些花样而已。直到深夜,众人渐渐散去,焦明断掉灯座的空间通道,回屋睡觉。

次日早晨,焦明回到这里,不出预料地发现头顶的灯泡已经一个不剩。随行的萝花与保镖姐弟皆是目瞪口呆,仰头望着空荡荡的挂灯绳索,仿佛是地震仪下面接球的蛤蟆。

“先生这可如何是好?”萝花一脸焦急,问道:“要去治安局报案吗?”

“别忘了我是气系魔法师哦。”焦明说着还眨眨眼睛,弄得萝花俏脸飞霞。紧接着焦明双臂张开,闭上眼睛感应周围那些微小却熟悉的空间波动点,暗道一声都给我回来。那些不翼而飞的灯泡便接二连三的出现在焦明身前的土地上,待施法完毕清点数量,却是一个不少。

“如何?”焦明似笑非笑的问身后的紫芒,在刚刚的施法过程中,竟然发现这货的怀里就有一个灯泡,亏得他刚刚惊讶的样子那么逼真。

“先生见谅。”紫芒嘿嘿赔笑着。黄霞对自己的弟弟自然了解,从这一问一答之中已经猜到了大概,同样似笑非笑的望着紫芒,说道:“不过先生还得另想对策才是?怕是明天‘某些人’就会想到屏蔽传送的办法了。”

紫芒被如此暗讽,更为尴尬,却又发作不得。

……

晚上,在小吃摊的旁边又出现了一个出售手提灯笼的摊位,作价一枚铜币一盏,以满足大家对光照的需求。

不过等了好久都是看得人多,买的人少。焦明见众人很是迟疑的样子很是纳闷,待萝花提醒才想起早晨玩的那一手,赶紧告知众人用鲜血附魔屏蔽传送的办法,由于输送电力的钢板被包裹在木质底座内,所以并不担心被影响。众人听了解释,仍旧将信将疑,只有几个胆大的交钱收货,生意这才开张。

焦明没想到一个市场测试居然搞砸了,大叹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然后用灯泡产量有限,缓慢出售降低生产压力这样的理由自我安慰。等到散场的时候,焦明再也不敢托大,将挂着的灯泡全收回库房,让娱乐中心的安保人员值夜看守。

这个照明系统发电部分由魔法战士承担,推动一定圈数发放工分,但输电部分全靠焦明一人支撑,并非是由购买灯笼的人自己开关,所以采用与地球完全不同的售后服务方式。

首先是以旧换新。在这个物质贫乏的世界,每一点金属都是值得珍惜的,所以旧灯泡之中的灯丝和输电钢板仍旧有回炉的价值。

其次是使用方法。焦明采用宿舍熄灯的办法,天黑之后一起给电,夜深之后同时断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这个复杂的系统焦明做不到精确控制,只能全开全关。好在鳄鱼领人都没有地球的用电经验,并没有产生什么怨言。

这个照明系统的渐渐铺开产生了三个结果,一是几个大家族很快便开始洽淡引入工作,发电机和灯泡有了订单。二是长藤镇大火,一个熊孩子也不知怎么想的,打破灯泡,用灯丝‘不小心’(自我供述)点燃了桌子,火势蔓延烧毁了一排木质房屋。顺带着那些还住在长藤镇的小家庭购买水泥房子的意愿更高。第三是梭罗老爷子坐不住了。

灯泡与空间传送输电在这个世界很烂大街,梭罗老爷子见多识广自然毫不在意,但看到灯泡越来越多,多到不像话的时候终于心中嘀咕,常见的能量池采用的化学能转化电能方式可无法满足这么多灯泡。

起了心思便要探查,父女二人很快便发现了娱乐中心角落那个人力推动的大圆盘,并断定这就是电力源头。梭罗老爷子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冰莲的眼睛,举止之间对发电机的兴趣暴露无遗,起初冰莲还兴致勃勃的与焦明聊起此事,宣言绝对狠切一刀。不过事与愿违,薇拉父女探明电力源头之后似乎完全不在意此事,宅在房间里加工灯丝和机床刀头,丝毫没有异样。

僵持几日后,焦明看着越来越焦躁的冰莲,问道:“老爷子会不会直接看破发电机的原理?”

“不可能!”冰莲摇头断言道。“这个发电机完全依靠你所谓的电磁理论,不涉及任何一种魔法媒介。”

焦明无奈摇头,放下手中的新一代缩小化的输电钢板,拉过冰莲在身边坐下,用拇指捻动冰莲皱起的眉头,说道:“别愁这件破事了,还得以我们自己的研发为主,那个老头子爱怎样就怎样。”捻平了眉毛,又扯嘴角,“来,笑一个。”

冰莲任凭焦明摆弄,用走调的声音说道:“不甘心呐。闪鳞那边传过来的附魔知识你也看到了,比我们的淋血附魔法强点有限。而我们这边虽然有一个附魔大师,却撬不开嘴。”

“欲速则不达,我们偏安大陆一隅,慢慢发展就是,没必要着急。”焦明劝道。冰莲叹了口气,便将此事放在一边,继续手头的工作。

而这个勉强算是不顺心的事情过去之后,便是接连不断的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在那几个于娱乐中心一事上过于激进的老头子所带领的队伍终于到达了前线,在这群人的帮助下,以爬山虎藤蔓为基础的通讯网络节点在前线建立起来,焦明的长途电话业务只剩下闪鳞这边。紧接着焦明便开始下一步计划:物资传送,结果试了几次全部被扰乱而失败,正纳闷的时候,前线回信说鳄鱼领魔法战士的营地受到了魔法师协会的搜查,理由是未知的异常空间波动,询问焦明是否做了什么动作。

焦明暗道一声惊喜没了,只好告知对方自己的计划,然后前线回信表示已经与魔法师协会协商完毕,每天晚上有大约一小时的时间可以进行尝试。

第二个好消息是胥琴人突然询问是否可以加大水泥的交易,众人商量一番之后回复同意,同时暗中由闪鳞,瑟蜜儿和前线的三条渠道探查胥琴人购入水泥的原因。结果令人兴奋,原来胥琴人碍于魔法师协会,不能攻打鳄鱼领之后,转变进攻方向向东攻入希玉斯大沼泽,准备以水泥修筑道路便于运输物质。三条渠道搜集的情报差不多,所以可信度相当高。

面对这样的利好消息,水泥增产是必然,在焦明与冰莲的建议之下,这次增产没有采用增加火系魔法师和水泥窑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而是提出了技术升级理念。二人与一众专职烧水泥的火系魔法师经过几天的研究,共同设计了一条新的钢铁生产线,大大提高热效率与材料利用率,以原有的魔法师数量完成了增产目标。

水泥换牲畜粮食的贸易踏上了一个新台阶,焦明没想到还有机会用工业收割别家的农业,心情很是复杂。

最后一个好消息则有些诡异。一个购买了小型照明成套设备的侯爵家族用经过小诗魔法连接的二环耕牛发电,结果这头转圈拉磨的耕牛居然升到了三环。这个消息被传播开之后,顿时掀起轩然大波,震惊所有鳄鱼领魔法战士。

更多影响且不好说,但很多不喜打斗、疏于练习战技的低环魔法战士都被家中长辈臭骂一顿,至于骂些什么不问可知,然后这些人都被赶去‘发电’。而小诗再次忙碌起来,更多的人选择连接耕牛,一头水系三环甚至四环的牛能挣多少工分,谁人不不眼馋。

忙碌起来的小诗干了几天便开始厌烦,嘟着嘴不理焦明,却又在焦明眼前晃来晃去。焦明无奈,温言安慰,带小诗外出游玩一天,这才平息怨气,紧接着便发现小诗在托尼切之外又有了一个小跟班,而且还是熟人,居然是黄霞七岁大的二儿子。

再然后这个小跟班便开始接替小诗的魔法连接工作,焦明等人在惊喜与不安之中去询问玛尔大师。

“不必惊慌,不过是招收牧师小弟而已。”玛尔大师只是扫了两个孩子一眼,留下这句话便继续搬砖。焦明却是越发认识到土系魔法的诡异,太适合宗教与人专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2章 收尾二

黄霞七岁儿子晨星成为小诗牧师学徒这件事虽然让众人惊讶,众人见没什么异样还学会了魔法连接,这样算来还是赚了,所以很快便不在意此时,与旁人提及此时的时候还有几分幸运的意味。只有冰莲与焦明仍旧抱持观望态度,就好像观察手术后的病人一样每天询问小诗和晨星有没有不舒服,提放出现问题。

冰莲的关切大概是看到了领地内土系魔法发展起来的希望,而焦明则是对剥夺他人神智有一种下意识的抗拒。要知道焦明对名为锤子的这头牛的控制力是在它自身意志之上的。举个例子,若是禁止这头牛进食,那么这头牛便真的会活活饿死。

而托尼切亦是同样,焦明曾经谨慎地下达过一些危险的命令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抵抗,甚至比锤子还好控制,只是不确定是因为小孩子心智不成熟,亦或者只是托尼切被高烧烧坏了脑子。

这个相当有邪恶潜质的魔法焦明曾经有过禁止小诗修炼的念头,但转念便打消了。只要小诗有些自保之力,其余的还管那么多做甚,若是小诗出了什么意外,再善良的魔法又有什么用。是以不仅没有禁止,反而诸多鼓励,直至这次‘发展下线’的行为才再次重视起来。焦明打定主意,只要小晨星稍有异常,便会与小诗进行一次约谈,并不惜一切手段劝说其放开对小晨星的控制。

但直到临近秋收,铁镰刀大批生产的时候,小晨星与其他孩子一样,该玩耍就玩耍,该犯熊就犯熊,也没有完全服从小诗的迹象。

以小诗的心智应该想不出‘让被控制的傀儡伪装成正常人’这样复杂的事情,想及此处焦明这才渐渐放下了心,被压下多日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安心了?”一直关切焦明的冰莲很快发现了其神态上的变化,笑着问道。“土系魔法不论如何也是发展了几百年,即使可以控制心智也定然是有诸多限制,没有那么容易的。所以就不必担心你家的小诗变成邪恶的大魔王。”

“还真是被你看透了。”焦明语气不无感概,但望向冰莲的目光却是炽热。不再担心小诗,心中巨石落地,想法自然活泛起来。

“别闹,有别人在。”冰莲压低声音同时甩开焦明的爪子,目光在四周的研究员身上一扫,虽然红着脸,声音却是一本正经,转而与焦明商量起镰刀一事。

春耕时候过于仓促,忙于瘟疫的焦明出了铁犁之外没想到什么合用的农具,且铁犁数量有限,只在几个大家族的庄园使用。不过大家对这东西的评价不高,没比石质犁头好多少,所以在春耕之后便熔成武器。

而这次秋收焦明时间还算充裕,自然要把铁镰刀设计出来,鳄鱼领的魔法战士都是下田收割过的,自然看出这镰刀的妙处。加之此时炼铁厂产量增加,而武器需求降低,所以铁镰刀得以大批量制作。

在各大家族购买了大批镰刀刀头之后仍有剩余,冰莲便计划着惠及领民,并询问焦明的意见。

“穷的叮当响,哪里买得起?”焦明摇头。

“便宜一些总可以吧。”

“再便宜也买不起,除非白送。要知道一把铁镰刀的铁料值十多个奴隶。”

“那就白送好了,反正这些铁料来的也挺轻松的。”冰莲接连被否,加上与焦明关系暧昧,已经将感情与正事搞混,有一些赌气撒娇的意味。不过这也是实话,炼铁厂的产量随着气系火系魔法师的熟练与环数提升,正在稳步增长。

“白送会出乱子的。”焦明摇头更甚,见冰莲一脸求解释的表情,只好把地球二道贩子的玩法略略讲一讲。“在我的家乡,这也不过是让领民们赚一笔大钱。但是在这里怕是要害了这些人的命,绝对会有人屠村抢铁,偷运出领地赚钱的。”

冰莲听了这些预想,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是认同,无奈的摇摇头再想他法,毕竟谁也不想好心办坏事。“似乎只能选择出租,但收回镰刀的时候也麻烦。一些领民怕是要试图藏匿,而我们则必然采取强硬手段,其中流血人命在所难免。”

若不想更多人藏匿致使情况更糟,那么就一定要打杀这些带头者以儆效尤。但以焦明在地球树立的三观实在不忍心看着事情就这样发生,即使这种人很少,仍旧感到良心不安。

“让我想想。”焦明说道,回忆爷爷讲述的一些关于农村合作社的事情。参考这里与六七十年代的钟国,这些铁镰刀堪比曾经的大型农用机械,而当年合作社又是如何使用这些大型设备来聚拢民心的呢?

“出租是一定的,但不是简单的出租。”焦明因想到办法而略有激动,整理思路继续说道:“必须与劳动和教育挂钩。而且不能再是简单的放养模式,应该将领民管理起来,并用防伪纸币技术制作户籍册。”

以此为开篇,焦明将记忆中农村生产队的情况描述出来,但由于没有亲身体验,一切只是听说而已,所以大道理多,实际推行的细节少,更没有最宝贵的经验教训。接着进行套用,比如租用镰刀必须以生产队为单位,实行一些不涉及人命的连坐制度,同时收拢幼童进行基础的义务教育,任何抵制教育的行为都将失去租用镰刀的资格,再参与一些劳动作为租用镰刀的租金。

冰莲见焦明表情变化,便知有了答案,心下也是一喜,聚精会神的听着,但越听越是皱眉,最后待焦明说完,苦笑着道:“没有人手,我们没有没有足够的人手实行你的计划。”

焦明一楞,问道:“你不会是想同时在整个鳄鱼领实行吧?”

冰莲经次提醒,略微有了思路却不慎明晰,问道:“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在北方庄园城堡附近试手,既可以积累经验,又可以在日后以旧带新,渐渐扩大。”焦明好歹政治课及格,而且一年前还认真地复习了一遍,新政策的试行办法怎么可能不知道。

冰莲神情激动,脸色更红,盯着焦明一眨不眨。这一整套切实可行的方案将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冰莲虽然不能详细知晓,但也能预想到吃饱穿暖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而这也正是冰莲作为一个领主继承人想带给领民的。此时人手不足的问题也被避开,虽然推行时间拉长,但一条光明坦途就在眼前,如何不让人心潮澎湃。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你知道这都是我家乡历史积累的智慧。”焦明说着谦虚的话,但神情之中难掩得意。

“巨人的肩膀……”冰莲喃喃几遍这个词,然后提出一个出乎焦明预料的要求:“继续教我汉语吧。”

冰莲曾经说过语言的打开知识宝库的钥匙,此时感叹于地球人类文明在内政外交经济文化各个方面所积累的宝贵经验,面对这样一个宝藏自然想要掌握将其打开的钥匙。而自从焦明去年重病归来,发现铁矿脉之后汉语课便停了,此时冰莲再提此时,焦明虽然大概能够理解冰莲的逻辑,却仍旧不免感叹这女人思路的跳跃。

“答应你了!”焦明耸耸肩帮故作大方,然后话题一转,说道:“不过秋收在即,我们还是挑选人手准备实施计划才是。”

在人手方面又商议一番,制定了两个条件。一是年龄低,还没有对普通人形成鄙视观念或这种观念还不强烈。二是优先选择家中有普通人亲属者。

先是在三大公爵企业和娱乐中心之中挑拣了一遍,勉强符合要求的只有十几个人,无奈又对整个长藤镇发布招聘信息。因为冰莲少领主的身份,加之一年来积累下的威望,长藤镇内几乎所有十几岁至二十岁的少年人都来应聘,二十岁之上的也有一些,男男女女足有千余之众,聚集在石台子边相当壮观。

渐渐意识到人数不对的焦明跳上石台子,惊讶的对冰莲问道:“哪里出来这么多人?”

“你没发现吗?这些近半都是普通人。”冰莲盯着下面乱纷纷的人群,解释道:“其实很多小家族是会出现没有水系魔法天赋的普通人,这些人一般也只能嫁娶普通人领民,多年下来,小家族便会有许多普通人远亲。此次招聘条件宽松,却也算是个好出路,通知一下也是应有之义。”

焦明看着这人山人海,虽然明白了缘由,却无助于解决眼下的问题,问道:“现在这情况,你有什么办法?”

“一切等将普通人与魔法战士分开再说。”冰莲回答。

焦明细细观察台子下,发现人群果然正在按照指挥渐渐分开,不由得疑惑地询问因由。

“这是经验,记载在家族先祖记录里的,似乎是为了避免纠纷,长藤镇的建立就是因为这一条祖训。”冰莲说完,见人群已经分开,便转头对焦明问道:“这些普通人全收下如何?都是普通人的话应该与领民好沟通一些。”

“这可未必。”焦明嗤笑一声,想起了地球时候的见闻,一些高官的远亲反而最是嚣张跋扈。见冰莲不紧不慢的样子,焦明虽然心下稍安,但仍旧有些焦急地说道:“现在的问题是人数完全超出了预计。”

“这不是好事吗?”

“怎么筛选?面试是不可能了。”

“全留下呗,年龄这么小,稍加引导问题不大。即使不合心意,慢慢剔除出去就是。”冰莲显然想过这个问题,于千人的目光中从容不迫的与焦明聊着。

“千人哎!吃喝拉撒全是问题。”

“千人的粮食配给额度我还是有的,那些水泥换来的粮食可是快爆仓了。”冰莲笑道。接着双手斜向上举起,再缓缓压下,待千余人应手势安静下来,冰莲背对焦明轻声说道:“而且这是一次挑战。一个领主继承人必须面对的挑战。”

紧接着冰莲不再理会焦明,用最洪亮的声音开始讲演。内容总结起来就是我是你们的未来的领主,跟着我混有肉吃。语言朴素平实,易于这些脑筋简单的人理解,而且颇有秋收庆典上鳄鱼公爵的风范。

焦明站在冰莲侧后位,起初担忧于这么多人的筛选问题,并没在意自己的位置。此时对冰莲讲演心中腹诽的空档,这才发觉台子上只有自己和冰莲二人,心脏先是猛地一跳接着又仿佛漏跳了一拍。再望向台子下面这些初中生高中生年纪的人,这些充满稚气的脸庞与崇敬拘谨的眼神,只觉得浑身肌肉僵硬,膝盖却不受控制第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这样奇怪,若是让人踩着白线走所有人都办得到,但若是走同样宽度的悬崖峭壁,能走下来的没几个。此时焦明也是这样,没注意到处境的时候泰然自若,一旦发现被千余人注视便惊慌失措。

绝对不能丢丑!这是焦明唯一的念头。怎么办?焦明不停的自问,终于在满头冷汗之中灵光一闪,猛咬舌尖,于剧痛中恢复了对身体肌肉的控制。再然后便是不停地心中念叨着:下面都是鸡……下面都是鸡……,以此来做心里建设,表情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这一晃神的功夫,便仿佛是点了快进似得错过了一大段,而演讲中鼓励的内容已经结束,进入了恐吓的阶段。最后冰莲说道:“……自认做不到以上要求的人可以散了,此时走了没关系,若是临阵脱逃便要受到责罚。”

人群面面相觑,议论纷纷,都是少年人,怎么可能几句话便怂,互相较劲之中竟然一个离开的也没有。

“你这根本就是激将法。听了你这话,哪里有人肯走。”恢复正常的焦明说道,已然看破的冰莲的小心思。

冰莲笑而不答,算是默认,转而问道:“缓过劲儿了?”

“我是你的男朋友,不许这样揭我的短。”焦明老脸一红,但身处千人眼前,不能恼羞成怒胡乱发作。心有不甘之下仔细观察冰莲的额角鼻尖,这是焦明发现的出汗点,每当冰莲紧张或害羞的时候这两处都会出汗。待果然见到这两处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焦明微笑着反击道:“而且你要好不了多少。”

“若不是你站在我后面,我真的未必坚持得下来。”冰莲含情脉脉的看着焦明,于千人面前不着痕迹的大发狗粮。

焦明遭受不住,干咳两声道:“正事要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3章 收尾三

从小没当过班干部的焦明,并没有面对这么多人的经验,最初教闪鳞那群小家伙数学课便已经做了一番心里建设,且还有冰莲镇场子。而之后最多也不不过是面对气系魔法师那一百来人,还转眼之间就甩给灼杉等人。

面对这些完全超出预料的人数,焦明很是挠头,见冰莲竟然有全数收下的念头便更是不知所措,连脑子的转动都变慢,只能看着冰莲指挥若定。

冰莲再次压手让众人安静,然后公布了分组计划,分八至十人为一班,自己选出班长,被选出的班长则是到指定地点汇合。人群听明白之后又噪杂起来,此时焦明才理清思路,得了空档对冰莲说道:“只是北方城堡附近试行新政策的话,这些人也太多了。我看二三百人就完全足够。”

“且由我任性一回,回去再与你解释。”冰莲做出一副恳求的样子,台下众人看不到那一侧眼睛俏皮的眨动,与刚刚的女公爵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焦明无奈,毕竟自己只是谋臣,冰莲才是领主继承人,老板已经如此这番卖萌,也只好不再多说。

恰在此时,青年魔法战士这边喧闹声再上一个台阶,竟然是开始以武力选班长。焦明看得一阵无语,冰莲却是饶有兴趣的样子。

冰莲在家族武士和炼铁厂下属的帮助下,总算安顿好了这千余人,提供了窝棚一样的临时住所与简单的饭食。是夜,忙碌一整天的众人歇息下去,而焦明和冰莲则是在魔法灯的光芒之下面对而坐,聊起将这些人全部收下的因由。

鳄鱼领有一套相当完备的依托于武技教导的组织制度,上下级的关系近乎师徒。以出征在外的鳄鱼公爵为例,在其十四五岁的时候便开始与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厮混在一起练习打架技巧,待这些孩子长大一些之后便各自带领一批年龄更小的孩子,将组织骨架搭建起来。

原本冰莲也该如此,但因外出就学而耽误几年,又因不善武技而只能教导通用语,这也是一贯以来其他家族对这个继承人有所疑虑的因由,总觉得冰莲不那么‘鳄鱼领’。闪鳞等二十个小家伙作为冰莲未来的左膀右臂,本来应该留在领地之内像去年秋收庆典之上做的那样教导学校里的小家伙们,建立新一级统属关系,却也因为外出就学而耽搁。

这也解释了为何会有一些健朗无比的老头老太留守的原因,他们是上一代鳄鱼公爵的属下,与当代的鳄鱼公爵从属关系很淡。所以与其将一些骨干留守鳄鱼领,还不如让这群老头老太发挥余热。

这个制度对照到钟国古代皇朝之中,那便是天子为师,不论文臣武将都必须是天子的学生,年龄上要比天子小几岁,且是被天子揍着长大。这样的管理办法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上下一心,却也牺牲了与公爵同龄和比公爵年龄略大的这一群人。

道理很简单,这一代人的未来是有天花板的,作为十足十的队尾,很难在老公爵掌权的时候建立足够的功业,而新公爵继位之后必然启用从小在一起的手下,既是在还未大展拳脚的时候便‘退居二线’,不可谓不悲剧。

“如此说来,听闻你发出雇用信息之后全员出动也就不难理解了,毕竟这是一次改变命运的好机会。”焦明点点头。

鳄鱼领魔法战士的总人口并不多,以学校的入学人数加上前往南方学习的人数,粗略估算的话,一年中具有水系魔法天赋的新生儿也不过七八十人,再乘以魔法战士的平均年龄,减去战损,那么总数大概在四千左右,这个数字是焦明开学时候估算出来的。现在以此数据为基础,那么卡在十三岁至二十岁之间的人数大约在五百左右,对照今天的场面,居然是来了九成多。

“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是一方面,另外我也有些愧疚,若我不去南方上学的话,我的第一批手下便不是十一二岁的闪鳞她们,而是十四五岁的另外一批人,且他们就在这群人里。”冰莲的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就是窝棚宿舍那边。

“闪鳞她们不是继承人吗?这也能改?”焦明疑问道。

“当然能。”冰莲笑道。“以你所见,这名义上的继承人有什么特别的优待吗?”

焦明回想一年中的所见所闻,发现事情果然如冰莲所说,家族之主的名头并不会带来更多利益。在分配双手大剑武器的时候完全按照实力排行,众人商议之中连‘家主’二字都没有出现。魔瘾药剂的分配更甚,打赢了才能喝,与家住名头一点关系都没有。平时吃饭与肉食同样依照环数分配,当初在北方城堡的时候,焦明作为陌生的六环伤员有鸡腿,冰莲虽然是领主继承人,但作为不修炼魔法战士的火系魔法师也是没有鸡腿份额的。

在大型家族中,一个八环非家主的魔法战士依然逍遥自在,吃喝不愁,且几乎不受到什么约束,不开心的话也可以凭借军功自立门户。而家主也不过是个家族的代言人,即使实力弱一些也没关系,不过就是成了家族吉祥物。而小型家族就更简单,家主这个职称都没有。

这穷得没人争的局面也真是让焦明哭笑不得。

“不过能来许多人也是因为我的威望,若只是一个从外地回来不会武技的继承人是没多少人理会的。”冰莲仍旧保持着冷静,明白事情的本质,若是没有锻造武器的事情,今天顶多能来一百人。毕竟即使在队尾也比转而投靠一个‘废物’强。

“这还真是幸福的烦恼啊。”焦明感叹了一句,然后问道:“说吧,怎么安排这些人?”

“仍旧还是要筛选一番,办法你想。”冰莲笑眯眯的看着焦明,一句话便把最大的问题丢了过去。“符合条件的去庄园城堡附出租镰刀,收拢领民。至于剩下的人暂时安排到建筑公司和牲畜饲养公司。”

“这留不住人吧?建筑公司全是重体力活,普通人干不来的,而有魔法战士天赋的都与家人组成劳动队,没必要跟这混。至于牲畜养殖那边全是苦力,那些沾亲带故的普通人怕是要嫌丢人的。”焦明就知道某些事情逃不开,便也不争辩,只是对余下人的安排提出质疑。

“正是不留人!”冰莲笑道:“工作只是挂名,主要还是让他们学习数学、化学和医术,成绩好就招收下来,学不好就让他自己走掉,给出这样一个机会也算仁至义尽了。”

焦明点点头,那个被绑架来的医生清闲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同时明白了冰莲的计划,正事说完,二人腻歪一阵,临走前冰莲提醒焦明别忘了想想筛选人手的办法。焦明则是拍着胸脯打包票,地球上这种选人的事情不要太多,随便借鉴一下就行了。

次日,在上演千人大戏的地方,再次热闹起来,各大家族都开始招募秋收的人手。按照去年焦明于北方城堡所见的秋收方式,今年恐怕人手相当不足,因为大部分六环以上的魔法战士都外出打仗。

但焦明奇怪的是有了镰刀为何还会争相提高雇用价格,然后听了冰莲的解释才明白,对于没用过的东西终究要存疑三分,这也人之常情。加之搬石头挣工分这项对比,大家去收割挣粮食的意愿并不高。

“怕是要闹纠纷了。”焦明叹道。

“怎么说?”冰莲疑惑不解。

“镰刀的作用他们不清楚,但用个一天两天就会明白过来,这些高价雇佣的人是白费了,到时候你说怎么办?”焦明做摊手无奈状,然后自问自答接着说道:“守信一些的可能会原价给付,或者参考工作量结算。而人品差一些或家中余粮不多的多半是要赖账。”

冰莲不笨,这样的情况在焦明话说一半的时候便想到了,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皱眉沉吟。

“其实这也好,给治安局一个机会,到时候按照天数给予工分等值的粮食就是了。”以地球的经验,焦明轻松想到了办法,然后无奈地求助冰莲解决筛选上的问题。焦明本想做个简单的笔试,但直接被萝花否定了,一是很多人勉强识字,这还多亏了鳄鱼领是拼音文字,所说既所写,二是纸张不够,印刷也办不到。

“我有一法,活字印刷!”焦明得意洋洋的解释一番。

萝花听明白之后,再次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墨水不够。”

无奈的焦明只好过来求助,却不想冰莲听了扑哧一笑,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想不到。”

“请夫人教我!”焦明也不气恼,涎着脸卖乖。

冰莲俏脸一红,瞪了焦明一眼,却没有否认什么,说道:“发纸条,然后把问题吼出来。”

“这……作弊怎么办?”

“你要相信大家,事先声明不许交头接耳独自作答,九成九都会听从的。”冰莲对下属的淳朴很是自信,而焦明只想吐糟这简直淳朴过头了。

不论焦明如何不信,但事情真就如冰莲预想的那样,偌大的露天广场一眼扫过去,居然真的没有交头接耳的迹象。整个场面只有紫芒扯着大嗓门宣读着简单的是否问题。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批阅答题纸条,焦明盯着是与否两个单词直到不认识这两个单词为止,终于筛选出二百三十多个笔试合格者。再与冰莲一起面试一番,最终确定了二百个人,带着他们在收割的队伍之前赶回北方城堡庄园。

当然长藤镇的事情早已交代清楚,由于焦明随意的性子,早就着手摆脱宿舍关灯大爷的职责,在秋收之前便已经将灯泡开关的任务交给其他气系魔法师,每人少管一些灯泡总不至于出问题。

路上聊天之中焦明借机提出了让领民主动缴纳粮食税的办法。

“这事也能主动?我不信。”冰莲笑道,却是七分接话,三分不信而已。

“且听我慢慢道来。”焦明自信满满,滔滔不绝地说起改进一番的惠民计划。以钟国自古有之的户籍制度为基础,首先为领命登记造册,按人口纳税,有了纳税记录的人才能租用镰刀或者购买廉价的衣服,之女接受学校教育等等公共福利。

最后焦明总结道:“当农民认为纳税有利的时候,自然便会屁颠颠的跑到城堡纳税。”

“若是纳税对领民有利,我们岂不是亏了?”在一旁旁听许久的萝花忍不住问道。

焦明与冰莲相视一笑,那是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如此这般发狗粮,萝花难免噘嘴,焦明只好解释缘由,以此转移萝花的注意力:“首先这只是领民认为自己有利,其实未必。镰刀衣服的实际价值他们并不知道。其次是税收成本,让斯斯克那群人满领地的乱逛,也是需要支付工钱的,而且税收效率不高,让领民自己上门纳税就会省去不少税务成本。”

“那顶替代缴呢?”萝花似乎因为吃了狗粮,而有几分不甘心,不依不饶的较真起来。其实这种情况在这一年里时常发生,只是萝花识得分寸,没有进一步激化而已。

这种简单的问题自然难不倒焦明,只是想了几息便说道:“一方面可以限制数量,缴纳一个人的税粮,可以购买一人份额的衣服,三天的镰刀租期,一个小孩子的入学名额,等等。另一方面渐渐降低纳税额,让代缴税粮的人无利可图便是,若是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依然代替某人缴纳,那么某人定是有些难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

萝花听了连连点头,看眼神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却也不再多问了。

一行人回到城堡庄园稍事休息,立刻在斯斯克的领路下散入整个领地之内的小村落。二百人分成八人一组的二十五个班,在班长的带领下负责几个临近村子的人口统计与户口本发放工作,顺便展示镰刀的锋利与介绍出租价格。工作中的要点焦明已经交代下去,以尽量避免冲突与不必要的误会。

而只是第一天,反馈回来的信息便是领民们虽然知晓了镰刀的好处,却连租用镰刀的粮食也没有,毕竟现在是即将秋收存粮见底的时候。将办公地点设在阿根无名小村的焦明冰莲二人立刻商量对策。

“赊账?”有些心急的冰莲说道。

“不可!”焦明摇头:“不如以劳动作为租金,秋收之前这几天也能干不少活了。”

说罢焦明请斯斯克画了一个简易地图,圈出几处地点。“让领民在这几处地点打砖胚,然后建立牲畜养殖示范点,如何?”

冰莲点头同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4章 收尾四

整个北方庄园城堡与周围附属领地的情况渐渐在焦明心中成型,城堡地处两条小河交汇处不远,附近是大片的良田。而距离河流略远的地方,则是一些勉强算是肥沃的土地,由领民自由耕种,虽然如此宽松,却从来没有人口饱和过。

一方面是医疗卫生跟不上,人口增长相当缓慢,时不时的天灾或瘟疫还会暴跌。二是粮食产量有限,原因又可以分为几方面,劣质的石质工具致使无法精耕细作、不合理的粮税制度致使生产意愿低,超低的平均死亡年龄致使耕作经验难以积累等等。

粗略统计之下,附属领地之内共有九十个小村落,每个村落只有区区百人左右,总计人口也不过一万。人口情况焦明去年做普查的时候便有了解,此时知道庄园附属土地之内的人口如此之少,只觉得难以置信。接着又询问冰莲鳄鱼领的总人口,冰莲摇头不知,焦明又让其粗略估算,却也只得到‘应该不超过五十万’这样的回答。且回答得理直气壮,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焦明暗自摇头,感叹地广人稀,虽然知道这里不能与二十一世纪的钟国比,但这人口也着实丢农耕民族的脸。

……

当户籍册记录完毕户口本发放三分之一,七个牲畜养殖示范点都只盖了一半的时候,紫羽女士带着苦力与少量的魔法战士雇工回到北方城堡庄园开始收割。而领民们的庄稼稀少,可以再等两天,于高粱最饱满的时候收割不迟。

而在这几天里,冰莲与焦明带领的二百人工作队也在不停的完善着劳动制度与工作方法。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按照制作的砖胚数量提供午饭,关于雇佣领民这一点在刚穿越的时候焦明便提了出来,却遭到冰莲拒绝,因为花费的粮食与给付苦力的相比太多。

但此时深入的了解才发觉产生了误会,二人都是大感后悔。按照这几天的实际情况计算,同样的工作量,付出的粮食只是比使用苦力多六成左右,完全不是不能负担的程度。而造成错误估计的原因也很简单。以往鳄鱼家族雇佣领民的唯一目的便是参与农业劳动,那么不可避免的与领民自身的农时冲突,耽误自家的田地不种不收,去给领主家种地收割,这价钱自然要高出去许多。

而现在既是农忙之外,又是口粮见底的夏末,再加上一定的武力威逼,午餐和镰刀的诱惑,领民们的劳动热情很高,全家老小齐上阵,只为一顿‘免费’的午餐,很多人甚至只吃这一顿午餐度日。

对这样的劳动热情冰莲是看傻了眼,而焦明仿佛看见自己爷爷那一代人的精神面貌。在长达整个人生的饥饿记忆驱使下,在只要能有一口饭吃,不论多苦多累的活计都心满意足。整个社会在普遍性的长期的隐性失业影响下,底层劳动者甚至根本不认为自己的劳动是有价值的。

当紫羽女士挺着肚子,带领众人将城堡庄园附近的良田收割一半的时候,领民这边的收割工作终于开始。相比于石质镰刀慢吞吞的速度,铁镰刀大发神威收割如飞,原本五天的工作量只用了两天半便完成,也就是说普通同人使用镰刀可提升一倍的工作效率。而从城堡庄园这几天的经验来看,魔法战士使用镰刀之后收割效率则是原本的三倍。

借着仍在运行的通讯网络,紫羽女士听取着鳄鱼领各处的信息,其他各个贵族领地内镰刀的使用同样取得了显著的提升效果,一些小的庄园甚至已经完成了收割工作。领主庄园与雇员的薪酬纠纷也如预料般发生,紫羽女士在焦明的建议下,抛下手头的收割工作赶往长藤镇,开始与那些老头老太以治安局官员的身份调节矛盾。

惠民计划在秋收结束之前都很顺利,不过在归还镰刀的时候仍旧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一位村民试图藏匿镰刀,并伙同同村的几家将工作人员赶了出去。

接到报告的焦明立刻赶到,与这一班的班长询问情况,却见到一位又黑又壮颇有威慑力‘少女’。客气寒暄几句,焦明得知这位班长年芳十七,名叫美潭,由一环升为二环,并自信很快可以升到三环。

想起冰莲起步五环的好命,焦明在感叹世事不公的时候对这位努力的女汉子高看了几分。

“按照先生的吩咐,即使发生了这种情况我们也没有过激反应,并及时报告。”自我介绍之后,美潭十分恭谨的说道。

“你们受委屈了!”焦明轻声安慰众人。普通人与魔法战士之间的差距明显,在时不时被粗暴对待一番的情况之下,领民心中的畏惧感深入骨髓。那么在深刻的恐惧之下行违逆之事,必然虚张声势色厉内荏,态度当然不会好。

“没有!”美潭回答。

另一位队员却是有些不忿地说道:“多亏了美潭班长,只有我们几个的话可说不准会怎样。”

“领民有什么过激的言行?”焦明问道。

若是焦明有些行政经验就不该这样问,这简直就是在怂恿下属构陷,不过好在鳄鱼领闭塞落后,这些少年人十分淳朴,只是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带头者嚣张的气焰。

焦明听完,笑道:“其实他是怕了你们,想想看,那些九环强者若是想抢东西,岂会这样咋咋呼呼的。”

众人听了虽然觉得有理,却对这调侃九环强者的话很不适应,面面相觑之下借着少年人特有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还是笑了出来,一位少女成员小声道:“九环强者才不会抢镰刀呢。”众人听了笑声更高。

这个小麻烦很快被解决,焦明以两位七环保镖的绝对武力,按照美潭的指认,将参与此事的领民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部擒拿,再让斯斯克威胁一番,罚没些粮食并在户籍册上记了一笔,便轻轻将此事揭过。

“这是不是有点轻了?”事后,冰莲问道。

“还想怎样?”焦明反问。

冰莲并未回答,却是扫了焦明身后的二人一眼,说道:“两位七环出手,却就这样放过他们,你这也太浪费了吧?”

焦明心中一动,回头看着黄霞紫芒姐弟,这才意识到不妥之处,这二人是鳄鱼领派驻在自己身边的保镖,保护之中也是存了防备监视之意,可不是下属。

紫芒被二人盯着有不好意思,嘿嘿地笑。黄霞却是想得明白,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先生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皆可以吩咐我们姐弟。”

焦明对着二位保镖点头,一脸郑重地说道:“多谢!”

……

秋收顺利结束,高粱晾晒并入库,接着冰莲便通过通讯网络向紫羽女士请示新税法的试行。而长藤镇的紫羽女士显然被纠纷问题搞得焦头烂额,如同甩麻烦一般让冰莲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也就是‘爱咋咋地别来烦我’的意思。

断了通讯,冰莲一脸狐疑的望向焦明,说道:“你是不是故意支开我妈?”

“怎么会。”焦明大呼冤枉,一脸委屈。

“表情这么夸张,看来你真的早有预谋。”冰莲瞬间看穿,然后笑着道:“不过我喜欢。”说罢在焦明脸颊亲了一口。

新的税法很简单,就是让领民自己到建设中的牲畜养殖示范点叫纳税粮,足额交了税粮就在户籍册和户口本上用钢印打出记号,然后领民便可以带着全家来干活,按照工作量领取粮食。

考虑到这是一个长期工作,必须一步一个台阶,不能直接将灵敏喂饱。而且此时秋收已过,不再是饿肚子的时候,且局面已经打开,不必以此来聚拢领民,所以计算一番之后支付的粮食稍稍减少,却仍旧比苦力优待一些。

接着焦明又开始考虑秋收庆典的问题,问冰莲道:“你说这二百人会不会接受节假日加班不加薪。”

冰莲被问得愣住,听焦明进一步的解释才扑哧一笑,说道:“你家乡的说法真有趣。”

“说正事呢,请不要吐糟我家乡的剥皮制度。”

“普通人是无所谓秋收庆典的,他们根本没资格参加,也不会去长藤镇,而那几十个低环魔法战士若是给酒给肉,问题不大。”

焦明听了眉头皱起,说道:“若是这样还是放他们去参加庆典算了。一边高粱米咸鸭蛋,一边有酒有肉,这样的区别待遇很伤积极性的。”

“那就这么定了。”冰莲点头同意,然后拿过一份账单递给焦明,说道:“我似乎犯了个错误,你得帮我想个办法。”

焦明拿过账单,却见上写着粮食消耗,由于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估摸不出这是个什么数量级,所以只是粗粗扫了一眼便抬头看着冰莲等解释。

“这群人太能吃了!”冰莲一脸无奈地说道。“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这二百人的粮食消耗,是苦力们的二倍多,算上肉食就是近四倍。长藤镇那边的八百人情况也该是差不多,长此以往可不是办法。”

焦明又细细看了一遍账单,想起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俗话,笑道:“当初是谁自信满满地应承下‘千人的粮食配给额度’的?”

冰莲被揭短,很是羞恼,美丽的眸子横了焦明一眼,似乎不解气,又拍了焦明胸口一巴掌,说道:“这时候记性倒好,不是想不起来炼钢炉那会了?”

焦明自知拌嘴不是女人的对手,干咳两声严肃表情,思路转回正题。这二百人受雇于冰莲这个领主继承人,多少和‘公务员’沾边,似乎可以借鉴一下,但钟国的这个雇员制中的诸多弊端又该如何避免?或者先照猫画虎地实行起来,等出了问题再修补?

“把他们视作一种雇员如何?与挖矿炼金的魔法师同样发放工分。”焦明试探着问道,想知道冰莲对于这种非生产类的雇佣的看法如何。毕竟冰莲不是在钟国从小长大,对一些约定俗成的事情还未习以为常。

冰莲沉吟片刻,问道:“这是你家乡的办法?”焦明点头。冰莲一针见血地问:“没有生产出产品,‘工分’方案如何运行起来?”

“这个雇员制度中的成员视作管理者,的确并不出产任何产品。”焦明回忆了一下政治课里的内容,说道:“若是把每一种产品的生产视作一个系统,那么这个公爵雇员系统便是为了协调其余所有的系统,若是运行得当,便可以提高整体的运行效率。事实上你和紫羽女士承担的一些工作就可以算作这一类。随着领地的发展,生产系统的复杂,终究两个人是管理不过来的,更多的人参与管理是必然。也就会形成这个无产品的协调管理系统。”

焦明见冰凉无法理解的样子,只好举例说明:“比如现有的三个公爵企业,若是没有你和紫羽女士在中间管理协调,会怎么样?”

冰莲想了想,说道:“大概会乱起来吧。”

“产量会不会下跌。”

“必然如此。”冰莲肯定地道。

“假设放任状态下生产系统产出为一百,经过‘管理协调’之后产出为一百一十,那么可以近似的认为这个系统产生了百分之十的收益。”

冰莲微微点头,说道:“如果把领民生产粮食也作为一个系统,那么经过这二百人的管理协调之后产出了更多的粮食,其中差额便算作是这二百人的工作产出?”

焦明一窒,对这个举一反三有些措手不及,想不到冰莲的智商突然跳出个高值,沉吟片刻还是微微摇头道:“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在我看来这些领民的粮食成产过程一直受到一个糟糕的管理系统迫害,并非处于‘放任’状态。原本应该一百的产量,却产出五六十而已。即使经过这二百人的管理在明年提升到七八十,仍旧不算是完全‘发动’的状态,管理系统的‘产出’只不过从负四十,提升到负二十而已。”

“你是说我们家旧的管理制度很失败?”冰莲绷着脸问道。

“是的!而且问题很大。”焦明盯着冰莲的眼睛,毫不退让地承认了。

冰莲突然微微一笑,如春风化开积雪,说道:“我早就觉得我家的管理有问题,却第一次这样清晰的认识到,谢谢你的这番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5章 收尾五

焦明暗中舒了一口气。没有哪个统治者喜欢听统治不当的指责,虽然钟国历史上很多皇帝出言请大臣直言相谏,但其实心里肯定都是有几分不爽的。

但考虑到冰莲的情况,其态度去也不算奇怪,冰莲思想中不知从何而来的‘革命性’确实会让她看出一些封建奴隶制度中的问题。但限于眼界,无从下手改变,且冰莲还只是一个继承人,旧有制度的问题再多也怪责不到她的头上。

“我有那么可怕吗?”冰莲见焦明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反而嗔怪着撒娇反问,抓过焦明的大手十指相扣。

“只是不想你生气而已。”焦明就坡下驴,把仅有的几分畏怯之意彻底掩埋。

二人就此享受片刻暧昧,然后几乎同时回到工作状态,伸手去抓账单。为默契相视一笑,冰莲推过账单,说道:“发工分总有些别扭,发纸币如何?”

“娱乐中心的纸币会渐渐贬值,只能对一些想让其萎缩的行业使用,对待下属就别这么阴损了。”焦明目光在账单中一项项扫过,却是想起了粮票制度,说道:“不想发铜币工分的话,发粮食票怎么样?”

“洗耳恭听!”

“粮食票虽然也是纸币,却完全对应主要粮食发放,一张票十斤高粱米,完全绑死,雷打不动。”

冰莲沉吟起来,对这个计划,既看不出好处,也看不出什么坏处。

焦明见状晓得有希望,开始讲述因由,指着账单上的一项说道:“食品消耗的关键还是在肉蛋这类高档副食品上。这些半大孩子若是敞开了吃,什么人也架不住,必须做出限制,若是固定配给又会显得太过严苛。所以不如这样,以一人一天一斤半高粱米为基础,我们发放两斤半的粮票,这些肉蛋副食品高价折算。即作出限制有给他们一定的自由选择权。”

冰莲点头。

“再者就我看来现在的大锅饭也吃不长久,这不到二十天就已经又了怠惰的苗头,按劳分配差异薪酬势在必行。这个粮食票就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而且不仅可以给这二百个雇员发放,还可以给三大公爵企业里的苦力发放,作为提高苦力地位的第一步”焦明又补充道。

这一番说明讲述下来,冰莲被彻底说服,同意实行。毕竟在一个试行制度里再嵌套一个试行制度,虽然麻烦多多,但却可以积累大量的管理领地经验,且即使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接下来二人将二百人召集齐聚,公布接下来七天是秋收庆典,魔法战士可以自愿随二人回长藤镇或留在这里继续带领领民工作,而普通人同样有七天假期,可以选择回家探亲或留在这里工作。最后焦明补充道:“工作管饭,回家发三天路上干粮,散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中渐渐散去。

“你说会不会有人不回来?”焦明望着人群,问身边的冰莲。

“不会的。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未来。”冰莲同样望着人群,声音淡淡的,接着又拍了拍焦明的肩膀,说道:“表现不错,居然没有说错话,打磕绊。”

焦明嘿嘿一笑,说道:“怎么也得配得上你不是。”这一场集会开始还是冰莲在说,半途毫无征兆地将焦明推上前台。焦明第一次对这么多人喊话,确实相当紧张,好在绷住了精神,没有露怯。“还有下次事先知会一声,多少给我个心理准备。”

“这个世界上的事都是如此突然,你需要习惯。”冰莲俏皮的眨眨眼睛。

……

在去长藤镇之前依然有些小事需要处理。由于税收方式的改变,斯斯克等人有点蒙,但摄于冰莲的身份,只是哼哼两声便消停了。不过冰莲还是给这些人一条出路,就是编入了二百人的队伍,顺便借其积威对领民施以威慑。而焦明则是找到木勺,询问葡萄的种植情况,木勺不愧是饲弄菜园子一辈子的人,几颗被粗暴移栽的葡萄藤居然只是死了一颗,另有一颗有些萎蔫,余下的全都结出果实,紫红色的葡萄粒很是喜人。

焦明顺手摘一颗指节大小的葡萄塞进嘴里,却是酸多甜少,味道并不好。

“你尝过么?”

“小的不敢。”

焦明无奈,又摘下一颗塞进木勺的嘴里,吩咐道:“去都尝尝,看哪一颗比较甜。”木勺依言而去,很快便有了结果。焦明再尝一颗,勉强能够入口,比之地球的培育品种仍旧差得远。因陋就简,拿出备好的大雪碧大小的玻璃瓶,吩咐木勺等人将成熟的葡萄采摘装瓶,软木塞密封,放到焦明原本的房间储藏。又留给木勺几个瓶子与木塞,吩咐以后成熟的葡萄都照此办理并标注日期。

“小的明白,大人放心便是。”

“摘葡萄的时候小心些,别摔了跌了,虽然可以报工伤,但疼的总是你自己。”

木勺听不懂什么是共伤,却也知道是关心,感激涕零的拜谢。焦明点点头,拿着一瓶样品离开了菜园子。在去长藤镇的路上,焦明拿出酿造样品给冰莲观察,并表示这就是地球著名酒类饮料的山寨版。

“乙醇?碳二氢六氧一?”冰莲问道,说着闭上双目,用火系魔法师特有的能力来探查瓶子内的化学反应过程,却大失所望:“但这里面什么反应也没有。”

“地球有一句名言:时间也是一种魔法。”焦明笑道,颇有几分神棍的问道,“在没有魔法的世界,只好用时间来改变一切。”

“多久?”

冰莲听焦明吹嘘过酒类饮料,考虑到两个世界的人十分相似,那么可以断定酒精饮料在这个世界也一定会畅销。只要做好这门生意,既可以开发北部山区,又可以财源滚滚,前景十分旷过。所以十分重视的冰莲直问核心,没有品位箴言的兴趣。

“不知道。”焦明苦笑,见冰莲又瞪眼睛生气的趋势,赶紧解释道:“我只是见家里酿造过,那时候也根本没上心。虽然时间进程不清楚,但有你在呀,沟通一下火系魔法媒介,看看乙醇含量,反应进程不就完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6章 第二年的秋收庆典一

其实按照地球的做法就的尝一尝,但考虑到时间与试验品都有限,怕是尝几口什么也没尝出来,而今年的葡萄产量却没了,所以只能依靠冰莲的火系魔法感应力。

“你是说让我每天就盯着这玩意?”冰莲伸出手在焦明的大臂上抚摸,却并非玩暧昧,只要焦明的回答不合心意就会并指掐人。

“早晚盯一次就行……轻轻……轻点。”焦明求饶,又连忙补充道:“相信我,值得的。”

冰莲也并非真的生气,更多的是一种对恋人的撒娇,见焦明服软便娇哼一声收回手,又将瓶子收好。“这事我记下了。若是葡萄酒卖不出去,再与今天的账一起算。”

焦明撸起袖子,果然见到大臂上青了一块,苦笑道:“只是每天看两遍瓶子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

“那我给你揉揉。”冰莲又把小手伸了过来。焦明看到冰莲坏笑的嘴角赶紧抵挡,连声道:“不必了……不必了,我是六环,多说十分钟就没事了。”二人笑闹一番,接着又聊起粮票的事情,将肉蛋的兑换比例与具体发放的数量和频率做了初步的方案。

路过炼铁厂的时候,焦明本想与灼杉等气系魔法师聊聊,却不想整个炼铁厂人去楼空,只有三个老太太在炼铁炉边玩着纸牌,却居然是斗地主。顺便一提,三个老太太一个七环两个六环。

离开了炼铁厂,焦明却对这些老头老太来了兴趣,向询问冰莲他们的情况,最后补充道:“若是有这方面的忌讳就当我没问。”

“人总是要死的,虽然大家都不提这事,但也说不上忌讳。”冰莲回头望向炼铁厂,说道:“九环以下的魔法战士若不死于战场,年老之后便会跨过一道坎,实力无法增长,只能勉强维持在巅峰状态。”

“听起来不错,虽然你的表情看起来不是这样。”

“这个巅峰状态只有一战之力,也就是身体过了这道坎的魔法战士一旦真正动手,四成会死,四成会跌落环数直至跌回普通人,只有二成可以勉强维持环数,却也会变得十分虚弱,直至老死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焦明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么九环呢?”

“这就是九环强者们的秘密了,不过听我父亲的说法,似乎只要迈过一个难关,便可以无限制的活下去,实力也会缓慢的增长。”

“鳄鱼家族之中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冰莲声音变得有些低落,说道:“当然有,代代鳄鱼公爵都是九环法魔战士,直到我这一带……”

“是火系和水系的双料九环强者!”焦明接话道,同时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冰莲。

“谢谢。”冰莲噗嗤一笑,不再纠结,继续刚才的话题:“由于我没有达到水系八环,所以无权观传承历代鳄鱼公爵武技心得的这部分记录。”

“祖传秘籍,概不外传?”焦明惊讶道。

“也说不上,鳄鱼领所有达到八环的魔法战士都可以观看,但能看出效果的寥寥无几。”

“这传统可比那些抠门的魔法师强多了。”焦明赞叹了一句。

……

待回到长藤镇,便知道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夏风已经升到五环。冰莲兴奋异常,抱着夏风又哭又笑,真情流露自有其感染力,夏风也跟着哭了起来,甚至焦明也湿了眼眶。

夏风的父亲是那位瘦竹竿似的九环魔法战士,即是出身于鳄鱼领的第二位家族,自身的天赋底子并不差。三环起步,虽然到了十七岁才只是五环,比闪鳞还慢一大步,却是女仆身份没有时间修炼的缘故。毕竟从小接受女仆教育,接着又跟在冰莲身边跑腿听差,能有这个进度已经不错了。

焦明同样为夏风的进步而欣喜,只要升到六环就可以肢体再生,也就无所谓伤残了。但此时二女亲密无间的样子虽然让焦明大饱眼福,但焦明没有看百合秀的爱好,与冰莲知会一声便去蘑菇养殖场,看看这另一项农业计划的进展。

只是离开的二十天左右,并没有奇迹发生,这些‘怪脾气’的蘑菇依旧如整个夏天一样半死不活。虽然已经生长了几代,却总是干枯瘦小,与他们野外的兄弟相比就是个先天发育不良的样子。

焦明叹了口气,对这个被老门板推荐而来总管蘑菇养殖的‘聪明苦力’有些失望,老门板这种善于专研的人才终究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过想来,若是换做其他‘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心态的苦力,这些蘑菇早就死几遍,由此可见这人也是尽了心力的,正应了那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焦明违心的鼓励几句,便将此事忘在脑后。然后去寻休息中的灼杉,却得知这货居然住进了新建成的钢筋混凝土房屋。待找到其家门,看着女主人微微隆起的小腹,这才知道灼杉即将为人父。看着灼杉两口子甜甜蜜蜜的样子,焦明只觉得满口狗粮,勉强扯出笑容道喜。

“本来还想给先生个惊喜,却想不到先生看出来了。”灼杉也笑着说道。

“啊?”焦明彻底懵了,这是什么和什么,搞得好像自己绿了灼杉似的,但没见过被绿了还这么坦然的。接着微微察觉不对,沟通气系魔法媒介细细感应,惊讶的问道:“你升了?”

灼杉也是一愣,然后误会解开,屋子里的三人都是大笑。

“你这双喜临门,真是羡煞旁人啊。”笑罢,焦明感慨无比的说道。

“一切多亏先生提携。”

“别谦虚了,你在气系魔法上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连我也自叹不如。”焦明不喜吹捧恭维,既然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所以说完这几句,便将话题引到挖矿工作上。

“大事没有,到是有一件奇事。”说着灼杉从屋子里拿出一个钩状物,递给焦明。“这是挖矿的时候带出来的,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焦明把玩一会,忽然想起当初在第二次挖掘铜矿的时候,似乎也出现过类似的东西,但那个实物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无法相互对比。

“先收起来,若是再遇见,记得通知我。”

灼杉应承,焦明递还钩状物再客套几句便告辞离开。灼杉夫妇出门相送,尽足礼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7章 第二年的秋收庆典二

从灼杉家里出来,焦明看天色已晚,便索性往小学校而去,接小诗放学回家,多少也算是一个惊喜。进了校门,路过作为劳动课教材的小牲口棚,老门板点头哈腰的身影迎了出来。这神出鬼没的技能让焦明颇为怀念,嘴角微翘,笑着回应老门板的问好。

“养殖中心那边情况如何?总管大人们没胡闹吧?”焦明问道。牲畜养殖厂经过一个夏天的发展越来越大,已经不是一众苦力可以单独管理的规模,所以几大家族便安插了一些一环二环修炼无望的闲人过来,美其名曰监督,实则打发麻烦。

这些虽然有水系魔法天赋却不喜修炼的家伙颇有地球上那些二世祖的风范。在其他魔法战士面前乖得和猫咪一样,在苦力面前却是凶恶无比,依仗异于常人的力气动辄打骂,甚至以虐待苦力为乐。

焦明忙于研究中心的一应事务,对牲畜养殖厂疏于管理过问,加之苦力与魔法战们都已经对这种欺压习以为常,甚至无人申诉。直到娱乐中心开张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焦明才发现此事,说不得便要把这些平均年龄近四十岁的‘总管大人’训斥一番。且不说黄霞紫芒背着的双手大剑,单单是焦明的名声就足够震慑,这些一辈子活在高环魔法战士喝骂声中的家伙认错服软,根本不敢顶嘴半句。

“托您的福,一切正常。”老门板躬身回答,语气中满是诚恳的感激,接着抬起满是褶子的老脸说道:“最近总管大人们不仅不再打骂,而且还学习起怎么养殖牲口。”

焦明一愣,这些中年二世祖‘改邪’就谢天谢地,居然还能‘归正’不成,顿时来了兴趣,此时距离小诗放学还有一会,听老门板讲讲八卦也不错,便道:“这倒奇了,我的几句话没这么大威力吧?”

老门板贼眉鼠眼地四下打量一圈,确定无人之后凑近,低声讲述起来。这猥琐的样子让焦明想起古装电视剧中那些以谗言蛊惑皇帝的老太监,这一晃神便听漏了故事的开头,只听到这群‘总管大人’似乎被自家长辈打了一顿,这才转变了工作态度。

待老门板说完,一直跟在焦明身边的萝花骂了一声‘活该!’,而黄霞紫芒姐弟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过也多亏了这些大人,现在牲口养殖场也不再是随便抓牲口宰杀。”老门板最后有些感叹地道,给这些‘总管大人’说了句好话。

“这又是怎么回事?”焦明其实对此兴趣不大,但考虑到老门板是个人精,可能不是顺口胡说,便索性接上话茬。

接下来老门板道出了牲口养殖场最大的问题,因为脱胎于贵族们的家庭饲养模式,所以苦力们没有一丝发言权。魔法战士们购买牲口的时候虽然付钱,却是随意挑选,许多强健的公牛母牛没等配种便被吃掉,甚至怀孕的母牛也不能幸免,购买者反而是认为好运,买一赠一。

事情说到这里,便到了放学的时间,小诗从学校里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托尼切和晨星两个跟班。小诗见到焦明先是一个愣怔,然后全速冲过来,跳到焦明怀里,焦明顺势转了两圈,逗得小诗咯咯直笑。旁边,黄霞也抱起自己的儿子,紫芒则是伸出手指逗弄外甥,全然不顾小晨星气鼓鼓不耐烦的样子。

一片温馨的气氛中,焦明哪里还有听老门板诉苦的心思,吩咐萝花了解一下情况,便带着小诗回家。一路上小诗抓着焦明的手,兴奋地说个不停,将学校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倒了出来。而焦明却是听出了问题:小诗在学校里并没有学习,只是在无聊的瞎玩混时间,接着便是一阵自责,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早该想到,却忙于工作将小诗的情况忘在脑后。

小诗的知识水平在小学三年级,穿越之后只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数学,在这一项想大约有五年级的水准,所以小诗在这个简陋的学校里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学习。虽然被焦明强行塞进来,却也知道焦明的忙碌,懂事地没有反抗。

一边满脸笑容的与小诗闲聊,焦明心中却在想着解决办法。最好的方案自然是送小诗去南方学习土系魔法师,原本没钱,但现在即使自费也支付得起,但却面临着与小诗分开的问题。作为相依为命的穿越二人组,焦明根本无法想象与小诗天各一边的生活,对小诗的担忧便会让焦明无心工作。而小诗一旦离开焦明,同样会惶恐不安。

若是带着小诗去南方求学,那么就要面对鳄鱼领的人才归化政策,焦明虽然自信现在若是向冰莲求婚的话,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自由出入鳄鱼领,但总觉得这样夹带私货的行为对不住冰莲。

左思右想没有办法,直到晚餐的时候,冰莲一脸兴奋的凑了过来,说道:“告诉你个好消息。”

“巧了,我也有个好消息。”焦明一边说,一边继续喂小诗吃饭,这是小诗对焦明离开二十多天的惩罚。

“你先说。”冰莲道。

“灼杉四环了,而且他老婆怀孕了。”

“这算什么。”冰莲不以为意的,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说道:“我的好消息说出来吓死你。”

“洗耳恭听。”焦明笑道,还未听消息便被冰莲的情绪感染。

“梭罗老爷子吐口了,愿意交流附魔知识!!”

焦明筷子一松,一块鸡肉掉在小诗的裤子上,惹来小诗不满的娇哼。

“真的?”

“骗你作甚。”冰莲眼眸眯成月牙,却有寒光从缝隙中溢出,前段时间准备用发电机原理狠宰梭罗老爷子一刀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条件?”

“化学。”

“这老爷子倒是识货。”焦明半是赞叹半是讽刺地说了一句,同时也猜到来龙去脉,大概是在传授那六百人化学入门的时候被遛弯的老爷子遇见,旁听之下自然识的厉害,是以终于坐不住,主动提出要求。相比于上次在发电机原理上的安逸态度,这显然已经在谈判中处于劣势。

念头转到这里,焦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化学知识已经流传开来,稍加打听略施贿赂,就应该可以学到,老爷子怎么还会找上门来?”

冰莲顿时面色复杂,叹道:“想不到这些笨蛋也有发挥作用的机会。”接着顾不上吃饭,大略讲述了梭罗老爷子的遭遇。用制作灯丝和机床刀头挣到的铜币向几个人请教化学之后不仅没有增益,反而因为几个学艺不精者相互矛盾的说法而越发糊涂,无奈之下才找到冰莲求听全解。

其实这也怪这个世界知识传承体系的故弄玄虚,不提倡学习者独自钻研。老爷子若是静下心来,完全可以以几个略微冲突的说法互为佐证,轻易地辨明真相。

“这还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其实我们早该想到了。”

“只是你没想到而已,我只是怕先提出来不好砍价。”

“好吧你厉害。”焦明赞一句,同时终于喂饱好了小诗,端起碗筷开始吃饭,却想不到小诗居然反过来给焦明夹菜,感动得焦明差点握不住筷子。不过小诗孩童心性,几筷子之后便没了兴趣,焦明知趣儿的放小诗去和托尼切玩耍。

冰莲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甚至连吃饭也停了,待小诗走远之后,说道:“你说我们生个女儿的话会不会也这样乖?”

焦明差点被高粱米噎死,死命捶打胸口才缓过劲儿来,一脸无奈地说道:“大姐,你这思路太跳了吧?”

冰莲红着脸哼了一声,对这个反应相当不满意,暗恨焦明不解风情。“那就说说正事,我俩谁去教老爷子化学。”

“当然是你,再顺便完成化学课的录制,一举多得。”

师徒关系在鳄鱼领传统文化里是相当重要的一层关系,武技知识也好,文化知识也好,传授知识是冰莲作为领主继承人不可推脱的责任。冰莲虽然应承,却也没放过焦明,表示焦明必须从旁辅助,因为很多化学知识的印象已经变淡。

接着焦明又问起紫羽女士。刚刚返回长藤镇的时候,焦明出于在钟国形成的三观,本想先见见长辈,见冰莲没提此事便没有多说什么。但回来小半天,直至晚餐餐桌上都见不到紫羽女士的人影,不论出于好奇或礼貌,都要询问一下。

冰莲如实相告,毕竟这也无须隐瞒。紫羽女士正在处理劳务纠纷的几个小尾巴,同时还要忙着筹备秋收庆典。焦明将这场饕餮盛宴与老门板的话联系起来,若有所悟,心中暗道一句这群只知吃不知养的笨蛋。

次日傍晚,秋收庆典举行,得了提醒的焦明守在牲畜养殖中心,保留下一些健壮的牲畜做种免于屠宰。忙完了后厨这边,有赶往石台子主会场,与一众气系魔法师合力将整个区域照的通明,彻底淘汰了篝火。

接着是女承父业的冰莲对着全会场做‘年终总结’,焦明熟悉冰莲,自然看得出这丫头的紧张,对着台子上的冰莲竖起大拇指以示鼓励,却也不知道冰莲会否在茫茫人群中看到。待冰莲带着大家念完祝祷诗诗词,便是开场比斗环节。焦明原以为会由紫羽女士代劳,却不想冰莲拿起那把金属套箍的法杖,真的与一位五环魔法战士比斗起来。也不知这位五环魔法战士是否放水,几个回合之后便被冰莲一个火球轰下擂台。

人群先是有些愣怔,然后便是山呼海啸一眼的欢呼声。焦明则是问身后的黄霞紫芒姐弟道:“放水了么?”“看不出来。”

接着冰莲再次举起法杖,对着天空连放三发大火球,同时会场边缘也跟着升起了几十个大火球,场面如同花炮齐鸣一般。焦明记起冰莲曾在梦境空间里看到过自己年幼时候过年的场面,想不到冰莲却把这把戏搬了过来。

由于大量高环数的魔法战士外出征战,所以比斗以六环及以下为主,奖励仍旧是绿色或无色一级的魔瘾药剂。黄霞紫芒姐弟凑趣儿上去比了两场,姐姐得到了一碗樱红色的魔瘾药剂,分给了战败的弟弟一半。萝花比了两场,全败,焦明的拦住了还想再上的萝花,本想用气系魔法偷出来一些,却想不到酒坛之上有猫腻,居然施法失败,想来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不能没有一点保护措施。虽然强行去偷也办得到,但焦明想想还是算了,若是惊动了旁人太过丢人,且一点药剂而已,何必偷偷摸摸,光明正大也赢得来。

焦明脱去上衣亲自上场。以四环的气系魔法师水平为准,焦明上了四环的台子,然后用渐渐增长起来的蛮力配合着语言上的威胁将对手礼送下台,引来台下嘘声一片。

焦明的战斗并不符合鳄鱼领的价值观,裁判自然有所犹豫,不知该不该分发魔瘾药剂。焦明却是不客气,半抢半夺地倒出一碗无色透明的魔瘾药剂,回到台下与萝花分着喝了。

“我厉害吧?”待饮尽,焦明笑问萝花,毫不以为耻。萝花也不回答,只是抿嘴笑,本就倾国的面容更加美丽动人。

接着是流水席,焦明特意叮嘱小诗不要暴饮暴食,却忘了托尼切,这小家伙别看身材小,却依托焦明成了一环的魔法战士,吃起东西来更是拼命,待焦明发现她的时候已经躺在桌子下面路都走不动了。

无奈之下只好请萝花重复去年的工作:揉肚子助消化。

随着秋收庆典越加热闹,焦明准备已久的一次‘大酬宾’也开始了。娱乐中心的游戏纸币半折兑换,一个铜币换二百面额的纸币,只在今晚有效。且今晚过后,一枚铜币可以换一百二十面额的游戏纸币。相信这样一来,那些借逆向兑换业务发财的游戏币贩子都会小赔一笔。

除去赌斗,诸多扑克玩法也推广开来,甚至骰子大小点也已经出现,大家对游戏币的需求日以增加,这次大酬宾正是应时应景,兑换窗口人满为患。

给小诗换些游戏纸币玩耍的焦明意外地在窗口后台看到了正在算账的紫羽女士,其眼中闪动着的黄灿灿铜币光辉让焦明无奈苦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8章 第二年的秋收庆典三

半途的时候焦明安顿好了小诗与托尼切,又返回会场打了几场,比斗之中输多胜少,害的萝花把游戏纸币全输光。而焦明终于对自己这半吊子的蛮力有了一些了解。虽然身为六环,疏于锤炼之下只有三环半的水准,至于战斗技巧则是半环也无。

这次焦明虽然没有断片,但玩儿的也很嗨,待这场闹哄哄的盛典结束,已经是后半夜。次日收拾残局的时候,除了丢失一部分灯泡之外没有其他损失。

过完了节日依然要工作,冰莲和焦明开始用流影机录制中级化学教材,冰莲讲课与演示实验,而焦明则是举着写有文字的看板。梭罗老爷子一直旁听,表情变幻不定,这是焦明第一次看到老爷子不再淡定的的样子。

中间休息的时候,冰莲小声问焦明是否注意到了梭罗老爷子的眼神。

“这么明显,当然看到了。”

“真是解气!”

“等回家慢慢笑,别让他看出来了。”焦明也故意做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以做配合。

冰莲听得一窒,拍了焦明一下,气道:“我哪有那么小气。”

录制课程的第三天,北方庄园城堡传来消息,现在为止只有五成的领民主动缴纳税粮,也就是说大约有五层的人选择既不纳粮也不工作。焦明与冰莲只是商量几句便决定开始平价出售冬衣,依旧是不纳粮没资格低价购买衣服,并告知领民还会有后续的优惠政策,依旧是不纳粮没资格参与。

这种政策确实给二道贩子一定的空隙,但转过来算,若终究还是逃不过纳粮,便宜二道贩子的差价岂不是浪费了。

待发送完信息,冰莲依旧辗转难安的样子,焦明劝道:“欲速则不达,慢慢来,要对这个政策方向有信心。”

冰莲勉强舒展开眉头,点头嗯声,继续录制视频。待晚餐的时候,焦明见冰莲依旧担忧烦心的样子,便问道:“不若我回去主持一下?”

冰莲颇为意动,但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化学这方面更需要你查缺补漏,只靠那些笔记和记忆我应付不来。”

这时坐在旁边的夏风却提出了建议:“不如回北方城堡录制如何?现在长藤镇的外人越来越多,终究人多眼杂,这些知识若是泄露终究不大好。”

现在与胥琴人的贸易越做越大,做为鳄鱼领实际上的‘首都’,长藤镇的‘外人’确实越来越多,除去一堆黑发黑眸与鳄鱼领人看不出区别的胥琴人,还有少数从更南方地球过来高价收购铜币的各色人种。这些人那个不是猴精,且见识广博,在与鳄鱼领官方民间做生意的过程中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阿拉伯数字。此事在魔法战士之间却惹出一些不满的声音,概因一些有过外出经验的魔法战士,在知识这方面没少被防贼似的防备着。

虽然数学这项‘贤(闲)者之学’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只是踩在魔法知识的边界上,当能够防备外人也让魔法战士们心中暗爽不已,即使大部分魔法战士还搞不清这些钩钩弯弯的符号。焦明倒是不甚在意,但若是更高等的数学与化学泄露出去,却也有些觉得亏了。

此时夏风提出的这个简易,也是归功于其在康复期间听多了旁人的闲言碎语,对民间的声音很是了解。焦明和冰莲听后都被打动,甚至想着把其他需要保密的核心企业都搬去北方城堡算了。

恰在此时一身白衣的瑟蜜儿走了过来,询问紫羽女士的所在。冰莲反问何事,瑟蜜儿便毫无心机的说道:“魔法师协会来信了,想和你们鳄鱼领谈判。”

听瑟蜜儿的语气就仿佛是与魔法师协会和鳄鱼领都无甚相关的第三方,也真是浪费了魔法师协会的薪酬。

焦明则的得寸进尺的试探道:“瑟蜜儿小姐可知关于哪一方面的谈判?”

瑟蜜儿望了冰莲一眼,耿直地说道:“我猜大概是想少领主大人回去上学了。”

冰莲与焦明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出一个意思:好日子到头了,然后无奈苦笑。冰莲借着刺杀的由头返回鳄鱼领,而前线也借此大肆划水,原来几天死一人,在划水之后却只死了三个人,整体战局也略显颓势。加上后期运送过去的精钢长剑和盔甲,甚至伤损都大减。

毕竟魔法战士这种能打能抗跑的还快的兵种若非限于军令,或如锐骨那样太过鲁莽,还真是滚刀肉一般的存在。原先与胥琴人的战争中节节败退也是因为少了后方的火力支援,此次在大陆两个势力之间的战争中,双方都配置齐全,鳄鱼领着一众高环魔法战士面对的又是大量的低环魔法战士,再放松了不能后退的限制,这才游刃有余发挥最大战斗力。

不过这样的行径自然会引起魔法师协会的不满,却碍于刺杀失了道义而无法指摘。毕竟此次全面战争王国联合之内的各大势力都有出兵,那么其继承人也都如同冰莲一样有了安排,若是继承人有恙还不能叽歪几句,略微‘划水’以示不满,这就更失了道义与人心。

但不论如何,这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鳄鱼领的魔法战士必须再一次英勇无畏地顶在前面,而冰莲也必须重新回到魔法师协会的掌握之中。

次日,瑟蜜儿作为通信端口,与魔法师协会的谈判开始了。因为决策层大量外出,所以冰莲和焦明第一次参与其中。

开启魔法通信已经不再稀奇,焦明只是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到不是说现在的焦明就可以完全胜任瑟蜜儿的工作,而是缺失了一种神秘感。在焦明看来,这个繁复异常的魔法不再是飘在天上的云,而是成为山顶的一块石,只要肯攀登便可以触及。但焦明已经走上了另一座更高的山峰,虽然绝对高度还比之不上,但那份对未知的莫名敬意已经没有了。

最初的一封信内容很简单,首先确定了通讯的建立,没有拨错号去其他地方,同时进行了简单的寒暄,还言辞亲切地问候了冰莲的身体。至于受伤的保镖和女仆自然不入魔法师协会的眼。接下来就是无聊的讨价还价,焦明看得直犯瞌睡,却碍于情面不能表露,只好狠掐大腿。

直至瑟蜜儿耗尽力气,谈判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待瑟蜜儿出去休息之后,焦明问道:“此事不用与公爵大人商量一下?”

“怎么商量?”紫羽女士苦笑一声。“任何通讯渠道都避不开魔法师协会的监听,若是泄露了谈判底线,更为麻烦。”

“我的办法也许能够保密。”焦明道。

紫羽女士眉毛一挑,虽然不信,却盯着焦明等待解释。

焦明眼神示意冰莲准备助攻,然后详细的解释了一番自己的电码通讯机制,接着又把当初的一件小事以为佐证:“在最新的一批物资运去前线之后,我曾经以改进的传送之法试着传送实物过去,虽然一直没有成功却遭到了魔法师协会的监察,理由是未知的空间波动,最后规定每晚只有一小时的联系时间。”

说到这里焦明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而在那之前,我们其实已经与前线联系了大半个夏天,这无疑说明魔法师协会的监听就好像渔网,而我的办法就是小于网眼的虾米。”

冰莲也补充道:“其实蓝蟒王国首都也是有气系魔法监听机构的,而与闪鳞的通讯却一直没有被发现,这也能说明问题。”

紫羽女士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在爬山虎藤蔓密布的房间里,找到专职与前线联系的气系魔法师,与前线聊了起来。

先是描述了魔法师协会的要求,对面表示已经知晓此事。又询问对方的意见,却得到了‘不安全’三个字的电码。

焦明与冰莲母女面面相觑。再发讯询问,对方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完全不回答问题,最后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拿出来搪塞。

焦明将这些回答罗列在一起想找出答案,但观察半天也没有发现,问道:“话说我们鳄鱼领有没有一些典故之类的东西,或者暗语什么的。”

冰莲母女都是摇头。

焦明撇撇嘴,想想也是,一个只有几百年历史,人口不过五十万的小势力,怎么可能有钟国这样的底蕴。再次把这些话语返还成电码,又横看竖看斜着看了几遍,依旧毫无发现。

冰莲对焦明的行为很是好奇,在听了解释之后先是一愣,惊讶于还有这种办法,然后便拍了拍焦明的肩膀道:“别费劲了,对面没有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是对面确信魔法师协会已经知晓了这条信道,是以不愿多说。”

焦明想到了加密,单无奈只知道这个词,却不知道办法,更无法将加密法告知对面,顿时一筹莫展。

“其实也没什么。”紫羽女士拍了拍手,吸引二人的注意力。“既然如此便是让我们自行决定的意思,所以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在离开通讯室之前,焦明使了个坏,吩咐通讯魔法师随便发一些乱码过去。结果对面也返回了一些乱码,焦明大惊,问冰莲:“你不是说对面没聪明人吗?这怎么这么快就回应了。”

冰莲娇哼一声道:“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回答不就是‘乱码’,只是没你这么彻底而已,这次得了你的提醒还想不到,真是木头脑袋吗?”

距离瑟蜜儿缓过精神进行下次谈判还有一段时间,在这个短暂的空档里冰莲也没闲着,抓紧时间录制化学课程。其实焦明本想商量一下谈判的事情,但母女二人都是摇头,表示本质上这谈判没什么好说的,冰莲是一定要返回学校的,只是价码上提高一些而已。

若是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情,大概就是两家商量着买卖,结果钱款付清东西却打了折扣,且卖家提出加价。在地球看来这必然是不情理,必须给个差评,但这毕竟是人命买卖,出征在外的几百口人命究竟价值几何,谁有能说得清楚。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焦明一不留神便把看板举错了。废掉一条胶片的同时,也收获了冰莲三分责怪七分关切的目光:“歇歇吧,看你心神不宁的。”

“我只是在想如何把前线的那些人卖个好价钱。”

“想到了?”

“有了点思路。”

其实焦明只是看到水泥房子的时候,灵光一闪,发现了除去知识之外同样值得用生命交换的东西:倾销市场。

“你说魔法师协会可能购买我们的水泥吗?用于战争方面的。”

“这……”冰莲迟疑不语。“应该会买,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让人民劳动起来,输出商品,坚持不懈,总体看来新钟国就是这样艰难地从历史的垃圾堆里爬了出来。以往鳄鱼领面对的种种问题都与新钟国又几分相似之处,这次重返主流社会,不仅是获取知识的机会,更重要的却似乎是重新获得市场的机会,就仿佛加入世贸组织的钟国。

模仿钟国的重新崛起之路,虽然 made in china 三个单词在脑海中闪闪发光,却如雾里看花一般没有想到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重复这条道路。毕竟在这个世界物美价廉是没有意义的,普通人的购买能力几近于零,只有王公贵族和魔法师会为了‘装x’而进行奢侈品交易。若是能有一个统计部门统计一下这个世界的商品贸易份额,奢侈品绝对占据七成以上。想来想去,灯泡和发电机并不靠谱,那么水泥勉强算是一个可以倾销的商品。

“我的家乡便是走通了这条路,至于其内在逻辑因果我也没理解,但我确信有尝试的价值。”没法实证的东西焦明也不想多说,因为知道冰莲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若是说一堆难以自圆其说的大道理,恐怕反而办砸事情。“若是能够通过魔法师协会向整个王国联合境内倾销水泥,你便可以见识一二。而我们只需要加大水泥的产量,这并不困难,那条水泥生产线还有改进的余地,且再做几条也不费事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9章 第二年的秋收庆典四

中午时分,在与魔法师协会的谈判中,鳄鱼领提议水泥贸易。而对方完全没想到这方面的事情,文字之间却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询问一番得了一堆广告词之后不等瑟蜜儿力尽便断了通讯。

“这是成了?”焦明有些莫名其妙。

“无非是做调查去了,问问胥琴人我们的水泥效果如何。”冰莲撇撇嘴,表情似是对魔法师协会这种不干脆的作风不屑,实则心中没底,毕竟胥琴人与鳄鱼领证战多年,血仇积怨渊深,能给鳄鱼领什么好话就怪了。

“魔法师协会都是聪明人。水泥一项,胥琴人于宿仇之下还买个不停,正应了那句口嫌体正直,说明我们的产品优越。”焦明安慰道。

冰莲先是点头,然后疑问‘口嫌体正直’这句汉语‘诗词’的意思。焦明心中暗笑,说道:“这虽是五个字,却非是律诗,而是缩略词。”然后将这五个字的光明版解释讲出来。

“这个解释和你的表情很不相配。”冰莲有些狐疑。焦明一窒,摆手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瑟蜜儿一天可以三次维持传信,每次约半小时,所以今日本还有一次机会,但傍晚时分魔法师协会那边却没有回应。焦明与冰莲虽然忐忑不安,却也明白这是个好兆头,魔法师协会若是毫无兴趣,略略调查个半天便可以礼貌的拒绝,现在这般情况则当是争论犹豫之中。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天里魔法师协会详细询问了水泥的产量与质量,最后表示一位主持此事的魔法师已经在赶往萨丁城法师塔的路上,请鳄鱼领接待,详谈具体事项。

“这是否有些重视过度?上次请鳄鱼领出兵也只是派出一个信使瑟蜜儿而已。”谈判闲暇,焦明对冰莲道出心中的疑虑。冰莲心中所想大同小异,却也没有答案,只好摇头不语。三日后,紫羽女士与二人一起去萨丁城相迎,瑟蜜儿自然跟随,同时带着约定中的水泥样品。当双方相见后不久才知晓大概,被派来的这位是个给自家法术找项目的不得志者。

短暂寒暄之后便是互相介绍,其他人的身份分不用赘述,唯独焦明这一个年轻的五等爵有些扎眼,被对面留意了几眼。

而这位谈判代表是个叫做基诺的八环气系魔法师,年过五十,五短身材花白短发,高眉深目,酒红色的面皮配合这一对绿色的瞳孔,透露着几分精明。身穿一身乳白色闪闪发光的环带袍服,也许这种面料很贵重,但焦明只是想起了地球上维持交通的反光背心。

助手有两个。一个黑发黑瞳的干瘦汉子,名叫巴泽尔,三环火系魔法师。一个身材爆炸的金发碧眼女仆,名叫阿兔,不知等级。其实不难猜到这二人一个是工作助理,一个是‘生活助理’。

而且焦明注意到这个老货扫视这边的时候,目光在萝花面上多停留了几秒,这让焦明很是不爽,暗暗记在心里。

没有更多的虚套,互相介绍之后便直奔主题,检验水泥样品。基诺、助手与萨丁城法师塔的一众魔法师沉默不语地检查一番,从表情上也看不出更多的态度。最后基诺用腔调怪异的通用语说道:“关于产量一事我希望看到证据。”

鳄鱼领众人顿时觉得大感惊愕,冰莲与焦明的确虚报了水泥产量,倒不是胡吹大气,而是以现有的火系魔法师数量计算而出的最大产量,刨除了运输、生产线,原材料等等因素的限制。

但这并不是意外的真正原因,毕竟吹出去的产量是有把握在几十天之内达到的。真正让鳄鱼领众人措手不及是因为这个要求完全不在谈判范围之内。毕竟‘产量’这玩意还能怎么证明,又能抓出什么证据,无非就是带人去生产车间观看,以事实证明之。但这又必然牵扯到水泥生产的核心秘密,只是加热的高温环境便可以降低催动魔法的难度,这原理真是一看就通,毫无保密性可言。

何况这还是一位八环的魔法师,甚至于听到水泥窑魔法师的闲言碎语都可能猜出大概,在预想中鳄鱼领一方甚至决定不让其靠近长藤镇。

其二便是产量一事其实与魔法师协会并不关系,只要商定了贸易额,按时交易便可,你管我生产多少水泥。就好似钟国出售钢铁,外国还必须问问产量,并寻求实证,这不可谓不是居心不良。

虽然意外,却不能冷场,紫羽女士同样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知大师想看到怎样的证据?若是看不到证据又当如何?”

气氛陡然多了三分对立的意味,这两句话就要开打的架势让焦明很不适应。

基诺挑了挑眉毛,完全没预料到这样的强硬回答,上嘴唇抖了抖,压下怒气没有发作,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却是选择了转进:“水泥样品符合要求,可以进行下一步商谈。”

这般生硬的转移话题众人虽然心中腹诽,却无人胡乱说话,鳄鱼领这边也好,萨丁城法师塔的驻守法师也好,都只是沉默的收拾东西,移步到魔法塔内部的会议厅。这次是基诺主持的传信魔法,完全不是瑟蜜儿那三脚猫功夫可比,谈判进行了几个小时,传送书信的频率极高,而基诺却连汗都没冒,若是换成瑟蜜儿恐怕早就累得吐血倒地。

同样的,由于信息交流的加快,谈判进展同样迅速,在一些基础条件事项上达成了共识,并开始对一些具体细节进行拉锯式的商议。

‘这丫皮真厚’焦明心中暗骂,同时盯基诺施法,勉强算是个内行的焦明确实看出了一些门道,却也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待晚餐时分,谈判告一段落,基诺以个人的身份找上门来,并于紫羽女士进行了单独的会晤。冰莲和焦明都有些莫名其妙,揣测其中的猫腻。待密谈完毕,紫羽女士招来冰莲和焦明,询问产量问题。

“完全可以做到!”二人皆是拍着胸脯保证,接着好奇密谈的内容,试探可否透露一二。

紫羽女士毫无为外人保密的意思,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基诺身为一个师出名门的八环气系魔法师,却不喜战斗,并自称平生只有两个爱好,美色与钻研魔法。紫羽女士说到这里撇撇嘴,冰莲黑着脸,而即使是涉世不深的焦明也听出了索贿的意味,无奈苦笑,感叹两个世界的相似之处。

接着基诺宣称自己研发出一种‘永固型传送法阵’,并将研发过程中的艰辛吹擂一番,最后哀叹魔法师协会不识货。

冰莲听得连连点头,而焦明却是难掩心中的惊讶,基诺这货看着欺软怕硬还好色,居然能够研发出这么牛币闪闪东西。如果这个法阵真的能有字面意义上的功能,绝对是作用无限的宝贝。

“这货不会是招摇撞骗骗经费的吧?”焦明插言道。

冰莲听了一皱眉,却又立刻舒展开,说道:“当是不会,毕竟这魔法师协会项目经理的身份假不了。”

焦明本想解释一下骗子和高级骗子的区别,却听紫羽女士说道:“这一点不必担心,基诺大法师并没有向我们索求什么,只是想确定水泥的产量。”

二人也不再说话,凝神细听下文。

“他研发的永固型传送法阵并不完善,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会损毁传送的物品,是以不被魔法师协会看好,也不被各个王国看好,只能憋在手里自娱自乐。这次听说了我们鳄鱼领的水泥贸易,这才希望复燃,亲自前来主持此事。”

至此焦明恍然大悟。想起当初为破坏西柯顿之壁而设计传送铁箱的时候处斩的无数只鸡鸭,还有鳄鱼公爵遭受的可怕斩击,自然明白基诺的困境。这样不稳定不安全的传送确实完全无法与现有的传送技术抗衡。

假设一位参加舞会的王国公主从千里之外的隔壁城市购买一件套裙,若是用传统的传送自然毫无问题,但使用基诺的技术之后不仅价钱更高且还要面临套裙被毁的风险,如何选择不言自明。但水泥这种东西就不必担心,本就是粉末,被空间裂缝斩的再碎又能如何,完全不影响使用。

“也就是说这位基诺大法师是希望用这次机会证明自己的研究成果并非毫无用处?”冰莲问道。

“如果他所言非虚的话。”紫羽女士答道。

“那么他的立场就是希望水泥交易顺利开始喽?”冰莲笑道,眼眸眯起,显然是打算搞事。“我觉得可以借此稍稍威胁一下,也不用贪心太多,稍稍套取出一些魔法师协会的态度应该不过分吧。”

焦明暗道一声‘很过分’,表面却是对着冰莲竖起大拇指,夸其才思敏捷。紫羽女士也点头赞同道:“可以试一试。”

焦明旁听一番母女二人如何算计这个倒霉蛋的细节,却始终兴趣缺缺,即使被询问的时候也没提出什么建议。次日的具体实行过程非常顺利,只是稍稍漏了点退堂鼓的口风,同时询问魔法师协会内部对战争的看法,基诺便像一个满腹牢骚的八卦中年妇女一样把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都吐了出来。

焦明仍旧旁观,心中暗笑的同时也生出一种颇为复杂的感受,也不知怎的脑中就闪过了一张写着‘傻x’二字的白纸。

借着基诺之口,焦明等人第一次对魔法师协会内部有了个初步印象,毕竟这货好歹也是八环,再不得意单论环数也是个挂名的中层干部,就好像是熬资历的小官僚,即使没有实权,官衔也是足够高的。所以基诺不仅公开的信息自然全知道,一些不重要的秘闻也了解一二。

水泥修筑防御工事也是曾经实行的计划之一,甚至胥琴人修筑水泥工事进攻沼泽地区的办法也是从魔法师协会偷师。但苦于水泥的产量,防御工事计划只是实行了二十几天便放弃,现在那个烂尾工程已经在伊扶森神权国境内,甚至有传言称其‘有幸’成为对面的指挥部一段时间。

如此传言自然让魔法师协会高层脸面无光,甚至那个提议修筑工事的中层干部差点被发配的鳄鱼领。基诺讲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眉飞色舞,却没注意到冰莲母女瞬间变黑的脸色。

说了几个有些搞笑的失败方案之后,又说起如今几个实权九环强者的秘闻,鼓吹自己与某某某知交甚密,又得了某某某的指点。

已经得到了想听的信息,也不能任其怨妇似的喋喋不休下去,最后听够了八卦的紫羽女士将话题转回,问道:“所以魔法师协会其实很需要水泥喽?”

这个问题很符合紫羽女士简单直接的风格,但却直挺挺的太过突兀,即使再迟钝的人也会意识到问题背后的含义。基诺顿时语塞,待想清楚自己刚刚胡诌的内容都暴露了怎样的谈判信息之后,顿时怒容上脸,喝道:“你们居然……”

至此焦明认为这货若不是个演技天才,就是个简单的研究型好色法师,初次见面时咄咄逼人的态度不过是‘假象’,多半是与人交流的经验不足所致。

冰莲面对一个八环魔法师的愤怒毫不在意,都是八环谁怕谁,笑眯眯地说道:“先生不必生气,若是确定这一点的话,我们还有办法让水泥产量更上一个台阶,这岂不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说罢还的盯着基诺的表情,只等其自己乖乖坐回位置。

基诺的上嘴唇抖个不停,眼睛瞪得溜圆,冰莲母女的神情让他想起了这几十年的遭遇,某些人似乎总是可以将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心中哼了一声,用‘总有一天’为开头造了几个句子做心理安慰,然后从法袍兜里拿出一小瓶药剂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坐下,良久之后才说道:“是的,魔法师协会确定水泥工事有效,唯一的限制就是水泥的产量。”

鳄鱼领的三人互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掩饰不住的欣喜,这个信息将会对谈判中达成的条件产生巨大的影响,主客将会在一定程度上易位。由原来的鳄鱼领求着魔法师协会,倒过来变成魔法师协会求着鳄鱼领,就和当初出兵时候差不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0章 第二年的秋收庆典五

从基诺处得了信息,鳄鱼领的谈判策略当天便有了改变,以更多的水泥产量为筹码,换取更高的价格和延迟冰莲南去的时间。这样的谈判条件自然也顺了基诺的意,这货甚至把魔法师协会总部主总管此事的顶头上司一应老底都爆料出来,以帮助冰莲母女掌握谈判节奏。

“一个小小的七环魔法师居然爬到老子头顶上拉屎撒尿,还不就是有个好爹……”谈判闲暇,这是基诺评论其上司的通用开场白。冰莲母女自然能够维持优雅的贵族式微笑,滤过这些废话,但焦明则是感概起来,就这张臭嘴,难怪其混的不得意。

而在基诺不在的时候,冰莲与焦明则是一起商量着水泥生产线的升级计划,最大的改进之处便是电热长腔设计。在原先的水泥生产之中,火系魔法师分为两组,一组负责提升木柴燃烧所释放出来的热量,另一组负责完成水泥的转化。上次胥琴人增加购买量,也不过是用钢铁设备使这套程序更加紧凑合理而已。

这次面对魔法师协会的订单,原有的方法已经不能满足,所以焦明准备用更多的人发电,再用电热代替木柴燃烧发热,这样不仅能够让更多的人参与生产,还能把宝贵的火系魔法师用在刀刃上。

但遇到的问题就是电热丝,地球上电炉的高效电热丝可不是简单的铜铁,而是复杂的铁合金。且不说配方根本无从知晓,微量混合的金属也搞不到,混合的方法也没有。所以这电热丝最后还是只能落在梭罗老爷子的附魔上,毕竟灯丝都做得出来,电热丝应该不难。

而以短讯与长藤镇的梭罗交流之后,对方似乎很有自信,同时委婉的表示请二位速回,继续化学课录制工作。

暂时谈妥了增产计划,二人又聊起水泥的交换条件。与地球上的国家贸易差不多,各国的货币只是个形式,本质上仍旧是以物易物。在这个货币都没发展起来的世界,以物易物更是常态。除去已经商定的魔瘾药剂,附魔盔甲武器和更多的留学生名额之外,二人还想给‘惠民计划’增加些实物,却没有把握说服紫羽女士等一众高层。

二人于北方城堡小范围试行的政策并没有保密,加之鳄鱼领魔法战士就是个熟人社会,秋收庆典之上难免会聊起这个‘特立独行’的领主继承人,炼铁厂带来的铁料很好,新式房屋与娱乐中心也不错。但是对最近的‘惠民’政策,大部分人则是大摇其头,少部分人观望期待少领主再创奇迹,而几日前税粮只有一半的消息传出,少部分看好冰莲的人也沉默了。

那么当冰莲想用水泥交换‘惠民’商品,比如冬衣等等,若是少量给于苦力们,领主们还能勉强同意,若是与领民平价甚至赔钱交易,则是万万不肯。毕竟水泥贸易数额巨大,换来的衣物可不是北方城堡庄园一地消化得掉的,而领主们则全无参与这项‘搞笑’一般惠民计划的意愿。

其实若是领主们想参与,冰莲多半会同意,而焦明则会全力阻止。这一套模仿生产队的玩法需要大量的基层组织人员,否则只会坏事,就仿佛历史上的王安石变法,再好的政策经过层层官僚的粉饰与胥吏的阳奉阴违都会变得面目全非。这却也不是说所有大宋的中层官僚与胥吏都是恶人,而是整个系统还达不到如臂使指的程度,根本就与这样理想化的政策不匹配,就好像经脉不通的人强行练武,人练废掉是理所当然。

其实细数王安石变法的条贯,许多内容在二十一世纪钟国无需费力推行却已经自然而然的达成,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焦明完全不看好‘惠民’政策直接照搬到其他领地,没有熟悉政策的底层管理人员,怕是几十天之后过去一看,连冰莲都会认不出原样。

既然预料到了阻力且没有把握通过,焦明便提出了曲线方案,建议道:“不能直接换民用商品,那么换生产设备如何?”

梭罗老爷子画出来的织布机已经做好并投入生产,但问题很多,老爷子只是凭借着少年时候记忆所画,不仅技术陈旧过时,而且还有更麻烦的问题:效率低下。给老门板等苦力做些麻布衣裳御寒都勉强,更别说满足领民们的需求了。所以制造旧式织布机更多的是为了给魔法研究院众人练习车床使用,实际织麻布的功能反而弱化。

“这没本质区别吧。”冰莲不解。

“当然有!我们可以对大家说,这些东西生产出来之后可以出口赚钱。”

“民用商品怎么可能赚钱”冰莲皱着眉头打断,说道:“且不说普通人那微薄的购买能力,除去运费和关税,这些民用品如何竞争得过南方的本地货,若是往落后地区运输,又能有什么利益?”

说到这里冰莲见焦明神色自若的样子,轻咦一声,继道:“你是想骗他们?”

焦明想的正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主意,解释道:“这次投资短期之内赚钱的机会渺茫,但等各式作坊建立起来,总不能拆掉,便只好退而求其次,转头出售给领民赚点小钱。”

“没有别的办法?”冰莲苦着脸说道:“到了一番两瞪眼的时候可就难受了,你当我挣这点威望那么容易?不是这么个败法吧。”

焦明嘿嘿一笑道:“眼光放长远,等领民发展起来,这些作坊的作用终将被正视,你只是暂时受些委屈而已。”

劝服了冰莲,二人结成同盟便开始忽悠其他决策层,先是紫羽女士,然后用通讯网络与长藤镇几个留守的老头老太商量。从电码转译的只言片语来看,这些人给于了谨慎的支持,同时保留了事后算总账的权利。

接着便是与魔法师协会的谈判,提出交换织布,造纸等等生活相关的技术,还有棉麻种子、各种豆类蔬菜种子、水果种子、良种绵羊奶牛以及相应的种植人员,对方显然再次被鳄鱼领的奇怪条件搞懵,甚至基诺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鳄鱼领众人。

接着通讯装置一阵闪烁,基诺操作一番才恢复正常,然后笑着对鳄鱼领众人道:“你们还真是善于出人预料,总部还以为通信装置串台了呢。”

“我们的要求很奇怪吗?”

基诺犹豫一下,然后解释道:“其实这些事情去和各大王国联系就可以。”言下之意便是拜错了庙门,但作为一项生意的谈判代表,告诉贸易对象去隔壁并不是一个合格卖家的所作所为。基诺能抛开立场小小的为鳄鱼领着想一次,也是难得。

“我们相信魔法师协会会给我们最好的。”冰莲恭维了一句。

“那是自然。”

确认了通讯装置正常工作,这些奇怪的要求确实是出自鳄鱼领,那么魔法师协会很快便同意了。魔法师协会作为王国联合的实际统治者,自有其傲然的一面,在其看来鳄鱼领提出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上不得台面,但省却了其他更昂贵的报酬,何乐为不为呢。

签署了交易文书,基诺热情地邀请鳄鱼领众人今晚在法师塔大厅庆祝宴饮一番,众人自是欣然同意。待晚上出门时,同样一身贵族礼服的焦明与冰莲互看微笑,焦明并不知道冰莲的想法,但自己却是想起了情侣装。

到了法师塔大厅,焦明却发觉参与宴会的人数屈指可数,只有十几个人而已。且宴会的形式也并非预想中的欧式贵族酒会,反而更像是钟国自家宴请亲朋的样式。焦明也不多问,免得露怯,只是观察情况,然后很快便被头顶上悬浮于虚空的巨大吊灯吸引。直到被引着坐下,焦明仍旧抬头盯着悬浮吊灯,然后便被冰莲猛踩一脚。

焦明自知失礼,也不辩解,闷头坐好。基诺与紫羽女士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便宣布宴会开始,法师塔的仆从们一样样的上菜,而众人则是热络的闲聊着,

焦明这才发现十几个人分坐两桌,主桌上是基诺、瑟蜜儿,主持儿童节土系魔法引导的老魔法师、冰莲母女与焦明。旁边一桌则是基诺的两个仆从,保镖姐弟与萝花,还有法师塔的两个陪客。

待菜上齐之后也没有更多俗套,众人举杯容共饮一次,便吃了起来。而焦明穿越之后第一次大饱口福,这些菜品居然与钟国酒店的水平不相上下,好奇之下询问身边的瑟蜜儿这些食物与调味料的情况,却惊讶地得知这些东西居然是从整个王国联合传送过来的。且只有几样制作简单的菜品是由萨丁城法师塔的厨师所做,更多的居然是成品传送。

焦明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喃喃道:“这送餐业发达过头了吧?”

“八环魔法师宴请公爵继承人,这样的配置虽然稍微奢侈了些,但考虑到基诺大师是气系魔法师,且冰莲少领主的知名度,这也就是一般般啦。”瑟蜜儿说罢,继续优雅而迅速的吃着,显然这样的宴会对瑟蜜儿来说也是难得一见的。

“冰莲很有名?”焦明惊讶。

“当然,自悟炼金术耶!”

以菜品和气氛来说,这是一场成功的宴会。唯一令焦明不爽的就是宴会后期,魔瘾药剂喝过几巡之后,基诺这老色鬼居然提出交换女仆。焦明自然严词拒绝,虽然拒绝之后又扫了几眼那个身材爆炸的金发女仆几眼。

……

接下来便是各种准备工作,基诺闭门建设永固型空间传送魔法阵,焦明本想偷学两手,却毫不意外的发现这些大师并没有瑟蜜儿那么好忽悠,对自己的看家本领严防死守。无奈之下只好与冰莲一起回长藤镇开始设计建设新的电热水泥生产线。

同时在梭罗老爷子的殷切目光中,中级化学课视频教程录制完毕,老爷子抱着流影机宅在自己屋子里,再次进入了‘不理人’的状态。一直接受数学,化学,医学教育的六百人也迎来了决定命运的考试,这次准备充分,从萨丁城购买了足量的纸张并进行了铁字印刷。

为了使成绩有层次感,作为初级化学与初级数学出题人的焦明可是一点也没客气。当样卷交到冰莲手上的时候,冰莲询问能否改得简单些,而焦明无情的拒绝了。

几日之后,那位被绑架过来却乐不思蜀的医生有了一百位学徒,当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晕厥。而冰莲与焦明也将二百人直接划拨到魔法研究院,百多个普通人被划拨进魔法研究院这个好似笑话的消息一时成为长藤镇的热门话题。

外面具体的质疑之语冰莲和焦明根本懒得去听,但却是紧盯着魔法研究院内部,免得出现一些不和谐的事件。待电热水泥生产线设计完毕,小型机验证成功,而魔法研究院的气氛也融洽起来的时候,焦明不得不带着大批冬衣赶回北方庄园城堡,主持生产队工作。

当下了三场小雪一场大雪的时候,‘惠民’计划终于有了勉强有了成绩,在冬衣与午餐的诱惑之下,九成领民们终于乖乖主动纳税,虽然税粮总量上只有往年的七成,但考虑到旧式粗放税收法的收税成本,二者已经打平了。且若是考虑到建成的牲口棚与出售冬衣的收入,便是超越了一大步。

同时前线的永固型空间传送魔法阵也布置完成,得了启动消息的焦明连夜骑着锤子赶往萨丁城,在瑟蜜儿的说情之下,获得了观看开启过程的资格。不过遗憾的是焦明没见到什么干货,只是再次认识到了这些魔法师的保密意识多么强。

就外观来看这个永固型空间传送魔法阵也不过是个倾斜放置的巨大金属方块,厚约三十厘米,长宽都是一米半,倾斜四十五度放置。上边还有配合运输的溜槽,大堆的泥土碎石正作为试验品被送进金属板,而金属板下面却没有东西漏出,以地球的三观看来这相当诡异。

瑟蜜儿与远在前线的基诺通信确认传送法阵正常运行之后,便是大批的水泥被倾倒到溜槽上,在淡淡烟尘之中被传送去远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1章 南下一

第一批水泥交割,报酬同时给付,当天便收到前线传来收下附魔盔甲武器的信件。交易顺利进行,鳄鱼领大受鼓舞,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冰莲正式下令,开始制造改进版的第二条电热水泥生产线。考虑到保密与原材料问题,新的水泥厂厂址北移到了鳄鱼领的北方山区。

长藤镇的魔法研究院机床转的飞快,一个个零件成形,而焦明则是在新厂址与北方庄园城堡两头跑,主持两边的工作,连牛都跑瘦了两圈。同时焦明也请托紫羽女士以合作伙伴的身份,从基诺口中得到了去除混凝土内气泡的办法与其他许多修筑法师塔的经验,应用推广开来之后,新的水泥厂建筑已经与焦明记忆中地球工厂厂房的样子十分相似。

当紫羽女士终于因为身孕而暂时不再理事的时候,生产线被运到新厂址安装试车,多日不见的焦明与冰莲好一番腻歪。

接下来二人合作默契,工作进展飞快,先是不着痕迹的将建筑公司中瑟蜜儿等外人调回长藤镇,接着建设职工宿舍并请几位八环魔法战士出手开山,采石开始试生产。现在的水泥生产分为三部分,核心的水泥生产线与附属的人力牛力发电厂和运输大队,皆是大量发放工分。

相应的,由于这次是外贸形式,若是单纯的工分制度只会造成货币系统的混乱,所以在工分制度下辖的商品之中加入了魔法师协会提供的两个新商品,子弟外出留学名额和魔瘾药剂,当然过手一遭,加价抽成是免不了的。

一般情况下工厂从核心地区移开,职工难免有怨言,但这一次却没有预想中的闲言碎语,焦明好奇之下吩咐萝花探问,得到的答案让其哭笑不得,只因为鳄鱼领太穷,核心与否其实差不多少。

虽然如此,焦明仍旧把水泥厂的职工生活水准放到心头,以北方庄园城堡为依托,其牲畜出产全部平价供给水泥厂的火系魔法师与魔法战士。同时‘惠民’政策也终于迎来了第一位主动申请跟随的家族:斑鹿家族。焦明回想这个耳熟的名字,然后想起了一个健康漂亮的两岁女婴。

这次小范围扩散的意义重大,冰莲与焦明都十分重视,于二百人中挑选好手,通报那位少妇之后,撒入斑鹿家族领地内的调查领民的基本情况。

而自家庄园地这边则是依照焦明的提议,开始提拔普通领民加入工作队,同时将原本的班组打散,混杂自愿加入的领民自由组合成新的班级。时隔一年,柳八再次进入焦明的视野,既不是领民的身份也不是普通工作班成员,而是一个八人工作班的班长,且是唯一一个领民出身的班长。当得知此事的时候焦明感叹不已。

由于两片领地相连,以旧地带新地,新政策推行的十分顺利,具体方面由于秋收已过税粮不论,只能以口粮冬衣换劳力,建筑牲口棚饲养牲口,供给拉磨发电的魔法战士。

待一切步入正轨,焦明还很高兴的与冰莲谈及此事,而冰莲却是摇摇头,说道:“斑鹿家是看中了水泥厂职工的口腹之欲,为了工分这才参与牲口养殖,可不是看好我的‘惠民’政策。

若想推广全领地还有重重困难。”

“我的看法恰恰相反。”焦明抓过冰莲的手,夹在掌心捂暖,三分安慰七分辩论地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一项政策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而推行,这是‘公爵’二字的胜利。反而一项政策因为利益大家主动执行,这才是这项政策的胜利。”

冰莲只是笑笑,说道:“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

焦明看出冰莲的勉强,出言问道:“不开心?”

“回学院的日子已经商定下来,就是明年开春开学,与下一届学生一起上学。”

往大里说,名为上学实为人质,虽然不会有亏待,但作为前线将士的把柄,眼睁睁看着亲族中的战士伤亡,任是谁也不会好受。往小里说,冰莲与那群贵族同学相处得并不愉快,往年的事情不提,单从去年每日的电话通讯之中,冰莲也从不提与同学相处之事,焦明自然体会得出其中被孤立的意味。

焦明心情也低落下来,但仍旧勉强露出笑容,说道:“你这是留级啊,在我的家乡,这是只有无法通过考试的家伙才有的待遇。”

“你以为我是因不想去学院而烦忧吗?”冰莲声音幽淡,双眸盯着焦明。

焦明一呆,然后一把抱住冰莲,在其耳边轻声说道:“我喜欢你,你可以嫁给我吗?”

“啊?”

这下子反而是冰莲愣住了,焦明顿时怀疑是自己会错了意,有些忐忑地重复一遍。

“同意!”冰莲连忙点头,反手抱住焦明,喜极而泣。

二人抱了一会,冰莲才幽幽地说道:“你这样突然,我都没有心理准备。”

焦明暗中舒了一口气,然后为自己的冲动找借口:“这是惊喜。看你刚刚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吓得我心乱跳。”

冰莲摇摇头,小下巴在焦明的肩窝处晃动,让焦明觉得痒痒。

“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但看你也不寻找关于求婚的贵族礼仪资料,我才是以为你不愿意呢,好多晚上都心神不宁。”

焦明暗骂自己糊涂,封建社会规矩多是常态,古代钟国大户人家结婚堪何其繁琐,这个世界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要不再补一个符合贵族礼仪的?”焦明松开冰莲,去看其羞红的脸庞。冰莲低着头,不语。焦明哪肯放过,额头顶额头将冰莲的脑袋推起,追问道:“要不要?要不要?”

焦明正逗弄着,忽听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响动,然后腰背处微感凉爽。反手去摸,发现冰莲由于紧张害羞,下意识的用力,竟是把最外层的单衣拉裂。焦明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龌龊的念头在心里转了两圈又浮于脸上,问道:“你撕我衣服是几个意思?”

冰莲二话不说便冲出房间,也顾不得这里本是她自己的办公室。焦明跟出屋外,却已不见佳人身影,唯有天上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地落下。

晚餐时,焦明与冰莲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起吃饭,但这样刻意反而更加明显,周围的目光都是时不时的扫过来。吃完饭,冰莲把焦明拉倒自己的办公室,通报了一些情况,比如魔法师协会的奶牛绵羊以及饲养员到位,比如宅了许久的梭罗老爷子出关,并已经出发向水泥厂新址赶来。最后有些扭捏地问道:“那件衣服我给你缝上吧。”

“萝花已经……”焦明刚说了几个字,见冰莲的表情有变天的意思,连忙补救道:“给你拿来就是了。”

“还有,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一起回长藤镇,你要按照贵族礼仪向我……”话到此处,冰莲红着脸,磕绊之间再也说不下去,但意思已经明确无误的传达出来。

“明白!”

……

这一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虽然时间很长,但只是开头下得猛,后面都在划水摸鱼,所以总体来说积雪也不过刚过脚踝而已。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天气愈加寒冷加上这场大雪,两片领地之内都传来报告说有领民舍弃自家窝棚,与牛羊一起挤在有暖炕的牲口棚里。

焦明将这份报告递给冰莲,笑道:“你看看,领民总是有需求的,只是碍于各种条件得不到满足,只好凑活着活。”

“你是想给他们盖有暖炕的砖房?”

“是帮他们自己盖。”焦明纠正了一句,然后写出简要提纲以备忘录的形式加到明年的工作计划里。接着转移话题问道:“按照约定,梭罗老爷子应该交出附魔秘法了,我们这边谁去学?”

参考从闪鳞那边传来的信息,附魔作为水系魔法分支,是不同于魔法战士之路的另一条大道,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东西。学起来入门简单,精通却难,耗时耗力不说,且未必能够学有所成,总体评价就是一个字:坑。

附魔即使在初级魔法学院里也是相当冷门的一科,因为得了冰莲的指令,所有鳄鱼领的孩子都去旁听了初级附魔课,但到现在为止还在坚持的只有利尔墨勒和另一个非闪鳞一众的小男孩,且二人都没有什么入门的迹象。

冰莲对梭罗老爷子早有考虑,所以只是直接回答道:“一起听听好了,反正是要录像的。”

“他肯录?”焦明惊讶了,印象之中这个世界对魔法知识的封锁堪比地球对核武器的封锁,而录制魔法知识的影视资料更是根本无法想象。

冰莲点头肯定,说道:“确实很奇怪,不过具体原因等见面之后再问便是”

就这样二人翘首以待,终于在寒风中等到了梭罗老爷子一行人,短暂的寒暄然后安排入住到新建好的职工宿舍,简单的接风洗尘晚宴上,待气氛热络之后,焦明问出了关于录制影像资料的问题。

梭罗老爷子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少领主舍得把火系魔法的核心录制出来,我哥老头子又有什么值得敝帚自珍的。”

焦明和冰莲对望一眼,觉得老爷子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但本着闷声发大财的原则,就让他误会下去好了。

接下来老爷子便开始工作,上午参与水泥的生产或制作灯丝,下午录制附魔教程,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与以往大不相同,从一滩烂泥变成乱窜的清风,甚至头上的白发都少了一些。冰莲与焦明看得十分不适应,只怕是回光返照之类不吉的兆头,便找到薇拉询问情况。

“这才是家父的正常状态。”薇拉笑着道,神情之中颇为复杂。梭罗老爷子的遭遇薇拉虽然讲过,但其中春秋笔法颇多曲直难断,毕竟不能说可怜人就一定是正义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对老爷子的打击一定不小。

此时老爷子恢复正常,薇拉作为女儿,却似乎只有三分高兴,另外七分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冰莲与焦明对望一眼,都猜到其中必有缘由,却也不欲深究,确定老爷子没事之后便告辞。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出门之后,焦明感叹。冰莲喃喃着重复一遍,然后将这些无聊的感概情绪抛诸脑后,拉着焦明继续工作。

几日之后,长藤镇再次传来消息,紫羽女士即将临盆,问冰莲回去与否。

“回去不?”焦明问。虽然以这一年半的见闻,鳄鱼领的继承权之争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几近于无,但相信冰莲此时的心情多少也是有几分复杂的。

“当然要回去!”冰莲望向南方,目光中全是期待与兴奋,似乎看到了即将临时的弟弟或妹妹。而焦明则意识到自己还是想多了。二人将水泥厂与惠民计划分别做了一些交代,便收拾行李踏上南去的路,好在天气晴朗没有耽搁行程。待回到长藤镇,与挺着大肚子的紫羽女士见面,母女二人说着私房话,焦明则木头杆子似的站在一边,思考应该向谁询问贵族求婚礼仪。

待出了房间,焦明看到冰莲那热切期待的目光,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回避求婚问题。就仿佛是明天就将期末开始但还没有复习的学生,只想着屏蔽考试二字,考试便不存在一样。只好没话找话地问起了历法:“话说这个世界一年多少天?我怎么觉得怀孕近一年啊。”

“三百二十天。”冰莲回答,似乎这种回避态度会传染,冰莲也说不出催促的话,只能让话题继续歪下去。

“那个我先去看看奶牛和绵羊,你再陪陪紫羽女士。”

“嗯。”

浑浑噩噩地来到牲口养殖场,终于回神的焦明一巴掌拍在自己嘴上,骂道:“还能再笨一点不……笨死你得了。”

焦明的出现自然有人报告给总管牲口饲养的老门板,所以焦明只是在房间里喝了一杯热水的功夫便见到了身穿毛皮夹袄的老门板。也不多做废话,便一起来到新建的奶牛和绵羊棚圈。待视察完毕,焦明终于还是要面对求婚这个问题,只好转身询问身后的保镖姐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2章 南下二

“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焦明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强调了一句,然后问道:“如果我想了解一下鳄鱼领结婚方面的贵族礼仪,该去向谁请教?”

萝花与黄霞紫芒姐弟面面相觑,然后都是憋笑的表情。

“请严肃一点!”焦明勉强绷起脸。如此强调反而惹得三人笑了出来,焦明只是苦笑一下,也不生气。

冰莲作为少领主,也算是公众人物,加之最近一年政绩颇多,堪称鳄鱼领的‘小明星’,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焦明与冰莲的暧昧根本瞒不住人,近乎完全公开,此时焦明询问结婚相关的礼仪,智商过脚面就能猜出前因后果。

其实这也是焦明不顾紫羽女士曾经关于‘六环’的条件而对冰莲发动进攻的原因之一。毕竟自从冰莲负伤回来,紫羽女士便没有提起此事,且没有任何阻拦二人的言行。就好比地球,丈母娘虽然第一次见女婿的时候提出婚房的要求,但随着小两口感情越发深入发展,再也不提此事,那么女婿自然不会把婚房挂在嘴边。

黄霞作为女子,对这方面了解更多,笑过之后便引着焦明拜访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经过一晚上的唠叨,焦明总算知晓个大概。鳄鱼领地处偏远,礼数教条并不如南方繁复,虽比二十一世纪新钟国的普通人家复杂些,却也有限。

在冰莲与焦明的合力运作之下,并不繁琐的前期工作顺利进行,且让焦明松口气的是,即使按照步骤运行起来,紫羽女士仍旧保持了沉默,就好像没看见二人的动作一样。直至紫羽女士顺利产下一个女婴,这才放出话来,让焦明与冰莲把婚礼放到下一次秋收庆典之上。

这样的表态虽然略微有拖延的嫌疑,但看紫羽女士的表情中还是有几分欣慰与祝福的,冰莲与焦明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这一场结婚改订婚的小风波并没有在长藤镇激起太多关注,大家该挣工分挣工分,该娱乐赌斗就娱乐赌斗。而完成了订婚仪式的焦明与冰莲则是继续工作,虽然有通讯网络帮助远程控制,但二人仍旧在长藤镇,炼铁厂研究院还有北方的新水泥厂之间走马灯似的轮转。

时不时还要看梭罗老爷子的附魔课程录像,并在转到北方水泥厂的时候当面询问一些疑难,渐渐对这一道入门。按照老爷子的心得理解,附魔就是用水系魔法媒介将圣魔海中的魔力能量蕴养物质,从而改变物质的各项性质。变硬只是最简单的一项,其他诸多偏门的属性改变就复杂了,不仅受到蕴养过程中魔力值的影响,还受到施法者本人的影响。

也就说是说不同的人用想通的方法附魔,也会产生差别,在硬度这等初级属性的改变上大差不差,但一些精细属性的改变就会谬以千里。外行看来就是虽然附魔大师悉心教导,且徒弟完全按照传授调配魔力用量,依然达不到预期效果,产生了难以学习的误会。

焦明听得直皱眉,这种因人而异的东西最伤脑筋,不过接下来又释然了。关于焦明的疑惑,老爷子猜想其实每个人水系魔法是都可以,只每个人面前都是一个不同的迷宫,要靠自己走过去。并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例,直言自己的附魔配方只有六成是借鉴了师傅的经验,余下的四成全靠自己摸索。

日子就这样过到天气转暖积雪全部融化的时候,惠民计划再填两项新举措。一是防疫,焦明与冰莲将那一百位半吊子医生洒下领地,二是宣传出租耕牛与铁犁,照旧是纳税者专享。至此逃税者降百分之三四左右。

完成统计,心中大爽的焦明却从通讯网络中得知前线消息,一批伤员将回到鳄鱼领修养,请这边准备接收的同时征调一批四环五环的魔法战士去前线补充人手。

乍听之下焦明还以为这是前线不利,毕竟以地球的经验,调用二线部队可不是好兆头,担心之下顾不得领民与牲口的卫生防疫工作,去水泥厂找冰莲问询。详细了解之后才明白这又是一次耍滑头的伎俩,类似于哭穷,以伤损为依托向魔法师协会证明自己奋勇应战,洗脱摸鱼划水的指责。

“六环以上魔法战士的特性谁不知道?因伤回家修养这样的理由,魔法师协会认?”焦明问道。

六环魔法战士可以肢体再生,当初焦明四肢不全也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恢复健康,而且在冰莲的家族记载中,甚至有胸斩者康复的例证,所以内脏再生也不是问题。所以这样明目张胆的忽悠魔法师协会,说不得就有欺人太甚的嫌疑。

“不必担心,偷懒的同时这也是从众。”冰莲笑道。

大陆级别势力之间的对抗,王国联合之内的诸多势力都会出力,而鳄鱼领之外其他势力派出的魔法师难免有伤损,与其放在前线不如打发回家休养。那么问题就来了,魔法战士虽然皮实耐操,但也不能厚此薄彼,魔法师协会只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为何征发四环五环的魔法战士?”

“传统的魔法战士修炼之路就是打,而互相切磋又怎及得上战争,所以现在鳄鱼领内的氛围已经让决策层看不下去了。”

“比伤亡更可怕的是在怠惰中颓废?”焦明总结一句。

“就是这个意思。”冰莲的赞同道,接着脸上洋溢出笑容,说道:“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啥?”

“你猜!”

“今晚同房?”

冰莲瞬间红了脸,一巴掌拍在焦明胸口。

“不是?那我再想想。”话是这么说,但焦明的表情却是猥琐的很,显然脑中还在转着下流念头。

“别猜了!”冰莲慌忙阻止,然后说出答案:“十几天之后我们一起去魔法学院。”

……

春风送暖,草木生发,萨丁城法师塔之外,人声鼎沸。一年一度的魔法引导既异界版儿童节又开始了。这一次孩童的人数比去年更多,只因为不安好心的焦明不仅把长藤镇所有的适龄儿童都拉了过来,还把北方庄园城堡范围内的适龄儿童以及长藤镇周边与魔法战士沾亲带故的普通人家庭中的适龄儿童都拉了过来吃白食。

面对这么多孩童,那个引导土系魔法师的老头子面色不变,甚至还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而引导火系魔法的魔法师就没那么大气量了,盯着冰莲的目光好似喷火。

冰莲撒娇似的与焦明告委屈,焦明虽然是主谋,却也指出冰莲其实在心中暗爽。正当二人打嘴皮子官司的时候,瑟蜜儿哭着从魔法塔里跑了出来,抱住冰莲不放:“这么多小孩子,我会累得废掉的……呜呜。”

冰莲与焦明对望一眼,无声的交流信息。‘怎嘛办?’‘我哪晓得’‘还不是都怪你’‘你也没阻止我啊,同谋小姐’‘赶紧想办法’‘真拿你没辙’

焦明拍拍瑟蜜儿的肩膀,温言安慰止住哭泣,然后道:“我给你想个办法。”

瑟蜜儿点头如捣蒜,眼神就好像等待喂食的雪橇犬。

“我们这么熟了,当然会照顾你,所以我带来的这些小孩子以后慢慢做引导就是了。”

“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焦明摆出一个诚恳的表情,又补充道:“不过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瑟蜜儿毫无防备一脸纯真的盯着焦明。

“你看我这么照顾你,作为回报,在日后给这些孩子做气系魔法引导之余,给其他今天没能赶来的孩子也做魔力引导如何?”

冰莲在瑟蜜儿看不见的角度给焦明比了个大拇指。瑟蜜儿翻着眼珠子想了想,点头动作做了一半,却在焦明出言坐实此事之前问道:“人数呢?不会让我给鳄鱼领所有的孩子魔力引导吧?”

焦明暗叫可惜,口中却道:“怎么会,我们按相同人数计算,我今天带来了五百人,你就再补偿五百个名额好了。”

“一言为定!”瑟蜜儿笑呵呵的与焦明击掌成约。

魔法塔的里面热闹,外面也毫不逊色,各种由焦明翻译过来的招聘词由一群拿着纸板喇叭的人喊出,将场面搞得既视感十足,就好像中考完毕高中补课班招生一样。安抚了瑟蜜儿然后出来检查属下工作情况的二人都很满意。

“效果真的不错,以后每年如此,不出五年便可以将鳄鱼领内零星的魔法天赋者全部招纳了。”

“何必仅限于鳄鱼领的萨丁城?”焦明笑问,半是启发半是建议。冰莲秒懂,与焦明互握的手更紧了紧。

不等这些招聘工作完毕,焦明与冰莲为首的一行人便登上南去蓝蟒王国的商船。随行人员有保镖六人,除去黄霞紫芒姐弟之外,还有四个刚刚从前线返回的暂时残疾的八环魔法战士。女仆则只有一人萝花,原本紫羽女士想给冰莲补上一个贴身女仆,却因冰莲的强烈反对而不了了之。

当然小诗也跟了过来,毕竟焦明既不想与小诗长久分开,也可以借此机会让小诗接受土系魔法教育。不过托尼切和锤子却被留在了长藤镇,焦明本不想将二者相提并论,但令人无奈的是,连锤子这头牛都知道分别在即,眼神哀戚,托尼切却依旧浑浑噩噩只知道黏在焦明身边。相比之下,托尼切甚至还不如一头牛的智商高。

除此之外,普通人下仆只有几个,毕竟普通人可以在蓝蟒王国招募,就没必要浪费路费了。

这次南行众人的船也不再是蓝蟒王国特派的‘校船’,只是一艘普通桅杆商船,只有甲板,中仓和底仓三层,且底仓和中仓只有一人高,踮起脚就会顶脑门。总而言之就是与去年的豪华待遇完全不可比。

不想呆在逼仄船舱里就只好在甲板上吹风看海,碧海蓝天白云朵朵确实美景,但起初还有几分新奇,待航行半天之后众人便只是躲在船舱里围坐一圈打牌,勉强打发时间。接下来的几天便是近乎囚禁的日子,不过焦明作为通讯网络的总头子,一直与挂在通讯网络上的各处保持着联系,打牌之余也和冰莲分享着各种消息。

出航的第五天早晨,焦明例行汇报各处情况,萨丁城的队伍已经返回长藤镇,开始安置新招募的众人,小孩子被塞进新建成的第二座小学,普通人则是暂时安排到牲畜养殖场,而有魔法天赋的人开始接受初级魔法教育。

“顺便一提,你的小妹妹很健康活泼。”

“那是当然,鳄鱼家的子弟怎么会差。”冰莲对此颇为自豪。“蓝蟒王国那边呢?”

“闪鳞只是报平安,更多的就不知道了。”焦明如实相告,同时想起了去年闪鳞毁掉密码本的事情,问道:“话说去年闪鳞是在哪里跳海畅游的?”

“别提了,一说她就生气。”冰莲摆摆手又问起前线的事情。

“也不用每天都问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日常报告完结,便是打牌时间,却不想只打了几局,便听一声巨响,同时船身剧烈震颤。六个保镖神情瞬间紧绷,丢下手牌,握紧武器警戒。接着六人一番眼神交流,留下残疾的四人防守,黄霞紫芒姐弟出仓打探消息。

“也许只是触礁而已。”焦明安慰一脸惊慌的小诗,同时目光望向冰莲。后者摇摇头,也不想吓到小诗,便摆出嘴型:‘有火系魔法的波动。’

焦明暗骂一句,却也无可奈何,唯有等待消息。而很快,紫芒便回来报告说船底被炸出一个大洞,整艘船沉没在即。

“周围可有其他船只?”冰莲问。人为因素确定,情况紧急,便再也顾不得小诗的感受了。

“无!”

“内鬼?”焦明惊呼。常理推断,炸船的火系魔法师应该就在船内了。

“未必!”冰莲摇头。“炸弹也有可能是空间传送过来,但不论如何,坠海是杀不死我们的,所以敌人定然还有后手。”

众人皆是点头,此时小诗忽然弱弱地说道:“我可以试着补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3章 南下三

一切事出突然,焦明虽然不觉意外,却也心中忙乱,此时听怀中的小诗言说可以修补仓底漏洞,竟是不知如何反应作答。

“还是修一修吧,能够打乱敌人的计划也是好的。”冰莲并没有专断,而是询问焦明的意见。毕竟现在情况并不危急,不能只是船舱漏水沉没在即而已,对普通人是灭顶之灾,对这群魔法战士什么也算不上。

焦明目光落在小诗的脸上,轻咬舌尖以疼痛恢复冷静,思考眼前的处境,冰莲的理由不错,但问题是小诗的完全会否受到威胁。冰莲轻易看透了焦明的迟疑,说道:“我们一起下去,定然不会让小诗出事。”

焦明点头,抱着小诗与众人一起从中仓向底仓行去,却发现一个水手也不见,惊讶的问道:“船员呢?”

去甲板探查情况的黄霞返回,答话道:“都跳海逃生了。”

一问一答之间众人已经来到底仓,焦明没有出海经验,不知道这种行为是否正常,但也顾不得详细分辨,只因底仓的情况太过吓人,海水从破口处如泉水般汩汩涌出。从爆炸发生至现在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海水却已经灌了半个底仓。

“有把握?”焦明柔声问小诗,却没等到回答,只见那个突起跳跃的水花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渐渐缩小,且越缩越快,竟是在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里消失不见。

“好了。”小诗喘着粗气,额头见汗,却露出一个邀功似的笑脸。

“厉害!”焦明赞道,又补充一句:“欠你一顿大餐!”

不过还没等众人舒一口气,冰莲眉头微皱,吸了吸鼻子,然后大声道:“小心,又来了!是毒气!”

一众魔法战士先是紧张,然后便放下心来,毒气什么的根本不在意。但焦明却惊声问道:“小诗怎么办?”

“这毒气不简单,不止是小诗,我们所有人恐怕都扛不住。”冰莲眉头越皱越紧,单手托掌,五指微曲颤动,就好像在手心揉捏一团不可见的物质。显然在用火系魔法媒介分析空气中毒素的性质。

“不能化解毒性?”焦明问。

“有半天时间研究的话还差不多。”

几位高环魔法战士将信将疑,互相对视,然后最年轻毛躁的紫芒说道:“没感觉啊。”

“浓度还太低而已。”说罢冰莲带着众人上到甲板,果然见上风方向百米外的海面上气泡翻滚,冒出黄色浓烟随风飘向帆船。同时也见到周围的海面上远远近近的都是奋力游开的船员水手,不过在上风口方向的几个人比较倒霉,已经趴浮在海面上一动不动。

这时一个胖子哭着冲了过来,跪倒在众人身前,磕头如捣蒜,求众人救救这艘船。焦明隐约记得此人是船长,一位一环的土系魔法师。

“绑上木板扔下海。”冰莲吩咐道。紫芒立刻行动,不出五秒便听下面扑通一声。

“这是为何?”焦明问。

“免得误伤。”

此时一位八环魔法战士保镖反手从甲板围栏上掰下一米长的木杆子,深吸一口气蓄力向那边打出,虽然命中冒泡的地方,却由于浮力不能深入海面下,黄烟只是晃了晃便继续飘飞过来。

焦明伸臂瞄准,建立空间通道延伸过去试探,却听冰莲惊呼一声:“不要!”。接着便感觉气系魔法媒介失控,脑袋被大锤击中一般,一阵剧痛从大脑蔓延至全身,眼中景物先是被血色侵染,然后左右摇晃,同时上嘴唇一热,腥舔的鼻血流入口中。

冰莲与萝花扶住摔倒的焦明,接着冰莲以膝枕形式抱住焦明,满脸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平日里娇娇柔柔的声音,此时焦明听来却是轰轰隆隆且自带回声效果,仿佛无数个人在耳边询问着这四个字。赶紧捂住耳朵,情况稍好,却发觉入手黏腻,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七窍流血。

“我没事,还活着。”见冰莲与萝花都是又要张嘴询问的样子,焦明赶紧补充道:“安静别说话,让我缓缓先。”

话音刚落,焦明便被身边小诗的咳嗽声弄得偏头痛复发,且闻到一股恶臭的气味。毒烟的浓度提高了。

焦明顾不得难受,转动发疼的大脑,提议道:“扔剑试试,瞄准海面下两米处。”刚刚试探过去的空间通道并非毫无战果,不仅发现喷烟装置是个四米直径的扁球与其所在的深度,也发现其表面没有空间扭曲层,也就是不能防护箭矢。

有大剑的六人全都微微迟疑,冰莲则是气道:“补两把!”

刷刷刷三声,三柄大剑被甩了出去。冰莲更气,叫道:“停!一会若是近身肉搏怎么办!”反应慢一步的三人悻悻放下长剑。

微弱而沉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中可以断定长剑击中目标,不过众人盯了几秒便确定释放出来的浓烟并没有减少。

“不若游过去看看能否破坏水下的东西?”紫芒试探着问道。

“太危险,再想想别的。”冰莲并未否定,言下之意便是若无其他办法,也只能如此冒险了。

“有人会操帆吗?”焦明再次问道,想的自然是试试能否躲避开。“满帆就是,不用考虑航向。”冰莲说着偏头示意另外两位大妈八环魔法战士去摆弄船帆,同时搬动木板木桶丢下甲板,给四散逃离的船员一条活路。

但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满帆几分钟之后,船的确在动,但是由于魔法战士操帆不熟练且底仓还有半仓的海水,船行很慢。而那个释放浓烟的东西居然也会移动,保持着安全距离吊在上风口的位置,根本甩不掉。不过总归双方都在移动,毒气扩散之下浓度并没有增加,却也让小诗咳嗽不止众人直犯恶心。

焦明又用打湿的布料捂住小诗口鼻,咳嗽稍稍缓解,虽然不知道毒雾的成分,也不知道这样防毒是否有效,但即使是一层心理安慰也是好的。众人有样学样,也很都成了‘蒙面大盗’。

“看来不把我们熏晕。敌人是不会露面了。”又过了几分钟,冰莲望着依旧浓烟滚滚的远处,无奈叹气。

“以这个浓度,需要多久?说不定毒烟会先耗尽。”焦明说道,不过紧接着就暗骂自己乌鸦嘴,只见释放烟雾之处旁边又有两处开始冒泡,放出淡黄色烟雾,不出几十秒,颜色变深,与最初的那个一模一样。

“扔东西!”冰莲大叫一声,并带头抛下船上的杂物。众人得了提醒,立刻明白减重加速的意图,跟着忙活起来。焦明自然不会闲看着,刚想伸手,却听到冰莲的指派:“能不能把仓底的水传送出去?”

“刚才那种感觉一次就够了。”

“有空再与你解释,但相信我,只要在仓底短距离施法是没关系的。”

魔法战士的力气可不是玩笑,扛着巨石仍旧健步如飞,搬运这些顺带的货物更是轻松,且搬完了货物还不满足,又把一些乱七八糟不影响主体结构的东西,如楼梯船员生活用品等等,拆下来扔掉。而焦明也不停的用半米长的空间通道将仓底海水排出,然后渐渐看到了小诗的成果,一道半透明毛玻璃似的物质将破洞封堵住,四周处与碎烂扭曲的木头无缝接合,无一丝海水渗入。

折腾了近二十分钟,船与毒气装置的距离渐渐拉开,对方一开始的炸船行为显然就是为了减速,却因小诗的土系魔法而失算,同时也说明这个毒气装置的推进能力有限,并不能跟上全速前进的帆船。

“注意警戒,敌人若还不放弃,便只能孤注一掷了。”冰莲高声呼喊提醒众人,声音大得百米之外也能听到。

“你这是想吓跑杀手?”焦明问。

“最好如此。”

不过事情显然不会这样简单的结束,待帆船完全离开黄色毒烟的范围之后,三艘小帆快艇渐渐靠近过来,上面总共一十二人,都是兜头罩脸看不见容貌。

焦明想得明白,对方这是准备来硬的了,先是吩咐萝花带着小诗一起藏起来,然后找到冰莲询问自己的战术任务。

“藏起来,想办法用气系魔法阴人。”冰莲一边整理着弹药背包与‘发射底座’法杖,一边想也不想就说出回答,显然早有预案。

“我们会胜利的吧?”

“当然!若是对方很有自信,就会像上次一样直冲过来砍人了。”冰莲说着平举法杖对准一艘小帆快艇,打出第一发大火球,近失。

“手别抖,这三十米还打不中。”焦明故作轻松地道。

“说不抖就不抖,哪里那么容易。”冰莲说罢又是一发大火球,对方举盾迎上,冰莲立即引爆药包在盾牌上炸开,于周围的海面上形成一圈圈涟漪。“火系魔法的对战之中,施法一定要短促,既可以避免因对方干扰而施法失败,也可以免得对魔法媒介失控而反伤自身。气系魔法师的具体技巧我不知道,但想来应该差不多,你那样慢悠悠的样子必然会引来麻烦。”

“你这么说,我一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就躲起来也行,反正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见见血,别露丑就行了。”

“对你的男人有点信心好不好?”说罢焦明伸臂瞄准,不停的暗示自己这是游戏,然后怪叫一声手指下划,甩出一道淡白色发出轻轻风啸声的空间裂缝。可惜的是对方显然经验丰富,对这粗陋的招数一眼看破,只是偏偏身子便躲了过去。“那个啥,我找地方蹲坑去了,你自己小心。”

回忆一番这艘船的结构,焦明便转身去中仓的一处通风口藏好,在这里正好可以看见甲板上人的脚面,简直就是最佳的偷袭位置。像每个男生一样,焦明当然有冲出去开无双,然后抱得美人归的念头,但考虑到自己蹩脚的战斗力,从理智上考虑唯有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有时会别给专业人士添麻烦才在是一个新手最大的任务。

不过预想中激烈的战斗并没有发生,或者说只发生了几秒钟,当来人发现四位残疾的八环魔法战士之后,便没了信心,唿哨一声留下两句尸体跳海离开。冰莲最终没有决定追击,水下似乎是对方的主场,还是不要冒险为妙。而焦明则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复。

“虎头蛇尾。”收拾残局的时候,焦明如此感叹。

“无伤无亡,虚惊一场,再好不过!”冰莲答。

众人勉强操纵船只顺着散落海面的杂物原路返回,最开始发生爆炸的地方只有几具尸体和杂物没有逃生的船员。冰莲又在船长的房间里翻找,没有找到海图一类的东西,也不知是否刚刚被扔掉。

“这是大陆的西海岸,我们向东航行便一定能找到陆地,至于那些船员,若是他们也向东逃生,便很可能再遇上。”焦明说道。众人听了都是点头,事情就此定下。

辨明方向,依照焦明的方案,向东航行,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果然发现了两个船员,接着陆陆续续发现了更多。半是好奇半是审问,焦明询问其为何弃船逃跑,船员的回答很简单:怕死。详细再问,焦明得知了南方发达地区普通人对魔法师的态度就和对待传说中的神仙差不多,神仙打架,凡人自然是有多远跑多远。

焦明感到歉意,却又无可奈何。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口头的道歉毫无意义,因为这些船员并不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伤害。只好准备与冰莲商量一个宽裕的补偿方案,便接着问:

“为何向东?”

“有陆地。”

“多远?”

“游半天即可。”

这对众人当然是好消息,但坏消息是,直到最后也没有救到胖子船长。

船一直向东行驶,待看到陆地的不久,船底传来滞滞扭扭的木材摩擦声,显然是触礁了。小诗再次出手,修补渗水点,勉强维持船只驶上沙滩。焦明关切之下仔细观察小诗的情况,看其还算精神,这才放下心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4章 南下四

其实敌人撤退之后,焦明便询问是否回报鳄鱼领此次刺杀事件。冰莲却是摇头,言说既已平安,何必徒惹母亲担忧。焦明想起地球的刑侦电视剧,询问要不要验一验尸,查出杀手的底细。冰莲耸耸肩膀,言说已经切碎了丢下海喂鱼,不用麻烦了。

焦明听得目瞪口呆,即为这处理方式惊讶,也为冰莲的轻描淡写惊讶。

冰莲见焦明的表情,产生了些微的误会,便解释道:“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专业人士,不会留下线索,所以不必浪费时间。而且和上次刺杀一样,背后指使者靠猜就能确定。”

焦明点头不再深究,反而问起上岸之后的计划安排。冰莲望向东方的海面,轻声道:“魔法师协会比我们急,所以慢慢走呗。”

“利益之争不死不休,炼金术一事事关重大,岂能就此了结,还是尽早赶到高级魔法师学院以策安全为妙。”

“我们有四个八环,今日逃走之人将这个消息散开之后,短时间之内不会有杂鱼骚扰,而八环以上的人并不是那么好请的。”

焦明想想再无话可说,又将补偿方案说了出来,最后补充道:“我知道不合规矩,但这样子我能心安一些。”

“上岸之后带着他们去最近的海港,发些干粮与金属再遣散,如何?”

焦明明白这完全是照顾自己的心情,郑重道谢,返身照顾维持仓底透明物质的小诗。待上岸两天之后,一行人沿着海岸线一路南行,到了一座和萨丁城差不多小的海港城市,并在城内的法师塔与魔法师协会取得了联系。魔法师协会的回信里只是公式化的慰问安全,然后催促冰莲赶路。冰莲表示需求一份地图来安排后续的路程,魔法师协会虽然拒绝地图的要求,但委派了一位向导。

出了法师塔的大门,焦明只有一种在官僚机构碰了一鼻子灰却啥也没办成的感觉,无奈摇头,然后得到萝花的报告,船员已经按计划补偿并遣散,只是有三位代表想当面对冰莲表达谢意。焦明很是感动,转头问身边的冰莲意下如何。

“闲来无事,见见无妨。”冰莲耸耸肩膀,在经过法师塔一行的冷脸待遇之后,对此也是有三分暖心。

萝花对一旁招招手,三个蹲在魔法塔墙根角落的船员走过来跪伏在地,说了几句讨喜的话然后送上一个粗陋的木雕。冰莲从萝花手上接过木雕,当即脸色大变,反手甩开同时拉着焦明身形后退。焦明莫名其妙被拽得一个趔趄,却见那个雕像于半空中炸开,散出恶臭的黄烟,同时一个跪伏在地的‘船员’暴起,手中短剑直刺冰莲。

焦明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目光扫向四周。萝花虽然四环,但不善战斗,一个愣神便与刺客错身而过,连阻拦的动作也无。身后更远处是几位保镖,紫芒原本正在与另一位残疾的八环魔法战士吹牛打屁,只是扭头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黄霞则正在蓄力甩出大剑,但似乎也来不及了。魔法师协会给出的向导则是为惊声尖叫而吸气,大张的嘴里可见小舌头狂野的抖动着。

明白周围皆指望不上,焦明心脏一抽,目光回转,却发现刺客的短刃已经就在眼前不足三十厘米。而冰莲不顾焦明因踉跄而半跪在地的身形拖累,仍旧拉着焦明的手发力后退。

焦明本想松开冰莲的手,却发觉冰莲握得太紧,眼见刺客已经与自己平行,短剑也到了握手的位置,再也顾不得许多,拧身去顶刺客,却只觉得对方身形如山岳一般,根本毫无影响。

“停止沟通魔媒,压制体内魔力。”焦明叫到,同时再次握紧冰莲的手并用力反拉,重心失稳,二人滚倒在地。虽然躲过了刺客的这一击,刺客也躲过了黄霞掷来的大剑,但二人但移动力归零,再无躲过下一击的可能。

“做到了。”冰莲道,声音因滚成一团而发闷。

“走你!”焦明另一只手摸上怀中的银色圆环,然后尽最大力气沟通气魔媒,于身周形成一个勉强将二人包裹住的空间通道,接着发力,在刺客躲避其他投掷物的空档二人瞬间出现在几位八环魔法战士身后,躲入安全区。

焦明空间魔法让在场的双方都愣了一下,当然不是没见过空间移动,而是没想到焦明作为四环也施展得出来,且还能夹带一个大活人。不过专业人士的反应终究快一拍,杀手一声不吭转身就跑,毫无恋战的意思。

已经冲了一半的黄霞借着惯性一拳打过去,杀手听风声准确地拍开拳头,并借力完成起步加速,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小树林里。焦明余光中看到这一切,然后安心的闭上眼睛,陷入昏迷。

……

也不知过了多久,焦明悠悠转醒,眼前是飞速划过的枝叶,偶尔透落下来的天光如星辰一般,从高度与颠簸的节奏来看似是躺在一个人的后背上。侧头看到冰莲背着法杖飞奔的身影,更远处则是正背着一个古代赶考书生样式木架子的萝花,上面倒坐着小诗。

闲极无聊的小诗立刻发现焦明醒来,高兴的惊呼出声,紧接着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焦明身上。

“歇一歇!”冰莲抬手招呼,让队伍停下。

“这是什么情况?我昏迷多久了?”焦明问。

“一整天了。”萝花说着从身侧拿出水囊,喂给焦明。

“我们在被追杀。”冰莲微微喘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靠坐在一棵大树根部,用手掌扇风。

焦明喝过水,环顾四周,发现一共只有九人,冰莲、萝花、小诗、黄霞紫芒姐弟,焦明自己,还有三位八环保镖。当焦明目光扫过最后三人的时候,心脏顿时漏跳一下,少了个八环不论如何也不是个好兆头。

“能详细说说吗?”

“我低估了某些人的决心。”冰莲先是苦笑着总结了一句,然后说道:“详情可以慢慢说,你试试能否联系到鳄鱼领。”

焦明试了试,微微皱眉,发现通常还算听话的气系魔法媒介也变得不好沟通起来,与鳄鱼领方面的联系更是变得隐隐约约。

“勉强可以。”

“通知鳄鱼领和闪鳞,我们遭到袭击,让他们请魔法师协会派出援助。”说罢冰莲递过一张编译好的纸条,上面写满了一和二,接着追问道:“能传食物与武器吗?”

焦明接过,同时发觉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等待这个答案,虽然不想让众人失望,但无奈还是缓缓摇头:“我感觉我的魔法退步了……”一边说一边拿出通讯盒,开始给两个方向发送信息。

“施法过度之后的正常现象。”

“能恢复吗?”

“可以,但恢复的时间因人而异,且需要静养。”冰莲说话的时候脸上也闪过失望,但立刻被坚决取代。

待焦明发送完毕,队伍启程,而冰莲则是坐上了黄霞背上的坐位。同时焦明发现另外三位八环魔法战士因为身有残疾,和背负活人的黄霞紫芒速度齐平,背负小诗的四环萝花是速度最慢的短板。

接下来冰莲开始讲述过去一天的遭遇。在法师塔门前焦明昏迷之后,冰莲下令追击反杀,派出黄霞紫芒姐弟与两位八环魔法战士将刺客毙于小树林中。并确定了杀手的实力,七环巅峰,比黄霞和紫芒强出一大块。

接着简单地与法师塔报告了情况,众人带着昏迷的焦明在港口寻找住处,准备按原计划慢慢走,却在当晚再次遭遇刺杀,有毒的食物、一个八环一个七环两名魔法战士肉盾还有几名分不清环数的火系魔法师远程火力支援。但鳄鱼领的众人有所准备,轻松突围。

八环的出现让冰莲意识到事情大条,打发所有下仆与低环随从去法师塔躲避,然后带着一众高端战力开启赶路模式,连夜出逃。却仍旧在黎明时分被三个八环魔法战士赶上,果断留下一位八环魔法战士断后,队伍继续前行,就这样直至现在,再也没有遇到过袭击。

焦明从这简短的描述中体会到了惊险,心中感叹一声狼狈,便开始询问一些细节。

“为啥带着小诗?”小诗作为孩童,并不适合鲜血与杀戮,且其年幼还没有魔法战士天赋,稍有不甚即使不受刀兵,生病拉肚子也可能要了她的小命。

“若是把小诗留下,怕是转头就成了人质威胁我们。”

“法师塔里也不安全?”

“这个小地方和萨丁城一样偏僻不受重视,法师塔里只有一个六环带着三个五环,一个八环的魔法战士便可以屠尽。”

焦明心中又是一抽,冰莲的言下之意就是放弃了那些暂避法师塔的下仆和随从,即使他们被抓为人质,也不会因他们而做出任何妥协。

冰莲看出了焦明的心思,解释道:“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带上了小诗和萝花,释放出的信号就是余者并不重要,那些人也未必会找他们的麻烦。”

“但愿如此。”焦明叹气,接着又想起了与杀手同行的那两个‘船员’,问道:“法师塔门口的三人都是杀手?”

“另外两个只是普通人……”说着冰莲看向焦明,欲言又止。

焦明也能大概猜到冰莲是在顾忌自己的道德洁癖,所以用轻松的语气问道:“死了?毒烟在近处爆炸,确实难以活命”

“虽然他们中了毒烟,但仍有半天可活,但我直接亲手杀了他们。”冰莲定定地看着焦明,不漏过其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并缓缓说出杀人宣言,且在‘亲手’二字上加了重音。

焦明瞪大了眼睛,良久之后才颤抖着问道:“泄愤?”

“不全是。”

“余下的是什么?”

“防止我们的信息泄露。”冰莲内心之中也不知道对焦明的反应满意与否,却也不再观察焦明的神情,仰头望天缓缓解释道:“杀手杀人自然是拼尽全力,那么细细回想杀手们的行为,可以发现并不是一伙。海上的时候是一伙,法师塔门前应该是个独行侠。而之后在城里落脚点的袭击中,配合上略有滞涩,显然是两伙合作。至于今天黎明,我并未看到三个八环魔法战士的战斗,也不好下判断。”

“不必铺垫了。”焦明苦笑一声打断冰莲的话,续道:“这点承受能力我还是有的,杀人而已,在这个世界很常见,我应该学着适应而不是抱有幻想。”

“独行侠的刺杀计划依托于我们对船员的仁慈,而这个情报应该是海上那一伙泄露出去的。若是留着这两个船员,只会泄露更多的情报。”

“这样说来我们的情报早漏光了吧,遣散的船员可不少。”

“这二人会泄露最重要的情报,就是我对你的坚持。”冰莲声音幽幽淡淡,顿了一顿,转而有些颤抖地说道:“我不知道若是他们抓住你威胁我,我该怎么办。”

焦明想起杀手暴起之时,冰莲抓住自己的手不放,拖着自己后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继而想到冰莲不顾中调虎离山之计的危险也要派出大半战力追杀杀手,多半也是这个原因。想说谢谢却说不出来,一是喉咙发堵,二是认为道谢是对这份情谊的轻视,焦明只能侧头与冰莲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良久之后,焦明才问道:“这逃跑会有效吗?”

“有的。”冰莲解释道:“于这山林之中,只有六环以上的魔法战士才能追上,而没有其他系魔法师远程火力支援的话,我们谁也不怕。”

“堵截?”

“可能性很低,我们翻山越岭,并没有什么必经之路,如何设卡?”

冰莲言之有理,焦明略微安心,同时担心起了断后的那位,开口祝愿其能够追上队伍。冰莲则是打消了这份幻想:“虽然追不上来,但性命还是可能保住的。”

“为何?”

“三位八环杀手若是同心协力,则必死无疑,但若是各怀鬼胎,就有一线生机。你想想看,他们目标在我,所以那位叔叔重伤之下换个方向逃跑的话,杀手是追还是不追?谁去追?”

焦明也想通了关窍,分别心之下谁也不会愿意为别人做嫁衣,说道:“那就祝愿三位杀手分属不同势力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5章 南下五

“那就祝愿三位杀手分属不同势力好了。”

冰莲受到这句话启发,说道:“我觉得这可能是个悬赏,委托任务的话不会有这么多互不统属的人凑在一起。”

“有差别吗?”焦明问,对冰莲的冷静既佩服又无语。

冰莲皱眉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是洒然一笑,道:“只是对自己值多少而好奇。”见焦明目瞪口呆的样子,笑得更是开心,最后道:“你还是尽量修养恢复与魔法媒介的沟通为好,我们的干浪可不多了,也没时间打猎。而且若是能传送些食物武器过来,逃出生天也更容易些。”

焦明依言点头闭目,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被远处的螺旋桨震动声惊醒,睁开眼睛,却从茂密的树枝之间,看到天边一个橄榄球状的浮空飞艇,连忙指给冰莲看。

“早看到了!”冰莲虽然皱眉,却并无慌乱,说道:“别担心,没发现我们,已经远远近近晃悠两圈了。”

“这也是下了血本了。”焦明叹一声,再次闭目。

待天色渐暗,队伍休息了大约十五分钟,并草草吃些干粮,同时焦明在银色圆环的加持下终于从鳄鱼领搞了些食物过来,顺便依托与闪鳞的空间联系略微修正了南下的方向。众人皆是大喜,不过还没高兴几分钟,已经甩开好久的浮空飞艇再次从血红色夕阳天幕中出现,笔直地向着这个方向飞来。

“我猜是空间波动引过来的。”焦明苦笑一声,断了传送。

“没关系,跑就是了,而且天黑之下更方便我们。”冰莲说罢挥手,带头奔向南方。

果然如冰莲所说,众人在天色全黑的时候甩开了浮空飞艇,并且整个上半夜都没听见其特有的震动声,午夜的时候焦明再次施展传送,将一顿备好的魔瘾药剂与烤肉大餐奉上,众人喜出望外,连睡眼惺忪的小诗也啃了两个鸡腿才继续睡下。

接着是连夜赶路,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众人被一条近二百米宽大河拦住。在过去一天两夜的奔跑中,也跨过了几条十几米宽的河流,都是先用拳头砸碎断树干并仍在河中心,蓄力跳跃之下稍稍借力,便可以越过最中心的湍流区,再游几米完成泅渡。

冰莲问众人水性如何,皆是摇头,一位八环魔法战士表示可以憋气从河底跑过去,顿时被另一个八环魔法战士抢白,质问冰莲等人怎么办。

“绕路?”自知失言的八环魔法战士问冰莲。

“大家想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冰莲道。

“先生能带我们传送过去吗?‘biu’的一下……”紫芒话说一半便被自家姐姐敲在脑壳上,黄霞低声喝道:“别乱出主意。”

“你想把我累成白痴吗?”焦明苦笑。

“造船如何?”小诗举起手,怯生生地道。

“似乎比绕路强一些。”另一个八环魔法战士附议。

“我的土系魔法还能帮些忙的。”小诗见有人支持,胆气略壮,做出补充说明。

众人皆想起小诗对海船仓底的修补手段,全票通过了这个方案,而周围的树木顿时遭殃。先将树干并排,接着小诗出手用半透明物质将其整体包裹成筏,再以余下的边角木料为浆,小船不出半个小时便下水。

没有更多时间检验安全性,众人当即出发,但这造船的时间仍旧给敌人以可乘之机,当木筏过河三分之二的时候,烦人的螺旋桨振动声再次出现,从河流上游方向而来,且比之以往更加紧迫三分。众人划桨动作加快,同时抬头望天,果然见浮空飞艇从树梢间露出身形,当距离还有六七百米的时候,浮空飞艇底部火光闪动三次,三声闷响紧随其后。

冰莲神情专注,伸出法杖遥指飞艇方向,然后三发药包被当空引爆。虽然爆炸点距离木筏还有百多米的距离,但冲击波让木筏于颠簸摇晃,滚滚热浪也让众人如洗桑拿一般。浮空飞艇接着又是三发,冰莲再次引爆,然后面白如纸地软倒在焦明的怀里。

“没事吧?”焦明虽然心惊于爆炸的威力,但更担心冰莲的状态。

“快走……”冰莲只是虚弱地吐出两个自己,便翻着白眼昏了过去。焦明顿时慌神,各种电视剧的情节在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颤抖着伸出手指去试探鼻息,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你别……”

“先生勿慌,只是昏过去而已。”黄霞一巴掌拍开焦明的手指,将冰莲放在木架上背起,然后跳下木筏。焦明定了定神,这才发现河水已经只有不到一米深,然后跳上紫芒后背。这一次情况危急,三个八环魔法战士与黄霞紫芒姐弟轮番背负焦明、冰莲、萝花与小诗,趟着水花前进。

飞艇上的人当然不会干瞪眼,火光连闪,焦明顾不得旁人,给小诗加持一个‘箭矢防护’,至于效果如何便只能听天由命了。药包在众人周围爆炸,河水与泥沙溅射飞舞带来皮肤上的刺痛。比之刚刚更为强烈的冲击波让焦明心中对小诗担忧无比,却睁不开眼睛看向那边,紧接着便是热浪滚滚,焦明顿时呛咳起来,然后听到身下紫芒的声音:“被炸的时候要憋气。”

“咳咳……已经够憋气的……咳咳……”焦明反口一句,舒缓心情,但咳嗽的更剧烈了。爆炸在众人身周接连不断,嘈杂中也听不清究竟有多少。众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河滩,进入密林。

停了咳嗽,焦明揉着眼睛四望,颠簸中高喊道:“小诗!小诗没事吧!”接着便听到了小诗中气十足的回答:“我没事!”

循声望去,却见小诗毫发无伤,甚至背着她跑的八环魔法战士也是同样,与其余人血染烂衫狼狈无比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焦明难以置信地惊讶道:“我的箭矢防护这么厉害?”

“你那个破烂气系魔法被我一冲就破了,还是多亏了小娃娃的土系魔法!”背负小诗的八环魔法战士和笑呵呵的说道。

焦明微窘,但小诗没事比什么也好,便转而询问其他人的情况。‘没事’或‘安全’的声音四起,众人互相确认没有减员之后,加速狂奔,爆发出极限速度,用小半个上午再次将浮空飞艇甩开。然后寻了条小溪清理伤口,焦明这才发现除去小诗和她的坐骑之外,余者所受的伤足够普通人死几个来回,深可见骨只是寻常。而由于炸弹落地崩开,杂物斜向上飞射,地上跑的四人伤势更重,背负刺杀目标冰莲的黄霞环甚至肠子都露了出来。

“你姐的伤看起来很吓人,没事吧?”焦明小声询问紫芒。

“确实很麻烦,但问题不大。”紫芒腮帮子炸飞,后糟牙外露,说话有些漏风。

“转过去,别吓到我家小诗。”焦明喝道。

紫芒露出一个吓死人的微笑,低头清晰伤口。

当天边响起螺旋桨声,队伍再次出发,受伤最重的黄霞这次没有背人,临近中午的时候,冰莲幽幽转醒,众人停下脚步稍歇,并喂冰莲喝了些昨晚余下的魔瘾药剂。

“三个八环火系魔法师,三个八环水系魔法战士,还不知道又多少其他系的八环,炼金师一脉也是下血本了。”冰莲叹道。

“你这是自豪呢?”焦明没好气地道。

“当然自豪,这个场面即使死了也会载入史册的。”冰莲道。

“那是这个世界的历史太短。还有别说不吉利的话。”焦明绷起脸。

冰莲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问道:“还有多远?”

“与闪鳞的距离为二,与鳄鱼领距离为三。”

冰莲揉着太阳穴想了想,然后道:“好消息是还有一天一夜就可以进入德泽尔王国,再加半天,进入王国腹地就可以免于追杀。坏消息是森林的掩护可能即将消失。”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想再次暴露在八环火系魔法师的狂轰滥炸之下。

“接下来是什么地形?搞点迷彩服怎么样?”焦明说道。

“我只是从传记文章中得知这片山地森林大概的范围,之后的具体情况就抱歉了。”冰莲摇头说道,然后询问迷彩服是什么。

焦明将草帽、树枝披肩之类的东西略作描述,众人听了毫无情趣,一个八环魔法战士道:“飞艇上的魔法师可不瞎!”

冰莲却是一拍手,说到:“把你的爬山虎传送过来试一试。顺便还有午餐。”

焦明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并在众人吃完热腾腾的午餐之后,依照冰莲的吩咐,用爬山虎藤蔓将众人各自围绕,成为一个个怪异的长腿绿蛋。

“我猜到几分,但这会有效吗?”焦明问。

“试试看喽,失败也就是浪费几根藤子而已。”冰莲耸肩回答,看似毫无被追杀的紧张感,但焦明发觉这个学自自己的耸肩动作很僵。

五颗绿蛋在深林中奔跑,并按照呼喊声调整步伐,以与施展失重轻身的魔法的焦明相配合。当傍晚时分冲出密林,进入庄稼田地的时候,五颗绿蛋就好像在月球行走一样,一步一飞,比之以往足足加速百分之五十。

每当落地的时候,焦明就会加强重力效果,以更好的踏地施里。而等身形跃起的时候,便反向减小重力效果,减缓落地以飞跃更远。

而蹲守在森林边缘的两架飞艇似乎被‘绿蛋’搞得愣了一下才斜斜地追赶过来,同时开始漫射火球,由于炸点都在百米左右且威力也不如河边一战,众人扛得轻松。小诗甚至有余力给黄霞加持了一道透明护盾。接着焦明感觉到藤蔓上的气系魔法波动受到微弱的干扰,就好像用棍子划过空气与水面的差别,顿时心中一喜,按照冰莲的交待,剧烈抖动搅乱空间,接着这股干扰便消失了。

“按你说的做了,对面这回该是七孔流血的吧?”焦明问。

“谁知道呢。”冰莲说着举起法杖,向天空射出一枚特制闪光弹,以赢取更多逃跑的时间。不过遗憾的是,这个焦明提出的建议虽然新奇,但由于发光材料所限,闪瞎效果几近于零,火球漫射根本没受影响。众人只用五分钟便跑出了漫射范围,又用一小时左右将两艘飞艇甩开。

“我这么觉得这两艘的速度很慢?”焦明望着天边的飞艇轻松地问道。

“森林里那一艘应该是有八环气系魔法师是加持的。”冰莲说着挑了挑身上的爬山虎,笑着补充道:“就和这个一样。”

焦明点点头,同时专注于与魔法战士的步伐配合,让速度更增,终于经过一夜一天在村庄田野中的狂奔与时不时的问路,进入了德泽尔王国的腹地,且一路上再也没听到飞艇螺旋桨那烦人的声音。

路上焦明询问之后的计划,冰莲答说还不能松懈,到了德泽尔王国首都之内的法师塔附近才算安全。焦明自然对这个法师塔的战斗力提出质疑,冰莲只是指了指天上的一颗亮星,回答说主持这个法师塔的是魔法师协会内有名的一个九环土系魔法师长老,应该与炼金师一脉没有瓜葛。

焦明这才想起‘人星’一事,转头望向身后繁星闪烁的天空,却也辨不清有没有九环强者参与追杀。

“安心啦!没有的。”冰莲笑道:“九环强者都是有跟脚,不会随意出手,毕竟我们鳄鱼领明面上也是有三个九环强者坐镇,报复起来谁也扛不住。而且若是发现‘人星’动,我早就放弃无谓的抵抗了。”

焦明这才拍了拍胸口,发觉冷汗已经浸湿后背。又用一夜时间奔到德泽尔王国首都,在城内法师塔边寻到一处落脚点,就此安顿下来,四位重伤且几天几夜没睡的魔法战士不再压抑身体的伤势与疲劳,顿时卧床不起。焦明、小诗与萝花留下照顾四人,背负小诗而没受什么伤的那位陪同冰莲与魔法师协会报道,并申请保护。

中午时分,当冰莲返回的时候,不仅有魔法师协会派遣的保镖,还有一个出于预料的熟人:埃文。也就是曾经游历过鳄鱼领,并用工分买了一百双手大剑离开,且那个帅得掉渣的家伙。

“好久不见,焦明同学。”埃文微笑着用标准的贵族礼仪动作热情无比的与正在给紫芒喂饭的焦明打招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6章 南下六

焦明把碗筷递与旁人,草草回礼,心中却对埃文的热情莫名其妙,细细回想一年前相处的时光,却也找不出交情很深的迹象,只能将之归结于高超的社交手段。紧接着便对‘同学’二字产生了疑问,之前因为讲授中级数学,埃文可是称呼焦明为先生的。

埃文无疑是人精,看出焦明的疑惑,瞬间猜到原委,紧接着便转头对歉意地冰莲道:“抱歉,我多嘴了。”

焦明若有所悟,也望向冰莲。

“你就当没听见好不好,到学院的时候给你个惊喜。”冰莲摆出一副娇憨的模样,大发狗粮,迫不及待地在外人面前表露二人的关系。焦明微微一笑,点头放过此事。接下来冰莲把焦明与魔法师协会的保镖互相介绍,焦明的身份是鳄鱼领首席内政官与未来的女公爵亲王,而三位保镖则是两位八环火系,一位八环土系,且这位名叫约克的中年汉子还是此地法师塔内九环强者的亲传弟子,也足见魔法师协会对此事的重视。

接下来焦明又得知了一个好消息,留下断后的那位八环魔法战士居然反向而逃,已经平安,带着逃到小海港法师塔的下仆随从正慢悠悠的走大路赶来。最后与三位护送魔法师商议一番,决定休息两日,几位魔法战士缓解伤势之后再赶路。

待外人离开房间,焦明目光落在伤势最重的黄霞身上,询问道:“两天够吗?”

“再多也谈不下来。”冰莲苦笑一声,然后看向黄霞,说道:“黄霞姐姐不若暂且留在这里,待伤好之后再慢慢追去蓝蟒王国如何?”

浑身包裹如粽子一样的黄霞眨了眨眼睛,道:“属下不想离开少主,先生。”

不等冰莲说话,焦明却是插言问道:“有没有加速伤势愈合的办法?灵丹妙药也好,打坐炼气也好……”其实焦明也不想丢下黄霞,总觉得这样太不近人情,虽然理智来讲黄霞留下来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从未听说。”冰莲摇头,余者也是一样。不过一位重伤的八环魔法战士表示,依据个人经验,多吃肉多喝魔瘾药剂似乎有点效果,却也不知真假或是否出于私心。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焦明据此给出缓兵之计,说道:“不若如此,这两日粮食烤肉管够,魔瘾药剂也随便喝,等到出行之时,看几位恢复的状况再行决定如何?”

众人皆是点头,焦明便从鳄鱼领传送过来铁料,当做交易物,委托算是‘地头蛇’的法师塔大肆收购肉食与魔瘾药剂。安顿好了这边,冰莲问焦明是否想出去逛逛。

“这不好吧?”焦明迟疑着道。

九人是在清晨匆忙入城,并无心思观赏城市景观,不过只用余光一撇其晨曦之中的轮廓也足够惊艳,石质木质的房屋鳞次栉比,蔓延直至一座小山上的城堡宫殿群落。所以更多的信息不谈,焦明至少知道这个首都城市很大,几十倍于萨丁城。

此时听了冰莲的这个建议虽然微微动心,却总觉得不合时宜,一是安全问题,二是这边躺了一床的重伤员,外出游逛于心难安。

冰莲顺着焦明的目光看了看一屋子的伤员,眨了眨眼睛,这才理解了焦明的顾虑,笑道:“安心吧,在我们鳄鱼领,六环以上就不存在伤员这个概念了。”

遵从入乡随俗的原则,焦明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转而对安全提出质疑。

“只要不是明刀明枪,毒药什么的根本不怕。”冰莲笑道,接着又补充道:“在王国联合之内,这座城市的规模坐十望五,若不逛逛就太可惜了。”

前些天的刺杀之中那些致人死命的黄色毒烟对魔法战士来说就是削减战斗力的佐料而已,特别是小海港法师塔门前的那一次,黄烟在身边爆开,冰莲焦明与萝花都吸入了大量,但只是休息片刻便恢复正常,解毒剂都省了。去年山中采蘑菇那一次,紫芒的表现同样可谓佐证,毒蘑菇吃了个遍,除却脸色变绿,屁事没有。

冰莲话说到这里,盛情难却,焦明只好点头同意。而伴行人员便是兼职‘导游’的埃文与暂时作为保镖的八环土系魔法师约克。

因为是游玩,在冰莲的提议下四人都换上了便服,其实冰莲与焦明平日里的穿着就已经是‘便服’,此时也不过是换一身干净衣裳。而换下那套雪白袍服的埃文则是闲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身上有虱子一般扭个不停,看的焦明暗爽。但约克似乎很喜欢这个提议,转回法师塔不一会便穿着粗麻布衣服与三人汇合,若不是脸熟,焦明差点以为一个做杂活的苦力混了进来。

由于是中午,四人三言两语之间便决定去往城内著名的食品街解决肚子问题,饱餐之后,埃文引着三人开始于城内的各种名胜古迹兜兜转转。

先是德泽尔王国开国君王的雕像,一个高举法杖骑着马的英武魔法师。埃文对着这个普普通通的石头愣是以带韵脚诗歌的形式讲了半个小时,将这位君王一生的事迹全部梗概出来且引人入胜。当然最后这个结论是焦明从冰莲与约克脸上的表情得出来的,因为只听了开头几句,焦明就仿佛回到了高中外语听力考试,跟丢了节奏。

去往下一个景点的路上,焦明询问感觉起来相当平易近人的约克,为何其作为本地人还听得津津有味。而得到的回答却是:勤于修炼,疏于出游。

然后是一座悬浮于城内运河之上五米的人行桥,焦明在桥内部感受到了气系魔法的波动,但外观上却毫无发现。埃文自然又是长篇大论一通,甚至特意放慢了语速弃用生僻词,显然是注意到焦明刚刚的迷茫状态进而特殊照顾。

接着在太阳西斜中,四人来到了一座破败的石质庙宇,听埃文介绍,这里是魔法纪元之前在此地盛行的一个崇拜火焰宗教的总坛。而这个原始宗教也是德泽尔开国君王的第一个踏脚石,国王为了彰显武力,留下旨意,将这个神庙保留却不维护,任由其衰败的样子显露于世。焦明听得津津有味,同时想起了秦桧跪像,猜想这位国王一定对此教派恨之入骨。

最后埃文带着众人向城市中心的小山丘而去,在一处半山腰的露台上眺望整个城市渐渐被夕阳染红的美景。约克大师显然对这种东西不感冒,冰莲却是看得入神,而焦明只是看个新奇,很快失去兴趣,毕竟在地球更宏伟的城市景观也不是没见过。

当太阳被远山遮住半边的时候,冰莲终于收回目光,笑问埃文:“这个露台可不是随便能上来的吧?”

埃文优雅无比的一笑,躬身行了一个代表略微歉意的礼节:“受人所托,邀请几位做客,不知可否赏光?”埃文口中说是‘几位’,但目光却落在冰莲身上。

冰莲则是分别与焦明和约克对望一眼,然后点头道:“如此盛情,却之不恭,只是今天的服装有些简陋了……”

“委托我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埃文笑道,说罢拍拍手,顿时一众男仆女仆鱼贯而入,动作麻利地布置桌椅灯饰,不用十分钟便将这个露台装饰一新。于灯火通明之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红发女人缓缓走了过来,率先向着冰莲行礼。

焦明被强逼着也学了一些这个世界贵族见面的礼仪动作,所以此时初步判断,这是个有侯爵头衔的继承人。而等冰莲回礼之后,红发女人的自我介绍也不出焦明的预料,名叫希尔里,是某某家族的第五顺位继承人。

不过听到这个焦明却心生疑问,鳄鱼领可没有继承权排名的说法,焦明本以为这个地球欧洲盛行的继承制度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却想不到在这里冒了出来。

冰莲同样自我介绍,然后介绍了约克大师和焦明,希尔里显然知道约克大师,十分客气的行礼,但到了焦明这里场面就略微尴尬。因为焦明只有最低等的男爵头衔,按理应该先给希尔里行礼,但焦明只是说了句‘你好’,却将动作忘了,而这显然不算是正式会面的礼仪。直到埃文出面打圆场,此事这才揭过,不过事后焦明接到了冰莲的白眼,却仍旧不知何故。

入席,上菜,吃饭,闲聊。两个女人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热络起来,再加上娴熟烘托气氛的埃文,三个人成为餐桌的热极。而闷头吃饭的约克大师与焦明则是餐桌的冷极,当吃饱喝足的焦明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为时已晚,根本插不上话,便索便与约克大师讨论菜品的口味,装作没受冷落。

当焦明渐渐感觉无聊犯困的时候,冰莲那边终于渐渐进入正题,而正题的内容也不出焦明的预料:贸易,这位希尔里想与鳄鱼领做贸易。

“我们鳄鱼领出产的东西并不多,不知希尔里姐姐对什么感兴趣。”

希尔里微微迟疑,虽然心下最想交易的是金属,但冰莲的这句话似乎有对金属贸易免开尊口的意思。埃文则是插言道:“听闻鳄鱼领与魔法师协会之间正在进行大宗水泥贸易,最近前线稳住战局可是多亏了鳄鱼领,所以我们也想从鳄鱼领购买水泥,不知冰莲小姐意下如何?”

“互惠互利的事情,我当然不会拒绝。不过请问用什么贸易,而且这山高水远,二位可有什么廉价的运输手段?”

“永固型空间传送法阵已经不是秘密了。”希尔里笑道。

焦明在一边则是暗自心惊。这个世界的魔法技术就是魔法师的命根子,炼金术如此,传送技术亦是如此,当初计划打破西柯顿之壁的时候想与魔法师协会寻求‘对人用空间传送’技术,却被要了个天价,是以迟迟没有得到这一门技术。

而这个‘永固型空间传送法阵’怎么看也比‘对人用空间传送’高半个层次,且考虑到基诺那个情商弱智,根本不可能主动技术扩散,也就是说这家伙基本被卖了。

“若是法阵架设起来,魔法师协会方面……”冰莲话说半截,等待着对方的保证。

“不必担心,我们会从正规渠道请魔法师协会出手架设法阵。”希尔里道。

而焦明则是远隔万里也开始为基诺的命运默哀了:‘命根子’丢了,还没得到足够的利益,惨也。

接下来三人又讨论了几个支付方案,但冰莲都搪塞过去,埃文立刻明白意思,用几句话结束的会面,送冰莲返回落脚点。

当房间里只有冰莲与焦明的时候,点起魔法灯,二人对坐开始谈论。

“我觉得可以考虑用人换水泥……”这是回来的路上焦明冥思苦想想到的办法,却不想刚说一半,便觉得手臂剧痛,却是被冰莲狠掐。“……干啥!?干啥掐我?”

“你的贵族礼仪学到哪里去了?”

“??”焦明满脑门子问好,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跳跃到这里的。

“为什么不对希尔里行礼?”冰莲见焦明一点犯错误的直觉都没有,更是生气。

“啊……忘了。”焦明恍然大悟,紧接着便是求饶不已:“别掐……别掐,我错了,但是这个礼仪很变态啊,身份环数加年龄,排列组合上百种好不好。”

“等着特训吧!”冰莲恨恨的撂下一句,气呼呼的瞪了揉胳膊的焦明几秒,这才说道:“怎么用人换水泥?”

焦明嘿嘿一笑,撸起袖子露出青紫色的淤痕,闭口不言,意思很明显,补偿一番才会答话。冰莲先是眉毛一竖,却又无奈苦笑,素手伸出,转狠掐为轻捏,捏了两三下便放手。

“这下行了吧?”

焦明放下袖子道一声勉勉强强。虽然冰莲敷衍的意味很浓,但也不能要求太高,毕竟这多少也是个大小姐。“这里的法师塔也会有春耕时候的儿童节,虽然三四环的好苗子也许会被德泽尔王国抢走,但一二环对我们也是有用的,我们便以这些具有魔法天赋的家庭作价,交易水泥。”

冰莲缓缓点头同意,然后与焦明商量了一些具体细节,待正事谈完,焦明拉着冰莲的小手不放,没话找话地问道:“还有个问题,希尔里说她是第五顺位继承人,鳄鱼领怎么没有这个说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7章 南下七

冰莲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心中羞喜,面上却只是微红,于魔法灯的光芒之中并不显眼。一边用力反握,一边详细解释。运用四种不同的魔法媒介从圣魔海中汲取能量,而只有水系魔法媒介才具有蕴养身体的功效,所以其他三系单就身体层面,不过是普通人水准而已,伤病而死也是常事。所以这些以火气土三系立家的魔法师家族在继承权方面计算得比较清晰。

焦明则是想起只会土系魔法的小诗,在身体健康方面的确不让人放心,若是有五六个这样的孩子,定一个继承顺序也是理所应当。

解释完毕,冰莲再次拿出严肃的态度,问道:“你对这个城市的印象如何?”

焦明本以为夜聊就此结束,却不想还有这么个问题,更不明白‘观后感’有什么重要性,怂肩回答:“没什么感觉……和我家乡的城市没法比,你在梦境空间里见过的。”

“你不会以为今天只是简单的游玩观光吧?”冰莲加重语气问道。

“那是……”焦明顺口接话,然后见冰莲神色转厉,赶紧将‘干啥’二字吞回,开动脑筋改口道:“……改造长藤镇?”

冰莲满意点头,焦明暗中舒气,然后皱眉挠头,道:“这个,大姐,我不是城市设计专业毕业的啊。”

“没关系,慢慢想。等到蓝蟒王国首都,还会逛一圈,然后才是上交第一稿的时候。”

冰莲显然没在意焦明的推脱直言,这让焦明很是无语,心道女人果然都是不讲道理的。

“那么下一个问题。”

“我怎么感觉回到了学生时代。”

“别打岔,你觉得约克大师如何?”

焦明翻动记忆,将与约克大师相处的场景过一遍,最后道:“很平易近人,而且穿粗布衣服的样子和玛尔大师甚至有几分相似。怎么你怀疑他有问题?”

中午约克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穿着法师塔八环魔法师的制式袍服,出行前因为冰莲的建议,这才换了一身粗布衣裳,给焦明留下深刻印象也正是这个形象。同时考虑到前几天被追杀的情况与冰莲的问题,有此一问也顺理成章。

“只是想不透魔法师协会的意思。”

“怎么?”

“派来三个八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既不完全保险也不像是送羊入虎口。”冰莲皱着眉头缓缓解释,同时也在捋顺思路。“如果这个约克大师是个讨人嫌的家伙,这样的人事安排也就有借刀杀人一勺烩的嫌疑。若是个奸猾之辈,则可能是炼金师一脉的内应。但这忠厚老实的样子,就有些说不通了。”

细数一路上出现的八环魔法师数量,已经是至少七个,而现在己方则是六个,且还有三个半残。这样添油战术一样的兵力部署的确让人生疑,若是凑整直接派十个八环岂不是什么都解决了。焦明想到此处,脱口而出道:“有点像诱饵。”

冰莲依旧皱眉,显然早就想到此点,却苦于找不到证实或证伪的依据。

“算了,别想了,两天之后或许还会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焦明见冰莲眉心的疙瘩便觉得心疼,像上次一样抱住脑袋,用拇指捻平眉毛。“今天就聊到这吧。”

冰莲点头,一甩手熄灭了魔法灯,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时间这么晚,他们一定都睡下了,打扰伤员休息可不好,我俩不如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焦明手臂一僵,上嘴唇发热,知道自己流鼻血了。正在想入非非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却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顿时心跳再快三分。恰在此时,门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然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与小诗清脆的童音同时响起:“哥哥,聊完了吗?我害怕,要拉手睡。”接着是扑通一声,却是小诗因摸黑行动而跌倒。

焦明对小诗的疼爱毋庸置疑,此时再顾不得旁事,赶紧打开魔法灯去扶小诗,同时发现屋子内再无冰莲的身影,唯有木门缓缓闭合。心中暗叹一声,虽然好事被搅黄,却也无法责怪小诗,毕竟这几天紧张刺激的经历必然让其心中因穿越而埋下的不安的再次泛起。

亲如兄父的焦明就这样与小诗挤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餐的时候,一脸严肃地询问冰莲昨晚之事可否记账,然后不出预料地被狠掐,顺便一提,冰莲掐人的时候同样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正式着装,冰莲与焦明出了落脚点与约克大师埃文汇合,并再次与希尔里会面,简单寒暄之后进入正题:水泥贸易。当冰莲提出用低环魔法天赋的家庭换水泥的时候,希尔里的表情先是出乎预料的惊讶然后是如释重负的喜悦。而作为在这项贸易中牵线搭桥的埃文,却先是眉头紧皱眯眼盯着冰莲,良久之后才笑道:“听闻鳄鱼领提出的条件每每出人预料,果然名不虚传。”

冰莲从容一笑,不接这句怪异的称赞,而是询问道:“不知希尔薇姐姐意下如何?”

“还请容我考虑一下,下午时候给您答复如何?”

接下来埃文带着三人去往城内的歌剧院欣赏了一出‘勇者斗恶龙救公主’的戏码,观众皆是叫好。但这种连五毛特效都没有,奇幻元素全靠木质道具的演出看得焦明大倒胃口,只想自戳双目。

“晚上我们用梦境空间看电影怎么样?保证比这个好看百倍。”无聊之下焦明低声对身边的冰莲道,然后忽然张大了嘴,想起了那个流影机。而疑惑也接踵而至,这样简单的事情应该不难想到,为何薇拉口中‘在南方十分流行’的流影机不见踪影。不等冰莲对梦境空间相会作答,焦明便把新的疑问抛出,二人就这样窃窃私语起来,无果,待戏剧间歇,焦明就此询问见多识广什么都通的埃文。

而埃文不负所望,果然知道大概,娓娓道来:“流影机一物,确实神奇。虽然机器制造简单,但其核心的胶片制作需要一种十分昂贵的材料,所以并不是市井可见。不过三年前有传言说巴克王国的一位大师研制出廉价的代替配方,但没有后续消息且胶片依旧昂贵,想来不是骗子就是为人所害。在下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焦明勉强维持镇定,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被埃文的话提醒,这才想起胶片显影似乎需要‘银’这种贵金属,而梭罗老爷子只要铜便源源不断的提供出胶片。那么便有非此即彼的两种可能,一是铜也能用于显影的化学反应,二是老爷子能将‘铜’变成‘银’。

第一个可能直接否定,毕竟地球的化学家可不是吃干饭的,若铜能代替银,不可能没人发现。而第二个可能可以再分为两个层次。若是通过‘附魔’让‘铜’在元素周期表上向下跳一格,体现出‘银’的部分化学性质,还勉强说得通。若是梭罗老爷子真的会‘点铜成银’的法术,那么焦明自觉要重塑三观了。且不论那一种,七环魔法师扣着这样的秘密,被断去双手似乎不冤。

旁听的冰莲由于对化学没有焦明那样深入理解,所以心中并无波澜,反而去确认梭罗老爷子的身份,询问埃文那位改进配方的大师姓名。埃文想想,然后表示记不清了。

歌剧再开,焦明浑浑噩噩地‘忍受’完,吃过午餐,与冰莲一起再次与希尔里见面。希尔里显然与幕僚商议完毕,痛快地同意了贸易条件,并对细节做了补充。苦力可以直接平价交易,而领民只负责统筹管理与介绍,由鳄鱼领方面亲自说服,然后按人头换取水泥之后,便可以装船运走。

这样啥也不干只抽取利益的条件自然只是‘漫天要价’,而冰莲微微一笑,开始‘落地还钱’,与希尔里就细节问题逐条讨论,终于在晚餐前达成共识并签署合同。作为第一次合作,虽然贸易额不大,但双方都很满意,并对后续的扩大贸易持积极乐观的态度。

简单的庆祝晚宴上,埃文请求明天与众人同行去高级魔法学院。

“其中危险你是知道的吧。”冰莲问。

“六位八环坐镇,我认为没有危险。”埃文依旧维持优雅的微笑。

焦明与冰莲对望一眼,便同意了。待晚宴结束回到落脚点,焦明将‘铜与银’的猜测说出,冰莲沉吟片刻然后摇头,表示还是等回到鳄鱼领与梭罗老爷子当面相谈为好。

次日准备出发。背负小诗而没受太多伤害的那个八环魔法战士活蹦乱跳。余下的两位八环魔法战士与紫芒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但战斗力只有大概六七成。受伤最重的黄霞依旧卧床不起,但肚子上的大洞已经长出新肉,看不见肠子了。

冰莲与黄霞对视几秒,然后让那个最活泼的八环背起黄霞,坐上魔法师协会提供的马车,与埃文、魔法师协会众人汇合后一同向南出发。

三位八环带了三十多人,看衣着有学徒有下仆,男女老少没什么亮眼的人。倒是埃文这边两个随从中,有一个黑皮肤的美女。焦明出于本能,远远地对这位‘黑珍珠’多看了几眼,然后在冰莲的冷哼声中目不斜视,并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我觉得我们应该确认一下埃文的身份,高级魔法学院可不是随便进的。而且希尔里对他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一个三环魔法战士可不会被如此礼遇。”

冰莲不再追究眼神问题,顺着这个话头说道:“言谈举止便是其高贵出身的证明,自然可以得到礼遇。且既然说游历,便是不愿提及家族背景,刻意调查反而不美。”

冰莲言语之中对埃文有几分赞誉,焦明听得不爽,脑筋一转问道:“若是直言问其家族背景,你猜他是什么反应。”

“礼貌地回绝无理要求可是一项贵族礼仪训练课程,你就不必多费心思了。”冰莲笑道,似乎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感到有趣。紧接着眼神闪烁,沉吟片刻之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目光又落在埃文的那辆马车上,开口问道:“这两日相处中,你有没有发现埃文似乎对魔法师协会内部很了解的样子?”

焦明点头。记得昨天的谈判,埃文对鳄鱼领和魔法师协会水泥贸易的细节也了解,这就不简单了。

“那么他肯随行,从另一方面说明这次旅途应该很安全。”冰莲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接着又道:“若是能邀请他过来聊一聊,套出更多内部消息就更好了。”

“我会很不开心的。”焦明绷起脸,佯怒。冰莲拉下马车帘子,在焦明腮边啄了一口。

……

这一天的旅途果然如冰莲想的那样平安无事,甚至套取情报的愿望也实现了,因为晚餐的时候众人凑在篝火边聊天,冰莲与焦明默契地将话题引到了永固型空间传送法阵与其发明者基诺大师身上。埃文便顺着话头讲述起基诺大师的近况。

基诺虽然是被半强迫地拿出了看家本领,但魔法师协会的补偿方案很合其心意:十个前凸后翘的女仆。同时还让其去各个魔法学院演讲,爱怎么吹牛逼都行,甚至勾搭女学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焦明原本以为这货倒了大霉,却没想到生活得挺惬意,不无感叹地道:“这生活听起来……真是堕落透顶!应该谴责!”焦明本想说令人羡慕,但被冰莲在后腰‘摸’了一把,也只好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

埃文将这些小细节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微笑着讲述起主导基诺一事的魔法师协会副会长:萨苏。先是歌功颂德一通,然后终于说了点干货,这位副会长关于魔法技术的理念居然是倾向于‘技术扩散’。

冰莲与焦明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在个理念简直就是这个魔法世界的一股清流,同时也是一股逆流。虽然二人在鳄鱼领也是这么玩的,但可没敢宣扬出来,毕竟若是犯了众怒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8章 知识与力量一

焦明可没忘了对埃文身份的怀疑,此时见其对这个萨苏副会长如此推崇,脱口而出问是否与其沾亲带故。冰莲一脚踢在焦明小腿上,却已无济于事。

埃文并不着恼,微微一笑答道:“焦明先生误会了,我与萨苏副会长并无亲缘关系,原先甚至是其反对者,直到在鳄鱼领见到了二位的所作所为,这才转变了想法。”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冰莲与焦明的预料,二人皆是紧盯着埃文于篝火光芒中明暗不定的帅脸,以辨清话中几分恭维,几分真心。

“您真是夸张了,鳄鱼领荒僻落后,可当不得这样的评论。”冰莲搪塞一句,然后转移话题,问道:“前几天我们遭遇的麻烦想必埃文先生是知道的,而您依旧与我们同行,是否从魔法师协会内部获得了什么消息,确定旅途安全?”

“当然!”埃文抬头望天,声音中少了贵族闲聊式的优雅淡然,多了几分凝重:“鳄鱼少主可知主管这次护送任务的是谁?”

埃文的问题虽然跨度大,却显然是为了解释自己的判断,加上此时本就是闲聊,扯的越远带出来的信息就越多,正和冰莲的心意。所以冰莲配合地摇头说不知,焦明却猜测正是萨苏。“焦明先生睿智,一言说中。”“睿智不敢当,我只知道这一个名字而已。”

接下来埃文再次爆出魔法师协会内部的派系信息与萨苏副会长的详细信息。

“这位萨苏副会长原本只是尊古,推崇圣科颂时代对魔法知识的态度,自然与主张知识独门传承的炼金师一脉关系很僵。但是两年前萨苏突然变得更加激进,主张魔法知识完全公开,在各处魔法师聚集的地方公开讲演,同时竞选魔法师协会副会长。与炼金师一脉的关系也由‘僵硬’变成‘势同水火’。”

“那么萨苏拿下副会长一职的过程必然相当精彩”冰莲适时插言,顺便往篝火中加柴。

埃文摇摇头,一脸遗憾的道:“确实精彩,但不是我等能欣赏到的。萨苏以隐藏的超越九环的实力断送了两个炼金师一脉九环火系魔法师晋升之梯。”

冰莲听得倒吸一口冷气,焦明却是一头雾水,请冰莲解释,冰莲小声道:“也就是这二位大师再无超越九环的可能。”

“不过这也留下了情面,这二位年老神衰,本来也是无望超越九环的。”埃文苦笑道。

“后来呢?”焦明眼神发亮的追问,想来这种恩怨定然是连绵不绝,斗争不断,双方你来我往打出狗脑子来。

“还能怎样……萨苏以超越九环的实力成为副会长。”

“光杆司令可做不成事情,萨苏必然招募下属,而其党羽自成一派与炼金师一脉的明争暗斗不会少。”冰莲道。

埃文点头,眼中反射出跳动的篝火光芒。“炼金师一脉积累几百年,势力庞大无比,完全就是吊打萨苏副会长一系势力。若不是萨苏自身魔法实力够硬,把战斗压在七环之下,还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怎么样。”

“所以这次萨苏委派八环魔法师保护我们,炼金师一脉不会再出手了?”

“没这么简单。可还记得基诺一事?这是萨苏的第一个成功案例,扩散开来的永固型魔法传送阵将会给整个王国联合带来怎样的改变,已经初现端倪,有识之士都看在眼里,许多中立派开始向萨苏倾斜。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炼金师一脉若是将这个队伍全灭,将会把至少十个九环推到萨苏一边,强弱将顿时逆转,所以我认为炼金师一脉不会出手。”

冰莲苦笑一声道:“果然还是诱饵……”

焦明则是对九环强者感兴趣,询问是哪十位。

“鳄鱼领三位。约克大师的师傅与其两位至交好友。而那两个八环火系魔法师……”说到这里埃文的目光转向远处的另一个篝火堆,那边两位八环火系魔法师正盘坐静修。“……则是从属于一个火系魔法师联盟,不会炼金术的那种,而不会炼金术的火系魔法师混的都不好。所以若是这二位出了意外,半是宿怨,半是报复,萨苏从这个联盟里至少能拉拢到四位九环。加起来至少十位。”

冰莲与焦明明白埃文是误会了玛尔大师的身份,鳄鱼领只有鳄鱼公爵与夏风那个瘦竹竿似的父亲才是九环,不过也不会犯傻道破,默认了鳄鱼领三位九环的情况。

“埃文先生显然忘了你自己吧?”焦明试探着问道,打算若是埃文的回答中对其出身没有隐瞒的意思,便顺势问下去探探底细。

埃文嘴角上翘,道:“是不会有九环强者因为我这个小人物而被萨苏拉拢,关于这一点我十分确定。至于我的家族,待时机成熟二位自然会知晓。”

碰了个软钉子,焦明也不气恼,知道这个话题已尽,便转而问起另一个十分关心的事情:“若是想学习永固型空间传送法阵,作价几何?”

“自然是像萨苏宣传的那样,完全免费,不过需要焦明先生加入魔法师协会才行。”

焦明本想问问入会流程,要不要写入会申请书,但为了不露怯,还是决定等晚上单独询问冰莲为好,顺便过些手瘾。重要的事情聊完,三人便东拉西扯地说了些闲话,然后各自回帐篷。焦明却再次被小诗缠住,询问也只好等到明天马车上。

次日吃过早餐,队伍出发,马车上焦明向冰莲打听如何加入魔法师协会。

“为了那个基诺的法阵技术?”冰莲问。焦明点头。冰莲摇摇头道一声别想了,然后说出魔法师协会内中低环魔法师的情况:异地驻守法师塔或参战。

“你若是加入了魔法师协会,便会被派驻到一个偏僻的法师塔直到六七环,或者返回总部或者调到繁华地区的法师塔继续驻守,这样一来我俩的婚事怎么办?”

焦明挠头心有不甘,却听冰莲笑道:“真笨,别忘了瑟蜜儿。”焦明大悟,对冰莲跳起大拇指。恰在此时,魔法师协会来人通知说魔法即将进入飞行模式,尽量不要施展魔法。

焦明即时感十足,差点掏出手机关机,待下仆离开后,对冰莲问道:“这还有飞行模式?”冰莲则是笑答一看便知。

几分钟之后,焦明感到马车底盘上出现气系魔法的波动,同时窗外的景物也微微下沉,整个车厢竟然是漂浮起来。望向另外几辆马车,却也是一样,奔马就好像拉着一个轻飘飘的风筝,速度再增。

“果然神奇!”焦明叹了一句,然后问道:“昨天怎么不用?”

“你看看下面的路。”冰莲提醒。

焦明这才发觉下面已经不是修整平坦的土路,只是一条只是杂草略矮的狭窄便道,马行无碍,走马车就困难了。

“我们已经离开德泽尔王国的核心区域,道路不便,若想快速赶路,只能如此。”冰莲补充道。

焦明点点头,明白这只是个替代方案,但又想起地球的磁悬浮列车与清末的马拉火车,再看看这个马拉悬浮木质马车,顿时生出一种怪异感。

队伍就这样跑一天,然后似乎进入另一个势力的核心区,在地上跑一上午,然后又漂浮着跑两天,这才进入蓝蟒王国腹地。一切果然如埃文猜的那样平安无事,而赶路期间,也恢复了每日奏报制度,同船上一样,远程协助紫羽女士处理领地内事物。

在一行人进入蓝蟒帝国腹地一天之后,鳄鱼领传来的通报中提起两件事。一是一队人员已经从鳄鱼领出发去德泽尔王国做人口贸易,大概可以赶在魔法阵建成之前赶到。二是一件医疗事件请冰莲处断。

三日前,一个逃税的领民生病被抬到牲畜养殖示范点,虽然按政策是不能给予免费医疗服务,但几个八人工作班的班长商议之下还是将这个领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本是一件小事,但夹杂了人事斗争之后便闹了起来,毕竟这些班长之间也是有竞争关系的,打几天嘴皮子仗无果,便只好上报,紫羽女士听得头大且这是冰莲主管之事,便名正言顺地甩给冰莲。

二人对此事都是挠头,不知该奖该罚,活人一命总归不能算错,但这又与既定方针违背。毕竟这个是世界里魔法力量主导,从理论上来讲这个医疗制度的根源是魔法师生产的水泥,并非由领民那点可怜的税粮支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暂时还套用不过来。

在马车上想了一整天,在蓝蟒王国首都在望的傍晚,焦明给出处理建议:暗中提升这几位班长的评价,不做奖惩,同时以后的治疗问题依循此例。

“为何如此?”

“执行政策是为了达到目的,若是某项政策的执行中发现并不能达到目的或反而背离目的,自然要进行修改或调整。”

“朝令夕改,有损信誉。且为逃税的领民服务,对主动纳税的领民并不公平,怕是反生怨愤。”冰莲并没有被一句话简单说服,提出了两点质疑。

焦明早已想到这两点,自信一笑,解释道:“改善领民的生活才是‘惠民’政策的最终目的,而兑现这一目标才是最高信誉,因政策更改而损失的少量信誉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相信当那些领民温饱之后是不会意这些细枝末节的。而且纳税一事已经挂钩了足够的优惠政策,对已经纳税的领民来说医疗一事不过锦上添花,对逃税的病人却是雪中送炭,于民心上加和,还是有赚。”

“暗中提升评价又是为何?”冰莲再问。

“严格执行政策是官僚的本职工作,而能够体会到政策的目的并反过来对政策进行调整,就有成为高级官僚的潜质。”见冰莲点头认同,接着焦明又补充道:“当然这几个班长也可能并没有这样的觉悟,只是出于人性本能而给与治疗。所以还需要进一步考察。”

依照焦明的想法发送回信,二人皆是舒了口气,然后透过马车车窗,观察外面的街景直到一座宏伟的法师塔映入眼帘。

“终点站到了?”焦明问“正是!”冰莲答。

马车队停在宽敞的院子里,三位八环与冰莲进入法师塔,走一些程序。而焦明与鳄鱼领众人只能在外面等着,却发现埃文也等在这里,心思一转焦明便试探着问道:“埃文先生若是没有落脚点的话,何不与我们一起?城外有一座庄园可是我们鳄鱼领出兵的酬劳。”

“那就打扰了,真是感激不尽。”埃文笑答,一点没客气。

焦明暗骂一句脸皮厚,却无法反口将人赶走,不过想来待冰莲出来也定然有这么一出,心中便也释然。

当夕阳将法师塔染红的时候,冰莲一脸疲惫地从魔法塔中出来。焦明关心几句,然后提起了埃文这个新房客,冰莲热情地欢迎,然后带着众人换乘没有漂浮功能的普通马车赶往城外的庄园城堡。当天色全黑众人才进入城堡,与整齐等候的闪鳞等小孩子简单的说几句话,便分配房间,洗漱入睡,颠簸多日的南下之行终于告一段落。

次日接近中午,焦明才悠悠转醒,看到旁边小床上依旧呼呼大睡的小诗,微笑,然后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出门转悠熟悉地形,却发现整个城堡都在忙碌着,而忙碌的中心就是厨房。

“先生您终于醒了。”萝花甜美的问候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焦明回头,笑道:“旅途劳顿,你也应该多睡一会。”

“早起这是女仆的职责。”

焦明知道但凡扯到女仆职责上的东西,都是劝不动的,便不再多说,询问接下来的日程。

“今天是接风洗尘的宴会,明天参观蓝蟒城的城市规划并上交长藤城的规划初稿,后天开学典礼。”萝花从身后拿出一个本子,一条一条的读着。

“冰莲,埃文在哪?”焦明刚刚转这一圈并没有发现二人的身影。

“少领主去裁缝店取学院服装,埃文先生带着二位仆从一早出门,不知去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9章 知识与力量二

焦明与萝花正聊着,闪鳞那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大懒虫你终于醒了!”

转头望去,却见闪鳞与利尔墨勒各抱着个大箩筐面带笑容的走着,不同的是,利尔墨勒笑容中的关切让人舒心,而闪鳞笑容中的挑衅让人气闷。且一年不见,焦明发现这二人身体长高了不少,算算年龄大概也有十二岁,乍看之下,已经不是小孩子模样了。

“请问先生,小诗妹妹也醒了吗?我们都很想念她呢。是不是?”利尔墨勒不等焦明想到如何与闪鳞呛声,便先一步将话题引开,最后还用手肘拐闪鳞以求证。

闪鳞的思路瞬间被带偏,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可想死我了,她醒了吗?”

焦明将心中小小介怀放在一边,抬头看了眼高高的太阳,说道:“就麻烦你们两个去把小诗叫醒吧,虽然旅途劳顿,但睡了这么久也足够了。”

两个半大少女对望一眼,放下箩筐,闪鳞欢呼着跑进城堡,利尔墨勒却是礼貌道别之后才跟上闪鳞。焦明微微一笑,带着萝花继续逛。

这一座石头城堡比之鳄鱼家族的北方城堡略小,只有三层,二三层都是牢房似的小间,一层因囊括厨房和会客宴会双用的大厅,面积足有二三层的一倍。一众小家伙秉持着鳄鱼领的优良传送,亲自参与劳动,如蚂蚁搬家一般用箩筐向厨房搬运食物和柴火。曾经上过焦明数学课的小家伙都与焦明招呼,当然没有一个像闪鳞那样高喊‘大懒虫’。转了半圈,焦明看到当初送过来的那一株爬山虎已经爬满了东面的外墙,却并没有向某个房间内部蔓延的趋势。

城堡外围是个用碎石和木头围起来的院子,西侧隔出一个养着鸡鸭的禽舍,却不见牛马之类大牲口的棚子。出了院子接着逛,更远处是菜园与附属于城堡的小片领地,焦明由于农业知识匮乏,完全认不出这些翠绿的作物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既没在地球见过,也没在鳄鱼领没见过。

“真是个好地方啊!”焦明赞叹。

“您满意就是最好了。”一直跟在身后的萝花笑道。

逛完一圈,焦明再次回到城堡东侧爬山虎这里,摩挲手腕粗的主藤蔓,体会着这份熟悉感,心中盘算如何进一步运用这条空间通道。没过多久,冰莲亲自找了过来,拉着焦明的手回房。

“宴会准备好了?”焦明问。“就知道吃。”冰莲笑骂一句,然后解释道:“是试穿新衣服。”焦明顿时苦了脸,小时候被母上大人拽着试衣服的痛苦经历浮于脑海,不过转念便释然,参考这里的客观条件,最多就是三套衣服,忍一会也就过去了。

“你怎么不愿意?”冰凉眯着眼睛问。

“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焦明自知心思瞒不过冰莲,索性用甜言蜜语让其不再深究。而正如预料,冰莲红了脸,一言不发地转过头,脚步更快三分。焦明手腕一疼差点脱臼。

接下来的时间里,焦明便被冰莲摆弄个不停。一共五套应用在各种场合的服装,每一套都要摆出各种姿势,一个大妈裁缝用纸笔记下冰莲的各种意见,以作修改。焦明虽然越来越烦躁,却也暗自暖心,因为这些衣服本就十分合身,显然冰莲把自己的身材尺寸记在心上。

试过衣服,大妈裁缝留在房间里对细节进行修改,而冰莲与焦明则是下楼参加宴会。大吃大喝玩闹一顿之后,天色渐黑,二人悄悄爬上屋顶幽会。焦明揉着肚子想起埃文还不见踪影,便询问肩并肩靠着的冰莲道:“不管客人,自家人吃喝,这是否有点失礼?”

冰莲把目光从院中打闹的孩子们身上收回,笑道:“以那家伙的社交手段,怕是现在正在与某个贵族谈生意吃美食,失礼什么的,你想多了。”

焦明顿时心安理得地把客人抛在脑后,不着痕迹的拉住冰莲的手,问道:“一般来讲女人的衣服只会比男人多,我有些好奇你有几套?”

“也是五套,我可是很节俭的。”

“穿来我看?”

“美得你……”冰莲娇哼一声,却也有几分意动。恰在此时,院子里的小家伙围拢成几团,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然后众星捧月一般围住小诗,似在恳求。闪鳞与利尔墨勒当仁不让地维持秩序,屋顶的二人听了一会才明白大概,小家伙们都在求小诗制作什么东西。

事关小诗,焦明自然重视,仔细观望,却也没看出更多。

“下去问问?”冰莲建议。

“算了,由得小孩子们玩吧。”焦明收回前倾的身子,恰好看见远方道路上似有三骑。“你看那边,是不是埃文那小子。”

冰莲手搭凉棚,然后点头确认。二人与埃文说熟其实也没那么熟,但碍于礼数还是下楼与其客气几句。接着焦明想起埃文在游逛德泽尔王国首都时候表现,觉得这个免费导游也不错,便说出明日的观光计划,并询问其是否有兴趣同行。

出乎冰莲与焦明的预料,埃文居然痛快地答应了。庆幸占便宜的同时,焦明也是暗自皱眉,因为总觉得刚刚自己提出邀请的时候,埃文神色中仿佛有一丝如释重负。左思右想无果,焦明也只好归结于自己眼花,然后将此事抛在脑后。

……

次日出行,共有五人,冰莲、焦明、埃文还有两个女仆,萝花与那个‘黑珍珠’。路上闲聊之中埃文轻易获得了导游的职位,同时焦明也得知这位叫做蝶哒的黑皮肤美女很不简单,居然会三十门语言,只是可惜没有魔法天赋。

“冬天的时候,高级魔法学院里建成了一座图书馆,里面有很多高环魔法师的手札笔记,却是用各自的母语所写。”说到这里埃文微微一笑,拉过蝶哒,续道:“为了挖掘这个宝藏,我可是费了好大了力气才买下她的。”

冰莲大赞埃文这笔生意划算,而焦明却注意到蝶哒似乎因为被埃文拉着而有几分害羞,顿时心中莫名不爽,暗骂埃文小白脸。

这次的旅程依旧是由城内的各个名胜古迹串联而成,焦明则是记得冰莲的嘱托,依照一些简单的城市规划知识,暗中观察这个蓝蟒城的排水系统与道路设计,顺带着发现了这个城市区域的划分。

最高端的就是分别以魔法塔和皇宫为中心的两片区域,全石质建筑,甚至还有浮雕壁画为装饰。次一级的就是运河边的商贸区和与之紧邻的小作坊区,房屋勉强还说得过去,行人衣着偶有补丁却也干净整洁。最后就是城市西北两侧蔓延出去的棚户区,也可以说是贫民窟,其街道之脏乱,人之麻木枯瘦与萨丁城的情况一般无二。

顺便一提,蓝蟒城的东南两侧虽然没有棚户区,但从地面上一些细小的痕迹上判断,这里不久之前也是窝棚连绵的。焦明本想就这一点问问消息灵通的埃文,但见其舌战莲花左右逢源的样子,便没了询问的欲望。

又转了两个景点,无聊中的焦明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旋律,驻足细听,竟是有个女声用鳄鱼领话唱歌。而这首歌正是穿越之初的夏天,冰莲偶尔唱过的那一首。

循声拐了个弯,没走几步便在远处拐角见到了一个黑发黑瞳的姑娘,衣衫整洁却面容凄苦,似在卖唱乞食。焦明之所以一眼就发现此女,声音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一方面是容貌与发色的差异。

焦明见过胥琴人商人,都是黑发黑瞳,但南下中被毁去的那艘船上的水手,却是五花八门的人种都有。至于德泽尔王国,则是以棕色头发高眉深目的人种为主。而蓝蟒王国则是分为两种,下层城区各色人种杂居,中上层城区中则多是金发白肤者,类似地球北欧人种。

所以这个黑发黑瞳的姑娘就仿佛是欧洲国家街道上的一个东亚人,本就十分显眼。看着亲切,加上鳄鱼领本地话,再亲切三分,焦明便想抬步上前询问情况,袖子却被拉住,转头见到萝花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先生您迷路了?”

“看那边。”焦明指过去。萝花移转目光,也瞬间在人群中发现了那个姑娘,然后‘呀’的惊呼出声。

“我们去看看。”焦明抬步。

“可是少领主那边……”萝花很是为难的样子,仍旧拉着焦明的袖子不放,显然不想让队伍分散。不过很快萝花就不必纠结了,冰莲已经发现五人队伍丢了两个,回返找了过来。见到二人拉拉扯扯的样子,挑了挑眉毛,却没有其他表示。焦明则只好再次指过去,用事实解释一切。冰莲同样瞬间被歌声和那个黑发身影吸引,然后带着众人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便也没什么意外。这位姑娘名叫诺诺尔墨勒,纯正的鳄鱼领命名法,意译为待开放的幸运花,十七岁。其父亲三十多年前在萨丁城法师塔被检测出四环气系魔法天赋,以近乎倾家荡产的代价来到南方求学,不过‘魔法师之梦’可不是那么好实现的。这位既幸运也不幸的男人辛苦二十年时间,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才勉强温饱并娶妻生女。

后续便是厄运连连,诺诺尔墨勒的父母先后病死于床,且为治病耗尽积蓄,无奈之下出来卖唱糊口,不过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去隔壁街区卖身糊口了。

听完了哭诉,冰莲与焦明对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怜悯与怀疑。

“收下吧,大不了严加看管,万一是真的呢。”焦明小声道。

“依你。”冰莲点头,然后道出身份,三言两语之间便收纳了这个可怜人。接着安排萝花带着诺诺尔墨勒回家收拾东西,然后直接返回城堡。在叮嘱萝花注意安全之后挥手道别,另外四人继续逛街。

晚上返回城堡,埃文揽着蝶哒回房休息,而冰莲与焦明则向萝花询问关于诺诺尔墨勒的各种细节,试图辨明其身份的真假,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观察一番再说。毕竟若是真的便没有破绽,若是安插的间谍,则更不会这么简单就露出破绽。

放过此事,冰莲又催问焦明城市设计方案。焦明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

次日早起,冰莲亲自帮着焦明穿戴一身深蓝色袍服。虽然在德泽尔王国首都的落脚点与埃文见面的时候,便被埃文不小心揭破。但冰莲依旧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笑着告诉焦明这是学院校服,以及焦明已经是高级魔法学院的学生这个事实。焦明也运用夸张的演技,表示自己很惊喜,然后二人眼眸相对中笑作一团。

笑闹一番之后,二人出门与同样穿着的埃文汇合,带着仆从向高级魔法学院而去,参加正式的开学典礼。

其实昨天,焦明便在外面远远的看过了这一所新建成仅仅一年半,坐落在法师塔东侧的高级魔法学院。唯一的印象就是院子里绿化不错。

今天从内部观察,兴致再减。院子里总共只有一高四矮五栋建筑,高的七层,矮的四层,虽然是混凝土材质,且并不是石头城堡那样傻大黑粗,但乍看起来也不过是乡镇中学的水平。至于高级魔法学院总体的占地面积只比地球一所普通高中略大,但跟地球大学校园的面积没法比。

焦明只是扫了几眼便顺着仆从的引领,与其他穿着同样深蓝色袍服的人一起进入礼堂坐下。待礼堂内不再有学员进入,焦明惊讶地发现学生总数居然才二百出头,只好心中暗叹一句魄力不够。

接着是一位老头子上台,宣布开学典礼开始。

开学典礼这种事情焦明经验丰富,本以为异世界的开学典礼会有些许不同,却无奈地发现也逃不开‘各级领导讲话’这个套路。于昏昏欲睡中不仅错过了气系魔法学院院长与校长的演讲,甚至连萨苏副会长的讲话也迷糊了过去。直到被冰莲一指头怼在后腰上,才看到萨苏的一个背影。

“你气死我了!”冰莲低声道。

“习惯了。”焦明苦笑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0章 知识与力量三

开学典礼结束,仆人在墙上贴出分班表,二百多名新生看了表之后离开礼堂,三三两两地去往教学楼。焦明却是对这个大名单更感兴趣,在下面看个不停。

首先是熟人,除去焦明的气系三班之外,冰莲在火系二班,而埃文却是水系一班。

其次是人数,新生总数二百三十二人,水系却只有三十三人,分成两个班。其余三系都是六十多人,分成三个班。

最后也是最有趣的地方是学生名字的长度,分班的机制显然不是随机,只因为四系一班学生名字的平均长度是二班的一倍,是三班的四倍。并且焦明发现,自己的名字居然是气系最短,全年级第二短,第一短的是水系一班一个名字发音类似‘归’的人。

“焦明同学,为何看着名单发笑?”

埃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焦明从名单上移开目光,答道:“只是发现大家的名字好长。”同时发现周围已经只剩下七八个人。

埃文眉梢一挑:“焦明同学的想法总是让人猜不透啊。”

等候许久的冰莲则是招呼二人出发,赶上大部队,可不要第一堂班会就迟到。在教学楼下,冰莲又拉住焦明,低声提醒道:“自我介绍的时候只说名字就行。”焦明隐隐猜到个大概,道谢之后与冰莲分开。

孤身来到气系三班,焦明脑袋一抽便选了个主角位:靠窗最后一排。坐下之后观察教室内的其他人,发现大多是十七八岁左右的少男少女,只有三个人面相老成一些,却也不到三十岁。接着一个中年妇女推门而入,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在焦明不好的预感中说出了统治宣言:我是克希女士,你们的班主任。

接着便是学生们的自我介绍,焦明按照叮嘱只说名字蒙混过去,同时也彻底明白了冰莲的用心,居然全班都是某某侯爵或伯爵的前十号继承人且齐刷刷的气系五环。焦明想象得到若是说出男爵四环,之后的情况定然不乐观。

接下来并没有焦明预想中的选任班干部,而是直接开课,大妈班主任拍拍手,然后在黑板上写下‘空间传送概论’一行单词,同时一个男仆进来给每人发一本魔法书,书名同上。这一节大课直到午餐时分,餐桌之上冰莲观察着焦明的神情,一脸凝重。

“干啥这么看我?”焦明莫名其妙。

“没什么。”冰莲低头吃饭。

下午又是一节近两个小时的大课,内容是《远程空间传送技巧》,上课的是一位黑皮肤老头,颤颤巍巍且通用语中还带着奇怪的口音。焦明借助书本勉强跟上,却也是头昏脑涨昏昏欲睡。下课放学,冰莲与焦明在校园内逛了一圈,然后来到新建成的图书馆,果然见到抱书苦读的埃文,女仆打扮的蝶哒坐在旁边,翻译着另一本手札。简单招呼之后,冰莲焦明各挑一本感兴趣的通用语手札翻阅,直到图书馆闭馆撵人,这才返回城外城堡。

“你今天怪怪的。”晚饭上,焦明对冰莲道:“是不是见到老仇家不开心?”

“以我现在的名气,她们都躲着我走。”冰莲哼一声,然后眼神瞟了一下旁边一身魔法师袍服的小诗,暗示意味明显。

小城堡内原本共有五十七名小孩子,分两批来到蓝蟒王国求学,第一批五十人的贵族学校名额是鳄鱼领出兵的报酬。而闪鳞等七人因大闹礼仪考试而错失名额,只好自费求学,在去年与冰莲同来的时候进入名为青蓝的平民初级魔法学院。

这所平民学院同高级魔法学院一样,都是应前线战事失利而建,是萨苏提升王国联合魔法实力计划的一部分。

这次小诗跟来蓝蟒王国,除去焦明不放心分开之外,也是自费进入这所青蓝学院。此时新校服到手,自然到焦明身边显摆,却想不到粗心大意的焦明直接忽略。

焦明得了冰莲的提醒,目光落在小诗身上,嘴角一翘问道:“这么喜欢新校服?”

小诗点头。

“那一定很喜欢上学喽?”

小诗笑容僵住,眨巴几下大眼睛,不知如何作答,接着一脑袋顶在焦明的后腰上开钻。毕竟小诗是穿越而来,对学校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抵触情绪的。

焦明哈哈大笑,抱过小诗安慰鼓励一番,最后依其所愿夸奖漂亮。小诗开心地笑个不停,在焦明脸颊亲一口之后跑去和闪鳞玩耍。

……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五天,直到焦明在第六天晚餐上一拍大腿,对着冰莲道:“我感觉我好像被孤立了?”

却是焦明偶然想起这几天的际遇,虽然第一天班会上不报家门,没有被公开质疑,却也被隐隐地隔绝起来,成为一个半透明。而这五天里,焦明既没有积极主动地融入集体或者有出彩的表现,已经渐渐沦为全透明。

冰莲翻了个白眼:“你这迟钝的家伙居然才发现,亏我第一天就瞎操心,还陪你去图书馆。”

“这怎么办?”焦明少年的学生经历中,是成绩中上不惹事的那一种,并没有这方面的经历。

“没办法,安心学习吧,至少这些人不会骚扰你。”冰莲夹了块肉给焦明以作安慰。

“你当初也是这样?”

“更糟糕,全班火系四环,只有我火系二环,再加上小孩子心性,你懂的。”冰莲筷子微微顿了下,便继续扒饭。

“可你是水系五环啊。”

“班会上气昏头忘记说,事后又觉得说出来便是输了。”冰莲露出一个笑容,似是在笑当初的幼稚。

焦明听得也是一笑,说道:“为了我们共同的遭遇,不如庆祝一下。”

“如何庆祝?”

“就让游戏纸币贬值一波好了。”

当晚的例行通讯上,冰莲以庆祝安全抵达学校的名义让远在万里的娱乐中心再次增发纸币,调低比价,一铜币兑换一百五十面额游戏纸币,成功将郁闷转嫁到游戏纸币贩子身上。

……

既然已经确定被孤立,焦明更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想法,索性更是简化校园生活,教室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将校园生活中编织人脉的一面完全放弃。与班级同学愈加疏远,却与埃文日日在图书馆见面,顺带着与蝶哒这个‘翻译家’也愈加熟悉。

同时随着对气系魔法的学习,开始用向焦明房间疯长的爬山虎藤蔓构筑新一代功效更强的通讯节点,与鳄鱼领的联络越来越轻松,时不时还送一些蓝蟒城特有的吃食水果回去,给紫羽女士尝鲜。当然十次有五次是被空间裂缝切成块,或者被扭曲空间挤成泥。

安稳日子又过了十几天,下午授课的那位老爷子突然病假。焦明起初并未在意,直到下午的大课放空三天,这才意识到不对,毕竟这可是高级魔法学院,代课老师总归不会少。本想与同学打听一二,但见一个个眼高于顶的样子,顿时打消念头,抬步去图书馆寻找埃文。

“一部分气系魔法师转投炼金师一脉,余下的也在摇摆不定之中。”埃文一点不隐瞒地将原由道出。

“为啥?”焦明心中好奇,顺着话题问下去,却见埃文用奇怪甚至是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这边。焦明先是低头整理衣服,然后回头确定身后没人,这才迟疑地道:“这个不能问?”

“当然能问。”埃文恢复了贵族式优雅,回答道:“很简单,炼金师一脉开出了优厚到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至于具体价码就抱歉了。”

“那也不至于旷课三天吧?”

“你想多了,只有气系三班在旷课而已。而且据可靠消息,明天下午新教师就会上任,顺便一提,是个美女哦!”

焦明现在感情生活充实,并没有对‘美女’二字产生太多联想,反而是感叹于这个阶级社会,三班虽然不像一班二班那样妖孽成群,十七八岁就六环,但也不能如此含混糊弄,派一个年轻貌美的老师来。

无奈摇头,对埃文道谢之后焦明埋头读书,直到身边脚步声响起,一个柔柔的声音问道:“同学,这本手札可以借我看看吗?我有急事。”

焦明转头,目光焦点顿时失控,落在一道深深地沟壑之内再也爬不出来,磕磕巴巴地说道:“请……请不用客气,拿去便是。”

“真是谢谢你了。”沟壑被手札挡住,而沟壑的主人移动到桌子对面坐下,开始读书。而焦明这才开始打量此女的全貌,大波浪淡金长发配合俊朗的面部线条,高眉深目与长而弯的睫毛,一双碧绿色的眼珠向下,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札。

一个标准的欧式美女,不论容貌或身材,都是九十五分以上。而这样闪耀无比的存在绝对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焦明自问在这个小小的高级魔法学院里从没见过此人,配合埃文刚刚的提示,一个让人血脉贲张的想法于脑海浮现。

焦明转头向埃文,眼珠子向对面的美女微转,意在确认。埃文点头,也不多说话,继续读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

……

次日下午,焦明多年的美梦终于成真,有幸成为一位美女老师的学生。在其自我介绍的时候,焦明耳边仿佛响起了一段欢快无比的音乐,双手不受控制地比成方框,框住美女老师之后晃个不停。

不过这位名叫艾米丽的年轻老师显然在授课方面经验不足,整堂课都红着脸,说话也时有磕绊,好在下面的学生都是严格贵族礼仪教育下的产物,没有起哄等行为。下课之后,焦明再次于图书馆远远地看到了这位美女老师,安安静静地坐在阳光里阅读手札,并时不时地誊抄一段。

“关于艾米丽,你知道多少?”焦明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对埃文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想问的那些,我应该都知道。”埃文微笑回答。

焦明当然不服,直接问三维。埃文一呆,然后更正自己的话:“我只知道一部分,这样总行了吧。”

“那个啥,我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焦明先强调一句,放下因难住埃文而暗爽的心情,问道:“这位艾米丽老师家里什么情况?”

“是家族还是婚姻?”

“一起说说呗。”

埃文微微一笑,似是看破焦明的心思,娓娓道来。只用一句话便说清楚其身家背景:某某家族的第二十多号继承人。然后长篇大论地详述了这位美女不幸的两段婚姻经历,娃娃亲死于疫病,二十岁时候与一位驻防前线的魔法师订婚,却不想这位魔法师没能返回家乡成亲。

于家族外,至此便有一些不好的传言流出,八年过去再无人上门谈亲。于家族内,因其魔法修炼进度惊人,二十九岁的七环气系魔法师,且有望在三十岁前步入八环,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主权,家族也不能乱命,婚事就此耽搁下来。

最后埃文补充道:“依照高级魔法学院不成文的规矩,教师职位最少也是八环,所以我猜测这位已经是八环的大师了。”

焦明听得心惊,暗叫一声妖孽。虽然黄霞紫芒姐弟都是七环,但二人都曾坦言只是七环中下游,三十五岁之前无望八环,与这种二十九岁就八环的人物根本没法比。听够了八卦,焦明收束心神在书本之上,直到这位艾米丽再次过来找焦明借阅魔法书。

面红心跳的送出,待艾米丽走远,焦明压抑住心跳,转头问埃文:“你觉得这是不是搭讪,难道艾米丽喜欢师生恋?”

埃文的笑容很僵硬,似是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且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斟酌良久才回话,却是绕开了焦明的问题:“我觉得,你们二人正在研究的内容应该有所重叠。”

焦明撇撇嘴,无奈的接受了这个更有说服力的可能,然后回想被借走那两本书中的内容,却也抓不住什么要领,猜不到艾米丽的研究方向。

恰在此时,腰间通讯盒传来空间波动,拿出来细细分辨,却是与闪鳞联系的那一个。转去僻静处,对照转译表,很快读出信息:小诗被抓走,速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1章 知识与力量四

焦明拼出这几个单词只觉得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跌跌撞撞跑出图书馆才意识到问题。自己的通用语只是半瓶水,既没有熟人也不熟悉这里的办事规则,甚至被暗示索贿都未必听得明白,就算赶到青蓝学院又能做些什么?

所以还是得着落在冰莲身上。

想及此处,焦明又犯了难,不同于自己这种受到排挤却又无所谓的情况,冰莲在火系魔法学院多少也算个名人,加之有意识的与各种人结交,课余生活可谓丰富得很,即使是作为男友的焦明现在也不知其所在,更是无从找起。而且萝花虽然从属于焦明,且不甚专业,但也被冰莲拉去充门面,平时并不跟在焦明身边。

“有个手机就好了!”焦明咒骂一句,思路回转目光落在身后的图书馆上,想到了另一个人:埃文。

“能否帮个忙?”返身回来的焦明顾不得心底芥蒂与贵族礼仪,直言相问。

“乐意之至。”埃文合上书本,笑道。

拉着埃文出校园,驾马车赶往皇宫附近的青蓝学院,焦明在路上简述情况。埃文事不关己,自然保持着冷静,建议再与闪鳞联络,问询详情,并安慰说事情也许并没有想象中严重,只是简单的叫家长也说不定,毕竟青蓝学院是王室新建,短时间之内还没有人敢做些腌臜之事。

焦明掏出通讯盒,当着埃文的面摆弄起来,发送出‘详情’一词,而得到的回信是:‘间谍嫌疑’。

埃文盯着转译表眼神发直,直到焦明提高音量这才回神,喃喃着‘间谍’二字,神色渐渐凝重,催促车夫赶路。

待二人到了青蓝学院,见到等在校门口的闪鳞等人,七嘴八舌中弄清楚真相。小诗在‘魔法大战’中运用气的土系魔法‘过界’了,这才被怀疑是间谍。焦明对这个理由和因果逻辑莫名其妙,而埃文则是在去‘校务处’的路上解释起来。

土系魔法与其他三系大为不同,牵扯旁人。从旁人灵魂中提取信仰之尘为原料,凝显为物,构筑成型,那么必然牵扯到一个管根本性的道德问题:被提取者的意愿。

经过几百年的观察,大家发现关键之处在于用灵魂之尘凝构出物体的色相。凝构物颜色单一而透明,则是抽取共同性质的灵魂之尘,多为蓄养普通人为信徒,于神权国十分常见。凝构物颜色暗沉杂乱如污泥,则是随意抽取灵魂之尘混合,这才是现在王国联合之内主流土系魔法师的做法。

最后埃文补充道:“当然这只是通常情况,特例也是有的,而且很多。令妹因此被怀疑,虽然情有可原,却于理不通,应该不难澄清。”

焦明听得心下稍安,毕竟怀疑的对象是两大神国中的施法者间谍,小诗这样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其心智显然不能胜任这样的工作。本想追问一下‘魔法大战’是怎么回事,但已经进了教务处,目光一扫便见到坐在小椅子的小诗面色如常,焦明这才彻底放心。

这个宽敞的大房间里足有十多个人,大多在另一边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坐在小诗身前,男的冷眼旁观,女的似在询问问题,神色之中也不似审问犯人,还算和颜悦色。

见到焦明与埃文跟着小诗一同进来,自然猜到因由,女人问道:“二位可是小诗同学的家长?”

焦明刚想开口,便被及时上前一步的埃文阻住,然后只见这货跳舞似的行了一套贵族见面礼,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还有屋子里的其他人脸色都变了,由轻松随意变成凝重谨慎。焦明看得目瞪口呆,思考是否应该对这‘贵族礼仪’这套曾经以为‘没卵用’的东西重视一下。

接下来的发展也很简单,埃文只用几句话便让小诗回到焦明的怀抱,然后用半小时既有威胁又有利诱的东拉西扯将屋子里包括焦明在内的糊涂人全部绕糊涂,并与仅有两个明白人达成‘此事是误会’这项共识。

“欠我一个人情哦。”被客气的送出门来,埃文对着焦明笑道。

“晚上请你吃鸡腿,从鳄鱼领传送过来的。”

“你若觉得令妹就值一鸡腿,我随意。”

焦明嘴角一抽,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应承下来,转头询问几个小家伙‘魔法大战’是个什么东西以及小诗施展土系魔法被捉的详情。

闪鳞和小沃伦顿时精神起来,眼睛发亮地说个不停,其他人也时不时地做出补充,同时拉着焦明去往练习场眼见为实。小家伙们都上过埃文的礼仪课,与其也算熟悉,同样邀请前去,埃文笑着跟上。

按照闪鳞的描述,魔法大战是学校内最有意思的活动,也是所有学生都必须参加的活动。简单来说就是五人一伙打群架,当然是以加和的环数来评定队伍级别,避免因实力悬殊而毫无意义的碾压战。而闪鳞带领的队伍已经是坐三望二,很快就可以打败小沃伦。小沃伦当然不服,呛声回去。

“第一的队伍是谁?”焦明微微来了兴趣。虽然闪鳞比小沃伦能打,但考虑到五人成队,闪鳞那股子虎劲的确不适合团战。

吵闹中的闪鳞和小沃伦顾不上回答,另一个礼仪考试失败的小家伙说道:“蓝蟒皇室的人。”

焦明点点头并在记忆中搜寻,便想起这小家伙叫做蓝泽,水系四环加火系半环,最初在北方城堡烧水泥的时候帮助加热炉窑中的一人,而且和小沃伦关系不错,颇有焦不离孟的意思。

几个人在校园里拐了几个弯,便来到一处小操场,里面十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魔法师正在打群架。焦明只是看了几眼,脸色凝重,再无一丝轻松。本以为只是和闪鳞等人在鳄鱼领时候的打斗差不多,却发觉这些孩子眼中的狠劲太让人心寒,打斗过程中火球和魔法刃都向着要害招呼,根本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

闪鳞却是习以为常,笑道:“这是最低等的队伍,五个人加起来才十环,没什么好看的。换成我们加起来十九环,那才精彩。”

“这些孩子不是水系魔法战士,身体受伤怎么办?施法的时候精神受伤怎么办?”焦明问。关于施展魔法,在穿越之初曾经向冰莲请教过,若是精神受伤是可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冰莲当初求学的那所初级魔法学院之中因此退学的不在少数。而在身体方面,其他三系魔法师的身体素质就是普通人,便没有魔法战士那强大的自愈能力和抗病害能力,加上这个世界落后的医疗条件,轻微受伤也能恶化不治。所以这种程度的战斗,稍有不慎,出人命一点也不奇怪。

闪鳞似乎根本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呆了一呆。倒是蓝泽关注过此事,答道:“身体受伤会简单医治,却只有十之六七能康复。”接着又左右望望,小声道:“若是精神力受伤,则会被校方带走,说是退学。我小队之中有人被带走过,但我确定他没有回家,而且他家里收到了抚恤,同战死前线的二环魔法师一样金额。”

焦明心中更寒,明白这个青蓝学院不是魔法‘学校’,而是蓝蟒王国的预备役魔法兵团,虽然对平民同与苦力中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广开大门,但开的却是鬼门关。

再与高级魔法学院相比,两者教育理念的不同更是明显。高级魔法学院培养的是学究、会魔法的统治者、高端战力,每一个人都是有身家背景的,都是精英。而这个青蓝学院培养的却是炮灰、一线战斗法师、甚至死士。焦明知道土系魔法能干什么,再加上那些‘人间蒸发’的精神力受伤孩童,一切并不难猜。各种念头让焦明的脸色变幻不定,胸中一股闷气郁结。

埃文这时候上前拍拍焦明的肩膀,说道:“想明白就得了,可不要说出来。这也算是各个王国的潜规则,只是这次蓝蟒王国借着这个学院将其扩大化。”

焦明看了眼一直跟在后面若即若离的几个‘老师’,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童子军军官’,对埃文轻声道谢。

天色渐晚,焦明便等到青蓝学院的放学时间,与几个小家伙一痛乘马车回城堡。路上终于得知小诗的出彩表现,居然直接做了五个透明套子,将对方五人追的一点办法没有,直接认输。不仅如此,对方的队长还是新一年级学生中的皇家旁支子弟,是来镀金招收手下的,却是灰头土脸颜面全失。

最后闪鳞抱着小诗,自豪无比地说道:“小诗妹妹已经是一年级新生中的女王,真是厉害。”

“我觉得是新生中的皇家子弟太废柴。”小沃伦轻哼一声,一如既往地与闪鳞作对。

焦明望着闪鳞怀中的小诗,心绪复杂,良久之后问道:“花角鹿·黑石和利尔墨勒的贵族初级魔法学院有没有这个魔法大赛?”

“当然没有,他们可都是羡慕得不行。”闪鳞扬起小脸,仿佛在炫耀独有的玩具,车厢内其余小家伙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焦明心中暗叹也不再多问。

晚上饭后,与冰莲告知了小诗的事情,最后道:“我在埃文面前使用了转译表和通讯盒,以他的智商应该很快就可以参透关窍,所以我想不如把这东西最后再卖个好价钱。”

事情紧急,且冰莲因故没能参与中,再加上这个本就是焦明提出的办法,所以冰莲并没有出言责怪,直接同意了这个方案,开始思考下一个环节:“你想卖给谁?”

“我无所谓。”焦明耸肩膀。“而且你才是能将之发挥出最大价值的人。”

冰莲沉吟片刻,眼神渐渐锐利,似已拟好计划,凑过来在焦明的脸颊啄了一口。焦明则是按计划抛出最终目的:“还有我想给小诗转学。”接着将青蓝学院的本质道出,并补充道:“这种养蛊之法太过残暴,我把小诗在其中受到伤害,身体与心灵。”

“我来想办法。”冰莲直接应承,然后又小声提醒:“埃文是个人精,他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下次有事来找我。”

“我当然明白,所以送你这个。”焦明说着掏出一个勉强算是精致的金属球,递给冰莲把玩:“当我找你的时候,这东西会振动,还会向我的方向跳动。由于你不会气系魔法,也只能如此了。”

冰莲摸出一条细绳穿过金属球上的镂空孔洞,戴在脖子上,再把金属球从领口放进衣服内贴身放好。然后抱住焦明,在其耳边轻声道:“你房间里没有小诗的时候,会有惊喜。”

焦明起初没反应过来,待看清冰莲那红透的脸颊,这才明悟:“一言为定?”

“我可没许诺什么。”冰莲娇俏地一笑,躲过焦明的双臂,摸了摸胸口的金属球,道一声晚安离开。

……

次日下午,图书馆内,艾米丽再次找上焦明,而焦明不等对方说话,便把手中的书札送上,心中越发觉得这是一种搭讪。

“同学,可以借你腰间的东西看看吗?”

焦明瞬间想歪,咽了下口水,却被口水呛住。“这不好吧……大庭广众的……”

埃文面色一变,窜过来一掌将焦明的脑袋按低下去,同时给艾米丽道歉,表示焦明来自穷乡僻壤,通用语水平有限,用错了词汇。艾米丽眨巴几下水汪汪的大眼睛,有几分莫名其妙,但还是接受了埃文的道歉,并重复提出要求。埃文不等焦明回答,腕子一晃,已经把金属通讯盒拿在掌中,恭敬地双手奉上。

艾米丽把玩片刻,问道:“这么小,是如何传送信息的?”

显然昨天焦明一些列言行没有逃过这位年轻八环气系魔法师的法眼。

此时焦明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莽撞与作死,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对强者应该保持尊重,虽然穿越之近遇到的八环九环强者都还算和气,但也不能误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小肚鸡肠报复心重的家伙。

同时也对艾米丽的问题感到棘手,如此直白,配合上其八环的身份,连讨价还价都有些困难。

焦明迟疑的空档,埃文再次抢先开口了:“可以询问您一个问题吗?”

艾米丽点头。

“我的这位朋友对您的研究方向很是好奇,甚至猜测与自己的研究方向有所重叠,若是有幸能对您的研究方向知晓一二的话,我们十分乐意告诉您通讯盒的小秘密。”埃文语速很慢,字斟句酌,说话的时候还时刻注意艾米丽的反应,以作调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2章 知识与力量五

在这个魔法知识壁垒高如山岳的世界,直接询问魔法秘密是很忌讳的事情,但这种忌讳却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若是一位八环询问四环的小秘密,便牵扯不到‘忌讳’,只是巧取豪夺的前奏,略损名声而已。事后即使‘苦主’活着,整个世界也没有任何机构受理此类案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自认倒霉,或者换一种更‘积极’的想法:庆幸没被杀人灭口。

焦明对这种‘潜规则’理解不深,但埃文却是清楚的很。虽然不确定艾米丽心性如何,也不知道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究竟是图谋不轨,或者只是简单的好奇,都应该谨慎面对,而是不是作死调戏。

埃文说完一席话,见艾米丽没有变脸的征兆,暗自庆幸,然后松开按住焦明脑袋的手,顺势在其背上轻捅。

焦明虽然有几分不愿,但还是拿出转译对照本,开讲,至于旁听偷师的埃文,便只当没看见。艾米丽情商几何且不论,但作为二十九岁的气系八环,学习能力无疑是爆表的,只听了几句便完全明白,抬手打断焦明的滔滔不绝,然后盯着转译表发呆。

“这是二进制,为焦明同学自创的数学中的知识。”埃文似猜到了艾米丽的注意力重点,出言试探。

“二进制?”

焦明又被埃文怼了一下,赶紧接过话茬,以自己的数学知识开始科普‘进制’概念。艾丽米再次迅速理解,然后点点头,顺带着大白兔乱颤。

“你气系魔法天赋不怎么样,但能想出这些奇怪的东西,人应该还算聪明,你也对我的研究方向好奇,我也正好缺助手,就决定是你了。”艾米丽上下左右打量焦明,越看越是满意。

焦明再次目瞪口呆,‘好奇’只不过是托词而已,这女人难道真的信了,而且还是在没有说出具体研究方向的情况下。更何况自己多少也算是鳄鱼领的谋臣,不是闲汉,对方问也不问便擅自决定招纳,这又是何道理?正自迟疑之间,便觉一股大力从后脑传来,头再次被按低下去。

“承蒙看重,感激不尽,我这位朋友没见过世面,高兴得不知如何回答,我就替他谢谢您了。”

艾丽米满意点头,丢下一句‘明天中午见’,便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我们熟归熟,下次再敢按我的头,我就翻脸了啊!”焦明一下拍开埃文的手,接着又道:“也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这助手是什么情况?”

“除去魔法学院,另一个更普遍的晋升通道便是助手、学徒,最后成为弟子。而据我所知这位艾米丽新晋八环,还未开始找收手下。”埃文先是解释一番,最后道:“你若是不愿,也很简单,明天买个蠢,就可以被踢出来了。”

焦明也不傻,听得明白,这根本就是一个九环大师首席大弟子的机会,错过确实可惜。倒转处境,若是埃文对着清华教授的研究生邀请不知所措,自己也会替他暂且应承下来。

埃文见到焦明神色上的转变,微微一笑,坐回位置拿起书札,说道:“又是一个人情。”

“想得美!”焦明立刻反驳:“你按了我的头两次,让我很不爽,这又怎么算?”

“那你可以按回来,我无所谓,但这个人情我可是很在意的。”埃文说着还轻拍自己的头侧,连惫懒都很优雅。

焦明伸出手,却又按不下去,哼了一声道:“按头此事记账,至于这个助手我可未必愿意,做不得人情。”

不算昨晚冰莲的提醒,焦明也知道人情债最是难还,且埃文又是个精明人,能不欠就不欠,即使欠了也要想方设法逃掉。

“也很简单,以三十天为期,若是三十天之内你被踢出来,我便再也不提此事。如何?”

焦明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如此条件实在让人无话可说,气哼哼地坐下来,说道:“我是个有底线的人,还人情的要求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谢谢提醒,但请放心,我会踩在你的底线上的。”

焦明被这个‘擦边球’宣言噎得咬牙切齿,哼一声不再说话,低头看书。

……

晚上,焦明与冰莲一起与鳄鱼领完成例行联络,然后道出下午这件事,冰莲却说这个人情欠的值:“且不说从八环强者手上保下你一次,单是这个学徒身份,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接着又揪住焦明的耳朵,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意味地对着焦明耳朵厉声道:“八环的魔法师你也敢调戏,真当所有人都像玛尔大师那么好说话?”

“我错了,以后我只调戏你一个。”

冰莲听得心神一晃,捏着耳朵的力道稍松,不过紧接着又加重力道:“要认真待我,不许调戏。”

“是是是,你说如何就如何。”焦明顺势把冰莲揽过,大腿与手臂感受着怀中佳人越发丰润的娇躯,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将话题引回正事:“小诗转学有眉目了吗?”

“我也正想说说此事,有三个选择你听听。一是利尔墨勒他们的贵族学院,不过小诗没有贵族头衔,且只有三环天赋,其中意味我猜你想象得到。”

“歧视吗?”

冰莲点头。“而且小诗若是为了融入群体而沾染一些贵族习气,你也未必喜欢。

焦明则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利尔墨勒她们没事吧?”

“当一群人被隔离,也就无所谓隔离了。不过你这么一说,若是跳级一年,与利尔墨勒她们一起上课也不错。”

焦明沉吟片刻,还是摇头,说道:“小诗笨笨的,万一跟不上进度就更会挫伤学习积极性,还是说说另外两个。”

“一所完全平民组成的学校,老师们大多是四至六环,且平日在商贸区作坊里上班,用业余时间辅导有魔法天赋的孩子,算是赚一些小钱贴补家用。”

“这太不专业了吧?”

“这又不是你的家乡,是没有‘义务’教育的。开办学校招纳学员的势力以魔法知识为饵必然有所诉求。”

焦明叹息,知道不能要求太高,即使是地球的义务教育,也是国家作为整体培养下一代国民思想倾向为目的的,再考虑到教育拨款也是税款,其本质上既非‘免费’也非‘无私’,只好询问第三个选择。

“是个造船厂,招收土系魔法师助手,总老板是个土系九环的大师,真才实学这方面不用担心,不过是需要做工的。以小诗的土系魔法能力,应该可以很快被招收成某位大师的正式学徒。”

焦明听得嘴角又是一抽,如何忍心让小诗去当童工,吃苦受累?

与冰莲分开之后,焦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三个选择就脑海中盘旋,难以抉择。转头望向酣睡中的小诗,黑黢黢的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倒是平顺而规律的呼吸声让焦明十分安心。恰在此时,窗口光芒一闪,一个浑身发亮如霓虹灯管摆成的人型突兀出现。

焦明差点吓死,看清之后才认出这是魔力激发状态的那个瘦竹竿似的鳄鱼领二号九环强者,也是夏风的父亲,名字什么还是没记住。

“大……大叔,您这是?”

“圣魔海有波动,你没事吧?”夏风父亲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

魔法师通过魔法媒介从圣魔海提取能量,而夏风父亲这话的意思就是因为有人在此施展另外三系的魔法,以致此处圣魔海出现涟漪,这是对圣魔海十分敏感的人或者九环强者才具备的戒备手段。当初测定环数也是此理,不过一边是在嘈杂的大街上听出杂音,一边却是全神贯注倾听身边人谈话,难度完全不能比。但由于夏风父亲没有其他三系的天赋,也判断不出更多。

焦明知道事情不简单,叫醒小诗确认安全然后在房间内搜寻,轻易在桌面上发现了一张原本不该存在的便签,借着九环强者的发光效果,看清上面的文字:离我的艾米丽远一点。

“艾米丽?”夏风父亲念叨一声,然后用怪异的眼神瞪着焦明。夏风父亲是以教授的身份来到高级魔法学院的,也是上一届水系二班的班主任,同在老师这个圈子,自然知道艾米丽是谁。

“误会!”焦明连忙澄清:“下午的时候,艾米丽老师看我的气系天赋不错,收我做助手,只是助手而已,连学徒都不是。”

夏风父亲摆摆手,留下一句小心和好自为之,消失在窗口。

“这他娘的什么事!”焦明暗骂一句,接着寻思能瞒过自己的感知,施展空间传送的话,至少是六环,再从这浸满男性荷尔蒙的纸条猜测,年龄应该不大,心下稍安。本想将纸条撕掉泄愤,不过又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摆脱埃文人情债的借口,便将之收好。先哄着小诗入睡,焦明再躺回床上,经此一闹也忘了转学的三个选项,沉沉入眠。

……

次日中午,焦明依照约定在教师办公室向艾米丽报道,说了几句,艾米丽便指着办公桌上的一堆书册,让焦明搬去气系一年级三班。

焦明听得眨巴两下眼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依言照做,刚出了门口,却撞见跑过来的冰莲。

“这么巧?”

冰莲不答,反而白了焦明一眼,却又从焦明怀中的书摞上分出一半,以同样的姿势抱着。

“这是……?”焦明看出冰莲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并非巧合,却仍旧莫名其妙。

冰莲似还不解气,抬起小脚在焦明的小腿上轻踢。焦明还想再问,却听身后开门声与艾丽米的问话:“这位是……”

“我是焦明的未婚妻。”冰莲摆出淑女式的‘商用表情’。艾米丽轻描淡写的‘哦’一声,转身抬步往教室而去。

焦明此时才搞明白这是吃醋,又想起昨晚的纸条,顿时仿佛被青春校园偶像剧的狗血淹没,一阵无语。接着似笑非笑地望着冰莲,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冰莲被看得心慌,压低声音喝道:“看什么看?”

“女人吃醋是第二漂亮的时候,当然不能错过。”

冰莲踩了焦明一脚,然后快步抢前,不与焦明多说话。不过没几步的功夫,便又放慢速度,问:“第一漂亮的时候呢?”

焦明淫荡一笑,想说gc的时候,不过想想还是咽回去,用汉语说了个双关:“日后你就知道了。”

冰莲汉语水平有限,没有领会其中精妙,娇哼一声,然后问道:“你怎么没说艾米丽老师是个大美女?”

“你没问啊。”焦明将指责一甩干净。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必须汇报!”

“不用这么严格吧?”

二人就此事开始扯皮,窃窃私语直到气系一年级三班门前。

“一人一本发下去,然后在图书馆等我吧。”艾米丽随口吩咐,转身就要进教室。而焦明也终于意识到问题,叫道:“等等,那个艾米丽老师,我也是这个班的学生。”

当初焦明脑抽的选了个主角座位,靠窗最后一排,加上同学之间的排挤,已经完全成了班级里的透明人,而依照这所学校古板的教学制度与教学方式,老师也并没有照顾每位学生学习热情的义务。虽然有这么多理由,焦明仍旧没想到这位艾米丽居然对自己完全没印象。

“真的?”艾米丽一脸狐疑,

“千真万确。”

“也没差别,那就课后和我一起去吧。”艾米丽转头又对冰莲道:“你也是这个班的?”

“我是火系一年级二班的冰莲,并不是这个班级的学生。”冰莲拿出少领主的仪态,与刚刚吃醋女孩的样子大不相同。

“火系哎。”艾米丽轻声重复,然后不再多说,转身进入教室。

冰莲把书本都塞在焦明怀里,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跑着赶去自己的教室。焦明脸上的笑容在进门的一瞬间冻结,只因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自己这个透明人去发放书本,这简直是一种公开处刑。

不过转念又想到开学第一天发书本的人是男仆打扮,而自己不同,身份是学员,并没有伺候大家的义务,如此说来照搬当年的办法才是正理。想到做到,焦明按照人数将书本分好放在每列第一位学员的桌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请同学将书本传递下去。”说罢不等大家做出反应,拿着一本书自顾自地回到座位。

整个教室诡异地寂静了十几秒,然后在第一行的几个人终于按照焦明的话行动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3章 知识与力量六

下课后,焦明跟着艾米丽一同前往图书光,路上闲聊中,终于得知艾米丽的研究方向:稳定空间囊泡,文雅一些就是须弥纳芥子,通俗来说就是大象装冰箱。

艾米丽说得毫不在意,焦明却是听得心驰神往,于技术方面打开了空间魔法的另一扇大门,于商业方面更是前景无限,这‘空间囊泡’完全就是空间戒指的雏形与理论基础,若能研发成功,当然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同时也大感欣慰,穿越到一个魔法世界,本该是标配的储物戒指总算见到个影子了。

从教学楼到图书馆的路程并不长,说完了研究方向,便是现在的进展。当焦明听说才是收集资料阶段的时候,脚步不稳差点摔个狗啃泥。

“师傅!我们这也太前期了吧。”焦明已经渐渐摸清艾米丽粗心大意的性子,按理说助手是没资格称呼‘师傅’的,但夹杂着高级魔法学院师生的这层关系,即使艾米丽不满纠正,也可以假借通用语不精含混过去。

如焦明预料般,艾米丽根本没在意这些小事,而是抱怨魔法师协会中的那些老古板不识货,这么棒的点子居然还必须等到自己八环才给于支持,白白浪费了两年时间。

焦明刚想附和几句,却见艾米丽忽然转过头,警告道:“刚刚这些不许说出去!”

“小徒明白,师傅放心。”焦明摆出忠心耿耿的样子。

艾米丽满意点头,然后问道:“你会几种语言?”

“四种,通用语,鳄鱼领本地话,汉语,英语。”

“鳄鱼领……”艾米丽翻眼睛回想,喃喃重复,然后无比直白的道出一个真相:“好像没出过气系九环八环。”

“很遗憾,是这样的。”

“汉语和英语又是什么?”

“我的家乡话,不过我确定也没出过气系九环八环。”焦明大概猜到为何会有此问,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不过小徒认识一个通晓二十门语言的专家,或可以解决书札上的语言问题。”

此人当然就是埃文的女仆蝶哒,而这也算是一种借花献佛,焦明只是介绍撮合,具体事宜由艾米丽与埃文商谈,交易达成则担着双方的好处,谈崩了也没关系,不损失啥。

很快二人便在图书馆的老位置见到了埃文主仆,艾米丽虽然对焦明毫无印象,但是却还记得埃文这个帅哥,这人焦明再次小小的不爽。道明来意,然后是简单的语言测试,最后艾米丽手臂一挥,请埃文开价。

一场人口交易就这样当着本人的面,光明正大地进行着,焦明看见蝶哒那有几分凄楚的眼神,心中产生了一丝懊悔,却很很快抛诸脑后。不过从始至终,埃文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到最后也只是淡淡地说一声:“免费……”提着调门,见艾米丽如计划般脸现讶色之后将后半句吐出:“……借用。”

焦明暗骂埃文滑头,把一锤子买卖做成了细水长流的交情,同时深想一层,更是惊讶:在其购买蝶哒的时候,真的只是为了自用吗?盯着埃文弯起的嘴角,焦明心中有了答案。进而猜测等以后来借用‘蝶哒’的人更多,怕是埃文要坐地起价了。

艾米丽却没想太多,对这个带着奉承意味的条件还算满意,便商定了具体借用时间。然后写下两张书单并吩咐焦明和蝶哒各自对照一张找书与抄书。焦明这张书单只有八本,全是通用语,蝶哒的则足有十八本,语言五花八门。

一下午的时间飞快过去,有了明确目标的焦明再也不是悠闲地挑选名字顺眼的魔法书乱看,不过久违地,焦明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夕阳西下的时候,已经熟悉的四人一起被撵出图书馆,然后远远地看到主教学楼门口围着一大堆魔法师。各种颜色的袍服上绣着数量不一的亮光环形图案,闹闹哄哄仿佛挤成一团的毛毛虫。

“我赌你这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焦明对埃文道,抬手指着那边。

“赌什么?”

焦明一窒,,盯着埃文毫无破绽的表情心中起疑,强行拉动嘴角,笑道:“开个玩笑,何必那么认真,就赌一个鸡腿好了。”

“欠你一个鸡腿,我不知道。”埃文微微一笑,揽过蝶哒,与艾米丽恭敬道别之后向停放马车的地方而去。

“你的这个朋友很有趣。”艾米丽对发着呆的焦明笑道。

焦明回神,深呼吸几次平复心情,本想按照弟子礼数与艾米丽道别,但灵光一闪,另起话题问道:“小徒在家中正在进行一项关于空间传送的实验,其中出现了许多关于空间的异象,个人觉得或许对‘空间囊泡’有借鉴作用,所以想邀请您指点一二。”

其实指点爬山虎法阵才是目的,空间异象的借鉴作用只是借口,毕竟焦明对空间囊泡理论完全不了解。而至于技术泄密,焦明并不担心,用自悟的三脚猫功夫换取艾米丽的进一步信任也完全不亏。

“怎样的异象?”

“整个房间都会失重,人进去之后就会漂浮起来。”这是去年初夏爬山虎布满房间之后出现的真实情况,焦明虽然语言上耍了花枪,却不会傻得在这种有与无的问题上的作假。

艾米丽听得眯起眼睛,迟疑几息时间,好奇心与求知欲渐渐压倒防备,接受了焦明的邀请,而焦明则迅速掏出通讯盒,通知千里之外的鳄鱼领贵客上门,速速备上一桌硬菜。

在返回城外城堡的马车上,冰莲施展出社交术,却没想艾米丽只聊了几句便挂起免战牌,以静修的名义不客气的请冰莲‘安静一会’。冰莲大觉尴尬,焦明暗中拉过冰莲的手以作安慰,而冰莲似是找到了发泄口,在焦明的后腰上狠掐几把。碍于外人就在旁边,焦明也不能顺势耍些手段反击,只好鼓起腮帮子忍下,却逗得冰莲转嗔为笑。

明白艾米丽不喜欢客套,焦明将晚餐稍稍延后,直接带其去密布爬山虎的房间。只是看了几眼,艾米丽便猛地转头看向焦明,问道:“你是三系天赋?”

“不是。”焦明一脸懵逼的摇头。

“那这藤蔓是怎么培育出来的?”发现新奇魔法的艾丽米眼中放射出光芒,与刚刚马车上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藤蔓枝芽,想下手却又怕弄坏的表情。

这根已经巨大无比的爬山虎是由小诗运用土系魔法与焦明做连接,从而得到了与水系气系魔法媒介沟通的能力,与鳄鱼领那些获得了水系魔法能力的耕牛完全是一个道理。

“出自我妹妹之手。”焦明解释一句,然后吩咐仆人去叫小诗,并随手掐断一根枝芽,递给露出讶异之色的艾米丽。

“理论上来讲,你应该头疼得满地乱滚才是。”

“理论和实际总会有些或大或小的差别。”焦明当然明白艾米丽所指,当初独角仙被吃被压碎的时候也确实疼得死去活来,不过还是故作高深地说些哲学上的废话以提升自己形象。同时动手拨乱几处节点,打乱布置好的阵型,房间里的重力环境顿时紊乱起来。小诗的小床因失重而床头翘起,被单掉落在地,桌面上的几张纸甚至飘飘忽忽地‘落’在了顶棚上。

“这就是你说的异象?果然神奇。”

“还有更神奇的。”焦明挑选一段比较粗的藤蔓枝,双手握住,然后横向扯开,将散发着微微银光的两截断口展示出来。

“这……这是小的永固型空间通道?”饶是以艾米丽这个气系八环的大师也惊得舌头打结。

“我也是这样猜的。”焦明微笑,对艾米丽的惊容十分满意。此时走廊里传来轻快而紧密的脚步声,明显是小短腿跑步的效果,焦明笑容中带上几分宠溺,将爬山虎塞进艾米丽手中,转身出屋迎接小诗的飞身拥抱。

“我妹妹土系三环,而我是水系与气系双系。”

“你家这血脉够杂的。”艾米丽叹一句,显然因为对异族人脸盲而没有看出焦明与小诗长得一点也不像。不过显然这话在此方世界不带贬义,焦明懒得解释穿越,也只好微笑着忍受,不过为避免艾米丽再说出难听的话,还是转入正题,指着周围的藤蔓说道:“还请师傅斧正。”

艾米丽扫视一圈,然后沉吟片刻,留下一句‘让我回去想想’便走了。并不是告辞之后走从正门离开,而是整个人消失不见,焦明只是感到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

小诗被唬了一跳,大叫一声‘鬼啊!’,焦明安慰了好一阵才让小诗明白这是空间移动,与从鳄鱼领传送信息是一个道理。小诗在学校也是见过初级的空间魔法,很快被说通,拍了拍胸口的飞机场,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焦明左右打量。

“怎么这样看我?”

“哥哥你现在心情很好吧。”

“当然。”焦明颠了颠手臂,将小诗抱得更舒服些。

“那我不想转学,可以吗?”

焦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转校的目标还没选好,正主却又造反,这可如何是好。恰在此时,萝花上来报告说晚宴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开始。焦明脸色更苦,艾丽米已经无比洒脱的离开,这场晚宴只能当做成功拜师的庆祝,便宜永远吃不饱的闪鳞等小家伙。

同小诗商定转校的事情明天再谈,然后将藤蔓恢复原型并从鳄鱼领将做好的‘硬菜’传送过来,加上楼下的饭餐,同埃文、冰莲还有城堡里的一众孩童魔法战士大吃大喝一顿。

本着少吃一口都是吃亏的原则,焦明毫不客气,吃到一半,这才发现夏风父亲不在,不过想想担心一个九环强者是得有多大闲心,便放过此事。待宴会接近尾声,众人在大厅里吵吵闹闹的时候,焦明被魔瘾药剂搞得迷迷蒙蒙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美丽绝伦的人影:艾米丽。

“我讨厌饮用魔瘾药剂的人,以后戒了吧。”

焦明掏掏耳朵,声音却仍旧仿佛是从极远处传来,无法确定是否幻听,又揉了揉眼睛,依旧是重影,不过却又六个大白兔在眼前乱晃,顿时露出色眯眯的笑容,本能地抬手去抓。

下一个瞬间,焦明发现周身环境大变,由温暖的宴会大厅与喧闹的人群,变成冷风呼啸和令人心悸的悬空感。

瞬间酒醒,并发现这些都不是幻觉,上方是无数寒星,下方是黑黢黢的大地,正下方的中心似有一个火光点,却由于没有更多的参照物,估不清距离。

“清醒了吗?”艾米丽淡淡地声音在身后响起。

“醒……醒……”其实焦明清醒了,但是吓得犯磕巴。

“看来没有。”

声音一落,焦明由漂浮状态变成自由落体状态,顿时慌神,张开喉咙嘶叫,眼泪鼻涕乱飞。

下方的灯火迅速扩大,一个好似霓虹灯管摆成的人型飞射而起,直向焦明而来,正是夏风父亲,在接触的瞬间,却是一下抓空,焦明凭空消失惊叫声戛然而止。夏风父亲立刻大吼一声,而焦明再次从上方几十米的地方出现,惊叫声再起。

“你是谁?”艾米丽的声音从夏风父亲身周响起。

“为何抓我鳄鱼领的人?”夏风父亲反问,身体顺着冲势,继续与下落的焦明靠近,眼见再次可以抓到,而焦明的身躯却是诡异的一停,然后再次消失。

没有再用吼叫打断传送魔法,因为在刚刚的那一次中,发现艾米丽直接放弃继续空间传送,唯一的理由便是不想弄伤焦明。既无恶意,那也不用太过逼迫。且冲力已尽,夏风父亲任凭身形以自由落体的形式向地面掉落。

砰的一声巨响,夏风父亲落在城堡边的菜园子里,抬头紧盯天空,然后猛地转头向侧方,目光焦点落处,两个人一闪而现,正是艾米丽和口吐白沫的焦明。

“在下唐突,请您见谅。”艾米丽弯腰致歉。

“焦明既已拜你为师,你做出惩戒理所应当,是我小题大做了。”夏风父亲点头,语言上显示出缓解矛盾的诚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4章 知识与力量七

其实整件事情,显而易见是误会。艾米丽最初的一句‘回去想想’就产生了歧义,焦明对八环气系魔法师的能力与艾米丽的说话习惯都不够了解,误以为是‘明天再说’的意思,却没想到大吃大喝一顿的功夫,艾米丽居然悄无声息地传送回来。

而一直戒备着的夏风父亲已经知晓焦明与艾米丽认识,自然将其拉入信任列表,所以直到其将焦明带上天再抛下,这才现身抢夺焦明。毕竟焦明对鳄鱼领的贡献有目共睹,如此莫名其妙的摔死可不行。

艾米丽和夏风父亲都不是好战狂人,在看出对方也有和解的意思,那么解开误会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最优选择。

“在下是特尔可王国黑海豚侯爵家族的第二十七顺位继承人,艾米丽,现于蓝蟒王国高级魔法学院气系一年三班任教,请问尊上……”艾米丽散去焦明身周的失重空间,任由昏迷中的焦明瘫在地上,然后略略整理衣裙,自我介绍的同时行标准的贵族礼。

啰啰嗦嗦的说完这些,艾米丽见到夏风父亲身上的炫光效果还没消散,终于确定这是个九环强者,便再无多余的心思。其实艾米丽虽然战斗经验不算丰富,但自信不输给一般的八环水系魔法战士,毕竟只要飞在天上,布置好箭矢防护,只有一身蛮力的魔法战士只能干瞪眼。但九环强者就又有不同,耗下去只是必败。

夏风父亲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两下,好在周围黑暗,无人发现,接着也只好硬着头皮,还礼的同时自报家门。鳄鱼领萨布鲁侯爵家族的族长,萨布鲁·尖雹,魔法学院教师。

“原来尊上也是魔法学院的老师。”艾丽米听了介绍,更是安心三分。

“糟老头子一个,在学校的名气当然比不上阁下。”夏风父亲笑道,接着做出邀请的姿势,“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不如进城堡再聊如何,而且想必阁下与焦明还有话说。”

艾米丽欣然接受邀请,不过看着旁边挺尸在地的焦明,微微犯难。夏风父亲上前将焦明夹在腋下,引着艾米丽返回城堡。

所以当焦明恢复神智的时候,打量四周,发现已经回到一片狼藉的宴会大厅,包括黄霞紫芒姐弟在内的几个七环八环魔法战士在墙根站了一溜,似在罚站,而另一边艾米丽正在看一本初级数学的抄本,埃文冰莲与夏风父亲陪坐,却无人说话,场面稍显尴尬。看到艾米丽的一瞬间,模糊的记忆浮现脑海,焦明猜到个大概,说道:“那个……我醒了,当然若是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再晕一会。”

冰莲被逗笑,竟然有了几分妩媚。另外三人则是顺势,敷衍地跟着也露出笑容。气氛顿时缓解大半。

“就请阁下与焦明聊着,我们就不打扰了。”夏风父亲暗舒一口气,摆摆手带着其余人等离开,很快大餐厅里只剩下焦明和艾米丽二人。

“你们鳄鱼领的人很淳朴的样子呢。”

艾米丽半是感叹半是称赞,至少看起来并无讽刺之意。

“谢谢夸奖。”焦明嘿嘿干笑,活动略有僵硬的手脚,等着下文。

“想不到你对贤者之学的研究这么深入,这本书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艾米丽晃晃手中数学书,却小心地用一根手指夹在分开页,不至丢失阅读进度。“而且听埃文说这后面还有中级与高级数学?”

“您过奖。中级数学是有的,不过高级还只能说有一半。”焦明扫视四周,又建议道:“这里不是探讨知识的地方,去爬山虎房间如何?”本想说‘去我房间’,但出于对强者的尊重还是改了。

夏风父亲平时相当低调,虽然同住在这个城堡里,但焦明至今只见过两次面,再从刚刚的冷场情况,焦明相信其也是个不善交际的家伙。而至此,焦明数数手指头,发现所有见到的八环九环强者似乎都有一个共性,就是有几分‘书呆子’气。

艾米丽也好,夏风父亲或鳄鱼公爵也好,虽然身处高位,却并没有地球上高官显贵者身上的怪味。在回房间的路上,焦明苦思不得其解,却在艾米丽趴到藤蔓上并露出小内的一瞬间想通了。

此方世界的魔法师对应于地球之后,并非等同于官员贵族,而是科学家。

在这个世界,上升通道相当大程度取决与绝对个人武力。一个九环魔法师不需要积累处理政务的经验,或者与人交流沟通的技巧,只需要钻研魔法,就可以升到高位,自然会给人以‘呆’的印象。

也就是说,地球若是按照这个世界的制度来运行,便是一位专研学术的大学教授可以不论一切人生经验或性格缺陷,直接且不受任何制衡地成为封疆大吏或国会议员。

而这样的一群人可并不是人人都有高超的政治手腕和号召煽动力,且反过来说,政治手腕与号召煽动力也并不能提升环数,于提高权力作用有限。

焦明之所以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只因为完全跟不上艾米丽的思路,却又不好打断询问,只能哼哼哈哈地当应声虫。直到因痛饮魔瘾药剂而产生的困意再次袭来,焦明一头栽倒在床,而艾米丽似乎还兴致满满地研究者满屋子的藤蔓。

……

次日醒来,焦明发现屋内再无他人,藤蔓虽然杂乱无章,房间内却是没有产生重力紊乱。因为是和衣而睡,十分的不舒服,且衣服褶皱得完全无法见人,焦明无奈招来萝花,换上另一套备用校服。洗漱早饭,询问小诗睡得如何。

“当然没问题,是我抱着睡的。”闪鳞直接替小诗回答。焦明则是歪头盯着闪鳞,觉得这小家伙颇有蕾丝边的潜质。

接着是与冰莲、埃文照常去上学,不过冰莲的脸色相当不好,让整个车厢内的气氛都冷下来。焦明稍稍一想就猜到原因,苦笑一声用眼神将埃文请出去之后,终于在校门前哄得冰莲露出笑容。不过紧接着,二人却都笑不出来了,整个高级魔法学院居然停课。

四栋教学楼全部大门紧闭,行政大楼门口却是堵满了人,有学生也有老师,还有身穿魔法师协会制式魔法袍的校外人士,吵吵嚷嚷听不清说些什么,不过没有魔法媒介的波动,距离全武行应该还有很远的距离。

这个高级魔法学院并没有宿舍,居住问题学生自理。而大部分学生都是住在城内,或借住在亲戚家中,或借住在家族的故旧家中,到校时间要比冰莲三人更早,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所以冰莲从相熟之人口中很快问出流传开来的一切消息。

“是炼金师一脉以调查间谍的名义想封停魔法学院。”

焦明听得一呆,这才想起还有‘炼金师一脉’这伙仇敌,见冰莲话没说完的样子,顺势问道:“然后呢。”

“闹得这么大,还怎么抓间谍,所以这应该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还不确定。”冰莲摇摇头,皱眉沉思。

恰在此时,堵门口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喧闹哗然之声。“不可能……”“怎么会……”之类的只言片语传出,而三人从中也知晓了最新进展:间谍刚刚在一位老师的家中被擒。

“这……这还是真是有备而来,而且不妙啊。”焦明感叹。抓间谍这种事自然不能事前声张,而炼金师一脉如此大张旗鼓,必然早就掌握了确凿证据,计策万全之下才出手,也就是说有充分的时间思考如何将这个间谍案发挥最大作用。就好像游戏之中,角色遭到敌人蓄谋已久的蹲守偷袭,被一套连招带走也是常事。

冰莲也能想到炼金师一脉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却是很高兴的样子:“这对我们鳄鱼领未必不是好事,要知道出兵的报酬是‘传授知识’,若是学校停课,就又可以通知父亲划水了。”

焦明听得翻白眼,这种各怀鬼胎的前线,能胜利就有鬼了,不过接着却发现埃文居然一言不发地盯着不远处的人群,表情似笑非笑。“埃文同学,你这个样子有点反常啊。”

埃文身形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抱歉,走神了。”

焦明与冰莲对望,眼神交流中更添三分怀疑。埃文的反应稍稍有些激烈,并不是熟人之间闲聊中走神被叫破的反应,反而有几分做贼心虚的味道。不过二人并不能完全肯定,也不欲追问深究,毕竟埃文隐去家族背景外出游历,有点秘密牵扯进此事也不奇怪,转而商量这个无课的上午如何打发。

“当然是图书馆。”埃文笑道。

“我去找艾米丽师傅。”焦明也有事做,甚至因为不用面对班主任克希女士那张老脸而有几分庆幸。冰莲本想与相熟的几位喝茶聊天笼络感情,不过听了焦明的话立刻改变主意,表示同去。

“二位这恩爱的样子还真是让人羡慕。”埃文眼神复杂,口中却是称赞。冰莲放开抓着的手臂,笑道:“以你的条件,想找个女朋友还不轻松?”埃文只是微笑,并不接这个话题,优雅地与二人道别,带着蝶哒向图书馆走去。

而焦明冰莲二人这才发觉不知该去何处寻找艾丽米师傅。

“自家师傅的住处也不知道,你真是失职。”冰莲笑骂。

“自家丈夫的师傅的住处也不知道,你也很失职。”焦明反口,顺便占便宜。

冰莲先是一愣,然后红着脸掐焦明的大臂。二人笑闹腻歪一阵,然后还是决定去图书馆等,毕竟这里是艾米丽上课之外,最常出现的地方。

果不其然,临近中午的时候,艾米丽走进图书馆,然后不等焦明上去搭话,便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横流。焦明无奈,只好等在旁边看书,一是第一时间询问爬山虎的研究成果并询问今天的作业内容,二是以防旁人占便宜。

毕竟由于停课,图书馆里的人数比平时多出几倍。不过随着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焦明总觉得自己吃亏,便从城堡房间里传送过来一条毛毯将艾丽米的娇躯盖住。感觉到周围的目光不仅目标变成自己,且情绪也变成气愤,焦明内心好受多了。

中午时分,艾丽米才悠悠转醒,与焦明几人一同吃饭,并在食堂里听到了最新的消息:停课三天。

“才三天,我还以为会更多。”冰莲撇撇嘴。不满意之情溢于言表:“炼金师一脉真是废物,刺杀我办不好,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这话说的好有气魄,我喜欢。”艾米丽笑道。

下午又在图书馆混过去,待即将闭馆的时候,冰莲和埃文先后被仆从叫出门,而在回城堡的马车上,焦明也得知了魔法师协会对这次间谍案的最终处理结果。

停课三天只是对全校师生初步审查的时间,复课之后还会时不时地提审可疑之人,更恶心人的是,高级魔法学院传授知识范围的上限被调低,毕竟这是有资敌嫌疑的。

“炼金师一脉显然没你想的那么废物,他们的目标可不在停课,而是这所高级魔法学院。”焦明叹道。冰莲跟着默默点头,然后转向埃文,询问其收到什么新消息。

“不过就是魔法师协会内部的派系斗争,比如炼金师一脉又拉拢到几股中小势力这种。”埃文耸耸肩,似不愿就此深谈。

焦明则是没心没肺地笑道:“我怎么感觉魔法师协会内部打的比前线还精彩。”

另外二人听了完全笑不出来,冰莲摇头不语,埃文轻声叹气,接着却另起话题:“除此之外,萨苏副会长还亲口说了一事。”埃文的目光在焦明身上扫过,续道:“明年高级魔法学院的开学典礼上,新生们站着听训。”

焦明与冰莲面面相觑,不明白埃文提起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为何?”焦明问。

“是向敌人展示对魔法学院的信心吧。”冰莲沉吟片刻后猜测。毕竟萨苏副会长对明年的入学典礼做出要求,也是暗示说高级魔法学院必然坚持到明年。

埃文微微一笑,说道:“也许吧,不过副会长大人的原话是,因为今年的开学典礼上有学员睡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5章 知识与力量八

“……有学员睡觉。”

冰莲听了立刻转头看向焦明,神色复杂。车厢内的其他人稍稍联想,也顺着冰莲的目光看向焦明,全都是难以置信惊诧莫名的样子。

“为何这样看着我,我可没睡觉,当时只是假寐而已,假寐懂不懂……也许是别人在睡觉被抓住了。”焦明强词夺理,试图辩解,不过这反而坐实了罪行。

冰莲恨不得活剥了焦明,狠掐几下之后还是对埃文问道:“萨苏不是个记仇的人吧?”

“据我了解,萨苏为人还算大度,不过我们的校长却是个……嗯……恩怨分明的人。”埃文在评价校长的时候微微迟疑,挑一了个偏褒义的词,但大家都听得明白,其中‘恩’是铺垫,‘怨’才是重点。最后埃文笑道:“所以焦明同学,等复课之后,请不要在学校里的公开场合与我说话了。”

“想得美,我若是倒霉,必然拉你垫背。”

……

因间谍案而停课这件事对校龄只有一年半的高级魔法学院是个巨大的打击,但对与之相关的各方人士产生的影响却各有不同。对于萨苏和校长等学校管理层这来说,是一次政治上的污点与人望上的挫折,对冰莲等注重交际的学员来说,影响甚微,照样游玩聚会交朋友。对于专注学习知识的一部分学员,影响是最大的,除了看些魔法手札之外只能干瞪眼

焦明原本也属于这第三类,不过由于艾米丽的‘全天候’教导,不仅没有空闲,反而更加充实,让焦明仿佛回到复习高考的生活。

正所谓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处,焦明总算知道艾米丽二十九岁晋升八环的秘密,只因为这个女人是个标准的研究狂人。在停课的第一天晚上,艾米丽便再次直接传送到焦明的房间,不仅打断了与鳄鱼领例行的通讯,还毫不客气地将冰莲撵出房间,最后丢给焦明一叠草稿纸并指示其按照图样布置房间里的藤蔓。

按照艾米丽的说法,想了一下午之后,终于明白这些藤蔓与能够激发藤蔓内空间力量的焦明就是验证空间法阵最好的‘工具’,可以省去大量用空间魔法雕刻金属板的时间。

“如果您能用‘弟子’一词更换‘工具’一词,我会更热情地投入工作。”焦明弱弱地抗议。

“哦,当然,这么好用的‘弟子’我是不会放过的。”艾米丽笑道。

从此刻起,焦明获得了弟子的身份,同时也开始被奴役的日子,不过虽然被指示得和苦力一样,对气系魔法的认识却是突飞猛进。

在停课的短短三天时间里,二人几乎没出屋子,而房间内藤蔓被摆出几百个姿势,且没更改一次,焦明便要施展气系魔法试试效果。

有几次的效果莫名其妙,有几次正如艾米丽预想的那样使房间内的空间在大小上产生了变化,不过更多的时候仍旧是无效。同时焦明发现有一次的效果居然可以大大提高空间传送的效果,从鳄鱼领传送东西过来简直轻松极了,欣喜的同时暗暗记下,准备以后就按照这个图样布置房间。

当三天停课结束,焦明浑浑噩噩的走进教室,眼中全是爬山虎藤蔓的虚影,然后不出意外地在课堂上昏睡过去,直到被人推醒。迷蒙的视野中,发现班级里有许多陌生地魔法师在书桌间走来走去,而班主任克希女士和学生们似乎都是愤怒中带着三分畏惧。

“请被点到名字的同学和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一个尖厉似太监的声音响起。

焦明循声望去,在教室门口站着一个法师袍上有八道环带的老头子,身材干瘦矮小,头发稀疏花白,面上褶子密布,只有三角眼中透射而出的寒光让人印象深刻。接着五个名字慢慢地从那双干瘪的嘴唇中吐出,于整个教室内回荡。

当五人被带走之后,整个课堂便陷入一阵喧闹,虽然班主任克希女士立刻维持住了秩序并开始接着讲授,但焦明发现所有人都再也无心思学习,克希女士破天荒地板书笔误不断,而下面却无人出言提醒。

看来这白色恐怖一般的氛围也是打击高级魔法学院的手段之一。焦明如此想着,然后再次重回梦乡。

午餐时分,焦明没有在食堂等到冰莲,待即将下午上课的时候,才从萝花处得知冰莲被叫走调查。晚上回城堡的马车上,终于见到冰莲的焦明询问情况:“他们没为难你吧?”

“他们敢?这调查纯粹就是恶心人用的。”冰莲冷哼一声,显然还在为此生气。

“你是鳄鱼领少领主,自然没事,不过有几个破落贵族可是见血了。”埃文补充道。

所谓‘破落贵族’并无准确标准,大概是看家族中顶级强者的环数是否与爵位对应。按照不成文的规则,于王国皇室必须有超九环的强者,于男爵家族则是六环强者。不过由于生活上的安逸和教育上的缺失,大陆上一代不如一代是常见现象,六七环的家伙顶着个公爵头衔便是所谓的破落贵族,而薇拉那样三环的伯爵,这个贵族头衔已经名存实亡无人在意了。

“动刑了?”焦明大惊。但在焦明的认识里,这个世界对魔法师的态度颇有几分‘刑不上大夫’的意思,所以即使在破落,动刑逼供也是出乎预料的。

整个车厢内异常的安静,唯有外面微风吹动树叶的响声传来。焦明意识到问题严重,土生土长的人更是,对魔法师动刑实在太过耸人听闻,大家都屏息等待埃文的答案。

“只是稍微让几个学员‘疼’了几下的那种程度。”

“炼金师一脉疯了吗?”冰莲叫道,因太过惊讶而没有控制住音量。

“我个人认为这并非炼金师一脉的授意,要知道那些有腰牌的家伙可不是那么好指使的。”埃文同样皱起眉,思考事情发展成这副模样的前因后果。

焦明脑中闪过上午在教室见到那些陌生魔法师的形象,其腰间果然有一个黑色的金属牌,那么看来这就是魔法师协会内部安全机构的身份标识了。

“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有第三方试图激化矛盾,希望萨苏副会长和炼金师一脉打出狗脑子来……”埃文说着,眉头却没有一丝舒展的趋势。“……不过也有可能是双方的矛盾真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所以炼金师一脉下血本了。”

“猜测再多也没有用,我们还是照常过日子吧。”焦明不喜这样沉闷的气氛,试图结束这个话题。

冰凉欲言又止,似乎并不认同焦明这种消极态度,但碍于外人在场不想出言反驳。埃文却是看开了似的豁达一笑,道:“焦明同学说的有理,我既然游历在外,还瞎操心个什么劲。”

调查一事就此放在一边,众人回到城堡各自休息,只有焦明不出预料的在房间内见到了艾米丽。

二人短暂闲聊几句,工作继续。由于三天之中已经摸索到了大致方向。二人的工作内容也有了些许变化,艾米丽花费更多的时间设计新的藤蔓姿势,而焦明的工作自然减少,将部分时间拿出来对比新方案与原方案,揣摩其中改进的思路。

晚间临走的时候,艾米丽表示实验将进入下一阶段,需要焦明做一些准备。

“听凭师父吩咐。”

“在这个房间内做一个大木头箱子。”艾米丽比划手臂,春光稍稍外露。

焦明记下尺寸,试探着询问用处。

“这是个蠢问题,当然是作为双层法阵内层的依附物。别说你不知道双层法阵设计,你的小玩具就是双层的。”艾米丽似乎越来越有师傅的感觉,在回答焦明问题的时候不再是最初简单的有问必答。

焦明做恍然大悟状,陪笑着恭送艾米丽离开。紧接着便找到已经睡下的紫芒,将木箱一事交代下去。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高级魔法学院只能用鸡飞狗跳形容,一众调查官将整个学院的人心全部搅乱。焦明冷眼旁观,不甚在意,而且再也没去图书馆,全部心思与时间都放在与艾米丽的实验上。每晚十几个法阵试下来,木箱内部的空间已经被延展成一倍大小。艾米丽对这个进度很满意,而焦明更甚,总感觉空间戒指指日而待。

直到第六日,关于炼金师一脉终于有了新消息。

“约战?”食堂里,焦明眨巴着眼睛重复道,脑子却还在气系魔法法阵结构中转悠,完全没跟上冰莲的话。

“正是。这次炼金师一脉终于露出真实目的。”冰莲很是兴奋,停下筷子,详细解释起来:“现在传承魔法知识有两种方式,一是学院二是师徒,萨苏办的这所高级魔法师学院自然是前者,而炼金师一脉与支持他们的老古董自然喜欢后者,所以才看这所学院不爽,各种找茬,恨不得关门才好。”

“理念之争,最是无解。”焦明点头附和一句,又提醒道:“还有小声些,扰到别人可不好。”

冰莲四下扫一眼,按耐兴奋的心情,微微探头凑近,放低音量继续说:“此次比武,便是给个个中立派系看的,哪一种传承方式更好,一目了然。”

焦明微微皱眉,很快想到了其中问题:“怎么个比法?”

“五至十人为一小队,小队对战,这也是边境地区最常见的冲突规模。”

“这并不公平。”焦明摇头。“学院五队打对面一队,这还差不多。”

冰莲先是一呆,嘴角上翘就想反驳,却又愣住,意识到焦明说法的深层次理由。两种传承方式在数量上的巨大差距,在一对一比试中是体现不出来的。而且一对一是所有人习以为常的认识,想改成以多打少,并不能取得大多数魔法师的谅解。

“而且现在的调查搅得学院学生无心学习,怕也是炼金师一脉为了比武有意为之,加上这个一对一的条件,我们胜算很低。”焦明补充道。

“我们是鳄鱼领,可不是魔法师学员,你别搞错了。”关乎立场问题,冰莲郑重其事地纠正焦明的口误。

焦明就像所有不小心犯错的男友一样痛快地承认错误,然后问道:“话说学院输了就解散?”焦明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脑筋一抽,接着笑道:“在我的家乡可是有拯救学校的秘技。”

“应该不会解散,不过即使解散也没什么,我应该会像你一样拜一个师傅。”冰莲说得轻松,但从飘忽的眼神和凝重的表情上来看,对此还是有几分焦虑的。“你所谓的秘籍又是什么?”

“成为偶像!”焦明笑道,同时欣赏冰莲因困惑而变得蠢萌的脸。

恰在此时,行政楼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沉闷的音质似是千金重物落地。冰莲顾不得追问偶像是什么,拉着焦明奔向声音来源处。

冰莲的力气可不小,跑的也快,即使拉着焦明,依旧冲在一众学生前面,转了个弯便看到行政楼四楼少了一块,就仿佛是为了检验甜度而被切去一小瓣的西瓜,而楼跟处正腾起滚滚烟尘,显然缺失的部分就落在那里。

“气系魔法?”冰莲问。焦明微微感应,然后点头,说道:“很剧烈,七环以上的气系魔法师在动手。”

两句话的功夫,从食堂里冲出来看热闹的其他人也就位,议论声中,似乎有人确定那个房间就是审讯室,而且是审讯学院老师专用。

焦明听了心中一动,再次闭目,仔细感应那边气系魔法媒介因施展魔法而产生的余波,然后反手拉住冰莲前冲。

“怎么?”冰莲奇怪的问。看热闹的话现在的距离正好,看得清却又不担心被卷入,即使战斗中心移动,也有充足的时间躲避。

“可能是艾米丽师傅。”

二人跑到距离百米左右,却见两个人影先后从行政楼破口处飞出,同时手臂摆动似在甩出无形的利刃。前面的一个后退着飘飞,前凸后翘一头淡金长发,正是一脸羞怒的艾米丽,而后面追赶的却是个中年妇女,气急败坏的同时喝骂着一些什么,并不是通用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6章 知识与力量八

艾米丽以一个中年妇女在空中互甩空间裂缝,见状焦明脚步不停,不想被冰莲一下拉住,转头疑惑地一瞥,却听冰莲叫道:“那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战斗。”

刚刚没看到人动手,凑近一些也无妨,此时两个八环打得激烈,且距离已经过近,再不停步便有性命之忧。

“那个丑老太婆只是七环,我感觉得出来。而我是六环,没道理不上。”焦明一脸焦急,目光盯着半空中的二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艾丽米这个刚抱住的‘大腿’出事。

这话是不错,但焦明的六环只是水系,且因不喜拳脚肉搏,一直是荒废状态。而专注修炼和运用的气系只有四环,勉强可以规划到‘三环撤退’法则里面。

“那也不行。”冰莲用力拽着焦明后退,却拽之不动,只好继续劝说:“这里是学校,那些大人物很快就会出手。”

大人物何时出手不知道,但焦明却是出手了。只因为楼房破口处,一个与中年妇女装束类似的胖脸男人举起法杖,显然是准备给以远程火力支援。焦明不知其身上有什么防御手段,只好全力甩出一道空间裂缝,瞄准火系魔法师脚下的水泥结构,阻止其瞄准。

而果然如焦明预计,胖脸男人对此没有防备,身子跟着下滑的楼板一个栽歪,差点从破口处跌出,好在还算敏捷,返身双臂架住楼板断口,一双短腿悬空乱蹬。不过勉强射出的这一发大火球偏离了至少三十度,且木杆铁头法杖也叮叮当当地滚下楼来。

焦明为参与进战斗且有所作用而兴奋不已,却见那边的胖脸火系魔法师已经被人拉起,坐回楼板之后一脸怒容地望向这边。焦明挑衅似地比划中指回敬,却也不知这手势在这里有没有侮辱意味,接着又抬手准备向中年妇女甩出空间裂缝,虽然知道对方也是气系魔法师,这胆小伎俩当是无用,但稍稍使其分神也是好的。

耳边却听冰莲用气急败坏的声音道一声‘回去再和你算账!’紧接着余光中一个黑色鸡蛋大小的东西带着破风声笔直飞向中年妇女。

焦明猜得到这必是爆炸物,将蓄势待发的两道空间裂缝微微调整方向,以作配合。

而那边楼上的胖脸魔法师用尖细的声音叫骂一声‘小贼’,将冰莲的炸弹于半空中直接引爆,反而搞得冰莲与焦明灰头土脸。

“火系七环。”冰莲提醒道。

“怎么办?”焦明一边问一边挥臂驱散热浪,同时感到两发空间裂缝已经被无声无息的弥合化解。

“倒数三二一,和我一起扔。”冰莲将一枚炸弹塞在焦明手里,同时补充道:“用最大的力气。”

焦明应一声,待前面的烟雾散至不影响视野之后,两枚炸弹几乎同时飞出。楼上的胖子还想故技重施,在引爆两枚炸弹的同时却突然脸色一白,翻着白眼软倒,若不是有人拉扯,差点跌出楼外。

当初在船上的焦明还有逃亡时候在河滩地的冰莲都曾经受到魔法反制。当时焦明毫无防备而刺客蓄意为之,所以才会七孔流血,而冰莲则是多次受到爆炸影响,对火系魔法媒介失控,几百外飞艇上的人并未出手,所以只是昏迷且昏迷之前还能说句话。

这次胖脸魔法师环数比冰莲高,只是吃亏在出乎预料,所以在楼下二人将剩下的四枚炸弹全射出之后,便醒转过来,前后竟是不过十秒,接着便拿起仆从拾回的魔法杖,狂骂声中对着焦明冰莲火球乱射。

“这下可以撤了吧?”冰莲没好气的问。

“听你的。”焦明抱头护脸,抵挡四面飞射的碎石泥块,与冰莲一起狼狈而逃。二人没跑几步,就发现乱射的火球停了,转头回望,见半空中打得并不华丽的两个女人也缓缓降落在地,几个人竟然是在同一时间停手。

焦明停步,试着沟通气系魔法媒介,果然发现此时圣魔海内的能量激烈动荡,根本不能顺利施法,而这似乎是九环之上的手段,当初鳄鱼公爵主持会场的时候就用过一次。

“我就说有大人物盯着,若是你不乱参合,可能早平息了。”冰莲小声抱怨着,同时与焦明站得更近,等待处置,这个时候逃跑已经毫无意义了。而不同于刚刚,现在焦明冷静下来,也觉得此话有理无法辩驳,只能嘿嘿干笑着道谢,毕竟冰莲能够出手,也分担了一份责任。

此刻距离最初的巨响也不超过两分钟,越来越多的师生渐渐聚拢,对着场中央的几个人指指点点,新来的给后来的说明情况,然后共同猜测讨论,场面好不热闹。

冰莲泰然自若而焦明只觉得压力山大,周围人的每一个笑容和点出的手指都好像芒刺在背,光身穿毛衣一样浑身不舒服。当行政楼里面跑出两个魔法师,引着四人进去,各种视线全被阻断,焦明这才如释重负的舒一口气。

一楼偏厅内,一众涉事人员齐聚,除了动手的五人之外,还有两个一直在房间里旁观的魔法师,以及主持调查处理此事的校长与一位安全调查人员的八环头目。

而事情在三言两语之间也渐渐清晰,调查人员似乎因为疏忽而没有调查清楚艾米丽的实力背景,欺其年轻看其貌美便做了一些‘过分’的小动作。艾米丽当然不能忍,出言警告反惹耻笑,便直接动手,不过总归保有几分理智,若是直接瞄准要害,此时四个安全调查员都要横尸当场。

说到这里,那个头目脸色发青,瞪着四个属下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而校长却是连连点头捻须,笑道:“如此说来那面外墙还救了几条性命,很好很好,这修缮费就由校方出好了。”

头目听得出这话中的挤兑意味,却也不能胡乱说话,脸色由青转红,牙缝挤出几个字:“然后呢。”

四位安全调查员和艾米丽便继续。中年妇女是气系,识的厉害,色厉内荏地质问艾米丽居然敢动手,知不知道自己是谁,欲以身份压过此事。而艾米丽当然有所迟疑。却不想那个咸猪手胖脸火系魔法师并不能确定艾米丽的环数,见其犹豫就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立刻跟进,威胁艾米丽束手就擒并稍作‘奉献’,或可得到宽大处理。

艾米丽被激得火冒三丈,再次出手,毫不留情地向对方要害招呼,并为了避免围攻,倒退着飘飞出房间,也衔接上冰莲与焦明刚刚所见一幕。

“这也太诚实了吧。”听完前因的焦明小声询问身边的冰莲,道出心中的疑惑,这五个当事人在复述事实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隐瞒,有啥说啥,一些阴私的细节也没有隐瞒。冰莲却是没想到焦明会有这样的小动作,一脸慌乱地转头,狠狠地剜了焦明一眼。就仿佛是课堂上被坏学生同桌骚扰的优等初中生。

校长的注意力顿时被二人吸引,加之那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弄清,便笑着问道:“二位学员又是怎么回事?”

冰凉一脚跺在焦明小腿上,并抢先发言,先是标准地贵族式自我介绍,然后描述听到巨响之后的见闻,最后解释出手的原因:“在下的未婚夫是艾米丽大师的弟子,且相差二环,不能逃避战斗,故此在下也不忍袖手旁观,只好与未婚夫一同上阵。”

若有若无地,冰莲没有提及焦明的名字。

“很好嘛……”校长笑道,瞳孔里都写着‘开心’二字:“如此英勇无畏,尊师重道,比一些下流胚子强多了。”

如此浅白没深度的讽刺,那位头目脸色又是一阵青红变换,仿佛红绿灯一般。焦明却是听得暗中摇头,这研究魔法的就是比不上钻研经义历史的文人,骂人都不拐弯。

校长大人可不知道焦明腹诽,很满意头目因自己的三言两语而产生的脸色变化,笑眯眯的欣赏完毕又转向焦明问道:“阁下能得到鳄鱼领少领主和最年轻的气系八环魔法师的青睐,定有不凡之处,想不到我学院还有如此贤才,只是还不知道阁下姓名。”

“我……嗯。”焦明一开口便脚趾一疼,却是又被冰莲踩了,但在众人的注视下也没有心思细想冰莲想暗示的内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是焦明,气系一年级三班……”

话说一半,后续的贵族头衔与职位等内容再无出口机会,只因校长的脸色瞬变,腮帮子抖了抖,眼睛虽然仍旧眯着,却再不是‘笑眯眯’而是见到仇人般冷芒四射。“气系一年三班的焦明,原来就是你啊……听说你睡觉的瘾头特别大?”

焦明愣住,眨巴几下眼睛,脑袋一抽答道:“也不是特别大。”

啪的一声巨响,却是校长大人气得狠命一拍桌子。可以想象,换做地球,一个学生在校内外各方人士的面前如此轻佻地回应校长的质问,换做是谁也不能忍。

校长大人自不例外,想想何时被一个小法师如此抢白过,怒目圆瞪张口欲骂,却被身后的一位魔法师拉住,眼神落在那个还有些对急骤变化反应不过来的头目身上。校长大人目光在场中一扫,意识到事情的主次,冷哼一声,绕过焦明一事,对着那位头目说道:“你看事情已经弄清,给我们学院的老师一个说法吧。”

头目看着突然暴怒的校长大人,不自觉地再矮三分,诺诺几声,最后只能以如实上报为托词,施展缓兵之计。校长大人抓住如此把柄,怎能轻轻放过,直接对滞留学院内的所有安全调查人员下达逐客令。

“这……这……可不行,间谍案还……”头目心中慌乱口舌打结,明白若是就这样撤出学院,以后就不用再在安全调查部门混了。

“间谍一事,你我都心知肚明。”校长大人甩下一句,抬腿便往外走,待到门口见头目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冷声道:“难道还想我动手将你‘请’出去?”

……

从此,恶心学院多日的安全调查员全部消失,校园之内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不过他们对学习气氛的影响显然还会持续很久。行政楼上的缺口也在几天之内被修复,接着焦明又得知艾米丽因为闹事有功,被奖励了大约几十公斤的金属,相当于其每年研究经费的一半。再看艾米丽那高兴的样子,焦明总觉得此事不简单,很可能校长大人事前对老师们做了一些暗示,让艾米丽有恃无恐。

调查间谍案告一段落,学院紧接着便是为魔法知识传承方法之争而准备,也就是备战‘大比武’。学院决策层经过几天的讨论,似乎是听取了蓝蟒王国的建议,参考闪鳞小诗她们的那所‘童子军学校’的比斗制度,开始在高级魔法学院之内试行一套趋向温和的改进版比斗制度。

先是通知所有学员自愿组成五人队,到期未报名者,将与其他不积极者强制组队。然后公布安全措施,每场比斗都会有一个八环一个九环两位强者在场监督,既是保证公平也是防止意外。接着则是奖励,在校内对抗中获胜的队伍可以得到一定量的金属作为报酬。最后是比赛时间,上午的课程不变,下午的课程减半,并延后放学,挤出来的时间便是比赛时间。

焦明看着墙上的通知,暗自计算,一年级二百多人,二年级三百多人,一百多支队伍在与炼金师一脉约定的时间之前也只能勉强打一轮淘汰赛。看来炼金师一脉也算是计划周密,时间卡得非常紧,若是没有将那群调查员踢出学院,事情只会更麻烦。

接着又开始思量组队问题,心下却是一阵苦涩。

自从上次惹得校长大人暴怒之后,暗中报复接踵而至,焦明由原来班级里的透明人变成全校的‘禁忌’,人人避之不及。就仿佛此刻,拥挤的告示下面,却在焦明身边自动避让出一个空白区。

所以可以想见,焦明即使能拉上冰莲和埃文,也绝无可能凑齐另外两人,索性不如等待强制分配,看在熟人的份上,放冰莲埃文二人一条生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7章 知识与力量九

晚间回城堡的马车上,焦明如实说出自己关于组队的想法,却并没如预想中看到二人如释重负的样子。在焦明想来,冰莲勤于交际,且实力不弱,该有一大票人拉她入伙才是。而埃文虽然一直宅在图书馆,但因其自身的交际手腕和蝶哒的翻译能力,也已经与一众喜欢钻研的学员相处甚欢,该同冰莲一样属于抢手货。

不过此时看二人面无表情的样子,一个想法出现在焦明脑海,心中生出愧疚却故意用玩笑式的语气问道:“莫不是因为校长那老头的连做制度,你们也成了半个‘禁忌’?”

二人并不回答,场面冷场了几息,冰莲这才缓缓开口反问:“在你眼里,我是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抛下你的人吗?”

焦明一愣,明白了冰莲是在责怪自己小瞧了她,有些感动,又有些哭下不得,伸手去握冰莲的手却被一下甩开,便毫不气馁地坐了过去,拦住冰莲的蛮腰,笑道:“这也算不上抛弃吧,只是利益最大化的手段,而且我两组队没问题,但是剩下的人完全没着落……”

“那也不行!”冰莲出声打断,小拳头擂在焦明胸口。

冰莲水系五环,魔法战士的修炼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力气还是不小的,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焦明顿觉呼吸不畅,顺势夸张地做重伤装,却惹来冰莲的又一锤。

被塞一嘴狗粮的埃文再也不能沉默下去,故意咳嗽两声打破车厢内酸臭的恋爱气氛,说道:“我愿意同二位一起。”

冰莲立刻推开焦明倾靠过来的身子,端正神态答道:“您的看中让我们倍感荣幸,不过在接受你加入之前,有两个小问题需要确认。”

埃文做了一个请问的手势。

“一是目标的问题,学院的奖励我并不在意,且也没有兴趣参与进学院与炼金师一脉的争斗中,所以你若是想拼一个名次的话,还是换个队伍比较好。”

“正合我意,凑个热闹混一混就算。”

“二是我想知道加入的原因。当然‘不便告知’也是个可以接受的答案。”冰莲以退为进,话是这么说,实则堵死拒绝回答这条路。毕竟说无可奉告就回答无可奉告,这样把天聊死,是会掉友好值的。

“我的家族背景已经被学院内的一部分人知道,所以过不了多久,我大概就会成为和焦明同学差不多的存在。与其到时候与队友闹尴尬,还是早做准备好一些。”

冰莲与焦明对望一眼,然后焦明并无几分惊讶的问道:“你家是萨苏副会长的敌对派?炼金师那一边或者第三方势力?”

埃文对自己家族隐瞒过甚,早就惹疑,焦明与冰莲私下曾对此讨论,结果也便是焦明的问题,且猜测七成可能就是炼金师一脉。

埃文仍旧摇头不作正面回答,只是请二人等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无法深究身份,冰莲仍旧同意了埃文了加入,焦明则耸肩转移话题,问道:“这个比斗制度会一直存在下去?告示上可没说。”

按照焦明的想法,这就是临时组队,淘汰赛中失败就解散,而按照埃文话中的意思,这个组队似乎会保持很久。

“这已经是半公开的消息,因为你的特殊性,所以不知道。”冰莲对焦明解释一句,接着叹道:“毕竟这套制度在蓝蟒王国的青蓝学院里面运作良好,出了几个不输给魔法贵族家族的人才。”

焦明点点头,看来这也是最初二人对‘抛弃’一词产生不同理解的因由。若是长期存在的小队成员关系,确实不可轻易放弃。不过又想起开学初在青蓝学院中的短暂见闻,问道:“青蓝学院的伤亡也不小,这代价学院高层会认?”

“比斗中高手坐镇监督,伤亡事故应该可以控制在极低水平。”埃文回答道。

焦明撇撇嘴,虽然是这种不平等制度的受益者,但地球的平民立场思维惯性之下,仍旧对这种‘权贵子弟更安全’的本质很是不爽。

对此事的讨论就此告一段落,而提及了青蓝学院,焦明想起遗忘多日的小诗转学问题,借此机会抛出询问一下埃文这个消息灵通人士的意见。

“依我所见,这青蓝学院却是最好的选择。魔法师中,虽有工匠,有行商,有学院研究派,但终究还是参与战斗的魔法师地位最高,且这样一个战乱不休的世界,没人可以隔绝出一个安全的小天地。家族训戒:让后裔具有独自活下去的实力,才是长辈最负责的态度。”

埃文曾经在鳄鱼领生活大半年,见到过焦明对小诗的爱护与宠溺,虽不认同却不置评,此次被问及,这才说出早存于心的想法。焦明无可辩驳,转头却见冰莲也赞同地点头,暗叹一声再次将此事最小化到脑海角落,待以后出现什么新情况再说。

次日上午,报名活动如火如荼,下午,冰莲三人与一众‘社交障碍’者被集中到典礼厅,开始随机匹配。这并非贬义,毕竟若无焦明这样的特殊情况,正常人进入学院,怎么可能混到五人划水队也组不进。

当冰莲三人表示愿意一队,管理此事的老师只是奇怪的看了冰莲和埃文一眼,便下笔记录,接着又写下另外两个陌生的名字:阿萨萨与阿莫卡瓦。

不出十分钟这四十五人便划分成九队,名单张贴出来,各个队伍的成员聚集在一起简单碰头后便各自散去,不仅没有讨论战术,甚至连熟络一下客套几句都没兴趣。

冰莲这一小队也不例外,两个生面孔一个是高达威猛黑皮肤壮汉,另一个是戴眼镜的瘦小女生,见面点头之后,这二人甚至没有自我介绍便离开了。

“可认识?”焦明问剩下的二人,虽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却仍旧难免有一种怪异的不适感觉。

“那个黑人壮汉是阿莫卡瓦,水系二年级二班,五环。至于那个眼镜女……”说到这里埃文摇头。

“似乎是土系魔法师,我在土系教学楼那边似乎见过她一面。”冰莲做出补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8章 知识与力量 十

说话间三人跟着人群离开典礼厅,远远看见行政楼门口围满了学员,侧墙贴着一个巨大的告示,顶上写‘对战表’一词。

感叹一声学院效率够快,焦明一边与二人闲聊,一边慢悠悠的踱步过去。待依靠‘驱散光环’来到对战表下面,焦明只扫了一眼便大呼不公平,因为自愿组队的队伍是有名字的,而不像三人刚刚组成的零二队。

“别抱怨这些小事了。”冰莲笑道:“而且以数字为队伍名字,也挺有特点的。”

“你的审美有问题,建议你去看医生。”焦明气哼哼的反口,其实心中已不在意,目光迅速扫过,终于在第四天找到了对手:粉红火药队。而冰莲在看到这个名字之后微微皱眉。

……

接下来的时间里,焦明被艾米丽拉着忙于实验,甚至焦为好奇而观战两场比斗也招来艾米丽的警告。但看在一对大白兔的面子上,焦明决定不予计较,虽然即使想计较也是没辙。

而由于频频使用,加上小诗的进一步连接,藤蔓的生长速度加快,在焦明的引导下与另外一处形成了一个新的实验室,专门用来研究空间传送。

且不仅生长速度,法阵效果也有提升。艾米丽见此很是高兴,还询问小诗想不想当自己的助手。焦明本想答应,但出于谨慎还是改口考虑,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师徒传承机制规矩不少,且小诗只会土系,若是贸然定下名分,恐为小诗日后发展带来麻烦。

而事情也正如焦明预料,在他先后向冰莲与埃文请教之后,得知发达地区对‘不从二师’有些在意,但偏远地区便无所谓了。

转头向艾米丽道出原委之后,艾米丽大度地表示理解,虽然再不提此事,却对小诗越发喜爱,休息的时候经常把小诗抱在怀里就仿佛在玩一个大布偶。而小诗虽然不讨厌被搂抱,但小孩子心性,安闲不住,若是被抱得时间长了,还是会满脸苦相。

在实验进度方面,双层法阵的效果越发明显,激发状态下,大木板箱子内的空间已经和外面的房间差不多,粗略估算已经扩大了二十余倍数。不过在第三天晚上,请焦明寄一封家信的黄霞却对房间内的魔法阵大皱眉头,说出一句引起师徒二人重视的话:“这屋子里的感觉有点熟悉。”

此时正是法阵运转的状态,整个房间受中心区域的影响,同样在不均匀地产生空间扩展现象。

“可是在哪里感受过这样的空间?”焦明问。黄霞皱眉沉吟,然后恍然道:“是克文安斯那个混蛋的气系魔法。”

“克文安斯是谁?”艾米丽问。

“胥琴人将军,九环气系魔法师,我们鳄鱼领的死对头。”焦明回答。

接下来在二人的询问之下,黄霞将记忆中的情况简单描述,听起来确实是被困在一个被延展过的封闭空间之内。接着黄霞降低自身的魔力强度,走进中间的木头箱子,更是确认这感觉与记忆完全相同。

待发送完家信,送黄霞离开之后,焦明询问艾米丽,这事怎么办,研究方向重叠在魔法师协会的历史上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应该有应对的惯例可循。

“安心,延展空间虽然偏门,但也有人研究过,且只是空间囊泡的基础,还不能说重叠。”这话意在安慰焦明,但说话的艾米丽却是皱着漂亮的眉毛,将安慰效果对折。

焦明则是轻声建议道:“不若先写信探探情况?”

“就这么办。”艾米丽一拍手,然后抛下这边瞬间移动回城里的住所。

如此说走就走大出焦明的预料,回想起刚成为助手的那一晚,只能摇头苦笑,然后收拾一脸狼藉的房间。收拾一半的时候,响起敲门声,同时冰莲的声音:“艾米丽大师走了?”

“biu的一下就走了。”焦明耸着肩膀将一摞图纸整齐码放在桌子上。

“明天的战斗可能有点小麻烦。”冰莲声音中透露着为难与迟疑。

“随便打几下就认输,还能怎样?”

“对面的几个人与我有仇。”冰莲缓缓吐出几个字。

焦明瞬间猜出前因后果,惊讶道:“这么巧?”

鳄鱼公爵曾经送年幼的冰莲去南方一所初级魔法学院留学,阴差阳错之下冰莲被完全孤立,好在冰莲还有水系魔法战士天赋,除去冷嘲热讽之外没吃眼前亏。但女人毒舌起来可不是玩笑,冰莲记仇也不奇怪,所以这段学习经历并不愉快。而双方此时再次于比斗中对阵,正是绝佳的报复机会,冰莲岂肯错过。

“拐着弯打探,昨天才确定。犹豫了一天,心中却还是放不下,所以来和你商量。”冰莲盯着焦明,眼神仿佛下山的猛虎:“我不想输。”

“埃文应该可以说服,但另外两人怎么办?难道三打五?”焦明直接将自己算做支持者,同时按照这个思路思考胜利的策略。

“对方同样属于毫无战意的凑数队伍,且还不知道零二队里面有我,即使是三打五,出其不意也有胜算。”冰莲道。

“那我们现在准备点啥?”焦明做出斗志昂扬的模样,虽然已经被艾米丽的实验折磨的精疲力竭。冰莲当然看得出这种勉强,跃身扑进焦明怀中,喃喃着道谢。

焦明抱住怀中家人,双手乱摸,嘿嘿笑着说道:“咱俩这关系,说谢谢我生气了。”

冰莲手臂用力,抱得更紧,直到焦明求饶。

接着二人找到埃文,道明原委,埃文直接点头同意,甚至还给出了一个好消息,阿萨萨,也就是那个眼镜女土系魔法师,也可以收买。

“条件?”冰莲问。

埃文微微一笑,道:“知识就是力量,那女人需求力量,也便是需求知识,所以图书管理的书札笔记对她来说很有价值,却苦于无人可以翻译。”

“你的条件是?”冰莲继续问。

埃文摆摆手:“我们这么熟,当然是无条件帮助少领主,不过请您记个人情便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9章 联赛一

冰莲认下这个人情,请埃文拿出手段说服阿萨萨。

而事实上效果超出预计,埃文这样的帅哥出马,没有哪个少女能够挨得住,当次日下午,比斗开始的时候,阿萨萨这个眼镜女看埃文的眼神已经不正常,那是一种狂热,是一种为了目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而且除了一句安慰不求更多的信仰。

“你们这里还有混乱心智的魔法?”焦明甚至没心情观察远处的对手,只因阿萨萨的状态让其心中发慌,询问纱巾遮面的冰莲。

“部分魔瘾药剂可以,但也只是短暂的药效,至于这种……”冰莲将目光从对手身上移回来,顿了顿,然后摇头续道:“……从没听说过。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这是神经病,焦明心中如是想,却没有说出口,目送上一场比斗的队伍离开场地,同时调整心情,活动四肢。

此时校场两边各自站着两个小队,一边冰莲等人的零二队,一边是五位少女组成的粉红火药队。一边安静少言,一边却有一位穿着粉红色长袍的少女对队员加油鼓气,一副活力少女的模样。

场外几个裁判与记分员,中间则有两位魔法师,按赛制来说应该是一位八环一位九环,但似乎无一是喜欢将环数显示在袍服上的人,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谁高谁低。

更外围则零星有几个学员观众,不过神态上并不专注,显然找乐子打发无聊的想法占主导。唯独敌队后边几个男学员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身粉红的少女队长,其心思和所有青春期少男一样一看就懂。

场中间的两位大师对照着名单确认双方身份之后便让出场地,并示意比斗开始,请相隔百多米的双方开打。焦明在前几天围观的时候便吐槽过这简陋的比斗制度与场地,而从冰莲处得到的解释是模拟常见的小队遭遇战。但此时身在局中,也想不得更多,只因四枚药包已然呼啸而至,若不躲避怕是要被判定出局。

焦明五人各自散开,而冰莲射出的药包被半空引爆。紧接着按照计划,埃文带着阿萨萨土系魔法构成的防护罩前冲,冰莲与焦明跟随其后,唯一的目的就是按照冰莲的要求用肉搏解决对手。

而巧合的是,那个二年级的黑皮肤水系魔法战士冲得比四人还猛,不过不等几人高兴几息,这货便躲也不躲地迎上一轮火球齐射,直接被场外的大师判定战败,用空间传送送出场外。敢情这货存心送死,不过好在也吸引了一轮活力,给四人的冲锋赢得更多时间。

对面粉红火药队四个火系炮台一个暂时未知,五位少女完全是按照常见的远程对轰局面做准备,并没有预料到这种闷头冲锋的情况,一边缓缓后退一边火力压制,并由抛射转为瞄准直射,集火轰掉一人之后,接连瞄准余下几人却都被躲开或抗下,没有获得战果。

拉进双方百多米的距离足足用了四十余秒,不仅由于对方快速后退,且己方也需要折返躲避。待冲得近了,焦明却不仅并未从对方脸上看到紧张,反而是舒一口气的样子,心道糟糕,对方要投降,刚想提醒冰莲,转头却见她一把扯下面纱,叫到:“看我是谁!”

“是你!?”为首的粉红袍服少女惊愣,喃喃说了这一句竟是忘了投降。

冰莲抢步上前,一拳头打在少女左边眼眶上,待再想好事成双,却听另一位炮台少女尖声喊出认输,瞬时双方之间立起一道黑色油脂状的墙壁,冰莲蓄势而出的一拳轰在上面,响起沉闷的声音,如打在多层厚牛皮上。

“零二队获胜。”场外裁判高喊出声。

焦明拉着仍有几分不甘的冰莲后退,轻声提醒注意风度。而让焦明目瞪口呆的是,当隔绝黑障消失,冰莲已经笑得如春风拂面,与那个左眼圈乌黑的少女打招呼,先是关切的询问对方怎么这样不小心,又道战场之上难免损伤,不要责怪小妹云云。

待对方气急败坏的带着队员转身离开,焦明问道:“爽了?”

“不爽!”冰莲收起假笑,哼了一声续道:“早知道她们这么废,就该再买些破绽,拖延时间,多打几拳。”

这些话丝毫没有控制音量,粉袍少女和队员当然听得见,却只是加快脚步,没有回头反口。毕竟胜负已分,辩解或者反驳再多也只是丢人现眼而已。

“不过你还是留手了吧?若是全力一拳,她的眼睛保不住。”焦明揽过冰莲的肩膀,劝道:“冤家宜解不宜结……”

“看上人家了?”冰莲冷声质问,像大部分陷入敌对状态的女人一样,冰莲也完全不能容忍男朋友在立场上的错误。

焦明顿时大叫冤枉,不见冰莲神色缓和,只好将二人褒贬对比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冰莲甩那个丑八怪几条街。这当然并不客观,粉袍少女其实比冰莲还要漂亮二分,能与萝花、艾米丽各擅胜场。

“算你过关。”冰莲虽心知这恭维得过分,却仍旧听到最后才恢复笑脸:“我只是怕一次打怕了她,以后见我就躲。而且相貌一项,我确实比不上她,你说的那些话太假了。”

焦明揽得更紧,说道:“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在我眼里是最美的。”

“咳咳……”一位裁判此时已经站在二人身边,一脸尴尬地说道:“还请二位出去再聊如何,下一场比斗的队伍已经到了。”

冰莲本就被这段情话搅得心下慌乱不知所措,听了裁判的话就仿佛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拉着焦明飞奔出场。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腻歪着在校园中游逛了一圈又一圈,却只是揽肩搂腰,一句话也没说。焦明是情话储量有限,一时之间没想到更多,而冰莲则是仍旧沉浸在刚刚的甜蜜之中无法自拔。

直到踏上返回城堡的马车,冰莲才恢复理智,询问埃文对阿萨萨用了什么手段。焦明也从旁附和,提醒埃文不要作茧自缚:“女人可是很记仇的,你这样乱搞以后可不好收场。”

“娶回家当个外室便是。”埃文轻松无比地说出花心宣言,这个外室自然是小老婆的意思。

“一见钟情?”焦明大讶:“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身家清白的落魄贵族,魔法天赋不错且修炼勤勉,虽然相貌平平但我看着顺眼,而且人傻傻的,完美情人。”埃文坦诚无比的一一列举出理由,但只有一条‘看着顺眼’和爱情大概沾边。

虽然说人各有志,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痴情种子,但埃文对爱情的态度仍旧让焦明撇嘴,忍不住出言道:“听起来好像在选蔬菜。”

“或者两件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的差距。”虽然听出焦明语气中的不喜,埃文却笑着说出另一种见解。

冰莲对埃文的爱情观毫不在意,适时插言阻断吵嘴的苗头,笑道:“那么就恭喜埃文同学喜结良缘,不过这样一来,我这牵线搭桥的功劳可不能少。”

“在下感谢万分,但这可算不得还人情,大不了我也给您找……”

焦明干咳一声打断,对埃文本就不多的好感又减三分。但细细分辨内心,新生的恶感中,这个过分的玩笑只占一成不到,余者一半是对其于半天之内把到一个甘当情妇女孩的嫉妒,一半是气这张帅脸与手段。甚至刚刚反常地对冰莲说些情话,下意识里也是出于一种危机意识。

冰莲微微一笑,只是与焦明坐得更近些,用行动表明心迹,接着话题一转,对埃文问道:“据我观察,学员之中积极比斗者不足二成,这样下去,几乎必败,学院高层可有什么对策?”

“不久之前还只是提高奖励的提议,并无更好的办法。”埃文将所知信息毫不隐瞒地分享出来,不过紧接着又做出补充声明:“二位也知道我的情报来自家族,出于敌对关系,对学院核心的信息终究隔绝了一层,也许现在他们已经想到办法了。”

“若是易地而处,埃文同学可有什么好主意?”冰莲追问。

埃文摇头不语,却也不知是不想说或者是没有办法。

“学院与学员利益并不一致,几十位老师或是拿钱办事,或是交换条件,总结起来,学院的存续只有萨苏副会长等几个高层在乎,有现在的结果也不奇怪。”焦明不想冷场,接过冰莲的话茬。

虽然没有做过详细调查,但焦明只从周围几个人身上便也能略作判断,冰莲‘质子’的效用占多数,而听其描述,整个二年级学院首届学员大多如此,像焦明与埃文这样‘自费’入学则是少数。

而教师方面以艾米丽为例,其耐着性子来上课,只因为这是获得研究经费的附属条件,但由于有了焦明这个好用的实验材料,若不是担心有损名誉,早就不干了。其余的老师也差不多,虽然因为各自的理由而加入学院,却既非赞同萨苏的理念,也非一棵树上吊死。次好的退路还是很多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0章 联赛二

“难道焦明同学有何高见?”埃文顺势问道。

“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萨苏小家子气,办个高级魔法学院还抠门得很。何不广纳贤才,从平民苦力之中招收魔法天赋高者。如此一来,学院是这些人唯一的晋升之路,勤恳修习魔法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自然不想学院废止,进而拼死效力。”焦明顿了顿,看二人的反应。

冰莲早听过类似的建议,并不惊讶,只是仍旧不习惯焦明指摘强者的说话方式,而埃文则是惊讶与沉思,然后缓缓点头。

心下满意,同时对比新钟国的应试教育与这些天与艾米丽大师的相处,焦明续道:“而且在我看来,如此宽松的环境却并不适合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没有压力便没有动力,这些学员已经把这里当成交际攀附的场所,谁还记得这里是为了应对对外战争而设立。”

高级魔法学院作为新生事物,对比与以往的师徒传承制度,虽然赢在人数更众,但亟待解决的问题去更多,并未发挥出该有的优势。

一方面对比旧有的师徒传承制度,就算是艾米丽这样的新手大师,已经将焦明指使得团团转,同时传授知识的深度广度与课堂之上不可同日而已。

另一方面对比焦明深有体会的应试教育,学院的学习压力约定于零,近乎‘放羊式管理’,学与不学全凭自愿,不仅没有中考高考为限,居然连期末考试都没有。

“想要更多的羊肉羊毛,便不是羊想吃多少草就吃多少草,必须依照科学管理或经验教训,按时按量的填喂,才能上膘长毛。”

焦明的这个比喻让冰莲埃文皆是皱眉。毕竟传统认知中魔法师高人一等,是毋庸置疑的统治阶级,岂可与羊相提并论。但细细想来,却又发现其中相似无可辩驳,同时心中不快更增,毕竟从未意识到的老底被忽然揭穿,谁也不会开心。就好像乍闻‘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的古代士林,先是炸毛一般反驳,但午夜梦回却又难免扪心自问,印证日常中的百般挫折与无奈,陷入自我怀疑。

许久之后,埃文苦笑着将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或者两件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大的差距。”

焦明暗中嘿笑,略觉舒爽,接着话题继续说:“现在高级魔法学院里的环境只适合能管理自己的学员,如你如我,但如你我者能有几个。这个问题那些家族长辈自然看得明白,而高级魔法学院去年三百学员,今年二百,便可谓佐证。待明年又有多少?若不做改变,怕是几年之后,不用炼金师一脉打压,便会自行渐渐消亡。”

车厢内短暂的沉默,冰莲发觉气氛沉重,笑道:“我本是在问解决的办法,怎么说着说着这学院都没了。”

埃文沉吟片刻,说道:“按照引入新学员的思路,青蓝学院的经验近在咫尺,且从借鉴比斗这件事上看,高层即使现在想不到,不久之后也会想到。”

冰莲的笑容一顿却又越发灿烂起来。刚刚引起这个话题,便是想借用焦明与埃文的见识得出一个应对方案,然后想办法卖给学院获利。起初埃文沉默并不意外,毕竟家族背景牵累,而焦明一如既往的有办法,让冰莲很是开心,甚至威吓的话都有了大纲。不过最后埃文提示时间有限,则显然是看破这份买卖。

虽然被猜到想法略有不爽,但这份提醒也是一种变相的支持表态,还是令人开心的。毕竟客观来讲,焦明的点子虽然精妙,但若想完善方案增强说服力,还需对此世界处事规则更了解的埃文才行。

既然已被看破,冰莲便直接说出自己的计划,并拉着二人进一步讨论,甚至对与学院方讨价还价的细节做了预想。焦明被启发思路,又将浮现在脑海的联赛制度吹嘘一通,毕竟循环赛要比简单的淘汰赛有趣得多。直至焦明日常般被艾米丽大师拉走继续试验,这一整套计划案已经基本包装完善成型。

而艾米丽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哼着欢快的调子,有节奏地微微摇晃身子,甚至再次和焦明一起布置藤蔓法阵,自从上次发现春光外泄之后已经好久没亲自动手了。

“可是收到克文安斯的回信?”焦明猜测道,毕竟在这个存在空间魔法的世界,上层信息的交流并不比地球慢。

艾米丽点头,一边继续按图纸摆布藤蔓,一边笑着道:“不仅最终目标没有重叠,而且在基础部分还有颇多可以借鉴之处,下午的几句只言片语,已经让我想出好几个细节改进方案。而且对方对我的研究也很看重,愿意多做交流。”说到这里却又收敛笑容,拉了拉衣领,佯怒道:“转过头去,眼珠子不想要了?”

焦明继续埋头工作,虽然已经摸清艾米丽的性子,知道其即使放出些福利也并不会在意或生气,却也不想用咸湿之相徒惹人烦。“师傅,我们鳄鱼领跟克文安斯稍稍有点仇怨,若是你与他太过亲近的话……”

“怎么?你管我?”艾米丽眯起眼睛,面色转冷。

“怎么敢,但若是我们的研究成果反而成为屠戮鳄鱼领魔法战士的利器,小徒良心不安难以自处。”

“你不想干了?”艾米丽自然听得出言下之意。

焦明苦着脸,尽量博得同情。“您看小徒能够来到学院,全靠鳄鱼领的支持。若是帮助克文安斯这种事情发生,我想干也干不下去啊。您也不想要一个恩将仇报之人为徒吧?”

艾米丽一呆,显然陷入最后这个逻辑怪圈,若是强压焦明工作,则焦明就是因强权而恩将仇报,道德败坏难保日后不会反目,再也不能重用。反之若是将之踢出门墙,则丢了个好用的徒弟,仍旧大亏。总结起来竟是只要与克文安斯深交,便必然保不住一个有德有才的徒弟。

“第一次发现,你这张嘴也挺厉害。”艾米丽哼了一声讽刺道。

“您过奖了。”焦明不急不躁,甚至停下手上的工作,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好小子!有性格!”艾米丽真的被气到了,但一方面有九环强者坐镇,一方面相交合作多日,也算有交情,转不开面子直接翻脸动手。只好丢下一句明天答复,然后传送回家生闷气。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嗅着若有若无的香气,焦明感到一阵后悔,但很快将这份悔意抛诸脑后,转去隔壁研究改进多次的传送法阵。

不久之后,送来瓜果零食的萝花却发现这边并没有进行空间实验,惊讶的问:“今天这么早结束?”

“艾米丽急事离开,今晚的实验内容是我自己的传送法阵。”事情未定,焦明也不想让旁人跟着胡乱忧心。

“冰莲大小姐还等着与鳄鱼领的例行通讯,要不要知会她一声?”

焦明点头,往日在艾米丽这个研究狂人的带领下,实验经常拖延到后半夜,经过几番商量,才在中间休息的空隙安排入通讯时间。这次就让冰莲早些入睡,也为明日的商谈养足精神。

很快,萝花引着冰莲到来,与鳄鱼领通讯完之后,冰莲轻声试探着询问焦明:“你看起来不大开心,实验不顺利?”

焦明勉强露出个笑容,犹豫着说不说艾米丽的事情,却不想这一个迟疑便被冰莲看破心思,在其追迫之下又不想胡诌说谎,便索性实话实说。

“真的不必如此……”冰莲听了一半便明白事情大概,如此喃喃着抱住焦明,笑中含泪。

“算是我个人小小的道德洁癖吧。”焦明本不想以此行为从鳄鱼领换取一些什么,说出实情也只是觉得没必要隐瞒,此时冰莲的状态才真的有些措手不及,只好有些尴尬的抱着,甚至本该乱窜的双手也老实地轻抚少女颤抖却挺拔的背。

良久之后,冰莲缓和了激动的情绪,问道:“给你的实验找两个助手如何?”

“四环就雇佣助手,太奢侈了吧?”焦明笑道,原本在鳄鱼领,灼杉等人都曾经勉强算作焦明的学徒,但当时对此方世界这方面的传统了解较少,也不甚在意。但此时已经在这个学院混了许久,对师徒传承制度了解日深,普遍来说,只有八环以上才有资格招纳助手、学徒甚至弟子。五环六环若想收徒,虽无明文禁止,却总有一种‘野鸡大学’的味道,说出来不仅自矮三分而且遭人鄙视。

冰莲微微一笑,擦擦眼角,留下一声稍等便转身而出,不久之后带着一票人回转,道:“今天晚上,我们都是你的助手。”

被拉壮丁的都是焦明的熟人,萝花与黄霞紫芒姐弟当然逃不掉,小诗、利尔墨勒与闪鳞亦然。

只有两人令焦明意外,一个是叫做寒夜的陌生小男孩,听冰莲介绍,除了三环水系魔法战士天赋之外,还有一环的气系魔法天赋,是闪鳞的远房表弟。另一个则是女仆装的诺诺尔墨勒,多日不见,饥寒之态褪去,反而成了一个不输冰莲的美人,且今日才知其居然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二环的气系魔法天赋,刚好堪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1章 联赛三

焦明一边将法阵草图分发下去,吩咐众人按图布置藤蔓,一边低声询问冰莲诺诺尔墨勒的情况:“这个摸清底细了?”

“有什么关系,这点伎俩泄露出去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冰莲低声回答。

“虽然事实如此,但你这样说我很不开心。”

冰莲笑着道歉,焦明则手臂用力,趁屋内众人不注意,迅速亲一口脸颊。

众人齐齐动手,很快便将藤蔓布置好,而这也是家族继承人的些微好处,艾米丽便没有从家族继承这么多随意调用的人手。且因为刚刚升入八环,资财不丰名声不彰,名正言顺手下暂时只有焦明一个,对比之下即使号称大师也相当寒酸。

待众人鱼贯退出房间,焦明沟通气系魔法媒介并激活法阵,本体与藤蔓相辅相成,圣魔海中的能量滚滚而来。焦明满意的点头,仔细感应,记下几处不甚圆融贯通的地方以待修改,却忽觉怀中银色圆环开启振动模式,气系魔法媒介瞬间活跃几倍,从圣魔海中大力抽吸魔力,就仿佛忽然找到优质资源的下载器,紧接着藤蔓渐渐散发出荧光,使整个也房间美轮美奂。

焦明心中不喜反惊,理论上按照这个世界的划分,此等荧光效果至少是八环强者爆发状态才会出现。也就是说现在藤蔓法阵之中积蓄的魔力密度已经相当于八环强者,万一失控不甚炸开,反伤之下,自己的气系魔法天赋恐有废掉之忧。

一边集中心神运转法阵,并试图缓缓阻止其运行,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魔瘾药剂。”

门外的几个人中,低环不懂事的被美景所迷,而黄霞紫芒与冰莲已经看出不对,却也毫无办法,此时听了焦明的话,飞身去取。几秒钟之后,冰莲当场亲手进行二次调配,缓和刺激性,提高兴奋效果,再将魔瘾药剂缓缓喂入僵硬不动的焦明口中,然后缓步退出房间不做打扰。

焦明此时就仿佛新手司机驾驶着一辆全速前进的赛车,全神贯注盯着前方跑道以避免车毁人亡的同时,一边熟悉仪表盘一边脚下试验着哪个是刹车油门或离合。好在魔瘾药剂的兴奋作用很快起效,焦明只觉得大脑飞快运转思路无比清晰,终于勉强跟上了法阵运转的节奏同时意识到这个法阵若不试用一下将积存的魔力倾泻出去,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如此想来,法阵运转不是自己过去,就是对面过来,那么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为好,焦明心中念头一转便定计,不再阻止法阵,反而奋劲催动,蓄力几秒后全力施为。只见法阵中心光线扭曲,然后一个人影浮现,却是一个手拿通讯盒的少年,正莫名其妙的左右张望。

但在空间回复正常的瞬间,少年左腿忽然彪出大量鲜血,斜斜地齐膝而断,拿着通讯盒的右手也‘啪’地一声掉落在地,小臂断口处鲜血喷射而出,这还没完,少年肚腹处衣料以爆炸一般的速度被染红,也不知下面有多大的伤口。直至此时少年仍旧没有从接连的惊愣中回神,低头看着地上的鲜血甚至忘了大叫。

“快来救人!”焦明见状大喊一声,然后眼前一黑,人事不知。好在这次脱力情况并不严重,当焦明悠悠转醒的时候被萝花告知才刚刚午夜,也就是说只昏迷两三个小时而已。

“那个少年怎么样?”

“萨布鲁侯爵大人亲自治疗已经将手脚都接上去,而且他本人也是个三环魔法战士,完全没有什么问题。”萝花一边说一边将备好的魔瘾药剂喂给焦明。

焦明长长地舒一口气,心中的慌乱与愧疚稍减,也难为夏风父亲这个九环强者仿佛保姆一样不断的给自己收尾善后。接着闭目感应气系魔法媒介,发现和上次一样,处于一种‘提不起来’的状态。知道渡过难关,且没有人受到不能弥补的伤害,焦明在庆幸与后怕中浑身无力。

萝花识趣的放下木勺,掖掖被子,并用巾帕拭去焦明额头的冷汗。“我这就去通知大家您醒了,不知先生想休息还是见见大家?”

焦明略一犹豫便道:“人别太多,吵闹得头疼。”

萝花点头离开房间,不一会,便只有冰莲和小诗二人进来。

“你还真是总能带来惊喜!”冰莲道,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而小诗则是扑过来抱着焦明的脖子,似乎因萝花的叮嘱而耐住爱说话的性子,刻意保持安静。

焦明对冰莲回以笑容,同时抱住小诗并轻轻摩挲她的小脑袋,明白自己的昏迷又让她心中惶恐不安。“有这样的结果,说实话我也很意外。”

“总归是好事。”冰莲偏坐在窗边,握住焦明的大手贴在脸颊,“而且传送成功的消息已经在鳄鱼领的上层传开,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法术的意义,所以全在等着你恢复盼望借此在前线与这里穿梭,要知道出征在外的那些人已经两年没见面了。”

接着冰莲面色更红,轻声道:“而且你的这个法术已经让领地内仅剩的一点反对我们婚事的声音消失,这对我们未来孩子的继承权至关重要。”

焦明顺势将冰莲拉倒躺在身边,进入左拥右抱状态,有些愧疚地道:“辛苦你了,这些压力我也应该分担一些的。”由于本性粗心大意且受到穿越前自由婚姻观的影响,焦明并未对二人的结合深想,此时听了冰莲的话再次意识到婚姻在这个世界来说是件牵扯复杂的事情,而这方面的压力也一直由冰莲独立承担。

“没什么的,即使他们现在不同意,我也有信心几年之后让他们臣服,所以才没与你说。”

“想不想去前线看看鳄鱼公爵?”

冰莲点头,小下巴顶动焦明的肩膀,痒痒的。

焦明心中盘算,给出二十天的时限,并立下颇为无耻的军令状:“若是食言,在下任凭处置。若是侥幸完成任务,你又当如何?”

“允许你养个外室如何?”冰莲用充满诱惑的声音问道。

焦明却感受到一只手已经穿过被褥伸到自己的后腰,顿时明白这是个陷阱,但心中如猫挠一般,毕竟这样的许可即使没机会使用,放在心里也是爽的。正想着如何巧妙地坐实此事,却觉得后腰软肉剧痛,冰莲已经下狠手了。

“干啥掐我,我还什么也没说呢?!”

“你犹豫了!”冰莲大发娇嗔:“你应该在一个呼吸之内毫不迟疑地拒绝!”

焦明苦笑,一时想不到哄人的好词,只好用眼神示意小诗在场,提醒冰莲注意形象。冰莲歪起头,却与看戏的小诗四目相对,顿时皆是大感尴尬,狠命掐一下之后消去打情骂俏的心思,起身,严肃表情道:“若能熟练这项技术,我见不见父亲不重要,对前线的战士进行经常性的轮换才是第一要务。”

鳄鱼领水系魔法战士传统修炼法全靠硬打硬拼,是没有所谓学究似的学院派,即使现在多了健身为主的锻炼方式,却并没有出现奇效,还只能算是没有得到普遍性认同的辅助手段。所以鳄鱼领众人对待战争的态度是相当矛盾的,有战争就有死亡,无战争则新一代战士战力增长缓慢,下一次战争中必然损失更大。

现在因为王国联合对外宗教战争,在魔法师协会的约束之下,与胥琴人的战争被迫停止,便只能将中等环数的魔法战士送到烈度更大的战场上。这就仿佛是将幼苗送到飓风之中,只能算是无奈的下下策,所以若是用远距离传送魔法不停地将受伤的战士送回鳄鱼领修养并送上新鲜血液,能够大大降低损失,保存战力。

“放心,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即使是巧合,后面的路也会好走很多。”焦明也休息够了,坐起,下地,走了两步来到窗前,深呼吸一口清爽的空气,顿觉精神了三分。思路转到藤蔓法阵上,一些细节上的修改方案层出不穷,进而想到教会自己这些的艾米丽大师,却又是一阵心绪复杂,望着窗外黑沉一片的夜色与天上闪烁的繁星,轻声道“若是艾米丽能够站在我们这边,这个传送法阵还能更快完善。”

“若是如此,你定然又被艾米丽大师指使得团团转,哪里有时间改进研究这个。”冰莲反驳。

“说的也是。”焦明微微一笑,接着去探望那个倒霉被传送过来的少年,昏睡之中一句安慰道歉的话也没说成,再回到实验室直接开始工作。毕竟这个时间就往常来说正是与艾米丽一起工作效率最高的巅峰,今天昏迷一阵影响不大,困意还远。

冰莲先安排小孩子去睡觉,本想帮着打下手,却被焦明以女孩子熬夜易衰老为由送回房间。待焦明转回实验室,已经只剩下黄霞紫芒姐弟,萝花与诺诺尔墨勒四人。且三个女人看焦明的眼神颇有几分诡异,黄霞戏谑地道:“我这个老太婆就没人担心衰老什么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2章 联赛四

焦明想想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不如略作调整,也就可以放这几个人回去睡觉,毕竟这些人都是习惯早睡早起的。却不想萝花与诺诺尔墨勒当场变了脸色,而黄霞也是连声说只是玩笑,请先生莫要质气当真。

焦明则是没想到随意之语竟惹得如此后果,只好诚恳解释这并非气话,而是接下来的工作都是改进图纸细节,并不用摆弄藤蔓。

“真的?”萝花怯生生地问。

“那是当然,相处这么久,我在你们眼中就是小肚鸡肠爱好生气之人?”焦明安抚几人各自回去睡觉,便静下心来,开始改进藤蔓法阵,同时将双层技术引入,结合艾米丽的技术与最初从瑟蜜儿传信盒中偷师的知识,新版内中外三层超远距离传送法阵渐渐成型于纸面。

“有趣!”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必须的!”全神贯注于眼前工作的焦明下意识接茬,然后意识到不对,猛然回头,见到艾米丽面无表情的脸。焦明心念急转,努力察言观色却也看不出更多,只好作惊喜状,试探着问道:“师傅您回来了?”

艾米丽并不回答,只是拿起图纸细细端详,良久之后目光回到焦明身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似在看一件稀奇的珍玩。

“小徒画的东西还入得您眼……”焦明浑身不自在,只能用问话稍稍缓解。其实心中已经渐渐确定艾米丽的选择,毕竟眼下的情况可不是闹掰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

“跟我来。”艾米丽丢下一句,然后离开这个属于焦明实验室,出门左转,来到二人奋斗多日的地方。“关于这个法阵,你有什么想法?”

焦明心中大喜,师徒合作这么多天,被询问意见还是第一次。目光扫过周围,这里近乎九成都是他亲手布置并催动验证效果,从开始至现在,当然有过很多想法,但几乎所有想法都被艾米丽后续更改方案无声无息的打脸,只能深刻地反省自身对气系魔法的无知,也是在这种反省中设计法阵的水准突飞猛进。

而留存在心的,也唯有一个思路上的问题,那就是合作性。

这个法阵高度凝练,不同难度的运转模式叠合在一起,若想使用则是取最高值,如此一来只有八环以上的气系魔法师才能使用。就好像一道题目之中涉及高等数学知识,便只能由大学生来运算。而按照焦明的思路,不如将法阵分开多层,由不同环数的魔法师合作完成,大家都省力气。就好像将同样一道题拆解成几个小问题,由小学生,中学生完成简单部分,大学生只负责最核心高等数学部分的计算,正是地球科研机构拆分课题方法的另一种应用。

鳄鱼领水泥的生产,通讯网络的运行,都可以看出这种分工合作的影子。

不过早有疑虑的焦明也自行寻找到了魔法师普遍独立施法的理由:魔法反制。

所谓魔法就是用精神力牵动魔法媒介,从圣魔海中抽取能量至物质世界。而作比喻说明的话,便可将精神力比作神经线,而魔法媒介就是肌肉。而魔法反制便是通过外力干涉魔法媒介使二者连接受损,轻则神经末梢受损,肌肉控制减弱,重则神经与肌肉完全拉断,魔法天赋彻底废去。

此等根本威胁之下,为了避免猪队友和心怀叵测之人,还是大包大揽地将魔法中所有细节自己完成比较让人放心。联合施法是以难成主流,相关的法阵或魔法更是没人费心思设计开发。

“问你话呢?”焦明思考过久,让艾米丽有些不耐,拍着焦明的肩膀催促。

焦明清清嗓子,整理思路,先是实话实话在法阵设计方面水平有限,给不出好的建议,然后在艾米丽越发不善的目光中讲述鳄鱼领通讯网络的运作模式。“小徒的想法便是将这个合作施法的模式应用进来,您意下如何?”

艾米丽作为八环大师,当然明白联合施法的风险,但其让一环气系魔法师实现超远距离通信的事实也证明了其优越性,利弊权衡之中沉吟不语。

焦明见状自然要为自己的建议添砖加瓦,道:“我家乡的俗谚,人不能害怕噎死就不吃饭。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小徒斗胆猜测未来的道路一定是联合施法以提高魔法威能,我们应该想办法解决遇到的问题,而不是碰到困难便认为此路不通。”

艾米丽微微点头,似是认可,却也不知是认可联合施法的思路还是认可这种迎难而上的钻研精神,短暂的沉默后终于给出了让焦明大喜的答案:“将减少联合施法中的风险作为附属研究课题……听起来是个好主意,那么以此为前提,说说看有什么新思路?”

“大体上来说就是将法阵分层,外层简单,内层复杂,粗浅的部分由低环魔法师操作,核心部分由您亲自出手,如此一来顺利的话,便可以将您宝贵的精神力毫不浪费地用在紧要处,法阵效果更增。”

艾米丽来到书桌边,对昨晚的图纸修修改改,很快便将一份新图纸塞进焦明怀里:“我回去取些实验材料,你先把这个木头箱子搬出去,再将藤蔓布置好。”

焦明微笑道:“小徒得令。”

艾米丽拍拍焦明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同往常一样一个闪烁便消失在房间内。

还真是方便,焦明如此想着,然后开始工作,完成一半的时候,房间内一阵空间波动。

艾米丽扶着一块两米见方的金属板浮在离地十公分,一边拍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边颇有炫耀意味地说道:“这可是为师的全部家底,失败的话就要等魔法师协会明年划拨的研究材料了。”

焦明眉头一皱,问道:“难道不可以回炉?”

“回炉是啥?”

焦明被反问的一窒,皱眉问出另一个问题:“这些金属怎么使用?”

“当然是用空间裂缝刨切成片并镂空法阵。”艾米丽回答得痛快,但眼神中的疑问并未消失,等待焦明解释回炉。

“镂空下来的废料如何处理?”

“魔法师协会回收,以一半重量兑换新实验材料。”艾米丽说道这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叫到:“差点忘了,你的小女朋友是鳄鱼领少领主,是不是自悟炼金术的那个!?难道回炉是炼金术术语?”

“算是吧。”焦明苦笑着敷衍一句,然后问道:“关于金属的魔法知识,你知道多少?”

“叫师傅!”艾米丽立刻纠正。

焦明其实心中一直对这个称呼有些别扭,稍不注意就会不合礼仪的简单称呼,但过往之中艾米丽只是不甚在意地放过,郑重其事的指出同询问焦明意见一样,都是第一次,这也说明艾米丽对焦明越发重视起来。

待焦明低头认错之后,艾米丽才缓缓道来:“金属是一种布置气系魔法法阵必不可少的材料,对扭曲后的空间有特别的亲和力……”

焦明赶紧出言打断道:“我是问金属本身。”

“很贵……很稀有……”艾米丽翻着眼睛想了想,又补充道:“还很硬。”

“是我问得有毛病。”焦明叹一口气,续道:“师傅知不知道若是把这东西加热,会怎么样?”

艾米丽一愣,盯着焦明的脸试探问道:“会……爆炸?”见焦明表情不对劲又赶紧改口道:“会发光?”

“会熔化。”焦明彻底无语,对艾米丽,也对这个知识封锁严重的世界。

“你唬我?金属怎么可能变成水。”

暗骂一声说实话没人信,焦明细细的将熔化的含义与冰融化成水融化做出区分,感觉就好像用通用语写一篇小作文一样痛苦。最后见艾米丽仍旧将信将疑,只好落到实验上:“这些千真万确,都是炼金术的核心机密,若是不信可以当场验证。”

求知欲与好奇心艾米丽当然不会少,直接拉着焦明出房间。

“去哪里?”焦明莫名其妙。

“当然是去厨房做加热实验。”艾米丽提着魔法灯,光芒伴着轻快的步伐摇晃。“还有,却把那些奴隶叫醒,你不想自己干这些脏活吧?”

“灶台的温度根本不够。”焦明反手用力,轻易拉住了艾米丽的身形。“只有火系魔法师催发的火焰才可以。”

说到这里,焦明再次感叹于这个没有煤炭的世界,同时发现火系魔法师真的从所有方面垄断了金属的生产与回收。

艾米丽听了,就想去把冰莲叫醒,焦明岂肯答应,连番保证今日晚间定会让师尊大人如愿见到金属熔化,这才揭过此事。

回到房间之后,艾米丽按计划开始用空间魔法切割金属板。魔法师协会划拨的实验材料两米见方,厚约十厘米。艾米丽素手挥动间便切下厚度只有一毫米的金属片,然后一边悬浮于空叠放,一边迅速按照图纸镂空操作。

而旁边的焦明则是大开眼界,这种加工精度完全不输给鳄鱼领魔法研究自我院迭代五六次的机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3章 联赛五

进入工作状态的艾米丽哪里容得焦明发呆看戏,催促焦明继续布置充作外层法阵的藤蔓。而二人直到平常的下班时间,却仍旧没能进行一次正式的空间实验,困意袭来也只好收工,互道晚安各自休息。

次日醒来,焦明告诉冰莲关于艾米丽的消息,让本就兴奋中的冰莲心情再好三分。待到中午之后,冰莲则告诉焦明已经说服了校长等几个高层,联赛制度很快会试行,而且低息助学贷款政策也将开始面相平民子弟。

焦明还有些奇怪怎么没叫上自己同去,不过转念想到校长大人对自己的怨念,若是见面只会谈崩而已。也只好苦笑一下,转而问询另一个细节:“低息有多低?”

“年百分之二十,魔法师协会可不是慈善家。”冰莲看得懂这个苦笑,给焦明夹了口肉菜以作安慰,接着解释道:“不过并不是你的复利。”

焦明奇怪地嗯一声,这可不是资本家的作风。

“因为大家觉得计算太麻烦。”

焦明差点喷出口中菜饭,讽刺道:“这还真是个好理由。”

“大家都是高环魔法师,时间宝贵,怎么可能浪费在计算乘法上。”

焦明没兴趣深究此事,毕竟复利那么可怕,不用最好,接着问道:“那么我们得到了什么?”

“我将以学生的身份参与联赛的组织,并授权组建学生自我管理委员会,而且又很大可能半年内转职成你所谓的学生会会长。”

“可喜可贺!”

“不要高兴的太早,半年时间,变数太多。等这个拗口的学生会建立起来,聪明人都能看出其效用,竞争者将会大批出现。”

“校长大人还是这样小家子气,就不能内定一下。”焦明故作不屑,发泄被定为‘禁忌’的不满。

冰莲被逗得扑哧一笑,接着仿佛想起什么,笑容愈发灿烂,道:“校长大人似乎已经忘了你这一茬,还在鼓励我取得好成绩,你猜若是我们夺取桂冠,当他在领奖台看见你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焦明一呆,开始设想那张老脸可能产生的变化,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不管转念便甩脱了这些想法,只因为了气一个老头而耽误宝贵的研究时间去战斗并不划算。

“我还记得二十天之约,没时间打打杀杀。”

冰莲脸颊微红,抬脚轻踢,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

由于焦明与艾米丽师徒二人的研究渐入佳境,焦明对比斗越发不在意,甚至托病缺席了下一场比斗,事后却得知居然赢了,因为对方五人全部当了逃兵。五百多名学员,一共只有百多只队伍,连赢两场,那便是只剩不到三十。

“接下来若是幸运地抽中轮空,岂不是晋级十六强了?”七天之后的午餐上,听到这些消息的焦明问冰莲,心中却只是觉得哭笑不得,这晋级来的太容易,近乎什么也没干便混到三十二强,同时可见这群公子小姐大多算计得明白,想方设法划水偷懒。

“正是如此,你觉得我们之中,谁更幸运,去抽签比较好?”

“你是队长,你随意,不过实验正在紧要关头,下一场我可能还要缺席。”

一个表演猴戏给大人物看的机会怎么可以与空间传送实验相比,冰莲当然点头同意顺便询问传送魔法实验的进度。

“每天都要弄死两只羊,我都分不清哪边是厨房哪边是实验室了。”焦明苦笑一声。

冰莲则是笑道:“不过多亏了你的实验,这些天顿顿有肉吃。”接着又严肃表情,劝焦明放宽条件。其实以魔法战士肉身的愈合能力,只要空间裂缝没有破坏头颅与心脏,及时救治之下根本没有生命危险。甚至对于一些八环中上的强者,裂缝不幸开到心脏上也不过是个重伤而已,休息个几天仍旧生龙活虎。

焦明沉吟片刻,却是没有同意,只是请冰莲再等些天,并解释道:“高环魔法战士也难免万一,若是重伤修养,待康复之后这边已经技术完善,这伤不是白受了?而且这个传送技术必须完善至所有人都能安全使用,参与对外战争是领地内每个人的责任,只有魔法战士上前线,这并不公平,迟早会出问题。”

“怎么安安稳稳地留在鳄鱼领,还会有人不愿意?”冰莲勉强认同了前半部分,却对后半部分产生疑问。

“无关个人意愿,这是个有关团结一致的理念问题,详细理论且不提,单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若是鳄鱼领这么多魔法战士家族之中,有一个家族从未在战场上死过人,你猜想一下大家会用什么眼光看待这个家族?”

冰莲缓缓点头,却还有些难以将其他三系魔法师的地位与魔法战士等同起来,仍旧似懂非懂的样子,问道:“难道炼铁厂的火系魔法师,还有灼杉等气系魔法师都需要去前线参战?”

“这正是我所预想的。”

“我会向母亲提出这个问题,在他们发出咨询之前,你最好想出严密的论证。”冰莲将此事暂时挂起,将话题引回实验上,寻找其他办法尽早让通讯网络进化成空间传送网络:“你难道就不能向艾米丽再申请更多的自由研究时间吗?”

自从上次拖着冰莲向艾米丽展示了金属熔化重铸成型的过程之后,艾米丽便敞开使用那点金属份额,顺便和焦明一起大骂魔法师协会黑心。同时‘空间囊泡’研究顺利进行,已经将边长两米的正立方体法阵内空间延展成边长十米的巨大空间,整整扩大一百二十五倍,唯一的问题就是还没找到将这种延展固化的办法。也便是当实验结束,撤去魔法的时候,空间会迅速弹回原本的大小。

焦明略略讲述,最后解释道:“艾米丽师傅正为此苦闷不已,所以这两天可不是请假的好时候。而且磨刀不误砍柴功,跟着艾米丽师傅学习的过程对我的传送魔法很有帮助,更改时间分配很有可能得不偿失。”

冰莲听完,虽然认同,但心底深处总是看焦明与艾米丽在一起便不爽,即使理智上再明白二人关系清白也是无用,复杂情绪之下只好闷头吃饭,不在对此多说什么。

焦明感到冰莲心绪不佳,详细因由虽猜不透,却也能瞎蒙到大概方向,想了想便将当初收到纸条一事讲了出来,最后问道:“你在学校消息灵通,可知道艾米丽师傅的追求者都有谁?”

女人都是喜欢八卦消息的,而男友漂亮女同事的八卦更关心三分,冰莲也不例外,顺着这个话题掰手指数了一番,心情也多云转晴,笑容浮现的同时压低声音凑近脑袋,仿佛在谈论领地机密。焦明暗舒一口气的同时,也惊讶于艾米丽居然如此受欢迎,经过冰莲对性格的分析筛选,能做出送纸条到床头这等行径的便有三四个之多。

“那张纸条呢?笔迹上也许还有线索。”

“搞丢了。”焦明耸肩。

冰莲大失所望,表情仿佛遗失玩具的小孩子。焦明见状,嘴角翘起,目光温柔。

……

小孩子虽然可爱,但有时候却更能捅娄子,只造成金钱损失的还可以算作‘犯熊’,但有些事情完全不是钱能解决的,就好比闪鳞这家伙带来的麻烦。

傍晚时分,餐桌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却是闪鳞比斗队伍内的成员。众人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冰莲发现这个小男孩的灵魂正是受伤状态,与魔法媒介的沟通存在障碍,这才重视起来,追问闪鳞者是怎么回事。

毕竟将灵魂受伤的少年魔法师隐秘起来,培养死士是各大王国公开的秘密,而青蓝学院正是蓝蟒王国做这件勾当的渠道之一。也就是说闪鳞来了一次小小的‘虎口夺食’。

“不能让学校将特米带走。”闪鳞梗着脖子如是说,面对冰莲这个顶头上司的严厉目光也毫不畏缩。

“学校方面知道特米这里受伤了吗?”焦明问,同时手指在额头点一点。

就良心上来说,焦明不想见到任何人变成托尼切那样的状态,化为一个人型的行尸走肉,完全听命于魔法标定的主人。所以若有可能隐瞒过去的话,也想给这个红头发小男孩走另外一条路的机会。

“肯定不知道。”闪鳞立刻回答,同时听出这问题的言下之意,再也顾不得宿怨,向焦明投来求助的目光。

“先听听详细情况,再做决定如何?”焦明对冷着脸的冰莲道。

冰莲沉默几息,然后对闪鳞突出一个字:“说!”

闪鳞如蒙大赦,拉过小沃伦与小诗,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句互相补充着讲述经过。

特米是在下午的比斗中受伤昏迷,有过一次不好经验的小沃伦拦住送特米去看校医的闪鳞,偷摸言语几句之后转而找到小诗诊断。但小诗并不能确定特米灵魂受伤与否,也只好按照当初按摩焦明灵魂的手法将特米弄醒,为保险起见,宿舍请假之后将之带回城堡,再做观察。

“整个过程绝对没有被老师们看到,所以只要特米明天能够继续施法,便算安全过关。”小沃伦最后总结道。

焦明听完,一边感叹这个当初被闪鳞按在地上乱锤的小家伙成熟得真快,一边观察冰莲的表情,准备做最后的努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4章 联赛六

垂头沉思的冰莲自然感受得到焦明注视,却并不想给出焦明想要的答案。毕竟蓄养死士这潭水太深太浑,鳄鱼领两个九环都不够填,但好在特米一事勉强只算是沾湿鞋边,若及时抽身并无危险可言,没有哪个大势力会对未及核心便知难而退者穷追猛打。即使青蓝学院可能没发现特米的情况,却也没理由冒险收留赌这一手,赌赢没有实际利益,赌输却是被抓现行,蓝蟒王国搞一些或大或小的动作以儆效尤也毫不奇怪。

此时饭堂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余下的小孩子和下仆早就被打发去睡觉,埃文这货更是只听个开头便早早离开,几个八环保镖在另一个角落打牌掰腕子,对此事漠不关心,唯有黄霞出于母性从头至尾的旁听下来,却也是愁眉不展,两难的样子。

思来想去,冰莲不想与焦明为这点小事闹矛盾,斟酌之后决定用客观困难说服:“我们有什么办法在一晚时间修复特米的损伤?”

焦明看向小诗,闪鳞、利尔墨勒和小沃伦同样看向小诗,最后冰莲也看向小诗,惊讶地问:“小诗妹妹会修复灵魂损伤?”接着转头问焦明:“当初你的损伤是小诗妹妹治疗的?”

“当初应该是自我修复作用更大一些,毕竟那时候小诗的土系魔法还很渣。”焦明力求客观准确的猜测却惹来小诗的白眼与闪鳞的瞪视以及利尔墨勒的憋笑,沉闷的气氛也微微一松。

“小诗妹妹有把握吗?”冰莲直奔核心。

“我想试一试。”小诗看着一边沉默不语的特米,轻声说道。

冰莲只是扫了这个‘麻烦’一眼,便继续秀眉轻蹙,思考明日可能出现的情况与对策。而焦明这才想起有些冷落了事件的主角,上下左右细细打量。男孩按年龄应该与闪鳞同岁,但看干瘦的身形说是八九岁也有人信,手脚规矩地放好一动不动,显然是被教训得有模有样。红色头发乱糟糟,低着头看不到面容,但却似有一道警惕戒备如幼狼一般的目光从碎发中透出,待要细细分辨却什么也没发现。

焦明莫名地不喜欢这个小孩子。

“那么今晚就收留特米暂住,小诗妹妹尽力治疗。”说着,冰莲盯着闪鳞续道:“明日上学之后不论有何结果,都不可鲁莽冲动,这里不是鳄鱼领,没有你们几个小家伙胡闹的余地。”

闪鳞鼓了鼓腮帮子,面有不甘却还是点点头。

“话说你们的青蓝学院没有个请假制度?找个什么理由请假三五天,更保准一些。”焦明抛开没来由的情绪,用理智出谋划策,努力减少一次悲剧。

“家中亲人生病可以请假,不过……”闪鳞望向特米,挠挠脑袋回想,续道:“特米好像是孤儿。”

焦明顺势就想到‘自己生病也可以请假’不过转念间还没说出口就咽了回去。在这个阶级差距巨大的世界,一个平民家庭恐怕很难有给非独生子治病的余钱,进而可以想象青蓝学校之外的诺达平民区内,医生总数超过恐怕不会超过一手之数,且稍有名气便会被请进富人区。

也就说是相比于青蓝学院校医的免费医疗服务,一个生病学员是没理由请假外出就医的,而这校医大概就是判定并招收死士的直接机构。

“无故缺课迟到的惩罚是什么?劝退?”焦明再问。

“开学两年间从没有过这种情况,但参考其他违规事件,应该是公开处罚之后‘消失’。”小沃伦道,至于这个加了重音的消失含义几何,在场之人都明白。

焦明想了想一时没有更多办法,然后便被从实验室房间寻来的艾米丽拉走,在全部心神被气系魔法媒介占据之前,也只能祝愿红发少年特米幸运地在一夜之间修复灵魂损伤了。

……

次日,因晚睡而时间紧迫的焦明在萝花的帮助下,照常匆匆忙忙地完成各项内务,掐着时间踏上马车,然后斜依着身子开始睡回笼觉,直到入城,才被街巷中喧闹的人声惊醒。在浑浑噩中忽的想起昨晚的事情,询问身边的冰莲特米情况如何。

“幸运的小子,灵魂已经恢复原状。”

“小诗呢?”

“只是有些萎靡,其他正常。”

“大团圆结局,可喜可贺。”焦明揉揉脸颊,终于变得清醒。

“我看是麻烦大了,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以闪鳞的性子和小诗的善良,多半还会出手,且未必带回城堡。如此一来,蓝蟒王国处理脏活的部门随时可能找上门。”冰莲越说眉头越皱紧,显然在为此苦恼。

“几个少年魔法师而已,完全可以用钱解决,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焦明无法否认,但也不觉得事情有那么严重,就像从花楼中赎身,此方世界人的价值毕竟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所以不在意地笑道:“我们会炼金术。”

“用钱解决?”冰莲声音提高几度,“把钱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声,恢复的少年魔法师还在青蓝学院,可没变成鳄鱼领的人。”

显然冰莲对金属的态度还停留在旧有的世界观中,将白菜价的东西看的过重了。

“就当结个善缘喽。”焦明拉过冰莲的小手,用亲昵的动作安慰。冰莲哼一声,冷着脸闭目,不再说话,却也没有抽回手。

几句话的功夫,马车进入学院大门再转往停车场,只见大群灰色袍服的十七八岁青年男女整齐队列地站在典礼厅大门之外,粗略计算之下,居然有五百多人。只转念间,焦明便猜到这些都是新招收的有魔法天赋的平民苦力子弟,询问并得到确认之后,不由得叹道:“学院高层办事还是很快的嘛。”

冰莲转过头不搭话,望向另一边窗外的苍翠林木,却是还在为路途上因特米而产生的争吵生气。

埃文精于人情世故,当然不会任由车内气氛尴尬下去,接过话题就仿佛焦明原本就是与他说话一样,“据我所知,萨苏副会长对冰莲少领主的献策十分重视,大赞颇有圣科颂时代的风范,严加催促这才有如此高效。不过另有传言说广招门徒也让萨苏与一部分魔法师家族疏远,为此其曾经在办公室里砸东西。”

“砸东西?”冰莲问,事关自身,不能忽视。且堂堂副会长关自己在房间里,用砸东西的方式发泄情绪,虽然难以置信,却也足够吸引眼球。

“从萨苏副会长的性格来看,当是不会如此,九成九是个谣言而已,毕竟魔法师协会内部各势力分分合合实属通常,没人会为此大惊小怪。但其办公室内有装饰品破碎应该是真的。”

焦明收回看向新生的目光,说道:“你的这个情报渠道还真是厉害,这样的小道消息都知道。”

“过奖,不过是大家闲来无事的时候最喜欢聊这些事,其实根本不用打探,只要竖起耳朵就可以了。”

埃文话是这样谦虚,但焦明一点不信,情报工作怎么可能如此简单。恰在此时,马车外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无比礼貌地对赶车的紫芒问好,正是那个叫做阿萨萨,被埃文收入后宫的土系魔法师。

埃文时刻挂在脸上的贵族式微笑一僵,起身下车,开始了与阿萨萨‘恩恩爱爱’黏在一起分不开的一天。而冰莲与焦明对视一眼,一起露出诡异的微笑,进入看戏模式。

初次见面时候文弱怕生的阿萨萨出乎预料地十分黏人,并随着相处而愈发增强,埃文在校课余时间只有上厕所的时候能暂时逃离阿萨萨的魔掌,而且可以想象,若不是阿萨萨的家族存在夜间门禁,这丫头早就搬到城外城堡让自己所有时间都挂在埃文身上。

饶是以埃文的教养,也曾私下抱怨吃不消,却只得到焦明‘自作自受’的答复,冰莲则是笑着劝埃文珍惜佳人,只是不知有几分真诚,几分看肥皂剧的心思。

……

中午时分,焦明用通讯盒联络闪鳞,询问特米是否蒙混过关,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后心下大安,不过紧接着便看到了一桩糟心事。

穿着华丽法师袍的贵族少女与一位身穿灰袍的新生发生了小小矛盾,虽然起因不详,但结果却是平民少年跪地赔礼道歉。贵族少女似仍愤愤不平,但在朋友的劝解下还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直到围观人群散去,平民少年才站起身,露出因羞愤而发青扭曲的脸。

焦明本想上去安慰一句,但看少年被同伴拉走,便收住脚步,照常去上艾米丽的气系魔法课程。

课后焦明本想跟着艾米丽混图书馆,却被冰莲拉壮丁,理由是学生会人手不足。

“学生会什么的根本还不存在吧?而且现在忙活个啥?”焦明问。

“只是学生会会长还没选任,在我的努力下,学生会早就开始活动。”冰莲拽着焦明直奔典礼厅:“至于现在,当然是从新生里挑选新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5章 联赛七

冰莲拽着焦明,同一众早就拉拢过来有志学生会工作的同学一起。带着红袖标,用一个下午的时间配合校方,将五百多人的新生整编成五人一组的战队。当然帮忙校方只是顺带,更重要的工作是在新生中刷存在感。

而在校方统计完学员基本信息与队伍名字,并按照新赛制安排对战的时候,冰莲则是带领着学生会成员开始面试工作。不过招收的条件却让焦明目瞪口呆,居然是来者不拒,轻轻松松便在放学之前将不到二十人的学生会扩编到一百五十多人。

对于这个面目全非的学生会,即使考虑到这是异世界重置版,焦明仍然感觉怪怪的并在回城堡的马车上,就此事询问冰莲。

“人多不好吗?”冰莲奇怪的问。

“人多之后好不好我也不知道。”焦明摇头,道出心中纠结所在:“照这个局势,以后增加到二百五十人也不难,而学院总共才一千多的学员,四分之一的这个比例与我记忆中的学生会相差太远。”

冰莲微微歪动膝盖,眼神向埃文的方向一飘,显然是在暗示焦明注意言辞细节,别透露出异界人的马脚。毕竟外人看来学生会这个新生事物,来自鳄鱼领这个穷乡僻壤的焦明能想出来就是奇才了,难道还会曾经在哪里见过不成?

接着避重就轻地解释道:“人多当然是有目的的。只说即将到来的学生会会长选任,当学生会的中层干部全都是我的人,校方也必须考虑这一点,那些竞争者再托关系走后门,也需要多出些成本才是。而且即使落选,信不信我拉出一票人单干,架空学校正式的学生会。”

“好气魄。”埃文抚掌赞叹。

冰莲微笑道谢,接着道:“长远来说,你可知道这些低出身的魔法师日后的出路?”

“当然是战场,这还用问。”焦明答。

“人情方面,有我这一层关系,与前线的鳄鱼领魔法战士也能多三分亲近三分信任。且更多的人手也便于收集学员的真实情报,若是能够给远在前线的父亲一个名单,孰好孰坏,孰优孰劣,分配新兵的时候稍稍有个挑拣的目标也是好的。”

“这份名单情报我愿意高价购买一份,请少领主不要吝啬。”埃文含蓄地奉承。

“谢谢惠顾。”冰莲笑道。焦明也点头认同,这就和地球企业选毕业生差不多,若是能有一个知晓真实情况的渠道,可比校方那些用好话堆砌遮掩的隐晦批语有价值多了。

另一方面虽然暂时还只有五百人,但难保明年学院内平民苦力出身的学员不会更多,而几年下来,这个情报渠道的内容越加丰富价值也越高。

“那我便提个建议作为定金好了。不知二位注意到没有,学员中,不同出身背景的两伙人之间的矛盾可不小。”埃文郑重其事,见二人点头,便接着道:“只是小半天而已,图书管理便发生了两次小冲突,相信外面也不少吧?”

“我见过一次。”焦明附和。

“我虽然没见过,但可以想象。”冰莲回答。

“不久之后,这种矛盾定会激化,进而产生‘司法’需求。在校方意识到这一问题之前拿到这个权力应该不难,而若能抢到,相信对你的学生会会长之路又是一个台阶。”

冰莲听得连连点头,目泛精光,叹道:“这份定金还真是重啊。”

埃文却是摇头谦虚,说道:“相信少领主定然能拿出比鳄鱼领‘安保局’更让我惊艳的方案,到时候我还要多多请教。”

当初在鳄鱼领游历的大半年,埃文可是颇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诸多印象深刻的见闻之中,工分制度为首,企业制度次之。而紫羽女士为首的安保局起初排在最低,毕竟南方世界贵族私兵衙门也有维持公共秩序的职责,但渐渐地安保局制度的地位提升至工分制度之上。单单是保障个人劳动所得这一条适用所有人的明文条例,其中蕴含的思想与能够拓展开来的应用便让其思量许久,却仿佛一条走不到尽头的道路,每当想起此事仍能有所得。

不受钟国传统文化束缚的冰莲自信地请埃文拭目以待,毫无谦逊的意思。而焦明则是自觉地开始回忆地球警察制度的更多细节,省的冰莲找上门的时候没真材实料打发她。

……

回到城堡,冰莲见闪鳞没有再带小伙伴回来,轻舒一口气。焦明见状暗笑,饭后照常弄死两头羊,便很快便被艾米丽抓走塞进实验室,并冷脸审问下午为何消失不见。在听说是帮未婚妻的忙之后,艾米丽不置可否,催促焦明按照图纸更改外层法阵,勉强算是揭过此事。

仍旧工作的深夜,而艾米丽似乎因实验进展很快而心情不错,居然拿出最后的一段时间来到焦明的实验室,对藤蔓法阵指点了几句。焦明喜形于色,将这些金玉良言写在笔记之上,并表示等传送法阵成功,定然邀请艾米丽师傅去鳄鱼领参观北国风景。

艾米丽听完,盯着焦明看了许久,这才摇摇头,道:“永远不要进入另一个气系魔法师的法阵,这是我们气系魔法师的潜规则。也只有你这样没家族传承的小家伙才会说出刚刚这句话。”

焦明听的一愣,问道:“这些天师傅不都是在我的藤蔓里?”

一脸严肃的引用名言警句,却直接被找到反例,艾米丽同样一愣,羞恼地辩解道:“你这个破藤子不算。”话一出口,便发觉漏洞,这岂不是说可以体验藤蔓构成的传送法阵,再想改口却一时想不到具体界定办法。

焦明赶紧陪笑着为艾米丽找台阶顺便拉进关系:“我们师徒之间,相互信任,自然不受那些旧规矩的约束。”

娇哼一声,也不多说什么,艾米丽直接传送回家睡觉。

……

接下来几天冰莲忙得和一个陀螺一般,只有午餐的时候能与焦明聊几句,或是情话或是探讨工作。

学生会安保团按计划建立起来,处理校内发生的大小纠纷,用武力压服几个不满的贵族学生之后,威信渐生。而贵族子弟为了不失面子,虽然不再就规矩礼仪方面刁难灰袍学员,却只当这这些低出身学员和学生会全是空气。焦明看得只想笑,这也是掩耳盗铃的变种了。

校方则像所有大组织一样反应迟钝,且如预料并未重视此事,甚至原本几个有这方面职责的老师还乐见其成,遇到事情反而甩给学生会安保团处理,光明正大的开始做薪水小偷。

艾米丽的实验现阶段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进展顺利:空间延展已经近二百倍,另一部分停滞不前:固化延展后空间囊泡的方法仍旧没有找到,几个相关实验全都无效,且有一个反而引起空间震荡,将内层的金属板法阵搅成刷锅用的钢丝球。

而焦明的空间传送实验因为简单,且有艾米丽的指点,进展十分顺利,已经成功传送了第一只活羊。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见实验取得突破,几个老顽童似的八环魔法战士非要亲自体验一番,焦明苦劝无果,但心中也认为有人体实验的必要,见冰莲和夏风父亲同样一脸期待的模样,便索性顺了众人的意。

按照过往的经验,先是将傻大胆八环魔法战士装进预备的稳定空间用的金属笼,这是当初送鳄鱼公爵破坏地下西柯顿之壁时候亲测有效的办法,再让其尽力降低身体内的魔力水平并断绝与魔法媒介的沟通,最后焦明猛灌一口魔瘾药剂大喊一声‘走你’。

待施法完毕,焦明知觉浑身脱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几息之后,从鳄鱼领传来魔法通讯:安全抵达,众人齐齐欢呼。

但是从后续更详细的回信来看,鳄鱼领对‘安全’的定义很宽泛,这一次人体传送比上一次只是好了一点而已:八环魔法战士的大腿齐根而断。只是用水系魔法的力量激发肉体,当场愈合了而已。

既然实验成功,自然要庆祝,次日晚上,两边同时摆开宴席。且焦明也没忘了娱乐中心,借此机会,游戏纸币再次大幅贬值。顺带一提,那只幸运的羊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成为庆祝宴席上的一盘烤肉。

宴会半途,艾米丽循声出现在宴会上,询问焦明因何庆祝,可是鳄鱼领的传统节日。焦明否定并如实相告,艾米丽眉毛抖了抖,欲言又止。焦明从神情猜测,这句没说出来的话无外乎‘土包子’一类的词汇。

“既然如此,放你一天假。”留下这么一句,艾米丽消失在烤肉与魔瘾药剂的香味中。

从此之后,焦明的实验材料从羊变成了人,但出于保全战斗力的考虑,都是八环魔法战士参与实验,毕竟这个等级的魔法战士修复腰斩之伤也只需半天而已。唯一例外的便是黄霞,因思念子女恳求焦明帮忙,却不知是熟人还是怜香惜玉,这一次居然巧合的毫发无伤,黄霞成为第一个传送成功的人。

而焦明知道,距离自己亲自验证的时候不远了,待回到鳄鱼领完成那一边藤蔓法阵的升级,则传送的安全可再增加三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6章 联赛八

黄霞职责在身,当然有去有回,不过在回来的时候便没那么幸运,手臂上一道二十多公分长的伤口,脚踝被斩断。当然及时医治的情况下,一天时间便愈合如初。而次日中午的食堂里,共进午餐的焦明与冰莲在说完传送实验取得的进步之后,又聊到高级魔法学院为了应对炼金师一脉约战而进行的选拔赛。

“毕竟是五百人,即使是贵族子弟,也能找出二十个愿意为学院战斗的热血青年。”焦明听闻四支队伍进入半决赛的时候是这样评价的。而告知此事的冰莲嗤笑一声,订正到:“只有十四个。”

焦明大讶,询问详情,这才得知一支队伍居然是两轮轮空这才进入半决赛,且队员们早已无心比斗,而另一支队伍中的一人已经与队友闹翻,扬言不会出席下一场比赛。唏嘘几秒,焦明又问起所属‘零二队’上一场比斗的情况,是否已经投降认输甩脱麻烦。

冰莲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欲言又止。焦明先愣后惊,问道:“不会我们就是那个轮空两次的队伍吧?”

面上漾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冰莲道:“逗你玩的,我们哪有那样幸运,早就被打败了。”

“不是认输?”焦明抓住细节。

冰莲笑容中的恶意再增三分,解释道:“还记得粉红火药队队长的那几个追求者吗?我故意输给其中最讨厌的那一个。”

“这是为何?”焦明问,虽然隐约可以猜到大概,但这种事细节才是关键。

“那个小婊……抱歉,那个粉毛兔子被打败后曾许下诺言,可以与打败我们的人共进晚餐。”

焦明想了想,发觉一个小细节问题:“万一二人本就互相喜欢,这岂不反而促成好事?”

“这点小事我会想不到?”冰莲因被轻视而不满的娇哼一声,压低声音续道:“粉毛兔子的性格喜好我最了解,那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是她最讨厌的类型,至于比斗为何会巧合的遇上此人,当然是用一些小手段贿赂安排赛程的老师拉。”

“只是共进晚餐而已,你这也太下本钱了吧?”

“共进晚餐与共进午餐是有不同暗示意味的!”冰莲笑得就像偷到小鸡的狐狸。“至少当初在初级魔法学院的时候南方贵族圈子有这样的隐语习惯。”

焦明顿时来了精神,凑过脑袋询问具体暗示内容。冰莲伸手推开焦明的脸,并用微红的双颊无声地做出回答。

焦明挑起大拇指,暗叹女人的报复心,又问道:“毕竟是女孩子家的清白,这有点太狠了吧?”

“既然是隐语,还是有转还余地的,所以只是很麻烦而已。”冰莲翻着眼睛回想一阵,道出一句汉语:“后院起火。”

焦明差点喷饭,笑道:“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一句?”

冰莲歪头想,改正道:“后宫起火?”

“虽然意思更贴近,但还是不对。”

二人为此笑闹几句,话题回归正事,虽然贵族子弟一边的选拔赛已近似闹剧,但灰袍新生这边只是第一轮淘汰赛便颇为激烈,表现出来的精气神给校方留下深刻印象。正聊到一半,便有带着袖标的学生会成员奔进食堂,报告冰莲某处有某急事,请她定夺。

此等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冰莲向焦明投来歉意的眼神,而焦明既无理由阻拦便只好任由她离开,然后看着对面位置上吃了一半的午餐叹息。傍晚放学再见面时,冰莲却是冷着一张脸皱眉沉思,直到焦明拍肩膀才回神。焦明见情况异常,关切地询问因由。

“灰袍学员的比斗出事了,怎么你没听说。”

焦明摇头,班级内也好,图书馆内也好,宁静得与平日没有区别。“严重吗?”

“一死一残。”

焦明难以置信地张大嘴。

首先是因为这与校园祥和氛围大异的死亡事件本身,焦明心中一直把魔法比斗当做体育课看待,而乍闻体育课跑步的时候死了人,地球三观的人都会不适应,就仿佛吃蛋糕吃到苦野菜那样违和。

接着便是对整个学校一如既往的宁静气氛感到恐惧,在地球时候,焦明也曾深信谣言止于智者这样的话,并鄙视那些信谣传谣的人,但此时忽然觉得信谣传谣是一种积极健康的人生态度,因为比之更可怕的态度是漠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死亡,却无人把这当做谈资。

寒意侵袭,焦明激灵灵打个冷战,磕巴几声,这才问道:“怎么可能?坐镇的强者没拦住?”

“问题就出在这里,坐镇灰袍学员比斗的是两个七环,而并不是贵族子弟的八环与九环。”

“卧槽他马!”焦明愤怒地大骂出口,且第一次对这种不平等有了直接的认识。

套马的黄霞,等在车里的萝花还有停车场内的下仆和贵族学员都投过来诧异的目光,但听不懂汉语,也不知焦明在叫嚷什么。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样的差别待遇太令人心寒。”冰莲也有几分不满。

恰在此时,同车回城堡的埃文施施然地走来,有感气氛怪异,出声询问:“二位这是怎么了?”

人已到齐,冰莲招呼上车,一切路上再说。待三言两语讲清楚前因后果,埃文看了怒气郁结的焦明一眼,然后问道:“学院八环九环强者数量有限,且都不是闲人,优先保障我们的安全无可厚非吧?”

“这个问题且不说。”冰莲转过话题,既是不想让焦明更怒,也明白价值观的差异只会让谈话僵持,转而用公认的利益计算讲明立场。“只是用七环魔法师看顾灰袍学员的比斗,安全保障并不足够,出现伤亡的同时也会挫伤灰袍学员战斗积极性,这五百人毕业时的环数加和必然大大降低。现在只是付出雇佣几个八环的薪酬,与日后五百人能够产生的巨大效益相比,可谓一本万利,学院实在不该短视地于此处偷工减料。”

埃文点头,认同了冰莲的想法,却仍旧对焦明的愤怒莫名其妙,明白此时不是探究的时候,只好问道:“那么我们要对此事进行新建议案的策划喽?”

“正是。”

接下来冰莲与埃文聊了一路,将建议案讨论的七七八八,只等晚饭过后再行定稿。而看着这一幕的焦明也渐渐压下愤怒郁闷的情绪,理智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在此方世界讲一些人人平等的大道理的确只会让人莫名其妙,意识到冰莲的方案虽然曲折,却是现阶段维护灰袍学员利益的唯一办法。

晚餐之上,小诗凑过来询问焦明是不是不开心,焦明勉强露出笑容表示没事。小诗眨巴两下眼睛,还不能理解成人世界的这种心口不一,夹了一块烤肉塞进焦明的嘴里,然后问道:“这下开心了吧?”

焦明拿出演技,总算哄过小诗,却在实验的时候再次被叫破,但艾米丽可没心思关心焦明为何情绪低落,只是说道:“要不要给你点时间调整情绪,可别搞砸了我的实验。”

“洗把脸就好。”焦明用力拍拍双颊,如此回答。

五日后,贵族学员进行决赛的这一天,已然采纳冰莲建议的学院终于有了切实的行动,灰袍学员比斗中的安保人员变成两个八环。好在这五天里,由于学生会的告知与约束,虽然灰袍学员的淘汰赛因到了后期而越发激烈,但终究没再发生令人遗憾的事情。

焦明看着这一切,明白为何‘愤青’在许多人眼里是个贬义词,因为愤怒的情绪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而若是理智占据主导并开始解决问题的时候,便不再是愤青。相反转眼将此事忘掉,并对另一件不平之事大发雷霆继续当愤青,这只不过是因没吃到糖果而发脾气的小孩子。

当晚焦明实验中抽出时间,找到即将回房入睡的冰莲道谢,冰莲红着脸把焦明拉入卧房,以此事开头聊了一阵,然后在一阵沉默之后相拥相吻。

不过在即将脱衣服的时候,焦明眼前一花,已经回到了实验室,耳边则是艾米丽的声音:“你小子上个厕所怎么去这么久?想偷懒?”

被搅了好事的焦明嘴唇动动,终究还是啥也没说,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继续试验。

三日后,不出所料,两支代表高级魔法学院参加比斗的队伍皆败,且是惨败,被那些师徒传承体系教导出来的同龄人打出五比零的战绩。校园内对此反应平淡,聪明些的贵族子弟对此早有预料,而蠢笨些的贵族子弟对此漠不关心。而那些低出身的灰袍学员只是冷眼旁观,并不认为几个大少爷大小姐的战败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学院声望大损自不必多说,至于魔法学院高层,从埃文的情报渠道中流传出来许多真假难辨的八卦消息,比如校长被萨苏痛骂,比如萨苏再次砸东西,比如高级魔法学院明年就歇菜。

“不过有一条是真的。”埃文如此强调道:“半年之后还有第二次比斗,依然是高级魔法学院和炼金师一脉。”

“情理之中,学院这边怎么可能轻易服软。”焦明道。

“重点是赌注,学院的老板萨苏副会长下了重注,而炼金师一脉正在商量着用什么对赌。”

“什么赌注?”冰莲问。

“这就难为在下了。”埃文笑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7章 联赛九

“什么赌注?”冰莲双眼发光,而焦明同样,毕竟能让九环强者拿出手且让炼金师一脉看得上眼的东西,必然不简单。

“这就难为在下了。”

“原来你的情报渠道也有打听不到的东西。”焦明道。

“这世上如何有没有极限的东西。”埃文当然不会在这种小小的辩言上示弱。焦明本想用数学上的概念打诨,但想想还是算了,这就跑题太远。

“那么可有猜测?”冰莲追问。

埃文先是微微摇头,接着轻声道:“物品的可行性不大,应该是一些秘密信息,或关于修行,或关于魔法,或关于大陆上另外两个大势力。”

说到这里,埃文忽然微笑起来,声音也变得如平日那般轻松。“当然,如果少领主真想知道的话,只要付出一些价钱,在下有信心奉上这份情报。”

焦明看着这幅情报贩子嘴脸,腮帮子一抽,道:“终于进入付费章节了吗?”

埃文虽然不知道‘章节’是啥,但明白‘付费’一词的意思,再综合语气,只当这是讨价还价,当然不虚,笑道:“不瞒二位,魔法师协会内部管理并不严格,有些情报夹杂在闲聊谣言之中,只要有长辈在魔法师协会总部任职,便可以轻松获取。而有些情报则需要从特定人物手中购买,自然需要付出。不过既然我们这么熟,若我不是个游历在外的家族成员,仍旧可以免费送上,可惜……”

冰莲却是摇头,道:“误会,我只是想知道学院方对下次比斗取胜有多大的信心,以调整学生会的工作重心,对具体的赌约条件不感兴趣。”

“原来如此。”埃文一点没有生意失败的沮丧表情,仿佛早料到这个回答,续道:“那么依我判断,萨苏副会长这次可是势在必得。”

冰莲点头道谢,接下来的路程上三人只是闲聊,直到晚间焦明与冰莲腻歪在一起的时候,坐在焦明大腿上的冰莲才重提此事,并用撒娇的语气道:“还有什么好办法,赶紧都拿出来!”为了最大限度压榨出焦明的脑力,冰莲还晃动身子,给焦明的大腿带来无限美好的压迫感,。

“我真的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不信你用梦境空间来看。”焦明耸肩做无能为力状,“话说一个会长职位而已,十拿九稳了吧,还有必要这样重视?”

“此次若能在组织选拔赛中努力一番,必然能在萨苏副会长心中留下印象。而萨苏副会长的看重,带来的好处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学生会长的位置,日后甚至能够惠及整个鳄鱼领也说不定。”冰莲目光灼灼,透露内心中的野火,差点将面前的焦明熔化,“而且你也可借此机会露个脸,改变这尴尬的‘禁忌’身份。被周围人那样子对待,还是不好受的吧。”

“那群公子小姐的做派我不喜欢,即使没有校长的暗示,我也没兴趣理会他们。”说到这里,焦明顿了顿,为了力求客观严谨而不像是酸葡萄心理作祟,又补充道:“当然反过来讲也说得通。”

“你是鳄鱼领亲王,以后多多少少也需要与这群人交际,总不能每次都闹的场面尴尬吧?”冰莲撅起嘴,不满地道,接着又摆出一副可怜模样哀求:“就当是为了我,你就学学怎么和这群人聊天说话好不好?”

“不好,我有一种只要与人虚伪就会肚子痛的病。”

冰莲听闻有病,就是心中一紧,但捋顺发病条件之后,顿时立起眉毛狠掐焦明的手臂,娇声斥道:“哪里有这么奇怪的病!?”但见焦明无比夸张地龇牙咧嘴呼痛,却又扑哧一笑,决定有空再谈此事,转移话题问道:“远距离空间传送什么时候能用?我想回鳄鱼领看看,还想去前线看看父亲。”

算算日子,当初的二十天之约已经超期三天,想一想承诺的具体词句,焦明试图耍赖:“你不说我都忘了,二十天时间,试验成功的奖励还没给我呢?”

“哎!”冰莲对这种无耻行径大为惊讶,但见焦明一脸严肃,猜测也许是忘记,便提醒道:“当时你说的可是二十天送我去前线见父亲,这明显没达成,还想要什么奖励?”

“你记错了吧?”焦明紧了紧抱着冰莲蛮腰的手臂,“我怎么记得是实验成功就行,而且若是按照黄霞姐姐成功传送计算,还是提前完成任务的。”

“我会记错!?”冰莲反问一句,接着从焦明表情看出其只是在抵赖并试图占便宜,又好气又好笑,低头一吻,道:“这是打折之后的,可惜你若是如约完成,今晚你还可以进我房间,但若是再被艾米丽大师传送出去,就怪不得我了。”

说罢,冰莲已经满脸羞红。焦明听得心中火急火燎,手也开始不老实,却被冰莲反手按住。

“说正事!”

“以安全考虑,至少还需要五六天时间。毕竟你若是被空间裂缝这种世间最锋利的刀刃随机切割,必然重伤,以五环的水系魔法天赋修养十几天且不说,耽误课程与学生会的工作更是大损失,最重要的是我可舍不得你受伤,心疼。”

冰莲点点头,揽住焦明的头在胸颈处,道:“别说话,就这么抱一会好不好。”

是个男人就不会拒绝,焦明猛力点头,顺便用脸乱蹭,而且被放开的手也在几处丰腴之地探索不休。二人就这样静悄悄地抱在一起,直至周围一阵熟悉的空间波动,眼见周围环境一阵扭曲,然后听见艾米丽大师的抱怨声。

“焦明你吃多了?怎么这么重……咳咳,那个,空间实验时间到了,少领主您自便。”

艾米丽可不是见到这种情况就想避开的少男少女,反而是毫不客气地将冰莲撵出实验室,再把眼珠子黏在冰莲身上的焦明脑袋扭回来,照常开始实验。

……

三日后清晨,养足精神的焦明将爬山虎藤蔓构成远程传送法阵做出最终的修改升级,然后在城堡中众人的注视中饮下魔瘾药剂站到房间正中,伸手入怀摸上银色圆环,全力催动法阵,下一个瞬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门口正是满脸担忧期待的一众老头老太和紫羽女士。

赶紧低头检查自身,在确定没丢零件之后,焦明笑容上脸,欢呼道:“成功了!”

门口的众人同声高呼:“又成功了!”

也不浪费时间寒暄,焦明拉上已得消息而候在一边的灼杉,按照图纸改造此处密布房间的藤蔓,待完成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吩咐灼杉带着图纸和人手升级鳄鱼领其他几处藤蔓房间,焦明与紫羽女士聊了一会顺便逗弄几下冰莲的妹妹,却记起还不知道这小家伙的名字,直接出言询问。紫羽女士面色一变,接着摇头道:“二三岁左右才会取名字,你是异界人,也难怪不知道。下次记住不可如此问人。”

焦明挠挠脑袋,瞪大无辜的眼睛,困惑不已。

紫羽女士见状,大感无奈,但这毕竟是自家女婿,看着还很顺眼,万一真的犯此忌讳,也是丢自家脸面,便开口道:“我们鳄鱼领的传统中,魔法战士家族子嗣只有过了三岁不会早夭的孩子才会取名,而下层平民则是过了六七岁才会取名,你这样问婴儿名字是有诅咒孩子夭折嫌疑的。”

“这么严重?”焦明大讶,接着连忙道歉。

“没事,鳄鱼家族的子嗣生来不是四环就是五环的水系天赋,也没有夭折的先例,所以不甚在意此事,其他中上层的大家族也差不多。下层的小家族和平民对此十分看重,言语稍有不甚,重则动武,轻则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紫羽女士说道这里,目光落在女婴身上,眼中全是母性的光辉:“毕竟孩子是藤木的新芽,多子多女代表着家族与领地的繁盛,再重视也是不够。”

说着,紫羽女士目光转回焦明身上,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和冰莲也要努力啊。”

焦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一脸古怪。

“怎么?你家乡的传统是不鼓励生育?”紫羽女士奇怪地问。

“原来也是这样,不过在我出生前几年风向变了,提倡独生。”为了缓解心中因‘丈母娘劝女婿努力**生孩子’而产生的尴尬感,焦明顺着另一个话题聊下去。

“这还真是怪了。”紫羽女士摇头,表示理解不能。

“毕竟人太多。”

“多少?”

“十三亿。”

紫羽女士张嘴便想惊呼,却怕惊扰小女儿,连忙捂嘴。好奇心被激发,紫羽女士顺势又问了几个关于地球的问题,甚至共进午餐的时候也是五花八门的问题不断。

吃过了饭,焦明总算以休息为借口,摆脱了紫羽女士的盘问,小睡一会之后再次施法,空间传送到魔法师协会统治的王国联合与伊扶森神权国之间战争的最前线。

或许是连续施法,产生疲惫,或许是中午吃的多了,这次传送并不完美,焦明的左臂出现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切口。这伤虽然血流了很多且看似唬人,但对一位六环水系魔法战士的肉体来说并不算什么,即使是焦明这种半吊子,也影响不大。

在两个得到消息做好迎接准备的魔法战士帮助下完成包扎,焦明这才发现所处的布满藤蔓的屋子居然在动。且以上下运动的节奏判断,就仿佛有人在背着这房间奔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8章 贵贱之分一

焦明忍住疼痛,细细感应房间运动的节奏,更为确定心中猜想,直言询问两个兼职通讯员的鳄鱼领魔法战士。

“是白鸥大人在背着我们跑。”一个年轻些的回答。

焦明拍拍脑袋,这才想起白鸥正是鳄鱼公爵的妹妹,也是穿越之初铁器稀缺的时候,鳄鱼领唯二两把金属武器中那把短剑的持有者。而在第一次参加丰收庆典的时候,更是见到这位女中豪杰将追求者打下擂台的英姿。

“为啥跑?打输了?”

二人互望一眼,仍旧是那个年轻些的开口,却仿佛是答不出问题的小学生一样窘迫,“我也不知道前面输赢,但让跑就跑呗。”

焦明点点头,至少知道鳄鱼领这些恨不得把脑袋也塞满肌肉的家伙没有把通讯屋放在伤害魔法纷飞的最前线。且即使这二位对具体战况一清二楚,焦明也没兴趣打问,摇摇晃晃跟着节奏站起身,打量四周,却没在这个两米见方的房间里看到出口。

年轻些的通讯员看出焦明所想,在角落翻开一个立板,露出一个直径半米的狗洞,并率先钻了出去。焦明一阵无语,却只好有样学样,待到了外面,这才发现一行几十人正飞奔在一条林间大道上,而自己正身处队伍的最前端。

大道黄土路面,宽约五六米,两侧参天古树都是松柏这类长青,偶尔也看得到阔叶林木,头顶笔直一线碧蓝与苍翠形成鲜明对比,鸟叫虫鸣之声与树叶摩擦产生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不过这可堪入画的美景却被鳄鱼领一行队伍搅乱,队伍后面黄尘滚滚且不说,单是吵闹笑骂声便彻底打破这份静谧。

整个队伍中,前面几人背着巨大的行李包袱,仿佛蚂蚁搬树叶一样的比例,而焦明扶着搭便车的通讯屋正是其中之一,后面跟随的魔法战士人人背着两把大剑,若能步伐整齐的话也许还能颇有几分气势。

与几个熟面孔打过招呼,焦明学着身边年轻的通讯员趴在通讯屋上尽量使身体不动,以免给下面负重疾奔的白鸥造成额外的麻烦。

就这样奔行了近一个小时,队伍才停下,焦明本以为终于有机会对藤蔓进行改造升级,却被告知只休息半个小沙漏,约二十分钟的时间。焦明只好来到带头的几个人那里,询问日程安排。

“几位大佬,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虽然年过三十,却还有几分少女神态的白鸽好奇的问焦明道:“大佬是啥?”

焦明尴尬的假咳几下,“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人,但这不是重点,若是赶路没有时间改造升级通讯网络,我这不是白来了?”

“中午突然接到命令,我们也没办法。”一个鬓角稍白的中年汉子缓声解释道。

“要跑多久?”焦明也明白军令不是玩笑,自己的升级工作必然要给其让路。

“大约是天黑之后一个大沙漏左右。”另一个脸很长的中年女人回答。

而焦明发现围坐的这五个人都是八环,除去白鸥之外全是壮年,比领地里的那些八环老头老太看起来舒服多了。

“提前赶到行不行?”

五人面面相觑,面现喜色,白鸥问道:“焦明先生可有加速的办法?”

“是飞艇吗?”另一个白面汉子问。却立刻被长脸中年妇女反驳:“瞎啊?飞艇那么大的东西若是带过来,还能看不见?”前者讷讷而退,虽然同是八环,却是被骂也不敢反口。最后那个黑矮胖的女人本是也想猜测一二,但动了动肥厚的嘴唇,还是啥也没说。

“办法是有,不过需要练习,配合的不好减慢速度也说不定。”

五人只是互望一眼,轻易做出决定:试试再说。

焦明按照当初南下蓝蟒王国被追杀时候的办法,从鳄鱼领传送过来一些三四米长的爬山虎藤蔓缠绕成藤甲,对藤甲花纹稍加改进之后便套在一个六环魔法战士身上,其他人依样画葫芦,很快十个绿蛋再现。

十个人按照焦明呼喊出的节奏,调节自身的魔力水平,以减少对气系魔法的干扰与影响。当休息时间结束,队伍再次出发,只经过短暂练习的十个绿蛋很快落到队伍最后。焦明对这些个榆木脑袋真是一点办法没有,道理说得这么清楚,却就是不明白。

“焦明先生,这不行啊?”故意落后的白鸥问道,虽然扛着通讯屋和三个人,说话却是和平常一样,完全听不出是在剧烈运动。

“别急,我再想想办法。”焦明皱眉,回忆地球军队行进的景象,一拍大腿问道:“有没有大鼓?”

“没有。”

“可以弄出声响的东西?”

“嗯……没有。”白鸥仍旧摇头,带动着焦明也是左右微微的晃。

“大佬,求你别摇头。”焦明赶紧叫苦,然后说出最后的解决方案:“那就只能唱歌了。”

从鳄鱼领的民谣里挑选了一首曲调和缓,适合‘月球步’步伐节奏的,一式之下果然有效,毕竟只需要在特定的几处重音音节全力蹬踏地面,其余时间放松即可。验证有效,队伍再停,很快便改装成了一堆绿色的跳疍,待歌声响起,所有人动作趋于同一之后,焦明也配合着发力,行进速度激增。

天色渐黑之时,队伍便赶到了预定地点,比计划时间足足提前了三个小时,在魔法师协会军法师惊讶的目光中上交军令,众人乐呵呵的开始生火做饭。焦明再次大发神威,联系鳄鱼领之后,丰盛的饭菜和各种烤肉源源不断地从通讯屋角落的狗洞里被送出来。

众人吃喝的开心,当然也不能忘了‘大功臣’,焦明推却不过,只好放弃夜班升级通讯屋的计划,几杯魔瘾药剂下肚便浑浑噩噩的躺倒在地。毕竟这是没经过火系魔法师转化药劲的原装货,对魔法战士之外的所有人来说,根本就是毒药。

也不知过了多久,焦明被吵闹声惊醒,睁开迷蒙的睡眼,发现大家居然还在吃喝,顿时一阵无语。尿意袭来,起身放水,回转时候略微清醒,这才看清大家居然人人带伤。

放眼望去,几十人的队伍,衣衫绷带染血是常态,断手断脚也不少。再看带队的五人,躯干手臂都有绷带,而伤势最重者便是刚刚丢了左臂的长脸中年妇女。且看鲜血凝结的状态,似是刚刚脱战不久。

“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打仗啦。”左肩衣衫浸透鲜血的白鸥拿着一根鸡腿啃得起劲,全无形象,与高级魔法学院里面的那些大小姐根本不可同日而已。

“狙击敌人绕行的部队,否则你以为我们为啥急急忙忙的赶路。”说罢,长脸中年妇女灌下一大口绿油油的魔瘾药剂,然后仿佛喝了白酒的人一样挤眉弄眼,完全不把左臂的伤势当回事。

“伤亡……”焦明轻声问,虽然有战争就有伤亡,但此次已经无法回避了。

白面汉子此时左脸密布烧灼疤,摆出一个十分恐怖的笑容,指了指不远处篝火光亮的边缘处。焦明心中一紧,迈步上前细看。待借着火光看清地上的东西,却是一个屁蹲跌坐在地,奋力蹬腿想远离,却是吓得使不上力气,张嘴想惊呼,却是吓得提不起气。

只因那里是十几个人头堆成的京观,且死者个个面容扭曲如同恶鬼,毫无心理准备,本以为会看到两居魔法战士尸体的焦明当然吓得失了理智。

白面汉子哈哈大笑,似是恶作剧成功,只听破风声然后啪的脆响,白面汉子的笑声戛然而止,却是被长脸中年妇女一巴掌扇飞,挂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接着长脸中年妇女单臂提起焦明衣领,放回在篝火边,一脸歉意地道:“先生对不起,我丈夫没有恶意,只是缺心眼,与您开个玩笑。”

“我没事。只是……只是……”喃喃重复这两个字几遍,焦明也没想到下面的词,用几个深呼吸勉强压抑住心中好似看鬼片被惊吓而生出的惊悸感,神智恢复,这才问道:“那不是我们的人啊?”

“此次埋伏很成功,我们鳄鱼领只有伤没有亡,倒是魔法师协会那边死了两个五环魔法师。而那些是战功,都是六环以上的魔法师。”长脸中年妇女和颜悦色地说着,并递上一杯魔瘾药剂请焦明压惊,然后对那边刚爬起来的白面汉子,也就是这头母老虎的丈夫吼道:“滚过来给先生道歉!!”

白面汉子仿佛被班主任训斥的老实小学生,走一步便用余光观察长脸中年妇女一次,几步路用了十几息,恭敬的用贵族礼仪给焦明道歉并得到焦明的原谅之后,立刻笑容上脸,凑近揽过焦明的肩膀开始胡话,什么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什么小场面几百个人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生气不记仇云云。

焦明好不容易摆脱魔掌,向白鸥询问时间,却见白鸥指着东方天际,转头望去,一片蒙蒙的白色浮于黑黢黢的群山之上。

草草吃过早餐,焦明抓紧时间改造通讯网络的这个北方节点,将其由‘电话亭’升级成‘传送门’,顺便在底部栽培土壤不变的情况下精简上部尺寸,减少移动作战中的负担,当然还把门装上,钻狗洞实在不像话。

其实焦明本想采用全藤蔓结构,用藤蔓茎自带的永固型空间传送能力维持与主体植株的联系,但考虑到战场情况多变,这种自带的传送能力十分容易被干扰,还是放弃了这个能够省去底部栽培土壤的方案。

大约上午十点钟左右,升级完成,焦明不想多耽搁,便与众人道别,然后被长脸中年妇女拉住,塞过一把小臂长的短刃。

“麻烦先生将此物送给小女。”

焦明挠挠脑袋,当然明白此时询问你女儿是谁很尴尬,这根本就是明摆着告诉对方’不知道你是谁’,但碍于情商与演技,瞬间的愣神已经暴露了一切。

“小女正是先生的学生,闪鳞。”

焦明惊讶的大叫出声,又自知失礼连忙叠声道歉并保证送到,且终于发觉眼前的女人与锐骨十分相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9章 贵贱之分二

忙活了一天半的焦明终于再次回到位于蓝蟒王国首都城外属于鳄鱼领的小城堡,此时还不到中午,相比于赶去学院销假,偷懒半日显然是个更惬意的选择。

焦明先是睡到中午,大吃一顿之后,觉到手臂上的伤口奇痒难忍,解开缠绕的布条,却惊讶的发现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只过一日,却已经愈合得只剩两三厘米深,且外露的肉芽还随着心跳一抖一抖。码不准这是否属于魔法战士的正常现象,赶紧找到留守的八环魔法战士请教。

“这等愈合力在六环里也算出挑,你这六环水系天赋不修炼魔法战士可惜了。”

“瞧您说的,我这气系的作用不是更大?”焦明嬉笑道。

这位多次以实验的名义往返于鳄鱼领的老汉挠挠脑袋,点头认可这话,不过咂咂嘴,还是喃喃着可惜可惜。

待放学时间,焦明先后与冰莲和小诗亲切拥抱,然后拿出闪鳞母亲托运的礼物送给闪鳞,并说明清楚因由。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送我东西。”闪鳞拿着短刃比划几下,接着手臂用力,竟是斩出破风声,赢来周围小伙伴惊讶羡慕的目光。试用满意,闪鳞笑得开心,这才对焦明毫无诚意地说道:“谢谢啦!”

“按照令堂的说法,此剑缴获于一位水系气系双修的魔法战士,还有其他诸多妙用,比如这样……”焦明拿过短刃,施展气系魔法,让短刃经过空间通道,从一米远之外凭空刺出。“今年的秋收庆典之前,你至少得学会这一手,令堂会在那时候检查。”

闪鳞先是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还有这种玩法,但听到最后,顿时苦起脸。焦明想起那位母老虎的做派,忽然觉得为其夫为其女都是大不易,也不想落井下石地调侃闪鳞几句,送回短刃道:“就是这样,祝你好运吧。”

“麻烦你送回去,说我不要了行不行?”

“我是无所谓,但到秋收庆典的时候,你怕是要比学不会更惨。”焦明暗笑着,同时伸出手去,仿佛已经答应此事。闪鳞先是一呆,迅速扭转身子护住短刃,做个鬼脸跑开去。

还算丰盛的晚餐过后,自然是焦明与冰莲二人的独处时间。开门见山地,冰莲询问传送法阵安全性如何,是否可以轻伤甚至无伤的实现传送。

“经过这次升级,两边都是最新版的法阵,虽然理论上更安全,但还需要实际验证。”

冰莲点点头,又问询问最前线的情况。焦明把所见所闻讲述一番,最后道:“可惜没见到鳄鱼公爵。”

冰莲仍旧点点头。

“怎么心情不好?”焦明问。

冰莲点点头,然后依靠过来,并开始缓缓讲述。

当初灰袍学员的比斗中,负责裁判与安保的是两位七环魔法师,因发生一死一伤的事件而被爆出,经过冰莲的努力游说,虽然没有提升到等同于贵族子弟的一九环一八环配置,却也升级成两位八环。而就在今天,那位重伤的灰袍学员死了。

“重伤不治?”焦明问,但心中已然否定了这个可能,如此简单的话冰莲也不会情绪低落。

“自杀。”

焦明心中一凛,自杀是比他杀更让人沉重的死法。“遗言或遗书?”

“都没有,但因由已经很明显。”冰莲似是觉得冷,身子向焦明怀里挤了挤。“经过这么多天的治疗观察,伤者灵魂上的伤势并没有恢复的迹象,依旧无法沟通魔法媒介。”

“变回普通人?”焦明问。

冰莲点点头,接着道:“我曾多次探望,就我所见,其灵魂之伤并非没有恢复的可能,只是其始终处于一种惊悸的状态,这才毫无进展。”

“我们也只是学院的学生而已,既然已经尽力,就别想太多了。”焦明安慰道。

冰莲摇头,说道:“学院方面对此事并不重视,从头至尾根本没有派出能够医治灵魂之伤的土系魔法师,而且是把伤者送回集体宿舍休息,连个下仆都没派遣。”

焦明这才想起学院内是没有保健室或校医院的,敢情还比不上青蓝学院,虽然那里的校医室后门就是死士改造中心。但换个角度来想,若是学院没有道德压力或者经济宽裕,便可以或左或右的绕过这令人遗憾的情况,避免悲剧发生。不过变成一具听命施法的傀儡,真的是比自杀更好的选择吗?一时之间焦明陷入自问自答中不可自拔。

“若是我能少些顾忌,将伤者送回城堡,请小诗出手也好,换个环境也好,也许他都不会死。”冰莲轻声喃喃,显然是为此自责。

焦明帮着冰莲处理学生会事物的时候去过灰袍学员宿舍,八人一小间,上下铺的木床,逼仄压抑得很,确实不适合静养。且相处之中也发现虽然都是苦出身,重情重义者有之,但尖酸刻薄者也不少,而几句贬损之语便可能将钻入牛角尖的人逼死。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下次就以学生会的名义将人请过来好了。”

冰莲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轻声道:“上次我对待闪鳞的红发小伙伴,是否过于刻薄?”

焦明虽然略有此感,但情商过脚面就明白不能直接说出口,在冰莲额头轻吻,道:“我不能以我家乡的道德观套用过来这个险恶的世界,所以无法评价,但你的决定我都支持。”

再无言语对答,二人依偎的身影消隐在静谧的夜色里,直至艾米丽大师用微微的空间波动提醒焦明上班时间到,自从上次将二人一起传送过去之后,艾米丽便再也没有粗暴的直接拉人。

……

次日学院,焦明于课前休息时,听闻了两个消息。一是基诺大师即将巡游至此处讲学,且伴随着其好色如命的评价。二是灰袍学员自杀一事终于发酵成为这些公子小姐谈资,且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话。大家仿佛在进行一场比赛,各种优雅而恶毒的猜测与讽刺层出不穷,每当达到一个新高度就会赢来一阵轻笑与附和。

焦明听的想吐,第一次盼着那个难看的老女人克希女士早些来到教室。

中午时分,冰莲铁青着一张脸,询问之下,不出所料也是听了一些令人作呕的话。最后冰莲捏得木筷子咯咯作响,低声道:“这些人太过分了。”

“气坏身子就不值得了。”焦明夹过一块肉递到冰莲嘴边:“乖!吃口肉,与其现在生气,不若想想办法打脸报复,用事实让他们闭嘴。”

“你有什么想法?”

焦明嘿嘿一下笑,问道:“灰袍学员的比斗进行到哪里了?”

“即将四分之一决赛。”冰莲接着眼睛一亮,气愤的神色尽去,问道:“你是想安排双方对打一场?”

“一场怎么够。”焦明竖起筷子摇晃,却是一本正经的讲起大道理:“大家都是学院的学员,都是学院的一份子,不管心里怎么想,名义上都是荣辱与共的,所以下次代表学院出去比斗,人人有份,怎么能让灰袍学员专美于前。”

冰莲眨巴两下眼睛,问道:“所有队伍一起淘汰赛,选出下次学院代表队?”

“好主意吧。”焦明得意洋洋。

“不可能的。”冰莲直接摇头,“若是如此,贵族的面子哪里放?若是激起所有贵族子弟的抵制,通信前线的家族长辈,反馈回来的压力学院都担不住。我们的校长精明的很,不会犯这种众怒。”

焦明一呆,咬着筷子头沉吟片刻,问道:“你觉得我刚说的那些怎么样?”

“听起来冠冕堂皇,也激发热血。但恐怕没什么用,贵族子弟见多识广,可不是那么好煽动的。”

“事在人为,有时候换个思路就会发现另一条道路。”焦明嘿嘿笑着卖关子。冰莲见其如此自信,先是沉思片刻,却没猜到什么,心有不甘之下,用脚轻踢焦明小腿,追问结果。

“给你个提示,请将不如激将。”

……

接下来的几天,贵族学员中渐渐泛起一系列的传言。比如魔法师协会高层已经对学院的贵族学员彻底失望,下次比斗将由灰袍学员出战,而且招收灰袍学员便是说明校方对败阵早有准备。又比如比斗中胜利的师徒传承方队伍成员酒后扬言说学院生都是银样镴枪头,若有人追问这是啥意思,就会被科普一下啥是早泄。再比如某个没听说过的学员因为在比斗中表现不佳,已经被家族暗中下调继承权排名。

各种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消息乱飞。

而主谋此事的二人正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只因趁夜往返鳄鱼领和前线,先后见到父母、夏风的冰莲心情大好,差点自荐枕席。

“流言的效果如何?”

“只有预想中的一半。”冰莲坐在焦明怀里,慵懒如猫,虽然说着坏消息,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那些小家族与偏远地区领主的子弟呢?”焦明再问。下一步计划的重点就落在这些人身上。

“赞同我们想法的只有六成。”

焦明勒勒手臂,玩笑道:“你这工作状态不对啊,莫非等不及嫁给我了?”

“是啊。”冰莲直言不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0章 贵贱之分三

得到如此直白的回答,本有几分玩笑意味的焦明措手不及,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三系天赋?水系毫无疑问,五环甚至六环,气系最少也是二环,只有火系,幸运的话就和我一样是二环,不过即使没有火系天赋,我们也不能不喜欢他……”

面对陷入未来畅想中的女人,焦明彻底插不上话,但想到几个小豆丁围绕在身边,原本的不知所措更是升级成如坐针毡,总有一种无法面对的感觉。

这里是异世界,育儿成本很低,没有奶粉问题,也没有补课班和乱七八糟的艺术课,暗中如此一遍一遍的念叨着。直至冰莲畅想到第三个孩子结婚,焦明内心却仍旧残留有一种不现实感与隐隐的排斥。

“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当听到大孙子出生的时候,焦明终于忍耐不住,出言打断。

“这不就是正事。”冰莲理所当然的道。

“我是说学院比斗。”焦明不想就‘什么是正事’这个问题探讨下去,一是猜到冰莲这丫头见紫羽女士的时候定然被洗脑了一遍,二是自知和女人辩论就是自寻死路,所以直接将话题扭转回来。

沉浸在幸福婚后生活中的冰莲并没有注意到焦明对这些东西隐藏极好的排斥,只是继续用那种呢喃式的语调说道:“真想丢下学院的这些烂事,回鳄鱼领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这正在打仗呢,想过安生日子,魔法师协会可不答应。”

冰莲比焦明更熟悉了解此方世界,也知道此时鳄鱼领内外的形式,仿佛早起赖床一般在焦明怀里**动身子,沉默片刻,这才渐渐从幻想中脱离出来,理智重新占据思维的高地。“我没兴趣和那群二世祖玩小游戏了,打他们的脸也不过是脏我的手,而且更重要的是浪费时间。”

此话大大出乎预料,焦明低头去看怀中的佳人,却迎上一对精光闪烁的眸子。“打脸这种事,更多时候是那些贱人非把脸凑上来。若不抽回去是没法继续正常生活下去的。”

冰莲听了,被逗得咯咯直笑,道:“说的也是。”

“那么不说此事,你的新计划又是什么?”

“当然是偷人。”

焦明差点蹦起来,不过转念就想到鳄鱼领本地话中这个词并没有某方面的引申含义,那么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应该是猎头挖人的意思。“想偷谁?学院里的灰袍学员都记录在册,归属魔法师协会,没有自由身,拉不走的。”

“大多数灰袍学员有一种压抑在心底的戾气,聘为打手简单,招纳为臣属太难。”冰莲摇头道,显然是并未如此打算。

焦明咀嚼几个词,却并未理解冰莲的意思,问:“有什么区别?戾气又是什么意思?”

“十七八岁的年纪心智已经成熟,而物质匮乏且痛苦的童年记忆会给他们的一生带来难以磨灭的影响。家族训言,一个十岁之前饱受饥饿折磨的人,一辈子也吃不饱。”

焦明皱起眉头,对这种判断下意识的不喜欢,却暂时想不到反驳的言辞,只好安静的听下去。

“至于打手与臣属的区别。”冰莲似乎第一次被这样问,思考片刻,答道:“打手是十年二十年的雇佣,而臣属是世世代代几百年的交往。”

焦明被这个说法搞得无语,这种比年功序列制还僵化的东西居然反而被推崇,大概也只有封建奴隶社会才会如此。但考虑到‘存在即有因’这句名言,暂时将之和刚刚令人不爽的评价法一起抛诸脑后,询问偷人计划的具体步骤,然后便被计划的宏大给惊到了。这丫头居然打算将藤蔓法阵遍布整个王国联合境内,堵在大大小小的魔法塔外面招收具有半环至二环魔法天赋的幼童,毕竟这个等级的天赋在当今时代是被看做普通人的,并没有某方势力将目光盯在这个无比广大却潜力无限的群体上。

焦明曾经被科普过此事,魔法天赋这东西就和钟国的学历差不多,在魔法最初兴起的圣科颂时代,一环二环就相当于七八十年代的专科生,抢手得很。而到了当今,四环五环也就相当于是研究生,勉强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所以至于今时今日的低环天赋者的境遇可想而知,不仅根本没有学习魔法的机会,也不过就是干着一些和不会魔法的普通人一样的体力工作,就比如当初冰莲从萨丁城招募的一位二环火系魔法师,只是与普通码头力工一样干着搬运麻袋的工作。

不过计划虽然宏大,但显然其核心便是焦明。

“你是想累死我?”

“能者多劳,而且这是个长远的计划,慢慢来,先从有合约的德泽尔王国开始。好啦,这是定金!”冰莲说着,不等焦明再次表达不满,便送上一个香吻,然后似是生怕其反悔,开始转移话题到算计那群公子小姐上,仿佛这累死人的计划就此定下。

焦明心中暗叹一声,猜测这大概就是大多数男友被女友软磨硬泡的购买奢侈品包包时候的心态。

……

高级学员内的情况又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一些小家族与偏远地区领主的子弟似乎受不得激,主动以战队的形式向灰袍学员发出挑战,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松取得胜利。伴随这几场胜利而来的是更猛烈的谣言与隐隐的一种呼声:贵族子弟队伍直接参加灰袍学员的四分之一决赛。

也就是八支灰袍队伍,与八支自愿参赛的贵族子弟队伍,再进行一轮淘汰赛。既可以将强双方交流,增进了解,也可以真正意义上的选出代表学院的强队,免于滥竽充数,再败一次。

而贵族子弟的反应正如预料一般,对这个计划十分支持,因稳赢的错误预估并没有因同台竞技而产生被侮辱的感觉。

究其原因,贵族子弟大部分因养尊处优缺少实战,无法准确的估量自身与对手的实力,只能通过过往胜负战绩来瞎蒙,自然被迷惑。而少数眼光和实力都不错的人,只是说了几句实话便被扣上各种帽子,有的选择改口附和,有的选择疏远这群傻货,不过都没有报名参赛。

直至基诺大师讲学至此的这一天,冰莲被校长叫走问话,中午与焦明共进午餐的时候笑容满面,带来了校方对此计划支持的态度,当然是明面上的版本而不是算计打脸的版本。当二人走出餐厅的时候,教学楼方向再次传来剧烈的空间波动,焦明望过去,没发现什么异状,便放过此事,毕竟那边的九环强者也不少且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没必要瞎操心。

待下午艾米丽来上课的时候,焦明却发觉自家师傅的心情十分不好,虽然表面上还是平日的那副模样,但可以肯定,今天若是有人答错问题或者被抓住小辫子,必然遭受重于平日十倍的责罚。

课后,图书馆。焦明壮着胆子询问艾米丽可是遇到校方的不公正待遇。

艾米丽啪的一声拍下书本,吓得旁边一身女仆服的翻译家蝶哒差点摔下椅子,且惹来周围人探寻的目光,当大部分男学员看清其容貌之后便再无被打扰的敌意,反而盯着焦明一副随时准备过来伸张正义的架势。

焦明暗骂声一群单身狗,并示意蝶哒安心,然后轻声道:“若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是基诺那个老色鬼。”艾米丽气哼哼的道,带动着胸前的白兔乱跳。

焦明点点头,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不过紧接着就暗骂自己糊涂忘事。基诺大师的永固型空间传送法阵也是相当尖端的一项技术,更重要的是已经在萨苏副会长的运作下内部公开,说不定就会对现在困扰艾米丽的固化空间囊问题有可借鉴之处。

不过转念间,焦明又想到一个问题,隶属于魔法师协会的艾米丽对什么样的魔法成果于自己的研究有帮助应该十分清楚,不可能忽视到这个公开的讯息。

“基诺大师的传送阵是公开的吧?何必去找那个色鬼。”焦明故作轻松的问,接着又把当初基诺拜访鳄鱼领的时候,提出交换女仆的这种混蛋事情讲了出来。

“你没答应那个老混蛋吧?”艾米丽目光不善的盯着焦明,仿佛再看阶级敌人。

“当然!我可是正人君子。”

艾米丽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显然是想起了多次被焦明大饱眼福的经历。“永固型空间传送法阵,确实图纸已经公开,我也借阅研究过。其实就法阵设计一项上算不得精妙,空间通道更是烂大街的东西,魔法理念的设计也是一般般,唯独只是核心法阵有古怪,是特殊材料。”

“怎么说?”焦明做好捧哏工作,不确定这评价中掺杂了多少主观情绪。

“若是用普通的金属仿制一模一样的,则完全达不到‘永固’的效果,只能算是省力一些的传送法阵而已。”

“所谓普通金属,就是魔法师协会划拨给您的那种?”焦明知道这个世界因金属的稀缺而产生的无知,说铁的话,即使是八环的艾米丽也不会明白的。

“正是。”

“那所谓的特殊金属材料,有什么特点吗?”

艾米丽回想一下,先是缓缓摇头,接着皱眉道:“当初借阅的时候,旁边有人提起炼金石,嗯,也可能是炼金师,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磁铁?”焦明下意识惊呼出声,当然是汉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1章 贵贱之分四

“磁铁是啥?你知道什么?”艾米丽声音急切,近乎逼问。

“此地人多耳杂,我们回去再说。”焦明低声回答,艾米丽扫了眼四周,终究还是压抑住内心旺盛如火的求知欲,装出一脸平静的样子简述起中午时分与基诺大师见面的经过。

而事情也十分老套,因为这个核心法阵的材料问题,一心请教探讨的艾米丽反而被基诺大师骚扰一番,最后更的提出身体方面的要求。艾米丽当然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当场翻脸动手,基诺大师若非多年的八环,只怕今天就要少些身体零件。

焦明听得苦笑摇头,终于找到午餐时候那阵气系魔法波动的罪魁祸首,不过却也发觉蝶哒一脸崇拜的望着艾米丽,显然对这种敢于说‘不’并直接翻脸的勇气颇为神往。

是夜晚餐刚过,艾米丽便传送过来,堵着腻在一起的焦明与冰莲,询问磁铁是何物。早就与周围人达成默契的二人世界被扰,加上一点女人对容貌的嫉妒心,冰莲很是不爽,不过看在艾米丽师傅传授的气系魔法知识对焦明传送网络的巨大帮助上,虽然没在言行上失礼,却也表现出几分不满。

焦明在两个女人隐隐有些对立的气场中微微苦笑,先用温言软语将冰莲哄走,然后从鳄鱼领传送一块巴掌大的磁铁废料过来,并以此转移艾米丽的注意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炼金石?”艾米丽翻来覆去的摆动,皱着眉头,却是没看出什么端倪,续道:“但是与气系魔法的亲和力很差,应该不能用作法阵核心。”

“我没见过炼金石,所以并不确定。”焦明拿过实验室内随处可见的铁片法阵原材料,用磁铁摩擦个不停,同时解释道:“如果法阵与磁性真有联系的话,这是最简便的验证方法。给!试试看。”

艾米丽接过磁化后的铁片,沟通气系魔法媒介,然后惊喜的道:“法阵失效了!”

焦明瞪着眼睛,观察自家师傅是否神志不清。

“我的意思的,这个所谓的磁性对法阵有影响。虽然法阵原本的效果没实现,但我能感觉得到,只要对磁性的性质摸索一番,至少是可以起到增强作用的。”

“能否确定基诺的核心法阵是这个原理?”焦明问。

艾米丽脸上喜意敛去,沉吟不语,但看到黏在一起的磁铁与铁片之后,眉头舒展,道:“有办法了,从魔法师协会购买那个法阵核心的事物看看。”说着将二者拉开再黏上,体会那种牵扯力,玩弄几遍,又补充道:“即使基诺的核心法阵没用到此原理,这也是一项重大发现。”

焦明就这样看着艾米丽像个得到新线团的小猫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了许久,终于提醒似的问道:“那今天的实验?”没有艾米丽下发的图纸,便不能更改藤蔓法阵,也就无事可做。

“看在这块磁铁的份上,放你的假。”艾米丽不耐烦的摆摆手,赶苍蝇一般,显然是准备独自探索新领域。

焦明欣喜的转身离开房间,在木门关上的一瞬间,这才发觉艾米丽似乎不着痕迹的将那块磁铁划入自己名下。心中暗道不想艾米丽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但转念间便无所谓的耸肩,反正是不值钱的小玩意,送之无妨。

先是按照日程安排,发车般将一众魔法战士在三个地点轮转运送,不过受伤的比率依然高居三成不下,也就是说这套系统还完全无法运用到没有水系魔法天赋的人身上。

接着再苦思冥想传送法阵的改进方案,但似乎已经进入一个魔法知识运用的极限,除了几处细节上可有可无的变动之外一无所获。忙碌之下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已到了下半夜平时入睡的点钟,困意袭来焦明转回卧室,路上却发现艾米丽的实验室居然还亮着魔法灯的光芒,敲门进去,果然看见艾米丽正对着磁铁发呆。

本就介于简约与暴露之间的法师袍此时歪歪扭扭,许多不该露出的地方都已经露了出来,淡金色的长发仿佛鸡窝一般,显然是大力抓挠头皮的残迹,而原本有神的一双大眼睛此刻也茫然的望着窗外,映照出漆黑如墨的夜色。

“师傅,该睡觉了。”焦明提醒道,同时勉强将目光焦点从各个雪白之处移开,以示尊重。

艾米丽回过头,好想看见焦明却又好想没有,接着是一阵发泄似的痛苦呻吟配合着身躯的胡乱扭动,美女气质点滴无存。

“您没事吧?”焦明关切的问,然后恍悟,大概当初自己被高数折磨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本想上前安慰几句,却见艾米丽再次静止不动,衣衫头发都更乱之外,还在低声喃喃,凑近去听,却是重复着‘为什么’‘怎么会’这类话。

为了避免这条大粗腿被魔法谜题逼疯,焦明冥思苦想,拿过一张白纸,将一个简单的磁力线图形画出,条形磁铁的两极分别用通用语字母表示,然后托举着插到艾米丽眼前,静等结果。

唰啦一声,白纸被大力抽走,良久之后,艾米丽一把揽过焦明,满眼期待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鳄鱼领对炼金石的一部分研究结果。”焦明把全部心神都集中到肩膀处的触感上,这种柔软根本不是少女能比的。“磁铁产生的吸引力称为磁力,而磁铁有正负两极,两极之间存在这样的磁感线。”

“这……是你的研究成果吧?”艾米丽眯起眼睛,似乎因为一晚上高度运转脑力,逻辑分析力提升到最高:“冰莲那个丫头看起来并不是天才到能够自悟炼金术的样子,而且沉迷交际,甚至对火系魔法的修炼都有所疏怠,反而是你!对魔法研究有热情,有天分,也十分努力,耐得住寂寞不受繁华富贵的生活诱惑。”

“我也没你说得这样好啦。”焦明被夸奖的脸红,却没忘了藏拙,提醒道:“我可没有火系魔法天赋,炼金术一事真的不关我事。”

炼金术一事事关重大,还有炼金师一脉这群靠垄断吃了几百年的家伙存在,某些事情的万万要低调的。

受限于世界观,艾米丽面对这个矛盾也陷入困惑,一个无法沟通火系魔法媒介的人怎么可能进行火系魔法研究?以此矛盾为始,刚建立起来的一系列猜测都动摇起来。

焦明感受到夹住脖子的力道松懈,猜到艾米丽的迟疑,赶紧将话题引到磁力问题上。用空间裂缝将巴掌大的磁铁一斩两半,然后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同极相斥。艾米丽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放弃探究主导鳄鱼领魔法研究的究竟是谁,同焦明一起,开始一些简单的验证试验。直至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虽意犹未尽却困倦无比的艾米丽终于放焦明回去睡觉,而头昏脑涨之下为避免空间传送失误,索性便从早起的萝花处要来毯子,在实验室里合衣而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2章 贵贱之分五

班主任克希女士的课上,焦明终于发现了身为‘禁忌’的一项好处,那便是睡觉没人管。近乎一夜没睡之下,这老女人絮叨似的开场白只听了一半,焦明便觉得天昏地暗困意难挡,直接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直到中午下课时候,才被嘈杂的人声与桌椅蹭动地面的声音惊醒。

侧耳倾听,这才知道两派学员的对战已经近在眼前,居然今日下午便有一场。随着学员们缓缓走出教室,焦明揉揉惺忪的睡眼,伸个懒腰,在脊骨噼啪的响声中,发觉熬夜的疲劳感觉已经尽去。

起身抬步,焦明本想去餐厅与冰莲汇合,却在教室门口看到安静侍立的萝花,容貌环数上于门口几个女仆男仆之中鹤立鸡群。

“你怎么来了?”焦明问。因为夏风的负伤,而事务繁忙的冰莲又不想再找其他女仆顶替位置,那么萝花这个隶属于未婚夫焦明的贴身女仆便成为最好的暂时代替人选,所以从开学以来,萝花一直跟在冰莲身边担当秘书的职责。是以焦明有此一问。

“午餐地点更改到学生会总部,少领主让我请您过去。”萝花行女仆礼,虽然是半路出家,但动作已经相当纯熟,至少焦明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显然是忙到没时间吃午饭的节奏,焦明心中叫苦,白天被女朋友使唤得像狗一样,而晚上也不得闲,被艾米丽师傅指示的比狗还累,唯一可以聊以慰藉的便是二者在发放福利方面都毫不吝啬,虽然一个是主动的,一个是被动无意识的。

待来到学生会总部,不出预料,一大帮灰袍学员与零星几个华丽袍服的贵族子弟学员聚在一起,正激烈的讨论着,而作为总头目的冰莲坐在上首位,沉默不语的盯着众人,既是在思考众人提出的意见建议,也是在观察众人的表现,并暗中记录在心。焦明一边与熟面孔点头招呼,一边费力挤到冰莲身边,表情严肃的耳语道:“说好的饭咧?不会是让我吃你吧?”

冰莲脸颊微红,却勉强控制表情不露出破绽,抬腿狠命去踩焦明的脚,却被早有预料的焦明躲开。“我们正在讨论对战的策略,你也过来听一听。”

“下午就开打?现在才讨论?”焦明惊讶道,坐下时反手握住伸到后背的小手,避免腰肉受伤。

“下午这场没有我们的人。”冰莲解释道,声音平稳,手却是加力挣动。

焦明点头表示了解。学生会虽然因为维持校内秩序的时候持温和的不平等主义,客观上维护低出身学员的尊严,而在灰袍学员之中大受欢迎,却也并不能囊括所有灰袍学员,特别是一些自持武力天赋过人的‘强者’。毕竟是五百人,出些个性十足的家伙太正常。而在贵族子弟那边,招纳的人则更少。

在八支进入四分之一决赛的灰袍队伍中,有五支半是学生会的人,而自愿参与进来的八支贵族子弟队伍中则只有三人,既半支队伍而已。

“如此讨论效率太低了吧?”焦明接着道,目光扫过这间人满为患堪比上下班高峰期公交车车厢的房间,只是不到十分钟,脑袋便再次如清晨爬上马车时候那般微微发涨。

“你有什么好主意?”冰莲问,终于抽回手,放弃惩罚焦明的言语调戏。

焦明想了想,道:“分组讨论吧,我们的队伍,每队的配置都不相同,战术战法自然不同。”

“你当我们学生会的人都是白痴吗?这点还会想不到?”冰莲压低声音反问道,然后目光瞟向最核心且说话最多的一圈人解释道:“那边就是血刀队专属的谋士,而外面这些全是旁听的其他队队员或谋士。”

焦明有点窘,讪笑道:“饿得眼花,没注意观察。”

冰莲恨恨的瞪了一眼,然后起身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接着高声道:“开饭,饭后各队把预想战术的初稿交上来,和以前一样,别太认真也不许含混糊弄。”

众人轰然应诺。而门外早已待命的些许学生会干事推进装满木质饭盒的餐车,房间内顿时谷物肉食的香味四溢。不过接下来的情形就让焦明目瞪口呆,房间内原本是中间几个人坐着四条长凳讨论四周人站着围观,但现在吃饭,这些外围没坐位的灰袍学员居然全都苦力一样蹲在地上端着盒饭猛吃猛嚼。而且与餐厅里面贵族子弟彬彬有礼的吃饭情形不同,房间里七成以上的人都有吧唧嘴的习惯,众相应和之下居然还颇有节奏感。

餐具的用法也是以抓握居多,几个用手指捏着木勺的显然并不习惯,当然还有不用餐具的,角落里两个绿藻头的家伙直接上手,指头上已经全是红绿混合的汤汁。

“怎么不吃?不合口味?嗯……”冰莲先是注意到焦明没动筷子,然后看到焦明惊讶的表情,再顺着焦明的目光发现抓饭吃的二人,顿时立起眉毛,高声喝骂:“赫克斯兄弟,说多少遍了,还记不住是不是?”

绿藻头二人抬起一模一样的脸,对上屋子内众人的目光,尴尬的笑笑,不情不愿地从饭盒侧面摸出木勺子,别扭无比的挖饭菜吃。

焦明多看角落里的这对双胞胎兄弟几眼,还有蹲满屋子的学员与几个坐在房间中间的‘谋士’,拿起筷子没吃几口,却忽然觉得屁股下面的长凳仿佛生出钉子,扎屁股得很。

“怎么不习惯?”冰莲问道。“当初在北方城堡收割的时候,田垄上不也是这样吃午饭。”

焦明从脑海中翻出两年前的记忆,紫羽女士蹲在地上吃高粱米的形象无比鲜活。“我并非学生会成员,坐着吃,有些不恰当吧?”

焦明虽然时不时的被抓壮丁帮助处理学生会事物,但以出勤率计算只有三成不到,并不能算正式的学生会成员。

“学生会会长的未婚夫,怎么不是学生会成员?安心坐着!”冰莲用女人特有的逻辑强行说服焦明,接着催促道:“赶紧吃,吃完还有事情做。”

……

下午,同样一夜未睡的艾米丽居然无耻地发动偷懒技能:随堂考试,而且也不监考,趴在讲桌上补觉。

焦明每晚接受艾米丽的特别教导,可以说对出题人的思路了如指掌,对付这张考卷轻松得很。答完之后检查一遍,又鄙视了一阵趴在讲桌上的自家师傅,然后无聊之下开始观察周围或抓耳挠腮,或皱眉凝神的同学们。本以为能看到几起作弊事件,却惊讶的发现这群深受贵族礼仪毒害的少男少女居然都能谨守考试纪律,甚至在旁边人无意识地露出考卷情况下,还会刻意偏头避开。

一群傻货,焦明如是想。

下课铃响,贵族学员们无比自觉的停笔交卷,焦明作为大弟子兼课代表,将考卷整理好并递到睡眼惺忪的艾米丽手上,顺便提醒其擦去眼屎。

“我想请假去看看学院比斗。”

“想什么呢!”艾米丽拍拍一打考卷。

焦明看看考卷,又看看艾米丽,再重复两次,一脸迷茫。艾米丽换上看傻子的目光,再次拍拍考卷,以作提示。焦明终于若有所悟,试探着问:“我批?”

“难道是我?”艾米丽反问一句,迈开美腿,无比潇洒的扬长而去。

焦明愣怔好一阵,这才想起还不知道正确答案,快步追到门口,当然不见艾米丽的靓影。算你跑得快,焦明暗骂一声,返回身来翻动考卷,虽然只有二十几人的份,但由于没有填空选择,判分的工作量并不少。不过转念之间却发觉,考卷判分似乎与观看比斗并不冲突。

带着考卷来到比斗场地,只是一扫,便发现观众席上两色法袍泾渭分明,甚至交界处空出好大一片地方,唯独西侧观众席上一片灰中点缀几点亮色,正是冰莲带领的学生会观察团。缓步来到冰莲身边,问道:“有比斗队伍的资料吗?否则看得也无聊。”

比斗已经进行如此长时间,两个圈子内部对各自的明星学员都有所了解,而学生会大概是唯一对两个赛区情报都打探清楚的组织。焦明忙于气系魔法研究,游离在比斗赛事之外,却是对两方都一无所知。

冰莲似是早有准备,一个眼神示意,萝花便递过一叠手写的资料。焦明先是粗略翻看,却发觉有八支队伍的情报,“这么多?”

“除去令人期待的那场比斗之外,一会还有四场练习赛。”萝花柔声解释道,素手伸出点在资料首页上的几处并一一念出,接着又将几个即将出场的队员着重介绍。

焦明听了几个人名便兴趣缺缺,反而盯着萝花打量,赞道:“你这女仆是越来越专业了啊。”

萝花飞快的瞟了冰莲一眼,然后甩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焦明干咳一声,严肃道:“有空吗?有正事请你帮忙。”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萝花公式化的回答。

“那这些就拜托了。”焦明双手把考卷递上,仿佛交托千金重任,并叮嘱道:“法阵图形部分即可,依照我的答案标出差异很大的那些。其他部分不用管,我知道你的通用语水平有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3章 贵贱之分六

钻研空间奥秘不同于敢打敢拼即可的鳄鱼领传统水系魔法战士道路,更需要脑子同时也更耗费时间在研究上。即使再天才,年龄的限制也会让研究有所侧重,而艾米丽的研究方向显然偏向气系魔法法阵设计,所以考试中一多半都是这方面的知识,以简笔画的形式,或是填补法阵空缺或是挑错,甚至设计简单功效的法阵。

以主人的身份将大半任务量甩脱出去,焦明心情舒畅的翻动资料。这第一场比赛算是预热,一边是恶龙吐息队,另一边却是发音奇怪意义不明的通用语音译词汇。恶龙吐息队是一个土系魔法师加四个火系魔法师,而另一边则是气系火系土系混合,看到这里焦明忍不住眉角一挑,居然没有水系魔法战士,即使是因为水系学院人数稀少,按开学时候分班名单上的比例估算,十人里面也应该有一个。

心存此疑,向后翻动,发现八个战队中水系只有三人,两个魔法战士,一个治疗师。而且很明显,这个治疗师还是凑数的,毕竟这样强者严密保护的比斗之中,受伤的几率很低。且即使肉体受伤也有校方水系高手治疗,而灵魂受伤只能自求多福。

由于不是正规商业赛事,并没有主持人或解说员提醒观众,当陷入迷惑中的焦明被爆炸声惊醒,这才知道场上双方已经开打。手搭凉棚瞭望,只见双方躲在黑色土系魔法凝构物后面挤成一团,当然也可以说是集中站位,显然是采用传统的炮台对轰战术决出胜负。

焦明撇撇嘴,顿时没了多少兴趣,从早先的几场比斗中,已经明白这根本就是五人小队级别的异界版火绳枪排队枪毙战术,靠眼睛隔着百多米瞄准,完全就和瞎打差不多,‘准头’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只能纯靠火力覆盖叠加伤害。当消耗掉对方黑色屏障的时候,裁判便会入场,结束比斗,整体感觉与儿戏差不多。

这场也一样,双方站立的阵地附近被火球与空间之刃犁了一遍又一遍,但真正打中的并不多,直到恶龙吐息队被判负的时候,焦明不由自主的打个哈欠,对身边的冰莲抱怨道:“这种公式化的比斗根本没什么看点。”

“虽然呆板,只要队员整体升高三环,再加些人数,便会十分恐怖。”冰莲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赛场,顿了顿之后补充道:“我们鳄鱼领的魔法战士对此深有体会。”

那是你们不动脑子,瞬间的犹豫,焦明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

胜负队伍风度十足的互相行礼之后退场,接着便又是十人步入场地,双方袍服上的差异无声的提醒在场所有人:正戏来了。

而让焦明诧异的是,贵族子弟这边居然还带了道具,一个两米直径的金属圆盘,上面还有一米多高的护栏,整体来看就仿佛是一个小型的游乐园里供儿童免费玩耍的转盘。赶紧低头翻动资料,勉强在情报结尾的括号里发现一行小字:传言将有秘密武器出场。

“比斗可以携带这么大的东西吗?”焦明质疑。

“若是反过来,可能不行,现在这样,裁判不会说什么的。”冰莲回答,同周围人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件古怪东西。

焦明想了几秒才弄明白这是一种公然的不平等,进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校方同意大量引进低出身的灰袍学员,是否存有拉些廉价陪练的心思。

在周围观众的注视下,这场意义重大的比斗一开始便有新奇的事情发生,那个金属盘居然承载着五人浮空而起,漂在离地一米的高度,扛过一波火力覆盖之后更是迅速的横向飘飞,平稳堪比四旋桨无人机。

“这……有点意思。”焦明赞道。

“灰袍队伍输定了。”冰莲则是眉头紧皱,已经开始思考对策。

此时场面上的情形已经有几分搞笑,灰袍队伍就仿佛是草坪洒水器一样,本就准头不佳的法术面对快速移动的敌人只能采用漫射的办法,命中率再降,五分钟过去,除去开打时候击中一发之外,只瞎蒙中了一发。

贵族学员这边情况稍好,保持了原本三分之一的命中率,而且随着队员的适应与配合的熟练,已经渐渐接近一半,相信再过三四分钟便可以结束战斗。

场外观众自然是一半欢呼,一半沉默,仿佛冰火对立。

就在此时,灰袍学员的五个人不再是躲在黑色凝构物后面,反而是顶起凝构物跑动起来,仿佛一个缓慢移动的黑壳龟。

“这没法反击了呀。”焦明指指点点,屏障罩顶,完全无法抛射,至于留出射击孔这种精细操作还不是学员能办到的。

“我猜是想节省体力,拖时间,赌对面的气系魔法师扛不住。”冰莲道,显然这个浮空托盘是气系魔法驱动。

“那不还是输。”

“至少好看一些。”冰莲微微点头,似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这个队长的战斗意志很强,临场决断也及格,回头试着招揽下。”

“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这东西吧?”焦明提醒道,火力输出加移动,这简直就是大炮向坦克的进化。

冰莲却是不答反问:“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满空乱飞?”

焦明身为气系魔法师,对于空念扭曲与质量引起的引力效果早有大概的猜测与部分实证,解释道:“平稳浮空看似神奇,其实对气系魔法师来说十分简单,反而高度变化是一种十分困难的操作……”

话说到这里,却被一阵更加高亢喧闹的欢呼声打断,贵族子弟战队已经取得了胜利,而那个前后左右飞得贼快的托盘却是便秘一样缓缓落地,仿佛在佐证焦明的解释。

“举个例子,在一块光滑木板上放个圆球。”待欢呼声止歇,焦明一边说一边虚拟实物动作,帮助冰莲完成这个虚拟构想:“若是只能操控木板。想让圆球静止只要保持平衡即可,并不困难。但若是在木板上画几条折线,想让圆球依线移动,便困难无比。”

“也就说浮空托盘能有如此巨大的作用,正是依仗场地平坦,若是山地林地,稍有不甚就要翻车。”冰莲问。

“更高级的气系魔法师练习一番,应该问题不大,但我们似乎没有更换场地的权利吧。”

“谁还关心这点小事。”冰莲轻轻一摆手,接着道:“复杂地形下,我们鳄鱼领魔法战士的移动力就是生命线,想战便战,想撤便撤,若是被人用这东西追着,以后的仗还怎么打?”

焦明顿时也抓了瞎,回想当初南下时候被追杀的过程,若是敌人有几个这种托盘飞在林间,能否逃出生天还真是难说。看到冰莲眉头深皱的样子,焦明不得不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最终却也只能安慰道:“不论如何,这东西都不可能比魔法战士的肉身灵活,做些陷阱应该不难对付。”

“魔法师又不是山林里的猛兽那么蠢。”

“比如地雷,将调配好的爆炸药埋在必经之路上,待托盘通过时引爆。或者做一些极细的钢丝,绑在适中的高度,高速飞过之下绝对一切两段。……”焦明又说了几个动漫电影中见过的陷阱,也不管其中有几分臆想几分实际证明,最后补充道:“快速的追逃之下,应该没时间检查各种环境细节,反之对周围观察过度,就会跟丢目标。”

焦明说得自己都信了,见冰莲勉强点头算是认可这些说法,轻舒一口气,目光转回场内,看见新一场已经开打,不过接着便惊讶的发现观众席上已经再无一丝亮色,那些贵族子弟居然在说话的功夫全部散场,对剩下三场灰袍学员的比斗一点兴趣也没有。

焦明摇摇头,心中矛盾,气的是这份高傲,喜的是这份轻敌,正纠结间,耳边响起萝花带着三分委屈的声音:“先生,图形法阵部分我看完了,但是……”

“他欺负你了?”冰莲先声夺人,同时白了焦明一眼,拉过泫然欲泣的萝花轻声安慰。

焦明大呼冤枉,解释原委,却不想冰莲由气转怒,道:“这是多大的眷顾,你还托给别人!?我想批改考卷还没这样的机会呢!”斥问着拿过考卷塞进焦明怀里,续道:“这样的机会要珍惜,来,我看着你批改。”

“我已经完全了解,会弄好的,请学生会组织放心。”焦明大表决心试图蒙混过关,但见冰莲不为所动的样子,只好实话实说:“其实你这样看着,我不习惯,感觉怪怪的,无法进入工作状态。不信你问萝花,平时我忙的时候都是让她背对着我。”

冰莲无奈又好笑,也不去分辨这些话的真假,只是坐正身子望向比斗场,轻声道:“有时候感觉,你就是个比我还小的弟弟。”

“我家乡也有叫彪悍女人大姐的习惯。”焦明随口应付,集中注意力到考卷上。

“我的意思是,请你对这个世界认真一些。”

“我对这个世界很认真,只是对一些即将消逝的规则不太在意。”焦明听得出那淡淡的告诫,但并不认同,是以出口反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4章 贵贱之分七

“只是对一些即将消逝的规则不太在意。”

话落且没有等到反驳,焦明低头批改试卷,很快便被几个奇思妙想的草图吸引,试着在脑海中构建法阵模型,验证效果,而周围嘈杂的干扰渐渐从意识中消隐。

萝花虽然是近乎哭着归还任务,但其实还是细心地做了许多工作,并为焦明节省不少时间。待到三场灰袍学员的练习赛结束,西边天际已经泛红,太阳也敛去炽芒,红彤彤如乒乓球,显出几分可爱。终于从简笔画这部分考题中解脱出来的焦明觉得天旋地转,满脑袋都是飞舞的法阵草图,同时却也受益良多,发现许多曾经的思维死角。

焦明缓缓揉动太阳穴,从专注状态缓缓脱出,一抬头便与一对黑得发亮的眸子对上。

“似乎等专注起来之后再盯着你,便不会被发现了呢。”眸子的主人冰莲笑道。

尴尬的扭动两下身子并后侧半个座位,焦明观察到眼前少女似乎并未因刚刚的反口而质气,当然顺势只当那两句对话没发生过,微笑着为久等道歉,一同起身走向学院停车场。洒了一路的狗粮,在等候已久的埃文似笑非笑目光下,二人这才分开。

马车刚一启动,冰莲便委托埃文收集关于浮空托盘的情报,埃文先是满口答应,然后立刻提出一个请托:赶苍蝇。

因为某个花痴妹的缘故,有了几个便宜情敌,搞得宅在图书馆刻意低调的埃文不胜其烦,无奈之下只好请学生会会长略施手段。

“没听说阿萨萨有追求者啊?”听明原委之后,焦明问道。

“不是她。”

焦明一窒,然后只能以对待阶级敌人的态度拒绝对话。

“以先生的手段,这点小事有必要浪费人情吗?”冰莲问。

“有动作就必然留下痕迹,更加引人注目,加上萨苏副会长派系与炼金师一脉越发针锋相对的态势,为这点小事暴露身份缩短学院里的快乐时光,太不值当。”埃文如此解释道。

望风景的焦明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不过想想真假都无所谓,成事困难坏事简单,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又不是记者何必追根究底。

晚上的实验室内,永固型空间传送法阵的核心法阵终于被揭开其神秘的面纱,艾米丽用内部价购买了一个实物,并拿过来与焦明一起研究。只是简单的测试,便确定这对儿铁片是有磁性的,不过具体磁性分布十分复杂,且两片完全不同。

按照焦明的建议,用薄木板、铁粉与白纸描绘出核心法阵铁片的磁感线草图,不过仍旧毫无帮助。由于是复杂的镂空结构,内部磁感线都是简单的连线,而外部便和其普通磁铁区别不大,总之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还有什么办法吗?”

焦明皱眉缓缓摇头。

“那你没用了,去改考卷吧。”艾米丽摆摆手,同时传送离开。

“我……我靠!”焦明对着空气比出中指,却不想又是一瞬的空间波动,艾米丽返回,且带着翻译家蝶哒。

“这丫头今晚借你,我知道你的通用语不咋地。”艾米丽说着歧义无限的话,接着奇怪的问道:“这手势啥意思?”

“……再见的意思。”焦明努力表情不露破绽。

艾米丽点点头,只是淡淡的道:“学学正式的贵族礼仪,鳄鱼领的这些小习惯要改一改。还有你也找两个助手批卷,还可以在实验室干些杂事。毕竟有些蠢货的答案看着也是浪费时间。”

“谨遵师父教诲。”焦明点头不跌,同时也没忘了索要标准答案。

艾米丽一拍额头,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先是在简笔画部分肯定了焦明的正确,接着提笔,几分钟便写下文字简答部分的判断要点。焦明恭敬接过,待艾米丽再次离开之后,目光落在蝶哒身上。

这个黑皮肤的女人着实为埃文结交了不少老师,最近更是完全被包养,几个老师以竞价的方式获得全天的使用权,甚至还会她带回家加班加点的翻译工作,十天中大约只有两天回来睡觉且有完全不回城堡的趋势。

蝶哒恭敬行礼,问好,询问任务目标。多日与八环甚至九环强者相处,已经十分习惯,早已不再有一开始的战战兢兢。

“最近辛苦你了,今天的工作并不多,应该可以早睡一次。”

“谢先生关心。”蝶哒再次行礼。

焦明接着又按照艾米丽的建议,大力拉壮丁,将闪鳞以及她表弟,还有诺诺尔墨勒三个人全找过来,与蝶哒一起审阅考卷的简答题部分。闪鳞当然不肯,但焦明只是略略询问那一招‘隔空刺击’的练习进度,小丫头便就范了。毕竟接触这些中高级气系魔法知识的机会可不多。

安顿好这边,又去完成例行的三地兵力调动,再转回来的时候,面对的便是少量因异于正确答案,而让这几人难以判断的部分。请几人回去休息,焦明将考卷粗略翻动一遍,筛除胡说八道骗字数的,将剩余能判断的评分完毕,标注下自己也无法判断的留给艾米丽伤脑筋,毕竟身为老师怎能一点不干。

整理收纳考卷,焦明摸出新传送过来的磁铁与钢片,开始自行研究磁性与空间通道之间的奥秘。没一会,实验室响起敲门声,却是提着魔法灯的冰莲。

焦明面对意外之喜,顿时眉开眼笑,直接拥入怀中,道:“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默契如舞步般转身,抬脚带上房门,二人不言不语,享受这温存,直到焦明的手开始放肆,冰莲才推开,道:“说正事,别闹。”

“这也是正事。”话虽如此,但焦明还是放开佳人。

“关于浮空托盘,你有应对的办法吗?若是让他们取胜,我们的计划岂不是成了笑料。”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力破巧,用实力碾压。”焦明抛砖引玉。

“这还用你说,问题是灰袍队伍在环数总和上反而是劣势。”

“稍微复杂一点的就是仿制个山寨版,刻苦练习之下应该能够取胜,毕竟在这个新道具上面,对方显然也是初学乍练的新手。”焦明道。白天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问题,贵族战队对浮空托盘的运用并不熟练,命中率以及飞行的轨迹以及队伍配合都有很大提高空间。

“我也是这样想,但材料方面有些顾忌。”冰莲皱眉道。

“校方禁止额外援助?”

“并非违规,而是金属太过敏感,我不想挑动炼金师一脉本就紧绷的神经。”

“多虑了吧。”焦明不以为然,一个托盘而已,才有几斤铁料。

“关键这是不受他们垄断的渠道,给前线的鳄鱼领魔法战士配发钢剑勉强算是自己用,若是进行兜售或出借,都是开始侵蚀金属市场的危险信号,意义完全不同。”

焦明则有些码不准,毕竟对此方世界的一些尺度问题没有把握斟酌的经验,为了利益某些老混蛋干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既然冰莲如此担忧,还是慎重保守为上。“用藤蔓替代?”

冰莲还是摇头,显然早就想到这个问题,反驳道:“你的藤蔓不能用,这是完全超出比斗规则的,而若是现在进行连接,藤蔓的空间之力短时间之内并不能激发出来。且即使激发出来,恐怕作用有限,毕竟灼杉的情况才具有普遍性。”

小诗用土系媒介进行的灵魂连接魔法虽然可以将主体的魔法能力弱化一定环数之后赐予从属体,但却有诸多限制。

首先最难得的便是信任,让旁人对自己的灵魂随意操作,万一安个后门岂不直接受制于人。鳄鱼领魔法战士随便小诗实验纯熟异数,一是生性纯朴也叫傻大胆,二是魔法战士之道是将与水系魔法媒介的沟通融入本能磨炼,吃要没忘了吃饭走路,便不会与水系魔法媒介失去联系。而事实上,鳄鱼家族记载中,从没有因灵魂受伤而与水系魔法媒介失联的情况,是以当初紫羽女士曾经劝焦明放心修炼气系魔法,练废了正好专心于水系魔法战士之道。

其次便是主体的天赋,能同时沟通两种魔法媒介毕竟稀少。若只是气系魔法连接到藤蔓上之后,也不过就是灼杉那般,藤蔓虽然获得一些微弱的气系魔法属性,勉强能够布置法阵,但生命力与普通植物完全一样,并不会出现加速生长与生命力旺盛这等特性。整体效果变得十分鸡肋。

最后便是从属体死亡,会损及主体灵魂,剧痛之下直接失去战斗力事小,万一不幸失去与魔法媒介的沟通能力,则是万事皆休,巨大的失落感会让人根本无法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唯有自杀一途。

焦明抓抓头发,本想在模仿对手的思路上再走几步,却听冰莲道:“别藏着了,我知道你有办法。”

“办法确实有,但新武器出场必然会因为出其不意而产生额外战果,用在这里太浪费了。”焦明摇着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洗耳恭听。”冰莲笑道。

“用膛线增加准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5章 贵贱之分七

简单讲述膛线何物与其工作原理,并用木陀螺演示证明旋转可以增加稳定性,最后以地球枪炮的超视距射程为证,进冰莲仍旧将信将疑的样子,道:“不如今晚去梦境空间,我挑选一些相关记忆片段给你看。”

“行或不行,一试便知。倒是记得这种办法怎么不早说。”冰莲道,话中虽然有几分责怪的味道,但声音听起来却是情话般温柔。

“当初见识到气系魔法的神奇,便认为枪械与实心炮弹无用,不过细细想来,这些武器中的其他细节与原理还是可以借鉴一二的。”

冰莲微微点头,道:“若是膛线真有那么大的作用,确实意义重大,在学院比斗中拿出来展示,简直是白送给魔法师协会,太亏。”

阻碍发展的一切困难都可以简单归结为两点,一是想不到,二是做不到。而就以膛线来说,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之前只是简单的没想到而已,一但见到实物便可轻松仿制,用气系魔法师慢慢抠也能抠出膛线来,比起在地球仿制中受到精密机床与坚硬铣刀等工业条件的限制,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或者也可以提高爆炸的威力,你们的药粉配方纯靠瞎蒙的经验积累,基础威力的大小完全随机,若是能试配出中等化学书里的几种炸药。只靠冲击波便可以掀翻那个小盘子。”焦明提出另一个建议。

按照焦明的理解,火系魔法就是用火系魔法媒介从圣魔海中接引能量到化学变化中,进而可以分析出,药包爆炸释放的能量分为两部分,一是内中化学物质反应产生,二是来自圣魔海被火系魔法媒介夹的能量。

“这是个好办法!不过可惜……”冰莲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微微摇头,“爆炸药的配方虽然就传统来说是火系魔法师师徒秘传,并以约定俗成的方式受到保护,不过这项福利是在炼金师一脉那边,也正是萨苏副会长极力想改变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如果公开使用,必然会与基诺大师的永固型空间传送法阵一样?”

“那些炸药的制配方法可不简单,显然是一套复杂理论的具体应用,并不是‘瞎蒙’二字能含混过去的。而萨苏手下的九环火系魔法师都不是笨蛋,到时候怕是连‘化学’都藏不住。”冰莲做出最糟糕的预测,接着拉住焦明的手问道:“还有办法吗?”

焦明思索应对方案的时候便分析利弊,膛线方案缺点太过明显,心中早已将之枪毙,说出来不过是抛砖引玉。但给予厚望的爆炸药方案仍旧搁浅,却是出乎预料,毕竟本以为此方世界的魔法师圈子中知识垄断是理所应当,却忘记这所新建的高级魔法学院正是萨苏副会长派系的大本营,且此派系的政治目标正是打破这一传统陋习。

想在这里遵循传统搞知识保密甚至垄断,不被敲破头才怪。

面对冰莲期待的目光,焦明只好拿出最终方案:“实在不行,就用毒气吧。翻翻化学笔记,搞一些易于制备的有毒气体出来,比如一氧化碳什么的,弄晕对手轻松取胜。而且烟熏这东西也易于掩盖,即使被看破,‘巧合之下取得’这种理由也说的过去。”

冰莲不置可否,反而盯着焦明看了起来,直到焦明浑身不自在,这才问道:“你还有办法吗?”

“真的没有了。”叫名摊手,意识到自己连出三个方案引起了冰莲的怀疑,“当然有更多时间思考的话,也许还会有,但比这三个更简单易行的可能性不大。”

冰莲表情忽由严肃转为轻松,上步拥抱,笑道:“你真的是个宝贝。”

“宝贝可不是对男人的称赞。”焦明绷起脸,极力掩饰尴尬。

“不过毒气也不行,虽然校规没有相关条款,但这是魔法师协会明令禁止的。”冰莲呼出的热气就在焦明的耳廓发迹间飘荡:“而且解决方案很简单,只要从魔法师协会购买金属板就行了。”

焦明一呆,明白自己是被刻意压榨脑力了,就仿佛是那个用公司困境作为招聘考题的段子,接着恍然想起一句电影台词: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难道不久前那副焦虑苦闷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吗?

……

次日清晨,天气阴,雨前特有的冷风吹得车窗帘乱舞,萝花和蝶哒分别将两侧的帘子固定住,树叶的沙沙声略低,车厢内的三人这才继续浮空托盘的话题。按照埃文提供的情报,在学院惨败的那两场比斗中,师徒传承派的一位弟子使用了一种单人版的浮空托盘,成为整场比斗的明星。而学院五人版浮空飞盘的灵感多半由此而来。

之后还有一大一小两本版本作者的名字与家庭背景等等。

“五人与一人,怎么反而是学院那群笨蛋更先进?”冰莲疑惑道。

“似乎不是这样算的。”埃文显然也不知道详情,“毕竟飞艇已经造出这么多年,而这个托盘才是新事物。”

“大概是越小反而越难以制造,应该是这个道理。”焦明道,虽然以地球的经验早就有此总结,但能否套用过来还不确定。

“有图纸吗?”冰莲直至核心。

“抱歉,没有。不过据我所知,这东西并不复杂,相信焦明同学完全可以胜任设计制造了。”埃文说着还对焦明微微点头示意。

冰莲以投过来询问的眼神,而焦明点头确认,并追加一层保险:“即使不行,我后面还有大师。”

接下来的话题便是一些关于这件事的各种细节,当马车进入校门的时候,焦明想起埃文居然只用一晚上便收集了如此多的情报,不由赞叹出声。

“哪里,这还是多亏了先生发明的编码通讯盒,家族情报网传递消息的速度快了几倍。”埃文笑道。

焦明撇撇嘴,明白要不来专利费,只好勉强说一声不用谢。暂别几人,先去教师办公室寻找艾米丽,人不在,便将考卷放下且用重物压好,这才折返教室,听见众人正在讨论基诺大师的讲座。本想听听具体时间,却不等提及此时,克希女士便走了进来宣布上课,教室内顿时安静。

中午餐厅,例行的共进午餐,冰莲愁眉苦脸,焦明见状自然要询问因由,这才得知金属购买遇到了问题。

“怎么,魔法师协会不卖?”焦明奇道。

“是那五个人买不起。”冰莲答,一脸的愤愤不平。

“学生会或者你出钱赞助呗。”

“问题就在这里,若是旁人出钱,便算是额外援助,并不能出现在比斗场上。”

“这……”焦明停下筷子,将家族背景牵扯进比斗的情况刺激到了心中的小市民思想,脑筋一转便问道:“难道贵族子弟那边的家族援助不算?”

“作为排得上号的继承人,当然有一定额度的‘零花钱’,都是熟人,这种界定不清的情况魔法师协会自然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冰莲声音压低,目光不善的扫过周围,显然这次差别待遇让她对周围贵族子弟的印象再降三分。“而且又熟人告诉我,有传言说,那群贵族子弟为了取胜,还特意动用家族关系说服魔法师协会相关部门,在魔法材料这一点上压制灰袍学员。”

“真的假的,这群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会如此重视灰袍学员?”焦明质疑道,这群二世祖那高傲到没边的样子,实在与此等阴谋诡计画风不配,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难说没有几个坏胚子。

“真假难辨。但看得出来是有意刁难,即使耍一些借款的伎俩,怕是也会被纠出错来。”冰莲摇头叹道:“我们鳄鱼领也有埃文他们家族那样的情报网就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

冰莲无奈叹气道:“实在不行,就联系埃文,直接从炼金师一脉手中购买金属。少了魔法师协会这个中间环节,还能省大笔钱。五个人凑一凑再偷工减料一些,也许够用。”

焦明狠捶胸口,将差点噎死自己的食物顺下,这才吃惊的道:“他们可是曾经试图杀死你两次。”

“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与胥琴人互相杀了几百年,该做生意还是要做的呀。”

焦明顿时哑口无言,想想地球,类似的情况也不少,昨天还打出狗脑子的两股势力今天便如胶似漆。但心中对炼金师一脉的偏见让焦明不会就此罢休,换个思路劝道:“这里可是萨苏的地盘,而且我们也在为赢得萨苏的看重而努力,这时候与萨苏的敌人扯上关系,并不明智。”

冰莲下意识咬住筷子,皱眉沉思片刻,缓缓道:“就我所知,这种跨过魔法师协会的直接贸易相当普遍,单说学校内的这些学员背后的家族,直接与炼金师一脉交易金属的便不在少数,萨苏未必会因此心生罅隙。而且萨苏若真的百忙之中过问此事,据其理念推测,会给灰袍学员划拨些物资也说不定。”

焦明一时之间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而且再有一点,这也是向炼金师一脉示弱。我们的偷人计划若想遍布王国联合,有大势力时刻准备捣乱可不行。”

焦明听了这抛开感情,只讲利弊的冷静分析,只觉得浑身难受,可口的饭菜也没了味道,说道:“有点窝囊。”

“没办法,我们鳄鱼领只有两个九环,你可知道炼金师一脉有多少?”

“你知道?”不爽的焦明立刻反口。

“台面上的就不止十个,更何况隐藏的、盟友关系的还有临时雇佣的,没人知道这几百年里他们积累了多少财富。”

“别说了,明确实力差距,让我更觉得窝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6章 贵贱之分八

焦明深切体会到小国的悲哀,试着比照地球冷兵器时代的战斗力,若是将九环强者换算成一万步兵。鳄鱼领与炼金师一脉之间,便是两万步卒的半岛小邦,与十几万常规军且随时能够再征发几十万人的大陆强国的差距。

见焦明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冰莲不再说这些令人倒胃口的事情,也不再提与炼金师一脉的买卖,转而在其他道路上思索,道:“那我们更改一下学校的比斗规则怎么样?”

焦明先是点头,再是摇头:“若是公开允许场外援助,我们只会输得更惨吧。”

若是冰莲公然出资支持灰袍学员比斗,那么贵族子弟获得家族的支持则只会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当比赛掺杂入太多的外部因素,这边的胜算只怕不升反降。

二人边吃边商量,午餐快结束的时候焦明灵光一闪,想起地球搏击比赛体重分级制度,问道:“限制双方携带的金属质量同等级如何?”

冰莲只听个大概就觉得靠谱,催促细说详情。

“除去原本的队员环数加和分级限制之外,再加上携带武器质量总和限制,细分金属与木材,十公斤,二十公斤等等。总之就是避免一方盔甲武器浮空托盘齐全,一边手无寸铁这种情况。”焦明思路越说越顺,眼神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一套新规则实施后的情况。

“是个好办法,不过短时间之内帮不上忙。”听到最后,冰莲热情退去,叹息摇头。

“至少以试行的名义搞起来啊。”焦明仍不甘心。

“问题不在这里。”冰莲道,见焦明仍旧瞪大了眼睛一脸迷惑不解,便解释起来:“这套规则有个根本的基础不成立,那便是没人会认为高出身的贵族子弟必须在比斗场上与低出身的灰袍学员公平竞争。当这套规则摆到校长面前,他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并反问我为何如此。而若是我多说几句,大概会面对这样一个问题:魔法家族代代为国家奉献牺牲,难道只是为了与这些泥腿子公平的比斗一次吗?”

“当然是为了高人一等。”焦明苦笑着接上话茬,这样的想法根本就如吃饭睡觉这样的本能一样,盘踞在所有人思维中。以地球的氪金游戏作比,这种限制携带金属总量的法则,就仿佛是在将玩家按照氪金数量的不同而分入不同的服务器,比如十元服务器,千元服务器,十万元服务器等等,当然没有如此傻哔的游戏运营商,要知道有人曾言:免费玩家是我们提供给付费玩家的一部分游戏体验。

“所以说……”冰莲一字一顿,还用筷子轻敲碗边加强语气,显然这边没有不能敲碗的餐桌礼仪。“……在灰袍学员内推行将会十分顺利,而若是在两色学员袍之间或者贵族子弟之间就困难了。”

焦明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只因领会话中的几分揶揄讽刺意味。这些贵族子弟内部的等级划分十分复杂,家族的实力,自身的实力,还有继承人排位等等。这种潜规则之下,自然就衍生出一套奇怪而可笑的行事准则渗透在日常生活之中,贵族礼的微小改动,说话捧哏的顺序,甚至是笑声的大小。焦明看得明白的还只有这些,而看不懂的小细节还有更多。

毕竟在一群想方设法制造不平等的家伙中,推行一套以平等为思想基础的划分标准,自然因源头上的矛盾而困难重重。

“如此说来,还是没办法?”焦明吃下最后的饭菜,声音含混的问道,同时将碗筷交给萝花,与冰莲一起走出餐厅,小雨中分别的时候,却只得到‘再想想’这样的答复。

下午艾米丽的课上,发下考卷,当然不会有损及大家颜面的公布分数环节。焦明看着几个学渣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分数便收起考卷,心中暗笑,恍然间回到了中学时代。课后,师徒二人来到图书馆,沉浸在这知识的海洋里。顺便一提,焦明终于见到了埃文的新追求者,挺漂亮的,就是脸上粉比较多,而且说话有些刻薄,把阿萨萨挤兑得一点话也没有。

直到天色转晴,雨虹与夕阳相映衬,放学在即,焦明这才问道:“晚上来吗?”

因为发现磁力可以对气系法阵造成影响,艾米丽仿佛发现新游戏的宅,已经沉迷于后续研究,昨天便没有拉着焦明进行实验,是以有此一问。

艾米丽一拍磕头,又索要了几块磁铁便放仍旧放焦明的假,临分别时候,又提醒明天去参加基诺的讲座,并叮嘱道:“必须把每个字都记下来,否则有你好看。”

焦明眨巴几下眼睛,问道:“您不去?”

“看见那个老色鬼就心烦。”艾米丽狠狠的道,仿佛回忆起被轻薄调戏的那一幕。面对如此理由,焦明无话可说,只能恭送美女师傅离开。

因为雨后道路泥泞,回到城堡的时候比平时稍晚,却发觉整个城堡都处于一种准备欢庆的状态,魔瘾药剂与各色荤素菜肴正渐渐布满长桌。一个八环保镖见到冰莲几人,冲上来叫到:“好消息!好消息啊,少领主。”

“哦?什么好消息。”冰莲也笑道,显然是受到气氛感染,将学院的烦心事抛在脑后。

“九环!飞鱼·鳍刺女士九环了!”另一个凑过来的八环保镖道出庆祝的因由。上次那位倒霉被传送过来的少年专职通讯员下午收到的消息,飞鱼家族的家主鳍刺女士晋升九环。

接下来的事情毫无疑问就是用大吃大喝来庆祝,埃文虽是外人也喝了几杯才回房,而焦明直到第三杯魔瘾药剂下肚,这才想起众人欢呼的名字正是闪鳞的母亲,也就是上次去前线的时候遇到的那头母老虎。想及此处,于小家伙那边搜寻闪鳞的身影,却毫无发现,甚至小诗与利尔墨勒也不在。

不过转念间,便有了几分猜测:信奉棍棒教育的母亲武力值增加,对熊孩子来说未必是好事。

待这场小型庆祝宴结束,迷迷糊糊的焦明被委托将这位新晋九环强者传送到这边养伤。大着舌头应承下来,待传送结束,看清房间当中的传送目标,焦明惊讶得顿时酒醒了大半,只因这根本就是个人棍。

“快去叫尖雹大人,传送出事故了!”焦明冲着门外大喊,这也是早就形成的应对方案。

却听地上的鳍刺女士说道:“不必,这是误会,传送很安全,这是早前受的伤。”声音和缓,虽然对普通人来说勉强还算中气十足,却根本无法与当初教训自家丈夫时候那种咆哮相比。

众人进门,七手八脚的将鳍刺女士扶上备好的轮椅。焦明揉揉眼睛细看,这才发觉鳍刺女士周身并无鲜血,旧伤失去的左臂已经生长到肘部,右臂齐肘而断的新伤包扎完好,最触目惊心的伤势却是整个下身的缺失,看被斩断的位置,怕是盆骨还能剩下一半左右。

焦明惊叹于魔法战士小强命的同时继续运转传送阵,按任务计划,将鳍刺女士的丈夫和贴身女仆拉过来,并将两个顶替位置的八环传送到前线。完成这一切,焦明以少领主未婚夫的身份,加入到冰莲的慰问会面中。

大不的房间挤着五人,还有一大盆各种本地特产的新鲜水果,鳍刺女士依在床头抱着闪鳞,与冰莲聊到正起劲,完全没有重伤员的样子。而闪鳞父亲正用双手大剑为水果削皮,递给女儿,巨大腕力之下,果皮黏连成一条长带,且轻薄如纸。闪鳞自己吃一口,抬手喂给母亲一口,脸上全是幸福的傻笑。

只听了十几分钟,焦明便感叹于这母老虎果然是锐骨的亲姐姐,吹牛哔的样子一模一样。不过刨除夸张的部分,也可以理清事情的大致经过,简单来说就是执行侦查任务的时候贪功冒进之下中伏,幸亏距离大部队距离不远,鳄鱼公爵及时赶到,以脱战三天的伤势为代价从两位九环手中救下鳍刺女士等人。而当鳍刺女士下午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就是九环了。

这样的升环经历,不知道要气死多少八环,焦明如此想着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削好皮的水果,不过这种名为‘谱儿’小柚子似的东西并不是削皮吃的。

“这个是用手剥的,而且敢问一句,您平时洗刀吗?”焦明道,由于房间内气氛轻松而忘了礼节与尊卑。毕竟按照此方世界的规矩,弱者并不能与强者这样说话。

“当然不洗,怎么?”闪鳞父亲一愣,接着想到因由,笑道:“怕血?这可至少都是六环以上魔法师的血,说不定有奇效,安心吃吧!”

焦明犹豫再三,碍于面子还是吃了下去,心中念叨着有奇效与食物中毒也没事。

慰问会面结束,道别一家三口,二人独处,焦明这才知道整个鳄鱼领为何如此高兴。只因为鳄鱼领历史上,九环强者的数量从来是在一与二之间徘徊,这是首次增加到三,且更难得的是三位九环强者都是壮年。

“这些都是因为你。”冰莲用一种饱含感激与情愫的目光望着焦明,整张脸在魔法灯的光芒下动人无比。

“记得木桶理论吧,我只是补上的短板,却不可忽视其他长木板的作用。”焦明表情严肃的谦虚道,对战争的反感让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意。“同样的,看到突出的长板也不能忘了短板,这次中伏,虽然多了个九环,却也战死多人。”

“战争怎么可能不死人,这完全是可以接受的损失。”

焦明看着冰莲那种‘大赚一笔’的表情,恍然大悟,若是搬开‘人命崇高至无价’这个律条,此次似乎真的赚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7章 贵贱之分九

冰莲感受着焦明大手无意识的颤动,打量着焦明变幻不定的表情,待这些停止之后,道:“虽然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不高兴,但现在看起来想通了?”

“只是最小化到角落而已。”焦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走到窗口,仰头望向星辰密布天空。但由于附近九环强者太多,此处天空足有三十多颗各色星星挤在一起,看起来就仿佛是夜间太空观察地球城市的灯光光斑,与鳄鱼领冷冷清清的样子完全不同,而想找到代表鳍刺女士的人星并不容易。

“看正头顶。”冰莲当然猜到焦明想找什么,伸手指点示意,“那个白色带些淡黄的,是萨布鲁·尖雹大人。而紧挨着的星星,水蓝色而暗淡无光,就是飞鱼·鳍刺女士。”

“这么多星星,难道不会搞错吗?”焦明问。天空之中除去定星之外,人星和乱星混杂且随时间乱动,并不好辨识。

“多关注一些就好。”冰莲指尖微微偏向蓝蟒王国首都那边,指向天空星辰最密布的区域,“你看那颗橙色最亮的星星,就是萨苏副会长了。”

焦明轻松找到,不过刚观察几秒,这颗亮星却是消失不见。“看来萨苏大人有事外出呢。”

“大人物总是很忙啦。”冰莲笑道:“据我观察,这颗星星只有一半天数会整夜挂在蓝蟒城天空上。”

“这还真是方便。”焦明忽然有些恶趣味的笑道:“要知道在我家乡,找领导送礼的时候,确认领导在不在家可是难倒不少人。”

这当然是只是个玩笑,九环强者的地位换算到地球,至少也是封疆大吏或者小国的总统,并不会遇到这样浅白露骨的行贿手段。

冰莲虽然抓不到笑点,但看听了战斗详情便一直闷闷不乐的焦明脸上有了笑容,安心之下,微笑愈发柔和。

次日清晨的马车上,埃文再次成为情报官,说出了一个另冰莲大吃一惊的消息:这场两色袍服之间的比斗有另一伙人入场了。

“是谁?”

“气系二年级一班莱尔波特,二十岁,男,蓝蟒王国王位的第二十九顺位继承人。虽然本人五环天赋,但修炼不勤。不过其父实力不俗,在皇室内的话语权很高,其母……”埃文用大半段路途的时间将这个典型二世祖的情况娓娓道来。令人惊讶的除了这情报异常详细之外,还有埃文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的目标也是学生会长?”冰莲问。

“从没有公开宣言,但看起来是这样。”埃文力求情报准确。

“有传言说将会暗中阻碍灰袍学员购买魔法材料。”冰莲接着问。

“确有此事,不过其本人没有下达这个命令,情报分析应该是协会管事的谄媚之举。所以灰袍学员若想从魔法师协会的蓝蟒王国分部购买魔法材料,延迟七八天到货是肯定的。”

“恶心!”焦明用汉语低声骂,本想提议闹一闹,却意识到此举怕是正中协会管事的下怀,此方世界可没有某宝快递评价系统,延迟交货完全不算是失职,反而助其将这个小人情坐实。想到此处,也只能用更咬牙切齿的语气重复道:“真tm恶心!”

埃文听不懂汉语,却也理解这是在咒骂,只是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续道:“还有另一个情报奉送。昨晚,基诺大师的住处有学院学员进入,一夜未出。”

“我靠!”焦明真的惊了。

“是勒木迪哒那个荡妇?”冰莲问道,不过看表情已经完全确认。

埃文微微点头确认,道:“至于有何内幕交易,相信少领主猜得到。”

冰莲冷哼一声,见焦明一脸迷茫,便解释道:“两色袍服之间的下一场比斗,便是我们学生会的灰袍学员队伍对阵勒木迪哒的队伍。”

“这也太拼了?”焦明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输了便是名声扫地,而陪八环强者一晚,只是风流韵事,若是生下高环天赋的孩子,家族还会有所褒奖。”埃文解释道,显然对南方贵族圈子的潜规则十分了解。

“不影响以后的婚姻?”

“略有影响,但若能证明自己可以顺利生育,反而有所提升。与我们鳄鱼领的情况不同,其他三系中,许多优秀女性魔法师不幸的死于第一次分娩。”冰莲抢先解释,掩盖焦明对此方世界常识的无知。

“这风气,简直是给基诺那个老色鬼量身定做的。”

“倒也没那么夸张。”埃文补充解释:“难产一事虽然可怕,却也只有那些直系家族长辈死于难产的女子才会被另眼相看,有自证这一条路。对其他少女来说,风流的名声还是有一些不良影响的。”

见穿过校门,且话题越偏越远,冰莲赶紧将之扯回,道:“最后一件事,若是灰袍学员想购买一些金属材料,埃文同学可否帮忙一二?”

埃文表情瞬间一顿,不过很快便恢复常态,显然已经想明白这一举动中代表的诸多意味。一个会炼金术的人原意从炼金师一脉购买金属,这是诚意十足的示弱。

“包您成本价!”埃文一脸真切笑意,如此保证道。

焦明不爽的撇撇嘴,却也没说什么。

……

下午课后,艾米丽撵着焦明去听基诺的讲座,并再三叮嘱一个字不许漏掉。焦明先是对着手中的纸笔发誓,无效后又对天上的太阳发誓,迎来的仍旧是看傻子的目光。

“那你让我怎么办?”

“我们一般是对圣魔海起誓,若违背誓言,便失去从圣魔海接引魔力的能力。”

艾米丽说得一本正经,但焦明也不是刚穿越那样一无所知,这个誓言可是最顶级的,完全不该用在这种小事上。

“这……大材小用了吧。”焦明苦着脸,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好了,早点去吧!也能抢个前排的位置!”艾米丽笑着摆手,不再开玩笑。

虽然有艾米丽的死命令,但焦明还是未能达成‘一字不漏’这个条件,原因有二。一是笔速跟不上,二是基诺大师的废话太多。若是以百分比计算,整场讲座的百分之五十是吹牛哔,百分之三十是**征集,百分之十是与小蜜秀恩爱,最后的百分之十才是干货。不过这干货也只是些虽高深但并不前沿的知识,甚至可能就在今后的课本中遇见,关于磁力对魔法阵影响效果这部分最核心的知识只字未提。

事后,当面对艾米丽一脸期待的时候,焦明只好实话实说。

“千真万确,这么多人去听讲座,都可以作证。不是徒儿不努力,全怪基诺大师太狡猾。”

艾米丽撇撇嘴,骂一声老色鬼便放过此事,并表示晚上的实验照常。

“您对磁力的研究有进展了?”焦明惊喜的道。

“一点点吧。”

当晚实验室里,艾米丽、焦明还有被母上大人强塞过来的闪鳞忙的团团转。闪鳞已经成为艾米丽大师的正是助手,且在小诗的帮助下,开始培育自己的爬山虎藤蔓。顺便一提,在鳍刺女士离开的时候,增告诫闪鳞好好向两位学习,听两位的话,所以现在的闪鳞表现得比利尔墨勒还乖巧懂事,看得焦明是暗笑不已。

“有点渴了,去倒点水来。”休息时候,焦明眼神揶揄的如此吩咐。实验过程中多次指使闪鳞的爽快经历,让焦明得寸进尺。

“好的。”闪鳞声音加重,且用杀人的目光瞪视,然后不情不愿的出门而去。

“你就不怕她在水里加料?”艾米丽笑道,虽然因为鳍刺女士这位九环强者的委托而收下闪鳞这个助手,不过心中对于这个笨助手并不满意,即使看见焦明欺负人也不以为意。

焦明一窒,暗道大意,闪鳞这丫头行事颇有其母亲的风范,表面装得再乖,暗地里干出什么也不奇怪。事实正如预料,不一会,冰莲便揪着闪鳞的耳朵进来了,狠狠的瞪了小丫头一眼之后,这才向艾米丽告罪,表示想与焦明谈些事情。

二人来到隔壁,冰莲开门见山的问:“你能不能设计一个最小金属用量的浮空托盘。”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明天交稿。”

“这就有点困难了。”焦明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通宵赶工什么的,好讨厌。

冰莲上前深情一吻,道:“这是酬劳。最新的情报显示,勒木迪哒已经说服基诺大师为其设计浮空托盘,让他们这几个小贵族也购买得起金属材料。你也不想我们学生会输一局吧。”

焦明轻叹口气,应承下来,不过出于好奇,又询问刚刚为何对闪鳞发脾气。

“你呀!这么大人,就不能不要逗弄那小丫头。”冰莲一脸无奈的样子抱怨道,仿佛在说教不听话的弟弟。“我见她急急忙忙的从茅厕端着一杯水出来就起了疑心,若不是多嘴问一句,你就等着倒霉吧。”

“小丫头这么狠?”

冰莲再次献吻,道:“别与小孩子质气了!”

焦明回到实验室,看到用磁铁摩擦铁片以将之磁化的艾米丽,隐隐有了个主意,便将基诺大师的事情说出,最后道:“我想这是个报复他轻薄于您的好机会。”

艾米丽停下手中活计,沉吟片刻,眼神一亮点头道:“稍稍运作一下,说不定还能让他把自己对磁性研究的进展暴露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8章 贵贱之分十

焦明挠了挠脑袋,自知并不擅长谋划针对人性的圈套,问道:“要不我把冰莲叫过来,您与她商量一下。”

“也好。”艾米丽同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闪鳞做些磁化铁片的杂事,焦明设计初稿草图,而艾米丽与冰莲聊得越来越投机,完全看不出曾经隐隐的敌视态度。

不过女人都是演技派,也难说这事之后会怎样,焦明如此想着,画完法阵初稿的最后一笔,接着粗略估算金属总质量,显然仍旧不是五个穷鬼能负担得起的。修改几处小细节,总质量也不过降低两个百分点,无奈之下,焦明只好打断两个女人的谈话,简单汇报了设计进度并询问冰莲金属材料用量上限是多少。

“这不可能!”听到冰莲报出的数字,焦明脱口而出道。“二成的用量,你在开玩笑吗?”

“五个平民出身的子弟倾家荡产之下,也只能支付这么多了。”冰莲面对如此巨大的差距,也是皱着眉头,并解释道:“而且这里面还耍了个小花招,今后几年之内,我都要给那几家日常的生活费。”

这就相当于让地球的五个普通人家庭凑出几百万,砸锅卖铁倾家荡产还是勉强办得到的,且这些钱也会在比斗之后由冰莲补偿,本质上是绕过比斗规则的变相借贷。

“即便如此,也是强人所难。”焦明摇头,虽然个人感情上体谅其中难处,但技术上的客观困难并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艾米丽拿过草稿,扫了几眼之后微微点头,很是满意的样子,道:“设计得不错,已经十分简练,你果然有这方面天赋。”

对艾米丽来说,学员之间的比斗输赢或者打脸与被打脸完全不重要,根本不能与焦明气系魔法技巧的纯熟与进步相比。

“谢谢您的夸奖,不过材料用量方面……”

“耗时间认真琢磨的话,我估计可用九成的用料达成目标,即使是九环大师出手,也不可能只用八成的材料。”艾米丽放下图纸,眯眼睛思索片刻,还是给出了令人绝望的结论:“只用二成的材料,完全不可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焦明叹道,脑海中转起乱七八糟的念头,或是让埃文再降价,或是略微修改比斗规则,甚至以学生会的名义从学校借一些金属材料。

“不过嘛……”艾米丽忽然表情转换,弯起嘴角,用上扬的声音吊起二人的注意力。

焦明虽然不想打断艾米丽师傅少见的玩笑兴致,但焦急之下还是问出心中猜想:“难道是师傅的磁力研究有了突破?”

“稍稍有了些进展,能否帮上忙还不一定。”话虽如此,但笑容却自信得很。

次日,学院内出现这样的传言,最年轻的八环气系魔法师艾米丽大师为了对自己的新发现进行验证,随机选择一支灰袍队伍作为助手参与进实验中,顺带的,这支队伍中的气系魔法师会将新技术应用在即将到来的比斗中。

一天后,下场比斗的对手,勒木迪哒所属的橙狐队,向学生会提交了延期比赛的申请。毕竟这八场是顺应舆论而生,理论上的组织者并非学校而是学生自我管理委员会,而学生会虽然有权更改时间,却不能更改规则,毕竟安全保障与监督都需要隶属于学院方的八环九环强者支持。

其实关于延迟比赛日期这件事,冰莲与焦明着实捏了一把汗,橙狐队若是再慢一个下午,灰袍队伍便要申请延期,而这其中的示弱意味将会给双方心理带来截然不同的影响。

与此同时,学生会粗浅的情报网与埃文家族的情报网都显示,基诺大师的枕头风加倍了,是的,勒木迪哒这个荡妇拉着闺蜜一起上阵,以此来求得基诺大师尽心尽力的帮助。

这个消息却是让冰莲与焦明松了一口气,橙狐队队员的家族并非顶级豪门,且五人的继承顺位都在十名左右。那么这就出现了一个十分难以确定的情报,在败则身败名裂的压力下,这五个人的策略路线为何?究竟能凑出多少金属?

若是走土豪路线,从家族要钱,提供足够基诺大师挥霍的金属,则大大不妙。毕竟,若不能将基诺逼得拿出压箱底的功夫,为此而参与进这种过家家游戏的艾米丽将会抽身而退,回去宅家研究,师徒情分什么的还不足够让大师浪费时间。

反之若是走技术路线,从基诺大师身上‘压榨’潜力,以节省金属用料,便顺了艾米丽的意,可以按计划通过渐渐释放消息来侧面探知基诺的研究进展。

接下来的情形颇为有趣,灰袍学员这边进行了几次大张旗鼓的‘新式浮空托盘’演示,两块薄木板之间夹藏着的金属法阵成功将五人托起,且搬运过程中,显而易见的一次比一次轻。而每次演示之后,勒木迪哒都会带着闺蜜女伴往基诺大师的住处跑。

虽然不知道屋子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焦明只是想想都会血液下行,暗骂老色鬼艳福不浅。同时情报显示,橙狐队内部也开始不稳,几次公开场合的斗口虽然被队长及时压住,但暗地里,矛盾应该已经爆发了几次且没有妥善解决。

终于在约期的前两天,橙狐队请假,旷课不知去哪里秘密进行浮空托盘的练习。而直到比斗的前一晚,冰莲才得到橙狐队练习地点的消息。

黑沉沉的学院比斗场上,只有魔法灯附近有些许光芒,参加明天比斗的队伍进行着最后的磨合练习,冰莲对气喘吁吁的报信学生会干事询问消息的渠道。

“是橙狐队的火系魔法师柏克奇闲聊时被我们听到的,参考他平时的性格,应该不会假。”学生会干事道。

按照早先收集的情报,柏克奇虽然天赋高修炼勤,但冲动易怒心机不深,藏不住事情,比斗之前与朋友吹吹牛哔,有情可原。不过若是情报却准的话,橙狐队居然是藏在蓝蟒王国的皇室魔法练习场,这就有点复杂了。焦明与冰莲面面相觑,同时想到埃文提起过的那个学生会会长竞争者,莱尔波特。

请学生会干事去旁边休息,心中没底的焦明问道:“那货不会给橙狐队什么额外支持吧?”

“谁知道呢,明天也只能请裁判检查的严密一些。”冰莲同样满脸忧色。

“请会长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拼死一战,取得胜利!”过来听取情报顺便短暂休息的队员中,浑身大汗的库伯表决心,直白得令焦明不忍直视。库伯是五环水系,但偏重治疗,力量与搏斗技巧方面大概只有四环,为人憨直敢言,是个好兄弟却未必是个好朋友。因学院招生计划从前线战场被调回,原本是见习战场医生。

另外四人则坐在旁边凝神恢复精神力。一个是气系魔法师奈瑟库斯,男,四环天赋,勤恳不输灼杉,已经又突破进入五环的迹象,也正是浮空托盘的使用者。两个火系魔法师沃姆与罗格,一男一女,同样是四环,不过有些愚笨,虽然勤勉但进步有限。最后是队长卡加斯,五环土系,男,主要负责防御并辅助进攻。

除去库伯没心没肺的笑着,其他人都沉默不语。来送信的学生会干事与几个构思战斗策略的狗头军师也好,静修的四名队员也好,冰莲与焦明也好,昏暗魔法灯光芒里看不真切表情,不过显然都不是信心十足的样子。

次日下午课后,近九成的学员与部分教师都来到比斗场看热闹,而看台和上次差不多,泾渭分明的两色袍服。场地上两个黑袍裁判对两支队伍携带的魔法道具与提前提交的列表进行对比,确认都是来路清楚且出自队员自身之后,高声宣布比斗开始。

不过紧接着,全场都爆发出一阵大笑。橙狐队这边的浮空托盘乍看起来和上一场差不多,但内行的人很快从一些细节处发现,这个由知名八环气系魔法师倾力设计制作的托盘性能更佳。但反观灰袍学员这边,只有四位队员站于其上,还有一个水系魔法战士学员穿在浮空‘圆环’当中,提供辅助的移动力。圆环底层与腰胯齐平,并安装有便于提拉的扣手,整体形象就仿佛套着一个大号泳圈,而泳圈上站着四个人,简直难看爆了。

凭借增强的耳力,焦明听到了许多大声嘲笑,文雅些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全无魔法的优雅风度,刻薄些的归纳之后也是一句:即使穿上法师袍,仍旧与拉车的畜生和奴隶无异。站在场中的库伯更听得到,原本还有几分憨厚的面容此时涨得通红。

虽然已经给五人做了一些关于万众瞩目下发挥实力的心理建设,但焦明仍旧祈祷这出呼预料的冷嘲热讽不会给五人带来太大的影响。

第一轮火力干扰被挡下,双方的浮空设备顺利升起,紧接着便是华丽却毫无战果的魔法互射,对双方来说,站在飞速移动的平台之上击中一个飞速移动的目标谈何容易。讨论战术的时候,被焦明称作p1的对耗阶段如期而至。

按照计划,两位火系魔法师开始节约法力,仅在对方的浮空托盘减速的时候发射火球,力图尽快耗尽对方气系魔法师的精神力。不过事情怎会如此简单,橙狐队显然也对战斗有所预想,几乎采取同样的策略来度过这个对耗阶段。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橙狐队坚持不住,落下浮空托盘就地防御。观众席上表现不一,灰袍学员们怯生生的欢呼被贵族子弟不满的嘘声淹没。

焦明则是捏紧拳头,眼中全是兴奋的光芒,为比赛局势按预想发展而欣喜。

奈瑟库斯减少对浮空法阵的法力输出,将托盘的控制交给库伯,参与到对橙狐队的魔法轰炸,而经过这些天的练习,相互配合还算默契,勉强能达到固定位打固定靶的命中率。橙狐队加强土系凝构物避障的同时,三个火系魔法师也不再发射火球反击,反而冒着灵魂受伤的风险去引爆药包,降低压力,也算蛮拼的。

见状,卡加斯减弱托盘避障,分心二用的去干扰橙狐队的土系魔法避障,同时库伯也减慢奔跑的速度,以保持体力。却不想橙狐队立刻抓住机会,一发直射而来的火球在库伯身边不足十米处爆炸,从速度与威力来看,显然是秘传的特制爆炸药粉。

“日,这么准?”焦明骂道。

“一根法杖木料的颜色不对。”冰莲则是很快发现了问题。火系魔法师的法杖其实就是将烟花发射筒套在木杆子上,而发射筒的材料有金属有木头,考虑到学员的经济条件,九成九都是木质发射筒,其承受力当然有限,也是制约火球射程与准度的最大障碍。

焦明仔细观察,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看起来都只是木头而已。

两句话的功夫,库伯已经从爆炸引起的青烟尘灰中冲出,且再次用最高速度奔跑,不敢稍有减慢。五人乍看起来没有受伤,但焦明注意到奈瑟库斯的表情有异,似在忍受痛苦,心中顿觉不妙。

约五六分钟之后,库伯力尽,放下托盘的同时,橙狐队的避障终于被打破。

在预计中,此时橙狐队也许会投降,但更大的可能是不会,毕竟败给灰袍队伍名誉上将会粘染洗不掉的污迹,特别是第一个失败的队伍。

没听到预想中的投降,看台上的观众们对接下来的发展议论纷纷,蜂群般的嗡嗡声再上一个台阶。

同样盯着场中的发展,焦明紧张的情绪甚至让他没感觉到手被冰莲捏紧,而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橙狐队的浮空飞盘居然晃晃悠悠的再次浮起。

焦明的叫骂被淹没在周围的潮水般响起的惊呼声中。比斗场中的情形仿佛是双方地位互换,灰袍这边被动防守,橙狐队乱窜着射出魔法。

不过战局发展并没有想象中糟糕,橙狐队只飞了两分钟不到,飞盘便斜插进地里,而那个气系魔法师更是直接昏迷,四个人熟练带着昏迷者躲在变成掩体的飞盘后面,并打开三个预留的发射孔。从坠毁的位置与方向,以及之后应对判断,这显然是有预谋的。

战局再次进入僵持,不过却变成了熟悉的阵地战,灰袍学员的优势在于防御壁障还有剩,而橙狐队这边则是胜在金属板掩体,对火系魔法效果绝佳,但对气系空间之刃的防御力便比不上土系凝构物避障有效。

“奈瑟库斯还有多少力气?”冰莲大声问。突破壁障的关键就落在这个少年气系魔法师身上。

“难说。”焦明大声答。周围喧闹声近乎响彻云霄。

避障之内,两个火系魔法师抛射火球,而库伯已经将奈瑟库斯的裤腿扯开,露出染满鲜血的小腿,远距离之下也看不清伤势如何。短短十几秒之后,奈瑟库斯勉强站起,挪到预定位置,开始发射无形的空间之刃。橙狐队这边的气系魔法师昏迷,根本无法防御。

当卡加斯的避障摇摇欲坠的时候,对面浮空托盘的护栏全被削去,主体却只是掉了个大约六十度的切弧。卡加斯扭头吼了句什么,表情狰狞,奈瑟库斯身形顿了顿,继续发射空间之刃。恰在此时,却是两个火系魔法师建功,一个抛射的药包在托盘侧面近处炸开,橙狐队的一个火系魔法师顿时哑火,似乎被溅射的石子打中脑袋。

但不等灰袍观众欢呼,仿佛刻意抓住这可能松懈的时机,橙狐队再次打出直射的药包,在黑色避障五米远处炸开。一切爆炸的声光效果都表明,这与刚刚打伤奈瑟库斯的那一发一模一样,不仅焰色红得发白,声音也更响亮,与比斗中常见的其他爆炸差别甚大。第一次大部分人没在意,这第二次出现,几乎所有人都发现其中不同。

不过卡加斯似早有准备,动用全部力量加厚避障,飞沙走石热浪滚滚,当灰尘淹没避障的时候,隐隐约约的,避障如肥皂泡般碎开。

而橙狐队这边,又是一发快速的直射药包,射出烟尘之中,不过不等爆炸,便有五道身影分五个方向从烟尘中飞扑倒地,以轻伤为代价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击。

“好!”冰莲情不自禁的大喊出声。焦明狠命一拍大腿,为这临场应变高兴。视野与壁障同时消失,在因而产生的巨大不安全感中冷静思考,不忘防范第三枚特殊弹药并及时发出分散命令,这可并不简单。

比斗至此,橙狐队昏迷两人,土系魔法师耗干魔力,只剩两个火系魔法师支撑。而灰袍学员这边,两人力尽,两个火系魔法师与一个气系魔法师魔力所剩不多。

焦明注意到橙狐队的三人正在发生斗口,而战意更是一点不剩。反观己方,进入早有预案的终局,五个人分散开,施法的同时盯着对手法杖所指,随时准备以最原始的奔跑来躲避法术。其实这个笨办法也只有现阶段有用,六环火系魔法师的大范围魔法便不是普通体能的人可以靠双腿逃开的了。

浮空托盘形成的掩体周围挨了几发火球,不过并没有被空间裂缝切中。橙狐队象征性的反击几下,根本没啥准头。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终于一道空间裂缝将倾斜的托盘切去三分之一,顺带着一条手臂和女人特有的尖细惊叫声。

“我们投降!”橙狐队中的一人大喊。

双方都习惯性的停止攻击,观众席上的众人转回目光,与同伴讨论这场精彩的比斗。不过紧接着,所有人都有些迷惑,黑袍裁判依旧站在场外,隔离双方的黑色避障也没有如常升起。

“投降要求不接受,战斗继续。”一个声音响彻全场。

与大家一样莫名其妙的焦明只觉得这声音耳熟,但转头却看见冰莲与周围几人剧变的脸色。

“好像是萨苏大人的声音。”一个学生会干部喃喃道,微微皱眉盯着黑袍裁判,显然并不确定。

“我靠,不会真是那老货……唔唔。”口无遮拦的焦明被冰莲捂住口鼻,大力之下呼吸都有些困难

全场瞩目之下,一位黑袍裁判拉开兜帽,露出的面容正是萨苏副会长本人,而刚刚的声音再次重复道:“战斗继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9章 压力与动力一

“可是纳杉要死了!”橙狐队的队长抱着失去手臂的队员,恐惧无措之下忘却礼仪,竟然对着萨苏副会长高喊。

观众席上因为萨苏的出现而产生的寂静被这悲呼声打破,意识到或许即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同学失血而亡,心理受到巨大冲击,顿时议论声渐起并迅速扩大成沸腾之势。但不出三秒,这原本滚沸的水面却瞬间古井无波,只因萨苏做出了实质性的威慑举动:震荡圣魔海。

此时焦明通过魔法媒介可以感觉得到圣魔海里的能量翻滚振动不休,根本无法用魔法媒介从中稳定的抽取能量,也便是虽然能够勉强施展魔法,但魔法的效果无从保证。就仿佛将家用电器接上电压随机变大变小的电源,必然直接烧坏。

在穿越第一年的秋收庆典上,鳄鱼公爵以同样技巧压服全场的三四千人,不过两相对比,焦明却觉得此时圣魔海的震荡更剧烈一些。

“这玩闹似的比斗是tm什么玩意?去问问你们的长辈,与伊扶森神权国的战争有没有投降这个说法?投降?投nmlgb。给我继续打,像战场那样分出胜负。”萨苏副会长的咆哮声响彻全场,近千人的比斗场安静得只有淡淡风啸声。

“冲这两句脏话,我有点喜欢这老头了。”焦明偏头低声对冰莲道,仿佛上课时偷偷与同桌讲话的小学生。冰莲手肘一拐,没有回话。

比斗场外围观众席上的学员面面相觑,用惊疑的目光与同伴无声的沟通,而比斗场内处于风暴核心的几个人也没好多少,同样的不知所措。一阵尴尬的静止之后,队长卡加斯最先有了动作,跑到库伯身边,低声询问两句却无反应,无奈用一个小巴掌助其回神。库伯说了几句什么,卡加斯指挥两个火系魔法师火力掩护,而库伯奔跑到丧失斗志仍旧在迷茫中的橙狐队,将清醒的三人全部打晕,并用灰袍下摆撕成的布条将三人捆绑成肉猪,顺便还给断臂的伤员止血。

而卡加斯则壮起胆子高声对萨苏副会长喊道:“报告大人,俘获敌方侦查小队五人,请求下一步指示。”

萨苏副会长冷哼一声,似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却还是偏头示意身边人下场处理后续。卡加斯喊完报告便低着头,听见哼声的时候膝盖微弯,却咬牙坚持,勉强没有软倒。

收拾残局的当儿,萨苏副会长再次用震荡圣魔海的办法让全场鸦雀无声,并开始训话。先是痛骂一顿,大概是将上次与师徒传承派系比斗惨败的气发泄出来,接着表示很喜欢这种两色袍服之间的比斗赛制,将会给于支持。说罢当场在卡加斯面前打开一个空间通道,五个二十厘米见方的金属块掉落在地,竟是当着全场学员的面发放奖励。最后宣布以后两个赛区进入四分之一决赛的队伍混合在一起比斗,赛制与奖励以此为例。

而焦明注意到,这场不长的训话中,脏话的频率越来越低,到最后竟然恢复成文绉绉的官样文章,整体气质上也由发脾气的老头变成温文尔雅的长者。

散场之后,学生会据点里,庆祝仪式半途却被押送来的橙狐队打断。之所以说是押送,除了冷着脸的九环强者之外,还因为这五人都换上粗布短衣,乍看起来就是打扮干净的苦力。一瞬间冷场之后,冰莲出言询问。

“按照萨苏副会长的吩咐,惩罚机制以对外战争为标准,战败者将以‘俘虏’的身份在胜利者身边二十天,之后校方支付赎金将‘俘虏’赎回。”负责押送的九环强者冷声道,说完丢下五人便转身离开,这样冰冷的态度让心存无数疑惑的学生会众人无人敢问出口。

待押送员离开许久,库伯这才挠挠脑袋,打破寂静气氛,道:“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冰莲皱眉思索片刻,高声道:“庆祝继续,来几个人把五位‘客人’送去隔壁。”接着又点了几个谋士的名字,拉着焦明一起离开房间商量此事。

喧闹的庆祝声音虽然有墙壁阻隔,却仍旧清晰入耳。冰莲、焦明、队长卡加斯,还有另外六个学生会谋士加上五个橙狐队的队员将不大的房间塞得满满当当,而相比于隔壁的欢腾,这边就相当沉闷了。面对学生会众人连续不断的问题,橙狐队五人低着头沉默不语,仿佛死人一般。

“别浪费时间了。”冰莲摆摆手打断毫无收获的问话,带着众人来到走廊,说道:“应该问不出什么,还不如我们自己讨论一下。”

“按照刚刚那位大人的话,‘以对外战争为标准’还有‘俘虏’什么的。”一直没说话的卡加斯道接上话头,问道:“大家觉得这有几分是真的。”

“前线抓住俘虏,都是问话后直接杀掉。我们怎么可能如此?”一个谋士答话道,接着冷笑一声:“还有五人的伤势,必然是九环水系大师出手,这可不是对待俘虏的态度。”

带人过来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伤势,橙狐队五人大小伤口全部愈合不说,断臂也被接上。

众人皆是沉默。旁边干瘦谋士忽然嘿嘿贱笑,望向挨坐一起的两个谋士少女,道:“何必顾虑太多,学院的终极老大就是萨苏副会长,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而且女俘虏什么的,不用说,大家也明白会如何吧。”

面对这等近乎姓骚扰的言行,两位少女直接报以粉拳,却无意间将隔壁的轻松欢乐带来几分。

“这应该只是萨苏副会长临时起意的惩罚手段,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敲打完同伴,其中一位红色寸发的少女道。另一个金色齐肩发的少女也点头,附和道:“而且这种条件太伤颜面,说不定很快就会废止。”

“那在废止之前,岂不是要好好利用?”被二位少女踩在脚下的色胚举手发言,然后再次被制裁。

“这根本就是个大麻烦,我们不论如何对待,萨苏副会长与那些贵族子弟总会有一方不满意。”卡加斯愁眉苦脸的叹气,作为最直接的当事人,两难之下完全成了被架在火上烧烤的情况。焦明看着这个平民出身的少年,虽然天赋极佳,比斗场中冷静决断,不过终究难逃一些封建思想上的束缚,只是可能引起上位者的不快,便坐立不安难以自处。

“看那五人的样子,怕是事后就会退学吧。”另一个谋士将话题转换个角度。言下之意便是既然日后不相见,便不用顾虑太多,显然是偏向于完全听从萨苏副会长的命令。

“贵族子弟是变相的质子,可不是想退学就退学的。”最初发现伤势愈合的谋士反驳道。

“换个适龄的继承人来不就行了。”最后一个谋士插言,同时他也是场中除去冰莲与焦明之外,唯一穿着华丽袍服的学员,贵族出身让他对大家族内的情况把握得更准确:“这样惨败并沦为‘俘虏’,已经是贵族圈子的笑柄,再留在学院只会让家族蒙羞。”

此方世界战争频发,对参与战事的魔法贵族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并不可耻,但失败之后还恬不知耻的正常生活,这才是犯忌讳的地方。一般这样的败者在亲自洗刷败绩之前,只能以一线炮灰的身份为家族效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0章 压力与动力二

走廊上的讨论很快变成揣摩圣意与同学关系之间的权衡,起初焦明对后者还不大理解,直到听了镇压色胚的寸发少女一句话,这才豁然开朗。‘若是将贵族学员全得罪了,毕业之后怎么办?’

这些人都是投降派,区别只在于投降的目标不同,或是萨苏副会长,或是贵族子弟。如此想着,焦明顿觉一阵索然无味,但心底最深处却有一种阴燃的怒火,灼烧得他浑身不舒服却找不到因由。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钟国古人对封建制度中普通人上升通道的总结。地球的农业王朝如此,此方世界的半奴隶半封建社会更是这样,这里的魔法固然神奇,却也不能凭空满足口腹之欲,造餐术并不存在,造水术虽然勉强挨边,但与游戏中的理想效果仍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既然魔法不能满足最基本的食欲,那么魔法师就仍旧要受到农业生产的限制,进而可知土地的拥有者自然有其话语权。虽然在圣科颂时代土地拥有者已经以暴力更新换代一次,但新的同时拥有魔法力量与财物资本的贵族家族对后生代魔法师与底层民众来说是一种更能难以推翻的大山。

既然打不过,那便加入对方,这便是这群人灰袍学员心中的想法,毕竟毕业后不论如何,总归逃不过魔法师协会与贵族家族两条路。且更无奈的一点,这两条路上都要面对一种情况,那便是现在的作为同学的贵族子弟学员九成九便是日后的‘顶头上司’,有背景跟脚的家伙起点更高,晋升更快在哪里都一样。

当胡思乱想的焦明再次回神到讨论中,众人已经得到初步结论,将俘虏‘软禁’起来,尽量两边不得罪。

于学院方面。虽然没能咬文嚼字严格达到萨苏副会长原话中‘以对外战争为标准’的要求,但这也是校方出动规格外理疗力量在先。且在王国联合内部地区冲突中,对待有赎回价值的俘虏,‘软禁’这种处理方式也算常见。

于贵族子弟方面。不让大家见到这五人的惨相,也是最大限度的降低关注度,避免引起更多的敌视。

软弱的妥协方案基本成型,面对冰莲投来的询问眼神,焦明无所谓的耸耸肩,根本懒得张口说什么。事情就此定下,冰莲挥手放几人回去参与庆祝,然后询问焦明为何一副不爽的样子。

“幻灭。”

“啥意思?”冰莲同样用汉语追问。

“就是幻想破灭。”焦明翻译一番,最后解释道:“穿越之初觉得魔法很神奇,但仔细想来,也不过是一种和名利差不多的天梯排位体系,迭代几百年之后,同样是难爬得很。”

冰莲眨巴两下美丽的眼睛,念叨遍陌生词,点头笑道:“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但还是不明白你为何失落。”

焦明摆摆手臂,道:“算了,你就当我大姨夫来了,晚上吃几口烤肉便会没事。”

‘大姨夫’这个词的意思冰莲早已知晓,弯着眉眼佯作嗔怒,轻轻一巴掌拍在焦明手臂上,然后拉他回到庆祝的房间。

“那五个人就不管了?”焦明被拽个踉跄,却没忘了提醒。

“自己跑掉更好。”冰莲此话声音不小,相信即使有喧闹的背景音,一门之隔的五人应该也听得到。

焦明本是担心有人偷摸进去做些不好的事情,毕竟灰袍学员奴隶出身的也不在少数,长期欺压之下,有人心生戾气冒死报复也不奇怪。不过随即想到那五人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瞎操个什么心,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晚上回程的马车上,宅在图书馆错过好戏的埃文询问比斗场详细的事情过程。听完之后埃文皱眉抿嘴,本就十分帅气的脸庞再增忧郁沉凝气质,魅惑力追加百分之三十,看得焦明只想揍上几拳。

“这事有点鲁莽。”良久之后,埃文如此评价。

“同感。”冰莲点头,接着道:“不过事出有因,猜想萨苏副会长该是承受了不小压力才会出此下策。”

埃文切换回一贯的优雅微笑,道:“若有相关情报,定毫不隐瞒。”

“多谢。”

晚餐之上,又出了一件让焦明差点惊掉下巴的事情,那便是九环水系魔法战士强到变太的身体恢复速度。两天前还四肢全失的鳍刺女士居然已经右手再生完毕,自己用筷子吃晚餐。焦明小声询问身边的冰莲,这是否正常速度。还没等冰莲回答,鳍刺女士便笑着解释道:“公爵大人的再生速度更快,我这就不习惯别人喂饭,先把右手长出来方便些。”

“知道魔法战士的厉害了吧?”冰莲洋洋得意,接着又告诫道:“小声议论别人并不礼貌。”

焦明不得不挑起大拇指,道:“厉害!长见识了。”既是对这份再生之力,也是对这份耳力。小声说话什么的,在高环水系魔法战士旁边就和当面论人是非八卦差不多,确实有些失礼。

晚餐过后,总是迫不及待抓焦明去实验的艾米丽居然反常的不见人影。完成日常调兵任务的焦明本以为可以休息一天,却不想刚睡下没多久,便被腮帮子打鼓似的轻拍弄醒。被搅扰睡眠而不满,声音中自然带着怨气:“哪个混蛋?”

“看在你没睡醒的份上,我没听清,再给你一次机会。”

自家师傅好听的声音响起同时,焦明只觉得周身冷风呼啸,睁开眼睛,果然和上次一样,已经身在不知几百米的高空。

“咳咳……那个,艾米丽师傅,您深夜造访,小徒受宠若惊之下胡言乱语,还请见谅。”

艾米丽轻哼一声,周围空间波动,二人回到城堡内的专属实验室。魔法灯的光芒照耀,焦明这才看清自家师傅的表情,脑抽之下问道:“师傅,您这是恋爱了?”

只因此时艾米丽笑得和花痴差不多,而且是刚刚参加完偶像见面会的那种,以往的高冷范涓滴不剩。

“没有呀。”艾米丽莫名其妙的回答,且恍惚之下并未察觉焦明看智障的眼神。

“那敢问有何喜事?”

“我们的研究被萨苏那老头看中,以后就再也不用过抠抠搜搜的日子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1章 压力与动力三

艾米丽话落,居然原地欢快的转起圈子,本就精简的魔法袍扬起,露出各种福利。

“这还真是可喜可贺。”话虽如此,可焦明脸上全无喜意只有困倦,看着心理年龄突降二十岁的艾米丽,无奈的揉了揉眼睛顺便把一块眼屎擦在爬山虎深绿色的叶片上。

“你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坏了,就是有点困。”面对忽然迫近到咫尺的逼视目光,焦明感到面对大型猫科动物一般的危险。

艾米丽眯起眼睛,对着焦明的脸左右打量,仿佛查找蛛丝马迹的侦探,而呼出的热气更是喷在焦明口鼻之间。

焦明嗅了嗅鼻子,一种酒精与胃酸混合后特有的酸臭气息,顿时明白事情原委:这货喝多了正在发酒疯。

“高兴你怎么不笑?”

焦明立刻扯动嘴角,迅速摆出一个假笑。要知道面对醉酒状态的人,最好万事依顺,甚至大话许诺也没关系,反正事后也记不得。

艾米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还拍拍焦明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转身向窗外,张开双臂,低低的傻笑声传来。

以这个状态传送来去,没出问题真是万幸,焦明如此想着,将心中升起的后怕压下,开始思考如何处理眼前的醉女问题。

首先来说危险性的毋庸置疑的,且不单单是对焦明一个人,而是对整个城堡里面所有人。八环气系魔法师胡乱施展魔法,无形的空间裂缝随机密布于整个城堡,只是简单想象便可让人不寒而栗,吃喝拉撒只要在城堡里走动便可能丢些肢体零件,魔法战士还好,普通人估计无法活着走出城堡。

小心翼翼的蹭到艾米丽侧面,观察确认没有进一步发酒疯的迹象,焦明庆幸自家师傅酒品不错,城堡里的普通人下仆不必枉死,正想舒一口气,却见艾米丽表情变幻,接着一拍手转过头来,对他大叫道:“庆祝!我们应该庆祝一下,难怪总觉得少些什么。”

“可是,这三更半夜的,大家都睡了。”焦明试探着道。

“我们两个庆祝就行。”艾米丽一下子扑过来,抱住焦明,“自从遇到你之后便好事连连,不仅烦人的苍蝇消失,实验也进展顺利,还有这次新技术能被萨苏看中,也有你的功劳,说起来,你还真是我的幸运星呢。”

“过奖!”焦明口中谦虚,心中却将感知力集中到胸腹处享受贴上来的柔软,同时转着龌龊的念头。酒后乱性什么的,究竟是从还是不从呢?正当本能渐渐败退,本能占据高地,血液下行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拿着水囊的冰莲。

焦明赶紧把即将覆盖到两团脂肪上的手敞开,解释道:“那个啥,这是个误会。”

此时艾米丽完全挂在焦明身长,二人姿势暧昧之极,智商没掉线的正常未婚妻都不可能相信这种鬼话。不过冰莲只是狠狠瞪了焦明一眼,便把手中水囊打开,上前扶着艾米丽,三言两语便把里面二次调配的魔瘾药剂灌了下去。

焦明本也没多想,因尴尬而没动作,任凭冰莲式施为,直到艾米丽呛咳几声,这才惊觉,问道:“这魔瘾药剂,她能喝?”

在印象中,魔瘾药剂是由火系魔法师炼制的复杂成分混合体,包含酒精等普通人能喝的东西,更包含各种有毒有害乱七八糟功能的成分。是以这稀罕物只有水系魔法战士和火系魔法师能够享受,前者硬抗伤害稍有不甚胃出血也是常事,而后者则是靠火系魔法将有害成分转化掉。

“已经转化过了,而且还有解酒功能。”冰莲轻声解释,同时用帕子擦干艾米丽嘴角液体,并将昏昏沉沉的成熟美人扶正在椅子上,这才转头问道:“怎么?怕我因妒生恨,痛下杀手?”

焦明察言观色,看冰莲不似真的生气,这才谄笑道:“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人,贤良淑德温柔大度,还善解人意,相处这么久,我怎能不知道。”一边言语恭维,一边伸手欲将少女揽入怀中,并未遇到抵抗,更加确信并无大事,这才问道:“那个,你怎么来了?还有师傅她没事吧?”

“是鳍刺女士听到情况,过来告诉我艾米丽喝醉了。”冰莲依偎入怀,却也没忘了狠掐焦明的腰肉,显然虽未狗血的误会什么,但还是有些许醋意。毕竟客观来讲,与艾米丽相比美貌上差一个级别,心中难免常怀芥蒂。

事情并不难猜测,冰莲的出现只是担心魔法失控产生不必要的伤亡,这才调配醒酒药剂送来。但鳍刺女士作为听力绝伦的九环强者,加上中年妇女人生经验与行事风格,多半是预感到焦明可能偷腥,却为留住颜面,没有全告诉冰莲。焦明想到此处,忍着剧痛暗骂那只和地球大妈一模一样的母老虎多事,同时发觉还是同为男人的尖雹‘明事理’,对这等风流韵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喂,你觉不觉得艾米丽脸红的不正常?”二人腻歪片刻,留一份注意力在自家师傅身上的焦明发现不对,有些迟疑的发问。

冰莲一愣,转头伏下身子观察,道:“确实,她刚刚吃别的东西了?”

“没有啊。”焦明顿时担心起来,仿佛回答医生般,不敢半点隐瞒:“至于传送过来之前就不知道了。不过倒是吹了许久的凉风,情况严重吗?”

“不知道。”冰莲摇摇头,声音变得有几分凝重:“若是纯粹的酒精问题,喝了我的醒酒药剂,迷糊几分钟后,应该已经醒了。”

“用不用送到医馆看看。”焦明建议。蓝蟒王国首都可不是落后的鳄鱼领,一些基础设施还是存在的。

冰莲还是摇头,先是以大声说话的音量请二位九环强者过来,然后从腰间抽出把匕首,在艾米丽指尖一划,挤出血滴后吸吮入口。

“你这是验血?”焦明惊呼。

“不是几种常见的毒药,但血液里确实有些奇怪的东西。”冰莲咂么着嘴,眯着眼睛似在回味美食。

两句话的功夫,窗口已经无声无息的多了一个人形霓虹灯,正是尖雹。扫视屋内,见并无什么危急的情况,便问道:“怎么了?”

“您看看艾米丽师傅的情况,有些不对。”冰莲解释。

尖雹越窗而入,散去周身的炫光特效,看了艾米丽几眼,道:“是有些怪,但明显死不了,不用担心。”

焦明顿觉无语,这诊断还真是颇有魔法战士的风格,只要不是立刻死亡,什么身体问题都可以慢慢扛过去。

此时走廊响起轮椅声,鳍刺夫妇也来了。不过鳍刺女士同样束手无策,并支持送去城内医馆的建议,倒是推着鳍刺女士过来的倒插门丈夫皱眉片刻,白净帅气的脸堂表情变幻中,看了自家母老虎一眼之后还是道出心中猜测:“我看,倒是有些像催情药剂的效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2章 压力与动力四

听到这个解释,焦明瞬间便信了,结合刚刚艾米丽反常的状态,似乎一切都说的通。心下稍安,这才发觉屋子里气氛怪异,寻其源头,却是瞪视丈夫的鳍刺女士。

“回去再与你问个清楚!”

焦明甚至看到这个八环的帅气中年大叔腿都在颤抖,可见积威之深。

既然有了方向,便有了对策,冰莲选用偏于安神醒脑功能的魔瘾药剂,以中和抵消血液中的奇怪成分为目标进行二梯调配,然后在鳍刺女士的拘束帮助下给艾米丽喝下去,只因后者此时已经差不多见人就扑的状态。

“药劲够大的。”焦明赞叹,在场的另外两个汉子却丝毫没有应和的意思,尖雹或许是不感兴趣,而鳍刺丈夫显然是不敢,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只会更加激怒自家母老虎。

药剂下肚,人很快安静下来,待呼吸不再急促已经颊蔓延至锁骨的潮红渐渐褪去,艾米丽竟然坐在椅子上打起呼噜。

“既然没事,那我回去了。”尖雹说罢,便自顾自的从窗口离开。

焦明却是还不放心,怂恿冰莲再‘验血’一次。冰莲爽快的接受建议,品尝血液之后,喜道:“奇怪的成分已经降低,没想到我的配药天分还不错。”

“等等,你的意思是……”焦明瞬间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并满脸便秘的表情,祈求诸天神父保佑自家师傅,同时心中吐槽冰莲这毫无治病救人经验却自信满满给人配药的信心从何而来。责怪已晚,只好轻叹一声,劝道:“下次请对普通人体质的病患慎重一些。”

艾米丽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鳍刺夫妇回房,至于之后的审问过程不得而知。冰莲与萝花搬艾米丽到客房,顺便一同睡下以方便照顾,同时合力将焦明撵回卧室,摆明不允许其接触药剂残留状态的艾米丽。喧闹一阵的城堡再次融入宁静的夜色。

次日清晨,艾米丽醒来之后便展现了一下女人特有的嘹亮嗓门,顺便将整个城堡惊醒。焦明第一时间冲过去,一是担心艾米丽的身体状况,二是担心艾米丽伤人,最后当然也存有一丝看福利的妄想,不过三种情况都没有发生。三五分钟的功夫,足够冰莲梗概基本情况,同时让艾米丽恢复理智和遮掩春光。

焦明刚到门口,便听到艾米丽用高八度的声音惊呼出三个字:催情药,进门便对上自家师傅询问的眼神。显然相比于大弟子的未婚妻,还的大弟子更可信一些。“真的假的?没逗我玩?”

暗赞了句心真大,焦明这才斟酌用词,讲述昨晚的事情经过,最后总结道:“……您昨晚的状态确实与平时大不相同,至于催情药还只是猜测,说实话,我们谁也没见过吃了那种东西的之后是什么样子。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昨晚您血液中确实有不明效力的成分。”

“而且我已经记住这种成分的味道,下次尝到就可以证实。”冰莲补充。

艾米丽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转几次,心中的天平终于向信任这边倾斜,双手抱头,蜷缩起膝盖,道:“我想静静。”

“顺便说一句。”在出门前,焦明提醒道:“为了解除酒精与未知药剂,给您喝了另外的一些药剂,后续的副作用很可能影响施法,以策安全暂时还是不要乱传送的好。”

艾米丽点点头,带动如瀑的淡金长发,却没有把脸从膝盖间抬起来。

洗漱早餐,焦明在闪鳞臭臭的脸色下与小诗和利尔墨勒拥抱告别,青蓝学院的入学时间可比高级魔法学院早许多,往常都是小诗与床上半梦半醒的焦明道别。再次转回客房,却在床边看到没动过的早餐和佳人,绞尽脑汁也无法在不知背景的情况下想出恰当的安慰语,只好安静离开。由于难得起的这么早,在乘马车出发之前的时间里,焦明拜艾米丽为师之后第一次与冰莲一同做了些锻炼运动,并讨论起艾米丽为何如此大受打击的样子。

“催情药什么的,对女人来说,这样子是必然吧。”冰莲只是简单的做出猜测,且说话一点没有影响引体向上的节奏。

焦明想了想,却因对女人了解甚少,根本无可辩驳,但心中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然后便觉得双臂一阵无力,只好松开树枝,看着仍旧运动中的少女心生感慨。

“这就不行了?”

“气系才是我的专精,不要搞错了。”

冰莲轻哼一声,咽下关于更改专精的劝说。

去学院的路上,再次开始情报交流。而埃文一如既往大方的说出了重要情报:魔法师协会会长对高级学员的态度发生了微小的改变。

“炼金师一脉废止学院的建议书从来没停过,不过以往总是直接驳回,前几天,第一次的,这份建议被留了下来。”

“‘留了下来’代表什么样的态度?”冰莲追问。“抱歉,我对魔法师协会内部的议事进程不太了解。”

埃文想了想解释道:“大概就是‘似乎有点道理,下次开会讨论一下’这样。”

冰莲听到这个通俗化的回答后点点头,沉吟不语,思考这一态度变化可能对自己与鳄鱼领产生的影响。

“这就是萨苏副会长如此急躁的原因?”焦明问,见埃文点头之后,又赞道:“一晚上的时间就调查出来了,你家的情报网还真是……”

“误会!”埃文连忙摆手,澄清道:“这种情报家族一直在收集与记录,这次只是恰好与萨苏的激进行动关联上,可不会次次都这样好运。”

焦明撇撇嘴,猜测可能是自己的马屁太直接,先捧后请的套路太明显,引起了埃文的警觉,不过该问还是要问,“关于艾米丽大师,不知贵家族的情报网有些什么料?这样的新星人物,不会入不得贵家族的眼吧?”

“怎么会,艾米丽大师完全是重点关注对象。”埃文仍旧在笑,却多了几分捕获猎物的从容:“虽然公开资料的很容易得到,但关于昨晚‘催情药’的事情,就很难收集了。”

“你知道了?”

“大清早叫得那么大声,想听不到也不行啊。”埃文得便宜卖乖,一副无奈的样子。

“既然难收集,自然要欠人情了?”

“正是这样。”

……

学院内,昨天的比斗毫无疑问是首要话题,有关于此的各种传言猜测以及抱怨如雨前低气压一般笼罩所有人。甚至埃文上学路上透露的情报也有流传。

不仅是战败的贵族学员,从中午与学生会一起吃饭时候所见所闻判断,焦明知道灰袍学员这边作为战胜方甚至更为焦虑。起初的兴奋褪去之后,大家都开始为日后的学院生活与更远的前途打算,甚至有部分声音质疑与贵族子弟比斗这一计划,不过被人以萨苏副会长的原话顶了回去。

下午艾米丽没有出现,由班主任克希女士进行一场随堂考试。但这次的批阅工作可落不到焦明头上,所以他下课后直接到图书馆,与宅在这里租女仆的埃文和阿萨萨一起看书。待夕阳西下该回城堡的时候,焦明这才发觉某个纠缠埃文的花痴女没有出现。以闲聊的语气提及此事,阿萨萨不满的冷哼一声,埃文则表示多亏了冰莲的小计策。

于停放马车的地方与冰莲汇合,在关于学生会的闲话中回到城堡,焦明第一时间询问下仆艾米丽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在实验室。跑到实验室,却见艾米丽沉浸在实验中,正常得如同昨晚的一切都未发生。

“您没事吧?”

“没事啊。”艾米丽回答迅速,一脸莫名其妙。

“那您吃午饭了吗?”

艾米丽一愣,接着伪装的表情垮了下来,磕绊中只找到了一个最蹩脚的借口:“我……我不饿。”

“有什么郁闷的事情,说出来可能会好些。”犹豫再三,焦明还是如此说道,只因眼前佳人这可怜的样子让人无法无视。短暂的冷场,见艾米丽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续道:“那么将不开心的事忘掉,说说开心的怎么样?”

艾米丽摇头,放下手中的磁铁块和法阵铁片,起身背对门口望向窗外,但这文艺范十足的气氛却被空腹的咕噜声打破。

焦明假咳一声忍住笑,表示会亲自下厨,稍等片刻,定然让师傅大人胃口大开。说罢转去自己的传送网络房间,联系鳄鱼领传送食材,以肉蛋为主料,配以蓝蟒王国特有的食用香料,最重要的是以铁锅油炸煎炒。此方世界受限于金属缺失,这新奇的烹饪法自然给食物以人们从未见过的样貌。

如此大张旗鼓,当然吸引整个旁人的注意,冰莲听说焦明再次下厨,直接拉着萝花打下手。焦明看得心中高兴,大赞贤妻良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轮职负责赶车的黄霞紫芒姐弟早就尝过炒菜的滋味,此时也积极帮忙,目光却是盯着焦明的手不放,偷学之意毫不掩饰。

当小小的实验室飘满食物芳香的时候,艾米丽的肚子叫得更响了。桌边只有冰莲焦明与艾米丽,旁边侍立着萝花。

“这是鳄鱼领的特产食物?”

“可以这样理解。”焦明懒得辩驳,简单认下,同时觉得少些什么,咂咂嘴,请身边忙前忙后打下手的萝花拿些魔瘾药剂过来,却不想对面的艾米丽身子一抖。稍一推测便想到大概,艾米丽被灌下催情药剂多半是魔瘾药剂的锅,这顿饭是为了解愁,不是为了致郁,焦明只好拉回萝花,无奈放弃这一口。

“都是小徒亲手所作,还请师尊赏脸品尝。”

“要用筷子吗?”艾米丽问,目光在手上的木勺与对面二人手上的筷子之间游移。

“不用不用,您是随意就好。”冰莲笑答。

“麻烦给我双筷子,这些东西看起来用勺子吃并不方便。”

萝花出门取来筷子递上。艾米丽用了几分钟勉强学会,不过没有掉落食物的主要原因是使用气系魔法让食物失重,看得焦明想起空间站生活的科普视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3章 压力与动力五

一整天没吃东西,本就饥饿,加上菜色新奇,味道也过得去,艾米丽用筷子配合失重魔法,将肚子填个半饱才想起餐桌礼仪,尽量优雅动作的同时开始闲聊。毕竟此方世界并不推崇食不言寝不语,反而认为饭桌安静是进餐不愉快的意思,类似新钟国的酒桌。

对此焦明新生的厨师之心颇受打击,本以为艾米丽应该是吃到撑不下才会想起嘴巴还有说话这个功能。

也许是记得焦明刚刚的建议,艾米丽选择从令人高兴的事情开启话题,而屋子内的另外三人这才知道,以磁力来减少空间法阵金属用料的研究引起了多么大的轰动与重视。

昨日比斗中,灰袍学员这一方的浮空托盘以其优越的性能和少到不可思议的用料,引起亲自裁判比斗的萨苏注意。待学员们散去之后,校方自然从学生会手中‘借’过浮空飞盘研究,而几个负责此事却迫不及待参与庆祝的学生会小干事就傻傻的让校方搬走了。

听到此处,冰莲才知道浮空托盘曾经‘短暂消失’,‘啪’的一声捏断筷子,一是对校方此举相当不满,二是对面前的两位设计者有些难以交代。“下次我会特别叮嘱学生会成员的。”

焦明摆摆手,道:“要求学生会成员保守学生会的秘密而顶住校方的压力?别白费力气了,不仅根本不能,甚至说出来,都会对学生会产生负面影响。”

灰袍学员能够进入学院获得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全靠萨苏副会长对学院招生政策的改进,大开方便之门,因此对学院与萨苏一派可谓感恩戴德。所以若是在学院和学生会之间选择立场,结果毫无悬念。

艾米丽只是笑笑,对冰莲的表态不以为意,道:“当初的目标不就是吸引大人物的注意力,只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校方手段这么‘直接’而已,总体来看说不上是坏事。”说罢便将将微偏的话题引回,继续讲述。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打开夹层薄木板,只是扫几眼,萨苏等几个气系大师就明白了个大概,稍作调查便找到艾米丽头上,开始进一步的咨询。

而艾米丽这边,就仿佛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中的中层干部忽然得知自己的策划案被公司董事会的几个老总看中,差点没如范进中举一般高兴的疯掉。压抑住欣喜之情后,自然便是整理衣着烫个头,拿出早就做好的ppt,来到董事会口若悬河。

是以在焦明与学生会众人欢庆并回城堡吃饭的时候,艾米丽与几个九环甚至九环之上的气系魔法师从傍晚聊到天色全黑。

说到这里艾米丽再次对焦明表示感谢。焦明笑着谦虚几句,然后请艾米丽吃菜。冰莲则是对能与魔法师协会高层面谈表示艳羡,并询问事情后续的发展。

短暂的沉默之后,艾米丽再次开口,情绪明显变得低落。研发成果的展示获得巨大成功,并带来了丰厚的研究资金与政策扶持,高高兴兴的从学院出门便遇到了相交多年的师兄,然后空降到准备就绪的欢庆宴会。

“消息泄露了?”焦明问道,因为知道故事进入重点,不由自主的开启蹩脚侦探模式,努力寻找蛛丝马迹。

艾米摇摇头,解释道:“首先想来萨苏副会长最初调查询问的对象多半就是师兄,因为我能来这学院上课,便是通过师兄的引荐。再从宴会上的对话来看,他们只是知道我被大人物们看中,具体的内容还并不了解。”

冰莲轻拉焦明手臂,眼神示意好好当听众,别乱插话打断。

不过艾米丽本就不高的谈兴已经消耗殆尽,简略的讲了讲宴会的过程,最后以一句‘剩下的事情记不清了’作为结尾。

焦明与冰莲对望一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犹未尽’四个字。

“难道您传送到我房间并打醒我这件事也记不得了?”焦明问。

艾米丽抓抓头发,皱眉望向天花板,迟疑道:“似乎有点印象,但……还是记不清楚的感觉。”

焦明大秀演技,做出一副难以置信并心灵受到伤害的样子,仿佛被玩弄后甩掉的备胎。艾米丽‘噗嗤’一声被逗笑,原本沉郁的表情如冰消雪融。

“那您记得的最后一次是与谁相结识?”冰莲问。按照刚刚的讲述,宴会开始之后,艾米丽便是被拉着转来转去,通过自家师兄与一些陌生人结识聊天。且按照师兄的话,这些人都是日后混迹魔法师协会必须结交的人物。不过可惜,因为不善社交和轻微的脸盲,再加上药效问题,艾米丽已经将他们忘掉大半。所以虽然艾米丽努力回忆,却还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一位也未必就是下药的人,所以别想了,想起来也意义不大。”焦明劝解一句,犹豫几秒还是道出显而易见的关键人物:“您的那位师兄……”

艾米丽摇摇头,长发摇摆如春风拂过柳枝,“我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您觉得他参与其中?”冰莲同为女人,敏锐的察觉到这蹊跷态度所隐藏的信息。

艾米丽叹息道:“虽然未必直接参与,但乐见其成是一定的,我大概是成为他攀附某人的工具了吧。”

“太过分!”焦明义愤填膺。

“呵呵,他大概是真相信这是‘为我好’。”艾米丽苦笑并加重最后三个字,多年的相处,对自家师兄当然了解,明白其奇葩而扭曲的脑回路总会输出让人匪夷所思的想法。焦明则想起地球见闻,果然哪个世界都不缺高级皮条客。

既然有明显的线索,冰莲直问核心:“这件事您以后有什么打算?若能效力,同为女性,绝对义不容辞。”

“那就先谢谢啦。”女人总是记仇的,艾米丽显然不是例外。“聊一聊果然舒心许多,饭菜也很好吃,没想到收个弟子还白赚个大厨。”

“您过奖了。”

“那么吃饱喝足,开始工作!把那个叫鱼鳞片的小丫头也叫过来,新的项目可缺人手的很。”艾米丽拍拍手,恢复往日的神态,接着又对冰莲道:“还请少领主给我个房间,以后我就借住在此,师兄他家再也不去了。”

“欢迎之至!”冰莲喜出望外。

走出郁闷的艾米丽恢复工作狂本质,拉着焦明闪鳞开工,直到深夜仍旧没有休息的意思。焦明见闪鳞直打瞌睡,看在小诗的份上,为其对艾米丽求情。可爱的小孩子总会得到宽纵,这次也一样,艾米丽摆摆手便放闪鳞去睡觉。

又过了许久,直到平时睡觉的时间,焦明见自家师傅仍旧精力充沛,不由得试探着问道:“我们啥时候收工?”

“先是受到重视,获得研究支持。然后侥幸逃脱厄运。难道不该庆祝一下?”艾米丽反问,手上的活计也没停,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

“您的庆祝是指?”焦明心中有一个可怕的猜想,却不敢说出来。

“当然是通宵工作!”

“您这庆祝方式有些特别啊。”良久之后,避开无数含有‘资本家’‘吸血鬼’‘神经病’这类关键词的吐槽,焦明勉强想出个温和一些的说法。

“你有什么意见?”艾米丽声音温柔得仿佛盖在陷阱上的枯枝败叶,毕竟正常人都听得出所谓‘特别’不是称赞。

焦明想了想,终于还是劝道:“我家乡有句俗语,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句话翻译得直白,道理也浅显,艾米丽轻易领会其中含义,却根本不为所动:“你可知道,若不能在天黑之前砍到足够的‘柴’,就要冻死在寒夜里。”

焦明一愣,没想到对方借着隐喻的意象再次进行隐喻,皱眉转动脑筋,结合当前艾米丽面对的局面,渐渐有了一些猜想。‘研究成果’就是‘柴’吗?不!因研究成果而引起萨苏副会长的‘重视度’才是‘柴’。再推测一步,那么所谓的‘寒夜’多半就是主导此次下药事件的势力。如此想来,艾米丽不回住处,究竟是厌烦房东师兄,还是心生畏惧,甚至于下药一事,怕是艾米丽已经早有怀疑对象,并且是自知无力抗衡的那种,因种种顾忌没说出口而已。

此般种种皆是猜测,但顾及颜面,焦明也无法向当事人开口求证,不过远在鳄鱼领被砍去双手的某位老爷子身影却浮现在脑海,只好轻叹一声怀璧其罪。

“这又是什么鳄鱼领俗语?”

“大意就是一个穷人有块漂亮石头,然后因为贵族领主喜欢这块石头而送命。”

实验室再次陷入寂静,甚至笔尖摩擦声也消失,直到艾米丽有三分疯癫意味的轻笑声回荡,“想不到鳄鱼领那么偏僻的地方还有如此有趣的俗语。”

“您过奖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砍柴’吧。”

……

再次通宵,不过当东边泛起鱼肚白,焦明趴桌子小睡一会,将一夜未眠的副作用降至最低。中午与冰莲共进午餐的时候,旁边一阵熟悉的空间波动,焦明意识到自家师傅来了。

“您在我身上做‘标记’了?”

“当然,这么好用的弟子可不能弄丢了。”艾米丽直接承认,同时挥手让萝花去再买一份午餐,仿佛焦明的女仆就是自己的女仆。

吃过饭,冰莲似乎也有了些怀疑,毕竟一套衣服穿三天不换可不是贵族女子该有的仪态,便问道:“用不用去您原来的住处将随身物品搬到城堡?”

“还是算了,想到那些东西被师兄碰过就恶心,等研究经费下来再买新的便是。”

焦明看着自家师傅这自若的样子,忽然怀疑昨晚的那些猜想都是假的,一切只是为了忽悠自己通宵工作而已。这个怀疑持续了三天,甚至随着艾米丽一切如常的表现而越加深入内心,直到埃文拿出一份情报。

“未来王后?”图书管理,焦明惊呼出声,引来周围无数厌烦的目光。

埃文点头回应,并手势示意焦明稍安勿躁,继续往下看。

焦明粗略看完全文,问道:“这王子选后居然下药?太下作了吧?”

“关于这一点,有特别说明。”埃文手指点在情报一处,并解释道:“那并不是催情药,只是有降低男女择偶标准的效果,算是变相提高第一印象,增加相亲的成功率。至于你们所见的情况,应该是喝了其他药剂,混合后偶然形成的效果。”

“这么巧?”

“这是排除催情药之后,最合理的解释。毕竟这种药剂在药剂师圈子里也是有名有号的,说是百年老方也不为过,从未出过问题。”埃文说罢移动手指到另一处,续道:“不过这位王子素有好色之名,有极小可能是故意篡改药性。”

“药剂师?和你们炼金师差不多?”

“药剂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说。虽然都是火系魔法师,但我们是高贵的炼金师,与那些卖假药的可不一样。”埃文声音怒气冲冲,仿佛受了什么侮辱,但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你今天画风有点怪。这么开心,遇到好事了?”焦明直接道出心中疑问。

“天大的好事。”埃文紧盯着焦明,如此答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4章 压力与动力六

“天大的好事。”

闻听此言,看着桌对面埃文堪称诡异的眼神,焦明只觉得一根羽毛顺着脊椎骨飞速划过,激灵灵打个颤。

‘这货不会男女通吃吧,但是我既不帅也不娘,应该不在其好球区才对’如此想着的焦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探道:“可以问下是何好事吗?还有我和冰莲的感情不错。”

埃文先是一愣,然后似乎想明白话中所指,顿时失笑,而紧接着笑容却是越扩越大,甚至在安静无比的图书馆内哈哈大笑起来,引来周围不满瞪视的目光。

这般失礼之举,对时刻谨记贵族仪态规条的埃文来说简直不可想象,焦明从未见过埃文的这一面,只看得目瞪口呆,不过却也确定自己的插座安全,同时对所谓‘好事’越发有兴趣。

笑过之后,埃文向周围做出道歉的礼仪动作,然后对焦明道:“只是家族事物而已,不必在意。”

“但是我好奇。相信阿萨萨小姐也想知道吧。”焦明拉同盟,而旁边的阿萨萨果然点头。

埃文想想,说了个删减版:“因为某些事情,我在家族中的地位大幅提升,说话做事都方便了许多。一些曾经对我不恭敬的人也低头服软。”

“可喜可贺。”焦明敷衍道,其实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对方显然不欲详谈,便放过此事,将注意力放回手中这份情报上,同时以聊八卦的语气询问埃文南方贵族相亲方面的事情。

“第一代魔法师在圣科颂带领下从旧势力手中抢过权柄的同时,便要面对一个重大的问题:如何让子子孙孙永远作为人上人活下去。”埃文不想打扰旁人,压低声音说道,简单而直接的开场白,顺便卖了个关子,但见焦明阅读情报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自己揭开谜底:“显而易见,便是让子孙获得魔法力量。在近亲婚姻这条路上撞得头破血流之后,几大家族之间的通婚便成为惯例。不过优渥的生活总会让年轻人对爱情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父辈们为了让自命不凡的少男少女看得上对方,可是操了不少心。”

“最后求到药剂师门上?”

“当初的具体情况已不可考,但想来药剂师家族同样面临这种问题,想来该是一拍即合。相亲的时候适当降低少年少女们的挑剔目光果然提高了成功率,几百年下来,这种药剂也成了贵族圈的潜规则。”

焦明点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也阅读到蓝蟒王国王子的几条传言上。不过就是与某某女士有一腿,或者豢养几个普通人美女之类,总体看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好色之徒,甚至比之基诺大师还要差一个级别。但是考虑到蓝蟒王国皇室好歹也该知道维护王子形象,诸多努力之下仍旧传言不断,王子此人真实的好色程度应该稳居基诺大师之上。

“关于那一晚究竟是哪种药剂,能否确证?”相亲的时候喝一些降智商的药剂,在焦明看来已经是擦边球,若是王子殿下米虫上脑,私自改成催情药剂,这还真是恶心下作至极。帮助艾米丽这样的佳人远离人渣,天经地义。

埃文摇头。

焦明并不意外,毕竟时间久远,而王子再二,下面人也会收拾烂摊子。接着问道:“能否搞到少量样品,两种都有。”想的却是让冰莲尝尝看。

“当然可以,但其实这是两类药剂,你是想各个价位品类的全要一份?”埃文反问,还不忘补充道:“而且以王室的特性,找某位大师专门定制也说不准,所以个人不建议你这样求证。”

焦明无言以对,只好继续埋首情报,仔细看完一遍之后又从头至尾扫一遍,情报之内没发现问题,却在埃文身上想到了一个怪异之处。直言问道:“这次怎么像往常那样在马车里拿出来?”

“显而易见,避开鳄鱼领少领主。”埃文同样直言以答。

焦明把嘴边的一句‘为什么’咽下肚子,只因稍稍转动脑筋便想到一个不大好的可能性:当知道这一切之后,鳄鱼领还会收留艾米丽吗?

毕竟作为个人可以讲人情,但作为千万人合成的一个集体,做决策的时候个人感情是不能纳入考量的,千千万万的陌生人没必要也不可能为某个人的人情买单。如此说来,想起那一夜艾米丽对自己处境的悲观判断,其隐瞒怀疑对象身份的举动定然是出于同样的顾虑。

想到此处,焦明顿觉如坐针毡,陷于两难,究竟该不该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是瞒着鳄鱼领帮助艾米丽,还是抖落出来冒着不知多少的风险劝说鳄鱼领继续收留艾米丽。

犹豫不决之间,转念却想起埃文对冰莲的态度,平时相处中也算和和气气,乍看起来也算是好友,此时却是说卖就卖。这货果然靠不住!如此想着,焦明微抬眼皮,看到的却是埃文似有三分玩味的注视目光,更是确信心中想法。

再进一步假想,若是隐瞒下来,却被这货反手卖给鳄鱼领,似乎也一点不意外呢,所以只能以‘不隐瞒’作为基础,进行下一步的考量。

心中念头转来转去,最后焦明终于发觉破解一切迷局的钥匙就在萨苏副会长身上,也就是在‘魔法研究成果’上。兜兜转转,竟然是绕了回来,焦明只觉可笑与难以置信。可笑是笑自己白忙一通,浪费时间。而难以置信却是对艾米丽,平时既宅又情商低的一个人,居然早就洞察了问题的核心,那么反过来想,平日中的卖蠢是真是假,会不会看别人卖蠢的自己才是真的蠢。

“焦明同学,你的脸色不大好。”埃文道。

“只是名为三观的东西被绊了个趔趄,相信很快就可以爬起来的。”

“还真是有趣的说法。”埃文虽然没听懂,却礼节性的赞了一句,然后问道:“那么不知同学对此事有何打算?”

暗叫一声果然,焦明笑道:“当然是讲清楚事情原委,并坚决站在收留艾米丽这一边。”

“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份情报送上,算是优惠大酬宾好了。”埃文一如既往的笑着。不过此时此刻,焦明却越发觉得此人是个祸害,躲得越远越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5章 压力与动力七

阅读完这份新的情报资料已经是回城堡的时间,在踏出图书馆大门的时候,焦明终究没忍住,询问埃文有何居心。

“当然是为了日后请鳄鱼领帮忙的时候理直气壮一些。”埃文答得迅速,语调轻佻,与其说毫无诚意,不如说摆明告诉你我在胡扯。

明白追问无用,焦明只好将此疑问暂时挂在后台,于脑海中整理资料思考如何说服冰莲进而说服鳄鱼领。不过预料之外,在回城堡的马车上,对冰莲的说服工作十分顺利,只用了资料中一半的内容便将本就犹豫摇摆的冰莲拉入己方阵营。

于艾米丽借住一事,其实冰莲本就察觉些许异常,但想的却是‘挖人’的心思,甚至盼望着艾米丽在蓝蟒王国混不下去,正好以最少的代价将其传送回鳄鱼领扩充自家实力,却没想到对手居然是蓝蟒王国王室而已。

因取得阶段性胜利的焦明舒一口气,抱怨冰莲为何不早说。冰莲微笑不语,拿过两份资料,在颠簸摇晃的车厢里阅读起来。而焦明则是想起南下途中坐过的浮空马车,考虑要不要自制一辆。

晚饭过后,先与沉迷魔法研究宅而不出的艾米丽请假,焦明这才同冰莲一起做说服鳄鱼领决策层的预案。定计之后,完成日常三地调兵的同时告知紫羽女士一些基本情况,并拜托其召集决策层于明日开会商讨此事。

忙完这边,焦明回到实验室,便听到自家师傅的问话:“你的小未婚妻又找你聊什么了?”

乍听起来,只是玩笑式的关心,且语气神态皆无破绽。不过在知晓前因后果的情况下,焦明心中明白,这无疑是一种试探,意在知晓鳄鱼领方面是否察觉了什么。且从这小心翼翼的试探中,更能感受到眼前佳人的无助与故作坚强,焦明心中升起保护欲的同时,却又开始纠结是否告知对方自己的计划。

不过这短暂的犹豫已经足够引起艾米丽的怀疑,毕竟她本就处在集中注意力等待反馈的状态中。转过身,不再装作专心工作,艾米丽微仰头盯着焦明的眼睛,道:“看在一起研究魔法阵这么多天的份上,有什么事情别瞒着我了。”

软弱凄苦溢于言表,焦明看得心软,叹了口气面对面坐下来,柔声道:“我的确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首先,我想问问您,愿不愿意以让小徒给你分忧。”

实验室内一片静默,见艾米丽不为所动,焦明只好续道:“也许事情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这一句是真心话,既因为焦明作为穿越者有一种除死无大事的豁达,也因为这是刚刚与冰莲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

语出真心,自有一种特别的说服力,艾米丽目光中渐渐多了些希望的神采,以一句‘但愿如此’为开头,讲述起几天前‘不小心遗漏’的信息。也正如焦明猜想的那样,艾米丽虽然喝下药剂之后忘了宴会后半段的事情,但次日枯坐半天,也已经从宴会的形式与各个宾客的身份上猜到了宴会的核心目的与正主身份。

就仿佛二十一世纪的单身汉被亲戚拉着与一位女孩步入餐桌,然后双方亲戚以蹩脚的理由消失,正常智商的人即使事前没有被告知,此时也猜得到这是相亲。此方世界碍于封建落后,相亲会虽然略有复杂曲折且规矩更多,但同样有定式可循,艾米丽事后才回过味儿来,也算是少数反应迟钝的了。

“您难道一点也不想嫁给王子,成为未来王后。”焦明郑重的问道,这一点是必须确认的。

“你当我是那些爱慕虚荣的小傻丫头吗?更何况那人渣比基诺那个老混蛋还好色。”艾米丽气呼呼的,显然因贵族礼仪限制了脏字的运用,只好将不能尽情表达的恼恨之情放在语气上。

“您见过蓝蟒王子?”

“也许见过。”艾米丽的回答颇让人奇怪,不等焦明质疑,便回忆起来:“我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一个自称王子幕僚的人拉住,向我许诺了大堆的荣华富贵,条件是只要我陪睡几晚。”

“这不会是骗子吧?”焦明对这种堪比日本动作片星探的嚣张皮条客大感惊讶,“您当时没穿魔法袍?”

“没穿带有七环标志的那套,因为拿去魔法师协会更改环饰去了。”艾米丽解释了一句,并接着道:“起初我也以为是骗子,一个小魔法便将之赶走,不过次日学院内,那人便带着几个人在远处对我指指点点,现在想来当中可能便有便装的王子殿下。而且在之后的日子里,偶然证实了那人确实是王国皇室的狗腿子,还有王子殿下的丑事也多有耳闻,要知道办公室里,那些中年妇女最喜欢聊这种事情。”

“这还真是让人倒胃口的第一印象。”焦明先是一叹,然后将自己这边关于王子的情报与造成催情药效果的两种可能性讲出,“说实话,冰莲其实没有调配药剂的经验,我一直以为是她手潮,才巧合搞出那个结果。不过现在看来,王子殿下应该是有所蓄谋。”

“我的事情说完,该说说鳄鱼领的态度了吧,不知道蓝蟒王国皇室是如何向你们施压的。”艾米丽问,虽然极力掩饰,仍有透出急躁与不安。

“我们完全没收到任何正式公文函件,私下里也没有被刁难。”焦明在对方惊诧与审视的目光中耸耸肩,并重复最初的那句话:“事情也许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

艾米丽先是一脸难以置信,看焦明不似说谎,便转为疑惑不解,皱起细长的眉毛然后习惯性的把自己淡金色长发抓成鸡窝,良久之后才抬头问道:“你还知道别的信息对不对?”

这搞笑似的发型每当研究遇到难题的时候就会出现,见惯不怪的焦明毫无吐槽的兴趣,说道:“不过是基于公开的情报做了一些分析。”

“快说来听听。”事关己身,艾米丽怎能不重视。

“那便要从萨苏副会长与炼金师一脉之间,既矛盾又合作的关系说起……”

……

次日晚饭后,大陆西北端半岛上的鳄鱼领长藤镇,娱乐城边新建的会议厅内被魔法灯照得通明,下面坐着一群粗布单衣的中年老年男女,就服饰来说,还比不上学院内低出身学员的那身灰袍子。而冰莲作为鳄鱼领少领主,正在台子上滔滔不绝,抓住向一众从属家族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

结合昨日从当事人口中获得的情报,先是将事件的总体情况尽可能详尽的描述,留下短暂的议论时间供众人消化信息,在即将开始分析利弊之前,却有个因断臂断腿而回鳄鱼领修养的中年汉子直愣愣的问道:

“蓝蟒王国有多厉害?几位九环?几为八环?”

“十位九环强者,八环魔法师更是不计其数。”冰莲回答道,但旁边的焦明心中对这种土包子气十足的问题颇有一番感概,恍然之间仿佛看到了非洲部族小头目询问族长核弹是啥。

理所当然的,这样的实力对比引起一阵哗然。

既然能将作为应对对外战争的人才摇篮而设立的高级魔法学院建在蓝蟒王国,其在王国联合中的地位不言自明,前三名妥妥的。若是将整个王国联合比作欧盟,蓝蟒王国就是英法德三国的等级,至于鳄鱼领,大概堪比几个记不住名字小国里横行一省的地方势力。

别看鳄鱼领有三位魔法战士,学院图书馆里杂七杂八的图书手札让焦明知道,魔法战士这个兵种在传统认知中很有些鸡肋的味道。就比如当初,胥琴人以一个九环气系魔法师克文安斯将军便将鳄鱼领打的节节败退。

毕竟魔法战士在没有辅助手段之下,就是个纯粹的近战兵种,在魔法对战之中只有被远程轰炸的份。而不幸的是,曾经的鳄鱼领穷乡僻壤仿佛石器时代,铁质刀具只有一长一短两把,完全不能提供与这些英勇耐打的魔法战士相匹配的装备。

,面对突如其来的喧闹场面,冰莲拍桌子想让众人安静,可惜无效,还好本就心存担忧的紫羽女士与轮椅上的鳍刺女士合力,这才恢复会议秩序。

“虽然蓝蟒王国实力雄厚,但于艾米丽大师一事上,我们不必顾虑太多。”暗暗记住这次失误,冰莲整理思路,开始按计划说服众人。“首先我们还有强大的盟友,那边是萨苏副会长大人。”

顺便将萨苏副会长的丰功伟绩吹嘘一番,众人眼神中的迷茫惶恐渐渐消失殆尽。

“也许有人会想,萨苏副会长真的会力挺艾米丽大师吗?”冰莲的目光扫视全场,以力图达到最佳的效果,这才续道:“我的回答是一定会!原因就在于萨苏副会长与炼金师一脉之间,既矛盾又合作的关系。”

由于下面的听众里,没见过世面的中小领主占大多数,所以接下来的讲述说服过程多次被打断,不得不进行一些小科普。不过渐入佳境的冰莲还是将埃文所提供的情报与二人昨日所作的分析全部表达出来。

魔法师协会如同所有大组织一样,派系林立内斗不止,却又保持斗而不破的状态,‘内斗’是因为必然存在的内部矛盾,而‘不破’便是因为外部矛盾大于内部矛盾。

按照埃文提供的情报,萨苏副会长与炼金师一脉也不例外,既有打打杀杀,更有亲密合作,旁的不说,单是金属贸易,巨大的稀缺性之下,即使是强如九环之上的萨苏也必须服软,乖乖从炼金师一脉手上购买金属。

另一方面,历史上自悟炼金术的不在少数,毕竟初代炼金师也是这样过来的。炼金师一脉通常的做法便是用联姻拉拢,埃文指天发誓,几百年的历史中直接下杀手的案例不出三次。但若是萨苏得到炼金秘术,那便一切都不同了,互相的依存关系减弱,矛盾激化之下魔法师协会分裂成两个大势力也并非毫无可能,而这才是冰莲遭遇刺杀的根本原因。至于为何刺杀休止,便是萨苏副会长秘密做出妥协,以名誉担保不会主动或被动探知炼金秘术。

而此次艾米丽的研究成果则从另一个方面再次触碰这个问题。大幅度降低浮空法阵中金属材料的使用量,进一步在其他法阵中降低用量,无疑会让萨苏副会长在与炼金师一脉的博弈中占尽优势。就仿佛被卡住脖子的人发现了一种降低身体氧气需求量的办法,必然挣扎的更为起劲。但卡脖子终究是卡脖子,双方却并不会翻脸决裂,斗争的结果只会是炼金师一脉让渡出部分利益,以新的供需关系制定金属价格。

所以艾米丽大师受到萨苏副会长的重视,是毋庸置疑的。焦明猜想蓝蟒帝国皇室偃旗息鼓,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很可能是接到了萨苏副会长的警告。甚至于若是比斗提前一天举行,那场相亲会虽不至于临时取消,但一定规模更大宾客身份更高,且药剂也必是正品行货。毕竟相亲会上,大家还并不知道艾米丽是从萨苏等几个老头子的办公室出来的。

在讲演的最后,冰莲高声道:“总而言之,在艾米丽大师的研究有进一步理论成果之前,给予庇护并提供研究支持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若艾米丽研究成功,收获的是艾米丽大师和萨苏副会长的友谊,若研究失败,我们就可以正式招纳艾米丽大师,作为最年轻的八环气系魔法师,步入九环是毫无疑问的。而我们要面对的首先是炼金师一脉的敌视,不过那些人早就因为我而讨厌鳄鱼领;其次是蓝蟒王国态度暧昧的抵制,毕竟只是相亲失败,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理由,也就不会有多大的动作。”

面对这场有备而来的宣讲,台下众人已经全然被说服,交头接耳之中点头不断。焦明见状,立刻起身鼓掌带节奏,然后掌声由稀疏变为热烈,为这场会议画上圆满的句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6章 压力与动力八

会议结束后,因难得与母亲见面,冰莲便决定与紫羽女士同睡说些私房话,明日早晨再传送回蓝蟒王国。而为了告知艾米丽鳄鱼领的决定,同时抓紧时间进行试验研究,焦明第一时间返回。

不过或许是急中出错,小腿上挨了一记裂缝,且不幸切到动脉,出血量超大。好在这都在安全防范预案之内,城堡这边毫无慌乱,黄霞亲自给焦明包扎,萝花带人熟练的清理地面。

听到动静的艾米丽从隔壁过来,对这种血流满地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确认焦明没死之后叹道:“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这些魔法战士的身体。”

“第一视角施法,不大习惯,传送别人的时候,事故率已经降到一成!”焦明嘴上不服输,同时与不甚熟悉的水系魔法媒介沟通,促进伤口愈合。但就仿佛右撇子用左手写字一样,别扭得很,完全没有气系魔法媒介那般如臂使指。

其实城堡里的人都知道事故率接近两成,毕竟每次出事都要清洁打扫。艾米丽微微一笑,也不戳破,只是不无遗憾的说道:“本来还想去用你的法阵去鳄鱼领逛逛,看来还不够安全呐。”

对普通人体质的其他三系魔法师来说,刚刚的这种伤势十分危险,即使有水系魔法师及时愈合伤口,大量失血也可能丧命。

“喝些魔瘾药剂,空间通道直径还能再扩展一倍。您若想去,保您毫毛不少一根。”焦明拍胸脯打包票,惹得艾米丽一阵轻笑。不过都是内行,谁也唬不了谁,艾米丽明白这只是男人维护面子的吹嘘之语。“空间通道直径大就安全?下次考试的时候这么写,可是要扣分的。”

几句闲话的功夫,包扎完毕,血迹也清理干净,闲人退下,实验室里只剩师徒二人。

“如何?”

“当然通过。”

因为有了昨日的剧透,艾米丽对鳄鱼领的决策并不惊讶,只是真心实意的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您是鳄鱼领未来女公爵的丈夫的师傅,自己人!”

这七拐八绕的钟国式攀亲戚法让艾米丽大感新鲜,但新奇过后神情转为复杂,叹道:“‘自己人’这个单词,可是我师兄的口头禅。”

地球上这种人更多,焦明心生感慨之余也没忘了开解人,说道:“一场有惊无险的风波,换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这波不亏。而且对那种人生气也没用,敬而远之最好。”

艾米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却忽地眉毛一挑,佯怒道:“怎么感觉你是师傅一样。”

焦明嘿嘿赔笑,引得艾米丽也笑起来,然后二人都畅怀大笑。焦明知道,自家师傅的心结这才算是解开,用时发现,发自内心而笑的女人真的好美。

笑过之后,艾米丽郑重其事的道:“再次对你说一声谢谢。”

“说过了,不用客气。”焦明慌忙摆手。

“你听我说。”顿了顿,似在整理思绪,艾米丽续道:“昨晚你走之后,我又想了一夜……”

“熬夜对身体不好。”

“安静听着,别说话!”艾米丽美目圆瞪,嘴角却是上翘,声音虽高却气势全无。“这次风波能够这样过去,完全是巧合。毕竟最初空间囊泡的研究方向可不会引起萨苏副会长的重视,更别说受其庇护。那么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怎么办?盼望着再次因误打误撞的某项研究而被大人物重视到提供庇护?”

焦明挠了挠头,建议道:“那就顺着这个方向研究下去就好了,过个几年,成为九环强者,至少在婚姻这一项上便无人能强迫您了。”

艾米丽摇头苦笑:“九环,岂是说进就进。气系魔法可不像你们魔法战士,重伤昏迷也能升环。”

这显然是在嫉妒鳍刺女士,焦明只是微笑不接话茬。

“而且这个用磁力铁片构建魔法阵以降低金属用量的研究只是新奇,并不困难。萨苏重视之下,包括基诺大师在内的好些人都开始加入进来,若是我们不能维持研究进度的领先……”说到这里,艾米丽声音低不可闻,陷入对未来的悲观中。

焦明点头认同,这也正是炼金师一脉不可能以肉体消灭的方式阻碍事情发展的原因。研究方向一但确定,政策支持下便会有大量研究者涌入,杀了艾米丽根本毫无作用。

良久之后艾米丽继续道:“我之所以再次道谢,就是因为鳄鱼领愿意公开庇护我并承担风险。萨苏那个老头虽然给了我不少研究材料,但在蓝蟒王国一事上从未挑明态度,所以我猜,当我的研究不如预期的时候他就会默许蓝蟒王国皇室对我采取行动。进入九环还太遥远,我家族多半反而还会逼我就范,若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仿佛陷入产前忧郁症而絮叨不停的美丽女人,焦明实在没有应对经验。且艾米丽假想的情况合情合理,大人物的‘无情’毋庸置疑,便只能拿出信心满满的样子,鼓励道:“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一定是进度最快的研究组并抱紧萨苏的大腿。”

“抱大腿?”艾米丽一愣,接着脸色微红,显然是想歪了。

在解释清楚此词汇含义的同时,焦明的思路渐渐清晰,明白艾米丽只是暂时信心不足而已。即使是学霸,心中偶尔也会担心下次考试满分与否,更何况艾米丽刚刚受到打击,且本身距离学霸还有些许距离。

“基诺只是个幸运的色胚,虽然偶然发现了磁力对法阵的影响,并用在成名作上,但显然,他那颗塞满名利美色的脑袋已经没能力继续研究下去。至于其他人,同样不足为虑,魔法研究与魔法应用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魔法研究需要足够的基础知识和经验,思维敏锐且精力旺盛,也就是二十五岁至四十岁的壮年阶段……”东拉西扯些自己也不知真假的东西,却见艾米丽的眼神越来越迷,显然没听明白太多,焦明及时打住,并将双手放在艾米丽的肩膀上,用最诚恳的语气强调道:“总之就是,相信我你行的!”

为了避免艾米丽继续瞎想下去,焦明拉着她,一瘸一拐的回到实验室开始工作。

其实关于研究进度与出成果这一点,与冰莲商量的时候便有考虑,也纳入说服鳄鱼领决策层的方案中,只是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根本没怀疑太多,也便没提及。而二人对此的判断是,近期出成果占九成,远期出成果约一成,至于没有研究成果则完全不可能。一是艾米丽卓越的天分,三十岁之前气系八环,史上罕有。二是焦明的地球科学在火系魔法上的促进作用,冰莲相信地球科学在气系魔法上同样可以创造奇迹。

工作起来时间过得飞快,直到眼皮发重,焦明再次劝艾米丽好好休息,接着回房间躺下。在入睡前短暂的清醒时间里,忽地想起初遇艾米丽时候床头桌子上被送来的那张纸条,似乎已经找到最大嫌疑人了,然后便将这种小破事彻底忘却,陷入沉眠。

……

接下来的日子,相比于地球上班族两点一线的生活,焦明则只有实验室和教室两点,而中间的‘线’则是被艾米丽的传送取代,理由是抓紧一切时间研究魔法。外人看来相当枯燥乏味。但不喜交际,善于钻研的焦明却是乐在其中,加上共历风雨而关系更加亲密的艾米丽时不时发一些福利,颇有乐不思蜀之感。

学院方面,两色袍服之间的比斗仍在继续,有学生会背景的几只队伍全部获胜,最后八支胜利队伍中,灰袍学员占据其六。且从几场比斗的过程分析,两支贵族队伍晋级决赛的希望渺茫。面对这种出人预料结果,贵族学员皆感面上无光,课间闲谈之中有意无意的避开此事。打脸计划初步成功,焦明看着这群斗败公鸡似的家伙相当舒心。

不过这对战败者来说也是好事。因为萨苏副会长的强硬态度,两色袍服之间的比斗显然还会持续下去,而战败者做二十天‘俘虏’的惩罚也没有取消的倾向。在不能保证自己永远是胜利者的情况下,善待失败者就成了一种共识。

这种互相妥协的默契当然会降低求胜欲,进而让萨苏不爽。不过从埃文的情报来看,因为金属依赖降低的消息引起的金属价格下跌让萨苏最近的心情不错,无意深究此事。

顺带一提,埃文身为炼金师一脉的子弟,说起金属价格下跌的时候仍旧满脸轻松,面对焦明的疑问,也只是笑而不答。这让焦明更加心生戒备,甚至犹豫要不要建议冰莲将之撵出城堡,虽然这货平时真的相当低调,在城堡内存在感极低。

另一方面,浮空托盘现在已经成为学员比斗练习赛中的基础配置,没有浮空飞盘的一方甚至有直接放弃比赛的情况。同时从前线传来消息,浮空飞盘已经部分列装,不过因为地形复杂战果有限,没过几天,替代方案出台,鳄鱼领的魔法战士开始兼任‘车夫’。不过浮空飞盘仍旧无法适应密林这样的复杂地形,而不幸的是,交战区纬度上比鳄鱼领还高,大部分地貌正是茫茫无尽的阔叶林地。

大约三十多天之后,已经从焦明这里将电磁学的一些基础知识压榨出来,并完成验证试验之后,艾米丽终于在理论上取得一定突破,对原有二成用料的浮空法阵再次改进,将用料降低至一成半,且运行效率还略有提升。

这样的成绩无疑在一群研究者中鹤立鸡群,萨苏大概是出于千金马骨的考虑直接重赏。第二日便按照艾米丽的要求,在鳄鱼领城堡旁边开始建设法师塔,当然是最小的那种。焦明本以为这就与地球邻居家装修差不多,叮叮当当非得闹腾十多天,却万万没想,这座三层的小型法师塔只用了一下午便完工。

按照全程看热闹的鳍刺女士描述,一位气系九环大师直接将做好的铁骨架传送过来,然后让十几立方米的混凝土浮空,并依附在骨架上,最后另一位火系大师让混凝土凝固成型,如此三次。总体来说与鳄鱼领当初的施工方法差不多,但更为迅速且质量更好。

焦明忽然觉得若是此方世界发展起来,某大国基建狂魔的称号恐将不保。

法师塔落成第二日,调拨过来的十几名下仆与三名助手到位,开始进行内部装饰与日常运营,不过实验室虽然搬了过去,艾米丽仍旧选择住在城堡,也算是亲近鳄鱼领的一种表态。

这样的带头示范作用也许真的有效,只是十日之后,萨苏手下的另一个研究者小团队获得突破,将磁性材料用在最常见的远距离空间传送盒上,也就是当初瑟蜜儿在鳄鱼领用的那种。在用料更省的同时,还实现了降低使用标准的效果,三环的气系魔法师便可以超远距离传送大约几百克重量的物质。

而引起焦明关注的,并非是他们的成绩,而是其理念。这个研究小团队自称降环社,这当然不是自废武功的意思,而是想降低高环的法术的门槛,让低环魔法师能够也能够施展,从而提高整体的战斗力。

为此焦明再次委托埃文调查,然后拿着这份情报资料找到冰莲,表示这个小团队值得接触一下,可以列入‘猎头计划’的名单。

“这个名字不行,‘偷人计划’你听着不舒服,我们可以改,但真不能改成这个。”冰莲一脸严肃的拒绝。

“用汉语拼音怎么样?”焦明不死心。

“那样一来完全莫名其妙,毫无意义。”冰莲摇头,想了想,终于给出一个比较靠谱的名字:鳄鱼牙计划。

在原本的计划中,刚刚更名的‘偷人计划’目标只在于幼童与其家庭,以及少量中环魔法师。毕竟鳄鱼领现在内部空虚,全是老弱病残,外来势力太强怕是会引起麻烦。但在鳍刺女士步入九环之后,一切都不同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7章 压力与动力九

此方世界,九环强者的数量终究有限,重要性堪比蘑菇蛋这样的威慑性武器,而大批的八环强者才是高端战斗中的常规力量,至于中低端的战斗则是五环与六环魔法师的天下。战斗力方面如此,魔法研究亦然。八环魔法师同样的魔法研究的中坚力量。

原本鳄鱼领虽然有两位九环强者,却是穷的叮当响,自然无法吸引人才,而当炼铁厂与水泥厂投入生产,却又被征调走了两根顶梁柱,变得不能放手招募。而鳍刺女士的出现及时解开这尴尬局面,虽然只是个新晋的生手,但也足以如镇海神针一般从肉体和心灵上压服所有八环及以下的外来势力。

对比从前虽然只是将招募的上限提高一环,却将真正有才能的一群人纳入考虑范围。若将招纳人才而产生的收益量化并做曲线,必然是猛烈上扬如腾飞而起一般的线条。而这也正是冰莲当时发现艾米丽有异常之后不仅没有挑破反而等着低价收购的原因。

此时这么多天过去,当初被削成人棍的鳍刺女士早已展示了九环魔法战士强大的肢体再生能力,不仅四肢健全,训丈夫的声音也是整个城堡都听得到。正因为如此,‘鳄鱼牙’计划才正式铺开,不仅焦明的爬山虎盆栽被运往各地以扩大传送网络的范围,本人也被冰莲叮嘱留意各方面值得招揽的人才,这才注意到‘降环社’。

在计划命名上取得共识之后,冰莲也阅读完了这份详细资料,问道:“看起来没什么啊,只是普通的研究团队,领头的还是个七环。”

“是理念,你不觉得降低高环魔法施展门槛与我们的工厂生产模式有天然的亲和性吗?”

炼金术与化泥为石都是六环左右的魔法,但在结合地球的生产工艺之后,却成为二环三环魔法师配合便可以大批生产,看起来正是实现了降环的效果,与降环社的理念不谋而合。

冰莲点头表示理解,说道:“降环社作为第二个获得研究成果的小团队,估计正在庆祝并清点萨苏发下的奖励与后续研究经费,可不是那么好收拢的。”

“并非如此!”焦明轻轻摇晃食指,解释道:“从萨苏公布的研究成果来看,附磁法阵只是巧合的解决了困扰他们许久的问题,并非他们在这一方向有什么突破性进展。而且显然,附磁法阵与他们的理念暂时看起来也并不同路。如果他们坚持自身理念的话,必然会有所偏重,正是我们介入的机会,若是他们转而专心研究附磁法阵,也就于我们价值有限。”

冰莲一副专心听讲的样子,不过因为本身不是气系魔法师,对焦明的判断不置可否,把资料放在一边,问道:“那么这次你能否抽出时间随我一起去拜访?”

焦明有些尴尬的表示尽量,毕竟因为参与艾米丽的实验,已经多次错过陪同冰莲去城内的工匠区的走访。若艾米丽大师是个大叔,冰莲也许还不甚在意,但偏偏艾米丽是个大美女,这就难免心生芥蒂,虽然上次的合作略有消弭,但最近因为焦明的时间分配问题,矛盾再次浮出水面。

“既然如此那就到时候再说。”拜访降环社一事就此告一段落,冰莲将话题放到学院比斗上,“据可靠消息,莱尔波特又有动作了。”

焦明想了几秒,才记起这位学生会会长的有力竞争者,不仅是皇室成员,而且也是新式浮空飞盘亮相的那场比斗中,贵族队伍背后的支持者。加上两场灰袍学员内部的四分之一决赛已经结束,下场正是引人关注的双色袍服之战,这货偃旗息鼓才是出人预料。

“更具体的呢?”

“不知道,我猜是什么新奇的武器吧,毕竟这比斗受到学员环数限制,许多战术与魔法技巧上的东西难以实现。”

焦明想了想,也不得不认同了冰莲的猜测,问道:“那么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当然也是武器方面,除了膛线与化学火药,能不能再想出一些用得上却又不怕泄露的技术。”

“这可不容易,我需要些时间。”焦明皱眉挠头,问道:“还是卡加斯他们队?”

“是另一队。”说着,冰莲抽出一份资料递过来,显然早有准备。

不过当两天后公布消息的时候,却让二人惊掉了下巴。按照布告上所写,所有灰袍学员将以实习的名义奔赴北方与伊扶森神权国的战场,虽然没提双色袍服之间的比斗,不过分隔两地,显然是打不成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回神之后,站在布告下面的焦明赞道。冰莲拉起来的学生会队伍中,灰袍学员本就占据大多数,且因为最近浮空托盘的需求,灰袍学员的人数更增。‘前线实习’不仅无声无息的取消了让贵族学员大失颜面的比斗,也将冰莲竞选学生会会长的最大根基移走。

冰莲只是皱眉,并不接话。而旁边的人群中,贵族子弟事不关己,多看第二眼的兴趣也没有,继续三三两两走向教室,微有一些担忧自己也会被送去‘实习’的声音,不过很快淹没无声。灰袍学员则是十分的平静,焦明出于好奇,找面熟的人询问,这才得知他们的入学协议上便明确以后必须上战场,此时略微提前些也没什么所谓。

“这怎么办?”焦明转回身询问冰莲。

“先去上课,回头再聊。”

中午二人在餐厅共进午餐,冰莲带来了最新的相关消息。两天前正当焦明思考新式武器的时候,莱尔波特以皇室子弟的身份争取到了与萨苏聊天十分钟的机会,并借机说服萨苏同意了战场实习计划。

“没看出来,萨苏副会长还挺好说话的。”焦明话中带着几分讥讽,不过碍于公共场合,在称呼上还注意保持尊重。

“毕竟这所学院就是为了应付对外战争,可不是你家乡的所谓象牙塔。莱尔波特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冰莲一边说,一边优雅的小口吃饭,两不耽误:“而且经过战场的洗礼,再选五个出来代表学院参与比斗,胜率更高。若不是打乱了我成为学生会会长的道路,我也会发自真心的称赞这是个很棒的计划。”

焦明摇头咂嘴,一节大课的时间过去,仍旧有些难以接受。战场上死伤是必然,即使因学院学员的身份能够受到一些额外的保护,死亡率最低也是一成。要知道,这已经是命硬到极限的鳄鱼领魔法战士的死亡率。这些十七八岁的年轻面孔就这样扭曲消散在战场上,总觉得惋惜。

“这事还有改的可能吗?”心存不忍与侥幸的焦明问。

“布告已贴,去战场实习已成定局,不过比斗一事可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揭过去。”冰莲在意的地方显然与焦明不同,将这个问题轻轻带过,然后问道:“你的传送阵能否在安全性上再进一步?”

“你是想让灰袍学员战场拼杀之余,还得传送回来和这些二世祖过家家?”

冰莲筷子顿住,没想到焦明说话这么冲,不过微微沉吟便理解到焦明的顾虑,笑着解释道:“首先既然说是实习,就一定是实习,不会像参战的普通魔法师那样被随意的投入战场,战斗强度与危险性都不会太过分。毕竟这学费还欠着呢,人死了去找谁收账。”

“我理解,这已经是相当好的待遇。”焦明软下声音,努力调整三观来适应这个封建落后的魔法世界。若是没有学院,这些平民甚至苦力出身的灰袍学员只会像普通人那样度过一生,而此方世界的普通人生活完全与‘平淡’无关,而是‘辛苦的挣命’,其中苦楚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只是考虑一下当初为了‘杀鸡儆猴’而被紫羽女士一拳轰杀的苦力,便可见一斑。

“而且你想想看,在生死战场上获得经验的同时,还可以时不时的回来虐菜,学以致用,岂不美哉。”说着冰莲目光扫过周围的贵族学员们,嘴角微翘,仿佛正在想象他们被轻松击败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意思了。”完成三观微调,焦明心情也轻松起来,思维活跃之下,一套可能让莱尔波特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说辞渐渐在脑海中成型。“你觉得学院高层与贵族学员的家族长辈是怎样看待这些贵族学员的,又抱有怎样的希望。”

冰莲大概猜到焦明想说什么,立刻来了兴趣,用发亮的眼神无声催促。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必然的,但是害怕失去子女而拒绝他们上战场也是必然的。总结起来就是想让子女安全的提升实力,这也是当初的比斗没有遇到阻碍的原因。不过贵族学员之间那种过家家式的幼稚玩法显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所以对校方与贵族家族来说,所让自家子弟,与从战场上轮换下来的同龄人战士,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比斗,是有需求的。而这种需求只要超过传送所需付出的代价,我们的计划就达成了。”冰莲笑着接话道。

焦明耸耸肩,赞道:“你的睿智可以照亮整个天空。”

冰莲被这新奇的称赞方式弄得一愣,接着扑哧一笑,道:“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吧?”

大方针定下,自然便是商量细节,而具体条件显然分为两个方向,一是扩大这种需求,二是降低传送成本。

需求方面只有靠冰莲及其手下去游说,而降低传送成本方面则需要焦明绞尽脑汁。毕竟焦明暂时还不想将爬山虎的神奇暴露给魔法师协会,而若用传动的金属传送法阵,必然是尺寸巨大且由高环魔法师操作,加上使用率不高,折算之下物资与人力成本高企,校方未必肯干。

当晚实验室,焦明便与自家师傅将事情全盘说出,请求其将研究方向暂时略微做一些偏向,“……反正现在只要和附磁法阵扯上关系,萨苏那老头都会买账的。”

关于固化空间囊泡的研究进展缓慢,在冰莲的建议下,师徒二人本就在穿插一些短平快的研究项目,准备用连续不断的小成果维持与萨苏的关系,这次更改也不过是加塞个中型研究课题而已。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艾米丽点点头,然后笑道:“不过既然是你的提议,你自然要多付出一些才行。”

“这是当然!”焦明想也没想便答应,但没过多久便大感后悔,只因他不幸成为实验的小白鼠。

实验室不缺材料,人手也充足,只用了前半夜,两个两米见方的镂空铁板箱子便制作完成。一个放在法师塔,一个放在城堡,用两只羊‘血祭’之后稍加改进,焦明便被请了进去。

“反正你是六环的水系魔法战士,没事啦。现在降低自身的魔法波动,别给传送造成额外的麻烦。”艾米丽一脸坏笑的说完,便啪的一声关上铁板大门,然后开始施法。

焦明苦笑摇头,本着‘躺下安心享受’的心思,闭目感应这陌生的空间波动。其实艾米丽身为八环大师,已经多次徒手拉着焦明短距离传送,从城内的高级魔法学院到城堡这几公里的中距离也是一天两次,不过徒手与催动法阵还是有差别的。虽然一般情况下,法阵可以省力,但粗制滥造赶工期的内测版就不一定了,就比如关着焦明的这个,实际只有百米不到的传送距离,且还是八环大师亲自出手,愣是让焦明血流满地。

“师傅,您有仇就直说,没必要这样吧?”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身血,焦明不得不抱怨道。

“你没感觉出来差别?”艾米丽反问,且表情十分严肃,已经进入教学模式。显然若是得不到满意的回答,必然有惩罚措施。

焦明一楞,细细回想,却终究还是摇头。

“真是笨蛋,平时的聪明劲都哪去了。”艾米丽抱怨一句,然后打开铁板大门,意思不言自明。

再次兜了一圈,得了提醒的焦明终于有所发现,虽然传送的实际距离只有不到百米,但空间通道内的长度跨越几公里也绰绰有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8章 风渐起一

按照出粗车司机的说法,这叫绕路,不论目的地多近,都可以七拐八绕的砸外地人几百块。而同样的,对于气系魔法大师来说,过短的实际距离只是麻烦不是问题,完全可以安排出一条弯折扭曲加长的空间通道,以大概模拟远距离传送的情况,当然最后实测的时候还需要以实际距离为准。

“这次明白了吗?”艾米丽问,同时招呼助手过来给焦明包扎伤口。

将刚刚的体会说出,最后焦明抱怨道:“您早说啊,我还以为您手潮呢。”

“就这些?”艾米丽显然还不满意。

焦明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像考试简答题一样胡诌些东西应付,老老实实的摇头。

“你这家伙真奇怪,研究魔法是时候思维敏锐思路清晰,亲身实现的时候就好迟钝。”艾米丽一脸困惑,解释道:“我刚刚特意减慢速度,方便你感受空间传送这个魔法,本以为你能学会闪现术的。当初我四环的时候被师傅带着传送一次,就直接领悟了这个魔法。”

“您是天才!我是普通人,不能比的。”焦明明白原委,言语恭维的同时也有些无语。短距空间传送,也可以叫做‘闪现术’,以魔力用量来算虽然是四环魔法,但因为空间传送的危险性,都是六环气系魔法师才会开始学习。而且气系分院四环五环的学员中,可没一个能施展‘闪现术’的,焦明不用银色圆环的情况下不能瞬移,完全是正常水平。

艾米丽对‘天才’的称赞不置可否,神情颇为复杂,短暂的冷场之后,宣布测试成功,接下来将以此大铁箱子为基础,进行改进。

两日后,第一批百人的灰袍学员出征。在登上巨大的浮空飞艇之前,在冰莲主持下举行了学生会内部的送行活动,焦明与几个脸熟的家伙拥抱告别,包括商量处置俘虏时的色胚谋士,还有水系急救师库伯,也就是当初比斗时抱着浮空飞盘乱跑的那个。

拥抱这种礼仪并不符合此方世界的贵族礼仪,但却自有一种感染力,几个被焦明抱过的少年都眼圈发红,最后搞得焦明也有些视线模糊。

当磁化铁片渐渐替代传送阵侧面法阵的时候,第二批百人的灰袍学员出发,这次学生会的熟人比较少,参与送行的焦明本想继续拥抱告别,却发现熟人只有两个妹子,正是当初合力镇压色胚的两个女谋士。迟疑的一瞬间,两个妹子主动上前,先后与焦明拥抱,短发妹子最后还笑言说会长大人不会介意的。

不过大概由于幼年时代的艰苦生活,两个妹子胸前只是若有若无,身上其她地方也没什么肉,拥抱的感觉和拥抱少年差不多。

不过当第三批百人队伍按时间表出发去北方战场实习的时候,萨苏副会长也展现了其狡猾之处,高级魔法学院迎来了四百人的灰袍新生。

“那老货这么搞,莱尔波特会哭的。”惯例的共进午餐中,焦明如此笑道。

“注意尊重强者!”冰莲先是郑重表情纠正,还用四指轻拍桌子以加强效果,不过很快便是一副憋笑的样子,显然心中也在为此暗爽。

萨苏虽然接受了派遣灰袍学员外出实习的建议,乍看起来顺了莱尔波特的意,但没过多久便反手一招,让灰袍学员的数量不减反增。总结起来颇为类似应对糖衣炮弹的策略,糖衣留下炮弹丢回,那便是于我有利的部分留下采纳,于你有利的部分当耳旁风。

不过欢乐的进餐之后,便是辛苦的工作,照搬上次的经验,按计划第四批第五批离开的学生会成员冲进刚刚完成开学典礼的四百名新生中,一边帮助学校组织新生适应新生活,一边开始各种招揽。焦明当然逃不过,甚至还与自家师傅请假旷课,毕竟下午课上的内容已经在日常实验中听艾米丽讲过。

不过一下午的忙碌,也让焦明发现了一件事,这群多达四百人的新生中,居然有大部分只是三环魔法天赋,五环天赋者寥寥无几。

要知道五百名贵族学员中,九成九都是五环,部分即使是四环的天赋也在入学前的家族教育中达到五环,仿佛五环是个硬性标准一般,只有极少数不求上进但碍于质子身份而入学的家伙是三环或四环,且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学会了低调做人。

至于原本的五百位灰袍学员更是了得,近半数的五环天赋者,这是何等的幸运,只要与冰莲对比一二便知。鳄鱼领传家几百年,这才能达到代代五环以上的水系魔法天赋,而这些人的父母多则三环魔法天赋,低则没有魔法天赋。不过显然,虽然在王国联合内使劲搜寻,挖出五百个这等的幸运儿也是极限。

新学员的环数偏低,打脸计划显然是帮不上忙。不过转念想来,萨苏副会长应该对前线实习的学员们更加重视,毕竟几年之内再也凑不出这样的一茬对其感恩戴德人才了。所以安全性更增,说不定就比无比命硬的鳄鱼领魔法战士伤亡率还低。

不过深究本质,这个高级魔法学院对贵族子弟来说是个高中与社交舞会的结合体,但对于灰袍学员来说,却是职业技术学校与兵营的结合体,这种深刻的不平等完全冲散了焦明心中因确认学员安全而产生的些微喜悦。

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一边忙于统计学生会的新成员,直到天色全黑,焦明难得的再次与冰莲和埃文乘马车回城堡。

“天短了啊。”焦明颠簸中吃着晚餐,顺便欣赏窗外夜色并感叹。原本还算熟悉的路旁景物被夜幕包裹之后,再被微弱马车提灯光芒笼罩,另有一番不同的味道。今日虽然因为学生会招新而晚归,但不得不赶夜路这一点,白昼渐短也是另一层因素。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埃文跟着感叹,却透出一分沧桑的味道,完全不像是一个青年人。

同样在吃饭的冰莲却是筷子微顿,夹着的肉块掉落在袍服下摆,立刻就是一块油乎乎的污迹。焦明诧异的看去,却见冰莲俏脸微红,手忙脚乱的处理小麻烦,略微沉吟,这才想起南下之前紫羽女士曾经许诺,秋收庆典上完婚。看日子,已经不远,提起天短,也难怪冰莲产生联想。

冰莲作为公爵领少领主,如此慌乱的样子着实难得一见,焦明微笑着欣赏一会便提起学生会的公事。

晚上,被不满的艾米丽一顿数落之后,实验照常开始,然后焦明照常的血染长袍。倒不是实验没有进展,而是传送阵用料渐渐减少的同时,功效始终卡在临界值附近,是以传送过程中,不可控的细小裂缝仍旧布满空间通道内。

午夜休息之时,焦明忽然想起一事,当初试图打破地下的西柯顿之壁的时候,曾经向魔法师协会提出购买‘对人用传送法阵’技术,不过因为价钱谈不拢,未能成交。但在谈价过程中,弄来了一张纸,描绘有魔法师协会自证传送魔法研究进度的符文。

初遇艾米丽的那段时间也曾偶然想起此事,却觉与艾米丽还不熟,且研究方向也不沾边,这才没说起,而此时自然不同。想到这里,焦明直言相告,但刚说一半,艾米丽却用手势打断,并将实验室内的三位助手‘请’了出去。

焦明暗道大意,待发动耳力,确定三人走远之后,这才将后半段说完。

“有点意思,拿来看看。”艾米丽大感兴趣。

不出十分钟,萝花便不知从哪个角落将那张纸翻找了出来,艾米丽端详了许久,确认道:“就只有这个?”

焦明将当初的情况重复强调一遍,耸耸肩膀解释道:“魔法师协会那么精明,这显然是足够自证研究超前,却又不会泄露机密的展示手段。不过对当时的鳄鱼领来说也许如此,但遇上您这样的天才,某些人怕是要失策了。”

这马屁拍的艾米丽很是受用,点点头继续端详揣摩。

“哦,对了,还有一事。”焦明接着又一拍大腿,道:“按照鳄鱼公爵的猜测,这符文可能是九环之上层次的东西。”

“真的是九环之上?”艾米丽声音提高几度,盯着焦明,眼角眉梢全是惊喜之意,追问道:“鳄鱼公爵的原话是什么?”

“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鳄鱼公爵展示过,全力激发魔力的时候,其肌肉内也会出现类似这种符文的东西。”焦明收拢小臂,展示出自己的肱二头肌以辅助说明。

“若有发现,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艾米丽拍了拍焦明的肩膀,直接大言许诺,接着摆摆手道:“今天的实验就到这里,你若想与我一起研究符文就留下,不想就去摆弄你自己的传送阵,总之就是提前下班。”

焦明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若是符文这方面有了什么进展,不如把银色圆环也拿出来给艾米丽鉴定一下。虽然自从上次封堵西柯顿之壁自愈现象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再没出现什么诡异的事情,且用着也顺手,早已没了丢弃的心思,但能够多了解一点总会安心些。

不过九环之上的东西,自有其深奥难解之处。直到焦明再三劝说按时休息,除了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之外,艾米丽毫无收获。

……

随着夏日渐尽,第四批第五批百人队的灰袍学员相继北上,学生会因为骨干被陆续调走,内部运作出了许多乱子,在冰莲与焦明的努力下终于渐渐稳住阵脚。不过随着新学员分好五人队并进行练习赛,贵族学员这边则出现了一种颇为恶心的声音,那便是去找新学员比斗,以找回信心。好在附和者不多,很快便淹没无声,否则真的会刷新焦明对贵族子弟的评价。

终于到了夏末,白日虽只是气温略降,但午夜之后却由凉爽渐渐变成微寒,学院学员换上了厚实的秋冬袍服,不过华丽与简朴仍旧分明。艾米丽同样换装,肌肤裸露的面积大减,还以此调侃焦明是否大失所望,总之越来越熟之下,师傅的威严越来越减少。

同时各种水果大批成熟入市,在冰莲的建议下,焦明开动传送阵,将大批购入的各色水果送往前线和鳄鱼领,微微提升二人的声望。

而在魔法师圈子,随着秋凉渐近,一个话题逐渐占据所有人茶余饭后的时间,那便是金属的价格。自从艾米丽缩减金属用量的浮空法阵被萨苏公布之后,金属的价格应声而落,并且随着其他研究小组陆续发布研究结果,一降再降。以至于到了现在,即使没有研究成果公布,仍旧在不断的下跌,且速度不慢。

当冰莲与焦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面面相觑。虽然对自身生活影响不大,却很是好奇,加上学生会的工作步入正轨,稍有空闲,二人索性携手漫步到图书馆,找到埃文,询问炼金师一脉的内部消息。

“你们这是降价大酬宾?”焦明笑着问。

埃文笑着点点头:“正是如此。”

“商业上的事情,保密也有情可原。但不能说的不说,能说的透露一些,不算过分吧。”焦明心情不错,碰了软钉子仍旧不放弃。

“这年头,说实话也没人信。”埃文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一偏头示意女仆蝶哒送上一叠资料。

焦明接过,按下心头疑惑,与冰莲一起快速阅读。资料内容并非是炼金师一脉内部决议之类的东西,却是整个王国联合内魔法师们对金属降价的反应报告。

总结起来,魔法师们由起初的欣喜若狂,渐渐变得困惑不解。而一些自作聪明的家族则开始玩‘炒股’,认为这是钻石底,做出‘低价收购’的决策,然后对着继续下跌的价格或不知所措,或继续收购,然后被不断下跌的价格搞得脸色发绿。

待二人看个七七八八,埃文道:“我代表家族正式告知鳄鱼领少领主冰莲女士,若鳄鱼领出售金属,我方将不会做出任何动作。”

“这到底啥意思?”焦明问。

“像你说的,降价大酬宾。”埃文答的无比坦诚。

焦明与冰莲对望一样,困惑疑问有增无减。

“炼金师一脉集体喝错魔瘾药剂了?”焦明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9章 风渐起二

埃文被逗得哈哈一笑,道:“你说话总是这么有趣。不过可惜,并没有。”话到此处顿了顿,显然在思索取信二人的办法,却是无果,续道:“此时我说什么二位也不信,那么不如就让事实说话,如何?”

“万一鳄鱼领出售金属而招来恶果,这还怎么‘事实说话’?”冰莲没好气的问道。

“那么第一笔生意就和麦剃勒家族一起如何?”

又是一个陌生的家族名字,焦明没什么感觉,与耳旁风差不多,但冰莲却是惊得捂住嘴巴,这才没有叫出声,问道:“你是麦剃勒家族的?”

埃文毫不隐瞒的点点头,再不是往常讳莫如深的样子。

“第多少位继承人?”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焦明不受控制的问了出来。

“开学的时候三十一位,不过现在已经是二十九了,火系魔法师的生命可没有水系魔法战士那么硬。”埃文耸耸肩,面上一贯的微笑让人看不出喜悲。

焦明脑海中闪过电视剧中的狗血剧情,没来由的认为这货与这二人的死亡逃不掉干系,不过转念又觉得还需要干掉二十多人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家族,这条路显然没有脱离贵族继承法,以武力夺权有效率,然后推翻了刚刚的猜测。

在焦明玩儿脑内推理游戏的当儿,冰莲已经与埃文达成了共同出售金属的意向。从这项商业合作的具体方式上看,埃文或者说其背后的麦剃勒家族还算有诚意,并非是裹挟式的全权代理销售,鳄鱼领可以与买家直接对话,所以至少在价格方面没耍花样。

话题进行到最后,冰莲又提出一个新的合作项目,那便是盖房子。地点就在城外城堡庄园旁边,采用焦明倡议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水泥沙石由鳄鱼领提供,而钢筋骨架由鳄鱼领与麦剃勒家族一起出货,算作大规模合作的前菜。

事情谈到此处,已经是放学时间,在回城堡的马车上三人继续聊,话题却回到焦明手中的情报上。以看八卦的态度,幸灾乐祸的心情,将情报通读一遍,焦明甚至有了一种穿越回地球的感觉,这种价格下降引起的诸多悲欢离合实在是眼熟得紧。而在最后,焦明终于问出疑惑许久的问题:“埃文同学,你给我们看这个是何意?”

“很有趣吧?”埃文不答反问。

冰莲不置可否,而焦明却是点点头。

“我也觉得有趣,便拿出来和朋友分享,一起开心。”埃文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情报费当然是全免,毕竟我们最近是是降价大酬宾期间。”

本着‘白吃枣别嫌核大’的原则,焦明对此没有提出任何质疑。而接下来埃文也正如自己说的那样,不仅让蝶哒每日给焦明送来一份各大家族或高环魔法师倒霉破产卖房子卖地的花边新闻,而且新式框架结构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开建。顺便焦明也在私下里询问冰莲麦剃勒家族是何背景,这才知晓其居然是炼金师一脉中排名第三位的家族。

“看不出来埃文这货深藏不露啊。”焦明感叹,虽然早知道埃文出身炼金师一脉,却没想到是排名前三位的家族,接着问道:“那么你猜他火系多少环?”

当初在鳄鱼领初遇埃文的时候,冰莲便猜测这货三环水系魔法战士只是幌子,还有一系在五环左右,此时埃文的家族背景正是公开,另一系是火系无疑,但环数仍旧存疑。

“五环六环都有可能。”冰莲迟疑着,并不确定。

不会是七环吧,心中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焦明立刻摇摇头否定。若真是如此,埃文大概就是和艾米丽一样级数的天才,再考虑到其抽时间处理家族事务,且待人接物情商满点,便是比艾米丽还要高一筹。

从蓝蟒城招募来的三环四环魔法工匠虽然对焦明所画的图纸提出了谨慎的质疑,但还是按要求开工了。不过这些人可没有魔法师协会高环法师一天建成法师塔的能力,叮叮当当的忙活起来,好在不会连夜施工,没有影响艾米丽与焦明夜间的空间魔法研究。

当新房子盖了一半的时候,师徒二人的传送法阵取得重大突破,进入实际测试阶段。焦明亲自带着东西跑到前线,完成法阵的搭建,然后照例用活羊‘血祭’,可惜的是,传送失败,活羊不知所踪,这大概是比被分尸还惨的死法。

艾米丽顶着鸡窝头,熬了三宿夜,也没想明白活羊哪里去了,无奈只好减少传送距离,将传送点设在鳄鱼领,拆卸安装一遍,然后再次弄丢两只活羊。

“怎么办?”焦明问,但见艾米丽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轻声建议道:“不如增加金属材料的用量以增进稳定性,我有内部消息,金属还会继续降价的。”

这项研究的根本目的一是拉进与萨苏的关系,二是降低灰袍学员回校打贵族子弟脸的成本。此时传统传送阵三成半的金属用量已经能够笑歪萨苏的老脸,且考虑到金属降价的影响,架设并运营传送阵的也成本也已经足以打动校方和望子成龙的学员家长。

“推不到理论极限,不甘心呐。”艾米丽叹气,但这话已经透露出动摇妥协的意味。但实验室内短暂的无声之后,却是‘啪’的一声脆响,埋头画图的焦明唬了一跳,回头却见艾米丽揉着通红的右掌,看架势正是拍桌子用力过猛。

“您老这是……手痒?”确认无事之后,焦明调侃道。

艾米丽冷哼一声,却是说出让焦明差点吐血的话:“推倒重做!”

“不是吧?大佬?”

“传送这方面不是我的长项,现在回头看最根本的框架就有大问题,而且我在那个符文上也有了点领悟,不如趁此机会试着融入进去。”

“上次给您看的那个符文?”焦明惊讶的问。

“哪里还有别的符文。”艾米丽没好气的反问,接着道:“我已经在魔法师协会内部打听过了,那个可能正是博尔拜大师死前最后的研究成果。”

焦明将这个名字暗暗记下,准备等回头向埃文讨要情报好了,接着一个眼神落在角落的助手身上。艾米丽一拍额头,这才想起保密事宜。

三位助手也不觉得异样,毕竟魔法师圈子常态如此,在艾米丽的示意下顺从的离开。而在助手离开的当儿,焦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银色圆环拿出来,不过在那之前还要确定一事,“关于符文的领悟,能否与小徒讲讲?”

艾米丽眉弯眼笑,问道:“你确定自己能听懂?”

“我会努力记忆下来,等日后慢慢领会。”焦明说着拿纸笔在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艾米丽满意的点点头,接着毫不隐瞒的将心中领悟说出,不过焦明却只听懂了二成左右,但有一点却是引起了焦明的注意,“您的意思是,这符文是个立体的东西‘落’在纸面上?”

“我是猜的,大概如此,并不确定。”艾米丽接着眼神一亮,反问道:“关于这一点,难道你有什么想法?赶紧说说看,若是对我有启发,给你奖励哦!”说着还拉了拉衣领,奖励内容不言自明。

不过混熟了的焦明知道,这纯粹是玩笑,艾米丽在这方面相当的保守。摒除心底泛起的一丝杂念,轻咳提醒艾米丽注意形象,接着焦明浮起几根笔在魔法灯之下,随机的构型在光线照射下于水泥地面上留下没有意义的几何图形影子。

“像这样?”

“对对!你的机灵劲儿又回来了?”艾米丽拍手赞叹,虽然话中略有贬损,却也显然很满意焦明准确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让我想想。”在艾米丽期待的目光中,焦明转动脑筋,首先想起的是鳄鱼公爵的肱二头肌。当时虽然只是粗略扫一眼,但炫光效果着实令人记忆深刻,那的确是一个不规律的立体构型。就复杂程度来说,大概比十二条楞线构成的正方体略难描述一些,且还有曲线,但还达不到碳六十那样复杂。

接着又记起曾经看过的一个科普视频,大概是以三维的立方体穿过二位平面时候留下的影像为基础,设想四维几何体穿过三维空间的时候,可能留下的影像。想到此处,焦明毫不避讳的拿出银色圆环,看着上面有些恶心的缓缓蠕动着的指纹样纹路,产生了一些猜想。

“终于舍得把你的小秘密拿出来了?”艾米丽笑着问。

“果然是瞒不住您呢。”焦明虽然略有惊讶,却又觉得并不意外。八环大师可不是那么好蒙骗的,相处这么久,多次借用这东西施展传送魔法,被发现也是难免。

“四环气系魔法师就能超远距离传送,即使藤蔓再神奇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小秘密什么的,有也正常,我才懒得多问。”艾米丽话是这么说,但目光已经放在银色圆环上挪不开了,接着道:“不介绍一下?”

“名字不详,功能就是加强与气系魔法媒介的沟通,同时可以让我施展一些更高环数的气系魔法,最神奇的是还可以穿透西柯顿之壁。”焦明说着将银色圆环递给艾米丽,同时指着上面的纹路,提醒注意观察。

“不怕有借无还?”艾米丽一脸惊讶,对这样的信任有些难以置信。

“既然已经拿出来,还客气什么。而且您可以用用试试,我在鳄鱼领给其他气系魔法师用过,却都没有增效效果。”焦明耸耸肩,一脸的不在意,接着道:“若是您能用,又喜欢的话,送您也无妨。”

艾米丽紧盯着焦明的脸,判断这话的真假,几秒过后,似是没得出满意的答案,无奈摇头,“说说怎么用。”

“拿着就行。”

艾米丽依言,施展了个小魔法,无效果,又施展了一个远距离的传送魔法,还是无效果。焦明指了指地下。几秒之后,艾米丽摇头,“被西柯顿之壁挡住了。”接着皱起眉头,怀疑道:“你不会是搞个小玩具唬我吧?”

“小徒怎敢。”焦明一脸委屈,但却想不到自证的办法,毕竟拿或不拿形成的对比效果都无法排除主观是否用力这个因素。

“这个先放一边,说说刚刚想到什么了。”艾米丽还回银色圆环,将话题引回。

“关于贤者之学,您知道多少?”

艾米丽诚实的摇头。

“其中有一门名为几何的学问,您听说过吗?”

“别废话,说重点!”

焦明干咳两声缓解尴尬,接着从平行线讲起,迅速推进到立体几何初步,然后用木条粘了个正立方体出来,并浮在灯光下缓缓转动,与艾米丽一起观察地上规律变幻的影子。

“想不到贤者之学还有这样的用处。”

“若是能对您理解符文的奥秘有所帮助就更好了。”

艾米丽沉吟一阵,习惯性的将头发抓得更乱,也不知悟到什么没有,追问道:“若果这就是所谓的三维几何体投影到二维平面,你刚刚说的四维几何体投影到三维空间有是什么样子?”

“这个就复杂了,我也没学明白。”焦明无奈耸肩,“毕竟四维空间完全超出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脑海中无法构建模型,只有一团浆糊。”

艾米丽点头,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接着打个哈切,焦明被传染,跟了一个。二人相视一笑,艾米丽将讲解几何的草稿纸收拢起来,道:“今晚就到这里,这些贤者之学我收下慢慢研究,休息吧。”

接下来,新方案试行不久,再次被推翻,因为艾米丽在立体几何学上又有感悟。焦明身为弟子,心中叫却苦却只能服从,埋头苦干。接着不经意间,从黄霞紫芒姐弟的闲聊中,得知鳄鱼领的秋收已经开始,秋收庆典就在十天之后。

卧槽,老子这就要结婚了?这是焦明心中唯一的想法,恍恍惚惚之间将铁板抠错一大块,惹来艾米丽的一顿训斥。

次日共进午餐,焦明扭捏半天,终于问道:“话说秋收庆典上,用不用提前准备点啥?”

冰莲的脸顿时红了,磕磕绊绊的道:“不……不用,礼仪方面冬天的时候便完成了,所以直接回去就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0章 风渐起三

焦明忽然起了促狭的心思,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问道:“我是说用不用从蓝蟒王国带些土特产礼物,你在说什么?”

冰莲猛的抬头,待看清焦明的笑容之后,一拳打在其胳膊上,然后偏头做出生闷气的模样。

面对如此拙劣的演技,焦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绕过桌子与少女肩并肩,轻言软语的哄起来。

“答应我个条件。”

焦明一听顿时明白,大概这才是少女少见的耍小性子的目的。“啥都答应你。”

“陪我去克顿城,拜访与招揽一些人才。”

“可是实验这边……”见到冰莲瞪眼睛噘嘴,焦明只好妥协,连声称是,然后询问克顿城的基本情况。

此城乃是蓝蟒王国内第二大城市,地处蓝蟒河与蓝珍珠湖交界处。城市整体规模大约只有首都蓝蟒城的一半,但由于地理位置优越,是蓝蟒王国的制造业中心,城内的工匠区比首都的还要大,相关从业人员更是二倍还多。

“怎么去?安全方面如何?”

“当然是用你的传送网络,至于安全方面,炼金师一脉应该已经对我没有兴趣了。”

“那里已经弄好传送点了?”焦明大感诧异,出言确认。自从人才招纳计划开始,爬山虎藤蔓盆栽便被以一座法师塔傍边便有一个网点为目标送往王国联合境内各地,此时焦明自己也不知道有网络架设工作进度是多少。

“当然。”冰莲接着又有几分不满的道:“鳄鱼领的事物你也多关心一下好不好,不要一门心思放在实验上。”

“谨遵未婚妻大人教诲。”焦明笑答。却不想这本是五分玩笑,五分敷衍的话语,却被冰莲当了真,直接开始概述有关鳄鱼领的各项事宜。焦明也只好维持住感兴趣的表情听着。

首先是前线的战事,总体来说就是进入战略相持阶段,而鳄鱼领一方面水泥生意风生水起,另一方面魔法战士因战斗经验积累战死越来越少,升环的喜讯却接连不断,现在无疑是几百年来鳄鱼领整体战力最高的时代。

“可喜可贺!”焦明其实已经从轮换至城堡的魔法战士口中听说了这些事情,所以顺口道谢之后问起另一件关心的事情:“说起前线,灰袍学员那边有消息吗?”

“三天前收到书信,五百人中只死了三个,伤了十个。其实现在看来,萨苏还是很宝贝这些人的。”冰莲声音轻快,说起好消息总是令人心情愉悦。

“这就好。”虽然知道这只是阶段性的消息,以后还是难免危险,但焦明仍旧少了几分担忧。

“哦,对了。”冰莲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卡加斯还特意向你道谢,说你提供的办法帮了大忙,怎么回事?”

“怕他们死,就把膛线和几种常见的化学火药悄悄告诉他们了。”

“你……”冰莲一窒,却只能把责怪的话咽回去,叹着气抱怨道:“这种事至少与我商量一下,我还能拦着你吗?”

“下次一定。”焦明赔笑。

接着冰莲继续说有关鳄鱼领内政方面的大事小情,总体来说也是一片大好,按照当初与魔法师协会的协议内容,许多作物的良种已经丰收,一些小型的手工作坊也运营起来,很快就可以让魔法研究院开始接触,进行机械设备上的设计与改进。

焦明越听胃口越好,想到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努力,顿时心生一种成就感,同时真真切切的觉得最近小半年在学院这边忙于参与艾米丽的实验,对鳄鱼领诸多事项疏远了许多。不过转念想来,远隔万里的遥控指挥,即使是地球也办不到,何况此处。毕竟不能亲临现场,而胡乱指点的话,多半是会起到反效果。

再想到冰莲也是选择相信紫羽女士和手下人,做甩手掌柜,焦明心安理得许多。

饭后,向学院请假,次日清晨,冰莲和另一个学员一起站在藤蔓房间门外,等候焦明做最后的调试确认,毕竟克顿城那边是第一次使用,小心一些总没错。

至于随二人一同前往的学员,名叫希尔拉曼,十七岁火系五环,少数贵族子弟的学生会干部之一,家乡正是这个克顿城,所以既是借机回家探亲也是作为向导。

因为有外人在场,冰莲只是用眼神询问焦明传送阵情况如何。焦明则是撇了撇嘴,暗骂移植藤蔓的家伙没选好地方,昨晚还一切正常,现在却闹出幺蛾子。

“我第一个去,再喝点魔瘾药剂没问题。”

冰莲点点头,萝花去库房取药剂,希尔拉曼挠挠头,不知自己面临的风险悄悄提升二十百分点,反而插言称赞这个藤蔓构成的法阵新奇独特另辟蹊径,惹得冰莲与焦明面面相觑,尴尬道谢。

喝下魔瘾药剂,加上银色圆环的加持,焦明来到了克顿城的传送点:一片火烧之后的残垣断壁,爬山虎外围无用的部分焦黑大半,核心法阵幸运的剩下八成,这才勉强让传送成功。

待将冰莲,希尔拉曼,还有萝花与黄霞安全传送过来,焦明眼前阵阵发黑,仿佛低血压的感觉,趁着希尔拉曼观察周围情况的时候,悄声对冰莲说道:“差点出事,幸亏传送距离够近,不过今晚大概是回不去了。”

冰莲点头表示理解,道一声辛苦,还用袖子给焦明擦拭额头的汗迹,而此时已经打听清楚情况的希尔拉曼走回来,道:“昨晚失火,将附近两个街区都烧掉了。”

“显而易见。”焦明耸耸肩。

希尔拉曼早就服了冰莲的管,且本性也不是力争上游的那种,此时听了这话也不生气红脸,甚至是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道:“焦明大哥若是想知道更详细的,我再去远处找人问问?”

“不必了,这不是重点。”冰莲摆摆手,接着道:“先去你家落脚,然后去工匠区拜访铂尔曼大师,至于路上,就请希尔拉曼同学向我们介绍一下自己的家乡城市如何?”

“这是我的荣幸。”希尔拉曼熟练的行贵族礼,然后滔滔不绝。这座城市由王室和一个公爵家族共同管理,而为了缓解冲突矛盾,希尔拉曼出身的侯爵家族便成为平衡两方势力的游码或者说缓冲垫,参与管理这座城市。而焦明猜测这大概也是希尔拉曼性格偏软的原因所在。

大约十分钟之后,当希尔拉曼的城市介绍说到历史名人的时候,四人终于艰难的走出这片房倒屋塌的木质结构建筑群,却在不远处的街口看到一些伤者与哭嚎的妇孺,以及零星几个忙碌的医生。

“看起来疏散很及时。”冰莲淡淡的道,接着皱起眉头,紧盯着那边观察。

焦明同样望过去,很快发现了端倪。这些人的穿着还算体面,面色虽然悲戚,但在黑灰烟气掩盖之下也算红润,显然温饱不愁。再对照到此方世界各个阶层人群的生活水平,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平民苦力,那么身份呼之欲出:工匠,也正是此行欲招揽的目标人群。

猜到冰莲为何犹豫,焦明建议道:“我们过去帮帮忙吧,多少也算结个善缘。”

“若不第一时间拜访地主,总是失礼。”冰莲摇摇头,接着无奈分队,拜托焦明与黄霞留下帮助治疗伤者,自己带着萝花去希尔拉曼家。焦明担心安全,更换萝花与黄霞的位置。冰莲没有拒绝,拿出当初焦明送的联络器晃了晃,然后道一声中午见。

而当焦明与萝花走入人群,用还算流利的通用语道明来意之后,很快受到热烈的欢迎。二人沟通水系魔法媒介,半生不熟的施展治愈魔法,也就是不管不顾的对伤患处灌注能量,以激发肉体本身的愈合能力。而焦明发现正如冰莲刚刚说的那样,伤者多是轻微的烧伤与擦伤,显然在火势蔓延过来之前,此处的居民便已经紧急疏散,所以虽然财产损失巨大,人却一个没死,至于附近其他街区特别是火起之处的情况便未必这样乐观了。

焦明与萝花在这里大概忙活一个多小时,又被请去附近的另一个伤者聚集点,待中午与冰莲汇合的时候,这才知晓火灾的原委:一个投资金属失败的五环魔法师半夜举火自杀。此人平民出身,打拼半辈子,在工匠区与贫民窟交接处挣出一个不小的作坊,在城内多少也算是个励志名人。

经过魔法催化的大火从作坊烧起,加上秋日干燥,构筑房屋的木料更为易燃,火势向四周蔓延极快。工匠区因为零星有几个三环四环火系魔法师,全力抑制燃烧反应这才为疏散争取了些时间,贫民窟那边则纯粹成为人间炼狱。

听闻这些,焦明只是叹息一声,然后在伤者与家属的道谢声中,与冰莲一同去往此行的目标,两个街区之外的一个魔法灯作坊。

但很不幸,这里正在举行丧礼,稍稍打听,众人面面相觑感叹世间事巧,只因冰莲看中的目标人物作坊主正是自杀那位的合伙人,不过大概是不想连累无辜,无声无息的自缢而亡,工匠早晨上工时候才发现大厅中晃荡的人影。

“这还真是……”焦明摇摇头,一时竟是想不出作何评价。

冰莲打发走收钱说事的小学徒工,脸上却无失望之色,道:“虽然这样说有些冷漠无情,但客观来说,现在的情况更便于我们招收人手。”

一个作坊出产的产品好,虽然作坊主功不可没,但更重要的因素却是下面干活的人手上功夫扎实,否则再好的管理也是白费。也就是说虽然已死的作坊主是主要目标,但此时群龙无首不知所措的工匠却是更为重要,且显而易见近期正是低价招揽的好时候。

焦明只觉事情有几分荒谬,却找不出具体所在,呵呵两声,重复道:“这还真是……”

不过不论如何,此刻也不是找人商谈跳槽这种事的时候,众人留下礼物告辞离开。草草吃过午饭,便转道去次要目标,一个由魔法师组成的建筑施工队,整体规模比正在城堡边盖房子的那个要大几倍。焦明并不擅长交际,所以与完成引荐便不再说话的希尔拉曼一起当泥塑菩萨。直到花白头发的施工队头领看似不经意的透露出另外还有人也在招揽人手,焦明这才心中猛地一跳,生出怪异的感觉。

接下来是第三家,这次倒是十分顺利,作坊主面对开出的收购价码,直接‘纳头便拜’,总算没让这次外出空手而归。

晚上,与希尔拉曼的父母共进晚餐,父母二人没什么特点,乍看起来就是普通人,而这个小小的宴会还算气氛和谐,但闲聊的主题却是在不断下降的金属价格。希尔拉曼母亲的家族似乎已经低价购入了一些金属,原本准备等高价抛售,却被套牢,正在游说希尔拉曼父亲加入进来,再购入一批金属以拉低平均价。

虽然希尔拉曼母亲劝说不止,但显然希尔拉曼父亲对此毫无兴趣,甚至察觉此中有坑,却碍于夫妻情分敷衍了事,而希尔拉曼被夹在中间,颇有几分尴尬。

在小宴会的最后,话题终于变成城内时事上,希尔拉曼父亲抱怨最近工匠区很不太平,今年的税收恐怕大受影响,接着又询问希尔拉曼的学业,并鼓励几句。最后在一声巨响中,希尔拉曼父亲有些尴尬的提前离席,希尔拉曼母亲臭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小宴会也就此结束。

回房间的路上,焦明询问巨响的情况。希尔拉曼左右望望,轻声道:“大概是我庶出的大哥又搞砸了什么火系魔法实验吧。”

焦明眨巴几下眼睛才大概弄清情况,顿时后悔问出口,道歉又太过刻意,只好在冰莲的瞪视下沉默不语。

“二位也不必如此,虽然我母亲不喜欢大哥,但我与他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焦明点点头,揭过此事。

回到房间之后,冰莲先是数落几句,叮嘱焦明以后拜访其他贵族,家事是万万不能乱问的,就比如今天的巨响,应该当成啥也没听见。焦明连连点头,无比诚恳的表示再也不会多嘴。接着冰莲严肃表情,询问焦明金属降价究竟是好是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1章 风渐起四

“……金属价格降低是好是坏?”冰莲依靠在焦明怀里,头枕着肩窝,拉住焦明的胳膊抱住在胸前,声音中透露出迷茫与不安。“原本只是看埃文送来的情报,还不觉得如何,今天所见所闻实实在在才让我思考这个问题。若是我们鳄鱼领跟着出货,加速金属跌价。我恐怕不知道怎么面对越来越多的这种事情。”

埃文送来的信息资料已经近乎日报,还是十几版厚的那种,其中内容全都是王国联合中名列前茅的几个王国内因金属跌价而产生的各种事件。焦明看得津津有味,冰莲虽然兴趣缺缺,但却认为这是难得的了解各方势力的机会,也耐着性子读下来。

“你是觉得,推动金属跌价的人对这些事件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焦明斟酌片刻,如此反问。

冰莲想了想,点头确认,发丝蹭动焦明的下颌,痒痒的。焦明低头轻轻吻在少女头顶,沉吟片刻才说道:“这是个相当复杂的问题,也许有很多或温情脉脉,或大义凛然的解释,不过我个人比较信服一种客观的理论,就是量化一切。”

“量化?”上扬的语调证明冰莲来了兴起。

焦明点点头,道:“我叔叔讲给我的。先举两个小例子。还记得去年春天炼铁厂发生瘟疫,许多火系气系魔法师病死。”

“当然记得,多谢你写的卫生守则,推行下去之后,整个冬天都没有瘟疫发生。”冰莲回答,提及鳄鱼领的发展,好转的心情冲淡了最初的迷茫无措。

“里面有一条是生吃水果要用水冲洗,而另一条是不许喝生水。你想想这岂不是很奇怪?”

“对哦!”冰莲一巴掌拍在焦明大腿上,一副恍然大悟发现盲点的样子。

“拍你自己啊,拍我做甚?”

冰莲娇笑两声,只是催促焦明继续说。

“不能就这么算了!”

冰莲扬起头轻吻作为补偿。

“还不够,让我摸一下。”

片刻缠绵后,冰莲娇嗔:“快说啦!”

“生水不能直接喝,但是用其洗过的水果却能吃,乍看起来自相矛盾,其实这里面就忽略了一个‘量’的问题。残留在水果表皮上的生水量太少,含有的细菌或其他脏东西在安全线以内,并不足以致病。”

“听起来很有道理。”

“而其他生活中常见的东西也是一样。比如电有三十七伏的安全线。蛇毒蝎毒蟾酥若是适量,也能治病救人。而即使是最安全无害的水,若是喝多了,也会生理性中毒。”

“这个怎么会?”冰莲提出质疑。

“当初叔叔说的时候,我也不信,还特意去百度。据说人体的负责排尿的肾脏工作效率是有上限的,若是超过这个上限,身体细胞在多水的环境下就会出问题。”

“百度是什么?”

“算作是一众知识库吧,具体来说每个人都可以免费进入获取知识。在我叔叔眼中,是注定取代传统教育的东西。”

“听起来比魔法神奇多了。”

“多谢夸奖。那么再说说第二个故事。”焦明紧了紧手臂,让二人贴得更紧,同时郑重语气接着道:“记得在梦境空间内见到的汽车吧?”

“那样的城市景观永身难忘呢。”

“假设你是汽车司机,飞速行驶中猛然发现前方的道路上有几个人步行,你无法减速之下,唯有拐上人行道,却望见人行道上只有一个人,请问你该如何抉择?”

“没有其他选项?”

“若是现实情况当然会有很多选择,但这只是个抽象比喻的思想实验,看似具体实则虚幻,只有二选一。”

短暂的沉默,冰莲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这与量化的关系是什么,不会只是简单的人数比较吧。”

“确实就是简单的人数比较,不过却隐含了一个范围问题。”焦明声音变得缓慢,心绪仿佛也回到了当初被这个问题搞到三观不稳的时候,“更改车道代表着改变约定俗成的秩序,也就是说,虽然这一次抉择中少死几个人,但是改变整个秩序之后,在更大的范围内却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话落,短暂的寂静之后,焦明又用轻松地语气补充道:“当然这个段子的解法还有很多,不必钻牛角尖,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重点。”

“那么你的意思是,以王国联合总体考量的话,金属降价是有利的,虽然会牺牲一部分的生命。”

“差不多就是这样。量化的范围横向是整个王国联合纵向是未来几十年,而量化的标准就是人口。旁的不说,单单是农业方面,当金属降价到农民可以随意使用,必然带来粮食的增产,随之而来的人口增长按照我家乡的经验将是翻几倍几十倍,所以别说死几百人几千人,人口减半也是有赚。”

“你说的有道理。”冰莲缓缓道,身体向焦明怀**了拱,仿佛寻找温暖的小猫,“但我还是觉得他们太可怜了。”

“人总是要死的,而领导者的工作就是让这些必然的死亡变得有意义。”

“又是地球的名人名言?”

“也许吧,记不清从哪里听来的。”

房间内再次陷入长久的寂静。

“我不喜欢这一套解释,还有别的吗?”

焦明笑了笑,调侃道:“我可不记得你是这样任性的人。不过既然是我的未婚妻,我就再说一个。不过事先声明,结论还是一样的。”稍稍理了理思路,便以问话做开场:“你觉得科学这个概念是怎样的?”

“是一种固定的因果。”冰莲立刻回答,从数学到化学,再到一些基本的物理知识,这么长时间的学习,显然对此早有思考。“以一系列条件为因,就必然产生一些列固定的结果为果。就比如铁的氧化物被碳还原,固定的量,固定的温度压力,就一定产生固定的结果。没有火系魔法媒介的干涉,谁来做都一样,国王也好,苦力也好,都一样。”

“若不是抱着你,我都要鼓掌了。”

“多谢,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原本的答案。”

“并非是‘答案’,因为直到我穿越,关于这个概念也没有一个公认的定义描述,我想说的只是认同度比较靠前的一个说法,那便是‘可证伪性’。简单来说讲一个东西科学与否,便要看其是否具有‘可证伪性’。”

“一个新奇的名词和概念。”冰莲咂摸两下,但还是摇摇头道:“大概是翻译问题,听起来完全不通。”

“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套用到刚刚的理论上,便可以发现一个矛盾。金属降价与提高人口总量两个事情之间的联系是充分必要的吗?也就是说提高人口总量,必须也只能让金属降价吗?是与否之间却又无法证伪,因为世界只有一个,根本没法形成对比实验。比如一边让金属降价,一边维持不变,等十几年之后统计人口这样。”

“如果存在金属价格不变,人口总量仍旧增长的可能,这些人便是真真正正的白死了。而这种可能根本没法被证明不存在。”这次冰莲很快抓住了重点,接着问道:“那么你刚刚说结论一致又是为什么?这个理论已经站不住脚了啊。”

“当初第一次在长藤镇开始工分制度的时候,便说过,财富的本质是人的劳动,但是对照现实世界,不劳而获却高人一等的家伙比比皆是,你觉得这是为何?”

冰莲想了片刻,便答道:“产生财富与获取财富是两个分开的过程,通过劳动产生财富的人未必能够直接的拥有财富。就比如我们实行的工分制度,仔细想来,便是悄无声息地吸纳了大量的劳动果实,而我也正是你口中‘不劳而获却高人一等’的家伙。”

焦明假咳两声,赶紧打断冰莲的自我剖析,说道:“你这叫‘为人民服务’,是否算劳动太复杂,我们还是回到刚刚的话题。假设金属价格止跌,然后反弹上涨,这一落一涨之间若能先买后卖当然大赚,但你觉得这种赚钱方式与劳动制造商品之间,有何差别?”

“很明显,一个轻松一个累,有脑子的都想用第一种方法呗。”冰莲笑道。

“这也是差别之一,不过还有一个差别就是能否推广到所有人。所有人都低买高卖,只会是让社会空转,然后像短路的电路一样烧毁电源。而若是所有人都埋头劳动,现在这个生产力阶段也会出现各种问题,虽然不会让社会崩溃,却会让社会运转的效率低下。”

“听你的意思,比较倾向后一种情况。”

“我的倾向不重要,重要的是按照这种理论推下去,会把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用钱挣钱的,一种是用劳动挣钱的,双方势不两立矛盾重重却又不得不与对方合作,堪比相爱相杀,直到理论中的理想社会到来。”

“我觉得你跑题太远了。”冰莲提醒道。

“好吧,总之就是我们要坚定的站在‘用劳动挣钱’这伙人一边,至于在这次金属跌价风波中寻死觅活的‘用钱挣钱’者,随便他们去死好了。”

“虽然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也好像回答了我的问题,但我其实更迷惑了。”顿了顿,冰莲脱开怀抱,接着道:“那么我最后再问一个简单的问题,金属跌价对那些作坊来说应该是好事,但似乎并非如此。”

“打个比方好了,一个小镇有十家制作米糕的店铺,在高粱米价格下跌且店铺之间没有沟通机制的情况下,设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片刻之后,冰莲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一定是无限制的米糕价格下跌。”

“为什么?”焦明微笑着追问,就仿佛考验学生的师长。

“经营情况较差的店铺必然率先选择降价策略,原本情况较好的店铺无奈跟进。再加上原料价格持续下跌,成品稍有积压滞销,便是巨大的亏损,这种压力之下,只有不断放低价格。”

“最后的结局呢?”

“全部赔钱做生意,直到九家店铺赔光家底破产,只剩下一家。不过店主之间若能相互通信,剩下两三家的时候便会稳定价格了。”

焦明鼓掌,补充道:“遗憾的是,王国联合境内全是小作坊,不仅通信成本高昂,且互信更困难,所以新平衡将在从业者抵达生存底线的时候达成。”

……

次日清晨,众人告别希尔拉曼的父母,赶往废墟,看到的却是一片繁忙的重建景象。与传送阵所在的房屋房东见面并自证身份,在其疑惑不定的目光中完成了传送阵所在房间的修复工作,然后离开。

匆匆忙忙的赶到学院,各自分开去班级,焦明刚坐下就察觉教室内气氛不对,竖起耳朵便听到了一个出乎预料的好消息,萨苏副会长决定亲自传送十个经过战火洗礼的灰袍学员回来,与那些‘不好好学习’的贵族子弟打几场,略作敦促。

焦明心中暗爽,眯着眼睛欣赏这些人惶惶不安的样子。不过转念又想到这显然全是冰莲等学生会成员游说的功劳,毕竟低成本传送阵几次推倒重做之后,此时还没有结果。而萨苏副会长是个大忙人,根本不可能常态化的出手帮忙。

必须加快研究进度,焦明这样想着,便在班主任克希女士的絮叨中陷入梦乡。

中午下课,被门外等候的萝花拉去学生会,果然是一片欢乐庆祝的氛围,大家团团围坐,一边吃一边听几个被传送回来的灰袍学员吹牛哔。

焦明在人群外围听了几句,发觉都是些没什么新意的东西,便没了兴趣,找到冰莲接过饭盒,询问更具体的比斗信息。

“明日停课,从上午开始车轮战。”

“没了?”短暂等待下文无果的焦明诧异问。

冰莲点头。

“打几场,几胜几负什么的,总该有吧。”

冰莲摇头。

“萨苏这是几个意思?”焦明喃喃道。

“我想萨苏是自信的认为灰袍学员可以连胜一天。”

“你认真的?”

“我能感觉到他们与几十天前完全不一样了。”冰莲望向人群中心的几人,目光复杂,继续说道:“甚至想着我是否也该去前线经历这场洗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2章 风渐起五

焦明跟着望过去,五男二女七个少年人只是健壮了些,甚至晒黑的迹象都没有,气质上的变化更是一点也没看出来。若非事先知道,便与周围的听众毫无区别,稚嫩的脸庞上洋溢着同样的希望与自信。

“你若上战场,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焦明收回目光,看向优雅吃饭的冰莲。

“这听起来真让人高兴,但我作为少领主,带领部下冲锋陷阵也是继承公爵爵位必不可少的一环。”

“你当我是新来的吗?”焦明嘴角一扯,三分讽刺七分建议的说道:“这些南方贵族的继承仪式可是简单的很,鳄鱼领若想改改传统,范例可是一抓一大把。”

“然后渐渐变得与那些软蛋贵族一样?”

“别那么严肃,这只是个建议。”焦明耸了耸肩膀,从自己的饭盒中夹了块肉塞到冰莲的嘴边,接着解释道:“按照我家乡的经验,战争的形式终究会随着武器的发展而改变,冲锋陷阵这么原始的战斗模式迟早会被淘汰,早点顺应趋势也没什么不好。”

冰莲目光扫视周围,确认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不再这边,这才迅速吃下,缓和语气道:“我记得你说过,从拔刀到按电钮,可是用了几百年。”

“只是在科技一条路上瞎蒙摸索,用几百年。若是科技与魔法两条腿走路,再加上刻意指引,几十年就差不多。”话是这样说,却有几分抬杠的意味,至于具体如何,焦明心里根本没底。为了不想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进而被寻出破绽,焦明将话题拉回儿女情长之上:“再说,我只是担心你受伤而已。战场之上,刀枪炮弹都不长眼睛。”

冰莲扑哧一笑,道:“长眼睛的话,我死得更快吧。”

“不可以说死。”焦明轻声提醒,此方世界虽然有‘吉利与否’的概念,但具体忌讳的项目不同,所以对焦明来说周围都是口无遮拦的人,且反之亦然。

午餐结束之后,吹嘘尽兴的七个人特意来与冰莲和焦明道别,这才离开学生会专属的房间。而焦明也从冰莲口中得知,返回十个人的时间表可是安排得满满的,作为萨苏副会长的教育政策成果,自然是需要被拉到各处‘展示’一番,中午抽出时间与学生会一起已经十分难得。

“若是我被这样对待,想死的心都有了。”焦明苦笑道,想起了小学时候被母上大人拉着介绍给一群大妈的记忆,夸张的炫耀与虚假的笑声让人如坐针毡。

“这样的待遇对他们来说可是期待已久,我能看到他们的灵魂在兴奋的颤抖。”冰莲轻声道,远望着七人离开的方向。

“人各有志,很正常。”

……

下午课后,焦明被艾米丽数落一顿,自然是因为昨晚先逃工后补假这种事。焦明指天发誓下不为例,一定先请假,然后被一手刀打在头上,接着一阵空间波动,待看清周围,已经是回到了城堡旁边三层小法师塔内的实验室。

不等再次感叹于这种便利,焦明便被押犯人一样按在桌子上,耳边是艾米丽严苛的声音:“不把昨天的份补上,今晚别想睡。”

“如您所愿,师傅大人。”

这一夜的研究进度相当喜人,困扰多日的几个问题或被突破,或在实验中发现新的解决思路,最新版的总体方案越来越凸显出其优越性。而焦明心中对自家师傅的敬佩也是油然而生,短短的时间之内,其在传送法阵一项上的造诣已经超过基诺那个老色胚几条街。而要知道,基诺那货可是将泡妞之外的时间都放在传送法阵的研究之上,否则也不可能幸运的发现磁力的影响,进而制作出永固型空间传送法阵。

直到深夜平时入睡的时间,两个哈欠加一个喷嚏,让焦明涕泪横流。用毛巾擦把脸再伸个懒腰,望向仍在奋力工作的艾米丽,焦明犹豫着该不该提出休息的申请。

“怎么?困了?”

“一点点。”焦明斟酌道,口中说着两头偏的话,心中想的却是所有加班族的共同心声,与老板一起加班果然是最苦逼的事情。

“去喝点魔瘾药剂提提神。”艾米丽赶苍蝇似的摆摆手。接着余光中看到一个魔法师协会派来的助手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去,眉毛一挑,一根笔便甩了过去,将偷懒的家伙敲醒的同时接上一顿训斥。

焦明本想讨论一下熬夜加班中提神饮料的报销问题,但见此还是咽了回去。当他带着一水囊的魔瘾药剂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三个助手已经不在实验室内,而艾米丽正在生闷气的样子,运起耳力,听见楼下一片均匀的呼吸声,显然三个幸运儿已经与下仆们一起睡了。

“这么慢?”

“真的要通宵?”焦明也不辩解,毕竟若是说出因为害怕喝错药而花些时间在挑选魔瘾药剂上,只怕会引起艾米丽不好的回忆,使其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糟糕。

“反正明天停课,可以睡一天。”

焦明意识到自己的观战计划可能要泡汤。“那三个助手让您生气了?”

“三个蠢货而已,还不配让我生气。”

“那你这是……?”

“看见他们交上来的东西就心烦,这点小事也弄不好。”艾米丽拍打桌面纸张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个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多些,您就体谅一下凡人的智慧吧。”焦明苦笑着劝道。闲话就此结束,师徒二人就这样忙活到黎明,艾米丽洗漱之后直接回房睡觉,而焦明只能打个盹便踏上去学院的马车,毕竟这一场车轮战有必看的价值。

马车内三人的话题如往常一样以闲聊开始,然后渐渐偏转到时事或情报方面,在进入校门的时候,冰莲惊呼出声:“六环?”

“是啊。昨晚送给二位的例行情报资料中有写,但看二位这惊讶的样子,显然没看,这还真是让人伤心呢。”埃文一边说,一边下车,迎上阿萨萨例行的拥抱。

“十个六环,还打个屁。”焦明叹气。心中只是略微惊讶而已,毕竟是从整个王国联合境内不论身世背景的选拔精英,巨大人口基数下,出十个天才级别的人物也属正常。再说他们本就是五环的天赋,经过名师指点与战火洗练,虽然半年时间短了点,但对天才来说升一环也足够了。

“这几个小混蛋,昨天还瞒着我们。”冰莲气哼哼的道。

“大概是接到什么保密的指令了吧,萨苏副会长这是处心积虑的想造个大新闻。”焦明做出猜测。

“魔法师协会内部已经漏得和筛子一样,亏这几个傻孩子这么听话。”冰莲望向那边卿卿我我的埃文和阿萨萨。

焦明有样学样,也拦住冰莲的肩膀,快步追上前面的二人,一起向比斗场走去。

“埃文同学今天怎么不宅在图书馆了?”

“因为某些原因,即使公开身份我也不会被撵出学院,所以暂时不用太低调。”埃文笑答。

“不会是萨苏和炼金师一脉和解了吧?”焦明开玩笑似的追问。

埃文摇头叹气,重复刚刚的话:“昨晚的情报你居然看都没看,真的让人伤心。”

“难道真的和解了?”冰莲听出言下之意。

“那我就多费些唇舌。”埃文用最短的话语概括情况。因为金属降价造成的动荡,魔法师协会内部开始出现一种声音,那便是以命令的形式禁止炼金师一脉出货。而在前天,金属价格因有人囤积而略缓的跌势再次开始大幅下跌,不仅让一些人负债累累,且终于带动着其他原材料如木材,石料等等一起跌价。

立法禁止炼金师一脉无限度出货的声音再次变大,相关议案不断送到魔法师协会会长的案头,而出乎大部分人的预料,萨苏居然尽弃前嫌,力挺炼金师一脉,支持金属价格下跌。

“萨苏暂时是我家族的盟友,所以我就可以从图书馆里出来了呗。”埃文总结道。

“过了这段时间,双方还是会闹掰,到时候你怎么办?”

“到时候我早就不在这里了,毕竟我可不是‘质子’,不交学费就可以走人。”埃文笑着。还不甚炽烈的阳光照在他的帅脸与金发上,堪比电影中光影特效,若是有好莱坞星探在此,定然跪下来求埃文下海拍戏。

焦明不爽的撇撇嘴,而几人恰好进入比斗场,便不再多话,入观众席等待比斗开始。

这场比斗是萨苏挑头,且得到了大部分贵族学员长辈的支持,毕竟这显然是个提升自家孩子实力的机会,且即使效果有限,也可以让他们专心学习,少搞些风花雪月。所以应战的贵族子弟队伍可不是自愿报名,而是家长报名,这样的挑选机制可真是要了亲命,让所有接到通知的二世祖面如死灰,站在比斗场角落仿佛待死的囚徒。

焦明望向那边,问道:“六环这个消息,他们也知道了?”

“少数消息灵通的应该知道了,另外一些则是自知五环也打不过。”埃文抢先接话。

“一堆软蛋。”冰莲轻哼一声。

“莱尔波特还是有准备的,这场比斗不会您想象中那么无聊。”埃文道。

“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是个高兴就会话多的人。”焦明道出这些天来的感慨。

“是啊,我原来也不知道。”埃文故作苦恼的摇摇头,续道:“大概是我从来没有真正高兴过。”

焦明本想顺势问问埃文的过去,腰间的通讯盒却震动起来,冰莲凭借记忆,很快译出一段简讯:“艾米丽让建筑队停工。”

二人面面相觑,无奈给以同意的答复。

“熬夜不睡觉,白天还不让人干活。”冰莲抱怨道。

“最年轻的气系八环,忍着点吧。”焦明轻声安慰。

这一会的耽搁,场上比斗已经准备就绪,三位九环裁判正在宣读一些废话。而焦明却注意到观众席上全是学员袍,没有家长或其他大人物的身影,心中略作猜想,便可得知无非是看不起这种过家家而已。

且第一场比赛确实毫无看点可言,甚至更刻薄一些,‘过家家’三个字都是一种褒奖。双方乘上浮空托盘之后,贵族子弟这边胡乱放了三五个魔法,便被一发大火球打翻,直接落败。一位有三分姿色的少女似乎摔疼了,坐在地上痛哭,队友完全劝不住。

观战的贵族子弟毫无嘘声的余暇,全都在讨论着这不可思议的精确射击,很快便有质疑的声音,请求三位裁判检查法杖材质,核实金属用量。

“一群傻货。”焦明冷眼旁观。

“还不是因为你的膛线设计。”埃文笑道。

“这你也知道?”焦明确实惊讶了一瞬间,但想到埃文的情报网,还有那五百个涉世未深的灰袍学员中或爱吹牛哔,或保密意识薄弱,或被恭维几句便什么都说的家伙大有人在,消息泄露一点也不奇怪。不过紧接着便皱起眉头,居然暴露出名字,这多半会带来一些麻烦。

“不用担心。”埃文摆摆手,打消焦明的顾虑:“虽然膛线已经渐渐传开,但你的名声还是无人知晓,即使是我的情报网也没打探出来什么。”

“那刚刚……”

“我诈你而已。那群只知道放炮的傻小子怎么可能设计出这种精巧的东西。”

焦明仿佛吃了苍蝇,闭嘴不言,专心观看第二场比赛。但这一场同样无聊,心思不由自主的回到刚刚埃文透露的一个信息,原本是他家族的情报网似乎已经变成了‘他的’情报网,这究竟是口误还是确有其事,进而想到最近埃文越来越反常,真的没关系吗?紧接着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群傻小子真的守口如瓶?亦或者是生出别的心思?若真是如此,自己究竟该不该高兴?

直到同样轻松获胜的第三场比赛结束,焦明脑中已经一团浆糊,喧闹声中叹了一口气,困意上涌,与冰莲招呼一声,便躺靠在冰莲身上,陷入梦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3章 风渐起六

午餐时间,贵族子弟专用的餐厅内,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埃文与冰莲焦明阿萨萨同桌,四人边吃边闲聊,身后侍立的是蝶哒与萝花两位女仆。

“根据你的情报,莱尔波特不会只有一招消耗战术吧?”焦明问道,将话题由一些贵族礼仪转到正在进行的比斗上,同时恨不得切断强化的听力,只因邻桌几个从未踏足图书馆的花痴女正窃窃私语,讨论着谁上来与这位没见过的金发帅哥搭讪。

上午进行了十场车轮战,从前线战场被传送回来的十名六环灰袍学员只轮换了一次,也就是说两支队伍分别进行了五场比赛。值得一提的是,来自克顿城的希尔拉曼也无奈上场,被还算好友的灰袍学员轰炸一顿,沦为‘俘虏’被‘关押’在学生会休息室内,当然大家平时都是熟人,所以有所优待,直接被释放了事。

“你确定想知道的话,我当然不会隐瞒。不过提醒一下,这会让下午的乐趣大减哦。”埃文笑答,同时抬眼看向焦明。

“如此说来,你的观看体验岂不是很差。”

“没办法,就当是休假晒太阳好了,总是躲在图书馆里做看文件,说实话,很无聊的。”说着,埃文揽过身边的阿萨萨,继续道:“幸亏有我的阿萨萨陪伴,否则我早就忍不住了。”

而阿萨萨顺从的依偎,脸上是满足无比的幸福笑容。

焦明虽然经常与冰莲一起发狗粮,但对于看被人秀恩爱一点兴趣也没有,本想换个正式些的话题让埃文不再与女友搂搂抱抱,却感到身边突然泛起空间波动,这自然代表睡饱了的艾丽米即将到场。“您饭点掐的真准。”

“那当然!”一身秋装的艾米丽看到周围是餐厅,顿时面露喜色,轻率而敷衍地与四人回礼之后便与前几次一样,一点也不客气的吩咐冰莲去大厨那边点餐,然后坐到焦明的另一侧,从怀中拿出几分法阵图纸塞进焦明怀里,并表示其中画圈的地方都是需要改进之处。

焦明赶紧放下筷子,粗略一番,这才松了口气,工作量只算是普通。

“下午完成。”艾米丽补充道。

焦明顿时苦了脸,这样一来,考虑到观看比斗的时间,便不轻松了。

吃过午餐,艾米丽传送消失,四人回到比斗场。与上午的风和日丽不同,下午天上却是飘来大片的云朵,显然埃文的晒太阳计划是不行了,但这倒是让焦明的图纸工作顺利许多。

虽然周围环境嘈杂,但焦明略作筛选,将简单的问题优先完成,当然心中还是对三位助手的水平摇头不已,难怪昨晚艾米丽大发脾气,这样的设计方案确实太过敷衍。进入工作状态时间就飞快流逝,当修改到三分只一左右的时候,焦明听到埃文的提醒:“好戏要来了。”

焦明甚至愣了一下才想起身在比斗场,暗骂自己被艾米丽那个工作狂传染,然后望向比斗场角落的新一支五人队。单单看五人的眼神,便与上午那些软蛋不同,明知对手是六环,却仍旧斗志昂扬。

不过环数与战斗经验上的差距可不是用斗志就可以弥补的。这五个人坚持了三倍的时间,仍旧落败。

“这就完了?”焦明问,只觉得意犹未尽,但看看冰莲,又看看埃文,却发觉二人都是全神贯注的样子。

“难得你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能入神。”冰莲先是感叹一句,然后抓过焦明手上的图纸藏在另一边身侧,最后解释道:“同上午一样,两支灰袍队伍各打五场,而刚刚是第六场,也就是这支灰袍队伍的下午第一场,剩下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了吧?”

焦明点头做恍然大悟状,明白这才是消耗战术的开始,大概接下来的两场也同样是以消耗灰袍队伍的体力为主。且第一场便用了上午三倍的时间,消耗大约在四至五倍之间,如此考量,最后一场的时候再加上一些秘密武器或者其他手段,以逸待劳,确实胜负难料。

“完全懂了,那个图纸……还我吧?”

“不还!”冰莲反常的大发娇嗔,接着声音转柔,抱住焦明的手臂道:“今天下午你就好好和我一起看比斗。”

焦明顿感无语,调侃道:“你中午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冰莲一拳头砸在焦明手臂上,却也不抬头,只是轻声喃喃道:“想到结婚,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焦明想了想,恍然道:“这是婚前忧郁症,别担心,正常现象,结婚之后就会没事。”

冰莲用汉语重复一遍病名,质疑道:“这不会是你现编出来唬我的吧?”

“怎么会。”焦明只是从一个逃婚新闻中听说过这种病,似乎是由于内心的不安引起,想到这里,索性把冰莲抱在怀中勒紧双臂,这才继续道:“最近忙于实验,但这还不是为了我们的传送网络,从王国联合各处拉来的人才,可不能路上便被空间裂缝弄死。而且附带的打脸计划既好玩,又可以帮你成为学生会会长,可谓一箭双雕。如此看来,我这么忙,都是为了你啊。”

“我知道的,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们七天之后结婚,你因为对婚后生活的未知而迷惘,这就是典型的婚前抑郁症,而按照我家乡的治疗方法,只要婚后多滚几次床单就会不药而愈的。”

冰莲问明白啥是滚床单之后再次一拳打在焦明胸口,“这个莫名其妙的病症果然是你现编出来唬我的。”

焦明见怀中佳人心情转好,哈哈一笑,指着比斗场内正大的火热的双方,将冰莲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然后发现另一边的阿萨萨正与埃文说着什么,然后埃文一脸无奈的抱阿萨萨入怀,与这边一模一样。

第二场与第三场正如焦明预料的那样,纯粹的消耗战,第三场的贵族队伍的浮空托盘甚至配备的一百八十度的金属防护板,将火系魔法完全挡下,幸好这边的气系魔法师水平不低,将三道精准的空间裂缝藏在火球弹幕之中,趁着土系防护层被炸开的时候斩在护甲上,这才将之突破。

焦明在场外看得清楚,心中感叹金属跌价居然还能在这里产生影响,若是按照以前的价格,这些制作护甲的金属即使是贵族子弟也是买不起的。

本以为护壁被破之后,这第三支贵族队伍会失去斗志,消极抵抗,毕竟投降这个选项早已取消,却没想到五个人分散开奔跑作战,硬生生有拖了十分钟。当胜负已分的时候,竟是只有一人神志清醒的对灰袍学员行贵族礼,且理所当然是对平民的那种。

“软蛋里面也是有硬骨头的嘛。”焦明道,心中已然有了三分敬佩:“这样的比斗,即使输了也不丢人。”

冰莲不置可否,只是转头看向埃文,问道:“你怎么看?”

“就像刚刚说的,好戏已经开始了。”

显然这货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说。

此时场内收拾干净残局,参与第四场比斗的贵族子弟在场边出现,冰莲挺起身子望过去,恰在此时,一束阳光穿过云朵的缝隙,落在那五人身上。

“他们喝魔瘾药剂了。”冰莲轻叹。

“卧槽!你确定?”焦明心中只觉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刚刚的三场比斗中,我与几个参与的贵族学员多少也算熟人,从平日的接触来看,完全不是死战不退的性格,当然也不能排除被逼到绝路而热血上涌。但全部如此仍旧太过蹊跷。我刚刚仔细观察了即将比第四场的五人,面色,心跳还有眼神,都有异常,绝对是喝过刺激兴奋功能的魔瘾药剂。”

魔瘾药剂作为火系魔法师以火系魔法媒介调制的饮料,其中混杂的东西十分复杂,甚至制作者自己也拿捏不准。原本焦明以为这种堪比毒药的东西只有火系魔法师与水系魔法战士能喝,前者以火系魔法媒介转化毒性,后者靠身体硬抗。但从艾米丽相亲事件之后,这才知道还有一小部分顶级的魔瘾药剂是安全的,当然也可以说是经过无数死人铺路之后,幸运地得到了几个安全且有特殊功效的配方。

回忆校方关于比斗的规定,在魔瘾药剂这一项上,因其危险性与昂贵价格,在比斗中是作为火系魔法师与水系魔法战士专属的提升手段,与浮空托盘对于气系魔法师一样,并未禁止,却也忽略了其他人喝这玩意的可能。

想到此处,焦明也望向场内,在看到浮空托盘上完备的装甲之后,说道:“他们的装备总价值难道不会超过标准?”

“特定配方的魔瘾药剂比金属更为垄断,价格更自由,总价超标什么的。”埃文嘿嘿一笑,提醒道:“那我来问你,若是莱尔波特咬定这种药剂一个奴隶一瓶,怎么反驳?”

焦明哑口无言,看着比斗场中互相行礼的两支队伍,低头对怀中的冰莲道:“你有没有什么普通人能喝的配方?”

“配方这种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蒙中的?”冰莲则是没好气的道:“你平时喝的那种,普通人喝一口就会烧穿肚子。而且看那几个人的样子,莱尔波特提供的魔瘾药剂即使毒不死人,副作用也不会少。”

焦明摇摇头,始终认为这样太过不值,何必冒着风险,却是给别人做嫁衣。毕竟只是比斗而已,输一场又能怎样,最多就是各自家族中掉些声望而已,再考虑到大家都输,也就还有一层减免掉落的保护机制。而这样乱喝东西,最后便宜的只有莱尔波特而已,且这货得到的也不过是学生会会长之职。当然在一些社交强迫症的人看来,这个职位当是学生时代不可或缺的一环吧。

“只希望副作用小一些。”焦明轻叹,仰头望天。

裁判退场,比斗开始,用土系避障挡下试探性火力的同时,双方登上浮空托盘。然后便是运动中的火球与空间之刃互射,你来我往且具有相当准头的情况下,场面虽然颇为好看,但看得多了也有审美疲劳,毕竟这一环节已经渐渐成为每场都有的节目。

双方对耗之下,本应是弱者一方率先出招打破僵局,但出乎观众的预料,却是六环的灰袍学员队伍率先做出改变,不仅降低了火球发射的频率,且浮空飞盘的飞行轨迹渐渐趋于匀速,顿时接连被好几发火球打中。

心知要有变化,焦明瞪大了眼睛期待着,然后便被闪瞎了双眼,大骂道:“我曰!还有闪光弹?”

低头揉眼睛,只是三五秒钟,便恢复了模糊的视觉,耳中听到冰莲的抱怨与阿萨萨兴奋的惊呼。偏头看去,正是阿萨萨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有埃文刚刚从阿萨萨脸上挪开的双手,以及这货幸灾乐祸的坏笑。

“惊喜不惊喜?”

“惊喜你妹。”焦明下意识的用汉语回敬。

埃文明白这不是好话,却也生气,反而解释起来:“其实这招是伊扶森神权国的拿手好戏,而魔法师协会最近才研发出发光药粉并配发前线,可惜只用了几次,敌人便有了计策,实用价值大降,这才让这几个傻小子拿回来几包。”

“说这些有啥用?”焦明抱怨着,终于看清了场内的情况,贵族子弟的浮空托盘已经翻倒在地,只有四个人还在奔跑着用魔法抵抗,战意十足。“少个人?”

“被传送出来了。”冰莲指着场外裁判处。

焦明望过去,只见一个昏迷的少女,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其侧腹部竟然少了一大块肉,仿佛是被什么猛兽咬掉一般。而正在为其治疗的,居然是九环水系魔法战士,萨布鲁·尖雹大人。

“这种伤……还有救?”焦明声音颤抖着问。

“九环出手,死不了的。”冰莲无比肯定,但又补充道:“不过毕竟不是魔法战士,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难说了。”

焦明稍稍舒了口气,这才想起询问闪光弹期间,发生了什么。

“是个巨大的法杖。”阿萨萨大声举手回答,还用双臂比划辅助说明,欢乐得仿佛小学生。

一起被致盲的二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轻声道:“火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4章 风渐起七

“哪里来的那么多金属?”焦明问。

“没有金属,全部是黑色的凝构物。”阿萨萨解释道,一脸‘你这为啥这么问’的表情。

焦明瞬间抛却固有观念,接受了凝构物火炮的可能,追问道:“射的是实弹?”

阿萨萨这次答不上来了,回头看向埃文,后者则解释道:“是石质弹丸,至于那边的箭矢防护,显然是忘记了。毕竟抛掷物的攻击很少见。”

在埃文充当旁白的时候,焦明再次有了新发现,灰袍学员浮空托盘上有一个人已经陷入昏迷,靠坐在护栏上随着托盘的移动而晃荡仿佛公交车座椅上昏睡的上班族,从记忆中搜寻,似乎正是队伍中唯一的土系魔法师。

接下来的时间与上一场差不多,贵族子弟用双腿顽强的拖延时间,不过也难逃战败的命运。这在短暂的垃圾时间里,焦明询问埃文对这个新招数了解多少,埃文略作思考便毫不隐瞒的将所知情报全部说出。

这一招在北方战场上出现有些日子了,正是灰袍学员们自己发明的,不过因为战果有限,并未引起重视。再加上诸多乱七八糟的传统思想问题,比如即使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参战的魔法师仍旧是各自对自家的绝活保密,也自觉不打探别人的手段,所以也并未推广。

焦明点头,皱眉沉吟又想到了影响战绩的几个问题。首先便是用土系魔法产生的凝构物作为炮体,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将会反伤土系魔法师,颇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效果,划算与否难以衡量。

其次便是发射药的威力,底火被凝构物包裹之下,除非是土火双系的魔法师才能不受自己的凝构物影响。否则不论配合多好,火系魔法师在别人的凝构物内部沟通火系魔法媒介,都会产生互相干扰。结果或是发射药威力不够,或是凝构物强度降低,而后者更加危险,很可能直接炸膛翻车。

最后便是弹药问题,使用石弹,无疑说明学员没还没找到适用的弹丸,毕竟粗布包药粉显然是不适用的。

收拾干净残局,第五场比斗,也就是今天的第二十场比斗直接开始。灰袍学员的队长见校方没有等己方土系魔法师清醒过来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好用两瓢清水叫醒队友。

此方世界中,施法过度而产生昏迷并不少见,而按照经验,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自然醒,但情况紧急的时候,就随意了。不过这种昏迷毕竟是一种保护机制,就仿佛因困倦而去睡觉一样,被干扰之后起床气是一方面,头疼思维混沌反应迟钝等等都是短暂后遗症。

不过再迷糊也比昏迷好。

双方行礼,裁判废话几句退出场外并宣布比斗开始,惯例的在轻微火力干扰中启动浮空托盘,然后贵族子弟一方便给大家来了一个惊喜:散射火球。

传统的火球都是用粗布包裹药粉塞进法杖模样的发射筒里,或是硬木,或是铸铁,虽然简陋但在火系魔法媒介的催化加持下,威力却是不俗。如果说高环的时候堪比火箭筒,那么中等环数的时候就是大威力的烟花,相当于抱着过年时候常见的五十响大烟花方捅互射。至于闪鳞等人所在的青蓝学院,则就是小孩子们拿着那种两指粗一米多长的‘彩蛋烟花’互射的级别。

而这个散弹火球显然是在原有基础上对药包做了改进,不过显然也不是人人能用的技巧,首先药粉的威力必须足够强,否则本就有限的装药量再分成多份,就真成烟花了。其次是火系魔法师的控制力,引爆一个药包与同时引爆散开的十几个药包,难度自然差几个等级。

正当焦明思考这一招内中细节的时候,却听贵族子弟观众席那边传来一阵整齐的少女尖叫声,呼喊的正是‘莱尔波特大人’这个名字。

“难道那个火系魔法师就是莱尔波特?”焦明惊讶的问。

“你不认识他?”冰莲同样惊讶。

“小人物而已,没什么值得我去记的。”焦明用狂言掩饰自己对校内名人的无知。

埃文听了,轻轻鼓掌,赞道:“焦明同学的眼界果然是高,想来莱尔波特若是听到这话,会哭出来的。”

焦明尴尬笑笑,赶紧转移话题:“莱尔波特出身皇室,而蓝蟒王国的皇室是靠气系魔法成名的吧。”

蓝蟒王国的皇室与所有魔法家族一样,一方面根本不仅不与无气系魔法天赋的人通婚,另一方面对艾米丽这样的气系魔法天才有特别的坚持。

“根本不奇怪吧,你身边就有两个这样的家伙喽。”冰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埃文。

“如此说来,莱尔波特的第二天赋似乎比你们两个都熟练呢,而身在皇室,想必主修的气系也不会差。”

冰莲微微低头有点尴尬,算是默认,而埃文只是摊摊手,不置可否,以其三环的水系来看,应该是不在意此事。

几句话的功夫,莱尔波特已经放了五轮的散射火球,高强度大范围覆盖伤害之下,浮空飞盘因机动灵活产生的闪避效果大减,又因为没有多余的金属来安装护甲,所有伤害只能靠土系凝构物壁障硬抗,本就状态不佳的那位土系魔法师更是摇摇欲坠。

正当两色袍服学员一边盼望着多挨几轮,一边盼望着早点被击破的时候,莱尔波特的散射火球却是停了,而其本人也一个栽歪,差的甩出浮空托盘。众人议论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而眼里不错的冰莲已经发现了端倪:“看状况,应该是法术反制。”

“如果这也能抓住机会,这边的火系魔法师水平不低呀。”埃文谨慎而隐晦的提出质疑。

“我猜是气系。”焦明回忆刚刚那一瞬间的场内的空间波动,在两个浮空托盘与箭矢防护引起的涟漪之外,似乎还有第三个小小的漩涡,接着想起曾经在鳄鱼领与冰莲配合下施展的‘空间诡雷’虽然失败但这个设想却已经被证明成立,“莱尔波特可能是想用空间通道传送个大炸弹到对手那边,却被早有防备的灰袍学员抓住机会。”

埃文点点头,评价道:“这么说,就是莱尔波特贪功冒进。”

“优势送一波,标准的猪队友。”焦明笑道,可惜身边几位无人听懂。

话说如此,但这也包含了焦明的主观臆断,其实情况并没有十分糟糕,法术反制的效果也是分多个层次的,重则变为普通人,次之昏迷不醒。而此时的莱尔波特却只是脑袋发晕,从后腰摸出个精致的水囊,灌下一口魔瘾药剂之后便精神过来。不过虽然外表看来已经无事,但也没有继续散射火球,显然已经不再能够操控精细的魔法。

看到比斗再次进入惯常的移动靶互射阶段,焦明不由自主的想打哈欠,只等着某一方率先打破僵局,却听冰莲疑惑道:“怎么好像突然变得这么准了?”

“确实。”埃文点头赞同。

“你们看出什么了?”焦明问。

“我们这边火球的命中率提高了。”冰莲解释。而一直专注观察场内情况的埃文笑道:“原来如此,果然来看看是对的,发现了情报上没有的惊喜。”

望向场地,焦明略微集中注意力,便发现了奥秘所在,灰袍学员中的气系魔法师竟然在操控浮空飞盘机动之余,还能以稍稍扭曲空间的方式对火球弹道进行微调,将原本的近失弹变中命中。

“这一手好漂亮。”焦明击掌赞叹。

“你也看出门道了?”冰莲带着三分撒娇,与七分落后于人的不爽。

焦明双臂用力,让怀中的冰莲更舒服些,这才解释道:“不过是用气系魔法改变空间,让弹道微微扭曲,我是气系魔法师一目了然,埃文也能猜出来,才真的厉害。”

“过奖。”埃文微笑回应,接着提醒道:“注意莱尔波特的表情,这才是此时的看点。”

焦明与冰莲顿时了悟,莱尔波特刚刚想扩大战果的时候被早有预料的灰袍气系魔法师来了个法术反制,吃了闷亏,心中必然不甘。此时被当面秀操作,岂能不想找回场子。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却仍旧不断被修正弹道的火球命中,显然一直没找到法术反制的机会。这种赤果果的压制反应到表情上,非心机深沉者无法掩饰。

果然,此时场中,浮空托盘上的莱尔波特脸色铁青,紧盯着对面眼中仿佛喷出火来。

焦明心中感到爽快,也感到同情,这样的打脸就好像游戏中同英雄单挑,却被人搞个五连杀,技术碾压之下什么面子也丢尽了,气性大的人再也不碰这英雄也有可能。

“这货不会是研究火系魔法,反而把家传的气系给耽误了吧?”焦明想也没想便问出口,顿时被冰莲一顿捶,这才想起冰莲才是舍本逐末的典范,五环水系不练,却在二环的火系上专研许久,更气人的是,从散射火球这一招上来看,仍旧比不上辅修火系的莱尔波特。

“我没说你……”焦明话一出口便后悔,这根本是越描越黑,果然又被一顿捶。

“我的火系只是偏重于非战斗方向,当初若是只求战斗力……”说到此处,冰莲顿了顿,终究还是泄气的摇摇头,低声续道:“即使只求战斗力,大概也不会比莱尔波特更强。”

焦明则是想到莱尔波特的火系天赋若是比二环高的话,多少也能让冰莲舒心一些,便去询问埃文。

“抱歉,莱尔波特继承顺序太低,且因为分心双修火系,气系上并不突出,所以原本并不在我们的情报收集范围内。”

这回答自然是不知道的意思,焦明只是调侃道:“你这话若是被他听到,表情怕是会比现在更难看。”

“虽然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还是想确定一下,我原本也不在你们的情报收集范围之内吧?”冰莲跟上话茬,但见到埃文犹豫的样子,又补充道:“请务必实话实说。”

“其实整个鳄鱼领都不在情报收集范围内,我还是从一本游记中得知这里原本是魔法战士之乡,而且是纯血贵族的领地,这才慕名而去。”

“让你说实话,但这也太直接了吧?”焦明感受到怀中佳人的僵硬,只好出来打个圆场。“还有纯血贵族是个啥?”

“这个我知道!”注意力从比斗转到身边对话的阿萨萨举手抢答:“是圣科颂时代之后流传的一种说法。一些魔法兴起之前便是贵族的家庭在获得魔法力量之后,看不起新兴的魔法家族,便以纯血贵族自居。不过这个说法已经随着时代变迁而渐渐消失。”

“如此精彩的比斗在前,却说这些无趣的陈年旧事,太对比起场内的十位同学了吧?”冰莲笑着岔开话题。

焦明则是想起鳄鱼家几百年的家谱记载确实比魔法兴起的时间要长一些,不过接着想起其不名誉的屠杀新兴魔法师势力然后背叛旧势力并转投魔法师的历史,也难怪冰莲不想就此深谈,若是挖出来,确实尴尬。

正所谓妇唱夫随,焦明看了眼场内局势,说道:“此时看来,我们的气系魔法师还真是厉害,连打五场,还能让莱尔波特抓不住破绽,学生会真应该给些奖励。”

此时场上对射互耗的阶段仍在持续,不过显然已经进入尾声,随时都可能结束。双方主持浮空托盘的气系魔法师都有力竭的迹象,路线选择与转弯等细节处理上开始出现诸多瑕疵。

“哪里轮得到我们学生会,此战若胜,二十连胜这样的功绩,足以让萨苏副会长自愿放血奖励的。”冰莲给焦明一个赞许的眼神,一唱一和之间将话题拉回。

埃文则是笑道:“依我看,学生会不如公开的给予高额奖励,以此挤兑萨苏多捞些好处。毕竟堂堂魔法师协会副会长,给奖励必须比学生会至少要高出几个层次的。”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是萨苏理念的支持者来着?”焦明反问。

“这是当然。不过相比之下,还是与二位的关系更近一些,毕竟我与那老头都没聊过。”面对这种小小的揶揄,埃文应付自如。

话音刚落,比斗场上生出变化,灰袍学员这边被浓浓的烟雾笼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5章 风渐起八

本是讽刺揶揄,却被反过来利用,焦明心中别扭。虽然早就自知笨嘴拙舌,说话这方面不是埃文的对手,今天却不想简单服输,正想着说点啥扳回劣势,却不料比斗场内出了新状况。灰袍学员队伍这边被茫茫的白色烟幕笼罩,完全隐去身形。

这显然是为下浮空托盘做掩护,至于其他目的,焦明一时之间便猜不到了。

莱尔波特这边只是微微一愣,火力却没停下,且在确定这烟雾毫无变淡消散的迹象后,索性加大火力覆盖,反正白雾的范围不大,按照伤害简单估算,此时比打移动靶更有效率。

覆盖整个烟幕区的火力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时间,却是莱尔波特意识到情况不对,主动喝止了队员,而观众也都期待着战况的变化,瞪大眼睛屏气凝神。使原本十分火爆的场面突然陷入寂静。

不过这寂静十分短暂,很快窃窃私语声渐起。

“我们也猜猜好了。”焦明提议。

“总体策略应该是拖延时间,毕竟是六环,缓口气恢复体力和精神力,胜率当然会提高。”埃文分析道。

冰莲点头赞同,却又指出问题所在:“关键是具体方法,不还手只挨炸,只会加剧消耗土系魔法师仅剩不多的精神力,反而不利。”

“浮空托盘当盾牌?”阿萨萨问。

“不可能,我们的托盘不过是磁化铁片连缀而成的法阵再盖上两层薄木板,防御力约等于零。”冰莲反驳道。

话音刚落,烟幕中却是飞出一个火球,在距离莱尔波特十几米远的地方炸开,显然的盲射仍旧唬了众人一跳。另一个火系魔法师条件反射的以两发火球回敬,再想打第三发的时候被莱尔波特拉住。短暂对话几句之后,五人似乎达成共识,在低频发射火球保持压制的同时,绕了几绕终于来到烟幕的下风口。莱尔波特在空气中虚抓一把,然后伸出舌头在掌心轻舔。

浮空托盘这短暂的停顿仿佛是一个信号,烟幕之中顿时射出一连串的火球。烟幕经久不散,必有蹊跷,莱尔波特等人若不想坐以待毙,给五位六环休息恢复的时间,只能驱散弹幕获得视野,冒险分析烟幕成分是唯一选择,而取样时浮空托盘引起的空间涟漪静止的一瞬间,当然就是攻击的信号。

不过由于烟幕遮蔽,虽然这一连串的火球因为方向正确,敌我距离也够近,所以比刚刚那一发准一些,却仍旧属于‘瞎打’的范畴,只起到了驱赶莱尔波特等人的作用,并未幸运的蒙中并获得战果。

迅速机动离开的浮空托盘上,莱尔波特打开药包与魔瘾药剂,以气系的浮空魔法为烧杯试管,几番混合之下,竟然现场调配出一团散发粉色荧光的药剂液球。因空间被拉平而处于失重状态下的液体本该呈完美球形,但因为浮空托盘的移动而被风在表面吹出微微的涟漪,淡淡的粉色荧光因液体表面的复杂情况,折射出如梦幻般绚丽的光芒。

“六环!”埃文赞叹。

“莱尔波特是六环?”焦明难以置信的重复确认一遍。

“具体如何还需要测试确认。”埃文解释道:“不过这种带有荧光效果的药剂是六环药剂师的标志,虽然某些五环天才也可以调制出来,但就战力与影响力考虑,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当做六环对待。”

想起平时所喝的无**瘾药剂,焦明看向怀中佳人的侧脸。

“看什么看?早说过比我厉害,这下你满意了?”冰莲娇哼一声。

埃文则是恭维道:“冰莲同学也不必妄自菲薄,莱尔波特毕竟皇室出身,接受的魔法教育可不是一个二流王国开设的初级魔法学院能比的。若是再考虑一些其他干扰因素,您的修炼进度同样让人惊叹。”

“谢谢您的赞赏,不过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再多的借口也是无用。”冰莲微笑着如此回答。

这几句话的功夫,莱尔波特已经将液球传送到烟幕上方炸开,不过却仍旧阴沉着脸,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焦明心中暗笑,其他系魔法师可能不甚了解,但敏锐一些的气系魔法师都可以从空间涟漪中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莱尔波特为了确保传送成功,做了颇多的假动作,不过烟幕中的气系魔法师根本没有理会,一直没有干涉。

这就好像篮球运动员在三分线处耍了一套杂技,然后上篮得分,回头却发现对手直挺挺的站着,且不论这是否是一种蔑视,早知如此干脆远投三分多好。

药剂淋下,白色烟幕终于渐渐消散,露出来的却是一个小坟包样的东西。

“原来是壕沟。”焦明恍然大悟,不过却听到周围一阵鄙夷不屑的轻笑声,便凑到冰莲耳边小声问:“这样不符合传统或规矩?”

冰莲点点头,解释道:“为躲避魔法攻击而藏身土坑必然弄得灰头土脸,这简直是最大的失礼。而且这招对付高环魔法师效果有限,所以不如保持些风度。”

“风度还能有命重要?”

“不名誉的活着,可是生不如死。”

焦明想起这还是个封建社会,礼教这类东西仍旧杀伤力不小,所以无言以对。

此时场上视野清晰,挤在半人深临时壕沟之内短暂休息的五人翻出来,集中站位在土系凝构物壁障后面,开始与浮空托盘上的对手对射。就正如比斗中多次验证的那样,双方移动力的差距带来了命中率上的差距,即使有气系魔法师的修正,仍旧有一倍。也就是灰袍学员这边挨两下,才能打中一次。

而负责防御的土系魔法师更是压力巨大,本是纯黑色的凝构物避障渐渐可以看到后面的人影。

“火炮那一招用早了。”冰莲叹道,已经不看好此次比斗的胜负。

“虽然莱尔波特五人的战斗力显然超乎灰袍学员的预料,不过……”埃文顿了顿,皱眉仔细观察场中的情况,似是有所确认,这才续道:“……不过,从表情上来看,莱尔波特这边似乎更着急呢。”

焦明顿时一巴掌拍在冰莲大腿,道:“兴奋剂的药效要散了。”作为将魔瘾药剂当饮料喝的家伙,对这东西自然了解的很,回想比斗的时间与以往的饮用经验,确实快到头了。

平白无故被拍得生疼,冰莲自然不肯罢休,加上前天晚上就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更让她确定这是报复,所以又是对焦明胸口一阵捶打,声如擂鼓。

“你想谋杀亲夫?”焦明抓住一双粉拳,解释道:“你这样坐在我腿上,我想拍自己的也打不到啊。”

“那你直说,我替你拍。”

“这如何来得及?”

“你根本是故意的。”

焦明大呼冤枉。

此时旁边的二人看着这场小闹剧,各怀心思,而埃文想得更深一步,直接出言提醒道:“虽然我也是水系魔法战士,但可不会让你这样打。”

“不行吗?”阿萨萨扮可怜。

“绝对不行。我会生气的。”

“哦。”阿萨萨低头,向埃文怀**了拱身子。

而在四人卿卿我我的当儿,场中再生变化,土系魔法师的耐力输给了兴奋剂的药效时间。壁障破碎,以一个小型的烟雾弹略作掩护,另外四人散开来继续抵抗,且其中壮实的气系魔法师还不忘背负昏迷的土系魔法师一起跑。

接下来的战斗颇为惨烈,双人组因为速度慢,被选为第一目标。几发精准的火球下去,将二人炸翻在地,直接被裁判传送出来。而焦明注意到,背人跑的气系魔法师腿被炸断。这样的伤势即使是九环大师出手治疗,也有一定的可能终生腿脚不便,也不知道莱尔波特那家伙是否存心如此报复。

放翻一组又去追其他,当另一位火系魔法师也被炸翻在地的时候,莱尔波特这边也出了问题。不仅浮空托盘划跌在地,一个火系魔法师也哑火。从场面上来看,变成了二对三,且嗑药的三人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战斗力。

从浮空托盘下来的三人短暂商议,便分兵两路,去追远在场地两边角落的二人。莱尔波特单独对阵一个,而另外两人去追的却是个女性火系魔法师。

五个人在巨大的场地上展开追逐,双腿自然比不上浮空托盘方便,而几人显然都是普通人的体能,再加上火力对射造成的阻扰,移动速度更慢。且火力方面也不如最初,爆炸效果减弱,观赏性下降许多。

莱尔波特这边只是进入射程之后火球互射,不过因为莱尔波特时不时来一手空间诡雷,对手被搞得苦不堪言狼狈不已,却咬牙勉强支撑。另一边的情况起初也差不多,不过贵族子弟这边的土系魔法师没有远程攻击手段,做了几个绊子被躲过之后,便打算近身肉搏,在队友的掩护之下顶着护盾,跑步继续拉近距离。而灰袍女孩似乎已经相当疲累,脚步虚浮,还击无力。

焦明见冰莲不仅不担心,反而有几分期待,不由得问道:“难道那丫头有什么绝招?”

“她打架很厉害。”

经此提醒,焦明稍稍在记忆中搜寻,便想起这女孩子似乎是个狠角色。学生会里的灰袍学员因为出身低微,荤话黄段子可学了不少,但也不知道这女孩子使了什么手段,却从来没见人敢对她嘴上不干净。

焦明也生出淡淡的期待,而场上的情况也没让人失望。当土系魔法师挨近并一拳挥出,女孩如同受惊的兔子,动作再无一丝迟滞的感觉,敏捷的翻身不仅躲过拳头还顺势倒立,双腿并拢脚后跟从下而上蹬中土系魔法师下巴,直接将之踢昏,然后两个筋斗,躲开一个没被引爆的药包。

显然后方的火系魔法师本打算助攻一下,只要土系魔法师稍作纠缠,再用壁障保护自己。药包在二人身边炸开的话,己方无事,而灰袍女孩必然重伤。但队友一个照面便被打昏,大出预料,惊愕迟疑间便没有引爆。

在战场之上,顾念同袍情谊,这样做当然不算错。但这里是三位九环坐镇的比斗场,缺胳膊少腿也能接上,甚至判断可能致死的时候,还会直接用壁障保护,如此重重保险之下,没有引爆药包就是个大失误了。

灰袍少女解决了一个,也不再故作体力不支来迷惑对手。伏低身子如猎豹一般猛冲,躲过几发火球之后,用不知何时拾起的石块飞掷,正中额头,让这个面容因惊恐而扭曲的对手仰躺在地,额头鲜血流入淡红色的头发里,消失无踪。

至此,比斗的胜负再次扑朔迷离。

莱尔波特余光中看到另一边的情况,不论心中如何生气也没余暇大骂,只是果断地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抬手便要和喝下。不过手腕却被人抓住,而所有观众也是齐声惊呼,只因场内突然出现的第四人,正是一身正装法袍的萨苏副会长。

“比斗到此为止!”萨苏副会长声震全场:“平局!”

焦明大感不爽,正要翻盘你拔网线,如何能忍:“这老头偏袒的意思太明显了吧。”

埃文却是摇头:“未必,莱尔波特要喝的东西药效与副作用应该都不小,接下来九成九是莱尔波特轻松取胜却后患无穷,所以萨苏副会长才会出手。”

冰莲点头认同。焦明想了想,撇撇嘴,没再多说。

“十九胜一平,且还是车轮战,二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埃文笑道,同时起身放下阿萨萨,在周围淡淡的嘈杂议论声中全场第一个鼓掌,而很快,大家都跟随着鼓起掌来,全场一片沸腾。

待掌声稍歇,萨苏副会长做了简短的陈词,便解散众人。本以为会有‘体育会闭幕词’的焦明对这种不浪费大家时间的举动很喜欢,因此离开的时候差点忘了被丢在一边等待修改的法阵图纸。

回到城堡,在饭前短暂的时间里,焦明与冰莲找来前天与昨天埃文送来的两份情报,刚刚快速阅读一半,蝶哒便又送来了今天的一份,而当晚餐即将开始的时候,蝶哒又送来稍微薄一些的第四份。

焦明接过,刚刚翻开第一页,便发现这居然是萨苏副会长刚刚在庆祝宴会上的发言,而庆祝的内容也正是十九胜一平的战绩。

“这够快的。”

“您的称赞我会传达给主人的。”蝶哒弯腰行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6章 风渐起九

遣走了蝶哒,焦明细细阅读,这才明白萨苏为何几句话便打发观众,敢情是急着赶去宴会。再往下看,就明白了为何这份情报加急送来,只因为萨苏在庆祝宴会上对联合王国内所有势力的一番演讲中,提出了一个新的魔法发展方向:合作施法。而以为例证的,正是浮空托盘与凝构物火炮。

在以往主流的施法过程中,从来是各玩各的,下意识的避免合作,一是互相干扰,二是泄露秘密,且如浮空飞艇等大型合作的项目中也并未体现出压倒性优势,所以看似从来没人在这一方向上深度挖掘。

不过这只是限于中高环,与军用方面而已。在低环与民间,放房子造船以及小作坊中的各种工艺,联合施法早已经应用起来,并取得不俗的成绩。

这次依靠着灰袍学员在前线取得的战绩,还有十九胜一平的直观演示,萨苏请大家再次对这一研究方向进行思考,巧妙的合作施法会否让一加一收获大于二的效果,在不改变现有前线人数的前提下,提升战斗力。

阅读完演讲稿,焦明很是赞同,至少以地球的经验看,分工合作确实是发展的大方向,而从此方世界有限的见闻为对象去验证,这一发展规律也完全没有失效的迹象。

“看看这个。”焦明把这份只有几页纸的情报递给冰莲,见其目光望向门外还咽了下口水,补充道:“有为之晚几分钟去吃饭的价值。”

“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很饿。”被看穿心思的冰莲毫无说服力的如此辩解一句,表情仿佛是放学时被留下来补作业的小学生。

焦明微微一笑,发觉冰莲的心态越来越像这个年龄段的女性,想来是鳄鱼领越来越好的前景让这位少领主不再是于迷茫中彷徨不安忧心忡忡。

次日清晨,去学院的马车上,三人从萨苏副会长昨天的一些列动作聊起,然后话题便落到萨苏这一派系的发展势头上,按照埃文昨天半夜收到的情报,因为其新提出的发展理念不仅在民用魔法方面实证充足,且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果,所以说服力十足。配合以学院这种新式教育模式同样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整体来说可谓威势如日中天,轰动整个王国联合。

再加上最近与炼金师一脉关系有所缓和,剑拨弩张内讧的势头大减,大批原本因不想让双方闹僵的中立派不再是独立于外,不论何事都两不相帮,转而谨慎的支持萨苏。毕竟对外战争才是当务之急,这这种大局面下,提高战力减少伤亡这种政治正确是无人敢明面上违逆的。

焦明因昨夜忙于研究而睡得晚,此时虽然在听,脑内却如浆糊一般转也不转,完全跟不上思路,只好当个听众并时不时点头应和几句,表明自己没有睡着。待进入学院大门,下车各自去往教室,焦明这才大致弄清种种事态发展与自身关系:一定抱好萨苏这条越来越粗的大腿。

也许当初开学典礼的时候真不该睡过去,焦明如是想着,迈步走进教室,却发现屋子内的气氛沉闷之极,愁云惨雾如有实质。嘿嘿暗笑着坐上位置并趴在桌子上,眯起眼睛欣赏这群败犬的惨状,想到以后传送阵建成,这种样子大概就会变成常态,便差点笑出声来。

中午例行的餐厅共进午餐似乎由二人世界变成了四人一起。在萝花与蝶哒布置桌面餐具食物的时候,焦明问小桌对面的埃文:“你以后都不再宅在图书馆了?”

埃文却只是微微一笑,“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我很快就可以得到封地并回去治理,所以在离开学院之前至少要把餐厅大厨的手艺品尝一遍。”

前面的真假无从判断,但焦明知道最后的借口显然是胡扯,埃文对饮食一道半点兴趣也无,却还是笑道:“这个理由我喜欢。”

不过不同于焦明的关注重点,两位女生却是恭喜埃文获得领地,并询问其有没有兴趣为此庆祝一番。埃文摇头婉拒,阿萨萨却仍旧软语劝说,趁此,焦明低声询问冰莲:“获得领地很重要?”

冰莲点头,解释道:“按照传统,这是前五位继承人才有的待遇。以小片领地来获得管理经验,同时也是向家族展现能力的机会。”

焦明看向埃文,暗中猜想这货现在于家族中究竟是怎样的地位。二十开外的继承顺序却能获得领地,这其中的阻力不言自明。

三人见埃文不想庆祝的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说,冰莲另起话题,却是关于前线受伤的灰袍学员。前几天的消息还只是伤亡十人,但由于前日配合萨苏的动作,承担了一项重要的军事任务,且多日的优秀战绩早已引起了敌人的关注,被重点‘照顾’,所以今天上午传回来的消息是,死伤已经增加至三十人。

“我想把十几位伤员接到鳄鱼领疗养。”冰莲最后道出目的所在,并询问道:“各位可有什么助我说服高层的方案?”

焦明略作询问,便了解到灰袍学员的尴尬所在:没根脚。有战争就有伤亡,不过原本这里的伤员或是会魔法的贵族子弟,或是有师承的弟子学徒,前线受伤都会返回家族或师傅所在的魔法塔修养。记得春天南下的时候,前线便出现了一次伤员返乡潮,鳄鱼领也借此机会偷懒了一阵。

而灰袍学员作为第一次出现的团体,却面临伤者无处可返的情况,学院校医处并没有设计这方面功能,灰袍学员宿舍也早已证明不是静养的地方,至于回家更是玩笑,平民出身还勉强可以,苦力出身的难道还与一群苦力住通铺吗?

“听起来是帮助萨苏处理麻烦,这还用说服?”焦明不解。

“别忘了萨苏此时的地位,灰袍学员作为其主要功绩与直属部队,想到借此拉关系的中小势力可不会少,这是个抢人的活计。”冰莲提示到。

“我们鳄鱼领的水系魔法战士多,这不就是最大的优势。”焦明道。此方世界的医疗水平虽然客观上整体落后,但因为水系魔法对肉体的蕴养效果,在急救外伤这方面反而比二十一世纪初的地球还强三分,不过在瘟疫与内科疾病上,便完全抓瞎,之比巫医跳大神的治疗方法略强。

“这恐怕说服力有限。”埃文摇摇头,“前线的医生与水系治疗师都是顶级,外伤会第一时间处理完毕,伤者需要的只是修养而已,再多的魔法战士也没有用。”

焦明对照地球急救医院与疗养院的区别,认可了埃文的说法。再细细回想有关疗养院的记忆,却都是青山绿水,环境优美的所在,以此来说,此方世界处处都算是地球顶级疗养院的外部环境,所以要从内部的医疗设施与疗养手段入手,拔得头筹。

四人就此商量了几句也没出结果,午餐结束之后冰莲却是拉住焦明,问其是否想到了什么却没说。

“果然被你看出来了。”焦明直接承认。

“埃文也看出来了,只是没点破而已。”冰莲唉声叹气:“你掩饰得就不能再好一些?”

焦明挠挠头,笑道:“下次注意。”

“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其实我也只是有个思路而已,不如晚上我们去梦境空间,带你去看看我叔叔住过的一所疗养院。”

“疗养院?”冰莲重复一遍这个陌生的汉语词汇。

毕竟是这边没有的东西,焦明也懒得意译成一大长串单词,索性直接上汉语。

“说不明白,晚上亲眼看到你就明白了。”

冰莲点点头,此事告一段落。

下午艾米丽的课一结束,焦明便被其揪住,然后直接传送回小法师塔内的实验室,按到桌子上开始工作。焦明苦笑一声,先是以早先赠与冰莲的通讯器规律性的振动与冰莲传达已经到家的消息,接着发现环境似乎太过安静,要知道不远处就是建设中的钢筋混凝土小楼。

“师傅您又让他们停工了?”焦明隔着墙壁,手指工地的方向。

“嫌烦,所以帮他们把活干完了。”艾米丽摆摆手,毫不在意的道。

焦明眨巴两下眼睛,思维有些没转过来弯,“啥?”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变得和那三个笨蛋一样蠢?”艾米丽一脸不高兴,当着三位助手的面,什么话都往外说。

“抱歉,我去上个厕所清理一下肚子,回来就正常了。”焦明遁逃而去,并借机来到工地这边,果然见到计划中五层小楼的主体框架结构已经完成,这熟悉的四面漏风结构让焦明想起地球自家小区不远处的一个烂尾楼。

似乎可以省下一些工钱,焦明如此想着,返回实验室,敷衍过艾米丽关于如厕时间的质问,专心在图纸与实验上。晚餐过后,短暂的自由时间里,先是运转传送网络,完成调兵工作,一不小心再次搞了一地的血,接着与冰莲腻歪一阵,听其抱怨下午去城里的工匠区招揽人才与收购小作坊的时候各种不顺利。

“话说新房子在艾米丽的帮助下盖好了,多少算是个好消息了。”

“艾米丽大师为何帮忙?她可不像是热心的人。”

“首先肯定是嫌烦,施工扰民这种事在我家乡也很常见,不过被扰的人直接帮忙完工却是从来没有。我家乡的工程队遇到这种邻居,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解释到这里,焦明自己也笑了起来,然后续道:“其次我猜是转换心情,最近的实验进度虽然顺利,不过新问题层出不穷,着实让人烦躁。”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直接开始搬家,填充墙与内部装饰一边搬家一边弄。”冰莲提议道。此时所住的三层城堡纯石头建造,与鳄鱼领的那些百年历史的城堡差不多,墙柱截面巨大,内部采光通风都极差。

焦明想想便同意了。这里的房屋室内装修十分简单,墙壁地面基本保持原样,少量装饰材料也是纯天然,甲醛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闲话聊尽,仍不想分开的二人就这样无声的依靠在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宁静,直到估摸着艾米丽即将找过来,焦明无奈的与冰莲拥抱道别。

“晚上早点睡,进入梦境空间也顺利些。”冰凉提醒。

“你也一样。”焦明笑答。

次日清晨从梦境空间中醒来,焦明却是有一种不真实感,刚刚梦境之中的内容虽然全部来自自己的记忆,疗养院内许多当初不甚在意的细节,这次仔细审视起来,却让人感叹于有钱人的奢靡生活。甚至于在原本记忆中完美的叔叔形象,也有些模糊起来。

摇摇头,驱除杂念,焦明本想来个回笼觉,却听到小诗欢快的声音:“我看到你摇头了,休想装睡,大懒虫。”

焦明睁开惺忪的睡眼,果然看到小诗、闪鳞和利尔墨勒三个小丫头穿戴整齐的样子,这是小诗每天上学去之前例行的问好,当然大部分都被昏睡中的焦明忽略过去了。

“早……”焦明伸出手,揽过小诗,在其额头轻轻一吻,脑中闪过梦境里叔叔叮嘱的话,不由自主溜了出来:“好好学习,别打架,呃……”想起青蓝学院童子军营的性质,又改口道:“前面不算,我的意思是注意安全保护自己。”

“知道啦!”小诗说着便拉两位小闺蜜离开,利尔墨勒规矩地道别行礼,而利尔墨勒却只是做个鬼脸。

焦明刚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冰莲却又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大声道:“大开眼界!这就是你家乡富人的生活吗?”

“你若没看够的话,还可以再来一次。”焦明打消回笼觉的奢望,起身穿衣,在两个喷嚏中开始新的一天。

三日后。冰莲以一套完整的疗养计划方案赢得了萨苏的欣赏,前线受伤的灰袍学员开始启程往鳄鱼领而去。同时搬家工程完毕,而空出来的城堡也没闲着,一些从克顿城与蓝蟒城工匠区挖来的人才及其全家老小都暂住进去,只等焦明的传送网络安全性过关的时候,便将他们送回鳄鱼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同埃文家族一同出售金属的生意终于开张,第一笔买卖十分顺利,让提心吊胆的冰莲大舒一口气。顺带一提,当初死也不肯出售金属的一些鳄鱼领老顽固已经渐渐变转态度,毕竟外界狂跌的金属价格与炼金厂不停工的生产之下囤积了大量的铁锭钢块让他们意识到时代或许真的变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7章 风渐起十

世界上的痛苦有很多种,大致又可以分为肉体与心灵两类别,焦明不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于心灵上的痛苦理解不深,即使是中学时代看到顺眼的前坐女生投入他人怀抱的时候,也不过是耸耸肩,虽然不好受,却该吃吃该睡睡。不过此时,焦明却正在忍受一种肉体上的痛苦,那就是失眠。看着讲台上以纯正的通用语做纯粹理论讲述的克希女士,感受着比平时更强烈的困意,却总是是睡不着。

关于肉体上的痛苦以何为最,众说纷纭,不过从另一方面考虑似乎也可以得出结论,那就是刑讯逼供的手段。事实上,几天几夜让人保持清醒这一方法已经渐渐超过各种流血的酷刑,可见无法入睡可造成的痛苦不容小视。

就这样煎熬过一节大课,本想稍稍打个瞌睡,不过遗憾的是,由于半年时间养成的生物钟,在克希女士出门的刹那,焦明完全精神了。心中暗骂,却又无可奈何焦明晃晃悠悠的起身,思考怎么解决问题,第一个念头就是安眠药,进而想到可能具有类似功能的魔瘾药剂,最后方案就是从冰莲手中讨要。至此猛然恍悟:难道老子也是婚前忧郁症,前三天才发病,这有够迟钝的。

摇头苦笑,即将出门的焦明却是猛然顿住,只因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你丫个俗人还能有忧郁症这么高大上的病,想瞎了你的心,按照本医生的诊断,这只是紧张过度而已,与期末考试之前却从未温书复习过的小学生一样,啊!不对,考虑到这是个喜事,应该是和春游前夜睡不着觉的小学生一样,总之与小学生一样傻乎乎的就对了…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啊,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哈哈哈…

狂笑声中,这个声音不再理会焦明的各种问题。无措懵逼之中的焦明反身靠在墙上,只觉得脚踩棉花,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就仿佛蹲坑半小时之后猛然起身一般。恰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关切的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声音混混沌沌,仿佛自带回声特效,焦明转过头,看到冰莲美丽的脸上全是担忧焦急之意。

“呦,大饼脸(冰莲),好久不见!”焦明话音刚落,便‘啪’的一声用双手捂住嘴,双颊隐隐作痛的同时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深处涌起,只因这根本不是自己想说的话。

“啥?”冰莲满脑袋问好。

“牙疼。”焦明从指缝之间漏出两个字,急中生智之下勉强找个理由搪塞,同时手上也没敢放松。

…你是水系魔法战士哎,说牙疼,哪个傻叉会信?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的脑子也坏掉了?这可怎么办,脑袋的病都不好治的,像中风脑溢血等等…

…刚刚是你说话?…

…是啊,老朋友重逢打个招呼很正常吧?难道你是占有欲特别强的那种人,老婆和别的男人说话也要揍一顿?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不假,你何时多出这个奇怪癖好的?…

…你到底是谁?…

…连人家的名字也记不住,真是太伤心了。那么我就再告诉你一次,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完全,嗯?那什么来着,让我想想,随口起名字这种事果然后患无穷,还需要翻到前面章节去找,哦,是了,在这里…

意识到根本问不出结果,焦明拍拍脑袋,记起当初的办法,直接沟通气系魔法媒介,果然成功的屏蔽了这个咋咋呼呼如癫似狂的声音。

“你看起来真的不大好,不如我扶你去找尖雹大人。”见焦明变幻不定的表情趋于缓和,冰莲这才温言问道,不知何时搀扶过来的双臂下移,左手揽住焦明的腰部,右手抓住焦明的手十指相扣。而这一瞬间,两人都感觉到对方的指端在微微颤抖。

“真的没事,老毛病犯了,缓缓就好。”

冰莲闻言挟着焦明回到座位,而焦明也勉力控制发软的双腿,掩饰自身的虚弱。两人一坐一蹲,四目相对,十几息之后,焦明终于调整好了自身的状态,用力握了握冰莲的手,以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大概是刚刚上课的时候没睡好,起床低血压什么的,不用担心。”

“你上课在睡觉?”

“咳咳……这不重要。”焦明尴尬而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来找我了?”

冰莲先是轻哼一声,算是放过溜号睡觉这件事,接着左左右右观察焦明的脸确认无事之后,这才回答问题:“托你帮个忙。”

“哦?”焦明笑道:“什么事把学生会会长大人难住了?”

“我还不是学生会会长。”冰莲纠正一句,接着问道:“边走边说?”

在去餐厅了路上,冰莲简单讲述了事情原委,在这三日的挖人行动中,始终不顺利,效率极低。询问之下,终于从工匠的口中得知,另有他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冰莲想起更早之前在克顿城的见闻,顿时重视起来,深入调查之下,却只得到了一个名字:特罗领。搜寻记忆,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冰莲又在学生会与其他贵族子弟熟人之中询问,仍旧无果,无奈之下只好请埃文的情报网出手。

“原来如此,不过听起来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焦明挠挠头,却觉得特罗领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细细去想却又一无所获。

“当然是你去问埃文这件事情。”

“唉?为啥是我?”焦明大惑不解。

冰莲叹一口气,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道:“你没发现埃文对你有些特别吗?”

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下后门括约肌,焦明做出冤枉的样子大呼:“药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什么叫他对我有些特别?我是直的,不是弯的!且不说我俩马上要结婚了,他也有女朋友,这话若是让别人听……”

冰莲噗嗤一笑,红着脸一巴掌拍在焦明手臂上,“瞎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去问,要欠人情,你去问,九成九是免费。”

焦明眨巴两下眼睛,无从辩驳。从金属降价开始,埃文便似乎十分乐意与焦明分享情报,甚至是近乎强塞过来,而且上次焦明寻问艾米丽提起的某个已死气系魔法大师的时候,不出半天便收到了手指那么厚的一叠资料。虽然总感觉这诡异的态度中有问题,但如此方便好用的消息渠道实在舍不得放弃,也便这样默认下来。

“好吧,我明白了。”

焦明如垂头丧气的走进餐厅,与冰莲一起在惯例的位置坐下,看了对面的埃文一眼,本想斟酌一下用词,但想想还是算了,通用语水平有限,半文不白的话听起来反而别扭,索性直接问出问题。

“特罗领暂时还不存在。”埃文立刻回答,笑容中带着古怪,仿佛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甚至还在不满于二人怎么现在才问。

“这是什么意思?”冰莲追问。

“因为我决定把我还没到手的领地叫做特罗领。”

“原来是你在坏我好事?”冰莲立刻明白了一切,心中有气,笑容也僵硬起来。

“彼此彼此而已。”相比于冰莲的极力掩饰,埃文却是完全云淡风轻,看不出内心情绪,保持着微笑的说道:“因为你的招揽,我在蓝蟒王国可是多花了三成的费用。”

焦明与冰莲面面相觑,大为惊讶,这言下之意岂不是说这货在整个王国联合境内招揽人手,这手笔可着实不小。再进一步联想到金属降价引起的小作坊破产风潮,这货趁机大挖墙脚,显而易见的早有预谋。

桌面上就此陷入一阵略显尴尬的沉默,而阿萨萨则是一脸迷糊的左望右看,最后问道:“在聊什么?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还有二位为什么不吃饭,今天的午餐不和胃口?”

“今天的大厨超水平发挥,这饭菜好吃到让人难以置信。”焦明挤出一个笑容给迷糊的阿萨萨。

“如此说来,还要恭喜埃文同学的特罗领大获丰收。”冰莲终于平复心情并换好商用表情。

“还需再等几日,才算是真正的大功告成,冰莲同学到时候再恭喜不迟。”

冰莲和埃文都不是小孩子脾气,多年的继承人教育让二人明白如何与仇敌在宴会上谈笑,更何况此时双方还只是闹出矛盾的朋友。不过这顿午餐剩下的时间里仍旧有几分尴尬,没人有谈正事的兴趣,杂事却也托不起气氛。焦明对这些事情不甚在意,却也无法出言想劝,无奈之下给阿萨萨翻译了两个笑话,却由于种种原因,没突出笑点,只收获了六个敷衍的‘呵呵’。

饭后两对情侣分开,各自找地方腻歪,临近上课的时候,焦明提前回返,在路上与自称某系统的家伙打了一阵子嘴皮子仗,却仍旧一无所依,只好再次保持沟通气系魔法媒介的状态,以求耳根清净。

下午课后仍旧被直接传送回实验室,焦明刚坐定便被自家师傅塞过来几张纸,只看一眼便认出这是萨苏副会长几天前的演讲稿。不明所以之下只能用迷茫的双眼看着艾米丽。

“怎么不早拿出来?”

“我哪里知道您想看。”焦明弱弱的辩解。

“不许顶嘴。”艾米丽先是娇声训斥一句,却是眉弯眼笑仿佛在打情骂俏,接着扬了扬这几张纸,在哗啦哗啦的响声中,说道:“为了响应萨苏那老头的号召,我们的实验方向也要做出调整。”

焦明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还要推倒重做?”

“别说那么可怕的事情。”艾米丽瞪了焦明一眼,还用手揉了揉大臂外侧,仿佛是怕冷一般。

敢情您也知道,焦明心中如此腹诽,口中却道:“那您的意思是?”

艾米丽指了指演讲稿,“合作啊合作,这还不明白?你怎么又变笨了?就好像你的藤蔓法阵网络与依托其上的密码传送盒。”

“当初我就这样建议来着。”

“闭嘴!专心听我说!”艾米丽脸一红,却是强行以师傅的身份压下此事,继续道:“接下来我们将现有的内中外三层法阵结构彻底拆开,再将最大的外层一分二位,总体成各自独立的四对法阵组合,并非别由四位气系魔法师控制,相互配合以达成传送效果。”

埃米莉一边说一边在从学院偷回来的黑板上画,以幼儿园也不如的水平蹂躏着焦明的艺术细胞,不过示意图总体还是表明了人员分配。相隔万里的两处,一边是控制内层与外层甲的两人,一边是控制中层与外层乙的两人。

最后艾米丽总结道:“理论上以四个七环便可以实现九环大师全力施展的传送,而四个八环,就可以像萨苏一样从前线那个距离将人传送回来。”

“居然要四个八环,这个距离传送起来如此困难?”焦明第一次听说这个情况,顿时对藤蔓法阵生出一种自豪感。

“我的意思是‘安全’的传送回来,若是生死不论,七环借助法阵就能勉强做到。”艾米丽做出补充,彻底浇灭焦明高涨的情绪,接着转头对实验室角落的助手问道:“你们三个笨蛋听明白了吗?”

三人面面相觑,摇摇头,见艾米丽神色不善,连忙又点点头。

“真是多余问你们。”艾米丽无奈叹气,然后转回头对焦明道:“今晚加班,做出点样子,明天我找萨苏那老头问问,再要几个聪明些的助手。”说着到这里,顿了顿,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要求,给你找个漂亮的小师妹怎么样?半夜加班累了的时候还可以揉肩捶腿,甚至还可以……”

“多谢,不过我马上要结婚了,请您‘暂时’手下留情。”焦明故作猥琐的笑笑,以配合自家师傅难得的玩笑心情,毕竟相亲事件之后,这是艾米丽第一次讲半黄的段子。却不想艾米丽立刻脸色一变,斥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这话我会转告冰莲的。”

“师傅您不是吧?”

“如果今晚的进度让我满意,我就忘掉此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8章 疯癫一

“……我就忘掉此事。”艾米丽带着奸谋得逞的坏笑,以这个新抓在手的小把柄威胁。

“弟子在魔法研究上已经够拼命了吧?”

“说的也是。”艾米丽点点头,凭良心说确实无法否认焦明不输给自己的专注与刻苦,但笑容只是暂敛便复漾开,问道:“所以还是想要个小师妹当奖励是不?”

焦明苦笑摇头,忽然觉得自家师傅心情太好似乎也不是件好事,举手投降不作辩解,专心在按照新思路修改传送法阵。艾米丽见状也不再言语玩笑,瞪了三个陪笑脸的助手一眼,转身回坐位开始工作。

相比于原本的推倒,这次的工作量虽然不小却比较简单,仿佛就是写作文与抄课文之间的区别,在晚饭之前第一次验证试验便开始。焦明负责相对简单的中层法阵,而艾米丽负责其余的三个部分,三个助手完成按图修改法阵之后也只有围观的份。

试验十分顺利,活羊安全传送,除去被吓得站不起来之外没有其他问题。不过这却让几个等着洗地板的下仆大失所望,因为没有储藏新鲜肉食的东西,所以过往的牺牲品都是直接给下仆们加餐。

不过师徒二人都没有多少喜色,毕竟这并非是突破性的进展,前几代法阵早已实现了这一目标,接下来的一项一项的局部测试与改进才是最闹心的。

吃过饭,短暂的休息并处理完杂事,焦明抬步去往小法师塔,却在路上被三个小萝莉拦住。焦明刚以大哥哥的口吻说了两句话便被闪鳞吐槽恶心,便索性改用汉语,果然气得这小丫头双目圆瞪还鼓起腮帮子。

而小诗则是表明有事情拿不定主意,来问焦明如何处理,焦明只觉一种幸福感从心底生出,肯定并鼓励小诗这种懂事的行为,然后做洗耳恭听状。

原来从克顿城搬来的一家人中,一个小女孩在大火中失去双腿,小诗想以土系魔法的凝构物为其将双腿补全。

焦明完全不认识那个小姑娘,同情心完全在对小诗的关心之后,所以首先问道:“你的凝构物够用?”

小诗点点头。

焦明想了想,既然有富裕,顺便帮帮别人结个善缘也不错,不过记起过去在地球所见的情况,又问道:“为什么不用木头的?”

小诗呆了呆,正当焦明以为这个小傻瓜是没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却听到个让人大吃一惊的回答:“木头的又不会动,怎么能行?”

“你的凝构物可以?”

“当然!”小诗自豪的一仰头。

焦明摸了摸下巴,发觉这似乎是一个很有前景的发展方向,不由自主的开始假想各种可能,直到被不耐烦的闪鳞拍醒,这才郑重其事的表示需要眼见为实。

小诗也不扭捏,从闪鳞的袍子内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焦明伸头只看一眼,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只因这居然是个黑底金黄纵纹的巨大独角仙,一年半之前有关这东西的各种痛苦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倒霉玩意拿远点。”焦明一脸嫌恶的摆手。焦明孩童时候蜻蜓螳螂也没少捉来玩,对这些虫子也不讨厌,不过两次与之做魔法连接之后,都因其意外死亡而引起剧烈头痛,已经产生心理阴影。

闪鳞却是宝贝一样从小诗手上拿回还扭转身子,顺着纵纹抚摸以安抚展翅欲飞的巨大独角仙,虽然大了两岁对这东西的喜爱显然不减反增。

哄好自己的宠物,闪鳞回头瞪着焦明:“你刚刚差点打到他。”

焦明没心情跟小丫头吵嘴,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小诗。而小诗与利尔墨勒一起,几句好话哄得闪鳞不再生气,这才拿过独角仙并翻过身子,将六根晃动的粗腿展示出来。

焦明按捺厌恶,凑近观察,果然发现了端倪。六根黑乎乎的虫腿一侧是原装正版,另一侧却存在显然的色差,细细辨别,这三根虫腿居然是用黑色的土系凝构物续接的。

“你做的?”焦明满是惊喜的问小诗,就仿佛是看到满分期末成绩的家长。

小诗点头,并把独角仙放在手臂上,以手指轻轻顶其尾部,小东西一挺身便爬了起来,倒腾虫脚的动作连贯而顺畅,丝毫看不出来是改装货。

焦明则是想起初到长藤镇的时候,便看过类似的景象,不过那时还只是单纯的替代,与绑一根牙签无异。而刚刚已经确认过,单单是这次所包含的关节部分,其中牵扯的复杂程度不可同日而语。想到小诗在土系魔法上更进一步,心中高兴,张口便要同意小诗帮助那个失去双腿的小女孩,好在及时多想一层,询问道:“听起来是个好事,可是还有什么难题需要哥哥帮忙?”

小诗挠挠头,望向利尔墨勒,后者微一沉吟,便道:“是土系魔法的问题。小诗妹妹的偏好运用同性的信仰之尘,凝构物纯粹而通明,与王国联合内的土系魔法师相比更接近两个神权国中宗教人士的用法。若只是给小虫子做个假肢,还可以掩饰一下,对象是人的话,就没余力用不熟悉的凝构物来制作了。若是暴露出来,大概就会像上次一样引来麻烦。”

焦明也想起当初小诗刚进入青蓝学院的时候,自己便因此被叫家长,还多亏了埃文熟练的运用贵族礼仪,没露家世背景仍旧顺利将事情摆平。“这一点不用担心。不过了多久,他们就会被送去鳄鱼领,到了我们的地盘,就没人再多嘴了。”

“如果是这样安排他们的话,这方面确实没问题,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一条。”利尔墨勒严肃表情,另有一番可爱味道,继续道:“魔法师协会对魔法研究是有规定的,明令禁止许多涉及人体的实验,当然因为是百多年前订立的条文,现在看来存在诸多漏洞,不过小诗将要进行的实验还是完全可以被归纳进去。所以等回到鳄鱼领再做就没事了。”

存在这样的禁令一点也不让人意外,焦明略作询问就发觉了一个疑点,问道:“小诗的假肢魔法怎么会与这些不人道的条条框框沾边?”

本期待着三个小丫头直接的否认,却不想气氛却被这个问题砸入谷底,焦明心生不好的预感,追问具体的假肢设计方案与实验过程。

三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句的讲述起来。首先是将人打晕以减轻痛苦和颤动造成的干扰,然后把结痂的伤口破开,以水系魔法维持伤口生机同时催生肌腱和骨质粘接到土系凝构物上,最后愈合伤口完成手术。因为断处位于膝盖略上,大腿肌肉组织大部分保存完好,所以若是手术成功,便可以恢复对小腿的控制。而由于小腿部分肌肉的缺失,脚的活动完全无能为力,只能以凝构物做出不会动的模型,最后的结果就是从终生坐轮椅变成可以慢慢走。

“说实话,这已经完全踏入法令的禁区了。”利尔墨勒最后如此总结,并补充道:“若不是我拦着,这两个冲动的家伙不知会惹来多大的麻烦,即使明知如此,小诗还非要过来寻求你的意见才肯改主意。”

焦明对此大感欣慰,摸了摸小诗的头,表态道:“我原则上支持这次实验,不过有两点必须注意,一是征得本人与其家庭的同意,二是必须回鳄鱼领再做。”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有个建议,你们完全可以先在鳄鱼领老兵疗养院里找些类似情况的家伙练习一番,毕竟现在为止成功的案例只有一个虫子,万一遇到什么预料之外的情况岂不是害了人家小姑娘,而魔法战士这种规格外的身体愈合能力简直就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闪鳞立刻拍手大赞,小诗微微点头,只有利尔墨勒却是用看坏人的目光看着焦明,嘴唇蠕动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显然是这样思路背后的三观与她从初级魔法学院接受的教育格格不入。却不等利尔墨勒再多做劝阻,小法师塔顶层窗口处便传来艾米丽的呼喊声,让焦明不要偷懒赶紧上工。

“支持你!”焦明对小诗挑出大拇指,然后一溜烟的去实验室报道,免得今天心情过好的自家师傅大人又想出什么奇怪的玩笑。

进入工作状态之后时间过得飞快,在平时睡觉的时间,终究是赶工出一些勉强能见人的成果。艾米丽检查了两遍整理好的实验报告,便沟通气系魔法媒介,似乎是想直接传送走人。焦明为了屏蔽杂音,一直保持着沟通气系魔法媒介的状态,第一时间发现艾米丽的动向,直接将之拉住,然后指了指窗外头顶的天空,提醒道:“今晚萨苏不在。”

艾米丽探出头确认,然后无奈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地说道:“换换思路,把你设计的最新版藤蔓传送阵拿来我看看,给你改一改,省的吃完饭就听见杀猪似的叫声。”

饭后是例行的三地调兵时间,当然也有练习传送阵的因素在,所以一直坚持了下来,甚至运力渐渐富裕,让几个不怕受伤的八环魔法战士以一日游的心态乱窜。

焦明听此喜讯,连忙道谢翻出图纸送上,拉过椅子紧挨着等候指点。

“话说你今天怎么了?一直沟通着气系魔法媒介,新的修炼法?”

“算是吧。”心知说出实情只是浪费时间,焦明只好如此敷衍。

艾米丽不再多问,用笔在法阵上钩钩点点,然后还大发慈悲的在几个局部处画了新图,就这些修改交流一番之后,师徒二人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觉。而当焦明躺上床之后,犹豫再三,还是轻声问道:“在吗?”

…在在在,当然在…

十分钟之后,焦明开始觉得头疼,再次意识到根本无法与疯子交流或达成‘让我安静睡觉’这样复杂的协议,特别是被憋久了的疯子,想想漫漫长夜始终沟通气系魔法媒介显然不现实,无奈之下只能用老办法。起身来到萝花的门口敲门,在其羞涩的表情中表达各种意义上的歉意,然后请其将小诗叫醒并一起将床搬到自己的房间,一边搬一边开始思考结婚之后怎么处理脑内的这个麻烦东西。

…你刚刚似乎对我不大尊重,不过没关系,本大爷完全不在意。而且考虑到你刚刚的提议,我对前面的魔法灯发誓,在你那啥那啥的时候绝对不说话,就安静的看着…

声音中溢出的猥琐仿佛生怕别人听不出这是个有偷窥癖的变太。

…滚!…

抱着被子的小诗啪嗒啪嗒的跑过,烦人的声音短暂消失之后再起。

…是你让我滚的,可不要后悔,到时候万一我滚远了滚不回来,你可亏大了!那么现在我大发慈悲,给你一次反悔机会,跪下来唱征服挽留我…

这一次却带着哭腔,仿佛是被抛弃的粗嗓子傲娇少女。

…滚!…

…咳咳,那个啥,这个问题太沉重,我们换一个好了。话说这个花痴女人刚刚那个样子,你一点不动心?这都硬不起来的话新婚之夜我有点担忧啊…

…除了说话之外,你有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焦明老话重谈,本想以帮助达成目标为价码谈判一番,却不想这东西居然只想说话。不出预料的,再次被东拉西扯一通之后,回到毫无进展的原点。好在床铺布置完毕,脑内消音成功,如常安睡。

次日中午,艾米丽再次突然出现在餐厅,满脸笑容的告知焦明再次获得了萨苏的支持,然后在同餐桌的冰莲、埃文恭喜声中传送消失。焦明虽然高兴,却没太在意,而当晚上乘马车回到住处的时候,却发现三层的小法师塔已经扩建成五层,且下面也有了一个两层的裙楼,显然下仆的数量也有所增加。

“昨晚那点东西能换个新房子?”在顶层新的实验室找到艾米丽之后,焦明如是问。

“怎么不能!”艾米丽高声主张,不过紧接着还是说了实话:“主要原因其实是建筑材料便宜了许多,其次还有三个魔法师协会指派过来的学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9章 疯癫二

“委派学徒还给报酬?”焦明听了大感诧异,却不是所问的这一点,而在于这过快的教育制度的进化速度。

此方世界的魔法知识传承大致可分为三种方式。第一是家族教育,第二是师徒传承,第三是魔法学院。以一个小家族的子弟为例,七八岁的时候就在最近的法师塔接受协调施法,开启火土气魔法天赋,而在日常生活中难免的磕碰流血中就已经验出水系魔法天赋。一般直到十二岁,有四五次的免费机会在协调施法中沟通魔法媒介,而若是始终未能沟通任何魔法媒介被判定为普通人,那么麻烦来了,不仅继承序列根本别想,若是独生的话,甚至导致嫡脉与支脉易位也有可能。

过了这第一个关,便是启蒙教育这第二关,或是家族长辈,或是初级魔法学院,并以启蒙结果分流。以庸人论,最好是当个守成的图章领主,次之是被送去成为工匠学徒,最糟糕的是被打发去参与战事。对中上之资者,最好是能够获得某个八环或九环大师的青睐,次之是获得家族认可并以有限的家族资源自学钻研以维持家族实力不堕,再次便是成为联姻的棋子或嫁或赘,当然最后的选项仍旧是战场。

不过这两年也多了高级魔法学院这条路,但因为是新生事物,且还有‘收纳质子’这个不大好的开端,所以还不被大多数魔法家族接受。

而焦明成为艾米丽的弟子,在魔法师圈子也算混了一段时间,早已明白弟子、学徒和助手三者之间的不同,简直堪比初中、高中与大学的差别,当然非是年龄方面,是而晋级难度方面。中考与高考都是通用的考卷,在这边却只在于大师看你是否顺眼,而主观的心意显然比客观的分数更让人头疼且难以量化。

且因为建立师徒关系的过程中,八环与九环大师数量稀少,所以占据绝大的话语权,其心态以对战游戏作比,大概就是‘死也别想塞个猪队友给我’。而由此可见,强塞学徒这种行为已经隐隐与传统的师徒传承机制产生背离,是在变相剥夺‘师傅’主导权的同时,向地球的研究生制度发展。

“这是萨苏副会长新出的主意,他下属的大师都积极响应,认领了一两个。而我们本就缺少人手,且还需要抱紧萨苏的‘大腿’,所以一冲动,就要了三个名额。”艾米丽有些不好意思的讲清楚原委,还运用从焦明处学来的新词,又补充道:“毕竟当时听说将法师塔扩建成五层,就脑袋发热了,而且现在想反悔也晚了。”

“姑且打听一下,这些学徒从哪里来的?”焦明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如此问道。

“大部分就是高级学院里的学员,若不然萨苏哪里弄这么多人。”

“灰袍?华袍?”

“对着档案随便挑。”艾米丽见焦明的态度不似责怪不满,这才轻松起来,接着道:“不过我知道你和那些贵族子弟不对付,所以选的都是灰袍学员。”

焦明先是对这份体贴表示感谢,接着询问三个后辈在哪里,却得知还有些杂事待办,大约晚饭后才能从宿舍搬过来住。焦明虽然对‘小师妹’抱有一丝期待,不过毕竟新一批灰袍学员入学的时候,他也帮助学生会忙活过一阵子,早已完成初步筛查。新生中只有几个勉强算是长得周正,且和其他女孩一样都是营养不良的麻杆身材,所以很快便打消了念头。

不过当焦明忙完自己的事并与冰莲缠绵一阵,返回法师塔见到四位后辈的时候,仍旧被其中一人的样貌惊到,然后惋惜这货居然是个男的。待互相见礼并自我介绍,四位学徒收拾房间而去,焦明这才小声询问道:“师傅,这怎么多一个?”

“最漂亮的那个是我堂弟。”

焦明这才注意到二者名字上的细微相似之处,却仍旧确认问道:“真是堂弟?不是堂妹?”

艾米丽扑哧一笑,一巴掌拍在焦明胳膊上,娇斥道:“想什么呢。”

焦明嘿嘿赔笑,恭维道:“看来您家族里都是美人呢。”

艾米丽却是摇头叹息,对此不置可否。

实验室有了三个努力且不笨的灰袍学员帮忙,效率上大幅提升,不过因为需要抽出时间进行特别教导,将一些磁化铁片的知识灌输下去,所以一晚上的进度并没有增加。而艾米丽的漂亮堂弟坐在桌子前磨皮擦痒就是不能专心工作的样子却颇让人无奈,只是一晚上,焦明便给这货贴上了第一个标签:厌学。

碍于艾米丽的面子,即使是大师兄的身份,焦明也没有贸然说些什么,且从二人的互动中发现姐弟感情相当不错,比之亲生姐弟也丝毫不差。如此一来,焦明更是熄了插嘴的心思。

收工之后焦明请了婚假,一众助手和四个学徒听闻之后公式化的贺喜,艾米丽开了几句玩笑便给于批准。而焦明却注意到艾米丽堂弟的神情颇为复杂,猜来大概是为自己的包办婚姻困扰,没多余心思去打听,便也放过此事。

洗漱一番回房睡觉,即使焦明放轻动作,上床时候产生的木质摩擦声仍旧搅扰到早已睡下的小诗。焦明赶紧停下动作,却听小诗含含混混的说了些什么,翻个身再无声息。轻舒一口气,缓缓躺下身子,刚闭上眼睛却又猛然睁开,小诗刚刚说的是啥?

焦明将几秒钟前的记忆回放一遍,勉强拼出小诗的梦话是:‘哥哥放心,我不会告诉姐姐……’

若将之只当成毫无意义的梦话对待,自然毫无问题,但万一非是如此呢?若将这句话认真对待,稍稍分析,岂不是说有一些自己不知道,却需要瞒着某人的事情。想到这里,被某声音搞得疑神疑鬼的焦明顿时记起鳄鱼领几次疑似精神病发作事件。顾虑疑惑中努力搜寻记忆中不知是否存在的蛛丝马迹,并分析各种可能,却是一无所获。一种颓丧之感伴随着困意猛然而来,焦明就这样沉沉睡去。

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天色微亮,而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女仆打扮的人。焦明先是一惊然后细看,却是收容而来的诺诺尔墨勒,一手拿着换洗的衣物一手拎着木桶夜壶,对着醒来的焦明歉意一笑,缓缓退出房间。

明白是自己多心,但怪异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焦明皱眉思索片刻,却是连回笼觉的心思也没有了,只好起身穿衣。房间另一边小床上的小诗也揉着眼睛坐起来,打哈欠抻懒腰,与焦明问好。

“突然换房间,睡的还舒服吗?”

“比和闪鳞一起睡好多了,她总是压着我。”小诗一脸纯真的爆料。

焦明微微一笑,又问道:“昨晚听你说梦话,是梦到哥哥了吗?”

小诗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摇头道:“忘了。”

吃过早饭,目送小诗与一众小伙伴去城内的初级魔法学院和青蓝学院上学,然后在晨练场地找到冰莲,确认诺诺尔墨勒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早就放弃对她的监视了,毕竟只是个气系二环的小姑娘,即使是探子也不过泄露出去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而已。”

“你这心态太随便了吧。”焦明笑道:“不过我喜欢。”

冰莲却只是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前几天在鳄鱼领可是抓住了一个探子,还是子爵家的次子。这样的人都靠不住,更何况其他招募而来的魔法师和苦力下仆。既然如此,索性随便他们探听好了。”

“炼铁厂的秘密也没关系?”

冰莲引体向上的动作顿住,然后放开树枝落地,左右望了望,这才低声对焦明道:“我怀疑炼金师一脉也发现了西柯顿之壁下面丰富的矿藏,否则是不可能以充足的货源打压金属价格的。”

焦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此时被提醒,却是手一松,直接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炼铁厂内部也有问题?”

冰莲摇头,解释道:“我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秘密,埃文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也许只是听说我们对西柯顿之壁感兴趣,就会产生一些联想并开始实验,然后有所发现。”

这个说法有些牵强,但焦明虽然无法辩驳却也没被说服,更相信是埃文的情报网建功,所以劝道:“加强内部情报管理总是没错的,以后再出些什么好东西,便宜了外人多可惜。”

冰莲顺势抱过来,轻声抱怨道:“可是那些中年妇女一个比一个喜欢聊这些事情,根本拦不住,又都是长辈,不能说硬话。”

焦明呵呵苦笑,无言以对,明白冰莲是遇到所有家族企业的通病,正思索对策却又觉得耳郭发热,听到佳人呢喃着问:“我以后也会是那个样子吗?到时候你会不会讨厌我?”

“绝对不会!”焦明声音斩钉截铁,双臂用力勒紧冰莲的细腰。

二人就这样无声相拥良久,冰莲终于先耐受不住,推开焦明,询问藤蔓传送法阵的改进情况,今晚可以传送多少人回去参加明日的丰收庆典和婚礼。焦明则是拍着胸脯打包票,绝对没问题。藤蔓法阵自从投入使用以来,不仅在法阵结构设计上不断更新换代,藤蔓本身的气系魔法沟通能力也在渐渐增强,每日都会传送几人的焦明深有体会。且这次还有艾米丽亲自帮忙修改的最新版图纸,甚至有望根治空间通道内不明来处的大小裂缝,以达到安全传送的目标,完成人才招募计划的最后一步。

“不如请假一天,专心改进法阵如何?”冰莲建议。

焦明想了想,点头同意,同时发觉自己的学费似乎完全浪费大半,上午克希女士的课一般都在补眠,而下午艾米丽讲授的内容其实已经在平时的实验中掌握,与贵族子弟圈子的社交功能因为校长的小动作而泡汤,所以剩下的只有灰袍学员的友谊与图书馆的阅览权。

不过转念想到狂跌的金属与各种原材料价格,却又觉得占了大便宜,当初支付的那些水泥折算到此时,已经只有学费的三分之一了。

送走了冰莲,焦明专心在藤蔓法阵的升级更新上,唯一带来的麻烦就是中午时候,打算传送到餐厅吃饭的艾米丽一脸懵逼,搞清状况后接着索性逼迫焦明下厨做菜,然后拉着自家堂弟一起品尝偷工减料的中式炒菜。

吃过饭,赶去上课的艾米丽将堂弟塞给焦明,虽然名义上是帮助焦明升级藤蔓法阵,不过实际上只是托管而已。焦明只觉得一阵头大,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过忙了没一阵,这货居然丢下焦明指派的工作,以午睡的理由跑回姐姐的法师塔去了。焦明耸耸肩,乐得如此。

待将传送阵升级完毕,焦明便将一个闲的发慌的八环魔法战士送回老家,确认法阵运转良好之后,焦明也亲身回到鳄鱼领,轻车熟路的再次忙活起来。待日头西斜,终于完工,焦明又传送返回蓝蟒王国,过程中仔细感应空间通道内情况,没有发现空间裂缝,却也无法判断这究竟是幸运还是真的安全了。

焦明又略略做了些可有可无的小修改让藤蔓规整些,便从回家的冰莲口中得知了一个坏消息,萨布鲁·尖雹大人几天前早已被批准的请假申请又被收回,无法参加秋收庆典与婚礼。

“这点事也不通融?”焦明反问。婚礼上能多个九环强者,终究是一份面子。

“明后两日有重要的比斗,尖雹大人必须保证学员的安全。”冰莲冷着脸,通用语中带着奇怪的口音,显然是在模仿校长的样子。

“那老头是故意的吧?”

“我也这样认为。”冰莲哼一声,同样十分不满。

二人正说着,负责信息联络的少年拿着通讯盒走进藤蔓法阵房间,恭敬的与二人行礼,然后记录通讯信号。几分钟之后译出了另一个坏消息,前线战事紧急,已经收拾完毕等待传送的鳄鱼公爵无奈再次上阵,恐怕要错过女儿的婚礼。

“这……”二人面面相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0章 疯癫三

“姑且确认一下,我俩的请假准了吧?”焦明用轻松玩笑的语气问。

冰莲道一声当然,却仍旧皱着眉头,思考这背后究竟只是单纯的巧合,亦或者隐藏着什么阴谋。

“要不延期?等鳄鱼公爵和尖雹大人有空的时候?”焦明说道。此方世界并无良辰吉日的说法,结婚具体时间全凭个人与长辈意愿,再考虑到九环强者举足轻重的作用,为之延迟两日也并无不可。

冰莲颇为意动,但沉吟片刻还是摇摇头,坚持婚礼如期举行。“与师徒传承派系的第二场比斗临近,之后便是学生会会长的正式选举,小半年之内恐怕再也抽不出时间。且既然父亲无法主持秋收庆典,我也必须回去一次,毕竟我们是鳄鱼家族的嫡系,秋收庆典不露面可不行。”

焦明耸耸肩,总觉得这两个理由并不足以压倒九环强者与父亲缺席的遗憾。不过既然冰莲执意如此,也没什么好劝的,毕竟就焦明本心来说,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

“全依你!”焦明如此说着习惯性的揽过冰莲肩膀,却发觉少女身体因紧张而僵硬,脸上也带着几分不安。“怎么了?”

“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冰莲抱住焦明的腰,然后渐渐用力,良久之后轻声呢喃着问道:“你不会离开我吧?”

焦明连声道不会,并提醒冰莲放开手臂:“你差点勒死我。”

“即使你想走,我也不会放手。”

焦明本想说一说关于婚前忧郁症加重的问题,但想了想却意识到与陷入第六感而失去理智的女人说这些根本没用,轻声建议道:“不如我先送你去鳄鱼领,与紫羽女士聊聊天?这样也许会好一些。”

冰莲摇头,“我不想离开你。”

焦明听得舒心之极,并终于想到了安慰怀中佳人内心不安的办法,一个长吻。不过可惜,二人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最初的新奇与情动过后,便是不知所措与羞涩尴尬,唇分之后互望,竟是笑了起来。

婚事商量已定,藤蔓传送法阵全力运转,将前线与城堡内有闲的魔法战士都传送回去。晚餐之后略作休息,接着焦明饮下具有兴奋作用的魔瘾药剂,开始传送闪鳞与黑石这群小家伙。待将所有具有水系魔法天赋的人传送完毕,焦明长舒一口气,而从鳄鱼领传回来的消息显示,无一受伤。

“看来这传送网络终于安全了。”冰莲一边说一边擦拭焦明额头的汗水。“不如顺便把那些招募的工匠也送回去。”

焦明想了想,道一声但愿如此,便同意了这个建议。首先藤蔓网络对普通人使用是必然,而对面的鳄鱼领全是闲着无聊的魔法战士,虽然救治外伤不如专业的战地医疗师,但不可否认,此时是进行这项突破,安全保障最高的时机。且因为无法传送,小诗还赌气躲在房间,若是能确认传送安全,将其带回去与大家同乐也算顺了小丫头的意。

趁着冰莲去城堡叫人的当儿,焦明静坐休息,当然要停止与气系魔法媒介的沟通,而某个聒噪无比的声音立刻在脑内响起。大骂自己忙糊涂了,赶紧屏蔽掉这个声音,仿佛是寂静的深夜中按停了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焦明轻舒一口气,再次想办法如何与这个声音相处。

思考无果,焦明只好无奈的祈祷自己不会被逼疯。

很快,冰莲带着四人回来,焦明还记得这一家的情况,亲切的打招呼。男主人是个花白头发的三环土系工匠,妇人又黑又瘦,虽然有一环的土系天赋,却是什么魔法也不会。长女十七岁只有二环的土系天赋,长相颇似其母并不讨人喜欢,且有些愚笨,为此没少受父亲打骂。小儿子只有八岁,伶俐可爱,不过年初春耕节的时候没有沟通到魔法媒介,很可能是个普通人。

虽然心中惴惴,焦明面上却维持着自信的微笑,全套安全措施确认之后照例喝下魔瘾药剂,这才开始传送,待从对面得到了四个平安的回讯,这才长舒一口气。酝酿许久的人才招纳计划最后一环就此成功,冰莲抱上来激动的亲吻。

焦明不甘示弱,待结束之后,稍作喘息又将冰莲挤在布满藤蔓的墙壁上,‘报复’回来。短暂的甜蜜时光,工作继续,再次传送了四个家庭二十多人,始终保持了无伤的记录。兴奋的劲头渐渐消退,焦明越发感到疲累,就仿佛连做十几套高考模拟卷子一样。而一直心系于焦明的冰莲也看出端倪,直接散了收到消息而等在门外的十几人,扶着焦明到旁边的房间休息。

此时小楼内十分安静,毕竟平时最能闹腾的小家伙们都已经回到鳄鱼领。焦明运起耳力,才在最底层听到了一些人声,却仍旧难以打消心中生出的某种近乎失落的情绪。

“这边太冷清,不如今晚我们也回去。”冰莲说道。

焦明想了想,却还是摇头。一方面是因为小诗,此时证明传送安全,自然要带小诗回去,那么还是等明早起床精神状态最佳的时候进行传送最为保险。另一方面却是为了二人,新婚当夜小出血是好事,前夜被空间裂缝搞得血流满地就不吉利了。

冰莲听了这番理由,显然对‘吉利’与否这种说法不以为意却没有反驳,只是笑道:“既然如此,晚上我们睡在一起好了。你,我,小诗妹妹,还有萝花。”

焦明听到最后一个名字,心脏猛然一跳,保持表情不变,余光观察冰莲的神情,判断这话究竟发自真心,还是暗藏陷阱。且若是前者,会否代表一种许可,若是后者,是否隐含试探。

“好不好?”冰莲娇声追问,不露破绽。

“好……还是不好……呢?”焦明犹豫不决,语调三变,言辞闪烁。

这般怪异的回答立刻引起了冰莲的注意,略一寻思便猜到焦明为何如此,顿时失笑,“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焦明故作纯良。却只惹得冰莲笑得更开心,然后轻声呢喃一句看你表现,却在焦明的追问中再不言语。

焦明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心如猫挠却不想表现出来,但可惜不是个善于掩饰内心情绪的家伙,这窃喜的样子早被冰莲看在眼中。

接下来二人分开,焦明先是对藤蔓检查一遍,接着去法师塔向艾米丽报告传送阵实现安全运营,并代表鳄鱼领发出邀请,然后不出预料的被婉拒,理由是课务繁忙。回到房间,被生闷气的小诗关在门外,焦明说出可以送其回鳄鱼领之后才被获准进入,一开门便迎上飞扑过来的小诗。

“真的?”小丫头满眼期待的确认。

“当然!”焦明笑道,半天时间安全运行近百次,当然有自信。

小诗高举胳膊欢呼,夹杂着小孩子特有的尖细声音。焦明见此,心中欢喜,甚至有了一种为人父的错觉。安抚了过于兴奋的小诗,正好冰莲与萝花抬着一张木床进门,待与小诗解释清楚之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小家伙再次亢奋起来,在三张床拼成的通铺上蹦跳翻滚,最后将自己用被子裹成一条‘青虫’,这才消停下来。

焦明本想直接熄灯就寝,虽然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但只是抱着两个美女睡觉,仍旧让人无比期待。但冰莲却提出了玩牌的建议,并立刻得到三张同意票,焦明无奈投出第四张。小诗拉着萝花去闪鳞的房间取纸牌,焦明趁此机会,询问冰莲同萝花说了什么,因为刚刚闹腾的这一会,萝花脸上的红晕便一直没退下。

冰莲白了焦明一眼,见其仍旧笑得可恨,又狠掐手臂,却是始终没回答这个问题。

在魔法灯的光芒下,四人的纸牌游戏开始,却没多久便到了三女平日的睡眠时间,哈欠连连之下,经常熬夜的焦明也是眼皮打架。牌局就此结束,熄灯,四人就位置问题一番讨论,最后焦明被夹在小诗与冰莲之间,而萝花只能抱着小诗与焦明的小臂。

这一夜,焦明再次梦见了曾经在地球居住了十几年的那个房子,却不同于以往寂静与诡异的氛围,父母与床上的三女都在,仿佛在庆祝什么一般大摆了一桌子各色菜肴。当然梦境总是怪诞多变的,这幸福感满满的一切很快如泡影般变幻成其他乱七八糟的情景。焦明用一丝微弱的清明神智想对梦境做一些干涉,重回最初那一幕,却不幸落入许久不曾出现的那个噩梦之中。

熟悉的房间里一片寂静,窗外是贴画般静止的无人街景,叫嚷几声毫无回应,焦明将圆桌板凳搬到刚刚家宴梦境中的位置并静坐许久,终究是摇摇头站到大门前。深呼吸几次,猛地打开大门,直面一片黑暗,犹豫再三,踏入其中。

伴随着全身剧烈的疼痛感,焦明似乎看到了一个昏暗的小房间,几根爬山虎红色的嫩芽从唯一的光源窗口处探进来,本想更多观察屋内情况,却被疼醒。

“这是个啥意思?”如此喃喃自语着,焦明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残留的疼痛感让他脊背冒汗且睡意全无,甚至平日的晨间勃动都消失了。做了几个不靠谱的猜想,又挨个否定,焦明终于放弃解梦这种事情,这才发觉手臂处似乎有一些异乎寻常的柔软触感。

扭头左右观察,一边是冰莲平静的睡脸,侧卧的姿势与当初在克顿城那一晚一模一样。另一边小诗的样子却让人想笑,似乎因为与平时的睡姿不同,小家伙从原本枕着焦明的手臂变成趴在手臂上,口水沾湿小半个枕头,还时不时蠕动嘴唇并抽吸流淌出的口水。至于被挡住的萝花虽然看不到,但从感觉来判断,手是被紧握在腹部。

被噩梦吓得散开的血液渐渐向某处聚集,焦明扭动身子,本想给下面释放些空间,却不想扰醒了睡得最浅的小诗。小孩子起床哪里会顾及旁人,抬胳膊伸腿没轻没重,不仅焦明差点遭殃,另外二人也被吵醒。

而当恢复神智的小诗发现一摊口水,先是怀疑,待确定是自己的‘杰作’之后,顿时大窘,面对三人戏谑的目光,差点哭出来,将枕头藏在身后就是不肯交给萝花。

冰莲带头与焦明笑闹一阵,这才缓解了小诗的尴尬,各自穿好衣服,下楼吃过早餐同时与尖雹、埃文等其他人道别,几人回到藤蔓法阵。焦明先是用十几个招募来的工匠家庭热身,这才挨个将三女与自己还有两个八环保镖传送回去。虽然自觉有些不道德,但亲疏之分也属无奈,焦明不做多余的自责,只是尽力保证安全。

鳄鱼领长藤镇,焦明走出藤蔓传送阵房间,看到被闪鳞举在半空的小诗,这才彻底安心。然后目送她被小伙伴们裹挟走,无奈地开启屏蔽模式,同时发觉自身因为连续的传送操作而相当疲累,这样下去晚餐时候大概便会坚持不住。

略作权衡,便只好决定暂时放某个声音出来,听其唠叨半个白天总比晚上办正事的时候被打扰来得好。

…这个地方挺眼熟的,让我想想,是长什么镇?长jj镇?…

焦明知晓不能顺着疯子的话题聊,否则自己也会变成疯子,所以直接在心中再次询问其为何突然出现,只希望有些不同且有意义的回答,但照例一无所获。

“发什么呆,和我一起逛逛如何?”冰莲伸手邀请。

焦明先是挠了挠脑袋,然后用正统的贵族礼仪动作与应答方式说道:“我的荣幸。”

…你腿抽筋了?不大像,难道是跳舞?哈哈哈,笑死我了…

焦明眼角一抽,让本就不自然是笑容更加怪异三分,直接将冰莲逗笑。

“不是这样子的。”冰莲看稀奇一般笑着围绕焦明转一圈,纠正几个错误之处,回到正面站定做出配套的礼仪动作,然后二人就这样亲昵地离开法阵房间门口,旁若无人一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1章 第三年的秋收庆典一

艳阳高照,秋风送爽,一朵朵奇形怪状的云块散布于天空。大地之上,一阵悠远而浑厚的歌声传遍四方,却是一个二十几人的队伍顺着在一条贯穿荒野的土路西行。落在队伍最后的牛车上五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或坐或卧神态不一。

拉着车的牛背上倒坐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小男孩,名叫铁叶,虽然伤得不轻却心态很好,正与拉着缰绳唤作兰兰的小姑娘有说有笑,言及兴奋处手舞足蹈,扯动伤口难免龇牙咧嘴,这反而惹得兰兰笑声更欢。

牛车上整齐码放着装满高粱米的麻袋,另有三个小孩子仰躺在上面,分别叫做断鳞与六十四的两个女孩子正在对天上的云朵议论不休,这一大块像什么,那一大坨又像什么。唯有怀揣着几张‘纸币’的青虫惴惴不安,反复思量着一件事情:纸片这东西学校会收吗?

十天之前学校开始放长假,假期涵盖秋收农忙与丰收庆典,总共二十天。不过虽然说是放假,却只是看不到少领主冰莲大人的教学录像而已,烦人的数学作业一点不少且劳动课不减反增。这样与美好预想大不相同的情况甚至让青虫怀疑,这长假根本就是为了让学生们去忙农活准备的。

就比如这个参与秋收的劳动课长假作业,让大家以卫生值日小组为单位,分别去各个领主的领地参与秋收工作,之后不仅要上交领主签字的问卷,还需要展示五枚铁币作为劳动的报酬。而问题也正出在这第二项上,负责发放报酬的管家老头居然违约,虽然粮食一点没少,却给了整个队伍一大堆纸币代替铁币。

大家当然都认得这纸币是在娱乐中心玩耍时用的,且按照当前的兑换比率,还略有小赚。大人们也便就此认下,但五个小家伙就挠头了,首先作业要求是铁币,其次学校规定禁止学生去娱乐中心玩耍。

最为憨直的二环水系魔法战士铁叶当场发作,带头与管家老头理论。一方说五人只是驱赶麻雀,拾些谷穗,一方指责老头不守承诺,鸡同鸭讲几句之后,便是依照传统,用拳头讲道理。然后铁叶理所当然的被打得爬不起来。周围看热闹的大人全都是叫好鼓气,劝架的一个也无。另外四个没有水系天赋的小孩子不敢上前,声音又完全被淹没,只好看着事态向最坏的情况发展:打输了便是错了,即使原本还算支持五人主张的几个同来大人也转而声援老管家的纸币支付方案。

是以青虫对学校会否承认这几张纸的价值心存疑虑,毕竟完不成作业可是要加倍受罚的。

“你看那边那块云彩像不像青虫,特别是尾巴被夕阳映红的部分,与青虫一模一样。”两个小女孩达成共识之后,拉起青虫看向西边,毫无恶意地用他的名字开玩笑。

青虫点点头,敷衍了事。

断鳞与六十四岂肯罢休,仗着比同龄男孩略强的力量,嬉笑着一起用力摇晃青虫。

“像……像极了还不行吗?再扯校服就要破了!”

校服对于学校的大部分学生来说几乎是最大的一笔财产,在开学的时候由领主夫人紫羽女士亲自发放,让许多没穿过囫囵衣服的平民孩子差点哭出来。

“这还差不多。”断鳞拍拍青虫的头以作鼓励。

“我看你是想把我的校服扯破,然后用缝衣服换我帮你写数学作业。”青虫顺口将隔壁组某个女霸王的手段说了出来,但见断鳞双眼放光发现新大陆的样子,顿时后悔不迭。“住手!快住手,长假的数学作业不是已经让你抄过了吗?”

青虫本是为了挽救校服,但话一出口便后悔,认识到校服大概保不住了。只因为这可是断鳞当初明确必须保密的事情,果然,身边的六十四指着二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而下面赶车的兰兰与牛背上的铁叶一起扒在麻袋上,露出一个小脑袋,确认真假。

“亏你还向我炫耀,原来是抄的。”铁叶心直口快。

“要不要告诉老师?”六十四左看看右望望,轻声嗫嚅道,显然被夹在朋友义气与学校教条之间十分为难。同为下层出身的兰兰也是不知所措的样子,毕竟给吃给穿的学校在其看来早已经堪比父母的恩泽,完全言听计从。断鳞顿时有几分慌乱,嘴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什么话。

“还是不要了吧。”青虫试着提出反对意见。

“绝对不行!”铁叶拍着高粱麻袋以加强说服力:“我爸告诉我,绝对不能出卖朋友。这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断鳞得到支持,自信心略有恢复,但心中早就对抄袭一事有几分说不出的愧疚感,想说又不敢,现在张扬出来索性借此机会‘雨露均沾’好了。打定主意,闪鳞立刻开始拉另外三人一起下水。青虫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刚想强烈抗议,便被断鳞捂住嘴巴。

铁叶第一个同意,笑得和智障一样。兰兰与六十四略作犹豫,终于还是被对数学的恐惧感支配,点头同意。

“这不公平……呜呜。”青虫的悲鸣无人理会。

晚上宿营,队长夫人一位黑胖的大妈惯例帮助五个小家伙生火煮饭,并对着拉车的黄牛交代几句,作为晚上五个小家伙的专属暖炉。黄牛牟叫了一声表示了解,然后侧躺在地任由几人把帐篷搭在身上。

不论看了多少次,青虫都对这通人性的黄牛大为艳羡,好几次梦到自己也能有一头。但可惜,早已打听出这是水系魔法战士专属的福利,身为气系的自己是不用想了。不过有可能实现这一目标的铁叶却对黄牛不感兴趣,整天盯着领队的那一双铁筷子,声称为此搬石头累死也心甘。可惜学校提供的劳动机会都是有限度的,且报酬大多是以肉食的方式给学生们吃下去,苦恼于此的铁叶曾找青虫计算,以少量攒下的余钱,结果是五年刚好可以买一根。

天色很快黑下来,躺在麻袋与干草上的五人照常开始闲聊,十只脚丫子并排担在牛背上,快乐地晃动着。

突然,铁叶嘘声提醒大家安静,轻声道:“你们听,有声音。”

另外的四人屏住呼吸,凝神静听,各种吓唬小孩子的鬼怪传说从记忆里翻腾出来。

“什么也没有啊。”青虫反问。

“仔细听,大概是北偏东的方向,十米左右。”铁叶顿了顿,见仍旧无人附和,不由得描述道:“一下一下仿佛心跳,而每一次都好像下雨的时候脚踩进泥坑里那样。”

“别说了。”断鳞忽地轻叫一声,显然早熟的少女已经知晓一切,紧接着叮嘱道:“就当没听见!”

“你知道这是什么声音?”真心不明白的铁叶直接提问,语气中透着憨劲儿。兰兰与六十四一起追问,而青虫虽然隐隐猜到一些,却是一知半解,便一起向断鳞求教。

“别问了,你们以后会知道的,现在睡觉。铁叶你个笨蛋把耳朵堵住,不许多听。”断鳞拿出大姐头的架势如此喝令众人。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铁叶的伤势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大幅好转。而青虫则留意了一下昨晚铁叶提到的位置,果然是一对三十多岁低环魔法战士夫妇的帐篷。青虫皱着眉头,回想萨丁城母亲所谓的‘工作’,确定了一些什么,却对另一些东西更迷惑了。

下午时分,队伍终于回到长藤镇南边名为牛粪塘的新街区,这里是队伍中大部分人的新家所在。新房子是整齐划一的连体小二层红砖瓦房,远远看去整齐无比,第一次到这边的青虫大开眼界。

待队伍中的众人按额分完粮食之后,队长夫妇邀请五个小家伙去家里做客。不等青虫婉言拒绝,铁叶已经应承下来,从后面张开双臂,顶着四人向队长家而去。进得家门,夫妇二人开始搬运高粱麻袋,铁叶则撸起袖子一起干,一次抗两三袋健步如飞。

另外四人见状,有些坐立不安。而黑胖的队长夫人温言请几位帮忙,得到乐意效劳的答复之后,开始分配任务。兰兰与六十四打扫屋子内的浮灰,青虫负责黄牛的草料,而断鳞则去巷子口第一户花婆婆家将一双儿女接回来。

新房内部结构简单,二层只有一个不大的卧室单间,一层略大一厨一厅,前面小院菜园,后面是仅能养两头大牲口的绷子,下面还有个小地窖,作为储藏室。

一番忙碌之后,黑胖大妈带着算数最好的青虫去街口菜市场买了些新鲜蔬菜水果,铁币纸币混用之下当然容易出错。青虫提着精神,为其省下了半颗蔬菜,并获得菜贩子‘您儿子真聪明’的赞赏。接着生火做饭,很快两大七小围成一桌,队长略作铺垫便在五人惊奇的目光中拿出一个小陶罐,只一揭开盖子,铁叶便惊呼道:“魔瘾药剂?!”

“学生娃果然见多识广,怎样?敢不敢来一点?”队长话音刚落,便被自家夫人一拳怼个栽歪:“还没喝呢就瞎胡嘞嘞,这是随便喝的东西吗?”

“我看小兄弟很快就可以进入三环,这最低级别的魔瘾药剂尝些没事的。”队长诺诺的辩解,完全没有为那一拳讨回公道的意思。

“小兄弟别听他胡说,若是喝坏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铁叶盯着小陶罐,咽了下口水,终究还是摇头拒绝。青虫大感诧异,这憨货居然还有不敢尝试的东西,想来一定有着极其深刻的教训。小插曲过后,队长带头,众人齐齐动筷。小孩子饭量并不多,很快餐桌上只剩下三人,队长夫妇与铁叶。而随着队长越喝越多,话也越来越多,还有些大舌头,开始讲述起盖房子分房子的经过,从其神情判断,这该是一件让他相当自豪的事情。

黑胖大妈只听了个开头,便一脸嫌恶,带着儿女与三个小女孩上楼聊些私房话,只剩下青虫与铁叶仍旧充满好奇的听着这段奋斗史。

天色全黑之时,队长终于不省人事,黑胖大妈代为致歉,然后摸黑送五人返回学院宿舍。待男女分开,青虫与铁叶躺在床上,相比平时八个人热热闹闹的情况,此时只有两人的房间相当冷清。

“队长大叔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牛粪塘原本真的堆满了牛粪?”青虫回忆饭桌上听闻的故事,询问上铺的铁叶。

铁叶想了想,答道:“去年那边确实是公爵养殖场养牛的地方,不过即使如此牛粪也不可能有队长大叔说得那么厚,大概是他家那里原本就是粪坑吧。”

吹点牛皮却被误解成这样,也不知队长作何感想,但此处的青虫却是没憋住,哈哈笑了出来。同时心中立下目标,一个下面不是粪坑的小二层红砖瓦房以及一个比黑胖大妈略漂亮一些的婆娘,当然若是能将母亲接过来就更好了。

次日,青虫找到负责劳动课的老师,拿出纸币询问可否抵偿作业。中年汉子皱着眉头略作询问,又拿过领主签过字的问卷查看,最后却也只能告诉青虫暂时还说不准。临出门前,青虫又询问有没有什么可以赚钱的工作,有个朋友很喜欢铁筷子,想买一双。这当然是借口,其实青虫想的是为房子努力。

“后天就是秋收庆典,当然有许多工作要做,你去找斯斯克老师问问便是。”

青虫略一停顿,这才躬身道谢,只因他有些畏惧那个叫做斯斯克的男人。其与萨丁城总是打骂母亲的那个男人面容上虽然一点不像,却眼神气质上总给青虫一种十分相似的感觉。

既然不想独自面对,当然是拉朋友一起,先是找到正与人掐架的铁叶,以铁筷子为饵轻松说服。又去找断鳞,却从舍友口中得知其刚刚回家。再转道去校内的养鸡场,找到忙碌中的兰兰与六十四,三言两语便让本就想找事做的二女跟随而来。

四人找到斯斯克,道明来意的同时也迎来斯斯克招牌式的审视目光,另外三人无甚反应,青虫却是勉强才忍住转身逃开的冲动。

“端盘子吧。”斯斯克摆摆手,“去娱乐中心后厨找黑苔,就说是我介绍的。”

“可是校规……”

“这次主要是负责秋收庆典的食物,与娱乐中心无关”斯斯克耐着性子,对四个小家伙温言解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2章 第三年的秋收庆典二

敏锐地察觉到这一丝掩藏极好的不耐烦,青虫把询问报酬多少的话咽了回去。出了斯斯克的办公室,铁叶、兰兰与六十四三人开始幻想具体的工作内容,但没说几句,便进展到如何花钱上,铁叶的铁筷子、兰兰给妹妹去萨丁城的路费,六十四给家里买的镰刀等等,仿佛报酬已经到手一样。

青虫却没有这样的乐观,只因想到了一个十分让人苦恼的问题,那个叫做黑苔的后厨主管究竟会如何支付报酬,铜币自然不用奢望,铁币似乎也希望渺茫,而在食物与纸币之间,青虫难以权衡哪一个更划算一些。纸币总给人不靠谱的感觉,从老师、队长夫妇、甚至小摊贩的态度都可知一二。而食物的话,大概只会便宜了铁叶那厮,且铁筷子也好二层红砖房也好,兰兰与六十四的愿望也好,总不能攒一堆放三天便会发臭的烤肉。

青虫的沉默很快被三个伙伴注意到,凑过来询问为何闷闷不乐。

“我去问了老师,纸币可否算做完成作业。”

“老师怎么说?”铁叶立刻追问,另两人也忘掉原先的话题,瞪大眼睛等待结果。

“老师也拿不准,让我们等消息。不过依我看,多半是不成的。”青虫摇摇头。

“这也没办法,打不赢人家。”铁叶无奈说道,言语中对这种拳头理论完全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会不会影响总成绩,会不会留级?”六十四忽然问。

听到留级这个词,几个小家伙皆是脸色一变。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后果,但从同学之间的闲话聊天与师长的淡淡恐吓中,留级已经是坏孩子的标准特征。

“不会的。”青虫及时阻止几人胡思乱想,解释道:“我已经算过,缺了这一项,我们的总成绩还是可以过及格线,只是铁叶的数学不能再交白卷才行。”

“啊?”铁叶表情顿时扭曲了。

“当然在其他科目上更努力一些也可以。”青虫考虑到铁叶的具体情况,提出次优选项。

有过考试经验的人都可以设想,完全放弃一小科将会给其他科目带来怎样的压力,而若是此基础上再放弃一大科,总分及格的难度可不是简单的倍增。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的铁叶沉浸在‘可能’不留级的喜悦中,看得青虫只摇头,感叹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

此事就此揭过,兰兰与六十四询问青虫想用报酬做什么,青虫想了想,总觉得说房子什么的会显得很奇怪,便索性用新衣服搪塞过去。

四个小家伙有说有笑的穿过长藤镇街道,来到镇北娱乐中心,简单问路之后,绕过正门顺着木栅栏来到侧门,进入大厨房并很快找到正在杀牛的黑苔,一个又白又胖的中年汉子,秃顶且鬓角略有几丝白发。

“斯斯克?”

“我们学校的老师。”见此人似乎记性不好努力回忆的样子,六十四出言提醒。

“哦!”黑苔恍然大悟,放下手中用作屠刀的短剑,仔细打量四人,最后盯着铁叶问:“魔法战士?”

四个小家伙身形上的差别相当明显。

铁叶点点头:“二环。”

“叫什么名字?”

“铁叶。”

黑苔再次翻眼睛,咂咂嘴,有几分迟疑的问道:“白木家的?”

青虫与两个小女孩对这名字毫无感觉,但大厨房内其他几个汉子虽然没停下手上的活计,却都转头望了过来。铁叶毕竟只有十岁,面对这种直球问题有些不知所措,略微迟疑过后还是遥头否定。

黑苔眯了眯眼,不置可否,却也不再多问,开始分配工作。铁叶去后面搬运食材,另三人换上服务员的衣服,直接交给领班带走。在即将踏出后厨的一瞬间,青虫终于摆脱初到新环境的怯意,转身询问黑苔:“大人,我们的报酬是铁币吗?”

偌大的厨房内瞬间一片安静,唯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与汤水滚沸的咕嘟声。

所有人,烧锅的,切菜的,搬货的,甚至领班大姐姐,都停下动作,看着黑苔,等待答案。

黑苔白胖的面皮抖了三抖,看青虫的目光如同杀父仇人,却终究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铁币!”

仿佛是第二次按下暂停键,所有人再次运行起来。

来到前厅,青虫只觉得双腿发软,被领班大姐姐搀扶着才没有瘫坐在地。几步来到一个空桌上坐好,擦去额头的冷汗,焦明这才问道:“我问错什么吗?”

“安心啦,没事的。”领班大姐姐面带笑容安慰,接着皱起鼻子对后厨方向哼了一声,这才解释道:“说起来,我们还要谢谢你,若是继续发纸币,我们就要亏大了。丰收庆典提高兑换比这种事不是明摆着吗,还在那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真可恨。”

说到这里,领班大姐姐忽然捂住嘴,偷眼四望。不过考虑到周围大部分都是魔法战士,想偷听的早就偷听了去,而且这些话谁又没抱怨过,心中如此劝慰几句,这才轻咳几声,面带笑容地带着三个小家伙熟悉工作流程。

首先是熟记餐桌的标号与位置,十张大桌子并不难记,接着是从后厨端着盘子送到正确的餐桌,晚上再刷完盘子就可以领工钱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最后领班大姐姐笑问。

“黑苔大人是坏人吗?”六十四问。

“只是抠门而已。还不算是坏人吧。”领班大姐姐歪着头想了想,似乎自己也不确定。

“请问秋收庆典‘提高兑换比’是什么意思?”青虫艰难地复述这个不熟悉的词组,且敏锐地发觉其中可能有问题。

领班大姐姐似乎很喜欢说话,但只讲了个开头,便有人呼叫服务生,高喊一声稍等,确定三人没有关于工作的问题之后,这才离开去答对客人,且在之后的错身而过的时候表示‘兑换比’的话题洗盘子的时候继续聊。

端盘子上菜这种活只在于小心谨慎,不过小孩子难免毛躁。好在青虫早有预料,用失重魔法救场几次,这才避免像有些同学抱怨的那样,打工一晚上反而赔给老板盘子钱。不过即使如此,六十四仍旧差点为自己的笨手笨脚哭出来,让兰兰与领班大姐姐好一番安慰。而分神在两位同伴身上的同时,青虫也注意着客人的消费情况。

最有钱的是两桌火系魔法师,饭食菜肴都是最贵的,且还喝了许多魔瘾药剂,席间谈话大概可以分为三部分,对另一群以灼杉为首的气系魔法师的不满,对封闭生活的不满,以及对薪酬的不满。

青虫听了也就信以为真,本以为这群人会付不起账,但最后出乎他的预料,为首被称为白卵石大哥的男人居然掏出一串铜币,砸在柜台上发出清脆而细碎的金属碰撞声,让人心痒痒。刚刚对大家黑着脸的黑苔亲自招待,点头哈腰的送走这群财神爷。

第二批引起青虫注意的食客却是一群灰头土脸的水系魔法战士,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肉食,然后翻卷残云一般消灭干净,带头请客的汉子大骂一群没良心的混蛋,嘻嘻哈哈之间却仍旧再次招呼服务员上菜。就这样吃了三桌子大鱼大肉,这群人才付账离开,青虫只觉得腿都跑细了。

相比刚刚的火系魔法师,这群人聊天的内容就粗俗了许多,脏字不断,生活上就是女人,工作上就是搬石头,而且还调戏领班大姐姐,只是被其轻松化解。

最后一批却不是什么好的典型。几个在青虫看来穿着还算体面的家伙想用纸币付账,领班大姐姐也不纠缠废话,转身直接找来黑苔。被拒收纸币之后,这几个人又想赊账,还是被拒,接下来便是鳄鱼领传统解决矛盾的办法:比拳头,黑苔将几人打趴在地,然后扒掉外面的衣服抵账。

周围其他食客与娱乐中心内游逛的人只是看热闹起哄,并对胜利者的主张表示支持,甚至对为何打起来都不甚关心。

中午忙活的这段时间过去,客人稀少,员工们三三两两围坐吃饭,惯例的高粱米与青菜,唯有四个小家伙每人却多了一大勺肉酱。

两外三人并不觉得有问题,因为学校里也差不多,不过青虫对于与周围人不同有本能的警惕心理,轻声询问傍边的领班大姐姐肉酱何来。

“这是大人物吩咐的,黑苔大人也不敢违逆的大人物。”目光在肉酱上流连片刻,领班大姐姐继续解释道:“以前来这里打短工的学生都是这样的。”

青虫心下稍安,大口吃饭。几人闲话几句,领班大姐姐忽然小幅招手示意四人凑近,“和你们说个事情。”见四人都聚精会神的等待下文,满意的点点头,偷眼确定黑苔没注意这边之后说道:“去年夏天,就因为这个事情,黑苔大人可是被两个学生娃给打趴在地,当时的场面真是让人难忘。”

四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兰兰轻声道:“黑苔大人刚刚可是轻松打倒六个人。”

“那几个废柴不值一提。”领班大姐姐轻蔑的撇撇嘴。

“您也能打倒他们吗?”兰兰追问,且满眼小星星,仿佛找到偶像的迷妹。

领班大姐姐表情顿时一僵,嘿嘿干笑几声,却是将话题扯了回来,描述起去年黑苔大人趴伏在地的盛况。吃过饭,洗盘子洗菜,青虫终于弄清纸币兑换比,更加确定纸币不值钱的本质。待夕阳西下,天边尽红,比中午更繁忙的一波客流来临,所有人都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

直到天色全黑,魔法灯亮起,领班大姐姐让三个小家伙去后面休息了片刻,算是小小的福利。不过问题也出在这里,休息一半的时候,隔壁传来人声,似乎是黑苔在与旁人争吵些什么,具体对话内容虽然听不清,但青虫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大致猜测来人在用与纸币相关的把柄威胁黑苔识相一点,否则全家死光光。

待人声消失,青虫这才压低声音吩咐兰兰与六十四将此事忘掉,绝对不可以张扬出去。两个小女孩瞪大了有几分惊恐的眼睛,点头不跌。再是一番忙碌,晚餐,并刷干净盘子,青虫、兰兰与六十四三人总计一枚铁币,而在后面搬食材的铁叶独得一枚铁币,且还得到了黑苔‘堪比三环’的赞赏。

被一个负责烧菜的汉子送回宿舍,四人这才发觉又一批学生从稍远一些的领主领地返回,宿舍内热闹无比。不过不同于往日,今晚没有宿管员查寝,一众小家伙摸黑闹腾到深夜才睡下。顺带的,各种消息也流传开来。

最众所周知的就是经常在教学录像中露面的少领主冰莲大人即将在秋收庆典上完婚,以及庆典当晚不限量供应的流水席,不过学生们对这些传言已久的消息兴趣有限,很快便被另一个话题盖过,那便是飞火戏剧团将会来此演出。

各种靠谱与不靠谱,甚至介于奇幻与玄幻之间的‘节目预告’层出不穷,而追问来源,都是镇子上贴出的画报与学生自己的再创作,而且还有学生坦言收了戏剧团的好处。同时青虫无奈发现,宣传打广告这活不仅比端盘子轻松且赚的还多,继而开始考虑明天的安排。

次日,秋收庆典的前一天,五人小组在早餐餐桌上齐聚,断鳞先是对抛下自己表示强烈不满,在青虫赔礼道歉之后敛去怒容,并以答应一件事为条件原谅了青虫。青虫大感冤枉与赔本,却不敢多言。接着商议起纸币的事情,在确定大部分小组都顺利收到铁币之后,几人决定将纸币换成铁币,以挽回这一门作业的成绩。

第一个方案当然是找那个管家老头算账,秋收庆典是大事,相信他们也会参加,不过铁叶以打输了便不能再去纠缠为由,死也不肯同意。于是断鳞便提出了第二方案,通过‘只有自己知晓’的特殊渠道,完成反向兑换。

“你说的秘密渠道真的没问题?”青虫皱眉,参考昨天从领班大姐姐处听来的关于纸币的信息,总觉得没人会做这样赔钱的买卖。

“放心!”断鳞拍胸脯作保,约定在娱乐中心后厨处汇合后,拿走纸币独自离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3章 第三年的秋收庆典三

五人小组兵分两路,断鳞去‘秘密渠道’反向兑换纸币,只因黑苔那里中午才会开工,四人这边一边洗刷自己的餐具一边商量上午的时间安排。青虫再次毫不费力的说服三人去镇子上逛一逛,期待与昨天一样有飞火戏剧团的人招募小孩子做宣传,便又是一笔额外收入。

不过事与愿违,虽然长藤镇上几大人流汇集处的大幅画报还在,但飞火戏剧团的宣传方式已经改变。赚钱无望,但四个小家伙却一点没有不开心,反而十分欢乐,只因每一幅画报下面都有一两个艺人在表演。或是小丑的无声滑稽独角戏,或是抛接各种东西的杂耍表演,或者是唱歌的艺人,虽然歌词听不懂,但优美的旋律就是通行世界的语言。

迎来阵阵喝彩的同时不仅不收财物,每当表演告一段落的时候,这些艺人告知其余表演点的同时居然还发放纸币,当然是最小面额的那种。四个小家伙只是半个上午的时间,看了大半个镇子的表演,便收到了总价值大约十分之一铁币的小额纸币。

铁叶还想将剩下的两个表演点看完,可惜打工时间已到,这便出现了小小的分歧,三个小伙伴使出吃奶的力气却仍旧是被铁叶拉的连连倒退。

“铁叶个笨蛋,想不想去看正式的表演??”青虫大喝一声震慑住耍小孩子脾气的铁叶,见其果然一脸迷茫的表情,且不再拉扯,这才解释道:“到了明天的正式表演,你不会以为与今天一样,不仅免费观看而且还发好处吧?”

青虫努力模仿冰莲在教学录像中的动作与表情,还将手上的纸币抖得哗啦啦作响以加强语气。

铁叶挠了挠后脑勺,试探着道:“会收钱?”

青虫大感无奈。铁叶这根本就是上课被点名回答问题之后,瞎蒙答案的那幅样子,完全是根据青虫的问话语气给出相反的答案,根本没去思考事关戏剧团存废的收入问题。且更让青虫无奈的是,兰兰与六十四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仿佛这才想通了一切。

“当然收钱!否则那些艺人吃穿什么。”青虫说到这里顿了顿,确认铁叶理解之后,接着诱导道:“那么我们现在手头有多少钱?门票又会是多少?”

铁叶再次挠头,似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挤鼻子皱眉,然后开始掰手指。

青虫满意的点点头,公布答案,“只有三枚铁币,昨天两枚,以前攒下一枚,若是今天再能挣到两枚,便有五枚铁币。”说罢拍了拍宣传画报的一角,那里正写着一枚铁币一人的四等席票价。

铁叶再无二话,反而拉着三人跑向娱乐中心。如昨日一样,绕过正门,从侧门到了后厨处,却意外见到了许多熟面孔,敢情全是跑过来打工的同学。而黑苔面对这一群二十多个娃娃头,面上仿佛要哭出来,却是根本不敢撵走,只能全数留下。几套小号的服务生制服是不够用了,大家索性全穿校服,蓝色头带为标,倒也十分整齐,反而显得几个正式的服务员是临时工一样。

不过毕竟是秋收庆典的前一天,各个工坊全部放假,释放了大量的人员出来消费,所以在客流量足够的情况下,即使多出十几个小孩子,却仍旧忙碌异常,总体来说,黑苔也不算亏。

没多久的功夫,断鳞蹦蹦跳跳的出现,显然心情不错。青虫将其拉倒僻静角落,惊喜的询问是否反向兑换成功。

“当然。”

“换了多少?”

“当然是五枚,还能少了不成。”

青虫沉吟片刻,似乎一切都没有问题,却还是不放心,盯着断鳞的脸看了许久,直到小姑娘脸颊泛红,却突然道:“拿来我看。”

“啊!什么?”断鳞游移不定的目光焦点重回青虫身上,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青虫在说什么。

“铁币,我来收着吧,怕你毛手毛脚的弄丢。”青虫换了个委婉些的说法。

“他……他说明天给我。”断鳞支吾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自信的样子。

青虫眨巴两下眼睛,不知该作何应对,其幼小而不成熟的思维也已经推断出不好的结果。毕竟以地球的十岁四年级小学生来说,也知道把零花钱‘借给’坏孩子,九成九是要不回来的,何况是在萨丁城贫民窟有一定生存经验的青虫。

“怎么?你不信我?”断鳞气哼哼的道,歪头噘嘴,完全读懂了这短暂沉默的含义。

我相信你的诚实,但不相信你的智商,如此纠结复杂的心态对青虫来说难以准确而委婉地表达,甚至自己也搞不大清楚,所以只好闭口不言,拉着断鳞进后厨,开始端盘子。

忙过中午的客流高峰,便是员工的午餐时间,当黑苔给小家伙们盛肉酱的时候,青虫听到了一些惹人发笑的碎碎念,心情总算好了一些。而在饭后刷盘子的当儿,五人小组聊起断鳞这事,另外三人都是笑逐颜开,完全的信任断鳞。而断鳞也以胜利者的高傲姿态对着青虫做鬼脸。而后,当断鳞得知明天一起去看表演,自然是爽快的答应,甚至说出许多流传不广的内部消息,收获四个小伙伴惊奇与敬佩的目光。

洗刷完盘子,短暂休息之后在黑苔的张罗之下,开始打扫卫生,待忙完这些,正是晚饭的客流高峰。不过看着门口越来越多的人群经过,却是没人进来,稍作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是高环魔法战士从南边与前线回到长藤镇,正在石台子比武,大家都去看热闹了。

小孩子们听了当然嚷嚷着要去,却在黑苔从后厨出来的瞬间安静下来,并在面面相觑之中四散开来,继续做事。不过没一会功夫,黑苔再次出现,却带来一个好消息:既然客人不来,就跟着客人走,在石台那边建立临时分店。

一众店员加上一群小孩子,再加上另外一些不知黑苔从何处临时招募来的中低环魔法战士与苦力,简易的棚子很快建立起来。似乎是从飞火戏剧团处获得了一些经验,黑苔将小孩子们召集起来,现编了一套十分蹩脚的广告词,让大家去呼喊。

“记住,在人群外围就好,千万不要往里面挤,受伤了我可担待不起。”最后黑苔虎着脸做了这样的叮嘱,小家伙们点头不跌,一半是吓得,另一半是在学校也接受过类似的警告。不过大部分人已经思考着怎样安全的观看高环魔法战士的比斗。

青虫时常看到铁叶惊人力量,早就打定主意与人群保持距离,毕竟中环魔法战士稍不留意的抬腿举手都可能带来危险,且对打打杀杀并不感兴趣,挣来铁币看明天的戏剧表演才是正理。不过即使如此,在没喊几遍广告词的时候,仍旧被唬了一跳,只因一条粗壮的手臂从人群中心飞出,正好落在青虫面前。

“嘿!学生娃,丢过来。”最外围一个看热闹的汉子嬉笑着招呼。

青虫哆哆嗦嗦的拾起,却被断臂上无意识抽动手指吓得差点尿裤子,断臂也再次落地。看热闹的汉子被青虫逗得笑岔了气,走过来拾起断臂并抛回人群中心的石台,远远地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道谢。

“学生娃胆子不行啊,还要多练练!”汉子拍了拍青虫的肩膀,顺便坏心眼地把血迹擦干净,然后不等青虫反应过来便消失在人群里。

黑苔懂得追寻客流,主持娱乐中心最传统赌斗项目的人反应也不慢,这边的分店开张没多久,压胜负的赌桌也架了起来,虽然此处已经不是娱乐中心的范围,但欢乐的气氛之下也无人在意了。

这近两年的时间里,鳄鱼领一直在参与魔法师协会和伊扶森神权国之间的战争,起初高端战力全部外派,比斗的质量便狂降一大截,不过好在还有少量六环与大量四环五环撑场面。不过随着今年开春时候,采取了轮换制度,一些中低环的魔法战士也奔赴前线,参与一些低烈度的战争积累经验并提升实力,娱乐中心的比斗场生意再受打击。二环三环过家家式的比斗如何能激起人们的兴趣?

直到传送网络正式投入运营,从前线轮换回来的中高环魔法战士才暂时缓解情况,但七八个高环伤员虽然比低环打起来好看,却又能精彩到哪里去?根本无法与此时几十号七环八环魔法战士摩拳擦掌跃跃越试相比。

所以一传十十传百之下,近乎长藤镇所有的魔法战士镇民都来围观,而饥渴一年的情绪得到满足,激动之下胃口大开,吃点喝点理所当然,用铜币换纸币参与赌斗者也大有人在。高环魔法战士们因回家而开心,观众们因看到高手过招而开心,黑苔等人因赚到钱而开心,整个石台范围都突然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为秋收庆典炒热气氛。

而才人群外围喊哑了嗓子的青虫也很开心,理由却与旁人有些微的不同:因为看到周围人使用纸币的越来越多,忽然对这东西产生了一点信心,也许五枚铜币可以顺利的换回来。

不过没等青虫高兴多久,忽然觉得后脖领子一紧,双脚离地,竟是被人提了起来。但从视野的变化来看,提起自己的人似乎也不高。

“你干什么?”青虫大声问,回头去看,却是被校服领子挡住视线,并看不见人。

“谁让你们进人群的?”一个女孩的声音不答反问,介于童声的清脆与女人的柔媚之间,正是在变声期之中。

青虫刚想反问回去,却发觉眼前景物飞速后退,立刻想到能够拎着自己以这个速度飞奔的人,显然比铁叶还要强出去许多,至少是三环接近四环的程度,再加上由身高与声音判断出的年纪。并不笨的青虫已经猜到了答案,九成九是铁叶等具有水系天赋的同学口中,那群去南方求学的哥哥姐姐们。

思绪转到这里,青虫被不轻不重的放在地上,而其猜测也被眼前出现的人影也证实:一个漂亮的小姐姐。

“这下你们组人齐了吧?”小姐姐问。

“是的,就缺这个青虫。”断鳞恭敬地回答。

青虫诧异的回头望去,只因难以置信平时那个有些嚣张的断鳞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迎来的却是瞪视与小腿上的一脚。

“你流血了?”凑上前来的六十四突然惊叫道。

“没事没事,不是我的血。”青虫拍了拍肩膀解释,同时心中暗骂。

将青虫拎回来的小姐姐又亲自将衣领扒开,确认一遍,这才严肃的叮嘱几人原地待命,然后转身离开。

青虫望向四周,发觉不仅在黑苔处打工的同学们齐聚,而且还有许多熟面孔同样被集中在此处,便向断鳞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只是和你一样被拎出人群。”断鳞摇头回答,而另外三人跟着摇头。

“你认识那个小姐姐吗?”青虫又问。

“好像是苦雨姐姐,萨布鲁家族的。”插言回答者是五人身边的另一个小孩子,名叫濡根。因为夏天的时候成为三环魔法战士而稳压铁叶一头,铁叶不服之下处处挑衅,濡根却不慎在乎,这反而让铁叶更是不爽。

“又没问你!”果然,铁叶如此呛声回去。

断鳞先是道歉,接着道谢,而濡根果然没在意,道一声不客气坦然走开。在青虫看来,断鳞与濡根的这套言行颇有贵族老爷的风范,而风平浪静之间,铁叶已经丢尽面子。

五人组再次讨论了几句,却也没有什么结果,直到苦雨姐姐与另一个比之略矮的小哥哥一起回来,并分别开始询问五人与其他小组为何进入全是魔法战士的人群。五人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便一五一十的讲清楚原委。

“黑苔?”

“正是。”五人齐齐点头。

很快,事情明晰起来,小学生们进入人群的原因有三:好奇心,黑苔和另一个卖魔瘾药剂的老板。而当苦雨等人再次返回的时候,黑苔与另一个老板两个人鼻青脸肿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4章 第三年的秋收庆典四

所有小孩子面面相觑,无法理解哥哥姐姐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人惊讶,名叫黑苔的白胖汉子居然跪下来给小孩子们道歉,表示不该让大家进入全是魔法战士的人群之中。另一个专售魔瘾药剂的老板也差不多,全然不见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样子。

需要说明的是,此方世界短暂的封建历史还没有赋予‘下跪’这一动作过多的特殊含义,二人选择这个姿势只是被打得站不起来而已。且客观来讲,这样的惩罚也有情可原,魔法战士的身体强度与力量不必多说,六环以上者已经不输给小排量轿车,而魔法战士们聚众乱嗨的场地虽然比不上高速公路,比之农村地区大牲口与拖拉机乱窜的集市也分毫不差。更何况可以预见的不久之后,随着喝下魔瘾药剂的魔法战士越来越多,这里的危险程度恐怕直追驾校新手练车广场,且这百十个新手还都是醉驾。

将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散入这样的地方打广告,明日清晨在阴沟里发现几具尸体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青虫这些今年春天才来到这里上学的小家伙们对此一无所知,但生活在这里多年的黑苔与另一位老板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多年以来长藤镇实行与普通人近乎隔离的制度,甚至一些没有水系天赋的亲戚都会自觉离开长藤镇。

只因这个纯粹由魔法战士组成的小镇对普通人来说真的很危险,随时可能受到池鱼之灾,莫名其妙的失去性命。而这群只有一环二环的小家伙,暂时比普通人还脆弱,全靠平日生活在半封闭的校园,再加上高层的特殊关照,这才一人未损的度过整个夏天。

赔礼道歉结束,仍旧一脸懵逼的青虫等学生在苦雨的提示下还礼,雇佣关系就此解除,两个颜面扫地的老板乖乖掏出工资。不过刚发了一半,一个开始窜身高的少年按住二人的手,略作询问之后表示该拿多少拿多少,以半个工计算。所以,昨天青虫三人一枚铁币,此时却是六人一枚,铁叶也是与另一人分一枚铁币。

青虫这个五人小组面面相觑,即使是最笨的铁叶,掰手指头也知道若不再搞到一枚铁币,明天的戏剧表演算是泡汤了。

被撵回学校宿舍的路上,一部分小家伙闷闷不乐的情况很快被苦雨姐姐注意到,几句闲聊之间,便将飞火戏剧团的事情问个明白。从蓝蟒王国首都回来的苦雨虽然由于时间紧张,没机会亲自观看过表演,但戏剧团是什么还是知道的,心下也难免活泛起来。

在一众小家伙期待的目光中,苦雨与刚刚决定将报酬减半的少年说了几句,后者借着路灯的光芒扫了一眼大家,沉吟片刻,显然犹豫不决之中。恰在此时,从另一边又跑来了一伙少年少女,为首的一个少女远远的便大喊道:“黑石,看看这是什么!”而少女手中拿着的正是原本贴在镇子上的巨幅画报,且上面一个铁甲骑士装扮金发帅男的脸已经被墨水涂黑。

“飞火戏剧团,我已经知道了。”黑石淡淡的回答。

“怎么样,看不看?”少女已经跑到近前,却是脸不红气不喘,一脸挑衅模样,“上次在蓝蟒城,比尔斯克戏剧团的演出可真是精彩,每次回想起来都让我笑个不停呢。”

“逃课去看演出,应该感到羞耻。”黑石冷哼一声。“闪鳞我再次提醒你,我们的学费是父辈的鲜血与生命。”

“又是这一套说辞,好烦好烦……”叫做闪鳞的少女赶苍蝇似的摆摆手,然后完全不接这个话茬,问道:“你就说想不想去看好了。”

黑石被噎得一窒,再次回头望向跟在身后的青虫这一群小家伙,而闪鳞此时才注意到这一群娃娃头,笑容更是灿烂三分,迈着方步踱到众人面前,扫了几眼,状极满意的点点头,领导训话一般说道:“我是闪鳞,五环魔法战士,叫姐姐!”

青虫等人略一迟疑,还是齐声道:“闪鳞姐姐好!”

闪鳞脸上因激动兴奋而泛起的腮红仿佛要滴出血来,声音再次拔高几度:“想不想去看戏剧表演?”

“想!”青虫等人齐声高喊。而黑石则是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也不说话,等着闪鳞出丑。

闪鳞哈哈大笑几声,转头对身后一个女仆打扮的十岁小女孩问道:“算算这些小娃娃全是一等席,需要多少钱。”

“七百枚铜币,小姐。”

闪鳞的笑容瞬间僵住,接着路灯的光芒,十分窘迫的确认海报上的票价,又扫了一眼人头数,顿时愁眉苦脸咬起手指。

“以我们……”黑石上前,准备收拾残局,却不想直接被打断。

“你别说话,我想到办法了!”闪鳞跳上路边的一块大石,居高临下地对着众人问道:“告诉我,现在镇子里最有钱的是哪一家?”

一阵极其尴尬的沉默过后,小女仆第一个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道:“小……小姐,不可以。”

“闪鳞,你想干什么?不要太过分!”黑石跟着吼道。

其余跟着黑石和闪鳞一起的小哥哥小姐姐全都开口猛劝,闪鳞见众意难违,这才弱下气势,轻声道:“我只是想借一些铜币而已。”

“那么多钱你想怎么还?”黑石没好气的道。

“还不上就不还好了。”

顿时又是一阵声讨。而青虫等人完全处于懵逼状态,深深地被这个叫做闪鳞的小姐姐的彪悍所震慑,处于失语状态。直到大孩子们围成一圈深入讨论这个问题,青虫这才发觉闪鳞与断鳞两个名字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并转头询问。

“你们是亲戚吗?”

断鳞望着人群中央的闪鳞目,光中带着八分憧憬与两分畏惧,点点头,却又补充道:“很远的那种。”

青虫想起断鳞的火系天赋,顿时明白个大概,下意识的抬手,拍了拍断鳞的肩膀作为安慰,余光中却感觉有异,转头望去,却是濡根。青虫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爽你的是铁叶那笨蛋,看我作甚。

此时在大孩子这边,讨论已经进入白热化。

几个游走在犯罪边缘的方案接连被毙掉,提议者闪鳞完全萎蔫了下来,大概是出于掀桌子的心理,索性提出一个扩大化的建议:全校学生都去且至少二等席,有过逃课观看经验的大孩子纷纷附和,表示四等席啥也看不到,然后任由讨论进入僵局。黑石虽然同意了闪鳞最后的建议,也预想到事情会变得更加艰难,但心中觉得这是自身的责任,所以并没有一丝悔意。

简单计算一下二等席票价与人数,完全不是这些大孩子能够独自负担的。当然有人提议向家中寻求帮助,继而有人想起只干活不消费的玛尔大师手上必然积攒了大量铜币,不过大部分大孩子都觉得这样很没面子,会让日后的属下们看轻自己,是以否决。另有人提议用摄影机将节目内容拍摄出来,再放给小孩子们观看,但终究因为少了声音,节目效果大减,而被众人否决,毕竟无声戏剧还有什么意思。有是几个方案被这种理由否决之后,讨论会终于陷入沉默。

一晚上的时间筹集到足量的门票钱,且既不能求助于外,也不能违背道德良知,这一道难题顿时将一众大孩子难为住,而唯一的道路似乎只有打工赚钱。最后还是闪鳞提议去找利尔墨勒等人一起商量,也许他们会有主意。众人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便按照黑石的指挥分散开来,一部分去找传送回长藤镇后直接回家的同学,另一部分去娱乐中心和石台子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渠道,最后一部分送青虫等人回学校。

遇到此番变故,一众小孩子们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且听明白大孩子们似乎正在为自己去看戏剧团表演而努力,自然是好人,再加上态度和蔼,更是好人中的好人,所以一个个缠着苦雨等人问东问西。

不过在几个大孩子对这些幼稚而不着边际的无聊问题感到厌烦之前,黑石等人从后面追上,带来新的指令:将学校内所有孩子都带去石台。

“这是怎么回事?”苦雨问。

“我们自己的饭店开张!”黑石笑道。

长藤镇小学自去年春天第一次招生,校龄一年半,也就是说完全与高级魔法学院同岁,但入学学员天赋环数却天差地别,这边完全是有魔法天赋便收,一环半环也不放过。但因为种种配套设施的客观原因,去年的第一批学生大部分是被外送留学制度挑剩下的适龄幼年魔法战士,再配以少部分与长藤镇魔法战士沾亲带故且具有其他三系天赋的适龄儿童,就如断鳞这样,总数一百冒头。

而今年春天,第二次招生的情况便好转许多,按照少领主南下之前定下的方案,将大批去萨丁城参加魔法启蒙的孩子都招纳了过来,毕竟免费的魔法教育是没有哪个平民家长有勇气拒绝的。

顺便一提,肯稍稍耽误农时,送孩子去萨丁城法师塔启蒙魔法天赋的家庭,大部分都是直系亲属出现过魔法天赋,怀揣着一丝侥幸而来。鳄鱼领这次顺藤摸瓜,也为水泥厂和建筑公司招来了大批人手,可谓一举多得。

两次招生加起来,便让学生总数突破三百,再次以年龄为标准实施分级分班分组,虽然入学不过半年一年,却仍旧分成四个年级。最高的四年级这一批人数最少,与闪鳞等人同岁或小半岁,且因为鳄鱼领传统的组织模式,已经被闪鳞等人压服过,不论是从武力或是家族从属。三年级的学生大部分也见过闪鳞等人。而青虫这一组则是二年级,只有少数如断鳞或濡根沾亲带故的学生才见过闪鳞等人。至于最小且人数最多的一年级,闪鳞等人已经成为传说。

而黑石作为五环,且心智早熟,两年之前便已经孩子群中获得了一定的威望,此次亲自出马,将学校学生全部召集出来之后,以高年级管束低年级,整体还算秩序井然。又依照从闪鳞等人口中听来的青蓝学院管理方法(黑石与利尔墨勒通过了礼仪考试,上的是传统的贵族初级学院,其中并无军事化管理项目),整队一番,点清人数,然后带着这一大群小孩子直奔镇北石台而去。

就这样,在一片热闹的石台区域中,一家由小孩子为主导的烧烤摊开张了。大孩子们负责宣传与拉客,因为固有的身份背景,大家总是要卖几分面子。先是被打一顿,然后摊位被鸠占鹊巢,还要帮忙经营的原饭店老板黑苔一脸苦相,但若有精擅察言观色者,便可以发觉此时这胖子心中已经乐开了花。而青霞与紫芒两个得到中餐皮毛的家伙也看在熟人的份上前来帮忙,各种新式的铁锅铁铲厨具看得原本黑苔手下的大厨艳羡不已。小家伙们只负责在安全范围之内端盘子,外加洗碗与穿肉串,工作也算轻松。牲畜原料自然是从公爵养殖厂成本价提货,这点启动资金闪鳞等人还是凑得出的。

不过看似红红火火的情况,却再次埋下隐患,因为大部分前来消费的人所用的都是纸币。外出就学的大孩子们并不清楚纸币的问题,毕竟刚刚回来不到两小时,没有哪个父母会在与孩子两年不见的情况下说这种事情。而黄霞紫芒姐弟对此并不敏感,且沉迷在家人相见的喜悦与厨艺之中,忘了提醒。而黑苔的下属刚刚见识过大孩子们的‘凶悍’,正在怕生,也没有出言提醒。至于精明的黑苔本人为何不提此事,便难以揣度了。

所以直到路过柜台的青虫看到掌柜收钱的漂亮姐姐手中与柜台下面木盒子里全是纸币,这才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

“姐姐,你好,我是二年级的青虫。”

“青虫弟弟你好,我是利尔墨勒。”漂亮姐姐笑答。

“那个,这些纸币可能有问题。”

“嗯?”利尔墨勒笑容不变,并不确定这是否只是小孩子的玩笑或幼稚之论。

青虫挠挠头,理了理思路,说道:“首先飞火戏剧团是不收纸币的。其次,这些纸币的兑换比可能在明天的秋收庆典中大幅提高。且逆向兑换成铜币铁币的渠道也不靠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5章 第三年的秋收庆典五

利尔墨勒立刻重视起来,详加询问,听青虫说完却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让其继续干活并将收钱的工作交托他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摊位。

此方世界半奴隶半封禁制度之下,利尔墨勒这群小家伙在鳄鱼领之外算不得什么,但回到主场之后,能发挥出来的能量已经足以将鳄鱼领翻个底朝天。且不说直属上司冰莲是领主继承人,其本身也是各大家族的直系继承人或者天赋卓越的旁系子弟。用个不大恰当的比喻,以一个非洲小国为例,排除殖民与经济等一切外部因素,境内各大将军与政要的下一代联合起来,便是利尔墨勒等人如今的情况了。

甚至不用回家找人,利尔墨勒只是在喧闹无比的石台区逛了半圈,便找到了自己家族中不甚上进而被放任自流的某个远亲叔叔,问清楚了有关纸币铁币还有铜币的一切。

“知道逆向兑换的渠道吗?”

这个年过三十,却只有三环魔法战士眼神顿时飘忽起来。不论是环数,亦或家族地位,甚至是个人的气势,都因为蹲姿而矮了半头。在全面落后的情况下,面对这个不想回答的问题,表现得幼稚无比,让人怀疑这么多年都活到什么身上去了。

“你若不想说便算。”利尔墨勒也不多废话,作势欲走,却果然收到预想中的效果。

“大小姐您等等,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这不是怕误了您的事情。”三环魔法战士伸手想去拉扯,却在利尔墨勒回头的瞬间尴尬地收回爪子,压低声音道:“娱乐中心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纸币兑换率三天两头的提高,从一百到现在的二百五,早就有人打这方面的主意,不过单单是因为顶替官方渠道私自高价兑换,就已经杀了好些人,甚至白木家一个六环都被拍碎了脑袋,小的实在不敢去趟这个浑水。”

这样的结果让利尔墨勒心头微震,暗道还好谨慎,没有冲动地直接用比官方兑换率略高的价格放出纸币,表面上却只是赞道:“算你聪明。”

“小的不敢隐瞒大小姐。大家都猜测今年的秋收庆典当天,官方的兑换比可能是一比五百,而之后大概是一比三百,所以都想出手纸币。最近有人在以一比一千的价格反向收购,小的遇到那些人也都是绕着走,至于后面站的是谁,根本不敢乱打听。”

“一比一千?”

“正是这个价!不过小的猜测,中间应该还有几层剥皮的,所以若是找对了人,应该可以六七百。”汉子解释道。孩子们餐饮摊位的声势颇大,他显然已经从对话间猜到了自家大小姐遇到的问题。

利尔墨勒不置可否,只是摆摆手打发此人,返回摊位的路上,遇见同样一脸严肃凝重的黑石。二人互看一眼,便猜到对方大概与自己一样,是以仿佛打哑谜一般,黑石开口道:

“八百五。”

“一千!”利尔墨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黑石微微叹气道:“看来是我家的子弟更不成器一些。”

能够提供更低的价格,自然表明在这趟浑水里陷得更深,而经过一年的杀鸡儆猴还这样不知好歹,修炼的时候懒如猪,遇到这种事情跑得勤,当然是‘不成器’。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这样的话从一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总显得过于老气。

“现在你有什么办法没?”利尔墨勒继续问。

黑石摇头,“与大家一起商量吧。”

由于人员分散,全部召回费时费力,且大家相处已久,谁是笨蛋谁能出主意早就心知肚明,所以这次的讨论会只有六人参加:黑石、利尔墨勒、小沃伦以及另外三个脑袋不错的孩子,闪鳞这样只会搅事的家伙当然被排除在外。

第一个方案无疑是止损,不再接受顾客用纸币付账,不过有人作出反驳。按照其打听来的信息,在娱乐中心用纸币消费天经地义,焦明老师最初建立的烤肉摊便是收取纸币的,而黑苔等人拒收纸币也不过是这小半年的事情,且打架无数场。众人想了想,决定暂时搁置。

第二个方案的核心则落在飞火戏剧团上,说服或者用拳头‘说服’他们收取纸币发售门票。但很快再次被否,首先戏剧团走南闯北,这么好说话又傻的话,根本挨不到鳄鱼领。其次有多读家族史的孩子表示,上一支来鳄鱼领的戏剧团还是百多年前,且没能离开鳄鱼领,这次若是闹得不愉快,怕是下一个戏剧团还要等百年。且现在鳄鱼领正在摆脱愚昧落后的形象,积极融入南方文明世界,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分为好。

第三第四个方案接连被否,直到小沃伦提出的第五个方案让大家迟疑起来,那便是直接找上娱乐中心的幕后老板,紫羽女士,说明情况后撒娇卖萌,下不为例地实现一次逆向兑换。这样虽然借助了长辈的力量才让后辈们观看了演出,但总体来说大家的努力有目共睹,应该不会被认为是‘从家里讨钱带兄弟们玩乐’的性质,避免颜面受损。

又讨论一会,为这个方案的细节做了一些补充且无人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六人决定就这样办,包括闪鳞在内等几个最讨人喜欢的女孩子被召集起来,直奔紫羽女士的住处,扑了个空之后经人指路,又赶到长藤镇中心的治安局。

“你们这些小家伙,不去玩闹,却来找我,定没什么好事。”紫羽女士被一大群孩子围住,笑着如此说道。几个小丫头按计划陈述情况,并在最后瞪大了泪汪汪的双眼看着紫羽女士,意思明确,不答应就哭闹。

紫羽女士本想找个理由敷衍过去,毕竟一年的时间已经让她概略地体会到货币制度中的可怕之处,明白这种恶例即使是自己也开不得,定然无法向那些本就因短视糊涂而怀有异心的老家伙交代。但这短暂的迟疑已经让为首的小家伙们掉下泪来,嚎哭声渐起之下,紫羽女士显然有些招架不住,摸了摸附近几人的脑袋,笑道:“你们这些小家伙真是……”

“求求您了……”几个小女孩齐声,哀如啼血。

“好吧,别哭了。听我说。”紫羽女士双臂虚压,只因想到这群小家伙的特殊之处,灵光一闪之下有了解决办法。“你们五人一组,每组从学校的学生里面挑出十人,组成一个小团队,每个小团队明日黎明之前上交一份报告,内容就是关于纸币的作用。若是总体让我满意,那就为你们破例一次,且哪一组写得最好,额外奖励头等席门票。不过提醒你们,若是发现存在互相抄袭的情况,就休怪我无情,记住吗?”

闪鳞如坠雾中,根本没听明白,特别是纸币的作用,难道除了坑人之外还有其他?刚想再问,却感到身后利尔墨勒的暗示,也不再多言,带头答应下来。众人自然附和,然后在紫羽女士的爱怜目光注视中鱼贯离开治安局。

如何培养下一代是所有领主们头疼的问题,能顺势出此下策,紫羽女士虽然煞费苦心,多白几根头发,但也证明其本身至少算是中上之资。毕竟原本只要拳头硬,能够打打杀杀就能坐稳椅子的时代显然已经过去,如何更加有效的调动下属与领民劳动,然后如何低成本又无痛的抽取这些财富,才是新一代统治阶级应该作为基本功学习的东西,紫羽女士也许不能理解得这样深,但多年的治理经验已经让她隐隐的有所体会,加上从焦明处得来的一些知识,更是加深了这方面的认知与重视。

而闪鳞等人作为鳄鱼领下一代的统治班子,又是诸多冥顽不灵者的继承人,若是能够直接改变他们的想法,灌输新的统治理念,自然事半功倍,省却诸多麻烦。毕竟若是自家儿孙信了这一套,不同意又能如何,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而自己终究是要死的,家族的未来属于新一代,所以老糊涂们唯有选择沉默。

而反观大孩子这边,返回的路上便迅速拉帮结派成一个个五人小组,毕竟远近亲疏是本就存在的事情。只说闪鳞与利尔墨勒两人,理所当然地黏在一起,还不忘惋惜小诗妹妹不在身边。而给利尔墨勒留下一定印象的青虫自然成为下属小弟,顺带着另外四人也跟进来。

“这些小家伙有什么用嘛。”闪鳞心直口快,当着十个小孩子的面就这样直接抱怨出来。

利尔墨勒轻拉闪鳞衣角,然后对着小孩子们笑笑,这才开始耐心地询问大孩子们离开这段时间内,鳄鱼领发生的各种事情,小家伙们的日常生活以及见闻。闪鳞抓抓头发,有样学样,询问家族刚刚配发的小小贴身女仆,但遗憾的是,女仆教育是封闭式的,一身小号女仆装的小萝莉一问三不知,差点哭出来。

“你就别为难小妹妹了,问些家族里面的事情,她应该会知道。”利尔墨勒笑着解围,而小女仆果然猛点头。闪鳞撇撇嘴,依言而问,小女仆立刻滔滔不绝的讲起来,显然是特意做过功课。

安抚好闪鳞这边,利尔墨勒开始动笔,一边写一份类似调差问卷的东西一边对另外三人与十个小孩子吩咐道:“一会你们就守在柜台这里,对每个过来结账的人都把这些问题问一遍,将结果记下来,若有嫌烦不想答的……”

一个身高不输给黑石的男孩子接话道:“用拳头劝他们耐心一些。”

“正是如此。”利尔墨勒满意的点点头。

待五个问题的问卷写完,断鳞终于在青虫的劝说下鼓起勇气,把自己那个不靠谱的渠道说了出来,却不想闪鳞立刻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状,叫道:“对呀!我们也可以这么办!然后就在那边兑换纸币的柜台旁边开一个新的兑换点,当然要比正式价低一些。”

“你别添乱!这绝对不行。”利尔墨勒轻叱一声,一脸无奈,然后转过头来柔声问道:“多少纸币换多少铁币?收钱的那个又是谁?放心,我不会告诉大人们的。”

事已至此,断鳞也放开心思,一五一十将所知道的都回答出来。

闪鳞显然知道被提起的那个人,一半嗤笑一半惊叹道:“那老混蛋居然还有这个脑子?”言下之意中不难判断,闪鳞虽然听从了利尔墨勒的告诫,但心中还在为机智的自己点赞。

利尔墨勒则是心算比价,抛去小姑娘逞能自添的一枚铁币,折成铜币之后居然低到一比七百五。接着猛然想起治安局里面紫羽女士等人严阵以待的样子,心中生出几分凉意,断鳞的二爷爷恐怕在劫难逃了。

“不必担心,若是明天拿到铜币自然最好,若是拿不到,也没关系,我们一起向学校建议让收到纸币的同学也算完成作业,毕竟这不是你们的错。”利尔墨勒掩饰住一丝悲哀,柔声安慰。

“二爷爷对我们可好了,他不会骗我的,明天一定……”断鳞说着说着,只觉得无限委屈,泣不成声,当然还想不到二爷爷的命运,只是青虫与利尔墨勒姐姐的态度显然都是在否定自己的行为。

这下子大家都有些无措,哭泣的小女孩总是有一种无形的杀伤力,利尔墨勒轻轻抱住断鳞柔声安慰,同时一摆手,驱赶余下发呆的众人开始办正事。

此时若存在时钟,便可以知道时间刚过晚上十点,运行稍有迟滞的烧烤摊子渐渐恢复正常,而秋收庆典前夜的这场狂欢仍旧没有止歇的迹象。

安抚好了断鳞,利尔墨勒拉着小姑娘来到柜台,却见到黑石也在对结账的顾客问东问西并记录下来,顿时笑道:“没想到你也记得焦明先生的办法。”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焦明曾经对鳄鱼家北方城堡庄园附近的自然村进行了一次小普查,并借用小家伙们一天,调查问卷这种形式由此被少数几个早慧的孩子学去。

“彼此彼此。”黑石同样微笑,续道:“说起来,我们这样不算互相抄袭吧,你的那五个问题我可都听见了。”

“当然不算。”利尔墨勒毫不客气地拿过黑石手中的问卷,建议道:“不如我们将问题整合一下,也省的被顾客抱怨。”

“正有此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6章 第三年的秋收庆典六

于秋收庆典前夜,长藤镇北石台区,这一场因为大量中高环魔法战士返回,突然而起的喧闹直到大约凌晨两点才渐渐散去。至于孩子们一时兴起而折腾出来的烧烤摊位,除了几起小小的打架斗殴之外,并没有大事发生,且毫无疑问,这几场都是以孩子们获胜告终。毕竟高环的魔法战士谁不认识这群小祖宗,只有低环的魔法战士喝高了之后分不清东南西北,才会莽撞挑衅。

吃喝玩乐一通的大人们各自回家休息,大孩子们送小孩子们返回学校之后,仍旧不得闲,每个五人小组都开始整理所收集到的情报,完成这一个关乎明日能否观看飞火戏剧团表演的额外作业。

不过闪鳞这一组的骨干利尔墨勒同学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算账。毕竟今晚赚到的利润才是明天找紫羽女士兑换成铜币的基础。可情况并不乐观,当最终结果出炉,利尔墨勒拧起秀气的眉毛,回忆画报上的票价,发觉有些尴尬。

三百多人忙活一晚上只挣到相当于一百五十枚铜币的纸币,且还是以此时的官方比价折算。将学校的小孩子与今天返回鳄鱼领的大孩子人数相加,总数将近四百。以上金额虽然跨过了全体三等席四十枚铜币的门槛,却距离全体二等席四百枚铜币有相当大的差距。

这也并不奇怪,小孩子的劳动能力本就弱,且心性跳脱,即使是简单的工作,仍旧存在诸多毛病,致使效率低下。特别是一年级新生,多有偷吃的情况,大孩子们略作训斥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为首的几个大孩子心中清楚,这次活动挣钱本是次要,增进联系为日后的网罗属下才是核心目的。

“上次你去看戏剧团演出,是几等席?剧场内席位布置是怎样的?”利尔墨勒思虑良久还是决定问清楚席位差别才行。

闪鳞抓抓头发,拿起笔便在纸上勾画起来,利尔墨勒看了片刻,脸色又是一变,确认道:“只有这么少的席位?”

有几分蠢萌的会场示意图上,按照行列数,满打满算也只有五百多个席位,依照与舞台的距离,分布在四个大约一百二十度的圆环区域内。

“距离太远也听不到演员说话呀。”闪鳞回答得理所当然。

利尔墨勒被噎得一窒,叹道:“怪我,没有早点问清楚。”

“有什么问题吗?”闪鳞如此反问,同时惹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你的脑子再不用会发霉的!”利尔墨勒手指去戳闪鳞的额头,并迎来一个鬼脸。

“戏剧团对鳄鱼领是个新鲜事物,票价也不高,明天一定会有许多人买票观看。而依照一场正常演出的时间,一个白天只能安排两场,一千张票根本不够镇子上的人。更何况我们这些孩子还有近四百人。”利尔墨勒将几个数字写在示意图旁边,便于闪鳞理解,最后笔尖在纸上轻点,猜测道:“想来飞火马戏团制定计划的时候,情报方面大概是出错了。”

另一个少年则顺着这个思路,把鳄鱼领内外的情况联系起来,将事实猜个九八不离十:“我们长藤镇变得富裕这个消息,大概是从胥琴商人口中流传出去的。那么飞火戏剧团的探子多半也是跟着胥琴人商队,其在调查长藤镇消费能力的时候,必然无法把炼铁厂、水泥窑以及建筑公司魔法工人的情况问清楚。”

“若是调查清楚,大概也走不出去鳄鱼领了吧。”利尔墨勒笑道并将示意图放在一边,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让她想清楚大概情况,发觉其实这根本不是大问题,就好比做买卖,岂有卖家嫌弃生意太好的情况。虽然画报宣传只演出一天,但只要有钱赚,飞火戏剧团留下来连演三五日,做梦也会笑醒。将心中想法说出,并获得组员的认同,利尔墨勒拍拍手将话题拉回正事上。

五人对着总结出来的调差问卷结果,一边讨论,一边或抓耳挠腮、或皱眉沉吟,当然也有打瞌睡的,比如闪鳞。考虑到这种事情上,闪鳞从来插不上话,大家便默契地不扰人清梦。

就年龄来说,大孩子们大约在初中一年级而已,货币系统这么复杂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仍旧太过高深,更何况其作为一种经济手段去实现特定目的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狰狞面容。即使是信息大爆炸,百度随便用的地球,这样的课题也不可能落在几个初中生身上。不得不说,紫羽女士对孩子们的期望太高了。

讨论很快陷入僵局,加上阵阵袭来的困意,利尔墨勒等人哈欠连连,朦胧的双眼中数据变得模糊不清,脑中更是一团浆糊。

“大家一起去洗脸!”利尔墨勒猛拍三下桌子,将大家惊醒。

秋时夜凉,木桶中的水带着三分寒意,将五人的睡意驱散,坐回位置,却仍旧一片沉默。闪鳞左右看看,似乎因一直没有说话而愧疚,清了清嗓子,道:“依我看,不论纸币、铁币或是铜币,都是害人的。”

四人皆是一愣,投来期待下文的目光。

闪鳞没料到四人是这个反应,支吾两声终于道出心中想法:“因为焦明是个坏蛋,他想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坏的。”

利尔墨勒皱眉沉吟,但另有人反驳道:“蓝蟒城也是有土系凝构物结块作为货币,这可不是焦明先生发明的吧。”

闪鳞嘴唇动了动,却是想不到反驳的话,只好一偏头:“我的话说完了!”

利尔墨勒拍拍手,堵住反驳者后面的话,提议道:“我们做个小实验,试试能否发现一些东西。”

“我喜欢实验。”闪鳞巴不得改换话题,当然支持,并立刻接到出去拾些小石子的任务。待闪鳞返回房间,另外四人已经分配好大概的职务,利尔墨勒是娱乐中心的老板紫羽女士,另一个人是搬石头的七环魔法战士,包括闪鳞在内的三人是挣纸币的普通人与低环魔法战士。

简陋的过家家游戏用真实的铜币纸币与虚拟的石子商品为基础,渐渐运行起来,随着这个小实验的进行,利尔墨勒眉头越皱越紧,另外三人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有闪鳞欢乐无比,还在感叹利尔墨勒好久没陪自己玩这种游戏了。

“你没发现手上的纸币越来越不值钱了吗?”利尔墨勒叹气,对笑呵呵的闪鳞如此问道。

闪鳞撅噘嘴,却还是将刚刚进行的几笔交易回想一番,点点头总结道:“换来的石头确实越来越少,要不要我出去再拾些回来?”

四人皆是大感无奈,拉住起身要走的闪鳞,表示完全不用老大您坐着就好。不过当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闪鳞终究还是如愿以偿的跑腿出去,为这次小实验提供了一些新东西:高粱米,从而让这个实验更贴近现实。可惜在每一轮每人减少一粒米的设定下,闪鳞很快被‘饿死’,然后躺下呼呼大睡。

四人又玩了一会,却是只有两人坚持到最后,至于是哪两个‘身份’的人活下来,自然不用多说。收拾干净东西,四人开始写草稿,因为贵族初级魔法学院有这方面的教育,格式上并不生疏,只是内容上就有些难以把握。初稿完成,决定吃过早餐后再做修改,便叫醒闪鳞一起出门。

餐桌之上,闪鳞的小女仆啪嗒啪嗒的跑过来,带给五人一个消息:昨晚传送网络对普通人开放,鳄鱼家已经将好些南方来的工匠安排进牛粪塘区。

“注意餐桌礼节!别提那么恶心的东西。”闪鳞不满道。

“可……可是……”小女仆手足无措,低头搓裙角。

利尔墨勒轻推闪鳞的手臂,眼神示意。闪鳞抓抓头,纠结起来,毕竟其母亲鳍刺女士在家中的做派就是这样,最后终究受不住四人的目光和小女仆的抽泣声,索性一把将小女仆抱起在怀中,柔声哄起来,甚至强行喂饭,可谓百合朵朵开。

待小女仆缓和情绪,利尔墨勒再次确认消息,然后喜道:“如此说来,小诗妹妹今天也会回来!”

闪鳞一声欢呼,另外三人也面露笑容。在秋收庆典这个鳄鱼领最重要的节日里,与小诗妹妹分隔两地实在太可惜。

吃过饭,五人加个小尾巴一起围着新式混凝土框架楼房转了一圈,呼吸微凉的空气提神,却与另一个五人组巧遇,谨慎的闲聊几句,回房修改报告初稿。改完稿子,这才不紧不慢的去传送网络蹲守,因为焦明先生的作息习惯也是被大家熟知的。不过小诗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另外几组接到消息,同样做出这样的判断,与闪鳞组不期而遇。

待小诗从传送阵房间出来,大孩子们立刻围上,闪鳞更是仗着环数优势,冲在最前,直接将小诗举过头顶,仿佛捧着胜利品一般在笑闹声中开始胜利大逃亡。

而接下来并无什么波澜。闪鳞组变成六人,然后一起去学校拉上青虫等十个小弟,将报告做最后的整理誊抄,并送到紫羽夫人手上。在等候成绩的当,小诗不想浪费时间,提出去学校傍边的老兵康复中心,开始假肢手术。而此时闪鳞一拍大腿,大呼这个可以收费,黑石等人想到全体二等席上的资金缺口,立刻加入讨论,并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利尔墨勒本不同意这个踩线的人体试验,但见周围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样子,只好保留意见。

一众小孩子风风火火直奔老兵康复中心,于人群中一扫便锁定目标,抓住一个正在锻炼身体的断腿五环魔法战士,按在旁边的青石上,几个对这计划有所耳闻的小家伙甚至拿出防身的小匕首,跃跃欲试状。

汉子面对这样的场面完全懵逼,被一群小祖宗拿刀围着,自然产生不好的联想,待从人群里发现自己家族的未来继承人,这才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问道:“大少爷,这是干啥呀?我不好吃。”

“放心,是好事!”小沃伦拍拍汉子的肚皮作为安慰,却又提醒道:“可能会很痛,忍着些,别嚎的太大声给家族丢脸。”

汉子一听,面容一阵扭曲,终于还是点点头。旁边其伤残人士见有热闹可看,自然是一瘸一拐的围拢上来,勾肩搭背的稳住身形,议论纷纷。

而手术就在这位‘倒霉’魔法战士震天的惨嚎声中开始了。先是用刀切开断腿处的皮肤,找到肌肉组织、肌腱与断骨,此等剧痛刺激之下,魔法战士本能地沟通水系魔法媒介,肉体的超强愈合能力展现,被破开的伤口处各种身体组织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与心脏同一频率颤动着。

这出乎预料的反应不仅没有给手术带来阻碍,反而让连接工作更为顺利,肌肉与皮肤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生长在透明的土系凝构物上。待二者连接完全,第一步结束,小诗舒了口气,而魔法战士的惨嚎终于止歇。

“不是让你忍着吗?”小沃伦不满的抱怨。

汉子大口喘气,满头冷汗,辩解道:“真的好疼。”

“可能是我们的手法太粗暴了,下次用铁筷子试试。”满手是血的闪鳞说道,刚刚就是这货徒手对新破开伤口中露出的组织进行挑拣辨识,可谓增加病患痛苦的罪魁祸首。

而说话的功夫,小诗已经将连接肌肉与肌腱的凝构物粘接在小腿部件的根部,让其以与大腿骨连接处为轴,可以完成伸直与收拢两个动作。膝盖部分完成,小腿更快,毕竟并无其他内部构造,只是个外形而已,与木雕之物并无区别。

当然人体的膝盖结构十分复杂,但这只是个能够实现基础走路功能的义肢,结构简单许多,而原理上就和绳子拉木棍一模一样。

五环魔法战士的肉体虽然不能肢体再生,却也相当可怕,手术过后不足五分钟,这位汉子已经可以一瘸一拐的走路,虽然并不雅观,不过这无疑代表试验成功。可以预见地,铜币必将滚滚而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7章 第三年的秋收庆典七

走了两圈,获得义肢的汉子被大家扶坐在青石上,开始接受用户体验调查,而外围的一众伤残魔法战士们的内心已经开始活泛起来,因惨嚎声而产生的疑虑被这样优异的修复效果取代。

不过却也没有如何火爆,毕竟以现有的情况来看,只是对失去单条大腿的情况有效,且似乎必须接近膝盖,而这样特定伤情的人并不多。若是双腿皆失,即使安装义肢也无法行路,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至于双臂,若不能修复灵活的双手,只是多出一节又能有多大意义?

汉子经过最初的惊慌与喜悦,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观,却是露出一些腼腆,红着老脸一一回答大家的问题。总之就是除了有些别扭之外,一切都好,至于怎么个别扭法,却又描述不清。大孩子们略作讨论,便决定‘住院观察’并直接开始下一例手术,而这一次按照小诗的意思,从人群里拉出一个失去双臂的人,而很快,左手被海盗铁钩取代,右手则是一个吃饭用的小勺子。

这样怪异的造型让大家面面相觑,滑稽想笑却又不明觉厉,一时不知如何评价。倒是伤者本人对着钩子左右打量半天,又看了看额头见汗的小诗,犹豫片刻,先是诚意满满的开口道谢,然后问道:“这钩子也用不上,若是可以的话,能不能换成个铁锤?”

这下子却是打开了大家的思路,议论声中,各种奇思妙想纷纷而来,而最终的结果反而变得简单,那就是将钩子改成一个简单的棍状,作为锤柄或斧柄,到时候只要把金属器具插上去,再用木楔塞住,就可以正常使用。

不过这种玩法也只适用于魔法战士。就以打铁为例,其实反震之力相当巨大,铁匠们落锤的瞬间,虚握手柄以免虎口震伤。而这样以的义肢铁锤当然没法‘虚握’,反震之力全由连接处的组织承受,所以若是换给普通人,不出十下便可以将连接处震得血肉模糊而与义肢脱开。

经过这番改造,伤残魔法战士们的热情顿时高涨,早有预料的大孩子们则直接宣布免费医疗时代已经过去,再想获得义肢,就必须付钱。趁着肥羊们诧异无言的当,几个领头的孩子与小诗商议几句,便定下价格:一条胳膊六铜币,一条大腿十铜币。

这个价格对于普通人或者低环魔法战士来说,确实不菲,但对于中高环魔法战士却是不然。按照最初工分的定价,一个三环魔法战士搬运石料七八天就可得一枚铜币,换成地球,也就是中等收入者工作四十多天就可以获得一个多功能手臂义肢,已经便宜得很。

而在这个疗养院的伤者九成九都是处在三环至五环之间,毕竟一环二环没资格上战场,而六环都会选择在家静养,等待肢体再生完毕。所以对这些伤残魔法战士来说,只要安装义肢,获得劳动能力,很快就可以回本。这样的账本并不难算,所以即使面对突如其来的收费,短暂的迟疑过后还是在周围人的带动下,乖乖接受并积极‘挂号’。

在大家忙着登记的时候,一位身穿治安局制服的魔法战士跑了过来,通知大孩子们紫羽女士已经看过了众人的作业并表示满意,答应的条件现在就可以兑换。待小孩子们欢呼声止歇,报信者继续说道:“不仅如此,紫羽女士还将闪鳞组与黑石组定为并列第一,全部组员获得头等席门票。”

面对这样的结果,大孩子们也并不意外,按照学校平时的表现与功课成绩,黑石与利尔墨勒已经是公认的第一第二。不过闪鳞的狂笑声就让大家觉得有些刺耳,这样的文字工作,不用猜就知道闪鳞帮不上忙,但考虑到多说话必然惹来这货的打斗邀请,便只当啥也没听见。

却说青虫这边,熬夜后的清晨当然嗜睡,即使是生物钟也没能挽回错过早餐时间的悲剧,直到被昨晚刚认识的小哥哥从被窝里拎出来,仍旧有些浑浑噩噩。

“赶紧穿上衣服,一起去看戏剧团的表演,头等席哦。”小哥哥一手一个,拎着青虫与铁叶,一边晃荡一边高兴的如此说道。

“什么表演,我要睡觉。”铁叶嘟囔。

“这个好像是魔法战士,那就没事了。”小哥哥喃喃着,然后铁叶的惨叫声响彻男生宿舍。

穿衣洗漱,三人在一众怨念目光中走出宿舍。不过当青虫看到从女生宿舍中走出来三人的时候,心中生气不好的预感,只因为断鳞不在。

“怎么少一个,你的远房堂妹呢?”小哥哥笑问。

“不知道,听说早晨起来就出去了。”闪鳞摇头道,也是一脸轻松,显然并未在意此事。

青虫在昨晚的接触中,已经大致了解几人的性格,明白与这个有些傻的闪鳞姐姐好说什么也是浪费时间,所以立刻大声道:“我找利尔墨勒姐姐有急事!断鳞可能出事了。”

两个大孩子一愣,不过本来便是要与利尔墨勒汇合,索性加快脚步,转几个弯便与等在康复中心门口的其他人汇合。

“青虫弟弟,又有什么急事?”利尔墨勒问道,如此态度只因这个干豆芽似的小家伙在其心中的招揽列表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

“断鳞不见了,我怀疑她可能去找坏人理论。”青虫也不多废话,以做少的字数说明情况。利尔墨勒则是向闪鳞投去疑问的目光,而闪鳞抓抓头发,索性把两个小家伙拎在身前。

“断鳞是早上离开的,当时我们也睡的迷糊,更多就不知道了。”两个小女孩面对利尔墨勒的询问,总结起来就是这么一句。

“闪鳞你去断鳞家里找,你们六个分两组,去平时逛荡的地方找。”顿了顿,利尔墨勒又吩咐叫醒青虫的大孩子去治安局说一声,看看能否得到一些帮助,并补充叮嘱,找到人第一时间返回此处,若是没找到,午餐时间之前也必须返回报告。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黑石问,利尔墨勒等人的紧张与担忧如此明显,作为同伴,当然不能视而不见。

此时大孩子们已经回去补眠,康复中心门口只剩下小诗、闪鳞组与黑石组,后两者因为获得了头等票的奖励,决定拉上新收的小弟,一起去看戏剧表演。而小诗闲来无事,铜币更不是问题,所以跟着凑趣儿。

利尔墨勒犹豫片刻,说道:“长藤镇只有这么大的地方,撒下去再多的人也没用,不过若是有什么好主意的话,我洗耳恭听。”

黑石先是问明断鳞的情况,说话的功夫,其手下的十个小弟也到齐。黑石便拉着利尔墨勒离开几步,建议道:“不如直接按照最坏情况打算,去找纸币贩子。若是那里没有,至少也可以确定断鳞妹妹是安全的。”

“若是大家都在,当然可以冲进去,但此时……”利尔墨勒皱眉看向四周,意思不言自明。

“或许不用这么麻烦。”黑石压低声音,说道:“昨晚大家都熬夜玩乐,想来此时的纸币贩子们也在呼呼大睡,我们只要小心行事,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确认情况甚至救出断鳞妹妹。而且要快,既然你们组的报告也被紫羽女士看中,应该明白纸币一事的严重性,那些纸币贩子很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若是断鳞妹妹被卷入抓捕行动之中……,怕是生死难料。”

利尔墨勒听到这里,身子微微一震,下定主意的同时第一次对黑石有些甘拜下风的感觉。恰在此时,去治安局报信的大孩子赶回,表示治安局完全帮不上忙,因为此时那里只有几个小鱼小虾,大人物们全都消失不见。

利尔墨勒与黑石对望一眼,苦笑摇头,显然即使此刻知晓纸币贩子的老窝,赶过去的时候也晚了。毕竟在秋收庆典这个大日子里,能劳烦治安局所有大人物出动的事情,非收网纸币贩子莫属。

除了等结果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利尔墨勒在心中如此自问,却毫无结果,但有一种不服输的意志逼迫自己不断思考,必须在黑石开口之前想出个办法。忽然灵光一闪,拿出一张纸币仔细揉摸,越看越摸,越是觉得熟悉,转头对小诗问道:“这是你的凝构物?”

“是啊。”小诗点点头。

当初娱乐中心建立的时候,闪鳞等人已经远在蓝蟒王国首都,所以并不知道制造纸币的过程。

“那你能感应到这些纸币比较多的地方是哪里吗?”黑石立刻准问,显然稍一提醒便明白了利尔墨勒的计划。顺着小诗的指引,找到纸币贩子的老巢。即使不能在众多八环亲自出手的情况下做些什么,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也是好的。

小诗闭上眼睛,似乎在以独特的视角搜索,片刻后说道:“除了身后的两个义肢之外,比较多的地方有三个,娱乐中心,治安局,还有那边很远的一个地方。”

众人顺着小诗的手指望去,正是牛粪塘。

留下小孩子们和小诗在康复中心等待,几个大孩子飞奔而去,并有意贴近那边与治安局之间这条线,以免与返程的紫羽女士等人错过。而果然,刚从长藤镇进入牛粪塘区,便远远地看到一群人迎面而来,为首的正是紫羽女士。且从人群中心几个人的惨相判断,显然是抓捕行动成功归来。

“没想到你们这群小家伙居然追过来了。”紫羽女士看见几个小家伙,笑的见眉不见眼,若非把小家伙们的报告甩在几个老糊涂的脸上,此次行动怎能如此顺利,一边说一边从衣兜里拿出一大串铜币作为门票钱分别递给闪鳞与黑石。二人恭敬接过并道谢,然后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很快确定并无十岁小女孩的身影。

这样的举动自然引起紫羽女士等人的注意,黑石简单道明原委,并询问是否见到一个小女孩。

若是闪鳞与利尔墨勒这样问,这些八环未必在意,但黑石又有不同。其父在两年前战死,所以黑石虽然年幼,已经是鳄鱼领上位家族的正式家主,以封建理论算,比在场大部分高手的地位还高半筹,自然不能忽视。

众人仔细回想一番,然而都表示并未见到,又对几个贩子踹几脚,却也是同样的结果。黑石郑重道谢,心中与利尔墨勒一样,庆幸最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两伙人就此分开,黑石等人根本没有出言请人众高手帮忙寻找,毕竟以此方世界的价值观,这样‘搞笑’的要求提出来,不仅不会有结果,反而惹来耻笑和看轻。

按照利尔墨勒的提议,几人顺着相反的方向寻到窝点,搜索一圈且呼喊断鳞的名字,确实毫无发现。而在返回康复中心的路上,经过飞火戏剧团的演出地点,见到一片帐篷与搭建起九成的舞台。

闪鳞没心没肺的径直去买票,利尔墨勒苦笑一声,对犹豫中的黑石道:“我们也去吧,不论断鳞如何,让其他人白忙活一场总是不对的。”

几人用通用语向工人问路,兜转几步看到售票处,却见冰莲与焦明二人正在与戏剧团工作人员说话。而不等几人上前打招呼,冰莲与焦明便被那位工作人员点头哈腰恭敬无比的请进最大的帐篷。

“那家伙出现,肯定没好事。”闪鳞气哼哼的抱怨一句,却还是在利尔墨勒的推动下站在售票处前面。因为大部分镇民都在补眠,空闲了一早晨的漂亮售票员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三百枚铜币,三十个头等席一下子卖出去,这次演出不论如何也不会赔掉底裤了。

“刚刚那个丑男人与你们说了些啥?”拿到门票,刚想离开的闪鳞突然问道。

售票员当然没有保密的自觉,更何况眼前的大孩子出手阔绰,直接把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都说出来。dianying?肯定又是害人的东西。闪鳞如此想着,快步跟上几人的步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8章 第三年的秋收庆典八

在闪鳞等人顺路买票的时候,青虫这边却是有了进展,先是把校内校外少数几个五人小组曾经游玩过的地方找一遍,又在青虫的坚持下,直奔长藤镇外的一个小荒山。青虫想起这边的原因是当初学校组织学生参观盖楼房的时候,这里正是开采殆尽的采石场,而五人却巧合的在露天矿坑的角落发现一个三四米深的山洞,且从山洞内被遗弃的垃圾物判断,此处应该是魔法战士休息的地方。

青虫绞尽脑汁的思考中,若是断鳞躲起来不想见人,这是唯一的去处,而若是被人挟持,也有可能将这里作为备选地点。

而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昏迷不醒的断鳞被反绑着丢在里。松绑过后,随行的小哥哥先是简单检查确认安然无恙,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并未见贼人的身影,便只能背着断鳞原路返回。这样有惊无险的结果让所有人舒了一口气,但青虫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直到目光落在断鳞手臂上迅速消失无踪的勒痕上。

这样的迹象无疑说明断鳞被捆绑的时间非常短,再以此为基础推想下去的话,除去最简单的两种情况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可能?青虫拉住断鳞垂落的小手,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不断翻腾着,直至回到康复中心门口断鳞悠悠转醒的时候也没个结论。

等候在此的大孩子们见人被这样简单的寻回,自然舒一口气,在询问具体细节之后也懒得想太多,毕竟人全票全,去看演出才是当务之急。不过心思细腻的利尔墨勒也没忘了派人去治安局通报一声,并且特意叮嘱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当孩子们再次来到戏剧团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演出一切准备就绪,突然暴增的观众却让戏剧团措手不及,售票处一个胖胖的秃顶金发中年人一边高声与众人解释,一边用手帕擦着额头的细汗。

正如利尔墨勒预料的那样,即使是在蓝蟒城演出的知名戏剧团也不过五百个座位,这个游荡在边远地区的飞火戏剧团所能提供的席位根本无法满足长藤镇的需求。不过即将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中检票进门的时候,闪鳞却是突然横臂拦住入口,转身表示自己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利尔墨勒虽然不知道‘黄牛’是什么,但稍稍转转念头,便将闪鳞的主意猜个通透,与黑石对望一眼,见其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便任由闪鳞胡闹了。

但正所谓冤家路窄,闪鳞刚刚喊出十五铜币一张一等席的票价,戏剧团这边同样有人高喊出增加演出场次的消息,而且增幅相当有魄力,居然是今后二十日,每天两场的轮演。闪鳞这边刚刚聚集起来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

所以直至坐上舞台前的土墩子座位,闪鳞仍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而且盯着不远处的焦明,目露凶光。只因刚刚自称戏剧团老板的男人公布消息的时候,焦明与冰莲就站在其身边,而且用十分怪异的目光望着大声吆喝的闪鳞。

“好啦,别气了。”利尔墨勒劝道:“为也未必是焦明先生的主意。”

“一定是他!”闪鳞愤愤不平。

这一边的注意力落在焦明身上,但青虫等小孩子的目光却是落在冰莲身上,陷入一种看到影视‘明星’时候普通人那种隐隐的兴奋状态。不过大家都知道冰莲的身份是少领主,也无人贸然上前。

但不满赌气也好,激动感激也好,很快被对新奇戏剧的好奇所取代,甚至渐渐被剧情吸引而完全忘记不远处坐着的仇人或大人物。

平心而论,虽然受限与各种客观因素,这场戏剧表演还是用心的。

剧情是老套的青年魔法师与王国公主的爱情故事,但演员的表演与台词功底相当不错,甚至台词还翻译成鳄鱼领本地话,并成功保留了一定的韵味。道具方面当然是木剑与木板甲胄,雕刻也算精致,不过从上面泛出的金属光泽判断,戏剧团中显然有土系法师存在。

场幕切换的时候也不是尿点,穿插着的滑稽短剧与杂耍表演同样让观众大开眼界,不同于昨日打广告时的免费表演,这可是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而且还有观众互动环节,不过兼任旁白的主持人被闪鳞异常的主动吓怕,终究还是选了个面相老实的小孩子完成表演。

不过在最终幕,还是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按照剧情,青年魔法师与王国公主跨过重重阻碍之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并在‘王宫’举行盛大的舞会作为结束。而在这场舞蹈表演上,却出现了十几个衣着暴露的漂亮青年男女舞者,且腰间都挂有写着数字的小牌子。

其中含义显而易见,这种事情有经验有心思的人自然会去向工作人员打听,并得到满意的答案,而没往这方面想的人也只会忽略这些小细节。不过在被动等待的同时,更有主动招揽生意的动作,按经验,这些漂亮的舞者会用独到的目光挑选并邀请一等席上有可能进一步消费的客人上台共同表演。但见到第一排一众娃娃头,皆是不知所措,而两个想邀请冰莲与焦明的男女却被一脸慌乱的戏剧团老板拦下,为表演画上一个稍欠圆满的句号。

近乎艳舞的终幕结束,全场掌声如雷鸣,待观众散去,第二轮演出直接开始,虽然按照时间计算,后三分之一的剧情将受到天色影响,不过在冰莲少领主慷慨地提供电灯照明的情况,一切都不是问题。

却说心满意足离开戏剧团的小家伙们,来到人群渐渐聚集起来参加秋收庆典的石台区,迫不及待且毫无自觉地大肆剧透,而没有类似经验的小伙伴们听得津津有味,完全不知道会给今后的观影体验带来怎样的打击。

而从剧情中回过神来的青虫终于鼓起勇气打破尴尬,再次向断鳞询问早晨的经历与五枚铁币的结果。但见断鳞支支吾吾,目光游移不定,还不如上午装迷糊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良久的沉默之后,断鳞终于表示想以自己的劳动将这五枚铁币补上,算是变相承认钱要不回来的事实。

断鳞一脸决绝的样子让青虫十分陌生,心中更是矛盾不安。一方面总觉得这种坏债的态度有些绝情但五枚铁币对自己这群孩子来说也不是个可以一笑而过的数字,但就购买力来说,兰兰、六十四还有自己三个穷出身的孩子都可以用其让亲人难得的吃顿肉食。另一方面又觉得断鳞虽然没有自家堂姐那么鲁莽,但实力差的更多,若是因为这五枚铁币再闹出什么事情,于心何安。所以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但人群角落的二人却被利尔墨勒注意到并直接猜到问题核心所在,嘴角带着笑容走过来,从衣兜里拿出五枚铁币塞进断鳞手中,低声道:“这是我借你的,十年后还我五枚铜币哦。”

断鳞下意识地想拒绝,但力气上怎么可能是魔法战士的对手,被握住的手指根本伸不开,再对上利尔墨勒那糖度十足的温和笑容,眼圈一红与昨晚一样再次扑进其怀中哭泣起来。

待安抚好了断鳞,利尔墨勒带着几分成功招纳小弟的自满与大孩子们一起开始圈地建立儿童专区。秋收庆典作为鳄鱼领魔法战士的传统节日,并不对普通人开放,一方面是流水席的福利,另一方面是安全问题。不过在冰莲与焦明的带领下,随着个大工厂的建立,其他系魔法师的地位渐渐提升,自然没道理排除在外,那么只好划分出一个专门的区域,防止喝多了的魔法战士不经意间造成伤害事件。而小孩子们的情况差不多,自然同样待遇,而去年因为大孩子们留学在外,错失建立威信的机会,今年则当仁不让。

当石台区东侧的被魔法垒起土台并围上栅栏,天边泛红。冰莲作为少领主在最大的石台上主持仪式,依循惯例,先是年终总结,接着祝祷仪式,最后开场比斗以及烟花表演,当走完这套流程观众们在夕阳的红光中欢呼震天。

打架吃肉,痛饮魔瘾药剂,土台下方的喧闹比之昨日更甚,让青虫等今年春天才来到长藤镇的小家伙再次大开眼界,毕竟这种喧闹带来的冲击与戏剧团有很大不同。不过面对不限量免费流水席的时候也被提醒不要与铁叶等少年魔法师战士攀比食量撑死自己。

当吃得九分饱,大家开始跳起消食的舞蹈,同时最大的石台之上,紫羽女士长啸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并高声宣布鳄鱼领少领主冰莲与鳄鱼领荣誉子爵焦明的婚礼开始,所有人又一阵欢呼。

青虫正沉浸在烤鸡腿中,直到此时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大喜事,但一愣神的功夫,视角比较好的位置已经被占尽。台子下面太危险,自然去不得,无奈之下索性将桌面的空盘子堆叠,然后左右望望确认无人注意,这才站上桌子。不过没看几眼,却忽然感到脚下桌面一晃,身边已经多了个人,转头看去,正是断鳞红扑扑的小脸。

正所谓饱暖思那啥,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吃到饱的青虫忽然觉得闪鳞很漂亮,而想着想着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消隐不存,唯有少女的侧脸印刻在脑海最深处。

“看什么看?”断鳞轻推青虫,起初被盯着还有几分得意,但时间一长,终究是羞怯占据上风。但这一推却出了问题,毫无防备且处于反应迟钝状态的青虫一个趔趄,这桌子虽然不高,但这样栽下去也十分危险。断鳞大惊之下伸出双手,而青虫下意识的双臂划拉,二人双手一搭便握在一起,同时用力拉扯之下身子迅速靠近,而对方的脸也在视野中迅速扩大。不过由于女孩子发育早,断鳞比青虫高出半个脑袋,接吻这种福利青虫无福消受,只是下巴贴在少女锁骨上,鼻腔中全是少女身上特有的气味,以及额头处柔软无比的触感。

断鳞满脸通红,却是故意夸张的吐口水,仿佛青虫额头有什么脏东西一般。青虫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是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握着的手紧了几分。

“松开。”断鳞轻声道。

“不松。”

“你捏疼我了。”

“那也不松。”青虫坚持道。

暧昧的情愫在二人之间由第一阶段生根,进入第二阶段发芽,不过二人的注意很快被场地中央的怪异状况吸引。从周围的议论声中,可以知晓,本该如提线木偶一般完成婚礼最后一步仪式的二人忽然静止不动,仿佛在说着一些什么。

这情况换做地球,就仿佛主持人喊出‘夫妻对拜’的时候,二人大眼瞪小眼,或者牧师问愿不愿意的时候,新婚夫妇沉默以对。这如何能不让参与婚礼的群众放飞想象力。

不过没让大家久等,一身怪异服装的新郎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银色圆环,而新娘飞起一脚,将银色圆环踢飞半空。

“这是怎么了?”青虫喃喃问,却得不到答案。众人瞩目的中央最大石台上,令人疑惑不解的事情继续发展,新郎大笑盯着新娘,不紧不慢的扬起手,半空中的银色圆环在一个细微的空间波动中瞬间回手。新娘大声呼喊了一句什么,得不到回应之后不再迟疑,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短刃,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刀光闪烁中将新郎握着银色圆环的左手从肘部上撩切开。

这样的情况显然已经彻底超出众人‘静观其变’的底线,几个人影飞身上台,或接住断臂准备直接安装回去,或者抢下新娘手上的短刃,更多的却是询问与规劝,总之乱做一团。

“少领主大人好像在哭。”断鳞轻声道。

“不会吧,那可是少领主大人。”青虫已经看不清楚石台上的情况,却下意识的反驳。

很快,石台上的所有人仿佛丢了东西一样左看看右望望,而衣着特异的新娘子却是瘫坐在地,右手上握着一条断臂,也是右手,且从被鲜血侵染的袖子衣料判断,正是新郎的。至于新郎本人,已经不知所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9章 提克的梦想一

深秋的寒风中,一辆马车行驶在铺满石板路的街道上,马蹄与车轮的声响打破渐渐消散的晨雾。

如果妹妹没有魔法天赋就好了,提克这样想着,望向马车外面倒退着变小的熟悉街景,内心各种情绪杂糅。理论上讲,大概与地球孩童突然接到父母搬家转学并在当晚连夜离开的心情差不多。

提克今年十一岁,其作为城主家族专用裁缝的父亲给了他灰色的头发,其作为退役女仆的母亲给了他高眉深目淡绿瞳色,整体来看是个稍显俊俏的孩子,且心灵手巧,已经能够帮助父亲制作衣服。但魔法方面却并未得到上天的眷顾,连续三年春天在城内法师塔大吃大喝一顿,却什么魔法媒介也没沟通到。

原本这不是问题。父母双方所有已知的亲人都不曾出现过魔法天赋者,可以说几代都是普通人。所以大家轻易接受提克也是普通人的这个事实,直到提克八岁的妹妹提里斯今年春天时不小心受伤,异常的愈合速度让整个家庭都欢腾起来:我家出了个魔法天赋者,且还是稀有的水系。

顺便一提,哪里都有‘红眼病’患者,考虑到提克母亲女仆的身份,怀疑提里斯真正父亲的闲言碎语很快出现。不过城主家是土系,且提里斯的灰色头发是城内独一无二的,这恶毒的留言才渐渐消散。

鸡窝中飞出个小凤凰,为人父为人母者自然高兴自豪,但为人兄者便未必了,特别是家中并不富裕的情况下。以地球作比,若是山沟中勉强吃饱饭的一家,哥哥平平无奇,妹妹却在八岁的时候被省重点高中破格录取,其后发展不言自明。

所以提克整个夏天都在痛苦中度过,毕竟资源倾斜是父母本能的抉择,而被倾斜的提克地位一落千丈,直至此时,深秋中只穿着一身单衣,被挤在车厢内靠后最冷的角落,即使马车内有个小火炉,仍旧被积蓄一夜的寒意冻得瑟瑟发抖。

一切都怪提克斯,提克再次生出这样的想法,下意识的向车厢内靠了靠,被顶到的母亲转头瞥了一眼提克,然后将披风解下,在提克复杂的目光注视中盖在了妹妹提克斯身上,让本就有因衣着而有些臃肿的小女孩仿佛一尊胖大的雪人。

提克将身子向车厢后面敞开处挪了挪,猛咬牙齿,望向马车后这边陌生的街区,忽然觉得外面也不那么冷。

不久之后,马车停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内,走下车来的提克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不远处高耸着的法师塔,从方位判断,这里似乎是城内的工匠区。而接下来,提克的目光却被院中二层小楼外墙上密布的藤蔓吸引,只因这寒风中翠绿欲滴的样子与城内随处可见的其他植物太过不同。

从叶片的形状与藤蔓叶节出生出的独特吸盘结构中,提克辨识出这只是一种十分常见的藤蔓,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城主家储物室北墙上就有一大片。大概是出于这个年纪男孩子特有的手欠特性,提克揪下足有小指指甲大小的黑色球果,塞入口中顿觉一阵酸甜。本想再吃一颗,手背剧痛,却是挨了藤条的抽打。

提克扭头,见一个男仆打扮的老头正瞪圆了眼睛,作势再抽。因为是城主家裁缝的儿子,不像平民或苦力家出身,对这些男仆一点不虚,毕竟若是提克的手艺几年之后不能获得城主的认可,便会成为一个普通男仆,所以只是做了个鬼脸,便几步跑去父母的身边,而目光仍旧落在那些黑色小球果上。

几句简单的对话证实身份之后,一家人被请进二层小楼,拐了两个弯来到一个布置十分奇异的房间。房间正中半人高的土台上是一个纯金属打造的箱子,而四壁和地板天花板都爬满了与外墙一样的藤蔓,且十分规整,似乎被精心调整过。

而很快,更让提克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当刚刚装进父亲的铁箱子被再次打开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而不等提克缓过神来或因恐惧作出抗拒的动作,自己也被塞了进去,不过当铁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刚刚消失无踪的父母妹妹已经等在外面。

紧接着,藤蔓房间门口一位女仆打扮的漂亮大姐姐用标准的通用语恭敬问候道:“欢迎来到埃文领主治下的特罗领!”

通用语水平有限,但越来越会察言观色的提克注意到,当父亲递出表明身份的文件之后,女仆大姐姐虽然笑容依旧,却仿佛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在一位男仆的带领下,一家人离开房间,而外面迥然不同的景色让提克明白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居然是传说中气系魔法师专享的空间传送,那么此地无疑就是昨晚父母口中提到了特罗领。这一番出乎预料的际遇与新环境让这个十一岁的男孩完全忘了寒冷,瞪大了眼睛好奇的观察四周。

高大林木之中,一栋栋足有七八层,堪比家乡法师塔高度的方块楼房整齐无比的排列着,而每一栋楼顶都有一个不只装着什么的巨大罐子。窗户上用木条分隔成九块,每一块都嵌着昂贵的透明无色玻璃,这是城主书房才有的待遇。几个突出的阳台上已经挂了晾晒的衣服,显然已经有人入住。当从领路男仆口中得知,自己一家也将住进这样的房子,提克激动不已,不过看到前方不远,父母一人一只手拉住妹妹的情况,稍稍转好的心情再次于一个哆嗦中低落下去。

不等一家人进入新居,一个比等候在藤蔓传送房间门口的女仆更漂亮的女仆大姐姐小跑着追了过来,确认身份后,表示有大人物召见,请提克父亲移步。而出乎提克的预料,这一次父亲居然想起了自己,并以助手的身份说服女仆让自己随行。提克自然无法违逆,一路之上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再次纠结起来。

走不多远,父子二人便被带进一个巨大的书房内,窗边书桌后面坐着一个黑发黄皮肤男人,约有二十多岁,相貌普通却是一脸开心笑容地用不知名语言与两位女仆说着一些什么。两个女仆一个金发碧眼,一个黑肤短发,却好像木胎泥塑一般垂手侍立,毫无回应的意思。

“您就是裁缝先生吧?”男人见到提克父亲进门,笑容再盛三分,用口音奇怪的通用语问道。

“正是小人。”多年侍奉上位者的经验让提克父亲分辨得出这是一个不输给城主的大人物,当然以所知最隆重的礼仪动作表达自己的敬意。

“好了,别跳了!”黑发男人不耐烦地摆摆光秃秃的手肘。“我们直接办正事!”

“如您所愿,大人。”提克父亲尴尬的停下动作,却是差点闪了腰。

不过就在提克疑惑于大人物的什么正事能与身为裁缝的父亲扯上关系,却看到黑肤短发的女仆递过几张人像图画。其上少女衣着以黑白两色为主,却将大腿腹部以及肩膀处的大片皮肤罗露在外,且带着奇特的韵味,莫名的让人脸红心跳。

“这……这是何意?”提克父亲翻看几眼,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把这套新式女仆服制作出来。”黑发黄肤的男人一下子从座椅上跳起来,将金发女仆推到房间正中,一边用断臂比比划划,一边用奇怪的语言高速叨咕起来。而身后的黑肤短发女仆则开始翻译,内容都是图画中无法表达出来的各种小细节。

提克父亲本想开口拒绝,因为这根本是在给最下等的娼妓设计衣服,不过思前想后一番,终究还是屈服了。城主大人已经因为某项决策而负债累累,回到那边也是等饿死,更何况这边也未必肯活着放自己回去,空间传送这种魔法的票价,如何是一个小裁缝可以负担的。

“小人明白了。不知小人有多少时间完成任务?”

“时间不限,不过现在就开始。”黑发黄肤男人挥挥断臂,侍立的女仆出门而去,不久便在提克父亲懵逼的目光中,将一大堆用具都搬了过来。

布料自不必说,那缝衣针居然不是骨质,而是细细的铁针,这是传说中王室的裁缝才有资格使用的东西。更让父子二人惊讶的却是一种叫做剪子的铁质工具,这沉重的分量足够做两把匕首,而这特罗领居然将昂贵的铁料浪费在裁缝用具上。

“就在这里?”

“那是当然,方便我随时指导,当然还有两位漂亮的女仆随时试穿。”

“如您所愿,大人。”

就这样,父子二人忙碌起来。说实话,这样的环境一切都无可挑剔,家乡城主府提供的阴冷地下室强出几十倍,但唯一让提克稍稍不满的就是,那个大人物的嘴真是太碎了,不停用奇怪的语言说着什么,也不管有没有回应,自顾自的,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却又呜呜假哭。不过即使如此,批阅文件的速度也是丝毫不慢,且时不时让黑肤短发的女仆做一些翻译工作,并顺势调戏几句。

顺便的,书房内人物的名字也被父子二人暗暗记住。黑发黄肤的大人物被称作焦明大人,黑肤短发兼任翻译的女仆叫做蝶哒,金发碧眼的女仆叫做琳娜,其余进进出出的男仆女仆显然是以蝶哒为首,而所有人对焦明大人虽然恭敬,却有几分不自然的感觉。

直到中午时分,仆人们将盛满食物的餐车推进书房,裁缝父子将比较简单的长筒袜缝制出来。而让二人没想到的是,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仆听了焦明大人的几句话,便无奈换上新装,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真的可以让无数男人赴汤蹈火。

焦明大人一边欣赏,一边碎碎念,似在评头论足,然后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开始吃饭。不过这份美好心情并没持续多久,饭后,当一份文件被送到案头的时候,除去喜与悲之外,男人露出愤怒的样子,高声狂骂。

提克努力瑟缩身子,降低存在感,却发现父亲亦然。不过很快,父子二人发现这似乎并非真的愤怒。焦明大人居然是狂骂一句,便心平气和地请蝶哒女仆翻译成通用语,然后再高声骂一遍,并以这种有些诡异的方式将刚刚大骂的内容以通用语重复一次,然后一边念叨一边书写,直到将整篇低俗而恶毒的内容全部记下。

这究竟是骂街还是学外语?究竟是表演还是真情流露?提克看着大书桌后面的男人,终于在内心深处找到了一个给其类似感觉的人,城主的一位疯子堂哥。而接下来的另一份文件依旧让焦明大人大发雷霆,这次辱骂的对象却是一群‘思想保守’的魔法师,理由是不能认识到某项魔法研究的重要性,居然拒绝参与其中。

当然这些也是从蝶哒女仆翻译中七拼八凑猜测的,且让提克浑身颤抖不已的是,这项魔法研究似乎可以让普通人获得沟通魔法媒介的能力。至此,一团火焰在提克心中燃起。若真是如此的话,一切由妹妹引起的问题都将得到解决。

整个夏天的遭遇如流水般在脑中淌过,但角色却被替换,父母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并对妹妹漠不关心。吃也好穿也罢,一切的一切……陷入幻想中的十一岁男孩因有限的见识,甚至不能勾勒出更加华丽的未来。

直到一切幻想被屁股上的一脚惊醒。

“快干活!”提克父亲压低声音催促,语气冷硬,目光凶恶。

而这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提克在父亲变得惊愕的眼神中放下布料,躲过父亲抓来的大手,来到自言自语的焦明大人面前,噗通一声跪下,用并不熟练的通用道:“我愿意成为大人的实验材料,请让我获得魔法的力量。”

整个书房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提克则忽然想起去年看过的公开处刑,而此时自己仿佛就正是等待那道魔法力量降临的死囚,稍稍不同的是自己在被其杀死之外,还有另一个可能:获得新生。而当焦明大人的狂笑声响彻书房的时候,提克知道自己获得的是后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0章 提克的梦想二

“小家伙有点意思,哈哈……”焦明大人跳过桌子,站到跪伏于地的提克身前,一边嘟囔着听不懂的语言,一边绕着他缓步转圈。

提克虽然知道赌赢了,但仍旧难免忐忑,落在身周的每一步都仿佛敲在胸口,引起心脏的抽动,一滴冷汗从额角滑到眉梢,滴落在地。直到焦明大人的鞋子再次进入窄小的视野,却忽然感到双侧下巴一紧,双脚离地,居然是被焦明大人用断臂夹着提了起来。

“我看好你,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徒弟’二字所代表的诸多含义与其中蕴含的各种好处太过巨大,这根本就是天上掉馅饼,且足够吃一辈子的那种。巨大的喜悦之下,提克完全不知作何反应,也忘却双颊因身体下坠之势而产生的剧烈疼痛,直到一旁的父亲哭着道谢,这才含混不清地重复父亲的话。而更说半句,却因焦明大人直接松开断臂,一下子跌坐在地。

“这些废话我不喜欢听,还有时间紧,任务重,所以实验就从现在开始。”

“焦明大人,这些文件?”蝶哒轻声提醒,但语气中并无催促劝谏的意思,只是简单的询问而已。

“这边的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那些没用了,送回去罢。”焦明大人说完,又在书房内踱步两圈,喃喃自语一阵之后又问道:“土系魔法师还是没着落?”

“是的大人。”

焦明大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接着道:“那就没办法了,去找阿萨萨吧,多少也算熟人,而且人傻。虽然手潮一些,也勉强说得过去。”

“如您所愿,大人。”蝶哒如是道。

提克听说现在开始实验,虽然激动,却还是生出一分惧意,不过事已至此,便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且并没有回头看父亲一眼。

一行五人,提克与新认下的师傅焦明大人,两个高大威猛如山岳的中年汉子,还有蝶哒乘马车再次回到藤蔓传送法阵。然后早晨没品砸出味道的提克有幸再次享受了一次空间传送,不过可惜还是没啥感觉。而出得传送阵来,又是一个陌生的小院落,且爬满藤蔓的二层小楼与清晨提克于家乡所见几乎一模一样。出大门拐进隔壁,一所布置豪华的小楼之中,焦明大人热情的张开双臂,招呼道:“阿萨萨小姐,好久不见,要不要拥抱一个,这是我们家乡的礼节。”

“你……你怎么来了?”阿萨萨从小书桌上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还有拥抱什么的,人家才不要。”

“那真是太可惜了。”显然焦明大人也没奢望什么,简单的落下双臂,然后直奔主题,一边将提克推到身前,一边问道:“看看这个小家伙怎么样?”

“挺可爱的呀。”阿萨萨伸出手,轻轻抚摸提克的灰色头发。“发色很少见呢。”

“和你们这些外行说话真是费劲!”焦明大人叹一口气,加重语气道:“我的意思是,做链接魔法的话,这小家伙和那些大牲口比,灵魂状态如何?”

阿萨萨瞪大了眼睛,睁大了嘴,完全呆住。

“我的通用语哪里说错了?”焦明大人侧头问身边的女仆蝶哒。

“并没有,大人。”

“我……我是不会去做这样的实验的。这完全违背了魔法师协会所订立的条约……”

焦明大人猛地一砸桌子,打断阿萨萨的话,直盯着她的眼神一字一句的道:“我懒得想理由说服你,不如你自己以埃文为出发点,像一个理由说服你自己。”

“啊?”阿萨萨似乎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焦明大人逼人的气势与含怒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声音和缓如清风,“我终于明白埃文那货为什么收你了。”

“为什么。”阿萨萨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显然也十分好奇这个问题,甚至完全忘却原本的话题。

“因为你是个傻x!”焦明大人瞬间怒吼出声,连房顶的灰尘也被震落下来。

处在阿萨萨身侧的提克浑身一抖,差点尿了裤子,而阿萨萨眨巴了两下眼睛,却是直接哭了起来,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被骂的。毕竟是能被派来当做家族质子的存在,于家里多少也是有些地位的,加上天赋不俗,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突然的吼过。

“我这样子有些过分了吗?”焦明大人与刚刚询问语法错误一样,心平气和地扭头询问女仆蝶哒。

“是的,大人。”

“真是麻烦。等我换个画风与你聊。”焦明大人说着无人听懂的话,在书房内原主人的椅子上坐下,晃悠两下身子坐的舒服了,然后将双腿搭在桌子上,而桌子上的书卷顿时蹭上灰土。“别装纯了,你们土系魔法师不是都带着魔法奴仆,你好像也有一个吧?”

土系魔法牵扯灵魂,一大分支便是对他人的灵魂进行操作,低级一些就是魔法奴仆,进一步就是大陆另外两大势力内广泛存在的神卫士,比如当初在鳄鱼领小诗施法制作的黄牛锤子和弱智女仆托尼切。而蓝蟒王国依托青蓝学院收纳死士,当然也与土系魔法的这方面应用有关。

“那是不一样的,制作魔法奴仆只是为了安全,不仅随时可以解除,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阿萨萨自知失态,努力控制抽噎,却是不敢让焦明大人道歉。

“若是不干,我就劝埃文与你分手。”

“埃文是爱我的,不会抛下我……”

“所谓‘劝’只是一种温和的说法而已,其实并不只限于语言。你想想看,若是今晚你被一个肮脏丑陋的奴隶爬上床,埃文会不会嫌弃你呢?”

阿萨萨的脸瞬间退去血色,指着焦明大人,嘴唇蠕动半晌,终于骂道:“你混蛋!”

“很好,那么现在我把问题重复一遍,这小家伙的灵魂状态如何?”

阿萨萨就这样站立良久,终究还是把目光放在提克身上,而一直旁听对话的提克再次犹豫起来,不过内心的天平还是倒向沟通魔法媒介这一边,这个刚刚巴结上的师傅确实有些凶恶,但只要没有城主家族的管家老头凶恶,那便不是问题。而提克忽略的问题是,管家老头只对不会魔法的下人苛刻,而焦明大人刚刚是对着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四环魔法师大吼大叫恶言威胁。

“虽然复杂一些,应该也可以。”阿萨萨早就从埃文手中得到了这个魔法的资料,并用大牲口做过许多练习。

“几成把握?”

“六成。”

“那就开始吧。”

“现在?”

“是。”

“你……”阿萨萨迟疑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刚刚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不怕我在你灵魂上做手脚。”

“随意。”

至此,提克终于注意到焦明大人的状态很奇怪,原本十分爱说话的性子却突然惜字如金,不过看随行的蝶哒女仆,阿萨萨小姐,与两位壮汉都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贸然多嘴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

“拒绝回答。”

“若是解开这个疑问,心情舒畅之下,成功率会有所提升也说不一定。”

“你问。”

“按照埃文的叮嘱,我绝对没有在学院里提起你的事情,不过冰莲同学这几天状态很不好,整个人都……。”

“说重点。”焦明大人打断道,虽然语调不变,但却猛地闭上双眼,腮帮子因咬紧的牙关而露出肌肉纹理,甚至额头也冒出青筋。

“大人,需要魔瘾药剂吗?”蝶哒女仆有几分紧张的问。

“没事。”

阿萨萨并没有在意一些细节,只是问道:“你和冰莲小姐怎么了,吵架吗?冰莲小姐是真的爱你,而且有误会只要解释清楚就好。”

“你这女人又蠢又八卦,真是烦人。不过是个普通的跳槽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当初雇佣协议挺好的,但那大大饼脸好好的正经老板不当,非要骚扰下属,搞办公室恋情,我也很无奈撒。”焦明大人说着还耸耸肩膀,表情是相当的无辜。“这下你该满意了吧,我们赶紧做实验,小家伙都快等不及获得魔法力量了。”

闲话就此聊尽,提克按照要求躺下,不过在等待的过程中,似乎这位叫做阿萨萨的大姐姐失误了几次。焦明大人平淡的催促,阿萨萨反而无比惊讶的询问难道不疼,得到的回答却是这点疼痛根本小意思。然后便突然失去意识,于昏昏沉沉中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仿佛熬夜半宿刚睡下没一会,却被叫醒一样。

“醒了就起来试试效果。”焦明大人的声音在提克耳边响起。

一切前因后果在脑中闪过,提克瞬间清醒翻身爬起,却一个栽歪跌坐在地,同时看清周围环境正是焦明大人的书房。整个书房被魔法灯照的通明,书桌后面还是焦明大人与两位女仆,窗外天空已经全黑辨不清时间,而那边裁剪衣服的父亲已经不知所踪,工具布料却还留在原处。

勉强站起身子,迎上焦明大人有些期待的目光,提克全力回想有关魔法的一切,脑中却只是一片空白,短暂沉没过后,终究还是直愣愣地问道:“怎么试?”

“哦,对了,还没告诉你我的天赋是水系与气系。”焦明大人轻敲自己额头,仿佛在不满忘事,接着眼神示意蝶哒女仆上前。“水系自不用说,至于气系,我给你个引子吧。”

正在好奇所谓‘引子’的意思,提克便身体一轻,竟然慢慢漂浮起来,且眼中所见虽然毫无变化,却感觉身体周围的什么东西在如水波般荡漾,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不等提克再做其他动作,这些涟漪直接消失,而提克再次跌坐在地。蝶哒女仆顺势抓住提克手臂,另一手手上刀光闪动见,上面已经多出一道手指长的浅浅伤口。鲜红的血液顿时溢出,并在提克的痛呼声中滴滴滚落。

“记住刚刚的感觉,那便是被气系魔法媒介改变的空间。”焦明大人接着对蝶哒女仆问道:“如何?”

蝶哒女仆仔细观察伤口的情况,许久之后才回答:“一环。”

“凑活用吧。”

提克自然体会得到这四个字中蕴含的各种含义,有失望,有不满意,最核心的却是轻视,如对待死物一般。提克不喜欢被人这样,但却有说不出个因由,从所有记忆中搜寻见闻,无一事不说明,被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这样看待,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而在提克小纠结的时候,焦明大人继续开口道:

“接下来的事情是重点,你们用笔记下来,省得埃文那货看你们凭记忆复写的东西心里没底,还要旁敲侧击的来问我。”

蝶哒小脸一红,赶紧收起匕首,回到桌边准备纸笔。

“根据我对魔法奴仆、神卫士尸体还有你们家死士的观察,再加上从神权国那边听来的传闻,有一个关于神卫士能力猜想,那便是‘戒律’的作用。当然这是我家乡的说法,你看着翻译就是了。”留给奋笔疾书的蝶哒几息时间,焦明大人这才继续道:“魔法奴仆也好,魔法师死士也罢,之所以效果不佳,我猜是因为灵魂冲突。也就是说灵魂附属体,对于从灵魂主体传达过来的命令存在抵抗意识。”

提克听着听着,忽然身体下意识的动了起来,来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并递给焦明大人。直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提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愣在哪里不知所措。

“倒水这样简单的命令当然没问题,但若是复杂一些,比如自残、送死或者屠戮至亲,都会存在抵抗,不论灵魂被侵入多深。”焦明大人喝了一口水,再次给蝶哒的记录留出时间,然后进入正题:“这就存在一个矛盾,一方想让另一方服从,而另一方不想服从却必须融合灵魂主体的灵魂碎片才能获得力量,灵魂冲突之下降低魔法连接的效用。而解决这个矛盾的办法就是‘持戒律’,以对某些指令的绝对服从来增进融合,提高能力的同时抵消违抗其他命令所造成的分离效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1章 提克的梦想三

……明白了吗?”

蝶哒一脸诚恳的摇摇头,却也不知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作为传话者的自觉。

焦明大人又转头对提克:“你呢?”

提克挠挠头发道:“我会努力背下来的。”

这当然是一知半解的意思,完全理解这一点的焦明大人用不知名语言感叹了一句什么,这才继续道:“那就再写个例子上去,若把服从一个命令记为正一,增进融合,那么违抗一个命令便是负一,使灵魂分离,那么对某项戒律的绝对坚持就是正一千。”

待蝶哒写完,焦明大人目光落在提克身上,继续开口道:“基于以上猜想,进行以提克小朋友为中心验证实验。从资料上看,你很讨厌你的妹妹吧?”

提克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点头。

“很好,那么第一条就是你必须像一个妹控至变太的人一样,在语言与行动上爱护你的妹妹,至于心里怎么想就随意了。”

“什么是妹控?什么是变太?”

“前者是指那种很喜欢自己妹妹的人,而后者是极致的意思。”焦明大人带着提克看不懂的微笑解释着。

“可是……”若是其他事情,提克当然不敢插嘴,但自己踏上这条贼船,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摆脱妹妹的阴影。爱护那个抢走一切的小恶魔到极致?这是在开玩笑吗?

“没什么可是,你无权拒绝。”焦明大人摆摆断臂,说出第二条‘戒律’:“剩下的一条就是隐藏,你必须尽力隐藏获得沟通魔法媒介能力这件事,父母亲人也好,同学朋友也罢。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我们的这项实验很‘前沿’,还不能被大多数魔法师接受,你若暴露出一星半点的能力,我就会尽力抹杀你的存在以消灭证据,整个特罗领亦然。也不要以为投奔那些老古董可以免过一劫,他们同样容不得你的存在。不过我不是喜欢把事做绝的人,你这种存在于另外两个神权国之中十分常见,你在暴露之后若是能逃到那边去藏好,我个人是没兴趣继续追杀的,反正追查此事的人已经无法取证。”

“我明白了。第一条是爱护妹妹,第二条是保密。”提克听到被追杀的时候便双腿发软,甚至不敢去看焦明大人的眼睛,而且内心深处,依据这半天的见闻还有提及‘杀死’自己时候那平淡的语气,已经确信焦明大人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所以甚至没有像刚刚一样询问‘同学’是什么。

“虽然总结起来是这样,但有许多细节也要注意,明天给你一个写有戒条的面具,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说罢,焦明大人转头请蝶哒女仆派人将提克带回新家。临出门时,又问道:“一会你父母若是问起,知道该怎么说吗?”

提克急速转斗脑筋,终于在焦明大人的微笑消失之前,想到敷衍父母的借口:“实验失败?”

“还不算太笨,就这样说吧。”顿了顿,焦明大人又补充道:“作为实验失败的补偿,你已经是我的仆从,以这个借口每日过来接受观察。”

就这样提克离开书房,在一位女仆的带领下第一次回到新家,而父母妹妹正坐在厅里等候已久。提克不是第一次说谎,但关于‘实验失败’的这一个是最让他纠结的,收到世界知名大学的入学通知书,且书费全免还有奖学金,却还要瞒着父母家人,这叫什么事。而在此方世界,同时获得沟通两种魔法媒介的能力,可是比地球任何学校的通知书都珍贵。

不过没等提克细细体会这种纠结,父母的态度变化便让他的心绪跌入谷底。

“别坐那里了,椅子套挺不好洗的。”说罢母亲拉着妹妹离开客厅,因为提克还没有机会在新房中转悠,也不知二人去了何处。父亲则是偏头示意跟上,将提克领入一个黑黑的小房间,关门之时问句‘吃了吗’。提克摇头,很快得到一小碗不知成分的糊糊,错过晚饭的他也顾不得许多,借着小窗透进来的少量灯光,大口吃起来,不得不承认比在家乡时候平日吃的东西美味许多。但想起父母刚刚态度陡然的变化,又觉得索然无味。

待缓解空腹,提克这才开始观察四周,小房间顶部没有像客厅一样安装魔法灯,唯二的光源就是一扇小窗和门缝。屋子内一角是些眼熟的杂物,正是搬家时所带,而另一边是张小木床,显然是为自己准备的。两步走过去伸手一摸,隔着一张床单也可以感受到下面草席的粗糙感。而出乎提克的预料,床头的被子却是正宗的棉被,跟随父亲干活的时候在城主家见识过,不过味道很霉,应该是贵族的二手货且闲置已久。

从杂物中随便找个东西当枕头,提克仰躺在床并盖上被子,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这一整天的事情,翻来覆去没有睡意,又总觉得有草茎穿透被单和单衣刺在皮肤上,难受得紧,索性披着棉被起身来到窗前。抚摸着无色透明的小小玻璃窗,注意力落在对面八层住宅楼上,一个个窗户看进去,有的是一家人在吃饭,有的是一个人在读书写字,当然大多数窗口或是一片漆黑或是拉着帘布,看不清内情,直到五楼右数第而个小气窗,里面居然有人在洗澡,而且还是个女孩。

提克就这样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欣赏到最后,有些呆傻的回到床上,眼前仍旧全是女孩的身影。虽然对方年龄不大,曲线根本没有,但只是漂亮的脸蛋和时隐时现的腹下也足以让提克脑中装不下其他东西,且让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少年感到莫名的舒爽,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爽与哪里爽,然后就这样在兴奋与困惑中进入梦乡,失去意识前唯一的念头就是明天晚上还要看。

次日清晨,略微熟悉这套两室一厅新居的结构,并吃过差异巨大的早饭,提克出门,自觉赶往焦明大人的宽敞书房等候指令。不过在门外便被女仆拦下,等了许久,这才看到焦明大人晃悠着方步过来,然后便得到了一块绿色的木质面具。

“这是给你的,里面是具体戒条,以后使用能力的时候必须以此遮面。”

“是的。大人。”提克恭敬双手接过面具,扫了一眼戒条,完全看不懂,却可以认定不是通用语。

“现在跟着女仆去学校报到,午饭后戴上面具去北面的建筑工地搬石头,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

“是的,大人。”

“哦,对了,还有这个。”说着焦明大人又递来一物,却是个小巧的双层嵌套镂空金属球,“我找你的时候,内层的小球会跳,立刻顺着方向过来。”

“明白,大人。”

“嗯没事了,去吧。”焦明大人推门进入书房,再没看提克一眼。

提克对着背影恭敬行礼,然后跟着女仆离开。出了这栋小楼,穿过一片树林和一个铺满沙土的广场,来到三栋并排的四层大楼前,阵阵读书声从其敞开的窗口传出,孩童特有的清脆稚嫩嗓音让提克莫名的不舒服。

进入中间的一栋,上得二楼,女仆轻敲一扇大门。提克好奇地微微偏头,顺着慢慢打开的门望进去,却与一大群同样好奇的目光对上。

女仆与走出来的男人简单对话几句,陷入莫名紧张的提克根本是听而不闻,直到女仆转身离开,这才惊觉,本想伸手去拉,却被男人提住后颈丢进门内。

“给大家介绍个新同学,提克。嗯就这样,去后面坐着吧。”话落,男人见提克仍旧呆愣,因见多这种情况也不意外,只是再次将其提起,然后按在倒数第二排座位上。

这间教室双人一桌,每行四桌,每列六桌,全班满员四十八人。不过此时算上提克也不过三十八人,也就是说第五排只有两人。而当提克缓过神来,扭头看向同桌的时候,却是腾地站起,只因这张脸在昨晚的梦中出现了无数次。

“提克同学,你有什么事吗?”回到教室前面的男人皱眉问。漂亮同桌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不,没有。”

“那就坐下。”

“是的,大人。”

“不要叫大人,叫我希尔拉曼助教。”

“是的,希尔拉曼助教大人。”

屋子内顿时一片笑声。希尔拉曼轻咳震慑全场,也不与提克纠缠过多,压压手示意提克坐下,放过此事。

缓缓坐下的提克感觉十分尴尬,如坐针毡,不敢转头去看近在咫尺的女孩。少男的心思就是这样奇怪,昨晚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粘到对方窗玻璃上,此时距离近了,却是怂成狗,根本不明白这同桌身份是多么难得的幸运。

没让提克等多久,一阵铃声响起,希尔拉曼将一个大箱子搬到教室正中并让靠窗的同学闭上窗帘,然后打开箱子露出一个机械装置,拨弄几下,教室前挂着的白布上立刻显出黑白人影,却是一个帅气的年轻男人正在黑板背景上比划书写着什么。而每几秒钟,便会变成满是黑底白字的样子,似乎正是年轻男人刚刚说过的话。

提克大概猜到这是什么,不过却很抓瞎,因为他只能听懂有限的通用语,书写阅读方面完全无能。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十分普遍,提克发现教室内大部分孩子都是抓耳挠腮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当录像放完,希尔拉曼关闭机器拉开窗帘收起幕布,开始复述刚刚录像中的内容,并解答各式各样的问题。提克此时才明白,这居然是在讲授数学。有裁缝基础的他当然会简单的加减,面对这些新奇的符号,熟悉的运算过程,倒也不甚吃力。

讲解过后,希尔拉曼发下卷子,收拾东西离开。正当提克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又一个白发老者走了进来,与希尔拉曼类似的流程走完,讲授的却是通用语。

白发老者讲课一半的时候,女仆再次敲门,送进来一个黑皮肤的男孩,老者对着文件简单介绍名字,然后将其安排在提克右侧,两人之间隔着一条过道。

老者的课程结束之后,全班在所谓班长的带领下,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到教室自由活动。提克记得焦明大人的话,出门离开,向北而去,路上于僻静处戴上面具,找到建筑工地之后果然被一位高个子管事介绍给一个小头目,开始搬石头。

水系魔法战士力大无穷的属性提克还是知道的,且即使忘记,周围搬石头的人也时刻提醒着他。想想手臂上那一条迅速愈合结痂的伤口,提克努力去沟通所谓的水系魔法媒介,却啥也没感觉到,而在周围人怪异的目光注视下,自知再也不能傻站下去,索性不去想太多,完全遵照焦明大人的话:搬石头。

跟着众人的路线,挑选自己搬得动的小块碎石,提克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当夕阳西下的时候,终于注意到自己完成了以往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还并不觉得多少疲累,浑身肌肉更是在刺痛中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看着磨破皮肤的双手,提克喃喃自问,这就是魔法战士的力量吗?若自己妹妹将会拥有这样、甚至比这样更强的力量,获得父母的重视似乎也理所当然了。

这短暂的伫立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魔法战士搬运工因为自身的疲累与提克怪异的绿色面具,自动疏远。小头目似乎也因为一些原因,不对提克做出任何催促或管教,总体来说就是当做他不存在。而提克因为第二条保密条款,也没有与周围人搭话的兴趣。

休息过后,提克开始尝试略大一些的石块,搬了几趟便听到一阵悠扬的钟声,看到周围人丢下石块收拾东西离开的样子,猜到这是下工回家的信号。

跟着人流向南,提克返回自家的住宅区,悄悄收起面具,于楼门口犹豫良久,终于还是上楼敲门。门开,母亲的表情毫不掩饰地由希望变成失望,侧过身向楼道内望了望,这才关上门并注意到提克一身单衣脏得与泥地里打了滚一般,厉声骂道:“你是不是傻?怎么搞得这么脏?洗衣服很辛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2章 提克的梦想四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提克淡淡道:“这是完成焦明大人的任务而造成的。”

提克母亲嘴角抽了抽,将剩下的话咽回去,指着提克房间对面的厕所:“自己弄干净。”

已经开始习惯于此的提克并不废话,进入厕所,用木盆从水龙头内接水,哗啦啦的水声中,注意到房屋结构的相似性,显然昨晚漂亮同桌也是在厕所内洗澡沐浴。扭过头,顺着窄窄的气窗,因为楼层位置的原因,看到的却是后楼的檐角与半黑半红的天空。

满满一盆水端回兼任储物间的小卧室,将衣服脱下浸湿再当成毛巾擦一遍身子,这时提克听到敲门声以及母亲急促的脚步声。接下来就是母女二人的对话,开头与刚刚诡异的相似,似乎妹妹提里斯也是一身脏污,不过接下里的事情便不同了,母亲先是温言呵护中给妹妹换过新衣,接着搓洗衣服的声音从厕所小间传来,从频率与力道判断当然是母亲在洗。

隔着两道薄墙一个窄过道的母子二人几乎同时完成洗涤工作,提克本想赌气将拧得半干的单衣穿上,但想想还是没胆找死,低头出门向母亲索要衣服,而得到的回答是仍在脸上的一套又旧又小的衣服,正是两年前穿过的。这件衣服原本的计划是给妹妹对付两年,不过显然妹妹用不到了。

晚饭的餐桌上,妹妹讲起学校的见闻,而提克这才知道提里斯就在自己今天上午所在处旁边那栋教学楼中,也就是所谓的小学部。而之所以搞得与自己一样脏,却是因为下午的劳动课上,整个班级一起修建牛棚。作为水系魔法战士,妹妹提里斯多劳多得,不仅为自己赢得荣誉,也为所在的小组争得头名,而且由此机会,在进入班级的第二天便获得了同学们的认可交到许多新朋友。

提克一言不发,闷头吃饭,没有丝毫兴趣像父母一样夸奖提里斯,让整个餐桌分成了温度对比鲜明的两个区域。

吃过饭,看了眼天色,提克返回小房间一边抖动衣服加速干燥一边看向前楼某扇小气窗。第一个洗澡的是个中年汉子,花白的头发看不出本色,接着是一连三个兄弟,年纪从十三四至十七八。与昨夜所见女孩同样是棕色头发,且面容也有几分相似。

为了不错过美景,提克几分钟便瞄一眼,终于将这四个男人忍受过去,不过当主菜上来的时候,又产生一种罪恶感,心情无比矛盾。若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看也就看了,问题不大,但对方是熟人,是同学,甚至是同桌,虽然还不知道名字,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不论提克心中想法如何,眼珠子还是很诚实地瞪得溜圆,脑子更诚实,将接收到的画面刻在最深处。而当对方离开厕所间的时候,提克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明天见面时提醒对方挡住小气窗,而说服自己的理由是:不能便宜了别人。

是的,下意识里,提克对这位还不知道名字的同桌有了一丝懵懂的好感。

次日校园,大半个早自习时间,提克一直没能鼓起勇气开口,不过其欲言又止左顾右盼憋shi一样的神态已经引起同桌的注意。对方大方地做自我介绍,并询问提克是否身体不舒服。

“我……我没事。”

“那是我身上哪里很奇怪?”自称叫做勒克菲,来自德泽尔王国的小姑娘开始低头查看自身衣着。

“不是的。”提克慌忙摆手。若是换成人生经验丰富者,可以想出许多婉转的办法提醒对方,看到关于偷窥的新闻也好,听说这方面的笑话也好,甚至假做出乖露丑,言说自己洗澡时发现贼子也好,都可以达成目标且不闹尴尬。而提克小朋友憋了半天,在勒克菲水晶般明亮的双眼注视下,情商清零,选择直球突进:“你昨晚洗澡的时候没遮窗帘,我……我看……”

啪的一声脆响,整个教室都回头看向倒数第二排的这一对男孩女孩。

面对整个班级的注视,提克捂着左边脸颊,自觉有错却不知错在何处,勒克菲则是羞愤地流下眼泪,捂脸从后门跑出教室。提克咬咬牙,不顾近处几人的询问和炸锅一般喧闹的教室,起身追出。

提克刚出门,便在走廊拐角看到勒克菲被一个助教打扮的年轻女人拦下,似在斥责。想及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勒克菲被训太过冤枉,便紧跑几步,在助教惊讶的目光中站到勒克菲身前。

“是我惹哭她的,都是我的错。”

年轻女助教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两圈,扑哧一笑,也没问具体因由,只是将二人罚站走廊,直到上课铃响才可以返回教室。待助教离开,提克轻声对站在身边的女孩道歉,却不想女孩眼泪掉得更多了,只好无奈闭嘴。

时间就这样渐渐流逝,直到希尔拉曼助教从楼梯上来,见到二人之后略一回想,似乎有些印象,这才上前询问情况。勒克菲抽噎着不说话,负责解释的提克情商稍稍上线,只是说自己惹哭了勒克菲,以及罚站种种。

希尔拉曼皱眉片刻,摇摇头,并非专业出身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妥善处理这种事情,本着和稀泥少麻烦的原则,再考虑到这个年纪男孩人嫌狗不待见的属性,更是懒得多问细节,先是逼着提克道歉,又逼着勒克菲原谅,算是揭过此事。见勒克菲仍旧泪眼汪汪,又胡乱安慰几句,这才招手示意二人跟自己一起回教室。

提克自然迈步跟上,却发觉勒克菲没动,略一迟疑,也不知从何处涌来的勇气,竟是直接拉住勒克菲的小手,将其牵进教室,又在全班目瞪狗呆中牵回坐位。而两只小手就这样紧握,直到上课铃声想起,脑中空白的提克才想起此事,正不知该不该放手,却觉手心一空,转头看去,只见勒克菲早已不再抽噎,脸红得仿佛熟透的苹果,一动不动盯着教室前方。

第一节数学课下课后,一位助教打扮的大妈进门,通知所有没有校服的孩子出来领校服。提克昨天就注意到前几排同学的衣服是统一制式,不过没敢多问,此时听说白送,当然高兴。包括提克与勒克菲在内,六七个同学起身跟出教室,与从其他班级走出来的孩子们一起,来到仓库,依指令按大小个排队。

一套套浅蓝色宽大如面袋子的校服被发下,提克指尖碰,感受到这光滑的触感,就认出这是城主家的少爷小姐才能穿的布料,价值相当不菲。但当习惯性的将目光落在裁剪缝纫与针脚细节之处,却又大皱眉头,这简直是糟蹋布料。

正想着要不要拆开自己缝一遍,却看到远处另一队更小的孩子走了过来,而其中亮灰色头发一蹦一跳的自家妹妹相当显眼。心情顿时变得无比糟糕。不过更让提克纠结的一幕出现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居然手欠无比的去拉拽妹妹的头发。

提克迈出半步,犹豫片刻,却又收回,而那边的提里斯回头与撩闲的男孩理论,却惹得一众男孩哄笑起来。这样敌众我寡的局面显然出乎提里斯的预料,无措之下,眼圈泛红噘嘴欲哭。

提克看在眼里,心中愈发纠结。几幕模糊的场景于脑海中浮现,都是‘普通人’的时候,也曾经兄妹相亲,共同面对不善养育的父母。但一切又被这个夏天的悲惨记忆覆盖,让提克对妹妹提里斯只有恼恨妒忌。

就在提克打定主意视而不见,并准备随队伍离开的瞬间,脑海中顿时抽痛起来,焦明大人前天晚上告知戒律的一幕记忆无比清晰的浮现。

我不要这样,提克想着,迈出一步,抽痛立刻加剧。而当提克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已经一个趔趄,差点坐倒在地。

“你没事吧?”

耳边响起勒克菲关切的声音,手臂上也感到一双灼热的小手在拉扯,提克咬牙稳住身形,却没用勇气迈出第三步。对勒克菲敷衍一声“没事”,转头望向妹妹的方向,只见提里斯已经哭了出来,泪珠滚落脸颊,划出两道湿痕。

这一瞬间,妹妹哭泣的形象与早晨勒克菲流泪的样子与提克眼中重叠,而提克只是自问一句:若是有旁人弄哭勒克菲自己会怎么做?几乎没有思考过程,便得到‘上去干’这个答案。而提克的身体也已经冲到妹妹身边,一手将提里斯揽到身后,另一手先将跳得最欢的一个男孩推了个屁蹲,又把最初扯头发的男孩揪出,挥拳便要打。但小拳头却被一直大手握住,管事的助教已经赶到现场。

其实这并不能责怪助教失职或拉偏架,有过带孩子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多么闹腾,三五个就足够棘手,几十个凑在一起,完全可以把人逼疯,稍有疏漏实在难免。

事情的因果显而易见,成年人的智商一看便知,一群低眉顺眼自知闯祸装可怜状态的小男孩,一个哭泣的小女孩以及与小女孩同发色面容酷似的大男孩。待稍作询问确定之后,助教也不多做废话,拿出戒尺开始打手心,一群小男孩每人五个,一个大男孩因为率先动手也是五个,挑事的小男孩加倍十个,而小女孩免于责罚。

“那是你妹妹?”待提克返回队伍,勒克菲问道。

提克却是既没听到这句问话,也没注意到妹妹奇怪的眼神,只因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感受中,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在微微扭曲着,摇摇晃晃仿佛隔着一层微波荡漾的水面。不过新奇感很快过去,接下来便是眩晕与恶心,直到被勒克菲的摇晃打扰,才退出这种状态。

“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嗯?你说什么?”

“哼,不说了。”勒克菲一扭头,就此进入不理人的状态,让提克莫名其妙。

回教室的路上,提克便迫不及待的换上新校服,当然旧衣服也舍不得扔,准备下午搬石头的时候穿。第二节上,提克根本无心听讲,仔细回想刚刚那种状态与焦明大人给自己的‘引子’,隐约明白那大概就是与气系魔法媒介沟通的状态。而课程讲授到一半的时候,勒克菲终究忍不住,用纤细的手指捅了捅提克,轻声问道:“刚刚那个灰色头发的小姑娘是你妹妹?”

“是的。”

“她叫什么名字。”

提克有些不明白勒克菲为何这么问,却还是答道:“提里斯。”

“她好可爱,发色也比你的更鲜亮一些。”

提克不想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且还想抓住刚刚的感觉,便指了指教室前方滔滔不绝的老助教,不再言语。

午餐时提克吃了一份仍觉肚饿,又要了一份才满足,然后与昨天一样,换上旧衣与面具,赶到工地搬石头。碎石刚入手,便觉得轻了,提克先疑后喜,难道不止气系魔法,水系魔法战士的力气也有提升?而证实的办法也很简单,搬更大的石头。

半个下午的时间,提克与众多魔法战士一起,将山脚的碎石搬空。就在提克好奇接下来干什么的时候,一个中年汉子在小头目点头哈腰的引领之下来到这边,也不废话,对着光滑的山壁抬起双臂,手指一阵颤动。

提克先是觉得此人眼熟,接着便感到山壁内不断闪动的空间波动,最后看到山壁岩石顺着斜向上的完美坡面一层一层滚滚而落,巨响声中腾起阵阵烟雾。如此奇景当然让提克大感新鲜,思索这是什么气系魔法,待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不知多少环的中年气系魔法已经施施然离开,只剩下一众魔法战士继续搬石头。

晚上回家,洗衣顺便冲凉,待妹妹与父亲到家后一起坐在餐桌旁,不过今天晚餐气氛有些沉寂,只因作为家中核心的提里斯似乎不想说话,父母逗弄几句无果,便只好安静吃饭。提克却是懒得多想,快速吃完回房间,看向那扇小气窗,不久之后惊讶的张大嘴,认出下午施展气系魔法的大师居然是勒克菲的父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3章 提克的梦想五

也不知勒克菲这个小丫头出于什么心思,但这位中年气系魔法师显然没有从女儿口中得知全部真相,毫无怒色的用帘布将气窗遮挡,却丝毫没有逆向寻找偷窥者的动作。从各种忧虑上的,提克都舒了一口气,坐回小床并抛却几丝失望,开始练习沟通气系魔法媒介,直到挂在胸口的金属球开始跳动,这代表着焦明大人的召唤。

正想着如何骗过家人出门,却感觉到周身一阵空间波动,眼前一花,下一刻已经来到了改变命运的书房,耳边响起焦明大人带着三分惊喜的声音:“嘿嘿,没想到灵魂碎片还可以这么用!”

提克从地上翻身立起,用最恭敬的姿态问好。

“免了免了,你知道我讨厌这些。”焦明大人说着浮起一把匕首,眼神示意提克拿住。“虽然有许多间接的测定法,不过我们还是用最简单直观的好了。”

提克当然明白,自觉地在手臂上划出伤口,忍痛展示给那位蝶哒女仆。

“只比二环的愈合速度稍慢了。”蝶哒难以置信的报告道,盯着伤口的目光中甚至带了几分艳羡与渴望。

接着是关于气系魔法的测试,提克再次被浮起,并被要求使用气系魔法拉动空间的能力来破坏这个由焦明大人所织造的小块失重区。但提克倾尽全力,只被定为半环,显然气系没有水系那样进步神速。

焦明大人对此毫不意外的样子,一边叨咕着听不懂的语言一边围着提克转悠,上下打量。时而皱眉摇头,时而微笑点头,竟是就这样嘴不停脚也不听的转了小半个沙漏的时间。

提克起初还好,没一会就浑身不舒服,被焦明大人注视的地方更是凉飕飕的,但因为内心的畏惧,完全不敢遮挡躲闪或抗议,只能默默忍受这种心理上的折磨。且偶然与焦明大人对视的时候,总感觉对方的眼神不对,且莫名感到寒冷。阅历不足的提克虽然还读不出这眼神透露的信息,却已经将之记在心里,想忘也忘掉。

“听说你在学校里不仅有个漂亮同桌,还帮自己妹妹出头?”

提克心脏一抽,却丝毫不敢隐瞒,点头应是。

“说说有什么感觉?”焦明大人追问道。

“很高兴。”提克傻笑道。

“掌嘴。”焦明淡淡吩咐。蝶哒立刻上前甩了提克一巴掌。脆响过后,焦明大人却仿佛刚刚给了提克一颗糖球般,温言道:“小朋友,想清楚我问的是什么再回答,好不好?”

提克捂着脸颊,压抑住心中羞愤,转动脑筋顿时想明白焦明大人真正关心的是什么,稍稍斟酌字句便将之后获得沟通气系魔法媒介与下午发现力量提升的事情说出。果然,焦明大人听后满意点头,接着对蝶哒吩咐道:

“既然是实验,就该有个实验的样子,没有个表格记录数据怎么行。且记得每天提醒我,若是昨天也有个记录,就能够做出更准确的逻辑推导,也不用浪费时间听小屁孩啰嗦。”

“是的,大人。”

“还有这环数也太粗略了,找一本有关这方面的书籍过来,我再研究出一个更细化的计算定环之法。”

“是的,大人。”

“晚上向埃文汇报的时候顺便催催女仆团的进度,我这衣服都做好了,他那边人还没到位,这算怎么回事?”

这样的要求显然让蝶哒女仆为难,迟疑片刻答复道:“请您相信这并非怠慢。主人是因为族叔来访,必须陪同那些人巡查领地发展状况,因此……”

“好啦,那货又看不见,不用如此忠心护主。去准备东西吧,顺便把这小屁孩送回去。”

“是的,大人,我这就去办。请问还有其他吩咐吗?”蝶哒不再多做辩解,得到否定答复后,拉着提克躬身退出房间。

……

此后,提克发生了翻天覆地改变的生活渐渐规律起来,上午学校,下午工地,晚上被焦明大人做实验检测,且顺带着成为一个助手,与蝶哒女仆一起辅助处理事务,同时对这个刚来三天的地方了解起来。

此处是位于大陆西部的特罗领,领主正是在学校教学录像中出现的埃文大人。这个名字来自埃文大人的母语而非通用语,是一种红色脚爪的猛禽,可以意译为血爪隼。

特罗领是埃文家族领地西北角的一小块,严格意义来说隶属于东边的弗尔客王国,不过已经处于实际自治的状态多年。北邻一个叫做西鲁的小公国,南边靠着埃文领主家族的领地:麦剃勒领,西边则是大海,有一个小小的港口,名为烂皮港。

领地内西侧小平原,气候温和雨水充足,是粮食产地;东侧山地丘陵,也正是因为这片小山脉的阻隔,才使得弗尔客王国对这片地区的控制成本高昂,进而疏于管理,形成自治。

而此时生活的小镇就位于平原与山区交界处,名为鸟喙镇。大致分为三个区域,东南是半藏于山沟里的工业区,至于什么是工业,提克还不清楚。中间最大的是生活区,提克甚至是在十分精细的地图上找到了自家所在编号为零三的居民小区。西边则是奴隶区,地图上用斜线涂满,并未标识其中具体情况。而提克此时才知道这里也是有奴隶存在的,于家乡常见的这群人突然从生活中消失,还让提克有些不适应。

鸟喙镇内也有许多东西让提克感到新奇。

首先便是鸟喙学院,初级魔法学院的名头是王国联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而鸟喙学院虽然是个弱化版的魔法学院,只教授数学和通用语,暂无魔法课程,却也足够让提克这等对魔法学院艳羡已久的平民子弟珍惜这种学习机会。

其次便是名为《洋葱报》的所谓报纸。似乎因为焦明大人的悬赏,某项关于油墨的技术获得突破,配合上新式造纸法,使印刷品的价格狂跌至普通人可以随意消费的程度。

就在提克实现每天早晨与漂亮同桌勒克菲一起牵手上学的那一天,面对街头巷尾廉价到近乎白送的报纸,因为昨晚跟随焦明先生见证这一新事物诞生而知晓诸多细节的提克吹嘘一通,成功获得勒克菲小朋友崇拜的目光。不过当勒克菲追问的时候,提克在脑内轻微刺痛提醒下,及时刹车,支支吾吾间将刚获得的好感赔回去大半。

最后便是小镇中心区,新开的一家名为‘红中’的餐馆,以新奇而美味的菜式与低廉的价格,开张三日便赢得无数赞誉。更让人吃惊的却是其对烹饪法毫不私藏的态度,甚至将厨房摆在店门口大橱窗内,随意顾客监督与学习。

有关公开烹饪法一事,提克却是想起两年前城主家的一个小风波。原本城主家的那个厨师虽然厨艺不错,因此在低位上比自家裁缝父亲高出许多,但脾气却差得很,甚至在做菜的时候将厨房内所有人驱逐出去。甚至为此敢与总管家硬顶,表示宁死也不泄露半分做菜的秘诀,此时闹的颇大,最后却总算仗着城主一家的偏爱,扛过了总管家的诸多刁难。

相比于其他猜测餐馆老板脑子进水的镇民,提克当然知被骂的正是焦明大人,好奇心驱使下,趁着焦明大人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聊起此事。但得到的回答却是乱七八糟通用语与不知名语言夹杂在一起,让人完全不知所云,提克勉强听懂的部分就是这种公开行为目光远大,且会带来十分有趣的事情,安静看戏就好。

而接下来的事情让提克对焦明大人的敬佩与畏惧再增三分。在红中餐馆开业不久,旁边就开了一个家用金属器具商店和作料店。

前者以让所有镇民惊掉下巴的低廉价格出售各种金属制品。大家都是半年之内陆续从王国联合各处搬迁至此,虽然金属价格狂跌已经不是新闻,但也没有达到如此便宜的程度。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家用金属器具店开张的前三天,差点被蜂拥而入的镇民挤破橱窗。铁锅铁铲大卖理所当然,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金属制品同样供不应求。

而后者也的火爆程度也分毫不差,被红中餐馆排队机制折磨到极限,且自信从大橱窗学会做法的镇民当然想亲自操作一番,买了铁锅铁铲便顺道再购入各种作料也是理所当然。

而当提克作为焦明大人的助手,偶然看到店铺账面数字的时候,差点惊掉下巴。以提克最为熟悉的父亲为例,作为焦明大人的专属裁缝,在整个镇子的收入已经算是中等偏上一批。而两家店铺三天的利润足有父亲三年的收入总和。不过在吃到母亲所作的各种新菜式后,提克还是转而对这个公开计划持保留意见。

世间事没有十全十美,鸟喙镇有让提克新奇喜欢的新东西,也有让他熟悉且厌恶的旧事物,比如税收队。这群穿着黑色法师袍的家伙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收税,态度与提克家乡别无二致,嚣张蛮横之极。

提克一家搬来时间不长,已经被‘关照’两次半。第一次还算客气,拿钱走人,第二次似乎摸清了提克一家的底细,不仅税金加倍稍有微词便动手推搡。不过次日晚,这伙人再次拜访,当提克父亲战战兢兢打开门的时候,迎来的却是如春风般温暖的笑脸,不仅多收的税金全部归还,还对无礼之举做出赔偿,然后逃也似的告辞离开,由于时间紧促,勉强算作半次。

至于其中因由,自然是升到三环魔法战士的提克带上面具暗中出手,且因为符合爱护妹妹的戒条,实力再次小有提升。算上之前大大小小的三次事件,这已经是第五次。不过这点进步又因为‘抗命’实验衰退回去。

作为提克最畏惧的实验种类,抗命实验正如其名,焦明大人会提出一些比如端茶倒水之类无关紧要的杂事命令,而提克所要做的就是极力忍耐脑中轻微的刺痛,抑制住身体不由自主的服从倾向,并在事后检测魔法能力降低的程度,以验证‘戒律’的有效性。提克即使年岁不大,也能明白其中蕴含的自由味道,若是除去两条戒律之外,可以无后果地无视其他任何指令,比之其他正常的魔法师,根本不差什么了。

转眼之间,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提克紧了紧校服,照例在晚饭后赶到焦明大人处,却发觉书房内情况不对。蝶哒女仆与两个壮汉正严阵以待的样子,紧盯着房间中央的焦明大人,而后者新生的左手此时正拿着一把匕首,指着的却是自己的脖颈,面容前所未见的狰狞与扭曲。至于其他女仆,已经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现在可以聊一聊吗?”

“当然可以,先生。”蝶哒说道。

“我想离开,你们不会阻拦吧?”

“当然不会,不过请先生明白,即使您现在离开,过不多久也会自己回来的。”

“我tm当然知道!”焦明先生怒吼出声,情绪十分激动,紧握的匕首也划破皮肤,一滴血珠滑落。

提克对这样的场面不知所持,不过经此提醒,内心深处却是第一次生出一个叛逆的想法,因为无比矛盾。若是焦明大人自杀而死,自身融合的灵魂碎片会如何,若是失效的话,则必须阻止焦明大人自杀。变回普通人继续当裁缝的日子,只是想想就让提克不寒而栗。但若是可以就此摆脱控制,便无疑是一个新生,那么日后若有机会……,而不等提克顺着这个思路深入想下去,场中局面又有变化。焦明大人居然平复表情,若无其事地放下匕首,对着蝶哒吩咐道:“没事了。”

“需要喝一些魔瘾药剂吗?”蝶哒问。

“好。”自有女仆跑出门去取。而焦明大人再次开口道:“同意鳄鱼领的条件,把那几个人传送过来吧。”

“是的,大人。”蝶哒躬身领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4章 提克的梦想六

这一番对峙起因不明,结束的更是莫名其妙。提克没敢多问,既然焦明大人‘恢复正常’,那么就只当啥也没发生过,与女仆们一起收拾狼藉的大书桌,然后进行每日环数测定与行为体会报告。

此时的环数测试已经今非昔比,虽然原理相同,都是计算从圣魔海接引能量的总量,却精准许多,按照焦明大人提出的所谓‘极坐标球体积分法’,环数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即使是外行如提克,也对着明显上扬的提升曲线相当兴奋。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大四小五个女仆走进书房,这显然是鳄鱼领来客。提克则是再次感叹传送网络的神奇,起初听说这庞大藤蔓是焦明大人附属魔法植物还难以置信,但随着与气系魔法媒介的沟通越发熟练,已经与那个庞大无比的藤蔓有了些微的感应,这让提克认识到自己居然与一植藤蔓同一性质,且实力还相差万里。

不过当提克仔细观察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停下话声,只因为首与焦明大人一样黑发黄肤的女仆太过漂亮,蝶哒女仆也好,勒克菲也罢,比之都存在显然的差距,说是记事起短短人生中见过最美的女人也不为过。

这边的焦明大人面露灿烂无比的笑容,绕过桌子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好久不见,要不要抱一个?花痴……哦,不对,是萝花对吧。你说你们也真是客气,想来就来呗,搞得那么麻烦。看到信函的时候,我高兴得差点把屋子炸了。”

炸屋子是真的,但显然不是因为高兴。

不过名为萝花的女仆却是后退一步,疑声问道:“是焦明先生吗?”

“是是是,当然是,怎么可能不是。”焦明大人正说着,一个小女仆飞身而上,一下子挂在他身上,“你看,小托尼切都认出我了。真可惜,第一个拥抱你没抢到。”

“可是冰莲大小姐说……”

“她说什么无所谓,而且理论上你是我的女仆,借她用半年就不错了,还给我也是应该的。”焦明大人十分兴奋地抱着小女仆换地转圈,笑着顶脑门亲昵。

“那么您为什么不说鳄鱼领话。”萝花女仆最后确认道。

“这个说起来就很很复杂了。总之因为某些原因,我把那个忘了大半。”焦明大人蹲下身,放下托尼切,对另外三个小女仆招手道:“你们三个小家伙,见到主人怎么不过来问好,不乖哦!而不乖的孩子要被罚去做魔法实验体。”

提克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打个哆嗦,并坚信此时焦明大人慈和的笑容下,掩藏着的是一个丝毫与‘慈和’无关的冰冷心脏。

三个十岁的小女仆面面相觑,接着做出标准的女仆觐见礼。

“不算不算,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过来抱抱。还有我都忘了你们叫啥名字了,空调?冰箱?还是洗衣机?”

三个小女仆依次自报姓名,分别是冰箱电视热水器,接着上前与焦明大人拥抱,场面乍看起来还有些温馨。

遥想穿越之初,冰莲带着焦明去萨宁城购买贴身女仆,这才有了六个小女孩,可惜半年不到,在初冬的瘟疫中死了一个,勉强救回一个,却已经被高烧烧坏脑子,只对心灵指令和托尼切这个原本的名字有反应。之后的两年时间里,另有一个发急病而死,甚至没给焦明回去用灵魂连接续命的时间。不过剩下四人已经比冰莲最初预计的数量要高,毕竟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世界,没有魔法战士万病硬抗的属性,养活小孩子至成年并不容易。

抱过三个小女仆,焦明大人站起身,再次张开双臂:“就差你了,多少抱一下意思意思,又不会少块肉,还可以让这些势利眼看清楚你的地位,省得以后工作上不顺利……”

但不等焦明大人东拉西扯的废话完,萝花女仆便打断道:“我只与说鳄鱼领话的焦明拥抱。”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焦明大人慢慢收起笑脸几步上前,扬手要打,但面容又是一阵扭曲,然后放下手,丢下一句‘随便你’,便让蝶哒安排住宿并继续盘问提克持戒时的具体感受。提克将一切疑惑压在心里,专注于回答问题,余光中却看到萝花女仆落泪不止。

记录过后,因为气系与水系的不平衡发展,焦明大人更改了提克每日下午的训练,由搬石头变成切碎石头,也就是用空间裂缝将大大小小的石块,破碎成符合火系魔法师要求的砾石,然后送进混凝土搅拌机。在工地混了许久的提克对这一工作并不陌生,毕竟负责这一部分的头目正是勒克菲的父亲。

接下来的日子,焦明大人身边多了五个女仆与一头叫做锤子的黄牛,对于提克来说,只是分担的打扫等杂事变得更轻松,不过却有两件事让他不知如何面对。

首先是焦明大人身边的女仆开始换装,新式女仆服正是父亲缝制的那一款,十分暴露。气候原因,普通人当然无法穿着这样的‘布片’进门出门,而焦明大人的解决办法相当奢侈,居然全部使用具有水系魔法天赋的年轻女孩作为女仆,这也正是向领主埃文大人要求的所谓女仆团,而来自鳄鱼领的萝花女仆已经成为这个女仆团的团长。一群妙龄女孩肩膀,小腹与大腿全露,让提克的目光不知落到哪里才好,但心中难免幻想多年以后也能如此这般。

其次便是勒克菲的父亲居然找提克谈话,内容是提醒水系气系专修一途,不要浪费了天赋。而让提克纠结之处在于,他总觉得勒克菲的父亲认出了自己,毕竟搬石头已久,工地上带着绿色面具的小鬼,要多显眼有多显眼,且灰色的头发与偶尔穿的校服都是相当明显的特征。那么这究竟算不算违背了第二条关于隐藏身份的戒律。不过既然力量没有衰减,提克暗爽窃喜之余也不想与焦明大人这个越来越畏惧的存在多聊,准备等被问起的时候再说。但内心最深处再次对失去力量这种可能产生忧虑,并为此做了几个噩梦。

而整个鸟喙镇仍旧在以一种让所有镇民难以置信的速度变得更好,除去原本的报纸与餐馆之外,近期最得民心之处便是居民楼供暖与报纸上关于税务队的大讨论。

第一场雪落下不久,两次试水通知之后,原本那些个布满房间角落怪模怪样的金属疙瘩居然开始变热,让镇民们大呼奇迹,不过大家九成九都是会魔法的工匠出身,心中好奇表面上还维持着基本的体面,与负责供暖系统的气系魔法师熟人聊一聊,便不再大惊小怪。而校方也组织孩子们将这套供暖系统参观一遍,算作‘科普’,当然因为有焦明大人这个幕后策划存在,观后感等等作业也是少不了的。

其实说穿了也简单,就是利用已经在联合王国境内渐渐普及起来的永固型空间传送阵将工业区的冷却水传送到镇子居民区内的蓄水池,再以改进的小型传送阵送到各个居民楼的楼顶水塔,流经千家万户之后再从地下室传送回工业区循环使用。

供暖终究只是技术上的问题,听个新鲜便算,但税务队的问题可是涉及所有镇民的自身利益与心情好坏,毕竟被恶言恶语甚至推搡一阵之后还要乖乖交钱,没人的心情会好。《洋葱报》上先是对无人重视的‘为何收税’问题做了一番论述,让所有习惯于浑浑噩噩交税,不要多问的工匠们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在收获无数好评与一次打砸一次焚烧之后,报社毫不畏惧,先是刊文谴责破坏者,然后开始以笔名的方式刊载来信,渐渐将话题引导到,在必须交税的基础上如何更有效率的完成这一工作。几个或真或假的笔名唇枪舌剑一番,将所有镇民的注意力吸引,各自战队,不过提克却知道,至少三个笔名背后都是焦明大人。

而这场讨论终于在一场华丽的爆炸之后暂时停止,因为报社没有了,编辑死了一屋子。一屋子啊!这个惨烈。作为幕后老板的焦明大人当然不会毫无压力,一封匿名信与消失的叫做热水器的小女仆都表明了敌人的态度。

面对这种局面,书房里的大部分人都面色凝重。一些是类似蝶哒这样的下属,一些是最近从餐馆与报社等处招纳的幕僚或中层管理,提克端水果倒饮料之间庆幸带着面具真好,不用假装悲戚配合气氛。而书房内处于两个极端的却是哈哈大笑的焦明大人与怒扇其一巴掌的萝花女仆。

“小热水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喽。”焦明大人根本不在意这个耳光,仍旧笑声不止。但凉拌菜这种菜式虽然在红中餐馆已经出现,却没人会联想到那边,在场所有人心中只是从‘凉’这个词联想到尸体。

“答应他们的条件好了,把小热水器换回来才是!”萝花眼角带泪,面色再涨红三分。

“妇人之仁!”焦明大人大骂一声,站起身来,对屋子里的众人吼道:“你们给我记住,面对敌人的威胁,绝对不可以选择妥协。若是今天因为一个小丫头就答应了对方的条件,而敌人发现了一个这么低成本高收益的办法,信不信明天,你们的妻儿老小全都人间消失??”

屋子内没有蠢货,这样的道理早就有人想到,只是没敢说出来。而没想到的部分人被如此提醒,瞬间了悟,面色却是更难看几分。

“那我们去救人!”萝花女仆呆了呆,高声道。这方案简单直接,不愧是鳄鱼领出身。

“救个屁,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实力上也打不过,埃文那孙子正在看戏,不会划拨强者过来的。”

“你不去,我自己去。”萝花女仆见此情况,一甩手,便要出门。

焦明大人面容又是一阵扭曲,终于在关门的瞬间,吩咐两个壮汉保镖:“去把她绑了,再灌下去一些安眠的魔瘾药剂。记得不许太粗鲁,更不许占便宜,她只有四环半而已,别告诉我办不到。”

两个壮汉面面相觑,却还是领命追出书房。

小小插曲过去,很快有幕僚询问接下来的计划,而得到的回答却是:“再把编辑部重建起来,让他们慢慢炸好了,反正我们有得是钱和人手。”

“这……啥时候是个头啊?”另有人问。

“你们很快便会知道的。”焦明再次大笑起来,如此回答。

停刊三日之后,报社总部虽然在建,但印刷机已经正常工作,那就不能闲着。仿佛是作出回应一般,《洋葱报》将领主埃文当初制定的税率与简单几条税法不知从哪里翻了出来并登载头版头条。附属的几个评论文章,对领主歌功颂德的同时也历数税务队的几次丑闻,瞬间将矛盾激化到一个新台阶,不仅对某些人的根子再次深挖一铲,也在逼迫埃文表态。这样的爆炸性新闻甚至让镇民忽略了报纸一角写着战争停止的消息,毕竟王国联合与伊扶森神权国的战争远在东北,与近在咫尺的税金问题不可同日而语。

而毫不意外的,当晚,书房这边收到了一条细细小小的右臂。正在做魔法测试的提克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发青,待看到焦明大人若无其事的拿出并耍玩具一般,一手握住根部,用其去轻敲大腿,刚吃下去的晚饭在胃里翻江倒海一般滚个不。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才没有呕吐出来,正吞咽着溢入口腔酸水,却听身边焦明大人不紧不慢的道:“话说你现在也是四环魔法战士兼三环气系魔法师,似乎可以开开荤了。”

“全听焦明大人吩咐。”提克虽然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但明白不论如何,自己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用这么严肃,只是做些战斗训练而已。”焦明大人笑着从文件堆中抽出一份,示意提克阅读,待提克看完,说道:“把这几个税务小队和这几个跳得最欢的抗税先锋都暗中教训一顿,当然是要轮番打才行。”

听到这里,提克瞬间明白了个大概并觉背脊发冷,而面对焦明大人微笑眨眼的样子,只能猛点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5章 提克的梦想七

“当然为了隐藏身份,绿面具是不能用的,简单蒙面就好,顺便向蝶哒要些黑布,自己做一套黑色夜行衣。至于你这小鬼身材也是个大问题,练习一下踩高跷吧,虽然会让动作笨拙怪异,但对方都是菜鸡,且黑灯瞎火之下也没人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焦明大人一边唠叨,一边耍弄着手上的东西,接着猛的一拍大腿,脆骨响声中逆向弯折,“当然还有武器!这可不能忘了,一开始就用拳头,两三次之后就用铁拳套,然后是铁棍,最后上刀子,嗯嗯,就着这样。”

提克插不上话,也没有插话的意图,只是将目光偏向一边,不想看到那个乱晃的东西,但胃部抽动酸液不停上涌。

“你的脸色不大好,怎么不喜欢这个计划?”

“小的不敢。”

“哦,你是怕这个呀!”焦明大人随手将之抛回原处,其在木盒子内碰撞翻滚声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大书房内仍旧让提克感觉刺耳。“不过就是些碳氢氧和其他微量元素组成的蛋白质堆块,理论上讲和你天天吃的猪肉鸡肉一模一样,你的化学课都白上了?哦,化学和物理课好像初一年级才开。那就怪不得你了。”

提克并觉得学校中学了所谓‘化学’的大孩子们可以淡然面对此情此景,但更不会纠正什么,且看焦明大人此时是健谈的状态,壮着胆子转移话题,问道:“小的听说税收队的头目是领主的亲叔叔,而且实力很强,您真的一点也不怕吗?”

“怕?哈哈……”焦明大人顿时大笑起来,提克轻舒一口气,明白挠到了焦明大人的痒处,笑得这么开心,后面的盘问会轻松许多。不过事情的发展比提克预想的还要好。“不论怎么说,你我也有个师徒名分,在提高你的魔法能力之余,我就再与你说说道理。此时那群人炸报社也好,绑架人质也罢,这些手段太过落后低端上不得台面,由此可见对手根本没弄明白情况。”

提克自然顺竿而上,请问详情。

“按照为师的认识,每个人都是分层次的。最外是言行,其内是欲望想法,核心却是思维模式。就仿佛从这里攻打弗尔客王国,水陆空三路,就是三条战线。在这场斗争中,我们是三路齐进,以镇民的脑子为战场,争夺思想阵地,而敌人稀里糊涂甚至主战场在哪里都搞不清,只在最低端‘言行’阵线严防死守,却对另两条更重要的阵地大敞四开毫不设防。如此一来,我们岂有失败之理。”

是夜,暗淡的魔法灯光辉之中,提克用略有生疏的裁缝技术缝制了一套宽大黑袍作为夜行衣,接着练习‘高跷’,对绑带稍作调整之后很快适应下来,同时回想那些‘教诲’,也没想明白太多,直折腾到深夜才熄灯入睡。而次日一早,去前楼楼门口与漂亮同桌勒克菲一起上学的时候,却被关切的询问为何晚睡,按照新开的生理卫生课所讲授,小孩子长身体,应该保证充足的睡眠。

提克先是一愣,接着心中一暖,多久没有被这样关心过了?父母二人从春天开始,眼里只有妹妹,而即使是更早以前,也从未如此细致贴心。焦明大人虽然有时看似关心,但难保下一刻就是巴掌呼脸,根本只是喜怒无常而已。却没想到小窗对面还有一双眼睛关注着自己睡没睡下。

“帮父亲做一些裁缝活儿而已。”提克一秒也没用便找到一个借口,接着拉起对方的小手,却感到微凉,便续道:“还剩了许多边角料,给你缝个手套如何?都是大人物发下来的好料子,摸起来比校服还软。”

“不会有麻烦吗?大人物都是很吝啬的。”勒克菲显然意动,但搬家之前的记忆告诉她最好不要贵族的便宜。

“不会不会,放心好了。”提克拍着胸脯。

“那也不许熬夜缝制。”

“嗯。”

两天后,提克用一双手套换了一个香吻,当然是在脸颊,不过当晚,这片刚被亲吻过的地方便染上了大片污秽。某个抗税先锋虽然是三环火系魔法师,但可惜是个喜欢喝魔瘾药剂的酒鬼,也因此被提克当做第一个目标,但可惜趁黑轻松将之撂倒之后,没打几下这货居然喷泉一样呕吐起来,算是这场埋伏中唯一的反击行动。提克猝不及防之下被淋了一头一脸,酸臭之气扑鼻,引得他差点跟着吐出来,可谓倒霉至极。

是以暴打一顿仍不解气,再踢几脚才开始处理后事。先将人拖到显眼处,留下警告语纸条之后,守在暗处,待确有人发现之后才悄悄离开,毕竟把一个普通人体质的火系魔法师丢在雪地里,第二天早晨得到的必然是一具尸体。

过了三天,提克再次行动,按照焦明大人所给的资料,选了一组最弱的收税队:五个普通人。见到如此奇葩的队伍组成,提克起初还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在细读资料之后,不由得感叹越大的家族,只会有更多的普通人亲戚。

因为只是五个普通人,具体过程总结起来就是碾压,先于夜幕中接近,偷袭敲晕两个,然后飞踢正中第三人的小腹,至此,回过头来的剩下二人还在惊愣之中,甚至忘了大声呼喊,让提克特意准备的雪团白费。也不多做废话,提克迎面而上,简单将二人打倒,然后照例拖运并留下纸条,确认被发现之后才离开。

就这样干了四五次,让提克惊讶的事情出现:目标被抢先,从街头巷尾的热议中得知,某抗税先锋居然已经被打得送进医院,且丢了一条胳膊。细读资料,当目光落在体型描述上的时候,瞬间想明白了,这货的身形与踩着高跷的自己十分酷似,应该是被税务队那边误会了。

当晚提克便汇报此事,忍受了一阵大笑之后,得到一件铁拳套,还有砸断目标胳膊的新命令。

“现在两边都可能做一些陷阱诱使对方出手,所以注意小心一些,不过毕竟防贼的成本太高,这些人又不专业,懈怠是难免的,只要多观察就好。”焦明大人说罢,拍了拍桌面上的最新的目标资料并示意提克可以回家了。

提克仗着铁拳套之威,加上高跷越发熟练,轻松作案四起,并在侦查目标情况的时候偶然目睹三起群殴事件。两伙人成功,一伙人不幸中伏,好在及时撤退,且在追击的人群里,提克看到了一个熟人,勒克菲的大哥,二环气系魔法师。

信了报纸的邪的年轻工匠们与税务队之间的斗殴事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开始,并在夜色之中愈演愈烈,直到报社总部再次炸翻天,在有心人的撺掇之下,次日上午,几百名三四环左右的年轻工匠没有照常去工业区上班,而是与报社伤者一起,堵在税务队总部门口,玩起了示威游行。

不过这场示威显然不会收到什么好的结果,提克远在学校教室,都听到了税务队总部那边一声巨响,以及隐隐传来的空间震荡。学生们对巨响议论纷纷,但在助教们的安抚之下,也没有大乱。中午吃过饭,赶到工地的提克却被告知停工,大小头目们甚至工长班长,都已经赶去医院,照顾探望子侄或学徒弟子,或者上司同事的子侄、学徒、弟子。

此方世界,中高环魔法师就是各种型号种类的工程机械,这些人撂了挑子就仿佛塔吊、搅拌站,混凝土泵车等等全部趴窝,剩下一群虾兵蟹将真的什么也干不了。

而当天晚上,提克再次来到大书房,例行的魔力检测将近尾声的时候,大门被人猛地推开,来者面带寒霜,盯着焦明大人缓步走进。提克只一眼就认出这正是教学录像上的领主大人:埃文。

焦明大人眯眼微笑,起身用轻松惫懒的语气说道:“呦!稀客呀,欢迎欢迎。还有你知道我不会贵族礼,就不乱跳了,咱们这么熟,你当然不会介意啦。还有老朋友见面,你怎么这个表情?最近有什么难言之隐?让我猜猜看,这魔法战士的身体虽然什么都能抗,但该难受还是会难受的……”

“换个更有效率的交流方式,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埃文声音中隐含这怒意。焦明大人缓缓坐回椅子,表情变得无比平静。而一众女仆下人自动自觉的迈步离开,提克本想跟着溜出去,却听焦明大人说道:“这就是我的小‘徒弟’,想不想试一试?”

“也好!”埃文领主目光只在提克身上一扫,傲然道。

提克难以置信的看向焦明大人,得到的却是一个‘上’的眼神示意,稍作心理斗争,脑中便刺痛渐起,只好听令上步挥拳。但眼前一花,肚子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身子倒飞撞在书桌脚,看似惨烈,却并无大碍,且从这一脚的力道判断,对方也只是四环而已,至多刚入五环,并非占据压倒性优势。”

“四环!?”埃文惊声道。

“你这个表情,是暗示没有监视我的意思吗?”

“至少上次报告上写的是三环。”埃文半真半假的回一句,大概是因为‘徒弟’身份,并没有赶提克出去,直接进入正题:“游行这件事你到底什么意思?”

“何必明知故问。”

“上次的那些话并没有说服我,我也没有同意你这样提前激发矛盾。”

短暂的沉默过后,焦明大人再次开口道:“就像你刚刚说的,别浪费大家时间,我懒得分辨你的试探或其他什么东西。若你没有这个野心,就直说,我去找其他人。”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提克放轻喘息,小心翼翼的爬起身子退到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但心中却因这些话而掀起巨浪。

“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这显然是一种威胁。

“你这是在降低于我心目中的评价。”焦明大人冷冷道,丝毫不为所动。

埃文的眼角跳了跳,终于还是妥协,放缓声音道:“你所谓的封建与资本的矛盾,真的不可共存?调和?”

“看来上次的那些话,你并没有领会清楚。那我就重复一遍。”焦明大人无奈的摇摇头,解释道:“世界上所有矛盾都是可以共存或调和的,只是会使整个系统进入一种低效的运行状态,并在区域竞争中落败而已。我们的这些工业设施还很初级,说穿了一文不值,王国联合境内各大王国公国只要得到一个半个我们工厂内的魔法工人,那些九环强者稍微琢磨一下,再配合以雄厚的底蕴,不出十天就可以复制出一套粗劣生产线,二十天就可以改进至我们九成的生产效率。留给我们发展的时间真的不多,若还要背着一堆包袱前进,很快就会被追上。到时候,我只是浪费半年多时间而已,你却要被打回原形,仍旧只是个二十多位的继承人,因天赋绝佳而被嫡脉家族流放,再无可能得到公爵国王之类的头衔。”

“最后一个问题,家族真的不会深入追究吗?”

“这个问题让我很失望。”焦明大人摇摇头。稍稍加重语气强调道:“如此庞大的家族,早已不是亲情这种东西可以维系,而只有利益。我们的工厂给你们家带来多大利益我看不到账本,却也估算得到大概,不用跟我装糊涂,赔偿一个普通九环的命已经足够。若是事后还有提升,那些长老怕是还要暗笑。我回去了,你想明白再叫我。”

提克听到这里也明白个大概,看向埃文的目光再无崇敬,反而感觉这人与自己也差不多,为了不失去现有的一切,不得不陷得更深。不过本以为焦明大人最后的意思是回去睡觉,却不想他腾地站起,面带笑容的说道:“你看你,总是瞎严肃,这些话问我也是一样的吗,新的世界有新的管理方式,就让那些老糊涂带上眼睛好好看,乖乖学,把爪子和嘴巴揣兜里,若是乱动乱说,就切下来塞进后庭。你看多简单的事情!就像这样。”

埃文显然没有看虚拟切菜表演的兴致,转身出门,对身侧摆摆手,然后在提克惊讶的目光中,叫做热水器的小女仆被人抬了进来,虽然失去双臂,但显然还有命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6章 提克的梦想八

“这怎么送回来了,太怂了吧?”焦明大人似乎也很惊讶,但话中透露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在其心中早已放弃了这个小女仆。提克顿生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若是某天自己被这样抬到焦明大人面前,显然也不会听到什么好话。

“你去把那些花瓶都叫回来,顺便通知放了了萝花。”

提克躬身领命而去,并在不久之后见识了一副奇景,叫做萝花的漂亮女仆扑到小热水器身上含泪检查一番,然后左右开弓,对着焦明大人使劲扇耳光。而后者的反应很奇怪,面容扭曲之中手臂高高扬起,却就是落不下去,只能耍嘴皮子:“花痴女人!再打我就翻脸还手了啊,快停手,我tm让你停手,听不懂吗?好好好,看在你大姨妈来了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再打三下就算完事!”

啪!

“一!”

啪!

“二!”

啪!

“三!”

啪!

“这就算白搭你一个!”

啪!

“麻痹的还打,给脸不要是不是?外面的两个傻叉,进来……滚出去……进来……你大爷的,看我把痛觉共享给你。”

“需要魔瘾药剂吗?”不同于提克,蝶哒显然知道这种情况的应对办法。

“滚!贱女人。”焦明大人吼回去。但这样的答复,对蝶哒来说,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是’,所以很快,门外的两个壮汉不顾焦明大人颠三倒四前后矛盾的话,强行灌下一大瓶魔瘾药剂。

而更让提克惊讶的是,原本扇耳光正爽的萝花女仆反而在半途略微呆了呆,接着开始阻止强灌魔瘾药剂,但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没两下便被两个壮汉绑住,动弹不得。这一场小插曲就此平息,观看全程的提克却是莫名其妙地想笑,不过当焦明大人‘恢复正常’,并一脸微笑地对着他招手的时候,提克意识到麻烦来了。

果然,当走进一臂距离,提克便被结结实实的抽了正反两个耳光。“都tm因为你,要不然压制那货还不是妥妥的。”提克捂住脸颊,感到口腔一阵腥甜,对上司这种显而易见的邪火,不敢流露半分愤怒怨恨。

“咦,似乎有办法了,哈哈……好办法!好办法!”拍手声中,焦明大人忽然如此笑道,接着蹲下身,搭住提克肩膀,温声道:“打疼你了吧,真是对不起,原谅师傅好不好?来个女仆,不行不行,这些都是我的。那就你了,蝶哒,给他揉揉,然后送他滚蛋。”说罢,提起昏迷不醒的小女仆热水器,瞬间从书房内消失。

次日洋葱报头版头条:《沉痛悼念四十一位革命烈士》

副标题:《对其余四百一十一位英勇无畏的革命斗士表示深切慰问并祝早日康复》

如此及时的报道当然吸引所有镇民的注意力,甚至学校里也在‘不知名’力量下,让每个班级通用语最好的同学给大家阅读报纸。而提克终于有些明白不久前焦明大人关于‘思想阵地’的论述,敌人果然在许多焦明大人注重的环节毫无动作,或者说毫不重视。至于这些环节是否真的重要,提克弄不清楚。

在这篇报道中,先是将昨天的事情描述一遍,游行革命斗士们如何正义,动手镇压的九环强者如何残暴邪恶,以及下午医院内发生的千位六环以上魔法师集体对峙九环强者盛况,接着将及时出面维护秩序阻止冲突升级的领主埃文大人恭维一番。然后援引埃文领主曾经订立的法律规条,证明这次游行示威的合法性,与九环强者出手的违法犯罪性质。最后惊掉所有人下巴的将动手九环强者定义为杀人犯,并再次援引法律规条中关于杀人犯的处置办法:砍头示众。

九环强者的形象在王国联合境内所有人心中都是高不可攀的,而九环强者杀人,在大家看来也是‘理所应当’‘习以为常’,且不必受到责罚。以地球作比,就仿佛一个人进入八环之后,便天然的获得了‘杀人执照’,进入九环就被授予‘随便杀人执照’。

而今天洋葱报上的这个说法,让所有镇民心头发颤,各种情绪与产生裂纹的世界观杂糅一起,对事件最终的结果无限期待起来。

这样存在特殊含义的事情并不能让小孩子们产生太多思考,就以提克的班级为例,早已满员四十八人的教室内,简单讨论一阵便歪了楼,开始聊起作业与考试,当然还有下课后玩什么。而此时提克在注意到勒克菲异常的沉默。

“怎么了?不高兴?”

“革命斗士是好人吗?”勒克菲低声问。

想起勒克菲的大哥似乎曾经参与过埋伏税务队的群殴事件,那么参与昨天的示威游行也顺理成章,再想起近十分之一死亡率,提克不由得确认道:“你大哥昨天也去了?没事吧?”

“没事的,只是擦伤而已。”

提克暗舒一口气,这才答道:“当然是好人。”

“可是……可是……昨晚父亲告诫我们,谁再敢参合这种事,就亲手用空间裂缝切断我们的双腿。”

“那就听你父亲的话,不要参合。我们不当坏人,也不当好人,只当不好不坏的平常人就是。”提克一边说一边握住勒克菲的小手,稍稍用力以作安慰。勒克菲察觉到提克的这份真心诚意,点点头没再多说。

下午的工地上,在混凝土搅拌机的轰鸣声中,各种议论声仍旧不断传入提克听力强化的耳朵。议论的首要焦点当然是预测事态的发展,一个个或搬砖或碎石的中低环魔法师仿佛地球帝都的哥一般,生怕显得比旁人知道的少,各种挂着内部消息或舅舅泄密外壳的臆测层出不穷。

最常见的当然是贵族丑闻论,不过附和者不多,比如这位埃文领主的堂叔与其母不清不楚,为了掩饰,这才设下此局,结论是九环必死。次之的就是阴谋论,支持者甚众,怀疑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权力倾轧,没什么大惊小怪。毕竟埃文作为领主,却处处受到堂叔节制,当然想办法踢开而后快,并列举家乡的各种王室传闻,结论就是九环脱层皮即可无事。

当然有少数人隐约察觉到洋葱报所扮演的特殊角色,但也无法给出阴谋论之外更多的猜测,只是做一些延展补充:此次不论结果如何,九环强者的性命与埃文领主的权威只能存一。

因为从勒克菲口中得知了其父的态度,提克特别留意了一下此时的顶头上司,却发觉这个中年汉子只是点头附和,根本不多说一句话,众人笑时跟着笑,众人怒时跟着怒,看不出任何异样。

当太阳西斜之时,有人跑到工地上下达通知,所有六环及以上的魔法工人全都去市政厅开会,领主大人有重要事情宣布。工地原本热闹气氛瞬间冷却,只有少数机械的轰鸣声,且也在几息之后因主持者的停手而渐渐消失。

而各个工头班长甚至大小管事就这样在人群寂静注视中,缓步走出工地。

晚上,提克刚接近书房门口,便听到焦明大人哈哈大笑的声音,顿时一阵轻松,今晚大概不会太难熬。不过很快,提克便后悔于这种的乐观,因为在例行魔法检测之外,居然还学习气系魔法:箭矢防护,且教学手段相当粗暴。

在简单演示两遍之后,提克被要求施展这个箭矢防护魔法防御焦明大人把玩了一晚上的新式武器。这东西主体是个细长喇叭状的铁管,加上后面持拿用的木托,仿佛一个拉长改进版的火系魔法师法杖,相当诡异的整体形象却被铁管与木托上精美的雕饰衬托出几分美感。

不过当被这东西指着,眼见其开火并感受到剧痛之后,提克便不这样想了。视野在朦胧中倾斜,只因小腿上的伤势让他栽倒在地。

“喂喂喂,好歹是四环魔法战士,别这么怂好不好?挨一枪而已。再说你的箭矢防护哪里去了?我怎么一点空间波动也没感觉到?哦,可能是没见过这东西,太突然了对不对?那我就介绍一下,这叫火枪,可是必将带给世界新生的武器。具体原理也很简单,物理化学课上都会讲,就不给你剧透了。不过你倒是说话呀!我最讨厌被人无视了。”

“我……”提克忍痛抽动肺部,勉强吸入充足的空气,但是……

砰!第二声枪响,提克的另一条小腿也被子弹击中,因为射击距离近,仍旧是贯穿伤。

此时门被打开,却是被枪声吸引的萝花女仆,见到此情此景,直冲到提克身边,检查伤势,然后抬头对焦明大人吼道:“你在干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

“讲授气系魔法:箭矢防护,当然手段新颖超前了一些。”

萝花用水系魔法与提克的身体本能一起,几息之间便让伤口止血,然后走到正在上子弹的焦明大人身边,劈手躲过火枪,反手就砸。仿佛昨日的闹剧再次上演,不过此时提克已经无暇欣赏,闭目凝神沟通水系魔法媒介,用尽全力让小腿的伤势愈合。恰在此时,忽然感到一股无比熟悉,仿佛同源而出的水系魔法之力与自己一起,共同催动伤口的愈合。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名叫热水器的小女仆。

忽然学会魔法,且如此亲和,定然是焦明大人又做了一次‘实验’,但让提克惊讶的却是小女仆那一双透明质感的新手臂,良久才看出这居然是土系魔法的凝构物。

……

次日,也就是发生税务队总部门口游行事件的第三天,埃文领主公布了一些列的新政策与一项司法裁决。让所有鸟喙镇镇民陷入喜悦与狂热之中。

新政策虽然林林总总许多条款,但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公民权的问题。首先取缔税务队,改成自愿持工资条到市政厅旁边的税务部门按比例缴纳个人所得税,从今以后,所有纳税人将获得公民权,以投票的方式参与到特罗领的各项决策之中。

且考虑到个人实力的不同,设置多道门槛。首先拿不出特罗领工厂发放的工资条或工资不足者,将无权纳税。其次有子嗣者或六环以上者,纳税超过一定额度之后,将会获得‘大公民’身份,具有三倍投票权。而八环与九环强者一样,纳税超过一定额度之后,将会获得‘超级公民’身份,具有九倍投票权。

同时为了维护治安,将成立直属于埃文的卫队,暂定名为血爪军。且考虑到每个公民都有义务武装保卫家园,血爪军将以对所有公民的强制兵役制度为基础。以现在的具体情况来说,就是所有公民都必须轮流巡街,大约二十天轮值半天。将税务队维持治安的部分属性彻底取代。

最后也是最让所有人关注的,就是关于九环强者的裁决。不出预料或者说大出预料,正是死刑,三日后执行,地点就在镇外一处大矿坑,埃文领主诚意邀请所有镇民共同见证这一场历史意义重大的死刑。

洋葱报当然连篇累牍的宣扬这些事,而学校内的早间读报活动近乎变成常态,而镇民们更是议论纷纷,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第一批由‘大公民’,也就是第二天被叫去开会的六环以上强者,组成的小队开始巡逻。五人一组,每人斜背一条火枪,脚踩浮空飞盘,街巷中飞窜,以实际行动宣扬血爪军的存在。

税务队总部门口游行事件的第六天,也就是九环强者明正典刑的日子,大矿坑内看热闹的镇民人山人海,足有上万人。成立没几天的血爪军全体出动维持秩序,竖起写有工厂名字的巨大木牌,渐渐将人群按照工厂内部组织聚拢。在没出大乱子的情况下场面不再混乱,毕竟军民双方都是熟人,甚至本身就是顶头上司。

而当首犯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矿坑就仿佛炸了锅一般,喧闹声直冲云霄。埃文的家族似乎对此事也十分重视,出动了五个九环强者,押解着埃文的堂叔。不过六个九环强者显然都没有预料到此时的场面会如此壮观。

用金属跌价导致整个联合王国内部手工业大萧条,然后抄底工匠,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把一矿坑的人招纳过来,纸面上的数字,与如此直面人群带来的压迫感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想象着其中上千人的六环七环甚至八环,若发生冲突即使是九环之上的强者以振动圣魔海的能力做出压制,恐怕也难以逃出生天。

按照套路,公布罪状,验明正身,然后一声枪响,一矿坑的观众似乎仍旧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九环强者就这样被打死,及息之后才开始欢呼。接着是几个作为餐后甜点的虾兵蟹将,一一吃了枪子,让观众们在高x的余韵中再攀上几个小高峰。

这一场死刑已经是家族中各方讲条件分蛋糕妥协之后,达成的协议结果,所以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

而当夜,提克却是淡定不能,因为焦明大人借职权之便,居然给他安排了一个特殊任务:枪毙特务。“这两个人的资料你已经看过了,从平日表现来看,算是税务队内仅有的几个好人之二,不过有情报显示,其中一个是弗尔客王国派来的间谍。我限你在十分钟之内杀死间谍,否则我就杀死你,毕竟实验结果已经出来,从理论上来讲,你已经没用了,反而会带来许多麻烦。你自己看着办吧。”

提克双股战战,尿道括约肌松弛,只因这席话与顶在太阳穴上的火枪。火枪的威力这几天来,已经用小腿感受多次,今天终于用箭矢防护成功避开,却没想到不仅没有奖励,反而是实验结束的死亡通知。

与两双同样充满恐惧的目光对视片刻,从四个瞳孔里,提克都看到了一个面容无比扭曲的灰发少年。不想死,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完全丧失从资料中查找漏洞并逼问清楚的逻辑能力,提克终究还是如身边恶魔所愿,将两个人全部刺死。

“开个玩笑啦,你刚刚的眼神和表现简直一级棒,特别招人喜欢。我怎么可能杀了你,喜欢你还来不及呢。不过呢实验结束倒是不假,以后每二十天来一次就行。好啦,去吧,美好的人生在前面等着你呢。”

提克愣愣地踩过地面两滩鲜血,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书房,待迈出大楼正门,这才发觉手上还握着满是鲜血的匕首以及身后由深变浅的一行血脚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7章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一

伊扶森神权国,首都神恩城西城区,贫民窟孤儿院外,两男一女三个十四岁的孩子于寒风中瑟瑟发抖。就在半个沙漏之前,他们被驱逐出孤儿院,理由是在外面盗窃食物,败坏孤儿院的声誉。这样的理由也许骗得过小山与白阳,但早慧的吉姆早已看透一切,三人被驱逐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年龄太大。

这一所孤儿院,三人从小到大都生活于此,吉姆早已熟悉无比,不仅是日常生活与年节福利,更有每年春秋两季举行的大弥撒与时不时举行的小弥撒。而每一次弥撒过后,主持仪式的神教牧师都会选走一两个孩子,虽然孤儿院的嬷嬷们都将被带走的孩子描述为幸运儿,但吉姆从来没有在带人离开的牧师眼中看到一点与爱有关的情感,是以对这种事情生出莫名的抵触。不仅自己从来不配合,主持弥撒的牧师问什么都摇头,装傻充愣,还成功说服两个小伙伴与自己一样,直至今天与少数哥哥姐姐一样,因为食物缩减不得不去街头找食,然后被以各种理由踢出孤儿院。

“吉姆,我饿了。”比吉姆高出一头的小山揉着肚子,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眼神仿佛是渴望爱抚的大型犬。“再给我一颗小黑果子吧!”

“照我刚刚说的做,安静站着!”吉姆低喝。刚刚吉姆交代二人,必须摆出最可怜的样子,等到太阳下山安歇钟钟声响过三次,确认孤儿院不会可怜三人而送上一份晚饭之后,才会离开去秘密基地。

所谓秘密基地,是因为预见到迟早被提出孤儿院,经常在街上乱转的吉姆在贫民窟捉老鼠吃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似乎是某个奴隶贩子存货的地方。一半地上一半地下,脚面高的地方就一个可以钻进去的小开口,仿佛是主城区内路面角落的排水道入口。

而怪异之处在于,里面居然有一株爬满墙壁的藤蔓植物,且有诸多神奇之处。首先是长青,其次是虽然开口近在咫尺,却没有一个枝条生长出去。最后就是藤蔓上满挂着的,另小山惦念不已的小黑果子,配合烤老鼠肉,味道极佳。

小山被训斥,缩缩脖子,脸色更苦三分,从效果上来说,却也达到了扮可怜的目标。太阳渐渐西斜,大大小小房屋的屋顶被染上一层血色。孤儿院矮墙的阴影渐渐爬上三人的小腿,然后是大腿,当爬到小腹的时候,吉姆将身上拾来的烂皮背心披在叫做白阳的小女孩身上。

“我不冷的……”白阳话一出口,便暴露了,只因其中夹杂着牙齿高速碰撞的声音。

“别废话,穿着!”吉姆话是这样说,但心中开始思考放弃这个装可怜计划。

恰在此时,一个衣着比三人略厚的女人左顾右盼地接近孤儿院,看到三人之后明显一愣,但也没有停下步子。在孤儿院门口放下一个小襁褓之后快步离开,全程侧脸掩面,不让三个孩子看到容貌。

其实这完全是因弃婴经验不足过分小心,三个孩子在短暂的人生中,已经多次见到这样的事情,甚至可以猜想,自己当吃也是一样,所以根本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趣。不过大概是因为饥饿感会促进大脑思考,今天的小山第一次对此提出质疑:“吉姆,你说为啥母亲生下我们,却又丢在这里,经文里不是说母亲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吗?”

吉姆早就对此产生了疑问,并展开求证调查,但得到的结论并不让人开心。

古树经中关于母亲这一角色的描述,确实十分伟大且令人向往,甚至在定义神恩的时候,也部分与母爱做比较。不过第四章第二十段也有这样的文字:因为孩子是神赐的、纯洁无瑕的宝藏,所以怀孕之后必须分娩,分娩之后必须养育,否则死后陷入地狱永受火焚之苦。

再考虑到平民窟之中的大多数女人的职业,本身就是半饥半饱勉强饿不死,显然是不可能养活一个小孩子的,所以便钻了一个空子:让别人来养育,勉强算是不下地狱永受火焚的心理安慰。

不过这些半推论半猜测的理由即使说出来,以小山的脑子也无法理解,只会追问不休浪费时间,所以吉姆使用了从孤儿院嬷嬷们学来的万能答案:“等你长成大人,再告诉你。”

“哦。”小山点点头,果然不再多问。

三人又等了一阵,当第一声安歇钟响过,一位老嬷嬷将弃婴抱进孤儿院,看也没看三人一眼,当第二声与第三声安歇钟响过,终无一人踏出孤儿院半步。吉姆知道计划失败,浪费的时间且不说,单单是喝下的这些寒风,若是三人中有人病倒,就真的完蛋大吉。所以毫不迟疑的招呼一声,按照约定,第一次带着二人去秘密基地。

七拐八转,很快来到入口附近,吉姆若无其事的走过,确认里面仍旧空着,这才招手示意二人过来,然后一同钻进秘密基地。一片黑暗之中只能隐约看到房间轮廓,不过孤儿院里也没有魔法灯,三人早已习惯于此,先是用备好的稻草塞住出口,这才依偎在一起挤在墙根,并开始讨论今后的生活。

说是讨论,但按惯例,也不过是吉姆滔滔不绝,白阳对细节作出询问确认,而小山不断‘嗯’声附和,但另外二人都知道这货根本没听明白多少,更是记不住,还需要在事到临头的时候叮嘱三遍才行。

“按照我从街上听来的消息,三日后在主城区有个大庆典,将会有免费的食物,所以暂时只要挨过这一天半即可。这里有小黑果子,再抓些老鼠的话,应该不难。但这终究不是长远的办法,我们必须找事做。”寒风呼啸中吉姆的声音平平淡淡,不带一点多余的情绪,因为这已经是他在心中思虑已久的问题。

“要我出去接客吗?”白阳弱弱的问。

“确实是个办法,但即使你成为这个贫民窟生意最好的,也无法养活三个人,所以否决。”吉姆说道。

“那怎么办?偷还是抢?可是赖皮虎那些人……”

“即使赖皮虎同意我们加入,我们也不能去干。且不说这个贫民窟能偷抢到多少东西,大部分收获还要上交给他,根本是白辛苦。还不如等两三年,小山的身板再高大一些,能打一些,直接取而代之。”

小山听到自己的名字,用浑厚的嗓音重重地‘嗯’一声。

“我的计划是去工匠区想办法,那里不仅更富裕,而且人也更笨一些。”

“可是我们进不去的吧?”白阳质疑道。

“很简单,只要弄到比较体面的衣服,再打扮得和那里面的孩子一样干净,说话注意用词就行了。去模仿做弥撒的牧师大人,而不是老嬷嬷和贫民窟里的混混们,明白吗?而三日后的庆典,正是一个偷衣服的大好机会。”

小山再次重重的嗯一声,而白阳迟疑片刻,这才轻轻点头,披肩的乱发在左右二人的肩膀上蹭动。大方向定下,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话题渐渐跑偏,从贫民窟内哪个女人最受欢迎,到工匠区内的穿衣风格,最后是主城区这次庆典的因由。

“听说是赢得战争,并从邪恶的魔法师手中拿回了属于神的圣物。”吉姆如此道,心中对这个理由不以为然,毕竟若是神真的全知全能,怎么会把重要的东西弄丢。

因为悲苦的生活与弥撒牧师带人离开时候的冷漠表情,吉姆早就对神教没有什么好感,虽然言行举止上可以做到与古树经里的要求分毫不差,也从未公开说出渎神的话,却只是因为不确定死后是否真的分别去往天堂和地狱。若万一存在,虽不想用依顺一世换取进入天堂,却也不想下地狱永受火焚。

“长大以后,若是我们也有机会参与这样的圣战就好了,只要战死就可以免受一世疾苦,直接进入天堂。”白阳呢喃着。

良久之后,吉姆挤挤身子以多些温暖,这才道:“是啊,但愿如此。”旁人听起来是对参与圣战的渴望,而只有吉姆自己明白,他所希望的却是古树经中所言真的会被神明一一兑现。“不过普通人是没资格参与的圣战的,都是牧师与神卫士,别奢望了。”

“奢望过高也是罪呢,明天的早课我要多做三遍。”白阳说罢,小脑袋一歪,枕着吉姆的肩膀睡去。

而就吉姆也要陷入梦乡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光亮透过眼皮,仿佛是闭着眼睛面对太阳一般。猛的睁开眼,却见爬满整个房间墙壁的藤蔓都闪耀发光,堪比主城区的魔法路灯,而房间正中央,缓缓出现一个黑色人影。

接着听到这人影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然后后颈一痛眼前发黑,人事不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吉姆悠悠转醒,发现自己仍旧在那个半地下的秘密基地内,藤蔓已经不再发光,也没有什么黑色人影,只是房间正中盘坐一个壮汉。略微晃动身子,双腿一阵酸麻感中发觉自己被绑着,转头四望,看到身边两个小伙伴虽然也被绑着,但胸口起伏还有呼吸在,顿时松一口气。

吉姆的动作显然引起对方的注意,壮汉起身,轻敲房间侧壁,重石摩擦的声音响起,一扇不起眼的小石门被推开。半是房间昏暗,半是石门少见,多次探查的吉姆竟是从来没有发现过。在吉姆惊讶的目光中,走进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黑发黄肤普普通通,女的黑肤短发,比这个贫民窟内生意最好的女人还漂亮,不,甚至可以说根本无法相比。

“你好,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有些怪异口音的伊扶森语从黑肤女人口中吐出,让吉姆想起那些从偏远山区过来朝圣的虔诚信徒。

吉姆毫不迟疑地自报家门,顺便将两个小伙伴的名字也说出来,接着用最诚恳的表情道:“我们是附近孤儿院的孤儿,因为贪玩错过门禁,巧合找到这间空屋子,以为无人使用,便想睡一夜就离开……”

“吉姆小弟弟请慢点说,我的伊扶森语不大好。”黑肤女人打断道,但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吉姆一愣,说不好伊扶森语?是神权国内更边远地区的人?甚或是……外国人?再注意到三人虽是普通平民的装束,面容红润根本不像是长期忍饥受冻,但又没像神教牧师或其他大人物那样穿着绿色服饰,更是确定了心中想法:外国人。而外国人乔装潜入圣城肯定没好事,这次摊上大麻烦,怕是没命活着出去了。

就在这样的但心中,吉姆与自称蝶哒女人完成了初步交流,待另外两个小伙伴的醒转的时候,已经达成不吵不闹就松绑吃饭的交易条件。而当三个小孩子饱餐一顿,接下来的事情再次出乎吉姆的预料,蝶哒居然拿出一本古树经,以冬衣为条件,逐字逐句地向三人请教教义,并翻译给那个叫做焦明的黑发黄肤男人,且从二者的互动来看,后者显然地位更高。

小半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当小天窗处映射出夕阳的红色,吃过饭晚饭,魔法灯光辉中一切继续。

而吉姆发觉两人对于古树经的内容关注点相当奇怪,最重视的居然是创世与末世两篇,其次是日常行为戒律,却对天堂与地狱两篇兴趣缺缺,要知道这两部分可是牧师与嬷嬷们最常念叨的。另一个小小的怪事却是晚餐前,焦明大人居然郑重其事的请蝶哒询问三个小孩子吃不吃猪肉,得到肯定答复后仍旧不信,直到三个小孩子吃下猪肉的时候,这才哈哈大笑起来,搞得房间里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直至深夜,将整部古树经讲解完毕,吉姆终于提起胆子,询问可否放三人走路,却毫不意外的得到否定答案。

“可是孤儿院的嬷嬷们也许会找过来的。”吉姆试图诓骗一番。

“那就让找来的嬷嬷们也吃几顿好饭菜便是。”蝶哒笑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8章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二

中午与晚餐有肉管饱,比之大弥撒时候也分毫不差,且从淡淡的香气判断,似乎即将有一顿宵夜,不过这些显然都是用命换来的,说完古树经教义之时怕就是三人丧命之刻。如果能够拉几个老嬷嬷拉垫背确实很解气,吉姆幻想着某几个最恶毒的老太太惨死的模样,却又摇摇头,明白这根本不可能。再想到古树经中关于传教的部分,对别人讲解经文也是有功德的,心中三分宽慰三分忐忑,只是不知这些功德够不够免下地狱。

宵夜过后,三个少年与一位看守大汉四人一起住在这个半地下室,由于换得冬衣,且获赠棉被,单就温饱上来说,比之昨晚可谓天差地别。

次日照旧是经文讲解,不同于昨日,于经文之外,焦明大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历史与庆典上面,至此白阳小姑娘似乎终于也意识到情况不对,隐晦的向吉姆提及古树经第五章第二十段。吉姆顿时额头冒汗,生怕蝶哒好奇翻到那里,因为那是‘罪罚与救赎篇’中关于刺探敌人情报以获得功德的部分,且最后经文中有言,若是情报确凿且因此带给敌人以沉重打击,功德抵上半个圣战,也就是半边身子埋进天堂的大门。

尽量若无其事的侧过头,瞪眼示意白阳不要轻举妄动,语气却是丝毫不变,回答着刚刚关于‘神之宠兽’的问题,这种历史上多次袭扰伊扶森神权国东北境的野生动物。“……四足双翼,或者双足四翼,有头有尾。体长四至六人身高,翼展三至五人身高,若是蹲坐,则一人半或两人高。……”

“能画出来吗?”蝶哒女仆打断道:“或是城内有没有这东西的雕像?”

“我试试看。”吉姆皱起眉头回想记忆中的所见,接过纸笔,一边画一边说道:“雕像与大壁画是神之使徒才有的待遇,神之宠兽是没有的。这个是我八岁的时候,在天空中所见,这里还有这里的奇怪符号是发光的,好像是淡粉色。”

最后吉姆指着简笔画上,疑似翅膀或肉翼膜的地方,做补充说明。

“我记得是红色的呀。”小山少见的出言反驳。

“是淡淡白光,只是当时是夕阳落山,天上有红云,你们才看成粉红色或红色。”白阳轻推小山,接着对焦明大人问道:“我也记得,可以画一下吗?”

蝶哒简单转译,获准后,白阳获得一张新的白纸,刷刷的画起来。虽然线条简单,比例也略有失衡,但比吉姆所画还是强出许多,传神地将‘神之宠兽’的形态描绘出来。吉姆与小山看得连连点头,而让人意外的是,那个焦明大人却是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最后脱口而出一个单音:‘long?’

紧接着蝶哒便翻译过来一堆不着边际的问题,比如这东西会不会吐火、闪电、冰霜或者毒气,是否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或美丽公主,普通人与牲畜看到之后会不会感到害怕双腿发软,如此等等。

吉姆挠了挠头发,解释道:“那一头神之宠兽只是在天上高高飞过,所以您问的这些我们并不知晓。不过传言中,是可以吐出会爆炸的火球,身上有鱼鳞样的鳞片,额头没有尖角,至于害怕……”他与两个小伙伴面面相觑,皆是摇头,续道:“至少当时没感觉,也从没听说过这种事,也从没听说过神之宠兽会抓捕人类。”

“那么捕杀犯忌讳吗?”蝶哒翻译道。

“不可以不可以!”吉姆连忙摆动双手:“随意捕杀野兽是违反古树经教义的,只有当野兽袭击家畜或人的时候才可以动手击杀。而神之宠兽若是偷吃家畜,也不可以动手,只需报给教会就可得到一定补偿。”

焦明大人听了翻译之后耸耸肩,嘟囔了句什么,再次反问。

“若是吃人呢?”蝶哒问。

“神之宠兽是有灵性的,并不吃虔诚的信徒。”

焦明大人听后哈哈大笑,说了几句话,而蝶哒也是一脸恍然的表情。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吉姆完全看得出这是嘲笑,想不出笑点在哪里却又敏锐的察觉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很重要。

“只要把被吃的人扣上不虔诚的帽子,就解决一切麻烦了。”

“怎么会?人死后在进入天堂与地狱之前,会直面神的审判,当然可以自证清白。”吉姆辩解,一旁的白阳也努力点头附和。却不想翻译过后,焦明大人更是爆笑,先是捂着肚子翻滚,又跪伏捶地,眼泪都流了出来。

吉姆皱眉,总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又觉得心中某处的裂缝扩大一分,不过还没等想个清楚明白,便听到蝶哒的解释:“焦明先生说,死后世界是不存在的。”吉姆心中猛得一跳,余光中看到白阳动作,也顾不得深想,连忙抱住起身就要冲上前拼命的白阳。

“你这异教徒!竟敢违逆古树经中的经文,罪不可恕!”白阳虽被抱住腰身,却伸爪踢脚,脸也被涨得通红,吼完之后,这才对吉姆叫道:“他们是异教徒!这是圣战!你干嘛拦着我?”

“圣战?哪里有圣战?”小山本在诧异白阳的举动,但听到关键词,却是茫然四顾起来。

三个小孩子的表现即使不用翻译,明眼人也能领会大概。果然,焦明大人笑声更狂放,甚至上气不接下气,让人怀疑会不会下一刻就笑死当场。蝶哒左看右看,不知所措,坐在墙角的壮汉抬起头,眨巴两下惺忪的睡眼,继续打盹。

接下来白阳再次被绑外加塞住嘴巴,而小山在吉姆的建议下,也被绑了起来,毕竟保不准这憨货什么时候就想清楚什么事情。再等焦明大人止歇笑声,吉姆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死后世界不存在?”

“焦明大人表示心情好,愿意与你说一说。”蝶哒边听边说,用很慢的语速续道:“你觉存在或不存在的定义是什么?”

吉姆皱眉想了想,却是摇头。这个问题对于虽然早慧却只念过一本古树经的吉姆来说太过诡异难懂,勉强理解题面的意思,去难以顺势思考下去。

“有一种定义是这样的,当某物甲无法通过任何方式对另一物乙造成任何影响,便可以认为甲对于乙不存在。照这个说法,只要死人或死鬼无法跳起来影响活人的现实生活,那么死后世界对于活人来说当然是不存在的。而且古树经上对天堂描绘的那么美好,可有上了天堂的人再出来对大家宣讲此事?面对世间的怀疑,难道就没一个圣灵大公无私地甘愿放弃永恒的美好,来证明天堂的存在?”

这种玄之又玄让人脑袋因空转而短路的东西本就艰涩,经过两道翻译更是云里雾里,而焦明大人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起初的定义不明不白,但之后的例子却让吉姆耸然一惊。地狱代表罪罚,当然不会放人离开,而天堂却是美好又自由,但回家报喜的虔诚信徒也没有一个。不过随即想到一些老嬷嬷闲话时候提起的梦境,问道:

“亲人托梦,难道不是天堂的证明?”

“做梦就是做梦而已,什么也不能证明。难道梦到变成百万富翁,就会变成百万富翁?若是不能,即使梦到死去的亲人在天堂,他们就真的在天堂?一个时准时不准的东西,其本质就是永远不准,少数情况也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有些人偏偏揪住对己有利之处自我催眠,坚信不疑,岂不可笑。”

吉姆听完,只觉脑中一片浆糊,什么也想不明白,更别说寻找逻辑漏洞加以追问或反驳。

“那么这些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我们继续说正事。”短暂冷场过后,蝶哒拍拍手,将话题拉回。先是继续询问教义中有关‘神之宠兽’的部分,接着问起后天庆祝盛典的具体过程。吉姆心脏猛得一跳,暗道果然,却还是将知道的全部说出,最后坦言虽然所知有限,但知道贫民窟中对庆典最为了解又最软蛋的是哪个,心中只希望如此尽心尽力的配合能够换得一丝怜悯。

焦明大人听后显然大感兴趣,吐出一个怪异口音的伊扶森语单词:“说!”

“说出来后,我们三个可以活着、不少零件的离开吗?”吉姆尽量放柔语调,让这听起来不是一种条件交换,而是一种谦卑的祈求。

“焦明先生说很喜欢你,而且有一个更好的方案。”

……

很快,在吉姆的带领指认下,一个老头子被绑进地下室,稍受皮肉之苦,便将自己从八岁开始至今年五十五岁,参与的五次主城区大盛典的经历全部说出。而多年的人生经验也让老头子自知无法活命,只求一顿饱餐,当然若是有肉有葡萄酿就更好了。焦明大人嗤笑一声,用讥嘲的语气蹦出一个单词:“女人?”

“老了,玩不动了,当然若是可以的话,只是摸摸也是好的。”

不久老头子的临终愿望一一被满足,而不等旁人动手,自己便趴在女人肚皮上断气了。吉姆看着这一幕,心情十分复杂,首先毋庸置疑,若是没有自己的话,这老流氓不会死,不过相反,在其有限的余生里,这些享受也是可望不可即的。其次,就是可惜没能问问这老流氓关于教义经典的想法,这样帮助敌人显然是会下地狱永受火焚,但其死前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畏怯,眼中只有享乐安详。

思路再次回到死后世界存在与否这个问题上,脑子顿时发晕,摇摇头,又想起因为这些帮助,似乎不仅逃得小命,还成为异教徒的一员,脑子便不仅是发晕,还抽痛起来。无声叹一口气,吉姆习惯性地用教义中送葬虔诚信徒的动作对尸体行礼,这才转身离开。

而接下来,从蝶哒口中,吉姆得知了几个人潜入神恩城的目的:战争中抢回来的圣物。这倒一点也不意外,但让吉姆吃惊的却是另一番关于圣物,不同于贫民窟流言的说辞。

这圣物本是个银色圆环,神教多年研究一无所获,因而疏于管理,却被一个狂热的魔法研究者盗取,跑到大陆中央三大势力三不管的群山之中建立法师塔,终有所进展。那便是将银色圆环与焦明大人建立灵魂联系,开启一部分功能。

但不知什么原因,伊扶森神权国居然感应到银色圆环的下落,派重兵追索。九环强者一动,天上人星相随,另外两大势力当然不能无视,虽然是三不管地带,至少也派个人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就这样三大势力近十位九环强者轻轻松松端掉了盗窃圣物者的法师塔,分赃后各回各家,而没发现圣物的伊扶森神权国又一口咬定银色圆环落在王国联合这边,是以陈兵边境索要圣物。而王国联合这边却是莫名其妙,加上对宗教圣物什么的并不感冒,只以为是疯子的呓语,鸡同鸭讲几句便直接开打。

而焦明大人感念战争中的无辜伤亡,于心难安,主动弃圣物于军中大营门前,让神权国达到目的收兵,彻底平息战争。

“然后潜入神恩城,再把圣物偷走?”

蝶哒点头,解释道:“伊扶森神权国几百年也没研究明白的圣物,其实仔细想想就会明白,这根本是掩人耳目的借口。本质也不过是巧合捡到,看起来神异却又研究不明白,便挂上圣物的名头束之高阁。这次发觉失窃后,居然被别人研究出成果,这才重视起来。”

“言之……有理。”吉姆稍作心里斗争,不得不承认,若这些鬼话都是真的,确实只能得到这样的结论。

“而后天的任务也很简单,只要把焦明大人护送到圣物五百米以内,就可以建立稳定的空间通道收纳圣物,然后无声无息的传送离开。”蝶哒道出计划。

确认五百米是大约三百人身高相加,吉姆点点头,意识到这并不简单。在盛典上,当然要向信徒们展示战利品,其中最重要的无疑是战争的根本目的所在:圣物,而三百个身位却是高级信徒才可以靠近的距离,必须经过一定的伪装与基础礼仪知识才可以混进去,这也正是己身价值所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9章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三

不过显然,能够熟读教典者就能胜任这项工作,即使是贫民窟内,这种人也是一抓一大把,若怕蒙骗,多抓一些相互对照便是,瞎话不可能恰巧撞在一起。一天半的时间,忙碌一些,却也足够用。也就是说自己的价值相当低,仍旧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吉姆思路转到这里,而对方也果然确认了能够在庆典上接近到五百米之处者所处的具体社会阶层,对照另一本有关行为准则的教义经典开始向吉姆询问从衣着到言谈举止的各种细节,并编造各种来历让他判断是否可以蒙混过关。

西天尽红之时,一个偏远地区没落的中等家族族长的形象新鲜出炉,换上一身不知从何处偷来的绿袍绿帽,焦明大人虽然总体十分兴奋,唯独对帽子耿耿于怀,似乎这东西在其家乡语境中会带来有关女人的厄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摘下又戴上,再摘下再戴上,仿佛是表演主城区内表演换帽子戏法的小丑,直至喝下一些不知名药剂之后才放过此事。

而当晚餐终于做好的时候,想起满脑子圣战的白阳,吉姆犯愁起来。端过两份饭菜进入藤蔓地下室,稍作交流,小山被松绑后老实安静吃饭,而白阳却是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吉姆,并不点头。

吉姆抓抓头皮,因怕死而违背教义显而易见,一时想不到什么理由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便避开这些,简单的劝白阳吃饭。而面对喂到嘴边的喷香肉食,白阳小姑娘颇为硬气的牙关紧咬转过头去。

恰在此时,石门传来蝶哒的唤声,吉姆放下碗勺出门,“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焦明大人猜到你的难处,给你个参考的思路。”

吉姆先是呆愣一下,这才躬身致意。“万分感谢。”

蝶哒稍稍组织语言,说道:“按照教义经典,神爱世人,当然也希望每个信徒的生活都幸福美满,但现实显然并非如此,那么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既然神不可能错,就一定是教会中的部分坏分子从中作梗,欺下瞒上,造成如今这种局面,而只要能够帮助神明完成净化教会的目标,让世人皆获幸福,就是不弱于圣战的大功德。”说到这里,顿了顿,确认没有遗漏之后补充道:“大概就是这样,其中与古树经稍有冲突的地方你自己想办法圆过去。”

吉姆沉吟片刻,点头再谢,反身回地下室,将这套说辞稍稍修饰删改,讲给白阳听。幸运的是,白阳真的将信将疑起来,再不是看叛徒的眼神对待吉姆。毕竟孤儿院的生活条件不佳,而周围贫民窟内的疾苦也是显而易见不容辩驳,那么神被蒙蔽似乎就是最可能的答案,虽然这与全知全能的属性稍有违背。

“你想想看,若是现在与他们拼命,不过是白白送死,面对神的审判,却也未必算得什么功绩,毕竟于事无补。但若是留得性命,践行净化教会的理念,死后至少对神也有个交代,说不定还有些机会进入天堂。”

“真的吗?”白阳终于开口交流了。

“当然真的,我是永远不会骗你和小山的。”

那边狼吞虎咽完毕的小山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点头附和道:“是啊,吉姆最聪明了,不会骗我们的。你就听他的罢。”说罢还打了个饱嗝,目光在白阳身边的饭食上瞟过。

见白阳终于点头,吉姆大喜,连忙松绑,然后出门向蝶哒又要了份晚餐给小山,待二人吃完后,这才又将二人绑上,收拾干净餐具,再盛些冷掉的剩饭剩菜吃下。至于为何如此,首先是不想给焦明大人等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同时防备犹豫中的二人再次反复,也算是一种保护。

接下来用一晚上的时间与焦明大人熟悉领主阶级的行为习惯与对待其他各个阶级的礼节动作,至于语言方面则只能记住多少算多少,毕竟是乡下土包子的设定,只要赞美神的那一句不念错就都可以解释过去。

深夜,吉姆自觉回到地下室,先是帮两个小伙伴掖掖被角,这才躺下身子开始思考这两天的种种所见所闻。首先就是死后世界究竟存不存在,地狱也好天堂也罢,若是不存在的话,人死后又去了哪里?

黑暗中一条手臂搭过来,正压在吉姆脸上,将思路打断。轻轻苦笑,吉姆转头确认白阳只是睡迷糊后,将手臂塞回被子,再面向外侧卧,开始在死后世界不存在的基础上,思考这一生有该干些什么。却是顿觉一身轻松,原本被束缚思路一下子拓展开来,只是稍稍思索,便想到几个违反甚至利用教义的办法,不仅可以让赖皮虎死无葬身之地,还顺势接管这片贫民窟。

心头微微一颤,吉姆皱起眉,进而想到当自己坐上赖皮虎此时的位置后,当然也要防范被人如此坑害。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贫民窟内所有人完全遵守教义,循规蹈矩,该干活的去干活,该接客的去接客,该上交保护费的时候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做什么反抗。

猛地坐起身,吉姆感到背脊冷汗直冒,在这一小片平民窟如此,整个神恩城又何尝不是如此。赖皮虎的靠山,靠山的靠山,若所有人都是因为类似目的而极力宣讲教义教条的话,这教义教条之中的内容还有几分可能是真实存在。

“小子,睡觉!”

看守大汉的声音从地下室另一侧传来,突兀的两个单词生硬无比,语法也不对,思索中的吉姆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乖乖躺下。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底袭来,吉姆下意识不再对刚刚的想法深究下去,转而思考焦明大人为首的这几人。

毋庸置疑,他们是教会口中邪恶的魔法师之流,虽然不知道具体相当于什么等级的牧师,但实力应当不弱,至少是主教一级。然后是他们行为中露出的不合理之处,首先就是对神恩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即使是自己去偷食物,也会事先打探清楚,做好安排,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冲进店门。而看几人都不是傻瓜的样子,却就这样两眼一抹黑地冲进神恩城盗取圣物。

若不是有所依仗便是计划出了纰漏,而后者的可能性似乎更高。

仔细将与几人相遇的过程梳理一边,很快有所收获,按照蝶哒的说法,圣物银色圆环已经与焦明大人的灵魂建立连接,接近三百个身高便可以偷取。但是从孤儿院老嬷嬷的口中听说,会传送神术的主教级别牧师,即使是传送没有灵魂连接的东西,更远的距离也是轻松简单毫不费力。两种说法之间,如此差距,大概就是问题所在。

而紧接着,吉姆便将真相猜了个九八不离十。圣物失而复得,神教当然要严加防护,且不论具体什么手段,定然是让轻敌的焦明大人措手不及,这才不得不抓住庆典的时机,仓促之中的制定新计划,甚至用三个小屁孩来讲解教义。

想明白这些,吉姆再次翻身,思索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这些人卖给教会,无关功德天堂等等教义,只是这样的存活几率更大一些。毕竟把小命寄托在敌人计划成功之后的心情好坏上,总是让人不放心的。左思右想没有结果,困意上涌,吉姆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也就是庆典的前一天,所有时间都花费在讲授和练习各种礼仪动作与纠正‘赞美神’这一句的口音上,而焦明大人再次对跪拜的姿势发表了一通看法,但因语言问题,吉姆啥也没听懂,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用理智按耐住下意识升起的不快,只当啥也没听见。

晚餐时分,吉姆以闲聊的语气,询问蝶哒若是圣物再次失窃,教会再次掀起战事怎么办?这先返还再偷回的折腾岂不是白费功夫?蝶哒显然有些尴尬,却不等敷衍过去,焦明大人便过问起来,二人就这样说了几句,蝶哒才解释道:“神教对圣物的了解终究有限,上次是没有收拾干净痕迹,这才引来麻烦,而这一次不会了。”

沉默良久,吉姆再次开口,问道:“可以问问为何对我毫不隐瞒吗?”

焦明大人与蝶哒又是几句交谈,期间焦明大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而蝶哒解释道:“焦明大人十分看好你,决定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若你愿意的话,将与你签订一个契约,具体内容到时候再说。且不论你签订与否,都将给予你一定的财物,半是作为答谢,半是支持你今后的发展。”

吉姆顿时停下吞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会有如此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甚至忘了去想这会否只是杀死自己之前开的恶劣玩笑。

次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平时傍晚才响的安歇连响十声,代表着庆典的开始。焦明与蝶哒穿着一身绿袍,在吉姆再三确认后,这才出门。而三个小家伙与两个壮汉便躲在地下室内,大眼瞪小眼,接着索性一起睡起回笼觉。当天光大量,吃过早饭,三个小家伙习惯性的向着主城区方向跪拜起来,直到中午时分,理论上圣物展示出来的时候,主城区方向传来爆炸巨响。可惜小气窗的方向不对,看到那边的情况。

两个壮汉面面相觑,交流几句之后摇摇头,选择不为所动,仍旧坐在原地等待。而吉姆却是捏紧拳头,开始思考起来,若是焦明大人成功,自然不用多说什么,身家性命皆在敌人一念之间。但若是失败,身死最好,被擒则麻烦起来,焦明大人与蝶哒两人娇生惯养细皮嫩肉,似乎不是嘴巴严的人,那么这里的暴露也是理所应当,最佳选择就是另觅他处隐藏。

余光扫过两个假寐的壮汉,吉姆叹一口气,意识到一切都是空想,稍稍放松有些麻木的膝盖,等待命运的裁决。

主城区方向巨响声不断,显然麻烦并没有被简单解决,就这样闹腾了一个沙漏时间,重物坠地的声音却在不远处响起,似乎就在地下室十米范围之内,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摔了下来。两位壮汉眼神交流,一人便闪出小石门,不久之后返回,对吉姆道:“小子,来。”

吉姆起身跟上,果然在建筑门口不远处,看到一头巨大的‘神之宠兽’摔趴在那里,通体鳞片呈海蓝色,腹部略白,比上次见到的那一只还大许多。不过却是身受重伤,不仅左半边身子焦黑,右前爪与尾巴也被斩去,断口如泉眼般汩汩涌出鲜红的血液。

而让吉姆诧异无比的是,这只‘神之宠兽’的背上居然有好似马鞍一样的皮质配件,这无疑表明有人骑乘,而什么人居然可以骑乘‘神之宠兽’?

主城区庆典所提供的免费丰盛餐饮,可以说是贫民窟内所有人几年之中唯一的一顿饱饭机会,当然不容错过。所以此时贫民窟内可谓空无一人,这么大的东西摔下来,却只有两个人看热闹。

“我想过去看看。”吉姆一边说一边对着壮汉比划,三遍过后终于交流成功。吉姆小心翼翼的走到‘神之宠兽’身边,先是确认胸膛再无起伏,这才伸手抚摸鳞片与皮质挂件,然后望向主城区那边,稍稍挪移几步避开遮挡,却也只见到一只‘神之宠兽’的身影一闪而过。除了确定爆炸与它们有关之外,也推断不出更多。

返回地下室,大约又过了一个沙漏的时间,主城区的那边终于消停,而爬满墙壁的藤蔓再次发出微光,紧接着,焦明大人与蝶哒的身影出现在地下室正中。吉姆见二人虽然衣着凌乱,烟熏的黑色,但神情轻松喜悦,该是顺利完成目标。

果然,焦明大人刚缓过传送的劲儿,便与两个壮汉说个不停,而当听说门口摔下一只‘神之宠兽’后,更是兴奋,直接出门而去。

“请问,主城区那边发生了什么?”吉姆对蝶哒问道。

“大概是‘神之宠兽’砸‘神之场子’吧。”蝶哒笑道,不过为了突出这件事的怪异之处,却犯了几个语法错误,听起来不伦不类十分别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0章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四

吉姆早猜到大概,此时听了蝶哒的话,只是点点头,然后与两个小伙伴坐在一起,等待最后的结果。事关生死,直至此时吉姆也没有相信焦明大人。

而当焦明大人返回地下室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在向最好的方向发展。两个壮汉听令收拾东西并抹除一切痕迹,焦明大人真的与吉姆聊起有关‘契约’的事情。依旧担任翻译的蝶哒率先问道:“神卫士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吧?”

吉姆点点头,毫不意外,却是有一种宿命难逃的感觉。所谓契约,自然需要约束力,成为神卫士那样的傀儡也是预料的情况之一。只是没想到与那些来孤儿院做弥撒的牧师周旋这么久,却还是没能逃出这个坑里。

“不用紧张,提起神卫士只是便于说明而已,我们有比之更人性化的契约方案。”蝶哒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不过吉姆眼中的怀疑与防备丝毫不减,只是专注表情等待下文。“我们‘邪恶’的魔法师这边开发出了关于土系魔法的新技术,相比于旧有的神卫士改造,灵魂主体的约束性大幅降低,灵魂从属体魔法能力却不减反增,缺点是能力运用方法受限制而缩窄。”

“抱歉,我虽然见过神卫士,但更具体的内容却并不知晓,所以……”吉姆为难道,心中翻江倒海,面上不动声色。

毕竟此时的情况很不乐观,首先自己对神术知识真的所知有限,孤儿院不是培养牧师的神术学院,根本无法辨别蝶哒所言真假。若是自己花时间去求证,从地位差距与性格判断,焦明大人都没有耐心等候的可能。而若其所言为真,则必然是一次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待日后确认,岂不是肠子悔青。另一方面若为假,则彻底沦为傀儡,亦是悔青肠子。

既然无法从魔法技术判断,只能依据对方的诚意来做决策。所以打定主意,只要对方耐心解释,且关于神卫士的一些细节与自己有限所知不差,便答应一切条件。

正如现实生活,许多时候需要在情报有限的情况下紧急做出决策,或咸鱼翻身或泥足深陷,不过不得不说,后者的情况更多一些。就比如居然分出南派北派的船销组织。而此时,吉姆的决策条件更糟,相当于在完全不识字的情况下签一份卖身契约。

而焦明大人的反应让吉姆暗暗兴奋,其似乎很喜欢这种小心严谨的态度,不仅将神卫士的诸多利弊讲述清楚,并在此基础上,将新技术一一与之对比。最后蝶哒仍旧不紧不慢的总结道:“……所以只要遵守一条核心戒律,便可以无视其他命令并获得魔法力量。不过在从圣魔海接引能量总量想同的情况下,却只能施展一种或两种魔法,相当于一个有自主意识,但魔法技能数量有限的神卫士。说实话,若不是特殊原因,我都想去签订这样的契约呢,希望你不要错失良机。”

吉姆终于点头,而焦明大人却是怪形怪状地大笑起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叠纸,展开后可见上面全是文字。

“焦明大人没事吧?”吉姆本已安定的心又迟疑起来。

“别在意,焦明大人的家乡,有一群‘恶灵’喜欢做类似的事情,所以此情此景让他有些还念而已。”蝶哒苦笑一声解释,接着拿过纸张,指点着继续道:“我们暂时只有水系与气系,土系与火系会在日后提供契约服务,水系是肉体力量与肉体愈合,气系是炉石回家术与空间裂缝斩,而所持的具体戒律还要有所商榷。”

一一文明具体详情,吉姆很快确定了目标,并再次确认道:“是神卫士那样的肉体愈合能力吗?”毕竟有命在,才有一切,保证自己不会轻易死去才是重中之重,至于两个攻击性魔法能力,还没有太多野心且对自己智力有信心的吉姆并不看重。

“当然,甚至比同等环数神卫士的肉体愈合能力还要强大三分。”蝶哒保证道。

“那么就选这个。”吉姆点点头,忽然脑袋一抽,问道:“能多选吗?”

蝶哒扑哧一笑,道:“契约之间并不冲突,不过焦明大人的好感只够一份契约的价钱,剩下的部分就等日后再说吧。”

吉姆点点头敛去贪心,“那么这个戒律问题……”

焦明大人立刻说了些什么,显然早已想到戒律内容,正等着话题进行到这里。蝶哒听后一愣,翻译道:“焦明大人的意思是,从今以后,每年春夏秋冬四季,你必须有三季处于斋戒状态,至于具体分配,自己随意安排。”

所谓斋戒,就是进行重大仪式之前,参与仪式者必须更改生活习惯八日,戒女色,戒荤腥,正式着装,宗教功课加倍,以及等等小细节。其实就孤儿院的生活来比较,几乎天天都是斋戒,所以忘却人之善变的吉姆没怎么犹豫便点头答应下来,“那就拜托了。”

事情定下,焦明大人与吉姆一起,在契约书上签字画押,虽然这张纸没有魔法波动,不存在实际的约束力,但吉姆也未觉安心,只是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却有另一块大石被提起。接着是延迟许久的午餐,然后暂别两位小伙伴,跟着焦明大人一起,开始传送。

第一个落脚点也是个半地下石室,依旧藤蔓密布,不过从小窗看去,外面似乎是一片森林。第二个落脚点则是个小镇之中,依旧是半地下室。而第三处却是个石堡,窗外传来陌生语言带有惊慌意味的呼喊声,而这里似乎也是目标所在,吉姆被麻袋套头,于一片黑暗中快速完成了魔法改造。

“这就完了?没什么感觉呀。”事后,等待回家的短暂空档里,吉姆对蝶哒问道。不过蝶哒对此也不能确定,只是抽出一把匕首,眉毛微挑。吉姆闭眼,伸胳膊,很快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关于教义,我还想与焦明大人聊一聊,可以吗?”

“乐意转达。”蝶哒笑道。而紧接着,周围环境一变,几人回到了位于不知名小镇中的第二个落脚点。焦明大人擦擦额头冷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至于两个壮汉,却是浑身鲜血,且一人已经丢了一条胳膊。而在包扎修整的当儿,焦明大人爽快的同意了吉姆的请求。

“请问,您觉得古树经是好是坏?”吉姆问出昨夜想半宿而无解的问题。

焦明大人先是招牌式的大笑这才滔滔不绝,而蝶哒翻译道:“好坏这个概念是需要主体的,只有对某物来说是好还是坏,没有单纯的好与坏。就比如神之宠兽背上的皮鞍辔,你觉得是好是坏?”

吉姆挠挠头皮,并没有抓住重点,却也理解了‘主体’的意思,追问道:“对于我来说呢?”

“你又是什么,还以皮鞍辔为例,你是神之宠兽,还是骑手,亦或只是旁观者。”蝶哒跟着焦明大人一起顿了顿,这才继续道:“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看来,古树经是一部神作,是一套比皮鞍辔高明不知多少倍的镣铐,精致而又强大。当初我笑的是你们蠢,而非教义蠢。伊扶森神权国是个多民族国家,没点共通的核心思想,早就四分五裂打出狗脑子来,现在能把王国联合打得哭爹喊娘,这份古树经功不可没。至于好坏,对于原来的你是坏的,对于现在的你却是好的。”

吉姆心中不置可否,只是询问起另一个疑惑:“若教徒们相信死后世界的存在,进而改变日常的生活准则与行为习惯,就比如我被放在孤儿院门口,而不是淹死在水沟中,大概就是母亲不想下地狱。这难道不算是死后世界通过某种手段影响了我,所以死后世界对我是存在的,对教徒们也是存在的。”

焦明大人呆愣片刻,似乎没料到吉姆如此想法,沉吟良久才再次开口。

“有趣的说法,我对你越发有兴趣了,契约下次算你半价。不过你所说的这些行为,并不能证明死后世界的存在,只是证明一个谎言能有多大的作用,因为这些影响并非来自死后世界,而是来自贵教的异端审判所与荣誉死刑等等执法机构。你想想看,若是没有一切现世的惩罚,那些教徒真的会为了一个下地狱永受火焚而乖乖遵守教义?”

吉姆思考片刻,以贫民窟内熟知的人为例,做出种种设想,果然发现若无种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惩罚措施,信徒们未必会严格遵守各种教义。

“既然死后世界不存在,那么神存在吗?”

“想出这些教义的是个天才,以智慧来说,与我等凡人相比,赞其为神也没错。”

这话的意思十分明确,那就是古树经中所谓全知全能的神并不存在。

“难道古树经中就没有真实可信的东西?”信仰已经近乎崩塌的吉姆做最后的顽抗。

“真实与可信并不重要,对于一个族群来说,活下去才是第一目标,而为了这个目标,参考周围环境,采取任何行动都是天然正确的。在这一点上,古树经比联合王国做得好,比另一个神权国也分毫不差。你要开始适应身份的变化带来的视角变化,从镣铐加身的人变成牵着镣铐的人,而且时刻谨记,当你放弃理智思考,全盘去相信别人的时候,被骗是活该。”

或是出于信仰崩塌之后的自暴自弃,或是出于此年龄特有的叛逆心理,吉姆问道:“这么说来,我也不能相信您喽。”

其实话一出口,吉姆便后悔不已,实力对比如此明显,简直是老鼠逗猫自寻死路,却没想到焦明大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回答道:“正是如此!不过就我所见,创世与末世两部分可能真有些参考价值。”

吉姆一呆,本以为最瞎扯的两个篇章,在焦明大人口中反而成了最可信的?古树经中的描述虽然天花乱坠,但总结起来也很简单。创世之初,有一头至罪至恶的怪物,神以无上伟力将其关入地狱。而所谓末世,就是怪物冲破监牢,毁灭世界,唯有进入天堂的人可以依托于神之伟力,逃过一劫。

这番谈话的作用似乎比想象中的还大,焦明大人对蝶哒吩咐了些什么,然后将其与一个壮汉传送走,不久之后,二人抱着一大堆东西返回,而这些正是焦明大人心情大悦之下送出的所谓‘起步套餐’。在返回神恩城地下室的路上,蝶哒一一介绍。

首先是一大厚摞书籍,一部分是以伊扶森语为基础学习通用语的教材,另一部分是以通用语为基础学习一种叫做‘汉语’语言的教材,以及配套的小字典。

其次是一台叫做手摇式电报机的东西,以及配套的通用语转译本和安装示意图,功能是只要放在藤蔓法阵中就可以与焦明大人联系。这种超出古树经中对神术描述的功能让吉姆大感诧异,若放在几天前,难保不会出手砸掉,以维护古树经的正确地位。

最后是几把匕首短刃之类的随身武器,从精致的造型与表明细密的花纹判断,已经不输给主城区内守卫神卫士的装备。

而当吉姆带着一大堆东西再次出现在两位小伙伴面前的时候,仍旧是满满的不真实感,仿佛一切仍旧停留在几天前刚刚被赶出孤儿院那一晚,三个半大孩子挤在这间地下室内于寒冷中艰难入睡。不过身上的厚实冬衣,小伙伴身上的绳索与口中棉布,还有身边的这些新奇事物,无一不在提醒吉姆,一切真的转运了。

先是给两个小伙伴松绑,接着简单忽悠几句便达成保密协议,然后三人一起将手摇式电报机安装好。此时小窗渐渐传来喧闹声,吃饱喝足而返回贫民窟的人终于发现‘神之宠兽’的尸体,开始议论解决办法。

无暇理会外面,吉姆第一时间调试电报机,按照转译表与通用语小字典,向对面发送了第一条问候信息,并很快接到回复。逆向折腾一番,这才看懂内容:‘你好,这里是信息中心,小女仆热水器为您服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1章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五

安装过程中,吉姆已经按照自己的认知,将这东西的功能解释给两个小伙伴,此时面对这句回复,吉姆、小山还有白阳面面相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将字典中女仆与热水器,还有信息中心几个词的简单释义阅读几遍,却还是无法理解这句回电是什么意思。

发送:请问是焦明大人吗?

回复:若有重要情报,可以申请转接焦明大人,另,请仔细阅读安装说明后面的文字。

面对这一句不短的话,借着电报机指示灯的微光,吉姆再次狂翻字典,总算大概弄明白意思。然后拿过电报机的安装示意图,果然发现最后一折页上还有着大段的通用语,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在这烦躁无措的当儿,却听小山粗着嗓子喊饿,吉姆顿时叹气,转换思路为肚皮打算。

不过很快,吉姆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今天是庆典且天色已经全黑,此时怕是整个贫民窟都没有什么可以偷的食物,思来想去,目标很快落在那头‘神之宠兽’身上。由于小石门关闭,三人只好从小气窗钻出,绕路来到小楼正门这边,果然见到‘神之宠兽’的尸体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即使是刚刚发生袭城事件死伤无算,但碍于教义,至少在贫民窟内仍旧无人敢对其不尊重,更别说割些肉回去吃。

吉姆扫视四周,冬夜之中寒风呼啸,理所当然是人影鬼影皆无,毕竟贫民窟内都是缺衣少食的苦哈哈,不可能有人闲着遛弯。噌的一声从腰间抽出短刃,吉姆接着暗淡的星光来到尸体边,刚想开工,手腕却被拉住,白阳略带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因违反经文而紧张,“这是神之宠兽……”

吉姆微微皱眉,却还是温声道:“没关系,相信我,只要以后为神立下大功,这点小事神不会在意的。”

感受到手腕处力道稍松,微微用力挣开,一刀狠狠插在神之宠兽前腿肘关节部,却发觉这东西的肉质相当坚韧,双手握柄仍切之不动。无奈拉上小山与白阳一起,三人费了半天的劲才卸下一条前腿,好在放血大半天,并无鲜血四溅的情况。至此,吉姆稍稍有些后悔没有选择力量与空间裂缝斩两项契约。

接着三人又摸黑在附近转悠两圈,弄些可燃物回到半地下室,将前腿烤得半生不熟,用刀切开分食,却发现根本嚼不烂,只能配着墙上的小黑果子囫囵吞下。小山没心没肺的躺下就睡,而白阳却是拉住吉姆,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吉姆大感无奈,猜也猜得到白阳还在为经文教义的事情纠结,双手搭在小姑娘瘦弱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有什么疑惑都说出来吧,憋在心里不好。要记住我们是最好的伙伴,我是不会害你的,也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吗?神是爱我们的,只是教会的问题才让我们的生活如此糟糕,且即使我们的计划失败,堕入地狱,我也会站在你前面,不把我烧死之前绝不让你沾一点火星。”

吉姆谨慎的使用‘害你’,而不是‘骗你’,因为这些话本质上都是欺骗。心中信仰早就摇摇欲坠,终于在今日下午崩塌,晚上却要用这套理论与至亲之人鬼扯,他心中第一次生出荒谬感,同时庆幸这昏暗的环境下不用顾及表情,毕竟保持声音真诚不笑场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我相信你,只是焦明大人那些家伙终究是异教徒,还是少联系为好。”

感受到白阳的身体不再因不安而颤抖,吉姆终于松一口气,明白暂时关过,十分痛快的接受这个建议并道谢,这才说道:“我再研究一下这些东西,你陪陪我?”

“我能帮上忙吗?”白阳的声音欢快起来。

“摇这个。”吉姆指着电报机的手柄,准备借着其指示灯的微弱光芒开始学习通用语。

……

次日,在吉姆的提醒下,三人换回平时那套旧衣裳,爬出小气窗,在贫民窟内乱串,半是找食半是打听,好奇于昨日错过的盛典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中午时分,一个半身绿的下级牧师带着四个神卫士将神之宠兽的尸体搬走,吉姆因心有忐忑,如新手贼一样选择远远观望,注意到下级牧师对着断口差别巨大的两个前腿,沉吟良久。

而接下来的事情差点没把吉姆吓尿裤子。昨夜三个半大孩子切下前腿的痕迹太过明显,无疑说明贫民窟内有人犯了戒条,而这位下级牧师似乎不打算放过此事,迅速将贫民窟的几个主要出入口戒严并开始按住路过者拷问。

不过后续剧情却让吉姆庆幸喜悦的同时沉思起来。下级牧师带着神卫士很快冲到赖皮虎的老巢,不由分说便认定赖皮虎就是冒犯神之宠兽尸体的首犯,几拳几脚下去剥夺赖皮虎以及几个骨干大喊大叫的能力,然后开始抄家。

吉姆看着一样样东西被以赃物充公的名义搬出来以及下级牧师微微上翘的嘴角,终于明白个大概。

若是以前的吉姆,当然不会有胆子偷食神之宠兽,见了今日的热闹,也只会认为赖皮虎违反戒条罪有应得,虽不至于为伸张正义的牧师大人拍手叫好,但心下也会减少一些负面印象。不过此时,吉姆却看出了更深层次的东西,这无疑是一次如何运用教义来达成目标的演示。

这位下级牧师若真的信仰虔诚,想抓住真凶,有诸多环节都可以发现疑点,并还赖皮虎‘这件事’上的清白。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位大人反而是在诸多环节上都敷衍了事甚至是刻意加速办案过程,显然是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在刨除教义因素后,吉姆很快想到三个可能因素,第一是私仇,第二是为利益,第三是闲来无事,就仿佛逗蚂蚁的小山。

私仇方面吉姆没兴趣打听,第三个可能也没有思索下去的必要,唯有利益一项,可以展开讨论。首先老鼠腿也是肉,从赖皮虎老巢中,多少能刮些小财产,而谁又会嫌钱多呢,即使是分给属下拉拢人心也是个白赚,何乐而不为。其次增加虔诚之名,为了神之宠兽半条腿而纠察出贫民窟内的渎神者,多少也是个自吹的谈资。最后甚至可以由此给上司留下办事利落的印象,增加晋升之资。

至于赖皮虎这种混混头子的性命没人在意,甚至不用多做处理。毕竟是以暴力压服手下,对其不满者贫民窟内到处都有,被打半残之后,相信不用等太阳落山,这个风光多年的老混混尸体就会出现在某处臭水沟中。

想到这里,吉姆摇摇头,牧师大人的形象继教义经典之后,也完全崩塌。不过很快,他的思路便转移到自己的未来上,赖皮虎的消失必然引起贫民窟内秩序混乱,趁机浑水摸鱼控制一小片街区,继而完全坐上赖皮虎原来的位置当然是一条路。

不过即使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吉姆已经从赖皮虎不明不白的结局中体会出其中三味,是以犹豫起来。而当下级牧师满载而归,离开贫民窟的时候,吉姆仍没找到更好的发展路线,最终也只是定下控制一小片街区的近期目标。

黄昏,气温开始下降,而当安歇钟钟声三响,寒夜降临。三个半大孩子围坐在半地下室内,一边吃着乱七八糟的食物,一边分享各自听来的消息。在吉姆讲述完赖皮虎的事情后,白阳讲起昨天主城区盛典上发生的袭击事件。

起初庆典一切正常,而当圣物出现,万民跪拜的时候,天边忽然飞来一大群神之宠兽。众人也不在意,甚至有人以为这是吉兆,待飞得近了,发觉上面坐着骑手,这才恍然事情不对,但碍于教义,牧师们只是戒备,并没有率先动手。而当为首的一只直冲圣物,毫不掩饰抢夺之意,冲突顿时全面爆发,各种神术满天乱飞自不必说,跪拜的人群也是如炸了窝一般横冲直撞各自求活。混乱之下,被神之宠兽杀死,被牧师神术误伤,甚至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吉姆与白阳讲完见闻,一起望向小山,待预料中的摇头出现后,小会议进入下一环节:展望未来。吉姆把自己的担忧与计划和盘托出,并顺利得到全票通过,顺带小山的一句问话:“可以睡了吧。”

吉姆一阵无语,摆摆手,道一声晚安,见白阳也是眼皮发沉的样子,劝道:“你也去睡吧,这边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白阳却摇摇头,爬出小气窗用发黑的积雪揉揉脸,然后如昨天一样摇动电报机手柄。吉姆心下一暖,道谢,安心看书。

时间无声流逝,直至夜半,小气窗外忽然传来呼喊与跑步的声音。吉姆立刻用书本盖住电报机指示灯,来到小气窗下面,凝神静听。少数人一边逃一边大骂追兵不仗义,后者则是历数赖皮虎的斑斑劣迹,虽然只听清只言片语,却也足够吉姆弄清状况,贫民窟内的混乱已然开始。

接下来几天,贫民窟内的拳脚武斗愈演愈烈,每天清晨,都会发现街头横尸,或男或女,或失血过多或头颅碎裂,当然更多的还是冻毙。甚至还有附近其他平民窟的生面孔混进来,这些人做事更是肆无忌惮,打砸抢烧不在话下,甚至还去孤儿院逛了一圈,然后一脸舒爽的回家避风头。

当然期间也有人发现藤蔓法阵上面的空屋子,并毫不客气的鸠占鹊巢,只是不等吉姆三人商量对策,这一伙人便被揪住打杀,不知去向。三人只是将小石门入口稍作掩饰并将大门关好,继续等待时机。

由于街面混乱,吉姆决定减少外出,将更多时间用在学习通用语上,并在小山喊饿的时候突发奇想,用电报机询问‘服务中心’的小女仆热水器,是否可以传送些吃的过来。而结果颇出乎预料,居然收到肯定的答复。

没一会的功夫,一个石墩子大小的木盒出现在房间正中,里面居然是热腾腾饭菜。三个孩子大喜过望,饱餐一顿,吉姆这才想起应该问问代价是什么。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弄清楚大概,对方居然想要这边的情报,而且强调没有限制,不必费力冒险刺探,街头逸闻小道消息什么都行,甚至举例说日常菜价都可以。

吉姆大感意外,细想其中深意,而白阳在确定这不违反教义之后,反而催着吉姆答应,眼中全是鸡腿的虚影,完全忘记异教徒与否。吉姆摇摇头,索性将最近贫民窟内的乱斗写出来,勉强翻译成通用语后发送过去,得到的回复却是:抱歉看不懂,请确定没有拼写错误之后重发。

吉姆差点被口水呛死,而且有记忆以来,第一面对白阳鄙视与诧异混合的奇怪目光,这是通常是小山犯傻时才有的待遇。

“几天时间,能学会这么多通用语,已经很不容易。”吉姆抓着头发辩解,“要不你也一起学学看。”

“正有此意!”白阳点点头,接着揪过小山,轻拍电报机道:“你也一起,若是我和吉姆出了意外,你靠着这个东西也能混口饭吃。”

三人一起有个讨论的过程,学习效率果然比独自自学高很多。而出乎预料的,白阳似乎在记忆力方面有些天赋,记忆单词快速而牢固,但即使此单项较强,整体上仍旧比不上吉姆的学习速度。至于小山,则是二人影子也看不见,几天时间还在三十多个字母的大小写与花体写法上转悠。

而当小山终于在饥饿的威胁下,将字母问题解决,外面的大乱斗渐渐平息。三人放下书本,拿起匕首短刀,先是轻松地将躲在楼上的两个技女收编,再直接将附近的三条街划为势力范围,在砍死两个不长眼过来试探的混混之后,算是站住脚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2章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六

位于神恩城西边的这片贫民窟其本质上是普通人自由民的居住地,其中居民的主要工作分两种,一种是技师,不太丑的女人与漂亮的男人可以胜任。二种自然是卖力气或手艺,前者搬砖运货,后者是少量技术工种,比如仆从、裁缝、账房、艺人这类不需要魔法却需要一定基础培训的职业。

显而易见,这片贫民窟中生活的‘正经人’大部分可以归类为服务行业,而服务的对象也分为两种,一是位于贫民窟东北侧的工匠区的工匠们,这是神恩城周围八个工匠区中公认的倒数第二,生产的魔法器械只占领中下层牧师的部分市场。二是从神恩城西面经陆路而来的商旅与奴隶贩子,在高端物品用传送神术的情况下,也不存在走车的豪商富贾。

总结起来就是穷,服务人群的拮据导致贫民窟内的人勉强维持饿不死的状态,只是比没有人身自由的苦力稍强一线。

所以占据三条街,或者更准切一些,是三条小巷胡同的吉姆三人,在保护费不变的情况下,也只是换了一身‘正常’的衣服而已。毕竟从焦明大人处得来的那三套在样式上太过怪异,与周围格格不入。

像其他混混一样,在挨家挨户收取保护费的同时,也完成了初步的统计工作。对保护费贡献最大的是二十一名女性技师,且有五六个年老色衰,基本失去工作能力,没有依靠的她们一直是混混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其次是几十个有壮劳力支撑的小家庭,在妻儿老小被稍稍威胁之后,也乖乖照旧缴纳保护费,而吉姆这边也不敢要求过多。最后是一个打磨玻璃品或其他魔法家具的老匠人,颇有老光棍风范的对涨价以死相逼,吉姆三人终究是年轻经验少,稀里糊涂的就拿着半袋子干粮被送出门。

“怎么办?再去占领其他的街巷?”小山虽然不饿,却是习惯性地揉着肚子,目光望向更靠近贫民窟外围的几条街区。显然此地因为偏僻,才被焦明大人那群异教徒选中,而同样是因为偏僻,比之外围住满技师的几条‘花街’可谓天差地别,这大概也是那些大的混混团体轻易将之‘让’给三个小家伙的原因。

“这暂时就是我们三个的极限了,接下来是发展人手,壮大势力。”吉姆摇头道。

“可是谁会甘愿当我们的手下?”白阳顺着话茬,皱眉沉思。

“问题不在于找到比我们还弱的人当手下,而是提高我们的实力,自然有人归附。”吉姆纠正道,同时张开手臂,将两个小伙伴揽住,转向返回藤蔓地下室上面已经成为总部的二层小楼。当然因为小山的身高问题,总体看来有些不协调。

“你是指焦明大人的契约?”白阳问。当初蝶哒在介绍的时候,白阳只是被绑在墙角,嘴也被堵住,却将契约能力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代价方面?”

“从这几次的交流来看,服务中心对我们的情报很感兴趣,若是多送出去些,再加上半价的承诺,应该可以很快再次获得契约的机会。”吉姆表面自信满满,心中却是惴惴不安,想起焦明大人明言不要信任他的样子,总觉得太过依赖服务中心那边可不是什么好事。且正如前些天低级牧师抄家赖皮虎是有目的的,那么焦明大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将来,会否下发要人命的指令?

一边讨论着下次契约的内容一边为人手问题发愁,却不想刚刚回到总部,便有人敲门。三人皆是一愣,吉姆手势示意安静,仗着肉体愈合能力,来到门边缓缓打开一条缝隙,眯眼打量的同时问道:“找谁?”

门外是两个混混模样的家伙,满脸痞气的歪着嘴,哼道:“不敢让我们进去?”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吉姆懒得废话,直接呛声回去。

一人撸袖子作势动手,却被另一假模假样的拉住,二人表演一番后却也不再提进门的事情,只是傲然道:“我们老大……”

冷眼旁观的吉姆打断道:“哪个老大,现在这片儿,老大也不少。”

二人脸上神情一阵变幻,显然被噎得不轻,毕竟是没有戏曲小说等叙事体裁大范围传播的世界,一辈子未出过远门的普通人是思维还比较‘淳朴’,面对这种十几年未遇的群龙无首乱战局面,多少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被如此抢白更是无法有力回击。最后还是扮白脸的汉子解释道:“是东边的老瞎子大人,让我们传话,再打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坐在一起商量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吉姆皱眉,瞬间想起老瞎子是何人。老瞎子是个外来户,来历不明,但似乎奴隶出身,被人做了魔法实验,头发全白瞎了一只眼,自称三十多岁,看起来却是五十多。曾经算是赖皮虎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分管东边靠近工匠区五条最‘富裕’的小巷。而此时,似乎已经成为平民窟内最大的混混头目。

“不感兴趣。”吉姆淡淡回绝,就要关门。这种坐在一起商量的邀请,怎么想怎么危险。

扮红脸的汉子冷笑一声,伸腿顶住木门,威胁道:“到时候可别后悔!若是大家商量出了结果,少数没去的虾米可就没有蹦跶的余地了。”

吉姆关门的动作一顿,即使对方收回膝盖,也没有将门关上。

扮白脸的汉子眼珠子一转,笑着劝道:“小兄弟,现在这片平民窟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不定下新规矩,谁也不安心。外围最好的地区被几个老大占着,而内里没什么油水的地方,被你们这些后辈新人盘踞,大家心平气和的划清界限,对谁都有好处。我们明天这个时间还来,希望能得到小兄弟的答复。”

说罢二人不再纠缠,转身离开。吉姆望着二人的背影,眉毛拧成一个疙瘩,脑中念头飞转,却一时想不出结果,待二人消失在拐角,这才关门回屋,迎上白阳关切询问的目光。

“要去吗?”

“先让我想想。”吉姆顿了顿,接着道:“你和小山把早晨写好的情报翻译一遍,然后拿来我看。”

混混终究也是人,出来混,终究是为吃饭活命,而不是为打架玩儿,送死。这些天的战斗强度早已超出预期,若是以后都这样危险,随时可能送命,还不如老老实实去搬货挣那份辛苦钱。

所以希望停战这一终极目标上不是骗人。

但问题在于,划清界限是停战,将小鱼小虾一锅炖了也是停战,谁能保证老瞎子不会采取一劳永逸的办法。甚至于此时,几个最大的混混头目完全可能已经达成暂时的联合,对中间区域的小鱼小虾动手。

若是不去,正如信使所言,不仅这三条街可能保不住,日后扩张也会十分麻烦,搞不好就成为公敌。

就在这般左右为难之中,西边天际渐渐染红,而白阳也把翻译稿拿来给吉姆过目,顺便劝道:“还是不要去了吧,太危险了。”

“一定要去!下面的藤蔓法阵是搬不走的,若是失去与焦明大人的联系,我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所以这三条街一定要保住。至于危险性,只要做些准备,靠我的愈合能力,演个假死应该可以脱身。”吉姆缓缓道出心中底线,目光在翻译稿上简单一扫,便发现诸多错误,叹一口气,动笔修改誊抄起来,还不忘叮嘱白阳趁天亮抓紧时间看书。

当夜黑人静之时,三人爬进地下室,发送情报换来晚餐。正要睡觉之际,却不想电报机指示灯闪烁,服务中心竟是有信息传来。三人手忙脚乱的准备纸笔,转译加翻译,勉强读懂之后,却是大喜过望。对面居然依照发送过去的情报,给出了应对的建议,不仅道理分析清楚,而且计划简单可行。

首先贫民窟内势力范围固化并不利于可以增长实力的吉姆发展壮大势力。其次这场碰头会议的基础有两个,在共同的和平愿望之外,还有几股势力之间达成的默契。

既然和平愿望没办法改变,所以只要破坏几股势力之间的信任就好,而本就十分脆弱的东西,破坏起来也十分容易,只要摸黑在两股势力交界处闹事即可。

这样一来,最好的结果是让谈判泡汤。次之是几位老大貌合神离,免去小虾米们被一锅的可能,并勉强达成一个没人在乎的口头停战协议。再次就请吉姆出头,订立一个以单打独斗为基础的谈判办法,满足大家愿望的同时,也可以为日后扩张留下道路。最糟糕的局面就是调拨行动屁用没有,就请吉姆同学自求多福了。

吉姆暗暗点头的同时,却对最后的‘同学’一词大皱眉头,也不多浪费时间,一把雪团糊在犯困的小山脸上:“有事做,我们一起去。”

三人换上黑衣,带好武器,依照建议来到老瞎子与另一股势力交界处的某个小据点。确定里面的人睡熟之后,摸进去刀叉眼窝,无声无息之间将两个汉子杀死,接着小山搬起石头,砸烂头颅避免整齐的伤口暴露出刀具。

“收拾干净痕迹,去南边再来一次,就回去睡觉。”吉姆压低声音道。虽然刚刚结束两条性命,但这个贫民窟内死亡太过常见,且既不是第一次也不违反教义,根本无法在心中激起什么波澜。

“收拾什么痕迹啊?”小山憨憨的问。

“笨蛋,小点声!”白阳低声呵斥一句。接着转头问道:“要不要留下记号,比如‘叛徒受死’之类的。”

“好办法!就写这个,记得用血。”吉姆单头,接着对小山吩咐道:“把衣服和鞋都扒光,穿着那双鞋沾些血,在屋子里走两圈,然后出门向对面走几步。”

死人很寻常的情况下,重要的是不能暴露身份,而最大的问题就是脚印,只要掩盖住这一点,老瞎子即使怀疑有人调拨,也找不到三人头上。

如此这番折腾一阵,三人横穿整个贫民窟,来到另外两股势力之间,这次没有留下血书也没有抢衣服,以免产生不必要的怀疑。吉姆本想切下脑袋增强激怒效果,小山却嚷嚷着犯困想睡觉,无奈之下,只好草草收场,返回地下室,换去沾血的外衣睡下。

次日,这两起凶案并没有引起什么重视,毕竟太过常见,只是老瞎子这边与‘邻居’大吵一架后差点火拼起来,成为热议的话题。而当来个信使再次拜访的时候,吉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微笑着将二人请进房内,并表达了愿意参加的意思。

二人面面相觑,在贫民窟中间区域‘拜访’了诸多新人,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小兄弟能有如此眼光与决断,真不简单,若是老哥年轻二十岁,一定跟着您混了。”

“哪里哪里,只是小弟昨夜想了一宿,终于想得明白,这片地界终究还是几位老大哥说了算。”吉姆回忆老嬷嬷见到牧师大人时候的表情,努力摆出笑容,却感觉腮帮子阵阵抽筋儿。“中间这片只是油水少了些,几位老大哥看不上,才赏给我们。但我们也不能不识抬举,所以我决定,今后这三条街的保护费,上供给老瞎子大人一半,这点小小诚意,还希望二位代为传达。”

二人再次面面相觑,似乎真的意识到吉姆不是简单人物,带着几分客气的应承下来,临走时再次提醒会面的时间地点:三天后贫民窟西边小树林。

吉姆再次安心三分,小树林这种环境下,几位老大联合起来算计杂鱼这种最糟糕的可能性更低了。

晚上三人换个势力继续作案,但并不顺利,目标似乎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混混,睡觉时也带着七分警惕。吉姆下刀的瞬间被对方抱住腰腹,顶在土墙上,差点闭过气去,刀也掉落在地。为了不暴露,又因为经验不足,吉姆舍了脖子,而是立刻捂住对方嘴巴。而对方反应也不慢,知道吉姆有同伙在,也捂住吉姆的嘴巴,并在黑暗中翻滚起来,让人分不清敌友无从帮忙。

不过可惜这个小算盘落空,白阳当机立断,对着黑黢黢的一团不断抽砍,拉出浅而长的伤口,直到二人不动为止。

“做得好!”吉姆喘息着赞道。“只是可惜了这身衣服。”

“缝补一下没事的。”白阳声音颤抖,显然也十分激动与后怕,恨恨的踢了仍旧傻站着的小山一脚,“把这死鬼搬开!”

小山这才回神,依言拎起不知是昏迷还是死了的目标,手起刀落,砍下头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3章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七

这一次行动闹的相当狼狈,三人完全没有再干一票的心情,收拾完现场之后,小山背着虚弱的吉姆返回地下室,脱下血衣清理伤口。细细数来,刀痕深浅不一,足有八条之多,大腿背部正是重灾区,毕竟当时二人搂抱在一起。

“这些伤真的没事?”小山一手猛摇电报机发出亮光,一手轻轻去捅那些虽未结痂,却不流血,而是红肉微微外翻的伤口。显然对这种奇异的现象十分好奇。

渐渐缓过气来的吉姆只觉得伤口处又麻又痒,小山戳弄带来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什么,索性由他去了,强忍住反手抓挠的冲动,思考这次的问题所在。显然锋利的武器并不能完全弥补打斗经验的缺失与身材力量上的弱势,若以打赢打手类混混为目标提高格斗能力,提升这两项短板也是最有效的,而若是以打赢牧师大人为目标,又该提升些什么呢?

一种绝望弥漫在心头,微微叹气,问道:“衣服怎么样?”没有预想中的回答,转过头去,却看到白阳拿着鱼骨针,有些尴尬的眨巴着眼睛:“应该缝得好,但是……我不太行。”

“算了算了,是我忘记了,明天找下面的肥羊帮忙,免半个季度的保护费就是。”吉姆摇摇头,拉过碎布条盖在身上,“现在睡觉。”

次日,三人从街面上听来消息,昨晚被偷袭的那股势力来到对头街口,大骂一番同时索要一大两小三个凶手。吉姆撇撇嘴,面对白阳的询问,淡淡答道:“不必在意,大概是被邻居看到身影,毕竟闹腾那么久,今晚再小心些好了。”

就这样又折腾了两晚,将贫民窟内渐冷的气氛炒热。甚至在谈判的前夜,还差点被老瞎子的人手打个埋伏,还好吉姆细心听到周围低语抱怨,这才免去一劫。不过在三人即将缓缓退出小巷的时候,前面却传来高声呼喝与木棍交击声,紧接着便是燃起的火把亮光。

“这什么情况?”白阳有些愣,不过很快猜到大概:“老瞎子和人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办?”

吉姆皱眉,在撤与不撤之间稍作犹豫,道:“等等看!有没有便宜可捡。”这些大型混混团体内部组织混乱,打架全凭带头几个人的武勇,余者皆是群胆,所以若有机会剪出骨干,才是最切实有效的削弱手段。

星光闪烁寒风呼啸之中,小巷深处火光人影晃动不休,三人虽裹得严实堪称贫民窟内之最,长时间不动也觉得浑身发冷。小山开始抱怨,白阳与吉姆先后安抚两次,那边终于分出结果,一群人狼狈逃出小巷,另一群人大骂追打,一时间也分不清双方都是谁。

躲在角落,蜷缩身体,三人就这样看着两伙人远去,这才再次摸向原本作为目标的小据点,果然看到两个混混举着火把,正在不紧不慢地分辨伤员,己方轻伤抬进屋子,余者补刀。敌方不必多说,己方反补倒也无关心狠手辣,只是惯例如此,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即使冬天伤口感染的可能性降低,重伤者仍旧难以活命,也算是给个解脱。

三人对望一眼,点点头,冲上去直接囊死两个打扫战场的混混,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抹脖子,再照旧用大石砸烂颈脖处伤口,虽然费些时间,却可以避免暴露金属武器的存在。扫除痕迹这方面三人也算有了一些经验,至少骗过这些混混问题不大,做完这些,三人便摸黑回地下室睡觉,只等明天的谈判会。

而次日早上,那两个信使却是再次拜访,一边敲门一边喊着吉姆小兄弟。看书学习通用语的三人都是一哆嗦,还以为是老瞎子找上门来追凶。

“别慌,听语气不像是找麻烦。”吉姆起身,安抚二人一句并示意收起书本,又用力拍拍脸颊,舒缓肌肉摆出笑脸,这才开门,见二人神情紧张且身后无人,这才迎二人进来。“两位老哥,何事如此慌乱?”

“小兄弟见笑了。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老大听了小兄弟的话之后,大为感动,再加上我们兄弟二人的举荐,决定见小兄弟一面,若是谈得来,就招小兄弟当副帮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小兄弟快快随我二人来,不要误了大好前途。”进门之后,扮白脸的汉子神情稍缓,也不答问话,唾沫横飞地画起大饼。

吉姆与白阳对望一眼,无法确定真假,却不约而同的伸手按住小山,防备这货突然暴起发难。两天前说出那些话,吉姆的打算其实是为日后谏言‘比斗赌街区’做个铺垫,多少有一个与老瞎子说上话的渠道。所以若是没有昨晚那档子事,此时怕是乐呵呵的就跟去了。

“下午就是大会,此时单独见面,不大好吧。”吉姆故作迟疑,却已经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去。见识了焦明大人之后,原本听起来威风八面的副帮主之位却也不过如此,完全没有为之冒险的必要。

扮红脸的汉子刚想张嘴,就被同伴拉住,后者苦笑道:“也不怕小兄弟笑话,最近几天这街面反而是越来越不太平,我们二人走在路上都觉得凉嗖嗖的。这不,昨晚我们帮派就被人偷袭,损失有些大,所以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小兄弟也是明白人,刚刚那些话是老瞎子大人让我们对中间这片儿所有小头目说的,我与你实话实说,副帮主职位虽然空着,却未必真的会给出来。不过骨干大头目还是有保证的,若是敢打敢拼,一两年之内,绝对爬到我们兄弟二人头上。到时候不仅顿顿饱饭,花街的那些姑娘更是随便上。”

吉姆一呆,没想到昨晚的行动还会产生这种结果。而这个表情却被对方理解为怀疑,信使顿时拍胸脯保证道:“老哥以脖子上面的这颗脑袋担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任凭小兄弟处置。”

吉姆心中冷笑,有能耐你对着古树经发誓呀,要你个脑袋有什么用,面上却是笑容不变,“大会在即,现在实在是敏感,请恕小弟不能随二位面见老瞎子大人。不如一切等大会之后,再与二位和老瞎子大人赔罪。不过请二位放心,小弟被如此看重,感怀于心,大会之上,必然为处处为老瞎子大人着想,若有提议,带头附和。若有不顺,也会第一个出言维护一二。”

说完这些空对空的废话,从腰间抽出一把顺来的骨刃,双手奉上。“下午情况难免多有凶险,此物是小弟偶然得之,只当赔礼,还请二位老哥收下。”

骨刃这东西在贫民窟已经算是顶级凶器,毕竟攻击力比之木棍石块高出一大截,而且制作不易。首先最常见的人骨是不行的,营养不良骨质酥松,必然脆弱易折,费心尽力磨制许久,用几次就报废。所以必须选用大牲口的大腿骨,且必须小心使用,手腕上要有功夫,战斗中卡在敌人骨缝之间的时候小心应对,避免折断尖端,如铅笔般越用越短。

有了大把金属匕首短刃的吉姆不在意这东西,两个信使却的瞪大了眼睛,从粗细尺寸上辨别出这骨刃是没断过的牛腿骨。而下午的凶险两个信使自然更为清楚,此时见到这么重的礼,先是面面相觑,接着扮红脸的汉子抢也似的抓在手里,挤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

“小兄弟放心,这等顾虑人之常情,不来便不来罢。我们回去一定将小兄弟的诚意如实传达给老大。”

这下子可好,扮红脸的抢了扮白脸的台词,后者也只能笑笑,起身道别,毕竟再劝下去,就有些不识抬举的味道了。

待信使消失在街角,从门缝盯着二人的吉姆这才松一口气,显然老瞎子没能锁定三人,否则即使碍于种种原因不能大张旗鼓的来抓人,将三人勾引回去必然是一个死命令,两个信使可不敢这样受贿离开。

“没事了,抓紧时间学习!”吉姆摆摆手,对身后同样趴门缝的二人如是道。

下午,三人收拾利落匕首藏身,互相检视无碍后出门,在半路上看到其他人打扮的时候,才想起忘了带‘武器’,一时之间只好拾柴棍傍身,至少从‘异类’变成‘穷酸’,不那么扎眼。待来到小树林,看到这三百多人的规模,三人也有些小吃惊,毕竟从没想过这片贫民窟里居然有这么多混混。就仿佛把牲口身上的虱子全找出来排排坐,也会让人生出‘居然这么多’的感概。

在几位老大与帮众的吆喝下,人群勉强安静下来,于林间一片小空地周围或坐或站。而此时吉姆却是发现自己这样的‘散户混混’加起来居然比几个老大的人手加起来差不多,最后三分悬着的心也放下来。这样的人数对比,几位老大暗中联合动手也是白搭,只是这几天晚上大概是白忙活了。

丝毫没有对几个枉死之人的愧疚,吉姆的思路已经转到如何佐佑会议进程来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

此时更苍老几分的老瞎子率先站在场中,东拉西扯喊了一通废话,主旨就是一个,停战。另外几位老大或抬头看天、或低头假寐、或憋嘴皱眉,却没人出言拆台。和平是大部分人希望的,吉姆在这一点上虽略有分歧,却还是带头叫好,引起‘散户混混’这边一片附和的浪潮。

老瞎子点点头,满是凶光的独眼中少见地带上几分得意。接下来就是正戏:街区划分。

贫民窟混混的收入来源大家心知肚明,大头自然是技师,卖力气普通人家的保护费次之,而对几位老大来说,最肥的几个知名花街被占据的情况下,余下的硬骨头让利一些,正好作为诚意的展示。所以整体场面在承认现状的基础上,还颇有‘六尺巷’的节奏,看得众多‘散户混混’目瞪口呆三观重塑,不过很快聪明人就暗骂这群老狐狸狡猾。

几股势力划定范围之后,自然就是散户们撒尿画圈的时候,在一幅贫民窟大草图上,散户们很快吵成一团,而几个老大在轻松解决几起小纠纷之后,无声无息之间就成了默认的仲裁者。

吉姆冷眼旁观,颇有学到新知识的感觉,直到划定到自己的三条街,才从容上前。因为早与邻居拼杀明白,所以顺顺利利的划定边界,在一定意义上,正式成为贫民窟中段的一个小头目。

大局已定,这样的结果虽不是最糟,却也不是希望中的‘战国时代’,退出中央的吉姆举目四望,找到那两个信使之后,凑上去请求代为引荐见老瞎子一面,准备将‘比斗赌街区’计划献上。

两个收了好处的信使笑脸相迎,套几句近乎,便热情的拉着吉姆。而吉姆却感觉脑子发麻,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异颤动感。顿住脚步,四下打量,却也没看到什么异常。

“小兄弟哪里不舒服?”

“大概是中午吃了脏东西,肚子不舒服,这样子去见老大太失礼了,二位稍等,我去去来。”吉姆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扶着身边的树干,满脸痛苦之色。

二人也没多想,只是让吉姆快去快回。

这样态度不似作伪,问题不在老瞎子这边,那么是哪里不对?吉姆一边皱眉思索,一边躬身跑回原地,找到两个小伙伴吩咐道:“回地下室等我。”

“怎么?”白阳脚步不动,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有些怪,安全起见,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吉姆实话实说。

白阳盯视几秒,扔没有点头,“我去小树林外面等,若有情况,至少能把你拖回去。”

“也好。”说罢,吉姆返身钻回人群,四下扫视,仍旧毫无发现,这才回到两位信使身边,“已经解决,让二位久等,真是抱歉。”

“没有的事,我们两个以后还要多仰仗您呢。”二人仍旧笑嘻嘻,一点不嫌脏地与吉姆勾肩搭背。

不过没等三人走出几步,场地最中心地图处却突然发生剧烈爆炸,泛蓝的火光中,残肢碎肉与沙尘石子四下抛飞。大多数人直接懵逼,只有包括吉姆在内几个少数人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有战斗牧师出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4章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八

混混们短暂的惊愣过后,部分人居然抽出各种武器,瞪着一脸惊恐的老瞎子等几位老大,只以为中埋伏。毕竟牧师大人地位崇高,在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是放任贫民窟的混乱,从不会插手进来,这只会脏了人家的手。

不过接下来人群中不断爆起的焰光与某位老大因为手下聚集而挨了一发火球的事实让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不到牧师大人的身影,也不知道哪里安全,斗志全无的混混们有的四散而逃,有的跪地祈求饶恕,当然投降派在确定无效之后也跟着人群跑起来,毕竟能成为混混就没有死心眼。哭爹喊娘中抱头鼠窜,却因为身在局中看不到整体画面慌不择路,人群就这样被爆炸声赶鸭子一般被驱赶着。

既没有自报家门表明身份,也没有任何目的宣告,只是淡蓝色焰火不断在混混们周围爆炸开,如闪电般映亮人们的侧脸,掀起的阵阵热风中带着焦胡与血腥的味道,并将恐惧植入每个人心底。

吉姆在第一时间背靠树干蹲下,困惑于牧师大人为何会出手,不过接下来的爆炸将他的思路拉回现实,其他都没用,想办法逃命才是当务之急。首先放火球的牧师明显就是为了杀人,那么跟着人群只会死得更快,但独自离开就真的安全吗?看着脚下的积雪,心中又是猛地一抖。

猛地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吉姆用疼痛感强迫自己冷静,在这样所知情报有限的局面下,根本不该奢望什么万全的路线,甚至花更多时间思考都是一种自杀行为,只能选择想到的‘比较’安全的策略执行下去。

四周爆炸声不断,吉姆依靠增强几分的听力与冷静的辨别,发现三个方向的爆炸密集一些,而去往小树林深处的方向却是一直没有爆炸发生,下意识的迈出半步,却赶紧收回,这显然是一个故意留下的陷阱,虽然不知道小树林深处等待着的是什么,但九成九是比这些爆炸更要人命的东西。

这短暂思考的功夫,少部分发现‘安全’漏洞方向的人已经跑远,而剩下的大部分有样学样,渐渐统一行动向着小树林深处跑去。就仿佛是海中的海中的小鱼群,慌乱之中只会从众,已经无法思考更多。很快这些人身影已经被树干遮挡,虽然不远却是时隐时现。

吉姆咬咬牙,已经做好打算,那就是把命赌在愈合能力上,跟着几个或是聪明或是吓傻了没追上人群的家伙,松松散散地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而迎上的果然是爆炸。根本没看清火球的来路,爆炸就出现在身前不远处,吉姆眼中只看到前面那人身子被炸成两截,接着视线中便全是淡蓝色的焰光,热浪袭身的同时脑中嗡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奔跑变成躺在地上的姿势。

这样子应该差不多,感受到身上多处创伤吉姆如此想着,闭目装死,期盼可以这样逃过一劫,而直至此时身体不动,才有心思担忧起两位小伙伴的安危。

爆炸声与人群惊恐的呼喊声渐渐远去,吉姆感受到身下积雪透骨的冷意,内心却也是越想越没底,越想越是发寒。首先小山与白阳虽然提前离开,但与第一次爆炸的时间并不远,应该是听得见爆炸声的,若是直接跑当然最好却有些不是味道,但若是返回身来寻自己,虽暖心却是最危险而又麻烦的。

其次便是牧师大人的行动计划与人数,贫民窟的小混混而已,应该不会引得大人物出手。而面对三百多人没有采用正面冲击的办法,似乎也可以佐证,用些手段减少伤亡说明三百个普通人混混至少有拉垫背,或者说造成伤亡的能力。

且从火球爆炸的频率与威力来看,也就是两个中级牧师的水准而已。即使再有其他后手,牧师应该在五位左右,加上配属的神卫士,总人数当不超过三十。当然若是没有神卫士,逃生几率可再加三成。

想到这里,远处传来脚步声,吉姆眯缝着眼睛望去,果然见到一个神卫士打扮的汉子缓步而来。待走得近了,可以发现其两侧稍远处,林木遮挡间,也有同伴。这些人竟然是拉网式排查,力求不放过一人。

噗呲,神卫士双手握剑柄,从容无比地将一个不知是昏迷还是死了的混混胸膛刺穿。吉姆听得差点尿了裤子,心中明白自己的愈合能力不可能在心脏碎成几片的情况下保住性命,也就是说简单装死的话,很快就会真的死了。

噗嗤,又一声轻响。不敢抬头看向身前地面,吉姆努力回忆刚刚爆炸时候的情景,在自己前面究竟躺着几个倒霉蛋,四个,这个答案显然并不乐观。同时一个念头在脑海浮现,刚刚若是跑慢几步,距离爆炸略远,是否可以少受些伤。

噗嗤,又一声轻响,似乎还伴随着痛呼,这混混似乎只是昏迷而已。吉姆知道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趁着对方松懈暴起发难,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此人,才有足够时间以带伤之身摆脱稍远处两人的视线。同时期盼他们由于自身任务,不会随脚印追迹,且再外围没有更多查缺补漏的手段。

吉姆紧绷神经,又一声噗嗤轻响中,甚至听见了夹杂的胸骨碎裂声。屏住呼吸,降低胸口起伏,眯起眼睛,耳中是清晰无比的脚步声与呼吸声。

就是现在,伸手握住身侧神卫士的脚踝,一下子滚到其身后单膝跪地,在大剑砸地声中,抽出匕首,顺着双腿之间的空档往上,用尽全身力气刺进要害之处。感受到双手虎口与匕首柄之间被温热的液体浸透,再猛地抽出,根本没有补刀的想法也没有丝毫兴奋,只是一脚踢在神卫士膝盖上,并借力伏低身子向外围方向猛窜。

刚跑出半步,迈腿的时候拉动胸腹肌肉,顿时一阵剧痛,吉姆低头一看,却只见到胸口衣襟被鲜血染红,也不知内里伤势如何。咬紧牙关,再迈一步,却听耳边风声,余光瞥见黑乎乎的一大块东西向自己飞来。顾不得其他,直接向地上一趴,身侧一株树干上响起砰的一声,却是一把大剑被从远处掷来。

神卫士呼喊些什么也没听清,冷汗更是顾不得擦,吉姆连滚带爬,同时注意借树干掩护身形,以躲避另一侧随时可能投掷来的大剑。就这样忍着剧痛,不辨方向地跑个不停,身后的声音渐小渐远,也丝毫不敢松懈,直到筋疲力竭,仿佛几天没睡一样眼中阵阵发黑,吉姆终于感觉脚下一绊,满是积雪的地面猛地铺满视野,然后人事不知。

……

也不知过了多久,吉姆睁开双眼,翻身坐起,看到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并没有闲心文艺地怀疑自己瞎了,只抬头望天,树梢之间可见一两颗星星,这才意识到此时正是深夜。稍稍活动一下四肢身躯,没有痛感,再伸手进衣服摸摸胸腹,肋下一个异常的凸起物,表面还有些剌手。狠狠心咬牙猛地一拔,剧痛之中,却是一个细长的金属片。这东西显然是火球中夹带,依靠爆炸的威力四射进人体。

“这么狠?”吉姆骂着将之收进腰间,代替跑丢了的匕首。趁着喘息的当儿,又在下腹与大腿处都摸到了小块异物突起,却已经被愈合进了皮下,便熄了取出来的心思。心中想的却是这愈合能力还真厉害,焦明大人不会已经是高阶牧师的水平了吧。

摸到一颗树干,摇摇晃晃地起身,双眼却始终无法适应这黑暗无光的环境,焦明皱紧眉头思考辨别方向的办法,却只能无奈摇头。恰在此时,却感觉到某个方向上有一种熟悉感,稍稍回想,似乎正是地下室的那些藤蔓。

贫民窟附近的地形瞬间浮现脑海,有了地下室的方向作为基础,再加上白天小树林中的一些记忆,吉姆深一脚浅一脚的迈开步子,向下午遇袭的地方走去,只为确认小山与白阳的生死。

当东边天际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吉姆终于借着天光完全辨明方向,加快脚步回到事发地点,并从尸体最多的核心处慢慢向着贫民窟方向搜寻。好在小山白阳二人衣着与身形都算特别,不必把每一具趴伏的尸体都翻过来确认。

而当贫民窟的那些烂房子在望的时候,吉姆轻舒一口气,毫无发现无疑是个好消息。

一步一步慢慢走回贫民窟,此时正是大家吃过早餐各自出门上工的时间,吉姆对着这一片一如既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街景有些愣怔出神,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西边不远处死了一树林子的人,对这些贫民窟内的住户来说,难道毫不在乎?不,不是毫不在乎,而的大快人心。难道说这就是牧师大人出手的原因?

如此想来,这些建筑在恨意与厌恶之上的风光还真是脆弱无比。

自嘲地扯扯嘴角,吉姆不再多想,低头溜边加快脚步,回到住处,却没发现两位小伙伴。呆愣半晌,又在地下室与上面小楼中仔细搜索,一切细节与昨日离开时一模一样,显然二人一夜未归。

顾不得腹中饥饿,吉姆换上一身没有血迹的破旧衣服,一边思考二人可能的去向一边再次向小树林方向走去。

而想来想去,最好的可能就是蒙混过关,毕竟二人还只是孩子,且当时应该处在外围,若是见机得快,编几句‘好奇跟来’的瞎话,也并非不可能。次之便是被俘,敌人出于怜悯,只当二人是跟班小第,作恶不多,稍作惩戒,拿走几个零件也就算了。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二人当时并未跑远,或见到异状返回寻找自己,反而被卷进人群,一同向小树林深处跑去,并不幸死在哪里。

种种不安担忧之中,吉姆加快脚步,发觉肋下伤口已经不痛,索性奔跑起来,从最初大会处向小树林深处进发,走了大约一个沙漏时间,暗暗计数下死尸已过二百,想来前方不远处就该是最终决战之地。

果不其然,再走没多远,却是一小片空地,里面尸体横七竖八堆叠在一起。而死因却是从爆炸碎尸与破片伤害加大剑补刀变成了纯粹的斩击,每个人都至少被横砍两三次,断成五六块。

且更让吉姆心头发寒的是,挨近的人断口高度也差不多,或膝盖,或腰腹,或胸口脖子,整整齐齐如主城区的草坪一般整整齐齐。显然是有人用相当长的武器直接横斩一片人,这才能有如此效果。甚至这块小空地,也是因为这些斩击而形成,几株倒伏林木新鲜的断茬可以为证。且不说杀人者的力气,单单是这兵器就不会是凡铁。

深呼吸几次,压抑住恐惧,吉姆一边找人一边走向内部核心区,同时脑中不由自主的复盘昨日战斗过程。先是用火球术驱赶人群,配合神卫士补刀,然后在这里用近战系的战斗牧师将减员严重且吓破胆的混混们全部解决,这根本是一场围猎般的屠杀。若没有自己,怕是一个神卫士也不会损失。

来到小空地核心处,四下观望,终于又从脚印上有了新发现。顺着这些脚印,吉姆在小空地旁边不远处,终于发现了奄奄一息被钉在树上的白阳与小山,以及十几个女混混和被老大拉来充门面的漂亮女技师的尸体,还有燃尽的篝火。

当然,包括白阳在内,这些女人昨夜究竟经历了什么就不多做描述。不过在解下二人的过程中,吉姆发现,白阳与小山虽然受尽折磨,不仅浑身没一块好皮,手脚也被锭穿在树干上,但整个人却是被几套冬衣捂得个严实,而这些衣服正是那几个女人身上的。正因如此,才熬过寒夜。

本想简单处理伤口,却又怕二人受冻而死,又见手脚处的贯穿伤因移动而血流更甚,吉姆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抓起篝火中木柴,狠命的敲打树干,又干嚎几声发泄,这才瘫坐在地的吉姆终于哭了起来。

不过没哭多久,吉姆终于想到了唯一可能挽救两个小伙伴生命的办法,去找焦明大人。具体过程就是搬运两人回地下室,发电报,汇报情况并在等待回应的时候期盼焦明大人今天心情不错,并且肯赊账。

想到就做,吉姆用树枝制作了一个简易滑雪架,又从死人身上扒下好多衣服,将二人裹得更严实些,再放到滑雪架上,拉起腰带结成的条,吉姆哭嚎着不断迈出脚步。终于在下午时分,在一众贫民窟住户诧异的目光中,回到地下室。

摇动电报机,发信收信,而出乎吉姆的预料,焦明大人竟然是带着一个黑发小姑娘亲自前来。看到小姑娘手上亮起的魔法光芒,吉姆终于放下心,接着眼前一黑,再次昏迷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5章 美好生活一

又是这个回忆场景,焦明心中哀叹,却也毫不意外,毕竟这已经是秋末以来每天早晨必过的一道关劫,可惜的是,自己从没有熬过另外两个自己。

阳光与几根爬山虎嫩枝一起探进高而窄的小窗,照亮一个相当杂乱的房间与房间中央一个石台,而焦明正被严严实实地拘束在倾斜的台面上。额头、躯干与手腕脚踝皆是铁镣,甚至手指脚趾也被厚厚的套子固定,全身上下能自由活动的似乎只剩下毛发与眼珠子。

同时,一个银色圆环漂浮在额头上方,散发出淡淡白光,若是细细观察,还可以发现这些白光因为圆环表面纹路的细微变化而如风吹水面般荡起微微涟漪,颇有几分美感。

不过除去这些之外,房间内的一个老头子与其手上的各种金属器械就让人浑身发毛了。这老头子的相貌并不清楚,倒并非有什么遮掩面容的魔法,只是因为痛苦而导致记忆的缺失。不过其阴森而透出病态兴奋的沙哑嗓音却让焦明印象深刻,所以此时记忆复刻之下,这笑声更是格外刺耳。

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手段上阵,焦明咬牙坚持,却终究还是倒在第二轮中途。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丝清醒,看向房间两侧。本该是墙壁的地方,却变成了两面雾气包裹的水镜,里面正映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只不过一边的自己哈哈大笑破口大骂,另一边的自己咬紧牙关怒目圆瞪。

一边被焦明称为疯子,一边被焦明称为沉默者。

当初焦明询问脑内自称某系统的家伙关于穿越的记忆,而得到的答案却并非没有记忆或不知道,而是权限不够,当时下意识地没有深究。而不久前,焦明终于明白了一切,自己的穿越并非什么宇宙级别伟大力量的巧合,也并非神明点错生死簿的补偿。

却只是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在草丛里看到一个漂浮着的银色圆环,并手贱的摸了上去。从而被异世界的空间魔法实验拉过来,但可惜的是,主持实验的人并不是一个仁慈的家伙。面对这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大活人,采取了一个魔法研究者该有的态度:实验之。

而在接下来长达小半年的被实验生活中,焦明的灵魂发生了异变,最软弱的部分首先崩溃,选择蜷缩在记忆角落最温暖的家里,忘记一切进入假死状态。次之的部分坚持了不知多久,然后彻底疯掉。唯独最坚强的部分挺到最后,却也已经不大正常,简练语言的同时封闭心灵,似在计划着什么,却无法知道详情。

至于如何从那个阴森恐怖的法师塔逃脱并被送到鳄鱼领,同为穿越者小诗小姑娘的情况,以及另两个家伙为何陷入虚弱状态两年才冒出来‘夺权’,此时焦明还都不知道,疯子与沉默者也完全没有告知的意思,但从每天早晨的梦境来看,显然只有清醒地挨过所有折磨,才有所谓‘权限’‘想起’一切。

……

天边刚刚出现一丝鱼肚白,特罗领鸟喙镇内,一个宽敞好似礼堂的房间中,几个年轻漂亮衣着‘清凉’版女仆服的女仆们鱼贯而入,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待将早餐衣料还有晨报文件准备好之后,排成两列,候在房间正中的大床边,只等这一切的主人起床,当然惯例地对于大床对面墙壁上的血书字迹视而不见。

不过今天,主人的睡眠情况似乎并不乐观,睡梦之中仍旧抬手蹬腿,仿佛在打架一般。直到天光大亮,仍旧没有睁眼的意思。

为首两个经验最丰富的女仆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忐忑,不知这个早上面对的将会是‘哪一位’大人。若是沉默寡言的,自然最好,谨守本分便毫无问题。若是话多轻浮的,也不错,被吃些豆腐说不定还能上位半步。若是最普通寻常,看见胸部会脸红的那个,则是麻烦得紧,不仅会被撵出房间,事后还要犯人一般接受总管蝶哒大人的问话。

谜底揭晓,几个女仆都面露笑容,甚至还微微挺胸,让本就十分暴露的打扮更色气一些。

“哈哈,笑死我了,二打一你还想赢,说你自不量力好呢?还是痴心妄想好呢?不过不论怎样,你就滚回去看电影吧!”狂笑声中,焦明大人猛地睁开眼坐起身,表情愉悦又兴奋,毫无刚睡醒的惺忪之态,不过当看到对面墙上血书的时候又是一呆,喃喃读道:“敢打炮,就捣乱。嘿哥们,你啥时候写的,这字跟狗爬的一样,白瞎这些血了。还有你这一点威胁力度也没有吧,大半夜起来一趟,就弄这么个小玩笑?”

…哼!…

“话说你真不想开荤?憋着不难受?这里就有许多炮架哦。”

…我是个专一,我的意思是专二的男人,不许你乱搞…

似乎是想起冰莲之外还附带着一个萝花,是以及时改口。

“哎呦,这真是巧了,我是专……嗯我数数,专四十二的男人,看在同道中人的面子上,通融一二如何,你看看这些美妞,一个二个的眼神里面都写着欲求不满,只要你肯点头,我们就大被同眠。而且全是水系一环二环哦,许多玩法都可以尝试,还玩不坏,怎么样?有没有兴奋起来,不如忘了那个叫做冰莲还是饼脸的柴火妞……”

稍稍停顿,却没有回应,“说话呀,你知道我最讨厌被无视了。你默认的话我就先摸一摸过过手瘾,这么多天因为你卡在这里,只能看不能干,真的不利于身体健康。”

…其实你只是想与我斗嘴,这些在你眼里只是一文不值的肉块吧…

“总有人说什么‘最了解你的人其实是你的敌人’,根本就是屁话,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自己,只是没动脑子去想而已。你看看你,这不就是很了解我嘛。”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摆手示意女仆上来侍奉穿衣,确认不会得到另一人格的回应后,一脸无聊的样子的对女仆道:“说说今天的日程安排,再把墙上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洗干净。”

一个领班女仆躬身领命,组织人手立刻行动起来。另一个领班一边示意属下端上服侍大人穿衣,一边用极尽柔和动听的声音阅读起手上的文件。“上午并无安排,下午去特罗领魔法研究院内指导工作。晚上可以与您预约的画师见面。”

其实焦明大人因为身份特殊,总体来说只是埃文的谋士身份,并不能直接参与核心工业区的生产管理,其他科教文卫方面也已经交代完毕,且没有亲自插手的兴趣,所以还算清闲,并不需要这种日程安排的汇报。搞出这些无非是学着地球电视剧中的记忆,瞎胡闹而已。

“什么画师?哦,算了,随意吧。”焦明下意识的追问,却立刻反应过来这该是另一个人格不知什么时候下达的指令,所以只是摆摆手,另起话题:“再说说情报网上的新鲜事。”

领班女仆翻过另一份文件,各种新闻联播一样形势大好的消息回荡在房间内,水泥厂如何如何改进生产线调高了产量,钢铁厂如何如何运用新技术提高的产量,化工厂如何如何严抓生产安全,却不是提高了产量,而是降低了事故率。

不过见焦明大人越听越困的样子,早有预料的领班女仆尽量简略地说完,接着一句话带过特罗领其他农业地区,然后播报整个王国联合境内的情况。

自从与伊扶森神权国的战争停止之后,一切仿佛回到‘正轨’,也就是境内大小势力混战的局面,当然由于存在魔法师协会的压制,都保留了一丝底线,毕竟这些战争的根本目的就是转移内部矛盾。

不过由于金属降价,继而导致的金属器具泛滥,已经开始体现在武器上,使这些小规模战争越发惨烈,不断突破百年间约定俗成的那一丝‘底线’。浮空托盘与铁质法杖已经成为基本配置,大炮这东西在几个大型王国之中也渐渐普及,进而多次出现魔法师越环杀敌的情况。

就比如此时,领班女仆刚刚说出的消息就十分具有代表性,昨天下午,某两个小邦国之间的军事摩擦中,因为土系防护魔法施展得慢了,一个六环的火系魔法师居然被炮弹穿胸而过,当场不治身亡,所以慌忙撤退。而对方也没有料到会有如此战果,晚上得到消息的时候,却是连哪个土系魔法师构筑的大炮立功都不知道。

又说了几个类似的故事,领班女仆低眉顺目等待焦明大人的问话。

“埃文那货还不打算出口枪械?”

“抱歉,并无这方面的答复。”

“那么关于进攻弗尔客王国的计划?”

“抱歉,也没有这方面的答复。”

“烂泥扶不上墙!”焦明大人冷哼一声又问道:“鳄鱼领怎么样?咳咳,你这样不乖哦,愿赌服输明不明白,你这样抽风一样时不时冒出来乱问出一句,很让人困扰的好不好,你看看,这就差点把人家小姑娘弄哭。”

关于鳄鱼领方面的消息,因为不想激起某个人格不必要的激动,浪费时间压制,所以曾经与蝶哒和女仆们下达屏蔽的禁令,不过鉴于此时这种精神状态,还需要一定的其他手段才能实现完全封锁。比如乱回答者将会接受一定的体罚,当然是见血的那类。

“别怕别怕,没事啦,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还不满意?那让你亲一下好了。”焦明大人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放缓声音,一边说着一边凑上脸去,一副痴汉样。领班女仆俏脸微红,目光闪动间,快速轻啄一口,惹来周围其他女仆艳羡的注视。

“伊扶森首都神恩城有什么新消息吗?”

“从服务中心收到的电报看,一切顺利,两个小孩子已经脱离昏迷并且对神权国上层恨意十足。”领班女仆翻出另一份文件,恭敬答道。

“这就好。”焦明大人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下次有空去另一个神权国转一圈,说不定也有意外收获。”

“那边的藤蔓幼苗早已经种下,若要实现传送,还需要大约四十天左右。”

“到时候记得提醒我!”

穿过衣吃好饭,新的一天就此开始,焦明大人面带笑容,揽着两个记不住名字的女仆来到办大书房,又在萝花女仆长的瞪视下松开双手。说起来,面对萝花,此时的焦明大人是真的头疼,不能打不能骂,否则都会激起内心的反抗。

而萝花早从冰莲处听说了自己的情况,加上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已经弄明白一切,所以总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与另一人格联系,同时又以知心护士姐姐的态度照顾疯疯癫癫状态的焦明,让人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

按照日程,上午是自由活动,焦明大人索性便躺在大书房办公桌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吃着女仆送到嘴边的热带鲜水果,只是时不时地监督一下蝶哒的教材编制进度。差不多实现了大部分男人关于工作与秘书辩证关系的前半部分。

直到一位跑腿的女仆送进一份文件,这悠闲无比的美好时光才被打破。

“从领主府送来的文件。”

“念。”焦明大人眼也没睁。

领班女仆清脆的声音响起,内容却是关于蓝蟒王国首都内的那一所高级魔法学院居然公开表示要建设分校。

只听到这里,焦明大人便不耐烦地打断道:“这些废话略过,你找找看,埃文那货想让我干啥。”

“是的,大人。”翻动纸张的声音响过,“埃文大人想邀请您一同去参加学院内的比斗,以此赢得建设分校的权利。”

“没兴趣,回绝掉。”焦明大人仍旧没睁眼睛,但想起不久前在自己建议下刚刚在领主府等所有行政机构试行的文件留底制度,实在不好带头违反,只好又补充道:“具体文件内容你们按要求随便写写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6章 美好生活二

专职文书事项的女仆按照新定的格式拟好回复文件,慢慢拉过焦明大人的大拇指蘸蘸红泥,再轻轻印在文件上签字栏上,接着用手帕擦净指尖并丰唇微启吹干纸上红墨,这才转身出门。

不过埃文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老板,很快便亲自前来,且一进门便摆摆手,将满屋子衣着暴露的女仆都撵了出去,只剩下算作翻译的女仆长蝶哒与不归其管的女仆长萝花。

焦明大人依旧躺在桌子上,斜眼瞄了一眼顶头上司,笑道:“我记得你小子挺色的呀,怎么不喜欢这一套?每次来都撵人,你知不知道我看不见大腿就浑身难受??,正所谓皇帝不差饿兵,既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天下哪里有这等美事。考虑下属的心情难道不是领主的必修课之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没学过,所以说,你们的贵族教育有问题,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教……”

一边说一边坐起,焦明大人微微摇着头,一脸刻意无比的惋惜,仿佛此时面对的不是顶头上司,而是一个缺少家教且软弱无能的后辈小厮。

“不要废话浪费时间,我是来商量正事的。”几句话便被撩拨得心头火气的埃文努力保持优雅的风度。

“你想换人?”焦明大人换上嘲弄意味十足的笑容:“换谁?换你的焦明同学出来好不好?啧啧啧,当初我咋就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能装?走眼呀走眼。否则多少也该提醒一下那个傻小子的,哎?你瞪眼睛做甚?瞪眼睛也是没用滴。还是我在说话就说明老大没工夫见你呗,‘分校’这种屁事也亏你好意思拿出来烦人,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道,老大是不会在乎这种事的。哦……你等一下。”

说到这里,焦明大人又翻着眼睛做出凝神静听的模样,接着无比错愕地对埃文道:“居然同意了!”

“真的?”埃文反而是皱眉狐疑,毕竟以他对‘沉默者人格’的了解,在听到关键性条件之前,懒得理会才是预料之中。

“是你的焦明同学同意了。”焦明大人难得严肃几秒的脸再次被笑容填满,而埃文这边只是嘴角一抽,不做回应。去蓝蟒王国的高级魔法学院参加比斗当然会见到冰莲,此时只能做看客的软弱人格焦明同意也属正常。

“居然唬不过你,真是可惜。原来我还打算着看一看你被耍之后的表情,心情愉悦之下,说不定就陪你去玩玩。只要我们两个上场亮出环数等级,哇~!”焦明大人高呼一声,同时扬起双臂夸张地做爆炸状,“我气系五环水系六环,你水系五环火系七环,根本不用动手就可以吓退敌手了。话说一个学生时代籍籍无名的路人角色,消失半年之后返回母校大杀四方,再收一波妹子,这根本就是王道套路,想想还有点小期待,不好不好,再想下去说不定不用你劝,我自己就要主动出去装13一波了。”

强忍着甩门而去的冲动,待这一段碎碎结束,埃文说道:“这些天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一辈中,能力还算不错的有很多,大致做一个排名的话,鳄鱼领的少领主冰莲绝对可以进入前十,加上水系魔法战士的天赋,性命无忧,几十年后掌权之时,应该可以进入前五。”

“你啥意思?想娶她?太好了,我双手双脚赞成!”焦明大人笑着躺回桌子,真的举起四肢,就仿佛一个翻壳乌龟。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虽然与其有些误会,但正像你所说的:冤家宜解不宜结,与其做敌人,和她做朋友岂不是更好。”埃文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只因焦明大人脸上的笑容消失,这无疑是掌握主动权的转折点。

“喂喂喂,你这个发言很危险哦!难道是想出卖我,再反手把我卖回去?”

“你是个大活人,再加上气系魔法,谁能抓得住你。”埃文微笑着一脸诚恳,待看到焦明大人点头之后接着开口道:“你在计划着什么,这很明显,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目标或时间表,但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焦明大人眉毛挑了挑,不置可否,却是歪头仿佛对藏在身后的透明人说话:“喂,老大,这货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要不要灭口,但是我好像打不过他,怎么办?”

“不用表演了,这些事情你根本就不在意,安静听着就好。”这一句显然是对此时掌权的‘疯子人格’所说,埃文眼神一动,侍立在一边许久的蝶哒立刻搬过一张椅子放在他身后。埃文从容坐下这才接着道:“就像刚才说的,这些天我思考了许多,最核心的问题就是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改变被流放的命运与一个安全的环境?这些已经得到。

称霸大陆?确实想,不过却是远期目标。毕竟我现在还年轻,特罗领虽然情势大好却有诸多内部问题等待解决,这一场游戏可以慢慢玩。

至于你上次所说被打回原形的可能,确实有,却显然不是近在眼前的危机。这倒不是后悔明正典刑九环强者,这事给我带来的好处确实很多。

所以我的结论是,‘我’的特罗领,没必要再按照‘你’的节奏走下去。而你若是想继续维持原计划,最好做出一些贡献,比如这次的分校问题。”

“你就不怕我直接离开?找其他王国?”焦明大人严肃表情,似乎已经替换人格。

“前段时间还是怕的。”埃文相当坦然,而如此简单的承认恐惧,却是这个年龄段男性并不多见的品质。“不过随着我对工业区的越发了解,越明白人数的重要性。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吸纳,联合网国内其他地区的魔法工匠已经所剩无几,根本撑不起另一个工业区。”

焦明大人抬起双手,轻轻鼓掌,赞道:“聪明!另外两个神权国呢?”

“那两边的情况更为复杂,各种教义束缚下,发展更受阻碍,我赌你不会去。且需要提醒你的是,原本是我需要你,现在却是你需要我,即使现在你离开,我也并不损失什么。特罗领的优势地位不会改变,大陆争霸这一场游戏我终究还会是胜利者。”

焦明大人静静听完,并没有如埃文希望那样露出惊慌的神色,却是嘴角微翘,道:“有备而来呵。”

“那么关于高级魔法学院的比斗……”

“条件?”

“进兵弗尔客。”

“那就陪你玩玩好了。”

埃文终于露出胜利者一般的笑容,在出门之前又提醒道:“对于鳄鱼领冰莲少领主的态度,我刚刚说的也是实话,很快特罗领将与鳄鱼领建立友好的外交关系。至于你自己的人格问题,除非你展示出其他价值,否则我方将不提供任何帮助。毕竟我与他也有一份师生之情,一份同学之谊,搅乱其婚事就很过意不去,再帮你关着他,于心难忍啊。”

“过河拆桥?很有政治家的作风,加三分。”

“只是开出一个更合理的工资。”埃文点头行礼,就此离开。

“怎么办?老大,我的女仆团难道就要解散了?还有这个大房子,比地球老家的大出几百倍,也要搬出去?但是我已经住习惯了!再回到天花板低于两米五的小房间,我会得抑郁症的。”

…经济危机会让他学乖,而真正的敌人会让他跪回来…

在蝶哒看来,埃文离开后,焦明大人慌乱无比地自言自语几句,然后便扬起迷之微笑,不由得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当然没事,我老大已经想到对付埃文那货的办法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啥。”

午餐前,以高级魔法学院分校建设资格为最终奖励的比斗赛详细资料便被放在焦明大人案头。而只是扫了一眼第一页,焦明大人便被满篇的文字搞得头昏脑涨,无奈丢给蝶哒念来听。

首先第一条,参赛者必须是在校生,这也正是埃文找上门来的原因。埃文是休学,而焦明则懒得去办手续,处于‘逃学’状态,但理论上也有参赛的资格。而这次争夺,表面上最大的对手正是鳄鱼领,毕竟不久之前,冰莲已经正式就职学生会主席,对整个学院内学员的优劣可谓了如指掌。至于暗地里,为了分校建设权而各出手段毫无下限的几大王国,能把局面搅乱成什么样子,就没人能预料到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对外战争的休止,华袍的贵族学员已经不是‘质子’,学院对他们的约束力降低,而来自萨苏副会长的压力也同样大减,所以比斗中原来的队伍打散,且改为自愿组合自愿报名。

不过这样一来,却让比斗更为精彩,毕竟下场的都是斗志满满。而同时,始于学生会的谋士也推广开来,收集对手的情报并以此为己方队伍制定战术只是基础,甚至兼任教练、心理辅导师与后勤总务官,忙起来比场上队员还累。

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比斗,在当初焦明的建议基础上,经过一众聪明人的商量尝试,比赛制度也渐渐完善。最新版本的赛制是如下,分为华袍与灰袍两个赛区,而每个赛区分为甲乙两级,甲级十支队伍,乙级没有数量上限。当两个赛区各自角逐出前八后,十六支队伍在校长大人的见证下,随机匹配,以淘汰赛的方式决出冠军。

按照埃文的计划,新成立的这一只半路出家的队伍将从贵族赛区乙级队伍的资格赛开始,连胜十几场夺冠,以得到分校建设权。

“听起来还有些让人热血沸腾呢。”

“您能有这样的想法,埃文大人也会很高兴的。”蝶哒微笑道,同时将读完的文件放在一边。

“我们的队员搞齐了吗?埃文那货这么重视,应该不会还没凑齐人手吧?”

“正因为重视,所以要精挑细选。”蝶哒不紧不慢的拿起另一份文件,叨咕出几个列入候选的名字。“想听听详细资料吗?”

“当然不想,说说具体时间吧。”焦明大人又摸摸肚子,对一直花瓶一样站在身后的萝花提醒道:“饭点了,赶紧开饭,你也不想饿着这具身体吧。”接着又转头以玩笑的语气问蝶哒:“文件上没有‘不读完不许吃饭’这样的条款吧?”

“并没有,大人。”蝶哒微微一笑。萝花却是不想答话,在恨恨的瞪了焦明大人一眼后,却还是开始摆桌子准备午餐。在女仆们上菜的当儿,蝶哒将比斗时间安排读一遍,并在最后补充道:“最后胜利的队伍好将以校队的身份,与师徒传承派系的队伍打一场。”

“这个还没打过?”焦明大人惊讶道,还记得秋天的时候就差不多定下比赛队伍了。

“从您与埃文大人入学算起,这将是第四场。”

“怎么快,结果如何?”焦明从另一个方向惊讶起来。

“第二场与第三场皆是惨胜,且出战的都是灰袍学员。”

“嘿嘿,那些贵族老爷的脸色一定很好看。一会去情报部门翻翻,有没有贵族世家教训后辈子弟不甚将之打死的消息,拿来我看。”焦明大人吃着饭,却仍旧堵不住嘴。

“是的,大人。”

此事告一段落,下午,焦明大人按计划带着几个因穿着清凉而在冬日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女仆来到工业区深处,保密最严格的地方:特罗领莫法研究中心。这个可是汇集了此时王国联合内的各路精英,与当初在鳄鱼领搭起来的草台班子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因为思想的僵化,研究成果并不尽如人意。

毕竟焦明大人作为穿越者,却无法主导研究方向,只能以悬赏的方式解决一些小问题,不得不说埃文在这方面终究小家子气了一些。

而今天焦明大人过来验收的东西,却仍旧十分初级,那就是电流表。当初为了精确计量而费劲脑汁,以机械的方法搞来搞去,却也精度有限,且测量对象有限。直到焦明内心‘政变’结束,沉默者人格才放出大量知识,但在计量这一项上,以电流表为基础配合对各种外部条件敏感的金属元件,可以直接将测量精度与广度提升一大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7章 美好生活三

最初版本的电流表具体工作原理不多废话,无非就是导线在磁场内发生扭转传动指针,顺带一提,其实几乎所有电表都是电流表,只是换个表盘读数与单位而已。得到焦明大人的草图与原理讲述,纯手工打造出来也并不困难,所以电流表的这场演示实验毫无意外的取得成功。

几个或大或小的工匠摆出笑脸,凑到焦明大人身前,带着各种口音的通用语奉承话扑面而来,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听得懂与听不懂,而听不懂的原因又有两个,一是使用的词汇有些生僻或者说文雅,二是语速太快。

不过不等蝶哒开口,焦明大人便摆摆手,笑道:“别翻译了,无非就是要研究经费,直接告诉他们,悬赏就是悬赏,不会食言而肥的。”

接下来,换上早就通过附魔手段而试制出来的温度敏感金属元件,直接来到水泥生产线做起了实测实验。可惜效果并不如预想中那样成功。

首先是温度敏感元件的敏感区间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在老附魔师傅有些讪讪的神情中,温度与电阻曲线被一点点测出。约二百度以下是个缓升区,而二百度至四百度之间是个陡坡,而大约四百度以上又是个缓升区。也就是说,有效区间只在中间一段,且随时可能因为工厂车间复杂的魔法扰动而失去附魔特性,变回普通金属材料。

其次便是以火系魔法媒介催动炉内化学反应生产水泥的魔法师们也对这东西不大感冒。不同于地球环境,反应釜内的温度是一条相当重要的外加条件,对生产效率与成本有绝大影响,低了没用高了浪费。但是在这个魔法世界,火系魔法媒介影响下的化学反应与人力用铁锹铲土挖沟差不多,温度低些就多用些力,温度高了就少用些力,至于用多用少的具体数字并不在意,就仿佛没有人会在铁锹上安装一个电子秤,称量出每一锹挖出多少土,只要按时按晌挖出沟来便是。

但不论这些脑筋僵化的家伙们有何想法,焦明大人对这东西终于满意点头,当场放出悬赏并激励这些匠人对其他几项悬赏也不要松懈,保持信心迎难而上,然后在一阵欢呼与歌功颂德中离开魔法研究院。

且不说疯子人格回大书房的路上如何说个不停,顺便对女仆占些手脚便宜,在这具身体的内心深处,一个与焦明地球老家一模一样的两居室楼房内,一个焦明坐在大门口,依靠着敞开的防盗门,对门外的黑暗一片问道:

“你似乎对他们并不太重视?”

所指的自然是刚刚在特罗领魔法研究院内的那些老工匠。

“嗯。”黑暗中传来回答声。

“为什么?还有你今天怎么愿意与我说话了?”

“第一个问题,这些人是注定被时代淘汰的,没必要关注太多,拿出一些基础性的东西让他们研究研究发挥些剩余价值就好。第二个问题,是因为上午埃文态度的转变。”大门外面本该是楼梯间的地方,却一直被黑暗遮掩,此时这份黑暗渐渐淡去,露出的空间与记忆中实验室兼职刑房的小房间一模一样,而另一个焦明就被铁镣拘束在房间中央的倾斜石台上。四肢残缺,内藏外露,面上不仅毁容,被剜去的双眼只余两个血窟窿,口中牙齿与舌头也是消失不见。

“突然这么健谈?简直比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让人吃惊。”

石台上的人喉咙与口腔都没有动,声音却仍旧传来:“这次去高级魔法学院,与冰莲见面是必然,所以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你。”

“你说什么也没有用,有了冰莲与鳄鱼领的帮助,我一定可以夺回身体控制权。”焦明一边说,一边从客厅搬过张椅子放在门口,坐下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能从这个沉默者人格口中获得一些情报,总是好的。

“夺回控制权又能如何?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这个星球很快就会大乱起来,经过战争与死亡的洗礼,接受一次痛苦无比的蜕变,而是否可以幸运地破茧成蝶,谁也不知道。”

“别神神叨叨的,这些东西可忽悠不住我。”焦明摆摆手,接着抱住双臂翘起二郎腿,一脸不耐烦。“若是再扯出个天命之子什么的,宿命论这些,可就太让人失望了哦。”

“你我本为一体,即使遭受了一些折磨,也不可能变成宿命论的傻叉信徒。”

焦明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膀,并不插话。

“首先一点,冰莲那个女人并不是单纯的货色,虽然说人心不可测,无法排除她一心一意喜欢你的可能,但更可能的情况是,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爱你。”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管。”焦明冷哼道。被提及这种事,抗拒心理是一种本能反应。

沉默者人格冷笑两声,接着周围环境开始转变。如往常一样,一切褪色成白雾消散,再凝聚上色。一个灯火通明的现代化城市里,两个巨人正在热热闹闹地交战,总体观感仿佛是曾经流行一时的凹凸曼特摄片。

一个巨人正是焦明,而另一个却是那位实验银色圆环与焦明的魔法师老头子。巨人焦明又哭又笑地大喊大叫着,不断用各种炫酷华丽的技能将魔法师老头子打碎成渣,而后者却能一次次重塑身体,继续拿着染血的刑拘还击。

而在下方高楼大厦之间,逃命的人群在绝望地呼喊奔跑,不过这些大概取自恐怖片记忆的倒霉蛋似乎只是npc,不停地从一边街道冲出,再消失在另一边街角,只是正常焦明打量环境的短短时间内,已经看到好几次重复的人从眼前跑过。

不过很快,正常焦明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冰莲。

此时她正在站在街角一脸兴趣盎然的抬头看着两个巨人打架,而身躯如鬼影一般不断被人群穿过,显然正处于如梦状态。而直到此时,正常焦明才恍然想到一个问题,冰莲会否与沉默者人格接触过?甚至于达成什么协议?

“看表情你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正常焦明沉默以对。

“我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实话实说好了,这是冰莲第一次入梦。当时身体昏迷,而你所谓的疯子人格正处于活跃状态,并在内心中积极地与假想敌人战斗,且因为一定的思维混乱,打着打着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疯子人格搞出如此场面,一点也不让人意外。”正常焦明答道。而当那道倩影被倾倒的高楼砸中消失的瞬间,呼吸一顿,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却在稍远一处绿化广场上再次见到。

沉默者人格再次开口,简单概括事情经过:“她就这样进来看了三次电影,才终于被我发现,经过短暂的试探接触后,达成了一些交易条件。”

随着话声,记忆情景进入‘快进模式’,而正常焦明却是有些庆幸,若非冰莲被这种史诗级别的全息魔幻灾难片电影吸引,当初早就毫无兴趣的把自己丢在一边了吧。而当第四次入梦,坐在小公园长椅上看电影正爽的冰莲被拉入沉默者人格实验室内受刑记忆场景的时候,确实微微一惊,却也没有普通女孩子花容失色的样子,这一点让正常焦明眉毛微微一挑。

“你是什么,似乎不是我记忆中的东西。”记忆场景中,惨兮兮被拘束在石台上的沉默者人格开口问道。而小小的刑房内,挤着两个沉默者人格、正常焦明与冰莲四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我叫冰莲,鳄鱼领的少领主。你又是谁,天生水系六环,真的是我们鳄鱼家失散在外的血脉?”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请解释一下鳄鱼领,水系六环。”

冰莲谈兴十足的详细解释,同时围着石台转悠起来,先是四下打量,然后用墙上的染血铁器去捅沉默者人格身上那些堪称恐怖的伤口,当然还顺便穿过两个旁观者几次,最后道:“我说完了,该你回答了。”

在这番解释中,冰莲讲述起焦明与小诗被送来的过程,并非是当初对正常焦明说的那样从战场上捡回来,而是被魔法师协会的马车护送着安全穿过鳄鱼领与胥琴人的战场,且还有一封说明情况的信件。而写信人除去魔法师协会的办事员外,还有亲自参与某项行动的一位八环魔法战士春雨,而这位强者正是萨布鲁家族的长女,萨布鲁尖雹的大女儿,夏风的大姐,一个被整个鳄鱼领刻意排除在正常焦明两年生活见闻之外的人。

听到最后,旁观这段记忆的正常焦明已经无法维持淡然的表情,这种被周围人共同隐瞒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不是你们鳄鱼家族失散在外的血脉。但是有帮助你们鳄鱼领摆脱困境的办法。”记忆场景中的沉默者人格短暂沉默,迅速抓住问题核心并制定计划,如此说道。而冰莲闻听此言,仿佛春秋战国时期被诸子百家忽悠住的小国君主,心中好奇兴趣,面上不动声色,道:“说来听听。”

卖的就是创意,当然不能直接全说出来,否则还玩个屁。记忆场景中双方很快就这一点达成共识,并制定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分期交易协议,几天之内,另一个傻白甜的人格意识将会被叫醒,帮助冰莲完成鳄鱼领建设计划,出多少主意得多少报酬。至于具体全凭少领主大人心情,看着给就好,按照沉默者人格的原话:‘那个软蛋不会介意这些的。’

“就这么把我降价大甩卖了?”正常焦明不满地问道。

“当初看她斤斤计较的样子,显然是个抠门穷酸,本以为你们会因工资问题闹掰,以后离开鳄鱼领也更容易些,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搞感情投资。”旁观的沉默者人格声音平淡的解释,却不知这话有几分真假,占全部真相的几成。

“这么说来当初不想入赘鳄鱼领,也是你搞的鬼?还有之后我像个苦力一样任劳任怨不求回报,有没有你的影响。”

“第一个问题,是我在精神暗示,但效果显然有限。第二个问题,同样是我在精神暗示,因为魔法太过神奇,当初每天被实验没机会研究,那时候沉迷研究不可自拔,所以暂时不想离开鳄鱼领。”

正常焦明面对如此坦然毫无歉意的态度,先是目瞪口呆,接着是愤怒,这简直比骗子行骗成功之后自报身份反嘲一波受害者的智商还让人火大。“你真tm混蛋。”

“把脑袋埋进沙子的鸵鸟没资格抱怨被吃掉。”

“鸵鸟头埋进沙子是个误解。”正常焦明被驳得哑口无言,只能吹毛求疵的挑刺。当面对抉择的时候因痛苦而畏缩无所作为,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自己的未来,受到其他做出艰难选择的坚强者所佐佑影响。

两个人格短暂呛声的当儿,记忆场景中的二人已经继续东拉西扯的闲聊。冰莲在若有意若无意的套话,探究底细。而沉默者人格这边则滴水不漏,不想回答的问题以转移话题应对,而转移的目标正是如何获得正常焦明的信任与好感,甚至提醒冰莲表现出一定的人人平等思想来增加亲密度。

看到这一切的正常焦明不由得开始回忆最初与冰莲接触的种种情况,沉默良久,摇摇头,问道:“就这些?”

“我并非期望你与冰莲绝交,单单只是怀疑就够了。”沉默者人格再次让记忆场景加速,接下来的几次入梦过程匆匆闪过,都是看疯子人格的电影或与沉默者人格稍稍聊几句,直到那座熟悉无比的城市中,焦明与冰莲在市中心购物广场门前第一次相遇。

而紧接着,记忆场景再次变幻,却是今年春耕节后,南下蓝蟒王国途中,一座小型法师塔门口遭遇刺杀的记忆情景。

“那女人许多的语言与细节都模棱两可,拿出来也说服力也有限,唯独这一次……”沉默者人格顿了顿,似在观察正常焦明反应,“……生死之间最见真心,那么现在你就好好看一看,这究竟是如她说言,避免你被俘虏,还是准备拿你当挡箭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8章 美好生活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的记忆就好像塞进硬盘的施法材料或是一时兴起藏进书架的文学名著。人们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件事,却从未沉浸在记忆中反复品味体会,查找那些被忽略的细节,而这就仿佛看着视频文件标题与烫金书脊,从不曾打开他们仔细观看阅读。

且一旦重新审视起来,就会有诸多新的发现。

记忆场景之中,萝花转递礼物,三个水手跪伏在地谢恩。冰莲礼物入手便发现异常将之抛开,瞬间为首的假水手暴起发难,挺刃直刺,事发突然变生肘腋。当焦明意识到遇刺的时候,刀子已经经过萝花,而当想到瞬移这个办法的时候,刀尖已经从眼前穿过直奔目标冰莲。接下来焦明用力拉着手臂,与冰莲一起滚倒在地,躲过这一刺的同时,趁杀手被飞掷大剑干扰的瞬间,完成瞬移。

看过一遍之后,再来三遍,仔细观察之下,正常焦明终于发现一个小问题,脸色也难看起来。

可以假设,如果一男一女拉手而立,男方忽然用力,女方必定一个趔趄。只有当两边同时用力,甚至女方用力更大的时候,才可能是男方被拉动。所以首先,从客观上来说,若冰莲只是个普通女孩子,焦明这个运动白痴当时的举动已经害了人家。

不过考虑到冰莲五环魔法战士的力气,却可以断定冰莲早有准备拉扯焦明,既不论焦明有没有瞬移计划或者是否准备拉人滚倒躲避,都会被冰莲大力拉近至‘身边’或者更进一步说是‘身前’。

至于原因,此时的焦明却也想不出其他答案。

“看来你已经开始怀疑了。”沉默者人格淡淡的道。

“我想再看几遍。”

“如你说愿。”

再看三遍,正常焦明终于叹了口,挥挥手让记忆场景如沙飘散。两个身影,一个寻常普通,一个肢体残缺鲜血淋漓,就这样在黑暗中沉默相对良久。

“我承认,冰莲可能有我还不知道的另一面,但这恐怕还不够让我放弃联系她,一起夺回身体。”

“哦?”沉默者人格听到这话的瞬间似乎相当惊讶,接着笑道:“两年多的异界生活也让你成熟起来了呢。我原以为这些信息足够让你怄气一阵子,错过借高级魔法学院比斗这档子事与冰莲勾搭的机会。可以问问你刚刚想到一些什么吗?”

“只有小男孩才会憧憬一份纯净无暇至极点的爱情,而稍稍被生活打磨过的人,都该明白纯粹的爱情就和纯粹的水一样,自然界是不存在的。冰莲愿意不顾身份差距上的差距,顶住家族压力嫁给我,无疑是爱我的,只是没有爱到‘忘却自我’的境界。面对身死的大危机拉我挡刀……”说到此处,垂下眼皮,正常焦明嘴角一扯似是苦笑,做出结论:“……这种事仔细想来,于冰莲算不得错,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于我自己,责怪冰莲爱自己不够深?或是怪她面对危机不会安安静静的去死?这样的理由只是想想都觉得矫情。”

“大男子主义吗?”

“勉强算是吧。”话是这样,但语气并不确定,正常焦明自己也无法判断这是不是心灵上的遮羞布。“挡箭牌又如何,这世界也好,地球也罢。爱到愿意替对方去死的又有几个?我等凡人根本不必奢望太高。”

“放低下限来减少心理落差?”

“你tm今天话真多。”正常焦明呛声回去。“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了的话,我要回去构思夺回身体的计划了。”

“还有一件事,若是听完之后你仍不改主意,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了。”沉默者人格语气恢复平淡,显然谈话已经回归其节奏。

“有屁快放!”正常焦明没好气的哼声道。

“特罗领与鳄鱼领的工业化已经起步,而这东西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或快或慢,或顺利或曲折,这个世界将会走上地球世界大战的老路,可对?”

“你跑题了吧?”

“情绪并无助于你做出正确的判断。”

正常焦明咬了咬牙,终究还是答道:“差不多吧。”

“伴随着战争,就是思想界的打破桎梏,再加上我们的些微引导,知本主义、钱本主义、劳本主义都会出现,

“你再扯下去,我真的走了。”

“那么鳄鱼领又会走上怎样的道路,若干年后,冰莲的鳄鱼家族会否像法国王室一样,在断头台上来个全家福?”

卧槽?正常焦明瞬间张大了嘴巴,起初觉得难以置信,但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下去,却完全找不到否定的理由。一个国家内部阶级矛盾的爆发,将会产生怎样的结果,谁也不能保证,伤筋动骨沉沦百年是最轻的,就此进入历史的垃圾堆才是常态。“所以我更要赶到鳄鱼领,到冰莲身边,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在我看来,黏在冰莲那女人身边,最多也只是保下几条性命,是救不了整个鳄鱼领的。而几十年后鳄鱼领,或者说鳄鱼家族不幸被我言中,名存实亡,满怀悔恨愧疚的冰莲也不过是个肉娃娃罢了,还是年老色衰的那种。”

“难道离开她反而能帮到她?”正常焦明提高几分音量反问,心中已然因为这种未来而焦急起来:“你失血过多,脑子坏掉了吧?”

这样的言语攻击对沉默者人格来说挠痒痒也算不上,甚至嗤笑一声的兴趣也无,另起话题道:“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我们去游戏厅,用午饭钱玩那些街机游戏,被父亲抓住狠揍,却仍旧恶习不改。”

正常焦明瞪圆了眼睛,没有搭话的兴趣,只是等待下文。

“而从爷爷的口中,我们知道,父亲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经逃课下河摸鱼,上山套鸟兔子捉鸟,也被爷爷捉住狠揍。再深想一步,这具身体若与冰莲有了孩子,这些娃娃会否枉顾我们专心上课的教诲,好好学习的人生经验,拿着新的魔法或科技产品玩的不亦乐乎,甚至荒废学业,考个不知几流的魔法学院,继而拿着份空洞无物的简历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就像我们穿越的那天一样。”

“这又如何?你到底想说什么?”

“人是苦虫,不打不行。这是古时逼供的套话,却也有一番道理。改变人的行为,再多语言上的告诫也比不上一次痛入骨髓的教训,而由人组成的国家也是一样,圣人先贤再多的教诲也比不上一个百年屈辱史更让人警醒。

不过鳄鱼领身子骨单薄,是经不起折腾的,但俗话讲得好,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你若真的想鳄鱼领好好发展,就必须让大陆上的其他势力把错误犯个遍,产生足够的惊醒与教育意义,才能让冰莲轻松地将鳄鱼领引入正确道路。

而你若在冰莲那女人身边,笨嘴拙舌,能劝几个贵族领主清廉奉公、洁身自好?能劝几个工匠强者暂时隐忍社会的种种不公、并满怀对美好明天的期待兢兢业业工作?”

将这段话咂摸良久,正常焦明却是气得笑了出来:“照你这个意思,若我不爱冰莲,当然不用回去。若是真爱冰莲,更要满大陆的奔波?”

“正是如此。”

“放你的狗屁!”正常焦明大骂出声,同时周围的黑暗中浮现地球老家二居室的环境。铁防盗门嘭地一声关上,将两个身影隔开。

……

一日后,蓝蟒王国高级魔法学院内,一身华袍校服的焦明大人不耐烦地站在教务处内,接受两个大妈教员关于无故逃课近百天的质询,并在不满爆发的前一刻,得到了处分方案与复课准许。

“算这两个老货识相,再耽误老子一秒钟,看我不用鞋底子抽丫个满脸桃花开。”出得门来,焦明大人对着蝶哒与萝花如此叫嚣着,却见萝花女仆表情并不似这段时间一贯的气哼哼模样,问道:“软蛋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又与你联系了?”

“焦明先生才不是软蛋。”萝花反驳前一句话,却默认下后一句。

“我说蝶哒,不用这样偷懒吧?那货出来的时候好歹控制一下。”

“埃文大人并无这样的命令。”蝶哒躬身行礼,回以软钉子。

“麻痹了,你也和我来这套。”焦明大人扬起手就要打,却被萝花抓住手腕,挣动角力中,嘴上也不闲着:“你放开,让我抽丫的。话说你跟这黑妞应该有仇吧,怎么还袒护她了?”

“我不能让你用焦明先生的身体打女人。”

“嘿嘿,当初这黑妞因为语言天赋,可是牵线搭桥来着,若没有她,那软蛋还能与你们缠绵个半年左右。”

萝花听闻,手上劲道不由一松,清脆的耳光声响彻走廊。

“嗯,舒服了,走吧,去见见新队员。”说罢,焦明大人面带笑容,背起双手,迈着方步慢悠悠的走起来。萝花赶紧调动水系魔法媒介给蝶哒疗伤,并低声道歉。蝶哒摇摇头,目光低垂,不多说话。

这次赛事因为从头开始,加上各国势力的搅动,各个队伍的人员配置都产生了相当大的变动,队友反目仇敌握手的情况十分常见。就比如此时,焦明大人居然在队友中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当初与冰莲竞争学生会主席的那厮,名字已然忘却,只记得是个火系气系双修,出身蓝蟒王国王室,十名六环灰袍返校车轮战中,其带领的贵族战队即使战败即使嗑药,却也打出了骨气。

另外两个队员也是男性,一个是土系六环叫做律斯西,另一个是火系五环叫做勒朗约克,皆是某某家族的多少位继承人。二人自我介绍时,左耳进右耳出的焦明根本懒得记,待轮到自己,简单说个些基本情况便做倾听状,给滔滔不绝鼓舞士气的埃文几分面子,其实已经开始神游天外。

紧接着三场比赛,轻松打爆对手取胜,获得乙级队伍资格。而借此,另外三人也对埃文与焦明两个低调大半年的同学的超强实力有了几分了解,言语上敛去些狂傲之气。

晚上,作为获得阶段性胜利的庆祝,埃文请大家去蓝蟒王国首都最高档的‘休闲’之所放松身心,当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贵族子弟都接受过家族关于这方面的教育,所以玩得相当克制,真是只是喝魔瘾药剂吃菜占些手脚便宜而已。

至于焦明大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将安全套与性病防治知识普及开,好让这些年轻的贵族子弟更快地陷入欲望的漩涡中不可自拔。

喝过花酒,返回王室别院的路上,焦明大人以水系魔法战士的蛮力揽住两个队友,通用语汉语夹杂不清的开始碎嘴瞎叨叨,二人碍于礼仪面子不好将焦明直接扔大街上,忍得相当难受。埃文与蓝蟒皇室的莱尔波特坠在后面窃窃私语,眼中却也有几分庆幸。

次日,焦明在许久不见的班主任课上照常睡觉,接着身体本能地向贵族餐厅走去,回过神时已经坐在惯常的位置上,对面坐着埃文与阿萨萨,身边却无冰莲。耸肩撇嘴,确定脑中某个人格没有作乱之后,吩咐萝花上菜。下午课上,再次与一个熟人见面:美丽的艾米丽师傅。

出乎预料,对方只是简单点头,便开始上课。待课后,焦明大人看着款款走来的俏丽佳人,显然有些麻烦终究是躲不过的。

“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你和冰莲又是怎么回事?吵架?还有我在你身上做的空间印记怎么没了?这东西对我们气系魔法师来说,是师傅身份的象征,也是一种保护,敌人看到多少留你一条命,来别动,我再给你加一个。”

焦明大人抓住艾米丽伸过来的纤细手腕,挤眉弄眼一阵,在后者莫名其妙的注视下,开口道:“我可以揉一揉你的……这个问题很难解释,总之现在我并不全然是当初的焦明,所以……我是意思是,如果你让我揉一揉某个肩膀以下不能描述的部位,我就把这些都告诉您。一二三,既然您默许了……”

趁着对方懵逼的当儿,焦明大人果断出手,然后迎来一巴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9章 美好生活五

当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教室的时候,刚刚下课边收拾东西边闲聊的同学们齐刷刷回头看向焦明这个曾经的‘学院禁忌’,被校长大人点名‘关照’的存在。而教室后面焦明与美女老师艾米丽的神情姿势也在无声地说明一切,不出三息,瞬间安静的教室便被窃窃私语声填满,关于二人的各种传闻与老黄历皆尽被扒出来。

焦明耸耸肩膀,脸不红心不跳,但是艾米丽却是有些挂不住了,不论是从老师的身份还是大龄未婚女青年的身份。艾米丽反手揪住焦明的领口,沟通气系魔法媒介,两人就此消失。而很快,艾米丽便再次出现,询问周围同学焦明所在,得到答复后面显惊慌之色,怀疑是传送过程中不小心把人掉在通道内的空间裂缝里。

八环大师正常情况当然不会犯这种小错误,但先是被骚扰,再加上目标反抗的话,就难说了。

且不说艾米丽这边好像捉虫的程序猿一样满脑门子汗,焦明大人已经借机传送回到特罗领,监督进兵弗尔客的准备工作,至于下午的乙级联赛,只要报个伤病就好,这个分段剩下四人赢起来也是轻松愉快。

其实严格来讲,这一次进兵只是蚕食弗尔客的开胃菜,目标是与特罗领一山之隔的两块伯爵领地。

一个伯爵领主家族已然没落,家主是五十多岁的女性五环土系魔法师,且没有直系子嗣,按照此方世界的贵族继承规则,继承者居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先天愚型,这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另一个家族则在普通水准线上,家主是个刚刚过完六十大寿的八环水系魔法战士,可惜寿宴上吃多了油腻,从情报描述的症状上来判断应该是脑溢血,不过仗着魔法战士的强大愈合能力,身体上并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记性与判断力明显下降。其直系子嗣还算争气,两个六环,三个五环,且都是壮年,算是这次入侵计划中唯一的小小障碍,毕竟这边单单六环以上就有千把人。

两个伯爵领的面积合起来比特罗领略小,也没什么丰富的物产,仅有唯二的好处就是土地还算肥沃,更多的粮食可以养活更多的领民;且占领后可以将藏在山沟的核心工业区彻底包围起来,降低暴露的风险。起初焦明大人还在为战争的理由发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或者‘阻碍自由贸易’这种理由显然缺乏说服力,不过一切都在埃文的嗤笑声中显得可笑。

而事实也正是这样,不同的历史与文化背景下,此方世界只是领主大人的一句话就可以发动战争,并不需要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本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教诲,焦明大人最先来到后勤部门,将两艘浮空飞艇与无数的地面浮空托盘巡视一遍,顺带确认食物与洗漱卫生用具都如数堆在仓库里,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本想继续去炸药仓库瞅一眼,却被陪同的管事拦住,一脸为难地表示火药仓库并不能对没有贵族头衔的人开放。

“别扯这些没用的理由,还不就是因为我不是你们麦剃勒家族的人。话说联姻这种事情我是不反对的,但上次你们送来的那个雌性生物真的有些……让人找不到形容词,听说她和埃文的亲戚关系挺近的,怎么面相差那么多,不会是她老妈……”

身后的蝶哒与萝花赶紧上前,一个扯衣角,一个直接上手捂嘴,免得这毫无遮拦的话引起一场贵族决斗。后勤管事也算是埃文的远亲,一把年纪还是火系二环,且似乎与上次家族派来与焦明大人联姻的姑娘父母关系不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究咬咬牙没多说什么,冷哼一声转身而去,直接将焦明几人丢在半路。

“说几句实话而已,这人真是心理脆弱。”焦明大人不以为忤地摇摇头,转头问蝶哒:“以我们的身份,关于这次战争,还有哪里可以逛一下。”

蝶哒微一沉吟,答道:“血爪军的训练营,管事是埃文大人直属,应该不会像刚刚这位大人一样。”

如果将埃文的家族比作一个大型企业,特罗领就是某个惯常不受待见却名校毕业的旁系子弟开设的分公司。基础的支持碍于情面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主家鸡蛋里挑骨头一般的观察与审视。且派过来‘帮忙’的人手个个眼高于顶,以‘钦差大臣’自居,如那个被解散的收税大队一般以旧有封建统治思路‘帮倒忙’的大有人在,能老实本分做事的十中无一。

而刚刚的后勤主管正是这一类,若非九环强者授首在前,刚刚怕是门也不会让焦明进。而作为军事实力主体的士兵群体是埃文掌控领地的核心力量,必然握在自己手中,中层管理者也全是心腹,而非傻白甜地交给家族里派来的人掌管。

果然,待几人来到军营,算作百夫长职位的头目热情迎上。年近四十的汉子笑得却像十四岁的少年,礼数生疏却恭敬周到。这一冷一热搞得焦明相当不适应,仔细打量来人几眼,果然有些眼熟,便索性直接问道:“你见过我?”

“是的,小的见过大人。”

焦明大人点点头,在其带领下进入军营,紧接着眉头便竖了起来。这里面乌烟瘴气完全是中老年活动中心的模样,偌大的营房呢,通铺上最里面睡着几个人,中间几个吃饭喝酒,而最外围的人居然在玩纸牌,且从身前的硬币纸票上判断,显然在赌钱。

“头儿,回来了,打完这局位置再还给你。”

“你先玩着,不急。”头目若无其事的回一句,毫无一丝犯错误的自觉,伸臂引着焦明大人穿过营房。见焦明大人不迈步子,这才抬头,对上其不善的脸色,眨巴几下眼睛,一脸无辜与莫名其妙。“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与一片喧闹中,焦明大人的表情迅速缓和下来,从冷峻变成欢笑,说道:“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好极了。只是这味道有点差,注意加强通风还有督促大家多洗脚,不要熏坏了鼻子。”

说话声音不低,整个营房都听得到,顿时笑声一片。当然也有低声询问焦明大人身份的私语,回答者也不认识焦明,用一句‘不知哪里来的大人物’敷衍。头目当然哈哈一笑,不去深究表情变化,表示谨遵指令。

待从营房另一个门出来,焦明大人笑容不变,问道:“士兵管理条例看了吗?”

头目顿时一脸苦相,答道:“看是看了,可是……”

“不用可是,你做得很好!是那个东西有问题,我会建议埃文废除的。”刚刚在营房内,本想发个彪爽爽的焦明大人从周围空气中隐隐逸散的魔法能量中判断,这一屋子人都是至少五环,是以瞬间想明白了此方世界与地球的差异之处,切换人格的同时将喷人的话咽回肚子。

在这个单兵战斗力差异巨大的世界,以一当百是常态,而约束士兵日常行为的管理理念并没有错,只是有些超前。等到武器科技再更新换代几次,个人战力面对集体力量越来越无力的时候,才是狠抓高环魔法师士兵军纪的时机。而费脑子回忆地球某只军队管理方法,默写出士兵管理条例的某人纯属费力不讨好。

且从另一方面来讲,与埃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脸,血爪军也会成为敌人,埋下一个病根也不错。

要知道一支军队的风气是很重要的,根子坏了,以后进来多少纯洁的‘新鲜血液’也是白搭。人是有惰性的,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在军营这样的半封闭环境里,老兵带新兵,不出半天,再淳朴的人也是五毒俱全。可以想象多年以后,血爪军将会发展成什么样的存在,至多也就是袁大头北洋军的水平:认钱不认人。

至于和弗尔客王国的战争,实力太过悬殊,怎么打都是赢,就不必纠结于这些细节了。

从军事区返回住所,焦明大人在女仆团的簇拥下,一脸舒爽地更衣吃饭,并从送来的情报文件中得知,高级魔法学院那边,下午的三成比赛四打五,全胜。且只要明天再胜三场,就获得挑战甲级队伍的资格,将会与甲级队伍中的最末两名交战。

……

次日,再次通过藤蔓法阵传送网络来到高级魔法学院的焦明大人由不得感慨,这样子上学真是既方便又奢侈。上午班主任的课照例补眠,下午艾米丽师傅的课索性翘掉,由于心情不错,便一起比斗三场,让本就毫无难度的胜利更加轻松,而比斗刚结束,蝶哒便送上零伤亡攻下两个伯爵家族领地的消息。

不过待晚间回到特罗领看到详细战报,焦明哈哈大笑,埃文摇头不语,差点就想收回刚刚下达的赏赐命令。因为两个多年没有战事的家族面对实力百倍于己的敌人,直接投降,整个占领过程根本没动刀兵。

“挣了那么多,就大方一些,单单是初战告捷的好兆头也值得这些赏赐了。”

“发下去的东西,再收回来?我这领主的面子哪里放。不过传递消息的系统必须敲打敲打。”埃文苦笑一下,将详细战报放到一边,转而问道:“你猜弗尔客王国多久能反应过来?”

“我猜直到亡国,他们都不会意识到这是一场亡国之祸。”

不得不说旧有的封建王朝统治是套反应无比迟钝的系统,古代钟国便将消息延迟一个月是常态,而这个有气系魔法存在的世界,弗尔客王国皇室仍旧用了两天时间才接到特罗领反叛并攻下两个临近伯爵领消息,且再用一天的时间商量对策,这才发来措辞有些软弱的信函,确认情况。

这种反应完全在埃文与焦明大人的预料之中,毕竟特罗领的后台是炼金师一脉中地位列于前三的麦剃勒家族,特罗领的领主埃文正是麦剃勒家族的地二十九位顺位继承人,且特罗领已经处于事实上的独立多年,早就不向王室缴纳钱粮。

所以弗尔客王国有必要搞清楚这究竟是一场意外的边境摩擦,还是炼金师一脉蓄谋已久的扩张。至于一切单单只是特罗领的吞并计划,如蛇吞象太过匪夷所思,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毕竟特罗领的工匠招募计划全都是暗中进行,依托焦明大人的藤蔓传送网络,在外界看来,特罗领只是穷乡僻壤而已。

事情继续发展,当高级魔法学院这边,埃文的队伍从贵族赛区甲级队伍中出线的时候,特罗领与弗尔客王国终于在兵力交界处形成正式的军事对垒。而弗尔客王国的情报部门从溃逃者口中与其他消息渠道,隐约推测出特罗领的魔法师数量多到不可思议,甚至于将炼金师一脉的所有魔法师集中起来,也不及十一。

不过当弗尔客王国国王看到这份情报文件的时候,眉梢一挑,便开始怀疑情报总管收了前线将军的好处,妄图以夸大敌人实力来减少战败后的责罚。再看着墙上损失将近四分之一国土的地图,无奈叹气,国内最好的将领也没有信心平复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那么似乎只有割地求和一条路了。

不过这一场对垒只持续了一天半,在鳄鱼领派出的百多名六环以上水系魔法战士以军事观察团的名义参与进来,并率先顶着土系防护罩冲进敌阵的时候,即刻收到战败魔法传信的弗尔客王国皇宫派出了求和的谈判团,而正副团长正是国王仅有的一儿一女。既是诚意也是质子。

前线中军大营,面对埃文递上的这份有关弗尔客王室姐弟二人的情报,焦明大人看也不看的丢在一边,问道:“鳄鱼领的那群家伙是怎么回事?”

“军事观察团啊,这个有趣的词还是从你那里听来的。”埃文不紧不慢的回答。

“麻痹的,冰莲那女人果然不简单,和敌人说讲和就讲和,一点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焦明大人气哼哼的道。

“严格说来,你才是她的敌人,当然不用考虑你感受了。”埃文笑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0章 美好生活六

“即使如此,你这同谋者脱罪得也太轻松了吧。”焦明大人佯作的怒容消失,只是哈哈一笑,默认敌人二字,接着道:“还有提醒你,女人都是记仇的动物,你想这样把自己摘干净?太甜了!”

“就像你说的,越大的组织,领导者就越发只是个摆设,不顾及组织成员的利益随心所欲的做出决定,迟早被赶下台或者解散。所以面对特罗领的善意,冰莲没有拒绝的余地。”话到此处,埃文顿了顿,摇摇头:“最近太紧张,居然与你说这些。”

小半年的接触,已经让埃文摸清了疯子人格的性情,这般分析根本是对牛弹琴。却不想这一次疯子人格居然顺着这个话题接了下去。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懂。不要以为我是个傻逼,我是懒得想而已,其实我们三个共用一个硬盘与cpu,只是应用程序不大一样。这样说你可能不大明白,但是这不重要,总要的是,我想问你个事情。”偷眼左右望望,焦明大人凑近一些,低声道:“你觉得若我投奔冰莲那边的话,她能允许我带着四十多个女仆一起吗?当然不是现在这样只能过眼瘾的状态。”

埃文先是一呆,接着与焦明大人一起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乐观来想,也许冰莲少领主是个宽容大度的人,说不定只要你肯低头,就会得到饶恕。不过女仆团什么的就不要想了,人家现在的公爵继承人,说不定没几年就成为鳄鱼王国女王,纵观历史,只有开水晶宫的女王,没有开水晶宫的女王丈夫。”

“女王可以开后宫?”

“有什么奇怪的吗?”埃文微笑反问。“还有你的这种想法很危险,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你的‘老大’,不过若是……”

“想瞎了你的心,要好处?门也没有,随便告密去好,老大就是拿来卖的呀。……”

看着滔滔不绝的焦明大人,埃文知道接下来都是垃圾话时间,却也不找借口离开,随着身份地位的剧烈变化,还像以前一样与自己没心没肺什么都敢说的人,也只剩下这一个‘疯子’了。就这样,中军大帐內,几个侍卫与女仆静立周围,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一个沉默批阅文件一个疯疯癫癫自言自语说个不停,从外面夕阳血红至大帐内魔法灯光芒亮起。

而忍了大约一个沙漏时间的埃文最后的想法是:果然还是有些受不了。然后找个理由把这话唠踢出大帐,将余下的文件看完,揉揉眼睛又觉得大帐太过安静,自嘲一笑,再次确认弗尔客王国谈判团的行程之后,安歇睡下,睡前最后的疑惑仍旧是那个困扰许久的问题,焦明的第三个人格如此坚持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帐篷内,仰躺在床享受女仆团服侍的焦明大人内心之中,也在讨论着这个问题,不过沉默者人格只以一句无可奉告便回绝了正常焦明与凑趣儿旁听的疯子人格。

“完了,老大又闭关了,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两个继续聊聊如何?今天在鳄鱼领的军事观察团里可是看到不少熟人哦,那个闪鳞臭丫头的舅舅,叫鱼骨头的家伙已经七环了哦,且听说和她姐姐一样,也是被炸昏迷之后稀里糊涂的就升环了,你说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天赋啊,我们把闪鳞抓过来做些验证试验怎么样?具体实验步骤我都想好了,敲晕炸晕电晕,疼痛至失去意识无效的话,就用些麻醉剂试试。”地球老家二居室环境内,疯子人格照旧用那个硬纸箱子的‘皮肤’,仿佛是一个浮在空中说个不停的快递包裹,唯一的不同就是箱子口早已经被打开,露出里面一团幽蓝的鬼火。

“你好烦!”正常焦明叹一口气,打断这些让人不寒而栗的构想,“若你不闭嘴的话,我就把你赶出去,你知道现在我做得到。”

已经被困在这个意识空间半年,再笨的人也可以摸索出一些小技巧,毕竟与正常焦明同样基础的另外两个人格也不过是早来两年而已。

“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是不是最近憋得慌,要不我换个美女的皮肤来给你解解闷,以往的释放材料怎么样?看你这个表情是不喜欢?萝花?冰莲?”

铁防盗门猛地打开,伴随着‘别说这种猎奇到恶心的事情!’,这样的吼声箱子模样的疯子人格被一脚卷出来,然后铁门关上,象征着灵魂意义上的拒绝,疯子人格再也进不去那一方小天地。

“老大,那咱两聊聊?”

“去浅层意识打怪兽去吧。”刑房内的沉默者人格一句话便将箱子排挤出去。

……

次日,魔法学院的比斗休息一天,而中午吃饭的时候,焦明大人时隔半年再一次看到了冰莲的身影,瞬间内心某个人格就要造反,可惜只是一阵面容扭曲便被另外两个人格合力镇压,关在小黑屋。

这些日子以来,以灰袍学员为主的学生会忙于比斗和各种杂事,作为会长的冰莲自然是忙成狗,午餐也只好在学生会那边一下属们一起。好在今天因为比斗进入淘汰赛阶段而休止,这才抽出时间与几个相熟的华袍同学一起来贵族食堂。虽然早就从特罗领的官方渠道中得知最近焦明大人的行踪,此时却是根本没向那边看一眼。

有些单纯的少女阿萨萨看到焦明颜艺表演先是一阵愣怔,顺着目光转头,面色一喜就要招手,毫无心机的想给二人一个解释清楚误会的机会,可惜被有所预料的埃文拉住,而再回头时,桌子对面已经没有焦明大人的身影,唯有一双筷子滚落桌边掉在地上。

萝花面无表情地拾起筷子,收拾碗碟。

“你若是想与冰莲说说话,也不用避讳我们,我在这方面已经改变态度。”埃文优雅的用餐巾擦擦嘴角,笑着提醒道。

“多谢提醒。”萝花行简单的女仆礼,没有更多表示。

下午,通过藤蔓传送网络来到前线,焦明大人与埃文再次于中军大帐的大书桌两边面对面,一同审阅送至此处的各种文件。但这认真无比的气氛却与昨日大不相同。

“话说刚刚你跑什么。”埃文摇摇头做无奈状,笑着调侃:“有点怂。好像你怕了那女人一样。”

“不用你管。”焦明大人冷哼一身,续道:“若是只有这些事情的话,有个家伙已经嚷嚷着想与你深入探讨一下了。”

“那么就说说正事,关于弗尔客王国的谈判要求,你有什么意见。”埃文说着丢过一份文件:“情报显示,姐弟二人黄昏时候就会赶到。若是不想麻烦的话,现在就该派人让她们消失了。”

此时特罗领的寨垒中,不仅有外人,比如鳄鱼领的军事观察团,还有炼金师一脉中几个与麦剃勒家族关系亲近的中小家族代表。且即使全是‘自己人’,某些事情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即是说,一点谈判团进入大家的视野,也不能无声无息地于寨垒内消失,影响领主‘伟光正’的形象。

焦明大人只是扫了眼文件第一页,便丢还回去,一边继续看着无聊至极的各种工业数据报表,一边说道:“我的条件只是简单的‘进兵弗尔客’五个字,现在已经达成,至于剩下的事情,你随意就好。”

埃文一愣,显然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其预料。皱眉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执意进兵弗尔客王国?”

焦明大人抬起眼皮,盯着桌对面的帅气金发男人几息,摇摇头,叹道:“还记得刚见面时候,你假借学习管理之名,加入鳄鱼领的建筑队,缠着那个软蛋百般试探,就是想搞明白精神分裂到底存不存在。直到确信后,才在晚上与我商谈计划,且近乎废寝忘食地对计划中的每一步都追根究底思虑再三,生怕上当受骗。如此的小心谨慎与表现出来的过人才智,我当初可是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而你现在如此问,呵呵,只能说明你懈怠了。以你的脑子,早就可以想明白我执意进兵的理由。”

不理会对面埃文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焦明大人仍旧面无表情,声音中的感叹再添三分:“温柔乡就是英雄冢,你的懈怠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半年来顺风顺水的安逸生活会让你懈怠得这么快。”

埃文整肃面容,微眯起眼睛,翻过份文件用背面空白写写画画,先是将最近关于这个问题零散的思路整理一番,然后皱眉沉思,不过半个沙漏的时间便有了结果,一脸阴沉地看着对面仍旧看报表的焦明大人。

“你在坑我?”

焦明大人却是笑了起来,轻轻拍了三下手掌,表明回答正确的同时捎带上些许讽刺的意味,让埃文本就僵硬的面容更冷三分。“不计较言语上的撩拨,迅速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且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答案,这脑子还真的让人羡慕。你知道吗?当年我在那个老混蛋的魔法塔里学习的时候,伤透了脑筋,只要老混蛋走到身边,就紧张的连刚刚看过的东西都忘记了。”

埃文起身揪住焦明的领子,压低声音吼道:“别装得和那个疯子一样,说,是不是在坑我?”

周围的侍卫与女仆面对这种突然而起的冲突,完全搞不清状况,面面相觑之下垂下眼皮,只当啥也没看见。毕竟埃文主子没吃亏。

“我当然没有坑你,还是在一如既往的在帮你。”单就肉体力量来说,焦明大人身为六环还更胜一筹,却不反抗,微笑着如此说道。

“这次几天之内攻陷一个二流王国四分之的领土,并逼得对方派出直系血脉为质子求和,根本就是将我们特罗领的实力暴露在外,十天之内,王国联合内各大势力的案头都将是我们的消息,而各路探子就会把我们的工业区走个遍,将我们的技术看个底掉。”

“就像你上次说的,其他王国是建立不起另一片工业区的,怕什么。”焦明挣开身子,抚平领口,踱起步子同时拿起桌上的工业数据报表,丢到埃文面前。“这上面的数据很有趣,你应该多看看。”

“早就看过了。”

“那你最近难道没发现东西卖不动了吗?”

“是谁告诉你的?”埃文反问。案头的这些只是生产报表,而并非详细买卖账目,从未有过这方面经验的埃文并相信有人可以单凭这些就猜出这个十分机密的信息。

“不用那么紧张,你的保密机构还在正常运行,只是有些不大适应这个新生的工业社会而已。”焦明大人说着停下脚步,似乎已经整理好思路,坐回椅子笑道:“所以就像我早就建议的那样,不如将他们解散算了。”

埃文冷哼一声,只是稍稍被提醒,已经想明白战争对于领地内工业区的刺激作用。这一场规模并不算大的占领行动,让某几个快被堆满的仓库都空了,原本还有些肉疼,但转换思路之下,这无疑是让陷入停滞的军工厂再次运转起来,并安抚那些因停工而无薪水的工匠们。

心中在‘因战争而暴露并引来觊觎’与‘因战争而缓解领地内部问题’之间难以权衡,且前者代表焦明大人在坑人,后者代表他在帮人。而这些心中的思虑表露于外,自然逃不过桌子对面的双眼。

“想明白了?”焦明大人问了一句,也不等回答,便另起话题问道:“最近领地内流行的纸牌与象棋你喜欢哪一种?”

“都不喜欢。”

“我喜欢象棋,因为这是一个全信息公开的博弈游戏,各个棋子都在棋盘上摆着,没有底牌没有神抽,以及衍生的言语神情欺诈,只有纯粹的智力较量。想不到就是想不到,做不得一丝假,这种形式上的平等让竞争绝对局限在棋盘之内。”

“你是想说,你棋高一着,所以智力高绝?”

“恰恰相反。我想了很久的计划,你却能一眼看透,是你智力高绝,我是在嫉妒。”

“现在恭维我也是无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1章 美好生活七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简单地如游戏般数字化,并按照数值分级,最高一级是‘生死交托’而最低一级正是‘不共戴天’,那么此时,埃文与焦明沉默者人格之间,由于这次事件,好感度应声而跌,大概从‘挚友’变成‘熟人’。当然若是普通人,被焦明沉默者人格从被流放的命运中拉出,抬高到可以另立山头与家族分庭抗礼,怎么说也该是最高的‘生死交托’。不过很可惜,有些人的关系层次列表中,是没有普通人最高与最低这两个栏位的。

“现在恭维我也是无用。”埃文清哼一声,也没有幼稚地质问对方为何如此,只是问道:“你刚刚说保密措施有问题?且这些报表真的可以暴露出商品滞销的信息?”

“即将开启的新时代有许多不同于以往的特点,并从中衍生出许多名字,当然最通俗的还是工业社会。”焦明沉默者人格好比在意埃文态度上的变化,一如既往语气平淡地解释着:“而我认为这个名为工业社会的新时代最大的特点就是分工合作。农业社会中的商品向上追溯,大概两三步便掰扯清了,几个农民几个商贩而已。而工业社会中的商品同样向上追溯,小的是一个城市,大的可以牵扯半个国家。就比如你极力隐瞒的商品滞销,甚至不用看这些报表数字,问问生产炸药的火系魔法师家属楼下面的买菜大妈,都可以知晓一二。”

埃文听到最后眉毛一挑,有些难以置信,但稍一沉吟便想通关窍。工人没事做,便没薪水,面对全家老小一天三顿不能少的饭食与微薄的储蓄,菜谱上自然要做出调整。本想将特殊产业的家属楼附近也控制起来,但很快便摇摇头,自己否决了这个瞎耽误工夫的计划。正如焦明所说,此事牵扯太广,各条线索如草木根须插入土壤一般延伸进整个鸟喙镇,若要完全将信息封堵起来,人工成本便是个特罗领无法承担的数字。

“那么若想保密,该怎么办?”

“抱歉,我也不知道。这就需要你自己在保密成本与保密内容范围之间找到一个最佳的性价比。”焦明沉默者人格耸耸肩。这倒是大实话,毕竟即使是地球的几个现代化国家,在保护机密方面也是挠头不已,且频频出事。“还有。虽然你可能已经想到了,但我在回去之前还是多嘴一句,领主一言堂或是家族式管理,与你的保密措施一样,也无法适应新的工业社会。我建议你建立一套官僚体系,具体我还是无法给出什么方案。你可以去冰莲的鳄鱼领看看,当初我俩试着建立了一套,但成果有限。几大王国的管理制度应该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当然里面坑也不少。”

无法给出建议这一点也是实话,焦明在地球只是个普通大学生,无心政治,甚至班干部的具体职责都有些蒙圈,更何况是复杂无数倍的国家官僚体系。

“官僚……”埃文喃喃自语着,显然在思考这东西会不会是焦明的另一个‘别有用心’的计划。

“你再次这样小心我很高兴,不过留给你犹豫的时间并不多。领地内的政务因新占领土,将会快速膨胀,累死你一个人也是干不完的。”焦明沉默者人格踱步到窗边,站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至少现在可以开几个新的正式参谋官官职代替幕僚身份,赏赐给几个聪明些的下属。且免得下次我再提建议的时候,你再稀里糊涂地踩坑。”

“封地与爵位怎么办?”埃文问道。

“哦,原来是官僚的定义没说清楚,怪我。”焦明沉默者人格呵呵一笑,“所谓官僚,就是拿着你的工资,帮你出主意与管理领地,封地、爵位、荣誉、世袭等等并不存在,高级打工仔而已。”

这样的新东西让埃文眼前一亮,不过很快皱起眉头,问道:“待遇这样差,会有强者来做。”

“你怎么又笨蛋起来了,强者不做就让弱者来呗,甚至于聪明的普通人也可以。”同样的声线,语气却变得轻佻,焦明疯子人格嘻嘻笑着一屁股坐到桌子上,说道:“只是狗头军师和传声筒而已,且出了纰漏,还可以杀一批以平民愤。相信我,这么方便好用的东西,绝对是谁用谁知道,用起来就上瘾根本停不下来。”

埃文点点头,一群低环魔法师甚至普通人背景的所谓官僚,确实可以随意搓扁揉圆,“还有吗?”

“有啊!”焦明疯子人格特意拖长音节。“选拔上就有许多玩法,我们可以分三步走。第一阶段是熟人推荐,犯事杀一批之后,第二阶段采用买卖制度,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再杀一批之后,第三阶段采用公开考试选拔,瞎编一些忠于领地忠于你个人的书籍,让他们去背,考试的时候错一个字母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行。”

埃文听得有些发呆,最后甚至轻轻鼓起掌来,却皱着眉头问道:“方法是不错,但这样子杀来杀去,会不会把人都吓跑?”

“嘿嘿,拭目以待喽。我以膝盖以上不可描述的部分作担保,到时候若不是抢破头,切下来给你下酒。”

埃文轻咳一声,虽觉恶心却也不与这疯子计较,明白搭话只会引出更恶心的说法,找个理由打发其回特罗领。将官僚计划写在个人备忘上,然后思考其弗尔客王国谈判团的事情,鉴于此时形式,虽然和平是必然的结果,但借机多敲诈一些利益出来也是理所应当。

且说回到特罗领的焦明大人,从小女仆热水器主持的服务中心取来几个实验体情况汇报,粗略一扫,却也无甚大事。

某个绿面具的小裁缝与漂亮女同桌感情更进一步,在双方家长的默许下,若不是还未发育,怕是早就滚床单了,当然因为几次差点暴露身份而险些掉落环数。万里之外的神恩城贫民窟中,某个十分机灵的小鬼按照建议,暗中出售了一些炼金技术,获得启动资金并在两个删减版魔法战士的帮助下,已经成为贫民窟几个帮派的暗中首脑,毕竟见证了上层的清洗手段,采用维持表面上的混乱也是一种掩藏手段。

再将具体的实验数据、应用效果以及灵魂排异反应等等看一遍,便自言自语起来,“老大,你看着数据,可不可以进行下一步实验计划?”

周围暴露衣着的女仆团们见惯不怪,照常该做什么做什么,直到焦明大人凭空消失,这才稍稍放松,在偌大的书房内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起女孩子之间的杂事。而当晚饭前,哈哈大笑着的焦明大人突然传送进房间的时候,女仆们照例询问有何吩咐,同时轻手轻脚地为焦明大人右小臂上的几处贯穿伤清理并包扎伤口,顺便忽视‘请叫我圣斗士’这样的奇怪宣言。

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于大床上入睡,却是被一桶凉水泼面而醒,处于懵逼状态的焦明大人轻咳着猛地睁开睡眼,好不容易才从被捆的手踝脚踝认清事实:自己居然被绑票了。

一边稍稍挣动,一边观察周围。此时面前三个黑袍人,低垂的兜帽遮住面容,不过从身形判断为首者前凸后翘九成是个女人。至于环境,则是一间堪比牢房的小屋子,且从规律的颠簸判断,大概是被人扛着飞速移动中。

小屋子墙壁在魔法灯的暗淡光芒中黑中带红,特异的反光釉质感让焦明大人瞬间猜到这是土系凝构物,再加上这种颜色,若不考虑嫁祸的话,绑架者的后台身份呼之欲出:红山王国,一个多年来一直隐隐压着蓝蟒王国半头的存在。

确认捆绑的绳索材料不凡,本着不怕死的精神,焦明大人不等对方问话,便摆出一个骚气的笑容与只穿四角裤的形象相得益彰,开口道:“美女,露个脸看看呗。听说红山王国的王室血脉卖相不错,不仅红头发,且男女都是美人。”

砰的一声闷响,一个小喽啰见不得主子受辱,一拳闷在焦明大人肚子上。

“话也不问就直接动手,好没家教。姑且问一句,哥们几环?你这力气不像水系魔法战士啊?”

“我是七环火系魔法师。”小喽啰傲然道,声音略带沙哑明显是男性,同时又一拳打出,“我的家教还轮不到你评判。”

“嘿嘿,想来几位把我弄到这里,又没有直接弄死,该是有什么目的,就暂且认为是套取情报。不如这样,只要你们肯把这货的双臂剁下来送我,我就毫不隐瞒地回答四个问题,如何?这么赚的买卖可少见,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呀。”

小喽啰听了当然生气,又是两拳打出,而焦明大人直接抬价到八个问题。而至此,小喽啰也有些慌了,回头望向为首的女人,却不想焦明这边又开始说垃圾话:“美女,你这手下不够忠心呐。这时候不应该猛打一套组合拳,把自己双臂的价格无限抬高,然后一买,到时候你就想怎么都行了。你若问我第一次xx时候的yy对象这么羞耻的问题,我都不会隐瞒哦。”

为首的女人仍旧沉默,而小喽啰顿时陷入左右为难的无措境地,再被焦明大人挑衅似的目光一激,抬脚就想踢,却因下面的话而尴尬地停在半空。

“看来你还是忠心的,我错怪你了,作为赔礼给你个机会。这一脚踹下来,一条腿就值六个问题,当然中那条‘腿’更宝贵一些,就算十个问题好了。”

“我为属下的鲁莽向您道歉。”一个和缓的女声在小房间内响起,为首者一边摆手示意小喽啰退下,一边拉下兜帽,露出一张比‘普通’略好的面容与火红的头发,“让先生失望了,小女子并不是美人。”

“道歉的时候露出xx难道不是基本礼仪吗?你的礼仪课难道是体育老师教的?”

女人的笑容僵硬一瞬,嘴角抽了抽,决定当做没听见,开始按照‘正常’的贵族礼仪自我介绍,大概算是无声的回敬。女人自称伊思,红山王国王室旁系子弟,八环土系,非水系的情况下从眼角的皱纹判断,该是接近四十岁的年纪,面容虽普通但身材不错,说话细声细气让人神经舒缓,总体来说是个相当优秀的女性。

“这些身份背景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重要拉。”听完介绍,焦明以一句话全盘否定,不耐烦地催促道:“说一说‘请’我过来的目的,若是谈得拢,问题短时间解决,不如送我回去好了,既省的外面的哥们扛着这么重的东西白跑个来回,我也还能睡个好觉,免得影响明天的比斗。”

“如果我们想要特罗领工业区的秘密,先生也愿意给?”

“当然愿意,为什么不呢?”焦明大人嘿嘿笑着,毫不意外,“还是刚刚的条件,那货的一双手臂是聊下去的基础。”

“抱歉,这是不可能的,还请先生换一个条件。”这种事若是答应下来,以后还哪里会有人为自己买命,这样简单的道理伊思不可能不明白。

“好呀。”焦明大人十分好说话的样子,歪头想了想,又道:“哥们,把兜帽摘了露脸我看。”

小喽啰获得伊思的准许后拉下兜帽,用最凶狠的眼神与焦明大人对视,不过大概是灯光原因,怎么看有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勉勉强强吧。若是这货有女儿的话,送来两个给我当女仆,就顶这一双手臂了。”这话的隐含意思是个人就明白,自然无关明媒正娶,这样算来其实比国骂更气人一些。

“抱歉,这也是不可能的,还请先生换一个条件。”伊思毫不迟疑地将一模一样的拒绝言辞重复一遍。

“左一个条件不成,右一个条件也不成,看来不是诚意有限就是你也不过一个权限有限的小杂鱼。”焦明大人摇头叹气,“那不如你在职权范围内开一个条件来听听,至少先弥补一下刚刚那几拳对我造成的心灵创伤。”

“十个女仆,水系二环,十五六岁左右,面容姣好。”

“埃文可是给了四十个……”

“……定金与刚刚的赔礼。”伊思补充道。

焦明哈哈一笑,“那就一言为定,可以松绑了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2章 美好生活八

伊思点点头,焦明大人顿觉手腕脚腕一松,而这些‘绳索’软化如泥浆,缓缓融入脚下的红黑色凝构物,竟然是同一成分,不过整个小房间的颠簸却未停下。

“先生请讲。”

“有什么好讲的。”焦明大人盘腿而坐,双手撑膝,宽大的四角裤中隐隐露出一些黑色卷曲毛发。“话说你们的探子也是傻叉得不行,探听到我的存在,怎么就没去隔壁的学校旁听几节化学课,浪费这些个时间。”

“先生的意思是?”

“特罗领工业区的所谓秘密,学校里都在讲,根本不用请我出来这么麻烦就可以弄清楚。”

“还请先生不要当我等是傻子,这么重要的东西……”

焦明大人直接摆摆手打断,手掌虚握,下一瞬间,已经将一本封面写有‘特罗领初中化学’的教材拿在手中,在伊思惊诧的目光中抛丢过去,同时赞叹道:“你这个房间居然还能滞涩空间,有点意思啊。”

“还是没能封住先生的气系魔法,见笑了。”回复淡然的伊思将教材交给自称火系七环的小喽啰,同时将屋顶的魔法灯拉扯到后者头顶。如此贴心的举动本该让小喽啰感激涕零,可惜这货多少也算行家,只几眼就已经被书中的内容吸引。

就这样,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小喽啰表情变幻不定,时欢喜时愤怒,时皱眉沉思时一脸舒畅,顺便无视上司的几声轻咳。但伊思也已经从这种反应中看明白个大概,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黑袍人,而后者这才缓缓拉开兜帽,却是个白发稀疏的老头子,满脸惶恐声音颤抖地解释道:“小人实在是没想到……”

焦明大人抓抓头发搜索记忆,指着老头恍然大悟道:“我记得你,是水泥厂的火系魔法师,亏我当初还把大衣送你御寒。”道德卫士一般叹气连声中,又对伊思道:“我的一片善心也受到了伤害,必须得到补偿,至少十个刚刚那样的女仆。”

这种亲民戏码作为王室子弟的伊思当然见得多了,此时并不搭话,只是对老者问起所谓的学校的情况,至于暂时被冷落的焦明大人则在暗中体会这个土系凝构物形成的房间对空间的封锁能力,结论十分惊人,若没有银色圆环,普通七环八环也休想搞出大小能过人的空间通道,当然比之神恩城对银色圆环的禁锢手段还是差许多的。而这想来也是对方自信的来源。

老者讲到一半忽然一拍额头,道:“不如让小人的孙儿来答话如何,小人对学校那边实在是疏忽。只以为是统一带孩子以方便大人离家工作,详情了解并不多。”

伊思点点头,与下属的谈话时间意外的变长,也就不适合当着客人的面,对焦明大人道一声失礼,房间上下左右的墙壁软化并向中间凝聚,显然是准备将房间隔断。焦明大人哪里肯,当然是甩开舌头大说垃圾话,可惜并未到回应。

猛敲几下墙壁,再大骂威吓几句,皆是无果,闲不住的焦明大人便将耳朵贴上墙面,话声隐约可闻却不甚清晰,耸耸肩膀,索性倒头假寐。既然遇到危险可以‘瞬发炉石’,留下来多看看戏也是有趣的选择。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焦明大人从一个坐火车上大学的梦里被叫醒,这才揉着眼睛问道:“又想起我了?”

“再次诚恳地对您表示歉意,校长大人。”伊思低头,微微躬身,已经从小孩子口中得知了俘虏的另一个身份。

“不用客气,这次又有什么新要求?”坐起身,焦明大人揉揉肚子,续道:“是不是早饭时间了,我有些饿,还想拉屎。你这个人力房车有厕所吗?还是直接拉就可以,然后像刚刚那样隔断出去。”

伊思再次表情僵硬。

“你这个眼神是啥意思,吃喝拉撒人之常情,难道你不拉屎不撒尿?贵族礼仪教学还有断绝人生理本能的效果?真是厉害。”

伊思轻出一口气,抬臂对着墙角手指微微捏动,竟然将部分凝构物变成桶状。“为免您逃脱,暂时不能打开封闭。”

“其实还是昨晚那句话,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能快速解决达成共识,也不用如此麻烦。”顿了顿,焦明大人换上一个贱笑的表情问道:“出于严肃的学术讨论我确认一下,听说高环土系魔法师专注于凝构物变形的时候,也会有一种类似‘触觉’的感知方式,那么一会捏‘那啥’的时候,请务必告诉我……”

“别说了!”伊思终于维持不住形象大喊出声,弯腰干呕的同时,墙壁上延伸出一块凝构物围脖一般将焦明大人的嘴巴捂住。毕竟贵族礼仪中有‘抑怒’这一项,却没有‘耐受恶心’这种奇葩的课程。

可惜焦明疯子人格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说话恶心人,怎么可能被区区凝构物堵住嘴,施展空间魔法,以脸颊几道伤口的代价将凝构物切割破碎。“对怀孕的女士说这些话,确实失礼,我道歉!我们说回正事,工业区的秘密你们已经知道,还有什么快问,一定知无不言,且全以女仆作价,说实话,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建立新女仆团了。”

“我没有怀孕。”轻咳声中,伊思辩解了一句,擦擦嘴角,连忙继续说道:“另一件事就是高级魔法学院的分校建设权,我们红山王国势在必得,所以只能委屈您几天了。”

“这个问题就有些复杂了。比斗放鸽子简单,失信于埃文那厮也没什么,关键是我的良好信誉受损,要知道,我可是从来说到做到的。这第一次违约就好像***一样,总该多卖些价钱,所以你懂的。”

“看来先生还没搞清楚状况,已经得到的东西是不需要付账的。”在伊思看来,被封闭在这里的焦明已经无法参与比斗,既是一种‘得到的东西’。

“那好吧,这个暂且不提。我再确认一下,关于特罗领的方方面面,你们不打算从我这里问出来?”

“实不相瞒,原本有很多问题,特别是魔法工厂生产技术方面。但化学教材中的内容实在太过震撼,原本的拷问目标变得毫无价值,却又产生更多的新疑惑,让我们暂时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可以理解,三观蹦碎,没自爆脑袋已经万幸,那么多久能整理出来?”

“至少三天。”

“技术之外就没什么想问的。比如法制制度建设、政治理念、钱本主义、舆论宣传技巧等等。”掰着手指数完这些,见对方一脸懵逼的样子,焦明大人无奈摇头,“你们这些封建主义王朝余孽真是死脑瓜骨,那么我们为何将化学这门知识放进教科书传授给所有孩子这一点总该好奇吧?也就是特罗领的教育理念还有义务教育制度。”

“这个……抱歉,您说的是通用语吗?”

这些词汇虽然都是意译过来的组合长词,但并非难以理解,就仿佛再诗情画意的中餐菜名,也可以用描述原材料与烹饪过程的方式让外国人大概知道这是什么。

“真是气死我了,和你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感情。”焦明大人夸张地做出‘痛心’的表情,摆手作别,“那就三天之后见。”

伊思刚刚大概是出于主导方的自信,才说出三天的期限,但这份自信很快便被空空如也的房间打碎,良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囚笼不过是个笑话,而对方就这样憋着笑与自己戏耍了小半夜与一个早晨。简直奇耻大辱,再也顾不得形象问题,伊思狠狠地将黑兜帽罩衫扯下,摔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目光游移间注意到墙角的桶状物,更是羞恼,又将罩衫当做某人猛踩一通。发泄完毕整理情绪,这才散去凝构物,若无其事的吩咐下属或原地休息待命或继续赶路回国,心里却在琢磨‘三天之后见’是几个意思。

却说特罗领这边,根本没人意识到焦明大人被绑架,毕竟由于其是藤蔓传送网络的核心,自顾自消失是常有的事。不过几个来自红山王国的工匠家庭一起消失,还是引起了特罗领情报部门的重视,可惜因为埃文昨夜下达的保密部门调整工作重心命令,与新建立官僚体系的命令冲击下,行政机构陷入暂时的忙乱,对其他工匠的调查草草敷衍,追兵也没有派出去。

下午比斗场上,焦明沉默者人格对埃文的雷厉风行表示赞赏,得到的却只是一声冷哼,而当焦明疯子人格咋咋呼呼地表示有新技能展示,不上浮空托盘的时候,埃文略作犹豫还是同意了。紧接着,在全场学员与教师裁判的惊呼声中,焦明疯子人格的右手臂炸出几个血洞,从中流淌出大量半透明的土系凝构物,并迅速凝结硬化成一个直垂至小腿的巨大新手臂,表明布满大大小小的倒刺且泛出凝构物特有的光亮色泽,狰狞中带着三分美感。

但周围这些没经受过恐怖电影洗礼的弱鸡们显然无法欣赏,扭曲怪异的外形与不协调的身体比例,只让他们莫名地感到恐惧,嘈杂的议论甚至盖过场内浮空托盘升空时惯例的试探性进攻所产生的爆炸声。毕竟这次比斗牵扯巨大,而焦明的手臂异变虽新奇可怖但并不难理解,对手还是很快调整情绪进入作战状态,只当焦明拿了个笨重的盾牌。

双方浮空托盘升起在半人多高,但不同于通常,这次还有一个人站在原地,所以对手直接舍弃移动靶,集中火力瞄准焦明。这边也早有预料,能躲则躲,躲不开的就用巨臂遮挡抗下或拍飞,进行手臂强度与灵活性的实测验证。

应付过几轮攻击,焦明疯子人格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高声提醒道:“对面的气系,别忘了箭矢防护。”说罢用巨臂抓起一把碎石,轮两个圆圈便抛射出去,尖利的破风声中,却只在对手浮空托盘侧面激起几道空间涟漪,倒是裁判及时出手拦下散射的石子,才没有给后面的观众造成困扰。

对这堪比散弹枪的威力满意的点点头,焦明的疯子人格又抓起一把碎石,却在抛射出去的瞬间施展瞬间移动改换射击方位,躲避攻击的同时将对手搞得手忙脚乱。毕竟移动之中布设随机传送空间扭曲层并不容易,分心之下,操控的浮空托盘自然滞涩起来。

而埃文等人抓住机会,狂轰滥炸,让对手的土系护壁飞快消耗,直至一发特制装药的大火球将对面的浮空托盘炸翻车,轻松取得胜利。

待双方互相行礼完毕,退场途中,埃文一脸无奈地对焦明小声道:“你这个手臂可能会有些麻烦,但问题不大,一会别说话,全交给我。”

“什么麻烦?”

“魔法师协会有一些关于禁止人体实验的条例。”

焦明疯子人格一呆,想想似乎确有这么回事,不过却是耸耸肩不以为意,和早晨的有恃无恐一样,在巨大的传送网络与银色圆环的支持下,没人能抓住自己。那么一个不可能被绳之以法的罪犯,自然对法律毫无敬畏之心。

埃文当然看得出这种不在意,补充道:“下次有什么新东西,一定先与我知会一声,这次若是你的绿面具小朋友被这样展示出来,可能必须动用家族的力量才能保下。”

“不用那么麻烦,我换个身份还可以做幕僚,那小东西当场毁尸灭迹好了。”焦明疯子人格一句话带过,接着问道:“怎么样?这手臂帅不帅,想不想也要一个,这个皮肤是可换的哦,若是不喜欢这个风格,可以做成盔甲,还可以是触手。”

“抱歉,没有兴趣。”

“话说你完全不必这样小心翼翼,一个灵魂上的小手术而已。于下属可以确保忠心,于自己可以学会新法术,手臂你不喜欢,刚刚的瞬移怎么样?炫酷吧?”

埃文迟疑片刻,显然是动心,但终究还是摇摇头,整理衣领,摆出微笑,迎上几个过来质询的高环教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3章 美好生活九

埃文不愧是在顶级大家族长大,对贵族礼仪的运用简直是刻在骨子里,正用与反用都很熟练,几句话与一套莫名其妙的动作,便将两个质询的教室忽悠得眼神发愣,先是点头,再是摇头,最后又猛地点头,同时露出如释重负表情,与焦明说了几句冠冕堂皇却又不知所云的话后,行礼告辞离开。

“这就完了?”

“否则你还想怎样?”埃文没好气地说道。

“看起来挺简单的,只要这样、这样、再这样。”焦明疯子人格瞎比划一阵,点点头,“嗯,我觉得我也能搞定。”

“请务必收起这种危险的想法。”埃文被气得笑了,说罢注意到这份发自内心的喜悦感,忽地顿住,抬头望天叹道:“听说你的三个人格是因为魔法实验才分裂,那么想来,若是在那之前遇见你,也许是个不错的朋友。”

“现在也不迟啊,不比那么矫情嘛。挑食的小孩子长不大,挑朋友的男人更是长不大。”看到对方怪异的表情,焦明疯子人格耸耸肩,“好吧,成年人挑挑拣拣也是很常见的现象,不过我们还是有解决办法。只要给我足够的漂亮女仆,我就去与那两个货商量一下,重新合体怎么样?或者再按照你的要求分裂出来一个,专门当做的你的朋友。话说精神分裂这种病我还只是入门,牛哔的病人可以分裂十几个,甚至二十几个的案例也有哦!”

埃文听得一阵无语,只是摆摆手打断道:“与弗尔客王国的谈判进程会送到你的案头,期待您的建议。”接着在焦明疯子人格一大堆垃圾话中获得肯定答复后,大踏步离开。

不过当晚大书房,在看到进程文件的时候,焦明疯子人格忍不住啧啧出声,对身边的蝶哒笑道:“我记得你对埃文那货也有点意思,这次你的主子要结婚了,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按照文件所述,在弗尔客王国的议和条件中,就有将现年十六岁的大女儿明媒正娶嫁给埃文,而埃文在这一条的背后特意做出批注,表示很有兴趣,并询问焦明沉默者人格的意见。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个继承权制度十分重要的世界里,婚嫁的意义并不简单,且在魔法师内部,男女平等的观念深入人心,所以这个十六岁的大女儿是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换做钟国古代,那就是说将皇太子入赘到北方游牧民族的级别。

同时顺带一提,弗尔客王国可不是鳄鱼领这样地位尴尬的存在,并不需要被迫派出前十位顺位继承人作为质子进入高级魔法学院,所以这位小姐并非学院学生。

“小人只是个女仆而已,并没有非分的想法。”蝶哒躬身回答,声音平缓毫无波动。

“哦,这么看来是被教育过了。阿萨萨那个蠢货可不像是一个能够摆平轻敌的家伙,当初一个小花瓶还需要通过冰莲的学生会,不会是埃文自己吧?让我猜猜,是直言不讳说你配不上他?”焦明疯子人格摇摇头,否定道:“不大可能,那么就应该是用隐晦的语言让你自己意识到地位的差距,做**的资格都没有?啧啧,想想还真是残忍。说实话,你这身材脸蛋……”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埃文,按照这个世界的传统,若是埃文控制不住下半身,让只是个有语言天赋的普通人女仆蝶哒怀孕,不仅自己身败名裂,怕是母子二人也活不过多久。不是所有人都有闪鳞舅舅锐骨的勇气,而南方魔法文明发达的世界,也不是鳄鱼领那种蛮荒可比。

“请……请不要……”蝶哒低下头,声音哽咽,肩膀耸动,双臂却是一动不动地放在小腹前,维持女仆礼仪。

啪的一声闷响,是厚重的书本与脑壳接触的声音。打出这一击的萝花低声喝道:“闭嘴,你这个混蛋。”

“随便聊聊嘛,何必这么认真。”焦明疯子人格早已放弃对萝花还手,且基于某个著名的强叉理论,甚至开始觉得被这样一个漂亮的美人殴打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大家互相扒一扒黑历史,有助于增进互相理解。你看看,现在若的我伸出橄榄枝,说不定就能将这黑妞策反了呢?若是再努努力,说不定今晚……嘿嘿。”

“道歉!”萝花再次举起书本,作势欲打。

“这你就过分了吧?让我道歉?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三声闷响。

“蝶哒,对不起。”焦明疯子人格歪头望向窗外,语音含糊得仿佛口中含着一个铁蒺藜。

虽然毫无诚意,但心怀忐忑的萝花也不再强逼,拉过蝶哒去一边安慰,不再理会碎碎念着的焦明疯子人格。而当二人返回的时候,却已经是焦明沉默者人格当班,正一脸冷漠地快速阅读着各种文件,然后奋笔疾书,对刚刚事情毫不在意。

就这样,因为一个人的人格转变,整个大书房都陷入一种落针可闻的境地,包括萝花与蝶哒在内的所有女仆,都是大气不敢喘,努力降低存在感。直至深夜,一份标题为胜利阅兵的计划案被草拟出来,并交给蝶哒修改润饰。

计划案离手的瞬间,焦明大人脸上再次荡漾起笑容,带着三分报复意味地‘请’蝶哒安心加班,外加一大堆熬夜对女孩子的容貌产生巨大影响的风凉话,便拉着几个女仆回房,洗漱入睡。

……

次日高级魔法学院,比斗场上,焦明大人没有做魔法手臂的测试工作,不过仍旧轻松取胜。之后,埃文拉住焦明大人,对胜利阅兵的计划大加赞赏,特别是‘同志们好’与‘为埃文领主服务’这一问一答。又对具体阅兵时间稍作延迟,将魔法学院分校建设权作为另一项重大功绩共同庆祝,进一步抬高自己的声望地位。

“你喜欢就好。”焦明沉默者人格一脸不在意,甚至让人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其昨晚写出来的。

“你怎么出来了?”埃文笑容微敛。

“我以为你有正事谈,原来只是想听那个疯子恭维你几句。听说蓝蟒王国国王养了两个专门逗笑的小丑,几十年后,你不会也露出这般丑态吧?”

“你最近话有些多,没出什么问题吧?”埃文迟疑道,却是想起昨天焦明疯子人格关于精神分裂病症晚期的描述。而因小小讥讽而产生的愤怒很快被担心压下,一个更加难以捉摸的焦明大人才是麻烦所在。

“因为魔法实验的一项,软蛋有些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怀疑,焦明沉默者人格选择稍稍解释一句。

“关于弗尔客王国的议和条件,昨晚的情报上你一字未写。”

“那正是我的态度。”

“你也知道,由于试行的新官僚制度,领主府乱做一团,所以我想请你组织这次胜利阅兵。”

“可以。没别的事?”

埃文紧盯着对方的面部表情,缓缓摇头,而焦明沉默者人格就在一瞬的光线扭曲中消失不见。且不说再次陷入政务公文泥淖的埃文领主,焦明大人却是传送到艾米丽师傅的魔法塔。内心深处经过一阵激烈的交锋,正常人格终于获得了短暂且有限度的控制权,在一众学徒与助手惊诧的目光中,接连以大弟子的身份下达两个命令:‘安静’与‘都回去该干啥干啥,别瞎掺合’。接着拿起纸笔伏案疾书,先是一份标题为‘魔法师联合施法协议’的草稿,后是一封道歉信。

前者是道歉的诚意,算作一篇具有启发作用的草稿,经艾米丽补完后上交给魔法师协会,挣取功绩。

联合施法这个思路在此方世界于圣科颂时代就已经出现,但由于种种问题,一直没有进一步发展,直到萨苏副会长在夏末重提,这才泛起几个泡泡,却仍旧半死不活。但在鳄鱼领与特罗领的魔法工厂内,联合施法的概念已经进入实际运用阶段,虽然只是三环四环的水准,却也已经具有相当的参考意义。

联合施法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信任。以焦明的藤蔓网络为例,一环气系魔法师借用其发电报也好,中环魔法师借用其传送人与货也好,其实都已经把半条命放在焦明手中。只要焦明这边稍做手脚,就可以让他们遭受类同‘魔法反制’的伤害,轻则昏迷重则失去与魔法媒介的联系。更直白的比喻,联合施法就是一定数量的人一同去将滚石推上山坡,其中一人或几人突然使坏,收力甚至反拉,其他人自然是被碾压死的结果。

而这个‘协议’便是在联合施法的过程中加一道保险机制,当情况劣化至某一阈值的时候,参与施法的魔法师可以无责任的及时收回魔法之力,一切问题都可以事后调查,保住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就比如浮空托盘,也是一种变相的联合施法,当乘客眼见撞墙或翻车,当然有权跳车。又比如刚刚的例子,借用藤蔓传送网络的气系魔法师察觉藤蔓情况不对,就有权中途停止施法,至于被传送的人货情况,便自求多福吧。

当然实际情况复杂多变,这也只是给联合施法的发展开辟一个思路,四系几百种魔法,具体情况要需要具体分析,这协议有多大的作用暂时焦明也无法保证。

而后者,这一封道歉信却是在另外两个人格的共同监督下写就,有限度的将情况作出说明,顺便对不告而别与几天前的袭胸事件道歉。

两份东西都早已在心中打了腹稿,内容也不多,很快便写完。

…话说你这样写,就好像是求救信一样,保不准那个胸大无脑、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女人就冲过来,说一些搞笑的话,做一些搞笑的事。我事先声明,我可是嘴与手都不会留情面,忍耐一个萝花就是我的底线了,休想得寸进尺…

焦明正常人格想想也对,又在结尾添了几句话,但读起来似乎只能起到反效果。正犹豫间,手臂自己动起来,先将最后几句划掉,接着补上‘蠢女人,别来烦我’几个单词。

“你做什么?”焦明正常人格惊呼,左手握住右腕,将这一句涂黑。

…帮你呀,‘拒绝别人’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你这软蛋哪里会擅长,这个恶人角色当然是我来…

“拒绝别人很简单,难的是不留后患不伤情面,你这样子乱来还不如我呢。”焦明正常人格反口,余光中却看到周围人更加怪异的目光,清咳两声,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看什么看,没见过神经病怎么着。告诉你们,就我现在这状态,囊死你们都是白囊,都tm滚回去做事!”

…你怎么又出来了?说好的两小时…

…就他们这眼神,搁我这暴脾气,都不问‘你愁啥’,直接眼珠子全扣出来…

焦明正常人格意识到时间不多,草草在乱七八糟的结尾处补上一句‘我很好,勿忧勿念’,便将两份东西让一个还算眼熟的学徒转交,瞬发炉石离开。

……

接下来的一天半之中,三个人格同心协力,扑在组织简易版胜利阅兵与设计一套新的工业方案上,这也算是两小时控制权的交换条件。前者是给埃文,而后者却是给伊思,那个自称来自红山王国的红发女人。

这样的机会焦明正常人格当然考虑过用在与冰莲见面方面,但可惜,一来另外两个人格必不会同意,二来自己也没想好如何面对冰莲,只好作罢。

不过该面对的总是逃不掉,下午,十分之一决赛,对手便是冰莲亲自带领的灰袍队伍,且让人诧异的是,以贵族学员身份入学的冰莲居然换上了一身灰色法袍,与那些平民苦力出身的学员一模一样。

双方行礼之后,焦明疯子人格悄声道:“我这边闹得厉害,你们四个打吧。”

“不必如此。”埃文微微一笑,续道:“已经谈妥条件,冰莲会投降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裁判刚刚退出场地,冰莲便举手高呼投降,引来周围学员观众与教师的纷纷议论,不过细细去听,谴责不满几乎没有,都在猜测埃文给出了什么好处。

“这很常见?”焦明忙得很,根本没时间多关注这个无聊的比斗,此时想来场外大势力参与下,又没什么成熟的监督机制,赤果果的贿赂反而是成本最低负面影响最小的办法。

“一小半吧。”

“以前怎么没遇到?”

埃文呵呵一笑:“从来没人开得起让我心动的价码,而冰莲之前没人值得我贿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4章 美好生活十

焦明疯子人格与埃文几句话的功夫,比斗就这样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结束,冰莲与埃文仪式性的再次行礼,且距离刚刚开场前的行礼不足一分钟。焦明疯子人格只是想笑,同时忽然想起这个样子会不会让学院大人物们的脸气成猪肝色,转头望去,却见主看台上一张张笑脸,包括萨苏副会长与校长在内,似乎发自内心地开心,而非演技。

贿赂过选手,什么情商才会忘记校方领导,果然是有些经验浅薄了。焦明疯子人格暗骂一句,想通了关窍,就仿佛踢假球,绕过足协单单贿赂球员,这得喝多少猪油将心眼堵死才办的出来。

甚至深想一步,此时与伊扶森神权国的对外战争停止,学院建立的一根支柱矮了半截,此时抛出分校建设权似乎正是为了与王国联合内获得更多的支持。即是说,学员拼命打生打死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各个王国都要积极的参与进来争夺分校,顺便与学员多接触,为学员毕业后的出路做准备。

其实想了这么多,也不过几息,在旁人看来,焦明疯子人格只是微微一愣神而已。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冰莲已经站到焦明身前,神情复杂地凝望着这一张熟悉的脸孔。饶是以焦明疯子人格的情商,也感到一阵尴尬,毕竟没有了秋收庆典上刚刚控制身体的那股子兴奋劲儿。

“好久不见,要不要拥抱一下?”

“不必了。”冰莲垂下眼皮深呼吸,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流露,带着队伍转身离开。

“话说你用什么条件将这女人搞定的,不会是我吧?”

“一部分。”

“你还真是诚实。”

“诚实正是贵族礼仪之一。”心情大好的埃文难得有兴致与焦明疯子人格斗嘴。

“这可不是夸你,顺便出于好奇,具体是我的哪一部分?”

埃文哈哈一笑,道:“你可没那么值钱,老熟人的自由是交易的一部分,剩下的条件是鳄鱼领将会得到分校大量入学名额。”

“好鸡贼,你早就不帮我压制那软蛋了。”

“这可以理解为一种预付机制,冰莲还有得赚。”埃文岂会在言辞上输阵,毫不磕绊地拿出一套歪理,接着解释道:“其实鳄鱼领地处偏远,人口稀少,名声也不大好,并不适合建立分校。而冰莲仍旧坚持这么多场,多半就是存了卖个好价钱的心思。”

“多么纯洁美好的比斗,都被你们这些肮脏的政治家污染了。”焦明疯子人格虽被说服,认定冰莲就是这个想法,却不忘讽刺一句。

“上一轮比斗可是一点彩头都没有,应该符合你对纯洁的定义,可惜并不好看,与第一轮的过家家差不多。”埃文摇摇头,并不同意讽刺背后的逻辑。

“你这钱本家的觉悟见长,这么快就本能的为臭钱插手一切事物运作找借口了。”

埃文对这些新奇的词汇总是有些码不准,沉吟片刻,只是不置可否的将话题引开。

是夜,天黑没多久,焦明疯子人格便传送到三天前与红山王国特务小队分别的地点,见到篝火边的伊思女士之后,微微一笑,大大咧咧的再其身边坐下:“让美女在寒夜里喝西北风,真是抱歉,不过考虑到我们的谈话将会给红山王国带来怎样的变化,一切都是值得的,您觉得呢?”

“但愿如此。”伊思侧过头一笑,于火光的映衬下竟然有了三分妩媚。

“你居然化妆了,不会是想色诱我吧?”焦明疯子人格惊讶的发现,伊思的脸庞比起上次,明显经过了修饰,当然由于技术上的落后,皮肤上的各种小瑕疵与眼角的鱼尾纹还是明显的。

“色诱确实的方案之一,但显然不会是我亲自上阵。”伊思笑容不减。且不论三天时间有没有从其他渠道获得焦明的情报,至少上次的短暂接触,也足够让人对这次会面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不会简单被垃圾话干扰。“不过若是先生有兴趣的话,我也是可以的。”

“这话我记下了,到时候可不要反悔。”焦明疯子人格立刻将此事定下,顺便不动声色的延长了有效期,接着不等伊思纠正便拍拍手进入正题:“好了,闲话到此为止,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话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接下来将会谈到许多技术问题,至少也得四系法师配置齐全吧。顺便把你的那个房子弄起来,这荒郊野地的冬夜里,对着一个小篝火聊天,太tm冷了。”

伊思有备而来,穿戴整齐,而焦明疯子人格受上次影响,并没有考虑太多,是穿着睡衣出来的。

伊思一边说话一边抬手,四周升起红黑色的凝构物,以半球形扣住二人,还在顶部留了通风窗。不过这一举动的意思也很明显,此次会面只有二人。“从几个工匠家庭孩童手中搜集来的一整套化学教材当天早晨便被传送回王国,并立刻得到了王国内火系魔法师贵族们的重视,甚至两位火系九环也被惊动。”

焦明疯子人格满意的点点头,对这种发展并不意外,毕竟当初埃文把这套删减版的东西拿给麦剃勒家老祖宗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总体来说,与鳄鱼领那群啥也不懂土老帽产生鲜明对比。

“不过参考化学教材与工匠们对鸟喙镇工业区的描述,我们得出的结论是,短时间内追赶上特罗领的不可能的,整个红山王国内都找不出这么多中等环数的魔法师,而若是像特罗领一样四处搜刮,也不可能。且不说动作太大,特罗领的成功已经引起各个势力的重视,此时复盘夏天时候你们的手段,也浅显易懂,所以没人再会轻易放境内的魔法工匠离开。”

这些理由也正是埃文有恃无恐的所在,而埃文能想到,几个八环九环魔法师凑在一起,也弄得明白。毕竟们晋升入高环魔法师的人就不可能是笨蛋,而只是受到落后环境影响而思维僵化罢了。

“听这意思,你们是想放弃?”焦明疯子人格反问道。“太怂了吧?”

“国家大事岂能意气用事。”伊思填了两根柴,顺便将篝火挑的更旺一些,继续道:“实不相瞒,从上午收到的信函判断,我的大堂哥显然已经放弃短时间内赶超特罗领,而是倾向于目光长远慢慢追赶。”

一套删减版的化学教材被几个高环火系魔法师抓在手里,稍稍验证,鸟喙镇工业区可以说再无秘密,水泥也好,炼金也好,炸药配方也好,脱去神秘的面纱也不过如此。只有两个核心问题,产量问题与金属矿物的来源,前者是真的跟不上,而后者想来是炼金师一脉的核心秘密,焦明根本不可能知晓。所以在红山王国决策层看来,焦明甚至那些回国的工匠家庭,都已经没有多少意义。

“既然如此,你还过来等我又是为了什么,还有你大堂哥是谁?”

伊思一呆,盯着焦明疯子人格看了良久,这才问道:“三天时间,你就没调查一下我是谁?”

“我很忙的,没工夫做这些闲事,只要知道你代表红山王国就足够了。”见对方难以置信的样子,焦明疯子人格耸耸肩,“不要自恋了好不好,我连埃文的几个九环长辈都记不清名字,你个小小八环还不值得占用我的脑容量。”

伊思紧握拳头,深呼吸几次,这才再次摆出笑容,“先生的口气真大。”

“在强调一遍,我很忙的。若是这次会面你只准备这些废话,我要回去了。”焦明疯子人格在内心深处开始哈哈笑着嘲讽另外两个人格白忙两天,红山王国的工业发展计划全白瞎,人家直接缩了。

伊思又是一阵心理调节,解释道:“我的大堂哥就是红山王国国王,而我等候在此,除去想与您建立良好关系之外,想以个人的身份,询问您几个问题。”

“一问换一问如何?我也有几个问题。”焦明疯子人格见对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关于化学教材,您为何直接拿出来,当时您并不知道我们带着几个工匠家庭。”

“因为我真的想帮你们红山王国。”

“还请您认真回答。”这样的说辞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而伊思是智商没毛病。

“你不信我也没法办。”焦明疯子人格耸耸肩膀,只当回答过一个问题,所以问道:“我怎么感觉你诚实的过分,什么话都说。”

“我们最初想招纳您为王国贵族,建立永世的臣属关系。而按照家族训言,任何欺骗的种子,都会长成背叛的大树,而诚实可能损失一条河,却可以得到整片海。”

“这鸡汤有点意思。”焦明疯子人格哈哈一笑,示意伊思继续问。

“您为什么定下三日之约且真的赴约?”

“还是那句话,因为我真的想帮你们红山王国。”焦明疯子人格用一副更为诚恳的表情再次作答,不过显然对方仍旧不信,“上次约定的十个女仆准备好了吗?”

“抱歉,因为显而易见的原因,她们在召集起来之前就被遣散了。”伊思被两次同样的敷衍而弱智的回答惹恼,表情转冷,“而且看来,第三个问题也没必要问了。”

“我觉得是你的问题有毛病,若是更具体一些,大概就能得到更具体的答案,也就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了。”

“难道是我的错?”

焦明疯子人格无比诚恳的点点头,而这只让伊思更生气。

“以现在的情况,红山王国建立工业的‘具体’方法是什么?”伊思略组织语言,近乎咬牙切齿地给‘具体’一词加重音。

“在回答之前,先确认一下,化学教材您看了吗?”见伊思点头,焦明疯子人格继续道:“就以水泥为例,不知你们的火系魔法师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六环魔法师常温可以完成的工作,三环魔法师可以在六七百度的高温环境下完成,那么更进一步,若是温度再提高一倍,又会如何?”

沉吟片刻,伊思猜测道:“一环火系魔法师也可以制作水泥?”接着点点头,已然顺着这个答案思考下去,自言自语起来,“全部以一环二环魔法师替代的话,数量上勉强足够。但这样高的温度如何达到?即使达到,逸散出来的热量也堪比火球爆炸,魔法师根本无法接近……”

“回去与你们的火系魔法师慢慢研究吧,保证会有惊喜,可不要被惊掉下巴。而当结果出来的时候,相信你也可以猜到我的具体计划。到时候把女仆和大房子准备好,再来请我就是。”说罢,焦明疯子人格传送离开。

……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都无比顺利地按照埃文的进行着。

首先是高级魔法学院的比斗,最大的敌手冰莲队之后,剩下的两场并没有采用贿赂的手段,只是喝了一些魔瘾药剂助兴。其次是与弗尔客王国的谈判也顺利结束,毕竟双方内心都不想打下去。也就是说,这场以埃文为中心的‘造神’仪式在进兵弗尔客王国胜利的基础上,不仅有争得分校建设权的功绩,还包含着一场盛大的婚礼。

而几番修改删补的计划案,也让埃文越来越满意,游行,演讲,阅兵,每一个环节都在隐隐地增加着魔法师工匠们对领地的信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最重要的是对领主的忠诚。而随着计划案的定稿,新建立的简陋官僚体系也开始进行第一项工作,组织这场胜利阅兵。至于那些抱怨受到冷落的‘家族特派员’则被打发去与筹备婚礼,两伙人互看不顺眼的家伙反而较着劲工作,让焦明大人不得不感叹埃文还是有点手段的。

胜利阅兵的前一天,埃文的队伍在嗑药的基础上,又拿出全部实力,以碾压的气势战胜师徒传承派系的战队,不仅为高级魔法学院增光添彩,也为胜利阅兵再添一道喜讯。

同时焦明大人得到消息,艾米丽师傅终于以那一份草稿为基础,写出了一个多达百页的《联合施法安全保障协议》,并获得萨苏副会长的褒奖,成为新闻人物的同时,也借此坐稳萨苏亲信干将的位置。

胜利阅兵当天,观礼台上,埃文兴奋得满脸通红,喝了些魔瘾药剂这才平复下心绪。而当数个五环六环的魔法师百人方阵背枪在军乐团的伴奏声中整齐划一的缓缓走过观礼台,并喊出‘埃文万岁’,‘特罗领万岁’等等口号的时候,却是其他各国前来观礼的贵族老爷齐齐变了脸色。

且不说环数与魔法师的数量,单单是这种因整齐而产生的气势,就让这些土老帽感到胆寒。自家魔法师的斤两自家最清楚,散漫滑头各自盘算,根本不用拉上战场真刀真枪的比,就已经输了。‘弗尔客王国输得不怨’与‘士兵背着的烧火棍是啥玩意?’是大家此时共同的心声。

步兵方阵过后,是浮空托盘大队与最新研制的钢炮,天上则是仅有的两个浮空飞艇,作为凑数。

这些过程落在纸面上的时候,就已经振奋人心,此时一一实现,让埃文与各国观礼者都大开眼界,而设计者焦明却是只想打哈欠。实话实说,由于诸多条件的限制,这场面只比学校运动会强点有限,跟地球国家级别的胜利阅兵根本没法比。

当这一阶段结束后,按计划埃文走下观礼台,乘上一个特制的大号浮空托盘,甚至强行拉上并不在乘客名单中的焦明大人一起,在几个静立不动的方阵面前溜了一圈,完成套路喊话。在回程的途中,这货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感觉,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势力,是我的对手。”

焦明大人嘿嘿一笑,道:“我建议你保持谦虚谨慎,你真正的对手已经被你培养得相当强大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5章 枯藤一

一年四季无声的轮转,当寒冷的冬季落幕,生机勃勃的春天随之而来。暖风收复失地一般攻克一条条纬度线,向北,向北,经过大陆西北端的鳄鱼领半岛,在长藤镇南边几千米十几栋刚建成的八层居民楼周围转了一圈,掀起一位老人稀疏的白发,终于力竭消散。

老鱼干一手扶腰,一手捶腿,靠在新公寓门口走廊外侧的窗台上,看着进进出出搬东西的两个儿子,眼中不由得湿润起来。但在这一张因六十年的风霜而变得沟壑纵横的脸上,陷在皱纹中的双眼就好像两个枯井,闲置多年泪腺勉强工作几秒,渗出的些许咸水甚至无法覆满全是干裂黄泥的井底。

阿花,你若能看到这一切该多好。

老鱼干的原名叫做蓝腮,飞鱼家族的旁系子弟,在亲兄妹五个中排行老三,在十九个堂兄妹之中排行第十。本就处在最易被父母长辈忽视的中间位置,再加上水系魔法天赋只有一环与自身的不上进,在十岁的时候便彻底沦为家中的透明人。

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曾经为不必辛辛苦苦打架提升环数而窃喜,直到暗暗喜欢的姑娘投入他人怀抱。而接下来的几年,他领悟了一个道理,不努力的时候还可以抱有一丝希望,而当真的努力起来,认识到自己的平庸后却只有绝望。

而更让蓝腮绝望的是,这次小小的抗争丝毫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没有一句鼓励,甚至没有一句奚落。就这样,他无声无息的握紧拳头,又无声无息的松开,然后扛起石犁,离开长藤镇去周围的‘免税区’开荒种地,四十二年。顺便混得老鱼干这么个外号。

不过不得不说,人是一种现实的动物,最初离家时对家族的些许怨恨,在见识了周围普通人的生活之后,又变得复杂起来,一环水系魔法天赋再垃圾,也是许多人可望不可即的。不仅依仗其娶了附近最漂亮的普通人阿花做老婆,因为这一身力气,也让几个孩子勉强吃上饱饭。

“爹,搬好了,您进来看看?”二儿子烂骨的话声打断老鱼干的回忆。

老鱼干微微点头,缓步进门,问道:“断鳞那丫头怎么样了?”

“不是和您说了嘛,她去南方实习没回来。再说她现在可是跟着闪鳞大小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烂骨脸上全是亲生父亲特有的那种骄傲。

听到‘大小姐’三个字,老鱼干微微皱眉,却终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没有像往常一样纠正,以极力回避与家族的关系。

“爹!”声音憨厚中透着几分呆傻,正是搬完东西正在喝水的三儿子灰骨。

老鱼干生有三儿一女,大儿子生病早夭,二儿子与四女儿都只是普通同人,为此虽然骂过阿花,但没几年也便不在意了。唯独三儿子是个二环的水系魔法战士,但可惜脑袋不好使,虽然不是全然的智障,但聊个几句便瞒不住人。

于婚嫁方面,这种情况可是让老鱼干伤透了脑筋。即使智障,二环的水系天赋也完全可以在普通人中随便挑,但对天赋环数耿耿于怀的老鱼干总是不甘心,想给傻儿子讨一个有水系魔法天赋的婆娘,一环半环就可以,甚至比傻儿子还呆傻也可以接受。

带着这样的念想直接把傻儿子熬到二十六岁,也没能如愿。好在灰骨对此也不甚了了,仿佛没吃过肉便不知道血腥味的狼,仍旧无比乐天的单着。

不过这样的情况却在去年有了转机。无法依靠打斗提升环数的灰骨被家族介绍着去发电厂上班,具体工作就是和牛一起推大轮盘,却让人万万没想到,他不仅成了家里唯一挣铜币的人,甚至还展现出一定的修炼天赋,从夏初至冬末的大半年时间,竟然从二环升到三环,且有突破四环的趋势。

如此,灰骨的婚事问题就变得简单起来,在家族的联络下,许多水系一环且放弃修炼的姑娘愿意嫁过来,仅剩下的障碍就是一笔不菲的聘礼。以灰骨现在的收入,大概需积攒两三年,不过考虑到升入四环必然增加的工资与一头一环牛卫士会产生的额外收入,一年便足够。

已经将这些东西盘算过无数遍的老鱼干此时看到傻儿子的憨笑,不由自主的又寻思了一遍,并由此摆脱对故去老伴的缅怀,心情再次转好,摸摸傻儿子有些扎手的挺立短发,像所有老年人一样,只觉得再大的儿女也只是孩子。

“爹!喝。”

老鱼干笑着接过水瓢,喝一大口,然后递给身后的二儿子,却想起最近街头巷尾关于饮食卫生的宣传画,又把水瓢收回,“你不能喝这个,自己去弄些开水。”

身为普通人的二儿子烂骨也有自觉,拿过笨重的木壳暖水瓶,直奔一楼角落的开水房。走廊与楼梯上,与几个原本就是同村的熟人打过招呼,却意外得知小区门口又发放新鲜物件儿,凭借户口本每家小半袋。

父亲与三弟是今天才搬过来,而烂骨与妻儿却早在今冬第一场雪的时候,便作为第一批拆迁户住进楼房,在前楼有了一个温暖的小家,且对小区门口时不时送东西的现象见惯不怪。

白来的便宜不占就是吃亏,这种想法哪里都有。摸了摸胸口因搬家还未及收起的硬纸本,二儿子烂骨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住宅楼,跑到小区大门口,果然在‘八号小区’的大牌子下面,看到几个年轻人正在忙活着。排队,询问用法,户口本盖章,再灌满暖水瓶回家。在老鱼干的责问中讲明缘由,并把这种叫做茶叶的新鲜物件儿在粗陶碗里沏好。

十几息过后,当茶汤显出黄褐色的时候,傻儿子灰骨指着茶碗道:“尿!”不等二哥或父亲反驳,又吸吸鼻子,补充道:“香的,尿。”

老鱼干与二儿子烂骨面面相觑,苦笑一声,端起粗陶碗闻一闻,再吹一吹,便喝了起来,喝完又把茶叶梗嚼烂咽下。接着费尽口舌,总算教会傻儿子灰骨这是茶不是尿,并把茶汤灌下去。

所谓有口皆碑,茶叶这东西虽略苦,但香气与香味仍旧迅速征服了父子三人。搬家完毕休息解乏闲聊的当儿,便将小半袋赠品茶叶挥霍一空。

而当晚上,老鱼干遛弯从小区门口的茶叶店里看到价格签的时候,当场红了脸,去二儿子家用拐杖把烂骨一顿敲打,直到邻居过来劝解,这才恨恨罢手。

不过当邻居听说自己错过茶叶赠品与茶叶价格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不久,便听到隔壁夫妻吵架的动静。大意是怪责在家带孩子的婆娘没有按要求,时不时去小区门口逛逛,错过好事。

老鱼干虽还没消气,但听了邻居的情况,却是嘿嘿笑了起来。一直缩在墙角的儿媳妇见此,赶忙去小屋将五岁的幼子拉出来,送到老爷子身边,爷孙两人几番幼稚无比的对话,老鱼干终于忘却茶叶的事情,笑逐颜开。

……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老鱼干起床照顾傻儿子灰骨穿衣,叮嘱几句后将其送走,接着做饭吃饭并备好午餐,然后扛起锃亮的铁锄头,来到前楼二儿子烂骨家,将小孙子送去小区门口的托儿所,这才步行去原本的那片地,翻地备耕。

其实二儿子烂骨夫妇也可以趁着上班顺路送小孙子去托儿所,不过按照最近从孙女断鳞处听来的理论,老鱼干认为早起会影响孙子的生长发育,是以接过这件差事。毕竟二儿子烂骨夫妇皆在很远的养殖场上班,为了不误工时,可是天不亮就出门赶路。

说起来老鱼干作为水系一环,身体强度完全不输壮年,昨天搬家干得也并不比二儿子少,当初长藤镇各个工厂招工的时候,在家族的活动下,几个大厂中,管理百来个普通人力工的小头目职位唾手可得。但因为心中对家族的一丝芥蒂与习惯了种地,终究没有去报到。

本以为这样不识抬举会招来白眼,却并非如此。家族依旧拿出最大的诚意,将烂骨夫妇和四女儿夫妇的工作都安排妥当。起初老鱼干以为家族管事是高兴过度坏了脑子,毕竟当代家主,自己的远方堂侄女是家族史上第二个进入九环的魔法战士。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也渐渐看明白了些,家族这是在新兴的各行各业中安插人手,但因为人手不足,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沾亲带故,统统安排工作。至此,有些心安,有些释然,但内心深处,纠结依旧。

熟练无比的与土地较劲一晌,原本一家老小齐上阵的场景不再,还真有些不适应。吃午饭的功夫,正捉摸着减少四成还是五成种植面积合适,却远远看到一群人在大路上忙活着什么。好奇心使然,老鱼干三口两口划拉干净高粱米,快步赶过去看热闹。

十几个至少六环的水系魔法战士用巨大的铁铲将黄泥路挖开并扩大成浅而宽的沟壑,接着是一个浮空的双层铁托盘,在一个白头发小姑娘的控制下,一边缓缓平行移动,一边‘吐出’大量灰色泥巴填满沟壑。这东西老鱼干有些印象,当初建设八号小区的时候,远远的便见过一次。

然后是一群普通人力工,用长长的木杆顶着木片将灰色泥巴表层荡成光滑的平面,最后是几个穿长袍魔法师打扮的家伙,将这些泥浆固化成坚硬的路面。

拄着锄头的老鱼干看看左面长长的黄泥路,远处道边草丛中隐隐约约两个人影,正是种地的老邻居懒虾父子。又看看右边长长的灰白路面,远处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趴在上面研究着什么,似乎是住在村头,欠两袋粮食五年未还的老黑砖那混蛋。

又观察一会琢磨不出所以然,老鱼干拉住施工退伍中一个面善的年轻后生,问道:“小娃娃,你们这是在做甚?”

“修路。”后生笑答,很是亲切的样子。

“原来的路不是挺好的吗?”

“这里以后要走大车,黄泥路不行的。”

虽然心中对所谓的‘大车’不以为然,老鱼干仍旧恍然点头礼貌道谢,绕过施工队,踏上硬化完毕的路面,准备去找老黑砖理论理论,却不想那厮远远的看见自己,一溜烟窜进荒草从不见了踪影。恨恨的吐口唾沫,老鱼干懒得去追,回到自己的那片地继续干活。

而当天色渐暗的时候,老鱼干却是亲眼见到了‘大车’,顿时认同了年轻后生的话,黄泥路确实不行。

两头健壮无比的黄牛并辔,拉着一个比传统马车宽一倍、长三倍的八轮大车厢,在新修的路面上快速而平稳的驶过,若是换成黄泥路,非得颠散架了不可。

待收工回家的老鱼干在小区门口看到几辆‘大车’整齐排列,还并未在意。但当看到二儿子家的灯亮起,顿时大惊,只以为进了贼人,冲上楼去却看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愣了愣问道:“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养殖场出事了?”

“今天是坐公交车回来的。所以早了些”儿媳妇笑着解释,同时将公公拉进门。

“外面的大车?”老鱼干确认问。

烂骨夫妇一起点头。

老鱼干皱皱眉头,耍了个心眼,不问要不要钱,而是直接问道:“多少钱坐一次?”

烂骨忽略了枕边人的眼色,也没多想便答道:“一个铁币十张票。”

“小混蛋,浪费钱!”爆喝一声,老鱼干扬起锄头,却又换成木棍的一边,照着二儿子的屁股就打了下去。好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烂骨才解释清楚,夫妻二人作为‘公爵企业’的正式员工,免费领票,算是一种员工福利。听明白的老鱼干有些讪讪,放下锄头,转移话题:“你弟呢?”

“您老又忘了。我们工作的地方隔着一整个长藤镇啊,我哪里知道。”说到这里,烂骨见亲爹有再次发飙的趋势,赶忙补充道:“从公交车的路牌上看,那边也是有的,只是三弟应该不会用,还是跑回来。所以明后两天您抽时间教教他吧。”

老鱼干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刚闹了乌龙,也不好意思再留下,回自家等三儿子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6章 枯藤二

正如二儿子烂骨预料的那样,公交车这种东西对于傻儿子灰骨来说,似乎太复杂了一些。撇去第一天早晨上班全程陪同不说,接下来几天上下班就没有不出幺蛾子的,或是坐过站,过是提前下车,好在长藤镇周边这片都已经遛熟,着才没有出现迷路的情况。错过厂里的免费早餐与晚上家里的饭点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发电厂那边迟到会扣工资,一次两次班头看在特殊情况的份上有所通融,多来几次是万万不行的。

作为最后的努力,老鱼干提溜着傻儿子的耳朵对站牌上‘八号小区’与‘发电厂’两个名字指指点点,而后者只是傻乐,根本是油盐不进的状态。第二天还是坐过站迟到。能在路上节省些时间虽好,但还是迟到扣工资可怕一些,老鱼干无奈放弃。虽然有了公交车这么方便的东西,傻儿子灰骨还是只能靠双腿起早贪黑赶路上下班。

老鱼干折腾了这么许久,甚至连春耕都耽误,与前年相比,只种了四成的面积,可以说,这是种地四十多年来,面积最少的一年。不过老鱼干并不担心口粮问题,从去年的经验看,四成的种植面积仍旧绰绰有余,毕竟工厂学校都是提供伙食的。

而当老鱼干勉强完成播种工作之后,却又为另一件事发起愁来,便是八号小区里的大量外邦人。

也不知怎么回事,春耕节过后,陆陆续续的便有大量奇装异服,色发色目,语言不通的外邦人家庭搬进小区。虽然己身利益没受到什么伤害,但看了一辈子鳄鱼领本地的黑发黄肤的老鱼干,对这些外邦人的进入总是不那么舒服,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上楼下楼打开水,或是去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总会遇到那么一两个,是点头招呼也别扭,无视路过也别扭。

不过很快这种情绪便有了扭转,小区居委会——也就是原来坐村口议论各家长短的那群老婆子,似乎是相应领主的什么号召,在小区内开办语言学习中心。虽然对于大群的外邦人是免费的,但招聘而来的助教是有少量薪水的,而不想离家太远却没有农活可忙的老鱼干被几个老婆子生拉硬拽着成为一名语言课助教。不得不说,区委会大妈对于片区内各家各户八卦消息的收集近乎本能,老鱼干的情况自然难逃法眼。

具体的上课内容也十分简单,一对一或一对二闲聊而已。通常是先将外邦人集中起来,看过一段由少领主亲自讲解的鳄鱼领本地话入门之后,再由这些有闲的老头老太助教团陪聊,基本东拉西扯七八天,外邦人通过一个十分简单的考试之后,助教们就可以得到工资了。

有效的交流手段之下,各种误会与偏见自然迅速消弭无形。通过两批学员的教导,老鱼干渐渐了解了这些外邦人。他们的情况大同小异,皆是来自王国联合境内,并在今年春耕节过后带着自家适龄儿童去各个城市的法师塔接受魔法引导。结果在法师塔门口被鳄鱼领的宣传员堵住,在住房工作饱饭等等诸多诱惑下,稀里糊涂的签了移民协议,然后便带着一家老小在鳄鱼领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完成了移民。

当然按照部分人的说法,还有一伙自称来自特罗领的家伙也在做类似的事情,可惜移民门槛更为苛刻,且开出的条件也不如这边高。

老鱼干只觉得领主的想法是越来越难懂了,对这些一环甚至半环天赋的外邦人如此优待,若是当年十岁的自己也能有如此际遇,现在又该是怎样的光景。为此辗转几夜,被傻儿子反复追问‘是不是饿的睡不着’,但早已干涸的想象力并没能给出什么绚丽的画面,亦或者潜意识里已经对有儿有女的此生满足。

当带过五批学员的时候,对外邦人已经转好的印象又发生了小小偏转。小区内发生了盗窃事件,却是个笨贼,也不知是经验不足还是其他原因,没有‘踩点’,便拿着水果刀摸爬进老鱼干楼下的一间房。而房中住着的,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二环魔法战士,大体情况与老鱼干差不多,只是因为犯事被家族驱逐。

最后的结果是,笨贼当场被就地正法,而老汉却是安心睡完后半夜,第二天一早才满身血迹的去小区中央的治安所报案。当被问起为何睡了半夜的时候,回答也很是朴素,后生们天天上班不容易,大半夜就别闹腾了。

死人很寻常,但贼偷被正法却很稀有,在居委会大妈的帮助下,不用半天,这新闻便在整个小区尽人皆知,顺带着黄头发蓝眼睛成了一种不被待见的外貌特征,而其他外邦人也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而事情还没完。可以想象,这些外邦人的来源背景相当杂乱,辛苦种地的自由民虽然占大多数,但混迹大城市贫民窟的家伙也不少,甚至于根本不是参与魔法引导孩童的亲人,看这是个机会蒙混进来的走投无路者也大有人在。而随着最初的承诺一一兑现,不安与惶恐渐渐退去,各种坏习惯旧病复发在所难免,其他小区甚至于长藤镇内,类似小偷小摸事件已经成为治安局受理报案最多的类型。

而此次伤及人命,且影响巨大,也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早已重视起来的鳄鱼领高层不得不采取切实有效的行动。既是阻止这类事情发生,也是将渐渐兴起的排外思想苗头压下。

是以,八号小区与长藤周围所有卫星小镇一样,小区门口再次出现了一种新鲜物件儿:报纸。不过显然这是个昏招,长藤镇的情况还好些,周边的卫星小镇上,这些印满团结合作谅解互助等等高大上口号的纸张被免费派发下去之后,九成九进了公共厕所的下水道,因为小区居民也好,刚来的外邦人也好,对于鳄鱼领语言全都局限在嘴上,文字什么的,能看懂公交车站牌与有限的宣传标语已经是极限。

不过此时鳄鱼领最核心的长藤镇区域内,管事的怎么说也是个新成立的具有朝气的行政机构,小区治安所迅速反应情况,而上层也尽最快速度做出反应,不仅正面宣传阵地调用了秘密武器:黑白默片小电影,同时也开始实际调查以期群策群力之下有新点子出现。

是以天黑之后,八号小区门口隔三差五的就会拉起一张大白幕布,上演一些情节简单而富有教育意义的情景短剧。当然由于各方面的客观条件限制,剧情破碎人物苍白不说,体现核心思想的手段也相当简单粗暴,比之地球电影硬性植入广告还要生硬几倍。

好在这手段足够新奇,足够吸引眼球,且大家欣赏能力十分有限,不仅并未出现‘呕吐’‘谩骂’这样的不适反应,反而是看一天还想看第二天,甚至晚饭不吃也要抢个靠前的好座位。而几个外邦人美女嫁给鳄鱼领帅小伙与合作共进挣大钱的剧目轮放两圈,外邦人与本地人刚刚出现的矛盾苗头便被压了下去。

而老鱼干一家却有额外的惊喜,一是由十几个娃娃组成的调查团中居然有孙女断鳞,二是调查团的团长居然是家族的大小姐,闪鳞大人。

由于长藤镇学校的生源复杂,索性全员住校,半封闭式管理,所以断鳞请假回家的机会并不多,自从其父烂骨口中的南方实习——也就是跟着大部队去南方拉人行动中归来后,也不过在家住了一夜,便匆匆返回学校。

面对如此情况,老鱼干当然拉着孙女回家住,却不想被阻拦,而孙女断鳞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这是一次集体行动,按照规定,并不可以独自住在外面。”

“自己家怎么能叫外面。快跟我回家,你爹已经去小区门口买菜了,今晚特意为你做了两盘肉菜。”以庄稼人的执拗与嗓门,老鱼干当着一群娃娃的面,自然而然的嚷嚷起来,且再不听断鳞的解释,拉住小手便往回扯。而这只是让断鳞更加尴尬无措,只能用尽全力站定不动。

不过这样的僵持并没有延续多久,闪鳞作为队长,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直接把一间女生宿舍安排进断鳞家,反正算起来还是自家亲戚,冰莲姐姐发下来的调查资金中租金的部分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自家人。

就这样,小小调查队中,闪鳞、断鳞与另一个女生一起,以三枚铜币的租金住进断鳞家,而烂骨的婆娘儿子可以留下,本人却只能跑来与父亲弟弟同住。也算是一种皆大欢喜。

而断鳞却是大为感激,甚至于工作热情都高涨了三分,此次居然可以借调查的机会,在家里住上十天,这却是入学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不用怀疑,在这个一切都没有定式的鳄鱼领里,某人并没有引进做五休二制度,周末并不存在,全年的法定假日只有秋收庆典前后十几天,毕竟是与地球所有资本积累阶段的国家政体看齐的。而相应的,却对请假制度相当宽松,当然是无薪假。

接下来这个小小调查团就在八号小区安顿下来,首先将工作目标放在了曾经给外邦人做口语练习的一群老头老太身上,这其中当然就包括了老鱼干。起初他还有有些码不准路数,谨慎的说些场面话,不过当得知这次调查关乎自家孙女的成绩之后,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将心里话一五一十的全部倒出来。

“您刚刚说,最开始就不喜坏那些外邦人,能说说为什么吗?”

老鱼干抓抓稀疏的白发,皱眉咂摸,迟疑着道:“也说不出为什么,总之就是不喜欢,大概是因为他们看起来不一样吧。也不慢你们几个小娃娃,接触之后我才知道,这些外邦人里居然还有胥琴人,我爹就是死在胥琴人手里,而我也一直讨厌胥琴人。但都是黑发黑眼的,在知道那几家是胥琴人之前,可是从来没讨厌过,知道之后,反而厌烦起来。”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问话的小男孩很满意,奋笔疾书的同时露出几分笑意。老鱼干见状,赶忙也赔笑起来,道:“能不能换我孙女给我问话,你看你们学校管得那么严,总没机会见面,见面没说几句话便要走,怪想的。”

三个小娃娃面面相觑,大概是考虑到闪鳞的亲属关系,毕竟昨天闹得那场尴尬已经让小小调查团都知道这是团长的远亲,且这个调查也并不严肃,虽然有‘一切以治安局审问案件条例为模仿目标’的实习要求,但‘亲属回避’这一条也没必要严格模仿,所以十分简单的便应允了这个请求。

所以很快,老鱼干便笑得和一朵菊花一样,看着一脸严肃手拿笔记本进门的自家孙女,至于另外两个娃娃是男是女、长啥模样已经完全入不得眼。先是将刚刚问答的内容重复一遍,并在最后叮嘱道:“刚刚说这些的时候,那个小娃娃似乎很感兴趣,写个不停,想来该是有些用处。你赶紧记下来,成绩上别被落了后。”

断鳞哭笑不得,想来解释也是无用,索性拉过爷爷的手,握在掌心,安慰道:“放心吧,已经记下来了。”说罢从身旁男孩处拿来笔记本,展开给爷爷看。

“这就好,这就好。”老鱼干只觉手上温暖一直传进心底,感动地连计划中关心的话也忘了问,虽然诸如吃饱穿暖好好学习、早睡早起别喝生水这样的问题昨晚已经车轱辘一般反复问了三遍。

断鳞轻咳几声,问道:“在完成几批鳄鱼领本地话口语辅导之后,爷爷您对那些外邦人的态度有转变吗?”

“有的。”

另一个小男孩插言道:“能说说具体过程吗?比如前几批的时候想法如何,交流更多批之后,又有没有细微的变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7章 枯藤三

此时几句话的功夫,老鱼干终于注意到自家孙女气质上的变化,小大人儿一般,天真幼稚与公事公办的成熟混合在一起,让人想起那个任职家族管事的讨厌远房堂哥。瞬间的错愕之后就是一种欣慰之情油然而生,比当初二儿子结婚的时候更甚,比大半年前三儿子挣来铜币的时候更甚。各种情绪混杂之下,加上稍稍因年迈产生的迟钝,竟是直到孙女将身边男孩的问题重复一遍才回过神来。

虽然老鱼干极力整理思路,话到嘴边仍旧是颠三倒四重复重点,也就是通常所谓的絮叨,给记录工作带来诸多不便。但几个娃娃在来调查之前,大概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与闪鳞大小姐四处以实习的名义完成各种任务,甚至不久前还去南方大城市的门口堵法师塔的门,交流之中,底层民众因小心谨慎而产生的夹缠不清与交流障碍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俗话说得好,人老精鬼老灵,老鱼干在回答问题上有些啰嗦,却在言谈之间发觉自家孙女与旁边的这个臭小鬼似乎有些‘问题’。心中存此疑惑,面上不露半分,观察琢磨之间回答问题难免越发跑题,却也被三人组认为是老年人精力不济,简单收尾道谢结束谈话。

当晚,饭后休息时间,老鱼干拉住一脸茫然的二儿子灰骨,找个借口将孙女拉出娃娃堆,回到房间开门见山的问道:“白天做你旁边的那个小鬼头叫什么名字啊?”

断鳞一愣,眨巴几下眼睛,脸蛋不由自主的微红,垂下眼皮微微颔首,“青虫。”

这样的反应更让老鱼干确定了心中猜想,却是微微皱眉。当然非是因为早恋,在这个死人太过容易的世界,普通女性只要‘开花’就意味着可以生育,便进入嫁人的年龄,在稀里糊涂莫名其妙死去之前留下子嗣才是正理,所以十岁左右的娃娃谈个恋爱根本不算什么,毕竟几年之后就要嫁人了。

老鱼干微微不满的原因在于,这样的名字显然不符合鳄鱼领各大家族的命名习惯,却又是黑发黑瞳并非外邦人,那么九成可能是个下等出身的孩子,若是平民还勉强,若是苦力就难办了。

“他家里什么情况。”

早熟的断鳞终于意识到这场谈话的核心宗旨,脸红得发烫,只想要拔腿离开,却又明白这一关是迟早必须面对的。脑子一团浆糊之中,却又一个声音告诫,这个问题不能正面回答。

首先是自己也不清楚,从平日聊天的细节判断,青虫似乎极力避免谈及家事,只知道他家在萨丁城而已,不过这并不多的信息,也让断鳞产生出许多并不乐观的推断,是以从不多探问。其次是再好的身家背景也未必让爷爷满意,三叔的情况可以从旁佐证,二环而已,便生生拖了这么久,而按照最近的环数测定法,自己也已经突破二环在即。

对后辈越是看中越是不甘心自家好白菜让猪拱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断鳞理解不到,却能看清楚一二,也算是一种情商上的早慧。

这一阵沉默却让老鱼干眉头皱得更紧,但因为惯常的宠爱,还是没有催促什么。而旁边夹在爷孙之间莫名其妙的灰骨终于看出不对,伸脚轻轻碰了砰女儿的小腿,刚欲张口却被老鱼干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情急之下,断鳞却是想起了两件事,一是最近长藤镇上贴满大街小巷的各种宣传标语,二是丰收庆典前戏剧团所表演舞台剧上的情节与台词,瞬间豁然开亮,开口道:“爷爷你听我说……”

以这一句为开场白,以十岁孩子表达力与记忆力的极限,将一个自我奋斗创造美好明天为核心的爱情观勉强表达出了三成。不过很可惜,老年人对这些新东西的理解能力与接受能力本就有限,加上心存偏见,近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一套煽动力还不错的东西,经过断鳞的嘴与老鱼干的耳两道筛子,剩下的些许渣滓已经毫无用处。

“……所以说,不论青虫的出身如何……”

“你们两个小娃娃能挣多少钱?比你爹你妈加起来如何?”老鱼干高大上的理论没听多少,却是抓住‘挣钱’这个核心重点,虽然早就听孙女提起学校的劳动课是有薪水的,却从未在意,只以为就是几张不值钱的纸币而已,此时听来,似乎还很丰厚。

断鳞以为有所突破,立刻兴奋起来,坐得更近一些,解释道:“冬天开始,我们学校所有学生都按照成绩重新分配劳动课的工作内容。就比如我们火系,成绩最好的几个人去炼铁厂,差一些的去水泥厂,最后大多数则是去养殖场催熟物料堆,薪水按照正常魔法工人六成支付。”

老鱼干关于炼铁厂与水泥厂魔法工人工资数额还是略有耳闻的,比之自家傻儿子卖苦力的工作可是肥了几倍,瞬间眼睛一亮,心思跑题到傻儿子灰骨的聘礼上。

“多少天能挣一个铜币?”

“我在水泥厂,二十天一枚铜币。”断鳞心中已经算过无数次,张口就来。

“这么久?”老鱼干再次皱起眉头,这个答案显然与他心中的目标相差很远。传言中,某个拐了几个弯的在水泥厂工作的远亲可是两天挣三个铜币。

断鳞则是继续解释道:“水泥厂十节课一个铜币,两天一节课,已经不错了。养殖场那边也是两天一节课,却是二十五节课一枚铜币,还又脏又臭,每次下课回来都必须洗刷鞋子,麻烦得很。”

至于量铁厂,则是六节课一枚铜币,也没有水泥厂的粉尘问题,不过断鳞像所有学生一样,不会傻到给家长介绍学校发给尖子生的奖学金与其他各种奖励。

老鱼干犹豫片刻,说道:“那这学校还去个啥,直接去水泥厂啊。”

断鳞一呆,却是没想到自己爷爷会这么说,而在没有‘辍学’概念的情况下,心中不仅没有不满,却是被打开思路,也算起了小账。若是不去上学,像大人一样去水泥厂上班,参考劳动课上认识的几个火系一环二环魔法师的工资,有了这笔钱,家中吃穿上也会宽裕许多,甚至可以让爷爷与三叔尝尝魔瘾药剂是什么味道。

老鱼干干咳两声,将谈话拉回正题:“这个且不说,等我与明白人问问,看看家里能不能给你在水泥厂找份工作。至于那个青虫……”

断鳞也回过神来,不等爷爷说出结论,便抢着打断道:“青虫是气系,成绩拔尖,在最好的炼铁厂上劳动课,六节课就可以挣到一枚铜币,而且不仅认下炼铁厂的一位主管做师傅,若是今年期末考试第一的话,还可以获得魔法植物。总之就是……”

“好吧好吧,爷爷知道了。”老鱼干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摸摸孙女的小脑袋。虽然不认同孙女的说法,但长周围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物也提醒着他,还是不要妄下结论为好,若是像茶叶一样稀里糊涂的错过了,才真叫可惜。找几个相熟的明白人问问清楚,孙女的婚嫁问题至少还有三四年,不急于一时。

就这样,在小家伙们在八号小区东转西转的时候,老鱼干也把十里八村中几个在其看来还算‘聪明有见识’的后辈拜访一遍,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满意的答复。或是忙得找不见人影,或是拿捏不准不置可否,还有一个一口咬定赶紧下嫁妆订婚,老鱼干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才没有当场翻脸。

无奈之下,终究还是只能找到家族里,这个让老鱼干纠结了一辈子的地方。先去十里外的大河摸上一条鱼,再背上两袋粮食,来到长藤镇边新建的家族城堡,道明来意后很快被引进大院,并在城堡一层的小厅里与专职联络家族外围成员的鸣骨见面。

能得到这份差事,面子上的东西自然不差,鸣骨开场便十分热情的招呼:“十叔,您老可是稀客,先坐下先喝茶。说起来,即使您不来,过两天,因为灰骨老弟的事情,我也得去您家拜访呢。当初升入三环的时候没人知道,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等这次升入四环,必须庆祝一下。二十七岁的四环,与那些大人物没法比,却也是难得的人物了。”

老鱼干听见鸣骨夸自己的傻儿子,却是比什么都开心,笑得见眉不见眼,连搜肠刮肚想出来的开场白也忘个干净,只是把两袋粮食与一条鱼往人家手里塞去。

鸣骨笑容僵硬瞬间,却还是在连声称谢中收下礼物,且看起来仿佛是收到了什么贵重无比的东西一般。

其实却也不能说这份见面礼轻了,只是一切变化得太快而已,若是放在三五年前,鸣骨的同样表情下,大概就是九分真心,一分做作了。毕竟都是实在亲戚,有什么托付是一定要办的,否则在这个圈子也混不下去,能有些进项终究是份补偿。又寒暄客套了几句,转入正题:

“还请问十叔,你老这次来,是想……”

“我跟你打听几件事情。”

鸣骨听了暗松一口气,旁系自家这一支脉中,这位十叔虽不像二叔那样麻烦,却也是出了名的穷亲戚,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与家里联络很少,但能够用几个回答打发,仍旧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十叔您问,知道的一定告诉您,不知道的也会帮您打听清楚。”

“那个我孙女断鳞,你知道吧?”

鸣骨立刻点头。这位小姑娘亲属关系够近,比那些招赘来的家伙可信许多,火系提升进度也很喜人,还跟大小姐走得很近,如此种种加起来,已经算是家族中的重点观察对象。

“那个,我想让她别上学了,去工厂上班,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鸣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无误后,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十叔,您这……这是怎么个说法?上学不是挺好的吗?供吃供穿,还不用家里出钱。”

对家族的那份纠结让老鱼干说不出‘缺钱’这种理由,只是‘这个那个’敷衍两声,追问结果。不过这样的表现已经让眼睛毒辣的鸣骨看出端倪,略一沉吟,回想这位十叔家的具体情况,试探着问道:“灰骨老弟的事儿有着落了?急着讨婆娘?”

“这倒没有,不过他年纪也不小了,这聘礼总该备好才是。”老鱼干点点头,算是间接承认了。

鸣骨一拍大腿,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增强说服力,说道:“十叔您这就糊涂了啊,听侄子一句劝,这聘礼钱可不是这么个凑法,再怎么急也不能耽误了断鳞的前途不是。”

接下来鸣骨摆事实讲道理,说尽上学的种种好处,长远利益短期利益掰扯分明,并且拍胸脯保证,这份聘礼钱若是急用,家族里就可以先垫上。按传统不仅没利息,也没有还钱期限,不过父债子偿、兄债弟偿皆是理所应当,除非这一脉断绝否则这账是不会烂的。

老鱼干虽然熄了让孙女‘辍学’的念头,但向家里借钱也是万万不肯的,摇摇头道出下一个问题:“我再打听一下,断鳞她们学校里,有个叫绿虫还是灰冲的娃娃,这人怎么样?我孙女似乎对他有点意思。”

“这娃娃是什么系的?”

“气系。”老鱼干见对方仍旧迷惑,便把还模糊记得的几个条件都说了出来。

“是叫青虫?”鸣骨皱着眉头,终于渐渐想起似乎有这么个娃娃。

老鱼干翻翻眼睛,迟疑着点点头。

“有点印象,待我打听一下。也别麻烦您老过来了,有了准信我去您家里。”鸣骨笑着应承下来。

老鱼干连声称谢,又扯些闲话,便告辞离开。出大门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两袋粮食亏了,这可是让家族里把孙女弄去工厂上班的代价,忽听背后鸣骨呼喊,心中暗喜还以为鸣骨把两袋粮食送还,待其追赶上来,听到的却是大出预料的话。

“差点忘了说,有水系一环的姑娘家不要聘礼,但是……”

老鱼干顿时一喜。

“……是外邦人。”

老鱼干眨巴两下眼睛,笑不出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8章 枯藤四

并无所谓歧视,经过这三十多天的接触,老鱼干已经认识到外邦人也是普通人,与鳄鱼领本地人一样,有老实本分的好人,也有偷奸耍滑的坏痞子。就比如前几天的入室盗窃,这六十年的时间里,长藤镇也好,小村也罢,每隔几年都会亲眼所见,耳闻的情况更是多到数也数不清。

是以,成为邻居没问题,成为朋友也无不可,但是让一个外邦人成为儿媳妇就怎么想怎么怪。在熄灯之后,于两个儿子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老鱼干也仔细反思这种‘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却并没能得出明确的结果,只是知道这无关好坏,无关喜厌,若非要做个比喻的话,就是用了六十年的筷子,忽然有一天必须用勺子吃饭。

而勺子能不能吃饭,毫无疑问当然是可以的。那么外邦人可以不可当儿媳妇,毫无疑问,当然也是可以的。辗转反侧三晚,勉强算是得出结论的老鱼干终于安心入睡,并发出比两个儿子还响亮的呼噜声。

而在老鱼干纠结犹豫的三天里,闪鳞为首的小小调查团工作亦接近尾声,在告辞离开之前,出于这份不远不近的亲缘关系,闪鳞决定将庆祝宴会稍稍扩大,也就是邀请老鱼干一家。老鱼干先是受宠若惊,不过转头又犯愁起来,将自家孙女单独招到一边,低声问道:“这宴会的是在自己家,还是去长藤镇的饭店?这……这个账又该怎么算?”

就仿佛地球的普通人家,忽然被个富裕的远房亲戚邀请去美国度假,且不说能否抽出时间,单单是这费用与人情就够让人思量一番。想去是一定的,费用上各付各的一定会严重赤字,且这样打肿脸充胖子也多半会被认为是‘矫情’。若全盘白占便宜,这一路上朝夕相处如何抬得起头来,脸皮厚些的不论,对脸皮薄或有几分傲气的人来说,这亦堪比一种酷刑。

断鳞却是第一次见到爷爷这个样子,扑哧一笑,解释起来。所谓庆祝宴会,从野外露营训练演变而来,早有定式,就是买来食材自己烹饪,费用并不多只是相当花时间。而从过往经验估计,闪鳞最厌琐事,这次邀请自家,亲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多半也是存了找人帮忙准备的心思。

老鱼干恍然点头,心下大安。

说完此事,断鳞并未回到同学中间,而是犹豫片刻,旧话重提:“上次去工厂上班的事情……”

意识到因为纠结娶外邦人做儿媳的事情,竟是将此事忘个一干二净,老鱼干一拍大腿,暗骂老糊涂,在孙女磕绊着不知如何说起的当儿,插言讲清楚从鸣骨那里听来的大道理,坚决支持孙女完成学业,毕业后挣大钱。

断鳞微微一呆,完全没想到爷爷居然态度居然急转弯。其实不仅老鱼干辗转反侧,断鳞也差不多,因为越来越难的数学外语课程,还有从高年级处听来的物理化学几何等不明觉厉的学科名字,小姑娘已经打起退堂鼓,并好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学生一样,对离开校园、对外面看似缤纷的世界产生了一种向往。

“哦!”断鳞乖乖低头,掩藏失望,话已至此,多说无用。“那么青虫那边?”

“你们还小,等几年后再说也不迟。”老鱼干呵呵笑着道。他已经想得明白,一方面已经托鸣骨打听,另一方面小孩子心性不定,说不准两三年后又出了什么变化,或是孙女喜欢上别人,或是闹矛盾反目,现在着急上火岂不都是白费功夫。

就这样,当晚,于小区门口的路灯下,众孩子与老鱼干一家一起,支起一个烧烤架与一个煮饭煮汤的大锅,高粱米与少量冬储蔬菜为辅,一头肥羊为主,热热闹闹且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起来。甚至于还有鳄鱼领这边最新研制的以水果为原料的低环数魔瘾药剂,成为几个小魔法战士的专供,惹来一阵艳羡的目光。

老鱼干与傻儿子灰骨也有幸品尝几口,立刻被这独特的口感与味道征服。而老鱼干费了好大的劲才拦住灰骨傻笑着上前讨要的举动,免得出乖露丑。

次日闪鳞作为队长,先是与小区居委会和治安所的长辈们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又特别与老鱼干叮嘱交代了几句。十三四岁刚长个的少女对着六十岁的老头温言叮嘱,场面换做地球还是颇为搞笑的,不过十天的接触,大家都已经知道闪鳞的身份,却只觉得习以为常。嫡系前途无量五环的大小姐,九环强者之女,对着蹉跎一生的旁系一环,不呼来喝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最后闪鳞还送上两小瓶昨晚的魔瘾药剂与额外三枚铜币,前者大概是注意到了昨晚灰骨三岁幼童一般的表现,而后者的理由是承蒙老鱼干一家比甩手房东额外多出的照顾。大庭广众,老鱼干可不想客套还拒一番,徒惹人笑,简单道谢收下,然后与大家一起,恭送小小调查团登上牛拉的公交车。

而刚送走这群小娃娃,还不等老鱼干回屋藏好魔瘾药剂,鸣骨便从另一辆刚停下的公交车走下来,一眼便在稀稀拉拉返回小区的人群里看到一身补丁装的老鱼干,挥手大喊出声:“十叔!”

老鱼干停步转头,见鸣骨一脸喜色,也是喜上眉梢,挥手回应,不论是青虫的事情有了着落,还是外邦人儿媳妇的事情有了着落,都是好事一桩。

待鸣骨走上前来,注意到老鱼干手上的两瓶东西,顿时眉毛一抖,“您老这是从哪里淘换来的好东西,快快藏严实喽。”

老鱼干一愣,先是依言缓缓将东西掖进怀里,左右望望,这才确认道:“这个很贵?”

“那倒不是。”鸣骨呵呵一笑,拉着老鱼干走进小区,解释起来:“魔瘾药剂这东西的情况想来您老也听说过,高级的那些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是毒药,喝一口就是半条命。而低等的魔瘾药剂便宜,味道也差许多,那些低环数的坏胚子却还是永远喝不够。您这两瓶一环就能喝,味道堪比中等级别的魔瘾药剂,总结起来就是特别招贼。”

老鱼干点点头,藏得更严实些,问道:“可是有了什么消息?”

“正是正是。”鸣骨笑容依旧,“在这里先恭喜您了。”

“怎么?”

“首先是灰骨老弟的婚事……”鸣骨滔滔不绝起来。就这样从小区门口,边走边聊到屋内,将最近各种与外邦人谈婚论嫁的例子一一列举出来。某家的黑丫头找了个特白的外邦人帅小伙,某家的矮冬瓜找了个高粱杆似的大姑娘。甚至于许多缺胳膊断腿的丧偶魔法战士,也换发了第二春。

而老鱼干总算听明白了情况,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要知道,那些原本愿意嫁给傻儿子的姑娘,可不单单是为了聘礼,自身多少也是有些小问题的。现在可好,再不出手讨个儿媳妇,可就不单单是聘礼的问题,那些姑娘都找健全的外邦人小伙子了。

“……您老就听我一句劝,赶紧把这件事情定下里。而且听家里在领主府做事的人讲,很可能在不久之后,举办一场的集体婚礼,参加的条件就是男女双方一边本地人一边外邦人,还有少领主亲自送上的祝福。”

老鱼干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点点头,错过这次机会,两三年之内,怕是都没有合适的人家。原计划的一年还可以等,两三年却是等不得了。

也不用去问傻儿子的意见,老鱼干直接拍板,请家族里面代为说和,也就是干些媒婆的活计。而且托人办事总不能没有表示,加上刚刚就有两瓶酒的进项,索性全推给了出去。鸣骨面现喜色,这可比两袋粮食价高几十倍,不过问清来由之后,却又赶忙推脱。

“这是大小姐送您的,我怎么敢要。”

“我这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灰骨的婚事全拜托您多挑多看,这是应该的。”

两个人在屋子里拉扯客套一番,最终鸣骨收下一瓶,毕竟这是个还没形成送礼送双习惯的世界。

“还有一事与您说道说道。”鸣骨坐回床边,另起话题:“就是青虫那娃娃。”

“他家里……”

“已经弄清楚,他母亲在萨丁城贫民窟做些水手的皮肉生意,父亲也就不用多问。不过你老别瞧不起人家,青虫这娃娃可真是个好孩子,文化课成绩在全学校几百个娃娃里是数一数二。魔法课成绩更是吓人,只一年的时间,从二环升入三环半,十岁的三环半,这也就比大小姐慢半步而已。而且十几天前还被炼铁厂的灼杉收为徒弟。说句不好听的十叔您别生气,你我这种,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回想自己的十岁,老鱼干嘴角抽了抽,没反驳什么,只是问道:“那按你的意思是?”

鸣骨哈哈一笑,挤眉弄眼说道:“按我的意思?就把两个小娃娃脱光了塞进被窝里一宿,把这事坐实算了。”

不过这个玩笑并不成功,老鱼干险些拿锄头敲人,鸣骨辨得清脸色,尴尬的轻咳两声,说道:“这件事家里的几个大管事也知道,想弄个简单的订婚仪式把这事定下来,不过四叔也说了,断鳞是您的亲孙女,一切还是您说了算。”

老鱼干点点头,呢喃道:“娃娃亲?人家青虫愿意吗?”

鸣骨再次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您老还不知道,两个娃娃在学校里亲近得很,可是同学之间,公认的一对儿。”

老鱼干眨巴两下眼睛,想想自己第一次被问话的时候,没有半个沙漏的时间便看出端倪,旁人当然也不是瞎子,再想想那群娃娃们对二小的亲近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由得感叹道:“现在的娃娃,怎么这么小就什么都懂,想当年,我都十四五了才开窍。”

“我也是十四五才明白这些事。”鸣骨嘿嘿赔笑几声,也跟着感叹起来:“还是时代不同了。当年只有十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玩在一起,还都是堂亲,玩来玩去也就是在城堡门口捏泥巴。现在几百人都在学校里,见得多听得多,这种事互相说一说,学得当然快。”

老鱼干听了这话,也不由自主的再次陷入对童年的回忆,并就这个话题稍稍展开,东拉西扯起来,直到说起捡哥哥姐姐的衣服穿这件事,二人才恍然跑题太远。

“我抽空去找断鳞和那个青虫谈谈,若是两个小家伙也没意见的话,就按几位长老说的定个简单的娃娃亲。”

“有您这句话就成了,那两个小家伙怕是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几句客套寒暄,拿上小瓶魔瘾药剂,鸣骨起身告辞。老鱼干送出门,并再三叮嘱多给灰骨的婚事上心,而鸣骨拍着胸脯应承。

而晚上,下班回来的傻儿子灰骨脸上却是散去惯常的傻笑,望着窗外发呆。这可吓坏了老鱼干,急急忙忙的叫来二儿子烂骨。一番既低幼又夹缠不清的对话之后,老鱼干愁眉苦脸,只知道傻儿子看见了什么东西,烂骨却是皱眉猜测道:“弟弟怕不是思春了吧?”

“嗯?”

“他刚刚说的,大白布,黑盒子,小人,像不像是电影?”

“今天门口也没放电影啊。”

“我估摸着大概是发电厂那边放的,我们的养殖场前天就放了两场,说是员工福利。”

有了大致的方向,又是一番词不达意的盘问,然后烂骨又被打发去同在发电厂上班的邻居处询问状况,结果不出预料。是电影,还是一场感人至深的爱情片,不仅是从没见过的长篇剧情,而且还是有台词与音乐声音的。听到回报的老鱼干也猜到来龙去脉,大概是因为声音,傻儿子第一次弄懂了电影剧情,然后庆幸今天的决定太正确,这傻儿子若是为此闹将起来,家里可没人按得住他。

“放心,媳妇马上就有,还和电影里一样,是个外邦人。”

“媳妇!电影!”灰骨高声重复一遍,傻笑再次浮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9章 枯藤五

借春耕节后,王国联合境内所有魔法塔例行魔法引导之机,鳄鱼领广撒密网,大鱼虾米全不放过。将具有魔法天赋的中下层家庭,近乎一网打尽。

按照最初的方案,本该稍设门槛挑拣筛选一番,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因特罗领出兵弗尔客王国并轻松吞下其四分之一的领土,已然引起各大势力的关注重视,魔法工厂的小秘密再难保守,再加上从萝花处得到的只言片语,本是无人在意的低环魔法天赋者必然在短时间内成为抢手货。错过这个春天,且不说价码,各大势力又怎肯放人。

而鳄鱼领为了这些新移民可谓倾家荡产,金属买卖大半年换来的各种物资全用在雇佣大船,路途口粮,御寒衣物与新居民小区的建设上。

这些日用品与廉租房虽然以借账的形式近乎强买强卖与新移民,却是优惠批发价,并未从中牟利,毕竟以后薅羊毛的日子长着呢。

而远超计划的外来人口,也是对鳄鱼领新式行政机构管理能力的一个巨大挑战。

幸好移民大多是底层出身,吃苦耐劳的‘优秀’品质满点。一家大小挤在双人标准间尺寸的房间内,仍旧感恩戴德兴高采烈,毕竟比原先的烂窝棚好多了。许诺物资的些微延迟与平日生活中的几个白眼更是不甚在意。

不过短期来讲,移民们可以忍耐,原本的居民却未必。而长期来说,当各种乱七八糟问题积攒至忍耐极限,矛盾必然爆发。

在大的层面上,外来人口加速鳄鱼领的发展,同时埋下隐患。而在小的方面,却至少让长藤镇周边地区的婚恋情况大有转机。

这里原本是鳄鱼领诸多家族安置无魔法天赋亲眷的免税自耕区,顺便为长藤镇提供农副产品。

而如此处境在婚嫁之事上就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了,于上在长藤镇找不到,于下在周围家族领地内的普通领民中虽好找,却又不甘心彻底断绝生出魔法战士的希望。

而新移民中,绝大多数都是低环魔法天赋者,极其普通人亲属,使适龄男女的数量大增。

就仿佛存在匹配机制的十人对战游戏,玩的人越多,匹配出对手的时间就越短。也即是说,许多种种原因单着的老姑娘老小伙,甚至寡妇鳏夫的另一半都有了着落。加上鳄鱼领本地人的些许心理优势,找对象更是挑拣三分。

这种自发的行为很快扩大并引起决策层的重视,进而制定出集体婚礼的计划,以促进种族融合,缓解必然爆发的矛盾。

是以,当鸣骨带着五张黑白照片再次来到老鱼干家的时候,一场空前盛大的集体婚礼已经不是风声,而是一份领主另与无数张白纸黑字的宣传单,同时也是鸣骨催促老鱼干速做决定的说辞。

“我说十叔,您可别三天了。这五个姑娘我都亲眼见过,没的说!虽然看起来外帮人的容貌是有些怪,但还算周正,绝对不丑。再看身材,正是好生养,再加上一环的水系天赋,更是命硬。”

老鱼干对着五张照片左看看右看看,终是拿不定主意,一拍大腿,从考虑三天换成亲眼相见。

鸣骨面色更苦,“我的亲十叔喂,这几天不见,具体情况您是不知道。那人都抢疯了,这五个可是我精挑细选又好不容易耗下来的,多耽误半天,不定会出什么情况。您这一圈溜达回来,说不准就是四选一、三选一了。”

说着,鸣骨缓缓作势抽出两张照片辅助说明。老鱼干哪里肯干,将照片抓得死紧,还保护糖果的小娃娃般,扭过身子。

其实这也难怪老鱼干难以抉择,仅凭照片就决定儿子的终生大事,本就草率。且此方世界既没有美图软件,拍摄技术更是处于十分初级的阶段,这五张照片都有不同程度的失真,勉强能看出是个年轻女性,更多细节却是抱歉了。

被追的无奈,老鱼干望望窗外天色,放出最后的条件,“等灰骨回来,让他自己抓个阄吧。”

鸣骨一呆,也看看窗外渐黑的天色,撇撇嘴,认可了这个有些搞笑的办法。

就这样,老鱼干的傻儿子灰骨稀里糊涂的选了老婆,并迅速报名集体婚礼。抢到了前五十的排号,可以得到鳄鱼领主亲自颁发的结婚证。

老鱼干很高兴,单灰骨并不能理解这份见到大人物的幸运,甚至意识不到在五张黑乎乎的纸片上一点,便是有了婆娘,仍旧时不时的与老鱼干要媳妇。

老鱼干琢磨着这事情都定下了,也该去看看姑娘家,便又拉着灰骨,寻到鸣骨道明来意。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但鸣骨正在为其他普通人家族成员的婚事问题忙得焦头烂额,只是给出地址、信物与婚书复印件,并提醒老鱼干带上些薄礼,便将二人送走。

老鱼干拉着灰骨拐去长藤镇,却有些后悔没有问问鸣骨该买些什么。

好面子心态作祟,便在新开的大商城逛游起来,然后不幸的遇上了一个相当健谈的店员,被套出详情后,稀里糊涂的购入大堆亮闪闪的金属家用器具,锅碗瓢盆,勺铲叉筷,甚至痰盂夜壶。

好在铁器持续贬值,铜币无比坚挺,否则还真买不下来这么多物价儿。

叮铃咣当的出了大商场,公交车上捉两个小贼,在一众诧异艳羡的目光中走进十七号小区的大门口。

按照地址,寻到门牌,敲门道明来意,并出示信物与婚书,自证身份。

对方这才放下戒备,还算热情的迎进父子二人。屋内只有一个白发老汉,自称是女孩的父亲。由于语言障碍,交流效率相当底下的聊了一阵,鸡同鸭讲之下,绕是以老鱼干的脸皮也觉得阵阵尴尬。

直到天色发黑,姑娘下班回来,老鱼干父子第一次见到了未来儿媳妇。

十五六岁的年纪,淡绿色的头发,黝黑的皮肤,虽然五官独特的异族风味,却是一点也不丑,身材娇小,虽无凹凸有致的诱惑曲线,却有一种青春的活力。

不过父子与姑娘照面没多久,情况就有些尴尬了,首先是灰骨盯着人家姑娘不转眼珠子,其次是人家兄弟几个陆陆续续回家,不大的屋子足足塞进十一口人,原本还有些宽焯的房间顿时拥挤起来。

主要目的达到,多待无益,老鱼干打算留下礼物告辞,连比划再指点,总算表达清楚。不过在出门之际,看着跟出来的姑娘,有些挠头了。

“不用这么客气,送这么远,回去吧。”

“结婚,约定。”姑娘指了指老鱼干手中的信物。这倒不是姑娘磕巴,只是鳄鱼领本地话还不熟练。

老鱼干眨巴两下眼睛,虽然隐约猜到怎么回事,却并不敢确定,毕竟鳄鱼领贫民阶层的婚嫁也没太多的繁琐仪式,父母讲明,当场拉姑娘就走。

又拉着姑娘返回,却看到一屋子人欢天喜地的拿着铁器,兄弟互相抢夺者有之,牙咬敲击验真伪者有之,等等状态不一而足。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不过一番闹腾之后,一位邻居充作翻译,总算解清误会。

一边明白不是反悔退货,一边确定正是可以直接拉走。

就这样,老鱼干父子意外的带着个大姑娘回家,而在晚班公交车上,傻儿子灰骨终于有了些懵懂的想法,昏黄的魔法灯光辉中,抓着老鱼干枯瘦的手,指着姑娘,不断用疑问的语气念叨着‘媳妇’‘电影’两个词。

老鱼干被捏得生疼,却欣喜于儿子的力气又有增加,只是连连点头,“你的新媳妇,好好对人家。”

灰骨傻笑起来。

既然已经领进门,没有不办事情的道理,但考虑到灰骨的情况,老鱼干绞尽脑汁,终于在进入八号小区瞬间,想到了一个办法,大意无非就是五个字:上来自己动。

先把傻儿子新媳妇送回房,再去前楼将烂骨夫妇搅和起来,揪住睡眼惺忪的烂骨讲明情况,并在这货笑出来的瞬间一个爆栗敲下去。

“那是你弟,笑屁。”

烂骨连忙讨扰。

“虽然人家姑娘是一环,但我也怕灰骨没轻没重,伤了人家。”话虽如此,老鱼干却是担心灰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世界还没有*****这么有‘教育’意义的东西。同时只觉双颊发烧,竟然与儿子讨论这种事,好在光线昏暗,尴尬脸红应该没露半分。

“那您想怎么办?”

老鱼干扫了眼屋内穿整齐衣服的二儿媳妇,又把烂骨拉远一些,道出计划:“你与我去和灰骨说,不论发生什么也不许动。你再让你媳妇与那姑娘讲明,一切都是她主动。”

烂骨眨巴两下眼睛,表情渐渐怪异起来去。

“听明白没?”老鱼干一拳轻怼过去,低声猛的喝问。

烂骨比出大拇指,却挨了一脚,憋着笑拉着自己媳妇直奔后楼。

这一晚,且不说新婚的小两口如何,在二儿子家打地铺的老鱼干却是一宿盯着后楼黑漆漆的窗户,完全没合眼。

天方蒙蒙亮,又将二儿子夫妇搅和起来,“别睡了,走,去看看情况。”

幸运的是,并无异常,该有的血与腥全都有,不该有血腥场面也没出现。至少说明灰骨很听话,没有兴奋难抑的情况下,失控暴走手撕活人什么的。而唯一的后遗症就是,原本的傻笑更傻了且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当晚,老鱼干便也傻笑个不停,因为发电厂的小班长——也就是灰骨的顶头上司,亲自拜访并道喜:灰骨四环了。

而当惊喜的劲儿过去,老鱼干唯一的想法却是:“要不要再给灰骨再讨一房老婆,万一能升入五环呢?”

任何人升入四环都是一件相当引人瞩目的事情,而一个傻子四环只会让话题性更足,再被扒出新婚洞房夜之后,立刻升环,又带上三分桃色,没人能阻止这样有趣的消息瞬传遍整个长藤镇周边地区。

是以,灰骨大大的出了次名,不过官方媒体还没闲工夫宣扬这种事,而口耳相传必然失真。几天的功夫,只有傻子与新婚两点没变,其他细节全部跑偏,老鱼干听了这‘回音’似的描述之后都觉得某处有一个同样幸运的傻子。

在大家讨论此事的时候,只有少数人注意到,又一大批新移民迁入长藤镇周边小区。这次却不是外邦人,而是鳄鱼领上层为了减缓减弱种族矛盾的爆发与影响,在鼓励通婚的基础上,将周边贵族领地中的普通领民迁入,以增加主体民族比例的方式加速同化。

而当傻子的话题热度下降,被其他消息掩盖的时候,长藤镇北石台处,一场具有历史意义的集体婚礼,筹备工作进入尾声,即将举行。

听说婚礼上有流水席面,自然全家出动,老鱼干从家族中借来十几套干净体面的衣服,将亲家十口人,二儿子一家与四女儿夫妇都捯饬干净。而那三儿子夫妇是今天的主角,自有婚礼的筹办方操心。

两家人早早的来到场地,在整齐的黄泥墩子上按照会场组织人员的要求排排坐下好,晒了一会太阳,便看到远处石台上跳上一个大汉,参加过几次秋收庆典的老鱼干认得这就是现任的鳄鱼公爵,鳄鱼领最强的九环魔法战士。

一段相当简短的开幕致辞之后,便是按照鳄鱼领贵族领主婚嫁的仪式流程为四百多对儿新婚夫妇主持婚礼。

之所以凑出这么多,其中还夹杂着很多二婚人士与部分灰骨这样的剩男剩女,以及大量的普通人夫妇。这些本来无缘与九环强者近距离接触的普通人,也算是沾了融合政策的光。

不过新郎新娘统一的服装,看着整齐,却只让台下观礼的老鱼干担心傻儿子会不会搞错对象。

仪式过后就是对大部分亲属来说的重头戏:流水席。肉类的不限量供应是大部分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且此时已经是仲夏,蔬菜水果皆是不缺,花花绿绿的让席面并不单调,使人食欲更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0章 枯藤六

四百对新人,却足足有七千多人的家属。俗话说,人数过万,无边无沿,这七千多人却也相当可观,以地球的学校做比较。假设一所大型高中,每班五十人,每年级二十个班,既全校约三千人,做操的时候可以将一个标准足球场加跑步赛道塞得满满当当,那么七千多人挨挨挤挤,也就是塞满一点五个田径体育场的规模。

鳄鱼领去年的秋收庆典参与人数足足有近五千,本以为加派五成的人手便绰绰有余,但显然经验不足的组织人员忽略了某些情况,比如底层民众的素质或者说饥饿一辈子的人对不限量食物供应的疯狂。

第一个出问题的环节就是当观礼区后面与两侧的长桌摆满食物,鳄鱼公爵宣布开饭的时候,本来还算整齐坐着等待的人群瞬间炸窝,争先恐后冲向餐桌,秩序全无。鳄鱼公爵一愣,便想到踩踏的后果,习惯性的震荡圣魔海以压制躁动,却再次一愣,百试百灵的手段居然失效。转念才想明白,这些绝大部分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根本感应不到圣魔海,而这一愣神的功夫,第一批倒霉蛋就已经出现了。

靠炸雷一般的爆喝声,鳄鱼公爵总算让人群因惊愣恐惧而静止下来,原本负责上菜的魔法战士们迅速冲入人群,背出被挤倒在地的伤者。好在这次婚礼的意义重大,鳄鱼领仅有的三位九环与诸多八环全部在场充作证婚人,此时也不矫情,用水系魔法之力及时对重伤者救治,这才没有出人命。

紧急调动一倍的人手过来,仿佛牧羊犬一般渐渐将人群分隔,小块小块的入席开吃,当全部家属与新郎新娘安坐于餐桌边,比预定的时间节点足足晚了一个大沙漏的时间。

不过事情还没完,第二个出问题的环节就是食量。有一种传言,金鱼与兔子是没有饱腹感的,只要喂食就使劲吃,直到被撑死,虽然有辟谣的说法让真假成迷,但人作为一种动物,死于撑死的情况真实存在,且案例不少。

而此时此刻,鳄鱼领这边又差点增添几个案例。

好在见人吃着吃着仰头昏倒,外围盯着的魔法战士迅速出手,然后又找来气系魔法师将胃袋中的食物传送出来,再用水系魔法之力愈合内脏,最后传送出腹腔淤血,这才再次避免乐极生悲。

这里需要重复申明一点,四系魔法是可以对他人体内使用的,不过必须高于目标三环以上,否则会十分滞涩且同系还会吃一个满伤害的魔法反制,而随意搅乱人体内部,百分百可以瞬间秒杀,这也是‘三环撤退’原则存在的基础。此时玩命吃饭的大多是普通人,而普通人更为脆弱,即使是一环的魔法师也可以在其体内施法造成瞬杀,不过反过来考虑,治疗也更容易。

而爆胃问题也不得不让这一场流水席略微调整‘不限量’这一规则,几个嗓门特大的魔法战士被选出来,用荒腔走板的各种语言不停地对人群呼喊诸如‘节制饮食’‘小心送命’等等告诫的言辞,更有走在人群中的魔法战士,将肚子鼓如皮球的家伙拉下餐桌。

即使如此,仍旧不断有人爆胃,好在治疗人员渐渐经验丰富,处理过程越来越麻利。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食物的储备数量,不是少而是多。筹备方本是以秋收庆典的经验为基础增加五成,但普通人的食量怎么可能与魔法战士相比。即使是爆胃的状态,也不过是一个三四环魔法战士极限食量的一半,是以,当大部分人再也吃不下的时候,后台还堆满了各种食物。

不过相比于前两个,这却是最好解决的事情,先是用公交车将新郎新娘与家属们送回长藤镇外围的各个小区,将这场集体婚礼顺利收尾。而忙活大半天的魔法战士们开始加餐了。

且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鳄鱼公爵忽略紫羽女士的眼色,特批大量魔瘾药剂,按照环数分级分发下去。事情进行到这里,看着桌子上的魔瘾药剂,老鱼干就不得不佩服鸣骨的先见之明。在不久前吃到一半的时候,暂为服务生的这货就找到老鱼干与灰骨夫妇,提示‘留着肚子,之后可能有好事’。

老鱼干是一环,新儿媳妇也是一环,灰骨更是新晋四环,虽不是‘工作人员’,但欢乐的气氛之下,周围人确定三人是魔法战士之后,当然不会情商欠费的去驱赶。

就这样,老鱼干面对不限量供应的魔瘾药剂,越喝越是觉得烤肉香甜,越吃烤肉越是觉得魔瘾药剂爽口够劲,至此陷入烤肉与魔瘾药剂的循环之中。脸是越来越红,眼睛是越来越迷蒙,看着身边的傻儿子与新儿媳妇,越看越高兴,越是想吃喝,然后在稀里糊涂之中视角翻转,人事不知。

……

恍恍惚惚之间,睁开双眼,却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谁,身处何方。就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大梦,将前事忘个干净。直到一个飘飘忽忽的声音传来。“看看这是谁?”

视野一片白茫茫似雾气的东西,左右晃晃眼珠子,再微微眯起双眼,总算让视野正中的一小块清晰起来,一个人影也由模糊变得分明,却是一个绿头发少女的上半身。明显的异邦人容貌让惯常的审美有些不知所措,但青春无敌,加上少女神情中的慌张无措与勉强为难,更让人心生怜意,再挑剔的标准也说不出一个丑字。

“看看这是谁?认识不?”飘飘忽忽的声音重复道。

“不……不认识。”短暂寂静后,周围猛然一片吵杂,搅得脑袋仁发疼。努力提高音量,喊出‘安静’二字,但自己听着都跟蚊子叫差不多,完全被周围的噪音淹没。

待周围的噪音渐渐消失,脑袋仁稍稍轻松的时候,又听到那个飘飘忽忽的声音问道:“爹!看看认识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不?”

视野中小小清晰的区域内出现了一个两鬓微白的中年汉子,正用手指指着自己,一脸期待。这容貌十分眼熟,回忆片刻,答道:“二叔!?”

从始至终并没有思维逻辑提醒这样一个事实,叫自己爹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吵杂声再起,然后再次渐渐消失。飘飘忽忽的声音再次重复道:“记得自己是谁不?别催,我知道了,嗯,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谁?我的名字?’昏昏沉沉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浮现:蓝腮,我是蓝腮,鳄鱼领飞鱼家族的旁系子弟,在这一分支旁系的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十。

“我的名字是蓝腮。”蓝腮开口道,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也无人搭话。仿佛确认又仿佛在寻求回应,蓝腮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我的名字是蓝腮”,声音由高到低,在昏沉过去之前视野忽然一片明亮,隐隐约约传来人声。

忽然一阵恍惚,视野中的明亮化作湛蓝的天空,隐约的人声化作清晰无比的呼喊叫好,高高的石台之上,一个健壮的少年又一次轻松取胜,先将对手额头的布条扯下并将其丢出台外,再于自己额头的布条上打一个节。一种冲动从心底涌起,就想蹦上台去,却又有一种恐惧让双腿发软,纠结犹豫之间,直到台上的少年将打了六个节布条送进台下一位少女的手中,一切都化作一种颓然。

而这种颓然在那个只看得见背影的少女献上一吻的时候,皆尽化作绝望。同时一个名字浮现脑海:云儿姐,但这个名字主人的容貌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而当不远处那个少女转过头来的瞬间,周围人群一阵拥挤推搡,视线就此被遮挡。

悲从中来,蓝腮泣不成声,泪水却不是从脸颊滑落至下巴,而是给两鬓与耳朵带来几分凉意。

“公爹,您是饿了?”片刻之后,下身微凉,这个声音又道:“没尿呀,这怎么又哭了。”

蓝腮转头向声音处望去,却见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女人,皱眉问道:“你是谁?”

“我是您儿媳妇啊!”

“我还没有儿子,哪来的儿媳妇?”蓝腮呆了呆,加重语气,“你到底是谁?家里新来的下等女仆?”

中年女人也是一愣,接着摇摇头,呵呵苦笑着目光挪开,答道:“算是吧。”

“我是在训练的时候被打晕了?”

“嗯。”中年女人点点头。

“行了,我这里不用服侍,出去吧。”

“好的。”

中年女人依言起身出门,蓝腮却是微微皱眉,一是奇怪家里的下等女仆什么时候也穿上这么好的衣服,二是奇怪‘下等女仆’手中拿着的细长如针的棍子与挂在上面毛茸茸的织物是什么。然后发觉身处的房间也有怪异,墙面平滑且全白而非灰黑凹凸的石质表面,棚顶上挂着的魔法灯也不是身为‘透明人’的自己有资格享用的。

不过这些疑惑很快被昏沉感淹没,蓝腮望着透明玻璃窗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怀着对雨中训练的不爽,沉沉睡去。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对这个一个酷似二叔却坚称自己为二儿子的神经病,一阵茫然无措,掰扯半天也是鸡同鸭讲闹不分明,直到余光中看见床边一个虎头虎脑的五六岁男童,这才想起了什么,说道:

“我的二儿子在这里,你这傻子快快滚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蓝腮说着,伸出手去,拉过五六岁的男童,却看到一个枯瘦无比点点老年斑的手背,顿时一惊。刚刚想拿到眼前细看,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恍惚间,那个男童便稍稍变化长大且一脸青黑的躺在地上,耳中则是一个不停哭泣着的女声。

“就这样吧,别看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同时一个枯瘦且有几颗老年斑的手拉过一张草席,将小小的身躯盖上。

“麻烦族叔了。”蓝腮嗓音嘶哑,仿佛喉管布满铁锈。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论如何,这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的,这边的事你莫担心,去照顾你的婆娘吧,听你婶子说,可能又怀上了,这样子哭哭啼啼对肚子也不好。”

蓝腮转头望向内屋,帘子遮挡下,只见床边六条腿紧挨在一起,却是两个邻居的婆娘正在安慰着。“这边我也插不上话,还是陪您走一趟。”

“也好。”被唤作族叔的老人此时已经抱起男童,犹豫片刻点头应下,侧身出房门。路上以一句‘你可记得长藤镇名字的由来’作为开头,讲起了故事。这段故事蓝腮有些印象,似乎听三爷爷讲过,不过此时既不想说话也忆不起具体内容,便沉默着倾听。

家族记载,在圣科颂时代末期,鳄鱼领最低谷的时候,有一个老魔法师游历至此,与那一代的鳄鱼公爵切磋一番后,便暂住下来。用火系魔法不仅帮助几大家族修建城堡,也建立了一个专供魔法战士生活的小镇,命名为长藤镇,并以这个名字祝愿鳄鱼领内的几大家族子嗣枝繁叶茂。

话到此处,族叔稍作停顿,感叹道:“不过这些年来,我越是琢磨,越是感觉出别样的味道。”

“难道那个游历的魔法师话里有鬼?”蓝腮迟疑道,微微皱眉,似在故事中寻找有关诅咒或其他可能与丧子有因果关系的蛛丝马迹。

族叔摇摇头,解释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体会到前人的大智慧而已。”

“长藤镇的名字中有大智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话至此处,二人已经来到一处荒地,族叔放下草席,一边挖坑一边继续聊,“我觉得这家族真的就和长藤一样,每一节生出一根一叶一茎,就和一个人有手有脚有脑袋一样。前面的旧节老枯而死,将全部精华传递给下一节,而下一节落地生根如此往复。”

蓝腮沉默挖坑,不置可否。直到将小小的身躯放进坑内,蓝腮下意识的去抓草席侧面露出的小手,却被族叔抓住手腕。

“多想想你的二儿子,还有你婆娘肚子里的娃娃,再想想断去旧芽而发新芽的藤蔓,做出一个父亲该有的选择!”族叔将路上拾起的小段长藤嫩枝塞进蓝腮手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1章 枯藤七

泪水朦胧了视线,颓然跌坐坑边,蓝腮以无声的哭泣做最后的道别,耳边则是族叔安慰的声音:“哭出来也好。”,以及隐隐约约的另一个稚嫩声音,“爷爷又哭了。”

木锹扬起黄土,很快将草席完全掩埋,回村的路上,蓝腮忽然赌气似的问道:“您说家族是藤蔓,那么若这藤蔓断了,会怎样?”

族叔用略显浑浊眼睛看了蓝腮一眼,又望向长藤镇的方向,轻声道:“怎样也不怎样,只是会与断掉的藤蔓一样,无声枯萎消失,让出空间,给其他活着并做出正确选择的藤蔓占据。我觉得,这也是那位游历而来的魔法师,真正的祝愿与告诫。”

蓝腮皱着眉头,似懂非懂。

“就比如你当初选老婆的时候,挑三拣四,万一还没留下子嗣便急病暴死,这便是藤蔓断了。没人会多做在意,就像你此时叫不出那些暴死者的名字。而你这几年开出的那片地也会撂荒几年等下一个叫做绿腮、紫腮的家伙。

再比如,今年天旱收成必然不好,若你不能化悲痛为力量,去河边多运几桶水来浇地,娃娃吃不饱饭,便身材瘦小不涨力气,以后讨不到婆娘,便也是断了藤蔓。”

“这岂不是无穷无尽没个清闲日子过?”

族叔沙哑着嗓子,嘿嘿干笑几声,答道:“你若不在意,断便断了,当是清闲。却自有那在意的人忍受着一切苦难挣命活下去。”

谈话就此打住,直到村口,蓝腮才对这番开导郑重道谢。

“不用谢我,我是没几年好活了,只希望我死后,我那废物儿子一家有个大事小情,你能帮衬一二。”顿了顿,族叔再次嘿嘿笑了起来,说道:“顺便等你快死了的时候,也可以拿这一套废话出来,诓骗个看起来诚恳的后辈,托他照顾你最担心的某个孩子。”

蓝腮一愣,最后这句听起来总有些怪异。

“糊涂了?嘿嘿,那我就再直白一些。当年我听了这番话,起初尽心尽力,但时间一久也咂摸出些味道来,就有些懈怠,结果你婆娘家里就剩了她一个。”族叔说到此处,眼中也有些湿润,拍拍蓝腮的肩膀,转身离开。

又是一段似梦非梦的记忆片段闪过,蓝腮睁开眼睛,却清晰的看到一个昏暗的房间,小窗外是淡白的天光与几颗即将隐去的亮星。于微微的头痛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六十年的风霜雨雪堆叠在一起,却只化作两行浊泪:原来蓝腮已经变成了老鱼干。稍稍活动身子想起床,却发现只有双手可动,胸腹以下知觉全无,虽未听过‘瘫痪’一词,却也明白大概,又也是一阵心苦泪涌。

不过当朝阳升起,鬓角泪干,屋外响起人声,短暂的清醒也消逝,老鱼干注视着身边给自己喂粥的小女孩皱紧眉头,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你是谁?”

“断鳞。”

“我是谁?”

“我爷爷,大名蓝腮,外号老鱼干。乖,别说话,粥漏出来了。”

点点头,依言收紧下唇,安心喝粥。

就这样老鱼干仿佛一个被现实、记忆与梦境三方拍来拍去的乒乓球,听闻父亲母亲战死噩耗的瞬间,确定三儿子是个傻子的瞬间,年少训练时被打晕在泥坑的瞬间,等等。刚刚还在少年时代无忧无虑的晃荡,下一刻便被人问及眼前的陌生人是谁,想着想着却又陷入诸事混杂毫无逻辑的灾厄梦境,而奋力挣扎之时耳边隐约传来布帛撕裂声与轻言安慰声。然后在几次短暂的清醒中,泪流满面,彷徨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再次回忆起少年时代的暗恋对象,却猛然发觉记不起面容的云儿姐就站在眼前,积年的懊丧憧憬爆发,猛然起身将之抱住,撕心裂肺地不断哭喊着‘云儿姐’三个字。接着不是梦幻的破碎,却是‘云儿姐’抬起双臂拥抱过来,并轻轻拍打后背,温柔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老鱼干仍旧哭泣不止,忽听一首熟悉的哄稚童安眠的儿歌在耳边响起,娇媚清脆的少女声线配合着柔和婉转的旋律,再加上各种美好意象堆砌的歌词,恍惚间,已经是最安逸,也是最深埋的一幕记忆场景:于母亲怀中嬉闹不休。

而当老鱼干再次睁眼,就与婚礼上昏迷之前每天清晨起床一样,短暂的迷蒙之后迅速清醒。下意识的坐起身掀开被子,活动微微僵硬的双腿,却是一阵钻心的酥麻刺痛,龇牙咧嘴的‘享受’片刻,缓缓搬动双脚落地,估摸两秒,终究是摇摇头,没敢站起身。

木床吱吱扭扭的声音于清晨之中十分明显,很快便有人推门进来查看情况,正是年仅五岁的孙子。小家伙看到安稳坐在床沿的老鱼干,呆愣张嘴,爷孙两无声对视几息。老鱼干本以为接下来是个温馨的拥抱,却不想小孙子缓缓退出房间并轻轻关门,正自疑惑,却听到一声稚嫩的尖叫在门外响起:“爷爷坐起来了!”

微微一笑,想来是小孙子被家人叮嘱,不可在此吵闹,是以有此反应。很快,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二儿媳妇冲进门,稍一呆愣,便抢步上前扶着老鱼干的肩膀往下按,口中说道:“公爹,您这是怎么了,快躺下,别摔了。”

“我没事!”老鱼干微微用力便稳住身形,拍拍二儿媳妇的肩膀轻声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您……您?”

老鱼干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二儿媳妇惊讶的捂住嘴,然后猛地哭出来。

……

之后的情况就是二儿媳妇冲进小区治安所,借用电报将上班上学的全叫回家,共庆祝老鱼干挺过一劫。而在之后的闲聊中,各种日常细节略去,三件事值得一提。

首先从集体婚礼至今,已经足足三十七天。这样长时间的昏迷,只有魔法战士能挺得过来,且也亏得家里没按照传统,将自己抬到荒地里埋了了事。

其次是升入二环。这让老鱼干哭了出来,其中只有半分是激动,剩下的皆是迷惘与悲愤,这个一生没有迈过去的门槛,却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那么少年时代的努力又算什么?亦或者当年再咬咬牙,是否一生都会不同?

最后便是昨天的闹剧,居然是闪鳞大小姐亲自探望,而自己居然抱住人家小姑娘又哭又闹又嚎,完全不成样子。好在人家宽容大度,不仅没用五环魔法战士的力量将自己推开,反而唱歌安慰。

惊动大小姐亲自前来的原因却是老鱼干胡乱挣扎中弄伤手臂,伤口愈合速度有异,显然是升入二环,而这种昏迷晋升的情况似乎很有记录价值。

一家人挤聚在客厅,为老鱼干这般好转而欣喜过后,渐渐散去,当只剩下二儿子一家的时候,老鱼干让二儿子搀扶自己回到本是孙子房间的病房,一进门便压低声音道:“好事都说完了,说说坏事吧。”

二儿子烂骨习惯性的一哆嗦,强笑道:“瞧您说的,还能有什么坏事?”

“本来只是怀疑,你这个反应,一定有事。”老鱼干手上用力,近乎押解着将二儿子带到床边。

“却也说不上什么坏事,只是从家里借了些钱,送您去医院的费用还有这些天的草药汤剂……”烂骨偷眼看老鱼干的蓝色,确认没有爆发的迹象,这才继续道:“您老不是总告诫我们,不许与家里……”

“只有这个?”

烂骨点头如捣蒜。

老鱼干点点头,心下稍安,问道:“多少?”

“没多少。”烂骨目光再次躲闪起来。

“多少!”老鱼干意识到问题所在,厉声喝问。

“五百多铜币。”烂骨明白隐瞒不过,只好轻声细气的说出实情。

老鱼干顿时立起眉毛,后脑阵阵发疼,指着烂骨的手指直哆嗦。这个数字,以四环傻儿子灰骨现在的收入,不吃不喝,也得拼命工作个七八年。至于普通人夫妇如二儿子与四女儿两家,七八十年也是休想。

不过一切终究化作一声叹息,沉默良久,开始询问诸多细节。首先就是当日的情景,普通人爆胃及时治疗也没个屁事,自己怎么就昏迷了三十多天。

其实这也有几分倒霉。水系魔法战士喝魔瘾药剂,并非是如火系魔法师那般用火系魔法媒介调和药性,而是依靠身体‘硬抗’,是以贪杯之下,醉倒乃是常事,且喝嗨之后谁也顾不得谁,没人去查探老鱼干是醉倒还是其他原因晕倒。老鱼干就这样在外面与大家一起,躺了整宿才被送去医院,捡回老命已然是奇迹。

“……按照医生的说法,您这叫脑溢血,就是脑子里的血管爆开,又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甭解释,懒得听。”老鱼干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又问道:“为什么没直接埋了我?”

在贫民阶层,不养闲人是一条潜规则,或病或老,不能种地养家的人,皆尽送进山里自生自灭。不过这一条用到的时候不多,毕竟发病无医,死亡只在一日半日,而这样差劲的医疗卫生条件,活到老也是一种奢望。

烂骨再次为难起来,在亲爹的瞪视下慑于积威,开口道:“领主府不让……”

“这也管??”

“是说了一大堆理由,条文法令未来发展什么的,但我没听懂,要不把断鳞叫进来,让她给您说说。”

老鱼干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再回过头来,说说这欠债的问题,你们是怎么想的?”

“慢慢还呗,又没有利息。”

老鱼干一拳敲下去,“谁tm问你这个了?”

烂骨捂住脑袋,不敢呼痛,只是答道:“四妹二十五铜币,我七十五铜币,剩下四百多都是三弟的。”

“那两家什么反应?”

“弟媳最开始有些情绪,现在没事了。反而是妹夫那边,起初还好,最近被家里人撺掇,打了四妹两次,我正想着给四妹再减些。不过既然您醒转,那边也该消停了。”

老鱼干再次叹息,却也没有怪责的心思,将心比心,若是二儿媳妇牵累出这样的债务,自家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分四丫头五铜币意思一下得了,省的她日子难过。我这把老骨头拼死之前,怎么也能挣几十铜币出来。”

老鱼干昏迷的这段时间,猛然成为‘一家之主’的烂骨可是颇为焦头烂额,此时卸下重担松一口气道:“都听您老的。”

“临死欠这么多债,真是死也不安生。”老鱼干摇摇头,如此喃喃自语,躺下身挥手示意烂骨出去。烂骨出门又很快抱着枕头折返,表示与亲爹挤一宿,理由有二,一是断鳞回家大屋没地方住,二是担忧老鱼干再出状况,盯着安心。老鱼干不想说话,只是侧过身,让出单人床半个床位。

接下来两天,老鱼干一边按照断鳞的指点,做所谓的‘康复训练’,一边拄着拐棍,找到鸣骨,确认债务与请托求职。

“十叔您放心,肯定给您找个轻松挣钱多的活计,三天之内给您答复。”鸣骨先是大包大揽,接着一脸赔笑道:“至于这债务,四叔已经决定给您免去零头,算是您这个年纪升入二环,家族的贺喜。至于我本人,当时也怪我多嘴,出二十铜币给您赔礼道歉。你老多体谅,我这手头也不宽裕。”

贯穿老鱼干一生的纠结再次发作起来,却终究还是连声道谢,四百八十铜币仍旧不是小数目,但从来老实本分的老鱼干还没熬练出‘债多不愁’的豁达,能少些也是好的。

道别回家,老鱼干这才发觉小区墙上的宣传标语与图画全都从新移民相亲相爱变成尊老爱幼,甚至为此特别生造了个单词:xiaoti(孝悌)。

大意就是供养父母长辈,帮衬长兄族兄,而若不能做到这一点,便是不道德的‘坏人’,与更早先宣传的‘罪人’相比,虽不受法律制裁,却会遭受周围人的白眼与歧视。

老鱼干拄着拐棍站在宣传墙下面,注视良久,却总觉得有些怪,毕竟鳄鱼领惯常的道德标准里却是从来没有‘孝悌’这两条。直到背后响起孙女的声音,这才回神。

“爷爷正好您在这里,我给您讲讲这个‘孝’的意思吧。”断鳞见老鱼干疑惑的样子,解释道:“这也是学校的家庭作业之一,给家里长辈讲解‘孝悌’的含义。”

老鱼干本没兴趣,但听说这是家庭作业,便笑着示意断鳞开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2章 枯藤八

老鱼干左耳进右耳出,却是一脸认真,敷衍着手指大幅宣传画一张一张认真讲解过去的小孙女。与不认真听讲的学生差不多,老鱼干越听越困,直到最后一副宣传画,才想起前几天问与二儿子烂骨的那个问题还有没弄清楚,斟酌片刻,和缓语气插言道:“问你个事,送我去医院那天,领主府的人说什么了?”

断鳞一呆,仰头对视瞬间便移开目光,显然是在犹豫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当日的情形不难猜测,二儿子与四女儿依照传统,表现定与‘伟光正’无关,而这种以语言修饰事实,来维护至亲之人于另一个至亲之人心中形象的事情,对十岁的小孩子来说,还有有些难度的。

“你爹已经说与我听了,只是那家伙笨得很,讲不清具体。你实话实说就好,主要是领主府来人的说法。”老鱼干摸摸孙女的头,这是从小孩子口中套取实话百试百灵的手段。

“听说那是领主府的安民官。”以这一句订正为开头,断鳞歪头回忆当日场景,娓娓道来。

其中大概也不出老鱼干的预料,听到天价医疗费,二儿子第一个反应就是放弃治疗,四女儿附议,二儿媳妇与四女婿也点头。半奴隶半封建社会之下,这也无所谓对错,毕竟从记事起,周围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弄不清状况的三儿子惯常傻笑,新儿媳妇也是一脸懵逼,不发一言。

而接下来便是领主府的安民官出面,拦住背起父亲出医院的烂骨,一番大道理讲下来,连蒙带唬的震慑住众人,又将老鱼干送回重症监护病房,等待专家会诊。

至于那一番大道理,烂骨等人云里雾里,断鳞却是听得明白,大意就是活埋等于谋杀,死罪。

“管得还真宽。”老鱼干冷哼一正,话虽如此,对越来越严格执行的领主法令,也是心存畏惧。正事聊完,断鳞小姑娘心情略微别扭的将孝悌之意最后的总结部分讲出,算是完成作业,牵着爷爷枯瘦的大手回家。

接下来三日,老鱼干也渐渐体会到了孝悌宣传所产生的效果,几个成年人只是在言语上更恭敬了一些,且不再当面说脏字。而孙子孙女已经开始真真正正的践行起来,出门回家问好不断,好菜肉食多有推让,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家务更是抢着干。

且在断鳞探亲假结束返校的前夜,还与弟弟合力端着大盆热水,给烂骨夫妇与老鱼干洗脚,当晚,老鱼干听到了隔壁二儿媳妇呜呜的哭声与烂骨哽咽变调的安慰声,更是纠结于心中的这份感动与己身留下的巨额债务,一宿无眠。

次日,上班上学的皆尽离开,老鱼干望着窗外发呆半晌。午后,鸣骨拜访而来,介绍的工作是新成立蘑菇养殖场的搬运工班长,虽然薪资水平照比其他二环水系魔法战士高出五成,但与巨额债务相比仍旧杯水车薪。

“十叔您老多体谅,环数这东西卡着,实在不好乱安排,既难以服众也有损家族名声。”

老鱼干点点头表示理解,十几岁的二环因未来的无限可能,一些三环四环的‘前辈’还能勉强服从,一个六十岁的二环,休说旁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先是诚恳的道谢一番,接着言说明日定去报道,这才送鸣骨离开。回屋关门,看着空荡无人的房间与墙角锃亮的铁农具,这才想起还有小片高粱地。摇摇头,去看一眼的心思也无,只是借着昨晚失眠而产生的些许困意,倒头便睡。

乱七八糟的梦境轮转一番,醒来的时候看漆黑的房间,老鱼干差点以为旧病复发。揉着太阳穴缓解脑中昏沉感,再从窗外前楼的灯光判断已是深夜,下床开灯出房间,餐桌上碗碟合扣着一份饭菜,还有孙子歪歪扭扭写着‘留给爷爷’的纸条。

老鱼干看向另一边单间的房门呆坐良久,这才朦胧着双眼颤抖着筷子,大口吞吃。收拾过碗筷,回到房间,老鱼干睡意全无,熄灯于黑暗中再次呆坐,却忽觉眼前一花,空气微微扭曲中出现黑乎乎好似一团人形的影子。

“什么东西?”悚然而惊的老鱼干喝问道。

“哦,不必别紧张。”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并非地道的鳄鱼领本地话,却也比那些外邦人熟练许多。接着房内灯光亮起,显出一个黑发黑瞳鳄鱼领人面容特征的男人,“我可是个帮你解决烦恼的‘好人’。”

想明白刚刚是空间传送,老鱼干心凉半截。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老鱼干明白空间传送是六环左右才玩得动的技能,也就是说面前这位是个自己惹不起的强者。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老鱼干赔笑道:“大人,您莫消遣小的,有什么看得上的东西尽管拿去。”

“若是说拿就拿,我也不用亲自过来了。”来人说着左右打量房间,拉过角落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并示意紧张站立的老鱼干坐回床上。“虽然对传送很有自信,但还是确认一下,你叫蓝腮?飞鱼家族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鱼干没听过这话,却也明白这道理,被人堵在家中,蒙骗也是无用,索性点头确认,瞪着眼睛等待下文。

“非常好!我是焦明,前年被授予男爵身份,名头我忘记了,鳄鱼领少领主的顾问,有没有被辞退也不清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说着自称焦明的男人伸手一掏,便凭空变出五串铜币,看长度每串百枚,既整整五百枚铜币,正债务的总额。

“您这是?”

“用这钱从您老手中买些东西。”

老鱼干连连摆手,下意识的接话道:“小的身上可没有值这么多钱的东西。”

焦明嘿嘿一笑,道出答案:“你的这条命。”

正常人都听得明白这话中的意味,老鱼干猛的瞪圆眼睛起身退到墙角,想抓些东西横在身前,却是什么也没摸到,颤声问:“你……你想干什么?”

“您老都这么大数岁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若是吓出个好歹,这生意可就谈不成喽。”焦明依旧在笑,却并不起身,以免进一步刺激到老鱼干,只是逗弄小孩子一般招招手。“来来,坐下冷静冷静,给您点时间,考虑清楚了我们再聊。”

就这样,房间内陷入一片安静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老鱼干干涩无比的问道:“大人若想杀小的,动手便是,何必给出五百铜币?”

“好问题!我越来越看好您了。”焦明先是赞了一句,这才答道:“这五百铜币是买您‘自愿’参加两项魔法实验,一个九死一生,一个必死。注意,是自愿。具体内容……嗯,您识字吧?”

老鱼干点点头,然后得到一叠两指厚的纸,刚一翻开便傻了眼,“小的看不懂通用语。”

“算了,是我考虑不周。”焦明拿回资料翻开,用老鱼干听不懂的语言自言自语一大长串,这才说道:“首先是实验题目,一是验证濒死状态环数提升的可能,二是探索超大块灵魂碎片植入中,主体死亡后附属体魔法能力的存续问题。实验目的,当然是为了此方世界魔法文明的前进,还有全人类的福祉与安康,以及小小的个人兴趣。顺便一提,您作为实验的参与者,也必将载入史册。”

到这里还算正常,下面的话就让老鱼干嘴角抽搐了。

“实验器材,主要就是您老。实验步骤,嗯,这个等您同意了再说不迟。实验结论,还空着呢。完毕,您老还有什么想问的。”

“若我同意之后,您又把钱弄走怎么办?”

“这个简单,等您亲自去家族还了债,再进行实验。”说罢,见老鱼干仍旧迟疑不决的样子,焦明开口劝道:“您这个事吧。想想自身,也没几年好活,满打满算工作到死,挣来的钱也不够个零头,而且不瞒您说,脑溢血这个病复发的可能很大,搞不好又旧债未清新债又生。算明白自己的账,再为家里想一想。且说看得见摸得着的,债务压身必然省吃俭用,孙子孙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不良说不定就歪瓜裂枣,找对象都有困难,再加上债务,怕是要找个普通人家,这魔法天赋是彻底废了。而看不见的就厉害了,您想想,几个成年人这一天到晚拼死拼活的做事,钱都还了债,这心情能好吗?心情不好,就没心思办那事,说不定就少生了两三个娃娃。”

“别说了,小的同意便是。”老鱼干低着头,思路完全被带偏,且又想起几十年前埋葬大儿子那晚,族叔与自己说过的话。

焦明故作惊讶的鼓掌,笑着赞道:“您老这魄力觉悟。没的说!”

“您是大人物,小的我只想死个明白,有一个问题还请如实相告。”

“问。”

“这医药费可是您设的圈套?”

“我就喜欢您这样的性格,啧啧,合胃口!那我就说说好了。”焦明回味美食般眯眼歪嘴片刻,这才放下二郎腿,略微整理思路,说道:“首先这是个圈套,大概可能是受过我的启发,不过真不是我设的,而目标是所有鳄鱼领人,并非单您一个。

需要补充的是,这本就是一百铜币冒头的事情,不痛不痒背点债务,有助于提高大家劳动热情。但是您这个病例很特殊,非魔法战士本该死透,中高环魔法战士却早就康复,只有您卡在昏迷的状态里。我听说,那三天几十个专家和高环魔法师围着你转悠,开颅找血块,制定治疗方案,各种与病症沾边的南方国度王室秘药都试了一遍,说实话这专家诊疗费与医疗费真的不冤。就是没经过您一家子同意这一点有些不厚道。”

老鱼干听得一阵发呆,接着问道:“我只是个一环的老头子,怎么可能被如此重视。”

焦明依旧实话实说:“这就又说来话长了。按照我的预计,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均寿命增加,各种老年病必须重视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脑溢血。领主府给医院下发的文件应该有这方面的要求,而您这样皮实耐操的特殊病例,简直千载难逢,为了积累经验自然重视。现在想来,医院那边应该给您返还些医疗实验的补贴,这样一比较,还是我这边厚道啊。”

老鱼干总算弄清了事情大概,苦笑一声,“除了这条老命,小的还有一桩买卖,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听!当然听。您老的精神状态关乎试验结果,这种小事当然顺您的意。”

老鱼干便将刚刚想起的,与族叔一同去埋葬丧子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讲出,最后更是挑明道:“我用这个故事换对我那个傻儿子关照一二。”

焦明在听故事的时候便连连点头,最后不仅满口答应,最后还拍手称赞道:“果然哪个世界都有聪明人,这套有关长藤的理论,再发展凝练一些,该就是孝道与初步的社会达尔文理论了。值得与孝悌结合着推广一下,增进效果。”

“最近小区宣传的孝悌之道?”老鱼干前几天就听孙女叨咕了一遍,还有些印象,而此时自知必死,面对大人物态度放开许多,看焦明很是健谈,便顺势问起。

“正是那个,既然你要做明白鬼,我就再讲一讲。随着平均年龄的提高,原本只有两代人的小家庭,便会渐渐扩展成三四代人的大家庭,其中必然出现大量前所未有的新问题。鳄鱼领大家族这方面原有的行为范式太过粗陋,我便照搬了自认为最成功的一套给你们。孝悌这两条可是我家乡的特产,说白了也简单,就是触发人的护幼本能。从你的刚讲的长藤理论来看,孝悌也不过是更快更多地从旧节中汲取养分,使藤蔓更加壮大。”说到此处,焦明忽的站起,在房间内踱步几圈,笑道:“考虑到您老有如此觉悟,我又想到了一个新点子,一定合您的胃口。”

老鱼干回想这几天孙子孙女的种种,心中隐约有些明悟,而面对忽然兴奋叨咕起来的焦明,当然只有老实听着一个选择。

“那就是邀请您的家人一起实验。”压压手示意蹦起来的老鱼干稍安勿躁,焦明解释道:“按照已有的实验成果与从神权国那边偷来的资料翻译,灵魂碎片植入技术。具体来说,就是制造牛卫士的魔法。”

见老鱼干仍旧一脸迷糊,焦明无奈叹气,换一种启发式的方法问道:“那些拉公交车的牛您见过吧?那些畜生全是水系三环您知道吧?那么您就没想过,畜生都可以获得魔法天赋,人难道就不行?”

老鱼干眨巴两下眼睛,这才想明白,哆嗦着问道:“人……人也可以?”

“真是孤陋寡闻,这在万里之外的两个神权国,已经是成熟技术了好不好。不过也有弊端,您想想那些牛言听计从的样子,若是换成人,可就未必那么美好,虽然会魔法却是比奴隶还不如。讨个老婆也是主人想睡就睡,还有什么意思。”

老鱼干稍作设想,便身子一抖,大点其头。

以讲解来巩固思路,焦明就这样半自言自语的对着一个魔法白痴滔滔不绝起来:“那么接下来便有两个前进方向,一是减少所植入灵魂碎片的大小,限制魔法能力的同时持戒律维持亲和性,二是让灵魂主体死亡或失去神智,使灵魂碎片成为无主之物,不过前几个实验都失败了,灵魂主体一死,灵魂碎片也随之消散,不过我注意到,随着灵魂碎片越大消散越慢,所以这次就用您老来探探灵魂碎片植入技术所能使用灵魂碎片大小的上限,以及之后的效果。”

说着,焦明手腕一翻,又是一叠资料凭空出现,一边翻看一边继续道:“首先就是请您老升入三环,然后挑一个亲戚加入实验。我个人出于实验的目的,建议是直系儿女三人。亲属之间进行灵魂碎片植入是个全新的研究方向,第一次实验还是近一些为好。再考虑到三儿子已经有魔法天赋,实验效果难以测定……”

“孙子不行吗?”

“啧啧,还真是隔代亲。”焦明翻过一页,扫了几眼资料,“才五岁半啊,首先还不知道他是否具有水系天赋,其次是小孩子的灵魂不稳固,即使您不怕弄成白痴,我也很为难。”

“要不再等两三年?”

“想得美!”焦明嗤笑一声,又道:“夜长梦多,我不想横生枝节,你只有十天的命。外孙子怎么样?七岁。或者孙女?十岁半。”

自家亲人被挑蔬菜一样挨个提点,老鱼干心中并不舒服,却也只能按捺,思虑半晌,开口道:“小的选择二儿子烂骨,不过等几年后,孙子长大成人若无水系天赋,还请您再次以烂骨与孙子为材料实验一次。虽不懂那些理论,但小的想来这个实验也挺特别的。”

“灵魂从属体的灵魂碎片是否具有特殊功效?用过的灵魂碎片还能否再用?”焦明一拍大腿,赞道:“你这脑洞可以啊,转手又把儿子买了,心也够黑够狠,若您年轻几十岁,绝对把你从实验材料提升为实验助手。”

老鱼干爽朗一笑,道:“年轻几十岁,又非必死,小的如何看得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3章 老树一

特罗领鸟喙镇,不久前刚刚正式更名为‘特罗魔法学院附中’——原鸟喙镇领主学堂中学部的一间大教室中,正在进行一场化学与魔法相交织的实验课。

台上讲解的教师叫做林克先生。若只看面容,暗沉的皮肤全是皱纹一样的褶皱,稀疏花白辨不出本色的头发更是老态十足,已然半截身子埋进黄土。不过其真实年龄只有五十余岁,中气十足的话音,还算健壮的身躯与脖子下面半截袖外露出的正常皮肤都可为佐证。

学生间的传闻中,林克先生年轻时候因为一场魔法实验的失败而毁去面容,后经过治疗才勉强恢复成这个样子。而另一种说法则是其常年饮用自制的魔瘾药剂,是以如此。但不论如何,都不耽误如‘老魔怪’‘老火魔’‘化学狂魔’这样的外号冠于其头上,似乎给老师起一个可怖的外号是学生们面对学习压力通用的解压办法。

不过林可先生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反而对这种外号有几分自得,即使当面说漏嘴,也只是言语上的呵斥,没有进一步的惩罚。要知道,在校规中侮辱师长最轻是跑操场五圈,最重的一条惩罚措施可是退学。

“这次金属置换实验的具体原理已经在课堂上讲过,我就不再重复。不过另外一点需要再次提醒大家,未严格按照实验步骤进行实验产生的一切后果,都由你们自己承担。比如上次被酒精灯烧了头发的勒克菲同学,上上次被烧了袖子的皮里斯同学……”

话到此处,实验教室内突然哄堂大笑起来。林科先生也不着恼,只轻拍桌子示意安静,然后对班长淡然的问道:“怎么回事?”

班长红着脸憋着笑,解释道:“烧了袖子的是皮提皮斯同学,而皮里斯在通用语里是马粪的意思。”

“哦,是我的口音问题,我向这位皮……嗯……烧了袖子的同学道歉。”林科先生也是呵呵一笑,摆摆手不以为忤的道歉。因为鸟喙镇镇民来自整个王国联合境内,口音问题已经在各行各业闹出不少笑话与误会,大部分镇民已经习以为常并表示理解,唯有学校中的学生群体才会乐此不疲。不过因为林克先生的容貌的特异,这个笑容反而将学生们吓住,残余的哄笑声迅速消失。

一场小小的插曲过去,言归正传,林科先生拿出一个玻璃试管与薄片铁条,继续道:“之所以再次提醒你们,是因为这次的实验器材与上几次不同。这个高透明度的特制玻璃试管五铜币,这个铁条一铜币,若有毁损遗失,照价赔偿。想来当你们的家长看到这种账单的时候,会很愿意教训你们一顿的。”

学生们对这种罚款机制并不陌生,只是暗自小心,对着身前的实验器材重视三分。

林克对学生们的反应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不过我个人也开出一个小奖励,给那些与我一样有火系魔法天赋的幸运儿。”说着在身后的黑板上贴出一张纸,上面涂有从蓝至绿五个渐变色块,“铁与硫酸铜溶液反应,试管内液体的颜色会由蓝变绿,而谁能用火系魔法媒介阻碍或逆转这一反应过程,在下课的时候,使溶液的颜色停留在图示这个阶段,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

学生们对黑板上的具体奖励内容窃窃私语起来,从最初级的‘一次迟到免罚’,到最高级的‘一枚铜币’或‘期末化学加五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每一个奖励都让人心动。然后几个有火系魔法天赋的学生迅速成为前后左右的焦点,询问其能够出手拉兄弟一把。

眼看教室内又要乱起来,林克微微一笑,拍拍桌子,高声道:“实验开始!”说罢,便走下讲台,一边巡视情况一边思索一个与课堂毫无干系的问题:一个响亮而吸引人的名字该是怎么样的呢?

像大部分火系魔法师一样,林克先生也是个业余的药剂师,或者更准确一些:魔瘾药剂私酿者。而就在不久前,他的私酿研究幸运地取得了突破,瞎猫碰到死耗子一般,研发出了一种喝后让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的魔瘾药剂。

毫不意外地,林克作为特制药剂的研发者,也是第一个成瘾者。而高成瘾性药剂的可怕之处也渐渐显现出来,不到二十天的时间,林克每天不喝个五百毫升便‘浑身难受’,喝上一千毫升,才能正常的工作生活。

至此,林克先生不得不对面一个问题:制作原料。主料粮食很简单,几种常见水果也不难,最后三种必须‘空间传送’过来的特殊植物果实就很昂贵了,而且再便宜的东西,也架不住量大,因来到鸟喙镇而大幅好转的单身生活迅速劣化下去,甚至于上次是什么时候去贫民窟那边‘解决生理需求’也记不清了。

是以,出卖特制药剂便成了唯一的选择,在鸟喙镇中心新开的三个酒吧与那家著名的‘红中餐馆’逛了一圈,只有一家酒吧愿意尝试售卖,且需要林克先生自己想个好名字。

这种冷遇的情况也不难理解,魔瘾药剂的门槛摆在那里。水系魔法战士硬抗伤害不论,即使是火系魔法师,也不敢贸贸然去喝不熟悉的魔瘾药剂,至于另外两系与普通人,喝一个死一个,是以市场份额真的有限。

不过将近一年的化学教师生涯,却未林克大开新世界的大门,不仅让早就放弃环数晋升的他从六环提升至七环,在火系魔法的精细变化与理解上更是大幅进步,同样的魔法,现在只用六成的力气却可以造成显著两倍的效果,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便是清晰与开阔的思路。

就比如这几天,按照化学书上的部分理论,林克已经开始对特制的魔瘾药剂进行成分分离,力图排除杂质与毒性,一方面可以更有效率的配制药剂,另一方面降低饮用门槛,若是所有人都可以安全的享受那种爽快感,还何愁销路?

正在林克先生纠结于几个备选名字的时候,思路却被玻璃破碎声打断,循声望去,果然是那个最毛躁的,名字发音与通用语马粪有些相似的熊孩子又犯事。

懒得去责怪什么,示意大家继续写实验报告的同时,林克走回讲台在黑板记下一笔,然后拿出一个新试管放在一脸苦相的熊孩子手中并,玩笑道:“听说你在上午的物理课上也弄坏了器材,再加上这个试管,我建议你放学的时候去校医室拿些治疗药膏,晚上大概用得上。”

实验教室内顿时一片哄笑,同时纷纷猜测平时不苟言笑的‘老火魔’今日为何心情大好。当实验课结束的时候,林克先生终于决定了药剂的名字:青雾,十分贴切于喝过之后那种飘飘的感觉。同时按约定发放了十五份奖励,虽然这个班的火系魔法天赋者只有九人,至于其中有什么内幕交易,就当成是对同行后辈的小小关照了。

晚上,换过一身兜帽行装,带着五瓶青雾药剂来到酒馆。一片吵嚷喧闹之中,在吧台与酒保细语几句,等待的时候看着周围的酒客们拿着的各种特罗领新研发的所谓酒精饮料畅饮,嗤笑出声。尝过这种酒精饮料的林克先生深知,与自己的青雾药剂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又稍稍幻想了下酒客们全拿着青雾药剂的情形,便摇摇头,只要维持一定数额的交易即可,做那么多怕不是累死自己。出神没一会,便被侍从带进后堂。

“先生您终于来了,请问怎么称呼?上次多有疏待,还请见谅。”自称酒馆管事的白面皮男人一见面便热情的迎了上来,与上次的态度堪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林克先生心中暗喜,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淡然道:“叫我老树皮好了。”与上次一样,刻意粗哑嗓子,兜帽下面露出半张苍老而密布皱纹的面皮,打扮成一个十分苍老的人,算是一种并不严谨的自我保护。青少年时代在家乡也曾经稍稍混迹平民窟,成年后便没踏出工匠区半步的林克也只记得这点小手段了。

酒馆管事热情的称呼,然后也是一阵自我介绍,这才迟疑道:“不知这次您……”

林克也不废话,将五个大肚玻璃瓶都从宽大的兜帽袍服里拿出来,“青雾药剂。”

“好名字!”酒馆管事挑起拇指称赞一声,然后搓着双手为难道:“若是能再多五瓶的话,小店愿意提高三成的价格。”

林克先生摇摇头,“只有这么多,鸟喙镇里没闲人,我也不能天天在家制作这东西。”

这个鸟喙镇就是一个更集中更高效的工匠区,绝大多数都是工匠出身,冬天的时候稍稍闲了小段时间,而随着冬末与弗尔客王国的战争,一切又更加高速的远转起来,‘没闲人’这三个字可是大实话。

“理解!理解!”酒馆管事赔笑附和,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试探道:“不知老树皮先生有没有考虑过,专门做这项生意?”

直接摇头拒绝,毕竟此时林克先生心中,只要每天有青雾喝就心满意足了,出售一部分也只是为了缓和经济压力。至于像洋葱报上宣传的那样开厂办企业,成为百万富翁什么,一点兴趣也无,那所谓的‘成就感’与‘优越感’哪里可能有青雾药剂的药效来得爽快。

而且单身汉一个,岁数也不小了,死后那些钱还不知会便宜了谁去。

也不与酒馆管事多废话,顺利完成交易,并约定一天两瓶的份额,拿钱走人。在进入小区大门的前一刻,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林克先生鬼使神差地顿住脚步,微微皱眉,思索片刻,拐入小区门口一间售卖大小家用器具的商铺,与店员砍价半天,这才抱着一口大蒸锅结账。

出门的瞬间,左右扫视,路灯之下的道路街景乍看起来一切如常并无异状。

三三两两的行人,或是遛弯散步,或是加班晚归的工人,或是从镇中心休闲娱乐回来的醉汉;几个大型客运浮空托盘飞驰而过,另有一个更大的叫做公交车的大型连挂式浮空托盘缓缓停下,上下多人之后,缓缓启动。

轻哼一声,想起自己已经是个七环,正常情况下,九环强者也休想瞬杀自己,林克就欲直接回家。但多年的良民当下来,对于未知势力的怯意还是占据上风,稍稍想了想摆脱跟踪的办法。这里不得不说,各种刑侦电视剧与电影的还是有一定教育意义的,而没受过这种教育的人,想法真的很单纯。是以,于仲夏夜凉爽的清风中,林克先生只是在小区附近转了转,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家门。

感觉被跟踪,第一怀疑对象就是酒馆,毕竟刚出后门回家便被人跟上,但酒馆那种地方人多眼杂,内部管理也是混乱,服务生与酒保收些小费,可是什么话都会说。如此一来怀疑的对象就大为增多,行窃的小贼团伙,另外两家酒吧的探子,甚至是喝过青雾药剂的酒客。

确定事情不简单,又对盯上自己的势力一无所知,让林克先生开始烦躁起来,并顺势加大了青雾药剂的饮用量,顺带的,增加了出售量。

是以,除去附属中学的教学任务与例行的大公民街头巡逻任务,已经将全部时间用于调配青雾药剂,且顺利的交易过程与源源不断的金钱流入也让他忘却关于排除毒性,降低饮用门槛的研究方向。甚至因为一切恢复如常,大脑被青雾药剂浸泡,也便放下被跟踪的疑虑。

直至一天下班回家,林克先生发觉房间内似乎有些怪异,被青雾药剂浸泡多时的大脑勉强转动几圈,这才想明白,各种家什物件都有细微的位移,特别是兼职实验室的厨房,里面那些多少天没洗的碗碟少了绝对不止一两个。

大骂了一句家乡的脏话,林克先生却是不知所措起来,先是一种隐私被窥探的愤怒,然后便是后怕,喝下大量青雾药剂之后是个什么吊样子,林克自己相当清楚。若是那时候家中被侵入,即使是普通人,随便从厨房拿把刀子,也可以将自己轻松刺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4章 老树二

每晚惯常的自嗨时间里,强忍着大口畅饮使自己沉浸在幻想世界的冲动,林克先生只能啜饮着青雾药剂,安抚焦躁的精神并勉强维持思考能力,想办法应对此时的情况。

脑筋稍稍转动,便有了一些初步的猜测,首先入侵者的目标一定是青雾药剂的配方,其次入侵者很可能并非火系魔法师,至少不是接受过传统火系魔法知识传承的中高环火系魔法师,因为配方只保存于脑子里也算是这个圈子里半公开的秘密,去人家法师塔里偷取秘密配方,真是搞笑。

特别是魔瘾药剂的炼制,按照化学书中的分类,属于有机化学,本身就比炼金与制造水泥还复杂出两个层次。而在没有精细测量手段与基本的有机化学知识的基础上,全凭火系魔法媒介推动谷物水果内细微的化学反应并恰巧产生某一种生物碱,这概率算起来比彩票头等奖有一拼。

而且说实话,林克先生作为这样一个幸运儿,即使想述诸文字留下配方,化学知识有限的情况下,也未必能表达得清楚。

来回踱步中的林克先生有如此猜想,应对方法也初具雏形。首先自然是防身,林克先生多少也是血爪军的兼职士兵,枪械这种更精密的法杖已经摆弄透彻。将其与原本笨重的法杖稍作结合,去除扳机撞针等对火系魔法师无用的结构,再加粗减断便于携带,一个颇似小手炮的东西很快浮于纸面。

算算材料,并不昂贵,难点只在于找个可靠又手艺过硬的气系魔法师,用空间传送的办法将枪膛抠出来,再安装上木柄。

总算稍稍有了一些安全感,林克先生又开始琢磨在家中设计陷阱,本想每天离家之前在家中灌满乙醚,回家再清理掉。但想想那东西的气味与易挥发的性质,怕是小半个上午就没什么效用了。接下来想到一氧化碳,却又迟疑起来,致人死命这种事,从来老实本分的林克先生下意识的心生抗拒,却又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想了许久才用套取口供的理由说服自己。

这里就要补充一句,在这个以魔法力量为衡量标准的世界,占据统治地位的王公贵族对同样使用魔法的工匠们自然百般提防,却又不得不雇佣合作,这种矛盾之下,限制魔法知识与弱化战斗血性便是最常用的两条方法。是以,过往五十年的人生中,林克可谓活在一个近似‘软禁’的环境里,以少量的魔法知识干着体面却又单调无比的工作,亲身参与战斗更是想也未想过。

不过转念之间,林克先生又想到了更好的办法,那就是迷惑敌人。稍稍回忆放学之前,批改的学生作业,从中挑选几个最具‘创造性’的错误,一一默写纸上,再胡乱填充一些不明所以的数字算式与花纹,丢在书桌捻开,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一来既不伤人命,却更具有迷惑性,而且省去出门回家的两番麻烦布置。

至此,‘一切’似乎布置妥当,青雾药剂的诱惑再难抵挡,林克先生很快陷入飘飘欲仙的幻境之中。当然,作为开胃菜,未知来历的敌人已经被其耍弄得团团转,再经过一场华丽绚烂的魔法战斗之后,彻底灰飞烟灭,当然几个迷途知返的漂亮女人也是不能少的。

次日,放课后,来到鸟喙镇中心商业街,寻了一家专门出售五金用品的店铺,直接道明来意:“大拇指粗的铁棍来二十厘米长。”

店员的眼神顿时变得怪异起来,稍稍向店门口瞥了一眼,确认了什么之后,便平静而熟练的完成交易,并在最后附送一张名片,上面写着的却是个叫做菜根的气系魔法师,而在小字的业务介绍上,着重写着精擅以空间传送雕刻塑像等等。

后面的其他不必去看,林克先生瞬间想得透彻,显然自己不是第一个私自做枪械的,毕竟原理十分简单。是以也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店员,而对方已经看不出异状,微笑着问道:“您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木柄有没有?”

“免费赠送。以后若有需求,还望惠顾。”店员说着便又拿出一个木块,一边四四方方,另一边已经初加工成抢把手的形状。

林克先生把玩片刻,撇撇嘴,又摇摇头,说声‘一定’,转身离开。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左拐右拐,总算在大楼间的暗巷里找到‘素食者手工艺品店’的小木板招牌,推门进去便是个低矮的下行楼梯,仔细观察四周这才发觉这居然是个地下室,而门口却是由地下室的气窗私自改造,毕竟门口的尺寸与两边其他气窗大不相同。

一瞬间,童年时代平民窟中的些许记忆浮上心头,只是略一顿足,暗骂一声胆小鬼,拉了拉兜帽袍服,却还是走了下去。

不大的房间内,撑门面的手工艺品还是存在的,巴掌大的小雕塑确实将制作者精湛的手艺表现得淋漓尽致,人物表情各异动物栩栩如生,有的涂色有的纯木质或石质,摆满了两侧的墙壁。

柜台后面是个金发中年汉子,在听完来意之后,上下打量林克先生几遍,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将他引领到地下室更深处。而这次商谈具体事宜的,便是一个头发花白自称菜根的老者,从其与领路人十分相似的面容判断,应该是父子。

“一百铜币。四天。”

林克微微皱眉,觉得有些贵,想想自己堂堂七环,在附中教书一天,也不过两枚铜币。不过转念又释然,虽然特罗领暂无这方面明文法律,但私制武器在王国联合各大王国之中从来都是犯忌讳的事情,死刑没商量。

而作为一门比私酿魔瘾药剂更担风险的偏门生意,这个价不算贵。

“能不能快些?”

老者抬抬眼皮,略一沉吟,说道:“二百铜币,两天。另收定金五十铜币。”

“有成品吗?”

老者拿出一个大约三十厘米长的空心铁管,又拿出一个细铁钎,套在一起递过来,示意林克先生亲自验证。

其实林克想看的是枪械成品,白天清醒状态之下再看那份设计图,顿时发现诸多问题,比如连接方式、后坐力、装弹等等,实在拿不出手。毕竟缩小化之后保有原版的各项性能与威力,并非那么想当然。

既不想露怯也想保持神秘,便索性摆阔,将材料与定金留下,提醒其免去扳机,然后表示若是成品满意可以追加五十铜币。

“包您满意。”生意谈成,老者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拍胸脯应承,接着又掏出一小把小铁珠子展示给林克先生看,问道:“那么不知这弹药是否需要小店帮忙。”

林克先生这才想起此事,“多少钱?”

“单买小铁珠便宜些,成品的纸壳弹包贵一些,若您出药粉的话,小店的手工活好也便宜。”

当然是直接购买小铁珠,林克先生再次掏钱,满载而归。回家之后查看一切如常,显然未知的敌人没有天天来搜索房间的兴趣,拿出各种原料,轻松调配出发射药,与小铁珠混合后用纸卷成小指头粗细的简易子弹。刚刚制作了十几发,便是瘾头发作一阵难受,考虑到其中的危险性,没敢‘酒后’工作,将这些扫在一边,开始嗑药。

……

两日后,当林克先生拿到小手炮成品的时候,对外形与握感十分满意,试射两发,便是二十分满意。付清余款,在谢谢惠顾的声音中走出店门,心情畅快之下甚至有一种大喊‘还有谁?’的冲动。

接下来的风平浪静,没有跟踪,没有入室盗窃,不过也不排除太过小心,手段太过高明,没有被发现的可能。但不论如何,小手炮在怀,林克先生是再无不安全感,甚至心底有一丝发生变故来打破几十年平淡生活的渴望。

不过次日醒来,并非是温暖的卧室,而是一间密闭的石室,林克先生便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与恐惧之中。情况并不难猜,无非是那一伙未知的敌人趁自己喝药享受的时候,撬门入室,将迷迷糊糊的自己绑架出来,再用空间传送的办法送进山腹或地下,就此囚禁起来。

客观来说,有心算无心之下,再多的准备也不足够,一把小手炮与火系七环皆可以想办法回避,根本屁用没有。再加上林克先生有几分宅人的惰性,嗑药之后的那种状态,让行动更加容易。

当林克先生于头顶的魔法灯光芒中,将石室内的情况探查一番,又呼喊发泄半晌,终于喘着粗气一屁股跌坐在地,绝望的同时甚至佩服起对方的缜密。

石室大致分为两部分,工作区与生活区。工作区这边有个工作台,且正如预料的那般,工作台上的纸条写明:青雾药剂换食物,且从兑换比例来讲根本就是明抢。旁边墙壁上嵌着一个空间传送用的金属笼子,下面是大堆的谷物水果,显然对方早已经从自己的日常采买中摸清楚青雾药剂的原料。另一边生活区简单许多,床铺、拳头粗的通风口、简单的上下水设备以及厕所。

没颓丧多久,林克先生便想到了一个有些冒险的办法,那就是不合作,通俗来说就是硬耗。不论对方如何,以拒绝制造青雾药剂为要挟条件。少则改进工作环境,多则可以假装昏倒,待对方传送进来查探的时候,蒙混出去重获自由。

顺着这个思路,越想越是觉得靠谱。首先对方如此躲躲闪闪,多半是因为实力问题,不敢正面面对自己。而如此大费周章,很可能是认识到青雾药剂的价值,打算大赚一笔。那些贪婪家伙的嘴脸林克早有认识,没有见到预期中的收益,是万万容不得自己出事的。

一定是这样!只要装做饿晕倒蒙混出去,便万事大吉。

如此想着,林克先生站起身子,在勉强算作宽敞的房间内来回踱步,等待对方的传信同时,思考如何以最强硬姿态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过当时间慢慢流逝,药瘾犯了的时候,林克先生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敌人比想象的还有耐心,而根本不用进行什么谈判,自己就会败在药瘾之下。

从没想过戒除药瘾是以从没试过戒断反应,但只是开头便如此难受,那么毋庸置疑,药瘾完全发作的状态是又该怎样?林克先生甚至不敢去想象。乖乖扑到工作台上,麻利地摆弄起瓶瓶罐罐,争取在失去行动能力之前调配出一部分。

毕竟和所有魔瘾药剂一样,青雾药剂的调配也是个精细活,需要聚精会神运用火系魔法媒介。若做一个比喻的话,此中火系魔法媒介的运用就好像摆弄传统机械表中的那些齿轮,必须在一堆杂乱无章的‘齿轮’中,找到特定的某几个齿轮并按照经验转动固定的圈数,才能进入新的层次,再找齿轮再转动,如此几次,才能驱动表面的指针指向目标位置。

这些工作可不是药瘾发作状态下能够完成的。

而当林克先生手忙脚乱的终于调配出一瓶应急的青雾药剂,传送铁笼之中叮当作响,一个镂空金属管叮当蹦跳着跌落在谷物堆上。

林克先生眉毛挑了挑,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先是一仰脖子将青雾药剂喝下,缓解药瘾,这才拾起铜管,抽出内中纸条并展开。

‘想清楚了的话,就按照条件制作一顿晚饭价值的青雾药剂,放在铁笼内。’

“我***!!想清楚你***!!”林克先生借着药劲大骂出口,一脚将小铜管踢飞,在石室墙壁上来回弹跳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心情稍稍舒畅,也不管其他,躺在床上享受起来,继而昏昏沉沉的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中醒来,看着一成不变唯独那一堆原材料少了小半的石室,林克意识到自己没有胜利的希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5章 老树三

剧烈饥饿感与药瘾倒计时的交相逼迫之下,林克先生用理智稍稍推演,便很简单的屈服了。坚持下去不过是平白遭受几番痛苦,而结果并不会改变,毕竟敌我双方对时间的紧迫程度完全不同。

无所谓尊严,无所谓强迫,只要舒舒服服的活着,有青雾药剂喝,还有什么不满的呢?家里与石室内又有什么分别?如此安慰反复着自己,却并不能完全忘却对被迫失去自由这种情况,软弱妥协自欺欺人的事实。

甚至不用外面的人多说一句话,便替人家想好了理由。这样的念头让林克先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而面对一个比预想中软弱无数倍的自己,屈辱与愤怒混合并伴随着少许的解脱感。就仿佛是经过期末考试的学渣,面对一个比预想还低的成绩,不甘心、自责与许诺未来如何之后,心底深处仍旧会有一种渡过难关的庆幸。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答应了那个酒吧管事的建议,与酒吧合作开设小作坊,也比此刻的境地好处许多。

长长的叹一口气,将一切无用的负面情绪与繁杂的想法抛诸脑后,林克先生坐到工作台前,摆弄没几下,却又直愣着眼睛发呆,思路不由自主的猜测起对方的身份。

起初感觉被跟踪,也曾乱七八糟的瞎排查了一阵,但既无这方面经验,又缺乏想象力与缜密的逻辑,便不了了之。而加上三天前的入室盗窃与这次的突下狠手,以及制造石室的成本与想法,已经能够排除一部分可能性,却仍旧毫无头绪。

暂时以最大嫌疑者——那间酒馆,为怀疑对象,那么就需要解释一个问题,青雾药剂作为魔瘾药剂的一种,存在饮用门槛,市场份额十分窄小,与那些泛滥成灾的酒精饮料没法比,就利益上来说,未必值得。

如此说来,或者是外面的人找到了降低饮用门槛的办法,或者干脆就是个同样喝青雾药剂上瘾的可怜虫。

只盼望着学校或血爪军巡逻队那边察觉到自己无故失踪,能够派出人手搜寻,不过考虑到冬末时候,大批人员失踪领主府也毫无反应,想来也不用多做指望了。

用剩余的材料制作两瓶青雾药剂,塞紧瓶口后放在传送铁笼内,盯着等了半天也每个反应,无奈摇摇头,抓几个水果吃下,然后回到小床睡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饭菜香味传来,林克先生悠悠转醒,发现传送铁笼里却是一份正宗的红中餐馆特色菜:牛肉土豆盖浇饭,肚子顿时造反似的响起来。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这才看到旁边的另一个金属筒,展开内中纸条,仍旧是简单的一段话。先是对如此粗鲁行径表示歉意,接着稍稍放宽了食物与青雾药剂的兑换比率。

林克先生微微皱眉,察觉到对方态度的软化,而回想自己这一天来的表现,并不能与‘态度强硬’挂上边,只是上交青雾药剂的时间大大延迟。那么可以肯定,外面的人并无时刻监视石室内的手段。不过又是一声轻叹,知道此种情况又能如何,还不是老老实实做事。

仿佛是回应这种想法,传送铁笼内一阵淡淡的光芒闪动,大量谷物水果等原材料如瀑布一般落下。林克先生又是一惊,这光芒闪动的样子,可是八环强者的标志,但稍一深想便弄得透彻。附中食堂的原材料口也是气系八环强者在负责运输,这根本就只是个活计,并不能说明对方背后有个气系八环强者撑腰。

就这样,没日没夜的,林克先生开始生产青雾药剂的苦逼生活,期间与外面的人做了少量的沟通,获得了少少几项福利。比如扩大通风口,增加换气效率,更丰富的食物,一些解闷的小玩具与化学教材。不过当林克要求弄来个女人泄泄火的时候,外面的人整整过了两天才给出答复:‘小女孩可以吗?’

林克先生并非特殊兴趣者,看到这样的回复顿时兴趣大减,没胸没屁股玩个蛋?不过这信息背后透露出的情报更让他在意,外面的人应该不止一个,而其中气系魔法师的水平显然不怎么样,小孩子与成年人的体重差别虽然不小,但对于六环七环的气系魔法师来说,也不是一项需要斤斤计较的条件。

半是试探,半是真的憋得难受,林克先生同意了这个替代方案,并在三天后受到送进家门的快递包裹,一个半人高成年人绝对进不去的小铁笼子。林克先生又对原先的判断拿捏不准,也许外面的人只是怕自己借机逃脱而已。

在勉强使用的同时,怀着万一的希望,也做了一些询问,但得到的结果并不让人满意。这只是鸟喙镇西边日渐扩大的贫民窟内,一个稀里糊涂被父母卖掉的可怜小家伙,不仅通用语差劲得很,对鸟喙镇内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林克先生稍稍有些难以抉择。外面的人明确表示,若是先生以后还有需要,不如将小家伙留下,若是不需要,就塞进笼子,而传送出来之后,以防万一,小家伙必死。

余光在抱膝缩于床角的小家伙身上扫一眼,终究还是将其留了下来。却并非是怜香惜玉,或者人文主义发作,思考到生命无价这种奇谈怪论,只是考虑到传送一个人下来并不简单,这个完蛋之后,下一个谁知道要等多久?

却也不能怪林克先生拔o无情。首先这种长期营养不良的小孩子就和柴火棍差不多,又黑又瘦,并不吸引人。其次,此方世界还存在奴隶制,以最普遍的价值观衡量,人命并不算个事情。

生活就此平稳下来,重获自由的希望越发渺茫,绝望之下林克先生甚至于开始觉得一丝安逸,毕竟比原先单身汉自己照顾自己那种乱糟糟的生活还舒适许多。吃喝不用自己辛苦准备,还有个小家伙主动洗衣收拾屋子,并且能够对其肆意发泄o欲与怒火。

而随着生活上的渐渐适应,情绪不再剧烈波动,工作上也取得了一定进步。毕竟谓熟能生巧,不断的干一件事情,再不开窍的蠢货,也会总结出一些经验,更何况是能够进入七环的魔法师。不过随着效率提高,产量扩大,林克先生自己的药瘾也随之水涨船高,颇有一种‘爱咋咋地,喝死拉倒’的光棍气势。

不过这一切随着空气中的一阵扭曲,发生了改变。正在配置药剂的林克先生忽然听到小家伙惊恐的尖叫,正想着如何惩戒一番,便听到了一个略带奇怪口音的通用语问好声,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带着绿面具披着黑斗篷的矮小人影。

顾不得猜测来人身份,全力沟通火系魔法媒介,延伸至来人体内,稍稍有一些滞涩,判断该是四环左右,三五个呼吸之间就可以置其于死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问道:“这么长时间,你们终于肯露面了?”

对方显然略有迟疑,这才说道:“先生您误会了。我并非外面那一伙。而您这情况难道是被囚禁?”

林克先生还没完全疯掉,理智尚存之下,很快就这句话做出一个最浅显的猜测,一脸期待的问道:“你是来救我的?”

又是一阵迟疑,对方才回答道:“我只是调查青雾药剂的来源,现在目标达到,准备回去交差。如果获救是指将您传送出去,这并不在计划之内,也非我能力可及,但我愿意将这个请求传达给我的师傅。”

没来由的,林克先生心中浮现一种熟悉感,这口音与这种条理清晰的说话方式似乎在哪里遇到过,细细去想,已经被青雾药剂泡烂了的大脑又给不出具体答案。

“那么就拜托您了。”

“不用客气。”

见对方似乎要传送离开,林克先生赶紧又道:“先别走,至少与先我说说外面的情况。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出去了。”

对方盘坐于地,“您想知道什么?”

“外面的人是谁?”

“外面暂时只是几个街面上不入流的混混,负责看守。至于幕后的老板,我也只是远远看过一眼,是个十四多岁的蓝头发男人,至少六环,我没敢接近,也没敢详细打听。只知道是最近鸟喙镇新形成的一股地下势力。”

林克先生点点头,却从这一长段话中听出嗓音有异,眉头一皱,问道:“你是个小孩子?我是不是认识你?”

“抱歉,由于戒条的原因,我不能透露身份,也请您不要再问。”说罢顿了顿,对方扭扭身子似在感觉着什么,然后语气轻松了许多,又道:“而且相信您也有更多比这更在意的问题要问吧?”

林克先生皱眉沉吟片刻,问道:“青雾药剂在外面又是什么情况?”

“很贵,大家都抢着买……”

“等等!”林克先生竖起手打断,“你是说‘大家’?难道人人都可以喝?”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么市面上每天有多少青雾药剂出现?”

“这个……我不知道。”对方摇摇头,兜帽侧面露出少许灰色的头发。

“十瓶?”林克从工作台上拿过一个大瓶子晃晃。

“每个酒馆还有红中餐馆,以及其他几个店面,每家每天进货都不止十瓶。”

“价格呢?”

“像这样的瓶子,大概五六铜币。”

事情的大概已经显而易见,外面的人也不知撞了什么大运,居然可以解除青雾药剂原浆的毒性,且稀释后还能够保持一定的上瘾性,干着勾兑的勾当并大赚特赚。

一阵郁闷不忿之气再次从心中升起,林克先生喘着粗气,啪的一声将瓶子摔得粉碎。绿面具的怪人无动于衷,倒是角落的小家伙一阵哆嗦,将身形缩得更小了一些。

“若是没什么其他问题,我就回去了。我可不会配药,若是被发现,小命不保。”说着却又转头瞟了角落的小家伙,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消失不见:“这次会面十分紧要,我希望您可以小心谨慎一些。”

林克先生先是一呆,想明白之后对着墙角那边抬起手,就要运转火系魔法媒介将之化作一滩烂泥,但转瞬间却是微微一笑,饶过小家伙的性命。难得的清醒时光中,及时想清楚了利弊因果。自己会配制原浆,怕个吊,再怎么样,外面那群人也得伺候着,只是舒不舒服的问题。

即使从小家伙这里泄露出这次会面,外面的人做出埋伏。若不想援救,还是这个带着绿面具藏头露尾的四环杂鱼自己来,倒霉死在这里又与自己何干?若是其身后的大人物亲自前来,又何惧埋伏,泄露与否更是无碍。

不过两个人都想多了,小家伙真的只是个可怜虫而已,进来的时候稀里糊涂,并没有被交代什么事情。所以当三天后,绿面具再次出现的时候,外面的人仍旧无知无觉。

“师傅开出了救援您的条件。”

林克先生眼睛微眯,对此并不意外,有了重归自由的希望,一切思路想法又有不同,三天时光里,做出诸多设想的同时越发觉得石室内憋闷,出去的心情越发急切,不过绿面具接下来的话却大出他的预料。

“那便是公开配方。”

“这……既是我想公开,别人也未必看得懂吧?”

“师傅也考虑到了这方面的情况,特意让我送来的一本有关化学实验的新书,还有部分化学实验器材。”绿面具一边说,一边从斗篷下面拿出各种东西,摆在地上。“十天之后,我再来最后一次,若不能得到明确化学方程式表述的配置方法,恐怕您就只能在这里呆一辈子了。”

“这还不是要配方?”

“待救您出去后,您可以亲自证实这东西是否公开。”

这其中巨大的利益,即使是傻子,看了外面那群人的运作也会明白。更何况是一个能教出这样徒弟的人。呆愣良久,林克先生才问道:“为什么?你师傅是神经病吗?”

“差不多。咳咳……我的意思的,我只传达,不知道原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6章 老树四

按照经济学理论,价格与销量存在着一定的相关性,价格越低销量越多,反之亦然。而成瘾性物品却是另当别论,存在着另一条十分诡异的曲线。在此不多赘述,有兴趣的同学自己去戳度娘。

而即使是没接触过这方面知识的林克先生与绿面具却都能够从中嗅到巨额利润。经过简单的换算,一瓶原浆至少可以勾兑出十几瓶贩售版青雾药剂,即使加上去除毒性过程的成本与招纳搬运工打手混混的安保费用,每天总计也不过几十铜币而已,而每天的进项至少五百铜币,且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相比于以公开配方为条件救人,若是能够蒙骗出原浆配方,在从外面那群人手中得到去除毒性的办法,扩大产量之后,还可以通过传送网络向整个王国联合境内贩售,日赚多少铜币已经完全超乎两个人的想象力极限。

是以,林克先生才会问出为什么,而绿面具也是无言以答。“这种事情您可以等出去以后亲自询问师傅,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告辞了。”

林克赶紧出言挽留,并询问外面的情况。

首先是上次见面匆忙之间忘记询问的时间问题,而得到的回答是‘还有三十多天开镰收割’。如此这般算下来,竟然已经被困近四十天。

接着林克先生又道明自己的身份,询问学校与血爪军有否调动人手找人。“抱歉,我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即使出动人员也不是大张旗鼓的程度。”

至于委托绿面具去血爪军或校方报信这种要求,林克先生虽然想到过,却没有傻的提出来。易地而处狮子大开口才是必然选择,绿面具的师傅能够提出公开配方作为条件,已经便宜得紧,妄想靠官方力量解救而让人家一无所获,自己这边简直不识抬举,而对方那边稍有智商就不会答应。

最后林克先生有些纠结的问道:“上次提到的蓝发男人?”

“只有一些街面上大家都知道的情报。那人叫科波拉,德泽尔王国没落贵族出身,土系四环,在建筑队那边干了半年,因打架斗殴被辞退。不久前依仗青雾药剂建立了一个叫做‘德泽尔老乡互助会’的小帮派。”说罢,见林克先生便秘一般不满足却又不敢表达的纠结样子,绿面具解释道:“我可不是你的下属,只是听师傅的命令调查青雾药剂来源,而这些只是附带,免费赠送给你。不过,若是您想委托我调查的话……”

沉吟片刻,林克先生却是摇摇头,道:“若是出不去,这些也够我向冥河交代。若是出得去,我可以自己慢慢调查。”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绿面具的预料,呆愣瞬间,不过对勒索失败也不甚在意,只是耸耸肩:“那么告辞。”

林克注意到对方临走之前,目光再次落在墙角的小家伙身上,大概是不满自己心慈手软。从两次接触判断,绿面具是个小鬼无疑,再加上更为强烈的熟悉感,如此想来多半就是自己的某个学生。也就是说,比墙角的小家伙还年轻几岁,却已经是如此心狠手辣杀伐果断。

先是冷笑一声,又叹一句现在的年轻人,便将魔法灯的光芒调亮,翻开新到手的化学书,抓紧时间钻研起来。

书中在理论方面并无新知识,却是例举了大量关化学实验,且粗略翻看一遍,就发现了这些化学实验大概分为两部分,前一半是通过诸如气化、液化、萃取、透析通过溶解液等等手段实现液态或气态混合物的分离,后一半则是通过燃烧后各个产物的质量确定所燃烧有机物的碳氢氧比例,以及几个依照比例推断分子式的小故事,比如六个首尾相环的猴子。

翻过最后一页,林克先生不由自主的大呼精妙,与一年前初次见到化学课本的惊艳之感不相上下。然后由此,猛然想到传说中编写化学教材的那个名为焦明的校长大人,是否就是绿面具小鬼的师傅?

疯疯癫癫的还真说不准。如此想着在石室内踱步两圈,林克先生又一拍额头:想这些做甚?还是办正事要紧。继确立重获自由的奋斗目标之后,还得到了具体的工作内容,整个人的精气神又有所不同,除去饮用青雾药剂乱嗨与睡觉之外,剩下的时间都放在配置原浆青雾药剂与研究操作各种分离实验上,甚至对小家伙各种意义上施虐的空闲都没有。

不得不说,火系魔法媒介是一种相当便利的东西,高温、高压、特别催化剂或其他奇葩反应条件的门槛全部跨过,让思路大开的七环火系魔法师林克先生一个人便实现了地球二十世纪初一个装备精良团队的工作。

但火系魔法媒介再神奇,仍旧有许多事情难以办到,在顺利的测出青雾药剂中至瘾成分的碳氢氧比例之后,一切便进入僵局,任凭林克先生想破脑袋,也无法将如此数量的三种原子摆弄明白。而当其怀疑起实验数据的准确性,并重做实验的时候,烦躁之下却是连连出错,好不容易成功一次,却与最初的数据相差甚远,大骂一声家乡的脏话,却是无可奈何。

以外面人收取青雾药剂的次数计算时间,眼看十天的期限越来越近,林克先生是越来越烦躁,在第九天不仅加大了青雾药剂的饮用量,顺便用小家伙活动一番腰部,然后活动一番拳脚,心情稍稍平复,并开始思索用什么托词或借口,在没有最终成果的情况下说服对方解救自己。

……

不过次日,当林克先生见到那位并不时常露面的校长大人的时候,还没开口说一句话,便感觉周围光线一阵明暗闪动。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身处一个布满藤蔓的房间。一切与初到鸟喙镇时候,那个布满藤蔓的传送法阵房间十分类似,只是少了中间的大铁箱子。紧接着,各种实验器材、计算草稿纸、还有化学书以及那个小家伙也一一出现在身边。

而直到门口绿面具小鬼带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仆相迎,走出传送法阵房间的门口,也没见到校长大人的身影。

林克先生走在廊道上,从敞开的窗户感受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夏夜,看着天上的繁星与远远近近的各色灯光,辨清这里似乎就是学校旁边的那栋建筑,然后对着绿面具小鬼问道。“我自由了?”

“大概吧。”绿面具小鬼如此回答,又半是提醒半是催促的说道:“按照师傅的要求,请您接受基础的身体检查,休息好之后,再开始报告您的研究成果。不过我个人建议您先洗漱干净,您身上的味道……嗯,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林克先生当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点点头接受这个十分正确的建议,跟着绿面具小鬼,拐个弯走下楼梯进入一间大浴室,在几个男仆的帮助下彻底做了一番清理。而将男仆们赶出去之后,林克先生坐着木凳,享受着淋浴,无声地哭泣起来。微烫的水珠带着些许力道砸落在因魔法实验失误而十分苍老的脸上,混杂泪水快速汇聚成一股股,流过身躯,给搓澡之后更为敏感的肌肤一种痒痒的感觉,然后顺着地面石板的纹理流进黑暗的下水道。哭着哭着,渐渐压抑不住情绪,也顾不得外面的人听到之后作何想法,发出难听的沙哑悲嘶。

说实话,这个声音之难听,让林克先生自己也有些愣然,并非记忆中童年那带着稚嫩的哭声。这才回想起自己自从成年后,似乎便没有哭过,又是一种难言的情绪伴随着多年积压的苦闷一起涌上心头,哭声更悲三分。

当收拾好情绪并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离开浴室的时候,林克先生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不是自由的庆幸,不是复仇的计划,不是校长焦明如此行动的猜测,而是找个前凸后翘能勾起人欲望的女人,好好折腾一番。

“劝您还是不要打这些女仆姐姐的主意,与师傅见面说话的时候更不要目光乱瞄,我师傅对她们还是很看重的。”绿面具小鬼提醒道。

林克先生尴尬的轻咳两声,收回视线,问道:“接下来是?”

大概是体谅老年人记忆力差,绿面具小鬼将洗澡之前说过的安排重复一遍:“身体检查,然后休息,当然若您需要喝一些青雾药剂的话,我们愿意提供材料与器材。明日等您精神十足的时候,再与师傅谈话。”

“这身体检查是什么东西?”

“鸟喙镇领主医院的身体检查您还记得吧。”

“哦。”林克先生点点头。开春的时候,全校师生都接受来一次身体检查,当自己报出真实年岁的时候,还被那个中年女医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虽然比医院的检查多几个项目,但不用担心,并没有什么危险。”

事实也正是如此,不过当检查完毕,林克先生躺在病床上,望着远处几个一脸严肃,对着检查结果低声争论着的白大褂,依旧心生忐忑。本着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任的态度,走上前去,轻声道:“请问,这个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此方世界因为四系魔法的存在,医疗水平比地球的半封建半奴隶社会时代要高出许多,毕竟因为土火风三系魔法师大人们都是怕死的,且依托魔法的治疗手段更不受器材限制,而活体解剖,甚至是魔法师活体解剖等诸多稍稍违反生物本能的行为在魔法师协会划下底线之前更是没有半分顾忌。

几个白大褂面面相觑,表情变得无比纠结,不知如何作答之际,好在一直守在不远处的绿面具小鬼走了过来,拿过身体检查报告,挥手撵走几个白大褂,对林克先生解释道:“想必您也猜到了,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那些人都是最近从王国联合境内招来的普通人医师,是师傅的私人专属团队,还没有学会与高环魔法师相处,所以请您见谅。”

林克先生强忍着听完后半句话,这才问道:“到底是什么问题?”

绿面具小鬼却是摇摇头,“请您稍安勿躁,情况已经超出我的处理权限,师傅很快就会亲自前来与您分说。”

呆愣片刻,林克先生猛然想起前些天绝望之下狂饮青雾药剂的情况,以及大部分时间喝下青雾药剂之后,嗨得分不清南北,并没有严格地用火系魔法媒介化解其中有害的成分。‘死亡’一词浮现脑海,同时心中因为境遇连翻的变化,还有刚刚感情的释放,只觉得耳中轰鸣不已,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再回神的时候已经被绿面具小鬼扶回病床之上。顾不得其他,反手抓住那份报告的一角,发现拉扯不动之后,颤抖着声音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绿面具小鬼沉默片刻,说道:“若是放弃治疗的话,是的。”

林克先生呆愣几秒,才想明白话中含义,大喜之下也顾不得责怪对方不会说话,这样戏耍于人。却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另一个声音接话道:“不过医疗所需的材料方面,可能有些困难。”

“啊?”

“也就是说,医疗费你可能付不起。林克先生。”

转过头去,正看到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焦明校长。

“难道青雾药剂产生的利润……”

“我就直说好了,你的身体脏器大部分衰竭,也就是罢工。还不明白?给你个实例,你尝尝自己的尿,是不是甜的要死?这叫糖尿病,已经说明许多问题。”说着,焦明大人从旁边的小推车上浮起一个小塑料管,送到林克先生面前。见其一脸愕然与嫌恶的样子,叹道:“一点为科学献身的觉悟也没有,真是,那换一个,尝尝你自己的血总没问题了吧?顺便动用一下火系魔法,我记得你们都可以当血液分析仪使来着。”

林克先生被架在这里,只好尝了尝自己的血液,确实很甜,并伴随着许多奇怪的成分。

“你这情况,放在我家乡也是可以通知家属准备后事的,但在这边还有魔法这么神奇的东西存在,情况又有不同。”

“什么魔法能救我一命?”已然有些晕乎乎,且确信自己要死的林克先生问道。

“你听说过安……啊不是,我是说,你听说过神卫士吗?”

“嗯……”

“没关系,这不是重点”焦明大人摆摆手,继续道:“道理说一说,你就会明白。现在有两个治疗方案,一是找一个水系八环或九环的强者,说服他给你一块灵魂碎片。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进入水系六环,脏器衰竭这种小事,再生出一套新的就好。”

“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7章 老树五

林克先生一听便明白其中艰难,毕竟‘灵魂碎片’听起来可不是毛发指甲那样无关紧要的东西,想要多少给出多少。

“你也知道不大可能是吧,嘿嘿。那么向你推荐介绍另一个方案,就是找一个六环或七环的水系魔法战士,得到其灵魂碎片之后,短时间内进入四环,在戒除青雾药剂的情况下,也可以活命。”

“戒除青雾药剂?是……”

“对,正是永远别再喝的意思。这个方案总结起来也很简单,要命还是要青雾药剂,二选一。”

“这个治疗方案的要价又是什么?”

焦明校长嘿嘿坏笑两声,这才说道:“简单!等价交换而已,用我的灵魂碎片换你的灵魂碎片,而其他费用以观察戒除反应产生的诸多数据与报告为报偿。”

林克先生微微皱眉,已然冷静下来的他倒不是的对此时自身的情况与面临的这个选择有什么疑惑。在尝过自身血液之后,又沟通火系魔法媒介自检脏腑,情况确实不乐观,血液样品中的怪异物质与其他各种不应该出现在身体里的成分遍布全身。而四系魔法并非神秘奥妙,也是有逻辑可循的东西,对方给出的说法合情合理,不违背魔法常识,可信度足够。

就仿佛一个完整完全接受了高中理化知识灌输的高中生,在没有其他心理手段的辅助下,是不可能让其相信‘水变油’这种骗局的。而与魔法打交道一辈子的林克先生,也自信可以判断出治疗方案的真实可行性。

皱眉的原因有二,一是焦明校长这简单直接的说话方式令人难以适应,二是其积极的态度也十分突兀。不久之前的救援也好,现在的匆忙赶来与提出这种还算公平的治疗方案也好,都显得太过优待,非亲非故之下实在让人生疑。

虽然早就听说这位行踪飘忽不定的校长大人行事作风颇为特异,且能够编写出化学教材的非火系魔法师必然是个奇人,但一句‘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处’仍旧不足以让林克先生相信在‘自己要死’与‘治疗方案可行’两点之外,没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

林克先生这边心中泛着嘀咕,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绿面具小鬼也差不多,一边仔细观察着林克先生的反应,一边心中对师傅这种什么话都直说的性子有些不以为然。

正如刚刚不敢把体检报告直接给林克先生,并非其中有假或是瞒骗什么,只是担心突然告知对方时日无多,恐其心态变化之下让明天的会面与之后的计划横生枝节——破罐子破摔的人,做出什么事情也不奇怪,这个责任自己可担待不起。却没想到自家师傅直接点破,现在可好,林克先生发起呆来,若是想明白之后拒绝说出青雾药剂的秘密,则皆尽白忙一场。

此时,摆放着各种此方世界上最先进医疗设备的偌大房间里,因为最中心三个人的沉默气氛,远远近近侍立的女仆和白大褂医生们都只能屏气凝息,不敢发出一点杂音。

“没有其他额外的条件?”终于,林克先生开口确认道。

“当然没有,不过刚刚说的这些只是方向性的东西,还有诸多细节问题需要补充。”焦明校长仍旧面带笑容,赶苍蝇似的摆摆手示意闲散人员消失,然后手腕一翻拿出厚厚一份资料。“这里面有关于灵魂碎片实验的一些资料,与魔法师协会的禁令稍稍有一些抵触。相信我,真是只是稍稍而已。你看了之后即使不同意治疗方案,仅剩的时光里最好也不要瞎说话。你要明白,首先,世界以痛苦的事情排名,死亡本身算不得什么。其次那个小黑帮在青雾药剂上有求于你,才那般客气,我与他们可不一样。”

林克先生接过资料,细细翻阅起来,却越看越是心惊。且不说实验的目的与结果,单是用魔法师做活体实验这一条,就已经超出魔法师协会禁令太多太多,泄露出一星半点,被引来的魔法师协会调查员再获得一些实证,焦明校长必然成为王国联合境内的头号通缉犯。

当然,在林克先生翻阅资料的同时,焦明校长的嘴巴也不会闲着,推销员一般做出浮夸无比的辅助说明:“灵魂碎片这玩意说起来也简单,虽然操作的时候有被下后门的危险;还有迹象表明,分裂出去过多的灵魂碎片会影响修炼;而且灵魂碎片毁损之后,主体也会受到伤害。但对于我这样无心修炼一途,还有你这样时日无多且没有晋升希望的家伙来说,就和身上的肥肉一样,多一点少一点没什么关系。不瞒你说,我这个徒弟,一年前只是个普通人小屁孩,得到我的灵魂碎片之后,现在已经是四环的水系魔法战士。再说说这个戒律体系,也是经过多次实例验证的,对灵魂主体的乱命绝对有抵抗力,我给你演示一下。”

说着,焦明校长转头对绿面具小鬼命令道:“单手倒立唱儿歌。”

绿面具小鬼纹丝不动。

林克先生眼皮微抬,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口是心非这种把戏并不难想到。翻过资料最后一页,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没有青雾药剂,即使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一定要戒除青雾药剂?”

“当然。”

“那还是算了,让我死吧。”

绿面具小鬼暗道一声果然,看着脸色变化的焦明校长,心生快意。

“你这样子就不好玩了啊。难得我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太不给面子了吧?”

“谢谢你救我出来,我也会如把青雾药剂的调配方法告诉你,公开与否你自己决定。当然也没有告密的兴趣,而且只要让我在剩余的时间里尽情喝青雾药剂就行,若是能有几个女人就更好了。作为补偿,我的灵魂碎片都随你的便。按照资料所说,至少能搞出一个二三环的火系魔法师。”

按照最新的实验进展,将最大份额的灵魂碎片进行植入实验后,确实可以在灵魂主体死亡后让灵魂从属体保留一些魔法能力。不过却是从最巅峰的相差二环,随着灵魂碎片的渐渐消融而降低,当灵魂碎片停止消融,会只剩下四分之一左右,而此时灵魂从属体的魔法能力也会稳定在与灵魂主体相差四五环的程度。

也就是说,一个七环只能改造一个二三环的魔法师,但考虑到这个环数魔法师的数量,根本就是白忙活一场。

焦明校长轻拍大腿,歪着嘴角,不得不抛出最终方案:“不知道你对那些绑架你的人有什么看法?想想看,若没有他们,你还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过着体面悠闲的生活。青雾药剂虽然成瘾有害,但你作为制作者,还是火系魔法师,慢慢增加剂量且每次小心调试药性,再活十年不是问题。十年啊,那又可以再喝多少青雾药剂,享受多少个飘在天上的夜晚。

而且那个小帮派借着你的青雾药剂壮大势力,一个个蛮不讲理欺压良善不说,更是发了大财,过得真是潇洒,吃的、喝的、穿的、嫖的皆是上等货色。哦,对了,当然也没有一点不‘分润’给你,比如红中餐馆的外卖套餐,比如一个瘦不拉几柴火棍似的小黑丫头,还比如一套全封闭的石头房子。话说那房间面积是真不小,就是通风与采光有点差,出入也麻烦,总结起来除去设计思路不人性化,没啥大毛病。”

看着林克先生越来越扭曲的面容,焦明校长却是越发得意,越说越来劲,并拍着对方的肩膀,用推心置腹的语气补上最后一击:“我说老哥,我都把话讲到这份上,你再没点表示,可就太不男人了!不会是想着去报告领主府,通过正规程序将他们绳之以法吧?死都要死了,不把恩怨算算总账,顺便拉几个垫背的上路,这说得过去吗?说得过去吗!?根本说不过去啊!”

“我要他们全都死!”

“哎~,这就对了。还有你现在这眼神,真是带感,手边有个照相机的话,一定给你来十张大特写。”焦明校长用双手拇指食指围成方框,左晃右摆的寻找角度。“那么我向你推荐附加复仇套餐的第二个治疗方案改进版。具体来说就是植入灵魂碎片之后,你将获得全部四环水系魔法战士等级的愈合能力,但是力量上就抱歉了。并在减少青雾药剂服用量,忍受一定戒断反应的基础上,稍稍延长寿命。待亲手完成复仇,安心去死的同时,自愿将灵魂交给我做些小小的实验,意下如何?”

“我自己也可以去找他们。”

“我看未必。单枪匹马,既无闹事经验也无周密计划,又能搞出什么大新闻?”焦明校长笑着竖起手指轻轻摆动,因林克先生重燃斗志而心情大畅,模仿起电影中的经典动作。“毫无疑问,你需要我的帮助,而付出的只是死后灵魂的处置权,绝对物超所值。”

想想当初自己被俘虏的过程,在药瘾发作的时候,确实需要人帮忙,林克先生就此在情绪的左右下,签订了一分契约,并同意立刻进行灵魂碎片植入的魔法手术之后,毫不在意的饮下适量青雾药剂,安然入睡。次日醒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与阳光明媚的房间,恍如隔世。从床上坐起穿好衣服,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的经历,并在男仆带领下从客房来到餐厅的路上,便想到两个疑点。

那废纸一般的契约文书意义何在?再者,若自己不幸死于报仇路上而非实验台上,焦明校长不仅得不到自己的灵魂,其灵魂碎片也将毁损,环数晋升必然受到影响,风险太大完全得不偿失。

但不论怎么看,自己都是不亏。林克先生顿时又释然了。早餐过后,从窗口树影间,望了眼不远处自己曾经工作过大半年的学校教学楼,心情略微复杂,却终究摇摇头。被引领着在隔壁再次与焦明校长见面,并在七八个或老迈或年轻的火系魔法师面前开始演示,先是调配了一次青雾药剂原浆,然后就着案头的手稿,将前些天的还未有成果的实验进度完全公布出来,最后应要求再次缓缓的调配了两次青雾药剂原浆。

“可以了吧?”

“非常好!我非常满意,而我给你的助手,相信你也会满意的。”

一问一答之间,林克先生再次被男仆引入隔壁,而未等门关上,便听到一屋子人争吵叫嚷的声音。

隔壁,两名助手早已等候多时,一人毫不意外的是绿面具小鬼,脚边却有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另一黄发中年汉子满脸横肉,一看便不是善类,却露出谄媚无比的笑容,简单自我介绍之后,得知其唤作黑指头,只是个在贫民窟靠欺压普通人为生的混混头子,却是在帮派斗争与刑讯上有些心得。

“敢问魔法师大老爷尊姓大名。”

“老树根。”林克先生不知怎的,想起了当初在酒馆说出的假名。简单敷衍一句之后直接进入正题:“情况你知道了吗?可有什么建议。”

“这位小兄弟已经解释清楚。您放心,这方面是我的看家本领,包您满意。”自吹自擂却只得到不耐烦的眼神,黑指头立刻收住话头,转换成实干家,说道:“这第一步当然是抓人过来审问情况,对敌方知道的够多,才能确定下一步行动。不知您意下如何?”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林克先生直接起身,“那我们就出发吧。”

黑指头面容一阵扭曲,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求助的目光向绿面具小鬼身上瞟,而后者只好无奈地解释道:“选择有价值的拷问对象,需要时间观察,而这个时候那些帮派成员都在补眠。且为了不惊动敌人,还是天黑之后行动为好。不过作为消磨时间的余兴活动,我们昨晚已经随便抓了一个小混混,虽然不指望能问出什么,也可以稍稍增长一些经验。”

“也好。”林克先生点点头。

两位助手皆是舒一口气的样子,绿面具小鬼对着门口的男仆摆摆手,并打开大箱子,“按照师傅的要求,这个拷问过程需要录制下来,老树根先生您没意见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8章 老树六

有种说法认为,死亡是生命必不可少的一环,且不讨论其真假或如何去论证这个命题,但单从字面理解,内中安慰的意味便已经太过明显。不过无可辩驳的是,死亡这种现象确实可以给生者以极大的触动,就比如此时的林克先生。

此方世界如此落后的医疗卫生条件,死亡是相当常见的一种事情,但大多数情况只限于耳闻。就比如说去作坊的路上,或是休息与茶余饭后闲谈之间,大家说说东巷某某的某个朋友没了,或者是西街某某的某个亲人故去,大家借机唏嘘一番,也便算了。

但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将一个活生生的健壮汉子折磨致死,其冲击力当然不是以上那种‘死亡’可以比较。

被随机绑来的是个二环火系魔法师,叫做布伦特,三十二岁未婚,算是科波拉帮派的外围人员,在水泥厂负责窑炉加热。起初还很硬气,准确地猜到这是寻仇报复并反过来虚言恫吓,诸如‘此时放人或可饶尔等一命’‘我家老大心狠手辣,你们招惹不起’等等。

不过在急于表现自身价值的黑指头一番‘整治’之下,迅速露出本来面目,表示几位都是爷爷,想问什么都行,一定毫不隐瞒。过程中具体细节并不血腥暴力,主要工具不过是拳头和刀子,毕竟黑指头也只是个一辈子没机会摸铁器的普通人混混。

但值得一提的是,这位二环俘虏在发现黑指头是个普通人之后,曾经试图用魔法力量将之瞬杀,可惜被旁边盯着‘观摩学习’的林克先生施以魔法反制,这大概是压垮其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目标屈服,并不知自己差点归西的黑指头谄笑着退至一旁,而林克先生与绿面具小鬼则是东一句西一句的盘问,却是所得有限,最后还是在黑指头小心谨慎的启发提示下,总算将这货所知的关于科波拉本人及其所建帮派的一切情报都问了出来。

不过外围成员毕竟是外围成员,所知只是比街面上流传的信息略多而已,且多出的部分也只是帮派内部以提高凝聚力为目标而瞎吹的故事。若是采信,怕是要得出科波拉晋升一十八环的结论。

丢下奄奄一息半昏迷状态的布伦特,三人讨论起抓捕对象,在黑指头的建议下,圈定七八个备选目标,并决定进一步观察后看情况难易程度伺机下手。接着又讨论如何处置布伦特,在不能放人这一项上简单达成共识后,黑指头的经验是活埋,另两人皆是对如此没有魔法含量的办法嗤之以鼻。

“想问的内容也差不多,你还有什么手段也不用藏着,都使出来吧,弄死之后我自有办法处理尸体。”

黑指头点头哈腰的应承,刚拿出两样压箱底的办法,布伦特的惨嚎与谩骂声不久便戛然而止,就此咽气。而林克先生只是挥挥手,尸体便与麻绳、木椅子一起分解作一大摊黑泥,皱皱眉头,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便再次施法,将以碳黑与水为主要成分的黑泥进一步燃烧反应,顺便蒸干水分,彻底让一个人回归大自然,不留丝毫痕迹。

绿面具小鬼与黑指头面面相觑,皆是打个哆嗦,七环火系魔法师且不论在心理上有何软弱之处,这杀人的本事可是毫不含糊的。

接着林克先生将二人赶了出去,将房门关上待听二人脚步声远去之后又打开,再快步来到窗边,将半开的窗口全部拉至最大,这才稍稍舒服一些并开始仰望蓝天思考人生。从物质上来讲人体不过是几种主要元素与其他微量元素的组合,这一点他刚刚在处理尸体的时候再次确认了一遍,顺便也确认了自己的死亡倒计时。尸体分解过程中出现的许多中间产物,正大量的遍布全身血液脏器,这是黑指头等健康人身体内所没有的现象。

不过这种文青似的胡思乱想注定没有个结果,直至晚餐之时,林克先生也不过是确认了一种缺失感,是的,他意识到自己这一生应该是缺了些什么东西。从幼年时候被发现魔法天赋,便脱离了平民窟,在法师塔内接受一些初级的魔法知识教育。十四岁的时候进入工匠区,每日两天一线的劳作,还上法师塔的学费,又开始还学徒工的学费。四十多岁终于无债一身轻,却因为面容问题,熄了娶妻生子的念头,只是在自酿魔瘾药剂与流莺中消磨时光,直到去年工匠区萧条,这才经人介绍来到鸟喙镇。

但是到底缺了些什么呢?

直到晚饭后天黑,乔装去街面上暗中观察,林克先生仍旧在想着这个问题,并在对比中大致有了答案:亲人与朋友,当自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根本没人发自内心的在意。

“这还真是……”话说半截,林克先生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为好了。

“您说什么?小的没听清。”黑指头转头问道,另一边的绿面具小鬼也微微偏头,因为面具的特异性,必须用宽大的兜帽遮住并低着头,才不会引来多余的目光注视。

“若是你突然消失四十多天,会发生什么?”

黑指头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腮帮子上的横肉抽抽着,也不知是根本不敢做这样的假想还是感到被冒犯。但不论如何,在林克先生的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还的努力摆出笑脸,答道:“这个,小人是贫民窟内的帮派头目,别说四十天,只是十天,下面的哔崽子们就要闹翻天,等我再回去,也只是个过气的人物,好一些能管理几条街,差一些就是横死街头。”

“有人会去四处找你吗?”

“这……仇家会有两三个,兄弟大概只有一个,有个姘头也许会也许不会。”

“你呢?带绿面具的小鬼。”

“抱歉,由于戒律的原因,我不能透露自己的信息,请您见谅。”绿面具小鬼如此回答,经过大半年的试探,已经对戒律的底线有所熟悉,回答这个问题是毫无障碍的。如此托词,只是内心在极力回避这个问题。毕竟相比于黑指头,他更能理解林克先生问题的含义,境遇相易之下,实在没信心有人会穷究一切来寻找自己,即使是最爱的勒克菲。

“那么将这个问题留给我们的目标好了。”

一个晚上的观察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唯一的发现就是确定科波拉的所谓‘老乡互助会’成员都是三五成群的行动,言谈之间也注意着周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显然一个七环火系魔法师仇敌是任何人都必须重视的,即使不能与下属言明一切,必要的提醒也是不能少。

返回焦明校长的大楼,黑指头自去休息,绿面具小鬼则是引着林克先生再次来到医疗室,按照合约减小青雾药剂的饮用量,忍受轻微戒除反应的同时获得稍长一些的生命。戒除反应只是焦明校长提出的一个十分新颖的概念,大家仅限于对其的尊重与过往的正确性,稍稍重视,心中难免不以为然,魔瘾药剂这东西几百年的历史,也没喝出过毛病。

不过当林克先生的药瘾真的发作起来的时候,房间内所有人都是心中发毛,这样浑身扭动不惜自残还不断惨嚎着的人,是大家从未见过的,愣了好一阵才打开大箱子摄像机与新到货的录音设备,并动笔开始记录。几个负责观察与保护其他人的七环火系魔法师更是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周围的火系魔法媒介就好像一个有疯子在其中挣扎的小泳池的水面,在尽力平复的同时却还要小心翼翼,以免弄伤实验活标本林克先生。

折腾了大约小半个沙漏时间,一个身强力壮的魔法战士听令上前,给躺在呕吐物中青虫般翻滚的林克先生灌下小半瓶青雾药剂,然后有些心疼地看着被扯烂的新衣服,大是后悔。

……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克先生可是遭了大罪,天一黑就和两位助手乔装外出,观察互助会的动向,然后回来被观察戒断反应,折腾大半宿之后,稍稍吃些粥菜睡下,白天则是调配青雾药剂并稍稍补眠。

这样剧烈的戒断反应确实震慑住了一些人,很快林克先生便有了两位病友,一个是负责平复火系魔法媒介波动七环火系魔法师的亲儿子,另一个却是由绿面具小鬼介绍而来,一个气系二环的小青年,听说是小鬼的大舅哥。

同时,互助会积存的青雾药剂原浆终于告罄,与酒吧餐馆之间发生了小小的纠纷,而三人这才趁机,神不知鬼不觉的用麻袋套了一个中层头目。而当审问室的大灯亮起,林克先生稍一露面,这货便大惊失色。

“你认识我?可惜,我却不认识你。那么作为见面礼,就收你一条手臂好了。”林克先生说着抬起手,便将目标的右手化作飞灰。

绿面具小鬼待对方痛嚎声稍歇,这才上前将一片焦黑的伤口做出愈合处理,以免其在拷问过程中一命呜呼。而黑指头也不甘示弱,先是借手臂飞灰之威,吓唬几句,然后一边提问一边对另一只手的指甲动手动脚。

被抓来的这货并非硬骨头,痛痛快快的交代起来。当初是一个熟人偶然喝了青雾药剂上瘾,这才引起科波拉的注意,而这货就曾经负责跟踪林克,却因为手段粗糙引起怀疑,而被科波拉训斥,跟踪工作也换成另一个头目负责。

接下来关于帮派内部人事情况与诸多隐秘也是有问必答,这让没了表现机会的黑指头抓耳挠腮。

“事已至此,我也不奢望活命,只求您给我一个痛快。”

“最后两个问题,我的那把小钢炮哪去了?”

“被赏给了调配稀释液的那厮。”

“若是你突然失踪,可有人担忧并想尽办法找寻你?”

小头目被这个与本案相距甚远的问题搞懵,呆愣片刻才道:“没有!”

“他说谎!”黑指头突然道,表情仿佛叼住飞盘的大型犬,等待着主人的赏赐。

林克先生沉吟片刻,点点头:“这样问确实引人怀疑,你选择隐瞒也是人之常情,那我换个方式。若你如实回答,你我的恩怨仅限你我,不会牵扯旁人。反之,若有隐瞒,待我弄清楚之后,必然将你想保护的人弄死。”

小头目微低着头,咬牙不语。

“赌一次吧,在我们失去耐心之前。”绿面具小鬼冷淡的催促道。

“若是小人突然失踪,音讯全无,小人的一双儿女也许会花费精力找寻。不过他们还只是附中的学生,请大人看在师生情面上,高抬贵手。”小头目既然跟踪过林克先生,其工作必然知晓。

“我不会去找他们麻烦的,你放心去死吧。”林克先生说罢挥挥手,将小头目整个人化作燥热的飞灰。

又过了几日,随着戒断反应的观察资料渐多,经验积累之下,药剂减少的幅度不变但由于给药的时间安排合力,痛苦的感觉降低许多。同时街面上的青雾药剂勾兑版开始断货,许多人都出现了轻微的戒断反应。瘾君子去店铺闹,店铺自然找科波拉闹,而三人再次动手,抓了另一个看起来也是软蛋的小头目,一番拷问之后与上一份口供相互印证,差不多将互助会中上层名单与环数确认下来。

而在小头目被问及最后那个问题的时候,呆然良久,却是放声大哭,说只有自己故去的母亲才会如此,因为少年时候入山迷路,便是被母亲寻到。

黑指头撇撇嘴,一脸瞧不起。绿面具小鬼想起自己的母亲,心生一丝羡慕。林克先生点点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记忆中,早已模糊不清的母亲形象突然清晰起来,擦擦眼角,放下手臂的时候带起一片燥热的黑灰。

“情报收集这么多,是否进行下一步?”

黑指头连忙接口答道:“计划早就想好了,大人且听小的讲来……”

互助会中上层足有二十多人,最高战力也不过两个六环,但问题在于一网成擒,否则藏匿起来,命不久矣的林克先生可没工夫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所以黑指头计划的核心就是如何将这些人吸引到一起,在大面积戒断反应出现的此时,一种能够替代青雾药剂的魔瘾药剂,无疑是最好的诱饵。

“……至于这替代品,也简单,只要用您的原浆勾兑一些乱七八糟的杂质,能够暂时唬住人就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9章 老树七

林克先生对这个计划很满意,刚想就此决定下来,却听绿面具小鬼说道:“这会不会太明显了一些?老树根先生莫名出逃不过十天,必然稍稍休整并伺机报复。互助会那边正是最紧张防备的时候,却恰在此时,便有人提供替代品并寻求合作。听两个小头目对科波拉的描述,可是一个十分小心谨慎的家伙,不会嗅不出陷阱的味道。”

黑指头虽然在平民窟是老大,但在鸟喙镇却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被个小鬼如此反驳也不敢瞪眼睛发作,沉吟片刻做出改进方案:“在酒吧等处小规模贩卖如何,等他们找上门来。”

绿面具小鬼仍旧摇摇头,“据我所知,青雾药剂原浆的研究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很快就会公布制作方法与主要成分分子式,不日就将大面积出货,到时候……”

话不用说多,另两人已经推测得到事情发展,原浆大量涌进市场,那个互助会自然不会再对替代品产生兴趣,需要更多时间的改进版计划必然因此流产。

在黑指头皱着眉头想其他办法的时候,林克先生反而疑惑起来,这些天自己豁出面子在大家面前‘表演’戒断反应,可谓丑态百出。青雾药剂对人的精神与肉体上可能产生的诸多坏处已经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甚至于作为发现者的自己都有些后悔发现这种东西,而大家也将亲人朋友拉过来参与戒除——虽然不过是几个喝了稀释液的家伙,戒断反应轻微许多。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东西害人不浅已经是公认的事情,却为什么还要大批量生产出去,祸害更多的人?刚想开口问问,林克先生却又摇摇头,将死之人还瞎操心做甚,一切皆是与己无关。起身出门,丢下这样一句话:“慢慢想办法吧,也不必急于一时。”

不过次日,黑指头便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先是解释一番,因为贫民窟那边都是普通人,从没有一伙人防备一个人的情况,这才考虑不周。然后在林克先生的轻咳声中,转入正题,表示此时最大的阻碍就是互助会心生防备,为了消除这一障碍,不如请林克先生办一场假的葬礼,待敌人松懈之后必然露出破绽,一网打尽。

林克先生与绿面具小鬼面面相觑,皆是摇摇头。缺乏魔法常识的人思路必然受到限制,活人装尸体是肯定不行的,稍稍试探便可发现,而真摆一个尸体上去,也未必有用,从没听闻过改变容貌的魔法,而‘化妆术’这么神奇的东西还没有在此方世界兴起。

黑指头仿佛ppt没被老板看中的小职员,垂头丧气的回房间继续冥思苦想,而林克先生心中,由于时间渐久,最初的那种仇恨劲头被青雾药剂腐蚀,开始琢磨起替代方案。或许可以将复仇目标的范围再次缩小,直接找上科波拉,剩下的人能捎带几个算几个,至于其余那些参与谋算自己并从青雾药剂上获利的家伙,就当他们走狗运算了。

不过如此‘窝囊’‘没血性’的方案,林克先生也知道说出去大概徒惹人笑,便只闷在心里,作为死前最后的应急手段。

……

接下来的几天,黑指头又想了诸多方案,有的根本不靠谱,有的虽有操作性但失于稳妥,皆被一一驳回。林克先生甚至对这个如此上心的家伙产生了一些愧疚,也不管焦明校长那边开出的报酬是啥,决定事成之后,将行动中互助会的现金全部赠与他,想来焦明校长也看不上这些小财。

而在每日晚上例行的戒除治疗上,似乎进入了一个攻坚期,林克先生越发觉得生无可恋,并生出抵触情绪,在多活时日报仇雪恨与彻底沉浸在青雾药剂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同时,焦明校长果然如最初的约定条件那般,通过洋葱报,彻底公布了青雾药剂的制作方法与核心成分,在鸟喙镇的魔法师群体中可谓掀起了轩然大波。

青雾药剂贩售版受限于林克先生的原浆,产量并不多,在各大酒馆与红中餐厅里也是每日限售的高档货色。在四五十天的时间里,虽然培养了一批瘾君子,但总体来说,还并未引起整个鸟喙镇工匠群体的重视,即使这几天部分人出现了轻微的戒断反应,狂躁易怒打砸公物,也只被当成耍酒疯而已。

但洋葱报早已获得了工匠群体的认可,这样直挺挺的把详细配制方法捅出来,三环以上的火系魔法师便纷纷在自家厨房尝试调配。虽然好奇无比,却也不敢忽视洋葱日报上的警告言语,怀着试试看的心态,小剂量的喝了起来。

林克先生回忆起自己最初发现青雾药剂的‘快乐’时光,终究按耐不住心思,在餐厅偶遇焦明校长的时候,道出心中疑惑,得到的回答却更让他不解:这样子很好玩。

且不说鸟喙镇的火系魔法师们如何折腾,这样子公布配方反而对林克先生的复仇计划产生了积极影响。科波拉等人似乎对这次公开配方事件做出了一些错误的解读,在林克先生三人每晚例行的暗中观察中,互助会的人明显松懈下来,许多一直不知藏在哪里见不到人的中高层也开始上街露面。顺带着,林克先生也见识了这群人的行径,简直是把童年记忆中,贫民窟混混的行事作风变本加厉的演绎出来。

“原来这群家伙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我还以为魔法师们都是好好先生呢。”黑指头低声感叹,望着远处暗巷中,贫民窟内经常发生的一幕,不过是具体目标从食物变成了钱币。

“同为帮派老大,你觉得科波拉怎么想的?难道他以为老树根先生死了?”绿面具小鬼对那种事情不感兴趣,对黑指头询问道。

“小的是这样想的,二位大人听听就算,不必当真。”黑指头嘿嘿一笑,似乎十分喜欢被与中环魔法师相提并论,先留条后路再按照所知的有限情报猜测起来,“若我是科波拉的话,首先老树根先生必然是被救走,而这世界上哪有白占的好处,所以救人者所图的必然是青雾药剂的配方。

而此时青雾药剂配方公开,救人一方若不是焦明校长,当然不再会留着个毫无价值的隐患,势必杀人灭口。若救人者正是焦明校长,又是因为什么公布青雾药剂配方?这种对焦明校长与老树根先生都没有利益的事情,必然猜想是因为第三方势力的插手……”

话至此处,林克先生与绿面具小鬼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黑指头,让这满脸横肉的汉子猛的顿住,缩了缩身子,问道:“难道小人哪里猜测的不对?”

“没什么,反正是猜测,你继续说。”林克先生拍拍黑指头的肩膀以示安慰。

黑指头眼珠子转转,察言观色一番确认无事,这才继续开口道:“剩下也就的猜测主导公开配方的第三方势力身份,在不可或缺的前提下应该是破解青雾药剂的配方,也就是说您并未选择合作,或者死了,或者还是处在一种‘被囚禁’的状态,所以互助会也不必担心太多。”

“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绿面具小鬼问道。

“是小人晚上睡不着觉,胡乱想的。”黑指头再次点头哈腰起来。

“你是个人才,这件事过后想不想替我做些事?”

黑指头扑通一声跪下去,对着绿面具小鬼大表忠心,惹来远近路人诧异的目光。林克先是一呆,然后恍然,这黑指头如此尽心尽力,在报酬的基础上,大概盼着这一刻许久了。

……

如此有过了十几日,当夏末的酷暑散尽,夜晚的凉意越来越足的时候,却是科波拉的互助会与另一方街头势力因收取保护费的地盘问题而矛盾爆发,由小打小闹变成街头混战,引来了血爪军的巡逻浮空托盘,双方这才识趣的散去。

旁观这场群架的黑指头立刻提醒另外二人,互助会很可能在今晚或是明晚开会秘议以决定对策,也正是我方行动的最佳时机。

林克先生点点头,决定去互助会的总部外蹲守,并吩咐绿面具小鬼回去取来备好的毒雾手榴弹与其他武器。

“这就行动?”

“我的耐心与生命一样,所剩不多。”

绿面具小鬼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回来的时候又带来了两个帮手,一人显然是个小女孩,却带着蓝色的面具,另一人却是个壮汉,这些天也照面多次,八环水系魔法战士。

“我只看着,护你周全,不会出手。”

林克先生点点头,心安许多。倒不是怕死,而是成功率更有保障。毕竟自己的灵魂已经契约给了人家,派个人来盯着也说得过去。懒得询问姓名或是客套什么,直接偏偏头,带着三个人来到作为互助会总部的杂物店对面暗巷,早已守在这里的黑指头一脸喜色地报告道:“陆陆续续进去一大群人之后便提前打烊,正在开会没跑了。”

“这个毒气弹会用吧?”

“拉开圆环丢进去。”

林克先生给两个小鬼与黑指头每人两个,自己手上也拿了两个,又对黑指头道:“丢完东西躲远点。”

“晓得。”

接下来的第一阶段行动如预想般顺利,毒气弹破窗而入,然后大门被炸开,林克先生端着两把特别赠送的冲锋枪,顶着毒雾冲进门,稍稍感应火系魔法媒介波动的几个源头,便作为重点照顾对象扫射过去,然后向旁边滚倒。果然,下一刻门框处便枪械与空间裂缝打得稀碎。

这毒雾毕竟不是瞬间致死,敌人有所反抗也在预料之内。

感受到手臂肌肉的酥麻,林克先生心中艳羡水系魔法战士的强悍肉体,放在以往,这两条胳膊怕是已经废掉了。松开冲锋枪,从腰间摸索炸弹,却是满手的滑腻感,这才知道刚刚并未全然躲开,却也不甚在意,拉开拉环便向浓雾内咳嗽声密集的地方不断丢掷,同时沟通火系魔法媒介保留一丝联系,一旦有异常,直接引爆,以免被炸弹被空间传送化解。

不过幸运的是,气系魔法师大概已然受伤,炸弹正常爆炸,引起一阵叫骂与痛呼。林克先生完全同不懂对方的话,但也猜得到内容,快意的笑笑,循着声音指引,顺着墙根一边快速移动一边继续丢掷炸弹、扫射、换弹夹,一切勉强算作熟练。

待炸弹丢尽,数着响声等待的两个面具小鬼按照计划破窗而入,第一阶段视线遮蔽,还是不要乱闯为妙。而敌人经过这一番洗礼,杂鱼尽去,大厅之内再没有咳嗽声,剩下的人已经不能用范围伤害处理干净。毒雾之中,双方屏气凝神,仿佛瞎子一般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敌人或出口。

林克先生小心翼翼的走着,对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很是满意,一步迈出却踏进水坑,发出轻响。林克先生稍一迟疑,便连步后退,却是已经晚了。肚子上一阵剧痛,被狠狠闷了一拳,身子折叠向后飞出。

仗着新获得的强悍肉体能力,林克先生在半空中便回神并努力掌握平衡,可惜,战斗技巧与对身体的掌控力显然无法快速获得,仍旧是屁股着地翻滚起来。对方当然乘胜追击,却猛地顿住,闪过面具小鬼的偷袭。

“你们是谁?”毒雾中一个声音响起。

林克先生勉强坐起,去摸冲锋枪却只摸到一把,对着大概的方向便扫射过去,两个小鬼的性命早就不在其考虑内。不过换来的却是毒雾中接连飞来的尸体与桌椅杂物,赶紧翻身躲避,却仍旧挨了几下,呲牙咧嘴一番,靠在墙角轻轻换弹夹。

“托尼切!”

“别说话!”

毒雾中传来莫名其妙的两声,然后又是一阵木质桌椅翻腾声,林克先生呵呵一笑,开口道明身份:“我就是被你们丢在石室里没日没夜做青雾药剂的那个倒霉蛋,你们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吧。”

话落,竖起耳朵,果然听到角落两声惊呼,横向移动的同时扫射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0章 老树八

不论哪个世界也好,新式武器的出现就仿佛是卡牌游戏中的战吼效果,入场的瞬间便会产生巨大的收益。比如弓箭,让人类战胜了野兽,获得了大片适宜农垦的平原;骑兵大集团军的出现,横扫整个欧亚大陆;加特林机关枪的出现更是个让人悲伤的故事,以几场血流成河的献祭仪式,彻底将封建王朝的骑兵人海冲锋战术送进坟墓。

此时,三个人便依仗着手榴弹与冲锋枪,便轻松端掉了一个三十多人的据点,也是因为敌方对这些新东西不熟悉无防备,慌张迷惑之下乱了阵脚。不过等新武器用尽的时候,战局虽然还是要回归应有的状态,却已经是强弱逆转。

林克先生讲明身份后,向惊呼方位射击出去的同时,翻身躲避,却还是晚了,被毒雾中突然出现的一飞脚踹中肚子,还不及看清对方面容,便呕吐着向后飞跌。不过对方也不好受,瞬间被两个面具小鬼缠上。

因事先功课做足,还在活蹦乱跳反抗的这家伙身份也是呼之欲出,互助会内的第一打手,五环魔法战士塔姆莱,复仇名单前五。此人受伤之下也不逃走,仍旧压着两个四环小鬼打,多少也算是个忠心的猛将。

却说嵌进木质隔墙的林克先生,这一脚承受下来,整个脏腑仿佛翻江倒海一般,不及翻身便又是几大口,前襟上顿时被大片污物浸透。不过大概是戒断反应中培养出了适应性,酸臭刺鼻的味道与滑腻温热的触感并未让他产生太多的抵触情绪。

熟练地用深呼吸压住呕吐冲动,左右挣动身子,双手扶住木质隔墙边缘,稍稍用力,便将自己‘扣’了出来,正想抬枪向拳**击方向射击,便感到侧面火系魔法媒介波动。林克先生一辈子老实人,没打过几次架,反应终究是慢一拍。一声枪响,林克先生起初只觉右臂一轻,低头去看时,那里已经空空荡荡,冲锋枪与手肘以下皆是消失。

而不远处传来两个落地声,一叮咣,一啪叽。呆愣片刻,这才于剧痛中明白发生何事,矮身侧翻,却又是一声枪响,额头处一阵灼烫感。再也顾不得被法术反制,林克先生用尽全力沟通火系魔法媒介,向枪火处试去,果然感到稍稍滞涩,断定是活人无疑,直接扭动其体内的各种化学反应。

而对方发现不对,沟通火系魔法媒介反抗,却居然是个同行。双方仿佛在不等臂杠杆的两头角力,林克先生虽然环数占优,却是客场,事倍功半费力不讨好,却又不敢松懈,否则必然吃下一个结结实实的魔法反制。而对方输则必死,当然也是豁出全力,甚至没有余暇装弹射击。

此时店铺外边隐约响起人声,毕竟这边闹腾的动静不小,正常人睡得再死也该被吵醒。但街坊邻居都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所在,对浓烟滚滚的情况既不意外也没有进门查看的兴趣,只是披着单衣,于渐寒的夜风中远远望着议论纷纷。

至于负责‘安保’的那个八环魔法战士隐没人群之中,闭着眼睛凝神静听,仍旧没有出手的意思。

场内。两个小鬼与打手头子的战斗仍在继续,虽然绿面具小鬼发现了敌人的伤口所在,却苦于无法传达给智障同伴,不能形成有效配合专攻一处以扩大优势。而另一边,新获得的肉体能力再次显威,右臂被大口径土制枪械炸开的断口不仅已经止血还微微发痒,同时给以林克先生以匍匐移动的力气,一边维持魔法上的对耗僵局,一边挪动身体靠近冲锋枪。

终于,当外面隐约响起血爪军巡逻浮空托盘特有警鸣声的时候,林克先生抓过冲锋枪,将弹夹内仅剩的三四发子弹都送给对手,火系魔法媒介上的角力感顿时消失。

用大腿夹住枪身,单手换弹夹,同时以火系魔法媒介将室内的毒气化解,刚刚僵持这么久也没有第三个火系魔法师介入,自然说明屋内再无人可以施展魔法反制。

待室内能见度恢复,于魔法灯闪灭不定的光芒之中,也顾不得另一边还在打斗的三人,林克先生抽出短刃,开始对地上或昏迷或已死的人挨个补刀,顺便与记忆中的必杀名单对照,心底在一个个名字上划出横线。而这种行为彻底将‘打手头子’激怒,狂吼一声目眦欲裂,硬挨两拳一脚,向这边冲来。

林克先生可不想再挨第三下,一梭子子弹扫过去,对方却避也不避点点血花中冲势不减,愣怔瞬间,明白对方大概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更是慌神无措,后退半步被一具尸体绊倒,跌坐在地。

对方虽是五环,但此等情况沟通火系魔法媒介腐烂其身体机能也是来不及的。就在拳头近在眼前之际,林克先生突发奇想,回忆青雾药剂中的核心成分,瞬间熟练无比的在对方颅内完成微量转换,眼眶轻挨一拳,却借着迷惑迟疑的当儿翻身躲开。

两个小鬼已然追上,抓住机会一起出脚,将打手头子踢成滚地葫芦。

“看到科波拉了吗?”林克先生喘息着问。

“西边墙角。”绿面具小鬼回答一声,便与同伴冲到摇晃起身的对手身边缠斗起来。

林克先生跌跌撞撞几步,果然见到了那个蓝头发的男人,想起焦明校长关于‘反派死于话多’的叮嘱,换上弹夹对着四肢一通突突,这才上前确认其只是昏迷,大喜,拿出解毒药剂给其灌下,一边继续四下寻人补刀,一边等待其清醒。

却也不能怪科波拉废柴,在毒烟散播开不久便被熏晕,毕竟只是个土系四环而已,更多是偏于智谋,以笼络人心与精擅运营才当上老大。工匠群体中虽然是林科先生这类老实人居多,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富于心计者、愤青与刺头当然也有。

这大概也归咎于‘萝卜快了不洗泥’,当初借金属降价于王国联合境内大肆招纳工匠,时间短任务重人手紧张,难免把一些不服管教的‘怪鸟’装进篮子。科波拉也好,去年的‘抗税先锋’‘革命勇士’也罢,大多算作此类。

不过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林克先生很快就遇到两个。一是互助会中那个负责空间传送的六环气系魔法师不见踪影,是死亡名单上唯一没划横线的名字,却也不知是没来还是见机得快,直接闪人。二是并没能与科波拉聊上两句,这货刚睁开眼睛,看到一脸狞笑的林克先生,便抽搐着咽了气,差点把林克先生气出内伤。

接下来血爪军巡逻队洗地善后,焦明校长走后门捞人,不用多说。第二天傍晚,熟悉的医疗室内,当林克先生再次见到一脸坏笑的焦明校长,心中升起一种不那么好的预感,但想想自己的情况,却坦然一笑,问道:“出了何事?”

马上要死的人,有何惧怕。

“恭喜你,双喜临门啊。”

林克先生微微皱眉,盯着对方等待下文。

“这一喜是大仇得报,这二喜却是你有后了啊!”说罢,焦明校长自顾自的鼓起掌来。周围的女仆与白大褂继续忙自己的事情,既不敢附和插言也不敢跟着鼓掌,让这单薄的掌声甚至产生了回音,尴尬中透着诡异,仿佛房间内只有焦明校长与林克先生二人。

“你什么意思?”

“我表达的不清楚吗?”焦明校长故作惊讶的反问,然后继续道:“你的那个小黑丫头怀孕了呗!怎么样?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啧啧啧,看把你高兴的,笑脸都不会摆了。”

事实上,林克先生已经完全呆住,心中各种情绪混杂难以分辨,‘高兴’即使有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一,并在稍稍思考之后,彻底归零。

“是我的?”

“从时间上推断错不了,除非你在石室里玩了什么奇怪的游戏。”

“那个丫头太小,怕是挺不过这一关。”林克先生微微摇头,多年的见闻让他知道,年幼的女人生孩子,特别的头胎,母子双亡的事情十分常见。

“也不一定要从下面出来。”

“难道吐出来?”林克先生嗤笑一声,还以为这年轻人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怎么回事。但见对方微微一笑,撩开上衣,立掌如刀,于肚皮上横划而过。

林克先生蔑笑顿时僵住,心头一跳明白大概,想起那黑丫头营养不良干瘦弱小的身子,即使有水系魔法及时治愈,剖腹取子过程中失却的鲜血也足以致命。踌躇片刻,虽生不忍却还是点头认可这个方案,并越发觉得微笑谈论此事的焦明校长是个疯子。

“喂喂,你这个表情眼神很不对哦!我可不是医学狂人病态疯子。这技术听起来血腥残忍,其实有足够的理论与实例支撑,在我家乡更是常见,每天做个几万例。你大概不信,那么说说你能听懂的,剖腹产在这边还是有诸多技术障碍。首先婴儿为最优先的情况下,那小黑丫头低则绝育,毕竟脏器比肌肉筋骨更复杂一些,水系魔法愈合能力催逼之下,长歪是常事,二胎是别想了。高则一命呜呼,但概率并不大。

不过不论哪种结果,想来你都不会在意吧。且不说外面有大把漂亮女人,单是你的老鸟也未必还有子弹,有也是被青雾药剂泡烂的,用处不大。”

林克先生冷哼一声,并不辩驳。

“其次,这费用方面可也不便宜,这里人吃马喂一天天的费用你该想象得到。可不能把时间精力浪费在一个毫无价值的孕妇身上……”

“不用浪费时间兜圈子,直接说想要我做什么。”

“活着。”

“嗯?”

“完全戒除青雾药剂,为了你的子嗣。”

“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

“乐子。”焦明校长呵呵一笑,见林克先生更为疑惑的表情,解释道:“你每天躺在呕吐物里抽搐的样子可是让我颇为怀念呢。”

林克先生摇摇头,放弃探究疯子的想法,思考着子嗣这事沉吟不语。

“我家乡有个说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具体意思你不用深究,总之就是强调留下子嗣的重要性。其实这个道理也很简单,想想你记忆深处的父亲母亲,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而二老也有父母,这四位也有父母,一代代倒算上去,就仿佛一个蔓延在历史长河中的藤蔓,无数人的父爱母爱集中于你这一点。可不是他们欠着你的,你只是这份爱的载体,享受其恩泽的同时,需要继续忍受生活的苦难并传承下去。若是就此断绝,不觉得太自私,对不起这无数的死人吗?

再者我听说你在四处询问‘若是突然失踪,有无亲友担忧寻找’这个问题。而之所以有此一问,就是因为这次倒霉遭遇让你意识意识到人生不完整,却不知道缺了什么。那么我告诉你,有了子嗣,又仿佛生出新芽的藤蔓,才算是完整的一节。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孩子就是一个答案吗?一个挽回可悲人生的机会吗?”

林克先生童年记忆中一幕幕画面闪过,嘴唇动了动,却终究还是啥也没说。

“两个选择,或者泡死在青雾药剂里,让那个黑丫头自生自灭,连同肚子里的小东西。或者依靠我的灵魂碎片,彻底戒除青雾药剂,然后拼着老命把孩子养大。我是个大忙人,没时间陪你磨叽,明天给我答案。当然作为带给我乐子的小丑,你的灵魂就先寄存在你那里,若我死在你这老货前面,就算你捡便宜了。”

……

次日,林克先生便被转入普通病房,毕竟四环水系魔法战士的自愈能力可不是玩笑,而负责照顾的白大褂也全部撤离,换成了那个一点看不出怀孕迹象的黑瘦小丫头。但这半日的相处,仍旧让林克先生做出了活下去的决定。

焦明校长疯疯癫癫,无情无义却不屑说谎,说是任其自生自灭,就不会照顾半点。一但自己放弃,怕是这丫头今晚就会被丢回镇外贫民窟,之后的事情如何,并不难以想象。在母子平安的前提下,幸运的话可以找个不介意的丑汉度过余生,孩子或被直接溺死,或在欺压与不待见中度过悲惨的童年,然后被卖掉。不幸的话,便只能做些皮肉生意维持生计,考虑到其姿色,生意当不会太好,然后一大一小在饥寒交迫之中横死街头。

这并非只是林科先生的想象力爆发,而是这种事情时时刻刻在此方世界的贫民窟与奴隶群体中发生着,也许只有最顶层的小部分贵族不知道。

吃过晚饭过,给于焦明校长肯定答复之后,望着因语言问题还啥也不知道的小黑丫头,林科先生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比比划划着问道:“你恨我吗?”

待小黑丫头终于明白这句问话的意思,惶恐无比的跪下来,用半生不熟的通用语连声解释,大意两点:完全不恨,只要不饿着就很幸福。

林科先生摇摇头,暗骂自己犯傻,这种情况之下,正常人都知道怎么回答,问与不问并无意义。

……

外伤康复之后,林科先生与小黑丫头一起被扫地出门,回到阔别多日的单身公寓。小黑丫头自然麻利的忙活起来,将一切擦抹干净,收拾整齐。

林科先生点点头,简单交代几句便出门。一是去学校报到,看看能否继续当化学教师,顺便得知当初校方确实派了两个保安在镇子里兜转两圈找人,无果后便报案了事。二是采买青雾药剂的原材料,戒除治疗是个慢慢减少服用量的过程,一刀切没人受得了。

接下来的日子也很简单,一切仿佛回到了刚刚发现青雾药剂的时候。白天去学校上课,晚上调配青雾药剂,并通过焦明校长的渠道贩卖,偶然见到黑指头的时候想起其尽心尽力,便赠与了一份钱财。虽然比不上当初预想的‘互助会’总部现金那样多,但多少是份心意。

外部的情况则比较复杂,‘互助会’覆灭的消息并未引起太多关注,而林克先生则成为‘实力强大的热心群众’处理结果则是‘虽手段残忍,但念其心怀正义,便不予追究刑事责任’。在青雾药剂一事上,则是乱成一锅粥,学校酒馆街头巷尾,几乎所有人都拿着一份洋葱报指指点点争论不休。各种方言口音的通用语齐飞,路过的林克先生总会不自主的笑出来。

先是一份在特罗领内,全面禁止青雾药剂的提案,却是被驳回。然后是各种界定安全浓度的呼声,然后被洋葱报上一篇关于蒸馏等办法的文章压灭。最后又有人说,所谓成瘾并不重要,沉迷其中的人只是因为缺少社会与家庭的关爱,所以应该加强道德建设并放开限制。之后又有人指责上一篇文章的作者收了青雾药剂厂商的黑心钱,并暗示洋葱报居然刊登这种文章也是收了钱的。

看到这里,林克先生终于爆笑出声,焦明校长既是青雾药剂最大的生产者,也是洋葱报的幕后老板,而这篇不知是否出自焦明校长手笔的文章就刊登在洋葱报上,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吗?顺便再次那货是个疯子,摆脱关系真是太好了。

不过随着气温一天天降低,洋葱报上再滑稽的文章也不能让林克先生笑出来了,因为从他每日用火系魔法媒介检查身体的结果看,一切正在飞速恶化,即使忍受再大的痛苦承受戒断反应,身体仍旧在垮下去。

一方面暗自皱眉,总觉得四环水系魔法战士的自愈能力不仅于此。另一方面却哀叹终究还是没能见到小家伙一面。在种种复杂思绪交缠之下,青雾药剂用量稍微疏忽,身体再次一个大滑坡。

但林克先生却是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并在当晚,用另一种药剂刺激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发现了一切的元凶,苦笑着摇头道:“原来是你每晚都来给我‘加餐’。”,

正在摆动药瓶的绿面具小鬼霍然抬头,盯着装睡的林克先生,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这是你师傅的意思?”

“不是。”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噌的一声,刀光雪亮。“你的灵魂。”

“哦,我想起来了,你似乎是焦明校长的实验体,想来我的灵魂碎片会被安装在你的身上?”

绿面具小鬼走进两步。“九成概率,值得一搏。”

“你师父不会生气?”

“你戒除药瘾是乐子,我杀了你也是乐子,他只要有乐子看,就不会介意。”

“我有另一个方案。”

“嗯?”

“事已至此,你用照顾我孩子至十六岁的誓言,换我不在被运回实验室的途中捣乱致使灵魂消散,如何?”

“成交。”扑哧一声,刀子入腹,星点血珠溅在大床另一边孕妇的脸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1章 昏鸦一

大陆东北端伊扶森神权国首都,神恩城,城西工匠区一家大作坊院落内,一个瘦小的人影趁着夜色蹑步而行,来到一连串趟房倒数第二间,左右顾盼着从腰间摸出钥匙,侧背着身体捅开锁头,一闪身消失在黑暗的房间中。

这位行踪鬼祟者当然不敢开灯,却是熟练无比的在柜子中翻找,三两下便摸到了此行的目标,却是一本厚厚的书册。手指在暗记处划过,确认无误后藏入怀中,缓缓向门口摸去。也许的如此顺利的前半段过程已经消耗了足够的幸运值,当这位贼偷锁上房门并转身的时候,忽感一阵恶寒,下意识的回头,正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再从那肥壮的体型判断,正是这间大作坊的老板,人称白羽鸦的老伊扎。

“尊敬的老爷,您怎么……”贼偷慌乱之间,还天真的以为能够蒙混过关,却感到肚腹一痛再一凉,浑身的力气就仿佛开了闸一般倾泻而出,晃了两晃倚着墙根跌坐在地。

“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偷取……嗯……”老伊扎一边说,一边不紧不慢地伸手在贼偷鼓鼓囊囊的怀里摸索片刻,却是皱着眉头继续道:“……为何偷取账册?”

不论哪个世界的大小企业,运营的核心思想就是精简,这个大纺织作坊亦然。而那一件上锁的房间既是账房财务并负责分发工资,也是纺机械图纸所在,更是储藏钱财的地方。而这贼偷本是账房先生,普通人。毕竟会魔法的工匠薪资不低,算账这种无关魔法的事情,就没必要多浪费钱财。

老伊扎本有两种猜测,一是偷些钱币或值钱的物件,倒手之后逃去乡下过逍遥日子,二是收了竞争对手的好处,偷取纺织机核心部件的图纸,最后仍旧是逃去乡下过逍遥日子。却万万没想到这账房先生的目标居然是账册,同时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于脑海浮现。

果然,账房先生捂着肚子,用虚弱却亢奋的声音骂道:“你这个偷税漏税的教奸,伪装虔诚的叛教者,我会在天堂看着你在火狱中永受苦刑!!”

“闭嘴!疯子!”老伊扎低声咒骂一句,却赶紧左右望望,刚刚捅刀子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小心翼翼。确认无人后蹲下身,再次一刀,直捅进贼偷的心脏,低声道:“我为神教贡献了这么多,若真的有天堂,也是我去,而不是你。”

黑暗之中看不见贼偷最后的眼神,无从知晓这段半是强辩半是自我安慰的话对方听到多少。老伊扎喘几口气,想到账册被发现的后果,作坊也好家族也罢,必将皆尽灰飞烟灭。

不!又是一刀刺入。

绝对不可以让这种事发生!又是一刀。

你这个疯子,不能让你毁了作坊和我的家!又是一刀。

发泄完毕,老伊扎都必须面对接下来的繁琐工作:处理尸体与清理现场。同时暗自抱怨,约萨那厮也该敲打敲打,居然给我介绍这种人!这次——考虑到是个小姑娘,又更改成下次,一定要更谨慎一些。

这么做的原因,当然存在对教典律法的畏惧,却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毕竟一个普通人而已,大笔的赎罪劵加上一定的抚恤金就可以搞定,比偷税漏税简单多了,但若是能省下一笔,何乐而不为。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不想弄脏自家,就如同在墙上拍死个苍蝇,也会小心翼翼的擦去那难看的黑色痕迹。

本想去叫自己的两个儿子出来帮忙,但想想还是算了。大儿子的虔诚劲头与这疯子差不多,见到尸体说不定还会去教会报告,逼着自己超额购买赎罪劵。二儿子倒是不会这样,但体质本就虚弱,白天又勤奋修习神术,还是不要打搅为好。至于三个赔钱货女儿中还留在家里的最小那个,老伊扎从来不多作考虑。

从尸体身上摸出被偷去的钥匙,打开房门,取出魔法灯点亮,年近六十的老伊扎好一番折腾,终于在天亮之前完成工作。捶捶酸痛的腰背,回房间抓紧时间补眠,毕竟今天还有一场重要的粉色约会,可不能露出疲惫老态。

……

不久之后,天色大亮,在老仆人的轻唤中,老伊扎睁开眼睛。

“老爷您终于醒了,再晚可就赶不上早餐了。”

“我知道了,出去吧。”

穿衣洗漱,整理胡须鬓角,戴上头巾,对着镜子左右扭动身子确认并无不得体之处,走出这间熬夜工作专用的休息室,来到餐厅坐上主位。

老伊扎作为家主,轻轻拍手,扫视餐桌一圈确认家族成员齐全,道:“开饭!”

餐桌上的十几个人,加上角落侍立的两个老仆,皆闭上双眼,右手抚胸齐声唱诵:“全知全能至高之主,谢您赐予并降福您仆人们的食物及饮料,因为您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亘古至永远,世世无尽。”

大概是昨夜刚被一个虔诚的疯子搅扰,心有余悸,老伊扎对这篇念了几十年的东西在厌倦之余,反感更增三分,尤其是身边大儿子阿弗瑞那洪亮无比的声音。顺便再次想起心头存了十几年的疑问,那‘降福’且不论,这一桌子饭菜皆是老子辛辛苦苦挣来的,怎么一家子都去感谢神主的‘赐予’?

餐桌上,气氛还算融洽,大家一边吃一边聊些闲事,或是抱怨几家竞争对手再次降价,又说起周围邻居的家长里短,然后话题滑向某位大牧师的风流传言,直到大儿子以教典提醒大家注意言辞,这才有所收敛。

大儿子阿弗瑞土系五环,当然按照这边的说法,就是神术五环,预备役中级牧师。今年三十五岁,言行举止衣着服饰一切向教典看齐,这还不算,甚至教典里没有规定的细节部分,诸如胡子的样式,抠耳朵挖鼻屎的频率,也向工匠区主教请教过,并在对方呆愣之下胡诌的答案里坚持了二十多年。并因为此事,在周围也算有点小小的名声,褒贬参半。

说教完毕的大儿子带着一脸舒爽的表情转过头来,对着老伊扎道:“父亲大人,近日我想去大神庙祈福。且进来您总是愁眉不展,可有什么困惑需要我向神主祷告,请求指引。”

另外几家纺织作坊快把布价压到底了,老子为什么犯愁,你心里居然没点哔数?还tm问,原来刚刚饭桌上聊些什么你全没听见。

心中如此腹诽,嘴角略微抽紧,却只能顺势摆出一个微笑,说道:“能有你这样虔诚的信徒,真的家门之幸,不过家中的问题皆是小事,还不必烦扰神主。”

如果‘请求指引’是免费的,老伊扎也就无所谓了,但事实上,工匠区神庙的‘指引’就不便宜,主城区大神庙的‘指引’那真是心头一刀啊。

大儿子阿弗瑞点点头继续吃饭,被教典忽悠得情商为零的脑子,并看不出父亲神色上的敷衍与借口,完全相信了字面意思。

二儿子阿里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明白父亲的苦衷,却也不觉得大哥做错了什么,开口笑道:“大哥这也是担忧父亲,您老应该高兴才是。”

阿里巴今年三十岁,土系四环,身子骨弱了些,头脑还算灵便。已经是内定的作坊继承人。同时渐渐掌管账房,算是昨晚那人的顶头上司,对自家的税务问题当然清楚,心中摇摆不定,废了老伊扎好一番唇舌,才默认此事。毕竟从账面上来看,税款与前年同邪恶魔法师圣战之前相同,战争开启人人出力有情可原,战争结束税款仍不下调,这也不能怪自家做些手脚了。

至于为啥没有产生兄弟相争互别苗头的情况,显然是大儿子阿弗瑞一心向教,看不上这些阻碍自己上天堂的东西,直接放弃了继承权。

“高兴,当然高兴。”老伊扎呵呵一笑,将话题引开。

……

饭后,一家人来到作坊车间,全家老小齐上阵,再加上几个雇佣而来的魔法工匠,开始生产工作。具体来说也很简单,就是运转五台纺织机。

人员配置也不复杂。首先动力源是两个摇动长杆的五环水系魔法战士,负责调配漂染药剂火系魔法师师徒二人,两个负责空间传送运输原材料与成品的六环气系魔法师,或者说分别受到生命、火焰、空间神子眷顾的神术掌握者。最后是几个在作坊内码放搬运原料与成品的普通人力工。

至于老伊扎一家,则是负责纺织机木头外壳下,大部分机械零件的凝构,并以此为看家本领,算是运营这间作坊的核心秘密。

而老伊扎愁苦得让大儿子也有所察觉,正在于此。最近城西工匠区其他几家作坊接连降低布价,这间作坊也不得不跟风,在商言商,降价这种事本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老伊扎稍作打探,却听说带头降价的两家并非因为家中急事缺钱,这才薄利多销,而是因为得到了一些机械设计上的灵感,在核心部件的凝构上做出改变,致使纺织机的效率有所提高。如此一来,问题的性质就不同了,即使没有经受过经济学方面的教育,多年的经营经验也告诉老伊扎,这是一次与以往完全不同且十分致命的危机,稍有不甚,这作坊便会完蛋大吉。

但对着图纸想破头皮,也是无用,老伊扎无奈之下,只能依靠上次在为牧师学院几个学员效力获得的小小人情,获得他们对税务队‘别为难’的照拂,偷税漏税稍稍缓解账面压力,这才能够跟风降价之后仍旧保有一些利润。而说起这牧师学院的学员,哪个不是地区大主教的苗子,本不是老伊扎高攀得上的,能有这个机会,概因去贫民窟‘办事’的学员中有一个是其童年邻居的孙子。

今日亦同往常一样,完成机械零件的凝构。而不同的是,待纺织机远转无碍之后,老伊扎巡视一圈,对一脸厌烦的大儿子安慰几句,看看天光估摸时间,然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出门而去。一路上都在回想这一番桃花运。事情要从开春时候说起。混迹平民窟为老伊扎联络普通人劳力的约萨突然找上门来,讲述起一位名叫白阳的姑娘。

父女二人相依为命,随商队行商至神恩城暂住贫民窟的时候,不巧卷入贫民窟内的乱斗。先是与商队失散,接着父亲不幸暴毙,举目无亲之下,这才无奈沦落至贫民窟。并百般托人介绍,以全部积蓄为嫁妆,只求嫁入工匠区内。

起初老伊扎面对这种情况,并未起什么心思,普通人而已,只是问了问二儿子的意见。按照教典,有能力的男人最多可以娶三个妻子,老伊扎只娶了两个,并非专情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儿子娶了一个,有了子嗣后便再无这方面兴趣。二儿子因为身子弱的原因,也只娶妻一人,面的父亲的询问,苦笑摇头。

如此一来,老伊扎便回绝了约萨,让他另找别家,这边是没什么希望的。却不成想,约萨几日后又寻上门来,表示刚刚得知,这位白阳姑娘还是个生命神子的眷顾者,虽然只有一环,但看在老交情的份上,还是第一个询问您白羽鸦一声,只求下次牧师学院的人有事吩咐,务必联系他云云。

暗骂一句小子贪心,老伊扎笑着应承,同时琢磨起来。生命神子眷顾者的诸多好处,人人明白,若是能有一个子嗣获得神主与生命神子的双重眷顾,整个家族都将不同。再次与二儿子问询,二儿子犹豫再三还是摇头。孙辈还小,而行商之女定不是小鸟依人,夫弱妻强可不是好事。老伊扎无奈,又不想放弃,便打起了亲自上阵的主意。身为六环,娶个少妻,在工匠区这边也算是美谈。

将这个意思表达清楚之后,本以为姑娘那边不会同意,却不想约克当晚便传回喜讯,姑娘家想见面看看。

是以,整个夏天的时间,一老一少便从初次见面相亲,发展成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中间若不是布价下跌老伊扎忙于作坊,还有其他杂事耽搁,怕是已经娶进门了。而老伊扎虽然对白阳渐渐确立了‘倒贴’的印象,还是十分理解其苦衷。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对如此人生境遇的突变,仍能冷静思考认识到必须脱离贫民窟,并决然地做出以身体为代价的决定,已经十分不容易。另一方面,讨好自己的手段虽然浅白却并不惹厌,说话行事拘谨且极力装作成熟,显然在掩饰小性子,确有几分心计,但也算有情可原,还在容忍范围内。

至于爱情这玩意,显然双方都未在意。

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半个沙漏赶到约会地点,老伊扎却惊讶的发现那个长相平平的少女已经一身朴素着装的等在那里,大感满意的同时也更加确认的心中的评价:一个急于摆脱贫民窟悲惨境遇并有些小聪明的蠢女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2章 昏鸦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封建社会必然存在其优越性,在信息不发达的情况下,若是由着十五六岁啥也不懂的年轻人自选,怕是什么乱子也闹得出来。

不过老伊扎年近六十,娶个少妻,且对方长辈故去,一切就简单自由许多。二人见面之后,并未拉手,只是顺着宽敞的石板路街道边走边聊,继续上次的话题,或是商业运营或是教义经典,颇有一种大企业面试的感觉。而白阳的一切应答,在老伊扎心中仍旧只是稍稍及格的评价,完全符合一个行脚商人之女的见闻与认知水平。

然后乘上马车来到工匠区的戏剧院,看了一场神之宠兽与信徒互助互惠和谐相处的戏码,而在接下来的午餐之上,老伊扎斟酌片刻终于问出了一个稍稍有些‘超纲’的问题。

“这人老了,就有些看不得孩子受苦。若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成年之后,想去参加圣战打败异教徒,你会同意吗?”

昨晚的事情再次于心中产生了影响,老伊扎算是彻底受够了那些疯子一样的虔诚信徒,若是这白阳小姑娘也是个大儿子那样的货色,不娶也罢。但在这样一个以虔诚为第一道德标准的环境下,这个隐性条件却不能直接问出口。

如此的纠结处境,大概等同于冷战时期,某阵营的人想在本国找一个与自己同样‘思想略有偏差’的潜伏异见者做对象。

“当然不会,从长远来看,更多的信徒才能更好的为侍奉神主,不是吗?”

老伊扎点点头,虽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即保住了家族血脉又兼顾了信仰,却仍旧感觉怪怪的。“我的长子是个十分虔诚的信徒,甚至因此在生活上稍稍有些难以相处,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我最喜欢与虔诚信徒相处了。”白阳的声音中带着诡异的颤抖。

老伊扎眉梢猛的一跳,仿佛看到一张十分扭曲却又病态兴奋的笑脸,待眨巴两下有些浑浊的双眼去确认时,对面的少女白阳却仍旧是那副强装优雅的拘谨样子,小口小口的低头吃饭,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多年谨慎小心养成的习惯之下,老伊扎将瞬间的违和感记在心里,然后微微摇头摆脱那个毫无道理的幻觉,以闲聊的语气谈起最近经营上遇到的问题来转移话题。

“说起来,因为布价下跌,贫民窟内许多大人换上了新衣服,许多小孩子也有旧衣服可穿,不再光着身子乱跑,还真是要谢谢您这些纺织作坊主呢。”少女白阳抬起头,用十分诚恳的表情称赞,仿佛怜悯民间疾苦的圣女。

“如此说来,这段时间的赔钱也算有了些安慰。”老伊扎强颜欢笑,却又补充道:“当然若是不赔钱也能为那些穷苦的信徒做些什么,就更好了。”这也算是变相表达清楚立场,省得这小姑娘真的以为自己是大善人,然后搞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伟光正事情迎合,让双方都尴尬。

而让老伊扎满意的是,少女白阳显然领会到了这层意思,将话题拉回生意,关注起为何赔钱降价,不再提及贫民窟普通人群体的些许改变。

而老伊扎这边则是习惯性的大倒苦水,将纺织作坊比作绑在一条绳子上的几只蚂蚱,只要一家降价,旁人也跑不了,否则就卖不出货。直到一套贯口念叨完,这才想起眼前不是那些上门收税的年轻牧师们,抱怨也是无用还有些跌份,这才尴尬的轻咳几声,继续道:“不过据我打听,这次降价不是哪一作坊家里出了变故,而是有了更好的纺织机设计,哎~,这百多年没什么变化的东西,还真亏得他们花力气琢磨。更可气的是,还让他们弄出了结果。”

对神恩城的魔法师工匠群体来说,信息并不闭塞,毕竟有空间传送魔法且又集中在几个工匠区之内。各行各业弄出一些创新虽不常见,却也偶有耳闻,对此还不至于大惊小怪。

“小女子有一个法子,却是不知会否有效。”少女白阳迟疑着道:“在我们行商的时候,大家虽凑成一伙,却是各自做生意,也会有类似的情况。在进入城市村镇之前,几个有相似货品的商人就会开个小会,议定价格,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而敢于擅自降价者会被踢出商团。”

老扎伊做了多年生意,行商的生意伙伴还是有的,这点东西早就知道,却仍旧耐心听完,沉吟片刻这才微笑摇头道:“这可行不通,我们自己可没办法将擅自降价的人踢出城去。”

“那么我们也改进纺织机器如何?”

老伊扎面上笑容不变,心底却是对这一声‘我们’既别扭又高兴,“这谈何容易,那些机械零部件的结构可不是单单会神术就能解决的事情。”

少女白阳却是左右望望,压低声音道:“有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

“今年冬天,我们这一队行商路过西曼城的时候,听说肯丁宁要塞那边有更便宜的布匹出售。”在神恩城,谈论大陆上另外两大势力,也是一种犯忌的行为。

老伊扎愣怔几秒才大概弄清楚这条信息的含义。肯丁宁要塞是个军镇,只有一些武器维修的作坊,并没有纺织产业,而其西边就是邪恶魔法师的王国联合。也就是说,若此消息却准,王国联合那边就是有更便宜的布匹,也就是有更高效的生产机械与运输渠道,并渐渐侵蚀这边的市场。神恩城这边暂时还不会受到冲击,但一些远销西边的生意伙伴估计不会再来进货了。种种思虑与设想齐齐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问道:“具体什么价格?”

“抱歉,我只是偶然听父亲与几个同伴提起,并不知晓更多。不过与最近从西边来的行商队伍询问一番,当有结果。”少女白阳建议道。

在这样一个因魔法环数而等级划分明确的世界,普通人与顶层魔法师可以说活在两个环境中,一边是半奴隶与半封建社会,另一边却是活在一个快递与信件秒到的‘互联网’世界。一个八环的气系魔法师,完全可以在半天之内,依托法师塔或者神庙系统完成横跨半个大陆的旅行,而普通人走一辈子也未必出得去一个省级的行政区。

也就是说,以底层民众为顾客群体的行商并不是一个好生意,同时走的越偏远也就越辛苦,利润勉强糊口而已。找一个走肯丁宁要塞这条偏远路线并获得准确消息的行商,在这个偌大的神恩城,并非那么容易。

“这还真是个坏消息。”老伊扎叹道。

“我的意思是,既然那些邪恶的魔法师可以做到的事情,没理由我们做不到。”少女白阳放下勺子,擦擦嘴角,鼓励道:“还请伊扎大人您不要轻言放弃才是。“

老伊扎被少女微弯的嘴角吸引,一时移不开目光。接着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早已干涸的心田也不知从哪里涌出一阵豪情壮志,只觉得改进纺织机也许并没有那么困难,只是从来没在这方面下功夫而已。

一场愉快的午餐结束,送归少女之后,老伊扎却是心中默数起最近的宗教活动,想从间隙里寻个日子,将少女白阳娶进家门,从相识至今,算是彻底通过了招聘面试。待回到自家作坊,大家果然在讨论‘无故旷工’的账房先生。老伊扎脸不红心不慌,若无其事地插两句嘴,从二儿子那里确认账房没丢东西之后,吩咐那几个苦力,若在贫民窟见到那人,催促其赶紧回来做事,三天为限。

几个苦力跪地,大赞伊扎老爷仁慈。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老伊扎再次将纺织机的图纸翻腾出来细细观看,然后越看越是的头昏脑涨,当安歇钟钟声响起的时候,一脑袋砸在桌子上,竟是不知不觉拄着脑袋睡了过去。

再次暗骂了一遍那两个带头降价的作坊主,整理好图纸藏起,与一家人吃过晚饭,回到卧房,面对人老珠黄满脸皱纹的二妻子,将近期娶少女白阳进门的计划说出。二妻子当然不高兴,却还是说了些体谅理解的话,按照教典这完全是丈夫的自由,且自从大妻子故去之后,独得恩宠,在工匠区夫人圈子里羡煞多少姐妹,也该知足了。不过当晚,二妻子还是背对而卧,再没多说一句话。

三日过去,图纸仍旧毫无进展,而账房先生更是毫不意外的音讯全无。老伊扎故作样子,派人去贫民窟找到约萨。

“您老有何吩咐?”约萨一进门便点头哈腰的谄媚笑道。

“再介绍个会算数的账房先生来。”

“价钱不变?”约萨根本不多问原先那货的情况。

“嗯。”老伊扎点点头,本想提醒不要再介绍一个虔诚的疯子过来,但实在不好开口,脑筋一转,补充道:“你有几个人选,说来我听听。”

约萨愣了愣,这位老爷啥时候关心起普通人的情况了,只能摇头苦笑道:“会算数也算有一技之长,与那些力工可不一样,在贫民窟并不好找。我现在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小家伙,叫吉姆。若您想挑一挑的话,我再去打问一番,不知可有什么具体要求?”

老伊扎一喜,十五岁也许不会那么虔诚,且即使虔诚,小屁孩而已,更好摆弄。“就这个吉姆吧。”

不过次日,当老伊扎看到吉姆的时候,却是眉头微皱,这少年居然一身斋戒时才穿的正装。绿色袍服头巾,若不是洗的发白还打着补丁,简直就是小一圈的大儿子,让人不喜。转头对约萨问道:“他可是有亲人故去?”

约萨听出那一丝不满,赶紧陪笑解释:“并非服丧而斋,而是这小孩子每天都在以斋戒的状态要求自身,算是一种虔诚的修行。”

老伊扎嘴角抽了抽,这居然是比大儿子还坑的货,暗道倒霉,打定主意将之拦在门外。不过事与愿违,不论老伊扎提出怎样复杂的计算,这少年居然通通只用心算便得出结果,反而是老伊扎忙活验算一番才知道结果正确与否。

看着约萨邀功的贱笑,还有二儿子捡到宝的畅笑,老伊扎更是不爽,md,老子还不信难不住你!

一脚将约萨提出账房,然后拿出一张纺织机局部的图纸,“看看这个,知道是什么吗?”

吉姆扫了一眼,摇摇头。“回尊敬的伊扎老爷,不知道。”

“这上面有个小错误,挑出来就算你过关。”老伊扎不紧不慢的说道,同时瞪圆眼睛压制住想说话的二儿子。

“可是尊敬的伊扎老爷,我看不懂这些。”

“我来教教你吧。”二儿子终于还是不忍少年被如此刁难,但也不想违逆父亲,补充道:“三天时间教会你识图,再三天找出‘错误’。不过不给工钱,算是学费,毕竟会看图纸的话,可是比算数更好找事做。”

老伊扎冷哼一声,甩袖出门。

“多谢尊敬的阿里巴老爷!”吉姆跪地磕头道谢,声音中甚至带着感激的哭腔。

图纸上并没有错误,这个吉姆必然滚蛋,那么账房先生这可缺还是要补,出门的老伊扎吩咐约萨继续找人。

“这个……”

老伊扎一瞪眼,约萨识趣儿的咽下后半截话,“小的这就去。”说罢转身跑出门。

不过三天过去,老伊扎也没等到约萨,先是愠怒打定主意必须给其一个教训,接着便是疑惑,然后却从几个来自贫民窟的力工口中得知,约萨两天前被发现死在臭水沟中。贫民窟里面乱的很,为半口饭也会死人,老扎伊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寻思另找其他掮客,而不得不再多忍受那碍眼的斋戒少年几天。

不过当三天之后,叫做吉姆的斋戒少年真的在图纸中发现了一点小毛病,并提出改进方案之时,老扎伊瞪大了眼睛,然后决定,为了这个作坊,忍了。毕竟一个倾城信徒——大儿子是忍,两个虔诚信徒也是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3章 昏鸦三

这一套家传的图纸,老伊扎不仅被父亲逼着描摹多次,还逼着两个儿子描摹多次,当然每一次都会在新图纸中挑选最工整的那份保留,毁去其他。不仅如此,每天清晨开工,也会用神术凝构物塑造其中机械零件,完全做到了烂熟于心,闭着眼睛也能默画出来。

但就是这样熟悉且每日打交道的东西,一辈子也没出现什么改进的灵感,而最近冥思苦想亦是毫无所得。

老伊扎对此虽稍有不忿自怨,却感触不深,但此时此刻,当其面对稍作更改的几张局部图,却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到震撼。同时记忆深处那份被天才儿童碾压的痛苦记忆再次浮现。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天才的,老伊扎早就童年时期就深刻领悟这一点,并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不得不承认,自己并非这种被神主在另一层面上眷顾的幸运儿。‘这种天才认识一个都是倒大霉,却为什么让老子又遇到一个,不过好在这孩子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嗯,还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二儿子阿里巴却没有这种心伤之感,只是欣喜异常的看着几分新改好的局部图纸,爱不释手,并再次用眼神询问老伊扎:全拿出来改?

老伊扎定了定神,思考片刻,出于谨慎考虑还是摇摇头。待安歇钟响过外人下班离开,一家人围坐吃饭,将尽之时,老伊扎先是公布了即将迎娶三妻子的事情,大大小小家庭成员早已听闻传言并不意外,也并不出言阻挠,这种事情真是太常见不过。接着又公布纺织作坊有大事商量。

大家都明白意思,最小的待嫁女儿撅噘嘴,三口两口吃完行了个礼退出房间,几个孙辈亦然。唯有最小的那个懵懵懂懂,还在慢吞吞地吃个不停。

老伊扎慈祥一笑,眼神示意老仆。后者上前将小孙子的餐食收拢,又盛了份肉汤,温言将小家伙引了出去。

待闲杂人等退场,唯有核心的三对夫妻,老伊扎刚想开口却见大儿子起身,眉头顿时微皱,但又释然,这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父亲,我还有晚课要做。”

“去吧。”老伊扎微笑摆手,十分欣慰的样子,但这种口是心非满屋子却只有大儿子阿弗瑞无知无觉。

一时心情奇差的老伊扎再无说话的兴致,对二儿子摆摆手,后者便将今天少年吉姆的天才表现添油加醋的描述一遍,最后总结道:“布价下跌,家中维持艰难,纺织机更新势在必行。这次就是商量一下,不如把整套图纸都拿出来给吉姆改进一番,试试能否扭亏为盈。”

婆媳三人面面相觑,未想到新来的小账房先生如此厉害,最后还是二妻子对亲生儿子问道:“那小娃娃真的能改图纸?”

“真真确确。”二儿子点点头,满面惊叹之色,“三天识图,三天钻研,今天便拿出结果。且对其他几张第一次见的局部图也现场做了改进,不似背后有人指点。”

“改进后真的可以织出更多的布?”二妻子追问。

“这几处小改动大概只会让我们省力些。”这里都是自己人,二儿子并不想胡吹什么。“至于整体改进之后,当然要实际试一试才知道,不过我看好他。”

妇唱夫随一般,二儿媳接话道:“使得一试。我听相熟的朋友说,那两家似乎还准备降价以卖出更多的货。”

“听谁说的?”老伊扎插言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威严,完全不给人含糊的余地。

“老皮森家的三儿媳。”

老伊扎轻嗯一声,旁人也是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然后伴随着一阵沉默,表情都严肃起来,这个消息无疑将作坊推到死角,而改进纺织机械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

二儿子阿里巴满怀期望的看着周围人,却对这份沉默越来越感到疑惑,直到父亲老伊扎拍板定下此事,这才舒了一口气。不过他只轻松了一晚上,次日,当一整套图纸都被搬出来放在少年吉姆面前的时候,猛然想起年幼描摹图纸时被反复叮嘱的一句话:此乃家族绝密,外人见之必杀。

是的,这一套图纸,连待嫁的小妹也只能看些不重要的部分,自己的女儿亦然。

一瞬间,阿里巴想明白了昨晚那一阵沉默所为何事:大家都想到,没人愿意提及改进图纸之后如何‘处理’少年吉姆这个问题。

“尊敬的阿里巴老爷,您没事吧?脸色不大好。”

“我……我没事,你等……嗯?”回神的阿里巴见到摊满桌子的图纸,这才意识到自己呆愣太久,表情更加难看起来。

“是不是柜子里的灰尘让您不舒服?”少年吉姆说着将图纸压住然后打开窗户,将阿里巴仍无好转,又轻轻搀住阿里巴的手臂扶其坐下,有些慌张无措地问道:“要不要我去告诉伊扎老爷,请医生来。”

直视着面前少年纯真清澈的双眼,阿里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咬咬牙深呼吸几次,又扇扇手掌,道:“这陈旧的味道真让人受不了,真是谢谢你,新鲜空气让我好受多了。不过我还是先离开为好,你慢慢看。”

说罢顾不得评价自己的演技,也顾不得有失体面,阿里巴逃也似的冲出房间,脚步不停,在作坊内寻到老伊扎,直接问道:“那孩子怎么办?”

“你才想到?”

“这不重要!我想知道,那个孩子怎么办?”难得的,二儿子阿里巴对父亲的语气态度稍稍强硬了一些。

“你说怎么办?”老伊扎眯起眼睛,对二儿子这样的反应并不满意。从一个作坊继承人的角度来说,二儿子虽然比大儿子强出百倍,但仍旧不够心狠手辣,居然为了一个陌生的小娃娃如此情绪激动。

阿里巴表情一阵扭曲,拉着父亲来到转角僻静处,确认周围无人之后,问道:“真的要杀?”

“我在问你。”

“雇做家里的终身仆。”阿里巴说出路上想到的唯一折中办法,就像那两个侍立在餐桌边的老仆一样。

父子二人就这样对视良久,一边面无表情,另一边由期待转为恳求,最后是绝望。就在阿里巴以为事情无可挽回,并准备黯然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却听父亲问道:

“作为你敢于提出来的奖励,我提出两个条件。”

“您说。”

“第一,若是改进没有结果,你也不必多说废话。第二,你要去说服你母亲与大嫂,还有你婆娘。”

“孩儿知道了。”阿里巴大喜道,行礼离去,准备帮助少年吉姆完成最根本的前提条件。

老伊扎望着二儿子屁颠屁颠的背影,再次摇摇头,感叹若是再有第三个儿子,再稍稍争气一些就好了。

至于速来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老伊扎为何在家族最根本的问题上网开一面,却怎么可能是照顾二儿子的情绪,一切只因为忧患意识。首先近处来说,那两个带头降价的作坊必然也是有这方面的人才,这次改进之后难保没有下次。其次却是因为远方,白阳的消息已经打听确准,肯丁宁要塞那边确实出现了大量廉价的布料,虽然没见到实物不知质量如何,但行商的评价很好。而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伊扶森神权国的布匹市场,很可能迎来一次大降价,且幅度是这个夏天的小打小闹无法相比的。

若是把吉姆卸磨杀驴,下次危机如何能再次碰巧遇上一个这方面的天才?

是以,不论改进能否在短时间内成功,或是二儿子有没有说服婆媳三人,老伊扎都不打算执行家族戒律。前者,短时间不行可以慢慢来,偷税漏税之下还扛得住;而后者,不过是对未来继承人的一次小小试炼,且若是其出于怜悯,一同钻研之下能对图纸的理解更精进一些,又是一桩好事。

接下来的日子让老伊扎喜得合不拢嘴。

首先从二儿子每天的汇报上来看,改进设计的进展十分喜人,几次局部结构的试运行都取得了完美的效果,老伊扎探视几次也确认了这一点。另一方面,在各种宗教活动的空隙里,终于简简单单的将少女白阳娶进门,按照教典一番相互介绍认亲之后,晚上的房事更是完美,毕竟生命神子眷顾者的体力没得说,还可以省却活动老骨头。

最后也是最舒心的,新旧家族成员之间并未爆发出什么矛盾。这样的年龄差异巨大的婚姻十分多见且大多会引起家庭不和,老伊扎自己也多次见过这种情况,耳闻更多。所以并不奢望少女白阳与其他人亲亲密密,只要维持表面上的和睦,不撕破脸皮就好。

当然也稍稍有一些烦心事,比如小女儿的婚事又告吹一次,再不找到婆家就是老姑娘了。再比如大孙子的婚事问题,娃娃亲的亲家因为这边的继承权问题有些反悔的意思,毕竟大儿子一心向道放弃继承家业的事明眼人都看得明白。

但老伊扎相信,只要生意上有突破,营业额上有提高,有更多的钱,这些都不是问题。多给嫁妆,终究嫁的出去,多给彩礼,终究娶得进门。

……

当夏季将尽的时候,新式纺织机设计图初稿完成,只用半天,老伊扎便用透明凝构物将之实现。运行一番,虽然没几下便卡壳停机,但其超越性的生产效率已经初见端倪,毫无疑问,在细节上稍作修改之后,必然是一台无与伦比的机器。

几日后,面对新机器吐出第一批成品布料,老伊扎这才想起一件事。约萨死后,竟然忘了从贫民窟联络新的掮客,此时竟是面临普通人纺织工手不足的问题。

待家人也学会凝构新的零部件,五台新式织布机运转起来,效率大为提升之下自然带来成本的降低。而老伊扎并没有带头降价,只是维持现状,但算算利润,已经回到战争开始前的水平。且等凝构更为熟练,运行效率还有大约半成至一成的提升空间。

看多了人情世故,对钱这个东西的功效上当然把握准确,事情正如老伊扎预料的那般,或者说比预料的还要好。当开出足够的价码,原本担心的小辈婚事问题皆迎刃而解,甚至那一家娃娃亲还提议把只有九岁的女孩子送过来,提前学习神术。

老伊扎大为开心,在顺水同意二儿子雇其为终身仆要求的基础上,甚至琢磨起给少年吉姆一点额外的奖励:为其讨个婆娘,以及其一个儿子的终身仆名额。要知道这种铁饭碗,在贫民窟内可是要抢破头的。

不过利润提高也有不顺心的地方。这一日老伊扎刚与某个纱锭供应商联络完感情,并备忘今年新棉的事情,天黑回家本想再拢拢帐开心一下,顺便决定晚上姿势,却遇上一脸便秘表情的二儿子阿里巴。

“有事?”

“父亲,您看这税款……,总这样悬着,孩儿心里不踏实。”

老伊扎嘴角抽了抽,本想开骂,但终究叹口气,面对这个不愿面对的问题。一直这样拖下去确实是取死之道,且不说牧师学院那边的人情终究有用尽的时候,提高嫁妆与聘礼这种事,都可能引起那些收税牧师的注意,若是不顾那一句简单的‘别为难’冲进门来查账,可就全完蛋。再说说那个天才少年吉姆,忙完了图纸也该有功夫算账了,以那家伙的心算能力,怕是轻易就可以发现问题,到时候会不会像他的前任那样虔诚,急着上‘天堂’,谁也不知道。

进到账房点亮魔法灯,老伊扎盯着二儿子的脸问道:“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并没有。”阿里巴摇摇头。若是真的听到风声,就完全不会是现在这个还算淡定的样子了。

“你想怎么恢复税额,贸然提高岂不是自承罪过?”

“就用新技术为理由。”阿里巴显然对此思虑已久。“在旧税制中,并没有关于技术革新的名目,这也是那两家肆意降价的因由。不如让大哥给主教建议,在这方面稍作改变,采用新技术的作坊必须多缴纳一定数额的税款。如此一来,大哥说不定能转正,也可以无声无息的做平税务账目,还能稳定布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4章 昏鸦四

古老原始的实物税机制下,偷税漏税这种事根本难以避免又难以纠察,且在封建制度的超高行政成本之下,挨家挨户查账也不过是丢西瓜捡芝麻,耗费诺达的人力物力,不仅收益甚小,还可能引发不必要的负面影响。毕竟收税方式就和地球街头混混收保护费差不多,挨家挨户的敲门,看心情或者店家后台硬不硬,没多有少的‘抢’一点。若是再得到上层的鸡毛令箭,真的可以把工匠区掀个底朝天,而一个陷入停滞状态的工匠区可不是上层愿意见到的。

至于税务记录,缺乏监管之下最大的漏洞项目,永远必然是监守自盗,各种活动经费之下根本就是一笔烂账,推敲两三天勉强能看出每家作坊一年税款的前两位有效数字。

也就是说,从理论上讲,在讨论补平税账的父子二人不过是在瞎操心。没人指证或诬陷的话,一家作坊比同行少交部分税款未必会引起注意。比如说,一群人中有个秃顶,说不显眼是昧良心,要说十分显眼,在其他诸多外貌条件混杂下,也是昧良心。

但积累了一辈子的信仰,还有后果的不可承担性,仍旧让父子两人内心惶恐不安,仿佛没交作业的小学生一样。是以才出现这一幕有些滑稽的情况,偷税者妄图以改进税法的方式消弭欠账漏洞。

老伊扎反复斟酌着儿子的计划,心情复杂。面对必然的‘大出血’心痛不已,但有关天堂的念想又让他感到一丝释然,同时也为二儿子的成长感到欣慰,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嗯……等等,这是不是成长的太快了?

“这些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老伊扎眯起眼睛,见到二儿子有些躲闪的样子,顿时高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啦,只是吉姆建议我。作为神主的仆人,只留下基本的生活必需即可,剩下的都应该交给神主。而作坊的生意变好,也应该让神主知道,也是一种功业。”顿了顿,阿里巴继续道:“听他的意思,是想死后进入天堂。但我顺着这话琢磨,这是一个好机会。”

老伊扎点点头,并没起什么疑心,却是道出这方案最大的问题所在:“这么闹,同行面前,不好做人啊。”

阿里巴呆愣的眨巴两下眼睛,道:“这有什么,那两家带头降价的作坊也没顾忌我们啊。”

“放屁!”老伊扎低吼道。“稍稍降低价格怎么能与勾结税收牧师……咳咳……总是不一样的。”

察觉到自己语言上的不敬,本想就此打住,但见二儿子仍旧不明白,无奈用一种稍稍出格的说法做解释:“你想想看。这个以新技术为基础的税,不久会扩散至整个工匠区各行各业的带小作坊,然后被滥用,就好像这次的战争税,还有更早之前的空间通道使用费、神恩节街道清理费,十几年前那次战争的战争税。到时候那些作坊主会怎么看我们家?

我们这些作坊之间再怎么闹,也是内部问题,若是牵扯到外人,就不一样了。所以记住,这件事若要办,也只能暗中进行,不可告诉你大哥,让他去出风头,甚至事后还要和作坊主们一起稍稍抗议。

把税账补平就好,其他不要多想。”

最后,老伊扎如此总结道。阿里巴并没有领会到这番说教的真意,出于惯常的顺从,还是点点头。

大方向定下,父子二人又稍稍商量了一下细节,最后决定以写信的方式对工匠区神庙提出谏言,而署名当然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至于笔迹问题当然不用担心,凝构物做个活铅字不要太简单。

正事谈完,老伊扎刚想回去享受‘一树梨花压海棠’,却见儿子又是一副便秘的表情,苦笑一声斥道:“说!”

“这个……有点不好说。”

大概是出于男人的直觉,老伊扎严肃表情,问道:“关于白阳的?”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您二孙子和她有些太亲近了,这个……我也不是说不好,但总感觉有点别扭。”

老伊扎眉头微皱,领会了所谓‘别扭’的隐藏含义。二孙子是二儿子的长子,今年才不过八岁。此时看来没什么,但时间会改变一切,工匠区诸多老夫少妻婚姻中最糟糕的结局浮现脑海。十年或二十年之后呢,自己九成是不在人世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奶奶与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作坊继承人?再考虑到二儿子的性格,这画面太美,老伊扎不敢想象下去。

“怎么个亲近?还有,这也不是你发现的吧?”

“嗯……也就是拉拉手。”阿里巴对后一个问题支吾几声,还是交了底:“我媳妇托我说的。”

“明白了。我会叮嘱白阳的,这事别与你妈和大嫂说。”老伊扎暗松一口气,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大概是白阳没在意这些,而二儿媳护子心切。但也不能忽视,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心性不定,养成什么‘奇怪的执念’终究是不好的。

当晚,贤者时间里,老伊扎直截了当的与三妻子白阳点明,而后者也瞬间了悟,表示定会注意。老伊扎满意的点点头,又想起另一事,问道:“行商团队内部订立价格契约的事情,你再与我说说。”

价格一事终究是横在心头一把刀,若是能以少年吉姆的机械设计能力为基础,再以技术共享与封锁为正反手,形成一种约束力,将工匠区几个纺织作坊连成一体也并非不可能。如此一来,至少可保家族几十年无忧。

待白阳讲述完毕,再次作为一种考校,老伊扎询问少女对这个目标的看法。但不同于早先的‘招聘’目的,现在只是一个老年人对年轻后辈本能的提问考验而已,大概与逗弄孙辈差不多。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不过可否给我一天时间详细斟酌?”

“给你三天时间好了。”老伊扎微微一笑,“现在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

接下来三天里,父子二人将匿名信反复推敲几遍,确认不会暴露身份后悄无声息的塞进工匠区神庙的捐赠箱。同时老伊扎也拿出自认最高明的演技,趁与几个片区税务牧师‘偶遇’之机,稍稍闲聊,确认自家没有引起怀疑。

忙着忙着便将成立‘纺织作坊价格同盟’的事情忘在脑后,当白阳暗示晚上有事的时候,还纠结了一番如何推掉这次‘公粮’。

“将几个纺织作坊连成一体的计划是个好主意,不过这是一项新规则,初次建立一定要立威。”

“啊……哦,对!”老伊扎拍拍肚子,不想暴露老态,找借口掩饰道:“吃太饱就是犯困,你能再说一遍吗?”

少女白阳微笑不变,柔声重复一遍开头,并继续道:“至于如何立威,行商团队之中便有踢出团和直接处决两种手段。但是很遗憾,在这个神恩城里,我没想到什么有效而可行的办法,让其他作坊主心生畏惧。”

老伊扎不确定这是真话还是略有藏拙,但无所谓,懂得收敛是更好的品质。“以新账房先生的纺织机创新能力为基础,如何?”

少女白阳眨巴两下眼睛,表示不明白。

“先将部分改进方案公布给所有作坊,并言明,不加入联盟者将不会获得下一次技术改进的资料。以此将大家拉上船之后,无缘无故私自降价者,踢出同盟,并再次小小更新一次技术,降低布价,将之挤死。”还有另一个更简单的办法,老伊扎没有说,那便是等新技术税出台之后,暗中举报擅自降价者采用了新技术,课以重税,达到目的还不会招引仇家。

“这……他终究只是个外人,还是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将这样的计划建立其上,总有点不稳当的感觉。”少女白阳顿了顿,又道:“只是想法的话,与我单独说说没什么,这样牵扯整个作坊的决定,还是要与大家一起商量为好。”

“是啊。”老伊扎点点头,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摸摸少女的头发,说道:“明日晚餐开会就说。倒是那个贫民窟的少年,你有没有什么拉拢的办法?”

“更多的薪水?”

老伊扎摇摇头,“普通人得那么多钱,就是招祸,你这是害他。”

“可他已经是终身仆了啊。”

“招赘吧。”

“啊?”

“看你这样子,当然是从普通人远亲里挑个小姑娘认作孙女了。”老伊扎因少女瞪圆的眼睛而心情大好,玩笑道:“否则二儿媳会跟我拼命的。”

魔法天赋环数,或者说生而便有的神主眷顾,其遗传性是所有家族不得不重视的问题,王国联合如此,这边亦然,与普通人结婚,那是‘自甘堕落’。若老伊扎真将具有魔法天赋的孙女招赘给普通人,即使二儿媳拼命,整个工匠区的舆论也不会站在老伊扎这边。

次日晚饭后,由六人增加至七人的家族核心成员就‘价格同盟’问题开始会议,让老伊扎稍稍欣慰的是大儿子没有直接离开,虽然低头念经也不是什么积极的态度。

一家人很快达成共识:这是个好主意,然后在‘维持同盟的手段’与‘如何彻底笼络吉姆’两个问题上各执一词,并渐渐开始跑题。老伊扎早有预料,只是威严满满的宣布搁置议题,各自回去想想再议,并叮嘱不要说与外人。

按照预计,工匠区神庙增加新技术税之后,才是行动的好时机。那些同行面对压力,必然选择乖乖合作。而若是事先漏了底,难免引人猜疑。

散会后,老伊扎想起大儿子的表现,怀着万一的希冀,决定与其聊聊。若是能劝其稍散‘向教’之心,把更多精力放在家族作坊上,真是死而无憾了。毕竟二儿子体弱,恐怕万一,是活不到自己这个年岁的,到时候家里没个顶梁柱怎么行。

但万万没想到,老伊扎刚走到拐角,却见大儿子提灯从房间出来,样子怎么看怎么鬼祟。若不是对身形熟悉,老伊扎甚至怀疑大儿媳偷人。这也亏得老伊扎晚上走路不舍得点灯,否则还真是撞在一起。

本想出言叫人,却皱眉住嘴,稍退半步彻底隐入黑暗,打算静观其变探明究竟。按照大儿子的时间表,这本该是做晚课的时间,为何突然改变这雷打不动的习惯,实在让人好奇。

大儿子放轻脚步来到楼下,在靠近账房的时候,老伊扎是真的差点把心脏跳出腔子,种种不好的预想在脑海中滚屏播出。待大儿子走过账房门口,老伊扎这才松了口气,感到后背**。而当大儿子走进厨房的时候,老伊扎先是一阵轻松,只以为饿了。但又皱紧眉头,且不说晚饭上大儿子是惯常的饭量,区区饥饿对虔诚信徒来说并不可能成为中断晚课的理由。

不过不等老伊扎疑惑太久,大儿子便从厨房出来径直回房间,时间上仿佛只是在厨房喝了口水。

老伊扎疑惑更甚,两个老仆还有新搬进来的吉姆都是终身仆,倒水端夜壶伺候正是份内,这种事还用亲自出门一趟?待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老伊扎走出阴影,进入厨房,漆黑一片。转身取来魔法灯,仔细查看,终于看到桌上一陶碗中有些湿痕。

真是喝水?老伊扎端起碗,却嗅到一种奇怪的香气,再伸舌头舔舔,这显然是一种饮料,似葡萄酿却又大为不同。

当然老伊扎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这是神教禁止的魔瘾药剂,更不会猜到这是其中最狠最新的那一种:青雾药剂勾兑版。

老伊扎皱眉苦想无果,又在厨房的瓶瓶罐罐中翻找片刻,并未找到盛装这种‘饮料’的瓶子,摇摇头,暂且记下此事,回房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每晚老伊扎都会暗中观察大儿子偷溜去厨房的举动,却也没发现饮料的来源,然后想到了‘空间传送’,却又摇摇头,空间传送物品可不便宜,而大儿子却从不用钱,是以从不伸手要钱。

直到工匠区神庙的新技术税出台,老伊扎也没闹明白大儿子偷喝饮料是怎么回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5章 昏鸦五

新税目从来不是什么招人待见的东西,工匠区神庙当然深有体会,上次的战争税还有大神庙支持,其他杂项哪一个不是闹翻天。不过这一次的新技术税却略有不同,让大主教看到了一中收税新思路,重视之下行事颇为小心。

是以,这份新税通知只贴在神庙最不起眼的角落,即使是惯常去神庙听经的大儿子阿弗瑞也没有注意到,直至几个税务牧师拿着大主教令找上门来,老伊扎才知道匿名信已经奏效。

与二儿子对望一眼,老伊扎装作与其他人一样满脸懵逼的样子,并暗自祈祷大儿子不要失常,这才开始表演。

第一阶段当然是招待点心饮品算作基本礼数,加上难以置信的询问确认。第二阶段是辩解,试图否认技术改良,被大儿子成功揭底,并进入缓兵之计也就是拖延的第三阶段,东拉西扯起来。

带头的七环牧师非常自信,既不恶言催逼,还给了一日的时间,并在门口临走之时拉住老伊扎说起悄悄话:“白羽鸦老哥,这事不简单,看在多年的交情份上我劝你最好别扛着。”

老伊扎明白意思,塞上一份心意之后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带头牧师左右望望,低声道:“我估计是你们几家纺织作坊得罪人了,有匿名信。”

老伊扎惊讶的张大了嘴,身子也微微颤动。

“您看您,匿名信是真,但得罪人这种事谁没有,还得看上面想不想追究。这次没得大事,您老也不用担心什么。”带头牧师一脸推心置腹地安慰道,再将声音压低三分:“这新技术税暂时只对纺织作坊,也就是说,整个工匠区,只有你们三家。也甭抱怨,这新技术税大主教很重视,必然推广开,你们三家想扛是肯定扛不住的。我能说的就这么多,您老晚上和小姑娘办完事的时候多想想。”

最后以一个桃色玩笑做结,带头牧师招手与一众下属缓步离开。

老夫少妻这种喜闻乐见的事传播极快,根本瞒不住人,但被如此当面调侃,老伊扎仍旧有些羞恼,但又对事情进展顺利感到兴奋,待人影不见,勉强压住嘴角的笑意,扭头吼道:“别看了,回去做事。”

当晚,三家作坊主碰了个头,表面是诉苦大会,但内里确定另两家都被提点,没有带头死扛的意思,便也简单散去,如何抉择不在话下。当然这只是应景而已,若有人扛事,老伊扎也会拆台。

回家的路上,老伊扎再次心忧心善单纯的二儿子如何斗得过这些老狐狸,待贤者时间里,更加坚定了建立行业行会,形成价格同盟的决心。至于这领头羊的地位却是不争也罢,省得死前二儿子惦记,死后别人惦记二儿子。

迷迷糊糊中睡去,次日乖乖交钱,平了税账上的‘坑’,心中安定三分,但见二儿子如释重负的样子,又是微微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伊扎在工匠区内的几家纺织作坊间奔走不停,可谓活跃至极,与诸多亦敌亦友近十年的同辈或后辈详谈。几番试探与诸多许诺,加上家人的出谋划策,总算是拉起一个大框架。而传闻多日的‘西布’,也就是从魔法师协会治下王国联合传入的布匹,终于出现在神恩城内,成为老伊扎游说的又一利器。

进口布匹质量实物到手,大家都是内行,质量一看便知,不过一般般。但经过五六道空间传送之后,在价格上仍旧存在一定竞争力,这让所有纺织作坊主都有些心寒。要知道,空间传送这种运输方式,除去运费之外,大量因空间裂缝而毁损的货物价值也是算在良品里的。且按照经验,随着运输规模的扩大,运输成本与毁损率还有一定的下降空间,也就说是,这些‘西布’还有至少两成的降价空间。

这刀子已经顶在大家的胸口,再不动作必死无疑。

顺势,老伊扎又使出撒手锏:技术扩散。先与另两家有新技术的作坊主密谈一番,确定三家第一集团带头地位,接着拿出一部分非核心的图纸,以此为诱饵,彻底将另外几家拉入伙并定在次一等的位置上。

工匠区纺织作坊的图纸各自当做宝贝,其实差距有限,毕竟是从两三家小作坊分化发展而来,都是低效生产的货色。且魔法纪元开始以来,伊扶森神权国建立也不过三百年,与所有大型封建王朝一样。初时环境宽松却不重视这方面发展,待完成扩张社会稳定,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却又渐渐腐朽,重税之下抑制研发投入,再加上封建与宗教相结合,技术进步的动力几近于零。外来布货在巨大的运输成本之下,价格仍旧旗鼓相当,由此可见一斑。

值得一提的是,老伊扎看着三家拼凑,即将公布出去的几张图纸,却总有一种相似感。可惜,不待皱起眉头略感不妥的老伊扎深究,便被行会建立所面临的诸多杂务缠身,分去心神,将此事忘在脑后。

而正所谓人多力量大,还不等纺织作坊行会真正建立起来,其好处便开始凸显。首先就是税务,在作坊主们贯口一般的哭穷表演上,话题难免落到最大的账务黑洞:税务,之上。在几分眼神交流之后,一个心机不深的作坊主率先打破潜规则,爆出自己今年上交的税务总额。

正如地球企业大力促成员工之间工资隐秘的潜规则,地球混混也不会告知店家别家的保护费真实数据,这边的税务牧师也明白分则力弱的道理。一本烂账之下,若还想顺利收税,调拨作坊主之间的矛盾,让其互不通气是最简单易行的办法。

见有人带头,诸位坐在一起闲聊的作坊主再次眼神交流一番,另一个跟着开口,然后陆陆续续都说了个数字。

老伊扎当然稍稍掺了点假,且并不认为旁人说了真话,但这些数字仍旧有其意义,至少让那些收税牧师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在诸位作坊主心中,早知收税牧师是‘坏人’无疑,只是没想到这么‘坏’,却又因为宗教上的压力,一时之间全部沉默,无人敢带头骂一句坏话。

一位机灵的作坊主轻咳几声,生硬无比的将话题引开,仿佛刚刚大家啥也没说一样:“关于今年新棉纱锭的价格,不知大家有什么想法。”

刚刚积压下来的情绪瞬间爆发开来,众人七嘴八舌抢着说话,极力掩盖怯懦畏惧。既出货价格同盟之后,进货价格同盟也建立起来。顺便的,大家也稍稍说了说往年的价格,然后一起痛骂供应商黑心,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说实话,这却是有些冤。纱锭供应商并非一个整体,价格略有差异在所难免,但显然比税收良心多了,却替那些作坊主不敢骂的税收牧师成为发泄不满的目标。

这一次正式会议后的闲聊无疑是作用巨大的,将诸位作坊主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而散去之后,老伊扎被另一作坊主叫住,却是还有额外收获:拉亲家。两个老头子拼图一样在后辈之中比对片刻,却可惜并无合适人选,但这却给老伊扎打开思路。

工匠区内用到机械设备的作坊很多,左右都是按图纸凝构那些机械零件,跨行跨业并无所谓。反而因为避免核心机密泄露与同行,尽量不嫁给竞争作坊。

此时保密问题退居二线,巩固脆弱的联盟才是首位,那么相互和亲就是一件相当有有效的方法。

当场也不隐瞒,将想法说与过来和亲的作坊主听,二人越聊越是顺畅,恨不得将离开的几人再拉回来。但见天色全黑,渐渐寒凉的初秋夜里并适合老骨头们走动。只将此事作为下次开会的议题,同时各自为儿孙寻觅合适的目标,取得先机。

一切都在向美好的方向发展,老伊扎心情好到哼出小曲。而在熬夜拢账并顺便比较几家同行子孙辈品行天赋的时候,窗外一个黑影闪过,老伊扎一愣然后想起偷喝饮料的大儿子,索性直接出门将其堵在厨房,问道:“你小子不做晚课,来偷喝什么?”

哐当一声轻响,然后是猛烈的咳嗽声,老伊扎无奈上前,轻拍大儿子的后背顺气,“这么大人了,喝点东西也能呛到。”

“谢谢父……咳咳……父亲大人,这没什么,只……只是从教友那里得到的饮料而已。”

“哦。回去早点睡吧。”老伊扎点头,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大儿子居然说谎了。

从逻辑来说,来路正当的东西没必要掩藏;从表情神态来说,这拙劣表演还不如大孙子,毫无疑问这是个谎言。而这饮料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素来虔诚无比的大儿子继晚课之后,再打破‘诚实’教条。看着大儿子慌张离开的样子,老伊扎不得不重视起来,但想了半宿得出的结论便只是:城里出现的什么新东西。

下次纺织作坊行会会议上,先是制定了应对外来货‘西布’的策略:跟着降价,然后讨论并通过了和亲加强联系的议题,还算严肃的气氛瞬间变成相亲角,但诸位男性家主显然在这方面并不擅长,然后议定:明天开夫人会议,专门商量此事。

顺便的,老伊扎也挨个询问了一番最近城内是否出现什么新奇的饮料,特别好喝特别吸引人的那种。几个老头子翻翻眼睛回忆片刻,给出各种不沾边的回答。几个稍年轻些的提起一种新的葡萄酿,老伊扎仍旧摇头。最后一个见此情况,却是产生了误会,以壮阳偏方作答,并叮嘱老伊扎注意身体,不能和小姑娘较真。

老伊扎吭哧两声,在周围几人戏谑的目光下,越发尴尬,只好翻个白眼起身离开。

接下来并无大事,一切还算平稳。降价策略稳压使做纺织行会稳压外来布货一头,算是守住了市场。同时因为新技术的运用,利润方面也得到了保证。税务方面也没来找事,只因新技术税在其他行业中搅得不安宁,那些税务牧师忙得焦头烂额,不仅放任纺织行会的建立,还忽略了这次技术扩散。面对这等意外收获,老伊扎父子只能感叹神主赐福。

同时老伊扎也扩大‘新饮料’的问询范围,仍旧一无所获,顺便因为此事多关注了一些大儿子,发觉其除此之外,完全没有稍稍松懈信仰戒律的意思,甚至还变本加厉,不由得更加疑惑。

而转眼间,安歇钟的钟声提前,夏时制结束。白昼越发变短,气温渐渐寒凉,所有人换上厚衣的同时,纺织协会听闻一笔大生意:主城区的某个大主教发善心,准备自掏腰包在神恩城四周散布的贫民窟中发放冬衣。

诸位作坊主商量一番,分成两派。一方信任这位大主教的人品,不会先笑脸赊账后翻脸不认账,只说是应有的‘贡献’。另一方则是受够了以往行善事中,白辛苦倒赔钱,还沾不到好名声的情况,大摇其头。

老伊扎则属于中间派,一方面不想放弃肥肉,更不想将机会让给外来货‘西布’;另一方面也确实被坑怕了。而这份犹豫不决自然逃不过枕边人的眼睛,稍作商量之后,少女白阳说道:“一切的关键就在这位大主教的品行上,只要打问清楚不就可以了。”

“关键就在于没法问啊。”老伊扎叹一口气。

任何等级分明制度内,自下而上的情况下。上位者的品行就是个迷,完全只能靠下属们自己体会,然后藏在心里带进棺材。若是别人问起,情商及格的人当然是通篇好话,顺便反手捏住打问者的小辫子,对其不爽就打打小报告,妥妥的将之送进上位者心中的黑名单。

而唯独从上而下,或是同级别之间,可能会得到一些实话。想到这里,老伊扎犹豫起来,要不要问问牧师学院的几个学员,可能会有收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6章 昏鸦六

接下来两日,为了这笔可能大赚也可能大赔的生意,新成立的纺织作坊行业行会连番会晤磋商,诸位作坊主也是暗中串联游说。老伊扎最开始不想参与,平时闭门谢客会上泥胎菩萨。直至‘接单’与‘不接单’两伙作坊主的划分渐渐清晰,对立越发严重,老伊扎终于咂摸过味儿来,这根本不是在讨论生意,而是在争夺主导权。

当然行会内部商讨作为一种新的议事方式,一群大小狐狸作为参与者还未认识清晰,没有争权夺利的自我觉悟,就仿佛小学生班级讨论春游地点一样,只是本能以争吵来实现自己的目的。但行为上却是分毫不差。

这可不行!老伊扎看出势头不对,想去阻止这种分裂甚至散伙的苗头,却一时找不到办法,只能不再沉默下去,以半个创始人的身份开始当和事老,尽量将话题框在生意内,阻止揭老底与无意义的谩骂。

第一次,一场不欢而散的聚会结束,老伊扎感到筋疲力竭,回到家中仍旧满脑子会场上的杂乱叫嚷声,后脑勺隐隐作痛。吃过饭,挑起免战牌,并索性抛出此事,与白阳商谈起来,却没想到后者扑哧一笑,道:“这还不简单?”

“请夫人教我。”

“行会规则说是‘同进退’,可也没必要像一家作坊那样,事事皆是‘同进退’。”

“这……”老伊扎沉吟片刻,觉得靠谱。想做这一笔生意的自己去便是,畏怯的也没关系,而在价格上,看似不团结,但这个行会还只是初开,所有方面都进行约束确实力不从心。确实应该多参考‘行商团体’那种松散又紧密的组织方式。

果然,次日,当老伊扎说出这个折中办法的时候,几个作坊主还以为老伊扎心灰意冷在说气话,并意识到继续吵下去又分裂之虞,争吵顿时止歇,还劝老伊扎莫要质气。老伊扎却摆出平和而真诚的笑容,再次重申成立行会的目的,并表示自己并未情绪化的做出决策,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到的结果。

将诸位作坊主迟疑不定的样子,老伊扎最后道:“行会的存在,是为了维护大家的利益。比如说,出货价进货价还有税务等等,对这些价格擅自改动,当然会损及大家的利益。但在这件事情上,却又不同,接与不接对其他作坊并无所谓,诸位以为如何?”

若要较真,当然存在影响,竞争对手的壮大,就是自己的败亡。不过此时此刻,这些作坊主还是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开始各自决定经营策略。倒并非如此简单被说服,只是搁置争议以观后效为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老伊扎在短暂的沉默等待后,抛出下一议题:“那么下一议题,不如将后辈们的婚礼再提前一些,大家以为如何?要知道,工匠区其他行业的新技术税很快就会被完全落实,到时候税务牧师们对我们这个行会的态度还不确定,若是先一步加深联系,做大声势,总是好的。”

诸位作坊主面面相觑,然后齐齐点头附和。工匠区内大家邻里邻居,纺织作坊的作坊主没事便聚在一起,这是根本瞒不住人的。有心之人再从魔法工匠雇员甚至亲属口中稍稍打探,这个行会的内部运作也便近乎公之于众了。税收牧师对行会串联这种行为的态度真心难说,若是强制解散,有一层亲属的联系,名亡实存暗中继续开会也是可行的。

是以,接下来,想接捐助平民窟单子的作坊主去主城区洽谈,对这单生意不感冒的作坊主开始张罗婚事,顺带着一群中老年妇女也彻底活跃起来,搞得颇为热闹。不过少女白阳混迹其中,却是有些尴尬,非是身份,而是年龄与天赋。虽然

三妻子也是和于教典的正妻,并非古钟国侍妾的地位。但不可避免,中年老妇女们或是出于对年轻女人的妒忌,或是对旁系神眷者惯常的不屑,都让少女白阳若有若无的被孤立,直到几个年近三十的‘小辈’主动拉过少女叙话,一切才好了许多。

不出五天,两方面事情便彻底敲定。于这一场还算盛大的集体婚礼上,那些洽谈生意的作坊主面色冷峻,只因虽然得到了订单,却是一点定金也没入手,面对其他作坊主若有若无的幸灾乐祸目光,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老伊扎呵呵苦笑,表面安慰一边,暗中告诫另一边。

且不说作坊主们的勾心斗角,婚礼在诸多妇人的操办主持下,进行得井井有条。依循教典,各种仪式一样不落,照比白阳入门的时候,差距真是天上地下。

不过当诸多仪式完毕,新人各自回家,本该是大摆宴席胡吃海喝一顿,却不想会场来了些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比如几个在贫民窟介绍工人的掮客,这是最讨厌也最好对付的。比如几个其他行业的作坊主,这是最受欢迎却来得不是时候的。最后比如几个税务牧师头目,这是最畏惧也最不能怠慢的。

这好歹是公开场合,基本的面子与形象还是要维持的,几位税务牧师只是吃饭喝葡萄酿低声聊天,看起来与普通客人一样,并未闹事或撂下狠话,让诸位作坊主暗舒一口气。

婚宴结束,诸位作坊主再次聚首,议题当然是分析税务牧师的来意。不得不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是有道理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一番,各种靠谱与不靠谱的猜测碰撞。被驳斥者在不忿的情绪中努力挑对方说法的错漏之处,旁听者也可采众家之长,有新的发现。

所以,当一个能够说服众人的说法出现,自然也便八九不离十了。而结论便是,这是一次试探,目的类似打草惊蛇,看看这个行会是否团结一致,是否牢不可破。

老伊扎作为行会的半个创建者,面对困难再次被推上前台,被迫宣读了这次会议的决议:第一条,不可擅自与税收牧师报信或联系,第二条,若遇到上门的威胁,不必惊慌,稍作拖延后联络大家共同商议对策。

话落,环顾四周,老伊扎没有被吹捧得失去理智,补充道:“大家都知道,这个行会是借鉴了行商的价格密约之法,而非是教会的牧师管辖方式。也就是说,在座的各位在地位上是平等的。”

稍稍停顿,看到四周点头的动作之后,继续道:“但从行会成立至今的会议经验上,想必大家也看得出来,却仍旧需要一个主持会议引领议题的人存在。老朽不才,多次占据此职,实在汗颜,但这是不正确的。老朽并不比诸位上位半分。”

作坊主们面面相觑,大概猜到了老伊扎的意思。这个毫无实权的‘会长’确实是吃力不讨好的位置,不想做下去也属正常,再加上最初的‘平等’一词,无非就是想拟定个轮换制。

“所以老朽说个办法,请诸位一议。暂且以几位年长者为首,轮流主持会议,或充当对外的话事人。当然几位稍年轻的也不必急,让我等老家伙蒙主召唤之前,稍稍做些贡献。如何?”

最后的轻松语气引来一阵理解的笑声,并在这种氛围里,议题获得通过。暂定五位最年长者轮流,老伊扎终于轻松许多。

……

次日早餐上,惯例的餐前祈祷之后,老伊扎看着两名年仅八岁的‘童养孙媳’,喜笑颜开。既忘记了刚嫁出去的小女儿,也没有对再次提起去主城区神庙的大儿子生气,甚至笑着鼓励几句,然后拿出些钱委托其带回一份保孩童身体安康的符饰。

按照传统,今晚作为新媳妇入门的第一次正餐,应该盛大隆重一些。但此时的情况却有不同,两个八岁的小女娃娃而已,老伊扎抠门属性发作,本想剩下这一笔,却不想婆媳几个拧作一团,坚持如此,无奈只得答应。

当然也没忘了趁左右无人之时,安慰少女白阳几句,毕竟当初可没这一道仪式。而“那么就当这次也是为我庆祝好了”这样的回答也让老伊扎十分欣慰。

不过下午时分,二儿媳忽然对凝构物失控,至使一台纺织机停工,老伊扎刚想斥骂几句,却被二妻子拦下。婆媳几人相携出门,却带回二儿媳怀孕的消息,老伊扎闻言大喜,庆祝的理由更加充分了些。

日头西斜之时,大儿子适时返回,不仅依言带回两份符饰,还有两大坛葡萄酿,算作今晚助兴之物。

老伊扎对忽然开窍的大儿子赞赏几句,打开坛口,一股醉人的葡萄酿香气逸散满屋。“这么香?”

“按店家所言,这是最近刚刚出现的新品。”大儿子解释道。

老伊扎则是想起几位作坊主层提起此物时,那赞不绝口的样子,顿时好奇起来,倒出一晚底猩红如血的液体,小口品尝起来。果不其然,口感香气还有入喉后唇齿间留存的韵味,方方面面,虽不是品尝大家,却也辨得出这是好货。

一家人见状,皆是凑上前来,或嗅闻或探头探脑,疏失体面。老伊扎轻咳几声,挥挥手,“急什么,等开餐。”

二儿子阿里巴见父亲心情不错,索性提议扩大家宴的范围,请几个魔法工匠一起,顺便给那些个普通人力工定点肉食,也算沾些喜气。

是以,当家宴正式开始的时候,人数稍稍扩大,同时还有一个过来蹭饭的人:新掮客。

约萨突然死掉后,因杂务而忘事,直至少年吉姆改进好图纸,这才想起新机械需要更多的普通工人,仓促之间,只好从其他作坊主哪里打听一番,联系上了这个叫做皮尔、或是李尔的新掮客。这货昨日便蹭吃蹭喝一番,今日亦然,让老伊扎颇为无奈,却是将其归进普通人苦力那一桌,眼不见心不烦。

高声祈祷谢恩之后,家宴开始,闲聊之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坛葡萄酿很快见底。这当然有些失礼,老伊扎与两个负责空间传送进出货物的气系魔法师言语几句,便有弄来五坛新酒,顺便语言暗示两位负责动力的水系魔法战士注意身体健康,葡萄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不过可惜,两个满脑子肌肉的汉子并未理解清楚。

不过很快,已经醉醺醺的老伊扎便又有其他烦心事,比如眼前这个太过热情的新掮客,罗里吧嗦说个不停,让人脑袋发晕,若非这里也有类似‘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俗谚,早就翻脸了。

待其长篇大论似的恭维话语告一段落的时候,老伊扎终于插言道:“好了好了,不用说了,还是趁此难得的机会享受神赐予并降福的美餐吧。”

“当然当然,您说得是。”点头哈腰应承,但其表情显然还有话说,“约萨大哥曾经说起您与牧师学院的大人物相识,小的一生无所愿望,只求见到那种大人物一面就好,若是能为其办些杂事,死也值得。若是有需要,还请您记得小的,一定不让您失望。”

老伊扎眉毛一拧,心中不喜。大庭广众之下,说起这种事,这货还真是不知深浅。但又不觉意外,贫民窟的渣滓出身,要求过多才是奢望,看来得再换个知进退的掮客才是,“有事一定找你,不要说了下去吧。”

转回头,再喝几口葡萄酿,吃几口饭菜,这才发觉身边的少女白阳似乎有些不高兴。“怎么?菜不合口味?我让下人再做几道。”

“这人说话的口音,让我想起些不好的事情,不过没关系拉。”少女白阳展颜一笑,全无生气的迹象:“不过听他所言,您认识牧师学院的大人物?”

“呵呵,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们喝酒。”老伊扎笑着摇摇头,转移话题。

少女白阳笑容不变,拿过酒坛倒满一大碗,端起齐眉,说道:“那么小妻,就以这碗酒祝您身体安康长命百岁,生意兴隆阖家欢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7章 昏鸦七

这一场家宴,不论是参加成员,还是热闹程度,以及时间,当然还有花费都大大超出预计。本就是高兴庆祝的喜事,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几分醉意下就仿佛下坡的车轱辘,自然是越喝越嗨根本停不下来。

且不说三个终身仆忙得脚打后脑勺,仍旧供应不上足够的饭食,无奈让几个吃一半的普通人苦力转而进厨房加班。单单是葡萄酿,在最初的两坛与外加的五坛之后,还是不够。面对家人与几个魔法雇员高涨的兴致,老伊扎本想不顾体面就此收场,却在少女白阳的温言软语下,选择让大家尽兴。

从桌边诸人的面色上稍作推测,再将两个听不懂‘言下之意’的直肠子水系魔法战士加三倍,老伊扎咬咬牙,索性再次通过两个气系魔法师买入十坛葡萄酿。

待这第三批酒出现在惯常运输布匹的法阵上,老伊扎又是一阵肉痛,却听旁边噗嗤一声笑,扭头正看到微笑着的少女白阳。

“大人,您看您这样子。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又是难得是双喜临门,就不要绷着一张脸了。那两位新来的孙媳妇还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一直拘谨着的样子。”

老伊扎余光瞟过去,看到两个正襟危坐的小丫头,微叹一口气,“夫人说的是。”

“我年幼时候参与行商队伍的聚餐,父亲总是暗暗告诉我一定要多吃,怕凑份子的钱吃不回来。不如您也放开心思,多喝一些如何?”

老伊扎被这相当朴素的想法逗得哈哈一笑,转念却也将之认可。就仿佛关与无力反抗与乖乖享受的那个段子,钱都已经出去了,再苦闷抱怨也是无用,在放宽心的同时,用‘肚子’赚回来一点才是上算。“就依夫人所言。”

而随着作为一家之主的老伊扎放开思想上的包袱,小小家宴的气氛再高涨三分,推杯换盏之间又是五坛葡萄酿下肚。

老伊扎的神智开始不清晰,话也渐渐变多,甚至于一手一个揽住两个儿子,将心中隐藏的想法抱怨出来。一会说大儿子太过注重信仰、忽略了家中生意、一妻一子太少;一会又转过头去说二儿子心太善,做生意的时候与同行税务要百般周旋,遇事多想一层。然后眨巴两下浑浊的双眼,迷蒙之中竟然分辨不清哪边是大儿子哪边是二儿子,迷惑片刻便有了办法,索性将刚刚这些话拧着个再说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可惜,两个儿子皆是不善酒力,已经辨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老父亲在耳边的反复絮叨,一切只当耳旁风,有听没有懂。

有资格喝葡萄酿的其他人也差不多,几个妇人皆是脸色酡红,火系气系魔法工匠因为是客场稍稍收敛,却已眼神迷离。唯独两个水系魔法战士,仍旧胡吃海塞,不愧自身魔法属性。

至于几个小辈和远处席面上的普通人,或已经回屋子休息,或是仍旧不甘心的歇一会塞两口,并用余光瞄着这边的酒肉,盼着能有些残羹剩饭可以改善下伙食。

少女白阳眯着眼睛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端盘子跑来跑去的少年吉姆身上,然后起身,来到老伊扎身边,柔声劝道:“大人,别喝了,您醉了。”

含混支吾几声,老伊扎眯眼打量白阳,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没醉,只是有点高兴!”

不动声色却又十分轻松地将二儿子阿里巴挤开,少女白阳微笑道:“是是是,您没醉,但者酒还是慢些喝为好。不如说说话,散散酒劲再喝不迟。”

长长呼出几口热气,老伊扎看看东倒西歪迷迷糊糊的两个儿子,这才想起不知从何时起,二人根本没有回过话,全然是自己自言自语而已。小孩子生气似推了大儿子一下,得到两声哼哼,又去推二儿子,却被赶苍蝇似的摆摆手。

“不如您与我说说如何?”

“白……白……”打了两声磕绊,却是全然想不起后面的发音,老伊扎摇摇头,不再纠结于此,只是再次说起话来,内容仍旧不离两个儿子。

“不如说说您少年时候的事情如何?还有这白羽鸦的外号。”

“嗯……白羽鸦,呵呵,我才不是白羽鸦,白羽鸦是另一个人的外号。”以此为开头,老伊扎顺着这个问题开启思路,将少年时候的事情絮絮叨叨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讲述起来。总结凝练后也很简单,就是两个自恃武力的工匠区少年蒙面去贫民窟行侠仗义的故事。

乍听是光明正大,但细细分辨也不过是欺负普通人满足少年人自我认知过程而已。即使是此时一切过程与动机皆经过粉饰,细细分辨仍旧可以找到许多前后矛盾与荒谬夸张之处。“……我们两个都用白羽鸦的名字,外套也一样。但比较起来,还是他做事多一些,这个外号大部分是他的。”

少女白阳做出心生向往的表情,问道:“不知那位心怀正义的虔诚信徒是哪位大人,若有机会能够瞻仰一下也好。”

“你是见不到喽,那家伙死掉好几年了。”话落,老伊扎仰望天空仿佛在寻找一颗星星,无果后垂下头颅面露戚容,却又端起酒碗,一口猩红的葡萄酿灌下。少年玩伴的死亡,对老年人来说是最伤心感概的一种事情。

“难道这位大人晋升入大主教了?”

“呵呵,谁知道呢。”这句话半是疑问半是哀叹,老伊扎摇摇头:“反正他活着的时候天上有星星,却到死也没有穿上大绿袍。”

心中不平,便没有控制住音量,远远近近该是都听到了。少女白阳微微皱眉,笑道:“老爷,您喝多了。既然得到神树的认可,成为天穹树荫上的果实,自然就是大主教,这是错不了的。”

正如少女白阳所提醒的这样,一个九环魔法师,于夜空出现对应人星的强者,必然有其相应的待遇地位,这种激励机制必然是被公开宣扬的。

老伊扎呆愣一下,看到餐桌不远处几个魔法工匠,酒醒几分,故作回忆状,说道:“嗯……是老朽记错了,那位老朋友可没有那份福气。距离神主的恩典终究是差了一步。”

少女白阳将身前两碗倒满葡萄酿,又道:“为您的这位老友荣入天堂。”

老伊扎眉头皱了皱,感觉少女白阳此时的画风有点不对,但闻到酒香,又沉浸在感怀故友之中,记忆中诸如嫉妒、艳羡、还有隔阂疏远等等片段,一起涌来,不知不觉便将一碗葡萄酿饮尽。

“不知这位大人物的一生又怎样了呢?”

老伊扎却是听而不闻,想起刚刚的表现,居然自承‘记错’?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怎么可能记错。不顾少女白阳的轻微阻拦,倒满一碗之后再次饮尽。

“大人,您这样喝可不行,有伤身体。”

“还能怎样?看不上祖传的作坊,去主城区打拼,参加几次圣战娶妻生子,然后幸福一生呗。”顿了顿,老伊扎又笑道:“说起来,冬天的时候还见到了他的孙子,啧啧,长得和他少年的时候一模一样。当时吓我一跳,还以为老朋友被神主批准从天堂重返人间了呢。”

少女白阳捂嘴呵呵轻笑,又问道:“难道这就是刚刚那个小混混提起的,在牧师学院的大人物?”

“大人物啊!”老伊扎再次感叹一声,摇摇头:“大人物哪里是这么好当的。不提他了。”

“小妻有一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吧,呵呵。”

“您为何不愿提起此事,若是能拉近关系,这生意不是容易许多?”

“人情和债务一样,救急不救穷。待人情用尽,又没有足够的实力,攀得越高摔得越重。”大道理说得漂亮,但老伊扎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琢磨半辈子想出的借口,其实最大原因只是迈不过‘自尊心’这道坎。

“还是老爷您想的深远。不过这样的关系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吧?阿弗瑞若是知道您有这样的朋友,该是多高兴。”

“正因如此,才不告诉他。”老伊扎斜了趴伏在桌子上打鼾的大儿子,压低声音解释:“否则这货只会去缠着人家,徒惹厌烦。”

“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少女白阳拉过一只手,轻抚虎口处的老年斑,柔声道:“若是有个万一,家里人连向谁求助也不知道。”

老伊扎咽了口唾液,终究还是摇摇头,没答话,摆摆手引起众人注意,高声道念了一段告诫饮酒适量的经文,言下之意当然是家宴就此结束。

所有人皆已经是熏熏然,只在坐着闲聊,偶尔吃几口菜喝半口酒。此时闻言,本着对教义的尊重,识趣儿的起身,热热闹闹参差不齐的颂念起感谢神主的贯口。魔法工匠们各自收拾东西告辞离开,普通人力工知道口福已尽,紧随而后。婆媳三人与三个终身仆费尽力气扶着两个醉倒的男人回房间。

老伊扎仍能独自起身,却是身体摇晃视野不清。深呼吸几口气,让凉爽的秋夜之风贯入肺内,这才发觉一直陪在身边的少女白阳不知去了何处,等了一会,二妻子与两个老仆返回,这才被扶回房间。

“看到白阳了吗?”

“这个时候您还想着她?”

“你误会了,只是看她今晚有些怪。”

“小姑娘也喝了些葡萄酿,怕是没压住小性子吧。这么长时间小心谨慎的过日子,这也正常。”二妻子显然看得开,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回想自己当初若是易地而处,怕是早就憋不住了。

老伊扎仰躺在床,顿时舒服许多,抱怨道:“还不是你们不亲近她。”

“你想得美。”二妻子一把将湿布巾拧干,塞进老伊扎手中:“自己擦吧,我去看看阿里巴,他身子弱你也不拦着他喝酒。连喝两天,怎么受得了。”

昨日为了应付税收牧师头目,作坊主们滴酒未沾,余者自然要代劳。

“喝酒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老伊扎勉强找到借口,却听到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嘴角扯一扯,又对帮自己宽衣的两个老仆说道:“你们吃些饭,也去休息吧,桌子明天收拾不迟。”

两位老仆感谢体恤,临离开之时,却有一人慢了半步,转身对老伊扎回答刚刚的问题:“小的刚刚看到三夫人似乎在后面染布院子训斥吉姆。”

老伊扎本是困意袭来,但听了这话,出于男人的本能再次精神起来,追问道:“他们二人平时也有如此?”

“小的也是第一次见,而且三夫人很生气的样子。”

“下去吧。”摆摆手,老伊扎心中却是转动念头,待少女白阳回屋子,盯着对方的表情直接问道:“你与吉姆本就认识吧?”

少女白阳身子明显一颤,全然是被揭穿,慌张无措的样子。老伊扎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这本是一句诈言,二人皆是由约萨介绍而来,在贫民窟见过几面并不值得奇怪,但这样的反应无疑是有问题。

老伊扎本想趁对方心慌神乱,继续追迫逼问得到真相,却见少女白阳微笑起来,顿时皱起眉头,一是知道对方不再慌张,二是这份快速镇定的心志并不一般,印象之中这个小丫头可没有如此不俗。

“老爷您说哪里话,我们并不认识。”

“还敢狡辩!”老伊扎大声叱喝,也算翻脸不认人。当然只要是个男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没有还能保守冷静的。只可惜多年的勾心斗角让老伊扎习惯了拐弯抹角,采用诈术,让事情麻烦起来:“你二人刚刚在染布院子相会,已经被看到了!若是如实招来,你还有机会。”

“老爷……”少女白阳抢上两步,跪伏于地,“……您听我解释,刚刚我们只是在商量一件小事。”

这又笑又跪的转折让老伊扎有些愣,下意识问道:“商量啥?”

“你全家死不死。”话落,跪伏在地的少女身子如弹簧般冲前,金属的冷光在老伊扎眼中一闪。

却听叮的一声轻响,短刃尖端被一道透明的避障挡住。

感觉到避障上的力道,老伊扎大惊失色,问道:“你是四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8章 昏鸦八

‘全家生死’几个词入耳,老伊扎只以为听错。一个一环水系与一个普通人讨论一群四环五环土系魔法师的生死?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是以迟疑之间还在寻思相似发音的单词。

直至看到金属利刃特有的光滑反光色泽从跪伏在地少女身下闪现,这才暗道不好。但短暂的迷惑加上年迈,已经错过最佳反应时间,只能在胸腹处凝构出一片透明的甲胄。

六环毕竟是六环,再加上一生的施法经验,仓促之间这块甲胄仍旧有两指厚,脸盆大小。但四环水系魔法战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刀尖刺破凝构物,可惜只是稍稍刺破表皮,这一击的力道同样不俗,老伊扎被打得床上向后翻滚。可惜由于力道被分散,并未造成实质伤害。

少女白阳却是贪功冒进。匕首虽锋利可一击致命,但握持时虎口向前不便释力,一切前提是老伊扎反应不及。若是用尽全部蛮力打出一拳,即使被甲胄抵挡,老伊扎这时必然落在身后墙壁上,跪地呕吐不止是最轻的。

少年与青年时代诸多战斗经验之下,老伊扎近乎本能一般顺势翻滚过床,从另一边跌落在地。而当起身之时,已经全身覆盖凝构物,正迎上少女白阳飞踢的一脚,将之轻松抗下之后,二人分立房间两侧,互相瞪视。

“你是四环,你到底是谁?”老伊扎的凝构物蠕动间渐渐成型,却是一件覆盖全身的淡白色盔甲,其上诸多羽毛状的装饰物昭示了‘白羽鸦’这个外号的由来。

“老娘是你三妻子,白阳啊。”少女白阳手腕一翻,又是一把刀刃凭空出现,呵呵笑着道:“让你个老货白干这么多天,这么快就不认识老娘了,真是伤心。”

“空间神子的恩赐?双系?”老伊扎这次是真的惊讶。双系之难得,对于没有固定一系传承的普通人来说,相当于连中两次百万彩票大奖。所以此时此刻,老伊扎对这种情况的猜想是,一个主城区牧师大家族的子弟乔装易容成三妻子,是以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问你mb!”低吼一声,少女白阳没有多废话的兴致,双刀直刺而来,一取眼睛,一取咽喉。虽然是双系,再算上对手的酒劲和年迈,但也有两环的差距,还不是稳赢。

老伊扎仍旧有些闹不清状况,如坠梦中。一个熟悉的人行事作风突然大变,从一个弱质少女变成拿刀疯砍的狂徒,放谁身上也得懵。躲过一刀,用肩膀厚凯硬挨一刀,翻身滚开,双臂交叠凝构物汇聚成盾,硬抗一次蓄力踢击,这才稍稍喘口气,意识到当务之急不是探究因由,而是应对眼前危局。

再次躲两刀,扛两刀,老伊扎大喊出声,准备叫来家人合力应敌。却可惜,不仅没听到回应,反而被少女白阳嘲笑。

“你不会以为只有我一个吧?老了老了,不仅下面不好使,脑子也不行了。”

老伊扎顿时汗湿脊背,顾不得某方面能力被羞辱,发觉此时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两个儿子皆是醉倒,婆媳三人空有四五环的神术,既不善战斗也没有取人性命的经历,且也是熏熏然。即使面对身强力壮些的普通人也不过是固守有余取胜不足的局面,至于杀人,心理这关就过不去。而若是面对会神术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这么做有何目的?”再次的厉声质问,却迎来两柄飞掷的匕首,以及一声戏谑的‘你猜’。

至此,老伊扎真的被激出荒置已久的凶性,大吼一声红着眼睛将双手部位的凝构物化作利刃,放开手脚与心理包袱,向少女白阳杀去,亲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不论什么情况也要杀出去救人。双方各有优势,拼命搏杀,场面不再是一边倒。

少女白阳体会到了六环强者的压力,大腿胸腹皆有受伤,却只换来几个刺破甲胄的小伤口,索性更加激进,用一条划破肚腹的长长伤口,全力蹬在肩膀。本想废去其一臂,却毫无收获,疑惑间后退几步至墙角,这才发觉对手竟是用凝构物形成支柱顶在墙壁上,以弥补力量上的劣势。刚刚几招近身,因视角问题竟是没有发现。

沟通水系魔法媒介手背在腹部一抹便将伤口止血,同时缓缓挪步向门口准备转移战场,并荡笑着道:“你的床上功夫和你的战斗经验一样强就好了,还要老娘自己动,这些天可是憋死老娘了,你知不知道。”

老伊扎不为垃圾话所惑,只是紧盯着对方,抓紧时间喘息回力,甚至没有主动攻上前去。

“看你这样子,怎么不信?就你那条东西,在老娘尝过的里面,前百都排不进去。顺便一提,想不想知道你两个儿子排多少位。”说着,少女白阳一脚踢开门走了出去,并勾勾手指,“给你个提示,大儿子前三十,二儿子前五十哦。”

“贱人!”老伊扎骂道,虽分辨不出这话真假,却仍旧气急攻心的追了出去。但刚一出门,便听到脑后风声,暗道不好,猛的团身向前翻滚。余光看到一个与白阳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双手握着个手臂粗的铁棍,横挥完毕的样子。

情急之下,未及多想,再横着翻滚撞破栏杆,以凝构物接引落在杯盘狼藉的院子里,既躲过匕首猛刺与铁棍竖砸,又拉开距离,这才半蹲起身子,看向四周。

院子里空无一人,作坊与染布院子方向漆黑一片,大门紧闭外面该是并无埋伏,毕竟对方人手不多的样子,应该无余放在门外。

小楼一层漆黑一片,两个老仆的房间门半开,一个黑黢黢的人影趴在门槛那里。二楼,两个儿子的房间点着灯,孙辈的房间黑漆漆,却皆是无声无息,不知什么情况。

更是忧心几分,老伊扎咬咬牙,没有选择出门寻求帮助。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太多的事情。若是全家死绝徒剩一个老头子,又能如何,这群孽畜逃出神恩城,天大地大自己还有几年去寻仇,且若是年头久了,怕是更打不过人家。

只有此时拼死一搏,或有一线生机。打定主意,开口问道:“只有你们两个四环?”

“只有我们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从二儿子阿里巴房间走出来的少年吉姆如此回答道。

“你把阿里巴怎么样了?”

“杀了。另两人躲在凝构物避障里。”

老伊扎心脏漏跳一拍,看到吉姆有些哀戚的面容,却是信了,喃喃道:“你……怎么……可能?”在他想来,这个家中对吉姆最好最有恩情者,正是二儿子阿里巴,却不想其偏偏死在吉姆手中。“你个小孽畜,必将在地狱永受火刑。”

“我很抱歉。事情本可以避免如此。”

“不必假惺惺,下来打过。”

吉姆摇摇头,眼神示意身边二人下去迎战,自己却是走向孙辈睡觉的房间,手中是一把染血的剑刃,反射着魔法灯的暗黄色光辉。

“你住手!”老伊扎明白即将发生什么,怒吼出声。趁着两个少年缠上来之前,丢出一个足球大的凝构物砸进窗户,呼喊几个孩子的名字,让他们快逃。

吉姆当然能拦下,却未动手,步速不变,解释的语速也不快,“没用的。酒里面有安眠的成分,本是给你们准备。我也没想到小孩子会去偷喝,索性没有阻拦。”

这份冷静与怜悯却更让老伊扎感到恐惧。

“有小妻在这里陪您,怎么还不够吗?”少女白阳依旧在荡笑,刺出刀刃的时候垃圾话也跟上:“顺便在你临死前问一下,与我在床上的时候你是真没力气还是懒得动?有没有想起过你的孙女?夏天洗澡的时候,我们身材真的差不多……”

平地作战,毫无依凭,普通人体质下当然吃亏,被打成皮球才是常态。三个少年本以为可以轻松取胜,却没想到白色铠甲上的羽毛状物体不仅是装饰美观,延长散开后支撑于地面,十几根支撑时收时放,与格挡动作配合默契。吉姆顿住脚步观察片刻这才安心,设计虽然精妙,但胜利仍旧只是时间问题。

老伊扎面对两个四环魔法战士的攻击,仍旧将注意力放在吉姆身上,寻思对策,难免一阵手忙脚乱,各种情绪纠结成一声怒吼:“贱人闭嘴。”

“……提起这张嘴,用过的人都是赞不绝口,包括你的大儿子。可惜为了在你面前装纯,您老就无福享受了,真是可惜……”

“不要说这些了,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战士不会受这些东西影响,还是专心应战吧。”吉姆推开门,并对白阳叮嘱道。

老伊扎目眦欲裂,却被二人死死缠住脱不开身,终于颤抖着声音问道:“怎样才能放过他们?”

吉姆脚步一顿,却并未回答仿佛未听见一般,只是扭头望向院墙外,“抓紧时间,有人过来探看情况。”

老伊扎也在贫民窟混迹过,这套小手段甚至自己也玩过。冷静思考,如此结仇之下,斩草除根是必然,并无转圜的余地。由希望到失望,心神不定间,被一铁棍扫在腿上,借翻滚躲过刺击,瞬间做出决断。

再次大吼一声提振士气,顺便让外面不知多远的家伙知道情况不对。然后拼着以伤换伤,用凝构物制作两个台柱,再次向二楼冲去,拼死救人。

来到二楼,有了墙壁作为依托,甲胄支撑物效用更大,老伊扎借着背上铁棍抽打的力道,速度更增三分。直接将少年吉姆顶入门内,并脚步加力,越过孙辈的小床,将其挤在对面墙上。心中暗送一口气,力道判断,吉姆却不是四环,那么这一下冲击必死无疑。

散去甲胄,反手一扬,凝构物堵门封窗,另一团凝构物顶开后窗。老伊扎来到小床前,伸手去摸。刚摸到一个小小的身子,便听见正面墙壁木板碎裂的声音,没时间分辨谁是谁,也没时间顾及安全,直接丢向后窗。侥幸摔不死就还有一线生机。

可惜,经过后窗口的时候,却忽然断成两截,被窗框绊碰,半截身子翻滚着,于黑暗中洒出黑乎乎的几团。

老伊扎彻底呆愣,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无法接受,也不明白为何如此,直到一柄匕首刺入腹部,这才凝视眼前吉姆,疑惑问道:“你怎么没死?你是空间神子的……”

“真的抱歉,原计划中你们一家可以不死的。”

墙壁被砸开,少女白阳与另一少年闯将进来,看到这一幕也不意外,只是对吉姆问道:“现在怎么办?”

“一个不留。速速动手。”吉姆毫不迟疑,又转回头来对老伊扎道:“我们这次前来,只想知道几个名字,你现在若肯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看两人离开,却无法阻止,连呼喊一声的气力也无。老伊扎忍着腹部剧痛,绝望之下手指微动,想用凝构物尖刺杀死吉姆,却是一阵难以形容的痛楚从伤口传来,瞬间失去与土系魔法媒介的沟通。

微微拧动着手中的匕首,吉姆道:“还请尊敬的伊扎老爷不要耍花样,也不要误以为不敢杀您。您讲述的故事里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将牧师学院几个‘行侠仗义’的学员身份调查出来。只是花些力气而已,您可否看在新式织布机的份上,让我省些麻烦。”

“呸!”

被一口血沫喷了满脸,吉姆摇摇头,“那么抱歉了”,‘噗呲’声连响三次。然后这种刀刃入肉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在房间内响起。

出得门来,吉姆向同样出门的两个小伙伴投去询问的眼神。

“砸开了,两个老女人都死了。”

“也死了。”少女白阳的眼神有些闪烁。

“准备东西放火。”吩咐一句,吉姆又对白阳苦笑道:“你对那个大儿子还没玩够吗?青雾药剂可不便宜。”

少女白阳故作娇憨的吐吐舌头,配合着衣衫与脸上的血迹,却是狰狞扭曲。

“别拿这套对付我。去把那个大儿子杀了,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哎,下一个前诚信徒玩成这要还不知要多久。”如此嘟囔着,少女返回房间。

“还有这次都怪你冲动。下次再如此,就不让你参与了。”

“被发现了嘛,没办法呀。再说有什么关系,送他们上天堂,还要谢谢我才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9章 第四年的秋收庆典一

碧海蓝天阳光明媚,小渔船远远近近,洁白如纸的沙滩上空无一人,唯在几株椰树阴影里摆着几张躺椅。近岸翠绿丛林中,一栋外观奇特的五层建筑矗立,棚顶与表面竟然是全玻璃覆盖,内里隐隐可见植物的绿色与晃动的人影,就如同一个扩大了无数倍的阳光温室。

最顶层的大房间内,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穹顶洒下,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大小花朵争奇斗艳,密布四周如同花海一般。几根支撑玻璃穹顶的柱子与横梁上,密密缠着翠绿的藤萝。不露一丝灰白色不自然的水泥表面。

焦明坐在书桌后面,一身宽大舒适的花格子沙滩装,翻看着这些关于红山王国地理知识的介绍,困意十足。终究还是摇摇头,将文件塞给身边的黑肤女仆蝶哒,“念来我听。”

蝶哒仍旧在整理着自己十分暴露的新版兔女郎女仆服,又正了正头上的装饰兔耳朵,并未听令,反而是抱怨道:“这个头饰里的铁丝有些不舒服,可不可以不戴。”

“随你的便,不过等疯子人格出来的时候记得换上,否则吃苦头我可不管。”

嘴角微翘,道谢后一把扯下头饰并理顺头发,蝶哒这才拿起资料,用平缓舒适的声线读起来。

“……巴损海,位于王国联合的南端,也就是整个大陆最靠西的部分。是一片凹进大陆的内海,其形状在地图上下平上弧,如甲虫的躯体部分。北边弧形海岸属于红山王国,南边横直海岸属于大地母神教神权国——既是玛尔大师的祖国。

在红山语中,海名巴损,意译为南海。而在对岸的语言中,海名库苏尔,意译为神泪之海。

海中鱼类资源丰富,除去大陆西海岸都有十分常见的鱼类之外,独有一种巴提鱼……”

“行了,这段略过。说说我们的这块领地。”焦明摆手打断,这种特产鱼类味道确实不错,但一天三遍的吃正常人也是会腻的,此时他打嗝吐出的都是那种味道。而问题就在于,虽然正常人格焦明吃腻了,但疯子人格没有,甚至还有意在这一点上与正常人格作对。

纸张翻动的声音响过,蝶哒的声音再起:“二百八十年前红山王国复兴的时候,作为封地赏赐给巴提泽尔男爵家族,这名字意译为南面收获巴提鱼的打渔者。二百年前,巴泽提家族魔法血脉断绝。二十年后,最后的普通人巴泽提男爵病故,家族没落消失。

五年后这里再次被封上给一个土系魔法师家族,后此家族叛投对岸,被红山王国除名,具体情况不可考。百年前……”

“这段也略过,找找有没有面积、人口、物产这方面的。”焦明再次摆摆手,越发无奈。

“抱歉。只有面积方面的资料,换算后大约是四百平方公里。”顿了顿,蝶哒合上资料补充道:“物产方面虽无资料,但从上供王室的记录来看,就是巴提鱼鱼干与您称为菠萝的那种水果。”

呵呵苦笑一声,焦明也有些搞不明白红山王国王室的态度了,办公楼与女仆团丝毫不打折,却又只给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地区。本以为可以开展工业计划,现在看来似乎是发展旅游业的手牌,但问题是,这个落后的世界里,有闲钱去旅游的人几乎没有。

“话说我的男爵爵位名头是个什么意思?不会也是渔夫吧?”

蝶哒摇摇头,再次抱歉,“以我的红山语水平,仅能知晓这是基于‘改变’一词的衍生词,具体褒贬与含义,可以在三天之内给您答案。”

“算了,不用浪费时间。”说罢,感觉无聊的焦明起身,“去看看我们的专属海滩。”从小在内陆长大,整个童年记忆里,游泳馆之外,只去过一次海边沙滩浴场,却还是人山人海的状态,玩的并不尽兴。此时作为领地领主,领地内的一切人与物,都在名义上与实际上属于自己,当然包括外面那一片曾经梦寐已久的海滩。

在兔女郎女仆团与诸多下人的恭敬行礼中,二人走下楼梯,不过不等二人走出裙楼廊道,一个歪戴红色面具的小丫头身影便出现在拐角处,重复喊着‘托尼切’三个字,高举一封信件向这边跑来。焦明呵呵一笑右腿后撤半步作为支撑,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果然,托尼切半途加速,脸上纯真到有些傻的笑容在窗影中快速变幻,然后猛的埋进焦明胸口。

焦明一手将托尼切抱起,一手接过信件再递给蝶哒。要知道,除焦明之外,若有熟人敢拿托尼切手中的东西,真的会被咬,至于陌生人,则是一顿没轻没重的胖揍。

蝶哒打开信件一眼扫过,“伊思大人邀请您参加王城的秋收庆典。”

“红山王国也有秋收庆典?这是热带啊。”

两句话的功夫,托尼切已经爬到肩头,抱住焦明的脑袋一脸满足,仿佛怀中就是稀世珍宝。蝶哒对这样的组合形象扑哧一笑,解释道:“这只是翻译问题,正名为桑库尔巴扎。毕竟庆祝收获几乎是所有国家与民族的习惯,只是时间上有些差异。您忘了,昨天吉姆那三个小家伙还送来了赠礼,是伊扶森神权国的神恩城内感恩节上的特色烤鸡。”

“记不得,我当时大概在沉眠。”正常人格焦明却是摇摇头,又问道:“鳄鱼领的秋收庆典好像也是最近?”

“三天之后,您想去参加吗?”

“当然想,不过大概没机会的。”

“那么这封信……”

“去,必须去,正好问问伊思那女人这是几个意思。”

二人加上一个活体头盔走出廊道,从下仆手中接过墨镜,甩下拖鞋,赤足踏上沙滩,炽热的阳光与凉爽湿润的海风扑面,让人心情大爽。

“不如把办公桌搬过来算了。”

蝶哒再次笑起来,“昨天的您也这样说过呢。”

“毕竟是一个人嘛。”正常人格焦明也笑了起来,忍着脚底板既烫又痒,还有些刺痛的感觉走到躺椅边坐下,问道:“那么为啥那疯子没搬成?”

“被萝花大人拦下来,理由是纸张不仅会受潮,还会被吹跑,不利于工作。”

正常人格焦明点点头。想来近一年的相处,萝花也摸透了自己此时的状态,阻止疯子人格胡闹的时候只要牵扯联系到工作,都会取得一定的收获。而共处一体的正常人格当然知晓因由,那疯子暂时在受到沉默者人格的管制,欢乐的扮演者小弟的角色,要知道理论上来讲,三个人格并无从属之分,一切只看控制力或者说心志坚定的程度。

将纸笔从楼顶办公桌上空间传送来,一边试图将托尼切拆解下来,一边吩咐蝶哒写回信,内容也很简单,出去开头结尾的繁琐礼仪格式,只是询问见面地点而已。

待蝶哒写完,正常人格焦明将新塞给小托尼切,由于对心灵指令的抵触,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小家伙搞明白这是送信任务,同时好奇负责‘传送网络服务中心’的小女仆热水器是如何与托尼切顺利沟通的。

目送小托尼切跑回廊道,正常人格焦明仰躺下来,入眼是硕大的椰子。记得椰子似乎有很大的经济价值,果肉罐头与椰棕毛刷,还有某个印象深刻的饮料广告。当初百般恳求父亲带自己去看海,那个广告也占比不小,可惜北方的海滩并无椰子树,只有许多的人,可谓大失所望。

想到这里,嘴角微翘却又眼睛润湿,心中被思乡的情绪占满。长叹一口气,摊开手掌,原本高高挂在树梢的椰子便出现在手中,摇一摇晃一晃,再轻轻敲击,却想起自己根本辨不出椰子成熟与否。正皱眉想办法,却听傍边另一张躺椅上坐着的蝶哒问道:“您想吃这个?”

“你看这颗熟了吗?”

蝶哒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中果子与北边的果蔬不同,未成熟的也可以吃,而且味道不差。”

正常人格焦明恍然大悟状,用空间传送挖个小孔,闻了闻,又尝了尝,果然如此。仰头饮尽汁水,再用空间裂缝劈开,参考切西瓜的方式分成八瓣。对蝶哒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顾自吃起来。

“您这样的使用魔法的办法,还真是……”蝶哒顿了顿,似乎一时找不到恰当的形容。

“怎么说?”

“……大概是奢侈吧。如此精准的切割,低环气系魔法师几次就要歇息大半天。而普通人只能用石刀慢慢砸切。”

“多谢你的夸奖,还有你也吃,不必客气。”

蝶哒拿起一瓣,咬了一小口,幽幽道:“我其实是在羡慕。”

“又想起那个疯子的提议了?”正常人格问道,见蝶哒点头,还是劝道:“看在熟人的份上,我还是劝你慎重,那个疯子心思难定,指不定想出什么阴损的条件。记得神恩城那个叫白阳的小姑娘吧,我觉得她就快被逼疯了。”

蝶哒嘴角抽抽,显然是回忆起那份交换灵魂碎片的契约条件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么的偏门与可怕,但心中仍旧不甘心,“可是……”

“魔法这东西虽然神奇,却也不过如此。相信我,魔法师用魔法能办到的事情,普通人用科技也可以。就比如这切椰子,一把菜刀就解决。再比如一环的火系魔法师,就与一个带着打火机的普通人差不多。水系魔法战士的愈合与力量,也可以用完善的医疗体系与大型的工程机械替代,当然附魔能力还是很神奇的,但在材料科学上取得进步的话……”说到这里,正常人格焦明终于从自说自话中醒悟过来,从蝶哒微皱的眉头中明白对方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未来的东西。

顿了顿稍作思考,想起前几日路途中蝶哒的那一热病,虽然在萝花全天候的水系魔法陪护之下安然无恙,但正常人都会明白下次也许不再如此好运。“你想要自愈能力?”

蝶哒垂下眼皮,点点头。冬末的时候在鸟喙镇,领主埃文大婚之前,疯子人格便玩笑似的提议送给蝶哒一块自己的灵魂碎片,水系气系双修,超值无比。可惜当时蝶哒因为隶属于埃文领主,且对埃文抱有一丝幻想,心绪混乱之下不及权衡便哭泣拒绝。

而一夏天的时间也足够权衡利弊,认识到时过境迁。一切已不再是两年前,刚刚因语言天赋被埃文领主买下,在大陆上相依晃荡的日子。也不是一年之前,在魔法学院,远远看着埃文与阿萨萨相拥也感觉幸福的时光。

此时跟着焦明大人来到红山王国充当翻译,与埃文是剩下名义上的隶属关系,再加上热带地区环境饮食皆大有不同,稍有不甚便是小命不保,死亡威胁之下,想法彻底转变。

沉思片刻,正常人格焦明给出建议:“不如去找萝花,或者其他放弃修炼的中环水系魔法战士。我可以抽空带你去鳄鱼领找小诗,完成植入手术。”

蝶哒抬起眼睛,欲言又止。

“想问为什么?”

“是的。”

“只是尽力从那疯子手里救下几个熟人,不想你的人生被扭曲得不成样子。当然我也承认,扭曲的人生也比没有人生好许多。”

二人之间就此陷入沉默,直至托尼切高举回信的身影出现。

“伊思大人请您在今晚就传送去王都,有重要人物与您相见,同时也不会做过明天早晨的开幕式。”

“什么重要人物?”

“信中没说。”

“最近红山王国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边境战争之类的。”

单纯参与秋收庆典还没什么,但有大人物相见的意义却是不同。这种态度忽冷忽热的态度,自然是因为对焦明的重视程度时时在发生变化,而引起这种变化的因素无非是内部派系在发展理念上的斗争与外部压力的改变。王国内部派系倾轧情况无从知晓,也只能用埃文那边的情报网得到一些公开的外围消息略作参考。

“二日前,东北边境两个伯爵内斗,胜负未分。三日前与大地母神教神权国的日常边境摩擦小胜。五日前与东边的黑贝部族小摩擦中小胜。”

正常人格焦明沉吟片刻,虽略有猜测,却不能肯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0章 第四年的秋收庆典二

任何行政系统就仿佛是一个用藤条编织土篮子,组织初建时土篮子崭新致密,沙土不漏。而待时间日久,在诸多‘下不为例’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之下,土篮子缝隙大开,走一路撒一路。出时满满,到了地沟急用处,剩下一半便烧高香。

比如说一间小小办公室,一个小小的聚餐‘传统’可以演变成什么样子?一些与‘办公’有关的‘文具’采买又可以玩出怎样的花招。更复杂庞大的玩法比较烧脑隐蔽,不多费笔墨,有兴趣的同学自己戳百度。

正如一句有趣的感慨:央中下拨‘戴帽子’的专款,落到地下却是连头皮也被刮去一层。也就是说这些钱一路上都去堵各个转手衙门积年的亏空,最后需要这笔钱的事情,却需要当事机构自己倒贴。

想起如上这些网络上常见的月经贴,焦明大概猜到红山王国执政团体的窘境,却又不得不感叹沉默者人格的谋算。对这些饥渴已久的王国来说仿,新式工厂在埃文特罗领的表现就仿佛一眼甘泉,解决财政上钱永远不够花的窘境,亏得自己瞎担心被冷落。

但即使如此,仍旧有一个时间的问题。若是红山王国等个半年一载的才想起自己……,想及此处,正常人格焦明摇摇头,只要不大不小搞些事情即可。这么简单解决办法自己想到的,那个闷在刑房里整天受虐的家伙怎么可能想不到,且具体办法一定是相当血腥残酷的大场面:比如战争。

这份重要人物相见的邀约大概是救下不少人的性命,呵呵苦笑一声,如此安慰自己,正常人格焦明转头对蝶哒问道:“这个红山王国版的秋收庆典具体流程是啥?有不限量的流水席吗?”

蝶哒回忆片刻,摇摇头:“如果是照比鳄鱼领那种的话,是没有的。不过天黑之后,王宫会举行一场盛大的舞会。”

“食物不限量?”

“应该……”刚吐出一个词,蝶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您是想?”

“吃回一些利息。”

“这太不体面了,请您……”蝶哒慌慌张张的规劝,以尽到女仆的职责。

“在你有生之年,应该可以看到‘一切向钱看’的美好时代,而‘贵族体面’这种东西不久就会被扫进垃圾堆,所以不必在意。”说到这里,正常人格焦明起身,走到阳光下大张手臂,笑道:“而且这么重要的场合,多半是那两个家伙出来,你与我说这些也是无用。”

不过正常人格焦明显然预料错了,悠闲地等到夕阳光映红沙滩与海浪,他仍旧没有被强制‘弹出’,好奇之下闭眼凝神,回到心灵深处,推开刑房的大门。

“今天对我优惠大酬宾?”

“疯子人格分裂出去的灵魂碎片过多,为了应付接下来的事情,我让他多休息。至于我,懒得去与那些重要人物浪费时间,你随便应付一下就好。”

“谈崩了也没关系?”

“你随意。”沉默者人格不待正常人格多废话,便意念控制大门猛然闭合,代表着心灵交流上的断绝。

睁开眼睛,看到一脸关切的蝶哒与托尼切,正常人格焦明展颜一笑,却见二人皆是惊疑不定地后退一步,蝶哒还手忙脚乱的戴上兔耳朵头饰,不由得摇摇头:“别紧张,是我。不过还是建议你戴上那双耳朵,疯子睡醒之后随时可能出来,而且确实挺可爱的。”

蝶哒苦起脸,小托尼切却是蹦起来抢过头饰戴在自己头上,对着焦明瞪大眼睛等待评价。焦明抱起小家伙,夸奖几句,并返回办公楼换衣服,若是那两人格穿着沙滩休闲装就去见重要人物了,而正常人格暂时还办不出这种事。

拉上充翻译的蝶哒与充门面的萝花,待换回正式衣着,三个人进入办公楼角落刚生长一半的专属藤蔓传送房间,稍稍费些力气传送到红山王国首都清河城,一座建立在河网中的热带城市。

工匠区的藤蔓传送镇门外,早有伊思的仆从等候,几句恭敬受礼的客套之后,几人先乘马车再换小船来到主城区一间杂货商店的门前。焦明的身体是第二次来到这间伊思名下的‘外国货商场’,正常人格却是第一次,然后发出了与疯子人格差不多的感慨:‘真的娘的破’,不同之处在于这次没有叫嚷出来。

待见到伊思女士本人,正常人格按照曾经所学的贵族礼仪,十分敷衍的表演一遍,然后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开门见山:“今晚的见面有很多东西要谈,还顺便不要浪费时间为好。”

“焦明先生,您今晚有些特别的。”

“不用怀疑,没人会假扮我。”正常人格焦明大概猜到对方的想法,接着道:“而且重要的不是我的身份,而是那些工业方案。至于说话与行为习惯上的不同,你可以理解为我今天心情不错,或者吃了些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这种不明觉厉词汇乱蹦的说话方式让伊思找回一些熟悉感,端庄一笑,“请先生随我来,这次会面的地点并不是这里。”

“不论是这位重要人物不愿屈尊,还是为了隐秘这次会面,都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为了向您表示尊重而已。”伊思接话毫不磕绊。

信你才有鬼,如此想着,正常人格焦明跟在伊思出后门,换乘两次小舟,来到贯穿整个城市且是此城名字由来的清河上。然后登上一艘大船,船体表面的暗红色的土系魔法凝构物表明这艘船的王室背景,当然还有里面的重要人物。

船上极尽奢华的装饰摆设且不必说,单单是充当花瓶摆设的诸多男仆女仆的颜值,便看出皆是精挑细选。萝花在其中仍算出挑,但蝶哒已然处于平均线之下。不过焦明作为地球来客,对这些东西还是有基础的抵抗力,不会自矮三分。

待步入船舱走过短廊道,却是一间小厅,正面一张矮桌,两侧两张矮几,颇有几分钟国春秋战国时代的风格。厅内空无一人,唯有不知名的香味扑鼻。

焦明撇撇嘴并不喜欢这个味道也不喜欢这样的待客礼仪。在伊思的引领下,盘坐在侧面矮几之后的软垫上,也不客气,伸手去拿盘中仿佛葡萄一样的水果,后腰眼却被身后侍立的萝花用膝盖顶住。

正常人格焦明当然领会意思,却起了促狭之心,扭回头直挺挺问道:“干啥?”萝花顿时涨红了脸,谨守女仆礼仪之下,无奈只能用一双美丽的眼睛温柔又凶狠的瞪视。

“好好好,不吃就是了。”焦明目的达到,微微一笑,转头对坐在对面的伊思女士问道:“时间有限,一会压制我精神状态的药效过了,你们后果自负。”

伊思女士听不懂这暗示,但表面的催促之意还是明白的,却是说道:“不知先生对我们红山王国的印象如何?”

焦明一愣,这是闲聊,却又在既视感中回想起当初面试的经历,顿时哭笑不得,“这个问题太笼统了。最大的印象就是天气好热,而且蚊子个头大胆子也大,常见的驱虫草药完全没效果。”

伊思女士笑容僵硬三分,订正道:“抱歉,我的意思是,对这个国家。”

“和刚刚的问题有区别吗?”

“对我们的国民。”

“皮肤有点黑。”焦明说罢呵呵一笑,再次四下打量,“不与你兜圈子了。我的印象就是,这个王国与所有大组织一样,反应迟钝。还有你这样子开始问话,该不会想要见我的‘重要人物’躲在哪里偷听吧?怎么?回答的不好就不出来?”

本是一种居高临下设置审核条件的意思,被直接点破之后,反而有了几分小家子气,如此情况下,若某人真在偷听却是再也藏不下去的。

伊思虽然知道焦明性格上有些特异,却也没想到他会将局面推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刚想张口转圜一二,却听大桌后面拉门响动,也只好把话咽下去。

“让先生见笑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拉门后走出一个身穿短式法师袍的老者,略驼的脊背配上满头的白发与满脸的褶子,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

“没工夫笑,我们进入正题好不好?”正常人格焦明之所以如此急切,只因心中响起疯子人格打哈欠的声音。

老者点点头,盘坐下来,问道:“先生给出的所谓工业化方案让老夫大开眼界,只是有一事不明,不知先生为何如此帮助我国。”

…这死老头谁啊?好吊的样子,让我情不自禁有一种砍他的冲动…

…还不知道…

…卧槽,不自我介绍就直接开聊,这老头有点意思,真是这些磨叽贵族中的一股清流,我不想砍他了…

“我觉得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资料全是真货。”

“那么当我们的工厂建设一半遇到问题,而您又对进一步更详细的资料开出天价,又当如何?”老者面容语气毫无变化,没有看穿阴谋的得意,也没有站在道德高地上的质问,只如谈一件寻常之事。

“我也不说‘信任’这么扯淡的事情。”正常人格焦明耸耸肩,摘下一粒葡萄吃下,掩饰与疯子人格争夺控制权的停顿,“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简单,等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再说呗。”

老者哈哈大笑三声,似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又问道:“听闻大半年前,特罗领以杀人罪斩首了一个九环火系魔法师,可真?”

即使在特罗领之内,替身假死之论也不绝于耳,外人由此疑惑并不奇怪。作为事件的亲历者,焦明当然知道实情,点点头,“真死了。”

“为何?”

“有得赚就杀了呗。”

“请先生详细说说。”

“杀与不杀就是简单两个选项,后面可以预想到一系列可能产生的结果与影响,条条款款的列出来,然后衡量正负收益。”顿了顿,焦明一摊手,重复道:“算出来有得赚,就杀了呗。”

这样奇诡的论调显然大出伊思女士的预料,瞪着眼睛完全陷入三观重启的状态里,而老者却淡定许多,追问道:“可在老夫看来,却不论怎么算也是大亏?可否请先生提示一下,老夫是否漏算了什么?”

“在不可逃避的战场上,一个九环魔法师可以打多少八环魔法师?十人?二十人?可以打多少七环魔法师?百人?二百人?”

刑杀九环,收买人心的目的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只在于值不值。老者面对这个问题终于微微皱眉,代入场景很快得到结果,九环强者面对这等死斗,确实毫无胜算。沉吟片刻想通所谓衡量的关键,却是质疑道:“岂可如此比较?”

“为何不能?”

一阵沉默之后,老者改换话题。“红山王国每战必胜,不知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亡国之兆!”焦明准备用些谋士的常见话术,当然还是有些干货的。

红山王国在魔法纪元开始之前,便已经存在,再经过圣科颂时代的复兴,并渐渐扩张形成一个庞大帝国,其行政系统的漏洞之多,大概比筛子强些有限。而这些连绵不断的大小边境摩擦与内部战争,就仿佛一道道伤口,吮吸着帝国的血液。

军火商的高级玩法且不论,只以谎报军功为例,某巡逻魔法小队与敌人短暂交火后安然返回,百夫长会怎么上报,军团长会怎么上报,各级军事官又当如何,最后落到皇帝案头的又是什么数据?接下来只问两个问题:赏不赏?这些赏赐多少能落在底层魔法师士兵手中?

“如何见得?”

“我家乡有句俗话,‘国虽大,好战必亡’,这打仗说到底还是个钱的问题,号称取得了胜利却在账面上亏了本,这只是忽悠人的胜利,除了激发国民爱国情绪以及这种情绪产生的些许收益,毫无作用。”

“你又如何得知亏本与否?”

焦明呵呵一笑,“猜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1章 第四年的秋收庆典三

“请问如何猜得?”老者颇有打破砂锅纹到底的执着劲头,而且丝毫没有打探别人绝活与私密的不好意思。

正常人格焦明乐得有此一问,便将‘这国怎定体问’那一套稍稍改头换面,缓缓道来。当然解释的过程中也少不得蝶哒的帮助,毕竟许多东西是从汉语译到通用语,而老者的通用语水平也限于日常交流和魔法知识,对这些新的拼接组合词汇完全无感,必须由蝶哒翻译成红山语。

在解释过程中,焦明也不忘观察老者与伊思女士的表情,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红山王国历史不短,个人改变社会地位的方式相比于古钟国,少了科举,却多了一条魔法师之路,但后者显然并非那么有效。这就造成贵族阶层的固化,官位血脉继承制加上魔法力量让统治成本降低,只会让这些高层腐化堕落的更快速而彻底,若非整个王国联合甚至整个大陆都是这个熊样,形成‘比烂’之态,红山王国的国运绝对不会这么长。

最后焦明如此总结道:“以这样一个行政系统来玩战争游戏必然是高成本,而那些小摩擦报呈大胜却没啥实际收益,赔钱是一定的。现在或许可以依仗家底丰厚扛下去,但想必先生也看得出来,这个系统上的各种漏洞破绽不会自己愈合,只会越来越大,赔光家底是必然的。”

长时间的聊天,老者已然收敛情绪,唯有伊思还在皱眉沉思,侧面肯定了焦明的这套辩辞。

“先生的话确实让人茅塞顿开!”老者先是面无表情的抚掌称赞,又用一如既往的平稳语气问道:“但若依先生所言,难道我偌大一个国家只有什么也不做才是最省力的维持方式?这岂非慢慢等死?”

焦明摇摇头,“显微镜一物,不知您可曾听闻。”

“略有耳闻。”

“通过特罗领鸟喙镇医学院所制造出的最新一台显微镜,已经确证,动植物包括人类,皆是由一个个微小且不同功能特质与结构的细胞组成。”

“这倒是个新奇的说法,至少比巴损海对面那些疯子所宣传的靠谱许多。”老者呵呵一笑,眼神瞟向另一侧的伊思女士,获得肯定的点头暗示之后续道:“那么这与我的问题有何关系?”

“在我看来,若把每个国民比作微小的细胞,那么国家也可以当做一种奇异的生命形式,存在生、老、病、甚至死。”说到这里,焦明略作停顿,盯着对方的表情:“红山王国照比其它国家,算是个老年人也不为过。那么就以您自己作比,可否时时感觉力不从心,可否觉得无事烦扰的安享一个午后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老者的面皮抖了抖,也不知是被说中心事,还是恼羞程度,但终究对这些不置可否,只是问道:“没有返老还童的办法?”

焦明暗舒一口气的同时庆幸话术得逞,算是将老头子绕了进去,笑道:“以上这些皆是比喻,但‘比喻’并非是一种‘证明’的逻辑推理。也就说说,让人返老还童的办法确实没有,让国家返老还童的办法,却是有的。”

此话一落,整个船体皆是微微一震,焦明翻翻眼睛打量四周生出一个猜测,莫非外面船壳上的凝构物就是眼前老者的。

“请先生详细道来。”

“我初来乍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即使我说出一套完整的办法,以您的智慧也该明白这根本不靠谱。不过在大方向上,还请您听一听。”焦明不紧不慢的吃几口水果,既是整理思路,也是吊一吊对方胃口,“王国需要更多的,如国王那样的决策者。”

老者立刻皱起眉,在没有神权干扰的情况下,王权自然顺利取得制高点。出生成长与这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之下,任何‘更多’与‘国王’同时出现的句子,都必然与内乱或分裂联系起来。

焦明见状也是一阵无奈,对方显然是个相当沉得住气的家伙,整个谈话过程中,礼节性的微笑居多,真正展露内心的表情很少,而这个皱眉的表情显然不简单。无奈之下只好采用更委婉的方式,向后勾过手指要来纸笔,同时与疯子人格略作共同,将鸟喙镇与鳄鱼领两处研究院中关于生物解剖的些许资料写了下来,一边让萝花递送过去一边说道:“还是国家与动植物的比喻,这上面写着几种动物的脑组织、肌肉组织、血液还有脏器等等器官的质量对比。若将红山王国中,包括国王在内的少数可以做决策的人比喻成脑组织,对比于全体国民的数量,万分之一不到。这样的数字比个青蛙还不如,更何况脑组织占比百分之二的人类。”

这又是个以比喻做证明的歪理,且还存在着加权、干重、耗能等等漏洞,但忽悠个封建老头也差不多够用了。

“可是国王……”

“王位当然还是只有一个,这一点且不用担心。”焦明摆摆手,算是给个定心丸,顿了顿换个角度再次开口道:“我对贵国顶层不了解,但想来也是存在一定的议事制度,诸多家族的家主还有九环强者们,虽然名义上从属于国王,但国王真的可以不顾大家的意见独断专行?我猜未必。

而这个扩大化决策层的改革,就是将这些有话事权的强者或个人集中起来组成一个议会,以一条最高法律的形式确立议会的存在,至于其权利上下限范围,具体玩法还有待商量。当然最基础的目标就是确保家主与强者们既有的权利不被侵害,至于额外能从国王手中抠出来多少权利,就看初代议会的能力了。”

“这似乎变化不大。”老者沉思片刻,展开眉头。

见老者态度转变,焦明继续将这套政体改革方案说下去。

“这只是第一步,待这个上层议会建立完毕,再从中下层人员里找一些虽不善魔法,却有其他才能的人出来,组成一个庞大的下层议会。先给与其听政议政的权利,至于以后如何,且看效果再说。”

船舱内再次陷入一阵沉默,良久之后,老者大概理清楚这套东西的结构,并找到了其根本基础所在:“用一条国王也无法废除的法律确保上下议会的存在,岂不是说这条法律在王权之上?”

“正是这个意思。我们可以称其为宪法,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当然可以定的简单宽泛些,再给修宪设立一套繁琐的程序,既留下改动的可能又防止后人胡乱篡改。”焦明拍拍手:“齐活!”

真正的君主立宪当然没这么简单,但这些话也不过是相当于电影宣传片的东西,画些大饼是本分,总体的图景没错即可。

“宪法……”老者喃喃几声,却是摇摇头。“对我们的国王来说,屈从于臣属们提出的一句话,该当认为这是一种屈辱吧。”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看好这套毫无细节简陋无比且没有例证的改革方案。

“这就看你们的说话技巧了。不过想来,在更大的屈辱面前,这算不得什么?”

“更大的屈辱?”

“比如战败之后签署丧权辱国的条约。”

“这怎么可能。”老者嗤笑。

“呵呵,谁知道呢。”焦明轻笑耸肩。

之所以如此,只因为脑内的疯子人格已经毫无保留的泄了底,将沉默者人格的秘密武器道出:青雾药剂。不用怀疑这种新事物的吸引力,也不用怀疑特罗领会因为道德操守不去贩卖,而当这种东西的可怕一面展露出来,战争的理由便出现,再稍加煽动,战争必然爆发。而焦明并不看好这个迟钝笨重的红山王国。

老者也许的疲累,也许是想独自琢磨一下这场对话,几句客套之后便请伊思送客。焦明踏出船舱半步,这才想起还不知老者身份,转头道:“请问高姓大名。”

老者也是一愣,想起见面之初被言语挤兑出来的情况,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自报家门:“里奥珀特。”

待离开大船,乘小舟返回那间破商店的路上,于哗啦啦的水声中,伊思女士突然问道:“你是故作镇定还是真的没听过这个名字?”

“啥?”正在想其他事情的焦明愣愣回声。

“看来是后者。”伊思女士点点头,又清清嗓子,说道:“刚刚与你相见的这位,是当今国王的岳父,王国内第二大家族的族长,九环之上的土系魔法大师……”

焦明故作目瞪口呆状,站起身子引起小舟的摇晃,惊叫道:“不会吧!?吓死我了。”

伊思女士被这拙劣的演技搞得忘记下面的话,眨巴两下眼睛,吓唬人计划失败,苦笑摇头问道:“你难道对强者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政治智慧与个人魔法实力的强大是两条垂直的轴线,在一条轴上跑的再远,在另一条轴上也不过是零。在我设想的未来里,什么九环强者皆不过是保镖的命。”

伊思女士早就没有辩驳过焦明的自信,此时听到这个论调也只能摇摇头,大概意思就是‘你开心就好’。正常人格焦明却是赶忙哄住脑内疯子人格的狂躁叫嚣,充当谈判的中间人,苦笑问道:“可以说说明天庆典的安排吗?顺便给我两个漂亮女仆做导游,否则我就必须和你掰扯一番大道理,达到‘你也开心’的程度才行。”

伊思女士没理解后半段的威胁是个什么意思,却贵族风度满满的自荐。于昏黄的魔法灯光芒中,以一个本地人的身份,详细讲述起明天秋收庆典的各项娱乐庆祝活动。诸如划船比赛、舞蹈表演、椰子大战等等,而在介绍完传统项目之后,又提起今年新增一个特别节目:电影。

“哦?”焦明这次来了些兴趣,“是特罗领的?还是鳄鱼领的?”

“都有,而且还有几个不服输的著名喜剧团前来比试。”伊思女士轻笑着,作为一个八环强者,自然有机会见识电影的魅力,虽然心中已然对胜负有了答案,却也期待这些戏剧团倾尽全力的精彩表演。“哦,对了!记得你是鳄鱼领人,这次庆典上还有鳄鱼领的参观团,是否去见一见?”

感受到身边的萝花娇躯一震,焦明拉过其小手捏一捏,却还是摇头道:“今天太晚不便打扰,明日随缘吧。”

对鳄鱼领,疯子人格与沉默者人格皆能平等以待,该坑就坑,毫无心理压力。唯有正常人格却是顾虑重重,各种别扭,想接触却又下意识的回避,不干脆至极。

兰海大学建立于新钟国初期,位于当时的魔都南郊。虽然比不上一些百年老校,但是由于其新钟国第一批自建高等学府的身份,在教育资源的分配上自然有所倾斜,毕竟太差劲儿的话,面子上实在不好看。但是有利就有弊,因为其颜色背景太过鲜明,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都没能请到国际著名的学者教授任教,加之当时学界普遍的崇洋心态,所以拼了老命也只能死死咬住顶级学府的尾巴吃屁。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随着颜色意识的弱化和新钟国经济的起飞,兰海大学乘势而起,加之过去几十年培养的毕业生在国内各个方面取得的成就,真真是苦媳妇熬成了婆。四年前换校长的惨烈可为佐证,其中一位候选者被翻出了陈年老账,直接名誉扫地,各种生涯全部终结。

当然以上都是明面儿上的说法,如此惨烈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魔都飞涨的地价。魔都伴江临海,相比于平原城市只有一半的后续发展空间,寸土寸金更甚三分。兰海大学建立过程中,也秉承了当时的风气,大片的绿化和附属配套单位应有尽有,从职工幼儿园到澡堂子,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雪糕厂。这是多么大的一片儿土地,再乘以地价,画面太美,很多人想的睡不着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2章 第四年的秋收庆典四

伊思女士不再言语,但接下来的路程上那狐疑的样子与不时飘过来的目光,无疑表明这个女人已经察觉到一些异样。精神分裂这个病症名称在这里没有,但一体双魂的志怪传说还是存在的,且没有实证主义支撑,将奇谈异事的地点丢的远一些,完全可以让一批人将信将疑,甚至信以为真。

接下来的路途再无谈话,只是那间破店铺在望的时候,蝶哒终于被潮湿的夜风吹得打起喷嚏,焦明无奈脱下外套递给这个黑珍珠一样女孩:“你若再病了,翻译上的事情会很困扰的。”

蝶哒抿近嘴唇,还是接过去,低声道谢,在水波与舟船碰撞的声音中几不可闻。

…撩妹本事见长啊,大学的时候有这个眼色,至于惨淡成那副样子?想想还真是怀念啊。不如在这边也搞个象牙塔似的高等学府,一群‘单纯可爱’的大学生,然后我们去当教授,再以成绩为要挟搞些师生恋,男女通吃那种。啧啧啧,想想还有点小兴奋…

…无姓恋就别装双向插头…

…呦呵!?不仅撩妹的本事,小脾气也长了啊?来来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让我向你证明一下,无性生物可也又可爱之处的…

…你理解错了,无姓恋不是对无性繁殖的生物有兴趣…

正在两个人格日常磨嘴皮子的功夫,几人上岸回到破店铺的里间,“焦明先生您的身份有些特殊,无法邀请您去王宫下榻,其他各大家族也不好安排,只能屈就这里。还请见谅。”

这间临时改造的卧室并不大,摆放三张木床,单被崭新布料上乘,整体来说比楼下商铺门脸干净整洁许多,但墙面与摆设表面的岁月痕迹昭然,难逃一个‘破旧’的评价,当然这是有参照的。对比于地球旅店,或是几个顶级王国的王宫当然捉襟见肘。比之特罗领的府邸或是刚刚得到的办公大楼,只是逊色三分;比之穿越初初的鳄鱼领,或是普通工匠之家,已然强出百倍。

“没关系,用漂亮女仆弥补即可。”

“您是认真的吗?”

“一半认真。”说话间,焦明坐上靠窗的木床,笑问道,“时间这么晚了,你去哪里睡?不如在此将就一晚,这床挤两个人没问题的。”

萝花与蝶哒立刻意识到情况,想打个圆场已是不及,前者抢到焦明身边准备拦下后面失礼的话,后者对愣怔的伊思女士投去歉意的笑容,准备迎接一阵叱骂然后赔礼道歉。但伊思女士却是妩媚一笑:“抱歉,我做那事的时候需要个大床,也不喜欢有别的女人旁观。满足这两个条件的话随时奉陪。”

“那就一言为定,明天……呜呜……”疯子人格的嘴被萝花捂住,却因为正常人格的约束不能强力反抗,只好毛毛虫似的胡乱甩头。

“焦明大人是开玩笑的,请您见谅。”

“哦?”伊思女士挑挑眉毛,“但我是认真的哦。”说罢笑容更媚,点头优雅转身离开。

两个女仆伺候着疯子人格简单擦洗,顺便耐受其苍蝇嗡鸣似的语言骚扰。待擦洗完毕,疯子人格又小孩子一般大吵不想睡觉,理由是刚睡醒不困。两个女仆对望一眼无奈苦笑,几番交涉,最后无奈换上兔女郎版女仆服,顺便强调明天各项日程的重要性,必须精力充沛的去应对,总算应付过去。

由惯常的经验判断,其实二人心里明白这疯子人格疯起来,二人是根本拦不住的。此次如此顺利,不过是疯子人格心情好,配合其演一出戏而已。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仍旧是疯子人格掌管身体。前来带领三人游览的伊思女士对蝶哒萝花二女的装扮很有兴趣,然后半推半就之下被疯子人格也换上了一套。不得不说伊思女士虽然面容普通眼角也有淡淡鱼尾纹,但积年的贵族礼仪风度熏陶之下,配合兔女郎女仆装别有一番韵味,虽然与蝶哒萝花两个美女撞衫,整体女性魅力却是不输半点。

就这样,一个沙滩休闲装的焦明,三女衣着暴露的兔女郎,加上两个侍从,一行六人出门上马车,向主城区庆典会场而去。

红山王国首都清河城建设在清河东岸,主城区与贫民窟两部分和其他内陆城市没什么不同,而工匠区和商业区的地面却是经过人为改造,河道与马车道交错,大部分作坊与店铺的院落皆是前门马车后门船,也算是一种特色。而这些河道也给运输提供了许多便利,当然也变相的降低了气系魔法师的工作机会。

进入主城区,萝花与蝶哒终于明白皇室出身的伊思女士为何对这身具有女仆服特征的兔女郎套装不以为然,敢情这个庆典还有部分变装舞会的元素。宽畅石板街道上的年轻男女们皆是奇装异服,而且十分暴露,兔女郎甚至更早先的所谓旗袍装,皆是小巫见大巫。

这也难怪,红山王国地处热带,不论受到北方王国联合腹地贵族礼仪的如何影响,最根本的装束还是以清凉为主,否则早就皆尽捂死。而在这样的传统节日里,大家也乐得放纵一下。

两女大开眼界之下还能维持矜持,疯子人格可没有这方面顾虑,高喊靓女顺便猛吹口哨,直至河道边才想起语言不通,转回头来询问蝶哒。

蝶哒无奈摇头,疯子人格就要发作,伊思笑着解围道:“这种俚语外人不知也是正常,我来告诉你好了。只要对那些姑娘喊‘达尔差’即可,当然语气眼神上还要有那种求偶的欲望,否则这是一句骂人的话。”

疯子人格依言一试,果然迎来几个妹子羞怯的脆声回应。

“她们说啥?”

伊思抢在蝶哒之前答道:“抱歉,她们不喜欢你,放弃吧。”

疯子人格狐疑的眯起眼,转向蝶哒。后者也在皱眉,不确定的道:“似乎是与您额头的长短有关,具体意思我也不知。”

伊思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解释道:“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认为男性下面的长度与脑门额头的形状有关。”

疯子人格顿时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一边喊车夫掉头,一边去脱裤子,似乎准备对那几个女孩自证一番。这种举动显然是出格的,三女连忙阻拦,好说歹说之下才平息此事。这一番叫闹过后,马车也顺着河道来到观光庆典第一站:赛舟。

赛舟的场地是一条横贯主城区的支流,河水碧绿不见底,河上几座纤细的魔法浮空桥,两侧整齐的岸堤草坪上满是围观的人群,且在远处还有一个带棚高台,上面隐约可见衣着华丽的贵族们。

“赛舟从那座浮空桥桥下开始,逆流而上,绕过那一座河心绿岛返回,夺得第一的船可受国王的嘉奖。”

疯子人格打量完四周环境,顺便凶狠的瞪过周围好奇的目光,打断伊思女士关于赛程的介绍,指着远方道:“不如我们去高台看,视野清晰。”

“……有哪些老家伙在,观看比赛的乐趣会大减的。”伊思委婉的劝解,见疯子人格放弃之后,暗松一口气指向高台那边继续讲解道:“每一艘船有四名船员,按船员年龄与环数分成几组,且必须分别为四系魔法师,象征着王国内四系魔法师的团结合作。具体来说,土系魔法师负责凝构船体,水系是浆手,气系与火系负责攻防……”

“还能打?”疯子人格插言问,然后点点头道:“确实,单单赛舟的话怎么可能吸引来这么多人看。”

“当然是点到为止,不仅魔法样式受到限制,沿岸还有强者负责裁判兼顾安全。”

“这样说来,参赛船员的身份也不简单吧。”想起当初在蓝蟒王国高级魔法学院的时候,强者兼职保姆的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是王国内各大家族年轻子弟展示才华的机会,不过近几十年也有工匠区作坊家族子弟凑热闹,却从没什么好成绩。”

“王国未来的希望?”疯子人格语气中不无嘲讽。话音刚落,一阵螺旋桨特有的声音传来,远处高台变竟是升起一个大型浮空飞艇,气囊上的涂装正是红山王国王室族徽,一个看不出内容抽象画似的红色图形。

伊思女士只当没听见,指着那边提醒道:“看那边,已经开始了。按照往年的惯例,这第一场是少年组十二至十五岁。”

浮空桥之下,诸多勉强塞进四人的小船顺着绳索进入河心航道,在围观人群的欢呼声中调整船头与绳索齐平,接着在一声巨响中启动,木桨飞转之间,拳头大的火球乱飞。而在气系魔法师特有的视角里,那边的空间也是一阵乱扭。

不难看出,小家伙们的环数集中在四环,少量天赋极佳者已经进入五环。

数数小船计算人数,不得不承认,红山王国新一代魔法师的数量,皆比鳄鱼领强出几十倍,就仿佛是一线城市重点高中与偏远地区希望小学的差距。

小家伙们经过最初的乱战之后,还未出十分之一的航程,便近半落水,各自扑腾着上岸。在这个河网密集的过度,不会水的孩子几乎没有。而佼佼者们也冲出重围,飞速行驶在航道中。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经过小船进七成都是黑红色凝构物,剩下多是杂质感显然的黑色,只有两艘是黑中泛青。

疯子人格看着一一驶过前方河道的小船说道:“皇室成员不少啊。”

“这是必然。”伊思女士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不如猜猜我当年的最好成绩?”

“最差成绩一定是开始便被砸进河里吧?”刚才那一片混乱的情况,能冲出来单靠实力显然不够,也是需要运气的。

伊思女士被如此揭底,并不着恼,反而笑着指摘疯子人格不会聊天,定不受女孩子欢迎。如此闲聊几句,小船们已经绕过河心绿岛返航,并再次开始对附近的小船进行魔法攻击,可惜准头很差,看着花哨实际作用几乎没有。

疯子人格与三女闲聊打屁之中又看了几场,却是越发的感到无聊,大孩子的比赛不过是大同小异,让期待血腥场面的他大失所望:“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伊思女士既不明白这和脱裤子有何关系,也不觉得赛舟有什么问题,只以为疯子人格不喜欢赛舟,建议道:“那么不如去看看其他的……”

“不忙走,我先问问,历年的比赛中有死人的情况吗?”

“当然有,却是不多,三五年不幸一次。”

“其他项目呢?我记得昨晚你提到舞蹈表演与椰子大战,后者是用椰子开人脑壳吗?”

“当然不是!”伊思女士惊叫一声否认,同时大概抓住了疯子人格的兴趣所在。“拜托,这是一场庆祝丰收的盛典,恐怕并没有你所期待的那些事情。”

这些项目在千百年前也许曾经血腥残酷过,用来解决部落之间的纠纷,但随着历史变迁与文明演进,已经越来越趋向于一种仪式性的表演,以及向异性展示自己,且参与者皆是王国的新生力量,血淋淋的既不合适也是一种浪费。

焦明听后,表情一阵扭曲,然后直挺挺的向后倒去,仿佛突然昏迷一般。萝花麻利的拦腰接住,并打横以公主抱的形式毫不费力的将焦明身体抱在胸前。

“这是?”伊思女士看出不对,疑惑问道。但知晓焦明是水系六环,对如此命硬的存在并不如何担心。

“抱歉,我们回马车休息吧。”蝶哒歉意躬身,以女仆的身份替主人道歉并不显得失礼,然后解释道:“焦明大人只是睡着了,午餐的时候会醒过来的。”

“可是有什么隐疾?”

“当然没有,只是被无聊得晕倒而已。”蝶哒当然明白事情的原委,无非是疯子人格无聊之下想搞些大事情,然后被沉默者人格关禁闭,而沉默者人格也懒得出来控制身体,正常人格还在沉睡。本是抢来抢去的身体一时无人理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3章 第四年的秋收庆典五

游览秋收庆典的计划就这样突然夭折,无奈之下,伊思女士带着三人挤出人群乘上马车,前往主城区的名下另一家小店铺作为休息。毕竟从蝶哒口中得知,随时可能醒来的焦明大人也许会有继续参与庆典的兴致。

不过其然,临近午餐时间,库房改造的休息室内,焦明悠悠转醒,向侍候身边的两个女仆询问状况。萝花大概解释一番,蝶哒则是将伊思女士的表现描述出来。

“没得大事。”正常人格呵呵一笑,对病情十分乐观。出得门来,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与伊思女士招呼闲聊,然后问道:“这首都清河城可有什么特色食物是上次路过没品尝到的?”

伊思女士似乎已经十分迅速的适应了焦明性格上的变化,笑着道:“一切都已备好。还有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离开去领地之前,您可是特意对此作出了交代。”

面对这种小小的试探,正常人格不以为忤,模棱两可道:“若是好吃,说不定下次还会品尝一遍。”

吃完这一顿相当丰盛的热带水果沙拉大拼盘,再喝过几种水果酿造魔瘾药剂,便开始讨论起下午的安排。几项因人气比不过赛舟与椰子大战而被挤到下午的传统庆祝项目听起来便不怎么有趣,索性直接略过,最后的结果却是两场电影与一场戏剧。

正常人格焦明本对时间安排上有些迟疑,却听说两部电影的片长换算过来皆是不到一小时,这才了然。此时电影对所有人来说不过是刚满一岁的新生事物,观众不熟悉,刚刚转职的导演和演员亦然,把传统剧目改编得有模有样已是难得,抱有更高希望的话并不现实。

乘上马车,来到搭建不久的电影院,却是人山人海,显然电影这种表现形式已经得主城区内富裕阶层的认可。看到帅男靓女相拥的巨幅海报,夸张的宣传词句,还有这火爆排队购票的场面,正常人格焦明生出几分熟悉感。不想表明身份的前提下,本以为会因观众爆满必须等下一场,却不料伊思女士只是简单出面,不仅不用排队,还得到了四张特等坐席的门票。

正常人格焦明对此大感诧异,询问之下得知,这算是高环魔法师的福利。对这种入乡随俗的公然不平等化稍稍感到好笑,却也转瞬理解,惹得高环魔法师不高兴,大闹一场分分钟拆了你的电影院,让大家都看不成也是寻常。

进入昏暗的影院内部,后面普通座位区域挨挨挤挤,甚至过道也站满了人,仿佛春运期间的绿皮火车车厢。而观影体验最好的前排小块区域却只是半满,其中衣着清凉的年轻人居多,拘谨正坐不言不语,目光不时瞟向角落几个低声闲聊着的中老年人。

而随着伊思女士走近,那几位老人皆是客气的打招呼,但看清焦明的黑发黄肤之后,又面面相觑,尴尬的笑几声不再理会这边。

焦明耸耸肩,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对身边的伊思女士问道:“虽然猜得到大概,但我还是想问问,我此时在红山王国上流社会眼中是个什么形象?”

“当然是神秘的外来者。”伊思女士呵呵一笑,然后稍稍严肃表情答道:“你送出的工业计划由于最初没被重视,在上层不受限制的传阅抄写,已然广泛传扬开来。各大家族在稍稍试验生产之后,自然产生了两种态度,并大致分为三派。”

“支持、反对与中立是吧?”

“正是如此。不过前段时间极力主张支持的派系带头家族因罪被国王打压,这被普遍认为是皇室对工业计划的暗示性表态,您也成为大家避之不及的存在。”

沉默者人格自有计划,对红山王国上层的态度不甚在意。疯子人格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在意。正常人格只在最近几天才出来比较多,却安然享受阳光沙滩美女,终于找到一丝穿越者的美好感觉,身为领主,本职的处理领地政务与制定领地发展计划也是业余工作一般,遑论为沉默者人格的计划操心。

是以直至此时,才出于好奇,正面询问这方面的情况。

“那么昨晚的那个老者在这件事上又是哪一派?”

“从未明确表态,但从言行判断,当是中立偏于反对,昨天收到他的信件,我也是大吃一惊。”

几句话的功夫,影院内已经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安静下来,灯光关闭的瞬间,又有几个清凉装束的小家伙冲进特等席区域,且从他们欢快且旁若无人的言谈之中判断,似乎是上午赛艇中获胜的一支队伍。

正常人格焦明撇撇嘴,看电影的时候附近坐着熊孩子,堪称一种最糟糕的观影体验。

影片正式开始,制片公司的徽标闪过,一个长着鹰隼翅膀的胶片卷。而单单只是开头五分钟,正常人格焦明便大概猜到了结局,然后习惯性的进入烂片吐槽模式。拙劣的镜头设计与拖沓生涩的叙事节奏,演员动作不自然,台词也十分生硬,特别的抒情的时候抬头舒臂,仿佛还在戏剧舞台之上,显得十分中二。

正常人格焦明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应该建议疯子人格在电影这个好玩又好看的产业上多下一些功夫,既可以减少这些辣眼睛的东西出现又能够消耗那货各种‘反人性的奇思妙想’。

而故事的进展果然不出焦明所料,男女主角产生了些许误会,并随着误会的扩大而大吵一场,互不理睬之下陷入分手危机。晓得内情的男二女二两个配角不仅不劝架,反而共谋‘大事’,准备各自抱得心仪对象,剧情陷入最低谷。

不过观众们还算淡定,后面只有些许窃窃私语声,前排的诸多年轻人中又几个多愁善感的贵族小姐默默垂泪,唯独几个小家伙中两个男孩大骂不休,然后被伊思女士用凝构物敲头。凝构物的特有颜色也好,凝实度也好,都让两个男孩明白这是招惹不起的存在,乖乖闭嘴看电影。

正常人格焦明本以为这群土包子会更激动一些,就仿佛自己当初对电视剧中某个棒打鸳鸯的老嬷嬷咬牙切齿,不过很快便想明白因由。一观众素质不低,清河城作为红山王国的首都,主城区每年也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戏剧团前来演出,大家完全明白这是假的。二是戏剧的味道太浓,相比于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电影,这更像是把一出并不新奇的戏剧直接框进银幕,并未经典电影那样引人入胜。三是代入感不足,本身镜头运用便呆板,加上影院不舒适的坐位与稍显炎热的气温,不断提醒着观众们身处戏外。

渐渐感到无聊的正常人格焦明本想与伊思女士继续聊些正事,却见她红着眼圈的不停擦拭眼角,再看看蝶哒与伊思,也是差不多的表情,顿时感到无语顿。转回头对伊思女士问道:“这样就哭,不至于吧?”

“你们男人懂什么。”

正常人格焦明一窒,不想与情绪激动的女人辩论,无奈只好闭目养神,却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两个年轻情侣已经亲吻在一起。相比于原本还算明亮的戏剧院,电影院这黑暗的环境确实是一种掩护。

待电影迎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焦明就要起身离开,却被伊思女士拉住并提醒还有一场。

“我有些不想看了。”焦明话一出口,便对上三双泪汪汪的眼睛,配合上兔女郎版女仆服,杀伤力十足,顿时妥协投降:“好吧,反正出去更无聊,就在这里陪你们好了。”

不过接下来鳄鱼领制片厂出品的电影《鱼泪》却让焦明感到异样。首先单是开场那两句无比眼熟的鱼与水关于泪与心的对话字幕,便让他猜到冰莲多半参与其中。接下来的开场广景镜头,还有演员更为自然的动作与对话,都让他确信这一点,毕竟冰莲在自己的记忆里看了好几场电影,少领主身份之下一些基本的感官体验还是可以压给导演的。

不过最初的期待之后,不同于影院内渐渐完全被故事吸引的观众,正常人格焦明却是皱起眉来:这剧情有坑。

一个来自遥远外地的流浪少年踏入鳄鱼领,偶遇一位美丽的贵族小姐并互生好感,因为些许语言与文化习惯上的误解解开而感情渐深,直到一次胥琴人袭击中双双受伤,并产生了些许误会。到这里还没什么问题,对此方世界惯常的戏剧结局来说还算中规中矩,但后面的发展便不走寻常路了,流浪少年居然被胥琴人策反,并在战场上与贵族少女兵戎相见,贵族少女伤心欲绝大声哭问‘你如何才信我’,而流浪少年只是冷言‘拔剑’二字。

接下来就是《英雄》中断剑与飞雪二人的反串,贵族少女死拼几招忽然微笑弃剑被刺死,而呆愣片刻后猛然悔悟的流浪少年抱住贵族少女,轻推剑柄自杀。

冰莲这是几个意思?正常人格焦明陷入迷惑,皱紧眉头沉思甚至没注意到身边哭成泪人的三女。

而其他观众的反应却很有趣。大部分人对这种悲剧结果先是莫名其妙,并不不适应,懵逼中低声互相询问:‘这就完了?那是水系魔法战士吧?’‘大概吧,出演员表了’。然后便是愤怒不爽‘这算什么?’‘则么可以这样?’。在这个生存压力不低的魔法世界,人们还是处于辛苦讨生活的状态之下,看戏就是图个乐呵,可不是来受虐的。

其次是抱怨看字幕耽误看剧情。上一部电影采用了红山王国语言的配音,虽然对不上口型,且台词失却了韵味,但胜在连贯。而主导这一部的冰莲大概是受到焦明的影响,采用原声加字幕的形式,更自然的同时对于不习惯字幕的观众稍稍不友好。

如此不满之下却没有闹将起来,只因为前面高等席中的少数人却是截然相反的反应。这些衣食无忧的年轻男女与小孩子们可对这种泪点十足的新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就仿佛遇见一种新型的流感病毒,全部中招,涕泪横流之中交相称赞。甚至于角落那几位中老年高环魔法师中的女性也是红了眼圈,丰富的人生经历积累下来的关于爱情的种种懊悔,种种以‘也许’为开头的假设,被这一场悲剧电影挑动起来。

直到演员表走至尽头,电影院内光芒大亮,众人这才收拾仪态起身,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有序退场,并开始对后一部电影的剧情大肆讨论,大骂者有之,盛赞者有之,既骂也赞者亦有之。

正常人格焦明却是呆坐不动,待擦去泪痕止住哽咽的伊思女士提醒,这才恍然回神,茫然站起身,却被哭成泪人的萝花一把抱住。想起萝花算是自己与冰莲感情经历的见证者,对这个电影自然更有感触,感慨之余手臂用力将其抱起,轻声安慰道:“只是电影而已。”

“求求你回去鳄鱼领吧。”萝花抽泣着在焦明耳边轻语劝说:“冰莲大小姐是真的爱你。去年你离开的时候,大小姐……”

“好了,不要说了。”正常人格焦明赶忙打断,只怕听了之后真的心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眼神示意不停擦眼泪的蝶哒跟上,把萝花抱得更紧一些并把头按在肩窝,抬步跟着伊思女士走出电影院。

几人还未踏上马车,便听到有人用纯正的鳄鱼领话高喊‘焦明先生留步’。转头望去只见一人向这边跑过来,黑发黄肤十分显眼,稍待片刻等其来到近前,焦明问道:“你认得我?”

“是的,小的在鳄鱼领见过先生。”

“找我何事?”

“领队春雨女士增有交代:若见到先生,立刻去通知于她,片刻即可赶来与您相见一面。”

“春雨女士……”喃喃一声,感到耳熟的正常人格焦明稍稍回忆终于想起,这似乎是把自己从一场噩梦中解放的人之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4章 第四年的秋收庆典六

从当初沉默者人格共享过来的记忆碎片中,早已经大致弄清了穿越因由:一位气系魔法大师对银色圆环的实验。自己也继而成为这位大师的试验品。紧接着伊扶森神权国便为了所谓圣物的银色圆环而出兵这位大师的魔法塔,另外两股势力好奇之下跟随,并合理围杀这位大师且将自己与小诗顺带解救。

外出游历而巧合应邀参与此次行动的春雨女士还寄了一封信给鳄鱼家族讲明情况。正常人格焦明无缘见到那一封信,却在疯子人格的记忆里听到冰莲的概略复述,不过此时有机会与春雨女士面谈,自然可以得到更详细的情报,虽然这些过去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卵用。

回想起关于春雨女士的种种情况,因一场电影而愈发纠结的正常人格焦明给以肯定答复,并向伊思女士投去歉意的眼神:“恐怕那场戏剧要错过了。”

“没关系,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搬进电影,还有许多机会可以看。”伊思女士对这些小事并不在意,却是问道:“不知与春雨女士的会面,我可以参加吗?你现在不论如何也是我下属的男爵,不能让你被简单拐跑了哦。”

轻松的语气无疑表明这是一句玩笑,但内中必然亦有认真的成分。

正常人格领会得到,却不甚在意,半年之内几面之缘,确实无所谓信任,微笑着以玩笑回应:“顺便让蝶哒给你当一回翻译,佣金以漂亮女仆结算。”

几人跟着这位鳄鱼领人来到电影院后台,等待过程中正常人格焦明与其闲聊几句,得知这位是个三环魔法战士,萨布鲁家族的旁系废柴子弟。这不算什么,让焦明惊奇的是,这十分健谈的家伙居然是《鱼泪》这部电影的副导演兼摄影师。不过想想也释然,这么沉重的设备,普通人扛着拍摄的话大概会抖动得不成样子。

“……这次来红山王国,还有为王室庆典舞会拍摄纪录片的单子,我也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便报名参加了队伍。却不想语言不通,根本只能憋在这里,索性顺便做一做放映这种苦力的事情。”

“这还真是可惜。”正常人格插话一句,也不知怎么,便想把话题拉到冰莲身上:“这部电影少领主参与了吗?”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萝花多次想说却不听,这次反而从关系更疏远的人口中侧面打听。

“当然参与。导演——也就是飞火戏剧团团长可是被训惨了,还发誓这样胡闹一番,拍出来的电影一定是坨屎。”这人偏头微笑,仿佛什么好笑的情景重现眼前,“但是等样片出来的时候,那张脸真是好看。”

“鳄鱼领这一年拍了多少电影?”

“大概十几部吧。但是最初都是短片,还没声音。等有录音设备之后只拍了两部,一部是讲述新移民与原住民相亲相爱的,听说还有个傻子因为这电影开窍想娶媳妇了。另一部就是少领主参与的这个《鱼泪》了。说起来,前面几部只是练习,我自己也不满意,但那部爱情片还是尽了心血的,但是与《鱼泪》一比,真是不行。少领主修为不差,在领地建设方面更厉害,在电影上也在行,真是服气啊。”

“你这样夸她,她也是听不到的。”正常人格焦明呵呵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副导演跟着笑起来,“说的也是。”

此时,一直听蝶哒翻译的伊思女士忽然建议道:“焦明先生若是想参加晚上的皇宫舞会,何不假扮成摄影助手。这样就可以避免围观,还可以见到许多大人物,展开游说。”

“对哦。不过……”正常人格焦明一锤手掌。不同于另外两人,若是能少些人命完成改革计划,还是愿意付出一些努力的。“……不过由两个问题。我们不需要等候昨晚那位重要人物的明确回复吗?我这方面经验有限,但这样乱跳的话,总感觉不妥。其次那套理论还是相当出格的,不先试探一番,我也不想乱说。舞会之上未必有长时间单独聊天的机会吧。”

其实这两个字是借口,真正的理由是疯子人格的不确定性。

“这……”伊思女士迟疑起来,拿不定主意。

焦明看看房间里余下几个人,萝花蝶哒还有这个副导演,都不像都是这方面人才,便选择搁置此事,再闲聊了一些鳄鱼领长藤镇的变化,正主春雨女士推门而入。“让先生久等了,真是失礼。”

黑发黄肤,高挑身材,面容普通且与萨布鲁尖雹——鳄鱼领第二位九环强者酷似,若是放在一起,见到的人都会判断出这是父女。身上穿着一件清凉款的红山王国服饰,腹部肌肉块隐约可见。下身绿色高开叉长裙,长而笔直的大腿露出巴掌宽的一条。

焦明陷入愣怔,凌乱的画面伴随着刺痛在脑中浮现。萝花身为女仆,在主人失礼的时候当然有遮掩的职责,起身问好并道歉,然后轻推焦明的肩膀作为提醒。

“你……你好。并没等多久,但是我想见你很久了。”话音稍稍磕绊便恢复正常,正常人格焦明续道:“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你。”

“我也差不多。”春雨女士微微一笑,直接拉过椅子,毫无礼仪风范地岔开腿坐下。“不用多寒暄,你直接问吧。”

“能讲讲把我救出来时候的细节吗?”

“当然可以。”春雨女士眯起眼睛,对这个问题有所预料的样子,却更增三分好奇。“话说你真是那种奇怪的病症?”

“收到鳄鱼领的来信了?”

“当然,好歹我也是鳄鱼领排行第二位的萨布鲁家族的继承人好不好。虽然被流放在外就是了。”

关于这个流放制度,焦明在埃文身上已经知晓,各种可能扰乱正统继承顺序或者领地稳定的份子都会被流放出领地,其中包括太过优秀的旁系或下属家族子弟。埃文正是因此而被逼出走,而这位春雨女士却是被温和的建议如此,以防止鳄鱼领新一代领导团体之中,有一个与冰莲抢风头的存在。

感受到这位大姐的开朗性格,正常人格焦明一阵轻松,并叹于魔法战士大都是直爽的好人,清咳两声提醒其正题所在。

“嗯……其实算不上‘救’。只是拆了魔法塔之后,大家在搜索战利品的时候碰巧把你和那个小丫头翻出来。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就找到我,而你当时似乎也分清了形式,与我胡诌一番,看起来聊的还不错的样子。那我就顺便把你送回鳄鱼领了呗,反正是个六环,不亏。”回答完这些,春雨女士再次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情:“你真的一点也记不得,当时你的身体被折磨成那副样子,反应却十分冷静,真像个硬汉战士,是我喜欢的类型哦。相比起来,现在的你太怯懦了。”

正常人格焦明呵呵苦笑,余光中却看到蝶哒为难的样子,似乎不知翻译的尺度在哪里,毕竟伊思女士算是个外人,泄露太多情报未必是好事。

“正常翻译吧,不用多说也不用隐瞒什么,都是些无所谓的事情。”“如您所愿!”

交代完这一句,正常人格焦明有些犹豫的追问道:“能否更详细一些?”

“那你想听啥?当天早餐吃什么?三方人马吵架过多少次?还是围杀那位九环之上的具体战况?没个要求我怎么回答嘛。”

正常人格焦明清咳两声,补充道:“就从发现那座法师塔并开始进攻说起如何?”

“忘了。”

“啊?”

“只是一场很轻松的战斗,我只是掐死了两个七环魔法战士,主战场那边根本没插手。”春雨女士似乎语带笑意,似乎被焦明惊愣的样子逗得,接着一拍手:“有一件事,可能是你想听的。接近法师塔的时候,伊扶森神权国那边的某个家伙突然很兴奋,加快了行进速度。我们这边的两个气系魔法师却是一脸震惊的样子看着法师塔的方向,用家乡话叨咕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听懂。”

“当时圣魔海有什么变化?”若是借由气系魔法施展大型的空间传送,圣魔海中必然出现一个能量凹谷。

“抱歉,我对那个破海的感知很差,不过其他火系土系的同伴都没什么反应。”

焦明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一箩筐的问题再也问不出去,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对方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想问问气系魔法师同伴的名字,却又放弃。这次见面顺便问问并不费力,若是花时间去调查,就太麻烦了,还不如问问沉默者人格,或是咬咬牙在记忆场景中熬过那番酷刑,也可以知晓一切。

短暂冷场过后,确定焦明无话,春雨女士眨动眼睛说道:“让另外两个人出来聊聊呗,虽然信中写得很明白,其实我还是不怎么相信。”表情满是好奇,仿佛一个去动物园看奇珍异兽的小姑娘。

被当做珍兽的焦明自然满心的异样感,却还是摇头直言,也算是对春雨女士实话实说的回报:“抱歉,一个在睡觉,另一个在忙自己的事情,你若没有足够的情报或条件,他是不会出来的。”

春雨女士点点头,“打一炮这个条件怎么样?”

满室皆惊,作为本人的焦明更是差点被口水呛死,“大姐您认真的?”

“既然没出来,就是不行咯。”春雨女士紧盯着焦明表情确认了什么,失望的撇撇嘴道,“那你就当玩笑好了。”

“您还真是爱开玩笑……”

春雨女士摆摆手,站起身似无闲聊的兴趣:“这次会面其实也是应冰莲那丫头所托,内容就是尽量回答你的问题。顺便在清水城期间,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虽然我一个八环能做的事情不多,毕竟天上可是挂着好些个人星的。”

“感谢万分。”

“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太麻烦的事情别找我。”

“呵呵,了解。”

“这还有一封信是给你的,回信与否随意。然后便没事了。”满意的点点头,春雨女士迈开长腿,临出门前又道:“顺便托你的福,冰莲现在地位稳固,不久我就可以回家了,但想想还有些不想回去呢。”

正常人格再次呵呵苦笑,挥手道别,转回头来,迎上伊思女士好奇探究的目光,虽然比刚刚的春雨女士礼貌许多,但本质差不多。

“先生的这个状态是病症?这么说半年来与我联系的是另外一个人?”

“大概可以这样理解。”一边说一边打开信件,本以为是些感情上的杂事,却没想到是对于鳄鱼领几项新政令的意见征询。

助教的轻咳声将革剑从不着边际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做的不错!”转头又对革剑道:“把你的拷进来看看!”

革剑从口袋里拿出u盘,插进下面的接口,脑中却回想着导师刚刚那微不可查的一丝迟疑,大概是想叫我的名字,却实在想不起而放弃了吧。

革剑的u盘里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名字为‘毕设’的文件,导师可能是惊讶于这份简洁而挑了挑眉毛,然后开始检查起来。

压抑的手机震动声忽然想起,革剑掏出手机,道了声歉,转身出门。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中国人寿……”一个男声响起,那种推销员的热情劲儿透着电话传出。

“你听说过来电显示这个东西吧?”

“……咳咳,哈哈”呛了口水一样的干咳,然后是尴尬的干笑。“一如既往的犀利风格啊。我有个惊喜送给你!”

打电话的是革剑的初中同学阎鸣,也是他狭窄的交际圈中唯一可以称作朋友的人。听到惊喜二字,革剑很快便猜到了那唯一的可能。

“你要来魔都?”

“猜错了!哈哈”革剑的错误仿佛带给他无尽的快乐。“我已经在这里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5章 第四年的秋收庆典七

来了兴致的正常人格焦明本想顺势讲下去,却被伊思女士的轻笑打断:“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滔滔不绝的年轻贵族真是一模一样。哦,是的,连听到这种评价之后的表情反应也一样,不会是想说‘那些笨蛋的理论或办法无法与我相比’吧?”

正常人格焦明先是感到小憋气,接着释然一笑,提议道:“空口无凭确实难以说服别人,这封信也好,那份工业计划甚至君主立宪也是一样。组织一个参观团怎么样?那些工匠或探子的口述,终究隔了一层。”

“抱歉,刚刚只是有感而发。而且我并无领地所以没有管理领民的经验,你与我说这些也是无用。”严肃表情的伊思女士先是道歉,接着问道:“不过这个参观团却是个好主意,且很有必要。不瞒您说,至于今日,仍有部分中层贵族对于我与归国工匠们所描述的混凝土居民楼将信将疑。”

这并不让人意外,焦明曾在一篇杂文中读到,号称开眼看世界第一人的林则徐,也曾可笑地相信洋人存在诸多奇异特性,而几十年后的义和团至死也在相信着一些关于洋人更可笑的传言。

“不过特罗领或者鳄鱼领真的能允许?易地而处,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要心急。第一次的话,参观一下低技术含量的工厂与魔法工人居民区便足够,相信从那些自信而幸福的笑容里,有智慧的人已经可以看出端倪。”正常人格自信一笑,续道:“若只是这种程度,以我与两处领地领主的交情还是可以办到的。”

“那么就此说定了,红山王国这边由我张罗邀请。至于人数规模方面……”

“实力还是不要太强为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伊思女士点头同意,二人几句话的功夫便将此事定下。而由于这次参观计划,伊思女士不得不对向来不感兴趣的民生问题做一些功课,免得游说之时无话可说,索性将话题拉回到信中内容之上,借着蝶哒的翻译,与那位萨布鲁家族的副导演聊起来。

好比辞职的员工对原公司灌注心血的项目仍旧保有三分关注,既希望搞得好免于荒废又希望因缺了自己而一团糟,正常人格焦明对鳄鱼领发展情况亦有类似的感情,是以乐得旁听,并不时插言询问些细节。

直至提起熟悉的海港城市萨丁城的治理计划,一个熟悉的词汇出现在焦明脑海:严打。信中所述,只是在领地内严厉打击违法犯罪者,并将在秋收庆典上处刑死刑犯。而从这位副导演口中,却得到了诸多细节,比如执法最严格的萨丁城与长藤镇周边地区的叫好声,比如这次集体处刑足有上百名囚犯。

“治安局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吧?”正常人格焦明插言道,他可是记得这群脱胎于税吏的执法者的狗脸,对队伍进行多少次清洗也是洗不干净的。

“报纸上报道了两起欺上瞒下的事件,且犯事的治安员也在处刑名单中。至于其他漏网之鱼,小的却是不知,但心下猜测该是有的。不瞒您说,小的也干过一段时间治安员,钻些小空子太简单了。”这位副导演秉持一贯的诚实健谈态度,毕竟鳄鱼领并没有隐瞒‘家丑’的文化习惯。

“能详细说说吗?报纸上的这两件案子。”伊思女士追问。小到七八人的女仆团,达到千万人的国家行政系统,欺上瞒下这种行为普遍存才,是困扰所有组织头领的问题。伊思女士虽无领地,但只是自家府邸时不时也会因此处罚下人。

“详细我是不知道,按报纸上的说法,白石家的一个小子在萨丁城集市的时候骗外地摊贩交摊位税,某个小贩气不过,临走的时候去城内治安局举报。另一起是个普通人治安员,他亲戚在小区内开了个买瓷碗的店,这傻货居然强迫所有住户去买。”

“你是说‘交’摊位税?这不是寻常的吗?”

副导演呵呵一笑,解释道:“萨丁城只是个小地方,可比不了红山王国的大城市,每年只有七八次大集市。而多少年来也没有这一项,毕竟若是收了,怕是更没人来。不过去年因为来萨丁城的商船越来越多,上面曾讨论过这件事,最好还是决定免税。”

“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很简单。”正常人格焦明插话道:“吸引更多的商船前来对整个鳄鱼领更为有利,至于那点税款便不值一提了。”

伊思女士只是皱眉,清水城多年的经验可不会这样简单被说服,却也不多质疑问询,一切等参观的时候自会分晓。且不说收集情报资料的伊思女士,焦明心中忽然响起一个平淡的声音。

…这次处决我想让鳄鱼领的新一代参与处刑,见见血,你意下如何?…

…嗯?…

明白这是沉默者人格在说话,正常人格却一时没跟上其思路。待沉默者人格重复一遍,这才心中惊叫。

…你疯了?让那些孩子去杀人?…

…再次提醒你,这里不是五大流氓境内,而地球上某些偏僻地区,训练少年兵杀人也是寻常…

…呵呵,差点忘了,你原本是就个疯子。话说这次怎么有兴趣出来,不仅说了这么多话?甚至还征询我的意见…

话是这样说,其实正常人格已经心动被说服。战争这种事难以避免,若能让那些孩子们借此难得的机会经受这道洗礼,虽然没有战场效果好,存活率却高出许多。

…见到春雨那个熟人,心情不错。而且鳄鱼领的那些小家伙也是种子选手,不能落后太多,毕竟其他几个小家伙杀人可是与喝水差不多。至于寻求你的意见,这是想降低你的抵抗情绪,在今后的计划中,需要你的支持…

正常人格焦明一时因惊愣而不知如何回答,良久之后才转身询问正在聚精会神听家乡情况的萝花:“我早晨吃错东西了?”

“啊?”萝花眨巴两下漂亮的双眼,这才答道:“除了普通的早餐,没吃别的东西。您肚子痛?”说着伸手过来按住焦明的肚子。

摇头道没事,却也乐得享受这份温柔,正常人格重回内心。

…你这是在提醒我开条件喽?…

…你可以这样理解。至于关于处刑的建议,你自己斟酌…

…这么说我可以与鳄鱼领联系了?…

…我判断你已经走出最初与我怄气的阶段,开始冷静思考与冰莲与鳄鱼领的关系,所以不会再阻拦…

…这样的诚实还真是让人火大…

其实正常人格自己也明白,正如沉默者人格所说,与鳄鱼领修复关系最大的阻力正是内心的纠结,其他因素早已退居次要。毕竟每天小半日的自由活动时间,通过萝花也好,亲自前往也好,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与那边取得联系。而那边又只赚不亏,当不会拒绝。

…作为必然的长期伙伴,诚实的态度才是最省成本的合作方式…

想起这是叔叔教训自己的话,正常人格感到一阵异样感。脑筋一转,先将内心被看穿的恼羞成怒放在一边,出言试探。

…那么作为今后愉快合作的基础,晚上的宴会中,合力将疯子人格关起来怎么样?…

…不让红山王国痛一下就想推行改革?我并不认为你这个幼稚的计划可行,但我同意你的提议,向你保证晚上疯子人格不会出去的…

达成这样的协议,正常人格大喜,打断正在聊天的伊思女士和副导演,表示深思熟虑之后,愿意以助手的身份混入皇家舞会内,并伺机展开游说。副导演无可无不可,伊思女士却是一拍手,提醒为了避免出纰漏,必须学习一下各种设备的运用才行。但从接下来的演示过程中,其好奇宝宝的模样,应该是自己对这些设备好奇才对。

简单学会一些操作方式,外面的天色也将黑,三人不再耽搁各自准备。伊思女士回住所换去兔女郎版女仆服,焦明则是换上摄影助手的仆从服饰并送打发萝花蝶哒回住所,待一切准备就绪,便跟着作为领队的春雨女士,向皇宫进发。

“你这是玩什么把戏?”路上,春雨女士一脸饶有兴致的问道,显然这位大姐在外面野惯了,对这种不寻常的举动不仅不阻止反而大为支持。

“往大了说是为了避免一场战争,往小了说就是迫于形势无奈如此。”焦明扛着死沉的录音设备,并补充道:“顺便一提,刚刚你中意的那个人格出来了,还说看到你心情不错。”

“哦?”春雨女士挑挑眉毛,“真是有趣。那个条件……”

“既然他听到却没回应,就是没兴趣的意思。”正常人格赶紧打断,那样彪悍的条件太刺激神经,不小心摔了设备就糟糕了

“真可惜,那样坚强的男人可不多。”

正常人格呵呵干笑,被以这样的形式称赞,别扭极了。“问个问题您别介意,若是那个人格同意的话,您真的……”

“为什么不呢?与冰莲那丫头抢抢男人,也是不错的体验。”

“这不会影响您的婚姻?”

伊思女士顿住脚步,转头过来,眯起眼睛问道,“说起来你肯定不是鳄鱼领人,你家是哪里的?”

“这有什么关系?”

“只是想起些事情,当初在那座法师塔废墟翻找战利品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几样奇怪的东西。一个黑白相间的熊形大布偶,印有奇怪文字的小卡片和一些大小纸张,大的上面有你的画像,小的则是几个老头子。但最近看到照相机之后,我才明白,更准确是说法应该是:彩色照片。你怎么说?”

回溯记忆,正常人格明白那些是什么。小诗的熊猫玩偶以及自己的简历和身份证,可能还有部分纸币。同时也明白,是自己缺乏常识的问题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却完全没有对这个并不熟悉的女人承认什么的想法。

“跑题越来越远了。”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面对这种回避态度,春雨女士选择单刀直入,并紧盯着焦明的表情。

正常人格并不认为自身来历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所以毫不紧张。甚至懒得去分辨这是诈术还是真的被揭穿,只是耸耸肩:“难道我是鬼?”

“我有个朋友,对星星很感兴趣。他认为我们脚踩的大土球与天上那些定星是一样的,而那些定星上面也有人生活着。”

此方世界的夜空有三种星星,对应九环强者的人星,乱动的乱星,最后是与地球夜空星星一样的定星。

“你这位朋友脑子里的水不少,你该建议他去看医生。”

春雨女士被逗得哈哈一笑,“你这人也挺有趣的,再努力一些,说不定那条件对你来说就不是玩笑了哦。好吧,不想说就算,我回去问冰莲便是,那丫头可是会入梦的。那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才是家族继承人,招赘丈夫之后养情人也是寻常,至于现在更是随便玩儿。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鳄鱼家族对流放我的补偿。不过可惜,外面走了这么多年,看得上的男人只有三个,一个太老,一个没看上我,第三个还是半个人,真tm倒霉。”

“冒昧问一句,您今年多大了?”

革剑心中的的确确的感到了高兴。四下扫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便叹了口气道:“然后?”

“因为某些大概不可抗的因素,我可能把自己弄丢了……”

以革剑对阎鸣的了解,这种情况下,对方的原计划一定是在看得见自己的地方才会打电话来,然后等自己露出惊喜的表情。但是现在对方并没有突然出现在眼前,便是遇到了麻烦。在革剑猜想中,迷路已经是最简单的状况了,即使对方因打架斗殴,而告诉自己去派出所领人,自己也是不会惊讶。

“呵呵!”

“别呵呵了!快来接我!魔都真他nn的大啊,开两个小时的出租居然还没出市区。”话虽如此,语气中全然没有一丝紧张。

革剑无奈的问明了地址,又感到一阵无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6章 第四年的秋收庆典八

“没办法就只能凑活了呗,从紫羽女士的飞雁家族中挑个帅的。”顿了顿,春雨女士凑过头来压低声音:“其实历代的鳄鱼公爵都是娶我们家的女人做正妻,但是当今这位比较好色,才选了紫羽女士。在外面走了这么多年见得也多,现在这世道一张漂亮脸蛋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想,若是能生下几个漂亮的孩子,说不定还有机会抢回正妻家族的地位。”

焦明嘴角再抽,只能附和道:“姐姐您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说起来你和冰莲不清不楚的怎么回事?听说婚礼一半的时候就就跑掉了?”

“是另一个‘我’跑掉了。”正常人格焦明纠正道。

“但是你现在也没有收拾行李回去鳄鱼领的迹象。”

正常人格焦明一窒,指着不远处的皇宫侧门道,哼哈几声以进门为借口敷衍过去,并得到一声娇哼。一番并不甚严格的检查过后,一行四人在两个仆从的引领下进入舞会大厅,与管事稍稍协商几句开始安排摄像机与录音机的位置。焦明表明忙活,暗地里却是四处打量,观察地形。

此时正是舞会的筹备阶段,篮球场大小的厅堂内,大群男仆女仆忙忙碌碌,粗略观看之下竟无一个歪瓜裂枣。有的整理窗帘地毯,有的挂起巨型魔法吊灯,有的在给乐器保养调音,有的将各色精美食物酒水摆上铺好红色桌布的长桌。焦明抽抽鼻子,惊讶却又毫不意外的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青雾药剂。

…这就是你的计划?…

…历史自会按照惯性发展,而我只是轻轻拨动。顺便一提,若你想大声疾呼阻止的话,我乐得看一场搞笑闹剧…

随着化学知识在特罗领的扩散,这些让人体成瘾的东西被发现并投入生产是早晚的事情,而一件商品被生产出来就要被卖掉,且成瘾姓物品无法律约束的情况下完全不愁卖,扩散亦是必然。一切就仿佛山坡上的滚石,一个人拦是找死,甚至一个国家都不够填,以地球的经验,这件事上经过十三大国参与的‘万国禁烟大会’之后许多年才立法并略有成效。

明白此时大叫大嚷出来这青雾药剂成瘾姓的可怕之处根本没人会信,而自己只会成为傻子小丑,正常人格焦明无力叹息,却还并未放弃,一边忙活安装设备,一边寻思可能的办法。

工作进行至一半,却见另一伙拿着类似设备的人也进入大厅。焦明顿时乐了,这红山王国还挺会搞竞争上岗这一套的。新来这一伙领队的是埃文的远房表弟,另一个伯爵家族的十几号继承人,在特罗领见过几次,但从一瞬间的对视判断,‘出身高贵’的对方并没有记得并认出自己。

待设备安装完毕,那位副导演扛着摄像机四下溜达寻找角度,而焦明与春雨女士则被一老管事找上来,毕竟两个闲晃的黑发黄肤异邦人太过扎眼。前者以调整录音设备为由获准留下,而后者却有些麻烦。

红山王国与鳄鱼领不熟,没有参加这项核心聚会的惯例,但让一个八环去隔壁与下人待在一起或是驱离皆十分失礼。这位老管事回去向上头请示,不久之后返回以春风般的笑容邀请春雨女士去后面换上一身得体的礼服,并作为特邀嘉宾参与进舞会。

不久之后,春雨女士身穿露背淡粉长裙,一脸莫名其妙的返回舞会大厅,找到焦明之后问道:“我们鳄鱼领最近闯出什么名头了?这红山王国王室怎么如此热情?在外晃荡这些年,这还是第一次。”

这一款露背长裙与王国联合境内主流贵族服饰大相径庭,倒是与地球的女式晚礼服有些神似,当然在细节上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大概只有这个热带国家才有设计需求的基础。

惊艳之余,焦明看看春雨身后两个赔笑跟来的管事一级仆人,耸耸肩膀:“不知道。你直接问便是。”

“我问了。”春雨挠挠头发,一脸苦相:“大概是我通用语水平有限,这两货根本没个回答。”

再次感叹于这份直爽,但焦明可不信两个管事听不懂稍稍带些口音的通用语,而是没法回答才对,“安心静观其变就是。嗯,话说这一身衣服挺适合你的,彰显身材。还我有一个专属裁缝,回去给你做一套怎么样?”

“真的?”听到夸赞,春雨女士忘却那些小事,低头左右摆动身子带起裙摆微扬,普通的面容被笑靥点缀,配合服装魅力更增三分。

“真的真的,说不定这次就能钓到一个七环大帅哥,还是愿意入赘的那种。”

“但是红山王国的人又矮又黑,我不喜欢。”说罢,春雨转头对两个管事道声满意,并打发他们离开。

“热带地区就这样,大姐您就别挑食了。”潜意识中对救命恩人感到亲切安全,而直爽性格也不讨厌,正常人格只是第一次见面便仿佛好朋友一样与春雨相处起来。而二人闲聊的功夫,厅堂内的仆从渐渐变少,少部分有提前到达习惯的华服宾客陆续进入,三三两两的招呼闲聊起来。而这其中自然就有伊思女士,轻松摆脱两个年轻男人的招呼示好,直奔这边而来。

“你这样大摇大摆的与我接触,不会让人怀疑我的身份?”

“那些中下层贵族忙着攀附,不会在意我与谁接近。而我们也正好借此向大人物们暗示自己的存在,有兴趣的家伙会派人联系我的。”

“会有吗?”焦明对此并不看好,毕竟这么长时间只有昨晚那个老头出面相见,余者没道理在舞会上突然改变态度。

果然,伊思女士笑容敛去,“这也算是我们积极态度的展示,若是没有人回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焦明点点头,转移话题问起另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青雾药剂,听说过吗?”

伊思女士点点头:“当然!这可是最近的畅销货,我的船队也从特罗领运回来不少。”

“你也?这么说还有别人?”

“瞧你这问题问的,真该罚你去看我们红山王国的复兴史。”伊思女士佯作不满地摇摇头,左右望望估计舞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便又笑着解释道:“红山王国的复兴,就是靠我们王室的大船队经商。而像这样的畅销货,是红山王国每个船队都会重视的东西,我不知道别家如何,但从清河城内的市场情况来看,六七成船队已经找到货源。你干嘛问这个,想起来你在特罗领地位特殊,难道你有更低价的出货渠道?”

见到对方眼中闪动着商人逐利时特有的光辉,还有所谓商船队,焦明大概猜到两外两个人格找上红山王国的理由,同时心更沉三分,“这东西有毒你知不知道?”

“你是指‘轻微伤害脏器以及依赖性’,这我知道。特罗领那边的管事写信告诉我的,但魔瘾药剂都这样。”

焦明摇摇头:“不……你不知道,算了,有些事说了暂时你也不会信,明天我给你找些资料过来。当务之急,现在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场宴会上大家喝青雾药剂?”说罢又在心中确认。

…资料方面,你会不会阻拦?…、

…当然不会。就算把那些资料分发到红山王国每个人手里,这门生意还是会发展壮大下去…

“你认真的?”伊思女士眯起眼睛盯着焦明,而后者郑重表情点头。

“喂!你们在聊些什么青雾药剂,给我解释清楚背景好不好,不要把我晾在一边啊。”不明所以的春雨推推焦明肩膀,一脸疑惑。而在伊思女士沉吟不语的当儿,焦明简略解释了一番青雾药剂成瘾性的可怕之处,既是对春雨,也是对犹豫中的伊思。

“听起来没什么啊,所有魔瘾药剂都是喝了还想喝。家里给我的路费我可是都花在魔瘾药剂上面了。”春雨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程度是不一样的。若是此时,有一瓶魔瘾药剂摆在这里,你杀了我就可以得到,你杀不杀?”

“你当我傻哔吗?”

“青雾药剂成瘾的人在药瘾上来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这样怂人听闻的事情引来两女难以置信的目光,而焦明只是用更加严肃表情重复道:“明天会有详细资料给你们,千真万确。”

“可是青雾药剂贩售时日不短,并未出现你所说的情况。”

“只是还未上瘾。”

“多久上瘾?”伊思女士不喘息地追问。“我是指疯狂到杀人这种程度。”

“这项指标倒是没有具体数据,但出现显著戒除反应的平均剂量,我记得是原浆两瓶,大约一点六升,贩售的勾兑版是十几倍左右,依体重和服用频率略有不同。”

伊思女士稍稍换算,然后轻松地摇摇头,“放心吧,即使是我也没钱喝那么多。而宴会上这几瓶,更是无须担心。”土系魔法师当然只能喝勾兑版青雾药剂,而不低的运输成本加上特罗领的刻意抬价,这东西现在的价格完全是在天上飘。

春雨却是抓住另一方面的重点,“平均?你这家伙,难道用很多人做了实验?小心被魔法师协会抓住马脚。”话中关心的主次显而易见。

焦明注视伊思,急切之下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问题不在这几瓶,而在于这是一次绝佳的广告宣传,将青雾药剂扩散至整个贵族阶层。加上青雾药剂的配方在特罗领是公开的,很快就会扩大产量,价格下跌到普通人也可以尝几口的程度,到时候……”

“你是说配方公开?”伊思女士这次的眼神完全不对劲儿了,贪婪与渴望毫不掩饰。焦明先是一愣然后心底发寒,同时听到沉默者人格哈哈大笑的声音,这是相识以来,第一次听那货笑的这么开心。

…你预料到了?…

…我预料到特罗领之外的其他势力会对配方感兴趣,却没想到你会自己说出来…

“青雾药剂的配方在鸟喙镇是公开的?是那个叫做‘洋葱报’的东西?”伊思凑近过来压低声音,仿佛生怕旁人听到。

焦明意识到这种事只要开个头,便瞒不住亲自造访过鸟喙镇的伊思,无比艰涩的吐出两个字:“是的。”

“这……这真是……”

“这没什么好高兴的,青雾药剂真的不是好东西。”焦明顾不得引起注意,抓住伊思的肩膀轻晃,妄图唤醒这个陷进美妙利益幻想中的女人。

两个管事注意到这不起眼角落的异常情况,一个外邦下仆居然在对王室女子不敬,这如何能忍,隐含怒容大步走来。

没有意识到青雾药剂危险性,也没意识到其中利益的春雨一直留一分注意力在周围,不等两个管事走进,便分开焦明与伊思,“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注意风度。”

长叹一口气,焦明靠着柱子滑坐在地,一阵无力感袭来,红山王国内连最熟悉的伊思都无法说服,还能劝动谁?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革剑心中的的确确的感到了高兴。四下扫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便叹了口气道:“然后?”

“因为某些大概不可抗的因素,我可能把自己弄丢了……”

以革剑对阎鸣的了解,这种情况下,对方的原计划一定是在看得见自己的地方才会打电话来,然后等自己露出惊喜的表情。但是现在对方并没有突然出现在眼前,便是遇到了麻烦。在革剑猜想中,迷路已经是最简单的状况了,即使对方因打架斗殴,而告诉自己去派出所领人,自己也是不会惊讶。

“呵呵!”

“别呵呵了!快来接我!魔都真他nn的大啊,开两个小时的出租居然还没出市区。”话虽如此,语气中全然没有一丝紧张。

革剑无奈的问明了地址,又感到一阵无语。

“别笑了,留着力气等吧,你应该猜得到我不可能打的士去。还有,你上辈子一定欠那个黑车司机很多钱!那里和大学城这儿完全是两个方向好吧?”接着又补充道:“还有!那里好像是个类似‘老西街’的地方,你千万收敛点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7章 第四年的秋收庆典九

“咦,你怎么了?快起来,在舞会上这个样子太失礼了,会引起不必要的瞩目。”

“抱歉。”焦明站起身,猛搓脸颊重整思路,决定先绕过难点,“情况紧急,能够请您在青雾药剂有巨大危害的假设下,想想办法如何阻止其在这次庆典舞会上出现?”

伊思女士还想问什么,但见焦明凝重的神色,终究抿起嘴唇来回踱步两圈,却是摇摇头道:“青雾药剂的巨大危害,既然你没把握在短时间内说服我,我也没自信可以在短时间内让国王相信,简单劝解显然行不通。

若是用抹黑陷害这些惯常的商业手段,首先时间上来不及,而且皇室成员九成有跑船行商的经验,非新奇精妙前所未见的方法恐怕难以糊弄。”

焦明虽然看了些有这方面情节的影视作品与地球现实案例揭秘,但左思右想发现正被伊思女士所说这两条限制死,无法删补后拿过来使用。

致癌也好,保健也罢,都需要时间去散播这种论调并成铺天盖地之势,才可见成效。而高呼‘此酒有毒’后假摔的办法亦有大破绽,此方世界旁的落后却存在四系魔法。舞会之上必然有命硬无比且善于治疗的九环水系魔法战士,还有可以当场尝毒血配解药的九环火系魔法师,闹剧很快就会被揭穿,然后成为笑柄。

焦明一筹莫展,伊思女士却是顿住脚步,表情瞬间舒展,却又纠结起来。

“你想到办法了?”

“也许可行,但恐怕并不和你心意。”

“什么都好,说来听听。”

“独家经营。”缓缓吐出四个字,在焦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伊思缓缓说道:“这本是我刚刚幻想的经营办法,获得配方之后秘密生产,压低价格抢占市场,成为红山王国内最大的青雾药剂供应商。不过这种好事,除非我升入九环再拉拢一个九环,才有可能。

但若是此时将这个方案告诉国王,以配方为证据,巨大利益诱惑之下,必然可以劝其撤下舞会餐桌上的青雾药剂,待生产厂建设完毕,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行推广宣传。不过稍稍有些困难的就是,待日后用你所谓的资料证明青雾药剂有害,且不论难易成败,这前后论调变化,都会被认为是一种戏耍。”

先说条件齐全可以办厂,后面补充危害劝人放弃,智商正常的人都可以察觉出其中猫腻,寻常人物自认倒霉,但作为联合王国境内前三强红山王国的国王,怕不会如此好相与。

而焦明忽然有一种大笑的冲动,恍然记起清末历史上进口鸦片数量减少的原因,非是海关查禁严格,而是本土鸦片抢占了市场,配合上‘师夷长技以制夷’那句口号,真是搞笑得紧。

“这个办法,也不过是将危机暂且拖延并进入一个赌局,或安全化解,或从最中心最根源处溃烂。”说到此处,焦明心中已然否决了这个方案。从伊思听闻配方公开之后的反应判断,还是不要让这些封建领主闻到血腥味道为妙,不论其昏聩短视或者雄才大略,在国库永远缺钱的现实面前,九成九还是会喝下这杯鸩酒。

伊思却是摇摇头,“若青雾药剂真的那样可怕,就不存在安全化解的可能。要知道,即使国王颁布法令严禁青雾药剂,也是无法完全阻挡这样高额利润的商品流入国境内。”

想到禁运手段这件事,焦明又是一阵心凉,且不说皇亲国戚背景的各大商船队夹带走私,单单是空间传送,便近乎将海陆关口全部废掉。空间传送具有越近越省力的特点,只要用几百米的传送越过关卡,再考虑到传送物还是液体不怕损伤,三环气系魔法师即可办到,而这个环数的气系魔法师并不难找。

难道真的只有沉默者人格所指的那条曲线救国的道路,让身边无数家破人亡的案例教育民众,让丧权辱国的战败来教育统治者,如何走出成瘾姓物品这个大坑?

…嘿嘿,说实话,你该庆幸。青雾药剂的药劲还算小,不是零点二克致死一粒上瘾的狠家伙。当然面对今晚的危机,我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我们敞开胃袋不要脸皮,顺便拉上旁边瘦竹竿似丑女人,一起将舞会上的青雾药剂喝光。舍己为人,伟大至极,哈哈…

疯子人格带着诡异笑意的声音于心中响起,这货按时按点苏醒。而此时外面天色早已全黑,厅堂内满是衣着华丽的宾客,男女老少优雅的闲谈着。按照安装设备时候听来的流程安排,待国王出面演讲几句并与王后跳第一支舞,舞会便算正式开始。

果然,最初那位老管事寻到乱逛的那位副导演兼摄影师,然后一起走到这边。先是有些诧异于伊思女士再次,恭敬行礼之后,最后向焦明确认录音设备是否运转正常。

焦明目光瞟向那位摄影师,得到肯定暗示后向老管事点点头,并离开角落回到厅堂讲台处,打开录音机械。

被这一事岔开,待焦明返回的时候,已经不见伊思女士的身影,询问春雨,得到的回答十分简单含混:被一个侍从叫走。

“她可留下什么话?”

“没有哦,不过看表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句话的功夫,厅堂内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讲台那边走出一对中年夫妇,看气氛与衣装该是国王与王后。夫妇二人花白的头发,略矮的身材,除去般配之外看起来并无什么特色。而焦明知道晚了,国王讲话下面撤酒,没人会允许这样失礼的事情发生。

一段完全听不懂的红山王国语言的讲话,两个鳄鱼领人面面相觑,一个心头压着事情无心吐槽,另一个惯常如此,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过后,焦明的印象就是排比押韵与国王嗓音挺磁性,当然还有一种当年英语听力跟丢节奏的感觉。

接下来按计划去将录音设备搬到厅堂侧面的乐团处,待国王王后的独舞结束,焦明返回角落,却见三个精心打扮衣着华丽的家伙跑来邀请春雨跳舞。

而面对三只伸过来的手,春雨微笑保持不变,只是鳄鱼领话自语道:“老娘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不要失礼,等伊思回来再问不迟。”如此提醒一句,焦明继续四下寻找伊思女士,却看到长桌边已经有人取用酒水蔬果,而青雾药剂以其普通人可喝的魔瘾药剂噱头与短时间内积累下来的名气,引来不少人的品尝。

微叹一口气,心中涌起挫败感,再加上疯子人格毫无下限的冷嘲热讽,更是郁闷三分。

…能否让我安静一会…

…这可不在约定之内…

…咦?约定?什么约定,你们两个背着我搞秘密协议,哎呀呀,真是伤心,虽然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这么快。老大,你就这样抛弃我了?与这个小贱人一起?我不服!你看我哪里不顺眼,我改还不行吗?…

一瞬间疯子人格拿腔捏调,仿佛苦情电视剧里被抛弃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表演起来。但显而易见,这是一种毫不在意的表现。

一曲此方世界特有的交际舞结束,厅堂正中的男男女女互相鞠躬然后散开,春雨回到正在自己与自己吵架的焦明身边,说道:“刚刚我问舞伴,可惜那货的通用语水平太差,音乐又吵,啥也么听懂。”

“我觉得可能是你的通用语不咋地。”渐渐放开心情的焦明耸耸肩,不留情面地揭穿老底。春雨对这种小小冒犯并不在意,哈哈一笑,“说的也是。”

第二支舞曲中,伊思女士终于出现,却是与一个相当帅气的小鲜肉抱在一起跳舞。焦明这才想起还从未打听过伊思女士的婚姻状况,但不论如何,都不会是仍旧单身的情况,加上其言语中对这方面相当开放的态度,猜来若非寡妇便是招赘到一个相当弱势的丈夫。

待这一曲结束,伊思女士摆脱小鲜肉,缓步走过来,对焦明不满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咳咳……抱歉。不过请问一句,在这个舞会上跳舞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我怎么感觉有些相亲的意思。”焦明决定在继续讨论青雾药剂这个丧气的话题之前,先把春雨的疑惑解开。

“一点点吧。”伊思女士瞥向舞池,表情略有不自然。

“刚刚有三位男士向我们鳄鱼领的春雨女士邀舞。”顿了顿,柔缓语气,问道:“可否请您打听一下,这只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其他?”

春雨女士轻轻怼了焦明一下,补充道:“什么叫巧合?就不能是被我的魅力吸引?”

焦明耸耸肩,用毫无诚意语气的订正重复一遍。伊思却是扑哧一笑,摸着下巴很快有了答案:“我猜是因为你的水系魔法天赋。”

焦明与春雨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托你们特罗领的福,最近这半年可是出现了许多武器,战争的烈度增加。战场之上,水系魔法战士不论,其他三系魔法师有许多不急救治便直接死亡的情况。水系人才越发短缺的同时,通过联姻获得双系血脉的传言我也有耳闻。若是能通过联姻与号称水系魔法战士之乡的鳄鱼领扯上关系,便是一箭双雕,既可以获得医疗支持,还可能引入一条水系血脉。”

“可我是家主继承人,只招赘的。”

“这只是个开头,后面的联姻可以慢慢商量。”伊思女士显然对这方面见得多了,毕竟红山王国魔法贵族阶层人数是鳄鱼领的倍数计。

二人这才恍然。焦明再次感叹这种配种似的包办婚姻,春雨却是不觉奇怪,只是出于女性本能的八卦心理,弯着嘴角问道:“刚刚和你跳舞的,那个顶多十八岁的帅哥又是怎么回事?”

伊思撇撇嘴,“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我的第二任丈夫吧。”

焦明看到春雨兴致勃勃的样子,赶紧出言打断,否则两个处境相似的女人必然在这种话题上越扯越远,“二位!青雾药剂!这才是当务之急!”

“你想到什么新主意了?”

“没有。”焦明摇摇头,“只有一个稍稍缓解良心不安的办法。我现在就把成瘾性危害的资料整理出来,请你转交国王陛下,至于国王作何决定,一切结果如何。听天由命吧。”

伊思女士点点头,不置可否,只是将焦明带出厅堂,与一位老管事聊了几句,便获得了施展空间传送魔法的许可。焦明不敢浪费时间,先是传送到特罗领那间大办公楼下面的藤蔓法阵房间,与一众快要休息的女仆一起翻出资料,再由空间标记返回。

这样远距离急匆匆,且一端没有法阵支持的施法并不轻松,焦明送上资料的时候只觉头脑发晕。

“这是通用语的?”

“显而易见。”焦明没好气的回答。

伊思皱眉摇头:“王国内自有规矩,公文奏章必须使用红山王国文字语言,否则就是太失体统。我们必须将之翻译过来,再按照格式誊抄并润色修饰,否则根本送不到国王案头。你的那个蝶哒女仆正好帮得上忙,我也有一个这方面的下仆,抓紧时间的话……”

正常人格焦明先是呆愣,然后愤怒,最后是无力,并不抱希望地打断问道:“可有特殊或是加急的渠道?”

伊思女士先是摇头,接着补充道:“若是请昨晚的那位引荐,可以直接与国王相见而不必递呈资料。但这个可能性十分渺茫。”

引荐后辈直面国王这种事并不简单,更何况是为工业化争吵不休的现在去引荐拿出这套工业化方案的人。昨夜那位在政治漩涡的中心存活这么久,当然识得其中厉害,若无必要,不会行此鲁莽之事。

若要先行说服此人,再转一道手,今晚舞会上的青雾药剂‘畅饮活动’算是彻底来不及阻止了。而错过此时的话,又何必去浪费这一面之缘?焦明心灰意冷之下反而洒脱起来,摆摆手道:

“这份材料给你了,关乎红山王国国运,请珍而重之。至于现在,让我们回去舞会厅堂,守株待兔,看看有没有对工业化有兴趣的家族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8章 实业兴邦一

伊思女士有些愣证,问道:“先生这是……”

“也许是我太猴急,一切还是按红山王国传统规矩来好了,至于最终的结果,每个组织与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顿了顿,正常人格焦明低下头沉声补充道:“包括我自己。”

…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也是好心啊,有个屁的责任。要说这青雾药剂,却是林克那死鬼误打误撞做出来的,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跟我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若是道德良心上过意不去,想办法自己解决,可别拉着我…

懒得与疯子人格搭话,正常人格对伊思女士点点头,返身回到舞会厅堂的角落。客观来讲,这一场舞会照比鳄鱼领的秋收庆典显然高出不止一两个档次,但在糟糕的心情之下,看起来也不过是一群土包子的傻嗨。

越看越是心烦,焦明索性低头沉思起来。最先浮现脑海的就是与冰莲的关系问题,却立刻无奈摇头,决定暂且搁置后台。然后便是打算在另外两个人格‘胡作非为’的空隙中,制定自己的目标与计划。

这么长时间的旁观与闲聊,对另外两个人格也有了基本的了解。如果说疯子人格是随意扭曲几个‘玩具’的人生为乐,那么沉默者人格大概算是毫无慈悲之意地对整个人类文明肆意佐佑引导。

在正常人格想来,引导此方世界工业化,提高民众生活水平并没有错,但应该以地球既有经验为借鉴,避免弯路死路,减少试错成本,让非是必死的人活下来,将非是必吃的苦头省下来。但沉默者人格这货倒好,似乎打算变本加厉的走一遍老路,甚至若是研究出核弹,怕也是要多多毁灭几个城市才甘心。

而这种猜测也不得不让正常人格怀疑一件事情,那就是沉默者人格的动机。那一段受虐的记忆正常人格焦明已经咬牙坚持到第十三天,比之疯子人格彻底疯掉的时间表还有二十天,比之疯子人格熬不住并彻底沉默的时间还有四十三天,比之沉默者人格凝塑出来的时间点却还不知道有多远。

如此想来,又回到困扰许久的问题:那么这样一个比疯子人格还猜不透的家伙,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奔忙不休?第一个想到的答案当然是报复社会,但想想又觉得差着点什么。至于其他可能,却又一时想不出来。

正琢磨不定间,春雨女士再次从舞池中返回,一脸笑意的招呼道:“回来了?看你的表情,事情不顺?”

“看你的表情,这次的舞伴很满意?”

“身高不错,身材也好,舞跳得不错。但是不帅,天赋环数有点低,轻浮,还有点蠢的感觉。”

“提醒你一句,今后的择偶方向,一定要看智商情商。”焦明呵呵笑着开始瞎忽悠,“毕竟这张脸,可以花钱整容,十万百万下去,终究不差。但脑子有坑,多少钱也没药医。”

“哦哦,虽然没听懂,但似乎很有道理。”春雨开心的一笑,目光仍旧在舞池内,并不在意的样子。

正常人格焦明却是微微皱眉,问道:“你这是喝醉了?”

“嘿嘿,把你吓成那个样子的青雾药剂,味道也不过如此嘛……,还不如我惯常喝的那些魔瘾药剂有劲!”几句话的功夫,春雨脸上的笑容与肢体的动作终究暴露出几分僵硬呆滞,但吐字却仍旧清晰:“我记得你是六环吧,等等啊,我给你拿点适合的魔瘾药剂过来,这不限量供应的好事还真是让人怀念。”

焦明却是一把将转身抬步的春雨拉住,拧起眉毛,“你去喝青雾药剂了?”

“人家好奇嘛,再说我是八环,喝什么都死不了的。”

长叹一口气,真是少说一句话都不行。但此时既不是教训人的场合,自己也没有教训人的资格,只得缓和语气问道:“你是八环,又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

春雨又是嘿嘿的笑起来,凑近压低声音道:“这是秘密特技哦!你不要告诉别人。魔瘾药剂这东西,只要扛过最初那一下,然后降低自身魔法强度,就可以想享受到一种特别舒爽的感觉。晕乎乎仿佛飘在天上一般。”

显然,这是一个穷鬼自己琢磨出来的土办法。焦明先是哭笑不得,接着心中一动,“你喜欢魔瘾药剂?”

“当然!出门在外流浪这么多年,当佣兵加上家里的些许路费,全都花在这方面了。”稍稍挣动手臂,不满道:“别拉着我,这机会难得,待我再去畅饮一番。哦,对了,还有你那份。”

“讲个条件怎么样?在你回到鳄鱼领之前,当我的雇佣兵,以魔瘾药剂结算。总比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好。”

春雨立刻回过头,眼睛瞪得不小:“真的?敢蒙我,打断你的腿!”

焦明却是一惊,这明澈的眼神完全没有醉态,难不成刚刚的样子全是装的?“你到底醉没醉?”

春雨一脸可惜的表情,解释道:“好不容易醉了的。但这种场合还必须要留一份清醒,终究喝不畅快。再说你这条件还不错,我就沟通水系魔法媒介,把醉意全驱散了。”顿了顿,眯起眼睛警告道:“这笔账不能免,不论雇佣谈成与否,你都欠我十瓶高环魔瘾药剂。”

仔细观察春雨的表情,不似奸邪狡诈。焦明虽然信了这套说法,却终究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点头应承下来后严肃道:“既然如此,第一个条件就是不允许你去喝青雾药剂,好奇心害死猫知不知道?”

“不知道。”春雨大大咧咧的摇摇头:“我只想知道这个条件值多少魔瘾药剂?”

“一天一百毫升。”焦明随意开价,魔瘾药剂在特罗领早已经进入降价阶段,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和地球高档白酒划等号,趁机赚一波在合适不过。同时也担心起魔法战士这种自持身体硬朗、啥都敢塞进嘴里的群体太容易受到成瘾品的诱惑,必须在青雾药剂扩散过去之前想想办法。

交易愉快达成,春雨对放弃一种不够‘劲’的魔瘾药剂并无抵触,又跳了两支舞,喝了不知多少其他魔瘾药剂,终于再次变成醉醺醺的样子,甚至拉着焦明跳了一曲。华服贵女与下仆打扮的人共舞那是相当扎眼,若非是异邦人,且春雨不清醒的样子,显然多嘴也是白挨打,早就有人上前阻拦。

而这期间,伊思女士返回厅堂,带来有人召见的消息。焦明与一个似乎是火系魔法师的老太太聊了些闲话,还未等深入,却不知那一句踩了雷,招人不喜,直接便被下了逐客令。待舞会将近结束,伊思女士再次牵线搭桥,与一对中年夫妇聊了几句,结果大失所望,敢情是看女婿的。不得不说,二十多岁的六环,还是有相当吸引力的。

尽量礼貌地回绝了对方的好意,回到厅堂才发觉宾客散尽,副导演兼摄影师正在收拾设备,而春雨则坐在长桌边,只当几个老管事温和的劝言是耳旁风,喝个不停。

焦明扛起设备,好说歹说,终于将醉态尽显的春雨女士拉出厅堂。四人提着魔法灯步行返回电影院后面的临时住所,路上看着满天星斗,与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焦明终于想到了两个近期可以做的目标。

一是为了禁止青雾药剂,不如请鳄鱼领那边拍一部电影,稍稍委托冰莲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二是在自家那块三线城市市区大小的男爵领地上开始办厂,算是给红山王国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榜样,具体来说首先是水泥厂与砖窑,其次是罐头厂,领地地处热带海岸,水果与鱼类皆是不缺。

至于人手问题,特罗领该是不用想了,那么就从鳄鱼领借调,‘创业实习’似乎是个不错的理由。而生产设备反而更简单,对于水泥这种民用品,两地暂时都未有严格的保密意识。

不想独自走夜路,也不想精神不佳的状态下传送冒险,焦明索性在电影院与鳄鱼领电影放映团合宿一夜。次日醒来,发觉还是自己控制身体,另外两个人格声息皆无,脑内一片安详。大感诧异的同时暗自庆幸,懒得探究因由,给春雨留下字条,一个传送回到外城区那间破旧店铺,找到刚刚起床,正准备早餐的蝶哒与萝花。

“写一封信函与鳄鱼领……”正常人格焦明开门见山,讲清楚自己的要求,并在最后补充道:“看起来越正式越好,公事公办的那种。收信人写鳄鱼领少领主,而落款写我在红山王国的正式身份,那个拗口的男爵名你还记得吧。”

蝶哒点点头,一边的萝花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恢复联系,忧的是这种疏远的态度,柔声道:“冰莲大小姐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焦明点点头,没有惯常的回避这个问题,“但愿如此。”

早餐期间,又将一些杂事交代叮嘱,然后伊思女士找上门来,顶着黑眼圈寻求蝶哒的翻译支持。

“一宿没睡?”

“还不是为了这份资料。”

“感想如何?”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伊思女士并不是一个单纯轻信的人,却也已经十分重视,当然也不忘商人本性:“这里面提到戒除反应的电影资料,有影盘却没发看没法听,便宜卖我一套电影放映设备怎么样?”

焦明应承下来,送出蝶哒顺便再次讲明自己办厂的想法,寻求一定程度的人员援助。“那些有志工业计划却碍于国王态度而裹足不前的领主,完全可以派几个人过来参观实习一下,日后若有转机,上手也更快。”

伊思女士道一声拜托,便要拉着蝶哒告辞离开。萝花却是言请稍等片刻,拉过焦明表示愿意分出一块灵魂碎片给蝶哒,让她变成一个弱化版的一环水系魔法战。“……虽然不知道您的目标是什么,但蝶哒妹妹的语言能力太过重要,不能让她稀里糊涂的伤病而死。”

“蝶哒怎么与你说的?”焦明对此并不意外,萝花心性单纯容易忽悠,只是没想到蝶哒这样简单迅速就劝服了萝花。

“也没说什么,昨晚只是随便聊聊。”萝花低下头,为蝶哒辩解。

焦明轻笑摇头,虽然乐得如此,但总有一种亏欠感,揽过这个傻姑娘,在脑门轻轻一吻。

至于司机的误会也不难解释,大概是方言上的误解让司机把阎鸣当成了寻花问柳的游客。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再捎上晚饭一份!”

“知道了。”革剑关了电话,无奈的和导师请了个假,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学校。

(2)

若要问大学附近最多的东西是啥?有人可能会说是日租房和小旅店,但是笔者觉得更多的是夜市小吃摊。所谓食色性也,吃的东西排在第一位并不过分。革剑大学西侧便有这样一条汇聚了周围三所大学学子的夜市,从天擦黑开始,直到后半夜,这里都是人声鼎沸,南腔北调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午夜时分,正是生意正好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女式跑车停在了小吃街街尾不远处。小吃街的喧闹声清晰可闻,排斥着这辆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跑车,当然更接近事实的说法是跑车不屑于加入这种热闹,甚至接近都是一种自轻自贱。

跑车的后门打开,革剑浑身不自在的下车。相似的事情再次重演,如果说上次革剑还可以用幸灾乐祸作为安慰的话,这次的心情就真是五味杂陈,晦涩难言了。

事情的原委很简单,革剑下午接到求救电话,赶到已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在街角刚刚看到阎鸣的身影的时候,一辆红色跑车缓缓停在了后者的面前,一个成熟漂亮的少妇探出头来,风情万种的柔声问道:“帅哥?去前面喝一杯?”

在解除了种种关于鸭的误会之后,这个女人还好心的将二人送了回来,当然其中也许夹杂了几分不死心。一路之上,女人和阎鸣在前面说说笑笑,革剑在后座上呆呆傻傻,尴尬的如坐针毡。革剑相信如果自己不存在,前面的二人绝对什么都干的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9章 实业兴邦二

焦明一行如往常一样,没有惊动任何高层便从鳄鱼领逛了一圈,大概可以归功两方面原因。一是无声的默契,鳄鱼领高层出于种种利益上的考虑,默认了若即若离的现状。二是鳄鱼领高层还没有气系高环魔法师,抓捕成本太高,且抓住了又关押不住,索性听之任之。

而焦明这边终于摆脱了缠人的小诗,带着萝花与蝶哒返回红山王国,先是将蝶哒借给伊思女士做翻译,并叮嘱其将青雾药剂资料中可能对自己不利的部分略作修饰。毕竟这样详实的实验报告很容易让人起疑,略作调查之后得知‘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倒不怕什么,只是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一个如此邪恶之人推荐的工业化计划,原本敢用的人也要心中打个问号。

然后去电影院找春雨女士委托第一项任务,却扑了个空,从一边放映电影一边为昨晚的素材做剪辑的副导演那里得知,这货又乱逛去了。

留下口信,便返回外城工匠区的藤蔓传送法阵,与房东商谈一番,彻底将院落买下,正式作为据点。当初这里是清水城暗中挖墙脚的传送点,但因红山王国数一数二的国力地位,下手不得不谨慎低调,是以还算偏僻房价并不高。而伊思女士原计划把爱国工匠偷偷接引回来之后,便将此处毁去,却因焦明那诡异的‘合作’态度而搁置,法阵得以保留至今。

忙完这些事,已是午饭时间,在萝花去厨房忙活的时候,焦明通过传送网络,联系南边几十公里外巴损海海边领地内的大办公楼,传送来几个男仆女仆,将这座稍显破败的院子收拾干净,然后命其暂时驻留此地,留下一些钱财作为日常用度。

想想这下杂事处理得差不多,吃过午餐,便带着萝花返回领地,找到伊思安插进来的老管家,命其引荐一位熟悉附近环境的向导。

“不知大人所为何事?”老管家恭恭敬的询问,见焦明皱眉不满,又连忙解释道:“大人明鉴,非是小的多嘴,只是向导一事并无专职,或是跑船的渔夫,或是钻林的猎户,亦或是熟悉各种果蔬的村妇,各有不同。小的是怕引荐有错,误了大人的事情。”

“你这老头倒是想得周到,有点意思。”焦明呵呵一笑,缓解对方惶恐,道明条件:“找一个熟悉领地海岸线一公里以内地形的向导,我要在这个范围之内走一圈。”

“如您所愿!”老管家退行出门。

此方世界找人并不是件易事,按惯常的经验,今天是别想有个结果。一时闲来无事的焦明本想问问萝花给蝶哒下了什么戒律,却忽觉一阵晕眩,脑内也响起疯子人格的碎碎念。知道时限已至,只来得及与萝花道一声明天见,意识便陷入一片黑暗。

萝花微微一愣,待听到那句怪腔怪调的‘好久不见’,立刻明白情况,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做出迎接主人回家的女仆礼。

……

次日清晨,老管家带回一个精壮汉子,言说此人是附近内村落中最好的猎人,对内陆的山川地形了如指掌。此人五短身材皮肤黝黑,仅穿一件兽皮兜裆布被负弓箭,溜圆的双眼中带着畏怯。

正在围着桌子踱步,琢磨魔法实验的疯子人格莫名其妙,虽猜到这是两外两个人格的事情,却根本懒得敷衍,摆摆手淡淡道:“滚!”

老管家与向导汉子面面相觑,却还是退出房间,直到被闻讯赶来的萝花在门口拦住。萝花以贴身女仆兼女仆团团长的身份代替焦明约定下午出行,讲好酬劳安排向导去房间等待,同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语言不通。

这间偌大的领主府兼办公楼内,能流利用通用语交流的唯有蝶哒与这位老管家,余者只能听懂简单的指令。而这趟外出是为了寻找便于水运的厂址与采石场,穿林翻山不在话下,老管家这把老骨头是跟不下来的。

下午,正常人格焦明上线,先是无奈的将满桌子意义不明的涂鸦纸张整理收拢,然后摸摸肚子确认不饿,让侍立待命的女仆去招来萝花。

“情况如何?”

“向导招来了,但是没有翻译。”萝花如实相告。

焦明略一皱眉,这确实是个问题,无奈传送去清河城,赶到伊思女士住处,准备将蝶哒拉回来。翻译青雾药剂资料虽然事关重大,但焦明心灰意冷之下看得很开,伊思女士人脉很广,若真的重视,自会寻找其他人手。

不过来到府邸住处的时候,却是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焦明与管家问询几句,得知是伊思女士二婚的筹备工作。耸耸肩按指引寻到蝶哒,返回领地。

接下来焦明与蝶哒带上向导钻入热带丛林,先是寻找接近河道的小块平地,每到一处焦明便运用气系魔法浮空而起,将评价写在草图之上。忙活了一下午,天色渐黑,蝶哒迈过倒伏树干时,却是被毒蛇叮咬,小腿伤口处迅速红肿起馒头大一块。

那位向导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嘀嘀咕咕不停,蝶哒听了也是一脸惊恐。焦明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沟通水系魔法媒介,配合蝶哒新获得的若有若无的愈合能力,不出五分钟便完成消肿,表面看起来再无异状。

“如何?晕不晕?”焦明作为北方人,对蛇毒的种类并不熟悉,仅从科普节目中隐约记得神经性毒素与凝血类毒素两类,然后误把前者的症状当做昏迷。

蝶哒摇摇头,勉强站起却又一下子摔倒,焦明索性俯下身子,将其背起继续赶路。而这样的表现已经让那位土著向导惊为天人,跪下来扯着焦明的裤子哭诉不止。

“这货说啥?”

“他的村人生病,想请您去治疗。可以不收取这次的报酬。”蝶哒简短概括回答,声音轻柔带着颤抖,也不知是受蛇毒影响还是被背负而害羞。

焦明却是打开思路,这倒是短期内收买人心的好办法,所谓事不宜迟,看天色也转黑,而剩下几个备选地点明天再查探不迟。当下请蝶哒翻译清楚,转道赶往这位向导的村庄。路上详细询问病人的病情,从蝶哒转述来看,似乎是被礁石划破小腿,引发伤口感染。今日黎明向导出村的时候,只能硬抗的病人已经陷入昏迷,伤口流脓,几位长老对孤儿寡母下了准备后事的通知,只是家属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才没有断食断水。

焦明与蝶哒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前者是渐渐适应,后者却是习以为常。农村地区,在底层平民与苦力之中,并没有完备的医疗机制,顶多就是几个村老知晓几个药效不明的草药偏方,有病人就试一试,救不活就等死。

至于万能的水系魔法媒介疗法,试问一个三四环的水系魔法师一天的工钱该是多少。急性外伤治疗时间虽断,却难以及时寻到水系魔法师。若是慢性病,天天疗养,这根本就是不可负担的天价。

天色全黑之时,三人来到村子,火把昏暗跃动的光芒并不能让焦明满意,便感应一番几公里外的领主府,传送来一盏魔法灯,这才开始观察病人的大腿。手掌长的狭窄伤口内满是黄色浓浆,凑近细看,不仅有白色蛆虫蠕动,还有阵阵腐烂臭味混杂在汗臭与鱼腥臭之中,形成一种难以描述的恶臭味道。

听到动静过来凑热闹的村民原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但看到魔法灯的一瞬间,二话不说全做鸟兽散,显然既往的领主没有给村民带来什么好事。而看完伤口,掩面出门的焦明面对这反差效果,先是一愣,然后苦笑摇头,暂时没工夫理会这些愚夫愚妇,只是本着地球形成的习惯,开始对家属进行术前确认:“生死不保,做不做?”

不过话问出口,焦明便意识到这只是浪费时间,此等情况之下,这位抱着二儿子拉着大女儿的妇人是万万没有拒绝可能的。而事情果然如此,妇人啰嗦了一大堆,蝶哒翻译过来却只有两个字:同意。

焦明转身进屋,噌的一声抽出钻丛林预备的长刀,在火把上稍稍消毒,趁着热乎劲迅速将病人小腿伤口处大片肌肉削下,待确认新伤口肉质鲜亮后,沟通水系魔法媒介对伤口进行愈合,顺便对病患全身也施法一番,同时再次感叹对普通人施法时这种毫无阻碍的顺畅感觉。

这治疗手段虽然简单粗暴,但毕竟是六环魔法师出手,从即时的效果来看命是保住了,只是这条缺了大片肌肉的腿是瘸定了。

焦明稍稍推测可能的发展,啧啧嘴,可不要浪费了这番功夫才好。又让蝶哒将这个情况告知向导,果然,后者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一个只剩下一半劳动力的男人,境遇并不会太好。

焦明叹一口气,此时有两个选择。一是每日来此为以水系魔法为其调养,几十天之后大概可以恢复腿部肌肉。二是为其找一个瘸子也能胜任的工作,考虑到即将建成的各种大小工厂,显然后一个选择更靠谱。

不过此时却不能不做交代,再次让蝶哒转达清楚,这个病人已经是领主府的雇员,清醒之后去领主府报到,否则全村连坐。此情此景之下,虽然是做好事,但还是恶形恶状一些更能表达清楚,不会再出幺蛾子。

这位猎人向导颇有几分见识与眼色,似是理解了这份好意,按着妇人与一双儿女给焦明行礼道谢,又从家中搬出一小只兽腿往焦明怀里赛,却又在焦明的瞪视下跪地求饶。

“他在求您饶恕其弄脏您衣服是罪行。”

“算了,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告诉他明天中午去领主府,下午继续探查。”焦明掸掸前襟,待蝶哒转述完毕,直接传送回去吃晚饭。

次日上午,正常人格焦明照常沉眠,蝶哒终于将送往鳄鱼领的公函写好,并借由依托传送网络小女仆热水器主持的服务中心将公函送到鳄鱼领。而鳄鱼领显然十分重视此事,午餐时分便送来回信,以十分正式的口吻应承下来。

而当正常人格苏醒的时候,第一个任务就是传送一位辨识水泥主要原材料石灰石的四环火系魔法师。面对鳄鱼领如此积极的态度,正常人格焦明心中滋味难明,再次将私人感情放在一边,选择公事公办。

将四环火系魔法师传送过来之后,交给萝花安排住宿,再次找到蝶哒,草拟一封关于春雨女士那封信的回信,将信中提到的几项新政令略作点评,最后犹豫再三,还是道出沉默者人格的建议:让那些新一代小家伙们用死囚见见血。

接下来是与等候已久的向导一同出发,将剩余的几处厂址备选探查完,接着又是几条不高的山岭,用空间传送采样表面与浅层岩层石球,带回交给火系魔法师验看。

第三日,却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首先这位鳄鱼领特派的四环火系魔法师拉了肚子,相当严重的那种,正常人格焦明与袖手旁观的疯子人格大吵一架,却是无果。好在萝花同为四环,治疗效果虽然有限,却也维持到正常人格醒来。

同时石球样品的检验结果并不乐观,虽然勉强可用,但纯度不够,恐怕水泥成品粘结力大受影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此男爵领就这屁大点的地方,完全不是鳄鱼领可比。

至于最后的好消息,却是便宜师傅艾米丽感念于焦明那一份《联合施法协议初稿提纲》的贡献,特意抽出时间对藤蔓法阵进行一番研究并取得了一项重大成果,那就是用具有空间特性的藤蔓为替代材料,制作基诺大师发明的‘永固型空间传送法阵’。

不过因为种种限制,不仅需要大量的藤蔓,还因为隔绝性问题,必须采用不同所属的藤蔓配合。毕竟相比于彻底分开的金属盘法阵,一株具有空间特性的爬山虎本质上是一体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0章 实业兴邦三

正常人格焦明详详细细的看了两遍魔法藤蔓版永固型空间法阵的功能介绍,压抑下与疯子人格吵架的怒气,当即一拍大腿,必须来一个!这玩意怎么看怎么划算。抬头对蝶哒问道:“后面呢?”

“如果您感兴趣的话……”蝶哒拿出一张信纸呈上,上面只简单写了一短语:当面谈。看字迹却是艾米丽那个便宜师傅,而脑内的疯子人格立刻开始发表意见。

…这女人果然麻烦,上次留言应该再狠一点。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师生恋什么的,果然带点禁忌因素才有意思,不如把她收入女仆团怎么样?虽然三十了,但身材样貌都没的说…

…你还是好好睡觉去吧,还有那些关于分裂灵魂碎片的魔法实验最好悠着点,不要直接死球了…

…咦?担心我?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个好像更禁忌刺激…

…滚,我是怕你连累我…

脑内的聒噪消失,正常人格焦明的目光再次回到信纸上的几个单词,想想现在掌握身体控制权的时间已经稳定,即使另外两个人假借这份信任关系作出出格的举动,该也有挽回的机会,便给以蝶哒肯定的答复:“回信,邀请艾米丽师傅过来。”

而这封邀请函刚发出没多久,早就焦急等待的艾米丽大师便出现在大楼侧面,生长过半的藤蔓传送法阵中,作为一个气系八环,以传送网络稍稍借力进行传送十分简单。当然这也需要一定的信任基础,这传送网络就仿佛两座摩天大厦之间的钢缆绳,用到一半的时候主人使坏剪断,可就摔成饺子馅了。

而对于这一场过于迅速的见面,焦明显然没有做好准备,看着十分钟不到便出现在办公桌前的大美人,显然一种呆愣之中,直到被对方一把抱住,这才回神,一边轻轻拆开对方的手臂,一边磕绊着道:“师傅,好久不见啊。”

艾米丽顺势松开,却抓住焦明的肩膀,左右打量一番,皱眉疑惑道:“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啊,并不是要死了的样子。”

焦明一窒,苦笑道:“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是六环水系,想死也不容易。”

“但是我听冰莲那丫头说,你得了一种治不好的病,绝症什么的。”

焦明明白大概,又是一阵无语,显然是艾米丽与冰莲在交流上出现些许误会。精神分裂确实难治,重症之下,虽然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绝症’也不为过,却不是倒计时过日子的那种。一边请艾米丽坐下,一边再蝶哒的帮助下解释清楚原委。

“……那两个家伙真的很危险,说不定就下药将您迷晕拉去做实验,毕竟您是个十分稀少且信任我的八环,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这么说来,你不是要死?”艾米丽拍拍胸口大舒一口气的样子,这样的关注重点让人暖心,接着狡黠一笑道:“那么刚刚那一下拥抱可不能算了,我还以为你不久于人世了呢!”

“那怎么办?抱您一下,算还回去?”焦明耸耸肩,却不想艾米丽真的点点头,并张开双臂。咽了口唾沫,眼睛在那丰满的两团上停留瞬间,又慌忙移开,“逗我玩?”

“认真的。”

下意识地,焦明扫了眼蝶哒与萝花,前者表情不变,后者却是扭开脸。但这样的举动却是大忌,不仅错过了占便宜的时机,却也惹恼了艾米丽:给你个机会居然还瞅别的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胆的家伙,果然是本人。”艾米丽冷哼一声,站起身,翻手拿出一份资料,丢在办公桌上,严肃语气说起正题:“既然你没事,我就安心了。这是传送阵的图纸,你拿去好好研究学习。在架设传送阵的这些天,我会在两边来回监督,有什么不明白都可以来问我,毕竟我还是你的师傅。”

焦明看得出艾米丽态度上的变化,稍一思索便恍然发觉这仿佛是小姑娘在怄气,然后疯子人格的垃圾话浮现脑海,真的师生恋?

“您……”

“给我安排个房间,再准备套衣服,这里真是热。”艾米丽拉拉秋装的衣领,目光在蝶哒萝花兔女郎版女仆服上打量片刻,点点头满意地道:“这是本地的传统服饰?早听说红山王国因气候炎热,衣饰着装很有特色,果然名不虚传。就来这一套好了。”

焦明耸耸肩,确定不去解释,道一声:“如您所愿。”接着给萝花一个眼神示意,并补充道:“最近几天我是在下午出现,其余时间请您对我保持一定的戒备,并尽量与萝花在一起。”

后面这个也算是最后的保险,让二人在一起疯子人格会有所收敛,毕竟萝花的安全是三个人格相互约定的一部分。

蝶哒因为语言天赋这种相当稀有的能力,已经获得另外两个人格的认可,安全无虞。毕竟在这个多民族语言的世界里,有个值得信赖的翻译还是相当方便的。为此,疯子人格早就提出植入灵魂碎片的保全提案。

萝花则是当初被正常人格焦明拼命保护下来,否则疯子人格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其对热水器小女仆的冷酷态度至今让正常人格记忆犹新,且实验材料这种东西永远是不够的。而当初,艾米丽却是毫无防范的状态,正常人格焦明也无余力时刻抗争,只好选择远离。此时灵魂深处的情况因疯子人格的无节制实验又有了变化,这才有了合作的转机。

艾米丽转回头,凝视片刻,嘴角再次扬起,“谢谢提醒,我记下了。”说罢,跟着萝花离开。

目送艾米丽窈窕的身影消失,焦明翻开资料,第一眼便见到两个熟人的名字:闪鳞与灼杉,以及一个稍稍有些印象的名字:青虫。

就像当初焦明离开时候,艾米丽正在设计的金属板传送阵传送法阵一样,这个基于其上改进而来的藤蔓法阵亦是四部分组成,分别是最外层、中间层、还有最内层两片。且如此一来,更加强化了传送阵的稳定性,在一方出现问题而失能的情况下,仍旧可以维持远转几秒,完成传送以保护传送中人与货的安全。

这也算是在联合施法协议基础上,产生的一种解决方案。

而当焦明看到具体的图纸部分,再次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细细品味之下,仿佛这里面每一处弯折转角,都蕴含着一些深意或技巧,只是看看,也让焦明这半吊子受益良多。

不过这只是‘仿佛’而已,焦明知晓艾米丽的性格与水平,图纸上的诸多暂时看不懂的设计与细节当然可能蕴含着一个天才气系魔法师的智慧火花,却也有可能只是懒得多想的敷衍了事,至于如何分辨清楚并有所领悟,全靠自身眼力。待完成这第一步,才可以去问艾米丽请教,那女人对笨蛋向来没有好脸色,直接去问会掉亲密度的。

这一入神便是直到天色渐晚才被空腹声扰醒,揉揉发涩的双眼,余光中看到趴伏在书桌角落酣睡的蝶哒,微微一笑,轻推几下:“醒醒,晚饭时间了呦。”

蝶哒先是赶苍蝇似的摆摆手,接着娇躯一颤,猛的坐直身体,仿佛被老师抓现行的偷懒学生。“抱歉!真的万分抱歉,我失职了。”

女仆的职责,当然包括侍候吃饭这类杂事,另一方面,在主人忙碌工作的时候睡下,更是不可饶恕。

“没什么,先把嘴角的口水擦干净再聊。”焦明憋着笑提醒。

蝶哒美丽的双眼渐渐瞪大,僵硬无比的抬起手到唇边,湿润粘稠的触感无可辩驳,黝黑亮泽肤色的脸颊竟是透出一种羞红,待低下头看到桌面的小滩水渍,两腮仿佛可以滴出血来。

笑看蝶哒手忙脚乱的收拾口水,磕磕巴巴的自我辩解,焦明甚至连饥饿感也忘记,待蝶哒终于恢复久经训练的优雅仪态,这才摆摆手郑重道:“接受你诚挚的道歉,不会扣工资绩效的。现在快去把晚餐端上来。”

在这等严肃的事情上,上下级之间还是不要乱笑为好,多半会引起奇怪的猜测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结果。旁观疯子人格与下层苦力平民、实验标本、还有其他下属的谈话交流过程后,正常人格深切领悟这一点。

被焦明严肃表情原谅,而不是诡笑着原谅,虽然知道正常人格的好脾气,蝶哒还是松一口气,躬身行礼离开顶层办公室,并准备去厨房训斥一番那些雇佣来的土著厨师,为何晚餐延迟如此之久。

而很快,蝶哒便搞清楚真相。却是那位从鳄鱼领过来的四环火系魔法师因为拉肚子的事情,恐惧之下,索性把鳄鱼领最新的食品卫生条例搬了出来,这可把那群土著厨师折腾的够呛。语言不通,比比划划之下交流甚慢,待表达清楚,却仍旧问题不断。鱼类还好,最常见的附食水果拼盘,在‘不能生吃’的要求之下,全都煮得稀烂,这还咋个吃?至于操作食材之前洗手,闻所未闻,更是懒得费这个闲劲。

不过四环火系魔法师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扶墙按屁股的动作毫无威仪,但略施手段也让这些土著厨师识的厉害。而这些土著却也有招,阳奉阴违之下,故意拖慢速度,显然是打着借焦明虎威的主意。

蝶哒多日攒下的积威还是比技术宅简单粗暴的所谓‘手段’更有威慑力,绷起脸用红山王国语言稍作威胁,顿时让这群土著厨师服服帖帖,一个炸刺的也没有。同时考虑到日后鳄鱼领人员的增多,这食品安全必须重视起来,否则不小心病死小诗小姐的几个朋友,事情就闹大了。

从四环火系魔法师口中将详细的条例记下,与土著厨师聊几句了解一番,再对比领地内的客观情况,将几个稍有争议的条款列出,同晚饭一起送到顶层大书房。

焦明一拍额头,暗道疏忽,又向其他女仆询问艾米丽的情况,却得知人家已经通过藤蔓传送网络离开,留下的口信是去鳄鱼领吃大餐。

“啥个大餐??”

“今天是鳄鱼领的秋收庆典。”蝶哒亦是这才想起此事,恍然提醒道,红山王国舞会之前还曾提起过,算算日子正是今天。“先生也想去看看吧?”

焦明纠结半晌,还是摇摇头,却决定吃过饭后将那位四环魔法师与萝花传送回去,节假日强迫员工加班工作这种事,很损阴德的。

临别的时候,女人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支笔,在阎鸣的手心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一边做着打电话的手势,一边开动了跑车。

“我发现搭美女的便车也会成为一种酷刑。”看着跑车渐渐消失在夜色里,革剑喃喃说道。

“别感概了,我都要饿死了,你知道我几天没吃饭了么?”阎鸣拉着革剑,顺着食物的香气,直奔小吃街。

“饿死你也不错,世上就少了一个祸害。”革剑被拖拽着,仍旧不甘心。两人自从初中毕业之后,虽然时常网上聊天,偶尔打电话,但是细细想来已经几年没见过面。此刻革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阎鸣,精神的黑色短发,白净的面容,剑眉星目,鼻子挺而有型,牙齿白而整齐。

革剑难以想象这样的五官搭配会在女性眼中爆发出多大的吸引力,只以男性的目光审视,也不得不承认,还真是tmd帅出自己几条街。

革剑顶了顶自己的眼镜,终于在衣服上面找到了平衡点,阎鸣穿的也是地摊货,比自己的撑死贵十块钱。

在阎鸣抱怨着饥饿的同时,革剑也觉得腹中空空,恍然记起距离午饭已经十二个小时,自己居然在欣喜,焦急和尴尬中忘记了饥饿。

革剑带着阎鸣来到了自己常去的一家面条摊子,量大实惠,好吃不贵。在革剑吃完第三口的时候,就听见阎鸣大喊:老板再来一碗。惊讶的抬头,却见到对面的阎鸣用筷子叮叮当当的划拉着碗底的残渣,就着那点儿残汤,一仰脖子全吃了进去。

“你刚刚说,几天没吃饭,不会是真的吧?”

“是真的。”哐的一声轻响,面碗落在了小桌子上,革剑隐约间在碗的内壁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1章 实业兴邦四

“那还怕个啥?”正常人格轻松的笑了起来:“家族名誉这种东西,只要做做善事,就可以刷回来的。”

春雨抬起眼皮,并未理解,待焦明详细解释清楚,却是摇摇头:“当然不是在苦力与平民之间的名誉,是在同级别家族中的名誉,几百年相互通婚、生活与战斗中凝结出来的名誉。”

即使如此,焦明也并不觉得这东西有多么重要,但见春雨坚决的样子,便换个办法:“没有特赦啥的?我听说冰莲少领主的地位已经相当稳固,既然如此,这个‘流放’提前结束也没什么关系吧?”

“已经提前了。”春雨再次重复刚见面时便提起的事情,“原本需要等冰莲水系七环我才可以回鳄鱼领,但家里给出的时间预计是明年开春。”

第一次听到这个动态条件的焦明大为诧异,又是一番询问才搞明白这个流放的具体情况。这个为了确保领地继承稳定,而广泛在王国联合内流行的机制并不复杂,具体到春雨身上条件也很简单,冰莲晋升入七环水系魔法战士。隐含的条件就是在鳄鱼领获得足够的掌控力。

且当初考虑到鳄鱼家族的优秀血脉,按历届领主平均水平估算,十九岁也该差不多了,却没料到这丫头不走寻常路,弃水从火。这一点上亦可见鳄鱼公爵当初支持女儿留学去魔法学院顶着多大的压力。

七环的条件不可用的情况下,鳄鱼领几个大家族关起门来商量,便有了后续的补充条件:二十五岁,与补偿条件:许多事情上的放纵。毕竟春雨这个九环种子也不能永远撇在外面,真的‘生根发芽’,岂不亏出血来,而到时候一个三十二三岁的八环巅峰,虽然比传统年龄晚婚十多年,但生儿育女并不耽误。

听完这一切的焦明掐指头算算时间,穿越之初看冰莲也就是个高中生,十七八岁的样子。四年半过去,距离二十五岁的条件大概还有三年,也就说是春雨的归期已经提前两年半。当然冰莲若不是放弃水系五环的天赋,转而从火系的二环修炼起来,春雨一年半之前大概就回家了。

不由自主的,焦明心底泛起一种愧疚感,‘抱歉’二字刚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这无疑是‘代替’冰莲道歉,但自己又是冰莲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自作多情替人家道歉?

“虽然回不去,我们也可以庆祝,我请你吃顿饭如何?”焦明微微一笑,回想记忆中仅有的部分贵族礼仪,摆出下级男贵族向上级女贵族‘邀舞’的动作,毕竟请吃饭这种行为还不流行,贵族礼仪在这方面根本是空白。

“请吃饭?”春雨眼睛一亮,迅速扫清心中那点早就适应的乡愁,问道:“有魔瘾药剂吗?”

“管够!”

二人先是去内城区电影院找到包括副导演在内,那几个为舞会纪录片剪辑而赶工的苦哔,道明来意并在这几人的欢呼声中将他们送回鳄鱼领。接着焦明带着春雨女士来到特罗领,于鸟喙镇中心商业区的那间红中餐馆中摆开架势,上流水席。

这也多亏了鸟喙镇是个移民组成的镇子,埃文发挥资本家的本能,因各民族节日的繁杂,索性统一取消。当然因为生活上巨大的提高与人生地不熟,没人撺掇组织之下,工匠们算是默认了一年无休的工作状态。

是以,对鸟喙镇来说,这不过是个普通的日子,并不存在钟国春节各大城市人去楼空的情况。而一切如常运转的红中餐馆招待一个敞开肚皮准备撑死自己的八环水系魔法战士还是简单轻松的。

二层包间内,直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顶过最初的饥渴感,稍稍有几分醉意的春雨女士才抬起头擦擦嘴,顺着刚刚焦明闲聊的话题确认道:“这家酒店真的是你的?”

“只是部分股权,而且两年之后就会到期,这家酒店正式成为埃文那白眼狼的私产。”

春雨前半句没听懂,但是后半句还是明白的,然后问起真正关心的问题:“这些新奇的菜式也是你提供的吧。否则我在王国联合境内溜达这么久,不可能听都没听说过。”

没什么防备的焦明自满的点点头,“当然!”

“家乡菜?”

“嗯……嗯?”如此显然的试探,焦明当然反应过来,语调扭转为上扬,“你说啥,没听清。”

春雨轻哼一声,转移话题:“这个鸟喙镇真是厉害。外面街上车水马龙的样子,还有那些路灯,还有人们的穿着与笑容,我甚至怀疑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对你中意的那个人格最大的褒奖。虽然他不在意就是了。”焦明夹起一块红烧肉,虽然总感觉差点什么,但还是吃了下去。

“能讲讲么?就当下酒了。”春雨拿过大坛魔瘾药剂给焦明满上,顺便认可了‘酒类’饮料这个说法。接着又顺着坛子口仔细向内大量,脸被淡绿色荧光映得瘆人,“话说这品质是真的不错,不会把你喝穷吧?你可是说过管够的。”

“放心的去喝。”焦明这不过是故作大方,欺负春雨进门的时候没注意看价码标签,魔瘾药剂这种小作坊就能生产的东西,是鸟喙镇第一批实现工业化大生产的商品,其价格早就跳水几次,若非碍于运输与消费能力,挤死整个王国联合境内的同行不在话下。

接下来,焦明便借着酒意,以旁观者的身份与视角,将鸟喙镇发展变化过程的大事件一一讲述起来,并在春雨感兴趣而提问的地方略作展开,一边吃喝一边闲聊胡侃,也算相当惬意。而在这一餐的后半段疯子人格醒来,本就爱说话且受到魔瘾药剂影响自然兴致勃勃地参与到谈话中,以另外的角度对正常人格的描述做出补充。

不过场面就有些诡异了,仿佛是三个人在聊天,醉醺醺的春雨女士也许注意到也许没有,但不停上菜的几个服务员的眼神可是越来越怪。

一个六环一个八环,两名水系魔法战士敞开肚皮去吃,而且不是简单的烤肉,而是精心烹调的各色佳肴与魔瘾药剂,这价钱当然不菲。焦明虽早有预料,但真的看到账单还是眼角一抽,却也懒得用昏昏沉沉的脑子去核算一边,只是简单吐出两个字:“记账!”

掌柜当然认得焦明,点头哈腰的恭送出门,还询问是否需要派专车送二人回住所。焦明看看周围,此时已经过了午夜,饭店内大堂内只剩下两桌夜班工人,街面上则是三三两两的行人,远处居民区已经一片漆黑。又看看肩头烂泥一般的春雨女士,点点头。

很快,一辆印有餐馆标记三蹦子大小的浮空托盘从后院驶出,驾驶员是个服务生打扮的少年。上车,随意将春雨丢在一边,与司机说明目标地点,焦明拍拍脸颊,感受深秋午夜的寒风,顿时清醒不少。凭栏依望,第一个念头是应该给这玩意安装个玻璃窗户,第二个念头却是莫名是熟悉。这幅夜景整体上感觉,已经与钟国中等规模城市核心地段午夜差不多,黑黝黝的高楼大厦脚下昏黄的路灯笔直成行,寂静中带着点点喧嚣的余波。

“一年半啊,真是难以置信。”

…必须的,本大爷亲自出谋划策,加上埃文那小子忙的跟孙子一样,再不出点成绩,如何说得过去…

正常人格焦明明白这种自吹自擂必不能搭腔,只是笑笑然后意识渐渐昏沉,最后的念头却是:卧槽,忘了防备,疯子人格不会与春雨闹什么幺蛾子吧。

以正常人格对疯子人格的了解,七成会将春雨当做实验材料,两成会出于‘好玩看笑话’的心态做出有关‘酒后乱性’的事情,一成是心情不错,安心睡觉。

不过正常人格没防备,沉默者人格还是在春雨身上留了一份小心,毕竟是救命恩人,在疯子人格焦明对床上的春雨捏着下巴琢磨坏水的时候,直接掐断控制权,整个人翻着白眼直接软倒在地毯上,让旁边几个被突然叫醒的女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起床的仍旧是疯子人格。可惜春雨身为八环,即使是故意压低肉体能力享受醉意,代谢速度仍旧相当之快,所以并没有留给疯子人格可乘之机。

而早餐的餐桌上,只是稍稍聊了几句,春雨便察觉到焦明的不同,眨眨眼睛,索性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不是昨晚的那个焦明?”

“我当然不是那个软蛋!”疯子人格被打断絮叨也不生气,对弱者是找茬的借口,对强者就不比玩这一套了,反正那些垃圾话本就没什么意义。

春雨嘴角眉梢一挑,再次单刀直入:“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当然不是!这个破星球怎么可能孕育出我这么天才的人物!”疯子人格说完停顿片刻,却又眯起眼看向春雨,表情由做作的自傲变成真切的审视与玩味,调侃道:“老大可能真的对你有意思哦,不仅昨晚保你一手,刚刚也没拦着我说话。我是穿越者的这个秘密,此方世界知道的人不超过四个。”

“猜到的人可就多了吧。”春雨不以为然的继续吃饭,短暂的接触已经让她明白这个人格的嘴根本没谱。且焦明来自天上其他‘恒星’的猜测早就存于春雨心中,此时证实并无什么惊讶。虽然碍于知识水平,在具体上有些偏差。

“嘿嘿,谁知道呢。反正老大很看重你就对了,比埃文那小白脸还看重哦!惊喜不惊喜?”

面对聒噪的话语与探过来的不自然笑脸,春雨先是微微皱眉,吃下盘中最后一点食物,接着却是展颜一笑道:“嗯,真的相当惊喜。不过我还想趁此机会逛一逛这个神奇的镇子,不知你是否愿意充当向导?”

当年发现焦明的魔法塔残骸中,那些带血的‘玩具’显然不是摆设,再考虑冰莲信中关于焦明的描述,也许这个人格的状态才是最合理的反应:一个被无尽痛苦折磨疯了的可怜家伙。想通这些,面对这样状态的焦明,春雨展现出一种大姐姐般的宽容。

“这个破地方没什么好看的,不如你跟我去看看那些更‘神奇’的魔法实验,若是有兴趣的话,那就……咳咳……嗯,好吧。”疯子人格一脸不爽的改换了态度:“既然老大难得发话,我就发发善心,陪你逛一逛。虽然这破镇子不是我的得意之作,但也花了不少心思,从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展现我的卓越才智。”

“几天?”

“三天!”

这个惊人的回答顿时让革剑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很麻烦的和更麻烦的。这顿饭,阎鸣足足吃了五大碗面条,革剑看着阎鸣狼吞虎咽的样子,也懒得问话打扰,一切等吃完了饭再说。

“三天没吃饭,你如果说是来魔都旅游的话,我是不会信的。”饭后,革剑率先开口。

“好久不见,这不是来见见你么。”阎鸣的目光开始躲闪。

阎鸣的反应让革剑的心理预期直线滑落。“你来魔都这里,后面没有人追吧?”这是革剑心中最坏的猜想。两人初中毕业之后,革剑考入了重点高中,而阎鸣却是去了一个不入流的高中,并没有什么考场失常的情况,阎鸣的学习成绩在初中也是稳定在班级倒数十名以内。

两年之后,阎鸣因为打架斗殴而被退学,辗转又去了一个技校,半年之后再次退学。当时革剑正在高三复习中,具体原因并不清楚,事后听传言是因为女人。

接下来,革剑上了大学,在初中同学之间偶尔的闲聊中,不时的听到阎鸣打架,混帮派,工作被炒的传闻。过年回家的时候,母亲还用阎鸣作为反面例子,言其玩电子游戏不上进,告诫革剑不要交友不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2章 实业兴邦五

“不必。”春雨女士微笑摇头,“再看下去,我就要怀疑自己身为贵族领主的存在价值了。”

这亦是人之常情,就仿佛一个小集体,某人忽然发现在没有自己存在的情况下,大家反而过得更富足更欢乐,总归会有点异样的想法。但这更是一句玩笑,二十多年积累下来的世界观不是一个小时的走马观花可以改变的。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怀疑的,放心,很快就会归零。”

“归零?”

“就是变得一钱不值。”

“哦,也许吧。”春雨女士不以为然,却明白不能与疯子辩论。只是将刚刚游览过程中出现的想法问出:“这特罗领的变化如此之大,想来鳄鱼领那边也差不多?”

虽然在信件中,在与红山王国电影放映队伍汇合的时候,都有所耳闻,但贫乏的语言词汇和想象力限制了交流的效果。也就是说,她其实根本没相信那位副导演兼摄影师词不达意的描述,直至此时大概明白特罗领的发展过程。

“差得远了!”疯子人格大摇其头:“这里可是收集了整个王国联合近五成的四系工匠,鳄鱼领有个啥?一群大只会推磨发电的魔法战士而已。”

虽然不知道‘发电’是啥意思,春雨女士也无意探究,越发期待归期的同时猛然想起昨晚吃饭闲聊中,正常人格似乎提起将要在那块男爵领上开办各种工厂,而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学习机会。身为家族继承人,让领地繁荣富裕是基本的理念,虽然整体来说,没几个领主贯彻始终。计议已定,但这种事还是与正常人格直接交流为好,这疯子人格东拉西扯是个好导游,却不像一个谈正事的合伙人。

参观游览项目就此结束,返回那栋办公楼的疯子人格开始推销自己‘魔法实验’以及产生的‘小玩具’。春雨女士挑挑眉毛,福至心灵一般猜到个大概,顿时没有了兴趣,却也没生出什么厌恶的情绪,八环水系魔法战士已经足够资格知晓或者说‘不小心触摸到’王国联合内的一些‘阴沟’,人体试验而已,比制作傀儡死士‘干净’多了。

“你这样乱说,这些下仆们信得过吗?”

“有什么关系?魔法师协会来抓我又怎样?反正我有藤蔓网络,这个世界没人困得住我,也没人防得住我的恶意骚扰。埃文那小白脸当初还不想放我走,结果我就说天天晚上往他床上丢大便,他就简简单单屈服了,我本来还真想玩几天呢。”说到此处,疯子人格十分地得意洋洋。

每天清晨在腌臜物的触感与气味中睁开双眼,这是九环魔法师也受不了的事情,春雨女士顿觉一阵恶心反胃,摆摆手转移话题,请疯子人格传送回红山王国的男爵领,顺便将那个纪录片制作小队传送回清水城,若是在与特罗领小队的竞争中取胜,还能得到红山王国一笔额外的奖金。

心情不错的疯子人格拍胸脯应承下来,当即联络鳄鱼领,让那几个人在藤蔓法阵里乖乖等着。

……

午餐之后,焦明获赐的男爵领,大会议室内众人齐聚。主人一方有焦明,蝶哒萝花两女仆,一老一壮两名男管家。做客的一方亦是五人,春雨女士,艾米丽与她的学徒弟弟,那位吃拉肚子的四环火系魔法师,最后就是老熟人灼杉。

作为男爵领主的焦明理所应当的主持会议,虽然并无这方面经验,但好在下面都是熟人,这才没有紧张磕绊掉链子。而这个小小碰头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讨论领地内的发展。

焦明按照腹稿,在取得大家关于领导权的共识之后,开始分配任务。首先是那个壮年管家带着人手去领地内进行粗略的人口普查,搞明白多少村多少户即可,具体人口状况日后再说。老年管家掌管好领主府下仆的人手分配,做好接待大批人员入住的后勤保障工作,当然是按照鳄鱼领的卫生条例。

春雨女士负责后续过来的鳄鱼领魔法战士统管工作,开山采石,伐木建房,这些重活在没有工程机械的情况下,全有这些一把力气没处使的肌肉疙瘩代劳。灼杉负责新型藤蔓法阵的铺设工作,有什么问题积攒下来,待技术顾问艾米丽有空的时候解答。

说完这些,焦明环顾场内,问道:“诸位还有什么问题?”

春雨女士抬起手:“我的报酬怎么算?别忘了用魔瘾药剂结算,还有工具问题,虽然用拳头也行,但太慢了吧。”

焦明这才想起此时,自己挑头单干就是麻烦多,当初与冰莲和埃文合作的时候,只负责出主意就行,杂事自有人去操心。沉吟片刻,先是挥挥手让两个管家去忙,示意春雨稍安勿躁,对灼杉问道:“一时高兴,还未询问鳄鱼领那边的帮助我建设领地的条件是啥?”

“贸易。”灼杉顿了顿,对这种商业谈判对手式的说话方式有些不适应,“鳄鱼领愿意无息贷款您大量铜币以支付我等的工资,而还款方式便是贸易。我们对这里的鱼类,水果,木材等等自然资源都有兴趣。”

“呦,这主意谁出的,有点意思啊。”焦明笑道。

灼杉一窒,表情十分纠结,答道:“听冰莲少领主说,这正是您出的主意。”

“我真是忘了,不是自卖自夸,信不信由你们。”焦明眨巴两下眼睛,面对大家怪异的目光,耸耸肩,继续对灼杉问道:“可有正式合约?”

“正在拟定。不过我们也不必浪费时间等一个形式,以我们双方的信任关系,可以直接开始‘援建’计划。”

焦明又是一乐:“这词也是冰莲说的?”

灼杉没有领会到这有什么可笑之处,却还是点点头。

“很好!那么就叫援建计划好了。”话一出口,焦明就觉得自己的脸黑了三分,然后带着笑意对春雨道:“我们熟归熟,但还是要明算账。这种简单的工作您不如与大家一样,按劳动量获报酬,然后我给你一个最低价购买魔瘾药剂的渠道,至于其他高难度的雇佣委托再另算,如何?”

“可以!”春雨女士稍稍琢磨,便点头同意。

“那么事不宜迟,您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平整出两块河滩地,具体位置还没有地图,说也说不清,就让蝶哒带你去好了。”说罢,向身边的蝶哒使个眼色,接着手腕一翻,传送出一把特罗领血爪军制式双手大钢剑抛给春雨,“至于工具,容我去特罗领打听一番,暂时先用这个凑活吧。”

春雨女士耍了两个剑花,又细细端详刃口,笑道:“等新工具到位,这个就送我算了,我看你也不差这点铁料。”金属价格跳水下跌这种疯传的消息,春雨不可能漏听,所以知道此时此刻这把铁剑的材料钱不过一瓶高级魔瘾药剂,特别之处只在新式机械锻压产生的致密暗纹与简洁外形。

“若说不送,你会还给我吗?”

“当然不会!”

“那就请您干活的时候不要偷懒才好。”焦明呵呵一笑,目光落在艾米丽身上,这位带着她弟弟前来,应当不会是纯粹旅游。“师傅您看这新型藤蔓法阵短时间内无法摆成,这人员进场又耽误不得,不如你我二人多麻烦一些,用老办法将人传送过来。”

“可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艾米丽微微一笑,自然明白这是个台阶。

“请直说。”

“首先我要报酬,就以鳄鱼领的铜币结算,不过看在师徒情分上,算你一个人一铜币好了。”

“多谢师傅照顾。”焦明点点头,这根本就是白送的价格。

“其次,我想为弟弟在此某个职位。”

焦明心中一阵纠结,勉强维持表情才没让眉头皱起,目光落在那个一脸不服气的少年身上,又是一阵无奈,这本就是个麻烦的事情,严格或宽纵都不会让人满意,若本人听话还好,这年轻气盛的样子,麻烦程度再加五成。“我们这里还是创业期,一切从头开始,可能会吃些苦头的。”

“没关系,当做一个普通的三环气系魔法师对待即可。”

艾米丽说得郑重,焦明的心却是更沉三分,这显然是家长管不住熊孩子的标准台词,那么这少年该是比想象中更为顽劣。碍于情分,这是一定要应承下来的,但应承的同时,也打定主意,就按这句交代办,不听话就打,反正这里没有未成年或劳动者等等保护法,还有八环春雨坐镇死不了的。

这起步开头的诸多事情说完,各组分头行动。春雨蝶哒与那位四环火系魔法师一组出门而去,毕竟水泥窑厂房建设方面这位也是有发言权的。灼杉带着艾米丽弟弟去选定的传送法阵房间做一些准备工作。焦明则是与艾米丽来到另一端的旧传送阵,按计划传送第一批魔法战士劳工过来。

一番忙碌,晚饭的时候,餐厅内的气氛热烈许多,乍听起来,鳄鱼领语已经占据主导。一方面是魔法战士嗓门大,另一方面却是原本的红山王国仆人们谨守礼数,并不多说话。正常人格焦明对此颇产生几分怀念,却又摇摇头将之驱散,当初那些日子看似美好却也被欺瞒得严严实实。

饭后,热水器小女仆传送来带插图的资料,内容正是当初特罗领大兴土木时期,各个厂房的详细施工建设过程。而在平整场地这一环节上,并无新意,魔法战士拉锯伐木,火系魔法师以腐化大树根系,然后挖坑打地基。

却是有一条提醒引起了焦明的注意。夏季暴雨,特罗领位于山区的工业区却是发生了小范围的泥石流,冲毁了一家造纸厂的小半个厂房,索性没有人员伤亡。如此想来,这热带雨林的环境气候之下,雨季的时候怕不是也有洪水出来应应景。

迅速找到老管家询问,可惜这货是个贵族礼仪与管理方面的人才,并不精通地理气候。无奈之下,焦明带上蝶哒,传送到当初那位向导的小村落附近,一片漆黑之中点起魔法灯,用不伦不类的红山王国语大喊大叫一番,将向导引来。

蝶哒当即询问起来,三言两语快速的对话之后,转回头来说道:“确实有洪水,我们选的那块河滩地一般是膝盖高的水位,雨水充沛的年份则是胸口。”

瞟了眼向导一米六左右的身材,开始挠头,若是用混凝土硬生生抬高起来,这成本却是有些冤枉,若是向稍高处挪移,又不便于水路运输。焦明一时拿不定主意,叹一口气,顺便问了问那位腿部伤口感染病人的情况,得知已经苏醒只是还不能走动。

摆摆手打发向导回去睡觉,焦明带着蝶哒返回办公室,在书桌上写写画画比较成本,却又猛然想到一个问题:混凝土防水。特罗领与鳄鱼领皆是四季分明的温带,环境还算干燥,但这里可是潮湿异常的热带雨林,基础部分更是近乎常年泡水。

想起老家某座中型桥梁,因种种问题,桥墩底座两年便被河水泡得钢筋毕露,成为危桥,泛起恶心的同时对这次厂房建设越发没有信心。家乡是有技术却偷工减料不用,这边是根本没有进行防渗方面的研究。

但是其实作为最好的朋友,很多事情阎鸣都没有瞒着革剑,大多数事情的起因不过是阎鸣因为多余的正义感,看不惯某些人,忍不下某些事而已。

此次饿了三天,单身跑到魔都,怎么看都有跑路的嫌疑。

“嗯?”听到问题,阎鸣微微一愣,随即也明白了革剑的意思,连忙否认道:“我可不是跑路来魔都的。而且我也好久不和人打架了。”

“不打架总归是好事。”革剑口中如此说,心中却不知道该不该称赞这种成熟。

“虽然不是跑路,但是可能会更加麻烦。”阎鸣仿佛是鼓足了勇气,直视着革剑的双眼说道。

“其他的都是小事儿啦。”

“我这次来魔都是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阎鸣语气郑重的仿佛求婚一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3章 实业兴邦六

看看窗外,早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但焦明实在等不及明天。想来清水城多少也是个首都,该有些夜生活才是,而伊思女士身为王室子女,应酬之下也许还未休息。且即使睡下,以这么重要的事情扰醒也说得过去。

打定主意,一丝怜香惜玉之下也不去叫醒蝶哒,只身传送到清水城,再赶到伊思女士宅邸。果然,楼内灯火通明,大门前车马来往,不似休息的样子。焦明与伊思是明面上的合作关系,府邸下人自被交代过,所以没有什么狗血剧情出现。而焦明与守门下仆询问几声,在后者磕磕绊绊的通用语中勉强闹明白这是一次王国贵女之间的小酒会,顺便庆祝伊思女士第二春。

焦明点点头,道一声‘头前带路’,被引进宅邸大厅后,听到二楼传来那种中年女人特有的假笑,顿时掉下一身鸡皮疙瘩。来到小侧厅,刚刚坐下便有果盘酒水奉上,同时一位眼熟的老管事进来,躬身行礼询问效劳。

“我想问问红山王国建筑行业的事情,关于混凝土泡水的。你若有所了解,不麻烦伊思女士亦可。”

老管事摇摇头:“抱歉,小的并不知晓。还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传。”

焦明摆摆手,顺便毫不客气地抓起几样没见过的热带水果大吃。没出五分钟,一身正式裙装的伊思女士便走进来,严肃问道:“你是水泥厂遇到建筑问题了,这么晚来拜访,该不是小事吧?”

显然那位老管家稍稍说了几句,却也没传达清楚。

“猜对了,可惜没奖励。”焦明耸耸肩,直接进入正题:“红山王国气候潮湿,你们这里的建筑必有特别的防渗措施,可否帮我打听一下。”

伊思女士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反问道:“你是说‘防止渗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焦明便稍稍说明解释几句,科普一下常识。伊思女士似懂非同的点点头,招来下仆交代几句,然后继续聊起焦明的建厂计划还有什么需要。

“主要就是人,魔法师环数不限人数也不限,普通人也需要,但暂时还没个数字。”顿了顿,却是被一个相当酸的果子激得吸凉气,焦明勉强咽下,这才继续道:“话说楼上那些女人不理会没关系吗?人家是来恭喜你结婚的吧。”

伊思顿时苦笑,“恭喜只是顺带,更多的却是劝我放弃反对青雾药剂。”

焦明呆愣一瞬,问道:“那份资料送上去了。”

“嗯。”

“效果如何?”

“国王陛下还没有直接表态,却是将那份资料在各大家族中传阅。然后从今天早上开始,我这里就比菜市场还热闹。”伊思女士摇摇头,面对焦明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按照国王惯常的‘表态’作风理解,这就是‘倾向否决’。若不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那份资料就会封存起来不了了之。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影像部分也送上去了?”疯子人格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可是将那位青雾药剂的发明者折腾够呛,记录其最初最激烈戒除反应的视频正常人格焦明也看过。先是躺在地上抽搐,然后抱头撞墙,若没有魔法战士拘束,更激烈的自残手段也不是没可能。至于撕心裂肺的嚎叫,更是让人头皮发麻。焦明不相信看过的人会没有触动。

“借用电影院的设备一起送进王宫,至于国王陛下看没看,我还没打听出来。”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呵呵’,相信此事该是被人使了点手段,或是没看或是信谗言认为伪造,毕竟电影都出来了,请个人在地上‘表演’一番的可能性并不难猜。一阵失望郁闷连吃水果的心情也消失,沉默片刻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当然要坚持!原计划就是购买一套放映设备,挨个请家主们来看。”顿了顿,伊思女士咬咬牙:“若是还不行,就从几个喝得最勤的纨绔子弟下手,绑过来直接强灌上瘾,然后……”

焦明一呆,这办法却是从未想到,并第一次觉得这位也是个狠角色。一时想不到更温和的办法,便只能闭嘴,预先为某几个倒霉蛋稍稍默哀,然后转移话题:“关于参观团……”

“趁着这些女人来劝我的机会,我也探了探口风,大部分家族都有兴趣。明天开始,我会挑选最积极的几家正式做出邀请,十日内可以给你一个人数与实力的大致情况。”伊思女士长出一口气,因这件事的顺利而稍稍扭转心情,微笑问道:“你那边不会出问题吧?到时候没处去可就糟糕了。”

“放心便是。”焦明当然自信,且即使埃文的特罗领出幺蛾子,鳄鱼领那边也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二人就一些想到的细枝末节闲聊几句,期间伊思女士被叫上楼又很快返回,然后一名黑瘦的中年汉子点头哈腰赔笑着被引进门,见到伊思女士的第一眼便跳舞似的行大礼。焦明差点笑出声,这位衣衫歪扭,显然是匆忙穿齐,配合上略微的罗圈腿、鼓起的肚子与谄媚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小丑。

伊思女士先是严厉语气,又让下仆为这汉子端上一盘水果,恩威并施之下总算让这家伙放下惴惴之心,可以冷静思考与回话。伊思女士与这汉子先是一番快速的问答,焦明红山王国语水平不够,只能干瞪眼。接着伊思女士充当翻译,对一些行业上的细节进行确认,没多久便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这混凝土防渗技术红山王国真的有,是一种火系魔法制作的添加剂,而且是独门秘方,甚至魔法师协会在整个热带亚热带地区建立法师塔,都只能忍痛挨这一刀,从红山王国购买这种添加剂。

“有这技术终究是好事,但你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焦明迟疑道。

“恐怕有些难度。”

“怎么回事?”

“掌握这独门配方的家族是改革反对派的中坚,庆祝舞会前几天刚刚彻底撕破脸,这笔买卖恐怕不好做。”伊思女士沉吟片刻,摆手示意那汉子出去,终究还是摇摇头。“似乎只能加价购买了。”

焦明盯着对方的表情,这为难的样子似乎不单是‘加价’的程度,脑子转转,猜道:“怕不是还要低声下气赔礼道歉,顺便担人情?”

伊思女士点点头,似并不情愿暴露这方面,但隐瞒又太蠢。毕竟人家不问为了自尊可以不说,人家问起,再强行‘打肿脸充胖子’,毫无益处也毫无必要。

于个人感情来说,焦明不喜欢这样受制于人,且这样多花钱还要感恩戴德,太憋屈。于总体计划来说,领地内的土木工程项目还有许多,总不能永远背着这个包袱,万一某天断货,难道全线停工?

想到这里,焦明又察觉到一个问题,那便是产量。断货的理由大概可以分两类,主观与客观。前者也许是政治理念上的不和或单纯心情不好而找麻烦,这还可以放下身段‘跪舔’解决。后者,若是产量不够却是天招没有,毕竟一个火系魔法师家族小作坊式生产,这生产效率真不好说。

“有没有可能把配方买来?”

“你认真的?”伊思女士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王国联合境内普遍看中知识传承与保密的潜规则之下,这等看家本领岂是能用钱衡量的。

“那么……能不能‘搞’出来?”焦明换了个词,顺便将刚刚想到的顾虑说出:“……像这样被掐脖子真的没法干活。”

“我先详细盘盘这家族的底子,明天晚上给你答复。”言下之意自不必说。

……

次日午餐过后,正常人格焦明醒来并接管身体,从萝花那里确认上午没出幺蛾子之后,又传送去特罗领。随着关系的转淡,埃文是见不到人的,将蝶哒拟好的‘参观计划’建议书按正规渠道呈上,顺便以自身职权给放映设备生产厂一份加急购买批条,并得知这东西现在可是抢手得很,订单已经排到半年后。

至于为何不去鳄鱼领购买,则不得不承认,还是特罗领的人才多一些。虽然核心原理与材料一样,特罗领产的放映设备工艺更讲究,不仅体积小、重量轻,看起来也更美观,唯独耐用程度上因为还只是出货半年而未分胜负。

做完这些事,又将鳄鱼领那份‘参观计划’建议书也走正规渠道交上,这边因为种种因素,就不必亲自跑一趟了。忙完这些杂事,焦明又跑到平整完毕的河滩预备厂址,并遇到那位特派而来的四环火系魔法师,这货一脸苦相,与拉肚子那天一模一样。

“出问题了?”

“这里全是烂稀泥,可能会严重下陷。”

焦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立刻明白这严重性,又是一阵挠头。而对方似乎误以为焦明不知何意,便解释起来。

“按照鳄鱼领去年投产的一个水泥生产线的经验,几个头尾相接的部分总长四十多米,起初还好,但几场雨下来,许多接缝处都出现裂纹。大家研究几十天才搞清楚是黄泥地面被压得下沉。”说到此处,平抬双掌缓落至高低分差,“不同部分重量不同,下陷也不同,这接缝处自然对不上。若是旧式简单的水泥窑还好,但我们这是一套最新设计的,总长五十多米的大家伙,这下陷太严重可不行。”

“那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没解决。”四环火系魔法师摇摇头,“那套设备修修补补地凑活用着,而以后所有大型生产线都准备搬到山体岩石上。”

“运输太麻烦了吧?”

“嘿嘿,我们鳄鱼领不就是水系魔法战士多。加上搬东西还能提升环数,现在大家都积极得很。”

焦明顿时无语。回想地球家乡的所见所闻,似乎听说过‘打桩基础’怎么个说法,至于具体怎么做,焦明联络了一下沉默者人格,将记忆仔细翻找一遍,确认毫无头绪。那么说不得,还是需要从那些高耸的魔法塔身上找办法。

“大人?焦明大人?您没事吧。”

“嗯,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别的吧。”

随手打发了这位,焦明想想魔法师协会的熟人,摇摇头,看来还是落在伊思女士身上好了。与砍树砍得正欢的春雨女士聊了几句,确认至少伐木没遇到问题之后,传送去清水城伊思女士府邸,等消息顺便混晚饭。

伊思女士身为王室之女,虽然是旁支但三十多岁的八环潜力巨大,以后最低九环,踏入九环之上也并非毫无可能,地位有基本保障,那么人脉自然随之而来。人面广消息灵通,所以共进晚餐的时候,已然打听清楚,却并非是好消息。

“说起来,那一家还有些渊源。”春雨女士优雅的吃着,娓娓道出一段往事。却说魔法纪元初期,红山王国复兴并扩张完毕,形势大好之下各个家族大兴土木修建城堡,自然遇到了潮湿环境侵蚀建筑的问题。

旧式大块原石垒砌的傻大黑粗式建筑影响不大,赶时髦模仿魔法师协会法师塔裙楼样式的建筑三两年便面目全非,直接垮塌的也不在少数。当时的国王下了个悬赏,却几十年无人接取,直至二百多年前,一位毫无背景的平民火系魔法师自称研发出一种添加剂可解决此问题,而事实正如其说言。

“……国王陛下大悦,却有奸臣谗言夺取配方,正犹豫之际,又有贤臣进谏。”话到此处,伊思女士卖了个关子,问道:“你猜后来怎样?”

“若是巧取豪夺,以后必无人敢为王国出谋划策分忧解难。”焦明听到一半的时候,便猜到这是个类似‘千金马骨’的故事,而那个依靠添加剂愈发兴旺的火系魔法师家族也实证了这一点。

“你听过这故事?”伊思女士大为惊讶。

“听过类似的。”焦明耸耸肩。“也就是说,这配方是‘搞’不出来了?”

“其他家还可以耍些阴招,但这家的招牌不能砸。”伊思女士咽下最后一口食物,优雅的擦擦嘴,将餐具推到一边。

“算了,我再想想办法。”焦明身为魔法战士,饭量可不是伊思可比,厚脸皮的要求添了两样味道还不错的菜式,继续道:“另外,大型法师塔的图纸,你有没有门路?不需内部防盗与房间功能安排,只要结构即可。”

“白图纸?完全没问题。”伊思女士直接应承下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4章 实业兴邦七

焦明与伊思女士二人正事聊完,又将其余杂事的进程互相通报,然后便是些闲事与玩笑调侃。伊思女士询问焦明与两个漂亮女仆的关系,焦明答没有关系。伊思女士又询问焦明的婚姻计划,焦明则是以恭贺二婚搪塞,伊思女士呵呵一笑,提醒说当初‘友谊炮’的约定还有几天期限,婚后要保持基本的忠诚。焦明差点被噎死,猛锤胸口才顺下气,而这样不耐调戏的表现让伊思女士咯咯直笑。

“不要乱开玩笑,若那疯子当真就麻烦了。”

“说过多少次了,这不是玩笑。”

焦明盯着村桌对面的笑靥审视良久,终究摇摇头,不论伊思真实想法如何,自己终究没有这方面的心情。一是没有感情基础,二是内心还有另外两个人格,保不齐做事的时候被评论一番,且这种私密事情搞得被人围观一样,没有特殊癖好的人都会感到膈应或不舒服。“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该提起。那疯子可不会考虑你的‘忠诚’,让他忘了这茬最好。”

伊思女士又是一阵娇笑,摇头道:“你这人在这方面还真是纯情,我说‘忠诚’是提高价码的意思。”

焦明摇摇头,无意评判合作伙伴的人生态度,只是意识到与这种虎狼之年的女人讨论这种事完全是自讨苦吃,想了想将话题拉回最初,说出刚刚想到的办法:“不说这些,关于那个家族的混凝土防渗添加剂,能否购入少量样品,我拿到实验室去分析下,看能够逆向出来。”

“这倒是简单,半升够不够?”

“试试吧。”想想这就是一瓶啤酒的量,再分给特罗领与鳄鱼领两个家魔法研究院,成功与否焦明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饭桌的气氛一时陷入沉默,直到焦明推开餐盘表示吃完,伊思女士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鉴于你提出的工业计划,王国密探对你本人进行了一些调查,希望你不要介意。”

“可以理解。”焦明点点头,虽然不快却也没有幼稚的表达不满,此等举动对一个王国来说之是应有之意,即使是自己面对提出建议的陌生人,也会生出盘盘对方底细的想法,只是没有低成本的手段罢了。“那么可有让红山王国的决策层稍稍信任我的方案几分?”

“可惜,并没有。只是有另一方面的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伊思女士脸上犹豫的神情更多。

焦明却是疑惑起来,想不到什么事情能让这个把‘友谊炮’不当回事的女人此次态度,“请讲。”

“那么我就多嘴一句。魔法贵族家族关于结婚、留下子嗣还有上床这三件事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晓得,还是装糊涂你。”顿了顿,伊思女士严肃道:“但我要提醒你,一个二十二岁还没结婚且没有子嗣的女性少领主,即使是命硬的水系魔法战士,也将面对十分巨大的压力。”

“嗯?”焦明愣了愣,问道:“你是说冰莲?”

“是的,放在红山王国这里,那丫头随时被强迫结婚也不奇怪。”伊思女士盯着焦明的表情,继续道:“情报显示你与冰莲的婚礼举行了一半,我无意探究你们之间具体关系如何,只是希望你不要留下终身的遗憾。这里面当然有朋友的关心,也有合作伙伴的担忧,改革派这条船我是下不去了,可不希望它因为你意志消沉而彻底沉掉。”

沉默良久,焦明只能干涩地道谢一声,而直至被送出门,脑子仍旧一团乱,纵然内心万般别扭,但真的可以接受冰莲嫁做人妇吗?渐渐地一个清晰无比的答案浮现脑海,绝对不行。

…什么绝对不行,你小子傻哔似的杵在这里干啥呢?让我猜猜,这里是伊思那个丑八怪的家门口,还有这饱腹感。嗯嗯,莫非那女人邀请你吃烛光晚餐,然后大战一场,你发挥不佳没能满足人家,被踢下床之后又被扫地出门,杵在这里在这里寻思锻炼技巧,下次‘绝对不行’如此不中用?…

正常人格焦明嘴角抽了抽,冷哼一声,沟通气系魔法媒介,由清水城的藤蔓传送阵据点中转,返回自己的男爵领,沙滩上找到狂暴战一样双持大剑玩耍的春花女士,稍稍询问鳄鱼领鳄鱼家族的婚恋历史,怀着越发复杂的心情与疯子人格交接班。

次日午饭后醒来,正常人格焦明总觉得右手右脚有些不顺畅,与脑内昏昏欲睡的疯子人格问询两句,这才知道昨晚居然自不量力的与春雨女士过招,三两下便被砍断手脚。而接上去的时候大概有些随意,毕竟疯子人格对自己的灵魂都不大在意,灵魂碎片说送就送,更何况是身体。

不过,正常人格更担心的却是口味遮拦的疯子人格有没有不经意间激怒春雨女士这位重要的合作伙伴。

…被砍之前,是说了些垃圾话,砍我之后疼痛之下,也说了许多,至于那女人什么想法,鬼知道…

焦明大概想象得到当时的场面,咬咬牙忍耐片刻,心中呼唤几声确认这货沉眠,这才大骂出声。接着找到春雨女士,拿出最大的诚意道歉,却见对方莫名其妙的样子,问道:“昨晚,不是因为疯子人格说错话你才砍我的?”

“当然不是,我是那样小心眼的人吗?六环以上水系魔法战士都是这样练习。”春雨女士说罢又呵呵一笑,“不过昨晚确实有点想撕了你这张嘴,你这番道歉也没错,只是空口无凭好没诚意。”

“魔瘾药剂怎么样?”焦明已经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这只是讹诈玩笑,心下一宽乐得配合。

“不过昨晚那货告诉我,特罗领的魔瘾药剂很便宜的。”

焦明一窒,脸色微红,辩解道:“喝的就是一份情怀,谈钱就太俗了。”

“我就是个俗人。”春雨女士摆摆手,“那家红中餐馆的菜色不错,有空再请我吃一顿好了。”

“一言为定!”焦明也笑了起来,又问道:“昨晚接续断肢的时候有点随意,鳄鱼领这方面经验多,有没有什么办法?”

春雨拉过手臂摸了摸,“简单,打断再接就是。”

“玩笑?”

“认真的,你下不去手的话,我可以帮忙。”

“谢谢了!”焦明猛的抽回手臂,后退半步,问道:“有没有不疼的办法?或者多等些时间让它自己捋顺。我没有战斗任务,写字别扭一些又没关系,不着急的。”

“这点疼痛也忍不了?怪不得‘疯子人格’说你是软蛋。”

“激将法也没用!”焦明强做辩解,心中并不确定对方是‘激将’或真的如此认为,“效果相同,选择不痛苦的方式,这是人之常情。”

春雨不置可否,微笑着放过此事。焦明心中一颤,琢磨片刻,试探问道:“那疯子还要打?”

“猜对了!还说要艹翻我呢。”春雨女士脸上笑容荡开:“所以不用担心,今晚就会改回来的。”

“我该说谢谢吗?”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道别了春雨女士,焦明有去新型四藤蔓组合的传送法阵视察一番,与灼杉聊了几句确认一切正常。只是灼杉与青虫的魔法藤蔓只有气系魔法加持,却没有水系魔法的特性,生命力只是普通植物的水平,生长缓慢且对热带气候有些不适应,法阵成型时间恐怕比预计的要长。

“没关系,慢工出细活。”焦明安慰一句。细细观察确实发现两株爬山虎有些蔫,但想来这种以耐修剪出名的植物该不会这样弱鸡,精心护理之下稍稍缓一缓该无大碍。又问道:“艾米丽的弟弟没闹腾吧?”

“并没有,不过我看也快憋不住了。”灼杉摇摇头,“我这两年在鳄鱼领,可是被这样的半大孩子折磨得够呛,想不到来了这里还逃不开。”

焦明却是呵呵一笑,一边感应半成品法阵所产生的图纸上品味不到的空间波动,一边请灼杉聊聊鳄鱼领的‘带孩子’经验。难得有此机会,灼杉大倒苦水,却也将心中郁积的闷气散出不少。

“对了!我记得两年前你老婆就怀孕了的,如何?男孩女孩?”待对方抱怨得差不多了,焦明另起话题。

灼杉果然露出初为人父者特有的笑容,“男孩,贪吃贪睡,还很黏人。”

焦明被这种表情耀得晃眼,恭贺两声,又扯开话题闲聊两句,却听轻快的脚步声从身后而来。转头去看,正是闲来无事的时候看心情担任小女仆的托尼切,举着电报纸条面脸笑容的跑来。

仿佛对待宠物狗般亲昵一阵,然后将小托尼切扛在肩头,焦明这才拿过电报纸条,上面是伊思女士的见面邀请。请灼杉继续忙着,再把小托尼切拆下来,传送到清水城,路上琢磨着要不要再伊思家里做个标记,省得往来麻烦。待见了面,也不客套,直接进入正题。

“样品。”伊思女士推过一个木箱。

既然不是火系魔法师也没有验货的能力,焦明索性懒得多看,询问道:“过程不大顺利?你看起来心情很差。”

伊思点点头,“你建厂招人的事情我已经散了出去,那家族自然听闻。这次我托人去购买这东西,人家早有准备,反向传出话来。”

“怎么说。”见伊思停顿似在犹豫,焦明接话道。

“五倍价格,每年限购一吨。”

“一吨掺多少混凝土?”

“你那个新房子用了两吨多。”

“这是拒绝的意思喽?”焦明早有预料,也不甚意外。赠送自己的那套海景领主府并不大,体量与鸟喙镇的普通八层四单元居民楼略少,稍稍换算就可知这一吨的量对于领地的土木工程建设计划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差不多。”

“如此说来,这一瓶样品不会是假的吧?”焦明有此怀疑也是正常,毕竟托人购买的渠道都被反渗透了。

“人家这是自信。”伊思女士摇摇头,神色愈是愤愤,“二百年来,眼红这份生意人的不少,而这添加剂又是常用的东西,外流根本无法控制。但从未有人破解,久而久之,这家族也自信起来。气人的地方就在这里,传话中除了那些苛刻的条件,还白送了我们这一瓶。”

这确实是一种挑衅,但平民出身的焦明却并未生出特别强烈的羞辱感,简单劝几句别生气,又询问具体产量,毕竟破解时间过久或是不幸失败的话,还必须挨这一刀。

“我打听过了,此家族这几年的平均年出货量是一万两千瓶,最多的记录是十年前,卖出两万瓶,换算过来,就是小十一吨与十八吨半左右。顺带一提,那一年正好是老家主死亡,有传言说是累死的。”

“就算全买过来也不够啊。”焦明摇头叹息,有一个糟糕的预想被证实。

“难道你的目标是照搬鸟喙镇的规模?”伊思女士惊讶道。两地巨大的客观差距,加上中环魔法工匠的缺失,让她根本往这方面想。

“为什么不呢?”焦明呵呵一笑,很满意对方的表情。“而且若是改革计划推行顺利,整个红山王国……嗯,这家族不会是预料到这种情况,才极力反对我们的吧?”

这道理很简单。若是整个红山王国都大兴土木,添加剂的用量必然上天,对这家族来说,就算把所有成员累死,也是满足不了的。而此面对全国压力的局面,若用自由经济推崇的提高价格调整供需的法子,灭族是一定的;与其他火系魔法师家族共享配方扩大产量才是唯一的活路。

伊思女士名下有商船队,多少也算个商人,被焦明稍稍提点便领悟关窍,叫道:“一定是这样。嗯,让我想想,说不定能以此突破。”

焦明却是摇摇头,感叹于两件事。首先是这等行径果然哪里都有。其次是感叹文化背景的不同。

这等行径在自己看来相当不道德,往大说是发国难财的‘国奸’,往小说是不识大体,顾小家不顾‘大家’,但作为王国最正统统治阶层的伊思女士似乎毫无在这一点上指摘的念头,也既是认为这理所应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5章 实业兴邦八

陷入阴谋编织的伊思女士皱起眉毛,本是十分平庸普通的面容却因专注思考而显出别样的媚态,焦明欣赏片刻,却也不能这样干耗下去,无奈拍拍手打断。“如何拾掇这一家,慢慢想不迟。你这次叫我来,若是只有样品一件事,我就抓紧时间送去研究了。”

“你刚刚没有没觉得我挺漂亮的?”

焦明眨巴两下眼睛,明白是自己盯着人家出神反而被捉了现行,干笑两声:“专注思考的人,都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不过你刚刚不会是假装的吧?”

伊思女士微微一笑,对这种小小的言语反击置若罔闻,再次推过一厚摞纸张,“你要的法师塔白图纸。”

焦明道谢一声,翻开找到了基础部分,细看片刻却是大失所望。法师塔关于下陷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找九环水系魔法战士搬一块巨石埋在下面,至于裙楼部分则是简单地夯实地面。而两者之间并无实际联系,下陷不同只是连接处加个台阶的事情,无甚影响。

“似乎并没有什么帮助呢。”伊思女士自然看得到焦明脸上的失望,轻声询问道:“不如说出来,我代为向城内建筑方面的几位大工匠请教一番。”

似乎只能如此,焦明点点头,将下陷的问题说出,最后补充道:“……不同于住宅,稍微偏斜错位不影响使用,工业生产线设备的精密要求只会越来越高,下陷是个早晚必须解决的问题。”

伊思女士又询问一些细节,终于点点头表示明白,最后又问道:“特罗领的办法是?”

“当初为了安全,将工业区建在山沟里,山岩牢固没遇到这方面问题。只有夏季的泥石流有点麻烦。”焦明说着将白图纸收拢整齐,腹案暂时请春雨女士出手般石头,没有九环的力气,多来几块用混凝土粘筑在一起也差不多,然后在两个研究院以‘打桩基础’为关键字放出悬赏并祈祷尽快有个结果。

想到这里,焦明起身,“若无其他事情,我就暂且告辞了。”

春雨女士还礼,并送焦明出门。而在门口的时候,焦明一拍额头,想起标记的事情,获得允许之后送上一截爬山虎藤蔓,而这举动却被一个来访的颇为帅气的十八九岁男人撞上。焦明回忆片刻想起这是伊思的二婚未婚夫,面对对方带着三分敌意的目光却是微微一笑,简单点点头离开。

再次依靠传送网络在特罗领与鳄鱼领兜兜转转,将诸多杂事办理完毕或交代清楚,然后回到男爵领河滩地厂址,公布搬石头的暂行方案。春雨女士听闻,捏捏拳头跃跃欲试。那位懂得颇多的四环火系魔法师亦点点头。其余水系魔法战士无可无不可,只是跟着春雨的一声呼和,背起长剑向最近的一个小山头走去。

事实证明,春雨女士的实力比最初表演开山的冰莲二爷爷还是差一些,浑身肌肉发出炫光效果没多久便力竭,在山脚两层楼高的碎石堆边喘着粗气看向焦明,“如何?”

“虽然大姐您很卖力气,但抱歉。”无奈等在一边许久的焦明却是嘴角抽抽,摇摇头,后悔没有提前说明白,而刚刚装修现场一样的噪音中完全没机会打断,“我想要的是一整块‘巨石’做基础,而不是一堆碎石搅拌成混凝土。”

“你是想赖账?”春雨眯起眼睛。

“当然不是,只是暂时用不上而已,这钱还是照算的。”焦明赶紧赔笑缓和气氛。缓步上前,对新露出来的凹凸石壁施展空间裂缝,没多久便感到吃力,又将银色圆环顶在头上,这才将一块五米见方三米厚的规整石块切出来。当然按照特罗领的经验,这石块是倾斜切成,在完成的瞬间便缓缓滑出,没有遇到抠不出来的窘境。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简单,在河滩地挖出烂泥塘,用气系魔法抽干净泥水,将搬来的巨大石块砌砖一般交叠并用一层混凝土粘接,填满整个泥坑并高出地面两米高,

几天的功夫,按照水泥生产线的图纸,四块相隔不远的基础大致成型。略微休息半天缓解多日高强度施展空间裂缝产生的疲劳,焦明传送去特罗领与鳄鱼领的两个魔法研究院,却只能将悬赏金加高一倍,毫无其他收获。至此不得不面对一个选择,再等等抗渗添加剂的研究,还是捏着鼻子挨这一刀。

思虑良久,却是终究忍不下这口恶气,而待管家送上来的粗略版领地人口普查报告,一咬牙决定稍稍更改建设计划。此男爵领内散布三十二个大小渔村山村,总人口不到三万,其中近八成卡在勉强能活的水平,剩下的两成并非却并非温饱,而是卖儿卖女之后才勉强能活。

身为领主,也该为这些可怜人做些事情了。想法是好到,但手段可不能放松,否则只会好心办坏事,焦明第一个否决的就是简单施舍,一切帮助必须以劳动报酬的方式。是以,在那几个空空荡荡的石台基础上,耸立起来的不是最新的水泥生产线,而是坟包似的旧式水泥窑和砖窑。

那位做人口普查的管家接到新任务:宣传招工。工作内容就是打砖胚与修建红砖平房,不会不要急,免费培训。

而通过对领民打鱼这一主要生产方式的了解,经过计算,焦明给出了一个比之收益稍高的食物报酬作为最初的试探。既是增加拿捏的余地,也免得这群对领主没有好印象的领民误认为这是什么陷阱。

起初放弃打渔前来做事的领民只有十几人,焦明并不着急,只是叮嘱管家一定要按劳动量日结粮食报酬,多少砖胚换多少粮食,不可含混。果然,几日后,前来做事的人渐渐变多。焦明去信鳄鱼领,再次调来一批人手,几个中低环火系魔法师,几个在鳄鱼家族北方庄园附近领地内有管理经验的普通人。

而最后,让焦明哭笑不得的是,回信中还提到一批想过来热带旅游的中高环人士,愿意免费做工十天,换一次往返‘车票’。焦明想了想,还是决定明算账,索性将传送价格定下,每天晚上开一趟车,既是加强交流,也算是些许进账。具体来说,考虑到环数越高越费劲的情况,定价几环就是几铜币,简单直接。

而试运行没几天,眼见越来越大的客流量,焦明不得不增加一条款项,每天限制传送数量,否则真的要累吐血。对于一辈子生活在鳄鱼领,见惯了高纬度温带气候环境的人来说,热带丛林之旅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这大概与钟国东北三省的人去海南岛‘猫冬’差不多。

稍稍脱身出来的焦明这才有功夫关注正事,却发觉那几个被派来的普通人管事中不仅有个老熟人柳八,且皆是精明干练之辈。不仅迅速克服语言障碍,将两个简陋土窑管理得井井有条,还将那些心存畏惧的土著领民‘整’得服服帖帖且感恩戴德,颇有职业经理的风范,让两位伊思女士派来的管家都不得不赞赏两句,唯一能挑出的错处也就是‘不通贵族礼仪’了。

焦明心中诧异,称赞加赏之余,索性直言相询,这才得知。带动普通人领民工作这种事,他们在鳄鱼领已经完成几遍,不仅轻车熟路,且被派过来的这几位皆是表现优异突出者,足见鳄鱼领的诚意。

关于带动普通人领民工作这件事,却是从两年半之前在鳄鱼家族北方庄园的‘惠民计划’开始。起初当然是为了利益,期望在领主与领民的‘双赢’之中,新开财源,降低税收成本。并于焦明和冰莲的紧密合作下克服最困难的起步阶段,搭起框架并勉强走入正轨,而其带来的诸多收益自然引得鳄鱼领其他家族效仿,是以已经在鳄鱼领诸多领地内扩展开来。

总体来说,虽然还存在诸多问题,却也客观上提高了鳄鱼领普通人领民的生活水平,促进领地团结,并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基层管理人员。

焦明听完这几人的自述,心情复杂之余,也明白余下的工作完全不必多操心,多听听一线基层人员的意见才是最好的办法。以最诚恳的态度提问之后,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老熟人柳八上前半步,开口道:“我等初来乍到,虽然基本获得了领民的信赖,但对领地内其他情况并不熟悉,暂时没有因地制宜的方案。不过照搬旧有经验,还有诸多可以改善的地方。

首先就是衣服,可以作为次于粮食的支付手段。此处虽然炎热,不似鳄鱼领冬天有冻毙之虞,但从领民口中得知,村中孩童仍旧衣不蔽体,大人也无第二套衣服换洗,需求虽少还是存在的。

其次是医疗,若是在两个土窑旁边开设一个医疗点收费问诊,必然大大提高领民的劳动积极性。

最后是教育与娱乐。若想让领民进入工厂进行复杂工作,必须提高领民的劳动能力,而前提就是教会领民基础的识字与算数。不瞒你说鳄鱼领在这方面走了写弯路,先生若想长期在此地发展,最好现在就建立学校校舍,教学视频可由鳄鱼领提供,上午孩子上课,下午工人家长上课,建立考试成绩奖励机制,最快速度完成灌输。”

听到这里,焦明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却见柳八表情轻微的变化,心下寻思口中却是接话问道:“娱乐又是怎么回事?”

柳八毫不磕绊的继续道:“这也是鳄鱼领的经验,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会让工人迅速降低劳动热情,效率降低,这是对工人和工厂都有害的事情。而娱乐活动可以有效缓解这一问题,且即使我们不组织,工人们也会自己找乐子,而一些不那么健康的娱乐活动反而会让事情更麻烦。”

焦明抬起手缓缓鼓掌,笑问其他几人可有补充,见几人皆是摇头之后,说道:“那么就按你说的办,需要什么东西列个单子出来给我签字,然后送去鳄鱼领,尽快完成采购。”

几人互看一眼,齐声应是退下。焦明却是将柳八叫住,表示想以私人的身份聊聊,待余下几人走远,这才开口赞叹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人有魄力不简单,这几年下来,你的变化却是比我想象得还大。我家乡有句俗谚,大意是说布袋里的钉子迟早会顶个窟窿显露出自己,这真的太适合你了。”

“大人谬赞了。”柳八摇摇头,恭敬道:“承蒙大人看得起,若有事相询,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别这么严肃嘛,像当初样养鸡时候那样与我说话就好,我记得告诉过你,我不喜欢这些无用的繁文缛节。”焦明索性拉过这位双鬓染霜的汉子在一旁树桩坐下,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提起当初那件旧事,道出心中积藏已久的歉意:“你儿子那件事真的对不起,事后想来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与那几个收税的魔法战士交代清楚,以避免悲剧的发生,只可惜……”

“大人真的不必介怀。”柳八虽然没改敬称,却似乎想起最初合作的日子,语气松缓许多,“既然大人看得起小的,小的也不瞒大人。最初一段时间,小的确有怨恨,甚至晚上辗转难眠之时寻思拼却性命报复一番,但看到余下的娃娃,实在狠不下心。

前年冬天,飞雁家族领地内,过冬的棉服晚到七日,一户村民却贪图工钱,单衣出来干活。我是看到的,却碍于工作进度没有劝阻,事后女人孩子生冻疮死了。那男人哭的伤心无比,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我虽然愧疚,却没有勇气出来承担什么。

之后还有几件事情,几条人命,我若是能够在严谨小心一些,都是可以挽救的,但是可惜。”

长叹一声,柳八继续道:“从此我明白,这世界上没有能够预料到一切事情的人,您不能,我也不能。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了还活着的人尽力而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6章 实业兴邦九

“更有意义吗?”焦明低声喃喃重复,再次高看这个柳八几分。而面对这样一个有几分觉悟的聪明人,再兜圈子确实是浪费时间,索性直言问出疑惑:“刚刚你问在此‘长期发展’,是试探吗?”

“是的。”柳八点点头,“冰莲大小姐对此十分在意,叮嘱我在这方面多注意您的态度。”

“你这样实话实说没关系吗?”焦明大为讶异。冰莲关注自己的状况是情理之中,不直言相询反而让手下侧面观察也可以理解,但这种任务必然是交给亲信之人。但三言两语便交了底可谓毫无忠心,而冰莲又不像是眼光如此差的家伙。

“冰莲少领主与大人您借于我有恩,夹在您二位中间实在让小的为难。所以小的与冰莲少领主言明之后,获得准许,若您问起,可实话实说。”柳八一脸诚恳。

“我与你有何恩情?你不记恨于我,我便很高兴了。”焦明苦笑摇头,话是这样说,心底却有三分感动,但转瞬又怀疑起来,这种见惯人情事故、遍尝冷暖悲苦的下层老油条,这番话究竟发自深心亦或是曲线献忠?

盯着对方的表情片刻,却是啥也看不出来,焦明微微摇头放开此事,不论是何种情况都不必深究,这只是简单的金钱雇佣关系,想多了都是自作多情。

柳八则是表情不变,缓缓讲起两件往事。一是去年与有大家族背景的同事竞争岗位的时候,差点莫名其妙死掉。冰莲慌忙赶来用水系魔法救下并借机大发雌威,算是将这种不良风气刹住。二是不久前严打的时候被举报受贿,家中也确实发现了大量财物。结果冰莲采用入梦的办法确认清白之后,以少领主身份担保,这才让他免于死刑。

最后柳八缓缓道:“……收拾行李的时候,我也琢磨明白。这次来这边,也有一分保全的意思。我这样一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取得这样的成绩,可是挡了许多人的路。”

焦明愣了愣,心中有了一些猜测,毕竟这几年的见闻也知晓了一些默认的规则。最常见的,若魔法家族主支没有魔法天赋的子嗣,则必然主支与旁支易位。若是整个血脉亲属中都没有魔法天赋者的话,上一层魔法贵族取消这一家贵族封号与封地亦是寻常,形同削藩,完全不会受到旁人诟病。

那么反过来思考,也能明白普通人获封爵位是千难万难,立下再大的功劳,顶天就是个大管家。是以焦明惊讶问道:“你的功劳不会是可以封爵了吧?”

“怎么可能。”柳八摇摇头开始解释。却是少领主夏天时候发布的新规,鳄鱼领将在贵族爵位体系之外,于长藤镇试行一套官僚体系,贵族衔与官僚衔并无必然联系。而按照这套新规,柳八足以成为十个居民小区的总区长,管理的人口数量已经与破败些的伯爵领相当,当然是忽略‘居民’与‘领民’差别的情况下。

但这也足以让一些老古董感到不舒服,且一个功劳不小又在‘受封官僚’上有争议的普通人卡在前面,后面人的心情可想而知:不伙官衔急切不甘心,获得官衔又担心被说闲话,当真纠结。

“说实话在我看来,这样的成就,这可比晋升六环斩获战功还困难。”焦明挑起大拇指。虽然鳄鱼领相当于一个企业的扩张发展期,上升通道较为宽敞通畅,但基层工作就是协调各方关系,不考虑贪赃枉法的情况下,就是不断擦屁股背黑锅,能干出一番成绩这情商绝对九十分以上。

不过言说比‘斩获战功’困难只是一种恭维。两者根本是两个层面的事情,无从比较。处事圆滑者未必敢顶着诸多伤害魔法冲锋,而敢冒死冲阵杀敌者也多半会将那些繁杂的‘弯弯绕’搞得一团糟。

柳八只是礼貌性弯弯嘴角,并不顺着这话题谈下去,“若大人无他事相询,小的这就去忙了。”

“那你去吧。”焦明点点头,待柳八迈出两步,又交代道:“顺便拟一个可雇佣普通人数量的时间表,这个屁大的男爵领只有三千人,干不得大事。所以我打算托人招纳人口,但在进度上有些码不准,多了少了都是麻烦。”

“小的领命。”柳八转回身行礼,接着顿住似在犹豫,却还是开口问道:“小的有一事不明,若是大人能告知因由,小的感激不尽。”

“你问。”焦明挑挑眉毛。

“您为何对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如此在意?三年前带着我们养鸡也好,此时在这里修建平房也罢。”

“你觉得呢?”焦明反问,对方的沉静表情无疑说明也曾思考过答案,甚至有所得。

“我认为是利益。”柳八果然没说出好听又好笑的‘孩子话’,却还是皱眉道:“只是小的算来算去,还是没算明白。您与少领主在我们普通人身上花费的时间与精力,若是放在其他方面,诸如魔法工厂或魔法研究院,完全可以取得更多的利益。”

焦明呵呵一笑,“若是将计算收益的时间尺度拉长,范围尺度扩大。你就会发现两种方式最终的收益可是差着几个数量级的。”

“但愿如此。”

“必然如此!”

……

接下来的日子里,领地内关于建设的各项工作都交给了比自己‘专业’的人士,正常人格焦明再次轻松起来,平时只要签签字,巡视一下进度即可,当然晚上的传送工作还是没停,每天二三百的铜币收入虽然可观,但投进领地建设的话,水花也不冒半个。

至于另外两个人格,沉默者人格依旧闭关不出仿佛不存在一样,疯子人格却是半夜出来,下午沉睡,游游逛逛无所事事,只是又与春雨女士‘切磋’几次,断胳膊断腿不在话下。正常人格焦明曾无聊之下询问其为何不继续做魔法实验,却得知其收到沉默者人格的警告,再继续分裂灵魂碎片后果难料,所以正在拟定更精妙有效的实验内容,留待日后实施。

而防渗添加剂逆向与‘打桩基础’两项悬赏皆无进展的同时,又两个好消息稍稍缓解正常人格焦急郁闷的心情。

首先是灼杉负责的四藤蔓组合传送阵,诸多家禽惨死在空间通道内,却没有丢失的情况,改善伙食的同时并证明设计图纸没有大方向上的错误,算是试运行便有不小的进展,达成设计目标指日可待。

其次是伊思女士带着几十名四系低环魔法师与要求数额的普通人劳工,乘船来到男爵领地,并沿河道而上至河滩厂址边,既是送人也算是趟趟航路。八环土系魔法师坐镇并用土系凝构物包裹的船壳,小剐蹭完全忽略,即使触礁也可以迅速修补。

不过当伊思女士看到这片繁忙景象的时候,却感到诧异。非是因为场面大人数多,毕竟人家是王室旁支,眼界还是有的。却是因为所建筑的红砖平房太挫,且完全是为普通人准备的,预期中高大上的东西一个也没有。

“你这是在搞什么?”

“如你说见,建设领地啊。”陪同的焦明耸耸肩,接着微笑着调侃道:“还有你这刚新婚便出航,不大好吧。”

“那小孩晚上表现不错,白天太幼稚,聊不到一起去。”伊思女士稍稍解释一句,然后将话题拉扯回来:“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不久之后,几个倾向改革的家族就会派中环魔法师过来。我可是说得天花乱坠才拉来人,这种场面可没法交代。”

“创业阶段,因陋就简,理解一下。”焦明对接到消息来领人的柳八招招手,见伊思女士一脸严肃没有放过此事的意思,不得不整理一番思路来解释,而开口就是一个问题砸过去:“你觉得我将那套工业方案在领地内小范围试验一下,就会得到认可,并在整个领地内推行?”

“难道不是这样?”伊思女士反问。

“那一套工业大生产的方案并不复杂,几个九环甚至九环之上只要看一遍就能大概辨清优劣。之所以这么长时间还卡在这里,必是有你我还了解不到的巨大阻碍或难处。你觉得呢?”焦明此时说得顺畅,却是倒果为因,当初更改计划的时候纯粹是难忍恶气和怜悯领民,事后寻思许久才想到这番说辞。

“这……”

“具体是什么问题且不用多想,国王与诸多强者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们更未必能解决。”焦明微微一笑,知道说服计划已成功一半,“不过不必气馁,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进一步提高工业大生产计划的收益,只要饵料够大,总有鱼上钩。”

伊思女士沉吟片刻,先是将带来的人交给柳八并叮嘱清楚,这才说道:“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我没看出来‘增加饵料’与这烂摊子的关系。”

“烂摊子就太过分了。”焦明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继续解释:“所谓利益,最浅白的一类就是财富,而财富的本质就是劳动。那份工业计划中的各种工厂,就是劳动产生财富并与魔法工人分享之的地方。

但问题在于,以旧有的作坊管理经验,甚至是更落后的领主管理领民的方式,简单套用过去后,将会因不适应而产生巨大的浪费。当然这只是暂时性的小问题,去特罗领借鉴经验或是磨合一段时间都可以解决。但我决定展示一套更高效的管理方式,使工厂的前期收益更高。”

焦明顿了顿,见伊思女士点头后,对河滩地做了个挥手展示的动作,“既然劳动就是财富,那么普通人的劳动也是财富,而对领民收税无疑证明这一点。若是这套管理系统将普通人劳动产生的如树叶一般轻薄的财富也能有效收集起来,应用到魔法工人上,效果自不必多说。”

“似乎……有些道理。”伊思女士皱着眉头,虽没领会透彻却又一时无言反驳。

焦明则是赶紧趁热打铁道:“听得看得再多,也不如亲身试验,何不花上几日时间参与其中。我这里正好有一份最新的纺织机图纸,就请您用土系魔法凝构物构造一些零件,体会一下低环土系魔法师的生活。”

“我只有两天空闲。”

“足够了。”

“那么再说说参观团的事情,浮空飞艇没谈拢,时间上也拖延得过久,不如用你的传送网络如何?”

“那么人员方面恐怕要精简一些,麻烦你将那些打着旅游主意的亲属们筛一筛。”焦明无奈道。说起这参观团,小部分有见识的人还好,那群中等规模家族的土包子领主却颇为让人着恼,自费的时候没兴趣,听说免费又一窝蜂,本是警醒他们世界最新变化的事情却变味成求着他们一样。

“恐怕很难,那些中年妇女们才是最不好伺候的,不小心多说半句话都可能传的不成样子。”伊思女士摇摇头,表情比焦明更苦。

“那就别怪我耍些其他小手段了。”脑筋一转嘴角扬起邪恶的笑,焦明却是想起地球的‘免费’旅游购物团,布置一下环境再挑几个机灵人当导购,虽然仓促,但对付这些大妈应该足够。

“你想做什么?可不要胡闹。”

焦明想想,这位伊思女士亦是个精明人,事后必然瞒不过,不如事前商量一番并分润些利益,让计划更完美。道出计划后,伊思女士果然眼睛一亮,愉快地讨论如何‘坑’人。最终结果不仅确定了支付手段,还定下‘保底’购物额:每家一套家庭套餐,包括放映设备、洗衣机、淋浴电热水器、新式浮空大吊灯等等最新面世的工业品。

计议已定,二人仿佛笑得仿佛偷到鸡的狐狸,却又立马翻脸,在分账比例上寸步不让。最后伊思女士甚至为了一成的利润,拉着焦明去船上的睡房,彻底让后者没脾气,赶忙让出三个百分点并以去两地布置店面与其他事宜为由传送开溜,惹得伊思娇笑不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7章 实业兴邦十

特罗领鸟喙镇的基础条件相当好,只是在领主埃文名下的百货商场暂时圈出一个区域稍作装饰即可。鳄鱼领长藤镇却有些麻烦,因为有意压制奢侈品消费,镇中心的五层购物大楼总体装修相当简约而‘亲民’,并不符合南方贵族的审美观。

是以,总管事与焦明商量一番之后,决定将顶层腾出来,即刻开始装修布置并安装一个直达电梯,尽最大可能提高‘逼格’,搞出一个专门‘砸外地贵妇’的购物店。谈话之中,却也透露出一个刚研发出来的新品:电冰箱。焦明一听,大感兴趣,请总管事头前带路,来到一处没什么人的角落。

闲极无聊的售货员见总管事陪着个陌生人一起,自然分得清厉害,拿出看家的嘴皮子本领介绍得天花乱坠。

焦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盯着这眼熟无比的东西,光滑白色外壳与上下双开门让既视感越发强烈,同时想起两年前深冬时候,曾与冰莲一切在梦境空间中体验自己记忆中少年时大年夜团圆饭的场景,冰莲当时可是对诸多便捷生活的家用电器‘摆弄’了许久。于家用电器方面,鳄鱼领的新品研发能力居然比特罗领还强,九成是受到了冰莲的影响。

而待焦明从走神回忆中清醒,看到售货员与总管事略有尴尬的神色,却是呵呵一笑缓和气氛,接着在商言商,询问诸多产品细节,直到售货员额头见汗才轻松扛起一台离开,准备搬去男爵领自用。

“这冰箱既然是新品上市,怎么没几个人来看?”

“就要入冬,谁还买个这东西放在家里。”总管事一脸无奈地解释着,“可是厂子那边好不容易做出来,又不能等到明年开春,便先摆在这里好了。我听说红山王国是个四季如夏的地方,这次若是能打开销路,可真是帮了大忙。”

焦明又是一愣,该不会冰莲亦有此想法吧?接着暗骂一声自作多情便将话题拉回正事。不论如何,这边终究比鸟喙镇更亲熟,所以尽量多交代叮嘱一些,“来人主要是红山王国中等魔法家族的中老年妇人,语言问题你抓紧时间对售货员培训一下,基础词汇即可,加重产品演示部分。对了!还有礼仪与话术。售货员也要进行基础的贵族礼仪训练,劝诱顾客购物的方法也多交流研究,我看刚刚那个家伙经验就挺丰富的。”

顿了顿,毫无这方面经验的焦明一时想不出更多,只好总结道:“这是一次大生意,也是一次招牌,做得好的话以后还会有更多,王国联合境内这么多大国小邦,更远甚至还有两个神权国。你要抓住机会,多上心多琢磨,别砸了鳄鱼领的招牌。”

总管事停住脚步,本以为只是个麻烦的任务,却终于意识到这是个上进的阶梯,似是预想到未来的各种场景,开始上移的发际线处泛起细密的汗珠,瞪着眼睛激动地道:“小的明白,请大人放心。”

焦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别传送离开。回到红山王国男爵领河滩地,与那位什么都懂一点的四环火系魔法师商量几句,确定工作电压,这才从建立不久的发电站通过空间输电铁片法阵接来电源,并在伊思女士面前狠狠显摆了一次。

“如何?”大略介绍完毕,焦明得意洋洋,“话说还未请教,你们原来是怎样避暑降温的?”

“确实神奇。”伊思女士赞叹一句,将双臂探入其中,感受那份清凉,答道:“当然是从北方空间传送冰块过来,或者用一种炼金药剂,融水之后也能产生冰块。不过最常用的办法是冲凉水澡和晚上出来活动。”

面对伊思女士有些狡黠的笑容,焦明感叹道:“土办法大多数时候总是最有效最便宜的!那么在你看来,这东西的销路如何?”

伊思女士邹起眉头,绕着冰箱转两圈开口道:“制作冰块的功能不错,但保存食物的功能就很鸡肋,贵族们可不缺新鲜果蔬,若是能够给房间整体降温就再好不过。可听你的意思,敞开冰箱门的话,反而是空耗电能升高房间温度。”

“空调是吧!”焦明恍然大悟,这确实是个大市场。“不用急,既然制冷剂有了,空调很快就会出现。”

“还有就是这个‘制冷剂’,定期更换的话,这笔钱究竟怎么算?”伊思女士作为半个商人,本能地意识到售后服务所能产生的巨大麻烦。

所谓制冷剂,工作原理并不复杂,但找到合适的化学物质却并不容易,好在有水系魔法附魔这一手段,大方向明确的情况下轻易发现替代品,可惜附魔物质的特性就是容易受到其他魔法干扰而渐渐失效,而不得不时常更换。

按照冰箱广告彩页的说明,这冷却剂在魔法波动频繁的环境下,几十天便是极限。若是有熊孩子好奇直接对其施法,则当即失效,当然这一点和地球的各种家电是一样的,再皮实耐用的东西也不是熊孩子的对手。

焦明没办法,只能摇头,而谈话的节奏也顺势被伊思女士掌握。二人又对冰箱的其他几个缺点讨论一番,焦明虚心地拿出纸笔一一记下,心中盘算着这份东西该收鳄鱼领冰箱生产厂多少钱。最后问题落到一个关键点上:电源。

“这东西一定要接这种空间输电铁片法阵吗?魔法灯的储能池不行吗?”

“绝对不行,魔法灯的储能池完全不够看。”焦明大摇其头。

伊思女士却是皱起眉毛,问道:“那么顺便确认一下,购物单上的那些家用设备,是否也是如此?”

“当然。”

“还好发现及时,否则就要让那些人买一堆用不了的摆设,到时候还不知会被怎样数落呢。”伊思女士拍拍冰箱外壁,一脸庆幸,“那么再聊聊这个供电的问题吧,不如再让他们每家买一套人力发电机如何?”

“再配个至少四环的水系魔法战士?这就太贵了。”焦明完全不看好这个计划,心中却隐隐有了个想法。

“那么你这个空间输电铁片法阵又能支持多大的范围?”伊思女士很快有了新思路,并与焦明不谋而合:“若是把发电站放在你这里,出售这些电能似乎也是个不错的财路。”

想到自己的便宜师傅艾米丽,焦明一拍大腿:“做得!有效范围与抗干扰能力都不是问题,我有信心研究解决。”

聊着聊着又发现了一条财路,焦明心情大好,不过这份愉快很快被心底的一个声音打破,却是沉默者人格突然发话。内容有二,一是请代问询问青雾药剂在红山王国内的扩散进度,二是向伊思询问红山王国关于气候与自然灾害方面的情况,年份越久远项目越全面越好。

…你怎么不自己问…

…把你踢下线有些麻烦又非必要…

…好吧,你赢了…

正常人格对这种直白一阵无奈,却只能如实转达。

前一个问题也是伊思女士的一块心病,从未放松关注,将所收集来的情报一一道出,总结起来就是快速恶化。

“……青雾药剂的市场也正如你预测的那样,诡异地快速膨胀着。一些与我有旧的家主虽然来观看了几个小纨绔的戒断反应,却仍旧在巨大利益面前保持沉默。”说到这里,一脸失望地摇摇头,却毫无气馁之色。“不过清水城内,已经有人意识到问题,有老工匠堵在青雾药剂专卖店门口,吵闹其教坏了自家后辈。我准备将这些人组织起来,试试街头宣传。”

至于后一个问题,伊思却是一脸莫名其妙,前后两个问题极不搭边,严重性也是天壤之别,就仿佛刚挠痒痒与架在脖子上的利刃相提并论。“你问这个干啥?”

“我也不知道。”正常人格焦明指了指脑袋,暗示意味明显。

知晓焦明精神分裂病症的伊思女士不再深究,并未重视之下只是简单回答道:“一直是这样,没什么变化。”

焦明沉默片刻,两人格心中交流几句,开口问道:“红山王国有没有专门收集过气候资料?并放在图书馆或是皇室档案室内。若是没有,诸如历年的粮食产量这种也行。还有境内出现地震,台风,泥石流,洪水泛滥的话,虽不指望你们能有闲心赈灾,至少当地领主也该有一封诉苦信才对。”

待问清楚什么是‘气候资料’后,伊思女士摇摇头,“谁会闲得无聊去收集每年下了多少雨水?至于粮食产量记录倒是有,但别期望多么准确。而泥石流与洪水我知道,地震和台风又是个啥?”

焦明眨巴两下眼睛,确认这不是玩笑后,先是大为感叹这片土地的幸运。台风这种东西受到诸多条件影响,有些地方真的几十年遇不到,比如地球南美洲与非洲西海岸,而有些地方每年都会被洗礼几遍,比如中国和美国东海岸。而地震也差不多,非断裂带并不常见,伊思不知道似乎有情可原。

但马上发觉一个不合理之处,伊思名下可是有船队的。而大海之上气候多变,王国之内商船队历史悠久数量众多,怎么可能没有关于台风这种暴烈天候的传言或记录。再次详细描述一番,却仍旧得到否定的回答,焦明耸耸肩,决定按照沉默者人格的要求,找一个更为博学的家伙问问。

伊思女士想了想,给出一个清水城内的地址,表示这是城内比较好说话的博学着,对诸多贤者之学皆有涉猎,也许帮得上忙。

正事聊完,二人叙说几句闲话玩笑,焦明猛然想起一样与冰箱配套的东西,先与伊思卖了个关子并将她送到建设中的小纺织作坊开始体验生活,然后吩咐厨房制作水果羹汤,冷却后分装木盒,插上木棍放于冰箱内。

而晚餐时分,这简易的水果冰棍果然受到大家的好评,连吃三根的伊思女士对冰箱的评价再高几分,表示只凭这冰棍制作,冰箱绝对是最抢手的家用电器。

两日后,已经离不开水果冰棍的伊思女士带着一台连上新版的空间输电法阵的冰箱上船离开,当然还有纺织作坊体验生活所获得的四枚铜币,虽然没什么鸟用,却也是个不错的纪念。

而这一批新的普通人劳力已经适应了工厂的集体生活,甚至还带着几分感激庆幸,只要干活便吃喝不愁,这可不是经常遇到的好事。至于那些低环魔法师却还有几分不满,主要因由非是薪酬,而是与普通人差不多的待遇,不过在诸多鳄鱼领中环魔法战士的威慑下,只是口头抱怨,不敢手上怠工。

又过了几日,沉默者人格难得出来,带上蝶哒去清水城拜访了那位博学者。具体谈话内容正常人格本是微微好奇,询问沉默者人格无果,询问蝶哒却得知其被下封口令敢说出来后果自负,顿时变成‘十分好奇’,却只是暂时记下,没有为难蝶哒。

而紧接着便是鳄鱼领长藤镇传来消息:购物大楼准备就绪。焦明立刻传送到伊思女士府上爬山虎标记所在的庭院内,在仆人怪异的目光中被引进厅堂,却见伊思病猫似的躺在椅子上,劈面而来就是一句气势汹汹却又虚弱无比的叱喝:“你个混蛋,还好意思来见我?就因为你的水果冰棍。十八岁之后,老娘就没这么疼过。”

焦明愣了愣,才明白这是生理期的问题,苦笑一声,诚心实意的道歉一番,然后说明来意,“大姐你这情况,还去吗?”

“不去怎么行,就你这两下子待人接物的手段,必然把事情搞砸。”

伊思女士因为痛苦,免去了惯常的礼仪规矩,而这份坦诚直言却让焦明十分舒服,非是受虐癖好,而是终于感觉到自己所接触的,是个有喜有怒的寻常人,而不是一个看不清深浅的脸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8章 文痞误国一

红山王国参观旅游团兵分两路之下,一部分人去工厂与居民区参观,一部分人去购物大楼顶层于惊叫声中疯狂下单或是石台区那边的娱乐城玩耍,两天的日常安排很快结束,却无奈得知传送阵有小故障,明日即可恢复。

当然这是借口,其实是焦明还在头痛之中,勉强将办‘正事’的人传送去鸟喙镇之后,不得不躲起来修养。因伊思女士随行离开,失却统辖压制的这群妇人吵闹起来太折磨人。

次日焦明从藏身处钻出却从蝶哒口中得知,昨晚冰莲少领主出来救场,与这群带来几十套家用电器订单的妇人们叙谈许久,还放了两场电影,这才将她们安抚下来。

盯着蝶哒稍等几息,见她没有多说一些的意思,心中思绪百转的焦明纠结犹豫片刻,终究没问出口,摆摆手表示开工。命蝶哒将人请过来,焦明则是大口灌下魔瘾药剂,启动藤蔓传送法阵,追上先头部分来到鸟喙镇。

“这就不行了?亏我当初还以为你会很持久。”刚一汇合,伊思女士便笑着开黄腔。

“谢谢关心。”焦明没好气地反问。“倒是你,下面不疼了?”

伊思女士轻哼一声佯作娇嗔,却是并未在意,关切建议道:“最后的返程不如让他们随船队如何?虽然会招惹些诟病,但真怕你累死。”

焦明仔细感受一番自己的状态,只得出三天前‘用力过猛’的结论,照比于肌肉拉伤的情况,也不觉得多么严重。“谢谢你的好意,但还是尽量按照事先宣传为好。只要少量多次,我还坚持得住。”

“你确定?”伊思女士惊讶问道。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伊思女士无法沟通气系魔法媒介,但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毫无疑问,焦明这样的传送能力已经堪比八环,而以五环初期达到如此效果,除去魔瘾药剂与精妙传送法阵辅助之外,当还有其他‘小秘密’。虽然确信这一点,但盟友身份让伊思女士暂无探究的打算。

“完全确定。”焦明拍胸脯保证,但自信的微笑立刻转为苦相,抚着微痛的额头道:“当然休息还是必要的,我这就歇了,一切交给你。”

伊思女士确认过所谓‘少量多次’的具体分拨标准,又叮嘱几句并借去蝶哒做助手才放焦明离开。

灵魂上的事情不论,身体上的疲惫当然是三个人格共同承受,所以被连带着头痛且没精神的疯子人格相当不满,与正常人格大吵一番,当然除了磨磨嘴皮子也没有其他结果。四日后,当最后一批参观旅游团于传送阵内消失,正常人格焦明长长舒一口气,并在疯子人格的数落唠叨中意识渐渐昏沉,最后下意识的问道:“你觉得这样会有效果吗?”

…当然有…

于疯子人格的垃圾话轰炸中,隐约听到沉默者人格无比平淡的三个字,正常人格刚想微笑一下,却听到后半截。

…但还不够避免战争爆发…

……

当正常人格焦明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睁开眼睛所见却是一个陌生的茅草屋,愣怔片刻猛然坐起,感受到两种熟悉的魔法媒介才稍稍安心,差点以为自己再次倒霉的穿越了。

…喂,你们两个搞什么鬼?这是哪里…

…远足而已…

…普通远足会弄丢一条胳膊吗?…

发觉不对的正常人格不满地反口,却没有得到回应。沉默者人格当然不是‘哑口无言’,只是懒得多废话回应,而明白这一点的正常人格虽觉憋气,却也不会像疯子人格那样自言自语地喋喋不休。

稍稍感应一下传送网络,发觉身处的位置居然与神恩城传送点一样偏僻,仿佛鞭梢一般,需要经过两个孤立的传送点才能回到联合王国境内的网络区,不由得感叹这次‘远足’还真是远。再配合曾经见过的大陆地图,终于有个猜测:这里大概是南半球,且是大地母神教神权国国境内深处。

抬步出门,在茅草屋附近稍稍逛逛,却是一片阔叶林地,翠绿嫩叶于微风中互相拍打,因带着芽孢中的黏性物质,让声音中夹杂一丝‘撕开贴纸’的感觉。不过虽然环境音效不错,景色却乏善可陈,正常人格好心地询问内心事情是否办完?是否需要逗留?无果后耸耸肩,顺着传送网络回到男爵领,一出法阵房门便与路过的女仆询问情况,这才得知自己已经消失三天。

吩咐女仆先通知蝶哒在顶层办公室见面,再通知厨房做一顿大餐,这才慢慢踱步上楼,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看着眼前堆积如小山似的文件,无奈摇摇头。

…看在批阅文件不方便的份上,至少告诉我这胳膊怎么丢的…

并不意外地毫无回应,正常人格摇摇头,用单只右手配合浮空魔法,接着午后炽烈的阳光,开始如勤勉领主一般解决积压的案牍工作。没多久,敲门声响起,却是端着一大份午餐食的蝶哒。焦明解脱般长舒一口气,红山王国人用通用语写的官样文件,堪比让英语半吊子的印度人写一篇阅读理解的素材,完全是对考生生命的不负责任。

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听蝶哒转述,焦明总算了解这三天中红山王国内发生的大事小情。不仅改革派贵族队伍壮大,采用那套工业方案的呼声亦高涨三分,同时又一份关于禁止青雾药剂的建议书被送到国王案头,而按照伊思女士的原话,国王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感到振奋之余,却又想起沉默者人格的评价,真的不够改变战争的爆发吗?

听完外面的事情,打了个饱嗝,焦明又问道:“这三天,我们这一亩三分地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领地建设一切顺利,进展完全符合日程计划。”蝶哒微笑回答,十分地贴身女仆——或者说秘书派头,“只是魔法战士们要求加大冰棍的供应,且鳄鱼领发来信函,一是催促旅游的传送服务再开。二是小诗小姐询问何时可以带她的朋友们来沙滩度假。”

焦明想到又要公交车司机般没完没了地传送人往来,下意识打个哆嗦,赶忙在桌子上翻找,想看看灼杉那里还有多久完工,却听善解人意的蝶哒报出结果:“二十一天后开始真人传送测试。”

“呦呵,咱俩是越来越默契了。”焦明调侃一句,满意地点点头,“三天前,那疯子离开的时候,有交代什么吗?或者说,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

蝶哒摇摇头:“您在鸟喙镇休息一夜,第二天将我送回这里后,一句话没说就传送消失了。”

“一句话没说?”焦明确认问道,这样的行事作风似乎是沉默者人格再次难得地出来活动了。

“一句话没说。”蝶哒十分肯定地答复,又急切地补充道:“并不是上次不让我说的情况。”

既然如此,焦明也懒得多探究什么,转移话题,“伊思女士可有什么消息过来?”

“例行的情报通讯之外,一天伊思女士传来一封电报。内容很简单,运送粮食的船队已经从红山王国出发,请您确认鳄鱼领和特罗领的船队,并表示部分贵族愿意高价使用空间传送运货服务。”

焦明又是一阵头疼,却还是问道:“怎么个高价?”

“信中没写。”蝶哒摇摇头,继续道:“信的末尾,还邀请你去伊思女士府上一叙。而我不知您何时归来,也不敢透露您消失的情况,所以并未回信。”

“那么鳄鱼领与特罗领发货了吗?”

“特罗领的货已经全部上船,而鳄鱼领只发了三分之一,余下的正在加班生产。”

因为焦明在参观旅游团日常安排上的偏袒,先去鳄鱼领再去特罗领,采购额上自然产生差异,但鳄鱼领生产能力却比特罗领低。三天前看到账单的瞬间,焦明便有此预料,此时想来为了维护鳄鱼领的招牌,自己辛苦的同时也要请艾米丽师傅帮帮忙。毕竟下单之后长时间收不到货,用户体验是很差的。

想到这里,焦明对蝶哒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草拟回函。先是通报船队并应下空间传送运货一事,然后表示三天内便会抽空前去拜访,最后催促新一批人手——包括普通人与中环魔法师的运送。

待蝶哒润色誊抄完毕,焦明扫了一眼便让下属女仆漆封并送去楼下传送法阵,又与蝶哒闲聊一些杂事,却听说一件十分意外的事情,向来不喜修炼的萝花居然下定决心不浪费水系魔法天赋,撸起袖子跟着春雨女士开始了搬砖工作。

“不打架总归是好事。”革剑口中如此说,心中却不知道该不该称赞这种成熟。

“虽然不是跑路,但是可能会更加麻烦。”阎鸣仿佛是鼓足了勇气,直视着革剑的双眼说道。

“其他的都是小事儿啦。”

“我这次来魔都是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阎鸣语气郑重的仿佛求婚一样。

“你这个表情搞的我心里发毛,答应你就是了。”

“陪我玩efht。”

革剑收起了轻松的表情,沉默了下来。

旁边饭桌的一个女生噗的笑喷了出来,小声嘀咕着,隐约听见出柜、表白、大失所望之类的话。

阎鸣所说的efht是一款新出的游戏。

自从即时战略游戏出现之后,迅速风靡,电子竞技也随之蓬勃发展,在其巅峰的黄金时代里,一位知名玩家使用一款名为‘战争诡计三’的游戏自带的地图编辑器,创造出了第一代的moba地图,然后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席卷全球。

之后各大游戏公司跟进,各有特色的同类游戏相继出现,各种国际性的电子竞技大赛的奖金也不断推高,单就奖金一项已经不输于传统的大型体育赛事。

革剑对于现在的电子游戏了解很少,但是上网休闲的时候也看到了efht的宣传广告,并不陌生。

白日的热气早已散尽,午夜的凉风吹起,革剑难以回答,气氛因沉默而冰冷下来。这时又有两个人来到了摊子,其中一位正是革剑毕设的助教,四下扫了眼已经没有空位,却发现了革剑,既然素无芥蒂自然过来拼桌。

革剑也没法拒绝,说了两句客套话,顺手从邻桌搬过空椅子招呼着坐下。有点儿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革剑和阎鸣在接下来都没有再提游戏。

助教姓赵,年近三十,去年刚刚结婚,普通的相貌略微有些兜齿儿。助教的朋友姓胡,瘦高个、小眼睛、额头上几个红疮十分明显。是助教的大学同学,在隔壁大学也当助教,但不是电子软件相关,而是一个偏门的生物学。

胡助教点了下酒菜和一箱子啤酒,赵助教大概是不好意思撵走二人,拉着二人一起吃喝。姓胡的几杯下肚之后就开始抱怨,先说当初考研的时候不该服从调剂,赵助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听这个话题,一边陪着喝,一边心不在焉的安慰。革剑和阎鸣很快就明白了另外二人喝酒的目的,借酒消愁而已,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顺着二人的话题闲扯。

姓胡的接着又抱怨工资少,家里母亲说他的书都白读了,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赵助教也熄了劝说的兴致,闷头喝酒。革剑看二人如此消沉,本想劝说一二活跃下气氛,一番搜肠刮肚之后仍旧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听得越来越烦,恨不得把啤酒瓶子塞进这家伙的嘴里,再狠狠砸一拳彻底塞住他的喉咙。

说话间姓胡的已经三瓶下去,话却越发的多了起来:家中长兄拿不出彩礼,处了好久的对象和别人跑了;某个堂妹没有嫁到好人家,被丈夫打;过年时候,家里养的鸡遭了瘟,不吉利。说完家里又说学校的工作:某教授脾气古怪,伺候不起;某学生是什么二代,挂科拿钱摆平;教务处新来的漂亮小姑娘和某院长关系不明……

革剑刚开始还觉得赵助教留下自己是碍于面子,说得几句之后就会留个台阶让自己二人离开,现在才发现竟是拉了两个垫背的。想及此处难免怪异的看来赵助教一眼,而对方也回以歉意的眼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9章 文痞误国二

由于焦明惯常的深入简出,少参与到红山王国上层的宴会之中,不经意间形成了神秘孤僻的形象。此时少数几个会说通用语且对改革方案推崇备至的人虽然认出焦明,却没敢贸然上前搭话,却是与同伴指指点点的悄声介绍着,互相传播之下,焦明就这样渐渐成为焦点。

吃到一半,感受到周围夹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焦明突然浑身难受,扭扭身子,想离开又觉得直接起身有些突兀,便索性放开心思,只当周围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傻哔,顿时轻松许多。

好在这种尴尬没持续多久,前院方向似有事情发生,人群缓缓向那边走动。焦明左右看看,咽下一种不知名水果站起身,依循经验,这种情况下随大流总是不会错过正事和赠品。果然,可以俯览前院全景的二楼露台上,一群人面带笑容的站成一排,唯一的熟人伊思女士站在正中靠左的位置,而一个身穿贵族服饰的帅气青年男人正在最前位说些什么。

焦明听不懂,但看周围人的神色似乎很激动兴奋,特别是一些少女与少妇,也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埃文那张俊朗帅气的脸,不由得骂一声小白脸。很快,在一阵欢呼声中,另一位双鬓染霜的中年贵族走上前位,压压手待众人安静下来,开始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进。甚至于不知所云的焦明都从此人的表情与语气中,感到一种感染力,凭空生出一种拼搏奋斗的冲动。

暗道一声厉害,焦明不想再受影响,移开目光四下乱瞟,却在角落餐桌处看到一对双胞胎小女孩,八九岁年纪的娇小身材,因一模一样而更显可爱的面容,还有严谨守礼的端正坐姿,如果再能带上纯真笑容的话,完全就是两个奇装异服的年画娃娃。

而焦明的目光自然引起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并没有无视或傲慢的偏过头,却是礼貌的微笑点头,毫不却场。焦明回以一个微笑,自觉移开视线,以免被当做无礼之徒或特殊癖好的家伙。

不尴不尬地等着中年贵族‘废话’完,却见哪位帅哥再次说几句,又有另一位贵族上前‘废话’,焦明瞬间想起经历过的无数个开幕典礼,敢情这红山王国也差不多。认识到再无浪费时间的必要,索性慢慢横挪步子,悄悄离开正院,寻到一位正张罗下仆上菜的眼熟老管事。本要托其告知自己的离开,却不想反被拉住,表示伊思女士传话你务必稍等片刻,有‘重要人物’召见。

又有重要人物?焦明虽然暗地腹诽,却还是重视这次会面的。想想红山王国王室庆典舞会前夜所会见的那个老头,再想想庆典舞会当夜谈了一半便被送客的老太太,决定采用一些更有礼且温和的方式来推销自己的上下议会政治改革方案。

不想让战争的悲剧上演,又自认非是雄辩之辈,加上多重的语言翻译徒增理解难度,巨大的压力与阻碍仿佛两张铁饼将他狠狠挤在中间。将几次心血来潮与蝶哒的对话练习回想一番,并强迫自己以此为基础打腹稿,但当第三遍腹稿的时候开始觉得胃痛,第五遍的时候想上厕所,直至第六遍腹稿结束腿蹲得双腿发麻,却只是放了两个响屁而已。

…你这样状态,只会将事情搞砸…

…滚蛋,还不是因为你挑起来的…

沉默者人格提醒的话语,却被紧张中的正常人格反呛回去。

…话说你今天一直没理我,怎么现在这样好心?…

…有个傻哔说过,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我是不信的。这不过是将‘必然性’押韵地套用到心理安慰领域。反向扒开漂亮的外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而正义不属于‘必然发生事件’集合,战争才是…

“战争也许会迟到,绝不会缺席?”正常人格焦明心中喃喃一声,却猛然闻到一股臭气,这才想起还在蹲坑中,连忙起身出门,却也察觉到沉默者人格的异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突然话这么多,有什么目的?…

…就今晚来说,是想让你的游说成功…

…这么好心?…

…就长远来说,当战争爆发的时候,免得你乱找借口,幼稚的以为再努力一些就会有所改变…

…你今天吃错药了?…

正常人格一时之间总觉的沉默者人格怪怪的,与平时大为不同。

…只是做个实验而已。提醒说完,你继续紧张下去也随意…

正常人格被噎得无话可说,待想到回击之言,却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反而自己憋一肚子气。好在这番内心的对话反而放松精神,让第七遍腹稿更为顺畅。恰好刚刚那位管事寻来,表示前面的演讲刚刚结束,请焦明去侧厅稍待。

焦明点点头,跟着管事来到侧厅,在其帮助下整理衣服,将空荡荡的左袖收拢腰间,这才端坐到侧位上。

仿佛考试中等待发卷的考生,焦明按照学生时代的经验,不断深呼吸,等了不知多久,进来的却只有伊思女士。而后者面对焦明疑惑的眼神,无奈道:“重要人物遇到急事,离开了。”

焦明先是有一种吐血的冲动,但盯着伊思女士有几分尴尬的表情,思虑片刻怀疑问道:“能听听是什么急事吗?”

“我个人觉得不提也罢。”伊思女士另一种方式直言出真相。

“那就算了。”呵呵苦笑一声,焦明摆摆手,“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睡觉了。你这也挺忙的,去招呼客人吧。”

“等等!”伊思女士连忙叫住,接着拍拍手,拉着门外走进来的两个小家伙与焦明互相介绍道:“这是坎蒂与幔蒂。这位是焦明先生。”

焦明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刚刚见过一面的那对双胞胎姐妹,纳闷道:“这是做什么?新的女仆,年纪太小了吧?”

伊思女士隐晦的瞪了焦明一眼,警告道:“从血缘来说,这是我的两位表妹,高贵的皇室血统,不要胡说八道。”

焦明松松肩,“不是伺候我的,就是让我伺候着呗?”

伊思女士气得翻了个白眼,却不得不承认这说法直指核心,解释道:“从今天起,这二位将拜在你的门下,以亲传弟子的身份。”

“你们搞错了吧。”焦明呆了呆,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你的表妹该难道不是土系?而且我才六环,不具备收徒资格。请我引荐给艾米丽还靠谱些。”

“这二位是气系土系双天赋,可惜都只有二环,这样的情况在皇室家族中遭到的尴尬境遇,你该能够预料。”伊思女士抚摸着两个小娃娃顺滑的头发,见焦明点头之后继续道:“而你的资格问题并不用担心,这一次参观旅游团的传送工作已经证明了你不弱于八环的能力,如此一来完全不必拘泥于一个数字。”

焦明皱起眉,正犹豫间,却听自己的声音用轻佻的语气问道:“这两个小东西,有王位继承权吗?多少位?”

…喂!你干什么?…

正常人格焦明于心中不满的大叫,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踢下线’,但仍旧无法习惯,每次遇到还是让人心情不爽。

…不干什么,你继续吧…

沉默者人格淡淡回答一句,回到惯常的不理人状态。

“并列七十二,你问这个做什么。”伊思女士并不觉得这有隐瞒的必要,毕竟也算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随便问问。”焦明嘴角抽抽,勉强露出个笑容。回想穿越之后的教师经验,教过鳄鱼领那群小家伙数学,也教过灼杉等人气系魔法,但说实话,并不喜欢这个工作,“确认一下,这是个命令,还是请求。”

“可以理解为不容拒绝的‘请求’。”伊思女士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相当俏皮的笑容,仿佛在报复刚刚焦明将两个表妹误会成女仆。

焦明转转脑筋,又问道:“那么最终教成什么样子有什么要求?”

“这……”伊思女士顿时迟疑起来。按照惯例这确实没有硬性要求,毕竟每个孩子的情况千差万别,若请个好老师便万事大吉就不会有纨绔子弟出现。但焦明这样直言问出,摆明是打算消极抵抗,这又如何是好。“虽然并无要求,但还请先生看在两个孩子未来的份上,悉心教导。”

“我脑子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想好好教,另外两个却未必答应,你要考虑好。”焦明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伊思女士沉吟片刻,终于道出实情,原来这两个小家伙也算是大人物们强塞的条件,目的就是建立一份师徒感情以拴住焦明。至于效果如何,没多有少。

而隐瞒没说的部分则是,若是几年后发展出别的感情也无所谓,焦明魔法天赋算是上等,而早婚早育这种事在这里算不得耻辱,二婚或改嫁亦然。反过来想,皇室之女,玩几个男人不必大惊小怪。

“这算什么?惯常不该给两个大美妞吗?你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焦明听后不满叫道。

“这是我的考量。”伊思女士拿出一副为你好的表情,“你和冰莲没掰扯清楚之前,胡乱横插一脚,冰莲记恨是一定的,搞不好以后你也会心生记恨。这可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你们两个年纪轻轻便进入六环,日后成就难以估量,‘不得罪’比‘讨好’更为重要。”

“冰莲进入六环?”

“王国最新的情报。”

“哪一系?”

“还不确定。”

“你们女人就对这点八卦事情上心。”焦明无奈吐槽一句,看向两个小家伙,忽然感到一种歉意,当着小孩子的面‘踢皮球’,太伤人心,完全不是个成年人该有的表现。“这两个听不懂通用语吧?”

“听不懂。”伊思回答,八卦男女关系方面且不说,关照小孩子方面,女人确实比男人更注重细节。

“好吧,既然如此,这两个孩子我收下了。不过顺便问一句,怎么说也是王室成员的专属魔法教师,这报酬该不会少吧?”

“对你来说也许看不上,但绝对是皇室子弟的平均价之上。”伊思女士事情办成,心情不错,笑着保证酬劳水准。又与两位小家伙叙话一阵,便将两只小手交托在焦明掌中。

“这就行了?没个仪式啥的?”其实焦明不喜繁琐,只是不适应两双清澈眸子带着好奇的仰望视线,没话找话而已。

“我还以为你会讨厌这些,就给免去了。”伊思女士仍旧在笑,却是因为焦明的一丝窘迫,“你喜欢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

“深得我心,免得好。”

革剑并不觉得自己的毕设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忽然之间明白了助教的意思:“那他现在算喝多了么?”

赵助教扯了扯嘴角道:“还差个十瓶左右吧。”

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的一声,傍边的阎鸣将一瓶啤酒顿在桌子上。革剑心中一凛,若论人生失意,阎鸣绝对甩出另外三人几条街,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抱怨个不停,多半是惹火了阎鸣。就在革剑以为他要开饰品开大爆发三杀的时候,却见其哈哈一笑,然后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和姓胡的聊了起来。不出十句话便已经称兄道弟,十杯酒下肚,话题由怨妇的抱怨变成了大丈夫的豪情。一句‘待得有钱之后,定要感谢前女友不嫁之恩’的话,将赵助教也钩起了兴趣,跟着举杯不停。

接下来三个人又唱又跳,直至后半夜三点多夜市将散的时候,阎鸣凭借一己之酒量,放翻了两个助教,看的革剑目瞪口呆。

“把他们灌醉之前,你应该有想过怎么处理吧?”革剑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两个大男人问道。

“好像没有。”

革剑默默的对后者竖起中指。

(3)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革剑想象中的麻烦。胡姓的助教虽然喝的不少,但是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在其含混不清的指路中,革剑和阎鸣将两个醉汉搀扶到了胡助教租住的公寓中。

房间面积很小,除去一床一桌只有一人宽的过道连接着同样一人宽的阳台。将两个醉汉胡乱的架上单人床之后,革剑和阎鸣疲惫的坐在桌子边,阎鸣还好,革剑已经是气喘吁吁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0章 文痞误国三

伊思虽然听不懂汉语,却也从焦明的表情语气判断出不是好话,早有预料之下立刻上前柔声相劝,手上甚至泛出凝构物的黑红色光泽以护住自身,毕竟六环水系魔法战士的力气可不是玩笑。

焦明被个女人拉住衣袖,虽然愤怒却远没有到达失控的程度,只是两三下将写着问题的纸撕碎,喘着粗气坐回位置,咬牙切齿地问道:“欺人太甚,这次的‘重要人物’是谁?让我好好记一笔。”

略作迟疑,伊思还是道出名字,毕竟今晚参与聚会的人不少,长期隐瞒毫无可能。

这里却不得不说焦明因文化差异产生的过激反应。通信笔谈本是雅事,在此方世界的上层魔法贵族中,也是相当流行时髦的。在伊思女士看来,这样单单留下三个问题便离开的行径,若对象是个无晋升希望的老年六环,完全无可厚非;但对象是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六环,便相当欠考虑,这才在语言行事上照顾焦明的感受以挽回一二,却也没料到焦明如此愤怒。

焦明直接将此人拉入心中的黑名单,余光中却看到旁边两个小家伙表情畏惧地挤坐在一起,姿势僵硬却保持贵族的端庄仪态,心中怜意大起。深呼吸并双手搓脸,换上笑容缓和语气,用半生不熟的红山王国语道:“别怕,不是你们的错,师傅在生别人的气。”

两个小家伙对望一眼,其中一个细声嫩气地引用贵族教条中‘抑怒’的部分劝谏,但说至半途便被另一个一手肘顶回去,然后二人齐声表示没关系。

焦明看得心中一乐,面容更是柔和三分,心情扭转之下,再无脾气可发,只是拉起两只小手,转头对伊思淡淡道:“我回去了,有事电报联系。”

“可这三个问题……”伊思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也只好耍些女人的手段,一脸为难眼泛泪光,摆出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面对这等故意显得拙劣的演技,焦明却是完全狠不下心离开,不得不承认,三十多近四十岁的干练女强人卖起萌来,别有一番杀伤力。而焦明这一瞬间的迟疑逃不过伊思的眼睛,立刻展开后续攻势,温言软语半拉半拽地将焦明安稳下来,并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这三个问题亦是我心中的疑惑,不如我们借此机会聊一聊,哪怕你敷衍我几句也好。”

焦明感受到大臂外侧的柔软,刚想抽出,却又对上伊思撅起的红唇,咬咬牙,还是选择妥协,“刚没记住。”

伊思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再次摸住一张纸递上来。焦明撇撇嘴,扫过问题之后发觉两张纸字迹一样且熟悉,正是伊思女士手笔,如此可以断定,那位牛哔哄哄的‘重要人物’根本是丢下三句‘口谕’而已。想及此处,绝无详谈的兴致,道出第一个问题‘敢问先生以为,国家是什么?’的答案:“统治者的统治工具。”

伊思愣了愣,抬笔写上。

这个答案写在政治书上,焦明还有印象,是以答得顺溜。第二个问题‘如何让一个国家长久存续下去?’却有些难度,思虑片刻,想起自家叔叔管理公司的心得,说道:“为所有人建立明确的上升通道和顺畅的下降通道。”

伊思继续奋笔疾书。

焦明目光下移落在第三个问题上,‘如何让一个国家强大?’,撇撇嘴暗骂一句这老货想得真美,却是想到若能吓对方个心肌梗死也是个不错的报复手段,微笑道:“人人为王。”

不过此言能否吓到某个‘重要人物’且不说,伊思女士倒是手一抖,差点将笔甩出去,“这……这叫什么话……不要乱说。”

“言尽于此,敢不敢转达,那位敢不敢看,就是你们的事情了。”丢下这一句,焦明不等愣怔中的伊思回神,抱住两个小家伙传送回男爵领。

……

接下来的几天,忙于各种改革派贵族事务的伊思女士却是百忙之中每日写亲笔信一封,以期待焦明对最后一个问题做出更改,并将三个回答扩展开来详细讲述。焦明对信中其他内容一一作答并催促第二批魔法工人的入场,却是只当看不见这一段。

同时,焦明也开始处理领地事物与参观旅游团的后续工作。先是这一对双胞胎的问题,思虑半天还是决定先交给蝶哒完成基础的通用语教育。然后是大幅度扩建发电厂与冰棍厂,并将留在特罗领鸟喙镇肉牛养殖场充当种牛而乐不思蜀的锤子拉过来拉磨发电,面对这畜生的抵触情绪,一番心灵指令加上兴建养殖场的允诺总算安抚下来。最后又将忙于各项气系魔法研究的艾米丽师傅请来,开始给购物团在鳄鱼领下单订下的余下三分之二货物做‘搬运工’,反而让这些东西先于船运到达清水城,与诸多家族完成交割。

顺带的,艾米丽也被水果冰棍迷住,几番交涉下来,以研究抗干扰高效率的空间输电铁片法阵为条件,获得了暖气安装的全部技术与每天半箱的冰棍配额,开始了大冬天吃冰棍的奢侈生活。

待将一切捋顺,书信往复几次而无果的伊思女士无奈转换思路,在信中郑重为新开刊的《工业报》约稿,题目已然定下,就是:唯工业以强国,一定程度上暗合了第三个问题。

没有当面色相诱惑,焦明岂能中此圈套,对这个似是而非的题目视而不见。向这几天特别蔫的疯子人格申请记忆查询,好不容易找到《劳动阶级宣言》,却只有前半篇,无奈狗尾续貂一下,再交给蝶哒润色,算是完成任务。

而三天后的清晨,传送网络便送来了还带着油墨气味的创刊号《工业报》。焦明翻了两遍,并不意外地没找到自己的文章,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只是发觉报纸也是个不错的情报源,便吩咐蝶哒以后每天,清水城、鸟喙镇与长藤镇的三分报纸送上。

待到中午时分,第二批劳工,包括近百人中环魔法师与二百多普通人乘船抵达河滩工地。按照伊思女士信中所言,这批中环魔法师中大部分是各大家族派来探听情况的,余下的则是平民出身寻出路的。

焦明却是懒得理会那么多,以‘受得了就干,受不了就滚,因背景身份而区别对待是想也别想’为主旨演讲简短一番,算是杀威棒与混个脸熟。然后统统交给春雨女士,言明不服从者的处罚上限是‘不留下终身残疾’,在一群人面面相觑中传送离开。

中环魔法师使用简陋的作坊式设备虽然能够生产,却太过低效。焦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除了等待毫无办法,此时又一批人员入场,心焦之下说不得只好传送到两处研究院再次加高悬赏。

于长藤镇魔法研究院告示板下正要回返之时,却听走廊尽头急促脚步声传来,扭头看去却是熟人——曾经的半个师傅:瑟蜜儿。也是就最初传授空间传送之法,并作为萨丁城法师塔常驻气系魔法师而停留在鳄鱼领的那个白头发大女孩。

“呦!瑟蜜儿小姐,好久不见。”焦明摆手打招呼。四目相对后,瑟蜜儿却是怯生生地顿住脚步不敢搭话的可爱样子,焦明不由得摆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问道:“你不会是忘了我吧,这太让人伤心了。”

“怎么会!”瑟蜜儿反驳一句,却又后退半步捂住胸口,问道:“你是那个好的焦明先生,不是坏的那个,不会摸我的……我的这里吧?”

焦明一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没爽到却惹一身骚,无奈道歉一番并赌咒发誓自己是好人。瑟蜜儿重复确认三遍,皆得到肯定答复,这才放下戒备,露出一个笑容,指着墙上的悬赏问道:“这个可以发去魔法师协会吗?”

焦明半张开嘴,暗骂自己犯二,怎么会忽略这个最显然的渠道。

瑟蜜儿却误以为焦明不同意,慌忙解释说自己在魔法师协会学习的时候,有一个特别聪明的火系魔法师同学,对研发新的药剂很有热情,甚至因策得到导师的称赞。焦明却是点点头,请瑟蜜儿联系,悬赏额不便,又交代几句道别之后,传送到蓝蟒王国首都城外属于艾米丽的法师塔,以更多水果冰棍配额请托艾米丽师傅在魔法师协会之中散布同样的悬赏。

从已然深秋的几个地方返回领地,焦明越发感到闷热,连吃几根水果冰棍稍解暑意,却发觉一时没得要紧之事,索性几处地方巡查一番然后回到顶层办公室,看到正在教双胞胎小姑娘通用语的蝶哒。

抓抓头发,虽然记得伊思介绍过,焦明却想不起两个小家伙的名字,急中生智以‘通用语对话练习’的形式套取出来,同时瞪了憋笑的蝶哒一眼,这才询问起进入新环境的二小可有什么不适应之处。

“想吃,冰棍。”叫做幔蒂的妹妹实话实说,而叫做坎蒂的姐姐受礼教毒害更深一些,打断妹妹的话,表示一切都好,谢谢师傅的照顾。

焦明嘴角一抽,自知二小来后其实并未多做关心,此时被个孩子用套话无意间挤兑,虽然老脸发烫,却也不会与小孩子质气。拉过两小,蹲下身子至平视角度,对姐姐坎蒂笑问道:“说心里话,想不想吃冰棍。不想的话,就只有妹妹幔蒂有冰棍吃了哦。”

姐姐坎蒂大眼睛转了转,权衡几息,却还是没能抵挡甜食的诱惑,“我也想吃,只是按照贵族礼仪,淑女不可以……”

焦明摇摇头,打断道:“既然你们现在的师傅是我,就听我的。我不喜欢那些过时的贵族礼仪,所以你们放松一些就好,明白吗?”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迷茫的摇头,却是没听懂焦明这番荒腔走板全是语法错误的红山王国语长句。而待蝶哒翻译完,两个小丫头再次对视一眼,还是摇头,表示即使拜焦明为师,也不能忘却皇室身份。

焦明愣了愣,确认蝶哒翻译无误后,对这两个‘小大人’似的小家伙越发有兴趣。也不急着改变两个小家伙的想法,只是让萝花翻找出两年前最初一代的空间传送通讯盒,并用半个下午的时间教会两个小丫头使用,稍作测试,只有二环的两人却能相隔近三四百米通讯,这可比闪鳞当初强多了。

欣喜之余,焦明也没忘物质奖励,一番互动下来算是完成了初次的师徒感情交流。

“这尼玛连个电梯都没有。”革剑轻声抱怨。

“没见过五层的楼安电梯的。”阎鸣边说边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打开,轻声念了出来:“《蚁群中的阶级—论超级个体的存在与阶级形成的因果关系》。大学老师就是不一样啊,看这标题就牛b。”

严格意义上讲,这两个人还不能用大学老师称呼,但是革剑也懒得纠正。“喝多了都一样!”革剑用左手按住右肩膀,微微转动,他从来没有照顾酒醉之人的经历,在刚刚扶人上楼梯的过程中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偏头看了看搂作一团的两个大男人,便想掏出手机拍照留念,但还是作罢了。

又回到了二人对坐的境地,气氛再次冷了下来,能和所有人聊的开的阎鸣却不知道如何再次回到几小时前的话题。

这并不奇怪,阎鸣关于游戏的请求并不寻常。在外人看来也是匪夷所思,要求一个一流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在毕设期间玩游戏,大概稍稍比要求正在复习高考的尖子生去参加中国足球联赛集训正经一点儿。

而且对于革剑来说就是强人所难了,革剑自从初中的时候被母亲堵在网吧之后,便发誓高考前不再玩游戏。上大学之后继续专心学业,而且母亲不断车轱辘话的说游戏的害处,革剑对游戏便是能不碰就不碰,实在是没必要惹母亲不高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1章 文痞误国四

虽然伊思女士坦诚自己与改革派中的话语权被剥夺,但作为最初联络各方的牵头人,自有一定影响力。果然直到灼杉负责的四株藤蔓配合版永固型空间传送法阵如期进行真人实测的这一天,清水城的《工业报》上再无‘伯尔爵士’的署名文章,甚至整体文风也渐渐务实许多。

不过正当焦明带领一众下属庆祝‘传送门’取得阶段性成功,并为两个勇敢的刚刚分别丢了大腿和胳膊的六环魔法战士治疗的时候,清水城却传来伊思女士的坏消息:她已经被彻底踢出改革派贵族的核心决策圈子。

于一众鳄鱼领魔法战士的大嗓门拼酒中,焦明一手鸡腿,一手伊思女士并不长的亲笔信,愣怔良久,而唯一的想法就是这群贵族真tm现实。

果然,第二天的《工业报》上,头版头条就是伯尔爵士的文章。先是近乎指名道姓地直言某些皇室派打入我方内部的探子已经被清除,是改革派贵族在工业化进程的道路上取得的又一次大胜。接着还算隐晦的提醒某些墙头草与秉持‘某些理念’的保守派认清形势,赶紧加入这个前途光明的大集体。

焦明撇撇嘴,总感觉这里列举的‘某些理念’有些眼熟,与蝶哒在生词与分句上掰扯一番后,不由得暗骂,这好像是在暗指老子啊。刷拉拉翻动报纸,却是在第三版,新开某某纺织厂新闻的下面,看到了自己前些天寄给伊思女士的文章。其中写明中心大意的段落,却正是所谓‘某些理念’的出处,且一字不差。

“指着和尚骂秃驴是吧?”焦明却是被气得笑了。侍立一旁的蝶哒却是没反应过来这是汉语,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恭敬确认道:“抱歉,您说什么?”

焦明懒得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将报纸上的两处指给蝶哒看,“给你个任务,以我的名字写个文章怼回去。就说这个伯尔爵士是个只会空口白话的傻哔,呼吁大家不要被带节奏,再从去年的手稿里翻出一些干货,作为敲门砖。”

“这……这能过编辑审核吗?”蝶哒不确定的问道。去年在鸟喙镇创办《洋葱报》的时候,蝶哒出力甚多,堪比半个副主编,‘禁言’对这一套玩法还是很了解的。

“这只是目标,你斟酌具体词句。”焦明见对方皱眉沉吟的样子,也明白这种宽泛的要求相当难办,笑道:“你也不用有压力,能过审有赏,没过审无罚。毕竟这种小事,不值得浪费精力。”

“下属明白了。”蝶哒躬身领命。

焦明又将另外两份报纸的各版大标题扫过。长藤镇报纸报道了昨晚传送门取得阶段性成功的消息,因发生在身边而看了头尾两段。《洋葱报》则因管理权的移交,越发失却‘每剥开一层真相都要流泪’的本意,多是些不疼不痒歌功颂德的东西。只是在第四版的角落,有一个鼓吹向外出口青雾药剂,换回粮食赚取利润的文章。

…你又出手了?…

…当青雾药剂配方公开的一瞬间,现在的情况已经注定…

…今天舍得多说几个字了?…

正常人格讥讽问。

…《工业报》上,那些改革派贵族的傻哔言论让我心情不错…

…说实话,你这样只旁观不说话,有点瘆得慌…

显然刚刚看报纸的时候,这家伙没有躲在心灵角落的‘刑房’内。

…自己想办法适应…

丢下这么一句,沉默者人格再无回应,大概是‘好心情’已经用完。正常人格无奈摇头,丢下报纸,带上新收的两个小徒弟来到灼杉负责的传送门这里一起做帮工,毕竟想来想去,这才是此时最紧要的项目,早些实现安全运营,将会产生重大的效益。

不过事情却没有想想中那么简单,灼杉愁眉苦脸,昨晚赶来见证法阵效果的艾米丽师傅亦然。

焦明先是将两个便宜徒孙介绍给艾米丽师傅,用小孩子的可爱笑容舒展开她皱起的秀眉,这才询问道:“法阵遇到问题了?”

艾米丽点点头,有些歉意地道:“一些完全没料想到的问题,这个法阵的效果恐怕永远达不到设计目标。”

“不会吧?昨晚挺成功的呀?”焦明大惊追问。昨天的传送实验中,考虑到鸡鸭的传送结果,特意选择了具备肢体再生能力的六环水系魔法战士。而结果也正如预料,虽然极力稳定空间通道内的环境,却仍有空间裂缝不受控制地随机出现。其中两个裂缝让参与实验者的大腿和胳膊不知所踪,接都没得接,只能空等。最后一个裂缝却是将实验者近乎腰斩,好在及时治疗且命硬,没得大事。

但相比于以往的传送实验,这已经是黎明前的曙光,按照焦明的经验只要进行一些微调,三五日内便可将空间通道完全稳定住,成为名副其实的‘传送门’。

“问题在于,这个法阵的材料不是铁片,而是活的藤蔓……”艾米丽再次皱起眉头,一边解释一边梳理思路,寻找可能的解决办法。

而焦明也渐渐明白了情况。其实艾米丽昨晚便完成了微调,传送阵却在今早又出现偏差,这才发现问题。此改版法阵不同于基诺大师的初版,材料从铁片换成藤蔓,虽然解决了亲和性问题并大幅扩大了空间通道尺径,却遇到另一个问题:活物不同于死物,是会变化的。

若将分处两地的传送法阵比喻成天平两臂,只有空载状态下绝对平衡才是个合格品。那么藤蔓的生长,就相当于不停的给法阵带来微小的改变。

焦明自己的藤蔓网络功能相对简单,传送电报也好,传送物体与人也罢,使用者以自身的气系魔法能力作为‘添头’,将这种不平衡弥补至最小,省力的完成工作。

此时这个四株藤蔓纠缠配合之下形成的传送门,就相当于扭结成天平双臂的四根铁条在持续且不均等的微微变长,每时每刻都在改变着天平的平衡性。若想实现无人主持的情况下自动完成空间传送,显然很难。

“……你与闪鳞那丫头的藤蔓还好,有水系魔法的加持,生命力旺盛,两边长势差不多。另外两株却是普通植物水平,麻烦得紧。这边刚刚移植不久,与鳄鱼领那边的主支干相比,从气系魔法的效果来看,生长速度至少差三倍。”

“可否每天都对法阵做一些细微调整?”焦明听完讲述,建议道。同时心下稍宽,这个组合而成的法阵至少在效果上已经比自己的传送网络高出不少,传送人员两地来往已经省力许多。

“能完成这种计算的没几个人,且即使是我,也算了三天,如何天天调整?”艾米丽没好气的道。“而且这么远的距离,稍稍偏差就是几道空间裂缝,除了六环以上的水系魔法战士,谁受得了。听说你还准备让鳄鱼领的小娃娃们来此度假,每天调整一点这种办法,如何让人放心,亏你说的出口。”

冷场片刻,同样苦着脸的灼杉开口建议道:“实在不行,就像我和青虫的藤蔓用铁片代替吧。”

“你当不同材料组合在一起构成法阵是那么容易的吗?”艾米丽语气再提高三分,显然是被这种‘基础问题’激怒。

没接受过正统气系魔法师教育,只会用空间传送挖矿的灼杉确实不知道设计混合材料的法阵容易与否,却也知趣儿的不接腔,犯错的小学生一般缩缩身子诺诺点头。

其实宽泛来讲,埃文的特罗领借用焦明藤蔓传送网络的时候,都是在房间正中杵着个大铁箱子,也算是一种不同材料的混合法阵。但相比于周围扭结在一起的四株藤蔓,这种简单套用叠加就仿佛汽车发动机功率不够,无奈用两个来凑,在发动机设计大师眼中,这根本是邪道是一种羞辱,而且附带而来的机械传动问题只会更加麻烦。

焦明上前哈拉几句和稀泥,缓和过气氛,这才问道:“那么每日精心修剪如何,虽然会有点不舒服,但可以忍。”

灼杉也跟着点头,这几年的使用经验中,再小心呵护也会有所损伤,但植物的生命性质让其对灵魂主体连带产生的痛楚只和宿醉或休息不好差不多。

艾米丽先是点头,却又摇头:“长度固定,但粗细变化的影响还在,不能完全消除空间裂缝。若是对粗细也动刀,你们该真的受伤了吧?”

焦明犹豫片刻摇头表示不会,而灼杉却是猛点头,情况不言自明。气氛再次沉默,三人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最后结果是慢慢想办法,这传送阵只能在有人主持的情况下凑活用。不过这样一来,焦明也算从藤蔓传送网络上解绑,以后,不怕损坏的东西直接丢进去,而人员往来的任务统统塞给灼杉。

正事谈完,焦明又询问与家用电器配套的抗干扰远距离空间输电铁片法阵的研究进度,却被拿出师傅尊严的艾米丽敲头,质问‘你敢催我?’。焦明无奈认怂,并得到‘快了’这样的回答。接着拉过一直旁观的两小,代为讨要见面礼。

艾米丽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焦明的小心思,手腕一翻,出现一本拳头厚的硬皮书,“这是我最近整理出来的心得笔记,当做见面礼绰绰有余,而讲解给两个小家伙就是你的作业。我会定期检查的。”

焦明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赶忙找借口说两人的语言还不过关。艾米丽抱抱两个小姑娘,简单丢下一句‘那是你的事情’便传送离开。焦明想想便也释然,这笔记大概本就是给自己准备的,余光中却看到灼杉用渴望的眼神盯着手中之物,不由得摇摇头,感叹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你知道我的性子,能告诉你的一定会说。”

灼杉讪讪一笑,连声道谢。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焦明回书房翻阅新到手的笔记,临近午餐的时候,将蝶哒的初稿看一遍,虽然大致读得懂,却也感觉不出这通篇的红山王国语言辞细节上犀利与否。索性直接定稿,送去清水城据点。

下午时分,清水城据点传来回讯,报社那边已经给以肯定答复,明日二版。焦明愣了愣,感觉自己可能中了激将法,顿时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晚餐时分,清水城据点再次传讯,伊思女士邀请。

焦明想了想,遭到如此近乎背叛的待遇,那女人心情定然不大好。而这次会面,逃不出几种情况,一是与自己商量再起的计划,二是发泄情绪同骂无良,三是寻求好友的安慰。前者公事公办毫无压力,后两者搞不好就可能滑到奇怪的方向去,而对方可是新招赘了一个小帅哥的,积年的道德教育让焦明顾虑重重。

“游戏的事儿先说说情况吧。”革剑率先开口,“也许有其他路走。”

“帝都一个朋友的消息,半个月后,有个不知道什么二代的家伙准备组个战队,而且是依托工作室的那种。”阎鸣用酒后略显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我准备去试试。”

革剑微微点头,最近各种电子竞技的新闻很多,对于阎鸣来说也算是一条出路。“我能做什么?”

“首轮的海选问题不大。后几轮的随机车轮战我没有把握,更糟糕的是我已经过了电子竞技的最佳年龄,可能需要前三名才会有机会。所以你得当个托儿。”

“嗯。”革剑明白了阎鸣的情况,“让我当‘托儿’是个好主意,但是我恐怕托不住啊。”

“电子游戏也是需要天赋的,我一直认为你有这种天赋。”阎鸣直直的盯着革剑。

“我应该道谢吗?”革剑对于这样的夸奖不以为然。这时胡助教打起了呼噜,声音还不小。革剑看了看挂钟,已经是凌晨四点,便觉得一阵困意袭来。革剑并不嗜酒,所以没有多饮,现在并无醉意,起身转进洗手间洗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2章 文痞误国五

伊思女士也不在此言真实褒贬上深究,只是解释清楚了自身的尴尬情况,身为工业计划的发起人之一,却没有领地领民以兴建工厂。就仿佛一伙人相约同练一门武功,却有一人缺经少脉形同废人,‘被淡出’核心圈子也属正常。

焦明点点头,勉强接受这个说法,见对方越说越难受的模样,便想夸赞两句缓和过气氛,再道出心中疑惑。却不料伊思女士嘴角抽抽着摆摆手,打断道:“少扯这些没用的,那些狗崽子夸得比你好听。而且我也没那么‘忠心’,只是下不去这艘船而已,否则老娘早跑到对面去了。”

酒精饮料的作用不容小视。平时的伊思女士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即使意思相同也会十分隐晦委婉。

这种反应出乎预料,不过焦明却听得却是十分顺耳,甚至有一种在大学寝室熄灯后骂骂咧咧开卧谈会的感觉。微微一笑,也不再拐弯抹角,“我们闹腾得这样大,国王没表态就是一种默许。既然如此,你何不向王国申请一小块土地,半个男爵领也够了吧。”

“若我不是王室旁支之女,这路倒是行得通。”

“那么为何选择我这里?相信那些踢你出圈的家伙中,该有未表态者,也有暗中招揽者。”在焦明想来一个有见识有人脉,且名下有船队的年轻土系八环,没人会真撕破脸。这次改革派贵族核心圈耍这一手,也只因工业化进程上的理念不合,抢到‘话筒’便该点到为止。

“当然有。但去你那里则是昨晚第一个跳进脑子的念头,你这样突然一问……”伊思女士沉思片刻,缓缓抬头直视焦明郑重道:“一半是不想矮他们一头,还要应和他们吹嘘的言辞。另一半则是觉得他们蠢。

不得不承认,原本在我看来,这些长辈同辈都是‘能人’,但自从遇见你,特别是在特罗领与埃文还有几个人聊过之后,只觉得他们就像木桩一样迟钝弱智。”

“真是不胜荣幸。”焦明先是道谢,接着歪嘴提醒道道:“虽然也承认埃文那白眼狼了不起,但我被他和另一个人格合伙坑得很惨,听到这个名字就不爽,请务必不要再提。”

伊思女士扑哧一笑,回到正题问道:“那么你打算收留我吗?”

“别说得那么可怜,我可是欢迎还来不及呢。”焦明哈哈大笑,伸出手去。

伊思一愣,待听明白解释,却是握住焦明的手不放,还轻轻揉捏。直至焦明尴尬的表示可以了,这才娇笑这放开。接着二人商量行程,伊思表示说走就走,焦明不知怎的,却问起带不带那位帅哥小丈夫。

“你吃醋了?”

“只是关心一下员工的婚姻生活,防止因心情不好而怠工。”

“那就带着吧。”伊思想想,轻描淡写道:“最近家里也催着我生孩子,赶紧完成任务堵住他们的嘴也好。”

焦明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这种将男人视作‘生育工具’的彪悍言论,只好将之归类于文化差异,挠挠头发哈哈一笑。“考虑到您的身份地位,再给您一些仆从的名额,今晚就直接传送到我的领地。”

“一言为定。”伊思女士对侍立的管事等人摆摆手,命他们出去收拾东西并招呼仆从,待偏厅内只剩下四人,这才另起话题,却是前些天‘重要人物’留下的的关于王国万事永昌的三问。

“你给那老货看了?”

“只前两个。”伊思女士并没有纠正言辞上的不尊重。

“他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只是再问第三个问题。”伊思女士摇摇头,“而我等了几日,只说没有回答,并没敢将‘人人为王’交给他。”

“那你这次是想我换个答案?”

“非也,从那位的态度判断,已经对我们的改革没有兴趣了。”伊思女士顿了顿,坐直身子郑重道:“只是我个人出于好奇,想听你解释一下,并就此聊一聊。”

焦明稍稍整理思路,解释道:“这回答看着唬人,其实简单。所谓‘王’不过是统治者的一种称呼,而‘人人为王’,说白了就是让每个人都成为统治者。”

“每个人都是统治者,都是‘王’,谁又是被统治者,谁又是臣民?”

“当然我当时心中有气,稍稍替换了下概念,想吓死那老货。”焦明讪讪一笑,坦诚私心并继续道:“在我看来,统治者是涵盖‘国王’这个含义且更大更宽泛的概念,而这样说也是便于你们理解。而你疑惑的关键点在于没有领会到,统治者这个概念与被统治者这个概念并不冲突。

一个人既是国王又是臣民,这听起来很怪,但你仔细想想,国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那些九环之上的强者真的可以说杀就杀?那些贵族世家真的可以说灭就灭?由此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国王也是有所‘服从’的。

再将国王代换成统治者,也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与范围上,统治者统治着别人,而在另一种程度与范围上,统治者又被别人统治着。对‘国王’来说,前一个程度与范围比后一个大许多,对我们来说,两者半斤八两,而对底层民众与奴隶来说,前者小近乎无,后着占据全部。”

伊思女士想了一会,问道:“既支配别人也服从别人,这确实是我们魔法贵族所处的状态。但我想象不到平民与苦力是如何支配别人的,你是指他们自己的妻儿?但这些妻儿又去支配谁?”

“有两点你没搞清我的意思。首先我所谓的‘统治’,包括但不限于社会制度上因身份而下命令时产生的支配与服从,还有一种‘顾忌’的含义。国王要顾忌所有臣民的感受,你我也要顾忌家仆管事的感受,平民苦力也要顾忌妻儿的感受。如此一来,便在一定程度上被比自身弱小的人‘统治’了。”

伊思摇摇头,反驳道:“国王可不会顾忌奴隶的感受。”

“那么我们在脑内做个小实验,如果国王下令杀死王国内所有奴隶并立刻完成执行,接下来会如何?”焦明话一出口,自己便想到了几个漏洞,又补充道:“这只是个小实验,请不要无聊地在已知条件上做文章。”

“新购入一批也不行?”

“我稍稍改一改,国王下令于红山王国境散播奇怪的疫病。所有奴隶,原有的也好新来的也罢,瞬死。”

听闻如此可怕的疫病,三女皆是打个哆嗦,伊思女士更是一巴掌轻拍在焦明手臂上,“别说这么吓人的东西。”

“抱歉抱歉,领会精神。”焦明理解这种避讳态度,麻溜道歉。

大约五分钟之后,伊思终于在脑内完成粗略的推演,并得出的结论:“各大魔法家族会因为领地内农业的巨大损失而极力阻止国王下达屠尽奴隶的命令。”

“这亦是一种顾忌。”焦明耸耸肩膀:“虽然是几十万条人命换来的,但几十万分之一再小也是个正数,是大于零的。”

“我看没差别。”

“你数学一定不好。零与大于零可是存在本质上的区别。”焦明见对方仍旧不以为然的样子,还是决定画一些大饼。从桌上果盘中挑出一种汁水多的,沾湿手指于桌上画出一个坐标图。横轴从国王至魔法贵族,再从无魔法天赋的家族成员至平民至奴隶,纵轴从零至一百。再将刚刚说的两种范围标记其上,两条柔和的曲线交叠成一个叉。

“这倒是清晰而直观。”伊思赞了一句。焦明则是笑问道:“那么你以为人人为王的时候,这条线该是怎样?”

伊思并不笨,稍稍思考便在坐标图中划出一条水平线,却又皱起眉头,无法理解这条自己画出来的果汁水渍。

焦明嘿嘿一笑,“恭喜你窥见了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愿景。”

“人人平等吗?”伊思喃喃重复,却又舒展眉毛,瞬间判定这只是个笑话:“若是我与国王平等倒是不错,若是让我与奴隶平等,我是要杀人的。”

“所以那时候既无国王,也无奴隶,只有同一的身份:国民,同一的地位:统治者。”

“平民?”

“是国民,不过你暂时这样理解也行。”

“这是你的目标?”

“我认为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而我的目标是让它尽早实现,且过程中少些牺牲,少些痛苦。”

“你看起来不是开玩笑,但我完全无法想象。”

“多锻炼身体多吃水果,少喝酒少吃肉。你若能活到七八十岁,可能会看到个影子。”焦明微微一笑,问道:“如何,有没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完全没有。”伊思摇摇头,“你这样子突然摆出一套东西,哪里会有效果。你若想用这套去招揽人的话,我推荐你去学一学演讲这一门课,是历任国王与几大公爵家族前十号顺位继承人的必修课哦。”

对此焦明并不意外,画个图就能收拢忠心的部下,简直比‘虎躯一震’还搞笑。又对伊思的建议犹豫片刻,还是拒绝,“算了。那种轻易被慷慨激昂的演讲所左右的人,必然也会被更加有煽动性的说辞裹挟走。那门课程是忽悠人的技术,却不是寻找革命同志的方法。”

“哦?那我算不算你的革命同志?”伊思女士坐得再近一些,笑问。

“你与我,现在阶段,大概都算是统一战线吧。”焦明将自己排除在外,只因自问此时没有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勇气,老虎凳辣椒水走一遍,绝对什么都招供。

伊思则是惊讶问道:“如此说来,这世界上岂不是根本没有‘革命同志’?”

“很快就会有了。”焦明在心中补全下半句,‘就在你们的工厂与农田中。’

既然焦明自承不是革命同志,伊思女士对这个称呼与露出冰山一角的这套理论皆无兴趣,娴熟而自然的岔开话题,询问自己今后的工作。焦明也顺势封了几个厂长过去,并表示这就是工厂的一把手,在工厂内部事务上,具有高于领主的话语权。

“听起来诱人,但何为‘工厂内部事务’的可不大清晰。”伊思也算在商业合约中摸爬滚打过,对这种范围模糊的词汇分外敏感。

“那就在今后的合作中慢慢理清,毕竟你的工厂还没个影子呢,头疼这些太早了。”焦明哈哈一笑。

二人又说了些闲话,这才终于有人敲门,进来的管事恭敬表示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焦明刚刚在屋内便听到外面‘叮叮咣咣’响个不停,但此时看到大厅中的阵仗还是一阵头疼,轻声道:“要不,咱减一点?”

“既然我是厂长,而我的随行人员与物品显然属于我的个人事务,自然属于‘工厂内部事务’,您觉得呢?”

“逻辑清晰,没毛病!”焦明暗叹一口气,挑起大拇指,自认倒霉。喝下大半瓶常备的提神魔瘾药剂,半途在清水城传送点中转,这才将大堆行礼和仆从,以及那位小帅哥传送至男爵领。

不过紧接着,焦明便有些后悔,只因接下来布置房间的时候动静太大,完全瞒不过人。而同为八环的春雨见状,当然气不过,揪住焦明要求加薪。作为起因的伊思女士不仅不解释,却在旁边拱火,二女你一句我一句渐渐配合默契,再次从焦明这里榨出大量好处。

但很快,焦明又窃喜起来,只因凝构物的优异性质。经过简单测试,伊思女士的黑红色土系凝构物足有十立方米,不仅可以随意变形且定型后硬如钢铁。而在持续时间方面,软泥状态最是省力近乎永远存在,而发生变形与维持硬度都会产生损耗,最硬的状态只能维持小半个白天。

这种性质难免让焦明产生联想,而二婚的伊思亦有预料,毫无避忌的公然抛媚眼,目光下移并询问焦明想到了什么。

焦明干咳几声,答曰,当然是适合做验证用机械模型。伊思笑骂一句假正经,让在场听得懂通用语的人都露出一种‘过来人’的笑容,焦明无奈拿出领主剩余不多的威严,提醒大家广开思路,想想如何将这材料应用到领地建设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3章 文痞误国六

围观凝构物测试的诸多闲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靠谱或不靠谱的想法纷纷出炉,焦明一边听着一边与伊思确认些细节。最终综合大家的想法,暂定两个方向。

首先是配合鳄鱼领魔法研究院的轻重工业生产线设计与改进,毕竟做出钢铁样品件再回炉熔改,周期太长。而这样一来,却是比特罗领的魔法研究还先进半步,那边只有几个兼职的土系七坏,凝构物的特性也很普通。

其次是生产方面,包括刚扩建的纺织作坊,还有图纸上的其余轻工业工厂与混凝土搅拌站皆划入其名下。也算是最大程度激发伊思的工作热情,毕竟从另外两地的生产经验看,为免耽误生产进度,许多耗损严重的部件还是采用凝构物为好,不必三五日便停产拆机更换一次。

至此,加上自带的商船队运输业务,伊思女士成为领地内唯一商业公司的总裁,名副其实的第二号人物。再考虑到其八环的个人实力与王国内的人脉关系,于焦明这小小男爵领地内,客气一点说是喧宾夺主尾大不掉,恶毒一些说是鸠占鹊巢也不为过。

但焦明却是丝毫也不担心,这男爵领地不过是蒙骗而来,全仗国王的一纸文书,根基并不牢非久留之地。毕竟工业计划成败与否,都可能稀里糊涂被收回领地踢出国门。若是侥幸站稳脚跟,伊思女士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是最可靠的盟友,再绑得紧一些即使导致领地内一部分力量不受控制也可以接受。

事情就此定下,接下来几天里,伊思女士高高兴兴志得意满的开始自己的厂长职业生涯。且看其对生产经营各个环节都想插一手的样子,焦明亦很满意,庆幸手上的杂事再轻三分的同时却总有一种既视感,琢磨良久才想起爷爷家的大黄狗到了新地方便四处撒尿标记的情景,憋笑之余自不会漏出半字。

而随着伊思女士对纺织作坊运营的亲身参与,再时不时与焦明请教一二,结合当初在鳄鱼领和特罗领参观所见,对作坊的诸多方面都有了深入的理解。那么自然而然的,更加认为《工业报》上文章过分夸大。

“怎么办?”又是一天早晨,领主府顶层大书房内,伊思女士愤愤地将报纸摔在桌子上,对着焦明问道,“我们总不能看着他们就这样瞎说,一两年后定然达不到这些许诺,我们改革派岂不成了魔法贵族中的笑话。”

“我们前天寄过去的文章和信函皆是石沉大海,还能如何?”焦明耸耸肩,虽然没有办法,却也不像伊思那般焦急。只因与王国内的魔法贵族家族没有接触,被指摘也没有实感,轻易便可当做耳旁风。“把你送去清水城,挨家挨户的拜访游说?”

“这……恐怕无用”伊思犹豫片刻,还是摇摇头。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先是游说各大家族参与进改革派,直至为报纸上的文章虚实的尺度问题而与那些改革派贵族决策圈有过讨论与争执,虽然短暂取得了胜利却最终因此被踢出圈。一幕幕自己费尽口舌,对方或油盐不进、或闭目塞听的场景,扔历历在目,伊思女士如何不对‘游说’这种办法心灰意懒。

焦明拿过报纸,在蝶哒的帮助下细细看了一遍气到伊思的这篇伯尔爵士的文章,开口道:“我觉得吧,这件事情我们还是没找对方法。报纸上显然是虚假宣传,你我看得明白,支持或是默许的那些人也不瞎,所产生的坏处亦不会预料不到。在此前提下思考,他们仍旧这样干,该是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伊思女士接话道:“我也想到过此节,理由不外乎利益驱动和政令时限两方面。而据我了解,国王的态度仍旧十分暧昧,并未有任何禁止兴建工厂的倾向。而利益的话,难道是借机给自家的东西做广告?”

焦明摇摇头,并不认可广告这个有些搞笑的答案。“一定有其他理由。正好你也初步掌管了作坊的生产,不如放半天假回清水城逛一逛,顺便拜访那些小姐妹,打听改革派最新的情况,我们一起分析。”

“你不了解就别乱指挥。”伊思女士却是没好气的拒绝,解释道:“那些小姐妹能知道个屁,只会比较穿着饰品顺便议论短长。等通过她们得到情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老姐妹呢?”焦明不死心。

“能够有资格管理家族事务的,皆是精明之辈,想隐瞒的东西就绝对不会被套取出来。”伊思摇摇头。

“也就是说,每天收到这点信息就是极限了?”焦明拍拍桌角的一叠纸张。

“偷着乐吧,家里面已经有人质疑我与你共享情报这一点。若不是我积年的贡献与实力的支撑,这几张纸你都看不到。”

焦明撇撇嘴,这点东西,与当初埃文每天提供的一大厚摞情报文件根本没法比。

“那么这次就纯粹当做放假好了。这人就好像是弹簧,压得久了就会产生塑性变形,不能提供应有的弹力。考虑到你的知识水平该是听不懂的,但不要紧,只要明白休息很重要就对了。”特意说些自己也不懂的词汇,只为忽悠晕伊思,待拍开飞掷来的笔,焦明继续道:“今天你就回清水城,召集小姐妹们聚一聚,吃喝玩乐顺便吹吹牛哔,刷刷优越感。心情愉快之后再回来做事,效率更高。”

“我们的姐妹情谊才没有你说的这样肤浅。”伊思话是反驳,却显然动心。

“是是是,我不懂。”焦明耸耸肩,采用欲擒故纵之法,“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去鳄鱼领参与新式水泥生产线的设计,到时候可就再次忙得分不开身喽。”

“跟姐姐我耍这一套?”伊思女士顿时微微一笑,款款迈步绕过蝶哒,靠坐在办公桌上,“担心我工作效率下降,不如你亲自与我‘放松’一下,我保证下午就精力充沛地去鳄鱼领给你的小情人打工。”

焦明躲开魔爪,顺势举手投降:“与您耍小心眼是我错了。您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绝不二话。”

“话说你这一天天的真憋得住?”伊思眉眼瞟向侍立的蝶哒与萝花,“这么漂亮的两个丫头,我都想亲一口,你难道一点想法没有?”说着,有故作无比惊讶的捂住嘴,轻声问道:“想来你还总问我那个小丈夫的情况,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可以借给你哦,这种事我完全不介意的。”

“我的取向正常。”焦明哭笑不得地对三个面露疑色的女人郑重发誓,然后与故意作怪的伊思许下几个好处并将之传送去清水城,这才擦擦额头的冷汗。而一天的时间转眼过去,当听完返回的伊思女士讲述一日的行程,焦明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确认道:“请将那些小姐妹的要求说清楚一点。”

正在滔滔不绝的伊思笑容不变,调侃焦明是否喜欢上了某一个,但见后者一副严肃的样子,不由得拉平嘴角,问道:“怎么了?”

“可能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焦明瞪着眼睛,甚至摆摆手让闲杂人等散去。

侍立待命的下仆立刻离开客厅,春雨将几个想听新鲜的魔法战士也被撵了出去,并对焦明问道:“似乎很重要的样子,我能听一听吧?”

焦明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加重语气将刚刚那句话对伊思再说一遍,而后者依言将那段谈话绘声绘色的详细描述出来。焦明确认没有听错之后,却只想摇头感叹,果然哪个世界都满是聪明人,而《工业报》的浮夸文风也有了着落,甚至大人物们不以为然的态度也有了一丝痕迹。

这群改革派贵族居然玩起了‘入股分红’的套路,且疯狂到将还在图纸上的工厂十年内的利润都许诺了出去。而为了拉人入股,自然要猛做宣传,在报纸上比着夸张。那些大人物则是看得分明,大概在失望中采取了观望态度。

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只因为伊思的小姐妹们再向伊思游说,希望能入股这边的工厂。理由两个,一是与伊思相熟,信得过。二是现在清水城魔法贵族家族圈子中,正在流传的那些‘纸面工厂’看起来都有些不靠谱。

“这种情况你怎么不早说。”焦明一拍大腿,懊丧之情溢于言表。

“你也没问啊。”伊思不明所以一脸无辜,反口道:“而且这也没什么问题,常见又老套的商业手段。”

焦明再次愣住:“常见?老套?”

伊思只好解释一番。红山王国王室家族是土系魔法师,在圣科颂时代末期以船运复兴王国,这段历史可以说是每个王室成员必修课。而在魔法纪元初期,即使有土系凝构物的包裹保护,每次商船出海仍旧面临巨大的沉没风险。一次海难就会让商会伤筋动骨,若有连续两次,商会高层可以直接全家老小上吊自杀,省却麻烦。

是以渐渐地,人们思索试验出一些分担风险的办法:如入股合营,还有反冲风险的办法:如对赌商船沉没。也就是商会与贵族对赌,若船只顺利返航,商会给贵族钱,反之贵族给商会赌资,或者说保险金。

随着魔法与造船技术的进步,海难越来越少,红山王国王室的船队更是已经几十年没有沉没记录。是以这些手段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却远没有被遗忘。这次兴建工厂之中,最初大概只是某个缺钱的中等贵族家族偶然想到,却没料到招揽来的入股会有如此大的收益。消息流传开来的同时,尝到甜头的改革派贵族们一发不可收拾,相互攀比中变本加厉,甚至忘了工厂本身才是根基,耍起了‘图纸工厂’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手段。

焦明摇摇头,陷入无言,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压制,本以为是给一群未开化的猴子上一课,却被反过来狠狠教育一番。辛辛苦苦经营工厂这条正路不走,歪门邪道却是一点就通,捡起来就用,毫不磕绊。而转念间,又心生怀疑,正常人格在心中呼唤。

…出来聊两句…

…情况我知道了,有点惊喜…

…什么意思…

…他们想不到,我也会告诉他们的,这下省事了…

…你真是个混蛋…

正常人格大骂几句,却得不到回应。只好思索应对补救的办法。

“刚刚还一惊一乍的,现在又发呆。”意思推推焦明的肩膀,“你倒是说说,这有什么问题吗?”

“也许在过往的某个阶段,这些是很优越的风险应对手段。”焦明摇摇头,“但现在我认为弊大于利。”

“我却觉得挺好。”听明白原委的春雨女士并不赞同,拉住伊思的手,表示自己也想入股,没多有少,靠卖力气也行,从家里搬粮食过来也行。伊思有些尴尬的应付几句,注意力还集中在焦明这边,等待解释。

“对个人或家族来说,挣取更多的钱天经地义。而对国家的工业计划来说,这些工厂高效运营才是核心。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两者高度重合,但用‘图纸工厂’大肆敛财,却显然两种目标不止是稍有偏差,而是背道而驰。”焦明看着似懂非懂的伊思,长叹一口气。“换句话说,我的敌人比我预想得更早出现,而且早许多。并在我的疏忽大意间,彻底侵染了我的计划。”

“那怎么办?”伊思问,虽然没有见识过亦没有推演未来的能力,却能感觉到这种疯狂的情况很诡异。加上焦明也是如此重视,更是担忧三分。

“让我想想。”

“多久?”

“不知道。”焦明苦笑。这种世纪难题,自知非是天才的焦明觉得想一辈子也有可能,但却是不能说出口。“实在不行也只能抛下他们单干了。”

伊思沉默不语,春雨却是低语一句‘大惊小怪’,然后拉着伊思出门,继续游说自己的入股计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4章 文痞误国七

而独自坐在大厅中的焦明揉着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盘踞脑海的自责与迁怒却是一时挥之不去。若是能对红山王国的各种传统与习俗多些了解,或是伊思家族每日送来的情报能更全面更有针对性,便可以早些发现,将这种苗头蔓生开来之前便重手扼制。

吃了几根冰棍勉强将这些杂念压下,却仍旧思路混乱,暂时拖延的办法也想不出,更何谈彻底禁除的方略。直至疯子人格开始接管身体,正常人格焦明意识渐渐昏沉,却只是满心的无力感,唯有一个念头越发清晰:以自己有限的才智妄图决这种问题根本是不自量力,以自己单薄的身板妄图阻止这种大潮根本是螳臂当车。

次日早餐餐桌之上,正常人格渐渐醒来,这却是比平时又提前了近半个小时。因动作不连贯而掉落筷子的同时,再次确认疯子人格最近似乎有越来越糟糕的趋势,然后发现餐桌上的诡异气氛,唯有春雨坐得稍近,其他人皆是敬而远之的模样。

苦笑一声,对身侧的萝花道:“是我,这是怎么了?或者平时都这样?”

“不是的,平时大家还算愿意与‘那位大人’聊天。只是他刚刚讲了几个笑话,大家有些受不了。”萝花稍稍愣了愣,接着微微弯腰附耳解释。

脖颈处感受到萝花呼出的热气还有发丝荡过的瘙痒,焦明定了定神这才追问,“什么笑话?”

“乞丐喝热乎的‘那个啥’,还有病人比赛喝‘那个啥’。”这次却是满脸笑意的春雨抢答,且轻推焦明的肩膀说道:“太好笑了,再来两个。”

焦明稍稍回想几秒,寻找记忆中与这描述符合的笑话,顿时一阵恶心,端起来的饭碗也放了下去,但见春雨期待的样子,敷衍道:“抱歉,我记不得了。”

“别骗我,我都从那疯子口中知道了。以前的事情,你们都记得。”春雨轻哼一声,“不想说就算了。”

“要不吃完饭再说?”

“那还有什么意思?”春雨摇头不满。

“你这喜好还真是……”焦明话至一半,见对方瞪过来的目光,只好稍稍改口:“……与众不同。”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待回书房与伊思共同看报纸分析情报的时候,焦明请托其亲自出马去清水城拜访一圈,从人脉中探听这次‘入股大潮’更详细的情报。

“倒是可以。”伊思痛快的应承下来,却补充道:“不过我要提醒你,因为我在改革一事上的态度,许多家族暂时对我避而不见。且收集情报也得有个大致方向吧?随便乱问的话,人家还以为我在为自己的工厂寻求‘入股合伙’呢。”

焦明挠挠头发,索性坦诚自己的窘境,“昨晚没想到办法。所以想请你收集更多情报,杂乱一些也没关系,期待能从中有所启发。”

伊思点点头,回房换了身正式的贵族裙装,然后被送去清水城。焦明这边踱步半晌无果,阴沉着脸巡查河滩工地巡查,见一切顺利这才心情稍好。待午餐时分,鳄鱼领来信,将跑腿的托尼切抱起来亲昵一番,这才拆开阅读,顿时大喜。

鳄鱼领魔法研究院不负期待,于逆向混凝土防渗添加剂项目上有了成果,已经在实验室复制出防渗添加剂,并表示即刻可以让五环以上的火系魔法师作坊式生产。至于降环并扩大生产,初代的生产线十几天后即可设计完成。

焦明挂出的悬赏有两个,一是逆向防渗添加剂,二是抗下陷的桩基础,若是地球,两项技术皆是阻碍建设计划的难关,但此方世界有四系魔法存在,让两者的重要程度生出差别。没有前者,一切建设计划休提。而后者却可以用巨大石块沉埋垒合成基础,虽然让焦明这个堪比八环的气系魔法师‘抠’了十几天的石头却成效不显,但多少是个可用的替代方案。

逐字逐句将喜报看了三遍,焦明乐得合不拢嘴,欢呼着抱起托尼切转了三圈,还不过瘾,又将萝花与蝶哒抱起,又是三圈。

同样笑得开心的萝花落地整理好衣服,稍稍有些违背女仆教条的提醒道:“先生何不去魔法研究院兑现悬赏,以示诚心,顺便还可以以悬赏的方式加快生产线的研究进度。”

“是了是了,正该如此。”焦明点点头,也不浪费时间,带上二女直奔传送阵。半路上经过提醒才想起悬赏,从库房点出足额的铜币,又让蝶哒拟一份奖状证明,这才来到鳄鱼领魔法研究院。

寻到院长办公室道明来意,这位略有眼熟却记不清名字的水系魔法战士大妈似有所预料,叠声道谢中笑呵呵地将奖励接下,却又东拉西扯的说起官样套话。

焦明敷衍几句,因厌烦而微微皱起眉头,“还未请教获得悬赏的究竟是何许人也,我还想当面道谢一番。”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纠纷,完成悬赏是研究人员完成不假,但研究院的设备与环境也是因素,毕竟研究人员总不能在大街上完成工作。那么这笔钱双方皆又无可厚非,只是分配比例上却问题多多。研究人员出力必然是多,而研究院却势大且掌握话语权和对方的生计,如此一来,后果自不必多说。

焦明没心思插手进来,只是记起大学时听闻的一些事情,几个年轻气盛的学长皆因类似情况愤而辞职。此时想着与研究人员见一面,多少是个眼缘,研究院必不敢过分盘剥,且若是事后闹起来,也给人家另一条出路。

不过院长听了却是笑得更灿烂几分,并表示有些难度。焦明抽抽嘴角,暗道果然,眯起眼坚持要见。

“既然如此,老身也不拦着先生。”院长站起身,做出请的手势出门引着焦明下楼,一边回应路上下属的招呼一边解释。自辩非是阻拦,只是这位研究人员为了这个防渗添加剂花费了不少心力,初期便起早贪黑,最后阶段更是三天未合眼。此时终于有了成果,本人却是累得昏睡过去,此时正在房间内休息,实在不便打扰。

这个岁数的女人喋喋不休起来,焦明如何插得上半句嘴,却对入耳的内容半信半疑,院长有心阻拦见面该是不假,这位研究人员如此拼命该是有吹嘘的成分,但缺钱是无疑的。正寻思着要不要暗中再塞些钱给对方,几人已经来到一处僻静角落的研究室门前。这位大妈又低声絮叨了几句,握住把手轻轻将房门推开三分之一,让出半个身子,再次做出请的手势。焦明盯着院长脸上的笑容,没来由的心脏一抽,发觉自己可能想错了什么。

瞬发炉石在手,还有何畏惧?且事已至此,不敢进去岂不成笑话。如此想着,焦明大踏步而入,却在下一个瞬间表情一阵纠结扭曲,只因实验台上趴着昏睡的,正是冰莲。

只见其黑色长发盘起在脑后,额头有着细密的汗珠,稍稍皱起的眉毛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脸颊因积压而稍稍变形让原本只算耐看的五官有些好笑,再加上嘴角流淌成线的口水,更是一点少领主的威严也无。其身上披着一件毛毯,将凹凸有致的身形全部遮掩,下面露出的部分是白大褂,还有内层的冬衣。这样的穿着放在寒风渐起的户外也是足够的,但这位少女不再却有算不得少妇的女性却将身子缩成一团。

焦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冰莲良久,这才回神。上前两步又后退一步,再咬咬牙,抢到冰莲身边,伸出手覆上其额头,再摸摸自己的,果然是有些烫。刚想出门叫人并借此摆脱尴尬,却又意识到这只是逃避。沉且不说冰莲睡的这样让人不忍打搅,即使送去医院也只是瞎折腾一番而已。这里除了一堆效果不明的草药汤,可没有感冒特效药,且特效药也未必赶得上五环魔法战士的自愈能力。

望了望已经闭合房门,焦明当然想得明白这是那位大妈院长的小计谋,而两位女仆也必然被阻拦在外。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冰莲的脸上,仿佛被粘住般移不开,诸多相处的回忆于脑海翻滚,接着又是这段时间做出的思考,最后是经过伊思提醒后的扪心自问:真的可以忍受冰莲嫁做人妇吗?

有几分颓然地坐下。既然不能,如小孩子般怄气岂不可笑?或是如爱情至上主义者般矫情岂不可怜?毕竟纯洁无瑕的爱情本就是不存在的。一切心理情绪上的障碍不过是徒增变数而已。

但是过往的那些事情仍旧如鲠在喉,虽然不疼也不死人,却是真的难受并恶心,且若是留在这里,脑子里另外两个家伙怎么办?一个疯狂毫无顾忌,另一个不知正在憋着什么坏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什么都敢做,搞不好真的可以将鳄鱼领玩残废,到时候又让身为少领主的冰莲如何与下面人交代,二人之间又如何相处。

犹豫再三,于脑中放声问道:

…打个商量如何?…

…说…

…放过鳄鱼领怎么样?…

…世界大战是含义你该明白,不存在‘放过’与否…

…我的意思不刻意将鳄鱼领的发展路线引进坑里…

…听你这话,是想留在鳄鱼领?嗯,让我看看外面情况。哦,看到人家小姑娘就心软了?你还是真是软蛋废物…

正常人格只当没听见后半句,而世界大战也正是另一种担心,必然与否说不准却总有个万一,是以索性一并提出来。

…让鳄鱼领成为瑞士那样的中立国怎么样?…

…你想留下就留,想怎么劝鳄鱼领就怎么劝,我不会改变自己的计划,疯子人格更是免谈。所以你自己看着办。不过这个‘瑞士计划’我的评价是太天真。于内来说,开始工业化的鳄鱼领也必然面对产品过剩的情况,且满大陆烽烟战火的时候,鳄鱼领能忍住不捅世仇胥琴人背后一刀。于外来说,魔法战士这样简直是完美的尖兵素材,鳄鱼领号称魔法战士之乡,递来的橄榄枝必不会少,巨大利益下,卷入战争才是必然…

…你今天鬼上身了?话这么多…

…只是从防渗添加剂这件事上,忽然发觉冰莲这女人还有剩下些利用价值,打算用你做饵,将研究工作统统丢过来。所以心情不错…

正常人格顿时怒气勃发,于心中大吼。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们一起试试看…

至此沉默者人格完全不再回应,而正常人格在内心撂下诸多毫无意义的‘狠话’,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外面。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垮下双肩,又顺着眼前人的袖子握住一双汗津津冰凉小手,又是一阵心痛,轻轻拉扯出来放在自己肚子上捂热。

“帝都那面给我消息的朋友有安排,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两个专心练习就行了。”

“什么时候走?”

“越早越好!”阎鸣声音里透露着喜悦。

“那就潇洒一点儿,说走就走,火车上再睡。”请假的事情,只要白天打电话就可以了。“我会全力以赴的。”

“我信你。”阎鸣站起躬身道谢,却久久没有抬起头。

“你也洗把脸,精神一下!我回寝室取些东西便去火车站。”说罢革剑转身出门。暗道,你小子别是哭了吧,老子可不想看见。

去火车站的路上,革剑总是存在一种不真实感,言行举止仿佛不是自己一般。说出‘说走就走’四个字的原因,革剑认为是喝多了。另外不看阎鸣落泪的样子,也仿佛是小说中的豪杰附体般帅气。但仔细想想却有一个关键问题:阎鸣你到底tm哭没哭啊?没哭的话老子岂不是sb一样。

直到坐上火车,革剑也未能发现有关哭没哭的确凿证据。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绝对会把此等丑事带进棺材,终于放弃探究。

革剑一夜未睡,屁股刚刚粘上火车座椅,便觉得眼皮重于千斤,却听阎鸣喃喃的问道:“坐高铁是不是奢侈了点儿啊?”。坐在对面的阎鸣看着车票上的价钱,神色纠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5章 文痞误国八

通篇阅览一遍,确认大意无错,便无誊抄更改的余暇。但焦明刚将便签压在冰莲肘下,却又想起另外两个人格皆不是好货,说不得又在末尾补上一句提醒:‘为免他人搅乱,特标记此为信件一!’

如此编号,若出现重叠的数字,自然有一封为假,也算是一种低成本的纠错机制。

放轻脚步退出实验室并合上房门,焦明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转回身却差点跳起,却是与诸多好奇的目光对上。两个女仆与大妈院长最靠前,剩下老老少少的白大褂一时数不清,却已经把这条并不窄的走廊堵死。

焦明先惊讶后羞怒,众人被抓现行亦是讪讪。唯独大妈院长脸皮厚,不等焦明发作,前抢先赶苍蝇般若无其事地哄散众人,然后笑着以不要打搅人安眠为由拉焦明离开。在回院长办公室的路上,三言两语便让焦明怒气尽消,接着是各种隐藏在远房亲戚式关切问候下的套取情报。当然无关敏感的军政大事,只是询问身体健康与感情生活,俨然是替紫羽女士在选女婿。

这种事情,问的还是位大妈,虽然不是亲长辈,焦明的道德素养还是让他无法翻脸,只能虚言应付。不过却也确定这位该是冰莲的亲近之人,首先是她对冰莲的爱护态度和婚事上的支持,其次情理上来讲,这研究院的重要程度绝对位列前三,冰莲自然要安插亲信。

不等跟随大妈院长慢悠悠的走回办公室,焦明便忍受不住,讨饶般请大妈稍稍闭嘴,然后将防渗添加剂生产线的加急悬赏讲出,并在对方稍显不善的眼神中补充道:“冰莲已然十分劳累,此事实不忍再搅扰于她。不知您可否暗中对其他实验组稍作吩咐,对冰莲隐瞒下来,若是没有把握,此事便就此作罢,只当晚辈没有提起。”

“算你小子有良心。”大妈哼出一句,接着皱眉沉吟片刻,“尽力而为但不打包票。冰莲那丫头完全是研究院中火系魔法研究员的大姐头,瞒过她可不容易。”

焦明连忙道谢并告辞,以免再次陷入被盘问的窘境。大妈院长这点辨别情绪的眼力还是有的,抱怨几句现在的年轻人如何如何,这才与焦明道别,却又猛然一拍额头说道:“这人老了,记忆就不好,还有件事需要麻烦先生一二。”

“您老请讲。”

“不用这样严重,没得大事。只是你这悬赏的办法似乎挺好用,大家都学了去,最近挂在那张板子上的悬赏越来越多。临走前还请先生也去看看,自己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寻思一番也好,在南方发达地界请教大师也好,多少也是为我们研究院做些贡献。”说道后一个办法的时候,大妈院长眨眨眼,显然这才是目的。

想想无甚损失,焦明便应承下来,道别后来到告示板,让两个女仆将诸多‘牛皮癣小广告’一的般悬赏抄记下来,自己却是走走看看,很快被一张悬赏三铜币的纸条吸引:寻求阻断对普通人释放魔法的办法。

这个问题焦明早就想过,在听过柳八的境遇之后更重视三分,若是魔法师总能对普通人生杀予夺,仿佛随身带着一个只有同系魔法师能听到枪声的消隐手枪,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便难以到来。但这也是许久之后才会面临的问题,却没想到此时在悬赏中看到,看来鳄鱼领的工农业生产真的卷入了大量的普通人,已经有人有所预见。

又看了几个,多是寻求奇怪效果的药剂或偏门特性的附魔材料,却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焦明转头看看两个女仆的进度,索性坐在窗边一边等待一边欣赏鳄鱼领初冬的景色。入目远处稍稍覆上一层白色的山尖,却让他产生了一些关于雪崩的联想。

这时,却有位白大褂再次贴上一份悬赏,焦明轻咦一声,只因落款居然是自家师傅艾米丽大师。细看内容却是悬赏一种能够阻断空间波动的材料,焦明皱起眉头,似乎一种材料就挂在嘴边却想不起来,拍拍萝花的肩膀指给她看,问道:“有什么想法?”

萝花先是摇头,接着秀眉皱起,再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那种黑色粉末怎样?就是下面,什么什么之壁障上面的那层东西。当初您抠出来不少,又没什么用,都让我收在行李箱子里。”

焦明一拍大腿,当即摸出银色圆环,在西柯顿之壁上抠出一个篮球大小的黑色沥青质不明物与木质材料,两掌拍成碎块,从研究院要来木箱装好并贴张说明情况的纸条,一起传送去艾米丽法师塔内的藤蔓传送网点。

待完成这一切,两女仆也将悬赏抄记完毕,焦明摸摸衣兜中防渗添加剂的制作方法资料,传送消失。中转一次返回男爵领,丝毫不想浪费时间,立刻召集各个项目的负责人,公布消息,作为会议室的大厅中顿时欢声鼓舞。一部分人欢呼是知晓焦明的宏大建设计划,当然更多的人还是纯粹的随大流。

待欢呼声止歇,焦明公布了新的以加班为核心的工作时间表。众人起初面面相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老规矩,但听说加班双倍报酬之后且自愿为主,一些人释然一些人眼中却燃起火焰。接着将他项目人员散去,只留下水泥窑的部分,通知其下午的任务就是将几个石台基础上难看的旧式水泥窑砖窑全部拆除,并为最新图纸的水泥生产线建设施工做准备。

吩咐完这些,焦明没余暇,来到当初那个采石场,再次开始切割巨石的工作。直到晚间伊思传来信息,满身灰尘的焦明才放下手头的工作,到城主府将伊思传送回来。

“如何?”

“一天时间也只拜访了三家,聊了一些,只是不知有没有你想听的。”伊思女士接着捂住鼻子后退三步,皱眉道:“你身上好脏,还有土腥味,今晚不洗澡的话休想上我的床。”

“姐姐,咱别开这玩笑了好吗?”焦明苦笑讨饶,“我马上去收拾干净便是。”

很快二人相对而坐在顶层书房,于魔法灯的明亮光芒之中,焦明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待听完描述,长叹一口气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唯有感叹利益真的可以让人疯狂。

“有什么办法?”伊思问得淡然,非是毫不在意,却是一种对某些人‘放弃治疗’的无奈。

“皮尔家族那位老爷子的话有点意思,能再重复一遍吗?”焦明沉吟片刻,做出如此要求。这皮尔家族正是伊思今天所拜访的家族之一,而按这位老爷子的说法,入股或对赌风险这些法子本没有问题,只是改革派贵族用得不对。若是与过往对比,不将入股得来的钱实打实的用在兴建工厂上,而是作为下一次‘图纸工厂’的启动资金,就仿佛是得了钱不去出海,而是躲在港口吃喝玩乐,根本是瞎胡闹。

伊思似乎很敬重这位老爷子,在重复一遍的同时,不仅顺带将过往几次与之谈话的过程说出,还有其送给自家子弟戒言的一些传闻。

焦明听完,先是赞赏了几句,接着叹道:“人性贪婪是改不了的,‘入股’这种事也根本拦不住。”

“别玩转折了。”伊思眼中泛出喜悦的光芒,“前两天没主意的时候,你才没心思感叹这些。”

侥幸想到办法,心情大好之下,对方越是着急焦明反而越是有兴致卖关子,问道:“你听说过雪崩吗?”

伊思撇撇嘴,翻个白眼配合道:“没听说过,我甚至没见过雪,满意了吧?”‘没见过雪’显然是虚言,身为热带居民的伊思随船队走南闯北,大概是听多了关于雪的蠢问题,才有如此反应。

焦明呵呵一笑,解释了一番雪崩是何物以及其危害,最后道出地球解决这种灾害的办法:每隔一段时间便认为造成一次小雪崩。而运用到这里,便是直接戳破这个泡沫,完成一次优胜劣汰。

“这太招人恨了吧?”伊思瞬间想明白这么做的后果。那些因此被诸多‘入股者’找上门的家族待缓过劲来,必然日日夜夜想着报复。

“做得隐秘一些,当没有问题。”

“说来听听。”

“用个小型浮空飞艇在清水城上面飞洒传单如何?顺便确认一下,清水城没有禁空一类的条文吧?”焦明问道。倒不是怕事后麻烦,毕竟小型浮空飞艇也可以抹去来处痕迹,只是怕被人一火球射下来,这就没得玩了。

伊思想了想,“虽然没有禁空令,但大批印刷的机器和纸张皆逃不出鳄鱼领和特罗领,而现在王国内有能力如此的,掰指头数也数得过来。我们还是会被找出来。”

“向戏剧团那样贴大幅宣传海报呢?”

“这个没问题。”伊思点头,“不过恐怕很快会被撕下来。”

“这种事情自然有好事者传抄,不必担心。”焦明接着道:“但这显然只是短期救急的办法,且后患不少。若想长久,还需要如那位老爷子所言,让这些胆小鬼切切实实的扬帆出海,也就是真正的开办工厂。”

“这可难。依我看,这些人已经想钱想疯了。”

“不是他们疯了,只是深陷这种玩法,若不忍割肉,只是必须一直玩下去。”焦明摇摇头,说回刚刚的想法,“应该建立一种监督机制,让那些入股者切实看到自己的钱用在哪里,当然不是时时刻刻每一笔都清清楚楚,这样子厂子也没经营秘密可言。但几十天,或一个季度,甚至一年,总该汇报一次。就算是打了水漂,也该让股东们听个响。当然前面这些不提,借这次海报,让以后有兴趣入股的人明确这一点,作为一种附加条件。”

伊思完全没有表现出问题被解决的高兴,而是皱起眉头开始寻找肯能存在的漏洞。焦明对于红山王国的情况了解有限,这是早已知晓的,所提出的计划难免有些忽略之处。从这次工业改革的计划中,伊思算是深刻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极力避免不小心捅出更大的篓子。

“暂时没想到什么问题。不过谁来运作这种监督机制?德高望重者恐怕没有这个闲工夫,皇室家族有这足够人手,却难以获得大家的信任。几个公爵家族亦然。”

“每个家族抽调一些人,组成一个新部门如何?仿佛军队那样。且这只是查账而已,互相钳制互相覆盖,虽有损效率却减舞弊的可能性。”

伊思却是叹道:“又是一番大动作。”

去火车站的路上,革剑总是存在一种不真实感,言行举止仿佛不是自己一般。说出‘说走就走’四个字的原因,革剑认为是喝多了。另外不看阎鸣落泪的样子,也仿佛是小说中的豪杰附体般帅气。但仔细想想却有一个关键问题:阎鸣你到底tm哭没哭啊?没哭的话老子岂不是傻哔一样。

直到坐上火车,革剑也未能发现有关哭没哭的确凿证据。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绝对会把此等丑事带进棺材,终于放弃探究。

革剑一夜未睡,屁股刚刚粘上火车座椅,便觉得眼皮重于千斤,却听阎鸣喃喃的问道:“坐高铁是不是奢侈了点儿啊?”。坐在对面的阎鸣看着车票上的价钱,神色纠结。

“便宜的车都是晚上出发,半个月只有十五天,争分夺秒啊!”革剑心中也有点儿肉痛,但是如果等到晚上再走,刚刚的豪言壮语岂不都成了笑话,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转而寻问起了到帝都之后具体的细节。却不想阎鸣如此的回答:不知道,听我朋友的安排。

革剑立刻目瞪口呆,然后感觉身子一震,火车居然这个时候开了。事已至此,革剑勉强开口道:“答应我,你朋友让你数钱的话,千万别数!”

“什么意思?”

“人活一世,被人买了在所难免,但是还自己数钱的话就太丢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6章 文痞误国九

翻译清楚,焦明想不到这边也有类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言论,嗤笑一声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只想说两句收买人心的废话然后躺着用钱挣钱,这和*妇有什么分别,这种人让他们去死好了。”

这句骂得刁钻恶毒,伊思眨眨眼,愣怔片刻才想明白,勉强憋笑几秒却还是爆发出来,笑过又大为赞同:“这入股之法用在以往,商船出海与否容易证实。且大海之上联络不便,而船长为了身家性命,必然尽心竭力。这一句勉强套得上。但合股工厂的运作却是麻烦许多,又近在眼前不走不动,还想当甩手掌柜确实是太懒。只是从来不知你骂人是水平这样高。”

“有感而发罢了。”焦明无意言明这是地球网络文章的部分观点,毕竟与伊思的关系中,熟人朋友的感觉少一些,合伙同事的成分更多。

“不过前面那句的听起来很奇怪,死魂是你家乡对恶灵的说法吗?”

焦明又将这句‘翻译体’解释清楚,伊思则表示红山王国也有类似的谚语,意既‘遇到海难时,只救伸出手的落水者’,接着二人就谚语中蕴藏智慧的问题展开讨论,直至蝶哒与文书管事完成工作,工工整整地将誊抄稿送上审阅。

伊思通读一遍满意点头。焦明的红山王国语水平有限,婉转曲折也好犀利雄辩也罢,根本感觉不出,是以对文字部分不做评论,只是盯着一笔未改的插图讽刺漫画的简笔画线稿,皱起眉头刚想责问,却又苦笑。想明白是自己指挥蝶哒成习惯,这文字方面还好,画画大概是强人所难了,是以确认问道:

“你们不会画画吗?”

蝶哒摇头,文书管事则是躬身回答:“小的学过几笔油画,但这种以单色笔勾勒,从未见闻,是以不敢乱动。”

“清水城内可有人物画像方面的知名画师?”在焦明想来,各种画法自有想通之处,油画大师稍稍改下笔触,应付一张应该问题不大。

伊思却是摇头:“有露馅的风险,需得去其他国家想办法。”

焦明刚站起身,却又陷入犹豫:首先时间耗费延误战机;其次能否印刷图片犹未可知;最后若画风不被接受则有画蛇添足之嫌宣传效果不增反减。正迟疑间,却听脑内一个声音响起。

…我来画…

这显然是沉默者人格又出来了,正常人格惊讶之余,问道。

…你会…

…一看便知…

接着正常人格焦明便发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拿过一张白纸压住,笔尖顺畅的来回游走,不出五分钟,便将原图勾勒成型,不仅一样信息要素没漏,还添补许多细节。

“好厉害!”伊思赞叹,与蝶哒、文书管事一起,目光在图画、笔尖与焦明之间回转。三人再不是对这幅讽刺漫画一脸懵逼的模样。

…好厉害,你去年学的?…

这是正常人格于内心的赞叹,实在没想到这个闷葫芦一样的家伙还有这项技能,但三个人格在地球过往的记忆是一样的,那么细细想来,只能是特罗领期间习得此艺。

…另外,印刷方面亦不用担心,这种程度的简笔画还是没问题的…

沉默者人格惯常地不回答废话问题。而正常人格也想起这位的品行,质疑道。

…这次为何帮我?…

…这幅画中的船长形象给我一些启发,帮你一手算是回报…

…什么启发…

…将一个人抬高到他无法胜任的位置,亦是一种折磨…

…这啥意思…

正常人格追问,毕竟不知沉默者人格原本在想些什么,乍听这一句,毫无上下文的情况下如何听得明白。但几句问答的功夫,画作完成,沉默者人格缩回内心再不回应。

另外三人拿过图画,细细端详品读,对添加插画再无异议。而待蝶哒与文书管事拿着手稿去印刷,伊思这才轻声问道:“刚刚是另外一个人出来了?特少见的那个?”“如你所见。”焦明耸耸肩,这病症对伊思早不是秘密,此时更无遮掩的必要。

赶工一夜,百二十份告示印出,次日天蒙蒙亮,清水城主城区内街头巷尾显眼之处便围满各色打扮的路人,皆对着墙上的告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其中家仆打扮者,有聪明的在摘抄,有看后大惊失色的转身跑回报信,却也有霸道的直接揭下告示仔细揣好送回府上。

而不等天色大亮,便有一队队平民打扮的人气势汹汹地走街串巷,将各处告示尽数撕下,行为虽然蛮横,却不与周围不满叫嚷的人群争执,来去的无声显然是得了叮嘱。这也难怪,本就是风口浪尖之事,若再惹出麻烦,被扣上‘杀人灭口未遂’的帽子,岂不火上浇油。

是以,告示从出现到消失,因位置偏僻而坚持最久的一张亦不到两个小时。但它们所引起的风波显然不会这样简单平息。且不说各大家族的决策层对此如何看法,此事的幕后主使却已经将之忘记,只因焦明与伊思皆陷入繁重的魔法劳动之中,一个在不停地用空间裂缝从山体中‘扣’巨石块,另一个则是用凝构物构筑混凝土搅拌机,一个上午便双双累成傻哔。不得不说,人在给自己干活的时候,劳动热情真是爆表。

而在一把手二把手的带头劳动之下,哪里有人敢偷懒,且魔法师们在听说分房的福利之后,一个个更是急于表现抢着加班。伊思与春雨两个高环,加上近百号中低环魔法师和三四百的普通人,只用三天时间便将水泥厂建设完成,配合以鳄鱼领成本价援助而来的钢筋和抗渗添加剂,六天之内完成了第一批住宅楼的建设。

而在庆祝中环魔法师分得住房的庆功晚宴后,在领主府顶层书房内,焦明与伊思讨论着这几天积存下来的情报,虽然因微醉而无法上工才得机会歇一歇身体,但脑子却仍旧要干活。

清水城方面乍看起来平静无波,从参观购物团返回之日,便火爆起来的‘入股’游戏在明面上维持着热度,但从各方面分析来看,其实已经陷入低谷,几乎再无资金流动。而某些人的庞氏骗局已然玩不下去却在嘴硬死撑,另一部分未曾如此疯狂的家族似是受到告示的启发,将精力投入到领地内的工厂建设,给‘入股者’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信心。

在这里需要提一句的是,那个生产防渗添加剂的家族已经将价格抬到六倍,却仍旧供不应求,只是不知那位家主在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时候有没有意识到这大好局面下隐藏的族灭之祸。

“似乎没啥大事。”看完情报后,焦明撇撇嘴,但想想也猜到因由。

这些所谓的家族皆是百多年的交情,整个王国中上层就好像一个村子,村民抬头不见低头见完全是个熟人社会。且大家皆是有房子有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个真假难辨的告示与短短几天时间,还不足以让大家撕破脸皮。总体来说,与地球‘有限责任公司’那一套还是有点差别的。

“大事当然在发生,只是皆在家主们的私下会面里。”伊思指着情报上的几条说道,见焦明不以为意的样子,解释道:“这个频率,已经抵得上三年前伊扶森神权国打过来的时候了。”

焦明仍旧毫无实感,毕竟这些名字太过陌生,却是问道:“怎么没有讨论我们监督机制的情报,六七天过去,也该有些动静才是。”

“这是机密,我没敢告诉家里,情报上自然没有偏重。”伊思说着拿过另一份情报,指给焦明看。其上写着某某家族的某某公开拜访某某,焦明一头雾水,待伊思解释一番才明白,见面的这两位一个是发告示前夜讨论中提及的老爷子,另一老前辈虽然只有水系八环,但在人品道德上却得到全城人的尊重,许多纠纷都会请其仲裁。

“能搞到具体谈话内容吗?”焦明挑挑眉毛。

“做梦去吧。”伊思没好气的道,接着却是皱起眉头,“不过,我却觉得王室的态度有点怪。”

“你家?”

“我的意思是主家,不是我家这一支。”

“大家族就是麻烦,我大概明白了,你继续。”焦明其实并不能很好的感受把握这种关系,但想想钟国古代王朝中同姓王族相屠的事情,该也是差不多,向比于脆弱的‘塑料花’,该是一点就燃的‘油纸花’。

“王室完全看不到动作,让人生疑。”

“观望?”

“我更倾向于暗中搞事。”

二人又瞎猜了几个可能,却既无法说服自己也无法说服对方,然后越发跑题,谈话就此进入垃圾时间。在互开几句玩笑之后,焦明赶在话题涉黄之前及时打住,在领地接下来的发展上讨论几句,接着互道晚安。

不过半夜时分,正常人格却被疯子人格唤醒,看到一脸郑重身穿宽大睡袍的萝花,焦点不由自主在雪白沟壑停留瞬间,这才问道:“怎么了?”

“是先生吗?”

“是我。”

“清水城传来电报,主城区发生大爆炸,燃起大火。”

焦明刚想询问详情,却听到内心疯子人格开始发起床气,而手也不受控制地探向萝花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部位,只得苦笑一声,道明自己的情况,然后叮嘱满脸羞红后退的萝花:‘清水城一切消息问询伊思便是,这边无能为力。’

接下来就是正常人格与疯子人格毫无营养的斗嘴,大致是疯子人格发泄被打搅睡眠的不满,然后感到智商下降的正常人格躲回自己住家形象的心灵角落,也不知疯子在外面发疯了多久。

次日早餐过后,正常人格比平时稍晚一些接管身体,却仍旧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听到疯子人格的唠叨,而待这烦人的声音消失,却又因施展空间裂缝太过频分而略微头痛。

直至午餐前,伊思拿着她家族送来的情报找过来,焦明才想起昨晚爆炸一事,二人交流几句,能确定的也不过是两条。一是爆炸地点,某个入股游戏玩的最疯的侯爵家族府邸,二是《工业报》停发,报社必是出了事情。

“有什么打算?”伊思问。“静观其变算不算。”焦明耸肩。“就是没有呗?”“也可以这样说。”

不过下午时候,最新一期的《工业报》便送至河滩工地,焦明与伊思趁着休息翻阅一遍,交换一个惊讶的眼神。头版头条仍旧是常客伯尔爵士,但这位以言辞大胆鼓吹激进著称的笔杆子居然转了性子,仿佛与改革派贵族有血海深仇一般,痛批这群‘败类’的诸多无耻行径。其余也差不多,只是还算隐晦,没有彻底扯下遮羞布。

“这报社是改姓了吧。”焦明牙疼般猛嘬牙花子,仿佛感到一柄铡刀架在后颈。报社的新东家虽未改名字,却如此简单粗暴地进行反向宣传,其中意味颇值得琢磨。

“乐观一点,也许只是这群人笔杆子参加了入股游戏,闹掰确定血本无归之后,携私报复。”伊思皱着眉头宽慰。

“你自己信吗?”

“不信。”

呵呵一笑,不再瞎扯,焦明直奔主题:“报社易主,这新东家的身份该不难探听吧。”

“确实。”伊思点头认同,接着道:“送我回清水城,回家问问,顺便拜访些熟人探听情况。”

犹豫片刻,各种革命时期的国内外影视资料从焦明脑海中闪过,“保险起见,不如让下仆带上你的信物回家询问。”

伊思眨动眼睛,一脸莫名其妙,“为何?会有什么危险?”

焦明抖动手中报纸哗啦啦作响,“别看这是几张纸,却是一种舆论导向,而当大家都认为改革派贵族全该死的时候,屠刀落下之时不仅一点阻力也没有,还会听到欢呼声。当初在特罗领,沉默者人格和埃文合谋明正典刑九环的时候,这东西没少出力。若新东家正是王国王室,则情况更是危急。”

这道理一时找不到错漏,伊思也有点虚,“不会吧。”

“我也不能断言,但实在没必要冒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7章 文痞吴国十

……而且‘先抓起来待时机成熟拉出来问斩’这种办法,敌方没道理想不到。即使我一同前去,若有高环气系魔法师阻扰,传送过程中也难保你周全。”焦明自身只是气系五环,能够轻松空间传送术,一是有银色圆环的加持,二是借用藤蔓传送网络。换做普通的气系魔法师,为自身肢体健全着想,待六环才会练习短距的‘闪现术’,八环用于实战,九环有胆满大陆乱飞赶路。

是以焦明自问于清水城中受到袭击的话,虽然勉强能带着伊思瞬发炉石,但不稳定的空间通道内,二人多半是要丢胳膊丢腿的。

伊思虽然仍不相信自己会被简单定罪问斩,但出于谨慎也不会用自己小命开玩笑,傻哔一般嚷着‘不信’然后冲回清水城。依言将信物交托管事,待晚餐时分收到回信,二人一起逐句细读。报社的新幕后老板确实是王国王室,但城内却是风平浪静,仿佛昨晚的爆炸还有报社易主根本没发生一样。

二人互望,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种凝重。若是清水城内大乱一片,各个家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为昨晚的事情探听或串联,才是事件消弭的正常现象。而此时的集体沉默无疑表明大家皆是心中没底,谨慎观望等待进一步的发展。

“你人面熟,你先说。”自问没招儿的焦明抢先踢出皮球。伊思翻了个白眼,虽然心中明白焦明对于红山王国来说终究是说走就走的‘外人’,但这反应还是让人气闷。但此时也不是斗嘴的时候,沉下心神思考片刻说道:“随大流!往坏处想,那些陷得更深的家族都在等,我们也没必要乱跳。而且情况再恶劣,我的身份也是个保命符。往好处想,国王对于工业化一直持默许态度,这次的动作也许只是敲打一下。”

焦明拿出工业报,指着头版头条问:“这个怎么解释?”

“伯尔爵士向来说话跟放屁一样,大概是想讨好新主子用力过猛,后面那些文章才是王国王室想表达的态度。”意思回答得迅速,显然是思考过这方面。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准备将一部分资料和人员转移,希望你别介意。”

“不用这样胆小吧?”伊思怎能不介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焦明耸耸肩,不顾伊思鄙视眼神的挑衅,并在内心迅速做出大致的撤离计划。鳄鱼领借调过来的人是一定要安全送返的,而红山王国籍者,用得顺手的魔法师和普通人也要尽量保存,余者与工厂一起送给王国王室算做超额的分手费。初步撤离即刻开始,至于大撤离的触发条件,就以王国王室对另外改革派贵族动手为线。

伊思的等候片刻,眯着眼睛面带笑意问道:“盘算好了?”

“如你所见。”焦明毫无惭色,接着道:“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盘算一下情况不那么糟糕的话,又该怎么办。”

“与你合作还真是让人矛盾,既觉得畅快又觉得不甘心。”伊思轻叹一声,不再耍弄一些逗弄气盛少年的手段。

“多谢夸奖。”

“那么有一个不情之请,万希应允。”

“请讲。”焦明挑挑眉毛,只因伊思此时的郑重神态并不常见。

“给我一张船票如何?”

“你也要跑路?”焦明惊讶叫道。伊思表情不变的点点头,并解释道:“若我留下,多半是半软禁起来,待我成为九环或可重获自由,且我这一脉分支的地位也会大受牵连。反之若是我流浪在外,不仅个人自由并学习更多工业化知识,家族成员被去职或送上战场的时候,指使者亦会多层顾忌。”

焦明点点头,挑起大拇指,赞一声女中豪杰。接着二人商定乐观局面下的应对方案,首先是再也顾不得那群走了歪路的改革派贵族,随便他们怎样去死,将这边的工厂做的有声有色才是一切问题的最好解决办法。与此同时,也要有所偏重,多展示管理方面的经验,放缓钢铁与化工产业的投放,偏重食品产业和轻工业的发展,而公共设施如医院、学校的建设更要加快,这种东西说不准就是一道保命符。

此后五天,首都清水城仍旧风平浪静,且《工业报》上再无伯尔爵士的文章,其余文章总有一种敷衍凑数的感觉,甚至出现了两篇赞景喻人的‘鸡汤文’。焦明看得哭笑不得,却也暗舒一口气。

而诸多蛰伏不动的家族亦从中看出门道,从伊思家每日传来的情报看,各大家族家主又开始互相拜访,只用两天半,公开可见部分的频率不仅恢复常态,甚至比‘告示事件’之后高出一倍。至于暗中书信或是以传送暗访的情况,根本无法计数。

伊思却因柳八等经验丰富管理人员的离开而忙得焦头烂额,若非焦明拦着,差点杀几个人立威。此时危机减缓,当然追迫焦明将人传送回来,甚至不惜以色相名誉胁迫:‘不还回人来,就让整个领地知道我们的关系’。焦明无奈,将一半人接回,另一半则咬定再等三天。

不过事情并没有就此简单平息下去,次日《工业报》上再次出现伯尔爵士的文章。这货大概是在无数次的退稿中摸清上意,文中深刻揭露入股游戏带来的诸多弊端,同时赞誉家族作坊式生产是不可抛弃的传统传统,是产出精品的工匠精神,每一个作品都是具有收藏价值的艺术品。比之一切向钱看且每件都一样的工业标准化生产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待蝶哒翻译完,得到进一步确认的焦明表情纠结扭曲得仿佛吃了十斤黄连,伊思不明所以询问因由,焦明想想回答:见到熟人了。伊思还想追问,焦明却是晃晃手中的报纸,问道:

“今天这份算是有点干货,你怎么看?”

“结合后面的几篇文章,以我猜测,国王的意思大概是:及时回头还是兄弟,否则后果自负。”伊思顿了顿又补充道:“结合整个事情的前后来看,也算是给了机会,只是我们没有把握住。而这样的风格也与国王惯常的行事手腕相符合,若是听话,应该再不会找后账。”

有种玩笑的说法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但对于国家级别的事情来说,却是完全相反,能在用对话解决的问题,尽量不要流血冲突。这次亦然,若是可以不动刀兵,没有那个国王愿意让自己的国家‘内出血’,徒损国力。

焦明想想,苦笑总结道:“也就是说,退回原位保你平安?”

“这只是我的猜测。”

“合着折腾一番,除了让国王学会使用报纸,再无成效?”

“若是我们和改革派贵族皆肯回头,大概就是这个结果了。”伊思抿起嘴唇,亦是心有不甘,接着盯住焦明的双眼问道:“我们这一摊子,你准备怎么办?”

沉默良久,焦明缓缓说道:“当然是继续,大不了跑路便是。不过顶风作案对抗性太强,容易招惹是非,不如换个马甲。”

“什么是马甲?”

“一种衣服,只是一种比喻,不必在意。”一边说焦明一边转动脑子,思路越发清晰,“重点在于提出一个不扎眼的新名头,暂定就叫做《新农业计划》。具体来说,就是对照原本的那份工业方案,将其中涉及的水泥、钢铁等内容弱化成配套设施,然后主推农业产品再加工,如水果罐头外销,水果冰棍内销,等等。

这样给人一种很‘传统’的感觉,好说好听好看,算是一种投诚,再次争取默许。”

“王国上层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伊思一言道出‘换马甲’计划的缺陷,这等小手段并不难看穿。

焦明挠挠脑袋,结合王国王室这一番动作中的一些可能是疏漏、也可能是细节的地方,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也许国王对工业化还是有期待的,只是那群改革派贵族搞砸了,不得不叫停。若是我们换个名头,肯定可以再次得到默许。”

“你这样想,可有什么根据?”伊思不是轻信之人,也知道焦明非胡吹大气之辈,自然要询问因由,待听完解释,却是摇摇头:“倒果为因,不足为信。”

“工业化的好处已经再三放出香味,我不信王国上层还不动心,不如就赌这一手如何?”焦明手指轻轻在大腿上点动,这是学生时代思考难题时留下的小习惯。“待风波稍歇我们送上新马甲,若获得默许就继续干,若被批驳就跑路。”

换成对赌,伊思好接受许多,点头同意。二人再次拉上蝶哒和那个文书管事,开始拟定《新农业计划》文稿。同时伊思叮嘱家中,多注意收集改革派贵族的动向,坚持也好妥协也罢,立刻送情报过来。

就这样又过了五天,《工业报》上文章的口径越来越同一,且证明了伊思和伯尔爵士的精准目光,国王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半个字,却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开来。再从伊思家送来的情报看,改革派贵族近半已经选择怂了,甚至有五分之一的‘入股项目’开始返还入股金,当然运作中被挥霍掉的部分只能是办厂家族自掏腰包。

焦明与伊思不想再等,便将拟定好的马甲上交,等了三天却是石沉大海。焦明只以为得到默许,伊思却未敢断言,托家中从王宫熟人处打探,得到的回应却是沉默。

“准备跑路吧。”

“你反应过度了吧?”

伊思轻叹解释道:“如果是默许,这位会告诉我们国王看过了,若是给的好处再多些,就会告诉我们文件是被丢在一边,或是束之高阁。而这次的反应虽从未见过,却可以理解为封锁消息。我的意见是直接跑路,你若不甘心想赌到底,却也要将重要人物撤走,别让你的小女朋友冰莲损失太大。”

焦明猛嘬牙花子,却还是接受了伊思的建议,叫来柳八和萝花,再次开始撤离计划。当然这种来来回回的举动会招致怨言,但在春雨的暴力压制下,很快平息。

不过次日,事情再次发生偏转,《工业报》停刊。而在伊思家送来的情报中,附上一份清晨于城内大街小巷张贴的告示,大意是控诉伯尔爵士等几个在《工业报》上最活跃的笔杆子是文娼,是祸国殃民的妖魔,是罪大恶极的国奸,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焦明与伊思互看几息,异口同声问道:“我是不是眼花了?”“我好像出幻觉了。”

不过正当二人摸不着头脑之际,又一份情报送来。乍看起来是惯常的边境摩擦战报,且结果也是大胜,伊思却是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回踱步。焦明再次细读一遍,仍旧没看出什么端倪,索性放弃瞎猜,直接问道:“你从这里看出什么了?”

“看似大胜,只是遮掩。这一次怕是个大败仗,而且是几十年未遇的大败仗。”

革剑立刻目瞪口呆,然后感觉身子一震,火车居然这个时候开了。事已至此,革剑勉强开口道:“答应我,你朋友让你数钱的话,千万别数!”

“什么意思?”

“人活一世,被人买了在所难免,但是还自己数钱的话就太丢人了。”

“……,我解释也没用,你见了他之后自然会安心了。顺便说下,他叫刀哥。”说完微微一笑

“卧槽,更不安心了好吧!这是外号?”

“网名而已。”

在帝都的火车站里,阎鸣便与刀哥取得了联系。然后按照指点,在地铁与公交车的转换中,终于在天完全黑了的时候,来到了对方家,一个六环开外的普通居民小区。

阎鸣几年前在网游中认识刀哥的时候,他是一个叫做‘浪子小刀’的高大精灵游侠,刀哥的称呼就此而来。预料之外,情理之中,这个家伙的本体却是个矮胖子。

开门见到刀哥的第一眼,革剑果然安心了大半,唯一的感叹就是网名三定律的第三条:网名可能与实际情况完全相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8章 游戏式战争一

“还不能确定,不过但愿如此。”伊思再次起身,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分析道:“若这些告示是旁人所贴,当是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一个缓和矛盾的路线。却是与我们当初一样,出建议却又不想招引仇恨。若是王国王室所贴,九成九是如你所想。”

焦明点头认同,却又哭笑不得道:“贴告示这一招也被学去了,话说我怎么感觉你们歪招损招学得贼快,好事就学不来。”

虽然最近几十天与王国各大家族闹得僵,但同胞受辱,伊思还是狠狠的瞪了焦明一眼,却碍于事实如此无从辩驳,直接岔开话题:“多说无益,此时情报有限,猜测得再多也终究只是猜测。”

二人就此达成共识,等待后续的情报,同时一切人员撤离计划暂停,工厂建设计划不变。待伊思去忙活自己工厂的事情,焦明这才向沉默者人格询问,毕竟这场边境摩擦怎么看都太巧和一些。

…只是给特罗领找个买家,将淘汰掉的枪械成本价处理掉…

…枪械?嗯,没有别的?…

正常人格先是惊呼,接着质疑。虽然子弹这东西的威力不俗,却可以轻松被气系土系魔法师阻挡,水系魔法战士只要不是被炸碎脑浆,都有自愈的可能,唯独火系魔法欠缺防护,但魔法师小队作战的情况下,亦不必担心冷枪。实在难以想象只凭借一些老式滑膛枪,可以取得令王国震动的战果。

…具体不知道,也许是特罗领尝到军售的好处夹带私货,也许是红山王国的边军早就烂透…

…你为何这样做…

正常人格焦明弄明白情况,心中顿时升起一种罪恶感,情绪低落下来。在影视剧中,战争贩子从来是大反派的标准职业,虽然早就猜到沉默者人格早晚会走上这条路,却没想到这样快。

…需要我把灯塔国有关禁枪的正反论调拿出才炒冷饭吗?嘿嘿,那么换种说法,红山王国以大欺小,他们是在捍卫自己的正义,我们是正义的伙伴哦!…

…从来没有正义的战争…

…呦呵,有长进呐,会引用这些狗屁不通的名言名句了。那么再换种说法,夺回自古以来的领土怎么样?按照红山王国的历史记载,发生边境摩擦的外围领土占领皆没有超过百年…

…我辩不过你。但是,但是那些边军因我们而死…

…自作多情!你若喜欢聊天,就去把疯子人格叫醒,我没闲工夫奉陪。若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回见…

谈话戛然而止,焦明叹一口气,索性找上春雨,参与搬石块这样的重体力劳动,让身体上的疲惫来缓解压抑心情。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按计划安装水果冰棍厂从鳄鱼领购入的大型制冷设备的时候,正在释放失重术充当塔吊的焦明被匆忙赶来的伊思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把大型制冷机扔地上。好不容易一头冷汗地完成工作,刚想训伊思两句,却被一叠厚厚的情报资料糊在脸上。

知道事情紧急,顾不得拌嘴,匆匆扫过情报与附带的一份复刊《工业报》,焦明却是兴奋得忘却刚刚的不快。

且不说情报上写着几位‘重要人物’传出的风声,单是《工业报》上大力宣传某位道德标兵老爷子所带头的入股监督机制,便让人大夏天连吃三根冰棍般舒爽。而其中顺便定下伯尔爵士等人的罪行:妖言惑乱民心以达到成名成家的目的,这消息更是让人解恨。

而一切迹象都显示,王国王室对改革派贵族——或者说对工业化的态度,再次发生近乎九十度度的转变。从借报纸之口表示禁止,回到最初的默许甚至带了一分支持,至于伯尔爵士等人的性命,显然只是缓和气氛的见面礼。

再综合三日内收到的零碎情报,王国上层态度的变化轨迹在焦明与伊思二人眼中越发清晰。

王国王室不是傻子,从那份战报中看出了掩藏的真实情况并派气系魔法师空间传送去查证,待确认是几十年未遇的大败,王国自然重视。待将战场情报与败兵口供收集完全,部分有过军事经验的王国上层稍稍对比战力做出战争推演,很快得出一个摧毁惯常自傲的结果:若是特罗领攻来,怕是要和损失近半国土还嫁了女儿的弗尔客王国同样命运。毕竟那些枪械、大炮和浮空托盘的来处根本不用猜,参观团当初亲眼所见,而假想敌也顺便套用了特罗领。

进而王国高层产生分化。从统一的对工业化这种新事物不以为然,对其许诺的前景将信将疑,并认为这些好处不得也罢或得不偿失。一部分‘重要人物’开始重新审视那份落灰许久的工业化方案,虽不至于鼎力支持,却也希望见见真实物件,而不是一些‘入股游戏’。

那么王国王室对改革派贵族的打压便不能得到所有‘重要人物’的支持,毕竟这将彻底断绝工业化的可能性,刚刚收拾下去一批,短时间内谁还敢贸然尝试?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焦明男爵领的真实情况,毕竟焦明与伊思素来低调,从未在清水城大张旗鼓,仅有的几分文书也被丢在皇宫角落,小部分家族收到来此务工侄子或探子的回信则既未重视也未传扬。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即使有疏漏,也只是些细枝末节。”伊思对着写满乱七八糟分析猜测内容的草稿纸,如此总结。见焦明点头,接着又道:“也就是说那份《新农业计划》是不幸撞上战报,探听到的态度回馈也并非真实。再考虑到此时的情况,我们放心大胆的干下去便是。你觉得呢?”

“英雄所见略同。”心中想法类似的焦明顺便自夸半句。

伊思翻个白眼,对这种迟钝反应大为不满,“那就赶紧把人传送回来,否则我就要被下面那些混蛋逼疯了,我告诉你,我疯起来是很可怕的。”

焦明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此事,二话不说开动传送阵,将回鳄鱼领‘休闲度假’许多天的人手再次拉回来。而这一次连柳八都按耐不住,先是表示理解,接着苦着脸询问。焦明想了想,选择实话实说,“虽然这次情况大好,但也不能排除风云突变的情况,你自己心里有数即可,下面人你想办法去安抚。”

柳八的脸色更苦三分。

待天边染红,焦明终于将近百人分批传送完成。虽然许多只是无法沟通魔法媒介的普通人,比传送魔法师要轻松许多,但也累得够呛,脑袋仁隐隐作痛,是以取消了今天晚饭后的扣巨石块工作,回房休息。

不过没躺多久,焦明便被萝花叫醒,却是许久没有拜访的艾米丽师傅来了,说有好消息,正等在门外。稍稍整理衣服出门,迷迷糊糊间便感到温香软玉在怀,然后脚下不稳,躺靠在及时放开双臂的萝花怀里。前后胸瞬间梦幻般的触感,差点让焦明以为自己还未醒来。

待三人分开,焦明看着笑得和智障一样的艾米丽师傅,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直到后腰被萝花猛捅,这才开口引对方去顶层书房并询问情况。

“你送来的材料帮了大忙!”

焦明愣怔瞬间,想起在鳄鱼领魔法研究院看到悬赏那件事,虽然算算只是二十多天前,但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此时回想却仿佛十分久远。“咱们这师徒关系没得说,帮您是应该的。”

“说得也是。”艾米丽笑容越发灿烂,快走几步却又如模特般转回身,不仅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两团柔软也顺势摇晃,娇声道:“那么奖励你也不要喽?”

焦明移开目光,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悬赏单上写的奖励是什么,但想来也只是些俗物而已,“刚刚那个拥抱,就是最好的奖励了。”

“你这小子却是越来越会说话,若是环数也有这般提升就好了。”

“这可难。”焦明摇摇头,想起那个灵魂碎片随便送的疯子人格,管不住这货,晋升环数根本痴心妄想。“不说这些闲事,您还没告诉我那些粉末究竟如何作用。”

“你猜呢?”

焦明却是真的有些呆愣。算算年纪,这艾米似乎正式进入三十岁,此时表现得却像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不由得想起当初那次相亲会上被灌催情药之后的窘事,问道:“您来之前,是不是喝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啊?”艾米丽有几分呆萌的愣一下。又瞬间明白焦明所指,又羞又恼,抓住焦明的脖领子刚虎起脸,却又扑哧一笑,“只是太开心太开心,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抱歉吓到你。”

见对方稍稍正常,焦明松一口气,“这就好。”

“还有,自从上次中招,我已经十分小心。不必担忧。”艾米丽脚步停在楼梯一扇窗边,望向窗外热带风景,良久,脸上表情终于渐渐收敛成平时的模样。

这下子反而是焦明心生歉意,慌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可不是那些谨遵贵族礼仪的老顽固。只是没见过你这幅样子有些担心,并不是被吓到。说实话,我的许多朋友嗨起来比你刚刚疯多了,我都没怕过。下次你再刚刚那个样子,我绝对陪你一起开心。”

“真的?”艾米丽转回头。

“千真万确,你也知道,我一直不喜欢‘喜怒不形于色’那套。”

“可惜,那种劲头已经过去了。”艾米丽继续向顶层书房走去,“你说怎么补偿我?”

“这……下次再遇到什么奇怪的材料,第一时间给你送去?”

“休想含混过关!必须再帮我做出一个同样值得开心的研究成果,然后和我一起开开心心的庆祝。”

“一言为定!”焦明伸出手掌,决定在艾米丽想到时间限制之前达成契约。而艾米丽果然忽略这一点,微笑着击掌为誓。

几句话的功夫,二人已经来到顶层,焦明吩咐萝花晚餐就在书房,然后与引着艾米丽入座,这才继续刚刚的话题:“那些黑色粉末……”

“我先问你,那些黑色碎块和木头碎块真的就是西柯顿之壁的本体?”

“如假包换。”焦明微微一笑,说着便又抠出两个西瓜大的球出来,放在桌子上请艾米丽查看。

“当初你说银色圆环功效的时候,我其实没相信。现在看来,若是当初求证一下,却可省去诸多功夫。”艾米丽**着两个圆球,眼神中仅有一分懊悔,接着伸出手道:“那个银色圆环,借我试试。”

焦明直接双手奉上。

“不怕我私吞?”

“也不瞒您,当初不知道这东西与我绑定的时候都敢借您研究,现在更是不怕丢失,隔着半个大陆,我也能将这东西传送回手上。”

艾米丽挑挑眉毛,“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说些漂亮话。”

“在我看来,那个拥抱确实是最好的奖励,没有一丝虚假。在这里若说相信您,虽然也是真的,却非全部实情,总是心中难安。”

“这番话说得我更开心了,要不要再抱一下作为奖励?”

焦明微笑张开双臂,却是一长一短,丢在大地母神教神权国的左臂已经再生出一半。但艾米丽终究没有伊思那样开放,娇哼一声将话题拉回正事,讲述起黑色粉末的作用。而有所预料的焦明立刻收起双臂,凝神静听。

阎鸣几年前在网游中认识刀哥的时候,他是一个叫做‘浪子小刀’的高大精灵游侠,刀哥的称呼就此而来。预料之外,情理之中,这个家伙的本体却是个矮胖子。一米六出头的身高因肥胖而显得愈加粗短,突起的肚腩如孕妇一般。前后双层的下巴和鼓鼓的腮帮子撑起的大脸,本就小的五官却谨慎的聚在一起,再配上白皙如宣纸的面皮,竟然出现了水墨画般的留白效果。当留白两个字浮现在革剑脑海的时候,他差点抑制不住的笑出声音来。

阎鸣热性的拥抱了开门的刀哥,进门之后,给刀哥和革剑做了简单的介绍。革剑本想礼节性的寒暄几句,却不想刀哥一句‘直接办正事吧’便将二人带到了客厅的四台电脑前,而电脑屏幕上已经是登录好的游戏界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9章 游戏式战争二

“这真是太好了!”焦明大喜。不由自主展开联想,毫无疑问,传送门将对生产生活与军事战争产生巨大的影响。且不说其他,单单是每天上下班不用挤公交就造福多少人。再考虑到其产生的去中心化作用,城市房价将不会飙涨,又会造福多少人。

不过想向艾米丽似乎不是单单为了报喜就会跑一趟的性格,此番前来多半是有所求,“这样研究意义重大,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必不推辞。”

“很简单,更多的黑色物质。”艾米丽将银色圆环抛回,无奈道:“我刚刚试了一下,拿着这东西,也完全无法从下面抠出东西来。”

焦明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第一年冬天的时候也将银色圆环给灼杉等人试过,皆是没有效用。且按照西柯顿本人流传下来的记载,下面这层避障对空间扭曲的抵抗作用并非简单环数增加可以解决的。

“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不知多久传送门能建成?”

“我也不知道。”艾米丽摇头,接着微微一笑道:“看你这样着急的样子,不如别在这里当什么男爵了,回来继续和我搞研究吧。魔法师协会塞过来的那些学徒蠢得让我绝望。靠他们的话,需要等到开春也说不定,若是有你加入,时间缩短至少一半。”

“抱歉,这边真的抽不开身。”既然是熟人,焦明也懒得想什么委婉的借口理由,但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建议道:“不如您过来如何?这里不仅环境优美气候宜人,而且建筑材料的问题也刚刚解决,给你建一个新法师塔不成问题。”

艾米丽被逗得大笑,反问道:“还行反过来拉拢我?想得美!你把魔法师当奴隶使的事情我可见识过,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怕不是要被你烦着搬石头运混凝土。”

“给钱的事情,怎么能叫奴隶?”焦明辩解一句,心中却是越发觉得这计划靠谱,劝说起来:“借用我的藤蔓传送网络,来去如风,完全不耽误学校的教学任务,只是每天稍微浪费一些精力而已。且您和蓝蟒王国也没有什么瓜葛,萨苏副会长只要有成果出来,也不会过问您在何处居住研究。”

这些只是台面上的理由,说不出口的理由则更多。不说养眼或撑门面问题,单单是若红山王国情况再生变化,传送人员撤离的时候也多个帮手。且最近情况与当初又有变化,掌管身体的时长比例从一半增加至百分之七八十,再考虑到知晓病症的情况下自己多加防范,发生危险性越发降低。春雨和伊思都没什么问题,艾米丽也当无大碍。

“听起来不错,但只是这些理由恐怕还不够。”艾米丽显然意动,却是毫不避忌的抬高价码。八环魔法大师的入驻能够给领地带来怎样的好处,大家心知肚明,整个魔法师协会统辖的王国联合境内,存在八环魔法大师法师塔的男爵领百中无一。这等大师对与一个小小男爵领来说,终究是高配的。

“我这点本钱您也知道大概,只要您肯搬家,想要什么随便开口。”焦明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艾米丽歪着头想想,嘴角一翘漫天开价,“你的时间如何?每天抽出一个下午与我共同研究。”

“您这样看得起我,我是很高兴。但恐怕不行,身为领主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不如两小时如何?大约是三个沙漏时间,正午至天黑的三分之一。”焦明落地还钱。

“还是一下午,不过我可以把学徒们借给你干些杂活。这些人研究魔法很蠢,但干粗活还是可以的,应该能顶替你差额时间内的工作量。”艾米丽虽然不是坏人,但在此方世界的熏陶下,也觉得手下的学徒就是卖身学习魔法的‘苦力’,虽然不会如奴隶那样说杀就杀毫无后果,但打骂随意用以干些私活更是寻常。

艾米丽本人不会苛待他们,见到同行苛待学徒也不会多嘴半句,是以此时并不觉得这种‘相当温和’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焦明却是眼角一抽,想从道德角度劝两句但还是放弃,徒浪费口舌而已。且换个角度来说,只要严守自愿与同工同酬这两点,让那些学徒多一些练习魔法的机会也未必是坏事,整天憋在法师塔的小房间里画图,脑子会坏掉的。

不过待焦明说明雇佣条件,艾米丽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合着我什么好处没有,白白将学徒介绍给你用?”

“考虑到客观大环境,您抽成一些也无可厚非,百分之三十如何?”

“你真当我在乎这点小钱?”艾米丽没好气道,“不过若你坚持这样也无所谓,只要每天随我研究一下午就答应你。”

焦明一拍额头,大感委屈。敢情这点‘公平公正’全被人当做了怪癖,并以此要挟,这还真是好心没好报。正想再解释一番,敲门声响却是萝花送晚餐进来,闻到食物香气焦明顿感腹中饥饿,暂停话题开吃。

因为焦明领主对食物味道上的坚持和最近施行的卫生条例,领主府内的厨师可是吃足了苦头,但又不忍丢工作回去打渔,只能下苦工加小心。全大陆的香料随便用之下,厨艺虽然还不能满足焦明的舌头,对其他人来说已经是美味。

是以本想维持礼仪吃几口就算的艾米丽,却很快便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待比平时多吃了三成才回神,赞道:“没想到你这里的饭菜是越来越好吃了,我还以为只有鳄鱼领能做出这样的美味。”

“这您就搞错了,鳄鱼领那边可是跟我学的。”吃得半饱的焦明含混说道。

艾米丽非是吃货,吃完食物再优雅的擦擦嘴,也对这个话题没了多少兴趣,淡淡的哦一声,盯着焦明狼吞虎咽一阵,笑道:“从鳄鱼领听说你非是贵族出身,看这吃相我却是信了。”

“见笑。”焦明咽下口中食物,稍稍收敛动作,毕竟又没人抢。余光落到桌上两个大球,问道:“黑色的东西能阻断空间扭动,木头那种你试验了吗?”

“当然!”艾米丽手指微弹,一道空间裂缝将木球分成两半,“听你的介绍,这种木质材料视乎更厉害一些,就先拿来做实验,结果浪费了好几天时间。结果如你所见,啥用没有。”

焦明却是注意到没有一丝划痕的桌面,暗赞一句精准,口中说道:“您可别小瞧,能在地下八千米的地方存在,必有奇特之处,只是我们还没发现才对。”

“也许吧,反正作为一种材料,对我们气系魔法师没用。我能做的材料测试都做了一遍,错不了的。”艾米丽一边说一边用气系魔法开始雕刻这木头半球,显然是看焦明吃个没完,无聊之下索性练练魔法精度。

恰在此时,领主府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炸响。由于声音较远,屋内几人并未重视,焦明端着碗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半黑的天光下看不清细节,只见领主府门前不远处的密林里冒起并不浓密的黑烟,且减弱的迹象明显。另有几道黑影从二三层的窗口跳出去,显然是凑热闹的鳄鱼领水系魔法战士们。

“圣魔海好像有波动,大概是火系魔法。”艾米丽雕刻不停,漫不经心的提醒道。

焦明一边吃一边眯眼细看,终于看出了点眉目,“似乎是两个魔法师被我们抓住了,看穿着不是我手下的劳工,也不是鳄鱼领支援过来的人。”

“大概是你发展的不错,被附近领主忌惮。”艾米丽用惯常的思维猜测道,却显然与事实相差甚远,毕竟对红山王国此时的敏感局面一无所知。

焦明并不这样认为,同时加快吞咽速度争取在消息报上来之前吃完,毕竟此时再小的事情也需要重视,而两个偷偷摸摸潜进领地的魔法师当然要亲自处理。而当焦明在大厅见到两个魔法师探子,并接过蝶哒送上的信件时,心中却满满的荒谬感,确认问道:“对我宣战?这个鸟毛领主是吃错药了吗?”

“这封战书确实是这样写的,邀请您在三天后于领地东北交界山谷中进行一场男爵级别的战争。”蝶哒重复道,见焦明仍旧一脸懵逼,只好用纤细的手指在战书上一一点出关键信息所在。

焦明以有限的红山王国语水平勉强确认这一事实,更是觉得荒谬,又对闻讯从河滩工厂区赶回来的伊思问道:“连个因由都不写清楚,就这样随便宣战,没问题吗?太任性了吧?”

这方面见闻更多的伊思对那份公式化的战书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与两个探子——或者说信使快速交谈几句,皱起眉头回答道:“挑在这个时间,确有几分怪异。”

“我是质疑宣战这件事本身,不是说这个时间。”焦明略加重语气。

伊思眨巴两下眼睛,接着恍然大悟状,“你误会了,这种虽然也叫战争,但与边境战争不同,更准确的翻译应该是‘打群架’,是最初王国为了维持魔法贵族家族的战力与血性而定下的规矩。不仅有环数人数的限制,还有上级领主的监督与生命安全上的些微保障。”

焦明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少见多怪,这样一解释就合理许多。

“不过时过境迁。二百多年下来,这种‘打群架’不仅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敷衍,甚至出现了代打的情况。说是名存实亡也不为过。”伊思说着对两个信使瞟个眼色,焦明摆摆手让人将他们带下去,而伊思这才继续道:“这次的事情太凑巧,我怀疑有问题,我们要小心一些。”

焦明当然点头认同,即使是‘打群架’对也不容轻视,学生时代也亦听说过群架打死人的传言,此时有了魔法危险性更增,是以询问其这种‘贵族战争’的诸多细节与演变。

首先是限制条件,所谓男爵级别,战力上限为十位六环魔法师,不设下限,既丢上去十个普通人送死也可以。其次是监督与安全保障,由上一级领主既子爵统管,不过考虑到魔法家族的兴衰,出现无能为力的老幼也是寻常,所以有时候只是摆设。最后是胜负代价,具体双方现场谈判而定,多是物产奴隶,也有类似‘抢亲’的案例,却十分少见。至于土地这种根本性的东西,却是从未有过,毕竟这只是维持战斗力的游戏,王国怎会留下兼并的漏洞。

伊思一番详细介绍完毕,凑热闹旁听的艾米丽对这套玩法很是赞叹,与她自己家乡对比,难怪红山王国如此强大。伊思道谢,神情间带着三分自豪,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非是失礼只是没有这方面的文化背景,接着也夸了伊思老家几句。既然对焦明做过调查,其师傅艾米丽的背景自然不会一点不知。

焦明打断两个女人的商业互吹,问道:“不去参加会怎样?这附近作为我顶头上司的子爵又是谁?”

伊思翻了个白眼,显然这两个问题都太不寻常。前者还好,逃兵从来不少,后者简直是一种对贵族制度的蔑视,换成地球,村长上任几个月不知道管着自己的县长是谁,岂不滑稽。

“若是避战,会被大家看不起,没人愿意和亲,不可能晋升子爵,其他时候也可能被刁难。不过这些你似乎都不会在意。至于你的顶头上司,是巴克尔子爵家族,现任家主是个八环的火系魔法师,年近六十身体不大好。三天后可能是他的儿子出现。六环火系魔法师,名字记不清了,阿泽或阿驼。”

“记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红山王国面积不小,大大小小的魔法贵族家族众多。对比于钟国,能够记清所有市长的名字已经不简单,更何况是对市长儿子有点印象。

“这是王室子弟的基本要求。”

“那宣战的这个男爵是什么情况?”

伊思当然不会被难住,“萨多克男爵家族,现任家主五环土系,四十多岁的女性魔法师,不过既然发起宣战,应该是晋升六环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0章 游戏式战争三

焦明本以为是一个年轻气盛刚刚继承家业的小伙子找自己这个外来人证明自己,却没想到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魔法师。抓抓头皮疑惑问道:“那么您看来,这样一位大妈为什么会找我们麻烦?更年期?”

“猜不到,所以才觉得诡异。”伊思显然也困惑于此,却又反问道:“什么是更年期?”

焦明干咳几声,胡诌敷衍过去,接着作出猜想:“会不会是结仇,子女被我们的什么动作牵扯受伤受辱?”

“确有这种可能,且这种事勉强足够成为宣战的理由,但以我的记忆,这位女性男爵非是护短的性子。毕竟最高等级才五六环的家族,不可能养成这样的习惯。”伊思的言下之意,自然是这种长期维持在最低层次的魔法贵族家族早就被‘欺负’习惯了,一捅就炸毛的家族或是消亡或是晋升成子爵伯爵。沉吟片刻又说道:“我甚至觉得私人恩怨的思路可以直接放弃。宣战这种大事,不可能不做调查,而我暂住这里的情况在首都清水城并不难探听到,却仍旧撞上来……”

“受人指使?有阴谋啊!”焦明一拍大腿。

“现在也只能如此猜测。”

“那还去个屁!只当没有这回事好了。”焦明直接决断。正如一句名言,逃跑虽可耻但有用,成为排挤对象这种后果挠痒痒一样,与可能存在的危险陷阱相比不算什么。话落自觉太怂,焦明又不由自主的看向周围人的反应。艾米丽与萝花点头附议,伊思摇头苦笑,蝶哒眉头微皱。几个管事面无表情装聋作哑,灼杉和几个鳄鱼领的水系魔法战士通用语水平有限,只是凑热闹而已,大眼瞪小眼根本跟上讨论话题,早就窃窃私语开小差。

另有春雨等几个重要中层头目还在河滩工地那边工作,加班费挣得不亦乐乎,即使听说这边出了点小事也没回来,是以并未在场。

扫视一圈后,焦明的目光落在蝶哒身上,温言道:“若有想法就直接说,害怕我处罚你不成?”

蝶哒愣了愣,见周围人皆望向自己,黝黑的双腮透出一分羞红,却是没有小姑娘般摆手后退怯场。深吸口气整理思路,开口道:“若真有幕后指使者,必有其目的,目的不达成必不会善罢甘休。避得过这次却还要提防下次,若是与王国政局变动搅在一起,更是麻烦。不如趁此机会,以绝对的实力将对方全部捉拿,问清楚情况。”

最后一句,蝶哒的目光在伊思与艾米丽两位八环身上扫过,意义不言自明。

“嗯……说得也有道理。”焦明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三位八环一起,对上单个九环也能一拼,对上单个九环之上也能轻伤撤离,确实是个摸清敌人路数的机会。

接着又生出感叹,蝶哒学会这么多门语言,除去语言天赋之外,本身的才智当也不俗。只是这黑珍珠从来碍于女仆身份,刻意掩藏个人想法,此番为何表现出来?稍一思索便有了思路,莫非是看到柳八等普通人中层管事的作为,动了兼职的念头。

“这件怪异的事情确实还是不拖延为妙,我同意这个办法。”伊思眼眸一亮,进一步分析起来:“王国内此时局势十分敏感,九环之上的强者都不会轻举妄动,惹来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即使对方见面就下杀手,最高估计,也只能动用一两个九环或三五个八环,稍微冒些风险,只要一照面,我就能认出身份辨清立场。这样一来,有什么目的也能大概猜得七七八八,在对方增加兵力之前,提早做更多打算。”

听了这番话,焦明完全改变了避战的想法,领地内存在三位八环是个随时可能泄露出去的情报。若不想麻烦扩大至无法解决,不得不搭人情又花钱与鳄鱼领借兵,请来萨布鲁·尖雹或鳍刺女士坐镇,此时却是最好的时机。

那么如此一来,伊思和春雨两位当没有问题,唯独艾米丽师傅似乎有些麻烦。想到这里,焦明抬头看向艾米丽,果然对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毫无疑问,狮子大开口是必然。焦明摆出一个苦脸,装可怜道:“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还请打个九折。”

艾米丽扑哧一笑,满意的点点头,“算你识相,这样好了。陪你走这一趟,同时我也会搬过来。条件就是与我共同研究三个大型气系魔法项目,期间每日半天时间,第一个就是传送门,后两个待我想好再陆续告诉你。”

“半天时间具体来说……”焦明对这简单的几句条件咀嚼片刻,只找到这一个略有含糊的地方。若是整个下午还好说,若是正午至午夜,就麻烦了。

“从正午至天黑。”艾米丽话落,便被伊思扯扯袖子,两女耳语起来。焦明心道糟糕,想阻拦却是晚了,果然艾米丽纠正道:“以你的小时计时制算,每天六小时。”

焦明赶忙答应下来,并击掌为誓,若是伊思这货再出什么鬼点子,岂不亏大。事情就此定下,蝶哒拟一封回信交给那两个信使,而焦明也以鸟喙镇一顿大餐为代价与春雨谈拢。

当然等待的这三天里也不能闲着。首先是情报方面,清水城但有什么消息风声,伊思家中都会以电报的形式送来。且分析来看事情正想着预想的方向发展,伯尔爵士等几个所谓‘文娼’被简单的斩首示众,《工业报》再次注水,模棱两可的文艺散文大行其道。而领地方面,从鳄鱼领借调更多的人手在这个难得的空窗期加紧各个工厂与公共设施的建设,争取早日出产品见效益,做出表率。同时分出人手在领主府旁边建设海景法师塔,作为八环大师艾米丽入驻领地的基本条件。

待号称宣战,实则群架游戏的正日子到来,阴云压顶,焦明带着身披斗篷的三位八环与诸多撑门面用的中环魔法工人与鳄鱼领魔法战士,近百人游玩一般浩浩荡荡的赶往约架地点。距山谷口百米处,焦明安排大部分人潜藏,并约定以爆炸声为号。以此应对两种可能性:若敌人势大,入谷人少跑路方便;若敌人势小,则一拥而上,可使敌人失去战意束手就擒,不流血达成目标是最好的。

确定几个班组长头目听明白之后,焦明又与春雨和艾米丽使个眼色,毕竟爆炸一起,无人冲进来就太尴尬了。这也算是头一遭,焦明心中没底,再三确认没有问题,这才与伊思带上符合普通男爵实力的队伍走进谷内。

山谷内一片大约七八米见方的河滩地已经被清理出来,留下几根秃木桩和藤蔓杂草烧灼后的黑灰。空地对面则是二十七八个人,男男女女年龄各异,贵族、工匠和下仆打扮都有,因未动用魔法媒介,也不知环数多少战力几何。

既然是约架也没必要套近乎,焦明红山王国语水平有限,以通用语自报家门并确认对方身份,另有一位红山王国本土的魔法工人充当交涉人,而躲在人群中的伊思实时翻译。来人正如伊思昨晚所说,分别是充当见证人的巴克尔子爵家族长子,六环火系魔法师阿驼;与萨多克男爵家族,六环土系的家主伦尔萨女士,以及拉来参战的魔法师。

“是本人吗?”焦明询问伊思,待得到肯定后又问道:“后面那些下仆打扮的人中,有眼熟的可能是九环的家伙吗?”

伊思这次摇摇头。那些下仆从发色脸型来看没有外邦人,而红山王国的九环伊思都见过,这个判断当是无错。

“躲起来了?”焦明目光瞟向四周。

“并不会,那太丢人了。”伊思没好气的否定,接着轻咦一声,翻译道:“伦尔萨女士居然要求以全部领地作为胜负的代价。”

“你没听错?”焦明诧异道,只因‘赌领地’实在犯忌讳。

伊思翻个白眼,懒得重复确认,只是让交涉人询问负责监督的子爵对此有何意见,并猜测道:“看来是有人想把你撵出红山王国。”

“也许是看上我们建设的那些工厂了呢?”焦明提出不同可能。

“多猜无益,按计划进行,自然可以搞清楚。”伊思顿了顿,待那位子爵之子阿驼说完,又翻译道:“他以父亲的名义同意了,你怎么说?”

“同意呗,反正是要掀桌子的,差别不大。”

双方就此谈妥条件,子爵之子拿出纸笔将之落于纸面,待焦明与伦尔萨女士先后确认并签字后,言请准备就绪。双方各有十人在河滩地站定,余者退出圈子。

焦明盯着对面这位相貌平平的中年妇女,完全无法从其平静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挤出一个微笑后与对方同时行平级见面礼,毕竟都是男爵头衔。礼毕,场外的子爵之子宣布男爵战争(群架)开始。焦明嘴角一翘,先声夺人,以吓人一跳为目标,用六环魔法战士的嗓门全力怪叫一个‘起’字,同时张抬双臂,向十名对手以及场外的其他人施展失重术,以检测有无潜藏的强者。

结果虽不至于吓尿,诸如一群九环,却也有些小‘惊喜’,对方场外只有子爵之子阿驼是六环,但参与群架的十人却居然全是六环。焦明只是一愣,不等诸多乱七八糟的魔法临身,便向天甩出一个土制手雷,而有所准备的伊思女士立刻在焦明身前立起凝构物屏障。

焦明扔东西莫名其妙,伊思的参与却是明显的违规。

以凝构物挡住头顶炸开的‘火球’碎渣,又对面前王室招牌般的黑红色凝构物壁障愣怔瞬间,伦尔萨女士等场上十人虽面露惊讶,却也没停下手上的魔法。场外代父监督的子爵之子阿驼眯起眼睛,高声说了些什么,焦明没听懂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甩他个白眼。

心中暗数十个数,余光中已经看到山谷口春雨双持大剑飞奔而来的身影,心下稍安。看着面前荡起阵阵涟漪的凝构物避障,悠闲的寻思起来,却只觉摸不着头脑。伊思女士前后两批送来了一些魔法师坐稳工人参与这些工厂的运行,其中不乏各大家族的旁系子弟与探子,若是他们透露出工厂的价值并引人来攻,没道理不说清楚这边伊思与春雨等人的战力。这一群六环就做陷阱是几个意思?看不起人吗?

暗数到四十五的时候,后方山谷口乌泱泱跑进来一大群人。焦明撇撇嘴,这声音不小,却杂乱无章如土匪下山,在气势上打了对折。正琢磨如何训练一番之际,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空间波动,却是有人要传送跑路。嘿嘿一笑,稍勾手指,将还未成型的空间通道搅得稀烂,这才望向对方,却是个三十多岁的矮胖汉子。

焦明对这位竖起食指左右摆动,见其迷迷糊糊的样子,用生硬的红山王国语蹦出两声,“不可以!离开!”

接下来正如预料那般,看到这一大群人冲进来,对方放弃抵抗束手就擒。而审问工作也不用等到领主府,就地开始。

阎鸣二话不说的坐在了刀哥旁边,革剑看了看门口的行李箱,心说没见过这么猴急的,但摇了摇头还是跟了过去。

刚坐稳屁股,屏幕便弹出了一个‘樱桃**邀请你加入队伍的提示’,点选接受,游戏开始。革剑虽然是第一次玩儿这个游戏,但也很快发现了这是一个四人小队。前三个人的名字是:樱桃**、苹果**、香蕉**,革剑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最后一位队友是吕德古拉,看来并不在这里。

小队频道里很快开始了聊天:

-吕德古拉:终于到刀哥家了?

-苹果**(阎鸣):到了到了累死我了(表情符号=流汗)

-吕德古拉:香蕉是谁?

-香蕉**(革剑):我是革剑。

-吕德古拉:……谁?

-吕德古拉:真名?

-苹果**(阎鸣):我好兄弟,找来帮忙的,没玩儿过这游戏。

-游戏开始倒计时:5

-吕德古拉:哦……,真名是革剑?鸟哥,你真名是啥

-游戏开始倒计时:4

-苹果**(阎鸣):你说你真名,我就告诉你我的。

-游戏开始倒计时:3

-游戏开始倒计时:2

-吕德古拉:我早说了,你们都不信。(表情符号=伤心)

-苹果**(阎鸣):切~

-游戏开始倒计时: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1章 游戏式战争四

道理是这样一个道理,就仿佛是对付厕所中的臭味,唯一选择也只能是打开换气扇。不过焦明仍旧皱着眉头,并不觉得事情如此简单,“不对,这计划里没考虑你的存在。即使我丢了这块领地,有你的帮助,再淘换一块男爵领地也很简单吧?”

这就是一种文化背景产生的差异。在焦明看来,在不在红山王国,换不换块领地,就和搬家跳槽一样寻常,不存在任何心灵上的难关。被迫如此虽有些丧气恶心,却只是一顿好酒即可排遣的程度。且与下属和上司都只是简单的金钱雇佣关系,谈忠诚信任都是自作多情。但在红山王国这合谋的三家贵族看来,领地与家族信誉——既与其他魔法家族的关系却是天大的事情,套用以为焦明也是如此,这番打击是打断一个新兴家族的萌发,必然对焦明造成刻骨铭心的苦痛,以此为报复。这样一来,就仿佛是挠错了痒处,然后双方大眼瞪小眼尴尬互望,一方莫名其妙,一方疑惑你咋不笑。

“他们会很有兴趣陪我们一直这样玩下去的,这番动作的成本不过是几个六环后辈外出游玩一趟。”伊思抬头看看天空越发阴沉的铅云,继续说道:“而且我们有更麻烦的事情。”

“下雨?”焦明仍旧没能以红山王国魔法贵族的身份思考问题。

“是怎么处理现在的局面!”伊思没好气道。

“那你看天上干啥?”焦明低声嘀咕一句,接着想了想,说道:“很简单。情报收集完毕,成功完成任务,这些杂鱼释放,然后回家。”

呆然微张红唇,伊思眼中全是关爱智障的神色,生气问道:“哪里有这么简单?”

“我还想问哪里有那么复杂呢?”焦明言辞针锋相对,微笑耸肩,做好解释的准备。

伊思刚想开口,却想到焦明的特殊情况与最近一连串事件中对王国认知翻天覆地的变化,惯常以为很麻烦的事情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就仿佛入职工作的人翻旧物时偶然找到自己的初中成绩单,回忆当时的种种纠结然后一笑而过。

原本看来,这番这次男爵战争是输了的,若想维持现状,各种精妙的游说与手腕运用,复杂的利益交换和人情债,还有精巧的文字游戏来蒙混大家的视线等等方法施展下来,或可以维持现状。但抛开旧规矩的束缚去思考,也不过是简单的扯皮而已,对方虽没有如预想般违规操作设下埋伏,却也在‘赌领地’这一点上存在瑕疵,而这一个瑕疵便足够。这边的一切违规行动都可以归咎其上,至于围观者与仲裁者信服与否,礼教、传统与规矩皆是借口,只在于给出的利益大小。

“这恐怕需要很多钱财!”良久之后,伊思如此道。

“巧了,我们正要摆阔呢。”焦明笑的看似大气,心中却也纠结。首先是没想到自己也有用钱平事的一天,既对这种手段不屑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其次是怨愤于自己成了冤大头和这群混蛋居然还挺守规矩的,若是也有个八环出现一切好说,此时只有‘赌领地’一个把柄,并不牢靠。

二人默契的定下解决事情的基调,又与春雨、艾米丽以及其他几个脑子活络的中层开会商量一番以查缺补漏。接着从那位子爵之子怀中拿出证明文书,便于这些杂鱼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将他们全部释放。

“这是羞辱我们吗?”子爵之子被松绑后却梗着脖子不走。

焦明勉强听懂这句,抓抓头皮,本想直接哄走,却还是转头与伊思确认道:“按你们的传统,不能直接放?”

“这种贵族战争游戏从无俘虏,不过边境摩擦中的俘虏,是需要赎金的。”伊思也纳闷,先回答焦明一句又与子爵之子交流片刻,哭笑不得道:“这傻孩子大概是听了什么人的蛊惑,还以为你是外邦来的奸邪之人,并将这场战斗归类为对外战争。”

“这种智障懒得计较,爱走不走,我们回家。”焦明再无兴趣,招招手如黑帮老大一样带着一群人回转。而队伍中已经少了春雨和艾米丽的身影,却是焦明借鉴影视剧中的套路,防止有人心狠手辣扣屎盆子,暗中护送这些杂鱼到家。

这场小小的波澜就此告一段落,但显而易见的,却是一连串麻烦的第一波。回程的路上,焦明与伊思讨论着幕后三个家族可能的后招,并回想‘贴告示’这等隐秘之事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不过时间已然久远,想来想去想到最大的可能便是被起夜的魔法工人看并于闲谈之中与工友分享,再被有心者听到,毕竟这群魔法工人来源太复杂。且焦明的另两个人格更是大坑,或是疯子人格碎嘴泄露,或是沉默者人格有意为之。

行事不密的情况下,漏洞太多,追查的线索也没有。而焦明手下既没有成型的情报机构也没有专业人才,想要强行调查只会徒费一番力气却未必有个结果。

而当队伍返回河滩工地继续工作,二人得到的结论只能是放弃追查并注意下次行事更为严密些而已,至于应对另外三家的麻烦,只好让伊思带着这份有瑕疵的文书,去清水城几个曾经处理过贵族之间纠纷的德高望重者家中,做出铺垫。即使对方已然有所准备,也算是第一时间稍稍扭转印象。

但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乎焦明和伊思的预料,本以为在整个红山王国的暗涛汹涌的大背景下两个男爵领之间的战争游戏不会引起关注,却是忽略了大家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

于‘重要人物’们来说,前阵子态度的急转弯并不光彩,有个争议性巨大的事情吸引大家注意力再好不过,所以《工业报》再次转变性质,从鸡汤文艺文集变成八卦小报,对此时展开讨论。于非改革派贵族亦然,能够缓和王国内剑拨弩张的气氛自然乐得看戏。

唯有余下的改革派贵族最是不爽,皆在暗骂,先是骂想出‘贴告示’这损招的焦明与伊思,接着骂那三家不识大体,于此敏感时期还敢瞎胡闹。

不过不论如何,焦明却是体验了三天绯闻名人的感觉,每天在报纸与情报上都能看到自己的名字,或被赞誉或被贬损,这心情随之起伏不定,颇费一番自我暗示才平稳下来继续工作。而伊思顶着更大的压力,为这场双方又都有失当之处的男爵战争与清水城中拜访一圈,看似毫无收获,却已经得到了诸多口头上的‘理解’,只要后续钱财上不输给另外三家,就可以无限制的扯皮下去。

但正当焦明以为此案会成为一笔烂账的时候,事情再次生出变化,按照伊思的说法,对方好像突然‘松手’了,这次纠纷不日就将进入处理程序,在几大家族的见证下由统辖这一片的伯爵给出结果,且从诸多口风判断,结果对焦明大为有利。

“我钱都准备好了,对面这是啥意思?”焦明仿佛听到个冷笑话,不知如何反应,只好以最大的恶意做出猜测:“会不会另有阴谋?”

“我觉得,可能是他们受到了来自诸多方面的压力,不得不如此。”伊思显然更愿意从大环境上进行思考,“若是闹下去,钱财之外的方面,他们损失得绝对比我们多。”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焦明微微点头,却还是觉得这三家不会简单善罢甘休。“等这件事过去,你觉得他们能消停多久?”

“半年?”

“但愿。”

又是三天过去,当艾米丽的法师塔落成,这位漂亮的八环魔法师搬家过来的时候,焦明接到通知,次日去统管这一片地区的伯爵家族城堡参与纠纷处理的会议。为了安全起见,决定与伊思二人赴会。

二人穿着正式,先传送去清水城再转乘马车,看似绕路却比穿行热带雨林轻松便捷许多。待赶到伯爵府,时间勉强来得及,不过会议具体过程却乏善可陈。只是一群中年男女气氛压抑的坐在一起,仿佛开学典礼般挨个上去废话一番,最后是那个独臂的中年壮汉伯爵长篇大论的‘铺垫’一番之后,宣布结果。

而最让焦明崩溃的是,全程一句没听懂。这些人的用词显然是经过润色的,根本不是日常常用的词汇,以他有限的红山王国语水平,勉强抓住几个语气助词已经是极限。而这种场合又不能与伊思窃窃私语,有了上次蓝蟒王国高级魔法学院开学典礼睡觉的经验教训,若不想事情更糟,也只能掐大腿靠痛觉抵抗困意。

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这样浪费掉,直到太阳西转,见众人起身离席,焦明才知道回忆结束,拉住面无表情的伊思询问道:“什么结果?”

“很糟糕。”

“咦?”焦明精神三分,这与预计截然相反,“算我们失败?要卷铺盖了?”

“不。”伊思见会议室内的人都已经离开,这才放松表情,苦笑摇头道:“算我们赢了,而且是按照那一纸文书执行,萨多克男爵家族的那片男爵领是你的了。”

“别卖关子了。解释一下。”这虽然听起来是好事,但焦明可不会认为伊思会有闲心开玩笑,猛然露出一个笑脸并大喊逗你玩。

“贵族战争的规则要改了。”以此为开头,伊思对这一场会议做了个梗概,主要是讨论给国王递上一份更改规则的建议书,而处理这场纠纷只是个引子和陪衬。重要人物们借此机会决定将这个废弛已久的规矩炒个冷饭重新端上餐桌,激发国内贵族的战争能力。

“我就说这点破事怎么磨叽这么久,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浪费时间。”焦明不满的哼一声,接着又道:“这些我不关心,也不用铺垫了,说说与我们有关的事情吧。”

“按照新规则,那三家可以对你发动最高为八环,人数与手段不限的贵族战争。”伊思叹气,显然并不看好这样等级‘群架’的胜负。

“卧槽!”焦明也是惊了。

“当然是在国王批准之后,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或者对新规则在某些细节上做出更改,或者提升自身实力。不过不论哪一种,我都不看好。”伊思站起身,望向窗外,“不论如何,回去再商量吧。”

“那您把魔法力量收着点,一边没有藤蔓法阵的情况下,传送八环大师可不轻松。”

伴随着音效,屏幕显示了一个读进度条的画面,聊天也就此结束。

革剑欣赏着精美的背景画面,开口问道:“这个吕德古拉是谁?”

“东北的女孩儿,人挺有意思的,就是有点儿中二。”阎鸣笑着回答,表情竟仿佛在介绍自家淘气的妹妹。

“人不中二枉少年啊!”一边的刀哥也插口道。

“什么中二?”革剑听到了自己不明白的词汇。

“她说她叫吕德古拉,是吸血鬼女王。”几句话之间,游戏便已经开始了,阎鸣不再解释,而是介绍起了游戏的具体内容。

革剑历史性的第一次此种类游戏经历是浑浑噩噩的,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角色的死亡音效,特别是己方团灭的时候,仿佛是命运交响曲的开篇。

“这就是赢了吧?”看着红色的巨大基地建筑崩塌,革剑不确定的问道。

“嗯!”阎鸣松开鼠标,双手互握的转动手腕,“什么感觉?”

“有点儿饿了。”

“喂!”阎鸣不满的叫了一声。

“没什么感觉。”革剑实话实说。“但是感觉很简单啊。”

“这个游戏没有其他同类游戏的经济装备系统,所以上手简单。胜负的关键是对敌人意图的预判,从争夺地图机制到躲避围杀都需要一种节奏感。”阎鸣大侃自己的游戏经验。

“说那么多都没用,见到对面英雄,莽上去就对了。”一边的刀哥显然意见不同。

革剑恍然大悟,觉得找到了刚刚几次团灭的原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2章 游戏式战争五

会后夕阳西下,焦明本想补上今天的抠石头工作并在采石场吃晚饭,却被一脸不满的艾米丽拽住,这才想起答应的研究工作。“法师塔昨天建成,今天就抓我上班,您这还真有剥削者风范。”

“少废话,我这是在替你着急。”艾米丽说罢一个短距空间传送,直接从领主府来到隔窗相望的法师塔,“若是传送门成功,从鳄鱼领调派高环水系魔法战士助阵,何惧这个贵族战争游戏。”

焦明与周围几个颇为眼熟的‘师弟师妹’打过招呼,坐上距离艾米丽办公桌最近的位置,这才叹道:“与鳄鱼领的关系太纠结,这次找上门去调兵与调用劳力援建相比,一个是生命风险一个是双赢,价钱和人情可都不一样,对以后的影响更是难说。但有万一,我是真不想开这个口。”

“你和冰莲到底怎么回事,为啥闹掰?和我详细讲讲呗。”艾米丽坐下来,拉着座椅凑近一些,双眼放光一副听八卦的表情。她当初也曾对疯子人格询问过,却被耍流氓而打岔过去,期间也从鳄鱼领方面打听了一些,但因与冰莲终究不大熟,不好深究多问,而这次却不会放过直接问当事人正常人格焦明的机会。

焦明却没有自暴感情心路历程的兴趣,微笑着以工作敷衍过去,却不忘提醒别妄图从疯子人格那里套取什么情报,必然都是其胡编滥造的。

“我倒不觉得那家伙是个骗人的性格,只是话多一些而已。”艾米丽提出不同意见。

“你与他聊过了?”

“这几天早餐总会见面,他还向我请教气系魔法师,都是些很有想法很有趣的问题。”

焦明一时无语,此等情况早有预料自知劝阻无用,也只能再三叮嘱小心,疯子人格一切言语皆不可轻信,送过来的吃喝也不可入口,尽量在人多的地方与之接触等等。

艾米丽听了一会,却是扑哧一笑,打断道:“明白啦,我会保护自己的。”

“……这些都还好,最可怕的就是他可能会模仿我来骗取信任。所以即使看似是我这样的人格,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也要谨慎应对。”

“是不是因为我上次被灌药,你就总以为我很傻?”艾米丽嗔声道。

焦明知道这番老妈子似的唠叨让人厌烦了,无奈苦笑一下,岔开话题询问今晚的工作。艾米丽也不客气,直接拍过来一厚摞实验报告,皆是关于黑色物质各项性质的。

“一晚上看完?”

“在你所谓疯子人格出来之前看完,然后我准备与他交涉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来。”

“合着我刚才都白说了。”焦明不满道。没想到这便宜师傅居然是为了实验,不惜与魔鬼打交道的性子。

“我会加小心的。”艾米丽严肃表情,拿出长辈的派头,“若不想与我细说与冰莲的事情,就赶紧看报告。”

焦明无奈,很快沉浸在这些文字之中,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做家庭作业的既视感,直至意识昏沉才回神,匆匆与疯子人格威胁几句,不过从这货的反应来看显然并未在意,然后陷入沉眠。待次日醒来,大约是上午九点钟左右,正常人格焦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正在沙滩悠闲晒日光浴的疯子人格昨晚的情况。

…醒了?正好我有点困,交给你了…

…喂,别走,回答我问题…

…昨晚是吧?没什么情况啊,就是闲聊几句,然后抽得几个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小家伙哭爹喊娘,再然后就被春雨那女人拉着对练一会大剑,洗个热水澡顺便调戏一会女仆,最后和往常一样可爱的小女仆被萝花撵走,无聊之下只好上床睡觉。话说萝花那花痴女人的手劲越来越大了,蹬鼻子上脸掐得我一点面子没有,你最好和她交代几句,否则我就要不守约定了啊…

…萝花的事记下了,但我是问艾米丽师傅…

…昨晚好像是与那个女人聊过,具体内容没记住,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怕我搞她?放心,暂时不会滴。我要听老大的话,休养生息,等待时机办大事,哦呀,这个好像不能告诉你,嗯问题不大,反正估计你早就猜到了,睡了,回见…

正常人格稍稍一愣,从沙滩椅上坐起身,晃晃头握握手掌确认控制权,心中呼唤几声疯子人格得不到回答,反手就将这货卖掉,呼唤沉默者人格询问所谓‘大事’。

…很简单,红山王国崩盘的时候,我就出来办事…

…若我始终不让红山王国乱起来呢?…

…迷之自信呐,某灯塔国真该请你去解决一下经济问题…

用平淡的语气讽刺一句,沉默者人格甚至没有抱怨追究疯子人格泄露消息的兴趣,就此不再回应。正常人格焦明被这句顶得窝心,好半晌才苦笑一声起身,回顶层书房看报纸和情报。在等候于此的蝶哒帮助下,很快将昨天清水城的情况与舆论风向有个印象,确认并不大事发生,刚想去河滩工地充当塔吊,却是想起蝶哒这些天有意无意的表现,问道:“实话实说,你是个有才能的人,像普通女仆那样伺候人太浪费了,想不想在翻译文书工作之余,为我分管一摊,冰棍厂发电厂随便挑。”

蝶哒愣了愣,被这毫无铺垫的直言方式激起烙印在记忆深处,以高级奴隶身份接受女仆教育时候的恐惧记忆,差点直接跪下来,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却是盯住焦明的脸察言观色,一时仍不敢回答。

“别那么紧张,我可没兴趣言语试探。只是翻翻记忆,发现在特罗领半洋葱报的时候,你协调那群低环魔法师可是出力许多。”

“大人谬赞,那时编辑与记者来着王国各处,语言不通,这才给我发挥的机会。”

“反正是比端茶送水的女仆作用大。给你三天时间思考,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都依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这种翻译人才即使我想你炒鱿鱼,那两个家伙也不会同意的。”

留下这样的话,焦明换上与魔法工人一样的粗布劳动制服,一个空间传送来到河滩工地,与同样在这里充当工程机械的伊思聊几句情报的话题,然后开始工作。待午休钟声响起,因新式炼钢炉架设的问题稍稍耽搁便错过了午餐,刚摆正设备又被艾米丽拽走,执行约定中的研究时间表:正午之后的六小时。

焦明拍着肚子抗议,这才在实验室内获得十分钟吃饭时间,当然是向后顺延的那种。接着注意到偌大的实验室里只剩下了三个学徒,出于好奇,用筷子指着几个空位询问昨晚的状况。

“打起来了,我就将不听话的那几个丢到下层实验室。”正在画图的艾米丽简单回答,接着摇摇头轻叹一声,“昨晚那家伙根本听不进别人说什么,只顾自说自话,若是顺着还能聊几句,想引入正题根本不理会。”

焦明一点也不意外,虽然被如此偏袒而感到欣喜,但想想是另一个人格受益却又感到几分怪异,口中猛嚼着食物含混道谢并提醒:“趁早放弃,那货很难交流的。”

“放弃?我若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晋升八环?”艾米丽娇哼一声,接着伸手过来敲敲焦明的桌子:“别磨蹭,快点吃!你是六环魔法战士,装什么斯文,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吃饭也没个自由。”焦明低声嘀咕,却还是加快速度,同时将桌上的实验报告摊开温习。“话说您为啥非得招惹疯子人格?”

“看那家伙无所事事闲逛的样子,我就觉得可惜。”艾米丽顿住画笔,望向窗外沉思片刻,“从昨晚的聊天来看,那家伙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若是能找到让他感兴趣的项目,说不定就可以拉进实验室。”

“我要提醒你,这是个十分危险的想法,你会后悔知道他对什么感兴趣的。”

“这么说你知道?嗯,正是如此,似乎你们的部分记忆是共享的。”抓住言语破绽的艾米丽瞬间来了兴趣,转回头眯起眼睛逼问:“快告诉我!”

“你听说各大王国与大家族用灵魂受伤的低出身魔法师制作施法傀儡人的事情吧。”焦明并不认为直接拒绝会有效果,只能采用迂回一些的办法。果然,艾米丽干咳两声,目光在三位埋头画图的学徒方向一瞟,义正言辞道:“荒谬,魔法师协会治下,怎么会有这种明令禁止的事情。”

显而易见,这些魔法师协会派来的学徒并不算是艾米丽的心腹,而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讨论此种违反魔法师协会‘法规’的事情,虽然未必有什么严重后果,却也不大合适。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那货似乎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却没机会实验,所以你懂的。”焦明眨眨眼,继续吃饭,心中却是在腹诽疯子人格已经‘制造’出好几个‘小疯子’了。而这个话题显然再聊不下去,恍悟的艾米丽瞪了焦明一眼,再次拍过来一厚摞实验报告。

只用半个下午的时间,焦明便读完了这些报告,对黑色沥青状物质关于气系魔法方面的性质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在开始揣摩几个以其为基础材料设计的空间法阵同时,也好奇这玩意的本质,总归该是可以划入元素周期表的吧?是以在晚饭后,决定将一部分黑色物质送去鳄鱼领的研究院,建议以燃烧酸碱液溶解等常见的化学反应手段分解之,以测定其组成成分。

并以顺便为借口,给冰莲寄去了标号为二的信件,首先是问好和叮嘱注意身体,接着询问几个有关统辖下属的技巧与疑惑,然后提起应小诗的要求,待传送门建成之后请鳄鱼领的学生来热带参观旅游一事,最后则是关于鳄鱼领,特罗领几项新政令的建议意见。

待蝶哒誊抄工整之后,萝花犹豫着询问‘只有这些?’,焦明抿着嘴唇,压抑下写上私事的冲动,在萝花失望的眼神中摆摆手,待萝花将信与黑色物质一起装好,完成传送。

……

除去清水城的各种风声与领地建设过程中遇到的各种困难,焦明就这样还算风平浪静的过了三日,当蝶哒给出‘想去冰棍厂试一试’这样回答的时候,焦明欣然应允并表示每天上午来读报并给双胞胎上语言课即可,其余时间自由安排。

蝶哒红着眼圈躬身道谢。焦明却是摆摆手,“这也只是暂时而已,就像上次说的,另外两个人格随时可能找你做事。”

打发走了蝶哒,焦明拿着一份情报找上伊思,其上写着国王对那一份‘新贵族战争规则’的态度——按照伊思写于其上的标注,是‘不满意、重写’的意思。

“没什么感觉。”革剑实话实说。“但是感觉很简单啊。”

“这个游戏没有其他同类游戏的经济装备系统,所以上手简单。胜负的关键是对敌人意图的预判,从争夺地图机制到躲避围杀都需要一种节奏感。”阎鸣大侃自己的游戏经验。

“说那么多都没用,见到对面英雄,莽上去就对了。”一边的刀哥显然意见不同。

革剑恍然大悟,觉得找到了刚刚几次团灭的原因。

屏幕上也忽然飘出了一串文字。

-吕德古拉:刀哥说得对,就是干,不要怂。(表情符号=自信)

“她能听见我们说话?”革剑惊讶的问。

-吕德古拉:这位大哥,你听说过语音聊天软件么?

“ut还是uc的,当年好像用过。”说着,革剑转头看向阎鸣寻求确认,那是当初二人在网吧里混的时候。革剑虽然知道这些年社交软件的全方位大战,却不知道何时何地,他说的软件已经被扫进垃圾堆。

-吕德古拉:鸟哥,你从哪里找的原始人啊?(表情符号=惊悚)

“下一局,下一局。”革剑机智的转移话题,点击屏幕中间下方的准备就绪。

“既然都能听到,不如你指挥下啊?”革剑对原始人的称谓有点儿在意,更在意的却是游戏的胜负。

“这二位是不会听的。”阎鸣无奈苦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3章 游戏式战争六

“正如你所料。”焦明笑着抖抖手上的情报文件,“红山王国里的事情,没有你帮助还真是不行。”

“你可算醒了,赶紧与我一起商量下更改的建议。”正伏案疾书的伊思却是没工夫互相吹捧几句,直奔主题,将写一半的东西给焦明通读一遍。最后抱怨问道:“怎么清醒的越来越晚,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也没办法。”焦明耸耸肩,“怎么?疯子不理你,话说红山王国这一摊还是他惹出来的,没道理不管不顾吧。”

“他确实很有兴趣,但给出的建议每一个靠谱的。”伊思没好气道,“就这个‘贵族战争游戏新规’,居然说‘好得很’,不仅应该一字不改的大力推广,还要让九环也参与进来。原来你说他是疯子我还不信,这次算明白了,只要有热闹看,他是一点不嫌事大。想来当初那份工业计划也是你和很少出来的那个人格一起起草的吧?”

“抱歉,当时我清醒的时间很少,那份东西出力不多。”焦明还不至于抢自己分裂人格的功劳。

“这么说来,那位很少出来的人格却是个真心帮助我们的了?”伊思盯着焦明的双眼,继续道:“从这件事上看,实在难以想象那个疯子会在乎我们红山王国的死活。”

即使以焦明的情商眼力,也瞬间明白这是试探,虽然理解却是轻微的不爽,撇撇嘴道:“想问我为什么就直说,顺便确认一下,那两个货原本是怎么与你们说的?”

伊思表情不变,毫无被揭穿的尴尬。“疯子一直说是真心帮助我们红山,不忍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消失。另一个没机会当面问,不过从疯子口中似乎是想实现自己治国的理想抱负,我曾经信了,但现在越想越不对劲。至于先生本人,更是忙得没时间问。初见面几次的话,此等理由确有一定说服力,这等大公无私的高尚之人与为某个理念奔走的谋士说客在清水城内也有几个,但几十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你与他们并不一样。”

说到这里顿了顿,伊思苦笑继续道:“前几天我们大出风头,你在清水城的名声也大了起来,许多直指你本人的言论相当刻薄诛心,我受了些影响。”

“你这么诚实,让我很难办啊。”焦明挑挑眉毛,怀疑这是一种苦肉计。

“不必难心,拒绝回答亦可。”伊思微微摇头,眼神低垂带有几分楚楚可怜,“我已经想得清楚,工业化这条路,不论焦明先生你本心如何,红山王国是必须走下去的,那些诋毁你的言论也不过是顽固派的借口。重提此事,只是我个人良心与好奇使然。”

苦肉计就苦肉计吧,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此想着,焦明决定尽量如实回答,却是先反问道:“当初那份工业化方案你该看过多遍,此时有了具体的开厂经营经验,有何想法?”

“有道理,行得通。”

“缺点呢?”

“太笼统。虽然生产工艺与魔法师运用等技术方面还算详细,其他方面却只字未提,而只有技术是办不成工厂的。”

“正是如此。工业化并非一份简单的技术资料就行的,需要一整套与之匹配的经济政治制度甚至文化理念……”

“这些我听你说过。”伊思举起小手打断,“当初秋收庆典前夜,在大船上,你向那位‘重要人物’推荐上下议会制度的时候。”

“……好吧,总结起来就是,工业化不是一条必然成功的道路。那两个人格不在意你们成功与否,我却不忍你们失败。”

“不忍……失败……”伊思喃喃两遍,问道:“就这么简单?”

“既然你有必须工业化的觉悟,那我就多说些。现在工业化还只是刚迈出半步,国王说停吓唬一下即可。待走得远了,既不能回头也不能停下,稍有不甚就会引起国内动荡。若不管不顾,到时候死伤人命无算,我不信冤鬼索命之说,却也良心难安,是为不忍。”

“这些你可从来没说过。”伊思眯起眼睛,语气中稍有不满。

焦明心中暗道中招,这等抱怨可不是一个坚定的资产阶级革命分子该说的话,顺势想起伊思搬来这里前夜于其府邸中的那番对谈,伊思酒后真言中可是说过‘下船’之语。但想想被套出实话也无所谓,合作伙伴没点觉悟怎么继续合作下去?

“说与不说并无分别。工业化‘可能’延续国运,不工业化则必被其他工业化的新兴国家或地区蚕食致死,这个道理你应该想得明白。”

“我脑子有点乱,先不说这个。”伊思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申请暂停,将话题拉回最初:“还是看看‘新贵族战争游戏规则’怎么改,才能既对我们有利,又能让国王满意批准。”

焦明亦乐得如此,拿过文件逐句阅读并询问细节,并指出三点意见。一是改名字,贵族战争听着唬人,却与对外战争相差甚远,名不副实,不如改成‘群架’。二是参加群架的实力必须公开且对等,上次十个六环着实吓人一跳。三是武器器械,若能借此机会将工业化在武器方面的改进展示出来,同样的效果却比一场败仗低成本许多许多。

“胜负的赌注与环数上限不在意吗?”伊思问。按照这份新规,赌领地也在允许之内,且男爵领级别的战争游戏就可以动用八环。显而易见,这些过于宽泛的条件虽然是焦明获得隔壁男爵领的基础,却也是输掉一切的渠道。

“很简单,这些明显有坑的东西自然有人比我们急。且既然已经知道是那三家在捣鬼,我们就没必要参加后续的一切贵族战争。只要当个器材供应商就好,向观众卖一些冰棍冷饮瓜子水果,向打群架的卖一些印有广告的武斗服或盔甲,以及武器法阵炸药,美滋滋。”焦明说着一拍额头,补充道:“这一条也得补上,每场群架,我们愿意提供五套,而且免费,炸碎了不用赔。”

“名誉……好吧,你从来没在意过。”伊思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运笔如飞将这些略微偏题的建议全都记下。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频繁借焦明的传送之便去清水城‘公干’的伊思再次找上来,话题还是这份新规,却是诸多有志于此的家主们上交修改方案后再次被打回,且是‘留于案头半日’,虽显然还没有彻底摸透国王的意思,比之上次却也更进一步。

焦明正被一堆有关黑色物质的新气系魔法知识搞得心烦,弄清情况后没好气道:“直接去问国王不就好了,非得这样来回的试?浪费时间!”

“此乃默契。”伊思并不觉得这种方式有什么问题,反而还有些自豪的意味,“这种御下的手段你该学一学。”

“学个屁,还不就是上次用报纸搞宣传时候的那一套。没表态所以没责任,出了事情下面人兜着。首鼠两端的懦夫而已,没得意思。”焦明骂得痛快,一抬头却见伊思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扭转一个三十多岁成年人的固有王权至上观念岂是简单。“我心情不大好,胡言乱语,别在意。来办正事,这一句是啥意思,从句太多,没看懂。”

伊思抽抽嘴角,却也不辩解计较。待终于翻译解释清楚,焦明踱步两个来回,心中不忿之气仍在却也借由对国王的抱怨,摸到一个思路:“这份新规我是挑不出毛病了。而之所以还被驳回,我觉得问题的核心不在新规的具体条文上,而在于没有实际例子拱国王参考,心中没有哔数,是以为了维持英明形象,不得不如此。”

“请容许我不予置评。”伊思微微一颔首,这动作并不在贵族礼仪典范之内,却是熟人间表达恭听或继续说的意思。

“我们就按照这一版新规,选王国内一公爵领或侯爵领,试行一番,以几个具体案例为基础,或可事半功倍,让这个新规快速通行。”

“也就是与我们在此地做的事情差不多。当这些工厂带来利益的时候,工业化的阻力自然就小了。”伊思轻轻**着笔杆,如此问道。“而当这新规的利弊皆显现出来,国王才会痛快的下决断。”

“差不多。”焦明本以为伊思会恍然大悟状,却不想其眉头皱的更紧一些。

“有问题?”

“问题大了。”伊思苦笑摇头:“在力挺这项新规的几个家族中,恐怕没有一个家主有如此魄力,敢以身试险。”

“这是他们提出的建议吧,这点自信没有?”焦明只觉荒谬,若是医生给病人开药方的时候,易地而处自己得同样的病却不敢吃这副药,岂不草菅人命。放到国政上来说,岂不是摆明了祸国殃民。

“并非如此!”伊思解释道:“提升从属贵族家族战争能力的自信当然有。但新规试行,难免错漏,只怕敌对家族揪住这些错漏不放,不断上书谏言,到时候难免受到责罚且家族名誉亦会受损。”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点家底的人的最优博弈策略,理解理解。”焦明耸耸肩,摊手道:“这就没得玩了,上上下下都这幅德行,慢慢猜去吧。”

“你这是在生气?”伊思歪着头面带笑意的盯视过来,“这幅样子终于和那些我认识的青年才俊有点相似之处了。”

“我……”焦明一窒,将‘没生气’咽回去,坐下来深呼吸几次,整理心情与思路。“抱歉我想来想去却终究绕不过‘空口白话无凭无据’这大坑,而纯以言辞动人却不是我的强项,还是不要瞎出主意的好,以免反而搞砸。”

“好吧,不强人所难,但向你借个人如何?”

“蝶哒?”

“正是。”

“没问题。”焦明说罢抬步就想离开,却在摸上门把手的瞬间一个机灵,回头问道:“我记得几天前在那个仲裁会议上,统辖我这男爵的伯爵似乎话语权不多的样子,当时他不会是最矬的那个吧?”

“当然不是。”伊思似笑非笑,待焦明松一口气才道出答案:“你忘了,你才是啊。”

“别开玩笑。”焦明被气得一乐。

“当日参与会议二十几人,从爵位来说,他排行前五。若从实际影响力来说,倒数五名。毕竟很多人都是大家族的代言人。甚至于我,虽无爵位,影响力亦不低于他。”伊思解释一番,又道:“你为何问这个?”

“刚刚那些话你闷在肚子里如何?”

“嗯?”

“我怕你说出来,大家就选这块伯爵领当试验田,到时候我们还哪有好日子过。”

再玩几局,已经接近十点。革剑的肚子早就饿了,但和刀哥不熟,总是有点儿抹不开面子,正自寻思办法,却听见门铃响起。

“饲养员来了!”说罢刀哥起身开门,进来的是一位矮身材,皮肤黝黑的男人。从面容看应该三十岁左右,暗红色的半截袖上衣和棒球帽上印着某某酒店的字样,显然是工作服。摘下帽子后露出精神的短发,将几个大塑料袋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后开口问道:“你家今天来客银咧?”嗓音粗粝,东北味纯正。

“东北银啊?”阎鸣瞬间切换口音,搬椅子坐到了桌子边,上手打开塑料袋,一盒盒的拿出外卖,很明显是四到五人份儿的。

革剑在屏幕上给吕德古拉密语说明了下,便也去吃饭了。游戏中的三个人物瞬间不动,唯一的那个叫‘圣柜骑士’的野人打字问:什么情况?

吕德古拉答曰:洗**去也。

四个人坐在一起,作为东道主的刀哥开头介绍道:“这是我饲养员,这是我两个朋友!”一个距离及格线好远的相互介绍。

这位送快递的东北人接着把介绍补全:名叫郭宏,送外买和快递混口饭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4章 游戏式战争七

“这三家真tm烦!狗咬吕洞宾,好心当作驴肝肺。”焦明大骂出声。若这是一场即时战略游戏的话,对手残党的休闲玩家来说,不断被骚扰真的游戏体验极差。而后两句原味的汉语,也有扩大化的意味,红山王国作为一个国家虽然不能与单个的生命体作比,但这种‘被治病却咬医生’的行为,亦与未驯化的野生动物无异。

伊思听不懂汉语,只能猜出表面辱骂某三家族的含义,却只当没听见,仿佛推销员般微笑说道:“这一版的新规,参考了蓝蟒王国高级魔法学院比斗大赛中的部分机制,并考虑到现在魔法师小队小规模遭遇战的实际战场情况,不仅将战斗场地选择在一片指定的茂密丛林,参战人员环数公平公开,还在安保方面以九环魔法师坐镇。相比于旧式的贵族战争,可谓改头换面。在我看来,已经是个不错的晋升平台,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排斥?”

“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好像很希望我浪费时间去参加这种群架似的?”焦明不满道。

“对个人来说,魔法环数的提升是一件比工业化更重要的事情。”伊思理所当然道,“整个红山王国魔法师群体中,不这样认为的人,算你在内,恐怕不出一双手。”

“这两项并不冲突,从鳄鱼领与特罗领的经验来看,魔法工人完全是一条更为安全有效的晋升方式。”在两个领地内的魔法工厂中,魔法工人们由于不间断的使用魔法力量做事,晋升环数之事屡见不鲜。原本还有几分神秘的四系魔法媒介,越来越被简单类比成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肌肉组织’,只要勤恳锻炼,每天上百个俯卧撑那种,就一定会‘虎背熊腰’起来。

伊思摇摇头,并不认同这种看法,“晋升是不假,但那种呆板施法方式不仅很难转化为战斗力,甚至会限制魔法师的血性。”

“血性这种东西,逼得急了自然会有。且反过来想,若非迫不得已便喊打喊杀诉诸暴力,那才是疯子。”

“我从来说不过你,这次也没指望。”伊思做出暂停的手势,接着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排斥,但现在的情况是,即使有那三个家族暗中捣鬼,这新规贵族战争也具有相当的吸引力,避战已经不是最高收益的策略。”

焦明眨巴两下眼睛,看着伊思认真的表情,问道:“即使我不同意,你也会派自己的人手参加?”

“确有这个打算。”伊思点点头,“不过你终究才是名正言顺的领主,我会尽全力争取你的同意。随便一提,想来春雨女士也会对这个感兴趣,只要听到风声,必会拉上一票鳄鱼领过来的魔法战士参加。当然还有晚上和清晨当班的疯子人格。”

“你威胁我?”

“我只是不认为这个消息能完全封锁住,并提醒你对这种必然发生的情形早做应对。”

虽然仍有威胁的嫌疑,但此言合情合理,焦明无法反驳,只能叹气道:“你们咋就这么好战,打打杀杀真的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恰恰相反,在我过往所见所闻中,把人杀光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伊思针锋相对,且看表情,认真中带着迷惑,显然是真的这样认为,并在反过来怀疑焦明的奇谈怪论从何而来。

焦明更是惊愣,下意识道:“总有不能举起屠刀的时候吧?”

“请举个例子。”

微微开合嘴唇,却是一时答不出。回忆不多的历史知识,不由自主的记起网络中一个假设,若某灯塔国西进运动中将安人全部杀绝,之后的历史与舆论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真的会有人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民族而摇旗呐喊呼吁正义吗?答案很容易反证,地球大航海时代以来,消失的民族并不少,却一个也叫不出名字,显然是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永无机会进入公众的视野。

不想越发偏激的思考下去,焦明摇摇头甩脱这份沉重,同时大概明白二十世纪末为何耸人听闻的屠杀事件越来越少,那便是国际舆论的关注和广大的市民阶层。而在此方世界的此时此地,并没有一个世界性传媒和壮大到不容统治者忽视的市民阶层情况下……

焦明额头泛出细密的冷汗,在伊思等待回答的注视下,却是越发紧张,无奈只能稍稍偷换概念:“比如应对南边大地母神教神权国的威胁,打不过人家又怎么举起屠刀。”

“所以提高战斗力总是没错的。”伊思微微一笑,正中下怀。却是在刚刚将话题从‘打打杀杀’扩大到‘杀光所有人’的时候,已然料到这种情况,不论焦明举出什么例子,此等语境之下,都可以用这句话怼回去。

“有争斗,必有人员的伤亡。”

“唯争斗,才有战士的成长。”

焦明再无话可说,来到红山王国之后,第一次与伊思以不欢而散的方式结束谈话。次日,已经成为王国王室喉舌的《工业报》刊登了‘十次男爵战争’这一试行办法,虽然是以呼吁讨论征集建议的口吻,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国王的默许。当然默许下面的含义仍旧是:搞出事情你们自己担着。而没让焦明久等,下午时分,便收到另一个接壤男爵家族的邀战,战书除去格式性的废话之外,按照新规写明了另外几项要素,其中胜负赌注是大批粮食,战斗标准是十个七环魔法师。

整个红山王国关注且领地内也有许多人请战,没有伊思力挺的焦明已无后退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但稍稍专研贵族战争新规,便找到一个反击之法,那便是并不禁绝接受邀战的一方讨价还价。毕竟若是什么狮子大开口的条件都必须接,定然是玩不下去的。

是以在回信中,上面的两个条件被打了对折,一半数量的粮食,十个四环五个五环共计十五人的混合战斗。当然理由也是充分的,边境魔法师军队的战斗队中,这个环数的魔法师数量最多,以之参战,最有参考与借鉴意义。

而这样的理由搬出来,对方亦不坚持,很快便同意。焦明见对方如此痛快,又是一阵没底,找伊思询问。得到的回答很简单,敌方三个家族报复的目标只是焦明和伊思两个贴海报的主谋,其余虽有一点从属关系却没正式宣誓效忠的魔法师们并不在打击范围之内。

“我怎么觉得对方一直挺守规矩的?”

“废话。毕竟报复完我们,日子还是要过的,家族名誉不能不要。”

“呵,穿鞋的。”焦明恍然。

“别高兴的太早。当你我亲自出场的时候,必然有陷阱。若是长久不出战,敌方也会想办法逼迫,且那时候再对从属下狠手,也不会损及名誉,毕竟是我们龟缩在先。”

“家族名誉这玩意有点意思啊。”焦明稍稍来了点兴趣,“有现成的明文规定吗?八荣八耻之类的。”

“怎么可能有?”伊思翻个白眼,“名誉这东西难说得很,自由心证。有时候屁用没有,有时候又可以保全全家性命,且丢掉容易捡回来难。就像前次说的无公爵伯爵家族敢在自家领地试行贵族战争新规,就是怕出错被攻讦,损失家族名誉。”

“能不能从这方面想点辙,让那三家别再纠缠我们。”

“难!”伊思大摇其头:“毕竟是我们贴出的海报,他们若不报复,其实也是一种损失家族名誉。”

“还能这么用?”焦明大讶,话落便瞬间想通,‘有仇不报’这行为在如此一个环境里完全近似于对外呼喊‘都来欺负我吧!’“难道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

“那么为此,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伊思问道。

焦明一听便知有门路。想想也是,这些家族相处百年,宿怨难免,而没有打成一锅粥,必然有此等渠道。“惯常都是怎么样调解的?”

“这也我没提过此事的原因。”伊思依次伸出两个手指。“首先,惯常的方式不用想了,以你的傲气是不可能去做的,而我王室旁支的身份也不行。其次,即使惯常的方式也要较量几次之后才行,否则简简单单就道歉的家族其名誉也毁了。”

“真tm麻烦!”焦明感叹一句,“你们建国这几百年,是不是都用在琢磨这些狗屁事情上了?”

“正是如此,但建立并推广一个让各大魔法家族和谐共处的规矩并不容易,耗时百年也是寻常。”伊思皱起眉头,强硬反驳道:“所以这是个重要的事情,不是‘狗屁’事情。”

面对瞪视的目光,焦明举手道歉,收回前言,回到正题:“我不了解情况,你觉得什么代价合适或者说有可能?”

“你误会了。我是想不到答案才问你的。以为你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可以拿出来。”

焦明经此提醒,确实想到一物:混凝土防渗添加剂。这配方原本是打算牵线卖给特罗领的,毕竟鳄鱼领火系魔法师数量有限,满足这边已经是极限,实在无力吞下整个红山王国这一波兴修工厂浪潮的市场。“这三家有火系的吗?防渗添加剂的配方你觉得如何?”

伊思抬抬眉毛,问:“这你也舍得白送?听说是你女朋友费尽心力逆向出来的。”

“怎么可能白送?”焦明嘿嘿一笑,“当然是要付钱的,和解的条件在于肯卖给他们。虽然理念上不喜欢以知识待价而沽,但这次就算入乡随俗吧。”

“似乎有点苛刻。”伊思拿捏不准,迟疑不定。

“你是不知道这块市场的大小。红山王国的工业化道路必然伴随着大兴土木,这添加剂的用量绝对在天上。”焦明高举平伸的手掌作为说明,接着哼一声,说道:“你且递过话去,若不同意便拉倒,硬抗到底也没什么,还是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走人就是。”

而焦明没说出来的想法便是,被如此撵出去也算仁至义尽,红山王国被沉默者人格的工业化方案坑成什么样子、拐进什么沟里都再与自己无关。

伊思点头应下,又商量了一番参与男爵战争的人选问题,十五人中居然要走了七个名额。这让焦明颇为无奈,活着不好吗?毕竟按照新规群架场地是一大片丛林,即使有九环坐镇,应急处理难免疏漏,安全性终究比不上高级魔法学院内的沙场比斗,死人是必然。

不过紧接着让焦明更无奈的事情出现了,春雨居然想将剩下的八个名额全拿走,而没成功的理由居然是疯子人格突然醒来,表示想给自己的小玩具两个名额。

…哥们,你这不够意思啊,有这么好玩的事情居然不叫我。还是老大了解我,提醒了一句,否则我就要错过了。这事没完,你必须给我点补偿,否则叫你好看。你别不以为然,这是字面意义上的好看哦,你可以想象一下每天早晨接管身体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换下兔女郎女仆服,你知道我说到办到…

正常人格焦明顿时冷汗直冒,却极力掩藏惊慌,若露出半天破绽被那捏住,这变态之路反而会成真。

…是我不对,欠你五个女仆。赶紧回去睡觉,别耽误休养生息…

…似乎哪里不对,不过算了。名额这事就定下来,让我想想,是把谁拉过来比较好…

正常人格焦明待脑内的声音消失,这才松一口气,也懒得对沉默者人格问罪,这等小事必然得不到回应。而这件麻烦事终于告一段落,大部分精力自然放回到经营各个工厂和气系魔法研究,而待这场群架正式开始的日子,焦明与伊思春雨三人带队,来到约定地点。

焦明一眼便觉得对方的群架选手气势不凡,耳中却听春雨兴奋地道:“居然都是老兵,有点意思。”

“你确定?”

“这眼神,断不会看错。”

焦明转头问伊思:“防渗添加剂的事情没谈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5章 游戏式战争八

约定中的群架地点是附近一个百多米高的孤山,焦明与伊思带着人手赶到之时,只见正有人以木桩布条仿佛警戒线般将整座孤山与山阳的一条五米宽小河围住。而河对岸,已经搭起个两层楼高,带遮阳棚的木质看台,显然是给观战者准备的。一切的一切看起来相当似模似样,甩出当初那一场群架几条街,真正又一些‘战争模拟’的味道。

伊思告罪一声,走上高台与诸多熟人招呼,焦明却乐得清闲。毕竟以外来一代男爵的身份,与那些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传统贵族交流,可是一件相当费神的事情。言辞动作稍有不甚,都有可能因失礼而‘被’送客,没趣儿得很。

将十五位参加战争的魔法师在看台侧面的矮棚中安顿好,焦明的注意力很快被看台另一边缓缓从丛林中走出的二十几人吸引。这些人除去三五个仆从打扮之外,全是中年汉子或女汉子,只是摆臂抬腿见便透出一股气势。

只一眼,焦明便觉得这些人气势不凡,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正琢磨间耳中便听春雨兴奋地道:“居然都是老兵,有点意思。”

“你确定?”

“这眼神,断不会看错。”

焦明拉住探头探脑的春雨,眼神向内侧微微一瞟,“我们这边……没问题吧?”

春雨的目光在两边来回扫了扫,“我带来的水系魔法战士都是只有几次战斗经验的新手,伊思举荐进来的那几个看起来不像一直在战场上打滚的老兵,该是有足够的战斗经验却在钻营升迁的那种。至于疯子人格送来的两个面具小鬼,狠劲是有,但战斗经验不好说。综合来看,胜率不足三成,你准备好赔人家粮食吧。”

“这些钢材总该有点作用吧?”出于获胜和广告考虑,焦明这边的十五人中,九个水系魔法战士皆全套新出厂的附魔精钢盔甲和附魔精钢武器,另外几人也在要害处加了附魔钢板,且还有几杆火枪和其他火药武器。这也算是焦明唯一比较满意的方面。而对面皆是破旧魔法袍与皮甲,对比鲜明。

“已经算进去了,否则胜算只有一成半。”

焦明点点头,明白了大概,目光也落在两个面具小鬼身上。绿面具的是提克,除去几幕疯子人格殴打他的记忆碎片再无什么印象,白面具的是白阳,从唤作热水器的小女仆总管的‘服务中心’传回的些许纸条情报看,此少女因某些不好的事情而本就处在疯狂的边缘,被疯子人格调教之后已经彻底疯了。虽然疯子人格曾言‘这是小玩具中最能打的两个’,但此情此景也不必报什么希望。

清清嗓子,待确定大家都看过来后,焦明温和说道:“敌人似乎有点厉害,大家尽力而为,却也要兼顾性命,输了这狗屁游戏就是些粮食,输了性命可就毛都没有了。”

这段话以通用语、鳄鱼领本地话和夹生的红山王国语各说一遍,但效果并不如焦明预期:十五人面面相觑,却是无人应答。鳄鱼领的水系魔法战士看向春雨,七位伊思介绍来的魔法师目光瞟向看台上的伊思,而两个面具小鬼中,戴绿面具的提克见大家没吱声也选择闭嘴,戴白面具的白阳歪着脑袋眼中存有疑惑,却是有限的通用语水平之下,根本没听懂。

春雨扑哧一笑,对六位水系魔法战士摆摆手,算是认可‘保命优先’的说法,又对焦明调侃道:“忽然发现,十五个人里面,你好像一个也使唤不动。”

“听我话的魔法师都在我的工厂里。”焦明耸耸肩并不生气,心中却是再丢三分信心。十五个人居然以语言可以分成四伙,情报作战皆无法沟通,还玩个屁,能赢才出鬼了。

这边几句话的功夫,对面的老兵魔法师们也已经在矮棚内坐好,又有三位高环魔法师到场,且看时间已然接近约定。焦明本以为战斗很快就可以开始,却没料就此干瞪眼起来。期间伊思走下看台两次,焦明询问开打的时间并道明‘保命优先’的态度。伊思则表示还有两个大家族的代言人未至,却未对举荐而来的七位魔法师交代什么。

焦明心底叹息,不便多说,另起话题:“对面搞出十五个老兵,可不是普通男爵家族该有的能力。是不是那三家又出手了?”

“显而易见。”伊思点头。

“防渗添加剂的事情没谈拢?”焦明本以为对方会见好处,罢手言和才是。

“条件是递过去了,对面大概在做调查。毕竟这等事情若非内行,利润几何难以估测。”说到后半句,伊思表情颇为感叹的样子。

“你做过调查了?”焦明只知道这块的利润必然不少,但在‘物以稀为贵’的准则下,能赚取多少超额利润却是不知,是以好奇问。“具体有多少?”

伊思摇摇头没回答,只是说道:“以我见闻的几次家族和解,防渗添加剂的价格若能维持现在的高价一年左右,其利润已经是对方无法拒绝的。再考虑到长期收益。说实话,我若有相熟的火系魔法师家族,都想包下来自己干了。”

“安心,以后还有机会。”焦明呵呵一笑,严肃表情又道:“不过能否催一催,被人惦记的感觉并不好,而你们这‘稳重’的行事风格更是让人受不了。或者与对面通通气,就说是自己人,演演戏就好,别动真格的。”

“万万不可!这种谈判里,催促或露怯只会让情况更糟,或是提醒对方抬高价码,或是引起对方怀疑。你不擅长这方面,还是不要乱出注意。”

这样的道理焦明当然明白,只是烦躁之下没多想而已,此时被不客气的反呛,有些讪讪。“都交给你便是。”

短暂的对话结束,伊思稍整理衣装,再次走上看台与一群高环魔法师聊天。而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有两名至少八环的气系魔法师传送而来。焦明腹诽的同时也感叹这场‘贵族战争’本质上不过是场猴戏。毕竟是给观众看的,人不到齐,确实不能开演。

最后赶到的两位与看台上等候许久的其他人寒暄几句,场面其乐融融。焦明撇撇嘴,就不信等了半个上午的其它高环魔法师肚子里没点怨气,这一团和气的样子装得还真像毫无芥蒂的老朋友一般。而正当焦明以为两个迟到者会对下面人敷衍两句,却已经是旁人宣布比赛具体规则,显然,地方世界下位者被上位者浪费时间是显于表面毫不掩饰的理所当然。

尽管焦明越发地不爽,‘贵族战争’还是开始了。

按照规则介绍,这是一次至高点炮位——也就是山头夺取战,虽然红山王国还没有火炮却在不久前被火炮炸过,贵族老爷们自然以此为预想。双方各十五人分别从小河的上下游出发,每队被发了一个形状似棺材的凝构物方块,内裹石块配重算作火炮模型,而率先将‘火炮’运上山顶并坚守半个沙漏时间的队伍为胜。

焦明的队伍抽签为下游出发,临行前焦明顾不得看台上的异样目光,再三提醒保命优先,这点粮食不值得拼命,荣誉更是搞笑。只是这些人听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待双方队伍就位,两方向密林之中射出信号弹,看台这里又废话几句,在众人的掌声中射出一个更明亮的信号弹,以实测新规为目的的男爵级别贵族战争正式开始。

焦明担忧情况,而矮棚并无视野,看台不想进且多半会被挤兑出来,索性绕到看台后面的密林,爬上一棵大树,将枝叶用空间裂缝稍作清理,一个绝佳的观察点就此成型。而没多久,只听身边轻响,却是伊思也跳了上来。

“挺会挑地方啊。”

“过奖。”焦明头也不回,手搭凉棚看着对面山坡的情况,却由于密林遮盖,只能隐约看到人影。不由质疑道:“这样糟糕的视野,九环魔法师真来得及救人?”

“别小看九环好不好,三个九环若是尽心尽力,护住三十个四五环的小家伙简直不要太轻松。”

“台子上有三个九环?”焦明诧异。三个九环也足见上书新规的这些家族的重视。

“是对面林子里有三个,这边台子上还有至少两个,我也不敢试探的太明显,很不礼貌。”春雨纠正,顺便换个舒服的姿势斜依在枝丫上。

“真的假的?”

“骗你作甚?”

“话说我还从来没打听过红山王国有多少九环,多少九环之上。你知道不?”眼见对面山坡战况不温不火,焦明也有心思闲聊起来。同时心中感叹红山王国九环与九环之上的强者如富裕,记得冰莲说过,鳄鱼领的历史平均记录也就是一个半。

“我怎么会知道。”春雨没好气的回答,“这是国家机密好不好。不过据我推测,在这两个级别强者的数量上,红山王国应该与绿焰王国持平,蓝蟒王国略逊一筹。而即使是蓝蟒王国,九环之上应该至少有四位左右。”

“咦,这不是晚上抬头数数人星的数量就能确定的事情吗?”

“哪有这么简单?”春雨摇头,“减少与魔法媒介的沟通,不让天上人星显现的办法虽然少见,以这三个王国的实力,还是能搞到的。以之隐藏些终极战力也是理所当然。”

“你这些说法,怎么和地摊上的传奇小说差不多?”

春雨一窒,略有尴尬,见焦明欲要转头,怕表情露馅,索性一巴掌拍过去,“爱信不信,我还不说了呢。”

焦明揉揉差点脱臼的肩膀,却是记起穿越之初,遇到来自大地母神教神权国的玛尔大师,正是个能够隐藏头顶人星闪耀的九环强者,对这番话将信将疑起来。又与春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却见对面山坡猛然爆炸开,一个人影破麻袋似的炸飞半空,然后瞬间消失,隐隐的空间波动表明这是被九环大师传送走了。

“看清装束了吗?哪边的?”焦明急切问。

“对面的。话说你和冰莲研究出来的炸药还真是够劲,这等威力,即使是我,无防备之下也得脱层皮。”

虽然是对面,焦明却并未轻松下来,无心思吐槽春雨这直白的自夸,问道:“有没有看清伤势轻重,能否救活。”

“没戏,太近了,炸起来的时候就死透了。”

猛然转头确认春雨不是开玩笑,焦明心中一阵纠结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是颓然问道:“你刚刚说没问题的。”

“失误疏忽总是在所难免,何况还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家伙。”春雨语气轻松,丝毫没有被打脸的不快,说着扯断枝桠,露出斜下方的看台,手指示意焦明,“你看,他们也很惊讶的样子,估计是没见过这么猛的炸药。我猜林子的里的九环也一样,否则在爆炸之前将人传送出来,算作战死即可。”

焦明凝神于耳,摒除林间的鸟鸣和树叶沙沙声,果然听到看台上的高环魔法师观众们正在惊叹。而伊思已然成为众人追问的对象,正以最快的语速回答问题,其中当然夹杂着工业化的宣传论调。焦明红山王国语水平有限,无法断定看台上有没有人讨论这近在眼前的悲剧,但想来是希望不大的。

此时,对面山坡上又是一次剧烈的爆炸,炸起来的却是个黑红色凝构物圆球,显然这位土系的九环已经吸取教训,直接上措施。待这层护盾散去,内中的魔法师一脸茫然,看清周围散射状的爆炸坑后,表情一阵扭曲,接着消失不见。

“对方似乎对新式火药武器不熟悉。考虑到地雷手雷火枪这些小玩具的效果,我们的胜率可提高半成。”春雨分析道。

“我已经有点后悔从特罗领买来这些了。”

“死两个人很正常,看开点。这方面,你应该向疯子人格学一学。”春雨显然不会劝人,接着眼神一亮发现好戏,指向一处接近山腰的位置说道:“看那边,有个倒霉蛋被抓住,我们的小秘密保不住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6章 游戏式战争九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保密或送出假情报?”焦明并不担心被俘者的安全,毕竟不是真实的战场,虽然必然被‘杀俘’,相比于突然的爆炸,却不会真死。

“也许吧,但是对最后胜负的影响不大。大威力的炸药与新的陷阱而已,稍有警惕便可规避。”春雨并不在这细节上纠缠,手指点向另一个方向:“两个面具小鬼的表现挺抢眼的,我觉得应该让他们收敛一下,若被九环土系大师看出底细,怕是要有些麻烦。”

提克和白阳原本皆是普通人,融合疯子人格焦明的灵魂碎片才具备了四环水系魔法战士加三环气系魔法师能力,照比同级别普通魔法师,除去不能修炼晋升和施法容易疲劳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露馅,毕竟这种灵魂上的深层次操作在魔法师协会是完全禁止的。

“这也要他们肯听才行。”焦明耸耸肩,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况,却还是依照春雨所言,排除对人使用心灵指令的不适感,向两个小家伙下达稍稍划水小心被发现的指令。

不过从春雨仍旧皱着的眉头来看,两个小家伙并未收敛。“昨晚两个面具小鬼对疯子人格乖溜溜的,你行不行啊?理论上你们是一体,没道理差这么多吧。”

“心灵指令不常用,这次信息还有些复杂,传达不清很正常。”焦明想了想,将猜测中的另外一层理由也说出来,“而且我们三个虽是一体,还是存在细微差别。疯子人格就是因为分出去太多的灵魂碎片,强度下降,清醒和控制身体的时间都大幅度降低。而一年前,就是因为我给了热水器小女仆一块灵魂碎片,才彻底被压制下去。”

“人格分裂这么神奇吗?”春雨半是惊叹半是质疑。

“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若是能有另外两个人格的配合当可以得到更准确可信的结论。可惜,他们一个只顾得玩,一个只顾得憋坏水,对我们自身的状态全无研究的兴起。”

“这样想来,你还真是有些辛苦。”春雨拍拍焦明的肩膀,字面安慰,语气却全然是幸灾乐祸。

“既然如此,与我一起管管那疯子如何?”

“你当我没劝过?没用的,根本说不听。你们自己打架玩去,别捎带上我,掺和不起。”

焦明本想再扯淡几句,却见对面山顶有了状况。一株大树缓缓倾倒翻滚,树叶沙沙作响,藤蔓崩断与枝芽折碎之声不绝于耳,翘起老高的树干断茬整整齐齐,显然是被空间裂缝所斩。接着又是几株细一些的大树,很快山顶便被清理干净,一个棺材似的凝构物长方体被横放在树桩上,而其周围却是身穿皮甲与旧法袍的敌方队伍。

“你能看到我们的大部队在哪里吗?”这样的局面显然已经输了一半,焦明只希望尽快出个结果,不论输赢。但想看清战况,用尽目力也只能于枝叶缝隙间看到闪动的人影,辨不清敌我,只好出言询问。

“我的魔法战士们傻呵呵的被引去山背面了。伊思荐来的只剩下四个,在商量进攻山顶,但看情况已经吵起来。两个面具小鬼一直在合作偷袭落单的人,大树倒下来之前还看得到,现在不知藏在哪里。”

“也就是说很快就会结束?”焦明确认道,并期盼得到肯定回答。

“你多少也用心思考好不好。”春雨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若是不清空山顶的大树,却是稳赢。但此时山顶视野开阔,简直是火枪的最佳战场。”

“我哔。”焦明再次感到懊悔。“这群傻哔砍树做甚!”

“我猜是想讨好评委,既展现战胜的英姿,也顺应战争模拟条件。在这群土鳖想来,毕竟这是争夺炮台,而炮台大概和过往的法师施法阵地差不多,开阔的视野和清理障碍物以便布设防御魔法是基本的战术步骤。”

果然,春雨话音刚落,便有火枪声响起。焦明不是这方面行家,听不出这是配发的滑膛枪,还是两个面具小鬼私带的线膛枪,正担忧之际,只见山顶虚空淡淡涟漪却未见有人脑浆炸裂。

“这是气系魔法的箭矢防护。这下好了。”焦明毫无立场的为对面松一口气。

“好个屁。”春雨不以为然,“你当这箭矢防护的魔法不费力气吗?两个小鬼若不傻的话,只要几分钟放一枪,很快就可以耗干对面气系魔法师的精神。”

“我也施展过,挺轻松……哦,是了,我有道具加持。”

二人几句对话间对面又是一声枪响,从山顶空地人群身侧涟漪的位置判断,却是从另一个方向射来。而这群老兵亦不是吃素的,瞬间便是一发火球还击,可惜炸断两棵树木之外毫无收获。

“咦?这两个面具小鬼似乎能够顺畅沟通的样子。”春雨稍稍眯眼,目中精光闪烁,“不会是因为都有你的灵魂碎片吧?”

“有可能。不过我对这种违反个人意志的魔法有些排斥,从不研究运用,也说不大准。”

“这么好用的东西你居然能忍住?”春雨偏过头来审视着焦明的脸。对于封建系统下的所有人来说,忠诚永远是最大的问题,或是天高皇帝远、或是敌人的巨大诱惑、甚至是流言蜚语产生的误会,上下级之间永远存在罅隙或者说信任危机。一个低价高效的确保忠诚的手段几乎是所有贵族领主梦寐以求的。

当然这种土系魔法的运用法也有弊端,被旁人在灵魂上做手脚,怕是没有得到忠心下属,自己反而沦为别人的奴仆。

“大概,忍不住的部分念头都被两外两个人格吸收走了。”焦明耸肩,想不出更贴切更可能的答案。

“哦,所以只省下来一个‘shengmu’?”春雨若有所悟,并说出一个汉语词汇。

焦明寻思片刻才想明白,惊讶问道:“圣母?这词你哪里学的。”

“当然是晚上疯子人格骂你的时候。”

“我怎么发现你们都和那疯子相谈甚欢的样子?他真的很危险,各种意义上的。”

“至少最近挺安稳的。”春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聊,指着对面山坡岔开话题道:“绿面具小鬼在那里鼓捣好一会了,该是有什么大动作,不如我们猜猜看?”

焦明虽想多提醒几句,但身为男人又不想婆妈得惹人厌烦,暗骂疯子人格伪装得人模狗样,却又毫无办法。寻思间终于在春雨的指点下找到绿面具提克的所在,眯眼观察片刻,焦明猜测到:“无非是个大炸弹,以气系魔法短暂干扰箭矢防护,丢进去后用火枪点燃爆炸。当然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考虑,比如被敌人识破预先以火系魔法诱爆,土系壁障等等。”

“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样想的。”

焦明翻个白眼,不予置评。“话说过去这么久,火枪都打了七八次,另外两伙人也该过来了吧?”

“伊思推荐来的四人已经摸到山顶附近,正在看情况。至于我的魔法战士们,抱歉,估计正在山背面被耍得团团转呢。”

“你多少对自己下属都点信心好不好。”

“没死就是我的信心。脑子方面抱希望的话,那叫高估。”

焦明勉强笑一笑,却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们的大炮模型呢?”

“呃……我记得……”春雨歪头回忆片刻,表情越发古怪:“……好像从开始就没看到。”

“难道是因为互相推诿,索性直接留在原地了吧?”这边十五人的队伍大致可以分为三伙,正应了‘三个和尚没水喝’这句俗谚。

“应该……不会吧。”春雨完全无法否定这种可能性。

“我哔,这群混蛋。”这也难怪焦明骂街,若情况真如这等猜测,再考虑到此方世界魔法师以晋升个人魔法环数和战斗经验为第一需求,那么这群人的私心并不难猜。既然领主直言输赢不重要,那就没必要为了输赢而战,大炮模型可有可无。但是有三个九环陪护的战斗机会却是千载难逢,打还是要为了自己而拼命去打的。这样一来,焦明的好心却是被辜负与浪费。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若是中言语陷阱被骗去钱财,人们首先是懊悔,若是得知善款被挪用,或是听闻乞丐摆阔,最先袭上心头的必然是愤怒。

“待我去看看。”春雨对此亦很在意,留下这样一句便跳下树,几个晃身便隐匿树林之中。

焦明深呼吸几次缓和心绪,又摇头苦笑,察觉有此结果并不奇怪。面对突然而来且不合常理的善意宽待,不知所措进而自思自量才对,期待他们按照钟国的文化礼仪感恩戴德谨慎自持才是痴心妄想。

想通此节,焦明心情复杂,无兴趣深入辨析,只是继续观看战况。此时对面山头上,两个面具小鬼与伊思推荐来仅剩的四人取得联系,一番手脚比划,完成大概的沟通,然后便是几个人打一枪或是射个火球便换个地方,不停的消耗山顶空地气系魔法师的精神。当然从枪声与空间涟漪的数量比对,滑膛枪的准头真是不用期望。

而山顶空地坚守一方只能苦挨并以火球还击。一方面是因为分不出多余人手入林清缴,毕竟将六个彪悍的水系魔法战士牵制在山背面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另一方面不移动自然不会踩地雷,丢来的手雷却又许多办法可以应付。

战局就这样分成两部分并陷入僵持,直至春雨一脸尴尬地返回。

“如何?”

“如你所料,那个大炮模型被扔在原地。”话落,春雨见焦明表情有变,连忙拍胸口保证,“放心,等打完这场,绝对让那些不懂事的魔法战士好看。”

焦明摆摆手,“扣点工资就算了。”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春雨微微一笑,恢复离开之前的倚靠姿势,“我没错过什么好戏吧?”

将这段时间的战况简单概括,焦明指着山顶补充道:“……放冷枪和火球消耗防御魔法,只看对方能不能坚守指定时间。至于后山的情况不知道,但听到几次爆炸声。”

春雨点点头仔细观望片刻,问道:“那绿面具小鬼还没动作?”

“还在等机会。”

“恐怕是没机会了。坚守山顶空地的几个魔法师只是微微出汗而已,还远没到极限。”

“这你也看得见?”焦明也望向那边,看不清那群老兵的表情,却看到人影晃动似在轮换。

而正当焦明寻思托谁的关系从特罗领入手一个最新版望远镜的时候,山背面接连传来两声巨响,冒起滚滚黑烟。

“这威力是我们的火药,但我不记得给过他们这玩意。”春雨皱起眉头,只以为有人不听劝告。内装炸药的武器不论以何种形式存放使用,都必须有火系魔法师看守以监视火系魔法媒介的波动,否则被敌人引爆必反伤自身。而此时的山背面,是一个纯粹由水系魔法战士组成的队伍,对火系魔法媒介完全无感,带上几包炸药根本是自找倒霉。

“可能是敌方从那个俘虏手里搞到。”焦明猜测道。春雨立刻想通,紧咬牙关担忧起自己的下属,扶着树干的手无意识捏紧,抠碎大块树皮。

“相信三位九环可以护得他们性命。”

“我们毕竟是外邦人,但愿他们能一视同仁。”

“话说那个俘虏真挺配合的,情报武器都交代出去了。”焦明感慨,也算是给春雨一个撒气的目标,免得将矛头指向送出火药武器的自己。

春雨嘿嘿一笑,道出刚刚没说出来的真相,“其余三系魔法师身子骨都弱,若是被上刑后无水系魔法师时时治疗,随时也可能会死。所以渐渐形成惯例,有余财的富贵人家出身者,被俘后表明身份,老实配合等家里来赎。贫苦人家的魔法师则只有两个选择,或直接叛变,或自杀速死免成死士傀儡。”

“那我们水系魔法战士……”

“老传统,硬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7章 游戏式战争十

穿越之初,鳄鱼领正在和南边扼守半岛陆路入口的胥琴人打仗,焦明隐约记得当时也曾与冰莲聊过这个话题却被杂事岔开。此时再次聊起此话题,且缺少水系,心中自然好奇,追问道:

“那我们水系魔法战士……”

“大部分怂货和其他三系一样等家里赎,剩下的则是按照我们鳄鱼领的传统:硬抗。”

“你在开玩笑?”焦明转回头问道,惊讶得甚至忘了对面的战局。第一次听说鳄鱼领硬抗的传统,是第一年秋收时与冰莲的贴身女仆夏风说起魔法战士是如何对抗疾病,但这次听说被俘也‘硬抗’,却是怎么也套用不过来,“杀俘这种事还怎么‘硬抗’?”

“四系中,不知为何,拥有水系天赋者最少。而在诸多方面,比如疾病,受伤等等,水系却又极具优越性。是以十分宝贵。那么假若你是一个魔法家族的族长,战争中抓住一个拥有水系天赋的战俘,且其所在家族就是穷鬼,摆明了没钱赎人,你会怎么办?才能最大程度的利用之。”春雨却是不答反问,接着伸手将焦明的头推回去:“看比赛,绿面具小鬼要有动作了。”

焦明被问的一愣,代入春雨预设条件,思路不由控制地延展开,若再抛却地球道德法律的束缚,并将收益期拉长至几代人,答案呼之欲出:配种。

此方世界医疗手段不高,且另外三系的魔法师只是普通人体质,完全无法保证具有极高天赋的继承人不会莫名其妙的死掉。或是意外擦伤的小伤口感染,或是饮食不干净而痢疾拉肚子,甚或是一场流行感冒发烧转肺炎脑膜炎。但是,若继承人兼具一环二环的水系魔法天赋,即使荒废着不用,也可以大大提高活下来的几率。

举个例子。有野史载,清朝某位皇帝就是因为幼时天花病愈,获得免疫性,这才竞争过其他条件皆相差仿佛的兄弟继承皇位。可见‘百病能抗’这个属性在医疗条件不发达的世界,具有怎样的吸引力。

“我猜不到,你直接说。”

“我看你是猜到了却不敢说出口。”春雨嘴角僵硬地翘翘,本想嘲笑焦明的拙劣演技却因回忆起家族记载而笑不出来。“远的不说,只以我们鳄鱼领为例,天赋三环及以上的战俘在奴隶市场可是很受欢迎呢。否则你当胥琴人疯了,几百年有事没事就来骚扰我们,而我们鳄鱼领除了高粱米和魔法战士之乡的称号,还有个屁?”

“卧槽!”焦明忽然觉得自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若是男性被俘还好,若是女性,其境遇不敢想象,最好的结果也是挺着肚子被困锁阁楼,偶尔侥幸可从小窗口看到院子中玩耍的可能是自己孩子的小家伙。“那么所谓硬抗……”

“为了禁锢水系魔法战士,外部拘束不用说,有时还会附加土系魔法对灵魂的控制,就像那两个面具小鬼,或者说神卫士。而后一种手段你即使不喜,也该了解,并不能改变心智,只是违抗命令时会有剧烈的疼痛,并可能造成灵魂层面的损伤。”

“也就是说抗得住头疼,想干啥干啥?”

“想得美。抓住机会逃跑就不错了,最多捎带上两三个下仆的命,哪有功夫去找人报复。按照家族记在,两百多年的时间里,逃回鳄鱼领的魔法战士不出五十个。且多是男性,因为将女主子伺候舒服了才侥幸得到机会。而女性被孩子牵扯,再难忍心逃跑。”春雨在外流浪多年,见多识广,虽身为女性,却完全不避讳某些事情。

(多条路)

“能活着回来终究是好的。”焦明背脊发凉,勉强接上一句。

“别忘了灵魂损伤。”春雨摇摇头,“此后只是个纯粹的肌肉疙瘩,失去治疗他人和附魔物体的能力,虽然我们本来也不擅长这两样就是了。”

这里再次凸显出水系魔法战士的耐操属性。若将施展魔法比拟做临摹一幅画卷,而魔法媒介就是一只看不见的手臂,只有画得差不多,才能完成施法。其他三系魔法师若是灵魂损伤,相当于这只手臂抖个不停甚或直接瘫痪,若不调理施法不能。而水系魔法战士虽同样不能施展附魔与治疗这类精细的魔法,但身体素质还在且可以本能地继续增强。

焦明大概明白当初冰莲和锐骨为何都不愿多谈这方面,唏嘘感叹之余,却又想起初到长藤镇的时候,紫羽女士曾送来一本胥琴人气系魔法师的笔记,并叮嘱‘灵魂受伤,(气系)练废了也没事,正好专心水系魔法战士一道’。显然鳄鱼领上下对灵魂损伤并不在意,不像南方这边谈之色变。

不过陷入回忆中的焦明很快被一次剧烈的爆炸拉回现实,却是对面山头上,绿面具提克终于寻到机会,在坚守时间结束之前,突破箭矢防护魔法,将炸药包掷到近处引爆。

待火光与黑烟散尽,山顶空地上却是一个半米高架在树桩上的凝构物斜坡壁障,几个灰头土脸的老兵魔法师以卧倒的姿势躲于其内,避过了爆炸的火焰、冲击波与碎片。且从他们起身的动作判断,无一重伤。显而易见,虽然这次爆炸威力不小,战果却并不理想,只因对方早有料想并做出应急预案,毕竟从俘虏口中得到详尽情报,以换位思考来设计作战计划并不困难。

春雨叫一声可惜,焦明却是松一口气,就此结束再好不过。但紧接着只见两个矮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松一口气的老兵魔法师人群中间,月牙一般的雪亮刀光闪动,且几乎同时,坚守时间到,下方看台射出耀眼的信号弹,表明这一场贵族战争胜负已分。

而在信号弹于高空炸亮的瞬间,对面山头空地血光连闪,两个面具小鬼居然无视胜负继续出手,且狠辣无比,刀刀直奔咽喉。

焦明瞪圆了眼睛,想骂一句‘疯子’,喉咙却仿佛被堵住说不出话来,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感觉身体一轻,周围景物飞退,回神时已经身处山顶空地,却是被春雨提溜过来。

“救人,还来得及。”春雨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焦明这才回神,顾不得其他,沟通水系魔法媒介,和春雨及两外两个高环水系魔法战士一起,为五名喉咙冒着血泡并不断挣扎抽搐的老兵魔法师进行紧急治疗。

双手按在喉咙上,催动肉体细胞本能,在他们被自己的血呛死之前,让伤口愈合,之后就和抢救呛水者一样,猛拍后背并治疗肺部损伤即可。前后不出九十秒,总算没有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至此,焦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前胸后背皆被冷汗浸透,后怕与庆幸在心中不停翻滚,甚至忘了去看一眼被封锁在凝构物囚笼中的两个面具小鬼。直至春雨提醒,才想起这两个小疯子,但碍于诸多因素,却又不得不保下二人。

且不说疯子人格失去玩具会怎样发作,正常人格焦明既看不得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被处死,也不能接受因附属灵魂体死亡而失去气系魔法能力的风险和剧烈的头痛。

不过仔细想来。此二人虽然在胜负已分之际悍然出手,但新规中并无这方面细则,显然有空子可钻。且五个人皆已经被救活,也算是并未造成严重后果。所以只要消解观战高环魔法师们的不爽情绪,事情似乎并不难解决。

‘真tm是老子欠你们的!’虽然恨不得狠抽两个小鬼一番,在外人面前却又不得不回护,这让焦明暗骂的同时也一定程度理解了为人父母的心态,却又愤愤不平起来:‘但这两个小疯子并不是自己的孩子,为何要受这般罪?全tm怪疯子人格!’

在焦明治疗,接着愣神回魂,再加上心中思量与腹诽的功夫,亦见证全过程的伊思终于赶到山顶空地,与焦明春雨低语几句,交换意见并很快达成一致,顺势成为这边的代言人,开始与诸位高环魔法师打起嘴皮子官司。其中语速颇快,并迅速建立初步的共识:面具小鬼罪不至死,下去详谈。

焦明听到翻译结果,长出一口气,只觉今天心绪的起伏次数与曾经学生时代一年的相同。

下山的路上,两个面具小鬼被释放。伊思以通用语和绿面具提克交流一番,问清继续战斗的缘由,接着眼神一亮似有所悟。旁听的春雨亦微微点头赞同,而同样旁听的焦明却越发难以理解此方世界疯狂的一面,唯一能宽慰自己的理由,便是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家真好。

按照绿面具提克的解释。于这场模拟战争来说,即使失去山顶这个炮台而造成大战局不利,将坚守炮台的敌人尽数杀死也算将功补过,甚至可能给大战局带来转机。且当时敌人因成功坚守而松懈,正适合出手,风险低成功率高。于私人来说,能有这样的战斗机会亦是一种幸运,没道理不把握住,将自己最高战斗力展现出来并积累更多的战斗经验。

“若敌人真的死了呢?”焦明问。

“算他们倒霉。”提克淡然回答,显然刚刚出刀割喉之时,是真的打算杀死敌人,并未想到这样的伤势也可以救活。

“若你死了呢?你的父母会多伤心?”

“算我倒霉。且有妹妹在,他们早不在意我的死活。”

焦明想了想,再问:“记得你有个小女朋,她怎么办?”

提克终于不能保持冷漠,步子僵硬瞬间,答道:“我会瞬间移动,没那么容易死。”

焦明看看另一边脚步轻松的白面具少女白阳,虽语言不通,但从眼神判断理由也该相差仿佛,已不必多言,转回头最后问:

“你今年几岁?”

“十二。”

“呵呵,英雄出少年啊。”再无话可说,焦明只能用这么一句翻译体表达心中满腔的荒诞和对杀人犯的讥嘲讽刺。‘杀人犯’三字正是焦明心中对两个小疯子的定位,说到底这终究是一场战争模拟,其中伤亡难免,可心中但有一丝仁慈之人,皆会尽力将之降低,而不是蓄意将之推高。胜负已分之际,要将可死可不死之人尽数屠杀,不是嗜血凶徒又是什么。

可惜,周围再无人有类似的想法,只以为这是一句强调略怪的赞赏。

回到看台前的河滩,仿佛完成表演的演员一般,刚刚生死相搏的二十九名战士齐齐向看台上的高环魔法师们行礼。这场模拟战争中,因最初对地雷威力错估而死一人,致命伤被治愈者却有十一人。五个被割喉,山背面三个被炸断腿的鳄鱼领水系魔法战士和以身为饵与他们同归于尽的老兵魔法师,另有两人于丛林缠斗中因重伤不治失去战斗力被判出局。轻伤和俘虏等情况不计。

焦明想象得到,若没有三个九环护持,于真正的战场上,这些人都是真的死了,且由于实际情况的复杂,战局持续之下,还会死得更多。心中越发沉重起来,沉默者人格憋着劲搞大事,而这次将不是特罗领进攻弗尔客王国那般,敌人望风而降伤亡不高的碾压局,必然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绞肉机战场。

模拟战争的结果毫无疑问是对手获胜,但在伊思的一番辩解之下,绿面具提克的说辞获得了部分高环魔法师的认可,不仅取消对两个‘不守规矩’的面具小鬼的处罚,还口头上给以‘合格战士’的赞誉。

这场贵族游戏表面上的事情就此结束,焦明一刻也不想多待,在战败书上签字之后便带着队伍离开,既是觉得恶心也想抓紧时间在领地搞好工业化,尽最大努力阻止沉默者人格的谋算。不过事情显然没有这样简单,却是被满脸畅快笑容的伊思拉住,原因是几样新式武器得到了诸多高环魔法师的欣赏,想当面询问一二。

回想因这些武器产生的变数,焦明更是不爽,“你也都了解,不必隐瞒,回答他们便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8章 铸魔剑一

伊思岂是如此好打发的,见焦明如此态度,稍稍寻思便将因由猜到一二,微微一笑劝解开来。当然避开这场贵族游戏的好坏不提,只是说赢得这些贵族的青睐后,于工业化一途上可以得到怎样的支持。

“你可知道,若将这些支持《新贵族战争规则》提案以激发王国战争潜力的大家族归拢起来,亦是一股不输给改革派贵族的势力。”

“不知道。”焦明丝毫没有动心,却是不无讥讽的反口:“我倒是想知道红山王国究竟有多少贵族派系,怎么一会冒出来一个。”

伊思被噎得一窒,回头望向看台上正自闲聊等待的高环魔法师们,心中更是焦急,一跺脚问道:“怎样你才肯配合一下?这场战争模拟让你不开心,但你也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质气好不好?这次有六位九环和诸多八环在场,真的是宣扬我们工业计划千载难逢的机会。”

二人的僵持自然吸引了来参加贵族战争队伍的注意,余者顿住脚步等候结果,春雨却是不发一言地站在焦明身后,算作一种支持的暗示。毕竟于其内心来讲,若焦明与红山王国闹掰,将之携回到鳄鱼领才是最好的结果。

焦明却没余暇深究春雨的心思,沉吟片刻,亦望向看台皱眉道:“一直有个问题忘记问,改革派有多少九环,而这个支持《新贵族战争规则》的派系又有多少九环?”

受学生时代历史教育的影响,焦明对封建王国国力的衡量一直是以人口为重要参考,对此方世界终极战力在认识上存在偏差与疏忽,且在特罗领刑杀九环的事件中加深了这一印象。就仿佛枪炮将传统格斗技巧赶下战场的王座,踢进公园晨练和黑拳擂台。现在的魔法力量虽然可以挡住初等的热兵器,但终究会败在威力更大的热武器手中,是以不需要太过重视。

却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那便是这些‘必然’都是在不知多久的未来,而此时此刻于此红山王国,若想在这陈旧的制度下办成事情,获得多少高环魔法师的支持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亦或者说,以往推行工业化的思路虽大方向无错,却在道路选择上略有激进罔顾事实。

“这种事可否有空再聊,先应对过这一关才是当务之急。”伊思虽仍旧保持贵族优雅,语速却是再快三分。

“两个数字而已。”

伊思一跺脚,手指曲动眼皮微翻,答道:“若无隐瞒且假设家族态度统一,改革贵族中有七个九环,一个九环之上。支持新规的,则是十一个九环,两个九环之上。顺便一提,其中一位九环之上既是改革派中的那位。”

焦明得到回答,遵守诺言抬步向看台走去,并确认道:“当初给我留了三个问题作为家庭作业的那个?”

虽然当时伊思没有道明这位‘重要人物’因何事撂下与焦明的会面而离开,但从事后的闲谈与只言片语中,焦明早已知道这位九环之上的水系魔法战士是个好色如命的老鬼,当晚正是与两个新入手的情人快活去了。

“正是。”

焦明轻哼一声,又问道:“与我们不对付的那三家又如何?”

“两个九环。且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短时间内并无有希望晋级九环的后辈。”终于说服焦明,伊思也是松一口气,乐得多说一些情况。

“整个红山王国呢?”焦明问出刚刚在树上与春雨讨论猜测的问题。

“这就难说了,王室与四大公爵家族都有些隐藏起来的强者。而有名有姓上应星辰者,七十多位。”

“这么多?”焦明惊呼,记得曾与冰莲聊过炼金师协会的实力,比之于红山王国亦是相差甚远,而小小的鳄鱼领更是人家零头而已。接着又想起一个问题,统治王国联合的大势力又该有多少实力,“那么魔法师协会呢?”

“大概九十多位。”

“怎么可能!”焦明呆愣,伊思亦是迷惑焦明为何这么说,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还是焦明续道:“这样的实力对比,不怕你们造反?”

伊思立刻明白误会所在,解释道:“这两个数字都是重复计算的。就像今天到场的六位九环,四位在魔法师协会挂有名号。”

“若是红山王国与魔法师协会产生一些小矛盾,这些九环的立场将会如何?”

“两不相帮,或是衡量双方给出的好处呗。”

伊思答的简单直接,理所当然,焦明却更是吃惊,固有的爱国思想完全无法套用过来,直至走到看台下方阶梯才大概想到一个可能符合这种情况的俗谚: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同时心中又产生更多的疑问,却只好等这次工业化宣讲会结束之后再聊。

在伊思的帮助下稍稍整理服装,又复习一遍下位贵族面见上位贵族时该有的动作,这才走上看台。先是在伊思的引荐下与诸位高环魔法师见礼,以半生不熟的红山王国语问候,再表明自己语言能力有限,托请伊思翻译转达。

若是平时,这群高环魔法师必然开始抱怨,就仿佛地球优势民族对外来弱势民族移民的蔑视,毕竟客观来说,鳄鱼领在王国联合内的地位相当之低。但这次有新式武器吊足胃口,自然‘宽宏大度’地忍耐一二。

待着些浪费时间的贵族礼仪结束,这次毫无预期的解说会正式开始。焦明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种大威力火药的配方,是否真的如伊思刚刚所言,愿意免费公开。

“我记得从特罗领搬来很多化学教材了才是。怎么还有傻……”

“咳……咳……”伊思赶紧瞪眼假咳打断,压低声音警告道:“好好回答问题,真当这里没人会通用语?只是身处本国之内不说而已。”

焦明尴尬笑笑,严肃表情给以肯定答复,却将更多疑问压在心里,比如那些各科教材的去向。而伊思也恭恭敬敬地如实翻译。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皆是关于新式武器和精钢盔甲的各项基本性能,而焦明索性叫上来几位参加贵族战争的魔法师,在伊思的配合下一一详细讲解。刚刚贵族战争进行之时,这些高环魔法师虽然从伊思口中得知一二,但时间紧迫,终究不能满足心中好奇。此时有了机会,一个个也顾不得贵族礼仪,对几个充当模特的魔法师动手动脚。

伊思见此当然高兴,对焦明悄悄提醒:“好机会,一会能不能从领地传送盔甲过来,每人送一套。”

“库房的位置没标记,可码不准。必须亲自跑一趟。”

“枪械呢?”

“哪一种?”焦明指了指绿面具小鬼,又将指头晃到另一边拿着旧式滑膛枪的火系魔法师。

“当然是打得准的那种。”

“那就只能去特罗领了。而且说实话,并不好掏弄。”

滑膛枪是特罗领的淘汰产品,且听沉默者人格所言,已经在王国联合境内扩散,很容易得到。线膛枪则不同,再考虑到非火系魔法师的底火激发问题,结构更复杂,零件精度硬度要求更高,其制作工艺对鳄鱼领来说也有所欠缺,毕竟鳄鱼领在焦明与冰莲的带领下,更偏重民生工业科技。

“你和埃文不是挺熟的吗?”

“熟归熟,但毕竟这是武器,而且我现在的状态近乎叛逃,能组织旅游团就知足吧。”话是这样说,但正常人格焦明心里明白,真正与埃文相熟并帮他建立特罗领的是沉默者人格。单就自己来说,不过是半生不熟的同学关系而已,甚至还不如疯子人格与埃文亲近。

伊思点头不再多言,焦明却是眨眨眼睛,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晚上的时候找那疯子吧?”

“差不多,而且我猜,找他的话多半可以免费得到。”伊思毫不避讳,坦言心中想法。

焦明摇头苦笑,偷东西这种事,疯子人格确实办得出来,且还会认为很好玩。而十几杆线膛枪体积并不大,特罗领军械库虽有重重防护,但在银色圆环的帮助下,亦是探囊取物般轻松。

二人几句话的功夫,一众高环魔法师亦拾回贵族的优雅,继续提问,又在伊思的巧妙牵引下,话题很快落到这种新式盔甲与武器的售价上。焦明一直旁听,猜得到伊思想赚钱的心思,却判断不出其究竟想开设军工厂,还是简单当个军火贩子——亦既特罗领的军火买办。

既然提到价格,一切便变得简单直接起来,这些高环魔法师有多少家底当然自己清楚,很快衡量出自家能购入多少,并察觉这个数字与实际需求相差甚远。虽然表情上能不动如山,但细节处已经暴露出心中的为难。

而这显然早在伊思的预料当中,略微卖个关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便推出了兴建工厂并以产品支付的办法。这群高环魔法师小部分正是革命派,听闻于此并无什么表示。大部分却是冷眼旁观了不久之前王国王室打压革命派然后又默许的全过程,一点不想趟这个浑水。此时听闻伊思的条件,只当购买武器是加入革命派的捆绑条件,立刻不满起来。

伊思连忙解释清楚误会,‘敞开门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做其他要求’,待安抚了众人情绪,则又回到正题,以自身的经验心得为例,介绍起兴办工厂的好处和技术细节。天下熙攘皆为名利,此处亦不例外,这些高环魔法师很快被伊思粉饰过的‘励志’故事吸引,并提出诸多问题,而焦明再次发挥作用,一一解答,毕竟伊思虽有少量实践经验,但在整个工业化的蓝图面前还是所知有限。

焦明将这个过程看在眼里,唯有感叹情商与魔法皆擅长者终究是少数。就比如这群高环魔法师,摆贵族架子的时候还人模狗样,一旦进入实际的谈判阶段,数学、理化、逻辑、语言技巧等诸多方面考验之下,肚子里有多少干货全露陷。几成利润大家还明白,但三位数乘法就有许多人目光闪烁,足可见一斑。

而事实也正如焦明预料,二人默契地一捧一逗之间,完全掌握主动权,除去少数几个保持冷静的家伙外,余者皆仿佛地球陷入各种广告陷阱的大爷大妈,进入一种‘买买买’的状态。

不过这种大宗交易和办厂的决定可不是简单就能敲定的,且这群人也不过是被家族派遣过来观摩贵族战争的代言人,在各自家族中的话语权排名在三至五位左右,所以这次谈话最终也不过是达成交易意向而已。

再玩几局,已经接近十点。革剑的肚子早就饿了,但和刀哥不熟,总是有点儿抹不开面子,正自寻思办法,却听见门铃响起。

“饲养员来了!”说罢刀哥起身开门,进来的是一位矮身材,皮肤黝黑的男人。从面容看应该三十岁左右,暗红色的半截袖上衣和棒球帽上印着某某酒店的字样,显然是工作服。摘下帽子后露出精神的短发,将几个大塑料袋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后开口问道:“你家今天来客银咧?”嗓音粗粝,东北味纯正。

“东北银啊?”阎鸣瞬间切换口音,搬椅子坐到了桌子边,上手打开塑料袋,一盒盒的拿出外卖,很明显是四到五人份儿的。

革剑在屏幕上给吕德古拉密语说明了下,便也去吃饭了。游戏中的三个人物瞬间不动,唯一的那个叫‘圣柜骑士’的野人打字问:什么情况?

吕德古拉答曰:洗**去也。

四个人坐在一起,作为东道主的刀哥开头介绍道:“这是我饲养员,这是我两个朋友!”一个距离及格线好远的相互介绍。

这位送快递的东北人接着把介绍补全:名叫郭宏,送外买和快递混口饭吃。

“叫我二宏就行了。”笑容亲切阳光,二宏最后如此说。

“二在东北那地方是骂人吧?”阎鸣奇怪的问。

“家中二子,叫习惯了。”

“东北地区当年生育管理的很严啊?”革剑也问,“我的几个东北同学全是独生子女。”

二宏干笑了下道:“偷偷生呗,破山沟子哪有城里那么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9章 铸魔剑二

众位高环魔法师心中明白,这样条件说白了就是将家里闲得磨皮擦痒或不求上进的子弟打发过去探探情况,且早听闻伊思在清水城放多次放出类似的类似消息,而从未有恶劣事件传出。此时被当面提起,聊天气氛又不错,多少也要卖个面子。很快,或两三人,或五六人,最后竟有过百之数,若再考虑到环数高与年纪小等因素,这群人带来的效益必然不少于前两次船运过来的魔法师劳工。

焦明大喜过望,甚至忘记模拟战争游戏结束时的不爽,回程路上盛赞伊思有想法,万万没想到竟能拐到这里。伊思微微扬起高傲的头颅,本是寻常的面容亦散发出一种魅力,“我们皇室商船队的格言:人本身才是最有价值的一种商品。”

焦明抽抽嘴角,在这个奴隶制还存在的世界总结出如此禁言,再考虑到红山王国王室身份,既是重视臣属也必不会放着奴隶生意不做。但若稍稍修饰其适用范围,这句话的本质套用至地球,与葛大爷那句名言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这里,焦明另起话题,问出心中留下的几个疑惑。首先就是九环甚至九环之上的忠诚与从属问题。

“各个国家虽有细节上的不同,但大致上分为三类。一是直系血亲,没得说,最为忠诚的一部分,且由于血脉纯正起点高,可以代代有这样级别的强者出现。二是旁系亲属中偶然出现的强者。或是天赋好,或是勤恳努力,且幸运地活到晋升九环。”

“比如你?”

“差不多。而这类又分为两种情况。向来与主家关系亲近的,多半会以子女甚至本人联姻的方式回归主家。另外与主家关系疏淡甚至存在龃龉的情况,出于种种考虑,会在六七环的时候投向魔法师协会,既是获得更多的知识也是寻得一个靠山。而我比较接近前者,但这次改革派贵族的风波之后,也不得不考虑与魔法师协会联络一二。”

焦明点头理解。亲戚这种关系上下限都很高,有的交托生死,有的反目成仇,近亲尚且如此,远亲更难把握。某四大名著中,某女中豪杰能将诸多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理顺并维持得面子上过得去,真的是人才。

“第三类则是工匠甚至平民出身,幼年时于法师塔中觉醒魔法天赋并加入魔法师协会,虽然青年时可能与一些贵族家族联姻,但本心上终究是对魔法师协会亲近一些。”

“还是那个问题,若是红山王国与魔法师协会发生冲突,这些强者的立场是怎样的?”

“你是想问战争吗?”伊思反问。小矛盾的解决办法已经解释过:看双方给出的好处而已。

“可以这样理解。”

“抱歉,我完全想象不到红山王国与魔法师协会发生战争的可能。”伊思抬首望向天际,沉吟片刻,仍旧摇摇头:“唯一的可能性,大概另外两个神权国忽然消失不见,再加上一个愚蠢到谁也无法理解的国王或魔法师协会会长。

“若是与邻国发生战争呢?”

“直系必须上,旁系看情况,工匠与平民出身者非大价钱不会出手。而魔法师协会出于大局考虑,为防止战阵规模扩大会抑制后两类人上战场,于个人角度考虑,为保护会员利益会提供一定的庇护防止被他们强迫。”

“我大概明白了。下一个话题。特罗领的那些教材你们搞到哪里去了?”焦明说完,顺势做了个猜测:“不会是私藏起来了吧?”

“被王室和几个公爵家族瓜分,之后具体去向我也不知道,却没在清水城听闻过这方面的消息,说是‘私藏’也不算错。”伊思苦笑一声,显然对此也颇为不以为然。人家特罗领公开讲授的东西,这边却严密封锁,不论是当宝贝或是毒瘤,都是一种自欺欺人罢了。

焦明一阵无语,有确认道:“那份工业计划也差不多命运?”

伊思呵呵一笑,状似宽慰道:“当然会好一些。最初在各大家族之间传抄,然后拨款给你盖房子招募女仆。接着国王放出风声,便吃一阵子灰。不久前边境战败,一部分应该又被翻出来了。”

“呵呵,可喜可贺。”焦明语带三分讽刺,接着犹豫片刻,道出最后一个疑问:“盔甲还好说,我们自己可以扩大生产卖出去。线膛枪你准备怎么办?哄疯子给你偷几把送人简单,长期做这笔生意的话,特罗领的态度很难说。”

“不能自己生产?”伊思对商业上的事情当然门清。

肯不肯卖是一道关,价格又是一道关,若是狮子大开口,简单加价之后即使有得赚,心里也不舒服。当然以地球的经验,这点心理障碍只是开始,当尝到甜头之后,便不会在意。

“鳄鱼领和特罗领的工厂,你也去过,该明白工匠以手工的方式制作和批量生产的差别。”

伊思点头,一直旁听的春雨却是言请详细解释,焦明想了想,脑袋对着两个面具小鬼偏一偏,“那两把线膛枪,每个零件都可以互换使用,每发子弹都可以正好塞进去,其中意义你可以想一想。”

“损坏的时候替换方便?”

“这当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是补给成本。”见春雨依旧迷茫的眼神,焦明只好找个例子来说明,“想想两军对垒,一边全是手工作坊产出的枪管和子弹,另一边是一模一样的制式,在武器准度想同的情况下,互相打完第一批子弹。手工作坊这边需要正确给每个士兵补给匹配的子弹,且仍旧可能出现塞不进枪膛的情况,而另一边随便拿便是。且由于子弹也分别由两种方法制成,对后方的压力也天差地别。”

“这样想来,确实胜负已分。”春雨点头,伊思将话题拉回:“说说我们自己开厂生产的难处。”

“多到我也数不清。”

“就是不知道的意思?”

“可以这样理解。”焦明毫无被揭穿底细的难堪,十分坦诚,解释道:“大批量枪械零件加工的机械设备,不像水泥厂钢铁厂这种偏差一些也凑活用,其精度的要求对现在的技术水平来说很高。我能给出大致的生产原理,具体过程却需要专业人才自己摸索。特罗领当初以自身优势,费了好大力气调查,将王国联合内这方面人才重点搜刮,才能有如今的进展。红山王国想弯道超车都很难,何况是我们小小的一个男爵领。”

“真的?”伊思步伐不变,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困难。

“你去问疯子也是一样的结果。”焦明语气微微带上几分不满。“这种精度已经不是土系魔法师依靠肉眼和感觉,可以对凝构物进行调整的程度。”

“当然要试一试才知道。”伊思转过头,微微一笑,却不知此言针对前半句还是后半句,亦或都有。

焦明刚想再劝几句,心中响起一个声音。

…别徒劳了,你蒙不住这女人的…

…你什么意思?…

听闻沉默者人格的话,正常人格焦明心中生出一阵不安。

…你不想给红山王国枪械制造技术。至于理由,或是早有预想,或是受这次战争模拟影响…

生产武器一事已经让正常人格焦明陷入完全的迷茫,帮之生产,必然造成红山王国新一轮的对外战争。若是不帮之生产,则武器落后被动挨打,也是战争。打人与挨打之间,所流逝的生命有多少该算在自己头上。唯一的出路似乎是保持一种脆弱的僵持平衡,维持现在边境摩擦的现状,但又谈何容易?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把握住这样一个尺度,控制红山王国的武器研究进度与特罗领换代速度持平。

默然片刻,正常人格焦明颓然承认。

…果然瞒不过你,说到底我只是在用‘不插手’来逃避而已。但你又忽然冒出来,不会是劝我对伊思说实话吧?…

…你的逃避策略一如既往,并不让我意外。而我想劝你和伊思一起将兵工厂办起来…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改革派贵族庆祝开报社那一晚,我曾说要与你合作,便是兵工厂一事。本以为钱的问题已经足够迫使他们屈服,但没想到这样能抗,也只好选择新式武器的诱惑。等一场战败,并期待你或伊思能想到这条路,却没料你们两个笨蛋拖延至今…

对一个王国来说,钱可以勒紧裤腰带,甚至拆东墙补西墙,总有办法应付过去。为之开设工厂并造成国内不可预知的变化,确实难以权衡,保守策略,也只能默许一部分贵族试行。但是武器一项,却是必须紧跟时代潮流的。就仿佛九环及以上这个层次强者的人数,多一个少一个都会让王国施行不同的对外政策。

…我说过,不想插手此事。你若非要经营兵工厂,就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自己出来做事…

…教你一个封闭心灵之法如何?…

…嗯?…

…雇佣你经营兵工厂的条件。疯子人格的性子你也知道,对你是影响,对我亦然。难道你就没考虑过,疯子人格几次消失那么长时间,我是如何办到的。

比如清醒之初,疯子人格为何没出来捣乱。再比如第一年冬天你在冰莲家北方城堡作死,乱七八糟的疫病加上精神损伤,我又是怎么让疯子人格代替你以沉眠为代价,激发水系魔法之力,让我们苟活过来的。再比如去年你是怎样被困在那个二居室心灵环境里面的…

正常人格焦明心神剧颤,回忆过往,事实不容辩驳,接着又想起疯子人格自称某系统的时候,刻意躲避的两样事物,气系魔法与小诗。

…什么办法?与气系魔法有关?或者,与小诗有关?…

…你是同意了吗?…

…不不,让我再想一想…

正常人格焦明犹豫起来,不论这个方法效果如何,皆是一种私利,为之牺牲红山王国与周边势力无数人的生命,这样的买卖做了之后,良心如何能安?

…就像你曾与伊思说过的话,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红山王国与周边势力一直存在摩擦,打来打去已成习惯,而我们所开办的兵工厂,不过是让他们换上新武器而已。且换不换新武器左右都是个死,何必拘泥形式,你有何必将这些必死之人的性命强行背在身上?

再者说,你似乎铁了心原谅冰莲那个女人,那么想来也受不了脑子里存在两个看现场直播的存在。学会这方法,你我一起关住疯子人格简单轻松,我再配合你一下,短时间内陷入沉眠。你就可以得偿所愿…

正常人格焦明只觉胸口砰砰直跳,明白自己完全动心了,深呼吸几次恢复冷静,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同意’二字。而焦明突然的沉默不语和此刻异常的反应自然被周围人注意到,伊思与春雨对望一眼,默契地不出言打扰,甚至对身后摆摆手,让闲聊的众人安静下来。

…你会这样好心?显然不会。也就是说兵工厂的计划对你这么重要?重要到愿意牺牲一部分控制权的地步…

…确实很重要,但我不喜欢讨价还价浪费时间,这就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码,你若不同意,我就采用其他办法…

吃饭过程中,二宏和阎鸣聊的很嗨,阎鸣又学了几句东北话。同样是初见的刀哥和革剑就沉默多了,只是闷头吃饭。吃完了饭,二宏也留了下来,变成了个五人黑店。这次不是快速匹配,而是团队排名模式,阎鸣也简单的指挥了一下。只打了三场,连败。革剑明显感觉到了压力,常常是因为他的阵亡导致团战的避战或者失败。最后一场刚开局的时候,吕德古拉忽然打字指责阎鸣分心二用,居然提示山口山的好友上线了。阎鸣只是简单的回复:那个号最近卖掉了。

午夜十二点,二宏最先表示要回去休息,并且收拾走了桌子上的快餐盒子。黑店就此关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0章 铸魔剑三

…不瞒你。特罗领发展得比我预想还迅速,在四系魔法力量的帮助下,对初高中级别的基础科学验证容易,应用得更快。若你们想不到用兵工厂在红山王国打开局面,今晚我也会提出来…

…你与埃文还有情报交流渠道?不共享一下说不过去吧…

于情报之上,正常人格焦明越发感到闭塞,自从埃文不送情报过来之后,王国联合内的情况一抹黑还可以忍,红山国王内的消息也太过片面,仿佛盲人摸象让人不痛快。

…并没有。但从《洋葱报》上公开的消息,已经足够窥得大概…

…我怎么不能?…

正常人格焦明随口反问,却没得到回应,明白是这个问题太无聊,而沉默者人格惯常没有在废话上浪费时间的兴趣。

…好吧,我换个问题。听你的意思,是不想特罗领的科技太过出众?…

…若是特罗领与红山王国开展,这边却被一推就倒,你不觉得太难看了吗…

正常人格焦明顿住脚步,只因为第一次从沉默者人格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情绪,似兴奋似激昂,却又不似正常,只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面,若能看到其表情,就能确定这是否只是错觉,虽然那张脸保持着被酷烈刑虐的状态,根本没有一寸好皮。

而紧接着,便是被这句话的内容惊得呆住。以二者发生战争为预想,因一方裹足不前一方发展过快,便提出并催促兵工厂的计划,从这种行为看。沉默者人格的兴奋点难道在观看战争上?且一边倒的战局还不满意,非要势均力敌打出狗脑子来才好?这可不是一个健康向上的兴趣爱好,比历史记载中褒姒喜欢看勤王军队乱作一团的兴趣爱好还糟糕几倍。

但细细想来却有漏洞之处,比如大陆上另外两个神权国怎么办?如此外部压力之下,王国联合境内有脑子的势力就不敢太过乱来,既再惨烈也有个限度。

不过紧接着,正常人格焦明又想起过往聊天时提起过的‘世界大战’,虽达成其必然爆发的共识。但埋头工业化进程并顺其自然的等世界大战爆发或者用工业化发展方案催生出几股势均力敌的势力再引发世界大战,其中差异显而易见,惨烈程度必然不可同日而已。

沉默者人格莫非是打着这种主意?下一步难道是去两个神权国兜售更为成熟可行的工业化方案?若是直言询问会否得到实话?

想及此处,焦明脑子越发混乱起来,千头万绪没个结果。猛然回神,却见身边全是盯着自己站立不动的身影。

“你们为何这样看着我?”

“理论上你是这支队伍的头领,你忽然停下来,我们也只好等着喽。”伊思微微一笑,解释因由,接着凑近过来,问道:“和其他人格谈判?”

“结果如何?”春雨也问,却是直接坐实了这个说法:“话说你刚才的样子,真的挺吓人的。”

“抓紧时间赶路。”焦明并不想回答,是以大步向前。

一行人回到男爵领,当然还有战败赔粮食的消息,但大家听了都没什么表示。一则领主焦明并不是好战之人,出发前便对此冷处理,更没有许下什么豪言。二则赔付的粮食对普通男爵领来说价值不低,但大家都是工厂里做事的,见多识广之下,真看不上这点,折算不过一栋宿舍楼而已,而这边在建的职工小区就有二十几栋楼。

焦明则是回到书房内,叮嘱萝花谁也不见后,冥思苦想沉默者人格的目标以及是否答应开设并经营兵工厂一事。直至天色全黑晚饭送进书房,终究还是抵不住诱惑,决定应承此事。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个世界的发展自有其规律。此方世界的命运如何,若是一个人既可以佐佑,既是搞笑,也如沉默者人格所说‘太自作多情’了些。

沉默者人格即使有天大的能耐,相比于历史的车轮也渺小如爬虫而已,有什么计划造成了什么后果,看似偶然,也不过是将‘历史中必然发生的事情’在时间轴上略作前后移动而已。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正常人格焦明终于觉得答应下沉默者人格的条件也无足轻重了,甚至期待着将另外两个人格彻底封锁起来的光景。吃过晚饭去艾米丽师傅的实验室报到,夜半,疯子人格开始瞎哔哔的时候,沉默者人格果然出来询问结果,正常人格给以肯定答复并约定兵工厂可以脱管运营的时候告知封闭心灵之法,后昏沉睡去。

待次日上午交接身体控制权,仍旧是沙滩躺椅,却发觉腹部剧痛,低头见一个拳头大的伤口,摸摸后腰亦然,居然是个贯穿伤。前面简单盖住伤口的纱布被血染得通红,后面想来也差不多。

“这又是闹啥子?被春雨捅的?”

…半夜去特罗领偷资料的时候被打的。埃文那孙子真不是东西,也不和手下交代一句,遇见我的话轻着点下手。这下可好,大水冲了龙王庙,新研发的转轮机关枪,我tm居然尝了个鲜,成活靶子。不过话说回来,机关炮对六环魔法战士的杀伤力报告似乎也是个有点价值的东西,要不要整理出来卖给埃文,再换两把线膛枪…

疯子人格这种死皮赖脸的劲儿也很少见,刚刚偷了人家东西,居然有脸没事人一样和人家做生意。而正常人格焦明也没兴趣探究昨夜的具体盗窃过程。

…你还有功夫想这些?看位置,我们少一个肾吧…

…少见多怪,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长出来的,又不是的第一次。是男人就熬一白天那个游戏你最近是不是懈怠了?怎么还没到脏器粉碎的阶段?话说你行不行啊,努力一些,拿出男人的魄力好不好,这样的进度怎么追赶我?更别提老大…

…你还是睡去吧…

正常人格焦明摇摇头,带动腹部伤口剧痛,又是一阵苦笑。对着不远处领主府廊道门口侍立的下仆招招手,吩咐其找来萝花。片刻之后,一身清凉的女仆服的萝花出现,待看清焦明的伤势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俏丽的脸庞纠结成一团。

鳄鱼领常年处于战争之中,比这惨烈的伤势必然是有的。所以萝花哭归哭,动作却不慢。将疯子人格十分随意贴上的纱布小心揭开,对着已经不再流血且肉芽缓缓蠕动的伤口施展水系魔法愈合之力,却由于环数上的差异,收效甚微。

“别费劲了,我这水系六环也不是唬人的。不过你得帮我看看肠子的情况,说实话,我有点担心拉不出屎,或是那玩意漏在肚子里。”说到最后,焦明挤眉弄眼,想以玩笑逗得萝花不哭。可惜并未取得预期效果,从未有过类似经验的焦明其实是参考电影中硬汉的台词,但对兄弟耍帅的话这里显然不适用,萝花哭的更厉害了。

脏器是比骨骼肌肉更复杂的东西,再生过程中更容易出错,焦明担心的这种事显然在鳄鱼领亦出现过。被不合时宜玩笑激得更伤心的萝花抱住焦明的头大哭几声之后,却也顾不得对这样的玩笑生气,在衣摆上擦擦手,便伸手进焦明的肚子摸动。

“话说我家乡有种断肠草,吃了腹痛不止,差不多就是这样。”腹内神经并不丰富,焦明只能觉剧烈的疼痛,却没有四肢被牵动时明确的位置改变的感觉。但话音刚落,焦明便后悔了,只因随着萝花的双手深入到另一侧,更为剧烈的疼痛感袭来。

“那我再轻一些?”

“还是快一些算了。”焦明勉强挤出几个字,只感觉额头汗出如浆,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甚至将本打算吐槽的双手消毒问题忘在脑后。

萝花将焦明的表情看在眼里,忍着泪,依言加快速度。果然找到两处断裂后已经自愈闭合的肠断。和关节长歪后的处理办法类似,掐断重接,完成后将之塞回。做完这一切的萝花又跑去海边将满手的油腻和鲜血洗干净,这才询问焦明还有什么吩咐。

焦明一直咬着牙尽最大能力沟通水系魔法媒介,让腹部的疼痛渐渐变成麻痒,闻言松口气,道:“饿了,来点稀粥,顺便试试你接肠子的手艺如何。”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容易抑止泪水的萝花再次掉下几滴眼泪,却是强忍着维持女仆礼仪。

“好吧,后半句收回,但前半句不是玩笑,真饿了。”焦明习惯性的揉揉胃部,却牵动伤口,一阵龇牙咧嘴。“话说鳄鱼领魔法战士遇到这种伤势的时候,有什么经验?”

不过这问题却没人回答,萝花已经拿出最大的速度冲进领主府准备饭食了。焦明躺回椅子,感受热带上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熄了传送去顶层书房办公的心思:这么重的伤应该放两天假。

可惜,病假只有一顿饭的功夫。热腾腾的米粥刚下肚,便眼见一个鳄鱼领水系魔法战士从顶层书房跳下来直奔这边,大概是去书房找人却从窗口看到目标在沙滩,“先生,伊思女士请您去河滩工地一趟,说是什么东西看不懂。”

萝花瞪起眼,上前半步就要发火训斥。焦明却是将之拉住,对个传话的人说这些只是浪费时间,本想以伤势为借口打发,但六环水系魔法战士的小强体质大家都心知肚明。萝花关心则乱,伊思可未必,沉默者人格更不好糊弄。

而能让伊思看不明白的新东西,九成是兵工厂的图纸,似乎昨夜疯子人格的盗窃成果可不是几条抢而已。且想来存放制式枪械的地方未必有资格动用转轮机关枪,且守卫强度未必能发现疯子人格,唯有秘藏核心资料的地方才有此待遇。若是如此,这样显而易见的借伤怠工,沉默者人格定不答应。

话说这水系魔法战士的变态愈合体质,也是有利有弊啊。如此腹诽一句,焦明认命似的长叹一声,“备担架。”

“您这样的伤势……”

“别说了,劳碌命,没办法。”焦明打断萝花。

很快,萝花和报信的魔法战士将焦明抬到河滩工地,而这样的架势当然让人惊讶,引来劳工围观,伊思则是连翻安慰抱歉。而焦明这才知道早晨疯子人格丢下资料便没事人一样晒太阳去了,虽然没吃早饭,但惯常的诡异行事作风让无人敢多问一句,是以整个领主府竟是无人知道自己下腹部的贯穿伤。不过随后赶来的春雨却是大赞疯子人格硬汉,这样的伤居然不露破绽,至于某个躺在担架上装死狗的家伙,就不予置评了。

焦明被气得直翻白眼,却又毫无办法,余光中看到萝花一脸不满,狠狠地瞪着春雨,心下宽慰不少。

不过来到河滩工地,焦明却不是卖惨给大家当励志范本的,一声呼和散去围观人群,从伊思手中拿过图纸端详。沉吟片刻,脸上发烧,虽然大致看出个轮廓,却是没看懂。清咳两声遮掩尴尬,让人叫来蝶哒,对照着图纸上的各种文字标注和角落处的大段文字说明,终于弄明白这大概是最新一代电力铣床中,某重要零件的二号截面图。顺便一提,这个零件的截面图有五个。

发觉事情恐怕比想象得还要复杂费神,焦明再次暗叹劳碌命顺便暗骂上了沉默者人格的当,吩咐道:“将懂图纸的人都叫过来,这是个大活,谁也逃不掉。”

“其他建设项目怎么办?”伊思皱眉,又压低声音:“还有保密的问题。”

焦明抖抖手中图纸,“若有可以默记下这些鬼东西的人才,就当是奖励他背后的势力好了。”

伊思苦笑一下,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由于隔热材料效用有限,河滩冰棍厂冷库边是最凉爽的地方,诸多上层人物的办公室自然选在这里。此时焦明的领主办公室内,一众有一定建设经验和机械设计经验的魔法工程师济济一堂,很快将这份偷来的图纸过了一遍,结论只有两个:

一是图纸有缺失,好在非核心,可以补。二是材料,这边没有可以将钢材附魔达到图纸中技术指标的水系大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1章 铸魔剑四

两个问题都好解决,前者可以摸索补全,几个在鳄鱼领玩过机床的魔法工程师愿意一试,后者直接从鳄鱼领购入即可。焦明记得当初特罗领初代机床的刀头,也是出自那位投奔鳄鱼领的老头子手笔。以水系五环,附魔钢材达到七八环大师也不及的硬度,人才这东西,真是不服不行,只是不知其有没有通过锻炼晋升六环,若能再生出双手,也算达成了前来鳄鱼领的目的。

摇摇头收回思绪,焦明招来河滩工地各个大小头目,将工作一一摊派下去。总结来说便是放下手头一切建设项目,全力以赴兵工厂。众人面面相觑,点头应是。对封建环境下出生长大的普通人来说,心中想法很简单,领主想怎样就怎样,给口饭吃都是恩待,更何况是支付铜币。而对魔法师劳工们来说,也差不多,虽然晚几天入住新房,但也不至于为此出头反对。

环顾四周,询问无意见后,焦明满意点头,让众人回去准备同时让人抬着来到告别多日的采石场,再次开始扣石块做地基的工作。

其实此时的河滩工地早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发电厂和水泥厂投入生产之后,混凝土楼房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头来,以住宅楼为商品,基本的内循环建立。与此同时,伊思的织布厂和水果冰棍为这个内循环更为完善。而不久前,因局势动荡而几度停工复工的几家新厂亦正是投入生产,返销鳄鱼领的水果罐头与椰子油算是建立起外循环,为冰莲倡导的援建计划有了回报。

不过由于运输不便和周边领地领主不熟悉的原因,原材料数量还是跟不上;负责运输回鳄鱼领的灼杉亦整天愁眉苦脸,毕竟这工作太绑人。是以只能算是初步趟出一条路。

而此时河滩工地正在建设的项目可分为两类,一是新式住宅区,参考特罗领和鳄鱼领的经验,算是轻车熟路。二是公共设施,比如道路和港口,医院和学校,给未来发展做好打算。毕竟许多许多魔法劳工已经打算定居,而普通人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多。

值得一提的是,按照最新的调查统计,此男爵领的原住民拆迁工作,已经以吸纳劳工的办法无声无息地结束了,扩大水果产量的种植园计划随时可以展开。虽然理论上来说,整片男爵领都是焦明的私有物,无所谓拆迁补偿,但作为地球来客,焦明也不想看到一些狗血的事情发生。

回到正题。兵工厂重点在核心机械,厂房面积并不大。半个上午的时间里,多少也算熟能生巧的焦明已经开挖出一半的地基石板料。吃过午餐,照例去艾米丽的实验室报到,但身上的伤势却让整个实验室大惊小怪,这些很少走出法师塔的学徒们哪里见过这种贯穿伤的阵仗。而艾米丽师傅再三确认焦明‘没事’后,感叹水系魔法战士命硬的同时,还是放了焦明的病假。

焦明却只有苦笑道谢,并解释清楚此时的情况,应下沉默者人格的条件,若不进行气系魔法研究,只好回去抠石头,闲不下来的。

听完这些话,艾米丽却是眼神一亮,问道:“是制造枪械的兵工厂?”

“正是。”

“我去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焦明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但话落却是一个机灵,艾米丽为何会对枪械感兴趣,是本人图新鲜甚或受旁人请托打探?若是其他产业与技术完全不必追究,但杀人武器终究是危险品,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艾米丽也不隐瞒。其一是于家族通信中,听说邻居家族的家主被一发子弹打碎脑袋。其二高级魔法师学院内也出现了这东西,并在比斗中抢足风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几个气系魔法师熟人都靠制作这玩意发家致富,所以想看看庐山真面目,若是能学会制造就更好了。

“我们不是已经靠上萨苏副会长,还差这点小钱?”焦明随便找个借口做最后的抵抗。

“技多不压身。”艾米丽呵呵一笑,揪住焦明的衣领,传送到河滩工地现场。不过很快,艾米丽便被机械设计图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忘记了枪械,甚至忘了制造枪械的大机器,只在于图纸上那些精确到毫米以下的点画之间。“这种精度怎么可能?”

焦明一拍大腿,后悔沉迷法阵设计,忘记将特罗领于机械制造上的最新进展共享给艾米丽。立刻找到正在画图的鳄鱼领最初委派过来的四环火系魔法师,耳语几句,然后从隔壁角落翻出一个铁箱,内中一个游标卡尺和一个准确度有限的试制版螺旋千分尺。却不想艾米丽太过专注,反而被伊思拿去把玩起来。“嗯,这个在鳄鱼领见过,这个又是什么?”

两个小玩具的原理并不复杂,前者是错位计算,后者是依靠螺旋精分轴向的距离。焦明简单解释便让两个聪明的女人恍然,接着补充道:“这个游标卡尺还算准确,但这个螺旋千分尺只是鳄鱼领的试制品,精度差很多。特罗领可能有更准确的,但一整套图纸刚刚失窃,想来这东西是不好偷了。”

已经看明白图纸的艾米丽把玩螺旋千分尺片刻,说道:“真是奇妙,不过再往下该怎么办?”

焦明皱眉片刻,想起去年被困在精神世界之时,似乎对特罗领这方面的研究进度有点印象:“电流表!”

“电流表又是什么?”最为关心兵工厂的伊思追问。

焦明顾不得回答,提笔写信。将这东西的原理和大致内部图形结构画下来,注释以测电阻的方式测定温度长度敏感的元器件,来侧面测定温度长度等项目。顺便再次申明精确测量对工业发展的重要性,接着标明编号三,直接送去鳄鱼领。

至此,面对两个女人好奇探究的目光,焦明才开始解释这种可以将测量精度下降几个数量级的方法。不过却是鸡同鸭讲,单单是长度的等分问题,二女还可以理解,聊到电流还凑活,毕竟发电厂就再旁边不远,但是聊到电阻电压,就彻底蒙圈。至于焦明自己也忘了九成的桥接问题,却是没好意思说出口,以免露怯,收获这些崇拜的目光已经足够。

将两个八环大师忽悠得迷迷糊糊,焦明颇有成就感,但插曲结束,正事还是要做的。既然艾米丽也感兴趣,便一同加入进来,抠石块的工作很快完成,地基沉埋紧接着也完工。接着是厂房建设,自有人操心,焦明与艾米丽则是依托传送网络,从鳄鱼领调运来一台机床,两位最熟练的师傅,以及大批钢材。安装调试结束后立刻开工,按照偷来的图纸制作各种机械零件。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而观摩半日并亲自玩了两把机床之后,艾米丽算是彻底明白枪械的制作原理,“不过就是更精巧的火系魔法杖,厉害之处就在于拉出膛线增加精准度,给我两根钢管,我自己做两把玩玩。”

焦明当然不会拒绝,双手奉上钢管并建议道:“图纸却只有一份,不如您就在这里看吧,抄画费时且易出错。”

艾米丽白了焦明一眼,懒得深究里面有没有保密的意味,很快沉浸在用空间传送魔法扣膛线这个精细活里面。

两日后。兵工厂土木部分封顶,工程队回到各自的工地继续基础设施建设。而上次贵族战争中,诸多家族许下的子弟也开始陆续报到,皆是二三十岁且眼神灵动的五环六环,比上次伊思带来的那些人都有精气神。焦明与伊思稍一商量,便打着实习生一半工资的旗号,讲这些人安插进各个魔法劳工班组。

当然好消息永远会伴随着坏消息。

首先是枪械生产线方面仍旧进度缓慢,两台机床对面诸多零部件实在力不从心。伊思提议从鳄鱼领再借两台机床,却得知鳄鱼领这玩意也不富裕。焦明见其沉吟不语的模样,赶紧提醒:“特罗领就更不用想了,这种大家伙,疯子人格想偷也偷不出来,还要白白多三四个窟窿。”伊思闻言点头放弃。

其次是焦明又接到了烦人的贵族战争的宣战书,不过这次经过伊思调查与那三家无关,只是纯粹的相应十次男爵战争的号召。有些诡异的是战争胜负的赔偿,按宣战文书中所言,胜则入股兵工厂,败则赔付各种水果。对此,焦明感叹道:“这一家对我们好像很了解啊。”

伊思则是笑着表示,经过上次的贵族战争宣传,附近的魔法贵族家族当然要打听一下新来的强大邻居,所以区别只在于了解的多少。

焦明撇撇嘴,说道:“这次我就不去浪费时间了,你和春雨商量人手。当然那两个小鬼的名额你晚上自己问疯子便是。”

“那炸药什么的,总该……”

“想也别想。这次只是普通的男爵家族,别坑人家了好吗?”

果不其然,次日傍晚,队伍一脸悻悻的得胜归来。询问详情,这一家根本就是打着出售水果的主意,几乎是没打几下便认输了事。焦明哭笑不得,拿过地图找到所标注的男爵领,却没找到可以快速运输的河道。

伊思则是详细解释起来,“这一家是气系魔法师,当代家主从身为改革派贵族的丈母娘处打听清楚我们的情况,还有你的藤蔓法阵。多以请你过去建设一个,借此,他家甘愿担当运输水果的苦力。除去赔偿的部分外,余下的部分则随便以什么结算都行,水泥、枪械、金属、甚至魔法知识。”

“这货眼光不错,是个人才。”焦明点点头,“有没有可能拉拢过来。”

“你若这样想就更好了。”伊思笑得更灿烂几分,“按照他下午时候的说法,若能入股兵工厂,你提什么条件都行,包括他的女儿。所以若是提出需要他本人,他更会同意的。”

“你们这些封建思想真是让人无语。”焦明话落,见伊思仍未敛去的诡异笑容,猛然菊花一紧,骂道:“能不能不要开这种低俗的玩笑?”

“同性之间纯洁的爱情,这也是雅事。只要给家族留下血脉,没人在意的。”

焦明虽然想就取向与婚姻自由问题掰扯几句,但想想还是咽回去,这只会让伊思更来兴趣调侃。“请你转达。同意建立藤蔓传送法阵。价钱方面也可以详谈,另有一条,请他本人过来参与水果冰棍厂的管理。”

“提醒你一下。”伊思严肃表情,“对男爵家族来说,这种程度的贸易与家主的驻外已经牵扯根基,必须有所凭依。或是上级贵族的监督,或是联姻互送质子。你这样空口白话,多半会产生不必要的怀疑,影响进度。”

焦明并无坑人之心,却也不能依此要求别人相信,还是按规矩来比较省事。但显然,对于焦明来说,上级贵族的约束根本不存在,而联姻更是扯。至于其他手段,焦明也懒得浪费脑细胞思考,直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无非就是将部分资产放在对方的地盘,给他建两栋混凝土住宅楼怎么样?”

“空放着?太浪费了吧。”焦明皱眉,想从中多少获利一些。

收拾行李洗漱,革剑这才有机会顺便环顾新居。三室一厅两卫的清水房,外加一个阳台厨房。一间是刀哥的卧室,内中一台电脑加一张上下铺铁床与拼装衣柜,一间地上铺着双人弹簧床垫,显然是给二人准备,最后一间空着,唯有一辆吃灰的自行车。客厅的情况不必多说,四台电脑一字排开和一张餐桌,若拍张照片说是网吧也有人信。厕所里有台老式洗衣机,淡蓝色的洗衣液瓶子一字排开,阳台灶具上的灰比自行车上还厚。显然刀哥不是个自己搓衣服的主儿,更不是个自己做饭的主儿,将送外卖的认作饲养员,也算是一种境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2章 铸魔剑五

“若是其他人也想参与进来呢?”伊思语气轻描淡写,话中内容却含义颇深。

焦明一愣,将思路从解释分公司利弊扭转回来,问道:“那些观战的高环魔法师……”

“何止。”伊思表情生动起来,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样。“从我过来,第一次回清水城的时候,就有小姐妹想入股我们的工厂。可惜刚说两句,你就摆出一副臭脸,我还以为你坚决反对这种事,就没再提起。想在看来,你对入股合作也没那么反感。”

焦明大呼冤枉,“我反感的是不劳而获者与玩集资游戏的骗子,什么时候反对入股合作了。明明是当时忽然风声收紧……”

“怎样都好啦。”伊思摆摆手打断,回到正题:“这次观战的高环魔法师中,确实有部分人提出了入股的要求,但我们现有的小工厂人家可看不上。”

“兵工厂?”

伊思点头,“而且人家也做了功课。是整个产业链条。火药,引爆药,子弹厂,枪管,甚至还有火炮厂。”

“火炮厂?”

“我吹出去的。反正都是一样的原理,且依我看,火炮精度要求低,制作工艺应该更简单。”

焦明长叹一口气,再一次真切的感到无力。学好的难,学坏的贼快。只是看了图纸几天,伊思已经对武器制造有了一定的认识,当初运营纺织机的时候,可完全没这速度。但感叹只是一瞬,大家都是成年人,指摘这些徒惹人烦而已。“入股可以,两个条件。一是决策权部分必须厘清,特别是初期,不能让人胡乱指手画脚。”

“完全可以。”

“二是必须按照入股比例调派家族子弟进厂。注意不是养闲人的那种,是一线魔法劳工。”

“这……恐怕有难度。”伊思为难起来。“魔法劳工这岗位说白了和清水城各种作坊里的工匠一模一样,魔法贵族心里必然有抵触。少量以打探情报,学习运营这样的理由能招进来,大量且长期的话,几乎大可能。”

贵族分类,这次入股皆是武斗派。

焦明虽然想贬损这些满脑子暴力的魔法贵族几句,却还是咽回肚子,沉吟片刻决定降低条件:“不必是那些‘有前途’的子弟,有魔法天赋即可,一环二环都无所谓,当然越年轻越好。顺便要来一柄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

“打骂开除皆在厂方的约定。便于管理,毕竟贵族子弟的臭毛病可不少,特别是这类不求上进的。”

“完全可以。”伊思点头,甚至还有几分喜色。这样的要求完全是帮助众多魔法贵族家族‘清理门户’,说是做好事也不为过,毕竟这种不肖子孙谁摊上都脑袋疼。实力差还逃避修炼,拉上战场是送死(一二环会被五六环瞬秒,进入战场的意义不大),送去工匠区丢人,只能养在家里做些杂事——近乎吃白饭。这次诸多家族一起‘被迫’送人过来,谁也不用笑话谁。

焦明对这一人群只是略有了解,体会不到大家族族长的难处,只以为是双赢,接着又道:“最后有个问题,就是金属材料的来源。原本的规模,从鳄鱼领运来便是。但这样吃进大股资金,必然扩大规模,金属需求量增加,必须另想办法。”

“我们自己开炼铁厂如何?”伊思问。炼铁厂也曾经在男爵领的建设计划之内,只是由于时局动荡,便无限期顺延到基础设施建设之后。

炼铁厂建设简单,但挖掘金属矿石麻烦。需要气系魔法师从西柯顿之壁之下传送上来,而破坏西柯顿的办法是传送一个九环水系魔法战士憋气打砸,再由沉默者人格以魔法藤蔓根系撑住这道破孔。之后便是气系魔法师们无尽的挖矿工作。

这些内容都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那份工业化方案之中,毕竟没有钢铁来源作为开篇支撑的工业化方案根本是在开玩笑。

虽然伊思自给自足的想法虽然很和焦明的胃口,却不得不提面对一个问题:矿工数量。焦明将以上内容叨咕一遍,直接问道:“你能招纳来多少任劳任怨安心挖矿的中环气系魔法师?提醒你,按照鳄鱼领和特罗领的经验,四环以下的气系魔法师若没有辅助手段,真的很废。毕竟是距离至少十公里。”

“什么辅助手段,具体数据又如何?”能提问数据,不得不说伊思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具体数据可以从特罗领偷,这玩意保密级别不高。至于辅助手段,鳄鱼领强制绑定魔法藤蔓,像灼杉那样。不过其中风险你是土系魔法师,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就相当于命门被人掌握,说句难听的,若是鳄鱼领那边将灼杉的爬山虎砍了,他直接就是个废人。”焦明顿了顿,想起鳄鱼领另外一群整天醉醺醺的家伙,既好笑又无语。“再有就是喝魔瘾药剂,这办法只适用气系水系双天赋的人。特罗领不用说你也该知道,中环气系魔法师的数量和质量都没的说。”

伊思沉吟片刻,压低声音:“若是调一批气系的傀儡魔法师……”

“别说了。”焦明立刻出言打断,“我不想知道你们红山王国的烂事,更不想惹麻烦。要知道这里人多眼杂,各个家族的子弟还好说,还有工匠区背景的平民法师,保密措施更是一点没有。若是引来魔法师协会的调差员,得不偿失。”

伊思当然知道这些,只好轻叹一声,“炼铁厂一定要建,气系魔法师矿工我尽量招募,金属料不足的缺口优先从鳄鱼领采购,剩下的找炼金师一脉。”

“记得避开埃文的家族。”焦明提醒。

“这我当然晓得,还会假托他人代理。毕竟这一年来,埃文所属的麦剃勒家族在炼金师一脉中的话语权越来越大,很可能对我们禁售。”伊思顿了顿,又与焦明在西柯顿之壁上开孔一事商定些细节。

“关键是憋气能力。你可以直接问有兴趣接这活的水系魔法战士,我记得当初九环之上的鳄鱼公爵是一个小时,来回两次才完成目标。”

伊思拿出笔来,将这些条件一一记录下来,这才提出明天回清水城的要求。焦明想了想,叮嘱其带上一些水果冰棍,虽然不值几个钱却贵在新奇,既算是打公告,也算是伴手礼。且这玩意随着产量的扩大,是时候走出领地开拓市场了。

商定了接下来的发展计划,接下来的日子焦明与伊思仿佛陀螺的中心,看似不动,却是在高速旋转。

首先是那个主动贴过来的男爵家族,得到伊思的回信后,第二天家主便亲自前来。惯常的见面礼时,这位四十多岁的气系六环魔法师家主便是一脸谄笑,焦明差点以为这家伙腮帮子抽筋。接着又表示一切好说,完全信任焦明和伊思的人品,什么保障也不用,能用得上他就是给面子。焦明却是懒得分辨这话是否为谈判的小手段,也没时间磨叽,直接抛出原水果加工分厂的计划,然后迅速且愉快的达成共识并签署协议,虽然红山王国还没有完善的合同法,但签个字终究聊胜于无。

接着是入股游戏玩的最疯并在贴告示事件中蒙受巨大损失的三家改革派贵族终于回信,表示愿意接受这个和解条件,但混凝土防渗添加剂配方必须免费。伊思询问如何回复,焦明只说四个字:让他们滚。

同时,前后两次模拟战争中,伊思从高环魔法师们所在家族忽悠来的,名义上亲身体会工厂管理,实则半价打工的魔法师子弟终于到齐。分配宿舍,调整班组,统一劳动服装,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下马威,这一套下来焦明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武斗派贵族,精气神确实不一样,刺头也多。

而随着兵工厂核心机械:膛线机和钢管矫圆器的初步投入生产,枪械制造正式开始。不得不说强调的是,焦明与艾米丽也起到了两台车床的作用,否则如此多的铁疙瘩还真没法真么快弄出来。但慢工出细活,时间快了,质量却是难以保证,新机器生产出来的第一批十杆线膛枪套用特罗领制定的技术标准,全是残次品。当然,若放宽要求,凑活用还是可以的,至少射击精准度比滑膛枪还是高出一个档次。

当然这样的成绩也足以让武斗派贵族们拿出实际行动。不仅‘入股’物质迅速筹集,作为魔法劳工的低环家族成员也随着伊思的船队直达河滩工地。焦明看着这群只能用‘货色’二字形容的家伙,与身边的伊思确认道:“尚方宝剑如何?”

“放心,家族族长们在我的挤兑下,标准统一都是‘别全打死就行’。当然也别真信,若出人命还是会闹的。”伊思笑着解释,一脸等待好戏的表情。

焦明伸了个大拇指,对着这群人高喊一声‘下船列队’,无果,耸耸肩亦微笑着对等候已久的以春雨为首的鳄鱼领魔法战士使个眼色,顿时惨烈的哀嚎声响起。

不过紧接着,焦明便笑不出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进入鼻子,虽然极淡,却仍让其打个哆嗦:青雾药剂原浆。

循着味道,焦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船,果然见到一个侧翻的藤编旅行箱边,散落一地的衣物中有一玻璃瓶。虽然其主人已经将木塞塞紧,但甲板上一小滩液体已经暴露一切。焦明怎会客气,上前一把抢过确认,顺便将这个一脸狰狞抓狂呼喊并伸手妄图夺回玻璃瓶的青年踩在脚下。

“怎么了?”追过来的伊思问。

“看看这个。”焦明冷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盯着脚下之人,且从其挣扎的力道判断,至少是个二环水系魔法战士。

伊思还有些愣怔,待打开瓶塞嗅闻,再看到青年的表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青雾药剂。”

“我记得旅游采购团回来的时候,国王就下令禁止了才对。”焦明皱着眉头询问。

“纠正一下,只是明确暗示,并未形成法令。而且这东西,又怎么可能完全禁绝?”伊思苦笑一声,环顾四周又望向清水城方向,继续道:“还是想想怎么处理眼下的问题吧。”

“还用问,帮他戒除便是。”焦明在脚上稍加力道,这货便顾不得抓挠,只能用力抓住焦明的脚踝上抬以获得呼吸的空间。

“你不会以为周围如此多行李箱中只有这一瓶吧?而清水城只会更多。是我们疏忽了啊。”

焦明瞬间恍然,再次浑身一抖。而伴随着轻微的肋骨折断声,焦明脚下这货疼晕过去了,也幸好是水系魔法战士,其他三系怕是已经出了人命。

约十二点半,阎鸣与革剑并排躺在双人弹簧床垫上,贴地的视角并不习惯,加上洗漱带来的凉意,正适合聊几句闲话。

“你说这房子得多少钱?”

“鬼知道。”阎鸣回得很快,却显然不想在此问题上深究。“别和我提钱,脑袋疼。话说我们这也算同床,聊点高兴的。”

“不要用这样恶心的说法。”革剑向外侧挪挪身子,但因为弹簧弹性的缘故,没有动作的阎鸣却是被颠动得挨过来几分。

“你觉得送外卖好?还是做直播好?”

“啥?”革剑没跟上思路。

“如果工作室没被选上的话。”阎鸣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查的一丝颤抖,这是对失败的畏怯与对未来的迷茫。“直播是小德古拉建议的,说我‘盘亮条顺’。送外卖是我看二宏哥干的有声有色,直接能糊口了。”

“直播我不了解,但送外卖的话……”革剑顿了顿,以有限的见闻与人生阅历思考,“以后怎么办?这活离不开大城市,却又不够在大城市结婚生子。”

阎鸣听得一笑,“哈哈,结婚生子,那么远。”

“远吗?”

“远得很。”

夜深人静,接连几辆车从窗外大道驶过,车灯亮光穿过窗帘打在天花板上,再快速滑到侧墙消失。

“你说远就远喽,睡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3章 铸魔剑六

“人数不多啊。”焦明勉强安慰自己。伊思却是皱紧眉头,仔细打量这些鼻青脸肿却已经学会站直身体的家伙,接着拿过一瓶摔碎在河滩砾石地面,神色更是凝重三分,缓缓摇头道:“没那么乐观,看眼神,很多人都知道这是什么。而面露惋惜者,多半是已然上瘾。但这几瓶显然不够。”

“你是说,不止夹带,还有进货渠道?”

伊思转回头,看向几个携带者,“这里没有气系魔法师。”

气系魔法师的空间传送能力当然是最好的运输手段,但这些烂人不过一二环的魔法水平让焦明忽略了这一点,不过经此提醒亦恍然,d瘾这东西让人颓废不假,却也可以短时间内在某些方面激发出最大的动力,比如冲动型犯罪,又比如修炼出中短距离空间传送物品的能力。

焦明顿时感觉一阵头大,禁止空间传送进货,就和防贼差不多,既没工夫也没有效办法时时刻刻防备。可以想见,只要派个随从潜进临近的男爵领,将青雾药剂存在山洞铁箱法阵之内,时喝时取,在周围全是气系魔法波动的环境下,隐蔽性相当之高。

“你有什么好办法?”

“看来只能用一些小手段了。”伊思轻叹一声,向焦明暂时要来一众水系魔法战士的指挥权,并将人群五人一组分开。接着高声宣讲,表示刚刚不配合焦明男爵的行为必然是有人串联抵抗,举报者带头抵抗者前三人可获得回家‘享福’的优待,且不必担心受到家族责罚,这边会找些好看的理由。

焦明一听开头也猜到大概的后续,总结起来无非是‘分开审讯,互相揭底’这一套。待从串联抵抗这件事上分化摧毁了脆弱的‘非暴力不合作’同盟并建立起初步的信用,就可以着手调查青雾药剂一事。

而事情也正如预料。很快便有意志薄弱者受不得诱惑,向身边的水系魔法战士表示愿意合作。毕竟对这些烂人来说,躲在家族城堡里吃喝不愁,虽然受些白眼却可以向下层奴隶发泄,这样的日子太过美好。且来到这个偏僻的男爵领,还未下船便挨了一顿好揍,以后的生活还能有什么指望?

而有人举报,自然有人自危,场面很快混乱起来,几乎人人互相指责叫骂。当然这种小场面算不得什么,再次一通拳脚之后,迅速安静下来。伊思下场走了两圈,汇总情报。而这毕竟只是前戏,是以未多做分析,便将带头结盟着拉出来撂在一边,又将举报有功着送回船上。

待完成这一切,正戏开始,伊思提高声音,询问青雾药剂的问题,并表示不仅可以将功赎罪,还可以获得返程的船票,甚至是一定的物质奖励。说出这三种条件的时候,目光分别落一大两小三组人群中,暗示意味不言自明。

正所谓破窗原理,对于已经打破的东西,再不会初见般小心谨慎珍视,对物如是,对人更如是,而对自己也逃不脱这个法则。背叛第一次之后,背叛第二次便顺理成章。插句题外话,‘第一次’这东西,从心理层面来说真的很有意义,五毒之物,不要因好奇心轻易尝试为好。

事已至此,结果不必多说,所有人皆积极举报,三个气系魔法师没有传送自己逃走的勇气,当场被擒。来龙去脉亦很快理清。部分人被家里押送上船的几天前便有所耳闻,而这些胡混的子弟自有一个若即若离的小圈子,消息很快传开。或难以置信或叱骂危言耸听,却也有人相信并作出考量。

准备一定量青雾药剂并等到了这边再想办法的只是小儿科,打起贩卖这种主意的才可怕。而趁着船上众人串联给焦明这个小小男爵好看的时候,三个气系魔法师已经开始拓展商路打广告,却不想下船没一会便被举报出来。

“会不会还有?”暂时处理完这意外事件,焦明仍不放心。

“应该是有的,但只盼其能知难而退吧。”伊思摇头苦笑,深知青雾药剂药瘾之可怕的她当然不会这样乐观。“好多事要忙,有空再聊。”

信守诺言,将一部分举报人送上船,待装卸完货物后直接送回清水城。余下部分按照举报信息,有青雾药剂药瘾的人集中起来先进行戒除治疗,没有药瘾与没暴露的人按照惯常的入职程序。分宿舍,分岗位,换统一劳动服,下马威这步已经提前结束,且效果不错,没必要再来一遍。当然考虑到这批‘新职工’的特殊情况,在宿舍内加了连坐机制,逃跑一人,重罚五人,举报逃跑计划者,重赏,三人次送回清水城。

这一番意外插曲加人事工作却是从中午忙活到晚餐时间,看着百多号新职工吃完饭回宿舍,焦明与伊思对望一眼,皆是摇头苦笑,甚至有点后悔揽下这样一桩麻烦事,一边取来冷掉又热的晚餐,一边谈话。

“看他们这个样子,出工不出力是肯定的了。”

“慢慢来吧。”焦明完全无法反驳,也没信心能够让这群人浪子回头。只是回想地球的耳闻,缓缓道出改造方案,“压低基本工资,提高绩效收入,总归该有几个脑子活泛的,待有了榜样大力宣传,从众之下多少有些效果,至于冥顽不灵的死硬分子,浪费一年口粮之后送回家族。到时候换人也好,从其他有兴趣的家族拉人也罢,再想办法便是。”

几句话的功夫,二人已经在食堂上首位坐下,焦明体恤下属,挥挥手让普通人下仆继续吃饭不必顾忌。

“哦~听起来好有经验的样子。”伊思赞道,虽然饥饿,吃饭动作仍旧优雅。

“过奖。”焦明向来对贵族礼仪嗤之以鼻,大口吞吃,却也不忘正事,含混地询问气系魔法师矿工与九环水系魔法战士的招募情况。

伊思温柔却坚决地提醒焦明咽下饭食才可说话,然后轻叹一口气表示并不乐观,“矿工方面还算有些眉目,已经从工匠区高价招纳了十人,四位五环,六位六环。但肯被传送到地面八公里之下破坏西柯顿之壁的九环水系魔法战士一个没有。”

“讨价还价的都没有?”焦明惊讶道,按理说,给出的条件也算不低了。

“我们给出的价格足够九环出手半天,但很抱歉,不是冒着生命风险的这种。”伊思点出问题所在。

“这有什么风险?”焦明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方面是对自己空间传送魔法的自信,早已经非是穿越之初可比,另一方面却是受到地球影响,再危险的事情只要收益足够也有人肯干。

“对九环强者自己来说,多少利益也比不上性命重要,非迫不得已,万万不会将小命交托于他人……”顿了顿,伊思停下吃饭,盯着焦明的表情强调道:“……特别是你这样的‘外人’之手。说实话,我完全无法想想当初鳄鱼公爵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同意被你传送去地下八千米这种死地的。”

焦明耸耸肩,排除一些有自作多情嫌疑的想法,并找出三个理由:“你知道的,鳄鱼领最近一百多年被胥琴人欺负得相当惨。而身为领主,总该为领地的希望做出表率。且地下八千米也未必困得住一个九环之上。”

“也许吧。”按照伊思察言观色的能力,当然看出焦明不想就此事深谈,而这三个字也是岔开话题的前奏。但犹豫片刻,还是不得不将最终方案道出,也是给焦明一个思想准备:“若是实在找不到人,恐怕需要麻烦鳄鱼公爵一次。”

就伊思本心来说,当然不想焦明再与鳄鱼领有什么瓜葛,并留在红山王国专心工业化进程。但另一方面又不能做出阻隔的动作,以免落下埋怨影响合作。而这一方案若成真,却是无形之间增添了一些变数,大小两个男人谈话总比闹别扭中的青年男女通透一些,万一将事情聊开,焦明拍拍屁股丢下摊子去鳄鱼领当新郎。这么一大堆厂子,伊思完全没自信搞的定。

但打破西柯顿之壁又必须借助九环或以上的水系魔法战士之力。而没有矿石来源的炼铁厂还不如直接购买钢铁,但如此一来,整个兵工厂则彻底捏在别人手中,甚至于整个工业化体系都难逃受制于外的命运。伊思虽然没有关于产业‘独立自主’的深刻教训,只是出于商人的经验,对‘掐脖子’深恶痛绝。

焦明听了,则差点被食物噎死,咽下去后诧异地瞪圆眼睛,问道:“你认真的?我与鳄鱼领的关系真的很尴尬。再说堂堂红山王国七十余九环及以上的强者,水系也该有十五六个吧?真的一个都不愿意?”

“是十三位。”伊思纠正一句,接着解释道:“而我已经亲自拜访了七位,余下皆是送上亲笔信,已有两封回信。也就是说九位明确拒绝,剩下的四位想来也希望不大。谁能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而被活埋在地下深处,到时候我俩一溜烟的跑了,哭都没地方哭,领地内这点破玩意全赔出去人家也看不上。信任这种事,真的是难能可贵,千金难求。”

“这么怂?我一直以为水系魔法战士都是莽夫来着。”话是这样说,焦明却只是抱怨以发泄郁闷而已,心中却也认可了伊思关于信任的说法。想想某些关于盗墓的传闻记载,下井者要对上面的人给予多大的信任?毕竟上面的人若有一丝贪念,待宝贝出来得差不多,将洞口一填卷包裹走人,什么麻烦事都省了。

“挤兑我又有什么用。”伊思没好气的回嘴,“水系本就稀少,九环更是,且皆是一家之主,难道不该为家族多思考一下?这怎么能叫怂,是深思熟虑的稳重做派。”

“随你怎么说,但我可不想与鳄鱼公爵面谈,太尴尬。”焦明自认是鳄鱼家族蒙骗了自己,苦力一般的干活,但想想其他方面却从未亏待,实在不好理清这笔烂账,是以一直采取‘烂在那里’这种消极的态度处理之。

焦明的这句话,无疑表明愿意承担传送的工作,伊思点点头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日子,伊思仍旧上班一样每天传送往返于清水城和男爵领地,正常人格焦明则是一心经营兵工厂,期盼早日让其走入正轨以得到封闭心灵之法。而沉默者人格似乎对兵工厂的进度仍不满意,也不知开出什么条件或是如何劝导,竟然让疯子人格也插手进来。当然不是经营方面,而是管教那批‘出工不出力’的新劳工。

不得不说,疯子人格在折磨人这方面还是有两下子的,只是依着性子随便玩几天,九成的人便服了软,老老实实干活。但疯子人格却好像丢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样不开心,大骂这些人软蛋,并将新点子变本加厉的施展在少数顽固分子身上。

十天后,仍旧是这间三室一厅的房间内。钥匙开门声响,革剑一身正式西装从某公司应聘归来,问刀哥道:“出结果了吗?”

所谓结果自然是昨天的天图工作室海选应聘,革剑与阎鸣经过一番厮杀,各种乱七八糟的流行游戏都玩了一遍,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自己的‘游戏’天赋。但不知工作室老板如何评分,终究还是得提心吊胆的等结果。而革剑当然不想浪费时间傻等,抓紧时间去几家投去简历并取得回馈的公司面试。

不过直到革剑换上拖鞋,脱去租来的西服,屋子里也静悄悄的没有回音。这让革剑一愣,接着大惊失色,刀哥不会猝死在电脑前了吧。扫一眼客厅无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刀哥卧室门前,祈祷一句推开门。并没有一个大胖子人仰马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情况,卧室内空荡荡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4章 铸魔剑七

这样的近乎立竿见影的‘治疗’效果当然让伊思和正常人格满意,当晚趁着疯子人格出来的时候商量将这些人放回。但是可惜,改过自新的机会错过就不再。疯子人格则态度坚决地表示,这几个新玩具是万万不会放手的,否则翻脸。

“提醒你们,我翻起脸来我自己都怕,你们想好后果。再说不过是几个一二环的废物而已,放进工厂又能产出多大效益?还不如留给我玩,多少也是个榜样。你看看侥幸提前回厂干活的那些人多乖,还有参加戒除治疗的那几个也乖了许多,还不都是生怕落到我手里。嘿嘿。”说到最后,疯子人格得意地坏笑了起来。

伊思已然被说服,沉吟片刻没想到什么漏洞,问道:“正常的那个没睡吧?他怎么说?”

“他当然同意……咳咳,有个处罚机制是不错,也不能盯着这几个人欺负,不如……好了好了,回去睡你的,外边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那个,你也听到了,他说不错来着,这事就这么办了吧。”

“可我还听到‘不如’等等。”

疯子人格一摆手打断:“你这是幻听,精神分裂转人格分裂的前兆,必须治,否则很快就会和我一样,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多一个病友我是挺高兴的,但本着一颗赤诚的医者之心,我是不忍心看着你不管的。来来,我先给你开点药。喏,这是两片治疗幻听的特效药,保证药到病除,吃下去之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伊思扫了一眼焦明摊开的掌心,还真有两个白色药片,但不论如何也是万万不敢吃下去的,微笑婉拒又胡扯一些闲话告辞离开。

不过正常人格焦明与伊思的这一丝疏忽,变出了事情。次日,当正常人格焦明意识清醒的时候,视野内看到的却是自己正在对一个女人做心脏按压并配合人工呼吸。这女人年约二十,高颧骨尖下巴总体来说相貌平平,却有点眼熟,细细分辨正是疯子人格的‘新玩具’之一。身体看不出外伤,触感亦是温热如常,若非没有呼吸,与常人无异。

…这是干啥呢?玩出人命了?…

正常人格焦明在心中惊讶问。穿越以来,多少也算见过几次生死,即使是四分五裂的情况也只是稍稍反胃而已,这种完全与血腥不沾边的场面完全不在话下。

“不要含血喷人诬陷忠良好不好,这个傻哔女人是自己上吊的。”疯子人格说罢又对着张开的口腔吹几口气,继续道:“忙着呢,懒得废话解释,自己去翻刚刚的记忆。哦对了,你好像还不会这一招。那就有本大爷简短地给你说道说道……”

听到疯子人格昂扬兴奋的语气,正常人格焦明便知道没可能真的‘简短’,果然这货啰里巴嗦东拉西扯地发挥话痨属性,唯有吹气的时候暂停几息时间。而一边听着,正常人格焦明从视野余光大量周围环境。此处似乎是这批新职工的集体宿舍,不大的房间里站满了围观者,安安静静地皆是魔法劳工工作服。视角原因看不到表情,但想来必是用惊奇目光观看疯子人格如何把‘死人’救活。毕竟此方世界通常对生死的判断就是最直观的呼吸,断气既是死了,而人工呼吸心脏复苏等手段当然从未出现过。

而事情的经过概括起来也很简单,就是疯子人格早间玩乐(早训)完毕,吃过早饭再集合时,发现玩具少了一个。直接以气系魔法印记寻来,却看到上吊在宿舍里的这个女人,立刻解下来治疗喉部损伤并进行急救。

听完讲述,正常人格焦明心中一沉,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但九成九,这女人是受不了疯子人格的折磨式训练才选择自杀。虽然是人格分裂,但良心终究难安。

好在伴随着一声轻咳,这个自杀的女人开始剧烈地喘息,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咳嗽,显然是已经活过来了。

…想不到你也有办事好的一天…

“办好事?谁?我吗?嘿嘿,那是当然,其实我每天都在办事好。怎么说也是经过德智体美劳教育,读着雷锋的故事长大的,做好事理所应当,基本操作。”唠叨着废话,疯子人格站起身,而正常人格焦明也看到了宿舍一侧墙壁上用鲜血写着的红山王国语,大意是诅咒焦明,具体有鸟、某种疾病、粮食歉收和子嗣等词,似乎还有些押韵。“呼~,总算把这个傻哔救活了,话说这女人似乎有口臭。哦对了,忘记问你,还不知道你说我办了好事,具体是指哪件事?”

…当然是救——我哔,等等…

若非沉浸在心灵空间之内,正常人格焦明必然瞪裂眼眶,只因疯子人格居然抬起右脚猛然向躺在地上犹自咳个不停的女人头颅踩下。以自身六环水系魔法战士的力量,绝对红的白的飞溅整个宿舍地面。千钧一发之际,正常人格焦明明智的没有抢夺身体的全面控制权,只专注右脚,勉强让其踩偏。

咚的一声巨大闷响,整个楼板仿佛都在震颤。周围刚刚松一口气并交相赞叹奇迹的人瞬间安静,外围或走神的人是被巨响震得下意识闭嘴,靠近的几人却是看到了焦明的必杀一脚。身为魔法家族子弟,当然见过六环水系魔法战士的风采,也当然明白若踩中是怎样的后果,是以完全被焦明不可理喻的反常举动惊呆。

…你疯了?干什么?我哔,还来…

又是咚的一声闷响,却是焦明的右拳再次偏过女人的头颅锤在地上。

“哎我说,你拦着我做什么?说好的互不干涉内正来着?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什么时候说好这种事了?还有,你这是杀人…

意识到有人阻拦暂时无法如愿,疯子人格索性盘坐在地,与内心交谈起来。不过由于惯常地不顾及周围人反应,有什么话都直接说出来。“怎么,看上这女人了?没道理啊。就这货的长相……”

…看上个屁,别打岔,你为什么要杀她…

但这情形在外人看来就有问题了,再配合上前几分钟发生的事,先是以奇怪的方法将‘死人’救活,接着一拳一脚似乎想置人于死地却又在最后偏开,然后坐在一边自言自语听不懂的语言,形式上却仿佛在与看不见的人聊天。如此种种十足十的诡异,谁看到都会说这是疯子。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我会给你发言的时间,打断别人多不礼貌?嗯,我说到哪里了,哦对长相,这货的长相和伊思那丑八怪差不多,与冰莲差的远了,和蝶哒萝花更是没法比。难道你口味不知不觉地变了。”

…别tm废话,回答我。你刚刚差点杀了她…

正常人格焦明近乎发狂。

“长时间没有哔生活导致审美出现病变也是有可能的,早告诉过你憋着不好,容易憋出病,而有病就要治,否则早晚恶化成神经病。这里连个精神病院或者心理医生都没有,想挂专家号都不行,虽然在地球的时候也挂不到,但这是不同的两个问题,不可混为一谈。不过我们关系亲密,说是兄弟也差不多,只要你撂下话来说是喜欢这丑八怪,你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是是是,神经病没得治,所以我会注意控制病情的。能告诉我为啥要杀这个女人吗?是因为墙上的血字…

趁着疯子人格犯话唠的功夫,正常人格焦明勉强抑制情绪(毕竟这女人的命保下来了),并开始夺取身体的控制权。由于是惯常的交接班时间,疯子人格并没有抵抗。且由于正常人格的顺势搭话,疯子人格思路一偏回答了问题。

…墙上那些看不懂,却也猜得到是骂我,但我大人大量岂会为这点小事计较。若是被骂两句就能少块肉,要拳头枪炮还有魔法做什么?至于为何踩死这女人,我们小时候抓住昆虫玩够了不都是这么办的吗,有什么奇怪的…

夺得身体控制权的焦明已经站起身并挥手散去围观者,但听了这话,去扶起地上平复喘咳的女人的动作猛然僵住。回忆孩童时代在自己脚下内脏爆溅而死的小生命,眼中则浮现这个女人碎颅而死的幻象,顿时一阵恶心反胃。

…这是人,不是毛毛虫,螳螂,蚂蚱或蜻蜓…

…都是玩具而已,别那么认真啦。好了不聊了,我困了,晚上见…

疯子人格的语气全然是一种理所应当的不在意,显然所说就是内心真实想法,正常人格焦明却是冷汗直冒,虽然有所理解,还是确认问道。

…那你为何救她…

…我的玩具,怎能让她自己死…

…又为何不杀她了…

…谁说不杀。我只是困了,和你抢身体也挺麻烦的,等晚上醒来的时候再说…

‘费了好大力气,却只拖延死期半日?’正常人格焦明苦笑一声,颓然坐在木床上。自身的情况自己当然知道,等晚上疯子人格出来的时候,顺着空间魔法标记寻找,即使此时将这女人送回清水城家族府邸也是无用。毕竟于气系魔法上,即使是九环之上也拦不住有银色圆环加持的自己。

想到这里目光落在险死还生且仍旧侧躺于地的女人身上,焦明心中又是一颤。看这生无可恋的表情,恐怕不用等晚上,待自己稍一离开就该去撞墙了。‘好吧,不足半日。’

宿舍内就这样沉默了一段时间,焦明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女人近乎本能地猛然站直身体,却又颓然瘫坐在地,摇摇头不说话,潜台词大概是‘想杀就杀,老娘看开了!’

焦明没有体会过这种‘一心求死’的精神状态,却也能大概理解,自问不是心理治疗师,熄了劝人燃起斗志的心思并通过气系魔法标记将蝶哒传送到身边。

“帮忙做个翻译。”

“如您所愿。”

对军事训练来说,简单几句呼喝与打骂就可以渐渐将指令传达清楚,但临终关怀是个精细活,还是必须依靠翻译的。

焦明先是概略讲明自己的情况,表示白天的自己与晚上清晨的自己为人处世上有些差别,在许多事情上是可以通融的。待蝶哒翻译完,焦明见对方终于抬抬眼皮,继续轻声说道:“……比如遗愿。我曾听闻一个相当深刻的问题,那便是假设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一天,你会做什么。普通一些的可能是对父母亲人或其他爱自己的人说一声对不起,或是对曾经错过的人说一声我喜欢你;爆裂的一些的可能是对仇人不遗余力的报复;当然还有想旅游或是想见偶像的。

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大概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而这个白天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有什么愿望或是想做的事情,我可以酌情帮你实现。”

一段话翻译完毕,这女人呆愣片刻,蜷起双腿将脸埋进膝间,肩膀抖动哭声传出来。焦明再轻叹一口气,决定给这女人一点时间搞清楚情况,然后指着墙上的‘血书咒骂’请蝶哒翻译一下。

蝶哒目光扫过,眉毛便是跳三跳,“大人,这恐怕……有些失礼。”

“若咒骂有用,还要拳头枪炮和魔法做什么。”焦明下意识地将疯子人格的话重复一遍。

蝶哒看了一眼角落呜呜哭泣的女人,开声念诵一遍,然后逐句翻译并解释。自杀之人咒骂仇人的话当然不用抱什么期望,虽然押韵如诗文,内容却恶毒之极,大意是让焦明的领地出现告死的死翼鸟,粮食绝收,饿疫泛滥,领民与家族成员死绝,只留下焦明一人枯坐城堡家主之位上困窘而死。

焦明耸耸肩,请蝶哒再通读一遍,赞道:“果然挺押韵的,词句组合的节奏也不错,看不出来这货还是个文学少女。不去写诗真是可惜了。”

“要翻译吗?”

焦明摆摆手,“算了。还是问问她想好遗愿没有,此事有我的责任,却也没余暇陪着她一整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5章 铸魔剑八

蝶哒得令,与这女人用红山王国语快速对话几句,态度可谓急转直下。毕竟她与焦明关系不错,即是下属也算朋友,而刚翻译过一篇诅咒诗文,当然心有不满。不过二女聊到最后,这女人居然用半生不熟的通用语直接对焦明问道:“不去写诗,可惜,是什么意思?诗是什么?”

焦明一愣才反应过来,本想自己回答,却不知红山王国语中对应‘诗歌’的词汇,只得向蝶哒投去求助的目光。

就这样,以诗歌为突破口聊起来。这女人名叫帕里提,某侯爵家族直系子弟,土系天赋二环,现在还是二环,以其父亲的话来说,这些年全活到猪身上去了。或是自暴自弃,或是恶性循环,帕里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完全放弃魔法修炼,反而渐渐对红山王国的民俗歌谣产生兴趣,甚至旧曲新词自创了几首新歌。但这种事当然不会得到家族的支持,索性来个一刀切,将帕里提完全隔绝在与歌曲沾边的事情之外,包括常见的戏剧和新出现的电影。

另一方面,在红山王国语中,‘诗歌’一词意译过来,更接近于‘戏文’或‘台词’,而这并不是一个褒义词,有些类似‘做作’的含义。焦明并不意外,这边果然和封建时期的地球一样以‘文艺工作’为贱业,同时认识到这女人居然与同来的废物子弟略有区别。这个属于‘文艺型颓废’,而余者皆是‘酒色游戏型颓废’。

虽然以地球的眼光评判前者甚至有些高雅的意味,但在武斗派贵族看来,皆是无用的废物,甚至前者更为不堪,至少后者还能与同类胡混为家族多一条消息渠道。

帕里提越聊越开心,毕竟从未遇到一个对自己小小爱好持支持态度的人。焦明则惊喜于帕里提似乎重新燃起求生意志,毕竟心如死灰者,怎能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但很快,焦明便意识到自己太天真,帕里提竟是将话题拉回原点:遗愿。

“临死之前,我想去特罗领或者鳄鱼领去看看电影。秋收庆典的时候被禁足在家,错过了表演。”

“别这样悲观,也许还有希望的。”焦明僵硬地吐出这几个字,只觉得喉咙干涩无比。刚刚这一会想到的唯一活命办法就是对疯子人格说帕里提已经‘修好了’可以继续愉快的玩耍,但以‘玩具’的身份继续苟活对帕里提来说显然是比死还难受的境遇。

“领主大人不必再说。”帕里提摇摇头,泪水再次盈满眼眶,“能有这样一次愉快的聊天,我已经知足。而且我实在不想再见到那个恶魔……抱歉,我是说晚上与清晨,您被邪恶占据灵魂时候的状态。还有这篇咒文也务必不要放在心上,这并不是对您说的。我……我现在就擦掉”

说到最后,帕里提已经是一脸的歉疚,起身用袖子对墙上早已干涸的血迹猛擦,却只是加了一点文字特效,并不影响阅读。而见此情形,帕里提彻底哭了出来,喃喃着‘我真没用’‘对不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等短句。

即使听不懂,看其动作神情,焦明也明白大概,待蝶哒翻译完全,又是一声长叹,想救人一命的念头再强烈三分。给蝶哒一个眼色让她安慰帕里斯,待其缓和情绪,焦明暂且应下看电影的遗愿,并询问为何突然上吊。得到的结果也不出预料,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早训时疯子人格得意洋洋的一番话,概括大意是‘你们找谁都没用,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至此,焦明算是彻底下定决心,必须想办法从疯子人格手上将人救下来,包括另外七八个倒霉蛋。接下来找到萝花,将三女一起送回鳄鱼领看电影,其中蝶哒负责翻译,而萝花充当保全,以免帕里斯自杀成功徒增麻烦。

而男爵领这边,焦明先是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再次对兵工厂的扩建与改进工作强调一番,接着是午餐,顺便与伊思关于帕里提自杀一事聊了几句。伊思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表示自杀的话麻烦会少一些,但见焦明惊愕诧异的表情,这才轻咳几声,却是一时不知如何改口才能不着痕迹地显得悲悯。焦明摆摆手,明白不能对此方世界的强者们要求太高,直接询问有没有从疯子人格手中保下人命的建议。

“想要与对方达成协议,必须试着以对方的角度计算利弊。”伊思说了一句王国王室的戒训,并翻译过来。

焦明点点头,若有所悟:“换位思考吗?”

“不过以另一句格言提醒你。”伊思顿了顿,严肃语气道:“当你完全理解了疯子的思路,恐怕你自己距离疯狂也不远了。”

焦明郑重道谢,三两口吃完午餐,然后去艾米丽师傅的法师塔报到。但对着空间法阵图纸琢磨没多久,思路便又回到帕里提身上,本着试一试的心态又对艾米丽询问建议。

“跟那个混蛋不熟,去问春雨吧,他们两个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对打一阵。”

焦明察觉到‘混蛋’这称呼的诡异之处,试探着询问因由,艾米丽气哼哼的抱怨,让焦明松一口气的是,艾米丽并未遭受手脚轻薄,而是下流言语的调戏。

“还好还好。”

“好个屁……咳咳,我是说哪里好了?”艾米丽气的丢过手中笔,红着脸道:“算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去解决这件事吧。”

“放假?”

“想得美,是串休。”

焦明有点后悔在领地内对普通人和魔法劳工执行严酷的加班制度和严谨的放假制度,这群剥削者学起来太快。道一声谢,直接传送去河滩工地,焦明找个黑头发的鳄鱼领水系魔法战士询问春雨所在,然后直奔发电厂,果然看到春雨正在推着大轮盘。不待招呼,焦明却感到脸颊被一个湿滑的东西拂过,扭头正是锤子那张长长的牛脸,还有其尾巴后追来的两个同拉一个大轮盘的水系魔法战士。再次许诺养殖场种牛的岗位,焦明这才安抚好锤子,感叹这货越来越聪明的同时走到春雨身边扶上推杆道明来意。

春雨皱眉,却是答非所问:“你小子用力气没有啊,我怎么一点没感觉轻松。”

“大姐,别闹了好吗?事关人命。”焦明没好气道:“而且这转轴并不牢靠,偏心用力容易出问题的。”

“你蒙我?”

“当初发电机就是我画的图纸,这套发电机组也是我安装的,没人比我了解。”

“原来你就是做做样子?”春雨恍然点头,接着一歪腰身猛顶胯部,“下去,别碍事。”

焦明苦笑,转到对面位置,换下一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动推杆,隔着一人合抱粗细的中轴问道:“这些可以了吧。”

“其实很简单,只要随便换个人塞给疯子就可以。”

“您认真的?”

“以我的了解,疯子才懒得记忆那九个废物的脸。当然保险起见,最好是身形相仿的女人,空间标记也补上。”顿了顿,春雨比了个ok的手势并用汉语荒腔走板地说一声‘妥妥的’,显然是从疯子人格学来。

焦明完全无法反驳。想想似乎真是这样,以昆虫的比喻,若是小孩子因昆虫的丢失而哭闹,家长捉来一只新的再随便哄一哄,小孩子九成九破涕为笑。但焦明的想法却是一定程度上改变这熊孩子玩虫子的习惯,或者至少是改变随便踩死虫子的习惯。

听到一半,春雨却是哈哈大笑,反劝焦明放弃改变疯子人格行为习惯的想法,接着招呼人来顶替位置,拉过焦明至僻静处,低声问道:“疯子晚上和早晨的那套玩法,是你们世界训练士兵的方法吧?”

“大姐您这眼光没的说。”焦明挑起大拇指,并不认为这有隐瞒的必要。

“没什么,大家族训练魔法傀儡的场面我偷看过,有相似之处。”

焦明撇撇嘴,不置可否,等待下文。

“其实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将这套东西放在识货且需要的人身上。”春雨眨巴两下眼睛,见焦明毫无开窍的意思,只好道出谜底:“比如我们鳄鱼领的水系魔法战士。说实话,看了这些天,我正琢磨着塞几个人给疯子人格。正好这次也算是帮了你的忙,两全其美,如何?”

显然,换人这件事春雨早有谋划,并非刚刚一拍脑袋的应答。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魔法战士确实耐操。”焦明先是点头并感叹此方世界的好战价值观,接着又补充道:“前提是,那些魔法战士必须自愿。”

“放心,我会打到他们自愿的。”

焦明顿时一脸黑线,刚想纠正一下春雨关于‘自愿’的误解,却见柳八走过来,神情急切目光直盯着这边,显然是找自己或春雨。柳八作为主管普通人劳工一切事物的头目,如此样子当不是小事,焦明顾不得与春雨讨论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文字游戏,起身迎上柳八询问状况。

“小的有一事请大人做主。”

“省了这些,直接说。”

春雨皱眉,却是答非所问:“你小子用力气没有啊,我怎么一点没感觉轻松。”

“大姐,别闹了好吗?事关人命。”焦明没好气道:“而且这转轴并不牢靠,偏心用力容易出问题的。”

“你蒙我?”

“当初发电机就是我画的图纸,这套发电机组也是我安装的,没人比我了解。”

“原来你就是做做样子?”春雨恍然点头,接着一歪腰身猛顶胯部,“下去,别碍事。”

焦明苦笑,转到对面位置,换下一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动推杆,隔着一人合抱粗细的中轴问道:“这些可以了吧。”

“其实很简单,只要随便换个人塞给疯子就可以。”

“您认真的?”

“以我的了解,疯子才懒得记忆那九个废物的脸。当然保险起见,最好是身形相仿的女人,空间标记也补上。”顿了顿,春雨比了个ok的手势并用汉语荒腔走板地说一声‘妥妥的’,显然是从疯子人格学来。

焦明完全无法反驳。想想似乎真是这样,以昆虫的比喻,若是小孩子因昆虫的丢失而哭闹,家长捉来一只新的再随便哄一哄,小孩子九成九破涕为笑。但焦明的想法却是一定程度上改变这熊孩子玩虫子的习惯,或者至少是改变随便踩死虫子的习惯。

听到一半,春雨却是哈哈大笑,反劝焦明放弃改变疯子人格行为习惯的想法,接着招呼人来顶替位置,拉过焦明至僻静处,低声问道:“疯子晚上和早晨的那套玩法,是你们世界训练士兵的方法吧?”

“大姐您这眼光没的说。”焦明挑起大拇指,并不认为这有隐瞒的必要。

“没什么,大家族训练魔法傀儡的场面我偷看过,有相似之处。”

焦明撇撇嘴,不置可否,等待下文。

“其实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将这套东西放在识货且需要的人身上。”春雨眨巴两下眼睛,见焦明毫无开窍的意思,只好道出谜底:“比如我们鳄鱼领的水系魔法战士。说实话,看了这些天,我正琢磨着塞几个人给疯子人格。正好这次也算是帮了你的忙,两全其美,如何?”

显然,换人这件事春雨早有谋划,并非刚刚一拍脑袋的应答。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魔法战士确实耐操。”焦明先是点头并感叹此方世界的好战价值观,接着又补充道:“前提是,那些魔法战士必须自愿。”

“放心,我会打到他们自愿的。”

焦明顿时一脸黑线,刚想纠正一下春雨关于‘自愿’的误解,却见柳八走过来,神情急切目光直盯着这边,显然是找自己或春雨。柳八作为主管普通人劳工一切事物的头目,如此样子当不是小事,焦明顾不得与春雨讨论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文字游戏,起身迎上柳八询问状况。

“小的有一事请大人做主。”

“省了这些,直接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6章 铸魔剑九

若将此时柳八提出的,这位渔夫的问题套用到地球钟国。大概便是一众科班出身的高级工程师难以做到的事情,却被一个穷山沟中出来的种了大半辈子地的农民轻松做到了,而且做得更好。而诡异危险之处在于,这些高级工程师可以轻松且不受法律制裁的杀死这位农民。

妒火焚心之下,试问有几个人可以忍住,谁没有过一瞬间的恶念?比如某个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死了多好,再比如同班某个篮球打得最好的家伙不存在多好,甚或比如某个获得领导器重的后辈被车撞死多好。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封建魔法世界里,忍耐这种恶念,放任一个碍眼的普通人在身边乱晃,对这些魔法师来说,比想象中更困难。

焦明猛嘬牙花子犯愁不已,这种‘普通人在魔法之外的领域展现才能’的情况必然越来越多,而如何保障这些普通人天才的生命财产安全是一个迟早要解决的大问题。毕竟魔法师以自身能力对普通人完全是秒杀,以气系和火系为例,体内撕开细小空间裂缝造成内出血或是随意拨乱身体中的化学反应。且待不久之后领地内进入城镇化阶段,钢筋混凝土丛林之中,无声无息又难以查证的杀人手段必定层出不穷,普通人待宰羔羊的地位若难以改变,如何最大程度激发他们的劳动热情。

这绝非低估人性之善面。请于心中设想,念头一动就可以沟通魔法媒介对普通人杀人越货,且事后极难查证。这种诱惑即使有九成九的人抵抗得住,余下百分之一的人也可以搞得天下大乱。甚或某些年轻冲动者,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而在这方面,特罗领与鳄鱼领两地借鉴意义很有限。

特罗领鸟喙镇是纯粹由王国联合境内的魔法工匠组成,少部分普通人是家属,出了事情自然有人追究,且以家庭为单位看,财产亦有保障。另一方面魔法师数量充裕,甚至还没有将普通人拉进工厂的需求。

鳄鱼领的办法则是,先翻出祖训将中高环魔法师圈在长藤镇内,外围是低环魔法师与普通人所组成家庭的缓冲区,再外围才是普通人,以大铺而开的摊子实现空间上的隔离来缓解这一问题。且产业上亦有区分,普通人全然从事种植业与畜牧业这种挣不到大钱的工作,算是一种以贫穷换安全。以地球的情况为例,脑子正常而又能以工作轻松过上体面生活的人,就不会费劲去搜刮甚至屠杀贫民窟来搞钱。

但在焦明的男爵领,却是劳动力严重不足,不得不让普通人参与进来。普通人获得稳定工作,在食物医疗等方面获得保障的同时,无形之中也在周围魔法师的威胁之下。毕竟从理论上来说,此时这片河滩工地上普通人与魔法师皆是劳工,非是奴隶与奴隶主或领民与领主这种纯粹且直接的剥削关系,而是大约平等的合作与竞争并存的关系。可以想见,这种关系在此方世界魔法纪元开启以后大概只存在了几年便彻底消失于历史长河中。

正所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再阶层固化的社会,有才能者也有脱颖而出的可能,虽然大部分结局未必美好,却也有幸运儿。就比如蝶哒,虽是奴隶出身,但学习和掌握语言的能力爆表,甚至以此获得萝花的灵魂碎片植入,以成为‘神卫士’,虽然只有残缺版水系一环半的水平,却也是质的飞跃。

可惜,从数学计算上,即使所有魔法师甘愿奉献,也不足够让‘制造神卫士’的办法疫苗一般普及给普通人。更何况实际上,肯为了这样搞笑的理由冒风险分裂灵魂碎片的魔法师,百分之一也未必达到,纯粹的小概率事件。

心念电转,这些早有梗概的想法在焦明脑子里兜转一圈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春雨与柳八只是稍稍等候而已。但审题与解题所耗用的时间差距甚大,直到体力渐衰的柳八因久站与日晒而摇晃,焦明才猛然回神,先是引着柳八去墙角阴凉并强行按他坐下,这才摇摇头表示亦没有办法。

“笨死你算了,身边的例子想不到,蝶哒,还有面具小鬼。”一直沉默不语的春雨没好气道,一副指点并鄙视菜鸡玩游戏的表情。

“这我还能不知?”焦明被气得翻白眼,拿出‘你才是菜鸡’的表情回敬,并将心中想法概括阐述,点明问题核心所在。

“这样说来,问题似乎不小。”春雨点点头,却是鄙视表情不变,“谋划长远是好习惯,但你所预想的普通人天才大批涌现的情况还并没出现,将眼前的问题应付过去才是当务之急。依我看,随便找个三四环的魔法师,再请你的小诗妹妹出手,给这渔夫一个优惠大礼包,直接让他变成魔法师。当然,这货具体有多少斤两还是要称一称的,我们可别当了冤大头。”

“但是这并不解决根本问题。而且要征求人家的同意,毕竟这相当于失去部分自由意志……”

“谁想解决根本问题了?”春雨摆摆手打断,接着一巴掌拍在焦明肩头,“所谓根本问题,就是让聪明人慢慢想的东西,与我等无关。”

焦明愣了愣,恍悟与春雨说这些完全是对牛弹琴白费功夫,索性将后半句关于‘自由意志’如何可贵的话咽回去。焦明虽然不认为‘自由意志’这玩意至高无价,却大概因为饱汉不知饿汉饥,用这玩意换来一二环的残缺版魔法能力,总觉得太亏。当初若非蝶哒可怜巴巴,也未必答应。

计议已定,二人让柳八带人去兵工厂进行‘面试’,刚问出这位渔夫的名字叫做塔,这货便控制不住情绪,感激涕零语不成声的跪倒并抱着焦明的大腿不放,焦明温声安慰几句然后给看笑话的春雨使个眼色,后者将渔夫搭提留起来放在膛线机前,但渔夫塔却是颤抖得根本无法操作。

焦明撇撇嘴,但见柳八恳切的样子,再考虑到裤子上刚刚增加的污迹,决定再宽纵一些以免血本无归,摆摆手,让众多围观看热闹并议论纷纷的魔法师劳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又传送来两根水果冰棍递给柳八并对其使个眼色。

“请大人放心。”柳八无比坚定的点点头,若不知前因还以为是去炸碉堡,将这位渔夫拉倒墙角并直接将水果冰棍塞进其嘴里,接着做了一番心理辅导。

焦明再次略感自惭形秽,柳八的红山王国语居然大幅反超自己,二人的快速对答竟是完全听不懂。不过从结果上看,这位渔夫的眼神已经凝聚,额头不冒冷汗,手也不再颤抖。接着柳八搓澡似的一阵猛拍后背,渔夫起身对着焦明再次跪下,然后开始操作膛线机。

第一根枪管加工一半,春雨便忍耐不住,以寻找疯子人格新玩具的人选为由遁走。而为了镇场子,焦明并不能离开,但经春雨提醒,开始对晚上与疯子人格的谈判打腹稿。但只想了两个方案便无奈放弃,因为根本无法推测疯子人格的反应。接着又寻思如何燃起帕里提的求生意志,发现似乎并不困难,只要让她彻底摆脱疯子人格的魔爪并允许其工作之余投身文艺这个爱好即可,且若不成,随机应变则是。

待焦明想完这些,渔夫塔正在安装第三根枪管。第一根只是凑活用的等级,而第二根正在测量中。很快,柳八与另一位负责测量的魔法师劳工皆面现喜色,“大人,是合格品。”

焦明点点头表情不变,“等五根皆出来再说。”

大概是越来越熟练的缘故,剩下三根所用的时间与前两根差不多,而结果也相当惊艳,三根合格品,另两根在凑活用这个级别内,也是靠前的。

焦明当然高兴,鼓励了几句,于周围诸多魔法师劳工复杂的目光中将人带走去寻春雨,并在路上询问其是否自愿持某种戒条并获得魔法能力。预料之中,这货再次控制不住情绪抱着焦明的大腿哭嚎感谢,焦明微微叹息,放弃劝解,转而问其有何技巧。

渔夫塔支吾几句,额头再次冒汗,然后跪下来浑身颤抖,反复絮叨几句似乎是求饶的话。焦明莫名其妙,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好让同来的柳八翻译。

“大人,塔说……说自己不是有意欺瞒大人,是真的说不出什么技巧,只是……哦,抱歉,我也不知怎么翻译这个词,大概是‘身体自己在动’的意思。”柳八说完,又安慰渔夫塔几句,转头继续对焦明解释道:“在小的的印象中,塔是一个十分诚恳的人,当不会在此事上撒谎。请大人明鉴。”

“全凭手感?”焦明耸耸肩,信了,拎起渔夫塔的工作服领子使其站直身体,以红山王国语道:“当我没问,没事了,现在跟我,走。”

三人来到发电厂,却得知春雨带着一群人去了沙滩。再来到沙滩,焦明对春雨周围躺着的十几个鼻青脸肿的鳄鱼领水系魔法战士默哀三秒,然后将渔夫塔的成绩道出,并与其他魔法劳工的成绩做对比,将这货的稀有性解释清楚。“相信我,这真是个宝贝。”

春雨挑挑眉毛,“你舍得让给我?”

“我手下合用的只有萝花,却又舍不得。”焦明说是‘舍不得’,但这只占了三成,另外部分却是不想萝花这漂亮女仆与一个糙汉子有瓜葛。“问领地内几股势力之中,还是鳄鱼领最为亲近,另外交给你,既算是报答救命之恩,也算是对因为冰莲而至你被流放的补偿。”

“算你有良心。”春雨哈哈一笑,“不过报答‘救命之恩’还是免了,据我了解,其实你根本没有那段记忆。至于流放,我早就不在意了,能出来见见世面也不错。”

“也好,那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焦明笑道,本以为春雨会立刻反悔,却不想这女人真的应下来:“这个自然,以后有我能解决的麻烦,一定来找我。”

“我是开玩笑的。还有你这许诺,记得刚见面的时候就是这话,难道想出这么久,不提高点上限?”

“我可是认真的。在我看来,不如将你们三个当做共用身体却完全不同的人来对待,这样就清晰许多。当初我救的是不爱出来说话的那个,至于你,算是相识不久的熟人吧。”

三人来到发电厂,却得知春雨带着一群人去了沙滩。再来到沙滩,焦明对春雨周围躺着的十几个鼻青脸肿的鳄鱼领水系魔法战士默哀三秒,然后将渔夫塔的成绩道出,并与其他魔法劳工的成绩做对比,将这货的稀有性解释清楚。“相信我,这真是个宝贝。”

春雨挑挑眉毛,“你舍得让给我?”

“我手下合用的只有萝花,却又舍不得。”焦明说是‘舍不得’,但这只占了三成,另外部分却是不想萝花这漂亮女仆与一个糙汉子有瓜葛。“问领地内几股势力之中,还是鳄鱼领最为亲近,另外交给你,既算是报答救命之恩,也算是对因为冰莲而至你被流放的补偿。”

“算你有良心。”春雨哈哈一笑,“不过报答‘救命之恩’还是免了,据我了解,其实你根本没有那段记忆。至于流放,我早就不在意了,能出来见见世面也不错。”

“也好,那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焦明笑道,本以为春雨会立刻反悔,却不想这女人真的应下来:“这个自然,以后有我能解决的麻烦,一定来找我。”

“我是开玩笑的。还有你这许诺,记得刚见面的时候就是这话,难道想出这么久,不提高点上限?”

“我可是认真的。在我看来,不如将你们三个当做共用身体却完全不同的人来对待,这样就清晰许多。当初我救的是不爱出来说话的那个,至于你,算是相识不久的熟人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7章 铸魔剑十

尘埃落定,在春雨以狗爬体写家书的时候,焦明的目光却是落在柳八身上,然后皱起眉头:这老小子搞出这么一桩事情,不会有什么心思吧?比如借机让自己也得到一块灵魂碎片植入。回忆刚刚与渔夫塔说明灵魂碎片植入之时这柳八的神态,却是找不出端倪。

若一切只是巧合,自然再好不过;若是有意为之,便不得不感叹这社会是个大染缸,学坏真tm快。柳八的情况与渔夫塔十分类似,甚至缘何被从鳄鱼领发派——或者说排挤来做‘援建项目’,普通人的身份至少占八成,毕竟这样圆熟老练的基层工作者是多少中层民政官梦寐以求的。

不过转念间,焦明也释然,要求自己周围全是道德圣人根本是幼稚的幻想,且不论柳八内心如何想,皆与自己关系不大,丢给鳄鱼领去头疼便是。

待春雨写完信,焦明以回家探亲为由,将柳八一并送回。而春雨只是一挑眉毛,便想明白大概,“你倒是早与我说一声,我在信里也交代一下家族。柳八这人能力真的挺强,实话实说,我自问若无一身力气,可没能力将周围人管得服服帖帖。”

“原来你有这份自知之明。”焦明微笑讽刺一句,但见对方微眯眼睛并抬起拳头,只好哈哈一笑回到正题,“不如比较一下,你家与鳄鱼家谁有这份眼光。”

“我看你是偏心你的冰莲。”春雨轻哼一声,不再纠缠此事,对着旁边蹲坐一圈唠闲嗑的鳄鱼领水系魔法战士们呼喝两句,带人回返河滩工地继续发电。

待晚餐过后,服务中心传来鳄鱼领的电报信息,焦明立刻将一干人等传送回来。其中渔夫塔和柳八都成了一环的‘神卫士’,春雨的小堂弟则蔫得瘟鸡一样。而另外三女手拉着手皆是红着眼眶,这让焦明一愣,想起应该早些送信过去。

不过此时也不晚,焦明先吩咐三个男人回去做事,然后将事情的进展对三女说出,并对交涉成功的可能给出一个还算保守的估计:七成。

三女面面相觑,泪水却再次开闸一般涌出。焦明凑手不及,接着恍悟自己的幼稚,性命对当事人来说,并不能简单计算,这‘七成’二字怕是比死刑还折磨人心。想了想,只好对萝花比了个切后颈的手势,待帕里提扑到,吩咐道:“送去客房,一切等结果吧。”

临近惯常疯子人格醒来的时间,正常人格焦明越发心中没底,索性来到沙滩,找到天天在这里练剑的春雨。“这事你也有份,得帮敲敲边鼓。”

“没问题。”春雨点头,接着用脚将另一把双手大剑踢过来,“闲着也是闲着,练练手。”

“请容我拒绝……”焦明接剑,话说一半,便见迎面劈砸而来的刀锋,本能地侧翻躲开,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你说啥?”

不远处领主府窗口散射出的灯光下,这片整个沙滩唯一有光的区域仍旧十分昏暗,是以焦明并未看清对方怪异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是说,请容许……”

沉闷的破空声,接着‘梆’的一声闷响,焦明额头被剑脊砸中,疼痛感有限,却是一阵眩晕,后半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你已经死了。对战之时不论对手说什么都只当没听见,包括求饶。”

“不明白你们咋就这么喜欢打打杀杀。”顺势仰躺在沙滩,焦明苦笑摇头,打算耍死赖不起身。本以为这样一来,春雨出于‘战士的荣誉’不会出手才是,却觉得手臂一凉,然后剧痛传来,剑锋竟是嵌在大臂上。

“哎呦抱歉,忘了是你,顺手了。”

剑锋抽出,带动肌肉,一阵更为猛烈的疼痛感袭来。焦明毛虫一样趴在地上,捂住手臂伤口并调动水系魔法媒介,五六厘米深的伤口几乎瞬间止血,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被砍之后一句话不说,还真是让我不习惯。”春雨说着一甩大剑,清除血迹。接着动作顿住,声音也从吃饭喝水一样平淡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个,你不会生气吧?我听疯子说,你很怕疼,九岁以前,见血必哭什么的。”

“没事!还有什么时候起,他跟你这么熟了?”焦明勉强憋出这么一句,声音却带着极力掩饰的颤抖,一方面是疼得,另一方面心中老大不爽却出于男人的面子不能表露,此时‘打肿脸充胖子’正是他内心的写照。

“一般般啦,你可能不知道,疯子受伤越重就越喜欢说话,特别是你们的家乡话。好奇之下我就跟着聊两句。”春雨一边解释,一边继续独自挥舞大剑,即使焦明站起身也没有提出对打练习的要求,显然已经注意到焦明并不喜欢如此。

焦明听着剑刃带出的风啸声,沉闷带着一丝尖锐,恍如幼年记忆中寒风刮过爷爷家平房的窗口。“记得你很快就可以回鳄鱼领了吧?”

“春耕之时。”

心算瞬间,焦明确认道:“还有五十多天?”

被勾引起心绪,春雨周身肌肉猛然散出淡淡的荧光效果,然后大剑之上亦亮起青筋状的纹路,高大偏瘦的身形使整体仿佛霓虹灯管拼成的人形,与其父萨布鲁·尖雹全力爆发的状态一模一样。“大概吧。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的传送网络,否则我现在就该往北面跑着赶路了。”

“不用客气。”话落,焦明便听到内心之中响起杂音显然是疯子人格已醒,对着春雨指指自己脑袋,并按照腹稿开始谈判。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好消息?你今天忘吃药了?居然有好消息给我…

…优惠大酬宾,玩具不仅可以以旧换新,且是一换二,如何…

…你这个样子有点不对,让我想想,你是打算换早上那个女人一条命?难道你真的喜欢上她了?完全没道理啊。啧啧啧,男人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憋得久了便会饥不择食…

…并不是她一个,而是十二个新玩具,换六个旧玩具。理由也无关情爱,一是我看他们可怜,二是他们已经处在崩溃边缘。虽然有你的水系魔法进行急救治疗,若不想个办法,恐怕不要多久,绝望之下就会尽数自杀,到时候你就一个玩具也没得玩了…

…绝望?自杀?嗯,这是个问题,白天的时候看不住。不如你继续去睡,外面全由我来管怎么样?…

回想起去年被关在记忆场景家中二居室,正常人格焦明顿时出一身冷汗,而表情上的变化当然被春雨看到。

“你没事吧?谈判不顺利?”

“没事。”正常人格焦明口中应付,心中却是提醒疯子人格。

…别忘了养精蓄锐,这是沉默者人格的要求…

…对哦,还有老大在,老大的吩咐当然要听,但被他束手束脚的好不自在。不如你我合作,想办法一起对付他怎么样…

…你有什么办法?还有,你能保证不会出卖我?…

…没有办法,也完全不保证,哈哈哈…

…所以还是说说换玩具的事情怎么样?…

正常人格焦明试图将话题引回。

…就答应你好了,不过还有一事,我要给玩具配发武器,我们出产的新枪…

…你不怕被轰掉脑袋…

…只是记起仪仗队耍枪花的样子,想试验一下,不配发子弹便是…

出乎预料的顺利,正常人格焦明大喜,对身前的春雨道:“他同意了,剩下的交给你,我去睡了。”

“放心!”春雨说着却是提起大剑,正常人格焦明陷入沉眠前,看到的一幕便是于眼前两剑相交所迸射开来的绚丽火花,想着但愿明天胳膊或大腿不会接错而感觉别扭。

而次日上午一切如常,直至午餐前被冷着脸的伊思堵住,焦明顿时一慌:“又出事了?政策又变了?我说你们的国王还能有一点谱不?”

“不是这事!”伊思眯起眼,似在确认焦明有没有装傻充愣,接着道:“渔夫塔,还有增加至十五人的训练队,这种事你不应该和我商量一下?”

焦明恍然,不在意道:“渔夫塔虽然是红山王国人,且相比于你们土系魔法师的普通魔法卫士,还是有点魔法能力的‘神卫士’更好一些。至于训练队,与你商量过了啊,你也没什么办法来着。”

“那个渔夫算你仁厚,但昨天你是问我如何救下那个废物,可从来没告诉我那个训练队是在训练士兵。”平心而论,伊思比春雨却是忙碌得多,毕竟男爵领与清水城两边跑。对训练队只是略略了解,加上心中一直对那些不求上进的废物子弟看不上眼,没从中看出门道也是正常。但早晨猛然听闻比往常响亮几倍的口号,再与下属究问一番,而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将心中疑惑搞明白,意识到这是一种训练士兵的办法。且从那几个废物子弟改过自新的结果来看,似乎很有效的样子。

“你不会是也想……”

“十五个名额。”

“非得压鳄鱼领一头?不如也十二个算了。”

“那就这么说定。”伊思点点头,显然本就做了讨价还价的打算。

晚上的谈判更为轻松,虽然疯子人格将价码提高到一换四,却是正好满足了伊思的名额。接着正常人格焦明又不想让这个惩罚机制彻底消失,表示若有犯事者还会送来,疯子自然满心欢喜的答应。

却不成想,这一渠道很快被用上。因为在废物子弟的行李中发现青雾药剂,伊思在清水城走访游说的时候,自然捎带着讲出男爵领缉毒情况并再次普及禁毒知识,言请各大家族对自家子嗣进行清查,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有的家族不以为然,敷衍两句了事。有的家族信了当初戒除反应的录像和真人演示,重视起来,但在发现了一批瘾君子后却不知咋办,只好找上伊思。伊思多精明,当即表示男爵领这边有完善的戒除医院,不仅医疗力量雄厚(水系魔法战士多),而且治疗方法成熟有效,只要将人和医疗费送过来,保证不出半年,就可以还给家族一个健康的魔法师,甚至魔法环数还有可能晋升(打黑工磨炼魔法)。

是以,伊思的船队再次运送来了六十多个四五环的瘾君子,还有两个八环的看护。毕竟这些人可不是早就放弃治疗的废物子弟,而是未来的家族中层,若是治疗途中被人在灵魂上动了手脚,可就亏大。而另一方面来说,这些四五环的未来中层,自然比那些废物子弟更有消费能力,接触到青雾药剂的机会更大。

晚上的谈判更为轻松,虽然疯子人格将价码提高到一换四,却是正好满足了伊思的名额。接着正常人格焦明又不想让这个惩罚机制彻底消失,表示若有犯事者还会送来,疯子自然满心欢喜的答应。

却不成想,这一渠道很快被用上。因为在废物子弟的行李中发现青雾药剂,伊思在清水城走访游说的时候,自然捎带着讲出男爵领缉毒情况并再次普及禁毒知识,言请各大家族对自家子嗣进行清查,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有的家族不以为然,敷衍两句了事。有的家族信了当初戒除反应的录像和真人演示,重视起来,但在发现了一批瘾君子后却不知咋办,只好找上伊思。伊思多精明,当即表示男爵领这边有完善的戒除医院,不仅医疗力量雄厚(水系魔法战士多),而且治疗方法成熟有效,只要将人和医疗费送过来,保证不出半年,就可以还给家族一个健康的魔法师,甚至魔法环数还有可能晋升(打黑工磨炼魔法)。

是以,伊思的船队再次运送来了六十多个四五环的瘾君子,还有两个八环的看护。毕竟这些人可不是早就放弃治疗的废物子弟,而是未来的家族中层,若是治疗途中被人在灵魂上动了手脚,可就亏大。而另一方面来说,这些四五环的未来中层,自然比那些废物子弟更有消费能力,接触到青雾药剂的机会更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8章 饮血一&往事

当初虽然忙于跟着艾米丽师傅进行气系魔法研究,在学生会一方面并未上心,但借着比斗的机会,与许多人也算熟悉。这兄弟二人虽然没有深入交流,却也多次照面,至少算是点头之交。是以此时,焦明当然上前询问情况。

这才得知高级魔法学院因为魔法师协会与伊扶森神权国在北方地区的战争突然结束,地位大受影响,仿佛成了失去雨水浇灌的庄稼,各方面的支持都大大缩减。于兄弟二人身上,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魔法老师的环数与毕业去向问题。

首先是分配给灰袍学员的九环教师已经只剩两个,绝大部分都是八环大师,甚至还有七环但对魔法细节把握比较好的魔法师充当任课教师。这方面焦明隐约听艾米丽提起过,却是没在意,想不到情况已经如此严重。

其次,依照与伊扶森神权国那群疯子的交道经验,战争至少还会持续几年,在魔法师协会原本的计划中,是将这些灰袍学员毕业后直接充军,以军饷缓缓偿还助学金。却想不到这些疯子莫名其妙的突然撤退收兵,就和他们莫名其妙的突然宣战一样。是以两年期满的灰袍魔法师学员不得不自寻出路,但好在就业形势还不错,虽然还有几十天才算正式毕业,大部分学员已经找到老板。其中鳄鱼领与特罗领几乎是来者不拒,另有一部分返回家乡在城市工匠区谋生,少数则是与相熟的贵族学员确定类似家臣的附庸关系。

听明白大概的焦明继续问道:“如此说来,二位怎么不上课,享受最后的校园时光,反而跑到我这里来了?还有这头发又是怎么回事?”

赫克斯兄弟仍旧是一人解释,另一个不时补充。

自从冰莲会长去年夏天休学回家后,以我们灰袍学员为主体的正式学生会没有一个能挑大梁的人,我们也越来越无力调和灰袍学员与华袍学员之间的矛盾,近乎解散。

不久之前,蓝蟒王国皇室子弟莱尔波特暗中组织的学生会彻底跳上前台,灰袍学员的日子越发不好过。大部分索性直接离开,毕竟高级魔法学院两种袍服学员所学课程从来都不一样,而灰袍学员这边除去战斗知识之外已经没什么其他东西可教。且从几个曾在鳄鱼领养伤的灰袍学员口中确认,鳄鱼领在火系水系方面已经完全超越高级魔法学院。

“此时学院内,我们这一届的灰袍学员,只剩下甘愿当贵族子弟狗腿子的,外加土系和少部分气系。”另一个人则是补充道:“晚我们几十天的那一批也差不多。至于去年春天来的新生,虽然很抱歉,但也顾不得他们了。”

焦明点点头,表示了解,唏嘘感叹之余又指了指头发。

“我们已经在鳄鱼领娶了老婆,并打算继续跟着冰莲少领主干。至于这头发,是鳄鱼领最近新出的试行政策,所有外邦人可以自愿将头发染黑,以更快融入新环境。”

“结婚?你们才多大?”

“十八岁。”“照比正常已经晚两年了。”两人分别道,并一脸茫然,不知焦明为何有此一问。

意识到是自己固有观念作祟,又想起这是鳄鱼领早有的归化政策,焦明摆摆手。“这事当我没问。不过你们这次来,岂不是耽误了二位的新婚生活?”

“不耽误,我们是先来看看,待情况稳定,婆娘就会来在一下批惯例的轮换之中跟来。”

焦明愣了愣,详细询问几句,然后第一次知道鳄鱼领过来援建的魔法战士居然是有轮换制度的。这还要从最初时候的热带度假游说起,援建初期,焦明曾经以收费的形式提供鳄鱼领旅游服务,而过来度假的人闲暇之余,也参与进建设,算是挣点小钱。久而久之,鳄鱼领方面反而觉得这方法不错,待焦明无暇顾及传送,且灼杉掌管的四藤蔓传送门勉强投入使用后,便正式确定下来。而焦明并不善于记忆下属的面孔,那些魔法战士换了几茬竟是全然不知。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焦明决定酒宴之后就和灼杉聊聊,至少知道这货每天能传送多少人,多少物资。

与双胞胎兄弟聊过这一会,魔瘾药剂不限量供应之下,酒宴已经进入‘放飞自我’的阶段,作为领队与主客的黄霞紫芒姐弟熬不过大家的怂恿,居然亲自下厨烹饪,将从焦明这里偷学去的几样拿手菜端上餐桌。二人的厨艺之名似乎颇为响亮,第一盘菜没坚持十秒便被争抢一空,甚至盘子和桌子也被一群没轻没重的魔法战士碰碎。

不过喝嗨了的众人显然没注意大姐头的情绪,一晃神便没抢到菜的春雨当即发飙,以铁拳飞脚压服众人,然后从黄霞紫芒姐弟手中接过后续几盘菜肴,限额每人只能夹一筷子,夹少了算自己技术不好。

焦明当然也有分,夹了一筷子尝尝,惊喜的发现黄霞紫芒的手艺完全不输给特罗领鸟喙镇红中餐馆的大厨,也不知这二人习练战技之余,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在厨艺上面。不过见到赫克斯兄弟抓筷子的姿势,便是摇摇头,索性从筷子笼中拿过一双新的为这二位代劳,毕竟错过如此美味就太可惜了。

接下来焦明谢又与赫克斯兄弟聊了聊当初高级魔法学院中共同经历的趣事,者却反而让焦明想起地球时候的学生时代与那些同学,勾起乡愁,情绪反而越来越低。赫克斯兄弟自然有所察觉,却大概是产生了什么误解,犹豫片刻,将话题拉到焦明与冰莲的关系上。表示虽然来时被冰莲提醒不要瞎掺合,但还是不想看到当初模范夫妻一样的一对同学恋人,就此天涯陌路。

焦明看着两张一模一样年轻稚嫩的脸庞,笑道:“二位的好意谢了,不过这件事恐怕得再等些时间才是。不过放心,我是不会放弃冰莲的。话说鳄鱼领那边,最近没有逼婚少领主的消息吧?”

二人一时没明白‘逼婚’何意,问清后一同摇头,“焦明大哥放心,即使有,我兄弟二人也一定会将之搅和掉。”

“这我就放心了。”焦明呵呵一笑,拍拍二人的肩膀,“却是聊得高兴忘记问了,二位的环数多少?”

“还是五环,不过感觉突破在即。”兄弟二人自信满满齐声道。

“那就预祝二位早日晋升六环。”焦明举起一杯魔瘾药剂,与兄弟二人共饮一杯。本想告辞离开回书房,却被早就瞄着这边的春雨揪住拉到后厨,与似在等候的黄霞紫芒姐弟来个照面。

“有事?”虽然有些猜测,焦明仍旧以迷茫的表情问道。

“有些话还是说开比较好。”春雨话落,又瞪了略显尴尬扭捏的黄霞紫芒姐弟一眼,并对着二人狂打眼色。

“歇歇吧,万一眼珠子甩出来了咋整。”焦明笑着开句玩笑缓和气氛,并想着如何逃离此地。

但没等焦明找到办法,黄霞紫芒姐弟已然开口,且一开口就证实了焦明最在意之处:信息封锁或者说集体欺骗。“我们最初接受保镖职责的时候,确实有不可提及春雨半个字的命令。不过南下时候,在确保先生安全方面,却是死命令,我们必须死在先生前面。”

焦明笑容僵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虽然早就从沉默者人格分享的记忆场景中知道此事的根源,这种信息封锁是沉默者人格对冰莲的建议。原本并没有勇气去当面求证此事,还可以等着其慢慢烂在心里直至不在意,现在被直接挑明,不得不面对心中的负面情绪。

这里却也不能说焦明小肚鸡肠,正所谓百样米养百样人。焦明并非恋爱达人,于感情方面虽不至于最求完美,却也有些底线。打个比方,若是喜欢之人接受旁人的建议,即使出于好心在你特别在意之处带着周围人一起隐瞒,你会如何想法?而穿越之事并非焦明所愿,从无感激穿越的念头,且从沉默者人格处得知真相后更是如此,即是说,隐瞒穿越真相无疑踩在焦明的底线上。

在这条底线被时间打磨得后退之前,焦明总归会感到别扭、不满甚至怨愤。

不想在别人面前表露什么,已经收敛了笑意的焦明点点头,“我知道了。”

“就这一句?”春雨盯着焦明的表情仔细观察,“别这样小家子气,男子汉大丈夫大度一些。我可是打算撮合你们来着,别让我闹得真出了岔子。刚刚你和那两个小鬼不是还讨论冰莲婚礼的事情?实话和你说,这种事真的随时可能发生。”

焦明本想笑笑,却只是僵硬的抽抽嘴角,想来春雨可不是一个容易敷衍过去的性子,实话实说道:“还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至于冰莲那边,就拜托大姐你帮衬一二了。”

“真是不干脆。疯子人格说得一点没错。”春雨对自己的计划失败显然很不满,轻哼一声却还是应下这个要求。在她的想法里,前面一句承认欺瞒并无关紧要,所谓善意的谎言谁还没吃下几个,后面关于保护安全的措施才是真格的,足见鳄鱼领或者说冰莲的心意。

毕竟冷血客观一些来说。两个三十几岁的七环,是必入八环的,甚至有一丝冲击九环的可能。对鳄鱼领来说,比几个五六十岁的八环还重要。而南下之时,贡献出炼金之法并将鳄鱼领代入正轨,甚至有苗头和冰莲结合的焦明正处于一个利用价值的低谷期,被处理掉对鳄鱼领来说亦是一个纳入考量的选项。至于指责一个庞大且错综复杂的利益集团忘恩负义,就太幼稚了。而显然,身为家族继承人且见多识广的春雨由于思路立场更接近大势力领袖,隐约猜悟得到,焦明却完全没想到这一层,甚至完全没有向‘鳄鱼领会杀自己’这方面偏斜一丝一毫。

这里却也不能说焦明小肚鸡肠,正所谓百样米养百样人。焦明并非恋爱达人,于感情方面虽不至于最求完美,却也有些底线。打个比方,若是喜欢之人接受旁人的建议,即使出于好心在你特别在意之处带着周围人一起隐瞒,你会如何想法?而穿越之事并非焦明所愿,从无感激穿越的念头,且从沉默者人格处得知真相后更是如此,即是说,隐瞒穿越真相无疑踩在焦明的底线上。

在这条底线被时间打磨得后退之前,焦明总归会感到别扭、不满甚至怨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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