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风的男孩 - xp1024.com
《看得见风的男孩》


正文 :最动人心弦的自然环保小说

看得见风的男孩:最动人心弦的自然环保小说

一部感人至深触动灵魂的人性寓言:一个看得见风可以遨翔于天际的小男孩用他的温柔来对待地球上的所有生物为战争中的人们带来无比的勇气和希望。看得见风的男孩透过死亡的礼仪,最后化成美丽善良的灵魂牵引着战争的结局,也在众人的心里留下了灿烂的记忆。教会人们学会关爱珍惜生命,唤起人们内心深处最美好的情感,呈送给人类最真切的感动和最伟大的爱,在不可抵挡的人性光辉中感受自然和生死。这是一部探索自然发掘生命存在价值的动人作品!

正文 第1节:致读者、致中国读者(1)

第1节:致读者、致中国读者(1)

日本有史以来最动人心弦的自然环保小说!

与、齐名的人生感悟寓言!

☆ 荣获第45届"亚太影展"最佳动画片奖!

☆ 一本省思大地、关怀生命的国际畅销小说

☆ 一部大人、小孩皆不可错过的自然心灵读物

21世纪最有影响的作品之一!你不可不读的一本畅销书!每一位家长、老师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随书赠送"聆听树的声音"光盘!参与征文活动,更有机会免费畅游日本!)

这是一部感人至深,触动灵魂的人性寓言: 故事发生的很自然,一个看得见风,可以遨翔于天际的小男孩,用他的温柔来对待地球上的所有生物,为战争中的人们带来无比的勇气和希望……。在这个童话般的故事中,看得见风的男孩透过死亡的礼仪,最后化成美丽善良的灵魂,牵引着战争的结局,也在众人的心里留下了灿烂的记忆。本书的文风单纯、清新、温暖,用了一个小孩的思想和视角谱写了这篇童话般的寓言,教会人们学会关爱、珍惜生命,唤起人们内心深处最美好的情感,呈送给人类最真切的感动和最伟大的爱,在不可抵挡的人性光辉中感受自然和生死……这是一部探索自然、发掘生命存在价值的动人作品!

这个故事我是用日文来写的。由于不得不依赖底稿来重新抄写,所以对我来说这真是件很苦的差事。但当初为何一定要用日文撰写呢? 一般在被问到这个原因时,我都是这么回答:在日语的世界里我是个八岁的小男孩,因为我在日本只住了八年。

我们姑且先不管这些。

在本书中出现的"那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呢?而我的一生本来就是这样懵懵懂懂度过的,直到经历了"那家伙"所说的"脱胎换骨"……。

在"脱胎换骨"之前,我对"那家伙"简直是一无所知的!但即便如此,我对"那家伙"还是有很多的感觉。

记得六岁那年,我曾做过扁桃腺手术。那是个可怕的体验,医院、打针、戴着奇怪的口罩、无法入眠……,然后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吐血。

我想,那时我已经体验到大人们口中所谓的"死亡"--被众人抛弃,孤孤单单一人。

深夜我下床来,逃出病房。一个人在走廊上徘徊,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一个挂满了大镜子的房间。一照镜子时,我不禁吓傻了。镜子中出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我现在还不敢确定,那张脸真的是现在的我吗?--一张四十三岁的男人的脸。

当时只有六岁的我看到那样一张脸时的情景可想而知,就在那我头一次感到害怕的时候,镜中的脸孔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一个娇小、金发、蓝眼、穿着睡衣的男孩。

现在的我跟那时的,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一条超越时间和人生的线联着彼此。

虽然至今我仍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但是我确信有一天,"那家伙"会跟我说明这一切的。

换个话题吧!

那是我祖父过世前的事,在病危状态的祖父,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祖父的眼睛炯炯有神,跟健康时简直没什么两样。他伸出了右手,凝视着空中,开心地唤着:"啊!你来接我啦!"

我想应该是不久前才过世的祖母吧,她的灵魂先到了祖父将要去的地方。深爱着祖父的家人,都知道他得时日可能已经不多了。

"是谁啊?"伯母问道。

"是一个小男孩。"祖父扯着清晰的嗓音答。

"带我去院子里面吧!多美啊!阳光和花丛。啊!这真是难以言喻的美景……拉着我的手……。"

祖父的右手好想握着什么似地,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落在被子上,祖父就这样停止了心跳,眼中的光芒也瞬间消失了,但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

或许祖父已经见到了"那家伙",也说不定吧!

即使那可能只是南柯一梦。

读者朋友们,你们会怎么想呢?

C..尼克

于黑姬

1983年11月

1978年,我在一个偏远的以补鲸业为生的小山村住了一年,为写一本历史小说搜集素材,同时帮助翻译古老的讲述世界的日本神话。对我来说这真的是一段艰苦的时日,艰涩的脑力劳动有时让我头痛欲裂。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奇怪的梦,我梦到一个具有奇异能力的不知名的男孩儿。这个男孩儿,他可能属于任何种族,他也可能居住在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一个国家。由于连日接触日语,以至于我做的梦也是日语的而非英语,当我醒来,我迅速的把这个梦记录了下来。

我是从22岁开始学习日语的,也许是由于长期语言斗争带来的压力以及过度使用我那未经系统训练的可怜的脑细胞,我发现一种来自我体内的以前我从未听到过的声音呼之欲出。这个故事也许是一种隐喻,但我确信无疑它不是我有意识炮制出来的。

我撰写完成这个故事把它交给我的一个好朋友--我的文稿代理商。他试遍了东京所有大的出版商,但是他们都没有采用。这是一部科幻小说?一个有关孩子的故事?它到底想讲什么?"看得见风的男孩"无法满足畅销品所设定的模式,因此他们统统拒绝了它。

最后"看得见风的男孩"被一家非常小的刚刚成立的发行商出版了,他们不拘泥于那些有资历的老编辑所设定的条条框框。这本书的面世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我收到数百封来自各个年龄、各行各业、各种身份的人们的来信。有些读者声称这个特殊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影子。(但是在我内心深处,这个特殊的男孩谁也不是,他就是他自己。)

后来这个故事改编成了戏剧,几年间在全日本巡回上演。接着它又赢得了"亚太影展"最佳动画片奖,我知道它有别于其它传统的影片,但动画毕竟也是电影的一种形式。

现在我感到万分欣喜,这本书被翻译成了中文,你们,我亲爱的中国读者,可以读到它。也许一些人会把它当作胡言乱语所丢弃,嗯,没关系。一个孩子怎么能够看到风并且学会飞翔?也许另一些人会感受到我所体会到的东西,或者尝试着去理解。我非常乐于知道你们的想法。

从孩提时代起我就在大自然中学习和工作。我和那些非常接近自然的人们生活在一起,比如那些以狩猎和捕鱼为生的人们。在加拿大北极圈,我和那些生活在森林和海岸线边的加拿大最古老的民族因纽特人居住在一起,在刚果,我和伊图里森林的俾格米人住在一起,在艾塞尔比亚,我居住在偏远的群山中。同样的,在最近的这二十五年中,我把我全部的精力和生活都投入到如何将日本的这片森林恢复到最佳的生态状况--一片可以有熊、鹰和猫头鹰出没的森林。

和这些生活在大自然中的人们,和这些所谓的原始的人群一起,在"自然"和"超自然"中间并没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以狩猎和采集为生的人们全都非常机警敏锐,比起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以及那些认为在大学教室或实验室可以学到有关一切自然知识的人们,他们能够更充分运用他们的感觉和意识。请不要误解,我并没有羞辱科学。当我17岁初次踏入加拿大北极圈探险时,我和一位才华横溢的科学家同行,他专门深入研究鸟类的行为和语言,在那里,他对北极野鸭所做的一些事情让我感到非常吃惊。

当然我不仅仅从事田野工作,我也会在实验室里检验样本和数据,花上一些时间和别人交流不同的意见和想法,参加演讲和座谈会。这一切一切都非常重要。

尽管在那些伟大的科学家和卓越的思想面前,我感到敬畏,人们感到谦卑,但我也知道一些科学家甚至有些牧师,他们嘲笑"精神"和"灵魂",他们宣称动物是没有感情的。虽然我并不是个虔诚的宗教信奉者,但我敬畏生命,深深地尊敬动物、植物和一切事物,无论伟大还是渺小,无论我是否了解它们。

现在在这儿--黑姬--我花费大量金钱和时间使其恢复生态自然的被滥用和忽视的林地,我伟大的伙伴是一名当地人,松本先生。我知道我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这项使命,我确确实实地需要了解当地的情况。

松本先生今年74岁。他是一个粗人,除了日语不懂别的语言。无论对皇室子弟、高级官员、莽撞少年还是我,他都一视同仁。有的时候这种方式能够造就欢妙的氛围,而有的时候连我都要紧张的抹去额头的汗水。他从不在意阶级,他唯一在意的就是人们是否真心实意地关心森林。

他15岁的时候离开了学校在森林里当了一名木炭燃烧工。这之后他成长为伐木工人和护林员。他比任何一个参观森林的专家和学者都更了解这座森林,我们的绝大多数游客,包括学者,都非常乐于和他交谈。原则上,我是他的"老板"因为我雇用了他。但现在,在我们的信任下他就是最有资格的护林员。你们知道,我已经捐出了我所购买的这块土地,使它在我离开后也可以得到保护。我和松本先生共度的每个小时,这二十余年的时光,是一堂大课,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收获了很多快乐。

也许有一天,你会遇到我们,在这片被我们称作"Afan"的森林中,在凯尔特人的旧语中,它寓意着有风吹过的地方。我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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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3月21日

正文 第一章

第一章

最初,我是在梦中遇到那个小男孩的。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吧!他和我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虽然这么说,但对他的那种表情却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是日本人,也不是西方人,说不上是哪儿的人。他的那种表情不禁让我深思,在我变成我之前,我又是谁呢?

总之,那男孩的表情、动作,甚至是每个细小的地方,我都记得很清楚。他的表情就像是早在镜子中等着我似的。

咦……在镜子中等待着的表情,那不就是自己吗?

是呀,他就像你、像我、像他……这个梦我已经梦过不下千百回了。

我不认为那个男孩只是存在于梦中。我现在甚至觉得,自从我出生以来,他就一直活在我的心里,那种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很久、对我非常重要的老朋友一般。

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忘了他。因为他有时会说些令我很介意的话。他喜欢到我的书房来。我都还没喝早茶呢,他就一屁股坐在我那些重要的资料上,盘起腿。

"喂,我正在工作,别来烦我!"

"工作?什么工作?"

"写书啊!"

"嗯!"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别那样看着我!叫我还怎么工作?"

"是写好书吧?要不然树就好可怜了啊!"

"咦……树好可怜?为什么?"

"因为叔叔你要完成一本书,就会砍伐掉大量的树木,不是吗? 所以,如果不是好书,树不是会很可怜的吗?"

"原来如此,叫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不想写了,不如去做其他的工作好了!"

"做什么工作呢?"

"嗯!比如做些体力劳动的工作比较好吧!像是挖洞啊,搬石头什么的……"

"嗯!叔叔你搬得动石头吗?"

那家伙伸手摸摸我的肌肉。

"嗯,很大也够硬。叔叔还真的很强壮,不过……"

"不过什么?"

"虽然外表很强壮,但内心却好像很脆弱。"

"你怎么会知道?"

他只是淡淡微笑。

"不过也没什么,只要脱掉一层表皮,就可以改变的啦。"

"脱皮?我又不是蛇,怎么脱皮啊,我这可是很完美的皮肤喔。"

"看来叔叔你果然不能理解!理解不了这些人又怎么能写书呢?其实叔叔你已经脱过好几次皮了,只是你都不知道罢了。那现在请你喝杯早茶,调节一下心情吧!我先走啦!"

满嘴胡言乱语的孩子。脱皮?去!

但是,我却无法忘记他说过的话。

他曾对我说过很多话,这些话绝对不是从一个陌生人口中能讲得出来的。

对于即使不是自己的事情,他也能设身处地尽量为所有人着想。

怎么会这样呢?我想该不会是因为他从小就经常被骂的缘故吧!

"不准大声说话!"

"别在走廊上唱歌!"

"不许吹口哨!"

"别做一个喜欢发出声音的怪家伙!"

"吃饭时,不要发出狼吞虎咽的声音!"

"喝水时,不可以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还有……

"什么?在草坪上撒尿?简直岂有此理!"

诸如此类……

因此他十分清楚,哪些事情是不能在别人面前去做的。

不论是声音也好、气味也好、甚至……

你也有这种记忆吧?

总之,这些事情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好意思呢!但是他也认为,能表现自己真诚的一面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请认真听别人讲话!"

"请吃胡萝卜!"

"请深呼吸!"

"请看!"

"请听!"

"请吃!"

用简单的英文来说,OUt是不行的,IN才是好的。

要展现自己,不管是哪一方面,你不表现出来那是不行的。

但他自己却从未在大家面前这样做过。你会怎么看他呢?我想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

那家伙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别人说的话,不管是什么,他都会认真地听进去。

他比任何人都擅长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肌肤去感觉,用嘴巴去品尝……

大海的浪涛声也好,鸟儿的鸣叫声也罢,就连风吹过树枝的沙沙摇曳声他也不放过,他的耳朵真是比蝙蝠的还要灵。

有一天,一大群蚂蚁在他面前经过。

"啊!从前面数的第十七只蚂蚁,拖着右排中间的脚,和整个队伍行进的步调完全不同。究竟怎么了? "他问了一句。

结果,那只蚂蚁真的听见抬头回答:"没什么啦!前阵子跟红蚂蚁进行足球比赛,不小心被踢到了。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蚂蚁的声音比它的脚步声还小。小的一般人是根本听不见的,但是他却听得很清楚。从那天开始,在蚂蚁的社会里就有了一个这样的流传:那男孩能听懂我们所说的话。从黑蚂蚁到红蚂蚁;从地上爬的蚂蚁到结婚时生出翅膀飞在天空的蚂蚁。

然后,从苍蝇到蜜蜂,在短短几个星期里,关于他的传言,在昆虫的世界中就被传开了。

昆虫的世界,比人类的世界要长几亿年。就拿螳螂来说,在人类还没出现在这个世界时候,它们就已经很努力地生存着。所以说,人类还是别太嚣张的比较好。

昆虫教会了那男孩很多事。当然,不只是昆虫。就连心情不好的老乌鸦,也教会了他鸟语。

不只是生物,甚至就连水说的话,他也能听懂。

他经常独自坐在小河边,听水说话。

"啊!这次看到好大的岩石喔!哇!哗啦哗啦……流得好快喔!啊,这次是碎石。唰唰唰!……真舒服!这次又到了更深的地方了。哇!好凉啊!"

他一边看着河川里的水,一边想着:为什么能看得见水呢?如果水是清澈透明的,按理说应该是看不见的啊?现在却能如此清晰可见。但如果真看不见水,鱼一定会感到很麻烦的。在哪里游泳会比较好呢?越想越想不通……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对鸟和蜜蜂能在天上飞的事,感到十分的好奇。

要是向在空中飞翔的鸟儿打听,我想一定能得到个满意的答案。但是他不知怎么,觉得去打听这些好像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一天傍晚,两只蚂蚁在巢穴中比赛搬蛋。他瞅着这场比赛的进行,全神贯注地看着蚂蚁们忙碌的身影,看到眼睛都好像被针扎到般刺痛。

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好像有个软软的东西在轻轻地碰自己的肩膀。

是蜻蜓。蜻蜒的四片翅膀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亮。

"哇!好厉害啊!你怎么飞得那么棒啊!不发出一点声音,很轻松的样子,那振翅的样子,真是非常的美丽呢!"

蜻蜓用钻石般的眼睛,往上看着他。

"因为看得见。"

"看见什么?"

"在我四周的东西啊。"

"那是什么?"

"看得见的东西!在我周围的东西。"

"在我周围的东西?那是什么?"

"是的。"

"在我的周围?"

"没错。"

"可是……我看不见啊!"

蜻蜓极力振动着它那笔直、透明、像蕾丝般的翅膀。就像在很薄很薄的玻璃上,嵌入染黑的蜘蛛丝般的翅膀。

蜻蜓说:"你现在可以感受到了它在动吧!你应该也听得见、摸得到吧!"

"是吗?"

"没错。"

蜻蜓擦着下巴,边清理吃剩的蚊子残骸,边唱着歌:"冷掉的东西……咯吱咯吱……有刺的东西……咯吱咯吱……干燥的东西……咯吱咯吱……湿润的东西……咯吱咯吱……压它、拿它、丢它……咯吱咯吱……呸!"

你可以杀掉它,也可以破坏它。这你应该也知道吧。

知道什么啊!我实在不懂。

"蚊子很好吃吗?"他带着有点嫌恶地表情问着。

"嗯,好吃啊。为什么要问我,你不会自己吃吃看。"

他一下子无语了。

蜻蜓接着说:"因为你看不到,所以不知道?"

"嗯……"

"嗯……什么?"

"蜻蜓先生,你都叫它什么?"

"那个嘛……有很多种说法。对于你来说,你可能只知道风这个暧昧的名字吧。"

"风?"

"是啊,是风。"

他伸出手指,蜻蜓立刻停在他的指尖上。他让蜻蜓贴近自己的脸,直盯着蜻蜓,好确定蜻蜓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于是他说:"如果是风,我当然知道啊!"

"那你刚刚不是说看不见嘛?"

"虽然看不见,但是也应该会知道的啊!"

"即使看不见?"

"那是当然!"

"喔……"

说完,蜻蜓振翅飞了起来,它像直升机般在他的鼻子前面盘旋飞舞。听到翅膀啪嗒啪嗒的声音,他不由地笑了出来。

"你应该懂吧!看得到吗?看不到吗?懂了吧。"

蜻蜓随即扬长而去,身影消失在高高的橡树林里。

他发呆了好一会儿,才蹲下身来喃喃道:"蚂蚁先生,谁赢了呢?"

但是,蚂蚁们早就各自回家了。

夏天来了,风像少女的气息般轻柔。他正在回学校的柏油路上。真是炎热的一天。他远远地就看见马路上不知道是什么在动,像水一般透明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道。

"是空气,是热空气!"飞过头顶的乌鸦说着。

"你能看得见空气?"

"当然看得见啊!如果看不见还怎么飞呢?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嘎……嘎……"

从那天起,他渐渐了解:空气是看得见的。在风吹之前,就能听见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如果仔细听,叶子似乎正在说着: "风来了,好可怕啊,好可怕……加油吧!撑着点儿,风来了……"

他想,像叶子这么不起眼的东西,都能看得见风……因为鸟看得见风,所以能翱翔于天空。而且飞的方式也有好几种,慢慢地飞,跟一下子就升高的飞是完全不同的……。

他还了解到空气有很多种形态、味道和种类。地面上飘流的空气,虽然像水般透明,但他也能清楚地看得见。

有一天,他在山上,看见了二只空中的乐手--乌鸦,它们愉快地挥动着翅膀。

在西边的天空中,鳞片云像鱼儿一样在游动。

虽然不可思议,但那家伙确实是在飞!

此时,乌鸦们飞了过来。

"你终于能飞啦!"

"老兄,你几岁啦?好慢啊!"

"哎呀呀,不是那边的风啦,是这边的啦。"

"试试顺着碰到山壁而往上扬的这道风飞飞看。"

然后,他就乘着风飞到了高空之中,那时他想:这世上真是没有比飞行还要令人开心的事了。

但是仔细想想,其他人好像并没有一个会飞的啊。

飞行这件事,难道真的是不可能的吗?因为会清楚地看见隔壁老伯的秃头?还是因为会看到别人家的庭院?一定有什么原因才对。

他思考着。但是,能够飞这的确已经是件快乐的事情了。

从那天开始,他就经常偷偷地和鸟儿们一起飞翔,一起互相切磋。

有一天,他发现了一种比飞行更不可思议的可怕力量。

那天早晨,他洗了两遍脸。

"没有洗干净,请再洗一次!"

他本来打算听话的,但是当他照镜子时,映在镜子里的脸说:"别看我!这不是污垢,是雀斑。"

那张脸生气地瞪大眼睛凝视着他。

镜子就咔嚓咔嚓地破成碎片。

最初,他还不知道自己拥有了这种力量。

几天后,他在田间的羊肠小路上奔跑,不小心被砍断的树根绊倒了。

"啊……好痛!"

他抱着被撞到的地方,跌坐在地上。

"好痛,好痛,快痛死啦……"

他生气地望着树根。

啪……

树根一瞬间裂开了。然后就听到数百的惊叫声。

"不好了!城堡塌了。大家要小心,卫队集合!保护女王!快把蛋运到安全的地方!"

那是蚂蚁的城堡。那家伙在哭,不是因为自己脚痛而哭,而是因为自己伤害到了蚂蚁……

我不能再用可怕的眼神看东西了!--用那种眼神看的话,东西就会被我破坏!

正文 第二章

第二章

又过了一年。

在那男孩的国家,举行了一场"关于科学与哲学"的研讨会。

虽然他在学校的功课比任何人都要优异,但是考试的分数却总不是很如愿。因为他思考的总比别的同学都要缜密,却羞于将他的知识表现在考卷上。他对科学和哲学倒是很感兴趣。

于是,他死缠烂打地拜托学校老师,终于拿到一个星期的会议入场券。然后,每天一放学他就飞奔去会议现场。

"那小孩是谁?"

"不知道。可能是哪位科学家或哲学家的小孩吧,大概在等他父亲。"

一开始那些大人们还觉得他很特别,但很快大家也就习惯了。

他每天都仔细地在听着许多知名科学家和哲学家们的演讲。

"……因此,这光线,……换句话说,这种能源的运用带来了产业革命。但是我个人认为,这个机械也有被误用在战争中的可能……"

秃头教授的声音在挑高天花板的大厅中回响,好像是在谈论发明激光的事情。最终结论是,要发射这种光线,必须要有非常复杂的设备才行。

他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制造这个设备好像要比制造玩具还要有趣。

但是,明明是破坏,为什么还要用这么复杂的设备?破坏东西,就连我这种小男孩也可以啊,只要抱着怨恨的心情不就可以了……他如此想着。

教授继续说着:"现在,我想让大家瞧瞧这个实验。"

然后,四个大汉把一块大石头搬到了舞台上。教授走到讲台对面,把盖着一块一人多高的黑布"啪"的一声扯了下来。

那是用金黄色铜线圈所围绕起来的机器。这个机器是由钢和水晶做成的,比一个人还要高、还要宽,上下一般粗细,细长的鼻子,用大颗红宝石点缀成的眼睛,令人望而生畏。四个轮子转动了起来,连接着它们的是用很粗的电线所制成的带子。

教授按下了开关,机器好像一下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发出"嗡嗡"的声音。大厅的灯光暗了下来,机器从鼻尖射出一道箭一样的光束,集中在石头上,映出了一个红点。大厅充满了臭氧的味道,石头上立刻被穿透了一个洞。

教授关掉电源,在场的科学家及哲学家受到这强大的冲击,震惊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部能将大石头穿一个洞的机器,比之前人类所发明过的任何武器,都更具有可怕的破坏力啊!

"……有什么问题吗?"教授自信且威严地问着。

这时响起了一个清澈的少年声音。他望着讲台,兴致勃勃,再也忍不住地鼓起了勇气说:"教授!这真是个很棒很有趣的机器呢!我也想试试看……,但是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东西呢?"

"为什么要用?"

"是啊,就算没有它,每个人也都能把石头破坏了呀!"

教授看了看孩子,不禁苦笑起来。

"喔……每个人都能够破坏石头?"

"对啊!"男孩走到了最前面。

"嗯,那要怎么破坏呢?"

"怎么破坏?嗯……怎么说呢……首先,专心地看着石头,然后它也会回看你。石头的视线一旦回看过来,就会产生比之前多一倍的能量。将那个能量再一次反弹回去,它就会又一次回看。或许那视线会再反弹回来,最后石头会无法抵挡,就碎掉啦。"

他用不太自信的语气说着。大厅中的大人们全都放声大笑起来。

教授说:"这小孩儿真有意思。如果可以的话,那你就试试看吧!"

他照着自己说的,聚精会神地凝视着讲台上的大石头,随即发出了如闪电般的巨响,石头在瞬间碎成四块。

科学家和哲学家们都震惊地站了起来,教授的脸色就如头盖骨一般惨白。

大厅中一阵哗然,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会议中断了。为了再次确认刚刚发生的事情,学者们决定全体到外面再做一次实验。

院子有个宽阔的空地,到处都是石头。

"这个石头好。"有一个科学家说。

大家选出了六个值得信赖的科学家和哲学家,组成了一个紧急委员会。

两个科学家负责调查石头的大小、重量、形状和种类。

"这个石头是最硬的花岗岩,是随冰河运动过来的。"

两个哲学家又将石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确实没有装炸药之类的东西,是纯天然的石头。"

其余两人正在盘问着那男孩。

"很普通的男孩。"

"那么,小男孩,你可以从十公尺远的地方把石头破坏掉吗?十公尺应该不太远吧。"

"嗯,如果能看得到的话,就不算太远。"

"嗯,好。"

"那就让我们再看一次吧。"

紧急委员会的六个人,一手拿笔记本,一手拿着铅笔,等待着关键时刻的到来。其他距离一百公尺之外的学者们,也屏息以待。那家伙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块坚硬的石头。

咯吱……咯吱……咔嚓!

和之前一样,坚硬的石头四分五裂,碎成一块块的。石头下面那个桌子般大小的平坦岩石也随着一起粉碎了。

"小男孩,你曾经让别人看过你这种特异功能吗?" 紧急委员会的主席说。

"嗯,没有。"

"明天早上可以请你再到这里来一次吗?"

"嗯,来是可以来啦,不过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我得赶紧回家,要不然我会被骂的。那就这样吧,各位我先走喽,再见!"

"啊!你可以回家啦,不过,先在本子上留下你的姓名、住址、还有学校好吗?"

"真麻烦……"他喃喃自语地说着。

男孩手持纸笔陷入苦思。对于阅读,他没啥问题,但说到写,就真的令他发愁了。因为他认为阅读是"IN",而写则是"OUt" ……

此时,另一位科学家很慌张地说:"小男孩,那个可以借我一下吗?"说着,就拿过来他手中的铅笔和笔记本,然后在上面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交给大学的助教。

趁着这个空档他就溜了。

"喂,等一下!"

他边挥手边叫着,"我明天还会再来的!"

说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了。

他一离开,学者们立刻回到大厅召开紧急会议。

"那小孩的事情一定要通报政府不可。"

"不不不,应该再多做点实验。"

"不,那小孩的事如果被政府知道了,就会被随便运用,会引起很多麻烦的事……"

在大厅的后面,有制造出可怕力量的机器的科学家,愁云惨雾,陷入了苦思之中。

紧急委员会中年纪最长的学者说:"那小孩的事一定要让政府知道。但是在通报之前,我们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各位,我们能保证那小孩的安全吗?"

听到了这些话,其他的学者互相看了看。

在这时候,机器的发明者一个人悄悄地从大厅后门跑了出去。

正文 第三章

第三章

清晨,男孩起个大早准备去空地。他想,让那些伟大的学者等着他,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在空地,有个老婆婆和好几名农夫。老婆婆好像无法走路的样子,因此由一名农夫搀扶着。

"怎么啦,老婆婆?"

"你说这脚啊?严重扭伤,痛得无法走路。本来想在太阳升起前采些蘑菇,但田埂上却满是石头大小般的坑洞。也不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是哪个兔崽子在这里搞的恶作剧?!"老婆婆大叫着。

"好痛啊!真是愁人。今天没办法下田,明天就不能去市场叫卖了。到底是谁挖了这么多个洞啊?"

听了这些话,男孩的胸口隐隐作痛……

那些石头般大小的坑洞,正是他的杰作。怎么办?蚂蚁的城堡也好,石头也好,破坏是如此容易,复原却非常难。弄坏东西的确是件不好的事情。

"啊……怎么办才好呢?对了!搬块像桌子般平坦的石头盖在坑洞上就可以了。但到哪里去找好呢?好吧!四处找找看。我非要找到块能填平那些坑洞的石头不可……。"刚说完,就听男孩的脚边发出了一个极微小的声音。

"当然,那是你应该做的。原本这么好这么隐秘的洞穴。石头的屋顶,又暗、又暖、又干燥的洞穴,却……我们已经好几代都在这个洞穴中幸福地生活了。"

他非常抱歉地说道:"黄鼠狼先生,对不起,我一定会帮你再找一块好的屋顶。无论如何请你原谅……。"

这时突然响起了警笛的声音。十二辆又大、又气派的黑色轿车,和二十部警察摩托车来到空地旁,下来了一队穿着黑色制服,手持棍棒及短枪的男人。

"滚出去!这里是禁区。"

他正打算为坑洞的事情道歉,农夫们和老婆婆就被警察给轰走了。

"喂!小孩,怎么还不去学校上课啊?不能在这里玩!"警察说道。

这时,昨天的机器发明者,从一辆黑色轿车上走了下来。

"等等!好像就是那个小孩。"

才几秒钟,那男孩就被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们团团围住,他又害怕又想哭地说:"各位,对不起。这些碎石头和坑洞,确实全都是我做的。"

在后面看到这些的上校,穿过了警察的包围俯视着他说:"是吗?是你破坏石头的吗?"

"是我。对不起。"他惭愧地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

"没什么好怕的,要不要坐我的车去兜兜风啊?我们来聊一聊。"

"但是我必须先和科学家们见面,而且还要去上学……"

"我可是布拉尼克上校喔!"

"要带我去警察局吗?"

上校大声笑了起来。"警察局?没那回事,只是去兜风,到国家军事管理局喝杯柠檬水,边吃点心边聊聊天罢了。"上校伸出右手想牵住小孩。

"但是我和科学家们约好了,还有如果不去学校的话,老师……"

"来吧!"上校抓住小孩的手,就往前面车的方向走去。

国家军事管理局在国家科学中心的旁边,是一栋四层楼的红砖建筑。并排着小小的窗户,外侧狭小的庭院有历任将军的白色大理石肖像,还有好几名军人。石像也好,军人也好,都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十二辆黑色轿车和二十部摩托车浩浩荡荡地从大门前的两座大炮和笔直敬礼的警卫士兵间通过,在中庭停了下来。中庭里有几位少尉以上的军官,和身穿黑色西装的国立军事科学中心观察员,还有将军。

另一旁,昨天紧急委员会的六位科学家,和那男孩的学校老师,总共七个人都被士兵们围住,脸上写满忧虑。因为发明机器教授的告密,所以军事管理局马上紧急调查会议出席者的名单,将和那男孩有关的人,都列为重要关系人,一大早就将他们一一传唤到这来了。

上校和小孩一起下了前车。

"这边!"上校向老师打着招呼。

"早安,老师!"

"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就在老师对小男孩兴师问罪的时候,上校打断了老师的话。

"你和这个小孩是什么关系?"

"嗯!我是他的老师……"

他一说完,上校马上就喊人:"把他带去做笔录!"

六位学者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几乎被军队找去做过笔录的人都知道,要做第二次笔录的人,通常都是有去无回的。

"好吧!我们来谈谈。"上校微笑地对着那家伙说。

"那边好像有座石像,你看得见吗?"

中庭的角落有座很多年都没人注意过的石像,那天早上不知道从哪个仓库搬出来的,是以前国王的雕像。这个国家在那男孩出生以前,曾发生过一次政变,善良的国王被军队驱逐了。因此民间流传着国王被关进了某处牢房,但谁也不清楚这里面真正的内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到处都看不到国王的画像和石像。

石像横在中庭角落的墙壁旁,附近堆满了一人多高的砂包,砂包上满是弹痕。石像的旁边也有着一人高的柱子,上面也有好多弹孔,从柱子顶端垂下一条链条。柱子上有些许裂痕和棕色的斑点。

"啊,那感觉是个很好的老爷爷的石像?"

"啊!那个满脸胡须的老爷爷……能看得见吗?好像是昨天才搬过来的。你能在这里破坏它吗?"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昨天不是破坏了两次石头吗?那个雕像也是石头,你能试着破坏它吗?"

"为什么?"

"这个老爷爷的石像有点占空间,已经不要了。如果能像昨天那样破坏处理掉的话,真的感激不尽。你能做到吗?"上校用手指了指那六位学者,"听那些人说,你只要用眼睛一看,就可以破坏石头,不是吗?"

在中庭角落的学者们一脸恐惧,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下令射杀。

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鞋子说道:"我没办法,我没办法……"

男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想起了上校先前答应他的。

"你应该给我柠檬水和饼干,不是吗?"

他希望自己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他开始感受到周围大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军队骄傲的样子、学者们害怕的样子、还有中庭里有些沉重、灰暗的整体气氛……感觉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啊!没错!"上校喊来士兵。

"拿柠檬水和饼干来!"士兵也被这个指示吓得目瞪口呆。

"别站在那里像死鱼一样。快去给我拿柠檬水和饼干来!"

士兵立刻立正敬礼。"是的,上校!"

上校对那男孩笑了一下,露出了满口的金牙。

"那现在可以帮我摧毁石像了吗?"

男孩看着好像很可怜的石像,那是张很疲惫的脸,并不那么坚强的脸。那是一张和善的脸。皇冠有些弯曲,连石像的斗蓬也有了皱摺。--那老爷爷究竟是谁?他想着,盯着石像一直在瞧。

在他还在想的时候,士兵已经回来了。

"布拉尼克上校,局里没有柠檬水和饼干之类的东西。只有白兰地和鱼子酱……"士兵敬了个礼,上校则点了点头。

--所谓的大人,为什么总是说话不算数呢?他那时心里这样想着……。

"你在拖拖拉拉干什么啊!小孩!"布拉尼克上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我没办法!"他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刚一说完,"啪!"的一声,上校就用又大又粗的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这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被打,真的把他吓坏了。他眼冒金星,耳鸣,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他惊吓地盯着上校那张充满怒气的大红脸。

从出生以来对大人的满腔怒火,终于在这时候爆发了。该怎么说明当时的状况呢?好像很难解释。他只想回敬一下上校那个可怕的眼神。

上校的身体"咻"地一下子飞到了二公尺以外。屁股"哆"地一声着地。

到底是谁吓到了?是上校?还是小男孩?

上校那黑色且烫得笔直的军服裤子上,臀部满是灰尘和泥土,留下了一个圆形的泥印,就像一张生气的脸似的,一切变得一团糟。军队和警官们都吓了一大跳,一位学者想都没想就笑了出来,上校怒不可遏地大骂起来。

震怒的上校,把将军及军队的每个人吓的身体都僵直了身体。

"抓住他!"上校指着小孩,以近乎要杀掉他的口气大喊着。

他快步地从中庭逃走了。敏捷的身手让军队无法马上抓到他。

但是中庭门口有厚厚的铁门,他无法逃出去。

"你给我站住!再跑我就打死你!"上校大声斥责着。

方才笑出声来的学者,一听这话,上来说:"拜托你!上校。他只不过是个小孩,请别对他施暴!"话才说完,上校立刻从腰间掏出手枪打死了学者。震耳欲聋的枪击声回响在整个中庭。骚动不已的军队一下子都停下动作。上校拿着还在冒烟的手枪,大步走向那男孩。

这时男孩听到从屋顶上传来的微弱声音。挡雨板上停着一只麻雀,它看到了这一切。对麻雀而言,中庭的枪声和教堂正午的钟声一样不稀奇。

"唉!那不是看得见风的男孩吗?飞啊!现在只能飞啊!"一听到这话,他便展开双臂,飞了起来了。

上校边瞄准他,边吼着:"不准动!"

但是现在男孩一点也不害怕。他怒目瞪视着那把手枪,怒目瞪视……手枪的前端马上"嘁"地一声裂了开来。同时上校的手腕也因为裂开的冲击力太大,麻木地举不起来。他就像飞上天空的鸟儿一般,挥着双臂,慢慢地慢慢地离开了地面。好不容易飞到有一人多高时,上校突然惊醒了,大声下令:"把他拿下。"

男孩从容不迫地飞向天空,士兵们则拼命地想抓住他的脚。他的手腕虽然有点累,有点酸,但是为了活命,还是拼命地挥着双手。在这个中庭,因为看不见风,所以很难飞行。

他渐渐地飞上了天空。麻雀一直在为他加油打气。"加油!加油!再飞高一点就可以看到风了!加油!"

"瞄准!"眼睛充满血丝的布拉尼克上校大吼着。士兵们瞄准了正在飞翔的小男孩。但没有一个人想射杀他。只是惧于上校的淫威,虽然几个士兵还是扣住扳机,但都没有人真正射击他。

他飞到建筑物四楼左右的高度时,就像麻雀说的,看得见风了。清澈且凉爽、舒适的风正在流动着。

"应该看得见吧!再加点油!"

他飞得比屋顶还高,乘着风,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飞到看不到士兵的地方。剩下的五个学者面面相觑,大概都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到的吧!其中一个学者跪倒在地上的学者旁边,有气无力地举着手,流着眼泪喃喃说道:"平安地逃走吧!乘着风远远地飞走吧……

上校的眼睛浮现出地狱般的神色。

正文 第四章

第四章

在这个国家的中央,有一条大河贯穿流通。晴朗的春日里,数不尽的鲑鱼正在急流中奋力向上游。在宽阔并且尽是砂砾的地方连续出现好几个瀑布。这里是鲑鱼旅行的终点--产卵的地方。河流的两侧是高耸的悬崖,人类和熊不容易接近,眼前还有个大瀑布,连鲑鱼也无法游上去。能飞过瀑布的,大概只有鸟儿了吧!很久以前,这个瀑布上面就是嘉鱼和鳟鱼等一些河川鱼类栖息的地方。

警察和军队所能控制的城市只是在这个国家的北部。从最近的城市,乘坐脚力强壮的马车到山上旅行,大约花上两个星期,就可以走到一个令人害怕的瀑布。

从前来这里淘金和寻找翡翠的人们,都叫它"鬼嚎瀑布"。鬼嚎瀑布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只能从远方眺望。据看过这个瀑布的人说,那里能听到从瀑布坠落的男人哭声,并且夹杂着鬼嚎瀑布的呻吟。

淘金者只要喝了点酒就会不断地说着鬼嚎瀑布的传说。这虽然是个很可怕地方,但却令人向往。同伴们都在说,听说如果从鬼嚎瀑布顺流而下,就会到达黄金和翡翠蕴藏最丰富的地方。当然,从来没有人去过那里,只是淘金者聚在一起就会拿这个来闲扯。

飞过鬼的喉咙,

就会变成神龙。

抓住龙的尾巴,

就会飞向天国。

这首古老的不能再古老的歌谣,不断地在当地流传着。

鬼嚎瀑布下面的河流一分为二,一个支流流向东方,一个支流继续向西流淌。白色水花四溅而起,奔流于深长的峡谷之间,相当壮观。东、西支流,如同两个对手般激烈地竞赛着。没多久,东支流和西支流便向南改变了方向,变成两条平行的河流。奔流了几公里后,又再度合二为一。

就像长时间未相见的恋人一般,这两条支流在此处高兴地结婚后,一同向前奔流。唱着欢快的歌儿,奔流了大约三公里,就可以看到挂着好多道彩虹的另一座瀑布。这个瀑布有着令人吃惊的奔流之声。而这座被称为"鬼子"的神秘瀑布是否真的存在,连这个国家的政府都不见得知道。但就传说而言,这个名字可是家喻户晓的了。

总而言之,从这个梦幻的瀑布流下来这条称为"鬼子川"的河流,实际上是真实存在的,这条河又宽又急,是鲑鱼到大海的必经之路。在很久以前,鲑鱼就是沿着鬼子川顺河而上,它不是人类的道路,因为河川的流速湍急,十分危险。但也是托此之福,至今才能成为鲑鱼的产卵地。黄金和翡翠玉石才能静静地躺在干净的砂砾中,而不被熊和人类随意糟蹋。这个桃源胜地应该可以继续地安眠吧!

在东、西支流间,则形成了一个心型的岛屿。环绕这座岛的不是海,而是河川……

被高耸的悬崖和乳白色群山包围着的岛屿,一直以来就是个孤立的岛。这里只有鸟类栖息着。如果风向对的话,在岛的附近能听到鬼嚎瀑布和鬼子瀑布一起奔流落差的澎湃水声,就像是大自然的立体音。

两旁瀑布的回音在那时,就像巨人的脉搏一样,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因此,这个岛也被称为"心脏" 。

那男孩乘着风飞过了这个岛,他坐在石头上听到"心脏"的脉动,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学者的脸。他非常伤心,一个人哭了起来。

他的背后是陡峭的坡道,前方则是鬼子川的支流。头上有两只金色的老鹰盘旋着,静静地、美丽地,就像一处无法言喻的寂寞之所。

在夕阳西下的黄昏美景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只熊。虽然是熊,但跟一般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可不一样,是在人类眼前消失了好几千年、住在洞穴里的稀有种类。当然,这个心脏之岛在地图上是找不到的,而这个国家的人们也不知道这里有洞穴熊的存在。

渐渐走近的是一只公熊,让人感觉十分可怕。它用双眼盯着坐在坡道上的那男孩,低声闷吼着:"你来做什么?为什么来?是从悬崖上跌下来的吗?"

此时,空中飞下一只金色的老鹰,停在熊的眼前。熊举起前脚向老鹰打招呼,它足足有一个男人的两倍高。它"搭拉搭拉"地左右摇摆着问道:"喂!是金鹰吗?"

"嗯!你好啊!乌尔斯。"

金鹰用黑琥珀一般的眼睛看着熊。

"你打算做什么?"

"这小子是从悬崖上跌下来的裸体熊吗?这里可是乌尔斯的王国。裸体熊是不能来的!"

"喂!连我也不能来吗?"金鹰冷淡地反问着。

熊想了一下说:"你们从前就在这里了,金鹰住在山顶,乌尔斯则住在山洞中。我们都吃老鼠和兔子,而河川里的鲑鱼和鳟鱼则大家平分,这是以前就有的约定。裸体熊就不一样了,让给我吃吧!"

金色老鹰张开了翅膀,说道:"那小孩的确是只裸体熊。但是,却不是真正裸体的熊喔!那小孩看得见风……他可是跟老鹰一样从空中来的,这个男孩是乘着风来守护我们的,乌尔斯你这次就听听我的劝告吧,现在那孩子已经累了,让他在这里休息!我可是有责任的啊。"

熊一边左右摇晃,一边思考着:"好吧!那就看在你的面上,放他一马吧!"

金鹰听到这个承诺,便舒展羽翼,展翅遨翔地飞走了。

乌尔斯国王在山洞中的吼叫声,回响在心脏之岛的山中。洞穴中跑出了很多熊,如同山洞中干草被大火燃烧而仓皇逃出的老鼠一般。

"集合!"乌尔斯吼叫着。

叩、叩,嘎、嘎……远远地就听到如同牢骚般的雷鸣,洞穴里的熊渐渐地聚集了过来。

"啊!那是什么?"

"不是裸体熊吗?"

"裸体熊!是裸体熊的小孩啦!"

"什么?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吗,不管他会比较好吧!"

叩、叩,嘎、嘎……

"安静!"乌尔斯大吼。

"听着! 这个裸体熊不可以吃掉。他是飞翔空中的金鹰的朋友。那家伙可不是单纯的裸体熊。虽然他看起来很虚弱、很讨人厌,是个无毛的生物,不过这小子看得见风。或许这个命令会让大家有些痛苦为难,但这是国王的命令,乌尔斯国王的命令。不服从的人,现在可以报上名来!"

这是熊的集会。反抗乌尔斯国王命令的人,就要和国王决斗,胜者为王,输的只有死路一条。

一头灰色鼻子的老熊说:"乌尔斯,我可以问这个孩子几个问题吗?"

"好,我同意!"

"喂,你都吃些什么?"

"嗯!最喜欢吃饼干,还有燕麦粥加蜂蜜和牛奶,还有苹果和草莓……"

"等等,饼干是什么东西啊?用什么做的?"

他想了一下,"嗯!我想饼干是小麦粉和糖做成的吧!也加了一些发粉。啊!不对,不对!那是面包。"

老熊再提出一个疑问:"那燕麦粥又是什么呢?"

他又想了一下,"燕麦是麦子碾过以后,从里面拿出来的果实。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奶奶都用石磨磨碎它,然后放在锅里细细熬煮。"

"你吃肉吗?"老熊的问题带着嫌恶的语气。

他沉默以对。因为他至今已被骂了不下千百回的话,又重新回到脑海中。

"盘子里的东西要全部吃掉,没吃完就不给你吃甜点。"

以前虽然一直被责骂,但是不能吃的无论如何还是无法下咽。

"说话啊!"乌尔斯用可怕的声音催道。

"我……讨厌吃肉,因为很可怜。即使给我甜点吃,我还是不能吃肉。"这时,从熊群当中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声。

老熊说:"洞穴中的各位,根据我们的传说,这种裸体熊在古代的确存在着,好像都吃蔬菜、树的果实、根茎类、蜜蜂和鱼。但就是不吃死去动物的肉。这种裸体熊很早以前是和我们洞穴熊,一起住在这个心脏山的。这小子一定是那种族的遗族。让他加入我们吧!"

叩、叩,嘎、嘎……熊之间开始讨论了起来。然后,乌尔斯国王说:"还有其他问题吗?"

一只胖母熊说:"让他加入我们也无所谓啦!但是食物该从哪里取得?我和我的小孩的份已经没有多余的了。秋天还能分他一些树果,但现在不行啊!让他留在这里的话,真的令人很发愁。"

"乌尔莎!你真是贪吃,但我可以理解,有谁能分这小孩一些食物吗?这家伙还小,吃不了什么的。"

听到这里,有只母熊向前刚说道:"乌尔斯,一个月前我的一个小孩死了,所以现在只剩一个,没有玩伴也很寂寞,将他给我吧?"

"好!"

乌尔斯对那家伙说:"小子,你听好了。这个乌尔莎以后就是你的母亲。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做个乖孩子。"

在熊的世界里,只有两个名字:乌尔斯和乌尔莎。所有的公熊都叫乌尔斯,所有的母熊都叫乌尔莎。

"好吧!洞穴熊族的各位,我希望我们都能记住这个新加入孩子的味道。"然后,群熊一个一个过来闻,并记住了这孩子的味道。熊族里是以味道来区分名字的。闻味道的仪式结束之后,那男孩就跟着新妈妈爬上了山坡。小熊和他互相推挤着似乎很开心。

飞在高空中的金鹰,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正文 第五章

第五章

那男孩的新家在心脏山南边山坡上的一个洞穴。床铺是用柔软而干燥的青草和叶子铺成。他总是和小熊弟弟在一起,在熊阿姨温暖的身旁睡觉。虽然洞穴总是让人觉得有点害怕,但对他而言,这个熊之家真的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样。

乌尔莎是一位非常亲切、也非常严厉的阿姨。

只要被她发现太接近山崖边,或是危险洞穴的隧道,她就会发怒。连经过别的熊的地盘时,她也会谨慎地教导大家要注意礼节。而且还指示,绝对不能靠近那片因为悬崖塌陷所形成的南向石坡。

但是,他要寻找石头。一块又大又平滑的石头。为了好把被他破坏的黄鼠狼家的屋顶给修补好……

他很介意弄坏黄鼠狼家屋顶的这件事。虽然在其他地方, 平滑的石头随处可见。但他总是认为,或许这也是其他动物家的屋顶,或是蚂蚁城堡的屋顶……因此,他无法随便去搬动石头。

可是在悬崖的斜坡上,满地都是石头,全部都是。

他问熊阿姨说:"阿姨,在那斜坡上是否住着什么小动物,或是其他动物?"

一听到这些话,熊阿姨生气地说:"没有,没有任何动物住在那边。但是,绝对不能靠近那儿!那边有恶魔!"

"可是,阿姨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任何动物住在那边吗?"

"恶魔不是动物。很危险,绝对不能去那边。"

但是,他却没有听话,无论如何他也要去找一块又大又平滑的石头不可。趁着熊阿姨睡午觉的空档,他就偷偷摸摸地朝悬崖下面的斜坡走去。

"这样的石头好吗?但颜色好像不太一样。应该要更硬一点的石头才对……"

他在斜坡上翻找石头所发生的声音,就像是生气的老婆婆在洗碗盘般的嘈杂声,突然他听到"嘘……嘘……"的声音。

"吵死了!小声点!"

一条有着红宝石般眼睛的蛇,正盯着小孩看着。又细又黑的舌头,咻……咻……地伸吐着,身体像正常男生手腕般那么粗细。长度约有二公尺以上,但因为蛇是盘在温暖的岩石上,所以男孩并不知道。蛇的表皮是黄、绿、黑三色相间的锯齿状图案,被和煦的秋日艳阳照耀之下反射出金属般的色泽。

"啊,真漂亮!"他不自觉地说道。

蛇听到了很高兴。因为不论是人类,或是别的动物,都认为蛇是邪恶的。

他说:"抱歉,我听说没有动物住在这边,所以……

"你刚才说我很漂亮是吧?"

"嗯!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图案呢。"

"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蛇红色的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

"嗯!如果蛇不做坏事的话,倒也没什么,因为以前听乌鸦说过……不过,真的很不好意思,打扰到您睡午觉了……"

"你在找些什么呢?黄金吗?这座山里头没有黄金喔!"

"不是黄金啦!我在找石头。一块又大又平滑的石头………可是,这边石头的颜色和我想要的有些不一样。我想找黑白相间、掺杂少许蓝色和灰色,散发着光亮的硬石头。"

"那种石头不在这座山里。要往更北边的山里头才找得到!这座山上只有石灰石和洞穴。还有很古老很古老的回忆而已。"

当他正想要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回忆时,听见母熊的吼声。他连再见都来不及说,蛇就一溜烟地钻到岩缝里去。

"你快给我下来!"

他一下来,母熊便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并且揪起耳朵问道:"你在那边做什么?在和谁在说话啊?"

"我在问蛇有关石头的事情啊。"

母熊一副震惊讶异的模样。然后大怒地吼着:"太可怕了!你说你在和恶魔说话?呀!真是可怕!如果这件事被其他的熊知道,你会被别人从悬崖上丢下去的!下次不可以再到这边来了!再和恶魔说话,你也会变成恶魔的。知道吗?"

"好……"

但是蛇身上美丽的图案及宝石般的双眼,让他一直无法忘记。

第二天,他问了年纪大一点的老熊。

那是在河流浅水处学习捕鱼技巧的时候。

熊的捕鱼技术真的很高超,人类捕鱼还得靠鱼网、长枪或是吊钩,但是熊是用手来捕鱼。他是个率真的孩子,照着长辈的指示,很快地就学会了。

熊伯伯和他已经捕到许多缙鱼,坐在凉爽的草地上休息。

他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就问:"熊伯伯,蛇到底有多坏啊?"

老熊用雄厚、低沉的声音半吼着说:"蛇也是生物,本性并不坏。在这心脏山上,曾经也有将蛇奉为神祗的时代,也有关于这些事情的传说。"

"神?神祗?蛇吗?为什么呢?"

"蛇为何成为神祗,我并不清楚。将蛇奉为神祗的,并不是我们,而是裸熊一族……我们为什么会厌恶裸熊族,你不知道吧?"

"嗯!"

"过去,我们曾和裸体熊族很要好。一起在心脏山这带生活着。他们和我们一样都住在洞穴里,是要好的朋友。每到夏天,就会在月亮下伴随着太鼓声和笛音,一边唱歌、一边跳舞。他们称我们为兄弟,这是他们表示敬意的方式。"

熊伯伯说到这儿,又吼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但是有一天,突然来了另一群裸体熊。当时心脏山和对面那片土地之间,有一座浑然天成的石桥连接着。住在心脏山的动物们,很久以前都是靠这座石桥来维持生活。但那座桥的年龄和山一样久远,所以非常危险。不但狭窄,而且石桥每天都会有石块脱落,是一座连老鼠爬过去都会害怕的桥。

一天,那群裸体熊到了心脏山向我们挑衅地问:这座山是谁的啊?--这种愚蠢的问题!

一听到火鸡般的尖锐呼啸声,裸体熊就会抛开手边的工作,相继从洞穴和山谷来到石桥前聚集。不管是二只脚的还是四只脚的,全都挤在一起,和外地来的裸体熊互相对望着。

外来的裸体熊站立的石桥下方,是个阳光照不到的断崖,下面有着湍急的河流。站在石桥中央的金毛外来熊,对着我们这群裸体熊族里肩膀最宽的公熊,惊讶地问:那些是什么呀!是你们在饲养熊族吗?说完后就无礼地捧腹大笑。

流着眼泪的裸体熊族酋长回答:不,不是这样的,没这回事儿。正好相反,是熊族在饲养我们。听到这里,大家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外地来的裸体熊愤怒了起来,一时陷入了沉默。那些公熊手里都握着又长又粗的棍棒。棒子的前端是由削尖的打火石,或锐利的青铜器所做成的。那是什么器具,这片土地上的裸体熊族并不清楚,还以为是挖树根之类的工具。"

"我们长途跋涉来到这儿。这儿就让给我们住吧。那些家伙这样说。从那天开始,两群不同种类的裸体熊族,就和我们一起在这山上定居了下来。"

"刚开始的裸体熊族是什么样的动物呢?"那男孩问道。

"是什么样的啊……个子很矮,黑色的毛发,黑色的眼睛,前额狭窄。虽然不像熊族那样强壮,但是也比后来的那群家伙强壮。叫做什么洞窟族吧。"

"那后来来的裸体熊族,又是什么样的动物呢?"

熊伯伯又吼了一声:"是一群让人讨厌的家伙。乍看之下长得比原先的裸体熊们还好看……个头在裸体熊族里算是高大的。毛发的颜色种类繁多,但是金色占了大多数。公熊的肩上披着死去动物的皮毛,腰际还佩带着青铜剑,手里握着那种奇怪的棒状物,胸前还有刺青……母熊搬着篮子。如果当时我们知道那篮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们绝不会让他们渡过桥来的。他们有个什么黄金龙的子民的称号,他们都是这样称呼自己的。"

"那篮子里头装着什么呢?"

"就是蛇。"

黄金龙的子民视蛇为神祗,他们相信,飞行在天空的大蛇--也就是龙--是大神,而蛇,就是大神的孩子。

这时听见了母熊的声音。

"真是抱歉,熊伯伯。这小孩总有许许多多的疑问……还请您见谅。"

"不,我并不介意。尽量问吧!"

老熊叼走了三条鱼。

"喏,剩下的三条是你的。拿回去和小弟弟、熊阿姨一起分了吧!"

"熊伯伯,谢谢您。下次再继续聊今天的话题喔。"

"好啊,如果我明天还会来的话。小弟弟你也是啊!"

男孩手中拎着三条银色的鱼,跟在母熊的后头回家了。

第二天,他再次来到熊伯伯的家里,熊弟弟跟在后头跑着。清晨的露水让那家伙的两只赤脚感觉冰凉舒畅。

熊弟弟与其说是来听故事的,倒不如说他比较喜欢到处乱逛。对熊弟弟而言,要他老老实实地坐着,听熊伯伯长时间地讲着以前的故事,是不可能的事。

才过了五分钟,它便站起来开始活动。

"喂,我们来玩摔跤。"

那男孩生气地说道:"请你自个儿去玩吧。我要继续听乌尔斯讲黄金龙的子民的故事。"

他以前就是个很喜欢听人讲故事的小孩。

"熊伯伯,请继续讲故事吧!说说黄金龙的子民和蛇之间的故事。他们过石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熊伯伯沉重缓慢地坐下来后,便开始讲故事。

"称为黄金龙之子民的裸体熊族,大摇大摆地渡过石桥进入了心脏山。同时母熊搬运着许多大型的篮子,虽然那些篮子都有盖子,但是里面的蛇仍然沙沙地作响。黄金龙的子民对蛇可是非常地谨慎而尊重。认为蛇是大神龙的小孩子,总是对它们嘘寒问暖。"

他听到这里非常惊讶。因为除了自己,目前还没有遇到过能和人类以外的生物交谈的人。

"黄金龙的子民懂得蛇的语言吗?"

"不,不,没这回事儿。了解恶魔语言的人,就会变成恶魔了。那些家伙只是把他们贪婪的欲望告诉蛇,大家只是敬畏、顺从着蛇而已。"

"但是,蛇有这么可恶吗?蛇也只不过就是努力地过日子而已,不是吗?"

"你不了解。好坏不是问题。爬虫类的血是冷的,他们没有母乳。他们本来就是比哺乳类还要古老的生物。这地球在很早很早以前,曾是爬虫类及昆虫类的世界。后来,爬虫类称了王。但是,因为我们哺乳类来了,爬虫类就输了。应该说是输给哺乳类及严寒才对,这和爬虫类及昆虫类心里没有感情有关系。如果它们有感情,也不会只憎恨蛇类了。"

"为什么呢?"

"因为若对蛇还有感情,昆虫们就会憎恨我们。有感情的话,就会将憎恨转化成战争。若是能光明正大的打一仗,它们一定会输,然后全部灭亡。"

他想了一会儿,不想指出熊伯伯错误的地方来。但是一想到自己也曾和蚂蚁啊、蜜蜂啊、青蛙等许许多多的爬虫类及昆虫类说过话,总觉得这种说法和事实有些出入。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感情吧?

事实上,蚂蚁在战场时,也很愤怒、害怕,也很焦急。

青蛙也是一样。在蝌蚪长出四只脚,健壮到可以活蹦乱跳时,还不是第一次就哼唱起歌谣来。青蛙不是也知道什么是欢喜的动物吗?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怎样才能和蛇交谈呢?明明就不懂蛇的语言……"

"当时有四个神官。两个男生,两个女生。想和蛇交谈的话,神官会举行仪式。仪式是将黄金龙的子民们全都集合在一个大洞窟内,围成一个圆圈。圈外围燃烧着八盏炉火。内围则一边敲着太鼓,一边诵经。洞窟内就像地狱一样,弥漫着烟雾、烟火,萦绕着太鼓及诵经声。映照在岩壁上的影子,就好像在伴随着摇晃的火光起舞。

熊族及之前的洞窟族朋友,都很害怕那种仪式。洞窟族从很久以前就禁止在心脏山使用火这种可怕的东西………黄金龙子民初次在心脏山上用火时,洞窟族曾针对这个问题和他们大吵了一架,甚至就快要互相打起来。那些家伙和洞窟族虽然都不善于吵架,但是体格却很强壮。"

"吵赢了吗?"

"没有,不分胜负。但是在那场争吵之后,他们就不在外头升火了。黄金龙的子民们,只在自己的洞窟中升火。即便如此,那种唤蛇仪式仍然令人感到害怕。从外头看起来,黄金龙子民的洞窟入口,就像是龙的嘴巴。火光、火花、烟雾,还有圆圈内的太鼓及诵经声,喝喝的响着。卡、卡、卡,叩、叩、叩……"

熊伯伯开始模仿从龙嘴里传出来的声音,那家伙就渐渐的失神。

卡、卡、卡……叩、叩、叩………

男孩的身体虽然还坐在熊伯伯的旁边听着故事,但是他的灵魂却被黄金龙子民的传说所牵引,回到很久之前的心脏山。千回百转,太阳及月亮逆转,他的灵魂回溯到好几个世纪之前,进入一个裸体熊族男子的体内。

夜晚,一个男子站立在黄金龙子民的洞窟外。凉爽的风吹了过来,但却听不见清澈的猫头鹰叫声。今夜只听得见洞中的龙叫声。

卡卡、叩叩……

从洞窟的入口处,冒出染成了红色的烟雾。

"真是可怕啊……"

但是,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一下究竟。

那些家伙们都在做些什么呢?

男子匍匐在地面上,慢慢地朝着洞窟可怕的入口前进。

虽然很恐怖,但不管怎样还是要看看洞内的情况不可……

洞窟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阵阵的烟熏得眼泪直流,他嗅到了黄金龙子民的独特气息。因为黄金龙子民食用腐坏的东西,或是死去动物的腐肉,所以和洞窟族的气息并不相同。

有着男孩灵魂的男子从洞窟的后方潜入,攀到岩石突起的上方处,在阴影的掩护下,偷窥着黄金龙子民的唤蛇仪式。

中央有五十位男子隔着一定的距离围成一个圆圈坐着,晃着身体。内圈正在拍打太鼓。而男女老少全都在外围念诵着经文。最外围有八盏炉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熊熊的火苗直冲洞窟的顶端。

在圆圈的正中间放着一个大型的篮子,篮子周围的东、西、南、北,还有四方位的对角之间,放着被切成小块的山羊皮,上面写着一些符号。

那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男"神官"站了起来,大声喊着: "龙的孩子,神的孩子!遵循着神龙之道呀!"

然后,全体一同高呼:"遵循着神龙之道!"

那呼喊的声音如雷贯耳,让少年觉得更加恐怖。

"龙的孩子很虚弱。神呀!请赐予我们神力吧!"

"请赐予我们神力吧!"

"神啊!请赐予我们营养吧!"

"请赐予我们营养吧!"

"神啊!请赐予我们肉类吧!"

"请赐予我们肉类吧!"

"请把敌人的力量赐予我们神龙的孩子吧!"

"敌人的力量,是属于我们的!"

"敌人的灵魂,是属于我们的!"

"敌人的心脏,是属于我们的!"

"敌人的身体,是属于我们的!"

"敌人的肌肉,是属于我们的!"

"祈求神的指示!"

神官一呼喊那些话,太鼓的声音、诵经的声音就会停下来,只听得见炉火燃烧的声音。

然后四个神官坐在篮子周围的四个方位上,吹起了竹制的横笛。

那是一种奇怪的声音,如风般哀嚎着,又好似小动物临死前痛苦的悲鸣,令人厌恶。洞窟中回响着那种高亢的声音,让隐藏在岩石阴影处的男子起了鸡皮疙瘩。

几分钟过后,篮子中一条巨大、可怕又美丽的蛇爬了出来。一边敏捷的伸吐着舌头,一边前后摆动着头部。静悄悄、静悄悄地,内侧的太鼓声又开始奏响。

蛇迅速地咬住放在北边方位的山羊皮。黄金龙的子民叫喊着:"是南边的记号,是南边!战争!万岁!"

对出生在北方的黄金龙的子民而言,向南行意味着即将有战争。

经历了犹如临死般恐怖的男子,悄悄地从洞窟里爬了出来,在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男孩回神时,熊伯伯仍继续说着故事。小河清澈的流水声和老熊低沉的声音,协调地搭配在一起。

"喂,你在听吗?"

"嗯。"

他接着问道:"然后……战争是何时开始的呢?"

听到这个疑问,把熊伯伯吓了一跳。因为到目前还没提到战争的事情。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该不会是从蛇那里听来的吧?"

他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己。"

熊伯伯站了起来,"跟我来!"他紧跟在后。熊弟弟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先回家了吧。那家伙独自拼命地跟在体形硕大的熊伯伯后头。

他们来到了一个非常荒凉的地方。干枯的杂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连一只昆虫、小鸟、甚至小动物什么的都没有。

"互相残杀就是在这边开始的。这个地方长久以来都令我们厌恶。"

他抖了一下身子。

干枯的杂草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地面有处凹下去的地方。那家伙看到在那边好像有什么影子在晃动。寒气逼人,不禁直打哆嗦。

"在那里,我们族里的一位乌尔莎被裸体熊族杀害了。"

他的眼睛突然泛起了泪光。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地方,熊伯伯,求求您,我们回去吧!"

熊伯伯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 "好吧,我知道了。你也累了,趴到我的背上吧!"

靠在熊伯伯宽大温暖的背上,那家伙回到熊阿姨的家里。

正文 第六章

第六章

那天夜晚,男孩怎么也睡不着。身旁是呼噜呼噜的打鼾声,睡着熊阿姨及熊弟弟。他睡在熊阿姨身旁,听了一会儿打鼾声之后,便起身朝外走出去。

天鹅绒般的天空闪耀着银色的月光,一点风也没有,可以清楚地听见远处鬼嚎瀑布的流水声,他向散发着寒气的洼地走去。无意识下,他一边走着,一边回溯到几千年以前。

一愣神,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身体,他有着强健的手腕,胸前刺着的蓝色图案,腰际和肩膀上缠绕着山猫的皮革,腰间还系着粗大的皮带。皮带上镶着银色的带拙及青铜的短刀,而肩膀上的毛皮披风上,则镶着蛇形的带扣。

头发是金色的,编成二条长辫子,脖子上还挂着山猪獠牙的项链。右手持着长枪,长枪前端是用打火石制成。在那个时代,青铜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物品,只能用在制造短刀。

"喂,那比克。别老是站在那儿发呆,干活,快干活!"

黄金龙的男性们正在挖掘一个大型的洞穴,那家伙的灵魂附在一位叫做那比克的年轻人的体内。是如何附身的,那家伙自己也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又再度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心脏山了。

"喂,那比克,帮我一下吧?"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家伙也懂得黄金龙子民的语言。原来这和那家伙的国家使用的语言有点相似。这是更加沧桑的"喉头语言" 。

"很烦呀,知道了啦!"

叫做那比克的年轻人跳进深邃的洞穴里,抓起木制的铲子,开始干起活来。

过了不久,来了四名洞窟族的男人。这群人虽然都是个头小长得又丑,但是肩膀够宽,胸部及手腕的肌肉都比黄金龙的子民要强壮,他们的头发是黑色的,额头较窄。其中一个人手上抓着许多鱼,大家手上都握着捕鱼的长枪。

"喂,猿猴们来了啊。"黄金龙的其中一人这么说道。

"你们在做什么?"洞窟族问道。

"你们在做什么?"黄金龙的男性学着那种腔调反问道,大伙笑了起来。

在那比克体内的那家伙虽然也不由自主地笑着,但是内心却感到非常的厌恶。

洞窟族虽然没有黄金龙子民般长得英俊,但是脸庞却让人感到温柔。

"你们在做什么?"洞窟族又再问了一遍。

"真是执著啊!我们正在挖洞。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要挖洞穴呢?"

黄金龙的男子们听到这个疑问后,再度笑了出来。

一位黄金龙的子民说道:"好啦,我们也想要捕鱼啊。但是我们讨厌像你们那样长时间地站在冰冷的水中,拿着长枪捕鱼,所以我们是在做鱼网啦!"

"鱼网?"

"对啊,鱼网。你们知道鱼网怎么做吗?用长绳把洞穴全都绑在一起。知道吗?为了做鱼网必须要有洞穴。所以我们正在挖洞穴啊。挖好之后再切割成小洞,然后就会变成许许多多的小洞穴。把那些小洞穴用绳子绑在一起,就是鱼网了。知道了吗?很简单吧?

黄金龙子民嘲弄着洞窟族人,发出阵嘲笑声。洞窟族人依然在发愣。

过了三天,一位洞窟族人经过那里时,却发现黄金龙子民挖的洞穴不见了,什么也没有。男子很惊讶,正想靠近一点看时,一位黄金龙子民却突然从岩石阴影处跑了出来。

"别动!"他两手持枪站在道路中央。

"洞穴不见了……怎么会这样?"

黄金龙的男子笑着答道:"洞穴全部都使用过了啊。你们若是想要洞穴,就要自己挖。总之这里很危险,不要从这条路经过。"

"为什么?我们族人、熊族人一直是从这条路经过啊。"

"因为蛇逃到这附近了,所以这儿很危险。改走别条路吧!"

那当然是个谎言。

第二天一早,有只母熊掉进黄金龙子民的洞穴之中。深邃的洞穴上面用树枝及杂草掩盖着,洞穴底部还竖着好多根前端削尖的棒子。

母熊临死前痛苦的哀嚎声,使洞窟族人着急地赶来一探究竟。几个人下到洞穴里看到了母熊的惨状,一个人托着母熊的头,流着泪试图安抚着母熊。其他的公熊抬起母熊笨重的身体,拔出尖锐的木棒。

母熊的血染红了地面。

"快点拿水来!"

大家先帮她清洗了伤口,再用蜘蛛网及草药包扎,仍然无效,母熊最后还是死了。

大家哭了起来。这时,一位洞窟族的阿姨冰冷的说道:"母熊腹中怀有小孩,若不早点剖腹,连小孩都会死掉,……大家快点!"

洞窟族马上剖开母熊的肚子,发现了两只小熊,但最后只有一只活了下来。

就在帮那头小熊身上盖上柔软的杂草之时,黄金龙的子民过来了。 "不要抢走我们的肉。"

洞窟族一听到这种话,立刻勃然大怒。一只公熊抓住一名黄金龙族的年轻人,扭断了他的脖子。"这个畜生杀了熊!将怀孕的母熊杀死了!杀了他! 杀啊!"

黄金龙子民见状也尖叫了起来。

黄金龙族人手持锐利的短刀及长枪朝这边进逼,开始时却不敌洞窟族人的怒气及力量,而逃回了自己的洞窟里。洞窟族人则在后面以石块追打着,杀了好几个黄金龙族人。

这时黄金龙族人的后方却出现了六位年轻男子,全部手持弓箭,其中一人就是那比克。

"停下来!再不停下来的话我就杀人了!"

但洞窟族人没见过弓箭这种武器,一位彪形大汉仍在喊着:"杀光所有的黄金龙子民!"

那比克一听到那句话,不由地射出了一箭,正中那位彪形大汉的胸口。应该会很痛才对,但大汉却轻蔑地笑了出来,把箭拔下来扔到一旁。

"就这种东西。没什么可怕的。出来!杀人凶手!"

继续这样叫嚣的大汉突然间脸色发青,迈出一步后就感觉全身僵硬,再迈一步就倒在地上。因为箭的前端涂了乌毒草的剧毒。

洞窟族的先锋--彪形大汉当场死亡。

其他五名男子也分别射出了毒箭,洞窟族人又死了五个人。不会败给青铜制短刀及长枪的洞窟族,终究不敌蘸着剧毒的弓箭,一群人只好先停战逃走。

那比克成了那天的英雄。但是在那比克体内的男孩,却只想早日离开这个身体。

那天虽然发生了许多令人悲伤的事情,但这仅仅是个开始,灾难还没有结束。

熊族们聚集在母熊的尸体旁边。

"这可怕的事情到底是谁干的?"

正当熊族们悲伤之际,来了一位洞窟族人。

"这熊的肚子是我剖开的,它当时已经死了,但为了保住小熊平安无事……"这位洞窟族刚说到一半,一头乌尔斯突然大吼一声冲了过去,把那位勇敢而善良的洞窟族给杀死了。

从那天起,洞窟族和熊族几千年来的友谊宣告终止。

他无法脱离那比克的身体。那天晚上他和同伴们一同去抢熊族的尸体,把熊皮剥下,把肉带回洞窟。

洞窟的入口处放着一大盆炉火,是为了防止熊族和洞窟族的入侵。

黄金龙的子民们在洞窟中,和着内圈的太鼓及横笛跳着舞,把传过来的熊肉插在长枪的前端,用火烧烤来吃。那比克也为这厚实的烤肉香味而垂涎三尺。

"那比克,吃啊!很久没有吃到了吧?吃肉呀,吃啊!"

那比克突然对接过刚烤好的烧肉显得有些恐惧及迟疑。

"我……我不需要。"

其他的人都惊讶地看着那比克,心想那比克该不会是疯了吧。但是不管怎么劝说,那比克就是吃不下熊肉。

于是神官说道:"今后战争会变得更加激烈。只要有一个胆小鬼存在,黄金龙的子民就会灭亡。那比克!你不吃肉的话,就是背离神道,你将会一个人迷失方向。这样好吗?"

这时候,那比克忽然发出了小孩的声音:"黄金龙的子民!这不是正道也不是神道,什么都不是。不可以残杀熊族或是人类,你们将来一定会遭受报应的。"

"把他给我抓起来!"

神官马上下令将那比克抓了起来,另外一位神官搬来了装有大蛇的篮子,黄金龙子民的审判,总是仰仗着蛇来下决定。

"掀开盖子,把手放进去。"

男人们放开那比克,将长枪指向他。逃跑根本想都不用想。但那比克十分镇静,掀开盖子和蛇四眼相望。他微笑着将手伸进篮子,蛇像是懂得他的心思,又或者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咬住那比克的手。几分钟后,那比克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冷,渐渐地失去了意识。渐渐地……渐渐地……渐渐地……渐渐地……死去。

东方的天空即将破晓,天有些冷,男孩一边搓着发痒的双手,一边伸了伸懒腰。身旁有个小小的声音传来。

"你己经知道了吧!人类之所以会从这座山里消失,不是我的错。你也看到了,熊这种动物的性情急躁,你的体内有着黄金龙子民和洞窟族人两方的基因……"有条蛇在男孩的身旁说着话。

他点了点头说:"好像有点明白了,又有点不懂。"

"再过不久你就会懂的。你早点回去吧,天要亮了,熊阿姨醒来时要发现你人不在就糟了,快点走吧!"

他悄悄地回到熊阿姨和熊弟弟的身边。蜷曲在熊阿姨温暖的肚皮旁睡着了,睡的很熟、很香。什么梦也没有做,一直熟睡到中午。

那比克死后的事情,他大概都知道了。之后发生的事他也都清楚地记得。但这场景对幼小的他而言,实在是有些可怕。

次日,他再度去探望熊伯伯。

"熊伯伯,请再讲讲黄金龙子民的故事给我听吧。"

"你怎么了?表情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悲伤……"

"我……好恐惧的事……"

"做梦梦到的吗?"

那不是梦。但是不是梦,又有什么分别呢?

他无法说清楚。

熊伯伯不紧不慢地继续讲起黄金龙子民的故事:

"洞窟族败给了黄金龙子民的毒箭,男性后来全都被杀害了,年轻女性及小孩则沦为奴隶,下场实在是无比凄惨。熊族人因为受到乌尔莎遇害事件的影响,一直误会着洞窟族人,不愿意去帮他们。后来黄金龙子民也设下圈套,或使用毒箭杀害熊族,以吃熊肉大餐为乐。到了冬天,则穿着用熊皮制成的外套。黄金龙子民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熊伯伯在说故事时,他始终像岩石般站着,望着洞窟的某处崖壁发呆。

熊伯伯见状生气地"啪"地,打落了眼前飞过的蜜蜂:"喂!你到底在没有听我讲啊?"

他在听。不光在听,还一直看着,睁大眼睛看着……

接着,他自己喃喃地说道:"啊……不会吧!用削尖的棍棒插着的头盖骨!有大的也有小的。并列放在洞窟外面,满满的都是!"

他看见黄金龙子民洞窟外,排列着熊族与洞窟族头骨的可怕景象。插在木棒上的头骨,虽然全都装饰着花朵,但花朵也散发着腐烂的臭味,四周飞舞着嗡嗡作响的苍蝇。

他受到巨大的冲击,承受不住,醒了过来,害怕地将头埋进草丛里哭了起来。

熊伯伯看着的他那样子,沉默了下来。

"你真的像是熊族的人了,竟然可以梦到我们族人可怕的噩梦。这样子你就可以成为出色的乌尔斯了。向这场噩梦挑战吧!不然的话……你梦见过最后的那场战役吗?"

男孩沉默地摇摇头。

"这样,你必须把这故事听到最后。要听吗?"

他点点头。

熊伯伯又重新坐了下来,把男孩抱在膝上,接着说起了故事。

"黄金龙子民为了防御,全部都住在一个大洞窟。而我们熊族从那时起,和两方的裸体熊族,交情日益恶化,最后变得彼此互相残杀。惭愧的是,熊族也有人曾经吃过敌人的肉,这些状况无论如何都必须彻底解决。每个月都有一头或两头熊族被杀,裸体熊族则吃熊族的肉……那真是个悲惨的时代。白天绝对不能接近裸体熊族出没的地方,只要一靠近,那群家伙就会射箭,一旦被箭射到,就会受伤。那伤口虽然不痛不痒,但不论伤口多么小,都是非常危险的,可能会立刻死去。"

"是毒药……事先在箭尖涂了毒药吧。"

"就是这样。白天因为毒箭都无法靠近。晚上则因为他们在洞口生火,也没办法接近。那群人不知为何,还养着一头熊。熊小的时候还很受疼爱,但过了一年之后长得相当大,那群人就开始虐待它,要它跳舞之类的。那只熊一直很讨厌裸熊族。有一天那只熊逃了出来,向别的熊透露了一个秘密:黄金龙子民的洞里有个后门,那地下通道的入口被屋顶掉落的石头堵住,只要搬开石头,就会看到一个可以容下大熊通过的入口。"

"当天夜晚,十头强壮的熊从后门攻进黄金龙子民的洞窟,那是场可怕的虐杀行动。裸体熊族的武器虽然很厉害,但只要一失去武器就只是个弱者。那晚他们连拿武器的时间都没有,不用几分钟,黄金龙子民的男人全被杀死。残存的女人和小孩第二天全被扔下悬崖。想想也真是可怜,但这也是没办法。战争结束后,熊族就毁了石桥,在你来到这里之前,没有一头裸体熊族能够再进入心脏山。"

故事说完了,熊伯伯叹了一口气。

他接着问道:"那蛇怎么样了?"

"蛇?那个恶魔在黑暗中逃掉了。至今它仍在心脏山里,还会让人想起黄金龙子民的,就只有蛇了。过去黄金龙子民所住的洞窟已经被石头堵住,谁也没办法靠近……"

"但还有其他裸体熊族的奴隶吧?那些人究竟怎么样了?"

"全都被扔下悬崖了,他们都是被黄金龙子民所饲养的熊族。"

"为什么?他们难道不可怜吗?"

"因为它们沾染到黄金龙子民气息。我们对味道很敏感,熊族都应该很清楚这件事。就算是自己的小孩,只要有讨厌的味道,也要杀掉。这就是我们的本能啊!"

熊伯伯用温和而浑厚的声音说道:"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了。"

男孩忽然意识到必须离开心脏山了。

但走之前,必须先找到一块石头。一块有桌子般大小,平滑的石头……

正文 第七章

第七章

男孩找遍了整个心脏山,却都无法找到他想要的理想的石头。

他在山的周边到处都找不到,于是心想深处里面会不会有,便决定去洞窟里头看看。

但洞窟入口已经被石块和沙土堵住了。那个洞窟,就是以前黄金龙子民的洞穴。

他想起那比克当时的遭遇,无论如何都想进去看一下究竟。虽然他知道有后门,但却不清楚后门到底在哪里。

他正站在洞窟前猜想着,蛇过来了。

"想进去看吗?"

"嗯。"

"那么,我告诉你地下通道在哪里,跟我来。"

他紧跟着蛇走了差不多一公里的路。来到了一座桃树林,蛇停了下来。

"生火吧!里头很暗。或许对人类来说,你的鼻子或许算是灵敏的了,但却不如熊族般灵敏……"

"火?但是我没带火柴啊。我没办法生火。"

"笨孩子。瞧,那棵树下有打火石吧,用干燥的杂草就可以生火了。"

用打火石生火对他来说还是比较困难的。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设法生起了火,做了一支火把。

洞窟的后门就在树林中。洞口虽然很小,但只要走进去,里头大概有一个大人的高度。那家伙借着火把的光亮走进了隧道。

在黑暗中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广场。他脑海里浮现出很久以前黄金龙子民在这里举行仪式的情景,耳朵彷佛还可以听得到太鼓的节奏响声。

但现在这洞窟里,却只有那男孩、蛇、蝙蝠,和地上散着几十副人骨。

他蹲下去好像捡起了什么。

原来是一把漂亮的青铜短刀。他把短刀插在自己的皮带上。

"把火把举高些,你看看这个东西。" 蛇说。

他举高火把,看到了岩壁上的图画,因为光影而呈现出立体的浮雕。

狮子、犀牛、羚羊、熊、鹿、大象……

石壁上画着许许多多的动物图案。其中也有人类,画上的人类边跑边投掷着长枪……

"这个国家以前有许多这类动物,现在几乎都已经不存在了。画这壁画的人种也不在这世上了。"

"这是黄金龙子民画的吗?"

"不,才不是。是比黄金龙子民还要早几万年前的人类画的。仔细看看这些画。"

他爬上岩石,凝视着壁画。

"这人类还真是小啊,就像侏儒一样。这画的人类也不是洞窟族吧。"

"对,是比洞窟族更古老的人类。你以后还会继续旅行吧?当别人炫耀自己的功绩时,请你记得这幅画。无论是什么的文明,最后都会灭亡。无论是多么了不起的人,也都会在其中消逝。人类创造出的神祗,终将回归大地。虽然你懂得昆虫、鸟类、蛇类的语言,比普通人类要聪明,但是你知道的还不够。"

"那还要怎么做才好呢?"

"继续旅行,然后偶尔听听大山说的话。你不是要找石头吗,如果问问大山,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那现在可以问吗?"

"当然!"

他开始对着大山询问起像桌子那样大,又平滑的石头的事。

不久洞穴中吹来一阵微微的风,火把的火光摇曳着。

"没有……没有……没有……"

大山低声私语地答道。

"要是这座山里没有,那在哪里会有呢?"

他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着,又吹来一阵微风。

"更久……更久……更远……更远……"

他点头。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因为这座山是石灰岩地形,所以其实历史并不久远。那么古老的石头在那里呢?"

蛇回答说:"在北方!天气好的时候,能够看到远方被雪所覆盖的山脉!那座山是由花岗岩形成的。你要找的石头一定在那里没错!到那边去找找看吧。"

"蛇先生您怎么这么了解那座山的事情……"

蛇暗自窃笑着:"黄金龙的子民就是从对面那座山来到这里的呀!"

那家伙沉默了一阵子。

"蛇先生,我想再问您一个问题行吗?"

"什么问题?"

"在很久以前的唤蛇仪式中,蛇为什么会选择南边呢?黄金龙子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发动战争的,对吧?"

"那件事情其实和我们并没有关系。因为山羊皮上涂满了兔血和胆囊,发出香味,所以我们才会朝那边走过去。只是这样子的。战争其实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那么,那位神官……"

蛇又窃笑起来:"那当然是假的啊!"

听到这里,他心里充满了厌恶。

才走出洞穴,就看到乌尔斯站在一旁立着后脚等着他。

"你,违反了我们的规定!给我过来!"

他走到乌尔斯身边,乌尔斯仔细地嗅了嗅他气味。

"和我想的一样,果然身上有火的味道。而且还有什么死掉的东西的味道。"

同时乌尔斯瞪着那把青铜短刀。"你真是恶魔的同类!这就是证据! 虽然你的熊阿姨会很难过,但我们也必须得消灭像你这样的恶魔!"

乌尔斯非常得愤怒,当场就想杀了他。

他一时吓傻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能够飞翔,还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时蛇出来了,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杀了他……" 乌尔斯咆哮着说。

蛇一边露出二颗锐利的毒牙,一边沙沙地说着威胁的话。

"如果你敢动这孩子一根汗毛,我就马上咬死你!"

"但是,他违反了我们熊族的规定!"

"那么,你就把他丢到悬崖下吧!"

说完后,蛇就消失不见了。

乌尔斯和男孩来到悬崖边。男孩哭泣、道歉,但不管怎样,乌尔斯铁石心肠就是不理会他。

悬崖的下面流水湍急、水花飞溅。可以听见大瀑布的磅礴的水声。

起风……起风……

对了!

他看得见风,看得见清澈美丽的风。

"乌尔斯,不用你把我推下去了,我自己跳下去就行。给你添了许多的麻烦,真的很抱歉,也请您替我向熊阿姨和熊弟弟道声别……"

接着,他张开双臂从悬崖上飞了下去,飞得很高、很远。心脏山就在他的下方。

一只金鹰飞近了他:"我还想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怎么飞了呢……跟熊族一起生活,身体也变强壮了一些。今天要飞到哪边呢?"

"到北方的那座远山。"

"是吗?那么你要飞高一点喔!因为你还要飞三千多公尺呢,等一下会有一阵吹往北方的风……小心点,飞吧!

他朝着北方飞去……

正文 第八章

第八章

那男孩一到达北方的山,就去了冰河那儿。

在过去那片冰河曾经广阔地延伸到海洋的另一端,但现在长度缩短了很多,一直在山里冬眠着。到了夏天,山麓的地方就有溶化的河流向下游流去。走近河川就是深长的峡谷,两侧都是高耸的悬崖,由于阳光和冰霜的影响,这里常常会发生塌方。

这时在他的脚边,都是掉落下来的石头。

就是这个,花岗岩!

像桌子那般大又平滑的石头,要多少有多少。但怎么才能拿回去呢?以小孩子的力量,这简直就不可能。他真是欲哭无泪。

此时一直远远地注视着他的大山,传来了一阵低回声。

"去问问冰河吧……"

他听了以后赶紧向大山道谢,然后又回到冰河的脚下。

虽然很冰,但他还是咬紧牙忍耐着,他闭起眼睛一动不动的坐在冰河上。冰河喃喃地发着满腹牢骚。听了一阵子的抱怨后,他准备装做什么都听不见,但却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巨大而又可怕的力量。

"好厉害,好强大的能量啊。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种力量存在。太伟大了!"他兴奋地大喊了出来。

冰河听到了,就开始和他在心里交谈起来。

"对啊!我年轻的时候,几亿吨重的石块,我都能背在背上搬到这儿。我劈开山峰,造就了山谷和峡谷。还有绵延到海边的众多冰山,都是我制造出来的呢。在那时我就认识了你的祖先。远古时期,你的祖先是以猎捕海狗和鱼类为生的,所以把我从南边温暖的地方驱逐到了这儿。而我也确实觉得有些疲倦,所以几千年后,我又回到北方冰原这里,决定暂时先休息一下。"

"那样,就像是蜗牛一样。"

"什么?蜗牛?"

"蜗牛每当疲倦的时候,就会缩进自己的壳里休息,不是吗?"

"啊,对啊,就像蜗牛一样。这座山就是我的壳。对了,那时候还有长毛大象呢。你的祖先知道怎样制作毒药后,就开始相继捕杀大型动物,使长毛象灭绝了,真是可怜。其实人类也是一样,只要一不小心就会从这世界里消失。冰河时期将会再度降临,绝对会!

我只不过是在休息,我不会死。我和海面吹来的风、太阳及绕行的地球,有过很古老、很古老的约定,所以我要活动。对了,慢慢地伸出触角,慢慢地扩展身体,像巨大的蜗牛一般,将山背在背上,我要活动,我要活动……让我展现力量的时代必定会再度降临的,可惜……到那时你已经不在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究竟在烦恼些什么?"

"我是为了找寻花岗岩而来的,我要找一块像桌子那样大的平滑的石头……虽然这里有很多,但太重搬不动。我和黄鼠狼先生约好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从被熊族赶出来后,他心里一直压抑着不安的情绪。或许是因为遇到了冰河,心情放松的缘故,他不由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不是说过这座山里,几亿吨重的石头我都搬动过吗?我记得在我年轻时,我还曾经搬过两块你正在找的那种石头。一块被你弄坏了。但是还有一块,……就藏在草原底下,你去那边找找看吧。是我亲自搬的,就在那片原野里。你赶快去吧,今晚这座山就会开始下雪。"

他对着冰河大喊谢谢,然后就飞上天空朝自己故乡飞去了。

虽然经过了很长旅程,但他却觉得只是在瞬间内发生的事。旅途中他从熊族、蛇、大山和冰河那里,学到了许多的经验。而且,没有比得知石头的下落更让他安心的了。

黄鼠狼先生一定会很高兴……

正文 第九章

第九章

在心脏山的那段时间,他并没有感觉到时光的流逝,但其实他离开故乡已经一年了。

他一年后他才回到这片草原。据冰河所说的,在这片草原的某个地方应该有一块他要找的石头。他就在草原上走来走去,一直走到傍晚。

"在哪呢?看不到啊……"他喃喃自语着。

"嘎!嘎!你回来了。"

他抬头看到乌鸦,于是朝他挥了挥手。

"嘎!嘎!你不可以到这里来,这里很危险啊!嘎!嘎!"

"为什么?"

他刚想问清楚原因时,乌鸦却害怕地向西边飞走了。

就在这时,黄鼠狼出现了。

"吵死了。你的大脚踩得地面沙沙的响,拜你所赐,所有猎物都逃掉了。"

"真抱歉。因为我想要找块石头,所以……"

"石头?"

"对,一块又大又平的石头。我之前不是把你家屋顶弄坏了吗?我想找块和那屋顶一样的石头。我听说这里有另一块那样的石块,但是就是找不到。"

"那件事啊?如果是的话,我早就找到了。都已经是十个月前的事了,是山鼠告诉我的,我现在就住在那块石头下噢。"

"平滑、有桌子那么大的石头下面吗?"

"是啊,非常舒适的窝喔。如果你再小一点,或许我也能请你到家里坐坐。原来你在找石头是为了我啊?真是抱歉啊!"

"山鼠是怎么会知道有那样一块石头的?"

"因为他就住在那里啊!"

"这样啊!你现在和山鼠住在一起吗?"

他这么一问,黄鼠狼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家伙真是有意思。什么?和山鼠一块儿住?哈哈哈!是,曾经一起住过一段日子。大爷我住在山鼠的家里,但是山鼠它……现在已经住在我的肚子里啦。"

一看黄鼠狼捧腹大笑,那家伙吓了一大跳。

"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吗?"

"山鼠被我吃掉啦!他那八只小宝宝真好吃。特别是那种粉红色刚出生的小老鼠!好吃、真是好吃啊、让我咯吱咯吱个不停……好吃!"

"真可怜……"

他惊讶地看着黄鼠狼,黄鼠狼又开始大笑起来。

"可怜?是啊,是啊!家人都被吃掉了嘛。所以大爷我就行行好,把小宝宝也一起都吃掉了。咯吱咯吱……真是好吃!"

黄鼠狼嗖地一下消失在草地。

他仍在草原中央呆呆地站着。

"喂!你在干什么?我要开枪啦,赶快回去!"

他转身看到,有三个男人在后面拿着枪盯着他。

他们又不是军人,为什么会有枪呢?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你快点回去!帕德罗尔军队就快到了。这里很危险,快点回家吧!"

"为什么?我又没做坏事。"

"这是戒严令!日落后谁都不准外出,你不知道吗?小孩儿。"

这时候一名男人走近了他,这个人就是一年前和他一起被带往国家军事管理局的六名科学家其中一个。

那男人盯着他的脸看,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

"真不敢相信!你……是那时的……嗯,真的是这样,你就是那时的男孩,你回来了啊?"

"队长,不快点的话……"

后头的男子焦急地说着,催着那个被称做队长的科学家。

"这个男孩对我们的革命会有很大的帮助!比萨利亚的枪帮助还大。这个男孩会飞!不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说不定就会被政府的人带走,快点带他到我们的藏匿点去!"

"但是,队长,那今晚的计划呢?"

"取消!你不敢相信吧?这男孩会在空中飞呢!"

手拿武器的两个男子互相地看了一眼对方。有关这个男孩的传说,他们不知听了多少回,但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

据说男孩只要注视着大石头,就可以毁坏它?男孩只看了上校的手枪一眼,枪就坏掉了?男孩最后飞到天上,从军队的手中逃脱?谁会相信这种传说?

"队长!计划……"

这时传来了吉普车的引擎声,是帕德罗尔的军队。

那名男子和游击队队长,握着少年的手朝草原附近的树林跑去。那家伙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是觉得可能将发生可怕的事吧。

"小孩儿,快!晚点再向你解释。约翰、达克,你们往右边走!我们往左边走。之后在藏匿地点会合。听到命令了吗!"

两名男子一言不发地朝右方走,队长和那家伙则朝漆黑的树林里跑去。后面开始传来了枪声,还有反击的机关枪声。

队长和他拼命地跑着,队长精疲力竭地说道: "小朋友,不快点不行啊。再往前一段路就会有个安全的地点,现在不飞的话就来不及了,但我不希望你借机又飞走了!"

枪声逐渐远去。

"我在夜晚没办法飞。"

队长一听那家伙这么说立刻停下脚步。

"为什么?"

"因为在夜晚我看不见风。"

树林里的猫头鹰听见这句话也发出了呜呜的哀叫声。

正文 第十章

第十章

革命党的基地在某幢建筑物的地下,那幢房子就在市区的正中央,因为是一个医生的家,所以有许多人进出也不会引人怀疑。

地下室很乱很脏,比洞窟里还要荒凉。刚开始他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在漆黑洞穴中,熊阿姨又大又厚又温暖的肚子,以及夜晚和熊弟弟一起模仿母熊打鼾声时暗自偷笑的模样。

好想再回到心脏山!

他在心中呐喊着。

地下室的正中央有个摇摇晃晃的桌子,和六张破旧的椅子,角落里有四张床及裂了缝的瓷制洗脸台,天花板挂着一盏昏暗的灯,墙壁边还并列摆放了许多箱子。

他没有看箱子里有什么。其实那里面装着武器和炸药,其中一个里面还有无线电。

这三天他都被关在地下室,无法到危险的外面去飞。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饮水是从洗脸台的水龙头接的。白天可以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病患的脚步声。叩喽、叩喽,还有感冒的咳嗽声……

一到了晚上,革命党们就会聚集这里。什么会飞的男孩?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队长的话。

第二天传来一个坏消息。

逃亡的那天晚上,分头逃跑的两名游击兵中的一个,被击中脚而被逮捕了。

其他革命党员看着那家伙和队长,脸色十分沉重,因为想要同伴救出来是不可能的事了。

"如果这个地方被他供出来的话……"

"不,雷尼克是个勇敢的男人,他什么都不会说。"

"但是,金蛇队一定会严刑拷问……"

"金蛇队是什么?"男孩问。

革命党员吃惊地说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金蛇队就是指总统的特别军事警察。黑色制服的肩上有着金色的蛇形标志。是一群非常令人讨厌的家伙。"

这时队长对他说:"在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国家的局势日渐恶化,大学被关闭了,议会也解散了。根据新订的法律条文,实际上在野党已经不被承认了,就算要审查议案,也变得十分的困难。而且现在还颁布了戒严令,只要反对总统,或是说金蛇队的坏话,就会马上被逮捕。这个国家里已经没有自由了,所以我们才要战斗。而且希望你能用你的力量帮助我们。"

"那要我怎么做呢?" 那家伙问。

"一个小鬼能做什么?" 一名党员鄙夷地说。"队长,算了吧!为了这个孩子而改变计划,还害得一个伙伴被逮捕,越想我就越来火!"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我亲眼见到这男孩有很厉害的能力,而且还能在天上飞。这男孩是世界上仅有的有超能力的人!"

"队长,一定是那天你哥哥在你的面前惨遭杀害。之后你又在监狱里被严刑拷打了六个月……因此你的记忆有些混乱,这小孩的事也可能是你的错觉吧。这小孩能在天上飞?要是真的,那么现在就让我们看一下吧……"

队长听了越来越生气。

"就算你想什么就说什么,但总也要有一个刻度!我的记忆混乱?我的错觉?我是一位科学家!我证明给你看,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现在就杀了这孩子吧!如果你枪打死他的话,我就自行了断,发誓也行!"

"够了,队长。我们不是金蛇队,我们可不会干杀小孩这种事儿。"另一个人插话道。

"就到此为止。和这件事相比,怎么去救出约翰和雷尼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虽然我不知道这孩子有什么超能力,但这话题以后后再讨论吧?"

"好,我知道了。"队长一边强压着怒气一边说道。

虽然那家伙始终沉默着,但心里却很烦恼。

等到第四天,他终于受不了。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那个讨厌的锁着他的窗户看……盯着……盯着……盯着……

啪!啪!一阵猛烈的声响后,那窗户被他破坏掉了。

呼吸一下久违一年的市区空气,他感觉到了自由的气息。但是他马上就察觉城市人们脸上都带着一种郁闷的表情。这座城市里有红色的砖瓦、乳白色的石壁,各种颜色的漆画,但给人的整体感觉城市是灰色的。而且不管到哪都能看到穿黑色制服的军人。那些男人都是一副自以为很了不起的样子,让人觉得讨厌。

就算体格强壮的乌尔斯们,也绝不会这么嚣张。

正文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喂,你到这边来!"

一个穿黑色制服的士兵把他叫住。

军人的黑色制服上的钮扣闪闪发光,黑色的帽子以完美的角度戴在头上,还有发亮的黑色长筒皮靴、皮制斜叉的吊带,腰间挂着长枪和短剑。

他停下看了士兵一眼,刹时士兵就无法呼吸的全身一震。在那个士兵的肩上有用黄金制成的蛇形徽章。

是金蛇队!

"喂,你没听到吗?到这边来!"

他朝金蛇队男子走去,胸中却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一样的沉重。

"你!那是什么?让我看看!"

他忘了皮带上还插着一样东西,就是之前在黄金龙子民洞穴里头捡到的那把青铜短刀。

金蛇队男子一把抢过短刀,令人厌恶地说:"你在哪弄到的到这把刀的?我现在要逮捕你!"士兵一边说着就一边把那家伙铐了起来。

他惊讶地反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我?"

"第一,市民是不可以携带武器,你违反了法律。第二,这是个古董吧?如果是,那一定是你偷来的。你过来!"

他再次被带往国家军事管理局。

他站在军官的办公桌前。桌上放着黄金龙子民的短刀,仔细一看还真是很漂亮的文物。青铜短刀的刀刃长约二十公分,刀柄部分也是青铜制的,上面刻有蛇围绕的形状,蛇的眼睛是两颗绿宝石。在很久以前有个叫那比克的年轻人,也拿着同样的短刀。

"你住在哪儿?"

"不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了……"

"不知道?说谎!还是不记得了?"

"……"

"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没有父亲,母亲的名字叫乌尔莎。"

"乌尔莎?什么乌尔莎。姓什么?"

"没有。"

承办军官不耐烦了起来。

"你是傻子吗?"

"嗯!大家都说我在做傻事。"

"这不能做成笔录!"

军官又以稍为缓和的口吻问道:"小朋友,这把短刀是从哪儿来的?"

"是我找到的。"

"我就是问你在哪里找到的?"

"这个……"

他在想要怎么跟他解释这把短刀是从哪里找到才好呢。

军官又开始不耐烦起来。

"这是你在哪里偷来的吧?"

"不是,不是偷来的。真的是我找到的。"

"说谎!给我说实话!"

正巧这时,一位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从管理局办事处外面路过,他是科学大臣的秘书,热爱考古学,因此放在军官桌上的短刀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

咦?那不就是黄金龙子民的短刀吗?如果是真的可不得了啊。

"中尉,这如果是真的,那一定是博物馆里丢的,把它交给我吧,我一定要把这把短刀的事调查清楚,千万别让这孩子跑了。"秘书走进来说。

然后他就拿着短刀到隔壁的国立军事科学中心去了。他必须在那里核对许多历史事件,仔细调查这把短刀,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这把短刀根本不是博物馆里的东西!这是至今都没有被发现的国宝级文物。

秘书弄清楚后,赶紧带着短刀奔去科学大臣的房间。

"大臣,有重大发现!请您看看这个。这是五千年前黄金龙子民所使用的短刀,是完美无缺,价值连城的文物。"

在国家博物馆里,黄金龙子民的短刀也仅仅只有三把而已。而且每把刀上的绿宝石全都已经被摘走了。

科学大臣赶紧拿过来仔细地端详。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绝不会错。"

"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好像是在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男孩身上找到的。现在金蛇队正在审讯他。"

大臣一听马上拿起笔在纸写了些什么,然后交给秘书。

"快点把这拿过去,请他们把那个孩子交给我们。如果他们还有什么意见的话,责任我来承担。快去!"

在科学大臣豪华的办公室里,黄金龙子民短刀上的蛇眼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青光。大臣自言自语地说:"五千年前的真品,黄金龙子民的短刀……而且是没有缺陷、完美无缺的文物。就算是总统,也不曾拥有这么有价值的东西吧……"

大臣想把这宝物据为已有。

"好,就来想个办法!"

挂在墙上的总统头像正用可怕的眼神盯着大臣。青色的眼睛、冰冷的眼神……就像蛇的眼睛……

男孩被囚禁在房间里。从那种地方逃走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但他不想再破坏别人的房子了。

也不可以再做破坏窗户,弄坏东西之类的了,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地等着吧。在心脏山时也曾经附在一名叫那比克洞窟族男子的体内,不如再试一次看看。

想到这,他闭上眼睛,试着将自己的意识移转到房间外。

在国家军事管理局里头的某个房间里,一位中士正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盹。男孩进入了他的梦,暂时借用了他的身体。

这位中士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出房间穿过走廊,来到了牢房。在牢房外拿了钥匙,中士走进了囚禁着雷尼克的单人牢房。虽然周遭有几个金蛇队的哨兵在监视,却没人上前盘问他。

雷尼克盯着进来的中士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说,反正我已经决定准备死了。"

中士盯着雷尼克苍白的脸,用小孩的声音开口说道:"雷尼克先生,我是来帮你的,请站起来。"

雷尼克被吓了一跳。但金蛇队的话又怎么可以相信呢。

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雷尼克也已经是没有办法站起来的,因为他的脚开始坏死,牢房里弥漫着恶心的气味。

男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他应该能治疗那个伤口。

"请闭上眼睛,雷尼克先生,我不会把您弄痛的……"

雷尼克听了以后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他仍然盯着中士。中士依旧是以小孩的声音说道:"雷尼克先生,闭上眼睛。"

雷尼克把眼睛闭上了。

"雷尼克先生,抚摸您的脚,同时心里想着已经不痛了。"

雷尼克照着话做了。

"已经好了,你可以站起来了!"

雷尼克睁开眼睛,然后站了起来。坏死的伤口在一秒钟就被治愈了。

"你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吗?"

雷尼克半跪在中士面前问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这样难的问题。

"快点走吧,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雷尼克乖乖的跟在中士的后头。

"你准备带他到哪里去?" 金蛇队的哨兵问道。

"把这个犯人转到别的监狱。"中士镇定地说。

男孩在这时并没有想事后中士将会如何被上司责骂,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他想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雷尼克已经是自由之身了,男孩让中士回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下继续打着盹儿,然后将意志回到自己的体内。

不论是进入别人的梦,或是回到自己的体内,这些事对他来说都是一点不困难的。因为他始终觉得,在很早以前的很多人就会那么做。但他只要再继续想下去,就会发现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渐渐开始冰冷。

正文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当天他就被带到科学大臣的办公室。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科学大臣原来就是那个发明了能在石头上凿洞的可怕机械的科学家。

"请进,杰尔,麻烦拿些饮料和甜点过来。"科学大臣坐在磨的发亮的红木书桌前说。

秘书答应一声走出了房间。

"小朋友,我们做个朋友好吗? 到这边来,别害怕,再靠过来一些。"大臣对那男孩尽可能地表示友好。

他坐到大臣的桌前。

他不记得我的事了吧……男孩有点担心的想着。

已经了一年多了,他在一年里长大了不少。头发长长了,脸也晒黑了。身体不只像小熊般强健,而且还像高山及冰山般坚韧。

大臣真的已经无法将飞向空中逃跑的小孩,和眼前坐着的翩翩少年联想在一起。

"小朋友,这把短刀可是我国最早期的重要文化产物。目前在国内也只有三把而已,是非常珍贵的文物。你知道吗!"

"是的,但是我还看到很多。"

"什么?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大臣炯炯有神的锐利目光透过镜片盯着少年。

"小朋友,不可以跟大人开玩笑喔。我想你还不知道这是把什么样的短刀吧。"

"我知道啊。这是黄金龙子民的青年所使用的短刀。"

科学大臣大吃一惊。

为什么这小子会知道这件事呢……

"青年的短刀?小朋友,那是什么意思?"

"黄金龙子民的短刀有很多种啊。青年人用的短刀,在刀柄、蛇眼的部分是用绿色宝石镶嵌而成的。而神官的短刀,则是用红色宝石镶嵌的。黄金龙子民中最伟大的人用的短刀……应该说是大刀了吧,上头有二条蛇缠绕在一起。"

"在刀柄上?"

"嗯,蛇的眼睛是四个闪亮的宝石制成的。"

大臣惊讶张大了嘴,很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到目前为止发现的黄金龙子民的遗物,只有三把短刀,以及刚被解读出来刻在石头上的《武勇传》而己,并且是总统命令十位考古学家和语言学家,经过六个月才好不容易解开的文字之谜。而《武勇传》记载的究竟是历史还是诗歌,却仍无法判别。

而且《武勇传》的发现和解读,至今仍属机密,消息绝对不可能被走漏。

《武勇传》中记载了昔日黄金龙子民国王的事迹,王者之刀是以四颗钻石作为蛇的眼睛镶制而成,而且每一颗都有鸽子蛋般大小。

"你……该不会真的看过那把刀吧?应该不会看过那把黄金龙子民的王者之刀吧?"

"我看过啊。但是只有在特别的时候酋长才会把它拿出来。平常男人们手中持的是长枪。酋长的枪比任何人的枪都要大,所以可以掷得比任何人都远。酋长真的是很强壮!"

大臣看着那家伙。

《武勇传》中所记载的确实眼前这男孩说的一样。

"等一会儿,你刚才说你看过那把刀,是在哪里看到的?"大臣提高嗓音问。

"在洞穴里……。"

话刚一出口,他突然担心起来。

或许熊族希望将那座洞穴的事情永远当成秘密……糟糕!

"洞穴?小朋友,那个洞穴在什么地方呢?"

他看着自己的脚,脸开始红了起来。

"……这个不能说,这是个秘密。"

大臣想,现在生气只会产生相反效果,随即他脸上挤出些笑容继续问道:"小孩儿,我们来做个朋友吧,关于那个洞穴的事情你还和其他人说过吗?"

"没有。"

"那么,有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个洞穴的事呢?"

"也没有。"

大臣暂且把心放了下来。

正巧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秘书捧着红茶和蛋糕进来了。

"大臣,我回来了。蛋糕和红茶怎么样? 这样可以吗?"

"好,辛苦你了。小朋友,你喜欢吃蛋糕吗?吃吧,不要客气。"

他还真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就把放在大臣办公桌上,掺有葡萄干和核桃的水果蛋糕地吃掉了。久别了一年的蛋糕,真是好吃啊。

就在美美地吃着蛋糕的同时,突然抬头看到挂在墙壁上的大照片,顿时没了胃口。

那照片上的人就是当时在国家军事管理局,想要用枪打死他的那个讨厌的上校。

他不由地问道:"大臣,为什么挂着这张照片?他是你的朋友吗?"

科学大臣笑着。

"你这孩子真会讲笑话。朋友?是啊,总统是我的朋友,也是大家的朋友。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总统?那个讨人厌的上校当上了总统?……那家伙心里想着。

"自从布拉尼克上校当上总统之后,国家也跟着日益强大。你知道吗,他对国家的历史也很关心。一个国家的强弱都是由这块土地的历史孕育的。国若不强,就必定要灭亡。为了变成强国,自然就要一个能使国力变强拥有神龙力量的人来统治。布拉尼克总统就是拥有神龙力量的人,小朋友,你所发现的这把短刀,和这个国家的历史有很深的联系。如果将这把短刀交给总统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可以吗?总统跟谁都可以做朋友,他是个心胸宽大的人。下次我们一起带着这把短刀去见总统,好吗?"

科学大臣想要呈上这把短刀,利用这个来巴结总统。此外,他还企图要那家伙发现的酋长之刀,以及神官短刀,找到并据为己有。

必须想个办法不让这孩子落到别人手中才行……

大臣在心里暗自决定,要将这个孩子拐骗到他的私人住宅里,软禁起来。

大臣对总统的真实想法,和他所说出来的话恰好相反。

虽然不舍得把这个宝物交给布拉尼克那家伙的手里,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决心一定要将更贵重的酋长之刀弄到手。

布拉尼克虽然混上了总统,但是他也并没有那么厉害,根本就不是个当总统的料。他是个杀人狂!他杀了国王、杀了前总统,将来一定也会杀了我们的。洞穴内藏有黄金龙子民的大刀、短刀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那个混蛋知道!

大臣轻蔑地笑着,想起半年前所发生的事情。

半年前布拉尼克和曾经是好友的前总统,联合发动武装政变,诱骗国王,并暗中下毒将他谋害。

布拉尼克担心国王深受人民爱戴,而且前总统也反对杀掉国王。但最后布拉尼克排除所有的反对浪潮,还是亲自动手毒害了国王,并且四处巧妙地游说,企图将毒害国王的责任嫁祸给前总统。直到那时前总统才开始注意到布拉尼克居心叵测。

一天,科学大臣被布拉尼克叫到办公室去,当时他还仅是个研究原子力学的科学家。至今大臣想忘也忘不掉当时在办公室里所看到的情景。

前总统趴在书桌上,右边太阳穴上有个弹孔,书桌上头的那些白色文件上溅满了四散着的鲜血,右手上拿着手枪垂到下面……

大臣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布拉尼克说:"总统自杀了。"

虽然布拉尼克这样说。但他自己的枪套是空的。而且前总统是个左撇子。

当要为总统的死亡提出证言时,大臣和布拉尼克一起做了伪证,因为他受到布拉尼克的威胁。布拉尼克说,前总统是因为无法逃脱国王被杀的恐怖阴影,而选择了自杀。

在布拉尼克的提拔下,他成为了科学大臣。但是不知道何时那个杀人狂也会杀掉他,其实他知道布拉尼克并不信任他。

科学大臣看着那家伙,又开始假笑起来。他想:洞穴里长眠的黄金龙子民的宝藏,一定会都成为我的。这会使我的力量变得更强大。布拉尼克!你等着瞧吧!

"小朋友,今天叔叔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有很多好吃的馅饼和炖肉,但之前,你先将这蛋糕吃完吧……乖孩子!"

男孩看着蛋糕,蛋糕是甜美的白色的。盘子也是白的,上面还有花朵图案。

虽然这蛋糕看起来很可口,但其实一点也不好吃。他想着。

大臣心里的内心想法映在蛋糕上,蛋糕上出现了其他的颜色。

红色……灰色……白色……

"别客气,都要吃完啊。叔叔要趁这段时间处理一下文件。"

大臣开始看起了堆积如山的文件。

"真的很谢谢你。但是我已经吃不下了。"

科学大臣停下来,讶异地看着那家伙。"为什么?好奇怪啊。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应该最喜欢吃蛋糕才对!算了,那随你便吧。"

这时候,他脱口而出一句意想不到的话:"我看到血……看到红色的血和白色的纸……"

大臣看着他楞了一下。

"然后,我还看到短刀……"

"短刀?在哪边?"大臣惊讶地问道。

"在大房间里……对了,是在博物馆。短刀放在紫色丝绒布上,四周有玻璃箱。许多人都正在看着短刀……"

他指着墙壁上挂着的布拉尼克肖像。

"在那个房间里有那个人,还有你!"

大臣惊讶地瞪大眼睛。

就是这样。

在前总统死亡的前三天,总统、布拉尼克还有数十位政府的要员,受邀参加了国立博物馆分馆的开幕式,馆长还担任着参观导览。

这个孩子说出了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

那天布拉尼克显得毫无兴趣地盯着天花板,四根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枪套。

但是到了黄金龙子民的展示时,布拉尼克眼睛突然散发出奇妙的光,像是脚下生根了似的在橱窗前驻立不动。

"把这打开!"

馆长惊讶地看着布拉尼克。

"布拉尼克上校,这个是博物馆里最重要的文物,展示窗还连接着警铃……"

"把这打开!"

看着布拉尼克可怕的表情,馆长赶紧关掉警铃,将放着短刀的橱窗打开。

布拉尼克初次握着那把短刀时,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这把短刀是我国祖先留下来的文物。但是了解这把短刀历史的人,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我就是这把短刀,短刀就是我。这短刀为何存在?是为了切开腐烂的肉,为了切掉国家的腐肉。人体的一部份如果坏死的话,唯一的办法只能切下来扔掉。社会、国家、世界也都是一样的!"

三天后,总统就被杀了,布拉尼克成了总统。从那天开始,布拉尼克就一直这么说着:"反对我统治这个世界的人,格杀勿论!"

大臣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男孩清澈又漂亮的双眼。

"那我们离开这里。跟我来。"

大臣无话可说。

蛋糕就那样地被遗留在那里。

正文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布拉尼克在学生时代既不喜欢念书,也不喜欢运动。基本上也没什么朋友。

他十二岁时个子就已经长得很高大,一张笨拙的脸。大脑袋、大脚,变声变得也比其他人早。他的声音粗犷且有很强的穿透力,连学校的老师都喜欢学他说话的声音。当时布拉尼克是班上同学的笑柄,是天鹅中的丑小鸭。

有一天,布拉尼克做了一个永生难忘的梦。梦中他感觉自己像是睡的很充足一样,非常的清醒,他坐在床上环视着整个房间。突然发现床上有一条蛇,蛇身上有着金、银的鳞片,红宝石般的眼睛,伸出了黑色的舌头。

"喂!你会害怕吗?"蛇问他。

"会。"

"这样啊,那你把我吞下去看看。如果害怕的话你就把我吞下去。"

梦中的布拉尼克抖着手,抓着蛇滑溜的身体,从头把它吞了下去。然后肚子一会儿变得像冰一样的冷,一下子又像火在燃烧一样的热。布拉尼克走到窗户旁边,看到了像龙一样形状的云,那是街上黑油油卷成一团的蛇。布拉尼克听到了从他身体里面传来的声音:"你是龙的孩子。你是蛇的使者。如果有害怕的东西,你就把它吞下去就对了。"

他睁开了眼睛,当时他真的站在窗户前面,看着夜晚的街道上,有被风吹得摇晃的怪云。

第二天下午的历史课上,老师的声音如同蜜蜂般喋喋不休。

布拉尼克突然被老师从后方狠狠地敲了一下头:"布拉尼克,站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课。我现在说的可是黄金龙子民的历史,我再说一次……"

布拉尼克打断了老师的话,开始用他那粗哑的声音说起了故事。

一听到布拉尼克的声音,其他的孩子便当他是笨蛋般地大声笑了出来,但随即被他那如诗般的故事情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比起老师枯燥乏味的说明,布拉尼克说的要有趣精彩的多了。

&quot;很久以前,黄金龙的子民从北边的山里移居到此地,创建了数百年的黄金龙帝国。我们的祖先就像黄金龙子民般的美丽与勇敢,而现在在这世上这样的已经绝无仅有了。他们身上背负着统治其他民族的义务,为我们带来和平的,正是黄金龙的子民啊!因此我们的国家至今也无法忘怀这段珍贵的历史。但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令人惋惜的事情,纯种的黄金龙子民的血和其他劣质的血混在一起了,这是堕落的开始。干净的水和混浊的油,是不能混在一起的啊!&quot;<dfn>?99lib.</dfn>

布拉尼克的眼中燃起了怒火,&quot;这就是黄金龙帝国灭亡的原因。&quot;

老师听到布拉尼克最后的那句话,整张脸涨红了起来,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在邻国萨尼亚出生的。

&quot;是这样啊。听你说来,你就是那个美丽的黄金龙的子民的人。哼!原来如此……&quot;老师轻蔑地说。&quot;的确,黄金龙子民的神是龙。但是用你的一句话说,与其说你的神是龙,还不如说你的神是云,这还比较适合你,不是吗?&quot;

布拉尼克的大头和他细长的四肢,都足以证明这种说法。孩子们又开始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布拉尼克做了一个龙在学校现身,并且破坏学校的梦。醒来时汗流浃背。

第二天,布拉尼克没有去上课,一大早他就爬到小山丘上眺望。他感到周围的空气十分凝重,身体的汗毛可能因为静电的关系,全都竖了起来。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北方的山上聚集了又黑又高的积雨云。

午后,惊人的雷声伴随着大雨到来,引起了水灾。盖在山坡下的学校,因为山崩,历史老师和好几个小孩都在这场灾难中死掉了。布拉尼克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的头发和衣服被雨淋湿了,但他的眼睛却一点也没有被淋到的痕迹。

望着被毁坏的房子、残留的泥巴,半边的山丘仿佛被龙给抓伤了似的。布拉尼克这时得意地笑了。他高举双手望着天空,然后大声呐喊着:&quot;爸爸!我终于懂了,我终于知道蛇告诉我的是什么意思了。我是为了要打造新的黄金龙帝国而出生的啊!我是龙的子民啊!为了开启历史新的一页,请赐给我力量吧!&quot;

从那天起,他只听他肚子里的声音。十六岁时,他进了军校。虽然在军校中布拉尼克没有朋友,但他可是射击的常胜冠军,也是军校史上最优秀的学生。有些军校的学生觉得这男生应该会成功的!至少会变成陆军元帅。但是布拉尼克的不易亲近,是他的致命弱点。没多久,布拉尼克的身边就出现了很多喜欢阿谀奉承的年轻军官。

&quot;布拉尼克是个有意思的人。&quot;

&quot;布拉尼克正在走运。&quot;

&quot;布拉尼克很勇敢。&quot;

布拉尼克利用这些人,洞悉人类的内心。这时候的布拉尼克就是鸡群中的老鹰。

布拉尼克认为要改写新的历史,就一定要有优秀的科学发明,以及卓越的民族性。为此需要强势的政府、严格的法律、还要有强大的科学武器。

几年前,布拉尼克当上了陆军上校。在军队里花了很大的精力来开发激光炮这种可怕武器,他当上总统之后,便开始将激光炮实用化。

不仅如此,他还完成了在空中飞行的飞船。不只飞船以原子做为动力,就连激光炮也都用原子为动力,可以说是所有恐怖武器的结合。

正文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科学大臣的家离首都很远,那是一幢大型的石砌房屋,是由大臣的曾祖父所建造的留下的。

他的家世显赫,过去是很有钱的大地主,但是他的祖父及父亲几乎耗尽家产,用在那些比不上金钱和名誉的科学实验中。他们家以前曾经有很多仆人,现在却只剩下两个了。

那男孩被载到这幢房子。

每次车子驶进这幢房子长长的白杨树道时,大臣总是想着:&quot;我美丽的家啊!不久我会让你每扇窗户都透出通明的灯火!&quot;

男孩在车里说道:&quot;好大的一幢房子啊!&quot;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手脚却都起了鸡皮疙瘩,因为那幢房子有着无法形容的恐怖和寂寥。

车子在正门口刚一停下,一位围着围裙的胖阿姨就走了出来。

&quot;梅亚丽,有客人。这个男孩将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帮我好好照顾他。&quot;

又对一起来的金蛇队士兵悄声说道:&quot;这家伙很喜欢恶作剧,常常往外跑,就要靠你来看着啦!&quot;

男孩稀里糊涂的,虽然心中很不安,但是感受到眼前这位胖阿姨笑容里中的温暖,所以完全没想到要反抗。他沉默地跟在大臣身后走进到屋子。

从那天起,他就被软禁在科学大臣的家中。

就像他想的一样,做饭的梅亚丽是位喜欢照顾别人的阿姨,还有连七十多、满头白发的男佣马拉克也常常来关照他。也许正因为如此,让那家伙并没有想要从这里逃走。

此外,自从他在大臣那儿听到&quot;飞船&quot;之后,他的脑海里满是想要试着乘一次那种交通工具的念头,但他却没想到那艘船有多危险。

一天当大臣回到家,他死皮赖脸地试着拜托大臣:&quot;我也想要坐一下那艘飞船……&quot;

&quot;好啦,好啦。让你坐就是了。下个礼拜会举行首次飞行……好,就这么办。你就以我的外甥的身份上船吧。我们近来也找个时间,去你说的那个洞穴看看,可以吗?&quot;

男孩低头不语。那时他已经下了决心,绝对不会说出关于心脏山的事情。

正文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一个星期后。

他被科学大臣带到一个十分宽阔的地方,那里有艘巨大的圆形金色飞船,正在等着他们。

飞船有十公尺高,一百公尺的直径,四周还有许多圆形窗户,飞船的入口也是圆形的,还有金属制的楼梯,入口里有着奇妙的红色光芒,这让人想起上古时代黄金龙子民的洞穴。从飞船内部传来了原子引擎的轰隆声,那声音也和黄金龙子民的太鼓声像极了。

&quot;很漂亮是吧?那么赶快进去看看吧,也就快要见到总统了。&quot;

科学大臣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催促着孩子。

&quot;咦,总统……叔叔,你已经把那把短刀送到他那了吗?&quot;

大约两个星期前,大臣想:那把完美的短刀。或许……或许会变成黄金龙子民最后的短刀。所以就含糊地告诉他说,已经交给总统了。反正他还只是个孩子嘛。

一开始谎称已经交给了总统,只是为了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这一周来大臣想着几乎都是飞行船测试飞行的事情,早就将当时的谎言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科学大臣这时敷衍地催促着:&quot;快点!&quot;

&quot;总统也会搭乘飞船吗?&quot;

&quot;不,总统这次没有要搭乘。&quot;

&quot;那个混蛋应该会等到确定飞船的安全之后,才愿意乘坐吧……&quot;大臣心里这么想着。

&quot;布拉尼克一定在祈求这次测试飞行失败。因为失败了他就可以杀掉我这个讨厌鬼了。布拉尼克正想要我的人头呢。不过那怎么行,我把全部财产都投在飞船上面了,人们会从这艘飞船的辉煌成果,让他看到我的真正实力。这样我的地位也就会更加稳固,这艘飞船可是性命攸关啊。&quot;

大臣和男孩上了飞船,里面从司令官、操纵员、到士兵,共有二十人。大臣带着他坐下,还可以通过大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色。

&quot;已经看到总统了,现在立刻进行起飞测试!&quot;

飞行船中的扩音器里传出了总统的声音:&quot;各位组员!你们正在开创我国历史篇章新的一页。新黄金龙的子民从今天开始将支配天空。希望你们能了解,各位的总统布拉尼克,虽然身体在陆地上,但心是和各位一起在飞翔。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新的世界,要飞得又高又远!让全世界都听到我们飞船的引擎声!&quot;

总统致辞完后,飞船的引擎发出了比雷声还要大的声响,机尾喷出了紫色和橘色的火光,慢慢地垂直升空。

船体与太阳的光芒相互辉映,飘浮在天空的飞船,好像是从云朵中探出头来的小太阳,美的令人屏息。

金黄色的飞船在数小时后跨越国境出海去了。蔚蓝的大海、绿宝石般的群岛,就呈现在大家的面前。渔夫们的小船扬起了大大的三角形红色风帆,在海上航行着。

男孩兴奋地大喊:&quot;你看!那好像长着红色翅膀的蝴蝶,好漂亮啊!&quot;

飞船往外海飞去,船的下方开始出现蓝鲸群,鲸鱼背上喷出了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形成的一道道彩虹。可是当所有的蓝鲸听到原子引擎轰隆的响声,立刻扬起了巨大的尾巴,潜到黑暗寂静的深海里去了。

&quot;司令,到南蛮岛还要多久?&quot;大臣对着座位旁的麦克风问道。

&quot;再过十分钟就到了。&quot;

&quot;目前的高度?&quot;

&quot;三千公尺。&quot;

&quot;那好,我要到瞭望台上去……&quot;

&quot;了解。&quot;

大臣解开了座位上的安全带站了起来。

&quot;小子,和叔叔一起到瞭望台去吧。在那可以清楚看到攻击的情形。&quot;

&quot;咦?攻击?什么攻击?&quot;

男孩反问道。大臣则假装没听到地走往闪闪发光的金属走廊,那家伙赶在后面。周围只有令人讨厌的引擎轰隆声。

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座楼梯。持枪的卫队站在那里向大臣敬礼。

&quot;这小子要跟着一起去瞭望台。&quot;

&quot;是,大臣,请进。&quot;

飞船的瞭望台和海上的船的瞭望台不同,那是圆形的。瞭望台四周都是窗户。飞船平常在飞的时候,瞭望台看起来就像是盘子上倒扣的小碗,放在金黄色圆盘般的船体上。但是一处于战斗状态时,瞭望台就会像圆形的电梯一样,迅速滑降到船体的下方。这是考虑到攻击时,能够清楚看到下方目标而特别设计的。

&quot;是南蛮岛!&quot; 站在舵前的男子大声的喊道。

&quot;距离呢?&quot;

&quot;三十公里!&quot;

司令按下按钮,瞭望台便通过飞船的中央步道,更靠近海面的小岛了,清晰可见,就像可以伸手抓到一样。

&quot;现在要做什么?&quot;男孩问。

大臣解释说:&quot;看到前面的那个岛了吧?那个岛上住着许多坏蛋。两百年前,野蛮的海盗将我们的祖先,从这座岛上赶了出去,所以那座岛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才对。今天就是要报复那群坏蛋,对那座岛进行灭鬼行动。&quot;

&quot;不过……两百年前抢夺这座岛的人,现在是不是都不在了?&quot;

&quot;当然,但岛上仍然住着海盗的子孙,偷盗来的东西,就算后来遗留给别人,但终究要物归原主。不还的话,那么现在拥有的人也是小偷。现在那些住在岛上的家伙,不想从岛上搬走,就是犯了和他们的祖先同样的罪行。懂了吗?&quot;

飞船迅速地接近了南蛮岛,并且高度下降到六百公尺。从瞭望台向外望去,甚至可以看到城镇和港口、渔船、稻田、岩壁、仓库……港口和小镇山顶上那像圆顶礼帽般的城堡,正沐浴在强烈的阳光下,像是沉浸在两百年前的战争的梦里一样。

&quot;激光炮,准备!&quot;

发射手拉起操控杆,飞船的下方伸出了像象鼻一样长、鱼嘴一样尖的四只铁管,那就是激光炮。

岛上的人们因为从未听过飞船的引擎巨响,而吓得发抖。但这不过是即将发生的恐怖事情的一点前兆罢了。

&quot;射击!&quot;

司令一声令下,发射手按下红色的按钮。四只激光炮同时发射出的紫色光线,就像数万只的长矛,狠狠地刺向城堡。

城堡的石头屋顶一瞬间就出现了无数的洞。岛上军队用旧式步枪瞄准了飞船来应战,但那根本没用,就好像是拿着石头去扔月亮一样。

&quot;射击!&quot;

激光炮再次射出&quot;长矛&quot;,城堡里的军队转眼之间就被消灭掉了,人们都被烧死,尸体堆的像山一样高。

&quot;射击!&quot;

激光炮这次击中的是城堡的弹药库。

砰!轰!轰!弹药库涌出大量的红色火焰和黑色浓烟,城堡在一瞬间被摧毁。从城堡中飞散出的石头就像雨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城镇和港口上。乱石砸破了家家户户的屋顶和船只,击中了许多的渔夫和城镇里的人们。

城镇也难逃激光炮的摧残。不管是庭院中盛开的九重葛,还是充斥着流行歌曲的街道,顿时都深陷于火海之中。

最后致命的一击对港口发出,击沉了所有停泊在港口的船只。

&quot;太好了,实在是太成功了。&quot;

大臣雀跃十分。

&quot;小子,我们现在是在飞翔天际的黄金龙的身体里,我发明的激光炮是龙的气息,是火的气息。万岁!万岁!&quot;得意忘形地大臣一边大声笑着,一边兴奋地说道。

从飞船的瞭望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的人们在烟雾中四处逃窜的惨状。那些人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那男孩不经意地想起自己发现神秘力量的经过,和他曾经破坏过的蚂蚁巢穴。

不过那时他不知道那是蚂蚁的巢,只以为是被砍掉的大树剩下的残根罢了……

此时,他的心中清楚地浮现出了悲伤。

这样实在太过分!太残酷了!

&quot;够了,停止攻击!&quot;

司令下着命令,发射手将操控杆拉了起来,四只激光炮便再度缩进飞船的肚子里。

扩音器传来大臣的声音,他似乎很不高兴,&quot;司令,为什么下令停止?下面还有人在动,不是吗!&quot;

司令冷静地回答,&quot;军事目标皆已摧毁。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quot;

&quot;真是可怕……&quot;那家伙发着牢骚,不过没有人听见。

&quot;尽快向布拉尼克总统汇报我们取得的空前胜利吧!&quot;大臣兴奋地说着。

美丽的蓝天里,从科学和技术的恶魔--黄金龙再度怒吼着应运而生的,它以骄傲的姿态吞噬了太阳的光芒,腾空而起。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他们知道关于心脏山的事情。

那男孩默默地告诉自己,当他看到这么可怕的攻击时,脑中浮现出飞船着陆在心脏山的恐怖情景。

比鬼嚎瀑布和鬼子川更大的哀嚎声,将回响在心脏山。惊恐的洞穴熊将会从洞穴中跑出来,往声音的方向奔去。它们都会因为毒箭,甚至是烈火箭所带来的痛苦,渐渐……渐渐地死去……

想到这里,那家伙不禁悲伤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黄金龙的子民都是洞穴熊的敌人。黄金龙的人民会越来越多,爱好和平的洞穴熊只能在心脏山里生活,不要再被人类给践踏了。

他把心脏山的秘密深藏在心里,并且加上了锁,把钥匙丢到一个永远也找不到地方去。

黄金龙子民的洞窟就像逝去梦一样,彻底地从他的记忆中消失。

正文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南蛮岛被消灭了。

在飞船的首次试飞行成功,还有激光炮的成功之下,科学大臣的政绩获得了高度的评价,他的地位已经无法动摇。

布拉尼克比以前更加害怕科学大臣权力的扩张,跟大臣预感的一样,他正等待着暗杀的机会。

科学大臣在想:要想办法尽快地把黄金龙子民的宝物弄到手。只要有了那个宝物,我就能成为国内的首富。有了钱,即使是布拉尼克,也要向我低头伸手。在得到权力和财富以前,更不能掉以轻心。布拉尼克的确是盯上我了……我必须利用飞船制造的这个机会,到那个洞穴里去……

虽然没有宣战就突然进攻南蛮岛,是个极为卑劣的行为,但却没有国家抗议或谴责,这到令人感到意外的。

当然,除了萨利亚人民共和国。萨利亚一直以来就被称为&quot;漂浮在战场中的和平之岛&quot;,那是一个从未有过战争的国家。萨利亚是个被群山环绕,有着高山、深谷,自然环境保护良好的美丽国家。

萨利亚不论男女,从十六岁开始,每年的夏天和冬天,都要接受一个半月的军事训练。训练内容以登山、滑雪和射击为主。这就是萨利亚虽然没有参战过,军事力量却十分强大的原因。

萨利亚全国上下都是军人,每个人的床边都准备着枪、滑雪和登山用具,以及夏天和冬天的衣服。虽然他们绝对不可能到海外参与战争,但保护自己的国家却是全国人民的义务。萨利亚有着这样的一句谚语:&quot;隔壁的蔬菜店是将军的。违反了命令的话,大白菜就会涨价的。&quot;

萨利亚的人民十分健康,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从十六岁到六十岁,每年都接受严格的登山和滑雪训练的原因。而且他们习惯群居生活,所以也可以说没有比萨利亚人更友好的民族了。

萨利亚有一首这样的民谣:

陌生的人啊!

我们的山是用我们的双手雕刻出来的,

只要你鼓掌!大山就会回应你。

啪!啪!啪!

族人们是朋友的话,

就握握手吧!

欢迎!

啪!啪!啪!

大山的声响和我们一起唱着歌,

欢迎!欢迎!

既使不懂这语言,

也一起歌唱吧!

萨利亚在两百年前就签订了三方条约。这个条约是由布拉尼克出生的国家、南蛮岛和萨利亚共同签订的。三国必须遵守以下三条约束:

一、南蛮岛的海军不得对其他国家行使武力。

二、黄金龙帝国永远不得要求南蛮岛归还国土。

三、萨利亚人民共和国同意与南蛮岛进行文化的交流。

当飞船残酷攻击的消息传来,萨利亚人民共和国发出了强烈的谴责。他们找来大使,表达了严重的国际性抗议。

听到信息的布拉尼克勃然大怒。他把书房里萨利亚的地图撕了个粉碎,然后立即驱车直奔金蛇队的总部。

&quot;各位!第二次试飞的军事目标,确定是敌军的首都鲁桑市。这次飞船将由我亲自指挥。&quot;

布拉尼克环视着自己亲手培养的金蛇队说。

&quot;多年来对萨利亚人的仇恨,现在是复仇的时候了。我们要给敌国心脏致命的一击!&quot;

布拉尼克总统双手背在后面,在金蛇队前面来回地踱步。黑色制服的胸口上别着一个鸡蛋大小的勋章。又黑、又浓的眉毛下,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

金蛇队中一位年轻的少校问道:&quot;可是,总统,萨利亚的首都鲁桑市里有许多年代悠久的教会、寺庙、博物馆、大学等建筑物。也有数百栋用巨木所建造的老房子。毁掉这样的都市,不是太可惜了吗?&quot;

一听到这个问题,布拉尼克的眼中立刻浮现了从前学校那位历史老师的身影--把我当成没用笨蛋……那个秃驴……无聊透顶的萨利亚的历史课。

布拉尼克冷笑道:&quot;歼灭那么重要的鲁桑市,萨利亚人应该会多么地悲痛啊?哈哈……连反抗能力也没了吧。我就是看准了这点。新的黄金龙帝国不需要这些敌人的历史,敌人的文化,敌人的艺术。快点准备,明天就开始进行攻击!&quot;

萨利亚的首都鲁桑市建在一片广阔的肥沃平原上,像巨人之王的蓝色披风般辽阔。浓绿的宝石般的湖泊,点缀着数条如银色发带般的河川。闪闪发光的高耸的钟楼和尖塔,矗立在平原的中心,直入云霄。

鲁桑市就像是萨利亚的皇冠,这个历史和文化的中心,从未经历过战争的洗劫。因为鲁桑市的地理位置本身就能够抵抗外来的侵略。以鲁桑市为中心的萨利亚大平原四周,环绕着层层的高山,就像是围绕在美丽庭院四周的围墙一样。

鲁桑市还有一个天然屏障--那就是雾,轻柔、潮湿的,就连阳光也都无法穿透的雾。春夏季节,四周高山的冷空气会流向充满潮湿的暖空气的平原,便形成了浓雾。

人们平日经常拿这个天然屏障来开玩笑和发牢骚,可是一旦发生战争,这个老天赏赐的天然屏障就将会被另眼相看了。

因为鲁桑市的郊外有许多湖泊、沼泽、池塘、河川、以及数百条的运河,所以会经常发生起雾的自然现象。因此,在这个城市还流传着一句俗谚--&quot;永远都是夏天的鲁桑市!&quot;当面对浓雾看不见东西,或是无法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时,每个人都会这样去说。

夏天清晨在街道尚未苏醒之前,鲁桑市的水鸟们便开始使人难忘的大合唱。夏天的鲁桑市四周,住着鸭、雁、鹭鸶、羽白鸭、白鸟、鸳鸯、翠鸟等好多种水鸟,这里是水鸟们的天堂。过去因为浓雾的关系,人们就无法进行猎捕,后来在鲁桑市的地方更是制定了&quot;自治法&quot;,水鸟成了保护鸟类,鲁桑市附近也禁止猎捕。

正文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在故事开始之前,我想先回到一个成年人的观点,以一个大人的言语来说两句。

那男孩和我的内心大部分都是紧密相联的。这本书的故事全都来自于那场关于他与独裁统治者布拉尼克的梦,即便是在梦醒之后,也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在我的脑海里。

只是,在那场梦中并没有出现我在这里叙述的场景。到目前为止,我把自己所做的梦,以幼童般笨拙的语言转换成文字,也让我记起了梦中的言语。

本书也仅仅只有这一幕是独立出现的。当我醒着的时候,大体框架和要使用的语言就差不多已经成熟了。所以这一幕就像是凭空从白日梦里跳出来似的,有别于到目前我写成的其他小说的场景。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自己在很久之前,便受邀到某间餐馆里,向正坐在那里讨论这部小说的人们征询我的意见。

去年冬天,我做了一件打猎穿的上衣。袖子和衣领缝上了酒红色柔软的毛皮衬垫。当初看到那张毛皮时,着实撼动了我的内心深处。因为那正是萨利亚的诗人--萨利休弥穿的那件披风的颜色。我仿佛跳出了现实一、两秒钟,回到里欧尼斯的餐馆,吃着他做的鸭肉料理。

我无法忘记那道鸭肉料理,里面塞满了独特的馅料。那种口齿留香的感觉,那种充满鼠尾草、百里香和俄勒冈香料的味道。还掺杂一些薄荷的香气,简直是太奇妙了。我一边在听萨利休弥吹奏着萨克斯曲子,一边偷笑他那特别夸张的动作和格言。门边上吊着一支大鹿角,依稀可见那酒红色的披风挂在上面……

综合以上原因,或许这个章节的篇幅有些过长,而且读起来有点难懂,但还是希望你们能耐心的读下去。

分布在沼泽和湿地之间有许多的水渠。里欧尼斯经营的餐馆就位于犹如百步蛇般蜿蜒曲折的渠道旁边。从这间餐馆往市区的方向有一条古老旧的护堤,有愿意冒险的人可以尝试着从市区沿这道护堤走过来。但只能步行,因为路上堆着大块的花岗岩石块,而且石块的缝隙间还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杂草和灌木。

三百年前这个国家遭受最后一次侵略时,从首都到边际角落,都散布着无数道这种车轮般的护堤。萨利亚的人们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土,免于落入敌人的手里,于是将所有的护堤全部都毁掉了。后来护堤又多次被修复,现在大部分都被人们当成道路使用。堤防附近有这座首都最古老、最高级的餐厅--里欧尼斯,除了这家店,再没有其他的建筑物了。

里欧尼斯的曾祖父以前就住在沼泽中,以捕水鸟为生。他在这里建了防护堤和阶梯、很多用来养鸭的石围墙,还有供全家居住的船屋。之后他的儿子们在石围墙上面做了尖刺,建造了这座既是家也是堡垒的建筑物,就是后来的里欧尼斯餐厅。

从城里运河边的港口搭乘平底小船就可以到达这里。城镇里的运河和河川,像网子一样交错着,不管在哪里都可以搭船。就算是迷了路,对于看起来每条都一样的水路,这里的船长也都是了如指掌。就算雾再浓他们也不曾迷失过……算一下走下石阶搭船的时间,从城镇中央乘船处到达这间餐厅,大约一共要花四十分钟。

保护区由沼泽、湿地和水路所构成,围绕着首都四周,就像广大的领土一样。里欧尼斯餐厅,就在这区域最宽阔的地方。其后展开的是城镇里另一个古老的区域,一片极美的领地。这个区域全被上了翠绿色和咖啡金色,交错无数的水路所反射出的亮光,就像细致的银色丝织品一样闪耀着。

这片沼泽的实际面积本来比现在还要大,它提供了所有居民的生活食粮,守护着这里的居民,沼泽里长满了芦苇、荚白笋、菖蒲,水底还长了鲜绿的睡莲和水芥菜,让淡水杂鱼得以在此生存。

两千年前新来的人们入侵此地时,也将土木技术带了进来,建造了围墙和运河网。沼泽地和湿地摇身一变,成了最肥沃的农田。但现在也只剩下围绕着首都的安全带,而那个地区和居民也由政府保护了起来。这也是已经距今两百年前的事情。

里欧尼斯是唯一许可在这个区域,建立家园的家族,因为他们是沼泽地的原住居民中最古老的家族。

即使现在,这一带也还是野生动物的圣地。尤其是众多种类的水鸟,这在其他区域是无法看到的。栖息在这里的鸭,还有夏天过境的雁鸭,种类高达四十多种。其他的像什么苍鹭、白鹭、鹳鸟、千鸟等,种类十分的多。

大麻鹭会突然发出可怕的鸟鸣声,追赶想在夜间偷袭的敌人。被鸟鸣声吓跑的敌人,在逃跑的途中,往往会沉到沼泽中动弹不得,一大半的敌人就是这样失踪了的。

这群鸟在求偶和争地盘时,会像听到口令一样一同鸣叫起来。比山民吹响角笛的声音还要更加的响亮,可怕的声音给人一种超出自然的感觉。有时就像是在向众神宣战时吹响的巨大海螺的声音一样。

运河虽然泥泞,但水仍是清澈无比。到处都可以看到鸭、白鸟、雁的踪影。黑头、红嘴的水鸟,在庄严的建筑物之间忙碌地鸣叫着飞舞着。所以在城镇中也可以看到水鸟的踪影。

冬天,当水路和池子里开始结冰时,无数的鸟就都会聚集到流经城镇的尼卡拉川急流。由于这里是急流,所以即使是冬天也不会结冰。尼卡拉川哗啦的流过阻挡洪水防止河川泛滥的巨型花岗岩堤防下方,与无数的水路汇集奔入出海。

在萨利亚有规定,只有在秋季和冬季才可以捕捉水鸟,而且禁止使用步枪。在这里使用的,仍是很早以前传下来的投石器、弓、掷枪等工具来捕捉水鸟。每年都会不断增加取得这种执照的人数。尤其是掷枪,一般人都认为它是最适合用来捕捉水鸟的武器。

也有人是用网来进行捕捉的。虽然在沼泽地撒网是被禁止的,但在稻田、酸果蔓的平原,以及广布在城镇北部的坡地上却仍经常被使用。这里的气候干燥,日照充足,适合种植小麦、燕麦、黑麦和大麦。等鸭雁成群地飞落在田里的时候,有执照的猎人就会去撒网了。

里欧尼斯抱怨:&quot;在祖父的那个年代,人们只捕捉想要的鸭&quot;。当时如果划着迷彩伪装的平底小船,使用捕捉水鸟的掷枪,可以捕捉到数不清的鸭子,这对于生意兴隆的餐厅,可以有足够的量供应。但现在却只能从别处买鸭子。

里欧尼斯买的鸭子高达数千多只。受伤的和死去的鸟被做成肉派,完好的鸟就把翅膀绑起来,放到沿餐厅下面和堤防之间所建成的水池中,用编得紧密的柳枝栅栏来划分出区域。他们也用同样的方法养鱼,什么鳗鱼、鲤鱼、鲶鱼、狗鱼等,然后根据客人点的菜,现抓现煮,是这里的人气很旺的料理之一。鸭料理当然是这里最受欢迎的美食了。

&quot;鸭子啊!&quot;

&quot;我最讨厌的就是鸭子这东西了。&quot; 里欧尼斯说。

&quot;为什么呢?&quot;客人问。

&quot;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以后我就不把鸭子卖到你这里了。&quot;

&quot;没错。我喜欢掐住这些鸭子的脖子,省得它们在那该死的嘎嘎叫。看看挤在围栅周围的那帮来偷饲料的家伙,他们不光偷饲料,还煽动我养的鸟。那些家伙好像还知道自己是受政府政策保护的,真是岂有此理。&quot;

里欧尼斯饲养的宠物--沼泽水獭,好像听懂了主人说的话似的,摇晃着身体发出了呻吟声。托着像男生胳膊一样长、女生大腿一样粗的身体爬到窗边,把前脚放在玻璃窗上,不停地前后摆动着它那又长、又滑的尾巴。

&quot;好了,兹奇,你要不要也去捉一只呢?嗯?要是你没这么胖,也能潜进水底的话,我就让你去捉那帮家伙哈。&quot;

以前沼泽地的人们,把水獭当成狗一样在饲养。有时也会靠水獭来捕捉鱼和水鸟。

里欧尼斯的宠物--兹奇,已经上了年纪,鼻子周围都有点变灰,它的确是太胖了。兹奇之所以会这么胖,其中一个原因是在主人没注意的时候,向各桌的客人讨东西吃,而且大家也都很喜欢它。

巴纳是一名现在正在读大学四年级主修科学的学生,今天他带着某位教授来到了这间餐厅,预备要和另一位历史系教授见面。和巴纳同行的教授是个逃亡者,也是一位优秀的科学家。以前他因为他的自由主义思想,和目击了某个事件,而被新黄金龙帝国的军队逮捕。

在对他两个月左右的拷问期间,教授亲眼目睹了与他要好的三位科学家,全被处死刑的惨景。他们被带到监牢的中庭,锁在桩上,然后被杀害。

那是个充满着压迫感的巨大建筑物--&quot;金蛇队&quot;的总部。金蛇队的黑色制服、肩膀和帽子上,都别着带有铁渣的金色蛇型徽章。

教授的弟弟也和他一起被抓进监狱里,他也是一位科学家,还是前雷斯宁古大学的榜首。那天教授的弟弟扭断了卫兵的脖子,并换上卫兵的制服,然后把哥哥藏在洗衣公司卡车里的脏衣服底下,一起逃了出来。教授在萨利亚流亡之时,帮他整理逃亡山区装备的,也是这个弟弟。

学生端来银制的高脚杯,再斟上满满的用苹果和野生葡萄做成的金色特级红酒。

&quot;为了我们的塔巴鲁教授的幸福,干杯!还有,希望有一天能够真正永远的和平,干杯!&quot;

被称作塔巴鲁教授的绅士举起了杯,微笑地喝下红酒。

&quot;老师,如果我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报纸上说,你和弟弟一起逃了出来,那您的弟弟现在情形怎样?该不会又被捕了吧。

教授摇了摇头。

&quot;没有,他并没有被捕。希望将来也不要被捕就好了……&quot;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的不安,往房间里屋走去。那房间很大,天花板很高,硬木床上放着好多个座垫,在房间正中央,有着铁和红砖砌成大暖炉,里面的木柴正噼里啪啦地烧着,圆锥形的屋顶式排烟天窗是用闪闪发光的黄铜制成,暖炉的烟都从这里排出。

学生看着教授说:&quot;老师,你用不着担心。这里没有间谍,也没有告密者。我们萨利亚的所有人民一到法定的年龄,都必须服兵役。在我们六十岁以前,一年仍要服一次兵役。军队里也有自愿做到七十岁的人。我们不怕军队,因为我们就是军队。在这里您可以放心的说您的心里话,做您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就是萨利亚。&quot;

教授摇摇头,继续喝着红酒,稍微动了一只手,说道:&quot;啊,是应该如此。你说我弟弟吗?我弟弟现在是游击队的战士,为了消灭布拉尼克而战。希望神灵能保佑他。&quot;

学生举起了高脚杯:&quot;那么,为了老师您和您的弟弟。干杯!&quot;

里欧尼斯终于来到桌前,把写在羊皮纸上的菜单递了过来。他身上围着皮围裙,穿着干燥的鸭皮做成的棉袄。用他胖胖的手指在菜单上游移着,指着一道道推荐的料理。

对教授来说,上面的料理都是从来未见的,看起来好像非常美味和丰盛。真不知道要选哪一道才好。

正在这时,餐厅的大门被人大力地推开,早春的冷空气飕地飘了进来。

&quot;里欧尼斯,你这无赖大胖子!不要让别人坐在我的桌子上!&quot;

学生与教授都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转身向后望去。门外走进了一位又高又大的男子,挥舞着拳头朝他们走来。他穿着衬有羊毛内里的酒红色羊皮斗篷,擦的发亮的高跟皮靴踩得地板嘎嘎作响,袜子的反折口处露出了蓝色的装饰。他像发狂的公牛一样地吼着,可是其他的客人没有一人感到惊慌。几位客人正开心地与男女服务生聊天呢。

&quot;我的话你好像没听见吗?你这个整天不务正业的鸭子强盗,为什么让新来的人坐在我的桌子上呢?&quot;

塔巴鲁教授有点难堪,他拉了拉椅子准备站起来。这时里欧尼斯却用他那胖胖的手压住了他的肩膀:&quot;没关系的。请你不用担心,坐着就好了。&quot;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以同样大的声音朝那位喧闹的客人斥责回去。

&quot;这不是你的桌子,一文不值的诗人老师,这是我的桌子。还有,这个房间里的所有桌子都是我的!而且,这位伟大的绅士是……我的客人。不要像被咬到屁股的水濑一样鬼叫!我不想再听到你的抱怨了。成熟点,坐下吧!&quot;

里欧尼斯挽起像男生大腿一样粗的胳膊,用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低沉声音,命令着这个男人。

&quot;坐下!浑蛋诗人!不然我就扭断你的脖子,把你那华丽的羽毛给拔干净,然后在你的肚子里塞满更富有创造力和艺术性的填充物,慢慢地用烤箱烤……懂了吗?&quot;

客人中响起了掌声。不过被威胁的男子只是笑笑地点了点头,居然抓了把椅子往教授和学生的桌子靠了过来。

&quot;你们听到那胖家伙说的话了吧!里欧尼斯这家伙只会虚张声势吓唬人罢了。&quot;

塔巴鲁教授隔着桌子观察那名男子。他满脸黑褐色络腮胡须,如荆棘般茂密地布满整张脸颊。毛茸茸的眉毛里藏着一对令人吃惊的、闪闪发光的蓝色眼睛。和多数的萨利亚人不同,他的头发长到肩膀,尾端用银蓝色的丝质发带绑了起来。

那名男子脱下了红色斗篷,微笑着把它交给了女服务生。他穿着一件白色亚麻衬衫,和不知道是用羊,还是鼹鼠的毛皮做成的黑色卫生衣。短裤是用黄色的洋葱皮手工缝制而成,长度只到膝盖。穿着皮靴,右脚的靴口插着一把短剑。剑柄是用鹿角制成的,用银装饰着。身段和举手投足都胜过华丽的舞台剧男演员,这样的妆扮倒是很适合他。

&quot;那么,迪丰教授在哪里?不会掉到河里了吧!&quot;

&quot;迪丰教授?&quot;学生问道。

&quot;没错,迪丰。热衷于古代遗物的迂腐老教授,是个喜欢把头伸到充满阴气的远古湿气中,而把屁股留在现实的清爽空气里摇摇晃晃的老家伙,这里是他最喜欢的餐厅。就是他叫我在这里等他的。不管那个胖子怎么说,这张都是我的桌子,我一向坐这张桌子的,这是人们都知道。总而言之……已经点好菜了对吧?我快饿死了。&quot;

里欧尼斯再度站到桌子旁边,教授们都在想里欧尼斯何时会抓起这名啰唆男子的脖子,把他扔出去,但里欧尼斯却没打算这样做,他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煮得黏糊糊的鸭料理立刻端上桌来,男子边唠叨地说着,边拿了一只鸭腿吃了起来。没过多久,里欧尼斯倒了杯红酒来到男子的面前,说:&quot;这边的绅士还没有点菜,都是因为你这难看的举止……&quot;

&quot;住口!像你这种装模作样的低级男子,其实也不懂什么才是更好的礼仪。&quot;

男子对着教授和学生说道:&quot;我先来介绍一下我自己好了。反正我们都是要一起吃饭的。我叫萨里修米·亚隆顿。&quot;

学生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站起来向那名男子鞠躬并说道:&quot;真是太棒了!对了,迪丰老师曾说要招待一位令人吃惊的特别的客人,我想说的一定就是您了。塔巴鲁老师,亚隆顿先生是萨利亚最有名的诗人,也是一位小说家。&quot;

塔巴鲁教授起身简短的行了个点头礼。萨里修米的眼中跳跃着忍不住的笑意。

&quot;不单单是有名,笨蛋!要说是最优秀的!&quot;

里欧尼斯一句话也不说地听着。里欧尼斯和萨里修米其实是好朋友,虽然两个人经常互骂,但萨里修米是这间餐厅的常客。

萨里修米也向塔巴鲁教授回了礼,他紧紧地握着教授放在桌上的手。

&quot;教授是我国的重要客人,我也要注意礼仪才行, 欢迎你的到来!欢迎你到本国来!&quot;

这时一名穿着灰色上衣披着咖啡色斗篷的矮小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起来相当慌张的。

&quot;啊,我迟到了,真对不起。我本来想赶在这个可怕的男子来之前先到这里来的……我想,他一定已经对你们说了一大堆失礼的话了吧?不管他说了什么,只是在敷衍罢了,都请别在意。教授,这个无耻的男子是我的老朋友,十分遗憾。他是个诗人,也是一位小说家……&quot;

&quot;闭嘴!迪丰,坐下吧。再来一杯红酒!&quot;

萨里修米和同桌的人都笑了,他说道:&quot;他们两个人也都认识我了。刚刚我已经请他们到我的桌子来坐了。&quot;

&quot;开始坐在这张桌子上的,明明就是我吧……&quot;塔巴鲁温和地说着。

&quot;去你的吧!燕子一来,麻雀就说自己是最先到的?&quot;

塔巴鲁教授马上回话说:&quot;他们是栖息在同一张桌子上的吗?&quot;

&quot;什么啊?麻雀也好,燕子也好,甚至是红雷鸟,都会在比这里更好的地方栖息吧!这张桌子上根本什么都没有,不是吗?喂!里欧尼斯,啤酒肚的笨蛋!把肉饼拿过来。我要的是雁鸭的肝脏肉饼、熏制的鳗鱼和烧烤河鳜各一盘,要有加莲藕和新鲜马铃薯的那种,不要放野生洋葱。还有,再来一盘蒸虾蟹、一盘苹果红酒酱汁虾。&quot;

没等别他人开口点菜。萨里修米又接着说:&quot;先把红酒和我刚刚说的那些小菜拿过来。主菜我一会儿再点。&quot;

迪丰教授耸了耸肩膀,举起了菜单。

&quot;当然要吃鸭才行啦。这些鸭本来是野生的,一两个月前被网到,再被里欧尼斯养胖。根据不同的鸭,还可以分为四种。现在有真鸭啊,这种真鸭可是珍品,我说的对吧,萨里修米。&quot;

&quot;对,那个很不错。要肚子有填充物的那种,一人来一只。&quot;

萨里修米对着从外国来的教授笑着说:&quot;这种填充物很特别,是用蒸过的蛤蛎加入鸭肝和鸭心,再加入沙肝,最后与从高地上摘的蘑菇、和野生的米一起做成的。其中还加入了苹果白兰地和多种香料,那个香料可是机密,就连身为他料理的评论监督家及好朋友的我,也不知道。填充料做好之后,就全部塞进鸭子的肚子里缝起来,拿到生好炭火的窑里去烤。在炭火上盖上铁盖的话,就变成小火的烤箱,这样火候烤出来的就会很透,很入味。&quot;

光听就知道那是一道很棒的料理。银制的高脚杯里斟满了冰过的红酒,盘子并排摆在桌子上,这时原本心中满是困扰的塔巴鲁教授,也开始感受到这股融洽的气氛,应该也能彻底和这位诗人交个朋友了。

此外,巴纳也被一股敬畏的气势压倒,这个桌子上的人里,会说流亡教授国家语言的,也只有他一人。巴纳被校长找去,请他在教授安顿好之前做一些必要的协助。塔巴鲁教授虽然会说萨利亚语,但却不太流畅,从音调里能听出来带有他母语中特有的、强有力的、喉头音特别清晰的乡音。比起帮助教授,现在的巴纳脑子里都是眼前这位他最尊敬的诗人。无论如何,他都想要说些什么。巴纳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quot;亚隆顿先生。我读了您这次出版的《翡翠之河》,非常的感动。我还反复读了两遍。&quot;

&quot;怎么样?&quot;

&quot;里面描写了我国的河川,包括河川的流向,那和历史、文化、生命的演变是息息相关的。这是我目前为止所读过最有说服力的作品。&quot;

萨里修米一言不发的听着。巴纳继续说道:&quot;那本书里写到了一个鬼嚎瀑布附近发生过的种族对决,这些资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查到的呢?和我们在教科书里学到的一点都不一样……&quot;那些资料是从我灵魂的深处找到的,当然也有些从神话和民间故事里取材而来。&quot;

历史教授迪丰开始说道:&quot;萨里修米,你难道不觉得,早期种族间的战争是造成我们现在文化差异的重大原因吗?也就是说,我们和那个……&quot;

流亡教授马上接口道:&quot;敌人是吧?我们的祖国现在正在交战。我在我的国家里被盖上了背叛者的印记。&quot;

这番话让大家沉默了下来。萨里修米用平稳的声音打破僵局。

&quot;你不是背叛者,塔巴鲁教授。你清楚地说明了我们两个国家之间的文化差异。迪丰,刚刚的问题的答案,不是Yes。在黄金龙的伦理被带来以前,我们的祖先就在这个地方居住了。在我国早期的泛神论的宗教里,那个符号和神,意味着自然。&quot;

萨里修米红着脸挥舞着手势,红酒几乎洒到了地上。&quot;想想那些远古众神的事情,……鹳鸟、像人一样说话的水濑,相亲相爱地生活着的穴熊、山狮、三指巨鸟鸸,还有很久以前因为喝下蛇毒而灭绝的住在洞穴里的人们……这种神的符号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吗,迪丰?还有许多可以作为证据的化石已经被挖掘出来了,对吧?长毛象,恶魔的冰冷舌头……虽然指的就是冰河,但长毛象是把它推回去的神。除此之外,还有风、火、森林等无数神明,他们全部都以极自然的姿态,真实地存在过。赋予他们超自然角色的也许是我们人类本身。不过黄金龙的侵略者们,究竟把什么当作神的符号呢?&quot;

塔巴鲁教授叹了口气。悲伤地长长叹了一口气:&quot;龙、金色的蛇、背着鸟的巨型鱼、有着人类的脸,还有无法想象的可怕东西,比如说,有八根手指、会把婴儿吃掉的女神,等等,就像你说的一样。可是就算使用了这些东西,还是和古代的现实关系密切对吧?&quot;

&quot;话这么说没错。&quot;萨里修米说。

&quot;不过,那不是符合我们的现实。黄金龙的人民跨越海洋,将奇怪的符号带了进来。是和翡翠之河的流向相违背的!&quot;

萨里修米从桌子里探出身子,看着塔巴鲁教授不安的眼睛。

&quot;可怜的逃亡者朋友,如果你们的文化像许多河川合流的海潮,又会是什么样子?从河川上游下来的红公鱼,在河流汇入大海的入口繁殖。从各种河川来的文化和艺术,也一样在那里开花结果的话,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quot;

像红公鱼这种小型的淡水鱼是在河海交界的河口中繁殖,由于它们习惯群聚的,一群群给泥沙浑浊的河口摸上一摸酒红色。

&quot;很遗憾,我们国家因为布拉尼克的关系,也已经变成一个独裁国家。在独裁主义的国家里,美术和文学都会从内部开始崩裂坏掉。&quot;

萨里修米听到亡命者所说的话,点头表示赞同,再度在两人的玻璃杯中倒满了红酒。

&quot;就和你说的一样,独裁毁灭了艺术。这个体制驱逐艺术,艺术就隐藏起来了。国民的心期盼着解放,最后还是要依靠科学家们的梦幻故事。&quot;

&quot;什么意思?你说的那个梦幻故事指的是什么?&quot;塔巴鲁教授问道。

&quot;看到高山上来无影去无踪的毛茸茸的雪人了吗?深湖里还潜藏着更加奇妙的怪物--能在天空中飞翔的小孩,像船一样大、发出巨响飞到天上的飞船,等等,很多很多对吧?我的天啊。&quot;

诗人端起杯子把红酒一饮而尽。

一直看着他的塔巴鲁教授这时缓缓地开口说道:&quot;我不觉得那些全部是空想,亚隆顿先生。至少会飞的孩子和飞船,是真的。&quot;

巴纳兴奋地叫着: &quot;大学里所有人都在谈论。不管是文科,还是理科,大家都在说这些事,布拉尼克制造出了会飞的军舰。&quot;

&quot;会飞的军舰?&quot;诗人叫着。&quot;笨蛋!能飞上天的只有鸟、风筝、气球、还有思想这些东西罢了。&quot;

&quot;很遗憾,你错了。&quot;塔巴鲁教授清楚地说着。

大家顺着那个音调注视着他。教授继续说着:&quot;我是个科学家,我的弟弟在成为游击队队员之前也是一位科学家。他最近悄悄地给我的来信中,说他曾亲眼见到能飞上天的船。船上还搭载着某种兵器。布拉尼克掌权以前,我和弟弟曾经看过那个武器的研发,那是个可怕的武器,是能发射激光,把岩石和金属像柔软的牛油一样切开的大炮。&quot;

迪丰教授尖锐地问着:&quot;你看到了那个武器?在哪看到的啊?&quot;

&quot;在学术研讨会上。当时弟弟和我都出席了会议。我们被捕后虽然曾经特别指出,那可以在矿业方面使用,但我们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个东西耗费了非常庞大的政府资金。制造出这个武器的就是现在的科学大臣,那些布拉尼克养的走狗!&quot;

教授无言了。迪丰则兴致勃勃地问着:&quot;那个武器很大吗?&quot;

&quot;非常大,而且也很重。&quot;

萨里修米笑了,&quot;那么重的东西是无法越过山头的。我想在那个东西可以使用之前,我们就早已打败那些家伙了。&quot;

塔巴鲁教授忧愁地摇了摇头。

&quot;你没听清我刚刚说的话吗?那是可以在空中飞的船,还有强大的武器。那飞船终究会带着武器飞到这里来的,还带着布拉尼克疯狂的憎恨,越过山头,从空中入侵这个国家。&quot;

&quot;飞到空中的机械装置?嘿!&quot;

萨里修米把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对着塔巴鲁教授叫着:&quot;那么,就让我们好好地研究一下有关毁灭的奇怪机器的办法。里欧尼斯,苹果白兰地!飞到空中的大机器?可笑至极!&quot;

学生担心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亡命教授的脸。从他的脸上实在看不出来这是在说谎。

&quot;在你弟弟的来信中,有没有说到那个机器的事情呢,老师?&quot;

&quot;那飞船像盘子一样的圆、平,背部有着像鲨鱼一样的鳍,闪闪发光、用铜铁制成的巨大物体。船体上用金色和红色瓷漆画着两条大龙。大约能载四十多人,中央有个形状奇妙的圆顶。这艘船是在首都外一个被严密监视的地方进行制造的。但不管任何人靠近,就算是孩子也都会被杀掉。游击队也有些兵力和武器,正准备伺机的进行某些破坏……&quot;

他耸了耸肩。突然想起弟弟的事情,胸口一阵疼痛。

&quot;弟弟注意到这个装置已经在进行战斗测试了。他说他也曾亲眼见过这个机器伴随着像雷一样的巨响飞到空中的样子。&quot;

塔巴鲁教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quot;我弟弟他不是一个幻想家,也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更没有吃了或喝了会产生幻觉的香菇或酒。&quot;

他一边说,一边把视线栘到亚隆顿的身上。

&quot;嗯……&quot;

诗人低沉的呻吟,有些怀疑地喃喃自语:&quot;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老师。你和你弟弟应该不会说谎的。不过,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们国家的另一个无聊传说又是怎么回事?就是国境村落议论纷纷的那个飞到天空的男孩……&quot;

萨里修米拍着手,一副滑稽的表情。

教授一言不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盘子。

这时学生感觉到场面有点紧张,便开口说道:&quot;亚隆顿先生不是知道北边山里有外星人的故事吗?相信这些事情的人,又有证据的也有啊。我也曾经看过描绘古代神话的绘画作品,那些人有着长长的头发和爪子,几乎没穿衣服,也都是曾经存在于这个宇宙之间的啊。&quot;

&quot;空中磁场的故事对吧。这个我好像也有听过。不过这不一样,这个男孩据说能像鸟一样在空中飞翔。&quot;

萨里修米拍着手,大声地笑着。

塔巴鲁教授抬起头来,直视着萨里修米。就体质来说,塔巴鲁教授虽然不是个强者,但他的精神可是非常勇敢的。

&quot;亚隆顿先生,&quot;塔巴鲁教授平静地说:&quot;我是亲眼看过那个男孩的,只用眼神,便能将岩石粉碎。我也曾经看过,在军事管理局的中庭,当时还是陆军上尉的布拉尼克只是被男孩的视线扫过,便倒在地上的事情。而且我也曾经看到他飞到空中逃走的事情。不只是我看过,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来发誓。&quot;

萨里修米·亚隆顿觉得非常好笑,大笑了起来。

其他客人都回头来看他。萨里修米拍手、捶桌子,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外面弥漫着浓雾。早晨的水路上只有薄薄的雾,但现在它越来越浓了。如果不是十分熟练的船长,应该无法再出船到城镇上了吧。野鸭群聚到里欧尼斯餐厅的大窗户,好像是为了逃避周围的昏暗而来寻求庇护。

这时突然响起了吵闹的振翅声,鸭群呼啦啦飞到了空中。喧闹的声音、叫声、嘎吱嘎吱的振翅声,刚被萨里修米滑稽行为所吸引的客人们,都转头往外看。不只是餐厅前的鸭,所有栖息在沼泽地的雁鸭们,也都扬起了声响。

这时从弥漫着浓雾的河岸上远远地传来了更不吉利的声音,压住了鸟儿们的喧闹声。

那是一连串低沉的震动声响,轰隆轰隆地,像是夏天里山头中响起的雷鸣。终于餐厅的柱子因为那个声响开始摇晃起来。没有人注意到萨里修米·亚隆顿已经停止了笑声。

正文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布拉尼克率领的飞船在第二天的傍晚开始发动了攻击。

鲁桑市的街道被浓浓大雾给包围着。从空中俯看下来,鲁桑就像一个装满了汤粥的大碗。

&quot;进攻!进攻!不管看不看的见,都给我进攻!&quot;布拉尼克大喊着。

队长拉动射击的操纵杆,但却没起到一点作用。激光虽然很强,但在碰到浓雾后就凌乱地散开了。

那天不光有浓雾,还有厚厚的乌云,使得飞船的尾部直往下沉。要是看不见山尖对飞行来说也是件危险的事情。

布拉尼克并没有让飞船上的组员们看出他心里的恐惧,但在回程得途中,一股不知道飞船是不是会坠毁的恐惧,让布拉尼克内心七上八下。

那天的飞船就像一只瞎眼的老鹰。

从春天到夏天,飞船接连不断地攻击着鲁桑市。

虽然边境附近的几个小城市都被烧毁了,但鲁桑却仍毫发无伤地幸存了下来。萨利亚人深深地相信这是上天在保护自己的首都。

布拉尼克也知道,如果鲁桑没事,萨利亚人就一定会对自己进行报复。

一直持续着对边境附近的攻击。每当听到远方传来飞船的引擎声,人们就会赶紧逃到森林或是山里。飞船的破坏进攻结束后,人们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不断重复地进行灭火、救伤员、埋死人、重建家园的工作。

在布拉尼克的坚持下,每天几乎都要持续地对萨利亚进行攻击。不过萨利亚的国民都曾受过良好的自卫训练,就算房屋被烧毁,绝大多数的萨利亚人还是活了下来,攻击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浓雾更导致了无法对鲁桑市再继续进攻下去,这让布拉尼克开始不耐烦了。

而且由于布拉尼克的独裁,乱用飞船和激光炮,国内的能源厅开始不断地出现不满声。

&quot;总统,再这样下去,战力资源就会越来越少。飞船也还只是处在测试阶段,要是没有计划地大量使用的话,那么生产恐怕很难跟上。&quot;

&quot;嗯……&quot;

于是布拉尼克不得不召开&quot;金蛇战争评论会&quot;,下令暂时停止进攻萨利亚。

鲁桑市如释重负。这么说是因为鲁桑市春夏气候和秋冬气候完全是不同的。从中秋开始到冬天,鲁桑的雾会奇迹般地消失,你充分享受晴朗的冬日的阳光。如果攻击一直持续到秋天,鲁桑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灭亡了。

但是,布拉尼克却在盘算着更为令人可怕的计划。

一个星期后,布拉尼克再次召集金蛇队举行评论会。

&quot;冬至祭典时,应该会有很多的萨利亚人聚集到鲁桑市,从今天开始到那天为止的四个月内,我们不发动任何空中攻击。我要让那些萨利亚人在冬至祭典的那天,见识到前所未见的强大篝火。哈哈……不管有没有雾,我们会让那些家伙真正的体会一下龙王的怒气!&quot;

金蛇队的将校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对萨利亚人来说,冬至祭典应该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鲁桑市的街道上和公园里一整天都会升着火,举行着盛大的派对,人们一边唱歌,一边跳舞,在户外烤肉,喝酒,吃着丰盛的料理和可口的蛋糕,好像太阳永远都不会从冬天消失似的。

如果真在那天进行攻击的话……

评议会结束后,布拉尼克把科学大臣叫进了办公室。

&quot;真是好久不见了。关一下窗子,请坐。&quot;

科学大臣非常讨厌这里,本来他打算在飞船飞行测试后,想自己使用一次,但因为独裁的布拉尼克不断地对萨利亚进行攻击,他的这个心愿一直无法实现。洞窟的所在地他向软禁的孩子问了好几次,但得到却总是&quot;不知道&quot;这个答案,而且也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大臣心里非常反感,但面上只能尽力显得平静、有礼。

布拉尼克看了大臣一会儿,然后说:&quot;最近看你好像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工作进行得顺利吗?听说这阵子有个男孩住在你那里……&quot;

&quot;是的,布拉尼克总统,那是我的外甥。&quot;

&quot;嗯,这样就好。好好照顾年轻人是应该的,但可不要让他成为你工作上的阻碍啊。&quot;

布拉尼克冰一样冷酷的声音,充满着对大臣行为的疑虑。然后一直注视着不知所措的大臣。

&quot;好了……改天欢迎带着你的外甥到我这来玩。另外今天我还想问你另一件事情,就是如果飞船坠落会变成什么样子?&quot;

&quot;飞船坠落?这怎么可能!飞船绝对不会坠落或是……&quot;

&quot;我只是问问,如果坠落的话会怎么样,请你回答我!&quot;

大臣想了一会儿。

&quot;应该会发生大爆炸吧。而且那将会是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的大爆炸。应该就像太阳撞上了地球一样,是非常可怕的。&quot;

布拉尼克听到后,暗自窃笑。

&quot;原来如此……跟我想的一样。那么既然能因为某种事故而发生爆炸,就是说也可以故意引发爆炸对吗?飞船上有原子引擎,是那个原子能量会产生大爆炸没错吧,那么我们如果故意让原子引擎从高处落下的话……&quot;

大臣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大臣当然连想都没敢想过那么可怕的事情。

&quot;原子弹……&quot;

科学大臣小声嘟哝着。

&quot;没错,没错,就是原子弹!我们要在鲁桑丢下一颗原子弹!事实上我把你叫到这里来就是想叫你做这件事。一定要赶在冬至祭典之前……懂了吗?&quot;

&quot;可是,总统!&quot;

布拉尼克在窗边沉默地眺望着金蛇队总部的中庭。中庭的角落立着一根和人一样粗的四角形柱子,上面还垂吊着一把锁。

&quot;你知道那根柱子为什么会存在吗?每天早上六点,那根柱子都会完成一个大任务。怎么样?要不要哪天你也早起过来看一看呢?&quot;

布拉尼克站在窗边,冷冷地看着大臣。

&quot;去吧!在冬至之前把原子弹给我做好!&quot;

大臣在心里暗想:这个国家能做出原子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起码在完成这个可怕的工作之前,我的生命还是安全的。

正文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quot;你还在读书啊?那本书很难理解,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对吧?&quot;

一头白发的男仆马拉克站在书房的门口。

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了洪亮的声音,那男孩放下厚厚的物理学,抬起头来微笑着。

&quot;嗯,虽然很难,不过慢慢地好像也能看懂。&quot;

&quot;饭准备好了,请赶快过来吃吧。&quot;

&quot;好。&quot;

他把书合上,放回原来的位置。

虽然他的脑子里被读书和烦恼塞满,但当闻到从走廊那端传来梅亚丽做的洋葱派的香味时,他的肚子还是忍不住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还是等一下再读吧,现在肚子很饿啦……

秋天已经过去了,冬天外面已经冷的结了冰,但屋里有暖炉和暖气,所以还是感到十分温暖舒服。

男孩一直被科学大臣软禁在家里。不过,最近大臣好像都没时间回家。他就总是和厨师梅亚丽、男仆马拉克,在厨房里一起用餐。

也只有布拉尼克总统、大臣和那男孩知道,为什么大臣最近忙的无法回家。

但他怎么会知道呢?

因为他看到了大臣眼底生成的妖怪。当他初次在大臣眼底看到那个狠毒的武器时,曾经他想过要逃走。可当他知道那个武器能够在一瞬间毁灭大量的人类和动物时,他便不能自顾地逃走置身度外。

我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

那么首先就要查清楚它的真面目。

他住在大臣家里为了这个目的,每天都在书房里学习物理学。

虽然很辛苦,但在那家伙的苦读之下,也渐渐地学会了。

他真的很想飞到那只有动物的世界里去住。动物们是绝对不会想出那样可怕的武器。男孩的眼里闪过了心脏山的熊妈妈、熊爷爷和熊弟弟的身影。逃走是很简单,可他却不能只顾着自己。

&quot;干嘛在发呆呢?请先把牛奶喝了。&quot;马拉克说道。

在充满乡村风格石壁的厨房里,白松木的餐桌上放着起司和洋葱派、牛奶和烤好的面包,煮熟的带皮马铃薯,还有蓝莓水果塔。在两位大人前面,还放着苹果酒,那是先在井里冷却后装到咖啡色陶器里的。

梅亚丽看着他的脸,心里隐约地有些难受。这孩子的脸比他刚到这个家来的时候苍白得多。就好像是伤害到了自己在厨艺上的自尊。

&quot;主人也说过很多次让你到外面去玩!一直读书对小孩子来说,是不好的。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派和蛋糕给你吃喔!&quot;

马拉克向她打着暗号,大臣曾经严厉地命令,绝对不能让这孩子离开视线,更不允许他离开这家里半步。

因为不悦,梅亚丽的脸而稍微胀红了,恨恨地开始吃起派,一个劲地嚼,然后咕噜咕噜地喝下一整杯苹果酒。她注视着马拉克说:&quot;或许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只是诚实的笨女人。国家的秘密也好,政治也罢,那些事情我根本不懂。但我知道让男孩子一步也不能踏出家门,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男孩子理所当然地可以去爬树、追蝴蝶、到河里抓小鱼。这个孩子多可怜。马拉克先生,也许你觉得无所谓,但我无法忍受那些总是到处乱窜,大摇大摆的金蛇队士兵们。他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国王吗? 吃过饭盘子就这样放在外头,理所当然吗……这个家已经不像一个家了!如果不想点办法,我就不干了!想当初,主人对那个布拉尼克……&quot;

马拉克怒视着梅亚丽。

&quot;梅亚丽,够了!说这些话是很危险的!&quot;

梅亚丽沉默了,马拉克站起来,揉了揉男孩乱糟糟的头发说:&quot;我会试着问问主人,星期天我去钓鱼,能不能也带着你一块去。梅亚丽,你煮的东西很好吃,谢谢你的招待。&quot;

说完马拉克微笑着,回去接着做自己的工作。

涨红着脸的梅亚丽也站起来,把脏盘子脏碗拿到洗碗槽用热水冲洗。

梅亚丽小姐的屁股,比熊妈妈的屁股还要大啊……

男孩一边吃着蓝莓水果塔,一边这样想着。他想起了心脏山的熊妈妈,但马上就为这样的妄想感到了害羞,赶紧匆匆地把点心吃完了。

他把自己的餐具端了过去,拿起洗碗布,开始给梅亚丽帮忙。

&quot;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还是不要在这样的家里不要待太久的好。以前主人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还是很好的……我想你是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了是吧?要不然就到我家来吧,虽然很小,不过孩子们长大了都到别的地方去了,只剩我先生跟我,家里还养了三只小猫、一只狗、一头牛和二十只鸡。像你这样的好孩子,我是随时欢迎的。我也要送你去学校上学。而且每天还都会做好吃的东西给你吃。&quot;

不知道为什么,那男孩突然感到一阵悲伤,他把脸埋进梅亚丽的围裙里,放声哭了起来。

&quot;哭吧,孩子。谁说男孩子就不可以哭,那都是骗人的,尽情地哭出来吧。&quot;

梅亚丽用她胖乎乎的胳膊搂着那家伙,伸出红通通的手抚摸着他的头。

在三个月里,虽然大臣的时间几乎被原子弹的发展给占满了,但是在他的脑中却从没放下那个秘密的洞窟有时候很晚回到家里,他也会把那男孩叫醒,然后询问同样的一个问题:&quot;那个洞窟……那个有短刀的洞窟,到底在什么地方呢?你倒是告诉我呀!那附近的环境是什么样的?只要是你能想起来的任何事情,说来听听!&quot;

大臣试过了各种方法,想从他嘴里抠出点什么,但那家伙总是找点其他的东西来把话题给岔开。

大臣每次都会被惹得生气,但他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那男孩清澈无辜的眼神,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会好了起来。

那男孩的双眼就像春雨一样的平静。

一天,大臣带着他坐自己的汽车去市里的综合医院。

原子弹的蓝图终于完成了,大臣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随身携带着。明天开始要加快进行原子弹的制作。

大臣关心的重点又重新回到洞窟里的短刀上。

如果给这个孩子注射测谎药,我想他一定会说出洞窟的事。这样那个黄金龙子民的长刀和短刀,就都可以到手了。搞不好没准还能发现其他宝物呢。如果顺利,我就会变成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了。只要有了钱,还有什么事是办得到的。

大臣暗自在心里这样盘算着。

但就在他们从家里去医院的这条路上,一件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

两侧的山上,大炮、机关枪和手枪的歇斯底里,好像一万只发了疯的乌鸦难听的叫声一样响。婉蜒寂静的田间小路,一瞬间被火药的味道笼罩着,大臣车窗的玻璃上留下了无数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痕迹。

大臣刚才的梦想在革命者的炮弹声中,一下子变得荡然无存。

成百上千的子弹穿透了大臣的车子和身体。

在那地狱般的乐曲声中,大臣抽搐的身体,好像傀儡小丑一样,持续微微颤抖了好几秒钟。

&quot;太恐怖了,太恐怖了!&quot;

那男孩趴在那辆可怕的车子里,不由自主的大声叫喊着。周围环绕着革命者发射子弹的嘶吼。

就这样躲了很长时间……

大臣、司机,还有六个随车警卫,所有人都死了。

那男孩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道这么强烈的声音和武力,尝到了恐怖的滋味。就在刚才一件不可思议的现象产生了。

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在他身体的周围突然产生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薄膜。这对他而言,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没错,因为受到惊吓,他的超能力开始了自动防御,在身体四周产生了一种透明磁场,保护了自己。

就是这层子弹无法穿透的薄膜,保住了他的小命。

在大家被攻击的时候,他一直把眼睛闭得死死的,两手捂着耳朵尖叫着。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身体瘦小,才躲过了子弹呢。

大臣的灵魂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quot;要到哪里……哪里……哪里……&quot;

大臣用像婴儿一样的哭声问着他。

&quot;乘着风到远方去就好了。那里一定会有些什么……&quot;他小声地说着。

&quot;哪里……哪里……&quot;

大臣的灵魂渐渐地消失在风里。

正文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一群拿着武器的男子们出现了,他们把满是弹痕的车子团团围住。一共有十几个人,拿着步枪、机关枪、手枪,慢慢地接近大臣的车子。

&quot;注意!只要有东西在动,就射击!&quot;

满脸胡子的男子打开车门检视里面的情况。他先将大臣的尸体拉了出来,接着准备把趴在地上的孩子也给拉出来,突然男子的手被烧伤了。

&quot;疼死了!混蛋!这家伙身上难道还有电还吗。把手榴弹给我!弄不好他还活着呢,这家伙。&quot;

&quot;等一下!&quot;

黑胡子的领队说道。

然后他对着车子里喊:&quot;喂,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就像个大人一样给我滚出来!&quot;

男子们拿着武器等着。

&quot;……搞什么嘛。只是个小孩子!&quot;

那男孩从车子里战战兢兢地钻了出来。背靠着车子,看着显出可怕表情的男子们。

一大群游击队员的愤怒,映到他身体周围残留的微弱薄膜上,反射在车子的黑色烤漆上,烧出了像一个个水泡般的痕迹。

&quot;这小子不就是以前被我们抓到过的那个小子吗?喂,是你没错吧?&quot;黑胡子的领队盯着那家伙的脸说道。

他正是之前把那男孩带到医生家地下关起来的革命党员中的一名。

男孩注视着游击队队员们严峻的脸孔,很自然地就读出了他们的内心。等他们冷静下来后,他才说道:&quot;叔叔你们想错了。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医生家地下室的事情。我不是叛徒。我是被金蛇队的那群可怕叔叔抓走的,之后就一直被软禁在科学大臣家里。我破坏了医生家里的门,很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讨厌那个地方,所以才破门逃走的。&quot;

他抢先回答了游击队员们打算问他的问题。刚刚的惧怕现在也已经消失了。

听到他的辩解,黑胡子的游击队领队说道:&quot;这家伙是个戴着面具的恶魔!&quot;

领队扣紧了板机,&quot;去死吧!&quot;

当人类愤怒和怨恨时,他当然也能窥视出他的心,他说:&quot;我并不怕死。不过,叔叔你错了,你有着错误的怨恨。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抱着这样的怨恨。&quot;

领队瞬间大吃一惊,看着他的眼睛。那是双既温和又柔和的眼睛,他连领队内心的最深处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弟弟,正拿着自己给买他的玩具枪玩耍时,被金蛇队的炮弹炸死了。这件事情在他的心底留下了很深很深伤痕,所以他想杀了所有和金蛇队有关的人。

这时领队马上回过神来,&quot;住口!住口!你这个魔鬼!&quot;

黑胡子的男子再次举枪,瞄准了那男孩的额头。

&quot;住手!&quot;

一名叫做雷尼克的男子,从后面挤了过来。

&quot;不要攻击那个孩子!那个声音!就是那个孩子的声音啊!&quot;

雷尼克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quot;就是你吧,我的脚受伤腐烂的时候,是你救了我的命……&quot;

他点了点头。

黑胡子领队手上拿着的枪,距离他额头约有五十公分。那枪口就像一个黑色的小眼睛。他看着它时在想:所谓子弹这种东西,不过是铅和铜凝固而成的,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发射子弹的能量。而这个男子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驱使他的憎恨和愤怒。憎恨也好、愤怒也罢还有爱,只要是感情,都具有强大的能量的。

&quot;小眼睛&quot;开始震动,游击队领队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汗珠。

就在那时,敏捷的雷尼克挡在了他的前面。

&quot;等等,不要开枪!别开枪!&quot;

雷尼克一手拿着步枪,一只手将腰带上的短刀拔了出来,然后唰的一声把自己的裤子割开。

&quot;你们看,我这只脚!几乎没有一点伤痕留下。&quot;

雷尼克唤着旁边的年轻男子。

&quot;提比诺斯,你那天晚上也在场对吧?我当时被炮弹击中,没错吧?我当时已经不行了,所以叫你先逃走,对吧?你说啊!提比诺斯!&quot;

提比诺斯开口回答:&quot;是真的。那天晚上雷尼克确实被击中了。大腿的肉和骨头都被打烂了。那么重的伤,当时我也认为他应该是活不成了。&quot;

&quot;就是那样。在金蛇队监狱里那些狡诈的家伙们,曾经说过如果你不好好处理的话,就撑不到死刑执行的日子了。这种的玩笑话。这只脚感染了,当时痒得让人无法忍受。不过我从金蛇队的手中逃了出来,脚也医好了,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一切都是那个孩子的力量啊!&quot;

&quot;雷尼克,你疯了吗?&quot;黑胡子的男子愤愤地说。

&quot;我没疯!就像队长说过的,这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他占用了金蛇队军士的身体,救了我,还治好了我的脚。如果你非要打死这个孩子,就先杀了我吧!&quot;

两位革命党员用枪指着彼此,注视着对方。

&quot;住手!你们两个。&quot;

在旁边看到这种情形的另一名革命党员,再也忍不住地跳了出来。

&quot;队长好像说过,这孩子可以飞到天上。&quot;

&quot;队长已经死了,这孩子跟他无关!&quot;领队生气地说着。

跳出来的男子马上回道:&quot;队长是死了!可是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虽然没有人相信这孩子会飞,但他在临死之前还多次强调。那么,如果这孩子现在飞起来给我们看,你就相信雷尼克说的奇迹?怎么样,两位?这样可以吗?&quot;

在这一年间,那男孩对于自己的飞行能力想了很多。起初他还以为大家都能飞,但他在读了书、和鸟类交谈以后,才发现原来其他人并不会飞。

为什么不会飞呢?

而且他还注意到,自己飞翔方式和鸟类以及昆虫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翅膀。不过和鸟类、昆虫一样看得见风。只要想乘着风,我就能飞。就是这样!我就是靠着那种想要乘风的意志,飞起来的。

那种想要乘着风的意志,使他比一般人都强。其他人只能在梦中飞翔。可是他却可以真实地驱动身体飞翔。

如果我现在飞不起来,就会被杀。不只是我,连这个雷尼克叔叔也会被杀。那实在太可怜了……

&quot;我现在就飞,胡子伯伯。如果我能飞,你就会相信我吗?&quot;

黑胡子的领队拿着枪,一言不发。

那里的田间道路是沿着山谷开辟的。两侧有森林,吹着凉爽的风。他看见了那阵风的流动。

他啪哒啪哒地挥动双臂,飞到了革命党员的头上,乘着山谷间的风飞到森林上方。

革命党们一个个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等他飞回来后,黑胡子的男子立刻丢下武器,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雷尼克兴奋地说:&quot;我说的,还有牺牲的队长说的……你们现在终于相信了吧?刚刚那可不是错觉。&quot;

黑胡子领队虽然还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虽然他很怀疑眼睛所看见的,但实际上,这双眼睛刚刚确实看见那孩子在飞。事实摆在眼前,已经没有可被怀疑的啦。

雷尼克提高音调,发出一种哭腔:&quot;那不是眼睛的错觉,这孩子是神的使者,这孩子是来帮助我们的,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quot;

&quot;……&quot;

领队走到孩子面前,下定决心似的跪着说道:&quot;请原谅我,拜托你,请帮助我们吧。&quot;

男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很是困扰。不管如何他都还只是个孩子,无法明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quot;可是,叔叔们做的也都是坏事不是吗?杀人、破坏车子……&quot;

是为了平息战争而杀人?还是为了世界和平而战争?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矛盾。可是,绝对不能让飞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定要阻止这次攻击鲁桑的计划。

这时突然听到了大卡车的引擎声。

&quot;快!拿着大臣的包和士兵的武器!快逃!金蛇队来了!&quot;游击队的领队喊着。

游击队们和他逃进了森林,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这些革命党们一起逃跑。

不过,他的命运,确实和这场革命紧密相连。他为了革命而决定参战。

革命党员像伪装的狼一样逃走。如果是以前,他还得要大人带着走才行,可是现在他却像羚羊一样,跨过草地,倒下的树枝,石头、小溪,精力充沛地奔跑着。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雪。

虽然金蛇队派出侦查犬去追他们,但他们留下来的足迹和味道,全都被雪里覆盖了。狗的长啸声也渐渐远去。

森林像盖着一件白色的毛毯,四周一片寂静。

那天晚上他们在洞窟里过夜。这和心脏山深处的温暖洞窟不同,大家肩靠着肩躲在洞窟里。没有食物,也没有火。

黑暗中的乔木上只有猫头鹰在叫着。

咕……咕……咕……

游击队领队在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线下,一边粗鲁地在科学大臣的包里翻找着,一边嘀咕着说:&quot;真不明白,最近飞船都没有飞了,出故障了吗?这是什么?好像是机械的设计图,上面好像还有公式,这到底是什么机械……&quot;

&quot;飞船并没出故障,叔叔你现在在看的,是一种新式武器的蓝图。大臣在死之前,把他所有精力都投注在这种武器的开发上了。&quot;

&quot;新武器?&quot;

&quot;没错,那是强大的令人不敢相信的炸弹,非常可怕的东西。它可以破坏一整个大城镇。&quot;

黑暗中,挤在狭窄洞窟里的男子们面面相觑。

&quot;不过,那个武器还没有做出来,目前还处在研发阶段,才刚刚要开始制造。虽然有点可惜,但我想大臣也是因为制造了这么残忍的武器,所以才会惨遭报应,被杀害的。&quot;

他这么说着:&quot;可即使没有炸弹,布拉尼克还是打算要攻击鲁桑。就在这次冬至……&quot;

游击队领队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冬至!鲁桑一年里最重要、最盛大的祭典!

&quot;因为冬天应该不会有干扰激光炮的浓雾……&quot;他说。

&quot;为什么连这种事情你也知道?&quot;雷尼克问道。

&quot;这些事情全都写在大臣的眼睛里。&quot;

领队一边晃着头,一边说道:&quot;也就是说,人们心里想的事情,你都知道了?&quot;

&quot;嗯,而且当人们愤怒或害怕时,心会变得更容易读懂。大臣总是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quot;

领队双手抱着自己的头。

为了暗杀科学大臣,我们一直埋伏着。如果运气好,或许还可以知道一些有关飞船故障的事情,所以才偷了这份重要文件,同一天还袭击了大臣的家。除了我们游击队之外的其他革命团体,也把大臣书房里的金库爆了,偷出来了里面的文件。

不过如果这个孩子的情报准确,所有的革命计划全都为时已晚。如果鲁桑被击破,萨利亚就会灭亡,金蛇队将攻占萨利亚。这样我们在鲁桑设的中央秘密基地也将会被发现……

距离攻击只剩五天了。即使是夏天,越过山头到鲁桑也需要一个星期,就更不必说是现在这种季节了,完了,没时间了。

&quot;一定要尽早让鲁桑知道才行……&quot;

雷尼克说道,黑胡子的领队痛苦地回答说:&quot;没办法!冬天的山路艰苦难行。而距离冬至仅仅只剩下五天了。&quot;

&quot;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呢?&quot;

&quot;可以在飞船上装置炸药……&quot;

听到这句话,那家伙插嘴说道:&quot;叔叔!绝对不行。那样做会造成巨大的爆炸。飞船的引擎是以原子为动力。如果使它爆炸,引擎的能源会在一瞬间被消耗掉,那样会造成数十万人的死伤,太危险了。&quot;

游击队员们一开始不懂那家伙在说些什么。

他拼命地、慢慢地一点点开始解释。

有关原子能源的构造、原子爆炸的可怕威力、放射线会造成的重大疾病等,他耐着性子仔仔细细地说明。

听完后,大家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的人都掉进了深层的忧郁里。

此时黑胡子的领队以强硬的口气说道:&quot;除了攻击金蛇队的总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虽然武器和人员都不足,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quot;

其他沉默的男子也点头同意。

其实他们原本打算在明年春天集结国内的其他革命团体,一起策动革命行动。之前要全力地弄些武器,再结合南蛮岛的反抗势力,形成内乱。

那是让布拉尼克军事政府彻底瓦解的好机会。

男孩的烦恼和苦闷,也越来越严重了。尚未作好战争准备的游击队们,如果现在就发难,很可能要失败。至少会超过预期死伤的人数。

该怎么办才好呢?一定要破坏那艘飞船!不过要怎么做……大臣已经死了。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有关原子引擎和激光炮的秘密。那些重要文件目前正在这群革命党员手里。如果现在就把飞船给破坏,问题也就解决了。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大家花了很长的时间不停地讨论着。外头的雪停了,天气更加的冷了。由于大家实在太累了,于是就这样穿着衣服和裤子,抱着武器,彼此靠着身体睡着了。

可是那男孩却无法入睡。他一边听着那些男子们的鼾声,一边想着心脏山的事情。

熊妈妈还好吧……熊弟弟应该也长大了吧……如果现在再和我比赛摔跤,熊弟弟应该可以很轻松地赢了……如果当时我听了熊爷爷的话就好了……

他很想要上厕所,于是悄悄地跑到外面用尿在雪上画画。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quot;是不是在雪上写名字啊?&quot;

他尴尬地摇了摇头,急忙地停下来。

领队站在那里笑着。他也在他的旁边,撒了很大的一泡尿。

这个时候,清澈的空气里传来狐狸的叫声。

&quot;啊!好可怜啊。&quot;他喃喃地说着。

&quot;什么东西很可怜?&quot;

&quot;雉鸡。刚刚狐狸把雉鸡咬死了。&quot;

&quot;你怎么会知道呢?&quot;

&quot;狐狸刚刚这么说的啊,它说:再等一下,已经抓到吃的了,马上就回去了。&quot;

&quot;原来如此。&quot;

领队抓了一把雪洗了洗手。

&quot;对你来说也许很可怜,但对于狐狸来说,那可是一顿丰盛的晚餐呢。&quot;

领队把粗壮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quot;今天……实在很不好意思。请原谅我。&quot;

&quot;嗯。&quot;

领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个孩子才好。

那个孩子在天空中飞翔时,他曾以为这孩子是神。可是刚刚看到他用尿在雪地里画画的样子,就是一个小孩,跟一般男孩子没什么两样。他只不过是个会飞的孩子罢了,而且还会读懂人心、听得懂动物的话。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啊!

&quot;你……为什么会飞呢?&quot;

那原本很难解释。虽然对他来说,这比起原子弹或是原子引擎的结构要简单得多,伹却找不到适当的话语可以说明。

&quot;我想是因为我看得见风,所以能飞吧。&quot;

这句简单的话深深地刺进了黑胡子的心坎。好像多少能懂,同时他也开始明白,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

&quot;我……看不见风。&quot;

他用一种悲伤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男孩仔细想了一会说:&quot;我认为看不到本来就不该看见的东西,并不丢脸。不过如果认为,不该看见的东西并不存在,那就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啦。&quot;

他的语气强硬了起来。

&quot;看得到本来不该看见的东西的人,有着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我无法说明。不过我不会因为没有言语可以形容它,就说它不存在。我看得见风。叔叔,也许你现在看不到,那没什么。不过你不会因此就说没有风这种东西,对吧?&quot;

领队摇了摇头。

男孩握着他的双手,两眼注视着他,然后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道:&quot;叔叔,没有什么好怕的。看着我的脸,你就会明白。&quot;

经历过无数战争,且杀人无数的黑胡子,突然被恐惧所包围……

当那恐惧逐渐远离后,他的心感受到了许多年来从未曾有过的平静。

在那男孩的脸上,他清楚地看到了死去的弟弟的脸。

&quot;谢谢……&quot;他嘀咕着。

&quot;叔叔,去睡吧!&quot;

他牵着领队的手,往洞窟里走去。

雪持续下了整整一夜,逃到洞窟的革命党员的足迹,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清楚地描绘在新雪上的各种动物们的踪迹。

天亮了,两个男子肩上扛着大炮走出了洞窟。现在必须回到镇上,和其他的革命团体取得联系才行。要是全体一起行动的话,很可能会被金蛇队发现。于是他们两个人、两个人为一小组,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

&quot;喂,那两个人,没问题吧?&quot;

一个大男人向领队问道。

&quot;没问题。那两个人本来就是搭档,那些家伙对这片森林了如指掌。应该不会被金蛇队发现的。&quot;

身强体壮的大胡子领队仰望着天空说道,&quot;嗯……雪停了。小心点,别留下了足迹。如果能再下场雪就好了……&quot;

在旁边的那男孩小声地嘀咕着说:&quot;还会再下的。&quot;

&quot;嗯?&quot;大胡子领队发出了疑问。

&quot;叔叔,还会再下的。没问题的。过了中午,云就会从西北边的山里飘过来,会带来大量的雪。&quot;

&quot;咦?你为什么会知道呢?&quot;

他用手往树上指了指,&quot;你看白山雀们一边拼命地吃着树的果实,一边谈论着即将降下的大雪。现在我们的上方,有着湿冷的、干燥的、难以形容的蓝灰色、带着雪的风在流动着。&quot;

领队摇着头说,&quot;反正我是不会懂的。真的会下吗?&quot;

他点了点头。

&quot;好,我明白了。在傍晚前,你,还有你,两个人出去吧。不要走相同的路。小心埋伏。&quot;他指着两个男子说道。

&quot;是!&quot;两个男子齐声回答。

&quot;明天早上,我会带着这小子到城镇去。之后每隔三十分钟,两个人以小队依次出发。懂了吗?&quot;

大伙点了点头。

&quot;雪大概会下几个小时呢?&quot;

&quot;一整天。&quot;

听到他这么回答,领队放心地说道。&quot;大家都很冷吧?肚子应该也饿了……不过,这场雪可是拥护着我们革命者的!大家加油吧!&quot;

笑容回到了男子们的脸上。可是他却十分悲伤,因为他知道,雪没有拥护谁,也不是任何人的敌人。雪是海的孩子、风的孩子、山的孩子,冰河和冰山的亲人。这种不起眼的人类战争,雪是不会在意的。

他再次倾听着白脸山雀们的对话,&quot;这里,这里,这个树枝!有好多啊。真的好多啊!雪要来了,雪要来了。快点!快点!&quot;

山雀一边用高音说着,一边在红红的荚树的枝头上开着宴会。

他也摘了雨三个红红的荚树果实来吃,酸酸甜甜,还不错的味道。

&quot;那东西没毒吗?&quot;一名男子问。

&quot;没毒,相反地还很好吃呢。你要不要也吃一个试试看?&quot;

男子摇了摇头。&quot;我们必须得吃肉。不吃肉的话就不会有力气。&quot;

&quot;对啊,对啊!要不要抓一只兔子什么的。&quot;那个男子作势要用枪瞄准兔子。

&quot;你敢?给我试试看!&quot;领队用恐怖的脸怒斥着。&quot;那样金蛇队会很快地赶过来的。&quot;

&quot;我知道,可是肚子快饿扁了。如果有肉的话……烤肉……&quot;

男孩忽然起了鸡皮疙瘩。很久以前在洞窟里发生的事情,现在一一浮现在眼前。

如同他预言的一样,开始下起了雪,安安静静的雪。森林的声音好像被棉花包了起来。好安静。早上动物们活动的足迹也全都消失了。去往城镇方向的男子们的痕迹,也被这场大雪覆盖了。

他的心中,好像被针刺到一样。洞窟的对面有个声音好像在呼喊着他。不!与其说是在叫他,不如说是有什么东西,想要进入他的心里。

大部分的时间,革命党员们都疲惫地呼呼睡觉。看着这些男子憔悴的脸,他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大人,而这些男子反而像是小孩子。

他从安静地洞窟里走了出来。头发变得和老爷爷一样的雪白。娇小的老爷爷比雪还安静地走着。即使从睡着的兔子旁边经过,兔子们也完全没有感觉。

在这个国家的森林里住着稀有的山猫。这种山猫能在雪地里快速奔跑,一点都不怕冷,而且拥有比普通山猫更粗大的脚。它也有浅灰白色的毛皮、琥珀色的眼睛和有鬃毛的耳朵。即使是比母鹿还要大的动物,山猫也能轻易地用锐利的爪子和牙齿捕杀了它们。山里的人都说,山猫比熊更恐怖。

这种既美丽又可怕的动物和他不期而遇了。山猫的前脚着一个五颜六色的东西。它一动也不动,他停止了呼吸。

&quot;血!是血!&quot;

雪地上有血。

&quot;啊……&quot;

他叹了口气。

&quot;雉鸡……好可怜。&quot;

琥珀色的眼睛闪着火光。

&quot;有什么好可怜的?&quot;

山猫缓缓地站了起来,尾巴的前端看起来像刺一样尖尖的。但是他并不怕。

&quot;好可怜的雉鸡。&quot;

&quot;你这么说也没错。因为这只雉鸡还有老婆和许多孩子。&quot;

&quot;好过分……&quot;

&quot;是吗?他的老婆和孩子已经不需要他了,可是我的老婆和孩子还需要我。因为他们还要我带好吃的东西给他们吃。&quot;

山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舔了舔右脚,把脸洗了洗。

&quot;你的朋友们也一样吧?你怎么不说他抓了那么多只雉鸡呢?&quot;

山猫抓了抓雪。肩上像丝绸的肌肉鼓了起来。

&quot;你看,看看这雪的下面!&quot;

那家伙靠了过去,蹲下去看着。枯死的树木的叶子底下,长出了许多的新芽。

&quot;照这样下去,这些植物的孩子在这个春天就会成为漂亮又高大的花草。可是,这些孩子也都会被雉鸡吃掉。而我和我的孩子,则吃掉雉鸡。这有什么不对吗?&quot;

山猫一直注视着他的脸。砰的一声,把死掉的雉鸡丢到地上。

&quot;把这个拿回去,给那些男人们吃吧!&quot;

&quot;为什么?&quot;

&quot;乌鸦告诉我,我的老婆抓到了三只兔子,我们一家有那些就够了。&quot;

&quot;可是,山猫先生你为什么会……&quot;

&quot;因为,你只看得见高处的风。低的地方,甚至是靠近地面上的地方,也都有着各种的风。再多看看吧!那些风也能教会你一些事情。快走吧!&quot;

山猫说完,往旁边一跳,咻的一声消失在松木之间。

回到洞窟的那男孩,虽然看起来好像大祸临头的样子,但他仍然沉默地把死掉的雉鸡,递给了领队。

&quot;叔叔,有肉。&quot;

&quot;这小子真厉害。&quot;

&quot;怎么了,这个?这是刚刚才捕到的吗?&quot;

&quot;是山猫给我的。&quot;

男人们都笑了。

&quot;山猫?&quot;

&quot;真会开玩笑,哈……哈……&quot;

男孩的手上沾了些血,他把手插进雪地里。

领队看着飘落的雪思考了一会儿。

&quot;生个小小的火应该没问题吧。不过不要使用湿掉的木头和活的树枝。&quot;

男子们发出雀跃的声音,出去找烤雉鸡用的木柴去了。

&quot;雉鸡先生,对不起。&quot;男孩喃喃自语着。

他当然明白,雉鸡小小的灵魂已经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可是雉鸡的肉,感觉起来就像是自己的肉一样。

&quot;谢谢啦!雉鸡先生。&quot;他重新说道。

正文 第二十二十章

第二十二章

城镇里由革命党员们发动了激烈的暴动,有许多愤怒的市民也自动地加入其中。

那一天,他第一次发现,人类的感情原来也是有颜色的。

总部前,军队排成两列正持枪备战着。一名指挥官把手枪举向空中开了一枪。

&quot;各位市民,都给我回去!不马上离开这里的话,我就要下达射击命令了!&quot;

总部前聚集了数万名市民,大家的口中都高喊着反对军事政府、反对戒严令和布拉尼克的口号。

当中有几个人开始扔石块。金蛇队这时突然开始向群众们开枪。

人们散乱地倒下,就像是被丢弃的洋娃娃一样。由于惊吓和害怕,大家开始慌乱地逃跑,但金蛇队的枪击声依旧持续着。

那男孩也在现场。刚开始,他也和大家一起逃跑,但当他稍微回头看的时,觉察到在金蛇队的行列上方,他看到了一种由紫色、红色和绿色混杂而成,像朦胧的浓雾一样的东西。

&quot;啊!原来军队里所有的人,心中都在害怕着,那是恐惧的颜色。&quot;

他在道路的正中间停下,手指着金蛇队,高喊着:&quot;军队里的人都在害怕!&quot;

另一个男子跟着叫着:&quot;没错!这孩子说的没错。大家,别逃啊!那群人虽然拿着武器,但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多的是,我们要反过来击败他们!&quot;

看到男孩一个人站在路中间的样子,许多人停下逃跑的步子,鼓起勇气朝金蛇队的行列突进。混杂在人群里的革命党员们,心里都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以自己的力量攻击金蛇队几乎是没有胜算,所以才决定利用市民的暴动来掩护。领队早就把有多少的市民会因为这场暴动而死亡的事,抛在脑后了。

&quot;各位!该我们上场了。&quot;

领队在大货车的后头准备着枪支弹药,催促着心情沉重的革命党员们。

穿着黑色制服的金蛇队的人墙,终于被人海冲破了。大多数的武器都被夺走,剩下来的军队则逃到金蛇队总部里去了。

忽然间,从砖造的建筑物窗户中,金蛇队开始了机枪扫射。暴动已经变成了正式的战争。

人们的叫喊声,机关枪的低吟和手枪的发射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受伤的人的呻吟声,各种战争的声音,一起在男孩的心里沉重地响着。

这不是模拟战争……而是真正的战争!

子弹连续从像骷髅头一样的砖造建筑窗户里飞了过来。由于巨大的建筑物上并排着许多的洞,从外面看过去,根本就搞不清楚子弹究竟是从哪里发射过来的。

不过当炽热的子弹飞过时会搅乱那里的空气,他看得到。从射击的地方到击中的目标为止,空间中会产生一条笔直线条。他可以正确地告诉革命党员们,子弹射出的位置。

&quot;叔叔!最上面从右边数来第十四扇窗户。还有正中间建筑物的最上面,从左边数来第三扇窗。&quot;

他像运动员一样,拼命地来回跑着。把受伤的人移到安全的地方、运送水和绷带,他四处来回移动着。无论是多么危险的地方,他都会跑去帮忙。

但是,他并没有使用超能力去破坏任何东西,或是把人吹走。要怎么战斗,他并不是很明白。虽然他会破坏石头,但却不想用同样方法去破坏人类。他在这场战争里,用孩子弱小的身体去战斗。

对于战争中的男女们来说,只要看到一看到那男孩的模样,他们就安心了。

有些革命党员慢慢往砖造的建筑物靠近,开始朝下面的窗户投掷手榴弹。往黑色玄关中安装炸药并引爆。然后向里面发起总攻。

战争越来越激烈了。

无辜死掉的人们的灵魂,四处徘徊着,他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一切。他的苦恼越来越深了。烟、火、爆炸、火药的味道。痛苦、死亡、迷惘的灵魂……那是个地狱。

不只是这个砖造建筑的四周,城镇里也有数十万人正在暴动着。一些士兵的摩托车被烧,冒着黑色的浓烟。石块和火焰不间断地在人们的头顶上飞着。

金蛇队的子弹,发出了像愤怒的野蜂一样的连续响着,到处乱飞。在横躺的车子后面,革命党们忍耐着金蛇队的机关枪和大炮的攻击。男孩的四周、城镇里,到处都死了许多的人。

最后,他也被流弹击中了。流弹在他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那种感觉就像心窝被踢到一样。

随即马上有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苦……伴随着这种痛苦,他的眼前开始黑了起来,脑海中响起很久以前掉进黄金龙子民的圈套里的母熊的哀号,……以前……以前……

他被黑胡子领队抱在怀里,男子哭泣着。

在四周作战的几个人们,注意到那个男孩痛苦的样子,于是停止了战斗,都聚集了过来。大家都在哭泣。

为什么在哭呢……

他心里想着,却发不出声音。

&quot;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quot;

男孩微笑着,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quot;从很久以前,我就没有了名字。所以,叔叔,你的名字,就是,我的名字……&quot;

一边说着,他的灵魂从小小的身体中飘了出来。

正上方有个闪耀着光芒的地方。朝着那个方向,美丽又凉爽的风正在流动。他的灵魂看得见风。

可是,他还有事情要做。这场战争究竟要如何停止?之前他一直苦思着,现在他终于懂了。

他并没有向那个闪耀着光芒的地方走去。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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