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铁血大旗 - xp1024.com
《抗日之铁血大旗》


一 1938

时值三月,序数初春,本来应该是一片安宁祥和,万物欣欣向荣的时节。

但是此时,在中华大地,华北平原,却是一阵凄风冷雨,万物萧疏,野鬼唱歌。

1937年,日寇犯我中华,1937年12月13日攻占南京,接着就是惨无人道,让我华夏苗裔痛恨万年的南京大屠杀!

12月27日相继占领济南后,山东省主席韩复榘不战而逃,接着就被蒋委员长枪毙于河南,以此警示振奋军心。

1938年,为了迅速实现灭亡中国的侵略计划,连贯南北战场,日军决定以南京、济南为基地,从南北两端沿津浦铁路夹击徐州。

而故事,就发生在此时。

上王村,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子,没有什么名气,也没出过什么名人。在华北大地上,这样的小村子比比皆是。没有丝毫的出奇之处,如果一定要说出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的话,那可能就是,上王村地理交通位置不错。

出了村口,往北走,转过一个小小的山坳,再往东走上两里路,就是津浦铁路了。津浦铁路始建于1908年,1912年全线通车。北起天津总站(今天津北站),南至江苏浦口,全长公里,后因故延至天津东站,正线全长为公里,设站85个,山东境内31个。而距离上王村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站口。

这也使得,上王村,成为十里八乡有名的繁荣地界。有了铁路,便自然交通便利,货物人流畅达无阻,因此,这里边也就发展成了一个货物中转站和集散市场。每五天一次的上王村赶大集,可算得上是周围十几个村的盛事。

单论起名头来,上王村兴许比不上不远的台儿庄,但是比起繁华程度来,却是丝毫不逊色。

但是这一切,都在去年该变了。

李老汉叹了口气,看着远处阴霾的天空,丝毫没有春天的气息。老汉自言自语道:“这他娘那个逼的日本鬼子,好好的东洋国不带周,跑到俺们这来杀人放火,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隆隆的炮声,但是李老汉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是优哉游哉的在山坡上晃荡,嘴里骂骂咧咧的。

普通的牲畜,听到类似于炮击这种声音肯定都会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散,但是李老汉手底下这十几只正在山坡上啃着嫩草的羊,却跟老汉的反应一样,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是吃着青草,该干嘛干嘛。

李老汉冲着天空骂骂咧咧道:“你娘那个逼的小日本鬼子,整天的开炮。吵死个人咧,还让不让人生活。”第一次听到炮击的声音时,不但李老汉自己惊慌失措,羊群也四处乱跑,结果那一阵乱,羊群吧便跑散了,后来虽然找回来大部分,但是也有几只不见踪影。想起这茬,李老汉便又是一阵心疼。

看着山坡上的十几只羊,李老汉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这十几只羊,可就是自己的命根子喽。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李老汉便赶着羊,回了村子。

上王村所在,总体来说是平坦的地形,但是周围有几座小山,小山都不大,不过是百来米高,还不如叫土丘更确切一些。此时,时值三月,山坡上已经出现了一层嫩绿,一些村民便在山坡上放羊,列好了就是其中之一。

一路和熟悉的人打着招呼,李老汉便回到了家中。

李老汉的家是一个四合院,不过院墙都是土的,房子也是,三间正屋,也就是北房。院子的东侧有两间东屋,西边是光秃秃的,堆着一大堆俗称的棒桔,也就是玉米秸秆。这是一家典型的华北民居,李老汉刚一走进院子,就听见北房传来一阵阵欢呼的声音。

李老汉赶紧把羊赶到羊圈里去,走进了北房。

进了北房,正屋墙角是一个灶台,往右一拐,便是卧室,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李老汉掀开布帘子,走了进去,吓了一跳,屋子里面快被人挤满了,足足有七八个。七八个人全都穿着灰色的布军装,破破烂烂的,有的肩膀上还扛着枪,此时这几个人都正围在床前,看着床上缓缓坐起来,捂着脑袋的一个人。

李老汉看到坐着的那个人,惊喜问道:“林小哥醒了?”

七八个人顿时一起回过头来,其中一个浓眉大眼,长的矮壮结实的汉子道:“哦,是老李回来了,相烦你去煮碗热水来吧,班长刚醒,喝碗水才能清醒清醒。”

矮壮汉子长的粗犷,说话却是颇为文雅,那李老汉赶紧道:“不相烦,不相烦,能为长官效劳,是老汉我的福气。”

李老汉走了出去之后,那矮壮汉子赶紧回头,伸手扶住了床上正坐起来的年轻人,关切问道:“林大哥,咋样了,你感觉咋样?”

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些人,林晨脑袋有点儿短路。

“这是在哪里?我不是应该在学校的路上正和霄儿一起散步吗?霄儿从青岛赶来看我,我刚下了政治经济学的课程,我们两个正准备一起去海哥开的凉皮店里吃面,怎么,一睁眼就到这儿了?”

林晨眨眨眼,尽量的想要把混沌的头脑给梳理的清楚一些,但是那种纷繁扰乱,却是让他脑袋里面嗡嗡的,就像是一堆蜜蜂在乱飞一般,燥得慌。

“林大哥,你咋了?林大哥!”

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温和的年轻人,林晨忽然是觉得自己想起一点儿什么来。

“是了,当时经过八号楼的时候忽然一阵晴空霹雳下了来,然后我脑袋一晕,接着,就出现在这里了。而这里?”

“什么?我竟然穿越了?这里是1938年,台儿庄附近的大王村?而被我占据身体的这个年轻人,也叫做林晨,是国民革命军的一名士兵?”

林晨晃了晃脑袋,整理着脑海中纷繁复杂的记忆和情绪。他一动也不动,只是任那潮水一般的记忆,不断地涌进自己的脑海。

林晨,民国四年也就是1915年生人,现年二十三岁,山东聊城人,按照山东人算虚岁的算法,今年已经是二十四了。

山东为武术之乡,林晨少年时便习武,去年日寇侵略山东,林晨便也是逃难往南方,在途中被国民革命军大部队抓壮丁进入军队。由于武艺高强,相貌堂堂(不要怀疑,国军序列中,人长得帅对于升官是很有好处的),升迁至班长,现在是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军三十师88旅176团第三营属下的一个班长,而屋子里面的这几个人,便是他的下属。

过了几分钟之后,林晨渐渐的理顺了一点现在的情况:自己回到了1938年的中国华北,想到这里,林晨暗自苦笑:那可是一个绞肉机啊!

不过万幸,这句身体的前主人,也是名叫林晨,也是山东人,也是和他一般的身材,一般的长相。

睁开眼尖,适应了一下房间里的光线,林晨看着眼前这七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棉布军装、跟流氓土匪差不多打扮的人,从左到右,把他们和自己心里的记忆对上了号。

最右边这个个子高大粗壮,比自己还有高上一头,宛如一个巨人般的大汉,是山东德州陵县人,名叫魏铁柱,力大无穷,曾经扛着重达二百三十七斤重的山炮,一晚上步行了一百多里地。

魏铁柱左边,是一个浓眉大眼,身自矮壮的小伙子,此时正手抓着林晨的肩膀,满眼激动的看着他,林晨心中涌起关于他的回忆:这是班副于俊才,也是曾经的那个林晨最为倚重的一个助手。

余下几人,于俊才旁边,是一个传的军装最破,帽子歪戴着,一脸吊儿郎当的中年汉子,满脸的狂放不羁。这是云三,曾经是徐州城中的一名惯偷,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来了军中。据说有飞檐走壁的功夫,不过能不能飞檐走壁林晨不知道,只知道他一手枪法极为精准,指哪打哪。

站在七个人中间的,反而是一个最矮小的,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名叫齐大年,参军十几年,是军中的老人了,很是沉默,不爱说话。

其余几个人,一个满脸横肉,身材彪壮的汉子,名为屠安,人如其名,参军前是一个屠夫。

一个长的清清秀秀,个子不高的年轻人,名为叶采,人称‘秀才’,曾经是济南某高校的学生,日寇攻陷济南之后,全家被杀,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便从了军。

剩下最后一个,是一个满脸匪气的年轻人,叫徐琦,也是徐州人,据说还是徐州一个什么社团的大哥级人物。日寇攻陷山东、南京,合围徐州,兵临城下,这徐琦也是一个热血青年,当即便解散了社团,然后投了三十师池峰城的部队。

眼睛扫视了一圈,把每个人的资料都从心里过了一遍,林晨心里便有了底子。

每到一处,总要先搞清楚环境、人物、事件,写作文如此,活下去其实也是如此。事件就不用说了,台儿庄血战,中国战场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绞肉机一般的战场。至于环境,也估摸了差不多。那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人物了。

想到这里,林晨张开干裂的嘴唇,笑了笑,想要说什么,但是嘴里干涸干涸的,只觉得嗓子里面倚着肿痛,却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看到林晨这个反应,于俊才赶紧向外间喊道:“老李,热水烧开了没?”

那老李应了一声赶紧从外间用粗瓷大碗舀了一碗水,端了进来,向着林晨恭敬地一笑,道:“长官,热水好了。”

于俊才接过碗,吹凉了一点,递给林晨,林晨喝了口热水,润了润喉咙,这才感觉好过一点,沙哑着声音道:“老于,这是在哪里?”

于俊才道:“林大哥,这是上王村,现在整个营部都驻扎在这里,现在咱们借住在这位李大伯家里。昨天晚上部队转移的时候,你突然晕了过去,叫来军医,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来,开了一副药喝下去也不管用,可把兄弟们急死了!”

林晨呵呵一笑:“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连累兄弟们挂念了。”

旁边魏铁柱憨声道:“班长,你说啥呢!嘛连累,这话以后可别再说咧!”

“就是,就是,班长你这就见外了。”众人七嘴八舌道。林晨一笑,感受到他们关切的心情,心中一暖。

正在这时,那冷眼旁观的云三忽然开口道:“林晨,你可别出什么事儿,我可还等着你带着我们打鬼子呢!”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众人的怒视,云三若无其事。

于俊才道:“云三,当初你和李大哥打赌比赛拳脚功夫,结果三战全败,做男人的,便要愿赌服输,现在班长刚好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云三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反倒是林晨出来打圆场:“好了,你俩都别说了。兄弟们,现在我也醒了,你们也早早的回去休息吧,明天还不知道要去哪儿。”

众人应了一声,便都转身离开,于俊才刚要出去,林晨开口道:“俊才,你留一下。”

等众人都走光了,林晨忽然把于俊才拉到床沿上坐下,强撑起身子,给于俊才行了一礼,于俊才赶紧避开,道:“林大哥,你这是干啥!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林晨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道:“俊才,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于俊才道:“林大哥,你这又客气了,这些事儿,都是俺应该做的。自从你从兴安县城把俺从日本鬼子手里救出来,俺这条命就是你的!”

二 死局——仵德厚营

林晨叹了口气,道:“好了,不说了。俊才。你扶我出去走走。”

出了北房的门,两人走到院子中,于俊才扶着林晨,在院里的磨盘上坐下。

此时已经是夜晚时分,大约是晚上七点来中的样子,已经是满天星斗,林晨仰望苍穹,这时候的天空,比之后世,更加的清澈,更加的透明。夜空中,漆黑的苍穹下,遍布着群星,就像是一块黑天鹅绒桌布上,洒满了珍珠。

林晨叹了口气,忽然沉声问道:“俊才,咱们的班,还剩下多少家底?”初来贵地,要保住小命,并且在保住小命的同时完成任务,怎么着也带搞清楚自己还剩下多少家底才是。

于俊才也是叹了口气,话语中隐隐有些沉重:“李大哥,咱们的家底不多了,每个人一杆德国毛瑟四年式步枪都做不到,铁柱、叶采,他们两个手里还是汉阳造。驳壳枪也只有你手里有一把,手榴弹,还有五个,弹药,五十来发。至于钱,只剩下十五块钱了。”

“什么?十五块钱?”林晨彻底的无言了,一个班,八个人,只剩下了十五块钱的家底,平均每个人还合不到两元法币。早就知道国*军穷,国*军的杂牌军更穷,却没想到,竟然是穷成了这个样子!

林晨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土黄色准尉军装,再看看于俊才身上的土灰色,破破烂烂的军装,心中开始了思考。他在使劲儿的回忆,回忆这段历史,从而想找出来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其实自己这个班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林晨的这个班,隶属于仵德厚营,而仵德厚营,这个在台儿庄大战中大放异彩的英雄营,隶属于三十师,但是现在却是归池峰城管。

在台儿庄战役中,自己所在国*军序列的池峰城第三十一师,隶属于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虽然算不得是中央军嫡系,但是孙连仲长官平颇为得蒋委员长看重,并且时任第二集团军司令,是徐州战场上的中流砥柱,自然对老部下多多招抚,因此作为孙连仲老部下的池峰城在军中是风生水起。

1936年1月1日获颁四等宝鼎勋章。同月29日叙任陆军少将,仅仅是六天之后,也就是10月5日晋任陆军中将。

在池峰城长官的部下,虽然是杂牌军,却也比别的杂牌军更加正规一些,军饷什么的,上峰克扣的也不是那么狠!因此,林晨他们还能每个人匀上一杆枪,能每个人混上一套灰皮穿,要是搁在别的杂牌军,只怕要几个人合用一支枪了。

对于熟读军事的林晨来说,回忆起台儿庄战役这场震惊中外的血战,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因此也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的沉重。

仵德厚,这个名字,林晨极为熟悉。在后世,林晨还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关于凤凰卫视对他的采访的视频。在那段长达半个小时的专访中,老将军回忆起当年台儿庄的一切,声泪俱下,感动了所有人,其中包括林晨。

这是一个抗日老英雄,是台儿庄战役敢死队队长,也是整个台儿庄战役中活下来的唯一一位指挥官。当弹尽粮绝之时,依旧坚守台儿庄,军队打光了,便组织军官敢死队,自己担任队长,冲在最前面杀敌。弹药打光了,便用大刀片子砍,用拳头砸,用手撕嘴咬!

最后,仵德厚营,在战役结束之后,只活下来三个人。

而林晨的这个班,现在就在仵德厚营。林晨现在,似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命运了,五百多个人的一个满编营,打到最后,只剩下三个人,林晨没有把握,能够跻身到那三个人之中。

林晨在想,应该怎么做,才能从宿命中挣脱出来。

改变第五战区长官部的命令?那根本想都不要想,长官部的大佬们,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把仵德厚营放进去,那是必然。

去劝仵德厚?那更是不现实,先不要说仵德厚本就是一个抗日军人,爱国将领,听到林晨扰乱军心的话会不会直接把他枪毙了都是两说。林晨先都过不去自己的良心这一关!其实自从醒过来之后,林晨心情一直处于极度兴奋之后,一想到要和日本鬼子短兵相接,要杀日本鬼子,饶是以林晨的冷静,也不由得心潮澎湃。

东京废墟遥祭华夏列祖,这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渴望,是值得为之终生奋斗的目标!血海深仇,我中华儿女,从来不曾忘却,来到台儿庄战场,林晨打定主意,就算是把命拼到了这里,也要杀回一个够本来!

想到这里,林晨便也不再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看着办吧!而且,哪怕是死在这里又如何?此生能死在抗日战场上,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大战之前,想着如何保命,本就是对军人的一种亵渎!

林晨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激荡,就像是胸腔中有热火在燃烧一般,只坐了一会儿,便又站起来,开始伸胳膊伸腿。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林晨感觉到很虚弱,也不知道之前的那个林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闹得身体这么差。不过,林晨这么一锻炼,身子一活动,竟然感觉到丹田下腹之中一团火热,一股股的热流从中流了出来,窜到了四肢百骸,凡是被这一股热流流过的部位,立刻就是一片火烫,舒坦的很。

林晨心中一动,难道这是穿越带来的副作用?不过这种副作用应该是良性的,这种热流怎么感觉都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内功一样。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呵呵,老天带我还不算薄。”

来不及想那么多,对于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也不再多想,一股股的热流在他的控制下,改变了杂乱无章的乱窜,而是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行进在他的身体里。

凡是这股热流流过的地方,从经脉中都透出一股滚烫的熨帖来,火热透过经脉,进入到了肌体、血管、皮肤,滋养着这具身体。身体一阵暖洋洋的,就像是在做日光浴一般,林晨慢慢的感觉到,这句身体的力量在慢慢的回复,举手投足之前,满满的都是劲头儿。

林晨能够感觉到,这个身体,身高臂长,本身的条件很好,肌体素质保养的很好,也没什么暗疾。过了有十来分钟,林晨感觉到了力量充足,便不再做这些轻缓的运动,而是打起了一套太祖长拳。这套拳,还是大一的时候学的,是当时的体育必修课。林晨打拳当初考了97分的全机械指挥系第一,这一拉开架势,也是打的有模有样。

打拳,是熟悉身体的一个好方法,林晨现在便是要更加熟悉一些。大战来临,时间刻不容缓,到时候说不得要和小日本拼刺刀的!

但是打了一会儿,林晨便不打了,原因很简单:他饿了……

三 烤全羊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到现在一两个小时了,只喝了一碗白水,虽然是热的。从于俊才口中得知,这具身体从昏迷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快一天了,这一天,几乎是粒米未进。而林晨现在的状态,要恢复体力,必须要大量的补充能量才行。腹中的那点存货,现在已经是荡然无存。

林晨肚子里面已经传出来很尴尬的咕咕声,于俊才听到之后,也有些尴尬。但是林晨却是不以为意,已经下了决定,他现在心情很轻松,笑道:“俊才,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于俊才为难道:“这个,营部现在的供给已经有点跟不上了,就中午管了一顿干的,晚饭,兄弟们都是自己解决的。”

林晨眉头一皱,他当然知道自己解决是怎么个回事儿,这些大头兵,少不了要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林晨想了想,心里一动,便回转身,回到了屋里,找到了放在床头上的那个灰布包袱。根据继承的记忆,这个灰布包袱里面藏着林晨的私房钱,具体数目,林晨也是记得不清楚了,现在便要翻看一下。

解开一看,林晨一惊。这个林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班长,竟然还攒了这许多家底。

一把驳壳枪,十发子弹,还有五十元法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事,也无需细说了。

林晨心里一喜:熟读历史的他,这五十元法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1938年法币还没有涨价泛滥之前,还是很实的。五十元法币,在1938年,可以买一头牛。而这些钱,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三四天之后,也不知道自己个儿是不是还活着,这钱,便也不留着了。

林晨揣着钱,找来了还没睡的李老汉,直接道:“老伯,我想买你一头羊,你开个价吧!”

李老汉一听,立即就是一阵惊慌要拒绝,这长官,怎么这么客气,要知道,国*军的这些大爷们,买东西什么时候给过钱?

李老汉张口刚要拒绝,林晨便板下脸来,道:“你这老头儿,怎么这般不知好歹!大爷我的话就说到这儿了,说罢,要多少钱?”

李老汉顿时心中大定,心道:这才是长官们应有的态度嘛!看这位长官似乎是要来真的,李老汉赶紧算了算,道:“这位长官,按照现在的市价,您给个十元就行了!”

林晨也不还价,数出十块钱来,递到了李老汉的手里,道:“老伯,你去抓一只肥羊,洗剥干净了,有调料的话给我们准备一些,也不用别的,有盐巴就行。”

李老汉应了声,赶紧去准备了。

林晨看看旁边被自己的举动惊讶的一愣一愣的于俊才,长笑一声道:“俊才,通知弟兄们,今儿晚上,我请弟兄们吃烤全羊!”

夜凉如水,暗夜漆黑如墨,除了天际闪烁的星辰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亮光了。此时的人们,还没什么夜生活的概念,尤其是这乡野中人,更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若是强要说有的话,那可能就是造小人了。

整个上王村都是黑压压的,也听不见人声,只有一个地方,闪烁着星星灯光,那是村公所,现在是营部所在地。

但是,还是有一个例外。在李老汉的四合院里,有一处,透出来星星点点的火光,传来一阵震动人声,也溢出了一阵阵扑鼻的香味。

一处窝棚里,林晨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火堆,篝火上面架着一只铁钎,上面穿着一只烤全羊。

此时,林晨正握着铁钎的一头,不断地翻转着烤全羊,以保证每一块羊肉都能被火焰舔到。而在他旁边,于俊才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黑糊糊的,看上去很难看,这里面是用盐巴、油等调好的调料,于俊才右手拿了个刷子,正往羊身上刷调料。

周围其他人,都是一句话不说,眼睛死死的盯着烤全羊,油从羊身上溢出来,滴在火焰上,发出一阵扑哧扑哧的声音。除此之外,这里便只剩下了咕嘟咕嘟吞咽口水的声音。

此处所在是一个牛棚,不过早已经是荒废多年了,味道倒是不重。周围都是木头的板子,头顶上是草屋顶,在这里烧烤是云三的主意,这厮狡猾得很。当时的原话是:“咱们在这里烧烤,上面有顶子遮盖着,透出一点光别人也看不到。若是在院子里头烧烤,那只怕要被人看见,若是被友军们看到,哼哼,那咱们也就是能捞个羊毛吃!”

事实证明,这番话很有道理。这时候的国*军,真就跟改革开放前的中国一样,普遍贫穷。不求自个儿多富,只要别人跟自己一样穷就行,大哥不笑二哥!

时间流逝,林晨手里的烤全羊也是慢慢变成诱人的金黄色,香气变得更加浓郁,众人的吞口水声,更加密集了。

烤全羊的讲究其实挺多,要槐山羊、青山羊为最佳,而这华北大地上的上王村附近,饲养的便主要是青山羊。另外,还需要,胡椒粉,白面,蛋黄之类的东西,林晨这里什么都没有,完全是裸烤,但是他手艺也还不错。

终于,烤全羊整个的变成了略带些红色的金黄色,油亮亮的,林晨朗声一笑:“弟兄们,好了!”

说罢,便把铁钎从篝火上移了下来,控了一会儿油,便放在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木架子上,大伙儿看着烤全羊都眼馋得很,但是尽管如此,林晨动刀之前,没有一个人吃。桀骜不驯的云三也不例外。

林晨知道这是军中的规矩,便也不矫情,拔出腰间牛耳尖刀,割下来一整个的烤羊后腿,他也是饿得很了,也顾不得热,张开嘴便从上面狠狠地撕下一大块来。羊肉外表看起来黄红闪亮,外皮焦黄发脆,内部肉绵软鲜嫩,在口中一嚼,羊肉味清香扑鼻,对于已经饿得很久的林晨来说,这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

看到林晨先下手了,众人便再也忍不住,发一声喊,以身量最大的魏铁柱为首,七手八脚的开始乱抢起来。甚至都没用刀子,就把整个烤全羊给撕扯的零零碎碎,每个人都抢到了一块,有滋有味的啃了起来。

四 男儿豪气

云三咬了一口肉,长长地舒了口气,道:“真***的爽,老子很长时间没吃这么饱了!可惜,有肉无酒,少了一份情趣!”

林晨呵呵一笑:“老云,喝酒你就别想了,咱们这毕竟是在军中,喝酒可是大忌。再说了,这两天说不定就要打仗了,有可能明天就要开拔,这时候可别喝酒误事。”

云三眼睛一下子亮了,追问道:“林晨,你说啥,要打仗了?上峰不是说,这次让咱们开拔到这边来,是为了观望战事吗?说是打仗轮不上咱们!”

听到他的话,众人纷纷放慢了动作,把眼睛瞧向林晨,等待着他的说话。林晨虽然年轻,但是却是见识非凡,有一些事儿,别人看不出来,他却往往都能一语中的,这也是林晨能在这个集体里享有威望的原因。这一点,就连云三都承认。

大伙儿都在等待,充满期待,因为他们也想打鬼子!

林晨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脸,看着他们眼神中闪现出来神采,看到他们眼神中期待,这些人,无论是老是少,无论是天南地北,脸上都挂高昂的战意,这是所有中国男人,对于日本鬼子的仇恨!

林晨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了,心里一阵酸软的难受。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将要面临的境地。

还记得当初看凤凰卫视对仵德厚那个专访的时候,林晨记忆最深的是这句话。

“几千人跟着我干,跟日本鬼子打了三天三夜,全都死了。所有的弟兄都死了,只有我,我这个该死的人,没有死!”

所有人都死了,眼前的这些人,也都不会例外吗?

林晨心中默然。

看到林晨愣愣的,有点出神,于俊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大哥,李大哥,你咋了?”

林晨蓦然惊醒,看着眼前这些面孔,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这些兄弟,这些跟随我的兄弟,请原谅我,不能改变你们的命运,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死在这里!但是,我一定会让你们的死,变得更有价值,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更多的小鬼子垫背!

定了定神,林晨分析道:“弟兄们,来,都坐过来,我给你们分析一下。”

看着众人的眼光全都转过来,注意力被吸引到自己身上,林晨清了清嗓子,道:“刚才为什么跟大家说咱们可能很快就要上战场了,因为这里是台儿庄。兄弟们,你们看!”

林晨拿了根枯枝,在地上花了两个大圆圈,然后拿一根直线把两个圆圈连前来,又在直线上画了一个小点,道:“你们看,这个北边的大圈就是山东济南,这个南边的大圈就是南京,这条铁路就是津浦线,这个铁路上的小点就是台儿庄。现在咱们已经丢了南京和济南,这个台儿庄是绝对不能丢的了!所以我分析,长官部肯定是要在台儿庄这里打一个大仗,想要好好教训一下小鬼子,至不济,也要延缓小鬼子们的前进速度!”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想之下,觉得林晨说的确实有道理。

此时徐琦忽然开口道:“班长,弟兄们,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林晨道:“你说。”

徐琦低低说道:“咱们,咱们这次干得过小鬼子吗?淞沪会战,蒋委员长在上海、宝山、南京北围一线陈兵百万,打到最后,上海失守,南京沦陷,中央军元气大伤,地方军队都快打没了,打到最后、最后也没干过小鬼子,你说咱们这次……”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便是静寂。

听了他的话,众人心里都是一沉,心里就像是笼罩了一层阴影一般。

于俊才怒道:“徐琦,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大战将至,你竟然扰乱军心!”

林晨喝止了他,淡淡一笑,道:“弟兄们,说实话,这场仗能不能打赢,我是心里有底的!此次会战台儿庄,咱们第五战区精锐尽出,更有李宗仁长官坐镇徐州,派遣出来的军队,几乎全是原来的西北军,战斗力强悍!而且这和淞沪会战还不一样,淞沪会战,日本鬼子势大人数不比咱少,装备也精良,而且还有海军舰炮支持!但是这次不一样,此次小鬼子托大,孤军深入,一直濑谷支队深入台儿庄地区,孤立无援。以有心算无心,咱们这一仗肯定能赢!”

“再说了!”林晨话音一转:“咱们就算是打不赢又如何?实话告诉你们,这个台儿庄就是个血磨盘,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军队折在里面,这里面,咱们也不例外!此次进入台儿庄,几乎是一个九死一生的结局,但是这又如何,死了又如何?我辈军人,天则便是保家卫国,能死在抗日战场上,能拉着几个日本鬼子一起上路,这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到得最后,林晨的声音已经变成厉声的喝问:“弟兄们,你们怕吗?”

“不怕!!”众人脸上一片激昂,跟着林晨低声喊道。

林晨大声喊道:“弟兄们,杀鬼子!”

“杀鬼子!”众人都被林晨的情绪感染,大声喊道,尤其是和日本鬼子有灭家之仇的叶采,更是满眼血红,小小的窝棚里,男儿豪情直冲云霄!

五 学枪

清晨薄暮,上王村北,山坡上的一片小树林里。

“你确定,你要跟我练枪?”一棵树下,云三向林晨问道。

林晨点点头:“不错,还要请三哥指教!”

云三狂笑道:“哈哈哈哈,林晨,你小子也有求到我的时候!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的云三,林晨只能苦笑。

练枪的这个念头,昨晚上他就已经想好了。现在自己身处热兵器时代,战场上,任你武功盖世,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弹射来,也能要了老命!

想要在这里生存下来,必须要有一些保命的手段。

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枪法是关键。

林晨没有练过枪,作为生在红旗下的新一代,他们这一辈人,绝大多数只在荧屏里见识过真枪是什么模样,更别提枪法什么的了。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有一定打枪的基础,不过时日无多,也学明天就要开拔进入台儿庄战场,所以林晨必须要抓紧时间练枪。

昨天晚上吃得很饱,一头净重三十来斤的小羊羔,被八个人分食,平均每人四斤肉,就算是林晨的这种饭量,也吃了个肚圆。昨晚上,睡之前又是控制着自己体内的那股热滚滚的能量流转了一圈,浑身舒畅无比,晚上睡得也安稳得很。

今儿个儿早上起来,力量似乎都增大了不少,让他心中暗暗欢喜,这股热乎乎的能量,是福非祸,看来穿越也不是完全没有福利的。

睡了一晚上,林晨的状态已经达到了巅峰,一大早,便拉着云三来练枪。

林晨手中是莫辛纳甘1891步枪,这是国民政府国防部条文中规定的军用制式步枪,但是军中能有这种步枪的,却是人数不多。中央军中的精锐,早就装备上了美国和德国支援的军械。地方上的杂牌军,用老式汉阳造的比用莫辛纳甘的多得多。

林晨所在的这个班,大部分都是汉阳造和德国的毛瑟步枪,只有林晨手中不知为何却是这一把莫辛纳甘。而另外的一把,却是二十响的9mm大口径镜面匣子。

莫辛-纳甘步枪,生产年份1891-1926,全枪长1308mm,带刺刀全长1738mm,空枪重4.22kg,枪管长800mm,枪口初速615m/s。

莫辛纳甘的性能是没得说的,《兵临城下》中那个王牌狙击手在现实中的原型——瓦西里*扎伊采夫,就是用一杆莫辛纳甘改造的狙击枪,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击毙了数以百计的德军。

“开枪的要义,首先要手稳,手稳,就是不动如山,无论前面有什么,哪怕是你看到敌人对你开枪了,只要你想着要开这一枪,那就不要慌!”云三慢慢的说道,一边说,一边动手,摆正林晨手上的姿势。

林晨拿枪的姿势很不正规,他的姿势是从电视电影上模仿来的,可是那些电视上的明星再拍战争剧之前,又哪里接触过枪了。

云三便摆正林晨的姿势边道:“正确的持枪姿势是自然站立,对,就是这样,双脚分开站稳。一定要双手据枪,左手抓住前面的护木,右肩膀盯着枪托,腮帮子贴着枪托,你眼珠子离那么近干嘛,不想要了?应该这样,闭上左眼睛,眯着右眼,瞄准目标,对,就是这样。”

林晨一一照做。

云三摆正了林晨的姿势,似笑非笑道:“好了,现在保持这个姿势,十分钟时间,不准动,动一下就重来!”

林晨心里怀疑他是不是在公报私仇,当初云三还是一个行脚大盗的时候,偶然一次和林晨照面,两人赌斗拳脚功夫,结果被林晨打的屁滚尿流,连败三场,从此心甘情愿的跟随李业翎参了军。不过云三的枪法那也不是盖的,当真是指哪儿打哪儿,比林晨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云三曾经和林晨说过,他有一次和一个山寨的老大,都看中了一批货,两边都是寸步不让,又是熟识,却也不好下杀手。于是便比斗枪法,结果云三一连十枪,打爆了挂在百丈外的十个拳头大小的小陶瓷管,一举震慑整个山寨!从此之后在道上便也有了“神枪云三”的威名,当然,对于云三的这个说法,林晨是持保留态度的。

十分钟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但是保持同一个姿势,而且是这种浑身肌肉紧绷的姿势,如果要坚持十分钟的话,那便很是辛苦了。不过有了昨晚上那股热滚滚的能量的改造,林晨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是比一般人要好上很多,身体的协调性,忍耐性也是强了许多。哪怕是现在把他脱光衣服扔到冰点雪地里呆着,也能挨上个一段时间,坚持一个动作十分钟不过是小意思。

林晨双手持枪,维持着最标准的姿势,身体纹丝不动不一会儿,十分钟便过去了。

云三沮丧的叹了口气,道:“好,现在就练习开枪,开枪的时候,一定要全神贯注,眼睛紧紧盯住目标,记住,不要眨眼!枪托顶住肩膀,对!好,看见前面那棵树没,瞄准那棵树的树干,用右手,好,射击!”

“彭!”一声很清脆的枪声响起,大约百米之外,一棵碗口粗细的槐树,树身上暴起了一小片灰尘,灰尘散去,远远地看过去,树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坑。

云三大为惊诧,林晨的水平他是知道的,绝对没有这个水准,却没想到,今天的枪法这么好了。

他还不信邪,又让林晨开了一枪,目标还是那棵树,一声清脆的枪响,那棵槐树再次遭殃。

“目标,右前方,杨树!射击!”

“目标,正前方,榆树,第一棵枝杈下面五寸!射击!”

“目标……”

一声声的指令传道林晨的耳朵中,林晨安静的持枪,稳稳的开枪,双手纹丝不动,就连老式步枪的后坐力都只能让他的肩膀微微晃动。莫辛纳甘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树林,这种枪的开枪生异常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因此,这种枪又有‘水珠枪’的美誉。

十枪打完,云三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十枪之中,把枪命中,其它偏出的两枪,也是差之毫厘而已。

六 二十响镜面匣子

林晨放下枪,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够这样准。

但是想了想,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经过了那神秘的热流的改造,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是超越了常人许多,在常人看来很难得动作,到了自己手中,也是轻而易举。打枪,无外乎是狠稳准,三个字,狠不必说。稳,一个是手稳,一个是心稳,作为后世华夏第一军校机械指挥系的最优秀学员之一,参加过不少大规模演习的林晨也比别人的心理素质强出了许多。而手稳方面,这种老式步枪的后坐力,对自己也没什么冲击力,自然能做到手稳。

现在开始练枪,林晨才发现自己现在的视力也比之前强了很多,看目标,也比别人更清楚,这也是个优势。

有这种种的优势叠加,林晨能够有这样的枪法,也是理所当然。

但到这一幕,云三顿时兴趣索然,本来还想在练枪方面折腾一下林晨,但是却没想到这厮在打枪方面也是这般有天赋,折腾不成,反而是弄得自己心里郁闷。

见林晨也领悟了打枪的要领,云三便就告辞,留下林晨一人在练枪,林晨也不在意。

又练了一个多小时,知道把这次带回来的全部子弹都打光,又练了这才收手。若是一般人,连这么长时间的枪,还是老式的步枪,只怕肩膀都要震得脱臼了,但是对林晨来书,却是若无其事。

地上多了一地的弹壳,这次带出来的一百发子弹全都打完了。本来整个班的家底也没有这么多,这些子弹,是林晨花了五块钱法币和昨晚上剩下的一根羊腿,从军需官田猪头那里买来的。本来是应该发下去的子弹被上峰克扣,还要自己花钱买回来,这也不得不说是生在国*军序列的悲哀了。

不过成绩也是显著的,林晨现在的射击水平,基本上已经做到了百米之内指哪打哪,而在超出百米,有效射程之内,碗口大小的目标,命中率能够保持在七成左右。做到这一步,李业翎已经很满意了。接下来的台儿庄血战,基本上就是巷战,双方的距离很近,所以能在近距离保持命中率,在这个战场就已经足够。

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吧!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接下来,该练一下驳壳枪了。

从皮套里掏出驳壳枪,林晨珍惜的爱抚着这只驳壳枪的枪身。

银白色的枪身和枪匣,在阳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光彩,握手上镶嵌着红木,修长的枪管,宛如美人心,黄蜂刺,瑰丽之中带着隐隐的杀机。

这是一只德国造的驳壳枪,性能非常的优良,外表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华丽。就这样一把驳壳枪,现在拿到市场上去卖的话,至少也得三四十银元,少了一分都不卖!这是林晨在聊城老家的时候,花高价从一个偷儿那里买来的,这种德国造的驳壳枪,在国*军中一些连长排长都没有,也只有营一级的干部才有收藏。

德国驳壳枪,中国又称盒子炮,其正式名称是毛瑟军用手枪,这种枪,在中国近代历史上扮演有重要的角色。打响南昌起义第一枪的那支枪,便是朱老总手中的驳壳枪,在电视剧和电影中,从来不缺乏它的身影。从北洋军阀时期开始,一直到新中国建立,驳壳枪一直是中国军官的制式用枪,在这个时代,能够拥有一把德国原产的驳壳枪,也是身份权势的象征!

林晨这把驳壳枪属于1932年以后,中国从德国进口的一批,是全自动的,也就是说,扣住扳机不放可以像冲锋枪一样连续射击。是扩大之后的一款,9mm口径,重量两斤半,全长三十厘米,二十发的容弹量。有效射程50到100米,调整射程是100到1000米。

驳壳枪的优点很明显,体积较大,弹容较大,可连发。缺点也很明显,后座力很大,枪口上跳的厉害,一般人根本急用不了,就算是用得了也没什么命中率。因此,德国造的驳壳枪都要配一个很大很笨的木制枪匣。这种木制枪匣能装在枪身上形成一个枪托,从而能抵肩射击降低枪口上跳的程度,把驳壳枪当成步枪来使。

但是这样,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因为这种枪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向上抛壳。如果当成步枪用的话,向上抛出的弹壳往往会打到枪手的面部。

也因此,当时的外国军队很少装备驳壳枪,这种精致的枪,造价又高,威力虽然比手枪打得多,但是又比不上步枪,很是鸡肋。但是中国当时被众多西方国家武器禁运,也只能从德国大批量的购买驳壳枪了。

但是到了中国,一切难题便都不是难题了。

中国人使用这种枪,都是将枪转倒90°射击,这样就同时克服了这两大缺点。你不是枪口上跳吗?我转倒90°就变成横扫,这样一来就不需将那个大而笨的枪匣装上当枪托用了。你不是向上抛弹壳吗?我转倒90°就变成向侧面抛弹壳了。

不过这些问题,对林晨来说都不是问题,他力量够大,手劲儿够稳,心理素质够硬,驳壳枪的后坐力对他不再是威胁,就算是被跳起的弹壳击中面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晨上了子弹,右手单手持枪,已经有了刚才的经验,便不需要更多的准备,对着六十米开完的一颗碗口粗小树就是一轮点射。

驳壳枪的持枪、开枪方式和步枪又有很大的不同,相比来说,手枪的持枪开枪方式更适用于驳壳枪。林晨右手握枪,手劲儿不大也不小,右手臂抬起与右肩平行,向右侧外抻出,双脚分开与两肩距离大致相等,脸向右转,目光瞄向准星与目标。

一阵清脆的枪响,弹壳跳动,洒下一片金黄色的雨幕,一阵烟火弥漫,转眼之间,已经消耗了十发子弹。林晨走到小数那边,发现小树的树身已经被打的一片狼藉,上面坑坑洼洼的布满弹孔,林晨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自己来说,在这场有死无生的台儿庄血战中,这驳壳枪的用处甚至比步枪还要大。

又练了一段时间,看着天色不早,弹壳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林晨收拾了一下,回了李老汉家。

七 仵德厚

(十月一开始了,每天开始规律更新,最少一章,多了不限。军文是最难写的,不敢出一点儿差池,呵呵,还请兄弟们见谅,多多支持。)

刚刚回到李老汉家中,吃了点饭,主食是自家蒸的大白馒头,菜是汆的羊肉丸子煮的大白菜。这山野之地,也没什么好吃的,只有一些过冬剩下的大白菜、白萝卜之类,林晨自忖自己和这些兄弟们都已经时日无多,便散尽了自家的大半财产,买下了李老汉的五只羊,所以这两顿,顿顿都是羊肉。

什么汆羊肉丸子,炸羊肉串,烤全羊,羊肉拌饭,班里的每个人都是吃的肚圆儿。吃饱了,才能养好精神,才能打鬼子。

林晨吃了六个大馒头,又稀里哗啦的吃了三四碗羊肉丸子,又把汤全都喝了,这才满意的拍拍手,站起身来。

一旁的于俊才笑道:“李大哥,你这昏迷之后又醒过来,可是饭量见长啊!以前你可是连这些的一半都吃不了。”

林晨也是呵呵一笑:“不吃饱了,怎么打鬼子?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别看那小日本鬼子长的挫,可是单兵战斗能力比咱们国*军只强不差,一对一拼刺刀的话,咱们也拼不过他们。咱们这些弟兄们,要是吃不饱饭,没有力气,进了台儿庄,上了战场,也是给人家送菜。”

话音刚落,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班长,班长,你看谁来了!”

林晨两人走出北房,迎面走过来的是魏铁柱,他后面还跟着两个人,都是一身整整齐齐的灰色军装,脑袋上还带着布帽子,上面的青天白日徽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这三个人在林晨面前站定,林晨开口问道:“铁柱,这两位是?”

那两个人中一个上前一步,开口道:“你是林晨吧!”声音高傲,盛气凌人。

林晨连忙陪笑道:“请问您是……”他已经看出来几分,这两个人身上的军装很整齐,也没有破洞,腿上打着绑腿,鞋也是新的,肩膀上抗的枪擦得崭新锃亮。显然是来头不小,但是这两人肩膀上也没有军衔的标志,只不过是大头兵,林晨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两位,应该是什么大人物的身边人。

果然,那人接着道:“那就好说了,走吧!跟我们俩走一趟。营座要见你。”

林晨心里一惊:“仵德厚要见我?”

尽管心里忐忑,却也是无法可想,营座要召见,整个仵德厚营还没有一个敢于抗命的,军法可不是吃素的。林晨一路直下暗暗思衬,但是也始终没想到到底是什么理由。

林晨跟着两个传令兵,一路前向,向着仵德厚的营部所在地行去。

仵德厚的营部在村公所,这是整个村子最宏伟宽敞的建筑了,原本是宗祠所在地。位于整个上王村的最后方,一路行来,街道两边都是国*军士兵,今天没有出操,因此士兵们都是三五成群的集中在一起,晒太阳聊天打屁,享受着战前的悠闲时光。

林晨感觉这些人的精神面貌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个精神饱满,大部分也能吃得饱饭,而且和村民们相处的也都还不错,林晨甚至看见几个士兵在帮着一家农户挑水。林晨暗自点头,这个仵德厚营,远没有后世电视剧中描述的国*军那般不堪,看起来是治军有方,能在台儿庄和日本鬼子一番血战,想来战力也是不错的。

不一会儿,走到村公所营部所在地,那两个卫兵把林晨引领进去,在村公所的大厅里面,林晨见到了仵德厚。

这不是林晨第一次见到仵德厚了,在林晨的记忆中,那段专访中的仵德厚,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古拙诚朴的老汉形象,他的下巴有些长,神似明太祖朱元璋。但是此时的仵德厚,却是正在青年,他是1910年生人,此时是二十八九岁,正是一个男人最为富有精力,年富力强的时期。

依旧高大的身材,年轻了许多的脸庞,脸上满是精悍之色,他的唇上和下巴上有短短的粗硬胡须,更增添了几分彪悍的神采。腰杆挺得笔直,黄呢子的军官大衣披在身上,他就站在那里,背对着林晨,正看着墙上的挂着的一幅大幅的地图。

林晨抬头,敬礼,大声道:“职八连二排三班班长,准尉林晨,奉命前来报道,请营座指示!”看过不少电视剧,这番报告也是有模有样。

一般的营也就是四个连就不得了,仵德厚营人分外得多,足足有九个连。

仵德厚蓦地转身,盯着林晨的眼睛,林晨目光直视前方,平淡如水,和仵德厚对视。两人目光相交的一刹那,林晨忽然有种感觉,就在这一瞬间,自己似乎便穿越了百年的时光,一脚踏响了一个时代的音符。

仵德厚忽然爽朗的一笑:“你邹是林晨?你很不错!”他是陕西三原人,话中带着浓浓的陕西口音。

林晨心里纳闷,此话何来?摸不清楚仵德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然大声道:“多谢营座夸奖,卑职愧不敢当!”

仵德厚走到他面前,道:“不,你当得起,你昨天那番话,说的很对。”

“昨天那番话?”林晨心道:“难道是,昨晚上在棚子里吃烤全羊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被他给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班里有内鬼?”

心里电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多谢营座夸奖,卑职惶恐!”

仵德厚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心思,哂笑道:“行了,你小子不要多想。昨晚上我睡不着觉,带着几个人在村子里乱转,在墙外边无意中听到你说的一番话。不过昨天太晚了,就没叫你来问话。”

林晨这才恍然。

仵德厚道:“你过来。”说完,转身便走向北墙,站在那副大地图前面。

林晨也走了过去,这是一幅一比五万的地图,挂满了整幅墙面。地图以台儿庄为核心,绘画出了整个台儿庄附近几百里的敌我形势。西部是整个微山湖、南阳湖,南边是陇海线和徐州第二战区长官部所在,东边是临沂,北边到了曲阜一线,中间就是津浦线,台儿庄。

这幅地图非常之精细,比林晨在后世看到的台儿庄战役地图强不知道多少,林晨站在地图前面,仔细观察敌我态势。

仵德厚见他看得入神,便道:“上面红色的箭头,代表我军的进攻方向,红圈子是我军的集结地。蓝色的箭头是小日本的进攻方向。”

林晨点点头,仵德厚等他看了一会儿,便道:“我听你昨晚上说的挺好,而且说咱们这次肯定能赢,那你今天就仔细给我分析一下敌我态势,你要是能说出个道道来,我升你做连长!”

林晨道:“是!”

八 我与君同!

想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思路,拿起桌子上的木棍,指着地图上面的津浦线,开口道:“营座请看,这是津浦线,这里就是台儿庄,小日本鬼子去年12月13日和27日相继占领南京、济南后,为了实现三个月灭亡中国的侵略计划,连贯南北战场,便决定以南京、济南为基地,从南北两端沿津浦铁路夹击徐州。”

林晨手中的木棍点到了徐州的位置:“要占徐州,首先就要攻占台儿庄!台儿庄地处徐州东北30公里的大运河北岸,临城至赵墩的铁路支线上,北连津浦路,南接陇海线,西面毗邻南四湖,乃是南下徐州的最后一道屏障,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是日军夹击徐州的首争之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日军夺取山东要地后,增加兵力,追击当面中国军队。据我所知,日军以七八万兵力,在华北方面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指挥下,分两路向台儿庄进发。一路为板垣第5师团,沿胶济路西进,进逼临沂;一路为矶谷的第10师团,该师团沿津浦路南下,直取台儿庄。”

时日无多,林晨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一个个日军高级将领的名字从他口中蹦了出来,听的满口站着的几个卫兵一愣一愣的,就连仵德厚也很是惊诧。这番话,从一个稍有些见识的营级干部嘴里说出来他都不会有丝毫惊讶,但是从林晨这个小小的准尉班长口中说出来,可就不得了了。

林晨见仵德厚听的仔细,便接着道:“但是板垣第5师团在临沂被张自忠、庞炳勋二位长官所败,已经是锐气尽失,再也没有前进的实力。而与此同时,矶谷第十师团依旧是不顾一切,向南挺进。3月17日晚,日军依靠大炮飞机的轰炸攻陷滕县,王铭章长官壮烈殉国。”

林晨咽了口唾沫,接着道:“3月20日,日军第一次进攻台儿庄。3月23日,日军由枣庄南下,在台儿庄北侧的康庄、泥沟地区与我守军警戒部队接战。此后,两军便陷入焦灼之中……”

说到这里,林晨便住口不说了,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24日起,日军反复向台儿庄猛攻,多次攻入庄内。26日,仵德厚营进入庄内,然后就是五天五夜的激战,整个三营,包括仵德厚在内只活下来三个人……

仵德厚击掌叫好道:“好!林晨,我没看错了,你小子果然是个人才,分析的头头是道。那你再跟我说说,为什么一口咬定这次会战台儿庄,咱们一定能赢?”

林晨思忖一会儿,道:“原因有三。其一,武器装备问题。淞沪会战,蒋委员长在淞沪一线陈兵百万,结果是先丢上海,再丢南京,打的惨烈无比,却是徒劳无功,没有顶住小鬼子的攻势。但是那时候小鬼子有飞机大炮支持,还有海上巨舰的大口径舰炮支持。而现在,台儿庄会战是巷战,我军和敌军搅和在一起,根本没办法炮击、轰炸,日军的飞机大炮的优势被大大的减弱了。我军和敌军的武器差距被缩小,此为取胜之机之一。”

“其二,军心士气问题。淞沪会战时,我军士气萎靡不振,日军锋锐正盛。而现在,自从蒋委员长杀韩复榘与河南,我军士气便是大胜,无论军官士兵,都是士气昂扬,欲要一雪前耻!而日军连月征战,一路攻城略地,锐气士气已经是大不如前!此为取胜之机之二。”

“其三,士兵人数问题。当初淞沪战场,我军陈兵百万,敌军也不少,我军人数不占优势。而现在,日军濑谷支队孤军深入,人数无多,而我军虽然也只有十余万人,但尽是昔日西北军中精锐,战力强劲。此为取胜之机之三!”

‘啪啪啪啪’一番话说完,仵德厚连连鼓掌,大是高兴,冲着林晨伸出大拇指:“你小子是个人才,我没有看错,对这敌我形式比我看得准得多,以你的见识,别说是个排长连长,就是营长团长你都能当得!”

林晨苦笑一声:“营座,虽然咱们此役必胜,但是咱们营的形式却是不容乐观啊!此次长官部调咱们来着台儿庄,估计就是作为生力军,进庄跟小日本鬼子血拼的吧!一番血拼,估计咱们剩不下几个人了。”

仵德厚顿时沉默,过了半响,才低低的道:“长官部的命令,刚才就已经从师部转过来了,命令咱们明天渡河进庄!”

“不过”仵德厚话锋一转,声音高亢起来:“我辈军人,保家卫国便是使命,战死沙场即为最高荣耀,此次进庄,老子也没打算能活着出来!只要能拼掉小日本鬼子,打赢这场仗,就算是把这条命送到台儿庄,又能如何!”

林晨紧紧地盯着仵德厚的双眼,朗声长笑:“营座,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今天,1938年3月25日。

九 出发

林晨从村公所里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和仵德厚谈论了整整一个下午。谈军事,谈当今大势,谈共党国党,两人颇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意思。两人一番深谈,仵德厚固然对李业翎的见识深表惊讶。而林晨,对这个后市曾经再点上见到过,现在又在这台儿庄附近的上王村的睹真容的仵德厚,也是颇为有好感。

仵德厚此人,三原陕西第三师范学校毕业,没上过军校,也不是什么天子门生,比起国军序列的其他军官,尤其是黄埔军校毕业的中央军军官来说,军事理论并不强。但是此人人品极佳,为人宽厚诚恳,严肃质朴,林晨也是大为心折。

仵德厚有意把林晨直接提拔成八连长,原来的八连长牺牲了,现在八连一直是副连长在主事儿。但是被林晨给谢绝了,一个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大局观上的前瞻性,在见识上多出来的几十年,用在这血磨盘一般的台儿庄巷战,根本就没什么用,还不如副连长继续干着好。二是,他也有些放不下自己班里的那几个弟兄,虽然只有不长时间的相处,但是心里自然有一种特殊的亲近感。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但是,总要为身边的兄弟打算一番,看看能留下几条性命算几条了。

“林晨,如果台儿庄战后,你还活着,我还活着,我一定大力栽培你,有你这样的人才不用,是党国的损失!”

自己离开前,仵德厚说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林晨唯有苦笑:“按照历史轨迹,你是肯定能活下来的,而且接下来一路官运亨通,成为民族英雄,官升将军。但是我,却就不好说……”

回了李老汉的家里,林晨让李老汉把自己买下来的那几只羊全都杀了,做成腌肉,让兄弟们分开带着,又把白馒头分给每个兄弟几个。当然,林晨自己也装了不少,他比别人饭量更大。明天就是3月26了,也是记忆中仵德厚营进入台儿庄的时间,而且,刚刚在仵德厚那里也证实了这个消息。

孤军深入台儿庄,前面是日本鬼子的飞机大炮,后面是风雨飘摇的吊桥,后勤供给还不知道能不能及时供应,带上这些干粮咸肉应应急。

又把自己的私房钱和班里的经费拿出来,一共还剩下了二十来块钱,让头脑比较灵活的于俊才拿着,去军需官田猪头那里买了一千多发子弹,此外,还有为数不少的手榴弹,分给各个兄弟装着。至少保证了每个弟兄在进驻台儿庄之后不会很快就用完子弹,成为待宰的羔羊。

看到林晨从营座那里回来之后就做出这些举动,众人似乎也都明白了什么,都是沉默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行装,有什么话的,都留下了遗言,由叶采代笔,写到了纸上,交给军中负责这种事儿的军官。

李老汉家的北房中,叶采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班里不识字的人都站在他面前,一个一个的说着自己的遗言。林晨站在一旁,擦着驳壳枪,一遍又一遍,直到把驳壳枪擦得锃光瓦亮,能照出人影子来。林晨便住了手,站在那里,看着一个个的兄弟,他们的脸上,有的写着眷恋,有的充满不舍,有的是迷茫的惶恐。

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的眼中都闪动着火焰,那是战火,是对日本鬼子的仇恨,是一腔报国的热血,在心中流淌,在熊熊燃烧!

但是此时,房子里面的气氛无疑是极为沉闷的,众人都没有说话,就像是大雨倾盆之前的乌云压顶,让人充满了压抑。

林晨信步走出房门,此时天色也慢慢的黯淡了下来,明亮隐去,黑暗初生,此时正是天地间水汽开始慢慢变得浓郁的时候,有些阴霾,身处这种环境,林晨只觉得一阵舒畅。和院子里正在把羊往圈里赶的李老汉聊了两句,林晨看到了随着自己走出来的于俊才。

还是那个大磨盘,林晨坐在上面,招呼于俊才也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良久,终于艰难道:“俊才,进了台儿庄之后,自己多保重吧!只怕到时候,我也顾不上你了。”

于俊才点点头忽然展颜一笑:“李大哥,咱们今生为兄弟,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是兄弟!”

林晨也坚决的点点头,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生生世世为兄弟!”

收拾完了,众人纷纷回去休息,便是一夜无话。

这一夜,林晨没有修炼那种神奇的热流,他睡得安稳无比,倒头便睡,几乎是一觉到凌晨,没有做梦,中间也没有醒来。

林晨已经很久没睡的这么好了,但是这个晚上,这个即将进入台儿庄,即将直面生死,也是即将完成自己杀鬼子的夙愿的夜晚,竟然睡得分外的安稳深沉。这种感觉,林晨只感受到一次,那是高考之前的那个夜晚。

无悲无喜,无惊无怒,把一切都抛之脑后,把一切都置之度外,直接面对的,是那心底最深的渴望,是那最为根源的愿景。

凌晨起身,不过是三四点,但是已经精神饱满,林晨便打开了窗子,任那冷风吹入,开始修炼那种体内神奇的热流。他现在发现了这种热流对于身体的改造作用极为的有效果,这短短一两天的功夫,林晨闲下来便是修炼,觉得自己的身体不但已经恢复旧观,而且力量等各方面更是强了不少。

三个小时后,六点钟,当第一声鸡鸣声响起在村庄上空,林晨等人也都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集结号。

有条不紊的收拾行囊,擦枪,背着干粮,打紧了绑腿,排着队走向村公所。

林晨是最后一个走出李老汉家大门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小的破烂四合院,看着出来相送的李老汉,林晨回头道:“李大伯,回头把那些羊卖了,逃难去吧!这个地方,呆不得了,不久之后日本人就会占领这里,留在这儿的话,等着遭殃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林晨等人已经远去,只留下讷讷发愣的李老汉。

为了打好此次的战役,**会和蒋委员长可以说是下定了决心,此时的第二战区,集中了全国的人力物力。因此,林晨等人去往台儿庄的一路,竟然还享受到了坐卡车的待遇。

卡车一路颠簸,林晨闭目假寐,心里却是在暗暗思忖,为即将到来的绞肉机一般的战斗做准备。

两个小时之后,卡车到达京杭运河岸边,河对面,就是战火纷飞的台儿庄!

十 请缨

仵德厚从当先的汽车上下来,京杭运河上的浮桥不能通行汽车,在仵德厚的带领下,三营四百余官兵列一列纵队,鱼贯通过浮桥。

1938年3月26日,国民革命军三十师88旅176团第三营营长仵德厚受命增援台儿庄,3月26日下午,仵德厚率三营官兵乘船渡过台儿庄运河,在台儿庄外停了下来。

林晨他们二排三班属于八连,因此几个人走在了队伍的中后段,林晨的这个班,本来是十个人的满编制,后来牺牲了一个跑了一个,便只剩下了这八个人。此时在八连中,林晨被营长叫去,两人交谈一下午的消息已经在传开,据说营座对他很赏识,只待打完这场仗,这个小班长就要升连长了。

无视周围不断投射过来的眼光,林晨蹙着眉头,打量着不远处的一座建筑。

这是一座庙,一座很普通的关帝庙,石头砌成,挑梁画栋,典型的台儿庄式的石头建筑。就像这华北大地上自古盛产的剑客游侠儿一般,质朴是本性,却又不减优雅奢华

看到这座看上去普通的小庙,林晨的心脏却是砰砰的跳动起来,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高声呐喊:“不错,就是这里了,就是这个地方,这里就是台儿庄!就是那个震惊世界,大大鼓舞我军心士气,让日寇折戟沉沙,三个月亡我中华的狂言化为一场京华春梦的台儿庄。就是这里,无数人流血牺牲,我中华民族,华夏苗裔,无数英烈在此浴血奋战,只是为了那中华民族的独立与自由!”

林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神激荡:“而我,林晨,何其有幸,竟然能够置身其间,能够置身于这场百年国战,置身于这场震惊天下的战役中,能够亲身用我自己的微薄之躯,为这中华民族,为这四万万五千万国人,谋一份喜乐安平!有此一番,便是今日身陨,也是不枉此生!”

此时穿越的迷茫,失去亲人的痛苦,命运的转向,这些芜杂的思维在林晨心中都是已经消失不见,有的,只是那满腔的热血。

无论是哪个中华男儿,只要是站在这里,目睹此情此景,又怎么能部心情激荡?

林晨看到的这座庙,便是台儿庄前敌指挥所在,也就是池峰城师部所在。这座庙在后世可是大大的有名,林晨就曾经在《台儿庄大捷》这部电影里看到过这座关帝庙。

之所以能被作为前敌指挥所,原因无它,第一因为这座古庙坚固宽大,相对于台儿庄中其他被日军的飞机大炮炸的面目全非的建筑来说,这里是最完整的一处。而且这座关帝庙建在台儿庄的城墙的一个转角处,是日军火力的一个死角,无虑被轰炸到,这里是台儿庄内的中国军队所占的地盘里最安全的地方。

林晨所在的三营官兵全部等在关帝庙前,而三营营长仵德厚却是进了关帝庙,想来是找自己的老上级,现任三十一师师长池峰城接任务了。

池峰城的三十一师就是接到第二战区长官部的命令,第一批进入台儿庄的军队。而据林晨所知,整个台儿庄战役中,国*军方面几乎便是三十一师在顶着,伤亡最大,贡献最大的就是池峰城三十一师,整个三十一师,在台儿庄十余昼夜的攻防战中被完全打残,几乎是没有留下一点骨血。

由于王铭章死守滕县,为李宗仁赢得了近一周的时间。23日,孙连仲第二集团军池峰城第三十一师附炮兵1营已奉命在台儿庄运河北岸设防,构筑工事,实行阵地固守,御敌南下。然后与矶谷师团一番血战,击溃来犯之敌。之后,日军侵占台儿庄,池峰城部便一直和敌军展开拉锯战,日军占据北门,一直往台儿庄里增兵,而池峰城也只能采取这种添油战术,因此三十一师损失惨重。

当仵德厚营来到台儿庄的时候,三十一师其实已经是损失过半了,整个满编师也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因此,此时仵德厚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才显得弥足重要。

但是林晨缺少这块的细节记忆,还不知道具体而微处是怎么操作的,可以说,自从进入台儿庄战场之后,林晨就已经失去了前瞻的优势,因此便也是只有等待。

半个小时之后,仵德厚从关帝庙里走了出来,从队伍前面像一个传令兵吩咐了一句,那个传令兵点点头,一路小跑径直来到站在后面的林晨面前,神色复杂的看了林晨一眼,道:“李长官,营座请你上前说话。”

言语之中,已经对这个深的营座看中的小班长颇有了几分尊重。

林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随着传令兵来到队伍前面,又见到了仵德厚,仵德厚一拉林晨的胳膊,道:“林晨,你跟额进去见池长官。”

林晨搞不清楚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上官有令,哪能不遵守?点头应是,跟着仵德厚进了关帝庙,在关帝爷的塑像前面见到了三十一师师长池峰城。

站在林晨面前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中年男人,清秀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恰如其分。中等的身材,清秀的面容,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北地男儿,更不像是一个军人,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和他的三十一师,赢得了“防守铁壁,国之干城”的美誉,堪称民国儒将的典范。

“你就是林晨?”池峰城盯着他问道,声音不大,也很平和,但是里面自然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意思。

林晨恭声回答道:“职便是三营八连二排三班班长林晨。”他的恭敬,并不是因为池峰城是师长,是他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而纯粹是因为对于池峰城这个爱国将领的尊重。

池峰城开门见山:“我听仵德厚说了你的见解,虽然我很好奇你一个小小的准尉班长是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又有这么高的见识的,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现在咱们面对的是台儿庄这个血肉磨盘,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林晨一愣,想了想,艰难苦涩道:“回禀师座,职,无法可想!”

“你?”仵德厚在一旁要急了,他昨天听了林晨的见解,心里便打下了这个主意,这次带林晨来,就是为了让他在师座面前表现一下,至少要混个脸熟。仵德厚自家知自家事,知道这次率军进入台儿庄,几乎是一个十死无生之局。因此,他已经交代下面人,把一批副连长、副排长、副班长都留在了徐州城,又把在徐州招的一批新兵也留了下来,就是为了给三营留下一点骨血。

而把林晨带来,就是为了让师座兴起爱才之心,把林晨留在师部指挥所,万一自己以身殉国,这林晨,以后便要承担起复兴三营的重任。

仵德厚一番用心良苦,却没想到昨晚上舌灿莲花的林晨,今天却是来了一句‘无法可想’。

池峰城饶有兴趣问道:“怎么讲?”

林晨苦涩一笑:“现在的局势,徐州战场关乎整个中华战场之大局势,日军若是能顺利攻占徐州,则三个月灭亡中国职狂妄宣言,还有实现的可能。因此日军势要夺取徐州,夺取徐州,首当其冲的便是台儿庄,所以日军不惜任何代价也会夺取台儿庄。而因为同样的理由,我军势要死守台儿庄。”

“这是正面实力的交战,没有一丝一毫的取巧,哪方的实力强,哪方的人数多,哪方的人敢于拼命,哪方就能赢!这场战役,是血战,只能用人命去堆,除此之外无法可想,没有任何巧取的办法。”

林晨此时已经明了了仵德厚带自己来的目的,又转身向仵德厚道:“营座,你的想法我心里明白,我知道你这是为了三营考虑,对我也有好处。但是我林晨既然身为革命军人,必当以保家卫国为第一要义!此次血战台儿庄,不但必须有我的一份,而且必须让我冲在最前线!”

“师座!营座!”林晨双脚并在一起,啪的一声敬了一个响亮的军礼:“重新夺取台儿庄,必然要组建敢死队,职林晨,请缨为敢死队队长!”

“职林晨,请缨为敢死队队长!当此国战,职虽战死沙场,此生无悔!”

十一 浴血第一日——敢死队!(1)

(总算是在十二点之前传上来了……)

林晨最终还是没当上敢死队的队长,在他说完了那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之后,无论是池峰城还是仵德厚,脸上那个都流露出了赞许激扬的神色。不过不同的是,池峰城是单纯的赏识,而仵德厚的神色中还掺杂着一丝丝的遗憾与可惜。

仵德厚哈哈大笑道:“林晨,你小子够胆,敢当着池长官的面抢我的位子!我可告诉你了,敢死队队长的这个位子是我的,谁他娘的都抢不走,就算是孙长官在这里,也不成!”

孙长官自然就是孙连仲,这位在西北军中声名卓著,堪称当世将领楷模的二级上将,也和仵德厚熟识。

林晨面色严整道:“仵长官,请恕职说几句心里话!”

仵德厚大手一挥:“你讲!”

林晨正色道:“营座,我可不是和你抢位子。你是三营营长,整个三营上上下下几百位兄弟的姓名都系于你一人之手,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整个三营何堪?此时汤恩伯长官军团被敌军阻与百里之外,我军在台儿庄周围已经无有可用之军,咱们三营就是整个台儿庄短期内的最后一支生力军。三营的存亡,事关台儿庄战局,事关抗战大局,责任重大。此时此刻,营座你更应该坐镇中军。而职不过是一个小小班长,死了也没什么大碍,更是无关大局啊!”

没等林晨把话说完,就被仵德厚粗暴的打断了,仵德厚怒道:“行了,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就是敢死队队长,这个位子是我的,谁都不许和我争!我是三营的营长,要死,也得我先死!”

林晨苦笑一声,还待再说,却见池峰城挥了挥手,道:“好了,林晨,不要和你们营座争了,你再多说两句,以他的暴脾气的话,说不定真要把你给毙了!”

说住了林晨,池峰城有转过身来,对仵德厚道:“仵德厚,听令!”

仵德厚啪的一个军礼:“职仵德厚听令!”

池峰城大声吼道:“仵德厚,现命你部,组织敢死队,与今天下午五点之前进入台儿庄,夺取我方阵地,把小日本赶到庄子北边去!176团三营,在傍晚之前,全部进入庄子,给我再庄子里扎下根来,死守待命!中华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二十六日,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三十一师师长池峰城!”

一旁的文书飞快的记录着池峰城说的话,仵德厚大声喊道:“职部遵命,坚决完成任务!”

说完之后,再也没有说话,向着林晨道了一声走,便当先走出了关帝庙。两人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来池峰城低低的声音:“德厚,若是战事不利,你就别回来见我了。”

乌黑的身子猛地一顿,接着就是哈哈大笑道:“师座放心,德厚必不会给三十一师,给西北军,给池长官、孙长官丢脸!”

林晨回头望去,分明看到,池峰城眼圈微微泛红,但是脸上,依旧决绝!

跟随着仵德厚回到三营所在,看到仵德厚和里林晨从指挥部里出来,全场顿时都安静下来,偌大的一个扬场上,瞬间便安静的针落可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仵德厚的身上。

迎着众人的目光,仵德厚跳到一个大磨盘上,此处位于台儿庄西门外,原本是一个晒麦子的扬场,最高的所在就是这个磨盘了。

阳光晒在仵德厚的黑脸上,他大声喊道:“弟兄们,你们有不少人,是跟着我从西北军过来的老兄弟。也有不少,是后来新加入的。但是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炎黄子孙,是我华夏苗裔。这场战争,是国战!士兵们,你们不要忘了士兵的天责!生为军人,便当保家卫国,虽死无憾!”

他迸指指着西门:“我们是国军,是革命军人,对面是打上门来的小日本鬼子,他们在我们的中华大地上肆虐,杀我们的同胞兄弟,烧我们的房屋田产,糟蹋我们的妻子儿女,这是我们国家的耻辱,使我们男儿的耻辱,更是我们革命军人的耻辱!现在,我下令,敢死队,出击!将小日本鬼子全都打死在这台儿庄,让他们有来无回,把我们中华男儿的骨气和尊严,重新抢回来!”

仵德厚顿了顿,声音已经是声嘶力竭:“现在,我下令组织敢死队,要四十个人!这四十个人,有死无生!自愿当敢死队的,现在出列!”

话音刚落,哗啦哗啦的,部队里面顿时有八九成的人出列,士兵们群情激昂!

“干他姥姥的,我全家都让日本鬼子给杀了,我还怕个啥,跟小日本拼了!”

“日本鬼子也不是三头六臂,一个人一条命,堆也堆死他!”

“营座,你救过俺老王的命,要是没有你,前年黄河大水,俺早就饿死了,俺这条命是你的。”

“我这条命,本来就该死在南京城里了!我全家,我的同学,我未婚妻全家,全都被日本鬼子杀了!就逃出来我一个,我从哪个血火地狱中逃出来,苟且偷生,生不如死,就是为了这一天,哪怕死,也要拉着小鬼子下地狱!”

一声声厉喝,震慑了全场。

所有人全都出列,竟无一人退缩。看上去,就像是整个方队都向前一步似的。

听着队伍中传出来的声音,林晨心里蓦地激荡,眼睛似乎有些发红。似乎看到一股股怨气冲天而起,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嗜血的狰狞大口。

他自嘲的笑了笑: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似乎特别容易感动。这也是当然,身处于这个大环境,这个激荡的时代,若是没有几分感动,哪里配做一个热血男儿!

十二 浴血第一日——敢死队!(2)

看到众人的表现,耳中听到这般慷慨激昂的声音,仵德厚也很是感动,他连忙大声喊道:“兄弟们,兄弟们,安静一下,先不要着急,听我说!”

仵德厚在三营的威望是无与伦比的,他一开口,全场就安静了下来。

乌黑的道:“弟兄们对小日本痛恨,我都了解。但是此次敢死队,责任重大,敢死队能否成功夺取台儿庄西门,关乎大局,怠慢不得。所以,我宣布几点要求!第一,被日军杀了全家,跟日本鬼子有亡国破家之恨的,站出来!”

哗啦啦,站出来十来个人!

“第二,从伍五年,杀人五十人以上的老兵,出列!”

这次出来的人就少了很多,仵德厚营在华北、山西等地和日军一路血战冲杀出来,老兵基本上都打得差不多了,就像林晨班里,只有齐大年一个老兵,但是杀人数也不够五十人。

“第三,全营副连长、副排长、副班长,全都站出来!”

这一下子人数就多了,哗啦哗啦,站出来几十人。

“第四,身高超过一米八,或者精通武术枪法爆破的站出来!”

十几个人站了出来,其中林晨的班就有魏铁柱、林晨、云三三个人,班里剩下的人,林晨做了一个让他们稍安勿躁的手势。

“第五,从南京城里逃出来的,出列!”

这次,全营却只有一个人出列,那是一个看上去不过是十七八岁,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的脸上还有这褪不去的青涩。但是此时,每个人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出那滔天的仇恨和熊熊燃烧的冰冷,林晨和他的目光对视了一眼,感觉就像是被毒蜂蛰了一下一般,全身一紧。

这四点宣布完毕,便有将近一百人出列,仵德厚又从队伍里面挑挑拣拣,选出四十个人来,选到林晨这里来的时候,仵德厚眼中流露出来激赏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和魏铁柱、云三两人都选了进去。

四个人挑选完毕,那个南京逃出来的学生娃也位列其中,任何人只要是看到他的眼睛,就毫不怀疑,他会拉着日本人下地狱。

仵德厚大声道:“四十个人,现在分成四个战斗小组,我、赵新宇、宁立刚、林晨,各带一个,你们去挑人吧!”

宁立刚、赵新宇都是三营里的连长,他们当战斗小组队长自然是无人反对,但是林晨这个最近迅速蹿升、极得营座信任的新人,就有点人人侧目了。被林晨挑选到的人,当着仵德厚的面自然是没人敢说什么,但是难免心中有许多不服。

林晨毫不在意,无论是谁,知道自己几乎活不过五天的时候,对什么事儿也都会看淡了。不过这也不代表着他会任自己的手下人为所欲为,大家都是为了抗日,若是同心同德,那自然一切好说,如是有人炸刺或是出工不出力,那林晨也是要杀人的!

林晨挑中的几个人,包括魏铁柱、云三几个,最后他看到那个南京城逃出来的学生没人想要,便把他划到了自己的组里。

看的其他人大蹙眉头,这个南京城逃出来的学生娃,和日本鬼子仇恨滔天,这样的人,情绪不容易控制住,放在队伍里就是个火药桶啊!

林晨又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他不怕,早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用的好了,却就是一个尖刀。

仵德厚能让手下的人对他心服口服,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分完了队伍,大手一挥,早就在开拔前就准备好的酒肉一坛坛一盆盆的摆将开来,几个营后勤处的军官正在给每一个官兵发战时加赏的赏钱,每个敢死队队员十块大洋,有军衔的军官加倍。

武器方面,每人除身背原有装备的4枚手榴弹外,还身背大刀,步枪上刺刀,胸前再佩挂一袋4枚手榴弹。除轻机枪手外,每战斗小组再肩扛一箱手榴弹。

大块的肉,大碗的酒撒了下去,每个官兵吃了几口肉,端上一碗酒之后,仵德厚大声吼道:“弟兄们,干他小日本人鬼子的姥姥!”

“干他小日本鬼子的姥姥!”众人跟着喊道,哄然大笑。

“想要干他小日本鬼子的姥姥,眼前这一仗咱们就输不起,我仵德厚丑话说在前头,”仵德厚缓缓扫视全场:“谁要是奋勇杀敌,我仵德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一仗打下来,要是还活着,一路升官发财!死了的兄弟,你们的父母,就是我仵德厚的父母!不过要是谁敢后退一步,也不要怪我仵德厚不全兄弟情谊!”

“今天这一场仗,我是敢死队队长,兄弟们只要跟着我冲就是了!若是我死了,林晨接替我指挥,你们都不要心有不服!”

“现在,我下令!敢死队,出击!”仵德厚喝干一碗烈酒,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大步走向了台儿庄西门。

所有的敢死队员都喝光碗中酒,跟着他的脚步,向前。

“敢死队,出击!”林晨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进这个血肉战场。

军旗猎猎,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二十六日傍晚,三营敢死队在队长仵德厚的带领下,冲进台儿庄。

十三 浴血第一日——给我一个炸药包!

林晨他们刚刚一进入庄子,就糟了日军的猛烈炮火的冲击。

台儿庄的整个地形,像是一个横放着的手枪,京杭运河流过庄子的西南角,南门就位于京杭运河畔。而林晨等人所在的西门,正在手枪枪口的位置,西墙是四段城墙中最窄的一段。

此时的形式是:日军自台儿庄的西北角窜入了庄子里,现在已经占领了西北角的大部分,而原先驻扎在台儿庄东区和南区的三十一师的官兵已经是伤亡惨重,并且和师部失去了联系。而池峰城交给仵德厚的任务就是夺回台儿庄西北部,至不济也要打通和东区南区的通道,增援友军。等敢死队在庄子里站稳了脚跟之后,就是整个三营进入,然后在庄子里固守待援,等待友军!

任务极其艰巨。

台儿庄所在地区是华北大平原,但是偏偏台儿庄地区颇有一些小山,因此,庄子里面的建筑都是大石铸成的,坚固非常。

虽然庄子里面已经进行了不短时间的拉锯战,双方在此激战了十几个昼夜,也没有把这里打的残破。双方的炮火轰击,已经是让一些房屋变得断壁残垣,碎石一堆,墙上,地上,也是布满了硝烟战火的痕迹。

在此之前,林晨从未想过,当初在电影中看到的场景,这一日,会真切的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军官们锃亮的皮靴踏在石板路上,敢死队的官兵们序列前进,刚转过一个街角,他们就遇到了麻烦。

前面街角处,几十米不到一百米开外,是一个十字路口,那是通向南区东区的必经之路,但是现在,整个十字路口已经被封死了。十字路口两旁各是一个大院,此时,两道院墙之间的街道,已经被沙包堵住,上面架着几挺重机枪。两旁的房屋上,院墙上,也都是日本鬼子,或是步枪,或是机关枪,向这边扫射。

几挺重机枪,十几把轻机枪。几十把步枪,不到三十个小鬼子,布局成一个密集的火力网,控制了这一大片的区域。

从十字路口往前几十米,周遭几十米,都是这个据点的控制区域。这个距离极为的刁钻,机枪步枪根本就露不了头,而对于手榴弹来说,距离过远,也扔不过去。

敢死队的人都集中一堵断墙的后面,几个没经验地兵娃子刚一露头,就被一阵机枪的突突声给逼了回来。重机枪的火力网很密集,日本鬼子的单兵射击能力也很精准,这样的火力网,很难突破!

仵德厚急的眼睛都红了,没有想到,小日本鬼子有限的人数,经过了这么久的消耗之后,还在这里布有这么多人,这是摆明阵仗,不让自己增援兄弟部队了。

这样的日军阵地,只有迫击炮才能达到,不过现在已没有迫击炮,而是国军这边的迫击炮也是远远不如日军那边精准,日军之所以没有开炮,估计就是因为不知道坐标,只要是迫击炮声音一响,可以预见,日军那边的炮声也会跟着响起,引来了日军的炮火,这几十个人可就葬在这里了。

仵德厚一拍脑袋:“出来几个人,跟着我冲!吸引日本鬼子正面火力,宁立刚,你带着你的第二队,作为第二波次的进攻,赵新宇,你带着你的人,从侧翼摸上去,给我扔手榴弹,炸掉那个阵地!林晨,你率领你的人在此待命,作为预备队伺机而动。”

看得出来,仵德厚还是对林晨另眼相看,想让他活下来,保留一点三营骨血。

林晨也明白他的心思,只能在心底暗叹一声:“仵德厚,我只能对不起你这番好意了。”

林晨大声道:“营座,我有一个办法!”

仵德厚道:“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林晨指了指那边的碉堡:“营座,我请求,让兄弟们给我掩护,给我个炸药包,我去炸了那个据点!”

仵德厚状似不信:“你?行不行?”

林晨没有说话,向旁边的一堵墙跑了两步,轻轻一跳,挑起足足有将近两米,然后脚尖在墙上的一个突起一点,整个人又上升了一截,稳稳的站在了在墙上。然后林晨又从腰间抽出一柄德式的M24长柄手榴弹,抡圆了胳膊,朝着小日本的阵地狠狠地一仍,扔出了足足有六七十米远,扔完之后,也不管有没有命中,赶紧跳了下来,他刚落地,就听见远处轰的一声,传来一声爆炸。

据点那边的小日本被这边的动静惊动,看到了这边林晨拉风的身影,几声枪响,向这边打过来,林晨早就跳了下去。走回仵德厚身边,仵德厚满脸惊异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小子,还会这两手飞檐走壁的功夫!”

一旁的官兵更是看得傻了眼,这个人深的营座看中,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林晨也没想到自己现在的功夫变得这么好了,他今儿个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上下似乎是有使不完的力量,活泼泼的,一股热流在里面乱窜,有点儿像是武侠小说里面内家功夫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力量比以前打了一倍还要多,再加上原先的林晨在家乡的时候就喜好练武,身上有功夫,打下来的好底子,所以便有了这惊人的一幕。

刚才那手飞檐走壁的功夫,在国军中还不罕见,此时的中华大地,古武术之风尚未消散,民间多奇人异事。而抗日之国战,这些习武之人,爱国志士,多是从军,因此,军中也不乏高手。但是那一手扔手榴弹的绝活,可就震慑了不少人。德国产的M24手榴弹才,出了名的重,一斤半!整个纳粹德国八百万大军,扔手榴弹的记录是八十八米,林晨一扔就扔出了六七十米,这也是骇人听闻了。

仵德厚道:“你说说,怎么弄!这次我听你的!”

林晨把仵德厚和另外两个队长招过来,道:“营座,你是咱们的灵魂,因此你要坐镇后方,你和你的十个人就是预备队。宁兄,赵兄,相烦你们二位一起冲锋,一路在左,一路在右,两队相互穿插进攻,进攻的时候,不一定要达到小日本的据点哪里在,只要找到一个有利地形,就可以固守,和小日本鬼子打冷枪。”

赵新宇和宁立刚都是点点头,示意明白了林晨的意思。

林晨又接着道:“刚刚我在上面,已经瞧清除了一些,从这个拐角出去,四五米外面,有一个坍塌的房屋。待会,我抱着炸药包出去,你们先别动,等我跑到那个破屋那里,先让小日本吃个手榴弹,到时候你们听到了爆炸声,等上三秒,等小日本的枪声响了之后,趁机赶紧出去,压制敌人火力,那是我最大的机会!明白没?”

林晨环视了几个人一眼,此时,仵德厚也像是他的下级一般,看到他的目光扫来,点了点头。

“好!”林晨站了起来,洒然一笑:“弟兄们,谁给我个炸药包?”

一个技术兵从背上解下一个炸药包,递给林晨,这是林晨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武器。入手一沉大约有三十来斤重,黄布包着的炸药包,上面用四五条皮带子紧紧地绑住,右下角连着一根引线。

那个技术兵道:“长官,里面是十五公斤**,足够把那些小日本全都炸到他们姥姥家去了!”

林晨点点头,又要了一挺花机关枪,忽然灵机一动,问道:“谁给我一根绳子?”

众人疑惑:要绳子干什么?林晨苦笑,他们可不知道,在另外一个时空,有一个名为董存瑞的伟大英烈。林晨还想留着有用之身,再打上几天的鬼子,不想这么快就陨落。

接过一条绳子,绑在了炸药包上,另一头,绕了几圈在自己的胳膊上。

刚要冲出去,忽然林晨听见后面仵德厚喊了一声:“全体都有,敬礼!”

蓦然回头,看到这群热血汉子,夕阳下庄重的脸,林晨整理一下自己的军帽,把额头上的青天白日徽章扶正,紧了紧腰间的皮带,拍了拍身上的浮土,啪的一声,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粲然一笑,“营座,职林晨,去了!祝我抗日大业早日功成!”(说实话,这章写的自己都感动,为了那些抗战英烈,敬礼!)

十四 浴血第一日——炸!(1)

对于这次炸碉堡,林晨也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要身陨。

一言既出,林晨再也不耽误,猛地从掩护的地方窜了出去,还在空中,就听到了那边传过来的一片突突声,林晨就地一个翻滚,抱着炸药包滚出了足足有两三米。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极为亢奋,头脑却是变得无比清晰,在一个眨眼之间脑海中就有无数的信息涌动,就能做出无数的决定。

滚动的力一停,利用这停顿的一瞬间,林晨右手握着花机关枪,也没办法瞄准,冲着日军的阵地就是一阵扫射。

也不管打没打到人,花机关枪凶猛的声音一响,倒是稍稍的压制了一下日军那边的火力,林晨连站都不敢站起来,右脚使劲的在一堵墙上一蹬,整个人便从地上滑行了三米远,一头扎进了一堆碎石头里面。

林晨刚刚滑行开来,刚才他所在的地面就已经被日军的火力打成了筛子,地面上一阵阵的烟土激荡。林晨心里一阵侥幸,这要是再晚上片刻……

林晨重重的喘着粗气,刚才的一番动作,急若脱兔,但是也耗费了他极大的体力,听着子弹打入碎石堆的扑扑声音。现在已经是暂时的来到了安全地带,短时间内脱离了危险。林晨半躺在碎石堆上,四面观望着,观察这一块的地形。

这里原本是一座房屋,向来是被双方的战火打成了一片焦土,碎石一堆。这堆碎石,堆在一堵大约有一米来高的墙边上,墙和碎石,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但是由于高度有限,只要是林晨一站起来,就会受到扫射。

等了大约有半分钟,林晨悄悄的起身,稍微露出一点点的脑袋,瞄了一眼日军的阵地,然后跟个兔子一眼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心里有点底子,拉开了一个M24手榴弹,抡圆胳膊向着日军的阵地扔了过去。

紧接着,就听到了轰隆一声爆炸的巨响从日军阵地那里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声日军的惨叫声!

林晨心中一喜,成功了,看来这枚手榴弹扔到了日军的阵地上。其实林晨猜测的并不是完全正确,他的那枚手榴弹,还是稍微的偏了一点,没有扔到阵地沙包那里,而是扔到了一座屋顶上,炸塌了屋顶,炸死了两个日本鬼子。

机枪扫射的声音减弱了一下,接着又变强了起来,向着林晨所在的石堆这里扫射!

还隔着六七十米远呢,就让人炸死了两个,这些鬼子心里哪能不窝火?此时的日军,正处于侵华初期,战争供给极为充裕,因此打起枪来,也是毫不吝惜子弹,重机枪、轻机枪,步枪,子弹编织成弹幕,向着林晨笼罩而来。

面对着这铺天盖地袭来的子弹,林晨已经是避无可避,是能尽量蜷缩起身子,把整个身子埋在石堆里。心里喊道:就是现在,快啊!趁小日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我身上的时候,快些开枪压制啊!

忽然,传来仵德厚熟悉浑厚的声音:“给我打!”

林晨匆匆回头,就见街角处冲出来一个个的人影,手中枪口喷吐出一只只的火舌。被林晨的英勇所激动,这些机关枪手全都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除了几挺扛进来的马克沁重机枪单兵扛不动之外,队伍里面的仿伯克门式、仿汤姆逊式冲锋枪,还有花机关枪全都响了起来。几个机关枪手嗷嗷叫着,用全身的力气,使劲的扣动着扳机,向着日军的阵地扫射,子弹不要钱一般的倾泻了下来,这帮崽子,恨不得把弹匣弹鼓全部打光。

一瞬间,由于来不及在刚开始的时候封锁住国军的火力,日军的机枪火力被完全压制住。趁此机会,林晨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知道,日军的火力远比己方强大,等日军回过神来,很快就能反压制,机会稍纵即逝。

刚露出头,林晨就看见鬼子那边房顶上两个鬼子缩头缩脑的向这边打着冷枪,林晨苦练的枪法终于派上用场了,单手花机关枪一个点射,顿时就把那两个鬼子给打的爆了头。9毫米口径的强劲子弹从眉心迸射进去,从后脑勺上飞了出来,把整个天灵盖掀飞了起来,脑浆混合着鲜血迸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丝凄美的瑰丽。

顾不得其它,林晨抱着炸药包又往前一阵狂冲,怕影响速度,他不再开枪,只是不断地蛇形路线规避着日军射来的子弹,三秒、四秒,距离日军据点还有三十米、二十米,林晨的速度已经到了极致,眼中只有那鬼子阵地,只有那几个甚至都能看清面目的鬼子兵。

正在这时,林晨忽然感觉到右胳膊外侧一疼,一阵冰凉,接着就是一阵火辣辣的麻疼,像是撕裂一般的钻心疼痛传了过来。林晨闷哼一声,在高速运动的状态下受到这样的重击,再也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狠狠地摔在一边。幸亏林晨还保持着清醒,把花机关枪和炸药包往胸前一抱,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一堵残墙的后面。

林晨坐了起来,口中粗重的呼吸着,把花机关枪往旁边一撂,仔细检查起炸药包来,看到炸药包的引线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这才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嗤的一声,把右肩膀处的衣服狠狠地撕扯开,只见右肩处的外侧已经是一片血污。血污中一道狰狞的伤口展现在眼前,其实这时候甚至不用撕扯开衣服就能看到狰狞的伤口,林晨的右胳膊外侧被一道机枪子弹擦中,在右胳膊上面留下了一道长有五公分,宽大约有一公分,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拨开血肉,林晨甚至已经看到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

林晨大呼侥幸,就差了一公分不到,自己若是规避的再慢一点毫米直径的子弹正面击中肩膀,那整个膀子也就别要了。

十五 浴血第一日——重伤

不过现在的伤口已经可以给林晨造成足够的麻烦了,此次扛着炸药包去炸碉堡,本就是个十死无生的任务,连止血的卫生棉都没带。伤口被彻底的撕裂开来,一股股的鲜血从里面喷涌而出,转眼之间就把整个地面染红,瞬间的大量失血,让林晨一时间有点神情恍惚。

咬了咬牙,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下,看看后面的弟兄们,想想此次肩负的使命,林晨心里忽然通灵,开始运转体内的热流,一股股的热流随着他的指挥疯狂的涌动起来,竟然很快就在整个伤口的外面形成了一层薄膜一般的东西,封锁住了继续流血,而伤口也不疼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失去了声息的死肉,被挖去了一块一般,明明能看到伤口,断裂的血管脉络,森森的白骨头,但是却偏偏就是不流血,诡异无比。

林晨心中大喜,没想到这股奇异的热流竟然有如此好的效用,身体内的暖暖气流自动运转,扯下身上一根布条,把伤口包上,上了一层保险,也能遮人耳目。

弄完这些,林晨悄悄的站起身,观察周围,这是一堵残墙的后面,已经是相当接近日本鬼子的据点了,距离不过是二十来米,一个冲刺就能冲到小日本鬼子的据点下面。但是这二十来米,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日军的封锁火力极为的凶猛,机枪步枪联合,营造了一道死亡封锁线。

林晨刚刚的那一番动作,写起来长,实际上不过是一分半钟的事儿,但是就是这一分半钟的时间,国*军的火力已经是完全被日军给压制了下去,刚刚露头的那几个机枪火力已经被完全打了下去,街角处留下了几具尸体。

本来,趁着刚刚国*军的那一番火力优势,有几个不怕死的,身手敏捷的官兵,趁着这个机会就冲了出来,有的手里学林晨抱着炸药包,有的腰上拴着一捆手榴弹,显然都是仵德厚做的第二手准备,准备林晨失败的情况下,派出来的死士。

但是现在,那几个人,要么是躲在断臂残墙后面躲避着日军的子弹,要么就是已经殉国。

林晨想了想,有了主意,不管能不能冲过去,先骚扰一顿再说。这个距离,已经是扔手榴弹的合理距离,如果能用手榴弹把日本鬼子炸上天,也更省力气了。

林晨把腰间皮带上挂着的手榴弹全都拿了出来,一一放在面前,一共是十三枚手榴弹,全部都是仿造的德国产24型手榴弹,这种手榴弹被国*军大量仿制,威力大,但是重量也更大,一枚就有多半斤重,根本就不能大量携带。

拿起一枚手榴弹,旋开木柄尾部的金属盖,拽出一根拉线是,使劲一拉,便往日本人鬼子的阵地上扔了过去,四五秒的延迟期之后,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阵爆炸声,其间还夹杂着林晨盼望的惨叫声。不过,林晨也为之付出了代价,这样一用力,肩部和胳膊发力,顿时就是牵动了伤处,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传来,里面的伤口显然又是挣破了,鲜血从里面渗出来,瞬间就把绷带给染红了。不过还好,伤口没有彻底的崩开,只是慢慢的渗血。

咬咬牙,强忍住剧痛调整了一下角度,林晨又拉开一枚手榴弹,向着调整后的方向扔过去。这次的成果更加显著,随着爆炸声的响起,又是惨叫一片。

林晨毫不停留,一连的向日军阵地扔了七枚手榴弹,他的手劲儿远比一般的军人大得多,而且心里通明,感觉更加敏锐,对于手榴弹落地点的控制极好,更是有着玄奥莫名的一种感觉,这使得他的手榴弹命中率极高。

七枚手榴弹的成果,按照林晨的估计,至少是炸死了五个小鬼子。

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成果,一个是因为林晨躲藏在藏墙断壁后面,有着大量石块的遮挡,日本鬼子的步枪机枪对他无可奈何。二则是因为,林晨两分钟内就扔出了七枚手榴弹,这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手榴弹雨,下的小鬼子一时不知所措,短时间内还没有反应过来。

后面的仵德厚等人,隐隐约约能看清楚林晨的举动,听到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敢死队员们发出一声声的欢呼。照这个势头下去,林晨扔完那些手榴弹,全队再来一个波浪式的冲锋,就能把那些小鬼子打垮。

但是日军毕竟是当时的亚洲最强军,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战胜的?

林晨扔完了七枚手榴弹,就算是以他的臂力,也是感觉胳膊一阵阵的酸麻难忍,伤口更是疼的像是生生把肌肉撕开一般,他休息了一下,重重的喘了口气。刚想继续,忽然心头涌过一丝阴霾,那种玄奥莫名的强烈直觉又是突如其来,直觉在这一瞬间告诉他:很危险,赶紧躲避。

心头念头刚刚升起,林晨就是不管不顾的亡命向旁边跑去,就连扔在地上的花机关枪也都不管不顾了,那瞬间袭来的极度危险的感觉让他的身体近乎是本能的向一边狂奔。不过是一秒的时间,那种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使得他的潜力完全激发,不到零点几秒的时间,跑过了足足有四五米的距离,几乎是在刚刚跑出来刚才所在的一瞬间,林晨就听到了那撕裂空气的凄厉声音!

“这是迫击炮!小日本鬼子的九二式70mm曲射步兵炮!是的,就是这样的声音,和电影中一摸一样!他***的,小日本的炮兵设在哪里?怎么打的这么刁钻,那个位置都能打到?”林晨脑袋中旋转着这样的念头,感觉到后背就像是被一个大锤狠狠地击中了一样,整个人,像是被人狠狠抡出去的破布袋一般,重重的摔在地上。

十六 做一次董存瑞又如

林晨落地的时候,后背着地,整个人摔在地上,又被那种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半个上身像是被人推搡了一把一样弹了起来,口中喷溅出一口鲜血,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林晨被摔得昏昏沉沉的,除了胸腹间传过来的一阵火辣辣的疼之外,一片懵懂,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被口径70mm的炮弹的余波击中,整个后背被强大的气流击中,又重重的摔在地上,也就是他身体结实,内府坚韧,若是一般人,就这一下,就得内脏尽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是饶是如此,林晨也是身受重伤,胸腹间,不知道有多少内脏一瞬间破裂,体腔内已经有鲜血渗出,而且身体里也满是淤血。被摔了这一下,也不知道前身后背的骨头断了几根,内伤外伤都是一样的严重。

林晨艰难的半转了个身,让身子侧躺在地上,避开了前胸后背的伤区,不过这样一来,又压到了他右臂的伤口,疼得他又是一阵的呲牙咧嘴。身体里面可是乱了套,内脏出血,外面伤口破裂,就连刚刚被封起来的右臂伤口,都有不稳的痕迹,林晨赶紧调集了体内的热量这才勉强封堵住。

丹田内的一团热量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不断地分出一股股的细小热流,这细小热流就像是一条条被猫撵的乱窜的灰老鼠,在林晨的身体内乱钻。灰色气流通过血脉经脉,来到受伤的地方,身体上伤处,一旦接触到这些热流,就会觉得一阵阵暖融融,并且毛细血管开始自动愈合,减慢流血,修补着身体上的伤势。而随着伤口的逐渐止血,热流慢慢的变小,直到消失。

这个过程说起来长,其实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一恢复了行动能力,林晨立即就向旁边一滚。

果然,几秒之后,天空就传来一声短促而又凄厉的尖啸声音,旋即就是巨大的爆炸声,又是一股强烈的气浪席卷而来。不过林晨这次躲避的及时,倒是没受什么伤。

林晨往远处街角处一看,那里也是硝烟弥漫想,想来仵德厚他们也是遭受到了日军的炮击。这次敢死队根本就没带什么重武器进入庄子,这样的情况,仵德厚那边绝对撑不了多久,林晨心里一动,这次炮击,也许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身体内奔涌的力量,伤势虽然严重,但是被林晨近乎透支的支出热流,已经基本上控制住了伤势,此时的实力,至少还有之前的五成。最重要的是,双腿始终是没收什么伤,速度还在。

由于日军的迫击炮的轰击,现在整个日军据点一直到街角处,全部都是一片硝烟,最是适合浑水摸鱼。

林晨嘴角冷笑:“小日本鬼子,你们大概没想到,老子还能在你们的炮击中活过来吧!你们敢于开炮,那就是自寻死路。”

林晨拿起刚才扔到一边的花机关枪,右脚轻轻一发力,整个人迅如狸猫一般窜了出去,整个人完全是低着头,弯着腰,行动时候几乎膝盖以上不动,完全是小腿和双脚在用力,这样的行动方式,很累很消耗体力,但是却能保证速度和隐蔽性。

刚才藏身的断壁残垣已经成为真正的断壁残垣,被炸得全都是碎石子,路上已经没有一处完整。林晨急速的掠过,炮击使得日军的视线也不清楚,而且他们对自己的炮兵极为自信,认为前方的敌人已经被消灭,所以密集的火力网已经不见了,只有几挺轻机枪和步枪在漫无目的的散射,林晨几个规避,便已经轻松的躲过了子弹,渐渐地摸到了日军的据点下面。

说是据点,其实是日军利用沙包和庄子内的石块修成的,没有顶,只不过是一堵厚墙,墙上就是鬼子的机枪阵地,鬼子的轻重机枪九成都集中在这里。

还有五米、四米、三米,近了,近了,林晨摸到了鬼子的墙下面,由于硝烟弥漫,还有视角的问题,鬼子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带来的绳子派上了用场,林晨把炸药包塞到了两个沙袋中间,用绳子固定结实了,已经成功了九成九,这最后一点可不能失败,否则功亏一篑。

固定完毕,林晨刚要点燃引线,这时候,旁边的屋顶上传来一声大喊,林晨本能的向旁边一躲,几发子弹擦着头发梢击过去,打在地上,发出扑扑的声音。林晨抬头一看,据点旁边屋顶上的一个鬼子已经发现了自己,正向这边开枪,并且嘴里大喊着,林晨心里涌出一股剧烈的热火,抄起花机关枪向着屋顶一阵的扫射。

枪声响起,林晨被几个鬼子的子弹打得四处躲避,而他手中的花机关枪也是射中了一个鬼子,鬼子从屋顶上跌落下来。而最要命的是,捆着炸药包的绳子竟然无巧不巧的被一个鬼子的子弹打断,炸药包没了束缚,正往外滑落。

林晨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边开枪边向炸药包冲去,心里一阵激荡:“也罢!如此生死之局,我便做一次董存瑞又如何?!”

抱起炸药包,这时候余光瞥到了一旁的鬼子尸体,心中一动,抄起尸体来当做肉盾,顿时,几发子弹扑哧哧的打中了肉盾。但是肉盾毕竟挡不了全身,只是一瞬间,林晨身体各处就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痛感,显然是被鬼子击中了。幸好三八步枪的子弹穿透力,直接从他的身体里面穿过去,虽然极为疼痛,但是却没有造成极大的伤害,咬着牙,林晨不管不顾,点燃了引线,把炸药包往沙包缝里一放,然后抄起鬼子尸体,把炸药包挡住,林晨转过身来,死命的就朝着来路狂奔。

嗤嗤的引线燃烧声,在这枪声中那么的不起眼,林晨完全激发出自己的潜力,就连身上的伤势似乎都一瞬间痊愈,向外极速狂奔。

后面的子弹有一发击中了他的小腿,林晨一个踉跄,再也维持不住平衡,只好借着力向前一滚,顺势躲在了一堵墙的背后。

只听轰隆一声震彻天地巨响,随着爆炸声,整个鬼子据点顿时便绽放成了漫天烟尘,碎石沙子漫天飞舞,还有几十截断肢残躯在天上翻翻滚滚地飞舞。躲在墙后面的林晨也没有逃过厄运,他藏身的那堵墙被爆炸的气浪波及到,整个被推翻了,幸亏林晨知机的向前一窜,躲过了碎石的袭击,不过饶是如此,后脑勺也被一块砖击中,林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十七 最长的一个夜晚——大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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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班长!”林晨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呼喊,林晨只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脑袋,疼得更加厉害。整个脑袋里面就像是灌了铅一眼,昏昏沉沉的,奇重无比。思维也像是停滞了一般,等了好一会儿,林晨脑海中才逐渐理清了现在的情况。

“我现在在台儿庄战场,我刚刚抱着炸药包把小日本鬼子的而一个据点给炸了,炸死了不少人,然后被爆炸的余波波及,昏了过去,然后就是现在……,现在是在战场上啊!”

想到这里,林晨忽然一个激灵,脑袋里面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在,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魏铁柱那张憨厚的脸,旁边的地上,放着两挺花机关枪还有一门迫击炮,也就是抗战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小钢炮。

林晨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口中干的像是在沙漠中曝晒了一年的咸鱼,只好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魏铁柱心领神会:“班长你要喝水?”

林晨点点头,魏铁柱端着一张破碗,小心的凑到了林晨的嘴边,清凉甘甜的水入口,林晨才操着沙哑的声音道:“铁柱,现在战况怎么样了?咱们现在是在哪里?营座他们呢?”

魏铁柱挠挠头:“班长,咱们现在还在庄子里,刚才你被炸晕过去了,营座把你留在这里,让俺把你看好了。现在战况,俺也不太清楚,你这晕过去之后,营座就带着敢死队剩下的人又去打鬼子去了,这才刚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林晨四下看了一眼,这里是一间还算是坚固的民房,从破破烂烂的窗户里透进来天光,现在傍晚刚过外面还没有完全天黑,大约也就是六点多的样子。林晨像要做起来,这一动作,顿时就是觉得全身上下无所不疼,尤其是内府,就像是血管经脉中堵满了淤血一般,整个胸口闷得难受,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林晨心中苦笑:自己这一下,是真的玩大了。先是被击中,然后是被迫击炮打伤,之后又是不知道中了多少发子弹,最后被炸药包的余波波及了一下。这连番的冲击,换一个人的话,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就算是以林晨的强健体魄,也是够他喝一壶的。

看着林晨面色瞬间变得蜡黄,魏铁柱大惊,道:“班长,你咋咧!”

林晨刚想说话,忽然觉得喉咙一甜,咽喉里冒出来一股血腥味,林晨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就是一阵狂吐。

血腥气扑鼻,林晨吐出来全都是一些凝固的血块,黑紫色的,看起来极是恶心。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夹杂着血液的浓痰,林晨吐了好一阵,快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不过这一番呕吐之后,林晨却是感觉整个人舒服了很多,内府一阵清凉舒畅,刚才那种滞涨淤塞的感觉没了,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林晨知道,那是被热流清除出来的体内的淤血和一些隐疾,不过虽然清除了淤血,热流的消耗也很严重。

林晨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上的几处外伤都发出隐隐的疼痛感。林晨观察了一下几个伤口,那些射进去的子弹都已经在昏迷期间被清理出来了,外面也是包扎上了绷带,不过伤口的清理不是短时间的事情,而且医护兵的手艺显然一般,掀开染着血的绷带一看,各个伤口现在还是一片血肉模糊。

重新包扎好身上的伤口,林晨便想和魏铁柱两人去寻找大部队,两人刚沿街走出十几米,就在一个转角处碰到了仵德厚,仵德厚此时正领着几个人匆匆的向回赶。

“你小子!还是不是人啊!我就没有见过比你恢复的更快的。”仵德厚上下打量着林晨,严重时掩不住的赞赏和惊异。旁边的几个敢死队队员看着林晨的目光中,也满是佩服和敬意,显然林晨之前舍身炸据点的事迹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和尊重。尤其是,炸完了据点竟然还能活下来,这更是实力的象征。

“林晨,这场仗打完,我一定让师座向军委会给你请功。以你的功劳,一枚宝星勋章是跑不了了。如若是有师座和钧座为你说项,恐怕能拿到一枚清天白日勋章!那可是无上的荣耀!”仵德厚重重的拍了林晨一巴掌,满心欢喜。

林晨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古怪荒谬的感觉:我一个红旗军大的学生会主席,院团支委的副书记,全院最早的一批共*产*党员,竟然有机会拿到国民党的军职最高荣耀——清天白日勋章。

收拾心情,林晨问道:“营座,你们这是……?”

仵德厚一拉林晨:“跟我来,咱们先出城,边走边说。”

一路行来,林晨这才知道,原来仵德厚利用林晨炸掉敌方最强的一个据点这个绝佳的机会,率领敢死队队员攻入敌人的控制区,趁着敌人阵脚大乱,一阵冲杀。现在国*军已经在庄子里占领了一条街道,此时正和日军各占了两个大院子,双方僵持住了,日军防守的很顽强,敢死队也死伤了不少人手,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

现在已经在庄子里站稳了脚跟,仵德厚准备把整个三营都拉进来,大举进攻,并且打通和固守庄内的友军的联系。

林晨安静的走着,听着仵德厚的想法,心里不断地闪着念头。

经过了之前的那些事儿,仵德厚此时已经把林晨提升到了一个高度,心里对林晨很是看重,便问道:“业翎,你有什么想法?”

林晨想了想,道:“营座,我这还真有一个主意,不过有些行险,用不用全都看你的主意!”

仵德厚眼里冒出精光,林晨这小子总能带给自己惊喜,道:“你说!”

林晨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弧度:“我的意思是,一会儿咱们整合三营,以敢死队为冲锋打前阵,直扑北区,打向小鬼子的指挥部!”

十八 最长的一个夜晚——七连连长

“什么?直扑北区,打小鬼子的指挥部?”仵德厚几乎惊叫出声,北区,也就是台儿庄的西北角是整个台儿庄内日军的核心。自从小鬼子从台儿庄西北角攻进庄子里之后,这北边就是小鬼子的根据地,经营长久,哪怕是大胆如仵德厚,都没想过打北边的主意。

转念一想,我是也不由得为林晨的这个想法拍手叫绝。

主要进攻台儿庄的是日军的矶谷第十师团,矶谷第十师团虽然战斗力强劲,是日军十七个甲种师团之一,号称铁军团。但是自从从临沂南下徐州以来,矶谷师团连续遭到我军的顽强狙击,血战藤县,死守运河,血战台儿庄,兵力不断消耗,没有得到补充。战至此时,矶谷师团其实已经是捉襟见肘,而且冲进台儿庄内的矶谷师团某部也是损兵折将,战力削弱。

不多的兵力,分散到台儿庄里,那么守卫台儿庄日军指挥部的兵力必然不多,日军必不会料到我军会突袭指挥部,因为自从七七事变以来,我军一直是处于被动防御的状态。

此次突袭庄内的日军指挥部,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日军若是反应迅速,必然会撤回庄子内定额其他地方的部队守卫指挥部,那样就能趁势突破日军防线,和庄子内其它友军取得联系。若是日军反应慢,那趁机端掉日军指挥部,也是一桩大功!

此为一举两得,左右逢源之妙招。

仵德厚斜着眼,打量着林晨:“林晨,你说你小子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啊!这么有这么多的鬼点子。”

众人哄笑。

林晨笑了笑,搓了搓手指,道:“营座,这次进攻日军指挥部的事儿,您看……”

仵德厚笑着踢了他一脚:“行行行,让你打,这次还让你打。但是林晨,我可得说你一句,你可得小心着点,别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买卖。刚才炸小鬼子的据点没死,那是侥天之幸,不可能每次运气都那么好。”

林晨也收起笑脸:“营座,职醒的!”

几人去了外面,仵德厚把战果给大家一讲,尤其是把林晨的事迹又重新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进行了一番鼓动,便命令整个三营开进了城里。在三营开拔之前,仵德厚临时做了一个决定,把林晨提拔为三营的七连连长,原七连连长在刚才敢死队的进攻中战死殉国。

走在七连的最前面,林晨能够感觉到,官兵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的炙热。那不是对于权势的畏惧,而是对于英雄的尊重,战争造就英雄,战争也最为需要英雄。一个敢于舍身炸据点的英雄形象的出现,对于军心的凝聚力,是和平时代的人们难以想象的。

而此时,林晨就是整个三营的英雄,没有人会挑战他的权威,他的手下,所有人都会凛然遵命。

三营开到台儿庄,看到一路的战场,表现各不相同。老兵们都是磨牙吮血,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显示出他们内心的兴奋和激动;而新兵蛋子们,则是一个个脸上通红,手心脚心冒汗,很是紧张。

看见七连中也有一些新兵这般表现,林晨呵呵一笑,道:“弟兄们,不要紧张,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见没见过日本女人?”

众官兵心中惊诧:“长官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但是长官问话,那还能不配合,当即大声道:“俺们都没见过!”

林晨哈哈大笑道:“你们没见过,俺可似见过!那日本小娘们,一个个长的虽然不咋样,个子矮,罗圈腿,不过皮肤可是不错,一个水灵灵白嫩嫩的,就跟那刚剥的葱似的。而且日本娘们姿态低,特别温顺,随便你怎么弄都不会反抗!”

“但是可惜啊!”林晨长叹一口气。

这些大头兵正听得过瘾,忽然听林晨叹了口气,立即就有那心里灵活的凑趣道:“长官为何叹气啊!”

林晨心里暗赞这人有眼色,做出愁眉苦脸状:“可惜啊!那小日本鬼子,长得矮,下*面那玩意儿也短,根本就满足不了他们老婆的需要!那些温柔如水的日本女人天天欲求不满,独守空床!这怎么能不让人不可惜!”

林晨眼一瞪,话音一转:“那兄弟们,咱们应该怎么办!”

听到这儿,这些大头兵哪还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各个心领神会,轰然大笑道:“长官带着咱们,杀伤日本岛去,好好满足一下那些日本小娘们!哈哈哈哈……”

林晨听的极是满意,大声道:“兄弟们,想要杀上日本岛,首先就得过了眼前这一关,等咱们打完这一仗,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我带着你们,杀向日本岛,咱们也来一个东京大屠杀!”

“东京大屠杀,东京大屠杀!”杀声震动天地,仵德厚向林晨那边看了一眼,对他越发的满意了。这个林晨,不但能打仗,身手好,心眼灵活,而且鼓动人心还有一套!

赶到敢死队所在的时候,那边正传来一阵阵的枪声,先让大部队在后面安全地方带着,仵德厚林晨几人进了敢死队所在的大院。看着院子里的十几具尸体,林晨也无暇伤感,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十九 最长的一个夜晚——祭旗

(今天第二章,算是补昨天的,另外求一下票票,现在的数据实在是难看。)

敢死队正以院墙为依托,和对面的日本鬼子进行对峙,两边都在等待机会,因此没有太激烈的冲突。

林晨踩在垒起的石块上,从院墙上往外快,刚好看见两个日本鬼子探头探脑的往这边打冷枪,林晨拿起花机关枪就是一个点射,那两个鬼子躲避不及,‘叭’‘叭’就让林晨给爆了头。

花机关枪名为机关枪,实际上是防治的德军MP28冲锋枪,口径达到了9mm,在当时世界上所有子弹中,绝对算是威力最大的之一。子弹都是从鬼子的额头打进去,顿时就把整个头盖骨给掀飞了,脑浆血液溅出去老远。

林晨身体之中有了那热流之后,整个身体机能都被改造,眼神更加敏锐,那日本鬼子的躲避动作,在他的眼中就像是慢动作一样,放慢了许多,自然一枪一个准。

旁边的敢死队员都大声喊道:“长官好枪法!”

打死了两个出头鸟,那边也不敢再探出头来了,仵德厚在安排敢死队对额人选,刚刚死了一些弟兄,现在需要补充进新的来。林晨不管这些琐事,坐在地上养精蓄锐,魏铁柱和云三坐在他旁边。还有几个,是林晨那个队的人。

云三却是身手好,枪林弹雨中几乎没有受伤,还打死了少说三个鬼子,只是脸上被一个小石子刮了一下,眼下面刮开一个伤口,无伤大雅。那个南京城逃出来的学生娃,浑身浴血的坐在地上,身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听魏铁柱讲,这个学生娃打起仗来极是狠厉,根本就不要命,打死了三个鬼子,其中一个是硬生生被他给咬死的。

看到林晨在给花机关枪致敬9mm的子弹上刻十字纹,云三好奇道:“林晨,你这是干啥?”

林晨神秘一笑,这事儿也不好解释,道:“待会儿打起来你就知道了。这个小玩意,可是能让日本鬼子生不如死!”

云三扁了扁嘴:“又在这儿故弄玄虚。”

林晨淡淡一笑,这个时候达姆弹在国际上早已经被禁止使用,而在国内应该还没被普及出来,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中华大地上使用达姆弹的第一人。日军如此凶残,何必跟他们讲什么道义,让所有小鬼子最痛苦的死去,这才是国际人道主义的真谛。

半个小时之后,仵德厚分配好了敢死队人选,重新补充之后的敢死队,仍旧是四十个人,林晨在里面看到了于俊才,两人对视一笑,眼中都有些决绝的味道。

林晨站在敢死队最前面,夜风乍起,吹动他头上的军旗,猎猎作响。他大声喊道:“弟兄们,我就是林晨,现在,你们每个人应该都认识我了!现在,我是敢死队的队长,你们要去跟着我拼命,找小鬼子们拼命!跟着我,我只有两句话要告诉你们:不抛弃,不放弃!要死,也是我林晨第一个死!现在,出发!”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二十六日傍晚六点四十分,林晨率领四十名敢死队队员,绕过了面前的院子,冲向倍于台儿庄北区的日军第十师团某部指挥部。

林晨把全队十二挺花机关枪全都集中到一起,临时组成一个机枪班,由自己亲自带领,作为开路的尖刀部队。而魏铁柱和另外一个东北响马出身的大汉,则是一人扛着一挺重达四十九公斤的二四式马克沁重机枪,依旧健步如飞。而后面的人,由于俊才统领,配备手榴弹和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掷弹筒,林晨给的指令就是,一旦打起来,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只用一门心思的扔手榴弹就行!

开路的十二个人,包括云三在内,都是力气大,身手敏捷,打枪准的战士,每人一挺花机关枪,配三个三十发的弹夹。这样的火力,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日军的火力配置,在同等人数的遭遇战中具有绝对的优势。而且台儿庄巷战,射速快,有效距离短,威力大的花机关枪占尽便宜。

刚刚拐过去一个街区,林晨的敢死队就和鬼子的一个小队交上了手。

十分之后,日军的这个小队就被彻底的击溃。这也难怪,刚一遭遇,林晨就一声令下,十二挺花机关枪一齐开火,把日军这个小队最前面的十来个人给打残了,这时候后面的手榴弹一顿狂扔,又把小鬼子的阵型给洗了一遍,七八个小鬼子被送上了西天。等到魏铁柱和那个东北大汉朴醇焕找到位置,安好了重机枪,又是一阵狂射,被日军打的抬不起头来。

日军的小队编制,三个班加上一个掷弹筒的小组,一共四十五个人。一个小队,一共才三挺轻机枪,剩下的都是三八大盖,哪里配备了重机枪这一类的武器。那六个掷弹筒手,还没来得及开荤,就被林晨一个长短点射把这六个鬼子送去见了八歧大蛇。

这六个人,三个被直接爆头。另外三个是被达姆弹的特殊效应把身体给打成了筛子,活活疼死的。

两方又相持了几分钟,日军便是被彻底击溃,扔下一地的尸体,天皇的勇士们光荣的寻求战术指导去了。

打跑了这个小队,林晨着人收拾战果。一共击毙击伤了日军三十三人,缴获三八大盖二十七支,轻机枪4挺,50mm掷弹筒三个。而敢死队这边,死了三个弟兄,伤了两个,不过都是轻伤,可以继续战斗。看着战死的三个弟兄,林晨低声道:“兄弟,一路走好,过不了多久,我们就来陪你!”

“兄弟,一路走好!”敢死队队员齐声喊道,声音悲壮,震彻寰宇。

把三个兄弟的尸体抬到路边的房子里安置,林晨做了记号,就被云三给叫了过去。

“林晨,快跟我说说,这是咋回事儿?”云三拨拉着那几个被林晨打伤之后活活失血而死的鬼子尸体在,咋舌不已。

林晨刚准备给他解释一下达姆弹的原理,就听那边有人喊道:“长官,长官,这里发现了三个受伤的鬼子!”

林晨来不及多说,赶紧走了过去,被三个鬼子被手榴弹炸断了腿,却是侥幸未死,现在被一圈士兵围着。

林晨分开众人,来到这三个鬼子旁边,这三个人刚刚晕了过去,现在已经被踹醒了,他们两个断了胳膊,一个断了腿,脸上满是痛苦,看着周围的一圈中国*军人,眼中划过一丝恐惧。

众人纷纷看着林晨的神情,现在他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一切的命令下达都出自他手,这三个小鬼子是生是死,系于他一人之手。

官兵们的神色都充满了期待不安,这样的事情他们见到太多了,以往,长官们都是命令给小鬼子好生医治然后送到医院里去。因为,最高军委会下达过不准杀俘虏的命令,官兵们对这条命令都非常不解且愤怒,但是上峰有令,也只能遵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帮杀了自己全家,蹂躏自己妻女的禽兽,就这样在眼前安然离开!

“长官,杀了他们吧!长官!”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泣血般的嘶嚎,那个南京城逃出来的学生娃,死死地瞪着那几个鬼子,目眦欲裂,若不是旁边人拉着,林晨相信,他早就扑上去,把这三个鬼子活活咬死了。

于俊才悄悄地附到林晨耳边道:“李大哥,军委会和蒋委员长,以及战区长官部李长官都曾经三令五申,不准杀俘虏!这事儿,要是被人知道了拿去做文章,恐怕对大哥你将来的前程有碍……。李大哥,还望三思啊!”

林晨长长吸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于俊才,走到场中央,一脚踩在了一个鬼子的脸上,皮靴狠狠的在他的脸上碾着,把他的牙都给碾碎几颗,鼻子都给踩断了。

林晨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不知道什么蒋委员长的指令,也没听李长官说过不能杀俘虏!我只知道,这些小鬼子,入侵我中华,杀我的父母兄弟,糟蹋我们的妻子儿女,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这笔仇,几千年几万年也难以消退!”

“这些小鬼子,都是从华北过来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华北过来的小鬼子,就没有一个没拿中国老百姓练过刺刀的!每个人的手上都粘满了我们中国人的鲜血!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小鬼子从我面前离开,我林晨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那些被他们杀害了的老百姓,对不起那些死在他们手里的国*军弟兄们!”

“杀!杀!杀!”官兵们齐声喊道。

林晨大吼一声:“祭旗!”

二十 最长的一个夜晚——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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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鬼子双手被反困到了背后,押到一个地方站定,地上,铺的是一面清天白日满地红军旗。

林晨在三个小鬼子的膝盖弯处一人踹了一脚,扑通扑通三声,小鬼子跪到了军旗前。

林晨喊道:“刀来!”

旁边的于俊才递给他一把鬼头大刀,林晨喝了一口烈酒,喷到大刀片上,看着刀片在夜光中闪现的白色,喊道:“小鬼子,我林晨今日杀你,不是为了个人恩怨,而是为了两国道义!你们日本欠我们中国的债,永远也换不清。这辈子我报不了仇,生生世世,无限轮回,终要马踏富士山,东京废墟遥祭华夏列祖!”

鬼头刀带着凄厉的风声,狠狠地砍下去,刀很锋利,轻而易举的就割断了鬼子的皮破、血管、肌肉、骨骼,彻底的断绝了它的生机。‘哧’的一声低响,那鬼子的胸腔里涌出喷泉一般的血柱,脑袋被血柱顶的飞出去四五米远,骨碌碌地滚了好一阵。

由于一瞬间的压力消失,胸腔中的鲜血没有了压制,大量的从脖腔子里喷涌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妖艳的轨迹,飞溅到清天白日军旗上。

瞬间,清天白日军旗被染成了完全的血红色!

林晨嘶吼一声,周围的官兵们都欢呼起来。林晨又挥刀砍了一个,到第三个的时候,忽然住手。

回身冲着那个南京城逃出来的学生娃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学生娃回答道:“回长官话,我叫李树槐。”

林晨又问道:“有字么?”

那学生娃道:“字忠恕。”

林晨点点头,看来也是个书香门第。

林晨把鬼头刀递给他:“我知道南京城中的惨案,我也知道你心里的仇恨有多深,这最后一刀,你来!”

“我来?”学生娃李树槐不敢置信道。

林晨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你跟小日本仇最深,现在,就是你报仇的时候。”

那李树槐眼睛里闪过兴奋嗜血的光芒,接过鬼头刀,向林晨敬了个礼:“多谢长官成全!”

挥舞着鬼头刀,把最后一个鬼子的脑袋砍了下来,鲜血喷溅中,李树槐忽然跪在地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收拾完这里,把军旗扛上,林晨率领敢死队继续向日军指挥部穿插而去。

没走上多远,又是碰到了一日日军小队的阻拦,不过也在林晨的机关枪加手榴弹的攻势下败下阵来,双方激战十分钟,日军依旧是丢下一地的尸体撤走。

照旧,清点击毙人数,收缴俘获的武器,俘虏的日本鬼子,照样也是杀了祭旗。

林晨的敢死队火力异常强大,可以说是集中了整个三营的大部分火力。而且这一路边打边走,虽然损失了人手,不过武器倒是更新的更快了。战士们手中的汉阳造基本上都换成了三八大盖,前面的机枪班已经快要变成两个班的规模。花机关枪十二挺,轻机关枪八挺,重机枪倒是还没有俘虏。而且后面的战士们兜里,袋子里,腰带上,都别满了日军的甜瓜式手雷。

若不是林晨怕连累队伍的机动性而忍痛丢掉了一些掷弹筒,这个队伍的火力更加强大。

就算是如此,现在敢死队的火力强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日军的精锐,平均两人一挺机关枪的火力密度几乎达到了国*军中最为精锐的教导总队警卫排的水平。

林晨得理不饶人,率领兄弟们快速的穿插进行,向着日军指挥部一路前进。半个小时中,已经接连击溃了日军三个小队的拦截,击杀了将近一百名鬼子,其中林晨一个人就打死了九个,大发利市。而也杀了七个小鬼子祭旗,敢死队里面凡是和小鬼子有着血海深仇的战士基本上都有入账。

日军指挥部已经察觉到了林晨的攻势,他们没想到国*军竟然还有这样的胆略卓识,竟然也有这样的魄力,也有这样强劲的战斗力。当鬼子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晨的敢死队已经快要打到指挥部了。自从七七事变以来,日军哪场战役不是占尽优势,哪场战役不是压着中国打,那里碰到过指挥部都快要被人给抄了这样的局面。

索性第十师团某部的这位联队指挥官还算是理智,接连下达命令,命令现在正在庄内各处围困中国*军队的日军赶紧回防。

整个敢死队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一般,在短短的四十分钟之内,向着日本鬼子的指挥部突进了至少有三百米,借着微弱的光,林晨甚至已经看到了日军指挥部所在的大院大门。

敢死队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二十九个人,其他的战士都牺牲了,林晨站在最前面,指着日军的指挥部大门道:“兄弟们,看到没,那里就是日军的指挥部,是整个日军在台儿庄的指挥核心,只要是把他们给打死了,打没了,咱们这场仗暂时就算是胜利了!现在,我命令,掷弹筒组第一轮发射,然后手榴弹部队全部给我拿起枪来!一轮掷弹完毕之后,全体冲锋!”

被鲜血染红的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掷弹筒发射完毕,一轮炮弹砸进了日军的指挥部,砸的里面的日军哭爹喊娘。

“冲啊!冲啊!”军旗下,林晨一马当先,端着花机关枪向着日军的指挥部发动了冲锋。

林晨知道自己身为一线指挥官,冲在最前面是不智之举,但是此刻置身于这等国战之中,那颗热血青年的心早已经被烧得炙热无比。也顾不得其它,更何况,在他内心中自己在这台儿庄,已经是个必死之局,不过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儿,这等心思一起来,那还有什么惜命的念头。

此时,日军指挥部的兵力已经是捉襟见肘了,从联队长一下,所有的军官都拿着枪上了墙头。

轻轻往前一一跳,在地上打了个滚,避开了前面射过来的几发子弹,端起花机关枪就是一顿扫射。花机关枪已经是可以连射的枪械了,三十发的弹夹他身上揣了好几个,也不怕子弹耗光。一轮长点射,把院墙上露头的几个鬼子给打的再也不敢露头,其中一个被林晨击中了右胸,若是一般的的子弹的话,可能还不会死,但是别忘了这是林晨自己加工的达姆弹。

达姆弹,在弹头上刻上十字纹,让铅外面的那层金属便薄,这样的话,命中人体之后,铅弹头就会露出来。

由于铅比较软,因此在击中人体后往往将所有动能全部释放出来,具体表现为弹头发生严重形变乃至破裂,导致人体组织出现海碗大小的喇叭型空腔,创伤面积是弹丸截面积的上百倍,加上瞬间对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产生巨大压力。但伤者的痛苦不至于此,弹丸的碎片没有全部从伤口取出,那么就会造成铅中毒,即使侥幸碎片比较少,通过外科手术取出来了,弹丸在射入人体后会把一些衣物碎片什么的带入伤口,造成感染。

那个小鬼子没被爆头,那才是他的悲哀。

林晨又是向前高速奔跑了十几米,边跑边向前开枪,直径9mm的子弹,打的墙上一阵阵的扑簌簌的往下掉碎石子儿。其它二十来个敢死队员紧紧的跟在林晨的后面,十二挺花机关枪,八挺轻机关枪组成的枪林弹雨,压制的小鬼子的火力抬不起头来。

小鬼子以往仗着大炮飞机无往而不利,现在晚上,飞机不起作用,而大炮,由于战场距离指挥部太近,而且指挥部的目标远远大于林晨等人,所以炮兵一个不小心炸不到林晨,反而会把自家的指挥部给端了。在这样的天时地利加上人和的环境之下,林晨等人无往不利。

距离指挥部大门还有二十来米的距离,林晨耳旁忽然响起一阵熟悉的突突声,林晨心里一震:重机枪。本能的往下面一趴,子弹似乎就擦着他额头发梢掠过。但是后面的人已经躲避不及了,有两三个战士被重机枪子弹扫到,当即就胸口破开大洞,倒了下去。

林晨看的目眦欲裂,向后面大喊道:“魏铁柱,朴醇焕,你们他***进行压制,老子把那两个机枪给端了!”

“是!”两人答应一声,后面传来重机枪的轰鸣,紧接着,弹雨向着鬼子的重机枪阵地覆盖过去,一时把那两个鬼子的重机枪压制的抬不起头来。林晨观察了一下地形,现在鬼子的重机枪阵地在墙头,居高临下,自己不占地形优势。

林晨想了想,向旁边的一座院墙跑了几步,蹭蹭,脚在墙上一蹬,单手攀住了墙头,稍微一用力,整个人就爬上墙去。又顺着墙爬到了屋顶上,这里视线极好,在屋顶上瞄准了那边的重机枪阵地,一顿扫射,把那两个鬼子打得浑身都是破洞。在其他的鬼子反应过来之前,又退到了院墙上,躲开他们的子弹。

正在这里,林晨已经远远的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音,恍恍惚惚的看到了远处过来的大队的日军,林晨心中一紧知道这是日军在庄子里的增援部队来了。自己手底下这剩下的二十来个人,绝对不是对手。但是就着这么撤走,实在是不甘心。

二十一 浴血第二日——狂轰滥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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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回了阵地,取了一个捆在一起的九个手榴弹,一路上了屋顶,在屋顶上一个小跑,借着巨大的冲力,把拉开引线的一捆手榴弹扔向日军指挥部。他也不管能不能炸到了,能炸死一个那就是运气,林晨知道,现在的日军指挥部里全都是军官级别的人物。

没有让他失望,一捆手榴弹正正的砸到了日军的院墙阵地后面,带起了一阵剧烈的爆炸轰鸣声,把十几个小鬼子炸上了天。林晨跳下屋顶,向着战士们大声喊道:“弟兄们,日军的增援部队回来了,撤!”

敢死队撤去,十五分钟之后,回到了仵德厚所在阵地。

仵德厚早就已经把林晨的任务分派好,林晨依旧带领敢死队,率领七连,六连,三连,三个连集中兵力,攻击日军在台儿庄内南部的防线。而仵德厚自己率领一连、四连、五连,向东进攻。副营长赵志道率领二连、八连、九连向东北方向进攻。

三营至此为止,兵分三路,解救台儿庄内部的被困友军。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之内,兵分三路的三营一路势如破竹,解救出被困的兄弟部队,合兵一处,更是实力大涨,向着日军发起反冲锋。日军被国*军这一系列的动作打得有点蒙,再加上差点被林晨把指挥部给端了,指挥部里面死伤惨重,较低级的参谋人员更是十死六七。这直接导致了指挥部的决策迟滞,命令传达不通畅,也使得庄子内不各自为战的日军指挥不灵,反应迟钝,不能够有效的配合,被国*军各个击破。

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日军指挥部下下达了个部撤退的命令,随后,庄子里面的日军已经被赶到了庄子的西北角,在那里固守。

自从三营与傍晚时分进入台儿庄,台儿庄的占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营仵德厚与林晨的这一番横冲乱撞,不守章法的硬干,让那些站在更高层次的布局者嗔目结舌。

第一日,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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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儿庄靠近西门一座四合院里,北房,最左边的一间房间。

这是一座保存还算完整的四合院,大石头砌成的房屋高大结实,上面有乌黑的痕迹,那是硝烟战火留下来的印痕。原本糊着窗户纸的窗子,窗户纸早就荡然无存,现在已经是大敞四亮着。

窗外还是一片模模糊糊的黑,远处的天际隐隐泛起一丝鱼肚白。这三月的北地,早晨的风依旧有些料峭。冰冷的晨风,夹杂着京杭运河的水汽,从窗户里扑入屋中,击打在床上少年盘膝而坐的赤*裸身体上。

林晨长长地吐出一口夹杂着黑色的浊气,睁开了眼睛,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感受到身上重新恢复的力量感,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喃喃自语道:“这股热流还真是神奇,我自己摸摸索索着修炼,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运行的,只能是让那热流在身体里面乱窜,却没想到效果还真是不错,一晚上的修习,差不多恢复了以往六成的力量了,昨晚上那一场加一场的血战,可真是让人精疲力竭,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啊!昨晚上把鬼子们赶到西北一角之后,绝对再也没有力气战斗,而且弹药也不够了,只好跟小鬼子对峙了起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弹药运过来没有,有没有支援的友军?”

昨晚上一番血战之后,小日本鬼子被赶出大部分庄子,被迫退守西北角的一个土围子,而此时庄子里的残余国*军在仵德厚、林晨的带领下本来想要一鼓作气,打下土围子,把日军彻底的赶出台儿庄。但是没想到日军大炮此时也顾不得自己人的伤亡了,开始向庄子内部开炮,直接导致三营和原先被困在庄子内部的三十一师原部队伤亡惨重。

而此时,三营也几乎是精疲力竭,弹尽粮绝,再也没有战斗力。面对这种困境,仵德厚也只能下令让一部分弟兄监视日军,剩下的兄弟休息,来日再战。林晨刚一回到这个为他准备的屋子,就累得一头睡了过去。这一天的时间,恶仗连连,他每次都是冲杀在第一线,失血过多,加上体力消耗殆尽。

凌晨三点,被肚子里面的饥饿感给弄醒了,便起身修行了一会儿,身体已经恢复了六成。

林晨起身之后,天已经蒙蒙亮,去外面的水井边打了一桶水就在井边擦洗起来。这擦洗完毕,仵德厚也起来了,他就住在林晨的隔壁,一个人一个单间,这算是两人的特权了。

两人聊了几句,勤务兵端了饭菜上来,羊肉米饭,这羊肉还是林晨贡献出来的,在他背包里,昨天差点被日本鬼子给炸成烧羊肉。两人来到院子里,看看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圈军官,都是连长排长级别,闲聊着吃完饭,仵德厚和林晨两人便去了庄口的关帝庙。

刚一进去,就听到池峰城咆哮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池峰城向来被称作儒将,为人和蔼客气,喜怒不形于色,少有跟人大发雷霆的时候,眼下这种关头,有什么事儿值得他这样惊怒?

两人进去之后,刚好看到池峰城踢翻了一张桌子,而当仵德厚看到那个站在池峰城前面不断地擦着额头上冷汗的中年胖子军官,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这个胖子他认识,吴德彪,是第二集团军后勤部的一个中校处长。人来了,而预计今天到达的军火却是没有见到踪影,这说明了什么?

仵德厚赶紧上前劝住了池峰城,那个中年胖子还在一旁不停地解释着什么。

林晨人微言轻,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到这三个人的神情,他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什么。还能有什么?肯定是预计今天到达的那批军火出现了问题,为什么会出现问题?

这他娘的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用说,肯定是被这些后勤部的贪官污吏给贪污了,给倒卖了,现在用到了,慌了神,把这个中年胖子推出来当替死鬼!

林晨心里忽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懑之感,只觉得胸腔里满满的都是悲愤,满满的都是一种想要哭出来的悲哀!自己和弟兄们在前线拼死奋斗,在前线和敌人们刺刀见红,赤膊相斗,受伤哪怕身死,都不会眨一下眉头!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打赢这场战争而已,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亲人们不再受伤害,能够为中华民族的喜乐安平,贡献一份自己微薄的心力!

而那些后面的贪官污吏们呢?他们又在干什么?这些肮脏的蛀虫,当此国难之时,依旧为非作歹,毫无收敛!连军火都敢贪污,这可是军火啊!在这个时代,军火就是战士们的生命啊!

没有了这批军火,林晨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兄弟们会面临怎样的厄运!如果是日军发动大规模进攻怎么办,难道让自己的兄弟们用胸膛,有血肉之躯,去挡对方的刺刀子弹吗?

这些人,全都该杀!

待在这座关帝庙里,林晨只觉得越来越窒息,最后都快喘不上气来。

林晨径直转身,也不管庙里几位长官的反应,不管旁边卫兵似乎要惊讶掉下来的下巴,走出了关帝庙,再也不停留,直接去了台儿庄西北角的阵地。

就算是死,也要和兄弟们死在一起!

看到肩膀上扛着准尉军衔的林晨来了又走,那个军需官目瞪口呆,没想到在素来号称建军严厉的第二集团军池峰城部竟然还有这样一号人,惊讶道:“池长官,你这个部下,太不懂规矩了……”

池峰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上来就是一个耳刮子:“你***的给老子闭嘴!”

看到林晨的到来,驻守在西北角的官兵们都发出了欢呼声,看着他们带有殷切的眼睛,林晨忽然觉得有些不敢面对他们。

终于,他走到一个高处,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弟兄们,我林晨,对不起你们!那批军火,今天没能来到!不过,我林晨,会一直和你们在一起,面对鬼子的枪炮,咱们今生是兄弟,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下面的士兵们眼中的惊讶渐渐退去,变得了然,一个战士大声道:“长官,俺们不怪你,昨天俺们都看到了,你是个好长官!你不会克扣俺们的军火,俺们知道不是你!”

“就是就是,以前这种事儿又不是没碰到过,上面那些人克扣军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就是没有军火吗!俺们不怕,咱们还有刺刀,还有大刀,咱们跟小鬼子来硬的!”

看着下面那一张张赤诚质朴的脸,林晨眼睛有点酸。

不一会儿,仵德厚也来到了这里,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言。碰上这样的党国,这样的政府,还有什么办法?

正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阵短促而又凄厉的尖啸,林晨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炮击。

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便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长官小心!”接着就感觉到一个身子把自己压在了下面,旋即就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爆炸造成的冲击波四溢,那碎裂的弹片被巨大的动能赋予了强大的杀伤力,被高温烤成赤红色的它们,如同钢铁风暴一般,席卷了几十米的范围。

林晨感觉自己背后像是被人抡了一锤,当即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被重重地掀翻在地,等他再次爬起身来时,只见面前不远处已经凭空多了个足有几米见方的大坑,坑中青烟袅袅,四周一片焦黑,四处都是断臂残肢。刚刚在这个位置的几名战士已经不见踪迹,只有一个战士双手撑地正在坑沿上惨烈地哀嚎,他腰部以下的躯干却已经不翼而飞了。

而自己身边,刚刚扑到自己身上替自己挡住了冲击波的于俊才,正静静的躺在地上,他的身上十几处弹片击中,其中一枚正正的命中了太阳穴,眼中,再也没有了神采!

林晨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吼:“俊才!”

跪在地上,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扑簌扑簌的掉落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在,只因未到伤心处。

这一声炮击,拉开了三月二十七日的狂轰滥炸的序幕。

二十二 浴血第二日——夜袭1

时近傍晚,天边看不到云霞。整个天空都是黑沉沉,乌压压的,就像是一块秤砣一般,压在了人们的心头,让这徐州城里的人们,快要喘不过气来。

徐州城,第五战区长官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办公室。

气氛极为压抑,空气似乎都要凝结了,呆在里面的人们,快要窒息。

一个身材肥胖,五短身材,肩膀上挂着光板一颗星的军官,正在房间里站着,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向下滴落,在身前形成一滩小小的水迹。饶是如此,他动都不敢动一下,更别说擦汗了,只有那双小眼珠子,不时的转一下,从面前椅子上坐的那人的脸上瞟过。

椅子上坐的那人,大约有四十来岁的年纪,面白无须,看上去文静素雅的很,但此时,他的脸上却是布满了阴云,阴沉的可怕。再看他的肩膀,光亮的金板上,赫然闪耀着三颗星星,这是国民革命军一级上将的标志,在整个第五战区,能有这个军衔的,也就是司令长官李宗仁一人而已。

沉默良久,李宗仁开口了,淡淡的语气,还带着些广西土音:“说罢!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么一开口,屋子里面沉闷压抑的气氛似乎就变得舒爽了许多。

那胖子赶紧抹了一把汗,恭声道:“回禀德公,事情已经查清楚,是军需处副处长程满坤,伙同军械库管理人员倒卖军火……”

李宗仁不耐烦的挥挥手:“何应举少将!我不听你这些废话,也不管你找谁来当这个替死鬼,我只问你一句,三十一师那批军火到底怎么样?”

那胖子少将何应举心道:“谁承想这么个小事儿竟然惊动了您这位大神,看来以后台儿庄那边的军火动不得了,下面这帮小崽子,做事儿一点也不干脆利落,害得老子这次亲自出马!”

何应举赶紧道:“三十一师将士在前线为国拼杀,职等也不能扯后腿,今天晚上七点之前,所有军火都能运送到台儿庄前线。”

李宗仁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毫无表情:“这次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吧?”

何应举连连道:“不会了,不会了!”

林晨冷哼一声:“滚吧!”

看着何应举晃晃悠悠走出去的背影,这位素来儒雅的司令长官脸上也露出一丝掩不住额狰狞:“孙连仲,池峰城,我李德邻对不起你们啊!何应举,你竟然敢干出这样天怒人怨的事儿来,哪怕你是何应钦的表哥,老子也要毙了你!”

台儿庄,某大院,地下菜窖里。

林晨和仵德厚对面而坐,旁边还坐着副营长赵志道和几个连长,虽然藏在地窖里,但是还是能不断的听到外面传来的隆隆的炮声。每传来一声炮响,像是一柄大锤一般,敲在林晨的心头,让他的心里,仿佛渗出血来。

每一声炮响,都代表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他们死不得其所,他们不是死在敌人的炮口下,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下啊!

林晨眼珠通红,自从于俊才死了到现在,他一直是这个状态,心里几乎已经快要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无尽的悲哀还有毁灭的欲望!如果不是军需处的那些人搞鬼,如果那批军火按时运送过来,那么自己就可以率领敢死队进行冲锋,彻底把日军击溃,把日军赶出庄子里,那样的话,日军的炮击又有何意义?

就算是把日军赶不出庄子里,那样和日军僵持着,厮杀着,鬼子的炮兵投鼠忌器,也是不敢开炮的!

但是没有,军火被那群狗官给贪污了!于是兄弟们只能固守台儿庄,用血肉之躯抵挡日军的炮火,万幸的是,土围子里的日军没有等到援军的到来,因此也没有反攻,否则的话,情况不堪设想。

地窖里面气氛极为压抑,没有人说话,偶尔两人视线相对,也是赶紧移开。在地窖中都能感觉到外面的震动,不时的会从地窖顶上掉下一片片的土灰碎石,地下尚且如此,那那些固守在上面的战士们呢?

良久,良久,炮击的声音似乎变得稀疏了一点,很久才能听到一声,仵德厚站了起来,干涩道:“弟兄们,上去看看吧!鬼子的大炮停了……”

众人站了起来,都是心里一轻松:这该死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上了地面,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天空变得黑蒙蒙的,再加上今天是阴天,因此可视度格外的低。

刚上了地面,走出院子,就看到有传令兵报了信:“军火已经运到。”

众人神情都是漠然,还带着一丝嘲讽,现在送来,有什么用?

军官们去视察前线阵地,土围子里面的日军依旧是在顽抗固守,他们人数也没见多多少,显然日军的援军还没有到来。看到这里,仵德厚等人心里升起一丝希望,这样的话,这这仗还有得打。

二十三 浴血第二日——夜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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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的炮击中,三营伤亡了将近一百多人,几乎是三营幸存人数的三分之一弱。但是大家对这个结果很惊诧,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日军这么嚣张的一天炮击,死了这点人,真不算多。一问之下才明白,官兵们挨了一天的轰,也都学乖了,干脆就躲到靠近土围子的那些屋子院子里去,外面的日军炮队怕误伤友军,便不敢朝这个方向开炮,这也使得很多国*军官兵躲过一劫。

而且台儿庄的建筑也是功不可没,全是石头建成的屋子,有效地抵挡了炮击。

不过饶是如此,看着那些受伤的兄弟们,林晨的心里也是不可抑制的燃起熊熊怒火。

站在阵地,遥望远处,那墙外的某个地方,就有一处耀武扬威的日军炮兵,似乎正喝着他们那度数连啤酒都比不上的清酒,满脸癫狂,载歌载舞,庆祝今天对中国*军人的大屠杀!

林晨心里涌出一个主意,这个主意一涌出来就不可抑制!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可行:现在日军还没有增援土围子,说明日军确实已经是援军磬绝,短时间内绝对是没法增援的,这样的话,城外的日军炮兵阵地会不会也是兵力空虚……

林晨的主意就是夜袭日军炮兵阵地!

把这个想法跟仵德厚一说,仵德厚本不想同意,但是架不住林晨再三恳请,更何况仵德厚也忍不下今天被人当地老鼠一般踩了整整一天的怒气,便同意了林晨的想法,并且在武器上给予最大的支援。

这个奇袭的小队伍只有四个人,林晨、云三、魏铁柱,还有胡树林。

林晨不用说了,这是灵魂和核心,全能手。云三枪法极为精准,并且会的各种江湖手段也是极多,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魏铁柱,身大力不亏,这次奇袭,他是运输主力。而胡树林,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是一个从军二十来年的老兵了,曾经在川军、西北军、国*军中当了整整二十年的炮兵。

他才是这次夜袭的真正关键人物。

林晨、云三、胡树林三人各持一把花机关枪,身上挂满弹夹,腰带上挂着手榴弹,背包里也塞满了弹夹之类的东西。而魏铁柱,除了挂着一把花机关枪之外,后面还背着一门97式81mm曲射步兵炮。这是从日军那里缴获的,属于迫击炮的一种,也是1938年,整个中国战场上最先进的迫击炮。

这是1937年日军才开始列装军队的,而第一批装备这种先进迫击炮的军队就是日军第十师团,昨天的巷战中,林晨缴获了不少的迫击炮和掷弹筒,但是97式也只有这一门而已。

这门长一米二,口径81mm的迫击炮算得上是杀人利器,能够发射榴弹,纵火弹,烟雾弹,化学弹,照明弹等多种炮弹,射程达到了2850m,但是重量却只有45斤,比起日军之前大量使用的,重达400斤的九二式70mm曲射步兵炮,要轻了八成。

“云三,魏铁柱、胡树林,你们给我记住,此次夜袭,是为了给咱们的兄弟报仇雪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待会儿不要紧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是最后一个撤退,绝对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要死,也是我死在前头!”

晚上七点半,夜色正浓的时刻,两条绳子从台儿庄的东墙上悬挂了下来。林晨和云三各自顺着一条绳子溜了,然后就是魏铁柱和胡树林,两人也是各自溜了下来。

整个台儿庄地区,现在北面和西北,几乎已经完全被日军给占据了,为了求保险,林晨等人从东墙翻下来之后,便先往日军没有部署兵力的东北方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才绕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远远地就能看到日军的阵地了。

阵地里面灯火通明,那是一片低低矮山被圈了进去,矮山之间都平整了道路,道路上此刻正是车来车往,热闹非凡。

此时整个阵地的外围防守,看起来非常严密,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岗哨,岗哨中间挖了战壕,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全副武装的巡逻队经过,巡逻队都牵着狼狗。时不时的,还有开着片三(三轮摩托)的鬼子轰鸣经过,那是鬼子里面负责查哨的军官。

探照灯时不时的四面乱晃,照的一片白耀耀的。

但是明眼人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实际上日本人的防守很不严密,岗哨距离太远,中间挖了战壕但是却没拉铁丝网,空有战壕没有铁丝网,几乎就是废物。巡逻队经过的时间大约是二十分钟一趟,这样的巡逻密度,也巡不着啥!至于那些开着片三的鬼子,更是虚有其表,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摩托发动机的声音,等摩托到了,人早就没影了。

云三眼睛毒辣的很,看了一会儿就冷哼道:“小鬼子忒瞧不起人,这他娘的什么阵地……”

林晨慢悠悠道:“这可不是小鬼子骄狂,你知道咱们面前的这个鬼子第十师团在日本国内号称什么?铁军团,最是谨慎不过的一支军队,雄狮搏兔尚且拼尽全力,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是全力以赴。他们这是实在没兵没人手了,看到那些往台儿庄开过去的卡车没,我敢肯定,上面装的除了军火,大部分是人!现在小鬼子的主力都被我军给堵在台儿庄外围,在台儿庄周围几十里这片地方,他们已经没有可用之兵了!”

众人都是佩服的点点头。

林晨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刚刚过去一波巡逻队,便道:“好了,现在换衣服!”

五分钟之后,几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国*军已经消失不见,摇身一变成了穿着土黄色军装,戴着屁帘帽的鬼子兵。

二十四 浴血第二日——京都腔

换好了衣服,几人相视一笑,又等了十几分钟,看一队巡逻队过去之后,林晨低声道:“走!”

云三瞪大了眼睛:“林晨,咱们就这么过去?”

林晨淡淡一笑:“那当然,要不然披这身狗皮干什么?你们放心,我既然这样干,必定是有把握的!”

几个人摇摇晃晃,大摇大摆的向着日军的一个岗哨坐过去。

过了战壕,一直走到路障,也就是横放着的拒马前面,四人才停了下来。几个小鬼子站在据马后面,枪口指着林晨几人,一阵鸟语。

林晨做勃然大怒状,高声喊道:“誰かがあなた达のリーダー、は彼を爱されている!”(你们的队长呢,让他来见我!)

那几个小鬼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个穿着少佐军衔,口音中京都味十足的军官有什么事儿,还是一个鬼子反应快,一路小跑,不一会儿,领着一个队长模样的鬼子走了过来。

借着闪亮的灯光,林晨一眼就看见了这个鬼子肩膀上中尉的标志,顿时心中大定。

那个鬼子队长走到林晨面前,还没说话,林晨就大声怒道:“人ではない」とし、バリケードをここ、あなたは忘れたエチケットしましたか?”(还不让人把路障搬开,你们难道忘了礼节了吗?)

那鬼子队长一惊,赶紧先让人把拒马搬开,把这几位大爷放进来,恭恭敬敬的问道:“どんなご用件でしょうか?”(请问您有何贵干?)

林晨掏出一张纸来,在他脸前一晃,道:“私たち台儿庄中の米軍を派遣し、パナソニックで佐派を私たちが、用事がありまして訪ねて野力!”(我们是台儿庄的守军,来见野力大佐。)

那鬼子队长迟疑了一下,林晨顿时就是暴怒,大喝一声:“八嘎!”

大耳刮子就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来来回回扇了四五个巴掌,把那鬼子队长扇的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牙都碎了几根,嘴角流血这才作罢。

日军之中最重上下尊卑,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林晨话音中,京都口音极重,那鬼子队长一听之下,本能就以为这是京都哪位贵族大人的子弟前来参军混个前程,林晨的嚣张气焰更是给这个想法加了筹码。这就跟后世天朝的**一般,某刚的儿子,岂是咱们平头老百姓惹得起的?

那鬼子队长被林晨几个大耳刮子扇下来,连动都不敢动,一个劲的低头鞠躬。

林晨冷哼一声:“振り返って勘定し!”(回头再找你算账!)向着营地里头便走。

旁边的魏铁柱几人都看傻了眼,知道看见林晨的动作,他们才赶紧追上去,跟在林晨的后面。那些鬼子的岗哨守军却是再也不敢干涉了,有个脑筋不灵活的鬼子还问自家队长要不要查他们的口令,顿时被那个队长拉过去,“八嘎”之后一阵大耳刮子扇下来。

一路行来,凭着林晨地道京都口音的日本话,几人一路通行无阻,连连闯过了三道封锁线。一路下来,林晨扇了足足有五六个鬼子的大耳刮子,林晨发现,这京都口音真是个开挂利器,在他的军衔优势和那嚣张霸道的京都口音淫威镇压下,无人敢于反抗。

过了最后一路鬼子哨卡,前面已经没有了哨卡,道路上,一辆辆盖着篷布的卡车正在奔驰。路上三五成群的鬼子兵也多了起来,林晨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魏铁柱终于没憋住已经忍了很久的问题:“长官,你怎么会说日本话的?”

林晨笑道:“我怎么就不能说日本话?”

魏铁柱挠了挠脑袋,确实觉得似乎不是日本人也能说日本话,但是心里还是拐不过来,林晨呵呵一笑:“在参军之前,我去日本留过学,进过他们的陆军学院进修……”

众人眼中顿时露出震惊佩服的神色,在他们心中,能进日本陆军学院进修的都是大人物,听说军委会的何总长就是日军陆军学院毕业的,那这么说李长官,岂不是和何总长还是同窗?

林晨当然是在胡扯。

昔日在红旗军大的女友,大学期间辅修的是日语,每次一到周六周日就拉着林晨去上课,当时林晨本着多增加一份技能的想法便去了,一年下来,也能说的差不多了。而他们的外教老师,那个漂亮妩媚的女子是奈良人,和京都距离不远。

这天晚上,日军炮兵阵地兵荒马乱,刚好从北面又运过来一批补给,因此营地里面人来人往,防守便松懈了许多,被林晨四人轻松混了进去。

半个小时之后,一座小山包脚下,林晨四人。

林晨几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林晨四处看了一下,低声道:“这里是日军这个炮兵阵地的制高点,是最好的偷袭地点。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上面有一个机枪阵地,阵地旁边有三个人,按照一般小鬼子的配备,旁边的屋子里还有两个,待会儿铁柱留在下面,咱们三个摸上去,先解决外面的,然后再解决里面。”

看几个人点点头,林晨率先往山上摸过去。

那个机枪阵地没有灯火,旁边的屋子里却是露出一丝灯光,林晨这次可不敢大摇大摆的晃上去了。这等重点的要害地区,没有通行令哪怕是京都口音的上官,守兵也不买账。

林晨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着,直到距离那三个背对着他巡逻的鬼子还有两米的时候,身形忽然暴起,一把就跃道最右边那个鬼子的后面,左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右手短刀在他的咽喉狠狠的一划,一道鲜血飙射出来,这个鬼子还想挣扎,被林晨死死摁住,抽搐了一两秒便没有动静了。

二十五 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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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脚尖轻轻向上一抬,接住了那个鬼子手里滑落的三八大盖,轻轻的放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再看看旁边的云三和胡树林,云三轻松就完成了任务,没有发出一丝响动,胡树林就差了一点,林晨看过去的时候,那个鬼子手里的三八大盖刚好落地,枪身和石头碰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林晨心中一紧,也顾不得其它,跑到那个房子的门口,一脚把门踹开,屋子里两个鬼子正坐在椅子上闲聊,林晨上前,抓住一个鬼子的脖子,反手一拧,就把这个鬼子的脖子拧断,软倒在地。而另外一个鬼子反应机警,知道自己不是林晨的对手,正准备开枪预警。林晨一个飞腿,踢飞了他的枪,然后顺势向前一撞,整个人都撞进了这个鬼子的怀里,右手捂住他的口鼻,左手匕首已经捅进了他的心脏。

解决了这两个鬼子,山包上阵地这五个鬼子就都解决了,林晨发信号给魏铁柱,让他上来,然后在山顶上寻找合适地点准备安装。

胡树林走到他旁边,惭愧道:“长官,刚才我……”

林晨温和一笑:“这有啥!想解决这小鬼子其实也不是容易的事儿,一会儿咱们打小鬼子,还得靠你呢!你可是这次的主力!”

胡树林攥了攥拳头:“定不让长官失望。”

那边云三小声道:“林晨,你过来看看,快点……”

林晨两人走过去一看,眼中都露出惊骇的神色。从小山包上往下看去,视线正好,被一群矮山包围着地这个小山谷里,一片灯火通明。最中间是一个被栅栏圈起来的营地,周围灯火通明,栅栏里面是一片极大的空地,堆砌着大桶大桶的东西,林晨看得分明,那些都是油类,汽车用油,润滑油等等。不时有卡车拉着油桶进来,在这里卸下,然后被鬼子分门别类之后,又用卡车运到各个营地里去。

旁边是一个个垒起来的大木箱子,林晨还没看清楚,云散眼睛毒得很,低呼一声道:“这些大木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炮弹,我在徐州曾经见到过缴获的日军弹药箱……”

林晨心里又是一惊,再把视线转到最边上,他的心里彻底凉了下来。

那边是一堆崭新的大炮组件,一堆日军的工程兵和炮兵正在那里组装,作为军事发烧友的他,林晨甚至已经看到了九八式320毫米臼炮的身影。

他心里不由得呻吟了一声,这么狠的大家伙都被运过来了!这他***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九八式320mm重炮属于攻城重炮,是日军威力最大,口径最大的几种重炮之一,仅次于日军的460mm口径舰载巨炮,在日军中主要装备臼炮兵联队与独立臼炮兵联队,用于近迫攻击坚固要塞或摧毁障碍物,在各个战场上都有使用。

林晨真的是没想到,这种大家伙都会出现,一想到这种巨炮重达六百斤的炮弹落到自己头顶的情景,林晨忍不住头皮发炸!

这时候魏铁柱也上来了,看着下面的大场面,也是被惊呆了。林晨蓦地回过神来,现在可不是害怕的时候,自己这一次还真是来着了,那巨炮威力无穷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躺在那里任自己打?自己现在一门迫击炮在手,日军下面那些油桶、弹药、大炮还不都是吃菜一般?

自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哪怕死也要从鬼子身上叼下一块肉来。

林晨眼睛里面爆出一抹精光,让旁边的几个人看着都是心里发麻,那是一种包含着贪婪、兴奋、激动、狂热、嗜血的眼神,真难以想象,一个人的眼神里面竟然能包含这么多东西!

林晨低声急促道:“都别傻站着了!日军强大如何现在那些大炮什么的还不都是任咱们随便打!魏铁柱,赶紧安置迫击炮,胡树林,测量距离,调整角度,云三,警戒!”

不一会儿,迫击炮安装完成,胡树林静下心来,站在迫击炮的后面闭着左眼,右眼瞄着日军的阵地,右臂伸直,右手大拇指伸出来,不断地在眼睛和阵地之间比划着。比划了一会儿,胡树林沉声道:“榴弹,正前方六十六度,开炮!”

魏铁柱原先也不是没干过炮兵,再说迫击炮操作极为简单,是个人就能学会。魏铁柱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大大的弹药箱,里面是为这门炮专门配的炮弹。赶紧换上一枚重约七斤的榴弹,发射出去。空中响起一阵凄厉的呼啸声音,这枚榴弹直接向着日军阵地而去,目标就是堆放着油桶和弹药的那片地区,如果能够命中那个地方,就能引起连环的爆炸和大火。至不济能毁掉这些弹药辎重,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把那些野炮和重炮给炸毁,那就相当于解了台儿庄的大难。

但是很可惜,炮弹稍微远了一点,没有命中油桶和弹药,而是击中了位于这个区域更后方的一个150mm口径榴弹炮组装地,炸死了几个工程兵,把那零件也炸飞了不少。

林晨眼睛已经瞥见,已经有鬼子注意到了这里,开始上片三。

这一炮射偏,林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大喊道:“别停,继续,给老子继续打!”哪怕今天几个人都葬在这里,也得把这些鬼子的弹药辎重给毁了!

胡树林沉声道:“角度向下三度,榴弹,射击!”

又是一枚榴弹发射出去,带着众人的期盼,一头扎向了鬼子的弹药区,

几秒钟之后,一声巨大无比的爆炸声响彻在整个营地的上空,声音之巨大,就连几十里外都能听到。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传来,然后,接二连三的爆炸,开始折磨林晨等人的耳膜。

这枚榴弹命中了一个弹药箱,当即爆炸,爆炸引起了弹药箱的殉爆,接着,又引起了其它弹药箱的连环殉爆,一时之间,整个鬼子营地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营地里的鬼子一个个被烧得像是地老鼠一样,满地乱窜。

林晨等人一声欢呼:“成了!”互相一望,满满的都是喜意。

强自压下心头的狂喜,林晨高声喊道:“胡树林,魏铁柱,不要停,接着来!把那些鬼子的大炮也给引着!”

胡树林还是那副淡定的表情:“角度不变,换纵火弹,发射!”

又是两发纵火弹发射过去,日军的阵地已经是变成了一片汪洋火海,这两枚纵火弹彻底的引爆了那些堆在一起的油桶,引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大火熊熊的燃烧起来,把鬼子的辎重甚至大炮都覆盖进去。红色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整个把周围几里都照射的亮如白昼,方圆几十里都能看到这熊熊的大火,林晨几人再也没法隐蔽住。

此时此刻,林晨再也不用隐蔽自己的行迹,从怀里掏出一个兜囊,里面装满了纸钱,林晨抓出一大把纸钱,用力一撒。纸钱飘飘扬扬的飞出去,被夜风出动,飞出去很远,如同在这寂静的夜,下了一场凄凉荒芜的雪。

林晨站在山顶,嘶声喊道:“俊才,你在天有灵的话,当看到此情此景,当看到这日军阵地,这里已经被我给毁了。这漫天的烟火,这些小鬼子的性命,就是我对你的祭奠!俊才,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此时此刻,整个日军阵地都看到了这一幕:高峭的悬崖山包上,漫天纸钱飞舞,一个身影,站在那里,仰天长啸!

漫天的雪白纸钱中声音凄凉悲壮,如同杜宇啼血,不知不觉间,林晨已然是泪流满面。

这一刻,台儿庄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披衣而起,凝望着这片天空,若有所思。

二十六 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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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德厚在台儿庄的前敌指挥部,一直在院子里观望东北方向的仵德厚听到那个方向传来的爆炸声,接着就看到火光满天的一瞬间,满脸都是喜色,大喊道:“成功了,林晨成功了,他把日军的炮兵阵地给炸了!”

“成功了!成功了!”

满院子里的官兵军官全都欢呼起来,他们这一天可是吃尽了鬼子大炮的苦头,一听他们尊敬的李长官把鬼子的炮兵阵地给炸了,哪能不欢欣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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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儿庄西门关帝庙,本来已经睡下的池峰城被连番的爆炸声给吵醒了起来,他这几天本来就睡得不安稳,被这一吵,哪里还能睡得着。

披衣而起,走到院子里,看着远处传来的爆炸声,还有东北方的火光,池峰城疑惑道:“那个方向,那是日军的炮兵阵地啊!这帮该死的小鬼子,搞什么动静,大晚上的还不消停?难道今晚上还要炮击台儿庄?”

晃了晃脑袋,把这荒谬的念头抛了出去,晚间炮击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命中精度如何,就是弹药消耗小鬼子也耗不起。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是仵德厚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找过外面的副官问道:“找个人,去仵德厚那儿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儿?”

那副官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道:“师座,职刚才出去,正好碰到了仵德厚营长派来的人,说是那林晨领着几个人,开炮把鬼子的炮兵阵地给端了。那火光和爆炸声,估计是鬼子炮弹的殉爆。”

“啊?又是那个林晨?”池峰城这几天已经无数次听到这个名字了,扛着炸药包去炸鬼子的据点、率领敢死队直冲鬼子的指挥部,差点把一干鬼子军官都给端了,现在竟然又干出了这等大事,这个林晨,可是了不得。

他心中一片欢欣,激动的情绪蔓延,两只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欢喜,脸上一阵抽抽之后,忽然就是哈哈大笑。

作为三十一师的长官,这些日子以来,在台儿庄一直是被炸得苦不堪言,但是己方火炮有限,根本就不能跟人家相提并论,也只能是憋气的挨打。但是这一次打掉了小鬼子的炮兵阵地,不但是大大的长了自己方的士气,而且更是让小鬼子在台儿庄外围的炮兵优势丧失殆尽。

池峰城只觉得长长的出了一口恶气,满心都是愉悦,赶紧向副官道:“给我接长官部,我要亲自为林晨和仵德厚两人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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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城中,一座雅致的庭院中,李宗仁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火光,若有所思。

而此时此刻,林晨等人却是在狼狈逃窜,或者可以说是,战略转移。

刚刚发射完两枚火焰弹之后,祭奠完了于俊才和其它死难的弟兄,林晨就看到了从整个营地各处,冲出来不下十几辆片三,每辆三轮摩托上面都坐着三个面露狰狞的鬼子,杀气腾腾的向这边过来。

林晨眼见任务完成,自然不必要在这里送命,看见魏铁柱还撅着个屁*股收拾迫击炮,喊道:“魏铁柱,迫击炮不要了,拿枪,赶紧走!”

一声令下,几个人抛弃了一切的辎重,在林晨的带领下向着小山丘下面冲去。

此时整个炮兵营地已经是乱成一团,所有的鬼子兵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四处乱窜。由于突如其来的大火和爆炸声,整个营地都陷入了一片恐慌和无序之中,虽然鬼子原先设在台儿庄内的指挥部已经迁移到了这里,但是大火烧坏的不只是电线,更是狂乱了人心。整个日军营地已经失去了控制,鬼子兵们在自己的小队长、中队长们地带领下各自为战,到处乱窜。

林晨几人从山丘上下来,看到到处都是乱窜的鬼子兵,他们这种三五个人的小队伍多得很,根本就不起眼,林晨松了口气,这样的话,逃出去又能多一些把握了。

林晨低声吩咐了一番,几个人顿时嘴里胡乱叫喊着,向着来时的哨卡处冲了过去。

刚刚跑出去几十米,运气不好,撞到了三个骑着片三的鬼子兵,那个坐在片三旁座上的鬼子兵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扛着个少佐的军衔。理论上来说,和林晨现在的军衔是一样的。这位少佐大人看见几个鬼子兵在自己面前大喊大叫,一脸的慌慌张张,不禁大怒:这哪里还有什么体统?

片三停了下来,堵住了林晨四人的去路,林晨之间上面下来一个少佐军官,冲着自己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骂,口音中北海道那边的乡下音极重,也听不出说的什么。

这还不算,这少佐兴许是没看见林晨肩膀上的军衔,只把他当做普通的小兵了,举起右手,大巴掌扇了过来。林晨嘴角冷笑,骂道:“小鬼子,我*操*你*妈!”一把就拽住了这个少佐的胳膊,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花机关枪的枪口已经顶上了少佐的胸口,右手搂动扳机,突突突,几发子弹结果了他的姓名。

随着林晨的动作,胡树林几个人也都是掏出花机关枪,一顿扫射,这几个鬼子本来还在旁边看戏,谁承想这几个友军说动手就动手,竟然向自己人下毒手。

林晨杀了这几个鬼子,大喊一声:“上片三!”

几个人窜上了片三,林晨坐在了驾驶座上,一踩油门,片三已经飞驰而出。

片三开起来有些摇摇晃晃,林晨后面坐着魏铁柱这个大块头,旁边的车斗子里挤着胡树林和云三两个比较瘦的,标载重量是三个人的三轮摩托上坐了四个人,其中还有林晨和魏铁柱两个大块头,明显是有些超载了。

一路飞驰,有惊无险的来到了战壕边,战壕的鬼子也被惊动了,大部分鬼子都去灭火了,一个鬼子哨所人数比之刚来的时候不足一半。

下了片三,林晨几人大踏步向着外面走去,有几个鬼子想上来拦截,林晨又掏出一张纸来晃了一下,那鬼子还待啰嗦,被林晨的京腔京韵骂了一声八嘎,然后一阵大耳刮子赏了下去,再也没人敢吱声。

几人过了战壕,一溜烟的溜回树林,重新换回衣服,便向台儿庄回转。

晚上九点四十五,几人回到台儿庄的前沿阵地。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二十七日。

二十七 浴血第三日—大刀向鬼子头上

当天晚上,台儿庄西门关帝庙内一片灯火通明,笑语筵宴。

林晨四人刚刚一回来,就受到了英雄一般的欢迎,所有的国*军官兵都涌了出来,就在日军的土围子外面,把林晨几人抛到空中,一次又一次。

笑闹一阵,仵德厚便开始撵人,让这帮子大头兵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一场血战等待,然后就带着林晨来到了西门的关帝庙。

进了关帝庙,林晨才发现这里阵仗是如此之大。

一张桌子上面摆了几个菜,已经开了宴席,但是却闻不到酒味。进去之后先是看到了池峰城长官,但是池峰城长官明显不是这里的最高级别军官,因为他在坐在桌子的侧面,而正对着门口的地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如重枣,不怒自威的中年壮汉。

看到这一幕,林晨已经能猜到点什么。

果然,看到仵德厚和林晨进来,池峰城便笑呵呵的看着他,也不言语,仵德厚拉了林晨一下两人先给池峰城敬了个军礼,然后仵德厚朝着那中年壮汉笑了笑,便走到桌子一边,坐了下来。

林晨啪的一声,向着那中年壮汉一个标准的军礼:“职林晨,见过钧座!”

“哦?”那中年壮汉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孙连仲?”

林晨笑了笑:“这台儿庄战区,能让池长官坐下陪的不多,汤恩伯长官根本不会来这种危险之地,李宗仁长官要坐镇徐州,算来算去,也就只有钧座您了!”

那中年壮汉孙连仲哈哈大笑:“你这个娃子,果然机灵,脑袋转得快。”

他的话中带着浓重的北地口音:“你们池峰城长官一接到仵德厚的请功报,就赶紧给我和李长官发了电报,要我嘉奖你们。李长官派我过来看看,你这次干得不错,只用四个人就把鬼子的炮兵阵地给端了,来,给我讲讲!”

其他两人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他们只知道林晨端了鬼子的炮兵阵地,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林晨便从头说起,仔细的说了一遍,他没什么夸张的修饰,就是平平淡淡的叙述。惟其如此,才更更让人感觉到当时的场面之宏阔惨烈,情景之危险微妙。听到林晨肆无忌惮的在日军营地大扇鬼子耳刮子的时候,几人都是哈哈大笑。

孙连仲笑着连连点林晨:“你这个小娃子啊!鬼点子就是多,还会说日本话,这本事可不小!”

林晨连称不敢。

一番笑闹之后,孙连仲正色道:“林晨,我就直说了吧!这次的你的功劳确实是不小,但是现在不是奖励的时候,台儿庄之战变化莫测,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说句难听的,你能不能从这场大战中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林晨点头。

孙连仲道:“所以,我的意思,等这场仗打完,只要你还活着,我亲自来台儿庄给你发奖章!你放心,我在这里给你做个保证,至少一个宝鼎二等徽章少不了你的,有我和李长官在委座和何总长面前说项,一枚清天白日勋章也不是不可能!”

林晨大声道:“身为革命军人,保家卫国本就是荣耀与义务,职不是为了勋章,只想打日本鬼子!”

孙连仲笑笑:“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有功不赏,岂不是让前线战士寒心?”

晚上十一点左右,仵德厚林晨两人从关帝庙里出来。

明天还有大仗,今天不宜熬夜,而且孙长官日理万机,能抽出这些时间来已经是不易。所以宴席到此,也是终结了。

走在台儿庄的石板路上,皮靴踩在石板路上,发出一阵阵的轻响,林晨余光观察仵德厚的表情,他今天风头出尽,但是必须要考虑仵德厚的感受。他是自己的上官,而自己出尽风头,也抢走了本属于他的荣耀和勋章。

看着脸上毫无不悦表情的仵德厚,林晨心里一阵感动。这是一个纯粹的军人,耿直、忠诚、服从、不妒、或许还有点愚忠,哪怕看到下属的光芒盖过自己,也是只有为对方的喜悦。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晨照旧从修炼中醒来,这连续两晚上的修炼,在那股神奇热流的治愈下,已经是让他把第一天晚上受的那些伤治愈了七成,身上的伤口还有,但是已经不碍事,有的外面已经是结痂。最重要的是内府中的淤血已经被全部排出来,再也没有顾虑。

看着窗外露出的一丝微光,林晨喃喃自语道:“今天已经是三月二十八了,这是第三天了啊!”

静静地坐着,直到天光完全放亮,林晨还没听到那震耳欲聋的炮声,这才放下心来。

根据林晨曾经看过的根据史实改编的抗战电影《血战台儿庄》中的描述,这第三天,应该是和第二天一样是在小鬼子的狂轰滥炸中度过的。这第三天,第四天两天,日军调集了整个华北战区大部分的重炮和野炮大举轰炸,整个台儿庄几乎被炸为焦土,而作为抗争主力的第三营,更是被炸得只剩下几十个人的地步,就连敢死队都组织不起来了!不单单是第三营,整个池峰城三十一师,在这场持续几天的炮击中,被完全打残,一个接近一万人的满编师,在战后只剩下不到三百人,没有留下一点骨血。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自于林晨昨晚上的夜袭。日军的大炮几乎是被打残,哪还有什么余力轰炸?

这个时候,林晨脑袋里才冒出一个念头:也许我该变了这场惨烈战役的历史,也许我让这场战争不再死那么多的人,我真的改变了这一切!

二十八 报社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把柳泉从沉睡中惊醒,柳泉恼怒的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然后便是打算继续睡。

“咚咚咚!”

但是敲门声还是不屈不挠的在继续着,那轻轻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透过被子钻进来,一刻不停的骚扰着柳泉的神经。

“这他妈的是谁啊!”被这般打扰,一向文雅的柳泉也不由的暗自咒骂了一声,把被子撩开,穿上拖鞋去开门。

“小王,怎么是你?这么大老晚的,有什么要紧事儿?”打开门一看,却见是自己的助手小王,柳泉心中不由的有些诧异,板着脸问道。

“柳主编,有大事了!”一向很有眼色的小王这一次似乎是没有看到柳泉的不悦,急忙忙的拉着他的袖子道:“社长叫您现在就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看了看外面已经漆黑的天色还有那稀稀拉拉的路灯,柳泉疑惑的摇摇头,现在叫着自己去做什么?

不过社长相招,他还是不敢不去的,赶紧回去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用冷水洗了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锁上门跟着小王去了报社。

坐上那辆黑色的小轿车,柳泉越发的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很有些不同寻常。这辆据说是从德国进口的奔驰轿车可是社长大人的最爱,每每参加最为场面的活动或者是和那些党国高官们套交情才会动用这辆车,而这一次竟然用这辆车来接自己,让柳泉在受宠若惊之余也有些掩不住的猜测。

柳泉是山东青岛人,出身于耕读世家,书香门第,曾经就读于国立山东大学的中文系,有很深的文字功底。后来山东沦陷,省主席韩复渠不战而降,把数千万齐鲁人民留给了日军肆意糟蹋,柳泉在省政府也有些同窗供职,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便提前带着家人撤退到了后方,一路后撤,直到撤到武汉三镇这才算是安稳下来。

他之前在青岛就是报社的主编,人脉宽广而且能力也很强,到了武汉没多久,便在《武汉日报》找到了一份儿编辑的工作,《武汉日报》可是国内数得着有硬影响的大报纸,不单单是武汉三镇最大的报纸,而且也是国民党中央的喉舌。这《武汉日报》报社之中也是不乏强人,社长王亚明,总编辑宋漱石,都是在中央大佬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的人。

由于出众的能力,柳泉很快就得到社长王亚明的赏识,很是倚重,最近刚刚升了主编,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这个时候叫我去,有什么要紧事?是中央有什么重要的讲话要发表,还是,台儿庄那边的战事出了什么问题?”

柳泉暗暗的猜测着,想到后面这个可能,他顿时心里一凛。

中日两国此时数十万大军云集第五战区,以台儿庄为中心展开了一场异常惨烈的厮杀,那里的战事可谓是牵动了所有国人的心思。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看向了那里,每份报纸每一天报道的关于台儿庄战事的新闻连篇累牍,武汉日报每天也至少是有一个版面用来介绍台儿庄战场的局势,当然,其中也不乏美化的一些成分在里面。

一想起可能是台儿庄那边出了问题,柳泉就感觉到一阵阵的揪心,他曾经也是个热血青年,当初在国立山东大学上学的时候,也是某个学生社团的领袖。当时正值九一八事变,东北军撤进关内,整个东北三省沦陷,那时候柳泉也曾带着人上街游行示威,还被警察逮捕过一次。

现在已经年近而立的柳泉,虽然不复少年时候的热血和激情,但是还是非常的热爱国家,时刻的关注着前线的军情。

前一阵子,他还专门在自己负责的哪一个版面开了一个专栏文章,用来报道前线那些将士们的一些事迹,对其进行宣传。这一举动,也赢得了社长的赞赏和前线将士们的尊重,已经好几个被他报道过自家军队感人事迹的首长来信感谢了。

心绪飞扬间,由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报社大楼。

进了大楼,柳泉便直接去了位于五楼的社长办公室。

“俊生,你可是来了!”社长王亚明是一个不算很起眼儿的中年人,五十来岁的年纪,个子不高,留着分头,一双眼睛非常的锐利。见到柳泉进来,他赶紧把桌子上面的一份文件递给他:“快,看看这个!”

“什么?台儿庄抗战英雄孤身炸毁日军炮兵阵地,杀死日军上百,炸毁大炮十余门?!”

“太好了!大涨我中华士气,灭鬼子威风!实在是太好了。”看着电报上面的内容,柳泉脸上满是激动,一双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击掌笑道:“这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是上头传下来的消息,咱们在徐州的人也证明了这一点,现在徐州全城都已经传开了,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庆祝狂呼离开!”王亚明笑道,他知道自己这个属下的性子,严谨较真儿。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日军欺负咱们中国军队,就是靠着飞机大炮,这一次把他们的炮兵阵地给毁了,咱们在台儿庄的战局就更有利了!社长,这个报道一定我亲自来做!一定详实真切的报道出来!”柳泉已经知道这一次他要做的是什么了,若是以前的话,半夜被拉起来做这种事,肯定是牢骚满腹,但这一次却是心里只有兴奋和高兴,就连刚才的那一点儿被从床上硬拉起来的疲惫和困意都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前线的将士们在流血,自己累一点儿苦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这一次叫你来,就是这个目的!再仔细看看,上面还不止这些呢!”王亚明指着文件道:“孤身炸鬼子碉堡,身负重伤不下火线,率领敢死队突击日军指挥部,打死打伤鬼子军官十几个,死守台儿庄一步不退,这些都是他的功绩!哈哈,俊生,你这一次可是有的写了。”

柳泉一边看一边笑,满满都是兴奋和喜悦,看完之后一拍大腿:“这一次就算是累死我,天亮之前我也要把这篇稿子给赶出来!”

王亚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上面的意思是,这一次报道,不要有夸大,而且顺便,还要把第二集团军给沾上一点儿,尽量说说孙总座和池峰城长官的好话!”

“这个?”柳泉想了想,展颜笑道:“这两位死守台儿庄,是国之干城,宣传一下他们也是应该的。”

“明天早上报纸上面一定要出来,俊生,这一次你受累了!”王亚明笑眯眯的道。

“俊生受社长栽培,不敢言累!”柳泉笑道:“这就回去写稿子了,这种民族英雄,可不能因为我的文笔拙劣把他给毁了,那我就是罪人了。”

“你文笔要是还拙劣,那么久没几个文笔好的了。”王亚明笑道:“去吧,好好干,这一次差事干好了,上面一高兴,咱们的活动经费又能多不少。”

二十九 来自最上层的目光

松月庐,位于武汉武陵村,以二楼大阳台形如新月而得名。

这里是一处非常幽静的所在,四周都是浓密的松树,把这里映衬的一片幽深古意。

松月庐的主体是一座二层小楼,四周是有些泛黄的草坪,周围一圈秀气的木质篱笆,住在里面,给人一种悠然世外,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一条铺满了碎石子的小路从山脚下直通这里。这座山上去颇为古意的建筑,此时周围却是布满了明哨暗哨,在别墅周围腰间鼓囊囊的便衣侍卫就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在山下还驻扎着整整一个营的中央军精锐。

这座二层小楼,现在已经是成为了全国的政治中心,最为要害的地方。

这里是国民革命军蒋委员长在武汉的官邸,同时也是临时中央的所在地。

松月庐二楼一座朝南的窗户中,现在依然闪耀着灯光。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房间,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溜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现状书籍。地面上是打磨的发亮的青砖,靠近东墙的地方,是一张大大的红木桌子,桌子后面一张酸梨木的太师椅,靠南边窗户的所在,放着两张椅子,中间一个小几,除此之外,屋子里面再也没有其它的摆设。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正仰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他年纪大约有四五十岁,很清瘦,嘴唇薄薄的,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头顶上光溜溜的,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势,那是久居上位者所培养出来的气势。

在他的对面,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里,正襟危立,一动不动,将军人的仪表保持的非常完美。他身材高大,一张方正的脸庞上威权很重,足见平时也是手握大权的人,他身上穿着一身得体的军装,上面将星璀璨。

“辞修,看看这个吧!”委员长睁开眼睛,把桌上一份电报递给面前的中年男子,淡淡说道。他的眼神很平和,但是平和的背后却有掩不住的凌厉和霸气,那是长期手握大权,一怒可流血漂橹的上位者才有的眼神儿。他说话宁波口音很重,语气淡淡的。

“是,委座!”被称作辞修的这位国民党一级上将接过电报,仔细的看了起来。

“怎么样,有什么看法?”委员长又是淡淡的问道。

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陈上将斟酌了一下,慎重说道:“是个猛将,而且有勇有谋,孙连仲有福了。”

“我不是让你说这个!”委员长声音提高了一些,板着脸道:“中央军打一路推一路,把首都都丢了,一个杂牌军却能在台儿庄那等血火笼城中坚守这么长时间,还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人家区区四个人就炸了日军的一个炮兵阵地,看看这里面的报告,光是155毫米的重炮就毁了至少五门,还有一门320毫米的重炮!中央军打了这么长时间,可曾见过这么大的大炮吗?”

陈上将瞬间明白了委员长的意思,老头子本来计划的就是把杂牌军推到一线去消耗日军,但是现在看到杂牌军打得比中央军还好,心理又是不顺气儿了。

对于这个性格算得上是乖戾无常的委座的了解,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这位战功赫赫,资历深厚的陈上将,他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反应就是低着头不说话,等老头子把气撒完了再说。

果真,委员长又训斥了几句之后便不再说了,问道:“这件事儿,你叫下面的人宣传一下吧?”

“这个,尺度怎么做?”陈上将低声问道。

“好好宣传,大大的宣传!”委员长扬声道:“第二集团军也是我党国的军队,也是在中央的领导下才取得这等战果的,这林晨也是我党国的优秀军人,告诉报社的人,不要夸大,要讲真话,一五一十的说!”

“是,职明白了!”已经捕捉到了委员长这番话重点的陈上将笑着答道。

“嗯,这个林晨,你注意一下,等这场仗打完了,就把他要过来。”委员长沉吟道:“先在教导总队待一段时间,以观后效吧!”

“职,遵命!”

陈上将恭谨的应了一声,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还有,对着林晨,你再关注一下,若是台儿庄战后还能活下来,那就给他些好处,也让那些成天抱怨着党国厚此薄彼的人看个清楚。”

这句话却是让陈上将愕然,天下人谁不知道蒋委员长最是厚此薄彼,中央军的军饷和什么都是最好的,而且发的也足额,给的也及时。每个月的军饷,拖得晚的也不过是两三个月的光景,但是总能发下去。而且就算是被各级部队长扒拉扒拉,士兵们总还能拿到足额的一半儿还差不多有余。

这在国军的各级序列里面,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其它的像什么川军、黔军之类的大大小小地方军阀,士兵们的处境那真是惨不忍睹了。

就好比拿川军来说,卢沟桥事变之后,川军刘湘通电全国抗日,慷慨激昂道:“抗战,四川可出兵30万,供给壮丁500万,供给粮食若干万石!”

刘湘率领十万川中子弟誓师出川抗战,被任命为第二战区司令长官,被蒋委员长连用手段之下,还没等见到自己的第二战区是什么摸样就病死他乡。

而十万川军也是下场凄惨,先后被填到淞沪战场和徐州会战之中,在这一段时间,在这两个战场上,川军可称得上是打得最好,甚至比中央军还要好的军队。王铭章死守藤县,以身殉国,八千子弟无一生还。川军死伤无数,英勇奋战,可称得上是第一号的忠烈。

但是这种忠烈,却是连棉衣都穿不上,连枪都还是用的老式的汉阳造,穿着破草鞋抵抗这那如狼似虎的日军,掩护着那穿着德军全套武装,脚下踩着铮亮的大皮靴的中央军撤退。甚至在南京城中,国民党的贪官污吏们把倒卖军火物资,临到头来没有物资供应军队,竟然把木头做的子弹发给川军!

此等情景,着实是让人齿冷!

这时候的川军别说是军饷了,就连吃一顿饱饭那都是奢侈!

这等情况,陈上将又怎么会没有耳闻?此时听老头子这般说,心里忽然是恍然——除了第二十师团之外,现在第五战区几乎全都是杂牌军在那里抵抗,中央军龟缩在后方,这等情景已经很是引得众人不满了。委员长这样做,不过是借这个由头让那些杂牌军安安心,更加效死而已。更给外界做出一个姿态,不是我蒋某人厚此薄彼,只要是你们能做出成绩来,打出战果来,我蒋某人什么都不吝啬。

“职,明白了!”陈上将弯弯腰,应道。

三十 浴血第三日——强攻土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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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宽敞的大厅内,仵德厚正在布置今天的作战任务。这里还算宽敞明亮,看来曾经是什么地主大户的前厅,墙上挂着大幅的地图,仵德厚站在最前面,身后林晨、赵志道还有其他一些连排长站成一排。

仵德厚沉声道:“我已经下定决心,今天发动总反击,彻底把鬼子赶出庄子里去。鬼子现在正是旧力用完,新力未继之时,他们现在兵力最少。而且林晨昨晚上炸了他们的炮兵阵地,鬼子今天也没有炮兵支援,所以这一仗,咱们双方只有硬拼实力,硬拼心气,拼这些,咱们不怕他!”

“现在下达作战任务,赵志道!”仵德厚喊道。

“职在!”

“你率领一连二连,主要是驻守城墙,我给你十挺重机枪,三门迫击炮,你的任务就是把鬼子所在的土围子通向城外的那条通道守住,切断,让城内城外的小鬼子分隔开!阻止鬼子城外的兵力支援!”

“职遵命,保证完成任务!”赵志道点点头,攥紧了拳头。

“三连长!”

“职在!”

“我知道你那时候在张作霖大帅的麾下当过炮兵连长,打炮打得准,也有指挥炮兵的经验,现在我把全营的所有大小炮和炮兵全都交给你,你给我占领庄子里的制高点,目标就是土围子!不要吝惜弹药,炸死土围子里的小日本!”

“职遵命!”

“林晨!”

“职在!”

“命令你现在出去,在全营挑人组成敢死队,待会儿进攻日军的土围子,你们就是主力!有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保证完成任务!”

“剩下的人,跟着我,组成第二波火力,掩护敢死队,敢死队如果有进展的话,那就作为第二波攻击!”

众人哄然领命,一个个都下去布置。林晨挑完人之后,已经是上午的九点了,事先做过一番宣传鼓动,再加上敢死队队长是林晨这个在大伙儿眼中已经是传奇的长官,大伙儿的心气儿都很高,士气高昂。

仵德厚再到前沿阵地,走到林晨旁边,道:“后面已经布置完备了,掩护你们的阵地都已经弄好,这一仗,就要看你的了!能不能把小鬼子彻底赶出台儿庄,毕其功于一役,就看今天一战了!”

林晨微微一笑:“职必将拼尽全力,必定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我作为军人的本分!”

仵德厚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保重吧!”

林晨走到一块高出地面的石头上,清了清嗓子,道:“兄弟们,别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待会儿跟着我林晨,我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小鬼子要想杀你们,得先杀了我!”

众人一片哄哄声:“李长官,我们信你,跟着你打鬼子,就是痛快!”

林晨跳下石头:“现在我下令,敢死队,出击!”

在嘹亮的军号声中,三月二十八日,三十一师第三营的反击攻势正式展开!

整个台儿庄的西北角,本来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扬场,扬场,也就是北地村庄中常见的晒麦子,扬麦子的场所。扬场这边,地形空阔的很,一片空地,在扬场的中间靠北的地方,就是日军固守的土围子。

土围子的背面,是一条通向庄外的通道,土围子的正前方,是十几个仓库,这本是储存麦子的场所,大石砌成,很是坚固。现在被日军改造了一下,在每个仓库屋顶上都设置了一个机枪阵地,这十几个机枪阵地,控制面积极大。

仓库的前面,则是一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南边,现在是国军的控制区域,而十字路口的北边,两个大院之间的路上,日军用大石、沙包修建了一堵厚墙,墙后面挖了战壕,墙上布置了不少的轻重机枪,火力强劲。而且林晨毫不怀疑,墙的后面,肯定还有迫击炮,掷弹筒之类的武器存在。

本来前天晚上日军是仓皇逃窜至此,根本没有不知什么防守武器。是昨天鬼子炮兵一整天的炮击,使得国军龟缩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也给日军一点喘息的机会。利用这一天的时间,日军把整个阵地经营的铁桶也似。土围子,仓库区,厚墙,三层阵地,固若金汤。

林晨趴在一座屋顶上,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基本上就把鬼子那边的情况摸清楚了。仓库顶上,厚墙上都有鬼子的身影在晃荡。鬼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是却不敢开枪,小鬼子现在人少耗不起,也知道低调做人了。

看了一会儿,林晨心里大致有了点脉络。

这个厚墙上的阵地,主攻点还是自己的敢死队,日军那边虽然让自己给炸毁了不少的大炮,但是肯定还剩下不少。如果这么早就动用迫击炮的话,被日军那边的炮兵摸清楚己方炮兵阵地的位置,一番狂轰滥炸下来,那可就亏大发了。

日军炮兵的素质,可是公认的东亚第一,绝对不是现在的国军能比得上,这一点林晨必须得承认。

三十一 浴血第三日——第一道防线

剩下的,也只有硬干一条路了。

林晨给后面的仵德厚发了个信号,仵德厚会意,大声道:“兄弟们,给我打!”

顿时枪声大作,重机枪,轻机枪,步枪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密集的子弹编织成一张硕大的弹幕,向着日军的路口阵地覆盖过去。

小鬼子那边也是时刻盯着这边的举动呢,反应也是不慢,这边枪声一响,那边还在露头的小鬼子都是把头缩了回去。紧接着,那边的枪声也响了起来,毫不示弱的还击,一时间,枪声大作,两边就打的热闹起来。

虽然除了几个没有来得及躲避的鬼子之外,这一轮射击没有杀几个人,但是仵德厚也没什么失望的,本来就是为了掩护敢死队,不指望直接杀伤敌人。

国军占据的路口的南侧,林晨举起手中的花机关枪,身上塞满了弹鼓,腰上别着手榴弹,大声道:“兄弟们,跟着我,向前冲!”

“冲!”

“冲啊!”

林晨一马当先,端着花机关枪就冲了出去,营里的花机关枪基本上现在全都集中在敢死队手里了,这种冲锋枪火力极为强劲,尤其是巷战,更是占尽便宜。这也算是国军中为数不多的能比日军占据优势的武器,林晨冲到了路口处,就地向左一滚,躲过了密集的子弹。

林晨躲在墙角后面,从怀里拿出手榴弹,一枚接着一枚,向着日军厚墙阵地的所在扔了过去。在这个距离上,林晨的手榴弹命中率不敢说是百分之百,也能命中个六七成。

手榴弹划过一个高高的抛物线,从高墙上跃过,径直的落在日军的厚墙阵地上。这种仿造德式的M24手榴弹本来就有一个四到五秒的延缓爆炸期,被抛出一个高高的抛物线,停在空中的时间大大加长,以至于一落在阵地上就会爆炸,让鬼子们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从日军的厚墙阵地处传来,厚墙阵地上的鬼子们被林晨炸的哭爹喊娘。

日军当然不会任由林晨这般的猖狂,林晨扔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向后面一招手,喊道:“兄弟们,杀出去,记住,在战场上,在地上打滚才是最有效的规避方式!”

林晨闪出墙角,扔出皮带上最后一个手榴弹,这一下刚好扔在了厚墙阵地前面的沙袋上,把几个沙袋炸的爆裂开来,里面的沙子石灰之类的东西,被爆炸的巨大冲击力震动,漫天飘舞。

林晨心里一喜:好机会!趁着沙尘弥天,视线极度降低的这个瞬间,林晨率领敢死队向着厚墙阵地发起了第一次正面的冲锋。就在他们离开刚才藏身的那个墙角没几秒钟,一阵轰的爆炸声就把墙角处笼罩在烟尘中,几个后面敢死队员距离比较近,加上没来得及防备,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是鬼子的掷弹筒,这也是中日战场,最令国军头疼的武器之一。

林晨带人刚刚冲出去,就听到了前面传过来一阵爆豆子般的声音,不是厚墙阵地,而是更后面的仓库区。

仓库区的十几个机枪阵地一齐开火,虽然有沙尘的阻挡,但是日军的机枪阵地早就锁定了路口这边的位置,一片弹幕笼罩下来,顿时有七八个敢死队员被打倒在地。重机枪的子弹命中他们的身体,就算是当时不死,也是再也没有战斗力了。

林晨看的目眦欲裂,喉咙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就地一翻滚,已经来到了厚墙阵地下面,跟着他滚过来的还有云三,云三递给林晨一个炸药包道:“给!”

林晨摇摇头,狰狞一笑:“我用这个!”

厚墙大约有四米来高,林晨看了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嘴里咬着花机关枪的挂绳,右手抓住沙包的一个角,双脚用力一跃,整个人上升了将近一米半,右手已经抓住了厚墙的边缘,一个空翻就翻了上去,站到了厚墙上。

此时沙尘已经被风吹散了些,视线也恢复得差不多,林晨只是一个眼神,就把墙上的情形尽收眼底。厚墙大约有三米来厚,这堵墙上大约有十来个鬼子,三挺重机枪,此外就是轻机枪和步枪。

此时鬼子已经发现了林晨,惊慌失措之下便要开枪射击,但是他们的动作哪里比得上林晨迅捷,林晨端着花机关枪就是一阵横扫。整整一个弹夹打完,林晨周围的这几个鬼子已经是被彻底的击毙,每个人身上不知道被射进多少子弹,打的就像是破麻袋一样。

林晨已经看见厚墙右侧的几个鬼子把重机枪的枪口转向自己这边了,赶紧一个鱼跃,躲到沙包的后面,鬼子的子弹把沙包打的尘土四溅。林晨躲了过去,飞速的换了一个弹夹,把脚边的一个沙包踢飞然后凌空打爆,厚墙之上又是一片尘土飞扬。

趁着尘土,林晨飞速的摸了过去,等那些鬼子们发现的时候,林晨已经摸到了他们的身边,一阵扫射,大发利市。

听着脑海中不断响起的一阵阵的提示声,林晨有种收获的快感。

林晨肃清了厚墙上的敌人,敢死队的其他成员也通过搭人梯等方式顺利的上来了厚墙,上了厚墙之后,林晨大喊道:“弟兄们,赶紧的,别傻愣着,赶紧依托沙包构建阵地,和仓库上的鬼子对射!赶紧!云三,招呼后面赶紧送重机枪过来!”

林晨刚才不用炸药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简直就是鬼子送给自己的一个天然阵地,炸了岂不是可惜?

至此,三月二十八日的上午九点五十分,林晨率领敢死队占领了厚墙阵地,攻陷了日军的第一道防线。

三十二 一战成名天下知

“号外,号外!‘台儿庄守军又立大功,炸毁日军城外炮兵阵地!’”

“抗战英雄孤身闯敌营,炸毁敌军大炮十几门,杀伤鬼子上百!”

“党国军人忠勇无畏,死守台儿庄!”

…………

三月二十八日的清晨,武汉的天气还有些春日的料峭,天空堆积着铅云,乌压压的,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灰沉沉,让人心里有些发堵,提不起一点儿精神来。

报童的声音撕破了清晨的宁静,才刚刚一大清早,那些个子小小的,背上背着个大包裹的身影便是出现在了大街巷尾,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向过往的每一个行人兜售。

说起来,报童也应该算是民国时期的一道特色风景了,这个职业不单单养活了一大批家境贫寒的青少年,更是成为了传播紧俏消息的一条重要途径。

但是的民国,比较普及的媒体只有报纸这一类,而收音机那玩意儿在绝大部分人,哪怕是城市人眼里也是个稀罕物,所以传播信息的媒介就很少。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能够及时得知一些新闻之外,普通的民众就只有看报纸了,而更多连字都不认识的人,则是依靠着最古老的方式——口口相传。

一些紧俏新闻,最早就是从这些报童口中喊出来的。

“嗨,小哥儿,给咱们讲讲嘛,今天有啥子好新闻?前线又打胜仗了?”一个头顶盘着条白毛巾,身上穿着大褂子,脚上蹬着草鞋的,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把那跃动的小小身影挡住,笑着说道。

小小身影停住了,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留着一个可爱的茶壶头,小脸儿因为跑步而变得红扑扑的,看上去很是可爱。

小童瞪了一眼这中年汉子,道:“戚老三,你莫当我的路塞,你们这等扛活的瓜汉子懂啥子国家大事?买不买报,不买我就走了!”

似中年汉子这种打扮,是最基层的扛活的汉子,一般都是城市附近村里面的农民,因为家中耕地被人强占了,衣食无着,便只好进城来谋生。这些人,便算是最早的一批农民工了。

“小哥,你也别瞧不起人,俺虽然不识字,但是也知道党国天下。俺的三个儿子都被拉了壮丁去前线,听说现在正在徐州那边打仗,你给俺讲讲罢,又花不了你几毛钱时间。”那中年汉子央求道。

这时候周围已经围上了十来个人,大都是跟那戚老三一样的进程扛活汉子,这些人不识字平时看个告示啥的都是靠别人念,便纷纷七嘴八舌道:“小哥儿,你快给念念潵。”

那小童也是被众人这么围着,心里的虚荣心也是陡然膨胀起来,笑了笑,高声道:“行,我就给你们念一念。”

说完,小童四处看了看,见旁边的街面上有一家茶楼还没开张,大门旁边确实有个石骨碌,约莫有不到两尺高。

小童三两下爬上去,抽搐一份儿报纸来高声念道: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二十六日,第二集团军池峰城所部仵德厚营准尉连长林晨率敢死队偷袭偷袭台儿庄内日军司令部,击毙佐官……,尉官……”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二十六日,仵德厚营准尉连长林晨率领小队偷袭日军城外阵地,击毙日军二十余人,炸毁日军炮兵阵地,炸死日军百余人,重炮十数门,山炮野炮若干。如此佳绩,以寡敌众,乃开战以来所未有。敌于台儿庄外炮兵实力已然陡降,我军士气如虹,胜利指日可待!”

念到这里,小童故意顿了一顿,果然没让他失望,下面顿时传来了一阵叫好欢呼声。虽然这些淳朴的汉子们不知道什么第二集团军什么池峰城,什么仵德厚,但是他们却知道一点,前线的部队打胜仗了。炸毁了鬼子的大炮,就意味着自己在军中的亲人们,能够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小童得意的笑了笑,眼珠子一转,学大人样的咳嗽一声,大声道:“好了,都静一静,现在宣读政治部陈部长的批示!”

当时的报纸多为政治性宣传的居多,所以里面往往会加一些大人物对某些新闻的看法,这便是‘批示’了。而由于国人千百年来对权力和权威的敬畏,再加上本身的局限性,所以这些批示就往往会成为引导大众舆论的一个标杆。

两个人如果产生争论的话,其中某个人往往会说:“您也甭跟我争,那某某某大人物就是这么说的,还能有错?”

所以一听这话,众人便纷纷的安静下来,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此时这个小小的街角已经是围上来不少人,那小童还是第一次如此出风头,不由得很是得意,心里对那个戚老三竟有些感激起来。

“林晨之举,颇有上古猛将之风范,寥寥数骑,用闯敌营,斩将夺旗,堪称武勇!当此国战之时,无论前方后方,将士军民,均应一体同心,共赴国难,不忘委员长钧示,牢记‘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清脆的声音在街角回荡,吸引了很多行人的目光,大部分人都是停下身子来,在哪儿静静的聆听。

“吱呀!”一声刹车声,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街角,从车窗中传来一个清朗富有磁性的声音:“小哥儿,一份儿报纸。”

“唉,来了!”小童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听见有生意上门,赶紧清脆的应了一声,从石骨碌上跳下来,跑到车窗户边儿上,抽出一份儿报纸递进去,然后接过里面递出来的钱,一叠声的谢谢。

中年男子翻看着手中的报纸,来来回回的看了三两遍,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精忍不住下了出来.

"爸,看什么呢?这么高兴?"旁边探过来一个小脑袋,凑在上面看了两眼,惊讶道:“呀,前线打胜仗了?”

“是啊!”面目清瘦的中年人宠溺的笑了笑,道:“刚才光忙着睡觉,连外面的消息也不知道。”

少女把报纸抢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她长得很秀气,很精致,是那种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温婉,留着齐耳短发,穿着上白下黑的学生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格外的大,雾蒙蒙的。

读了两遍,最终把目光定格在‘林晨’那两个大字上。

“孤身闯敌营,以四敌百,最终还能立下大功,平安逃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抗战抗战,打了快一年了罢,从来就听到国军一路撤退,一路打败仗的消息,他却能带着四个人就把日军的炮兵阵地给炸了,实在是传奇呢!”少女想着,有些出神,心里面不由得浮现出在女校读书的时候看到那些什么关于英国侠盗罗宾汉、美国西部牛仔的形象。

渐渐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脑海中形成,并且和上面那些人重叠在一起。

“乖囡,到地儿了!”忽然觉得肩膀上被拍了拍,少女猛地惊醒过来,一侧头,却见父亲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少女顿时大羞,脸上浮现出一丝桃红,中年男子打趣道:“乖囡,想什么呢?叫你也不应?”

“不告诉你!”少女吐了吐舌头,见已经到了那座恢弘的灰色建筑外文,推开车门,拎着自己的小黑包便下了车,回头冲着中年男子嫣然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报纸:“把,我妈告诉你,勿谈国事,这份儿报纸我没收了!”

说完,便是跑进了报社的大门,只留下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

三十三 九三式重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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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厚墙阵地之后,林晨先命人在厚墙上构建阵地,并没有着急进攻。

攻下了厚墙,敢死队的体力已然是强弩之末,必须要得到休息。而且刚刚一轮冲锋,虽然攻下了阵地,但是敢死队也死伤了十来个,必须要有补充。

半个小时之后,仵德厚已经派人来到了厚墙阵地,把这里作为新一轮冲锋的掩护阵地,新的敢死队员也选了出来,敢死队依旧是四十个人。对于进攻那十几个仓库机枪阵地构成的火力网,林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刚才的时间,已经按照林晨的吩咐,从后方运过来不少的沙包之类的东西,现在全都堆在厚墙阵地上。

林晨的策略很简单,扬场地形开阔,无险可依,如果是一味冲锋的话,别说自己这四十来号人,就算是三营的这几百号人全填上也打不下来。因此只能用这个笨办法,先下去人,顶着鬼子的枪弹,用沙包构建阵地进行固守,然后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没有可以固守的屏障,那就给造出屏障来!这个办法,必然也是死伤惨重,但这也已经是极限了,林晨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这样的地形,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火力对比,还能如何?人力有时而穷,只能拿人命去填。

命令被很好的贯彻下去,林晨先是命人从厚墙阵地上往下扔了不少的沙袋,虽然他让人尽量仍的整齐一些,但是这些战士毕竟不是装修工出身。沙袋零零散散的落在地上,并没有形成林晨期盼的垒成一堵墙的形状,顶多是有三四个沙袋垒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遮挡。

林晨心道:差不多了!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停止了动作,观察了一下,这里距离鬼子那边的仓库区距离倒不是很近,鬼子们的重机枪封锁虽然密集,但也不是死路一条。

林晨指着旁边的重机枪,对后面的魏铁柱道:“铁柱,待会我下去之后,你就把这挺重机枪给扔下去,明白不?”

魏铁柱挠挠头:“班长,这重机枪将近一百斤重,你又不是俺,你能接得住吗?”

虽然林晨现在早已不是他的那个小班长了,但是魏铁柱依旧是这样称呼,林晨也喜爱他的憨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自管扔就是了,我肯定能接到!”

魏铁柱道:“成!”

林晨又瞄了几眼,趁着鬼子那边不注意,从墙上一跃而下。这堵厚墙足足有五米来高,林晨从墙上跳下去,脚离地还有大约两米的时候,右脚往墙上轻轻一蹬,顺势往侧方向飞出去,整个人落地之后滚了七八圈,化解了下坠的力量,刚好停在了几个沙包垒起来的障碍后面。

林晨探出头,看到鬼子那边已经有人向这边开枪,根据枪声的来源向着那边胡乱的扫了满满一个弹夹的子弹。虽然是盲目的扫射,但是显然他运气不错,击毙了三个鬼子,其中还有一个鬼子的军曹(相当于我军99年之前的中士)。

打完这些子弹,林晨躺在地上,再也不敢露头,冲着厚墙上大声喊道:“魏铁柱,快,扔枪!”

魏铁柱从墙上拎起那挺重机枪便扔下下去,跟着下来的还有一个大大的木箱,里面是两千发重机枪子弹。这挺重机枪很重,饶是以林晨的臂力,单手接住也有些吃力。林晨已经熟悉过操作重机枪的这一套流程,熟悉的安装三脚架,把三脚架固定在沙包上,一端连上长长的弹链。

抚摸着重机枪冰冷的枪身,林晨身上闪过一丝战栗般的激动。

自动武器中喝血最多的枪械莫过于机枪了,机枪中喝血最多的则是首推重机枪。自人类发明自动武器以来,机枪这个名字在战场中声名远扬,每一场战争中机枪都充当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重机枪这个名词一旦出现,意味的就是生灵涂炭的一场屠杀开始了!

林晨冷冷一笑:“小鬼子们,迎接这场屠杀吧!”

林晨手中的这挺重机枪是日军的九三式重机枪,是刚才从厚墙上缴获的。

这种型号的重机枪,是整个侵华战场其间,日军使用的枪械中威力最大的一种重机枪。九三式大口径重机枪是法国米开哈斯重机枪的仿制品,主要用途是防空射击与打击对方轻型装甲目标,有三十发弹匣和弹链两种供弹方式,九三式重机枪是二战期间口径最大的几种重机枪之一,口径达到了米,是同期中国战场上其它所有重机枪口径的二倍左右。

九三式重机枪威力无穷,在200米距离对很多型号的轻型装甲目标有致命杀伤效果,因此也被日军称做九三式机关炮。这种型号的重机枪,在日军中也是不多见的,现在大部分日军使用的还是九二式重机枪,威力比起九三式就差得远了。

粗壮的三脚架,刻满了螺旋纹的白钢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冰冷邪恶的光芒。

林晨大喝一声,双手摁响了扳机。

一阵突突的声音传来,连绵不断,在林晨的控制下,重机枪的枪口不停的来回抖动,向着日军设置在仓库上的阵地发起了袭击。

九三式的威力,就算是后世的许多重机枪也是比不了的,他和普通重机枪的差别,类似于反器材狙击枪和普通狙击枪的差距。两者的差距,是时代性的。这种本来主要作用是用来防空和摧毁对方清醒装甲目标的的重机枪,此时此刻,被林晨用来对付步兵,发挥了难以想象的威力。

口径达到米,重量达到110克的钨钢芯爆裂弹也是鬼子刚刚研发出来的,粗大的子弹命中鬼子的阵地,碰到石头的话,立刻就会爆裂开来,把坚固的大石炸出一个碗口大小的缺口。如果是命中沙包,则是会钻进去,然后再爆炸,一下子就能把鬼子的阵地掀出一个缺口。

林晨这边枪声一响,鬼子的仓库阵地立即就被压制了短短的一刻。

三十四 战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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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被那股神秘的热流整体提高之后的身体素质,对于武器的操控能力更强,命中率更高。如果说一个从军二十年的老机枪手对于重机枪的操控能力是1的话,那林晨差不多就能达到1.间的水平。

林晨大声招呼了一声,后面厚墙阵地上早就已经悬下来几条绳子,一听到林晨的号令,敢死队员们立即都顺着绳子,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溜。鬼子的几个重机枪阵地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枪口一转,向着这边扫射过来!

队员们身在空中根本就没办法躲避机枪的扫射,被打中之后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不过是一两秒钟的时间,鬼子的两三挺重机枪就已经倾泻了数十发机枪弹,有三四个敢死队员被击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从绳子上滑落,下饺子一般掉落下来。

林晨看的目眦欲裂,鬼子的阵地和他本来是互相压制的,鬼子敢于转移视线,压制林晨这边的弹幕立即就少了许多。这就像是两个巅峰高手对决的时候,一方走神一样,林晨岂能不给他们一个教训瞧瞧?

重机枪枪口一转,向着那几个鬼子阵地扫射过去,当即就把那几个鬼子阵地给打的尘土飞扬。一个鬼子不知道是得意忘形还是怎地,竟然露出了半个身子,林晨哪会跟他客气。一个点射,粗大的米机枪弹飞过去,命中了那鬼子的胸口靠下的位置,顿时就把那鬼子的身子拦腰打断,就像是被腰斩一般,鬼子的上半身整个被炸飞了起来,鲜血混合着肠子心肝肺脾之类的内脏漫天飞舞。一地的鲜血,染红了鬼子的阵地。

另外一个阵地,也不知道是林晨运气好还是怎地,一枪直接命中了那挺还在突突作响的九二式的枪膛,顿时,这挺九二式就歇了火。片刻之后,这个阵地上传来了一阵很清脆的爆炸声,九二式的机枪零件碎片满天乱飞。

那阵地上的小鬼子可是倒了大霉,根据日军标准配备,每个机枪阵地有四个鬼子,枪膛的爆炸引发了旁边弹药箱的殉爆,有两个小鬼子,直接被爆炸的气浪送上了天,没炸死也摔死了。另外一个鬼子,刚好被一个机枪爆炸之后的碎片击中了太阳穴,那个长约九厘米的尖锥形锋锐碎片有一大半刺进了他的太阳穴中,这要是能活下来真是奇迹。最后一个小鬼子,距离爆炸的机枪最近,无数的机枪碎片带着强大的动能,刺进了他的身体。整个前胸,包括脸上,都完全被机枪碎片给打的不成人形,只剩下一片血糊糊烂肉,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枪,报销了一个机枪阵地。

在这里,不得不很悲哀的说一句,以这几个敢死队员的姓名来换取一个机枪阵地的覆灭,无论哪个军人来做指挥官,都会觉得很值。尤其是在二战时期的中国战场,如果能用国军的人数优势抵消日军的武器优势和技战术优势的话,那无论死多少人,军事委员会的那些大员们,是肯定会举双手赞同的。

林晨现在已经管不了其它,脑袋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开枪!开枪!开枪!

虽然九三式的理论射速只有500发/分,而实际射速更是远远低于这个数值,远远比不上同时代那些欧洲的同行。而且由于连续射击了几分钟,枪口已经变得发热,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低沉,如同撕扯布帛一般的声音。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敢死队员们已经完全的从厚墙上下来,并且在林晨的命令下,向着鬼子的仓库阵地发起了冲锋,并且效果还不错。

五分钟之后,敢死队已经向前冲锋了将近二十米,并且在二十米开外已经构建了一个简陋的阵地,十几个沙包围成一堵矮墙,阻断着鬼子的枪弹,已经耗尽体力的敢死队员们正躲在那里休息。

之所以进展比较顺利,也是鬼子作茧自缚。他们的仓库区机枪阵地一共有十几个不假,但是这十几个仓库都是错落分布,并且高度相同的。仓库高度相同,机枪阵地高度当然也相同,这就使得,鬼子位于后面的机枪阵地根本没办法射击。所以敢死队面对的,其实不过是前面大约有五六个阵地的火力而已,而且还被林晨一挺重机枪给压制了几个。

林晨打的正欢,心头忽然又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一来,林晨基本上就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从来到台儿庄战场之后,这种预感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次出现都救了他的命。林晨已经摸出来一个规律,只要是自己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久一些,火力强大一些,鬼子的迫击炮手或者是掷弹筒兵立即就会注意到这里,并且向这里开火。

林晨已经碰到至少三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鬼子占领台儿庄期间,被庄子里所有的地方都做了坐标统计,现在打起炮来极为精准,误差几乎是不会超过五米。不过现在已经不会对林晨产生威胁了,林晨现在从来不会在一个显眼的地方呆太久。比如说这次即将到来的炮击,林晨就早有预料。

把手里的重机枪一扔,抓起旁边的花机关枪,林晨便向着前面的阵地跑过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忘了提醒后面厚墙上的兄弟们注意规避。那挺九三式重机枪委实是太重,带着个那东西,根本就跑不动,而且打了这将近十分钟,重机枪已经是枪管滚烫,而且子弹也几乎消耗完了,留着也没什么价值。

果然,林晨刚刚跑出去不到两秒,一发迫击炮弹就精准的落到了林晨刚才所在的阵地,像是怕林晨还不死似的,又接连落下来两三发炮弹,直到把那里炸的溃烂,这才作罢。林晨根据声音推算,这应该是鬼子的九七式81mm曲射步兵炮,威力可不小。

林晨躺在第二个阵地的后面,一边轻松的跟旁边的敢死队员们聊天打屁休息,一边眯着眼睛看不远处的动静:鬼子的大炮都开了,那咱们的炮兵也该动了吧!

三十五 战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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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这几天的短短历练,林晨已经从一个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娃子,变成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了。他现在已经可以在战场上,和幸存的兄弟谈笑风生,而旁边就是自己战友的尸体。悲伤无济于事,只有血淋淋的现实才是真的。

不出他所料,刚在沙包这边呆了没一会儿,天空就响起一阵厉啸,声音正是出自台儿庄内部,国军控制的区域。迫击炮的弹道极高,十几枚黑糊糊的弹丸向着城外不远处日军的炮兵,几秒之后就听到了那边传出来一阵阵的爆炸声,然后又是一轮炮击,三轮炮击之后,鬼子那边也哑了火。显然是被国军的大炮把阵地给轰了,不知道是损失了多少的大炮。

林晨大笑一声:“兄弟们,鬼子们的炮兵阵地已经让咱们的大炮给端了,现在鬼子那边没有了重火力支援,现在咱们只要是把前面这几个仓库打下来,那今个儿上午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话正说着,忽然一声凄厉的炮响,不过是零点零几秒的时间之后,猛烈的爆炸在沙包前面的空地上响起,炸的碎石漫天,林晨赶紧低头。饶是如此,也是被弄了一个灰头土脸。林晨心里一惊:这又是什么东西。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半蹲起身,从沙包之间空出来的缝隙中往外看,刚好看到了三个耀武扬威的身影。

林晨呻吟一声:“这些小鬼子,底牌还真是不少!”

那是三辆高不到两米,长约三米许,战车不像战车,坦克不像坦克的东西。中间那一辆体积要大一些,旁边的那两个小了一些,中间的那一辆上面装备了两挺轻重机枪,还有一口口径不大的小炮。而那两辆比较小的,则是只有轻重机枪各一挺,此时三辆战车,正从鬼子的仓库阵地区里驶出来,耀武扬威的向这边过来。

作为发烧友级别的军事爱好者,林晨当然不会认不住这两种战车来。

中间的那一辆体积稍微大一点的,是九七式骑兵装甲车。这种战车也是鬼子军队刚刚研究出来没多久的,1937年才开始列装军队,在这里出现了一辆,由此也可以想见日军决策层对台儿庄战役的重视程度。

九七式骑兵战车一般用来装备骑兵旅团与日军野战师团的骑兵联队,搜索联队,也会用于引导步兵冲击,反战车作战,快速突袭与对敌追击任务,该车型为94式骑兵战车的发展型,有更好的抗弹造型,并换装了柴油发动机,提高了生存能力。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改进之后的97式骑兵战车,除了安装有轻重机枪各一挺之外,还安装了94式37mm速射战车炮,由此而具备了相当强的反战车能力。一般临时构建的堡垒和据点也挡不住37mm口径战车炮的一炮之威。这种战车,在中国战场和东南亚战场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

而旁边那两辆稍微小一点的,则是九四式战车。九四式就是九七式的原始版,此型骑兵战车装备骑兵旅团与日军野战师团的骑兵联队,搜索联队,用于引导步兵冲击,快速突袭与对敌追击任务,94式装甲车防护能力较高,此型骑兵战车数量较大,在中国战场上造成了巨大伤亡。

林晨看着这三个东西,也不禁开始头疼起来。九四式战车,重量不过三吨,装甲厚度不过是12mm。九七式装甲车稍微强一点,标准成员是两人,重量不到五吨,钢甲厚度也只有区区的12mm。这两种连坦克都称不上的破战车,跟同期世界上的其他战场出现的战车和坦克相比,简直就是个渣。不要说和德国的虎豹坦克相比,就算是比起苏联的T系列和美国的M系列,也是大有不如。

单薄的装甲,弱到了极点的火力,可怜的人员承载量,简直就是战车界的败类。要知道,几年后的苏联战场上,苏德两方的坦克装甲厚度已经是达到了80mm以上!

但是就是这两种可怜的,被日军戏称为“豆战车”的家伙,在中国战场上造成了大量的杀伤。

中国军队对付这种战车根本就是乏善可陈,这时候,后世专门对付坦克战车的火箭筒根本还没有问世,第一门“拳”式火箭筒说不定还躺在某个科学狂人的脑海中。此时的中国战场上,国军一般的轻重机枪的攻击对其不能起到效果,只有三七战防炮才能击穿九四战车那仅仅只有十二毫米厚的装甲。

但就算是这种美军苏军根本就瞧不上眼的战防炮,中国也只有几只军队才能拥有。

一九三八年,三七战防炮在中国军队可是最豪华的武器,除了少数中央嫡系师各有少量配备之外,其它部队就连见也见不着,要知道在当时的中国全国的战防炮也不一百多门。林晨所在的三十一师,虽然是西北军中精锐,孙总座也向来在委员长面前很是能说得上几句话,但是这种战防炮也是没有的。

那三辆豆战车横冲直撞的形式了过来,林晨甚至能够听见机枪阵地上的鬼子们的欢呼声。很显然,这三辆战车带给了这些鬼子们强大的信心,他们也没想到,对面的这些衣衫褴褛的中国军队是这般的难缠,连连攻克己方阵地,眼见一个冲锋之下,自己这仓库阵地也是不保,没想到,现在来了救星。

“轰!”又是一声巨响,中间的那辆战车开炮了,一发爆裂弹正正的落在了己方阵地的右侧,顿时,地面上被炸出来一个脸盆大小的浅坑。

不过几秒之后,又是一炮,这种速射炮的开炮速率很高,这一下垒砌成的沙包完全被炸飞,几个来不及规避的战士被剧烈的爆炸给掀飞了,有两个当时就被炸死,另外几个像是破麻袋一般摔落在地面上,眼见也是活不成了。

同生共死的兄弟死在面前,林晨看的目眦欲裂,心中宛如滴血一般,但是他此时也是毫无办法。为了躲避的鬼子战车的速射炮,只能把自己尽量的贴到沙袋上,从而避免被炮弹爆炸的气流波及到。口径37mm的炮弹,在二战期间所有的炮弹中几乎是威力最小的一种,但是就是这种炮弹,现在给林晨等人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三十六 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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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粉身碎骨

这种豆战车的速度并不快,缓慢的向这边行驶过来,就像是一片巨大的阴影,缓缓的笼罩在敢死队员的心头。

林晨脑中电转,飞快的想着主意。首先,后面的掩护部队就不用指望了,唯一能对这种战车造成伤亡的方法就是迫击炮的射击,但是刚才己方的炮兵和鬼子的炮兵一番对轰,为了躲开鬼子的报复,估计现在已经是转移阵地了。等到己方的大炮重新安装好了,黄花菜都凉了。林晨现在无比怀念刚才的那一挺九三式反器材重机枪,那挺大口径机枪的反器材性还能对豆战车造成一定的杀伤,虽然效果不会很大,但是聊胜于无吧!

过了三秒钟,林晨心里就敲定了主意,尤其是一发炮弹又一次落到了阵地上,带去了两个战士的生命,更是坚定了林晨的这个想法。

林晨大声喊道:“兄弟们,现在这三辆战车猖狂,咱们弟兄们损失惨重,现在我下令组织冲锋队去炸了它!我林晨算一个,你们谁愿意跟着我?这次任务十死无生,兄弟们不愿意去我也不怪你们!”

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传过来一个声音:“李长官,我去!”

林晨转头一看,是那个从南京城中逃出来的学生娃李树槐。

迎着大家的目光,李树槐整理仪容,庄重的向林晨敬了一个军礼,大声道:“长官,弟兄们,我李树槐本就是已经死了一次的人了!从南京城那个人间地狱里逃出来,苟且偷生了这么久,能跟着长官打鬼子,是我的幸运。”

“我全家,我未婚妻全家,我的同学们全都死在那个地狱里面,我也早就不想活了!跟着长官这两天,我杀了十九个鬼子,已经杀的够本了!这一次,能炸了这狗日的战车,我死得其所!长官,你那天让我亲自砍下一个鬼子的脑袋,我打心底里感谢你!下辈子,下辈子我还跟着你,有朝一日,马踏富士山!”

说完这些话,李树槐也不等林晨回答,抱着炸药包就冲出了阵地,林晨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机枪手,花机关枪,所有的火力一起开枪掩护,掩护。”

说罢,当先端着花机关枪开始扫射,一道道火舌从枪口中喷吐了出来,向着鬼子的战车飚射,打完一个弹夹,林晨从阵地后面拖出一个布口袋,里面装着的全都是手榴弹。

鬼子的战车上配备的一共六挺轻重机枪还有仓库上的机枪阵地一起开始扫射,林晨的敢死队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开枪向着三辆战车进行压制,剩下的人开始向着仓库机枪阵地扫射。两方的互相掩护压制之下,不停的有人中弹伤亡,两边的阵地时不时的响起一阵阵的惨叫。

趁着两边没有人注意自己,林晨开始狂丢手榴弹,不过他的手榴弹不是为了杀伤敌人,而是为了给李树槐作掩护。

林晨现在早就已经摸清楚了这种仿造的德式M24手榴弹的威力,一枚枚手榴弹精准的落到李树槐的前方和侧翼,既保证了大量的碎石被炸起,遮挡了鬼子的视线,又不至于伤到李树槐。林晨自己做过这种角色,深知道,在向着敌军的目标冲锋的时候,一些遮挡有多么的重要。

再说那那李树槐,运气也是相当的不错,在林晨等人的掩护下,只是片刻的功夫就跑出了几十米,越过了鬼子的火力封锁线,来到了距离鬼子中间的那辆战车还有几米的地方。但是此时,战车内的鬼子已经发现了他,轻机枪的枪口快速的调转,向着李树槐的方向一阵扫射。

李树槐也是已经豁出去了,灵活的规避开一阵扫射,距离战车已经是不到两米了,李树槐嘶吼一声,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血红,整个人跳了起来,与此同时,拉响了怀中炸药包的引线。整个人抱着炸药包,合身向着鬼子的战车扑了过去。

鬼子的轻机枪急速的开火,李树槐在空中再也躲不开密集的弹幕,瞬间就被无数子弹击中,整个人不知道被打出了多少血洞。他的身上被机枪子弹撕开了无数个伤口,每一条伤口都是深可见骨的致命伤,脑袋也被击中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被打成了一团浆糊,但是他的双手,还是死死的抱着怀中的炸药包,整个人直直的落在了鬼子的战车上。

而几乎是落下去的同时,那边就传出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李树槐怀中的炸药包被轰然引炸。整整十公斤的**爆炸的威力是恐怖的,就连距离爆炸中心超过了三十米的林晨,也感觉到了一股气浪向着自己袭来,他赶紧向着旁边一滚,躲到了沙包后面。

饶是如此,最上面的一个沙包也被掀了下来。距离那般远都是这样的威力,那爆炸中心的恐怖也是可以想见。

在爆炸的那一刹那间,李树槐的身体就被炸得粉碎,整个身体不知道碎裂成了多少块,只剩下了一蓬血雨喷洒在空中。而他的牺牲也是有价值的,炸药包就是在鬼子的战车炮塔旁边爆炸的,炸药包爆炸的力量撕碎了豆战车可怜的微薄装甲,把战车上面的装甲整个给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然后炸药包的爆炸引发了车内堆积的炮弹和机枪子弹的爆炸,一连串的殉爆响起,鬼子的战车内部被破坏成了一片稀烂。

车内的两个鬼子在第一轮的爆炸中早就被震得撞到了战车车壁上,巨大的力量相碰撞并且无处释放,直接就被这两个人的身体压成了一张薄饼,所有的血液,脑髓,骨头,内脏都被压迫出来,喷洒到了车壁上,死状之凄惨,宛如人间地狱。

这辆九七式战车被彻底的报销。

在最后一轮爆炸中,九七式战车直接就被炸成了三四块,巨大的碎块向着四周飚射,首当其冲的就是鬼子的其他两辆战车。

一辆九四式战车的侧翼被一块足足有半个人身大小的战车碎块击中,那薄薄的12mm装甲根本挡不住这般巨大的冲击力,这辆九四式战车立即就是大变形,整个侧翼凹陷了进去,战车的形状变成了一个向侧面放置的‘凹’字。已经变成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继续行驶了,原地停了下来。而变成这样,显然里面的成员也受到了影响,因为那两挺本来是突突作响的轻重机枪,也是哑了火。

三十七 全毁

(今天更新送到)

另外一辆九四式战车,那驾驶员许是比较聪明,还没等爆炸,早在李树槐抱着炸药包向着中间的九七式战车扑过去的时候,这辆九四式就已经向一旁开过去了。所以这次爆炸对于这辆九四式的影响还不是很大,只是被一些碎片波及。

看着李树槐被炸成了碎片的身体,看着那漫天挥洒的血雨,林晨眼睛瞬间充血,一瞬间,整个脸都变得血红了。他跟李树槐并不熟,两人也没接触过几次,不过这短短的几次接触,林晨早就记住了他。这个从南京城里逃出来的幸存者,在那个人间地狱中不知道受过了怎样的苦楚,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在他的脑海中,除了报仇似乎就没有了别的字眼。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每次冲锋,李树槐总是冲在最前面,打起仗来奋不顾身,不要命一般。这几天的时间,每次敢死队都有他,而敢死队的第一批队员,活下来的也只不过剩下寥寥数人了,其中就有李树槐。三天的时间,他杀了整整十九个鬼子。而加上这次炸药包炸死的鬼子,加起来已经是不下于二十个了。而且炸掉这辆九七式战车对于整个战局的作用极其重要。

林晨深深吸了口气,心道:“李兄弟,拉着这么多的鬼子下了地狱,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过,我林晨绝对不会让你白死,就让我用这些鬼子的血,作为对你的祭奠!”

林晨大声喊道:“弟兄们,鬼子最厉害的那辆战车已经报销了,另外一辆也哑火了,现在只剩下了一辆,现在我冲锋把最后那辆铁棺材给炸翻,你们在后面火力全开,掩护我,明白没有?”

说完之后,提着一捆手榴弹就飞奔出去,林晨的速度极快,不过是短短的两秒钟时间已经越过了几十米的距离。由于刚才那辆九七式战车的爆炸,现在战场上烟雾弥漫,尘土飞扬,视线已经是大为降低。九四式战车的目标大,林晨自然是瞧得清清楚楚,而林晨的目标小,移动又快,那九四式战车的机枪手又是藏身在战车中,视野不好,所以压根就没有瞧见林晨。

林晨已经接近了这辆仅存的九四式战车,那边仓库上面的机枪阵地上已经有鬼子注意到了他,他们显然明白了林晨的目的,一边口中喊着鸟语,一边机枪开始扫射。林晨顺势一滚,规避开子弹,整个身体已经来到了九四式战车的侧前面。轻轻一甩,一枚手榴弹被他扔了出来,滚到了战车前面,而那辆战车,却是毫无所知的继续向前行驶,接近了地上冒着烟的手榴弹。

‘轰’的一声巨响,九四式战车的履带压上手榴弹的瞬间,手榴弹也发出了剧烈的爆炸,手榴弹的爆炸虽然对这种相对来说防护性能比较不错的战车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如果是来炸断履带的话,那却是足够了。一声巨响过后,九四式战车在地上趴了窝,一条履带被炸断,再也移动不了。

趁你病要你命,趁着鬼子的战车被炸得趴窝,车里面的鬼子正有些发蒙的时候,林晨又是一枚手榴弹,极为精准的扔到了鬼子的炮塔舱盖上,而车内的鬼子还是毫无所觉。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这枚手榴弹把鬼子的战车舱盖给炸了个大洞,林晨等得就是这一刻,把怀里面一捆手榴弹的引信一拉,扔进了鬼子的敞开的舱盖里。

扔完之后,林晨赶紧就是一滚躲避子弹,然后爬起身向着自己的阵地就是一阵没命的狂奔。

刚刚回到阵地,就听见后面传出来一声不逊于刚才炸药包爆炸的巨响,是那捆扔进鬼子战车里的手榴弹爆炸了。集束手榴弹的威力是恐怖的,一捆手榴弹足以把这辆战车送上西天,更何况还是在鬼子的车内部爆炸。

一枚仿制的德式M24手榴弹,在爆炸的一瞬间,可以产生数百枚极为细小的钢铁碎片,这些碎片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十几枚捆在一起手榴弹的爆炸,在一瞬间产生了数以千计的细小碎片,每一枚碎片就像是一根根钢针一般,在强大气流的推动下,在短距离内产生的威力毫不逊色于子弹。

数以千计的爆炸碎片在一瞬间就刺进了车内三个鬼子的体内,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被扎成了刺猬一般,整个身体表面全都是一片血肉模糊。他们的眼球、脸部、身体表面的所有器官技术都被锋锐的碎片给削平了,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集束手榴弹的爆炸也引发了车内大量机枪子弹的殉爆,大量的炸药在一瞬间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产生了巨大的威力,把车内所有东西破坏殆尽的同时,也把鬼子的身体炸成了几段。

死的凄惨无比。

林晨的目的就是在于此,刚刚这些鬼子杀了自家这么多的兄弟,不狠一点,哪能一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至此,三辆战车中两辆完全被炸毁,一辆被炸得趴窝,再也没有任何一点的威胁。林晨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大声喊道:“兄弟们,现在鬼子的战车都已经废了,他们再也没有了依仗,现在,把人分成三组,一组负责对付一个阵地。兄弟们,跟我冲,咱们一鼓作气,拿下他们的阵地!”

林晨端着花机关枪抢先冲了出去,后面跟着被刚刚的火爆场面刺激的嗷嗷叫唤的战士们。现在的场面刚好是和刚才倒转了过来,国军的士气高昂,而被鬼子以为干城的三辆豆战车的损毁,却让鬼子们士气大伤。

林晨一边开枪向着仓库扫射,一边规避掩护,不一会儿就冲到了鬼子趴窝的战车那里,林晨灵机一动,干脆把这里当成了一个临时的据点。指挥者十来个战士躲在战车的后面,向着鬼子的阵地开枪还击,林晨一脚踹开了车门。车厢内部是很狭窄的空间,两个小鬼子死在里面,他们是被刚才的撞击给生生震死的。林晨把两个鬼子给强行拉了出来,然后才艰难的钻进去。

这鬼子的战车还真是给他们那种小搓把子身材设计的,林晨这种高大的身材勉强的钻了进去,根本就一点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林晨找到了机枪握把,看看旁边,还有大量的子弹,心里一宽,操纵机枪,向着鬼子的阵地开始疯狂扫射。

三十八 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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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的是为了压制一下小鬼子的火力,尽量的给己方减少伤亡。直到把虽有的子弹都打完,林晨才退了出来,率领敢死队重新发动了进攻。

鬼子的机枪疯狂的开火,一道道的火舌从枪口中喷吐出来。从林晨等人构建的沙包阵地到鬼子的仓库阵地,大约三十来米的距离,就是这三十来米的距离,敢死队留下了不下十具尸体。这一路,是一条血路铺成的道路,鬼子居高临下的射击,而且武器上也占尽了优势,不少来不及规避的战士被鬼子的机枪扫中,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不过这些伤亡也是有价值的,在不长时间之后,林晨等人就冲到了鬼子最前面的三个仓库阵地下面。此时,还活下来的敢死队员还剩下这二十来个人,全在这里了。

林晨率领着这一组,到达了最右边的那一座仓库地下,他这一组除了他之外还剩下五个人,其中包括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魏铁柱和云三。

仓库是典型的北方粮仓的形状,高大约有四米,圆形的,直径大约是五六米左右,墙壁也是典型的台儿庄出品,全是大石砌成。在正面,有一个小小的木门,除了这个木门之外,再也没有一个出入口。木门做得很小,只够两个人出入。林晨做了个手势,道:“你们现在这里躲一下,鬼子达不到你们,我一个人先进去,等我招呼你们,你们再上来。”

仓库里面狭小无比,人多也是无用,自己一个人的话,机巧灵活,反而还可以发挥的更好。

一脚踹向木门,竟然有些吃力,显然里面已经被鬼子堵上了什么东西。林晨淡淡一笑,后退两步,一个加速,这次右脚用上了七分的力量,狠狠的一脚踹在木门上,顿时把木门踹的四分五裂。站在门口林晨向前一窜,整个人就窜了进去,果然,林晨刚刚窜进去,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就被数十颗子弹击中,打的一片烟尘。

还躺在地上,林晨顺手抄起一块碎木板抵挡子弹,一眼扫去,仓库里面的形势一目了然。

仓库靠着右墙的地方有一道梯子,显然是通向仓库顶上的,现在仓库里面一共有三个鬼子,他们拿着枪躲在木门旁边靠墙的地方,显然是准备自己进来的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

而林晨刚才的行为显然让他们有些吃惊意外,枪口还指着木门入口的方向,却没想到林晨一阵翻滚进来,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晨已经开始动作了。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着旁边的梯子跑了过去,一边跑,手中的花机关枪一个长长地扫射。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林晨都不需要瞄准,一阵扫射就把三个鬼子打成了筛子。这三个鬼子手里拿的都是三八大盖,在短距离内,这两种枪地威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杀了三个鬼子,林晨开始观察上面的情况,仓库上面的枪声还在继续,这让林晨有些纳闷。不过仔细想了一下之后,他心中便是了然。

仓库上面的鬼子阵地枪声在继续,原因是因为仓库外面的己方阵地上还传来枪声。林晨心中明了,仵德厚肯定是命令战士们又一次开始了火力压制,压制鬼子在仓库上面阵地的火力。林晨暗暗佩服仵德厚老道,这一举动就使得鬼子陷入了两难之局:如果专心对付仓库下面的入侵者,那么鬼子就对国军阵地没有了任何的火力压制,必定会导致更多的国军冲过火力网。若是不对付仓库下面的军队,肯定又会被击杀。

林晨蹬蹬两下从楼梯蹿上了屋顶,屋顶上周围修了一圈掩体,都是石头混合着沙包修成的,有两个鬼子,正一人控制着一挺机枪,向着对面的国军阵地开枪扫射。

其实早在刚才,这两个鬼子就已经听到了下面传来的枪声,但是他们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国军那边的机枪手也不是吃素的。当他们的余光扫视到林晨的到来的时候,想有所反应早已经来不及了,被林晨叭叭两枪爆了头。

至此,林晨拿下了一个仓库阵地,为下一步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回到门口,打了个手势,让其他几个人都进来。几人看见屋子里和屋顶上的尸体,知道是林晨一个人对付了他们,不过这两天的经历,林晨早就在众人中成为一个传奇,因此这样的事儿,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趴在掩体的边沿上,林晨四处观察周围的情景,从这里看过去,前面不远处就是国军阵地,他们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知道林晨把鬼子的仓库阵地给清了,便不再向这边开枪,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另外两个仓库阵地上。另外两处仓库阵地上面的鬼子还在负偶顽抗,地下不断地传来枪声,显然那两边结束战斗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坐落在后面仓库上的那些鬼子阵地,却有些鞭长莫及,以他们的距离,压制国军阵地有点远,而且还要越过前面的三个阵地。而冲到近处来的国军,一个个都滑溜的很,都是站在仓库的背面,根本不是鬼子打得到的。

观察了一会儿,林晨端起了仓库阵地上鬼子留下来的那一挺口径7.7mm的重机枪;开始向着另外两处还在抵抗的鬼子阵地扫射。他的长点射极为精准,而且是同等高度的平射,只要是鬼子那边一有人露头,林晨的枪子儿立马就到。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打死了几个鬼子。

十几分钟之后,在林晨的协助下,另外两个仓库阵地上的鬼子被杀光,国军先后攻下了这两处阵地。

整个国军阵地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在林晨的指挥下,国军先后占领这三个阵地,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林晨刚要奋勇直进,拿下剩下的几个阵地,仵德厚就派来了传令兵。

开饭的时候到了。

由于三十一师已经仵德厚的三营在台儿庄战局中表现极为良好优异,而且还出了一个抗战英雄林晨。据说现在林晨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委座和中央的诸位大人物耳朵里,在抗战如此危急的时刻,中央正需要一个抗战英雄来激励全国军民,因此在军委会的指示下,中央报纸和武汉、徐州各地的报纸连篇累牍的报道林晨的事迹。

三十九 魂归无所

(今天第二章)

孤身炸鬼子碉堡,以一人之力端掉了鬼子的一个炮兵阵地,炸死鬼子上百,炸毁大炮十数门,炸掉辎重无数,率领敢死队坚守台儿庄三个昼夜,无数次拼杀在第一线,以一己之力挽天倾!现在的林晨,俨然已经是全国知名的抗战英雄!

在徐州,凡是在武汉临时中央有点关系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消息,这次中央要派一位大人物来给林晨授勋。

虽然现在林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准尉连长,但是这位新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再加上由于上一次的军械事件害的三十一师和三营损失惨重,李宗仁长官和孙连仲长官对三十一师都颇感到愧疚,所以尽可能的对三十一师的各个方面进行优先供应。早上刚刚运来了大量的枪支弹药,同来的还有几十头肥猪,大量的米面油盐。

台儿庄内部一个大院已经被开辟成了战地厨房,林晨等人是在仓库屋顶上面吃的饭。鬼子那边可能也是到了饭点,两边似乎是默契一般的熄了火,鬼子的勤务兵送上来一个个的小饭盒,里面也不知道乘着什么狗屎东西,鬼子们坐在阵地后面扒拉的欢快。

后勤处专管食物采买的副处长李胖子率领着一帮师傅,抬着大桶上来了,走到阵地中间,李胖子手里的大汤勺敲着木桶的边沿,笑呵呵道:“弟兄们,开饭了!”

菜是猪肉白菜炖粉条,都用大搪瓷碗乘着,慢慢的一大海碗菜里面有半碗肉,油水足足的,漂浮了厚厚的一层,汤面上光亮的能照出人的影子。饭是大白馒头,一看到这些饭菜,辛苦了整整半天的战士们一个个的都是眼睛发直,都拿眼瞧着林晨,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林晨已经在他们心中树立了绝对的权威地位。

林晨大声笑道:“弟兄们,都下去吧!忙乎了半天,大家也都累了饿了,咱们过晌午(发音:shanghu)可是还得干活儿呢!”

战士们都欢呼了一声,留下了留守的人选,从仓库阵地上下去,林晨是第二波下去的,等大部分都吃完之后他才下去。

肉煮的很烂,很香,油水也很足,菜里面放了很多的盐,味道是典型的北方式的重,不过林晨很喜欢这个味道。一连吃了三大搪瓷碗菜,六个手蒸的大馒头,林晨才满意的拍了拍肚子,这才算是吃饱。一旁伺候着的的李胖子早就看得傻了眼,林晨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面吃得最多的一个。

林晨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次算是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吃的唯一一顿饱饭了,而且补充了一些营养,林晨现在消化能力惊人,对于各种营养的要求也是大大增加,这两天吃的盐偏少,身体已经有些不适了。吃饱了饭,林晨在请示了仵德厚之后,派人把战场上兄弟们的额尸体都给拖到庄子内部,放在保存完整的屋子里安置。

东方人的思想中,人死为大这个观点已经是根深蒂固,对于死者,总是要尊重一些,更何况,这还是和自己并肩作战了良久的战友。旁边的那具冰冷尸体,说不定就是因为保护自己而死。看到这一幕,幸存的敢死队员们都有些默然。

实际上,人死为大还不是要收尸的根本原因。此时已经是三月初春,虽然早晚间还有些料峭,但是太阳出来之后天气却是变得袄热,尸体极为容易腐烂。尸体腐烂的话,会使得疫病横行,战场上最怕的就是这个。真要是疫病暴发,也不用打仗了,两边一夜之间就得非战斗减员一大半。

至于鬼子那边的尸体,林晨却是没让人动,对于这些小鬼子,国军恨他们恨得入骨,那里还肯为他们收尸,每次路过的时候都要有意无意的踩上两脚,一泄心头之恨。不过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儿,林晨心里一动,几声吩咐下去。

所有的鬼子尸体都被集中在一起,林晨命人把鬼子们的头颅都给砍下来,把几十个头颅集中在一起,送到了后方,嘱咐人用石灰腌制起来以作纪念。至于那些尸体,则是干脆就堆放在广场上一把火烧了。林晨这一招狠到了极点,看到这一幕的所有鬼子都是目眦欲裂。

在鬼子的传统说法中,一个人死并不可怕,死了的人,灵魂可以回归‘天照大神’的怀抱。但是被砍头的话却是极为恐怖,被砍头之后,从此就变成了孤魂野鬼,在也找不到家乡的路。所以鬼子打起仗来悍不畏死,但是却极为害怕被砍头。林晨这一招,也不仅仅是为了泄恨,而是有着更深一层的意思,一是为了震慑,而是为了激怒鬼子,一个人被激怒或是被吓到,那便就不可怕了。

等收拾完了尸体,消化了腹中的食物,鬼子那边也吃完了,重新恢复了战斗的欲望。鬼子们看着这边的眼神,隐隐的有些泛红,透着滔天的恨意,显然是被林晨刺激到了。

林晨自得一笑,要的就是你们如此,他对日本这个民族了解甚深。这个外表看上去骄狂自大的民族,骨子里实际上是深深的自卑,这样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对他们又恨又怕,最怕的就是别人一巴掌打在脸上,这样的气儿,他们是根本忍不下去的。而林晨刚才的所作所为,就是很不留情面的往他们的脸上甩了一个大巴掌!

不过鬼子再张狂,也终究是不敢向着国军的阵地发起反冲锋,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消耗,他们的人数和武器装备在面对国军时已经是处于劣势。而且连战连败,这支军队几乎已经是丧失了锐气,本来还指望着大炮飞机能够帮上忙,但是先是被林晨把炮兵阵地给来了个一锅端,大部分的大炮都被炸毁,只留下了小猫两三只。就这小猫两三只,早上刚开战的时候还想过把瘾,结果被国军的大炮一阵胖揍,再也不敢出动静了。

现在的两支军队,才真正是站在了同样的起跑线上。

新占领的三个仓库阵地已经是被支援部队接收,在将敢死队补充满员之后,林晨又一次率领敢死队员们发起了冲击。

后面的己方阵地上重机枪的声音突突作响,一道道的火舌从枪口中扑向了对面鬼子的阵地,在枪炮的掩护下,林晨率领兄弟们接连攻下了剩下的不到十个仓库阵地。

四十 波浪式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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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的战术很简单:在枪炮的掩护下冲到敌方的仓库下面,然后就是手榴弹加上花机关枪近距离活力的洗礼,用不了多久就能攻占一个仓库阵地,拿下这个仓库阵地之后,立即就有后续人员跟进,在这里构建据点,进行火力掩护和压制。然后敢死队继续向着下一个目标冲击,如此,重重复复,在天色刚要擦黑的时候,已经完全占领了鬼子的仓库阵地,在林晨的面前,就是鬼子的最后一道防线——土围子。

不过这样的突进方式固然迅猛急进,效果明显,但是却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伤亡。一个下午的时间,敢死队的队员已经换了两茬,整整有六十多个弟兄战死在了这个扬场上。绝大多数战士都是战死在了冲锋的路上,在从一个阵地到下一个阵地的过程中,完全是无险可依,根本没有一个障碍可用,除了用灵活的身法规避子弹之外,只能用血肉之躯来抵挡。

面对这种情况,林晨只能默然,他也是无法可想。鬼子占据着地形优势,而自己有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如果不能在今天攻下鬼子的最后一个阵地,把鬼子彻底赶出台儿庄,再让鬼子守上两天,等鬼子的援兵一到,那自己这边就大势已去了!真若是出现那种情况,完不成孙连仲和池峰城交待的任务,就算是不战死沙场,那也是无颜面对军法!

因此,哪怕是用人命堆,林晨也要在今天把鬼子彻底赶出台儿庄。

占领了最后一处仓库阵地的时候,林晨甚至已经能看到对面鬼子脸上的痤疮。

对面的土围子大约有个三四米高,厚大约有两米左右,鬼子在上面构建了阵地,这已经是鬼子在台儿庄内部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土围子在台儿庄的西北角,西面和北面都是庄子的围,墙里面大约有三十来米长,二十来米宽的样子。在土围子的西北角,有一个缺口,鬼子几天之前就是从这里攻进来的,现在还没有堵上。缺口外面,是一条通道,直接通向鬼子的炮兵阵地,之前仵德厚命令三营某部封锁的就是这条通道。

林晨站在仓库地上,凛冽的夜风吹来,吹动他灰色的军装猎猎作响。望着土围子里面的日军,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前天下午进入庄子以来,三天连番血战,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把鬼子逼上了绝路!把鬼子从庄子里赶到这里,现在鬼子在整个台儿庄也只有这一个据点了,只要把这里拿下来,那自己就真正的改变了历史!

这两天的血战虽然惨烈,但是却是远远逊于真实的历史,历史上的今天,三十一师三营已经战斗到了最后,甚至连一个完整的敢死队都拼凑不起来了!而由于自己的到来,已经改变了这一切,三营现在虽然损失过半,但是却还有一战之力!

那自己能不能把这该死的历史,改变的更加彻底一些呢!能不能让这些耿直淳朴的汉子,少流一点血,让这个世界上,少一些鳏寡孤独!?

早点攻下来这个土围子,就早一天拖住了鬼子的进攻,也就早一天促进了台儿庄站因的结束,这一天的时间,就要少死无数的战士!

仔细观察了一阵,林晨摇了摇头:这个土围子不过是边长二十来米,就算是四边也不过是八十来米厂,而且西墙和北墙算是小鬼子的内部控制区,不用防守,只需要防守土围子的南墙和东墙。土围子里面的鬼子足足有七八十人,鬼子的指挥官也是破釜沉舟了,把所有的鬼子都集中到了围墙上,现在围墙上鬼子的密度极大,根本没有办法可以取巧。

唯有死战!

只有硬干一条路,而且不是一般的硬干,墙上的鬼子密度太大,如果攻上墙去的话,枪支根本就没用了,只有用传统的冷兵器解决。此时此刻,林晨脑海中冒出一行字:“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抬头看了看天空,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先回了一趟己方阵地,见到了仵德厚,林晨把自己的想法一说,仵德厚想了片刻,眼神中露出一抹坚毅,点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你随便去挑人,武器也是优先供应,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今晚上一定要把这个土围子给我拿下来!”

林晨双脚一并,敬了个军礼:“营座,是不敢保证此役一定拿下,但是职在此立下血誓,职必定战斗到最后一刻,致死为止!”

五道口盯着他的眼睛,最后终于是颓然的叹了口气,挥挥手。林晨洒然一笑,去三营剩下的所有人里挑了八十个人,加上敢死队剩下的二十来个人,刚好凑成了一百个。

一百个敢死队员被又练了分成了三队,一道道指令被他分不下去。

林晨的想法很简单,把一百名敢死队员分成三队,分成三个波次进攻,一队冲上了土围子,另一队赶紧也开始冲锋,一波一波,如同波浪一般。

这种战法本是小鬼子最为擅长的一种方式,鬼子野战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这个套路。这样的波次进攻,似乎是永无止尽一般,会给防守者带来强大的心理压力和肉*体疲劳,一举击垮对手的抵抗。鬼子利用这种战法在东亚大地上战无不胜,现在却被林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晨召集来所有的敢死队员,指着土围子大声道:“兄弟们,你们看见没有,面前这道土围子就是咱们最后的一道障碍!现在台儿庄里剩下的所有小鬼子都躲在里面,只要是把这里打下来,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早一点打下来,就能早一点结束这场战争,咱们就能少死许多的弟兄!”

“现在,我下令,组件大刀队!兄弟们,二十九军的弟兄能在沪上把鬼子砍得哭爹喊娘,咱们三十一师的老少爷们儿们,也不输给他们!”

被林晨煽动的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大声道:“杀!杀!杀!”

林晨左手举着大刀,右手持着花机关枪,大声吼道;“现在,第一队的兄弟们,随我杀敌!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众人齐声大喊:“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杀!”

林晨当先冲了出去,后面跟着敢死队员。

刚一从仓库区冲出去,就遭到了鬼子的火力封锁,虽然是在夜晚,而且视线也不好,但是鬼子在土围子上面和四周不少地方都点燃了火把,向着影影绰绰的地方开枪总是不会错的。

四十一 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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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发子弹打在了林晨的身前,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的磨砺,林晨对于战场上的求生已经变得几乎如同本能一般了,还没等心里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己做了决定,向着旁边一滚,避开其他的子弹。鬼子的火力封锁虽然强,但是还没有强到滴水不露的程度,一旦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并且临危不慌,战场上逃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边在地上滚着,林晨手中的花机关枪也开了火,夜晚对他的影响远远要小得多,而且鬼子的土围子上点满了火把,照的通明,林晨抬手一个长点射,把三个鬼子点了名。被直径9mm的子弹打中,三个鬼子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林晨爬起来,接着冲锋,后面的敢死队员跟着他他了这么长时间的仗,多少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的经验,一个个学着又练了的动作规避,扫夜间少了伤亡。

三十把花机关枪一齐开火,火力之强大也不是土围子上面的鬼子可以忽视的。在付出了十三名敢死队员的死亡之后,林晨等人终于冲到了土围子下面。而这一轮冲锋,也对鬼子造成了一定的杀伤,鬼子大约伤亡了七八人。

林晨大声道:“兄弟们,手榴弹!”众人松开手中的花机关枪,反正有绳子挂在脖子上,也不怕掉,齐齐的伸手从要带上掏出手榴弹,牟足了劲扔到土围子墙上。林晨的速率最快别人扔一个的功夫,他已经扔了三个。几秒钟之后,一阵轰隆隆的爆炸声从墙上传来,土围子上面一阵人仰马翻。手榴弹的爆炸碎片对鬼子们造成了有效地杀伤,被手榴弹爆炸的碎片击中,不一定会死,如果不死的话反而是生不如死。

这一轮手榴弹大约击毙了七八个鬼子,而敢死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鬼子的枪直接从墙上向下扫射,虽然这样垂直的扫射命中率极低,但是还是有三四个战士被击中,当场战死。有一个比较贼的鬼子,直接把国军刚刚仍上墙的手榴弹给回扔了下来,手榴弹在半空中爆炸,把两个队员炸的倒在地上惨叫连连,再也没有战斗力了。

扔完一轮手榴弹,林晨大喊道:“弟兄们,我先上去,你们在下面搭人梯上!”

围墙上的最外围堆着的是一层层的沙包,后面才是鬼子,这样的设置虽然给围墙增加了高度,但是却也更加方便了林晨的攀爬。右手抓着土围墙上面的凸起,一用力,林晨向上一跳,右脚尖在围墙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又上升了将近一米,双手已经抓住了沙包的边缘,林晨双手用力,大喝一声,整个人已经窜上了围墙。

还没等鬼子们反应过来,林晨已经从沙包上跳下来,落到了鬼子的人群中间。

林晨双手端着花机关枪就是一阵狂扫,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花机关枪满满的一个30发子弹的弹夹就已经被他打空!在他周围的一圈鬼子,现在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林晨从来就没有遇到这么爽的事情,除了自己之外,周围所有都是敌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开枪,而鬼子们只要一开枪,几乎就有九成九的可能性误伤友军,所以投鼠忌器,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在这短兵相接中,鬼子们近战武器不足的缺点毕露无遗。由于对于三八大盖步枪的极度自信,以及国内资源的匮乏,日军除了第十师团的宫本大队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部队装备冲锋枪这种极为消耗子弹的枪支,这也使得他们在巷战中吃了大亏。

林晨狰狞一笑,把手中的花机关枪一扔,大刀一扬,大吼一声,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而一个鬼子扑了上去。子弹已经打完,而且现在鬼子已经围了上来,枪支已经没有了作用,该是大刀出场的时候了。

鬼子们似乎已经找到了对付林晨的办法,步枪上上了刺刀,几个鬼子端着步枪,满脸狰狞的向着林晨逼来。三八大盖被称为二战时最为适合拼刺刀的步枪,长达1275mm的枪身加上刺刀的长度,比国军的步枪加刺刀长了一大截,所以拼刺刀,国军远远不是鬼子的对手。

林晨正是求之不得,抡起玩冷冰起来,鬼子们那里是他的对手。一脚踩在一个倒地鬼子的胸口上,林晨高高的跃起,双手高举起大刀,狠狠的向着当先的一个鬼子砍了下去。

现在的林晨,根本就不屑与使用什么策略或者是机巧,直接就是最为直接的力量碰撞。眼见大刀狠狠地落下,那鬼子高举起步枪使劲儿地一挡,在他的设想中,应该是眼前这头支那猪的大刀被自己挡住,然后自己一个前刺,就能把这头支那猪一刀给挑死!这个名为长野一夫的鬼子,已经用这种办法挑死了不下五个中国*军人了,这也让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但是,这次的情况却是和他的设想有了很大的出入。

林晨现在的力量何等巨大,刀枪相接,只在那一瞬间,林晨的大刀就把长野一夫的木质三八大盖的枪身砍断。在对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林晨嘴角露出一抹狰狞,大刀狠狠的切了下去,借着下落的巨大力量,大刀砍在了长野一夫的头顶。坚硬的颅骨也抵挡不住冰冷的刀锋,大刀狠狠的砍在他的头顶,把黄色的屁帘帽一分为二,然后毫不停歇,把长野一夫的头颅从中间砍成了两半!坚硬的颅骨轰然破碎,随着刀锋的没入,头骨内密闭的空间瞬间被空气涌入,在气流的压力下,鲜血混合着脑浆迸射出来,喷了林晨一脸一身!

感受到身上的温热鲜血,林晨整个人瞬间陷入已经莫名的狂暴之中,内心深处杀戮嗜血的因子被彻底的激发。他长长的一声嘶吼,手上继续用力,大刀毫不停歇的把从鬼子的脖子继续下压,直到再也感受不到压力。长野一夫整个人,从头到脚被林晨砍成了两半,鲜血、内脏、脑浆四处喷溅,把林晨染成了血人一般。

林晨似乎就像是发泄出什么似的,长笑一声:“小鬼子们!来啊!”

回身,借着旋身的力量重重的一刀砍向了后面准备偷袭的一个鬼子,从他的肩膀砍进去,从腰部出来。整个人被林晨斜斜的拉成了两半,内脏流了一地。

四十二 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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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林晨如此凶狠,这些杀人如麻的鬼子们终于也是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恐惧,一时间,竟然不敢向前。而林晨的余光中已经扫到了敢死队员们搭人梯爬上来的身影,他冲着己方阵地大声喊道:“云三,带着你的第二队,现在冲锋!”

这一声嘶喊,拉开了这个血腥的夜地序幕!

由于林晨刚才的一番动作,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在付出了三条人命的代价之后,战士们终于搭人梯爬上了城墙。

最先上来的是魏铁柱,林晨把云三留在后面统领第二队,至于鲁莽勇武的魏铁柱,林晨觉得还是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比较放心。爬上来的敢死队员,有一大半刚刚露了个头,就被鬼子给一枪打下去,更惨一些的,直接被鬼子的刺刀给挑的肠穿肚烂。

刚上墙的那一刹那间是最重要的,刚上墙的那一瞬间如果不能立即立足并且向鬼子发动攻击,就会被鬼子几枪就给打下去。若是能站稳脚跟,现在上去的敢死队员,基本上都能大肆屠戮一番,近战武器占优势,且周围都是敌人,可以杀的酣畅淋漓。过上一会儿,墙上敌我人员复杂之后,那便不行了。

魏铁柱大吼一声,向着鬼子人群密集的地方手中花机关枪哆嗦了一阵,打空了一个弹夹。狞笑一声:“小鬼子们,你爷爷来咧!”

拔出后背的大砍刀,向着小鬼子的人群里就扎了进去。一刀把一个鬼子的三八大盖砍成两节,顺势劈开了他的半边脑袋,回身一个旋劈,又把另外一个后面偷袭的鬼子腰斩了,肠胃内脏流了一地。格挡开一个鬼子的刺刀,向前一个直刺,大刀从鬼子的有胸部直扎了进去,那鬼子嘴里‘荷荷’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从嘴角一个劲儿的往外冒血沫子,显然是被刺穿了右肺,虽然没死,也没有战斗力了。

单论蛮力的话,魏铁柱比林晨还要强上许多,毕竟一个能扛着重达二百多斤的山炮一夜急行军的家伙,蛮力若是不惊人那反而是怪了。林晨的力量虽强,但是却是结合上技巧、发力、速度等各方面的因素,而魏铁柱,就是赤*裸*裸的蛮力,这样的蛮力,在这样的短兵相接中却是占尽了便宜。君不见,中国冷兵器时代冲锋陷阵的猛将多是力大无穷之辈。

这边魏铁柱大杀四方。那边林晨也是一路精进。

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过,一个鬼子的头颅就斜斜的飞了出去,同时飞上去的还有半截连着刺刀的木质枪身。杀了这个鬼子,林晨长长地嘘了口气,看着周遭的一圈鬼子,继续开始了杀戮。

前面一个鬼子挺枪刺了过来,刺刀寒光闪烁,林晨大刀向下一压,这次并没有使用太大的力量,而是靠着大刀本身的重量压住了鬼子的枪身,然后手腕轻轻的一扭,顺着枪身向上抹过去。大刀极为锋利,那鬼子来不及松手便被一刀砍断了右手的五根手指,疼得他一声惨叫,连连后退,林晨得理不饶人,身形暴起,他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这个鬼子,一步就追上了他,手中刀在鬼子的脖子上轻轻一抹。鬼子的咽喉中一刀血箭喷射出来,溅在林晨的脸上。

整个过程,林晨几乎没有使用什么力气,完全是轻灵机巧的借力打力,这个夜晚也不知道有多长,他已经开始保留体力了。

看到林晨如此骁勇对面的几个鬼子对视一眼,双双一圈的鬼子端着刺刀,向着林晨逼来,周围一圈都是刺刀,形成一个没有破绽的圆。在鬼子们看来,面前的这头支那猪已经是避无可避。林晨冷冷一笑:“就这点小阵仗,还想对付我?”

他也不管周围的鬼子如何,向着正前方就是一个猛冲,那边是围墙的内侧边缘,只站着两个鬼子。林晨挥刀挡开了面前鬼子的刺刀,就地一滚,避开了其他人的刺刀,向着面前鬼子的双腿砍去。地堂刀可是中华武术的精髓,林晨虽然没有学过,但是却是不止一次的见到,这模仿起来,也是显得有模有样。那两个鬼子那里能想到敌人来了这么一招,想要抽身后退,但是后面就是边缘,这跳下去的话,就算是不死也要摔个残废。

要知道,战场上,受重伤还不如死了好!

就这一刹那的犹豫时间,林晨的刀锋已经到来。锋锐的刀锋从鬼子的膝盖处狠狠地划过,留下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两个鬼子先是感觉到膝盖处一阵冰凉,然后就是一股巨痛袭来,不由得发出一声凄厉的的叫声,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向后面倒去,跌落围墙。

林晨这一下来的极为阴狠,他的落刀点是鬼子的膝跳关节,正是膝盖上面筋脉最多,最为脆弱的地方。这个地方被击中,那两个鬼子就再也没有力气,他们的落地,给了林晨一个喘息的空间,面对着重新扑上来的鬼子,林晨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没有了鬼子了,这就意味着……,林晨脸色大变,也管不了许多了,赶紧向下一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啪!”三八大盖清脆的枪声响起,一枚子弹以每秒钟765米地速度,向着林晨射来,不过是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就已经是击中了林晨。不过幸亏林晨心中早有警觉,抢先向着墙下面跳去,本来这颗子弹的目标应该是林晨的心脏,现在去却是打偏了,击中了林晨右后肩部位。

“彭!”的一声,林晨落在地上,他落地的选择很巧妙,刚好是踩在了鬼子的尸体上,向前冲了两步,缓解了一下冲击力,林晨立即躺在地上装死。那上面地鬼子向下看了两眼,显然也是以为他死了,便没有再管。林晨躺在地上,重重的喘着气,手撕开中弹部位的衣服,他看不到那个部位,只能操纵着体内的热流进行仔细的探查。

三八式步枪的弹道稳定、枪身极长、后坐力小,因此精准度和稳定度都是极好,但是也因此威力就小了许多,而且林晨已经避开了要害。最重要的是,这枚子弹直接就从林晨的右肩部位穿了出来,并没有卡在里面。饶是如此,林晨也觉得伤口处不断传来一阵阵钻心般的疼痛。林晨闭上眼睛,一点点的感受着伤口的形式,整个右后肩的受伤部位内部已经是被子弹的动能给搅得稀烂,如同一团烂糊糊一般。

四十三 猛将!

(推荐票增加五十,第二章送到,希望兄弟们再接再厉,原先说过的每增加五十票加更一章依旧算数。另外从现在开始每增加五十个收藏也是加更一章,我说话算话,绝不食言!请兄弟们监督!)

林晨丝丝的出了口气,小心的控制着热流在伤口内部小心的活动,经脉血肉都已经受损,动作若是稍微大一点的话,那就是一个伤上加伤的情况。在他的控制下,热流通过经脉,来到了受伤的部位,小心的滋润着已经糜烂不堪的血肉。这股可以看作是穿越福利的热流虽然很神奇,但是当然也不可能一下就将受伤部位回复完毕,他只不过是止住了流血,然后理顺了已经混乱无章的血管,使得血管把血肉重新连通起来,慢慢的自己恢复。

弄好这一切,林晨又撕下布条把伤口粗粗的包裹了一阵,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向着围墙摸过去。

墙上激战正酣,由于原本爬上墙的魏铁柱等人的潜质,鬼子们没办法火力压制冲锋的第二队敢死队,所以第二队只是损失了几名战士,就安全的冲到墙下,搭人梯上了墙。此时墙上国军和日军混杂在一起,也没办法开枪了,战士们都是上去之后把枪一扔,举起大刀来就砍。一时间,墙上刀光枪影,嘶吼声、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刚刚魏铁柱眼睁睁的看到林晨被鬼子一枪打下了墙,目眦欲裂。他和林晨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林晨的胆识、勇气、武技各个方面都让他极为佩服,加上林晨对他很是照顾,在他心中,林晨年纪虽然不比他大多少,但是已经是兄长般的存在。

眼睁睁的看着林晨被枪打中,但是魏铁柱却是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他嘶吼一声,想要扑到墙边看看林晨的情况,但是周围都是鬼子兵。那里能遂他所愿?魏铁柱心里着急火燎,但是有过不去,只能把怒气都发泄到这些鬼子身上。

大刀斜劈,却没有预料中的刀锋入肉,一刀把对手砍成两半的那种畅快感,而是感受到了一种滞涨的感觉。刀锋只不过是砍进了那个鬼子的肩膀四五厘米就再也砍不下去了,不过这样反而是让这个鬼子感受到更大的痛苦,若是被一刀两断,那也让人死的痛快,但是这一下,刀锋入肉之后,没有砍下去,反而是把他的骨头全都砍得粉碎,整个胸腔上侧的骨头已经被强大的力道震成了碎末。一些折断的骨头碎片反弹进了胸腔,扎进了他的两肺,扎进了他的心脏,那鬼子倒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的涌出鲜血来,里面还夹杂着内脏的碎块。眼睛肿流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魏铁柱拔出到来,仔细一看,原来由于长时间的砍杀,骨头、肌肉对于锋锐刀锋的磨损,使得刀锋已经变钝了许多。魏铁柱看到了这一幕,周围的小鬼子也看到了这一幕,一个鬼子队长模样的人大声喊了几句,周围的小鬼子端着刺刀逼了上来。

虽然被林晨和魏铁柱两大杀神,杀了一阵,鬼子们死了不少人,但是总体来说,现在在墙上,还是鬼子们占据了优势。现在冲上城墙的敢死队员们大约有三十人左右,而鬼子却又至少五十人,按照林晨的吩咐,第三队暂时停留在了原地,没有发动冲锋。

现在城墙上的情势已经是颇为有些糟糕,敢死队员们被鬼子分割开来,各个击破。而对他们打击最大的还是林晨的‘死’,几乎所有人都看到林晨中枪坠墙的那一幕,在所有的敢死队员心目中永远不会死的战神一般的人物,竟然会中枪身‘死’,使得敢死队员们的情绪越发的低沉,而鬼子们则是士气高涨,敢死队渐渐有了不支之像。

看着逼上来的鬼子们,魏铁柱一挥手中钝刀,向着一个小鬼子冲了过去,把刀当做铁棍一般狠狠的向下砸去。眼中一个庞大的黑影越来越近,那鬼子已经是肝胆俱裂,感激举起步枪来抵挡,但是木质的三八式步枪的枪身如何能和重达十几斤的大砍刀相比,两相一交锋,魏铁柱手上一用力,就把鬼子的三八式步枪打的粉碎,破碎的木片和步枪的零件四处飞散。魏铁柱刀身稍微向上抬了一下,续了一个力,然后狠狠的砍在了鬼子的脑门上。

就像是被大铁棍子击中了一般,鬼子的脑袋中央立即塌下来一块,整个头盖骨就陷了下去,他的天灵盖被完全的击碎成了几片,中间陷下去一个深深地坑洞。坑洞大约有三厘米左右的直径,像是一个硬币一般,雪白的脑浆混合着鲜血,从洞里涌出来。

这鬼子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就这样,魏铁柱也没有也放过他,一把抓住鬼子的尸体,大刀狠狠你的砍在了他的脖子上,‘哧拉’一声,就像是撕扯亚麻布一般的声音,钝刀在鬼子的喉咙上划出一个又宽又深的伤口。魏铁柱抓住鬼子的头发,狠狠的向下一扯,一阵让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中,便把鬼子的脑袋整个的给撕扯了下来,鲜血喷溅,夜色中一道亮光划过,更衬托得魏铁柱有如魔鬼一般。被他的杀气所摄,鬼子们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魏铁柱把鬼子的脑袋高高的扔上了半天,大声喊道:“你们这帮杂碎,杀了班长,我跟你们拼命!”

说罢,挥舞着大刀,就要冲上前去。正在这时,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铁柱,你这个混蛋,老子还没死呢,你竟然敢咒我!”

随着声音的传来,‘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响起,鬼子队伍中忽然有两个人脑袋上爆出了一朵血花,哼也没哼一声,软倒在地。竟然是被一枪爆头,众人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刚好看到了林晨一跃而上的身影。

“班长,你没死!”魏铁柱惊喜道,虽然林晨现在已经是全国知名的抗战英雄,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班长。但是在魏铁柱心中,林晨依然是那个在上王村的李老汉家里,和自己谈笑无忌,一起大口吃肉的班长。

林晨长笑一声:“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一边说着,一边冲向了鬼子的阵地,手中大刀挥舞,转眼间把鬼子砍死了两个,他虽然受伤,但是刚才却也休息了一会儿,现在体力正是旺盛。魏铁柱虽然不知道小强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对林晨的回归欣喜若狂。

林晨的出现,让本来已经士气有些倾颓的敢死队重新奋进起来,似乎是主心骨重新出现了一般,一个个又一次充满了力量,眼中露出兴奋地光芒,和周围的鬼子的砍杀起来!

四十四 胜利!

(三千字章节送到,到此,台儿庄内部的战斗便是完全结束了,本书也要进入下一个环节!不过兄弟们,更高潮,更好看的章节还在后面,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请兄弟们把你们手中的票票砸出来的吧,还是那句话,每增长五十个收藏或者是推荐都是加更一章!)

一时间,墙上的鬼子竟然被敢死队员们压制了下去,他们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林晨的重新出现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变故。

林晨陷入了鬼子的围攻之中,鬼子们也算是看出来,林晨就是这支队伍的核心,只要是把林晨杀了或是俘虏,那这只队伍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一点都不可怕。林晨也是学乖了再也不跟鬼子硬碰硬,只是滑溜溜的,东砍一刀,西砍一刀,把鬼子们骚扰的苦不堪言。而且林晨时刻注意着鬼子的冷枪,他四处乱窜,身边都是鬼子,鬼子想要打到他那是极难。

林晨重重的一刀砍在了一个鬼子的脖颈子上,钝刀没有把他的头颅砍下来,只是看进去大半,不过这样反而更是痛苦,那鬼子的脑袋耷拉下来,只有一层皮连着脖子,看上去极为狰狞可怖。这鬼子竟然还没有死,嘴唇似乎还在翕动,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杀了这个鬼子,林晨顺势向前面一滚,地堂刀使出来,把一个鬼子的小腿骨生生砸断,疼的这个鬼子一声惨叫,跪在地上。林晨站起身来,看也没看,手中刀向身后重重的一挥,刀背砸在了鬼子的脑袋上,把他砸的脑浆迸裂!林晨粗重的喘了口气,他自己都不记得这是杀死的第多少个鬼子了。

就在这时,林晨看到远处城外逶迤出一片火把,从城外向着西北城角的入口而来,不单单是他看到了,所有的鬼子,还有国军战士也都看到了。看到这一幕的国军战士都是心中一沉,而鬼子们却都是高兴的欢呼起来。看到这一幕的林晨不惊反喜,心里一笑:等得就是你来,你要是不来我还不放心呢!

林晨已经判断出这支来援的鬼子的来历,鬼子的濑谷支队大部,坂本支队,以及第十师团的主力还被汤恩伯第二十军团封堵在台儿庄的外围,根本就没有办法支援。这支援军,应该是鬼子的炮兵阵地拼凑出来的一点点军队,也是鬼子在短期内最后一支援军了!也就是说,鬼子在今儿晚上,再也没有援军!

这也意味着,林晨可以释放出所有的实力放手一搏了!

看着城墙上欢呼的鬼子,林晨心中冷笑,等这支援军到了的时候能活下来七成就算是不错了。果然,在鬼子们刚接近西北城角的时候,一阵轰隆隆的炮声从台儿庄内部传来,紧接着,鬼子的援军就在西北城角的通道处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一轮轮的迫击炮、野炮轰鸣,无数的弹药顷刻间倾泻下来,把鬼子炸的人仰马翻。

紧接着,从国军控制的城墙区域传来一阵轻重机枪特有的突突声,又把鬼子们洗了一轮。开炮的是三连长的炮兵部队,开枪的是赵志道率领的一连三连,和林晨拼杀一天的情况恰恰相反,这两位今天都没怎么捞到仗打,所有的风头都被林晨抢尽了。这一次好不容易看到了自己的任务目标,哪还有不尽情杀戮的道理。

比林晨估计的还要惨,这支本来估计有一百三十来人的援军,顺利到达墙下的大约只有六十来个人,而且大部分还都添伤挂彩。这时候,鬼子那边的炮兵也开始还击了,一轮炮弹向着国军的炮兵阵地而去,也不知道打没打着。

当鬼子的援兵来到墙上的时候,墙上的空间顿时变得更加的拥挤了一些,林晨看时机已到,冲着己方阵地大喊道:“屠安,率领第三队,冲锋!”

第三队是屠安率领的,在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中,林晨渐渐发现了每个人的特点,虽然是屠夫出身,但是屠安的战术素养很有一套,没受过什么专业培训,但是却是能指挥的一板一眼。更重的是,他是林晨原先班里的人,算是林晨的亲信。当了一段时间的长官,林晨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国军里面派系林立的原因。

每个人,当了长官,除非他是圣人,否则肯定都是要把自己的亲信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因为关键时刻唯有自己人才是最可靠的。亲信再次培植亲信,这就逐渐形成了派系。不是做长官的私心重,实在是无奈之举。

听到林晨的号令,屠安率领着手下的三十名敢死队员向着土围子杀了过来。这一次的冲锋更加顺利,墙上鬼子和国军早就是战成一团,根本无暇顾及他们,很快,最后三十个敢死队员冲上了城墙,一时间,敢死队在城墙上明显占据了优势。

鬼子的人数虽然还占优,但是眼见自家步步退败,引以为干城的援军又被一番血洗,战斗力十不存三,士气已经是极为低落。被林晨率领着敢死队员们一番猛冲,都有了向后退败的趋势。

大刀片子飞舞,林晨已经换了一把新的大刀,重重一刀侧砍,把一个鬼子的半边脑袋给削了下来。然后顺势向前,架开一个鬼子的步枪,一个直刺,刀尖从鬼子的后背透了出来。林晨忽然感到背后一阵风声,林晨松开刀柄,向着右边一让。林晨身后那个鬼子的刺刀重重的刺进了刚才被林晨一刀穿心的鬼子的体内,趁着这鬼子往外拔刀的一刹那,林晨拔出大刀,轻轻的向下一落,就把背后偷袭的这个鬼子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这样的场景在墙上到处发生着,虽然像林晨这种肆意揉虐鬼子的强人只有两个,也有不少国军被鬼子杀死,但是国军整体上占据了优势。

眼见大局已定,林晨长长的吁了口气,夜长梦多,还是早点结束战斗的好!

从怀中掏出信号枪,向着天空开了一枪,瞬间,天空升起一道白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战场。这是林晨事先和仵德厚约定的信号,一旦林晨占据优势,立即发信号,仵德厚率领全营官兵压上,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把鬼子彻底赶出台儿庄。

远处的仵德厚,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当他看到信号的一瞬间,脸上迸现出了笑容和高昂的战意,对着已经集结完毕的军队道:“兄弟们,现在,跟我冲锋,把小鬼子彻底的赶出台儿庄!”

三营仅剩的百名官兵一起喊道:“冲锋!冲锋!”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二十八日,国民革命军三十一师三营官兵在营长仵德厚,敢死队长林晨的指挥下,向着鬼子在台儿庄内的最后据点发起了冲锋,并于晚上十点三十五分彻底攻占了土围子,将鬼子残部彻底赶出台儿庄。

此役,三营官兵死伤一百七十人,杀死日寇二百五十七人,没有俘虏!战役的最后时刻,林晨组织敢死队,手持大刀,和鬼子展开白刃战,杀敌无数,其中敢死队队长林晨用大刀手刃敌军三十七人,从此之后,成就李大刀的赫赫威名。

就在最后一个鬼子撤出台儿庄的一瞬间,林晨直觉的一股巨大的喜悦陡然间弥漫在心头。

他在信中疯狂的呐喊着:“我做的了,我终于做到了,在台儿庄战役中一直焦灼,从未被国军完全占据的台儿庄,现在终于被我完全的占领,我又一次改变了历史!我让悲剧没有发生,三营没有战至最后三人,池峰城的三十一师也没有被打的剩不下一点骨血!因为我,台儿庄战役必将提前结束,因为我,鬼子比历史上损失更加惨重!因为我,国军少死了无数的爱国志士!因为我,这些历史都已经改变!”

“因为我,云三,魏铁柱,你们这些注定要战死的兄弟们也没有战死,我林晨对得起你们!我林晨对得起你们喊我的一声班长,一声队长,一声李大哥!我林晨终究是改变了历史,没有白来一趟!”

“俊才,我为了杀了这些鬼子,你在天有灵,也当安息!”

这一刻,林晨向着漆黑的夜空,无声的呐喊!

兄弟们,我林晨,终于做到了。

这时候,林晨才算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一段时间以来,一只压在他心头的那些重担,对于战局的忧虑,对于自己的生存,对于兄弟们的担心,这一刻,终于是烟消云散!

而就在这时,城外忽然是传来了一阵阵的巨大轰鸣,如同打雷一般。

林晨顿是脸色大变,再也没有人比他对着声音更熟悉了——这是炮击声,而且是大口径重炮才会发出来的炮击声!

“营座,队长,快撤!”一队国军士兵护卫着林晨和仵德厚等人便往另一边的石屋快速的撤过去,虽说这些年坚固的石屋在重炮的轰击下也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至少是聊胜于无。

林晨任由这些士兵们拥着自己向一边走,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我不是已经把台儿庄外的日军重炮全都炸毁了吗?怎么?

而就在这时,一枚120mm口径炮弹轰然落在距离林晨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席卷了整个队伍,林晨只觉得自己也被抛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地,后脑勺传来一阵晕眩,不省人事。

四十五 醒来 现状

(今天第一章送到,增加了五十个收藏,所以晚上还有一章)

恍然间,林晨只觉得脑袋里面就像是浆糊一样,一阵阵的生疼。

似乎处身于一个雾蒙蒙的空间,看什么都看不真切,迷迷糊糊的,他似乎知道,自己心里在牵挂着什么事情,但是却是想不起来,直觉到脑袋里面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块顽铁,连最基本的思维都做不到。

正在这时,脑海中一个轰然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在他的脑海中激荡起来。

“指挥官杀伤敌人数量超过五十,积分达到五十,一级武备库正式开启!”

恍然间,林晨只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四周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无尽虚空,其中有星辰闪烁,漂亮无比。而林晨就身处在无尽虚空的一处小平台上,大约有数十米方圆,头顶上就是一个硕大的屏幕。

林晨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怎么回事儿,抬起头,只看到大屏幕上有一个女子的形象,身穿一身极为闪亮的紧身衣,把身材衬托的极为的额火把,脸孔也是漂亮无比,但是却是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自己。

“我,这是在哪里?”林晨略略的回过身来,轻声问道。

“报告指挥官,现在是在超级武备库自带的空间里面。”

“超级武备库?这是什么?”

那个冰冷冷毫无感情的女子声音回答道:“超级武备库,是一个神奇的系统,在这里面……”

而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声响,林晨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眼前的景物蹴的的消失,然后便是又晕了过去。

喉咙中一阵阵干涩,嗓子似乎都裂开了,一阵阵的肿痛传来,林晨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唾液刮在嗓子眼儿里那种疼痛,让人似乎能背过气儿去。

“水!水!”发出来的细微嘶哑的声音,让他自己都有点儿不敢相信。

而这时候,周围似乎响起了一阵阵的欢呼,但是也听不真切,紧接着,似乎有个人说了什么,这欢呼声便瞬间消失了。

嘴唇被人给掰开,清凉的液体灌了进来,滋润了口腔,顺着口腔流下去,也让嗓子舒服了一些,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慢慢的消退了。

林晨这才是觉得舒服了一些,混沌的大脑似乎也恢复了部分功能,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中盘旋着——穿越、台儿庄、敢死队、成功、爆炸!

“对,就是爆炸!爆炸之后,就是现在了。”林晨终于慢慢的理顺了思路,大脑也不那么滞涩了,已经可以想清楚一些东西了。

眼皮子似乎有千斤重,哆嗦了好几下才慢慢的睁开。

入目,便是一张憨厚的大脸,正瞅着自己憨厚的笑。

“班长,你可算是醒了!”魏铁柱那大嗓门这时候就像是打雷一般在林晨的耳旁炸响,震得他的耳膜一阵阵的难受。

看到林晨露出难受的表情,魏铁柱赶紧放轻了声音,轻声道:“班长,你醒了,觉得咋样?”

听到他这种近乎于挤着屁眼儿说出来的话,林晨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忍不住想笑,但是脸皮哆嗦了几下,终究是没有笑出来。

这时候,只能直视的视线中又出现了一张脸,胡子拉碴,浓眉大眼,满脸的不羁——这是云三。

云三满脸的关切:“老林,你这要是死了,我就回去继续做梁上飞去!”

林晨没有理他,转动了一下酸涩僵硬的脖子,很艰难的才把头扭了三十五度,看清楚了这些站在自己床前的人,云三、魏铁柱都在。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人,都是熟悉的面孔,是自己的敢死队员们!

这些人都是满脸关切的看着自己,脸上眼中都是担忧和喜悦夹杂的表情,看的出来,他们很想大声欢呼,但是却是强自忍住了。

林晨想挤出来一个笑脸,但是却发现这是个很有难度的技术活。

林晨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不太普通的民房,天花板上刷的是白泥,屋子不大,但是很精致,自己所在的是一张拔步床,非常的宽敞。屋子里面一张茶几,两张太师椅,一个柜子,都是用红木做成的。由于视觉所限,看不见地上,但想来地面上至少也是水磨青砖。

这些用度,都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给林晨的感觉,这至少应该是一个小富之家。

林晨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干渴的喉咙只能是发出一声声嘶哑的咳咳声。

“班长,喝水!”魏铁柱又是端了一碗水来,把林晨的脑袋轻轻的抬了抬,清水入喉,感觉好了很多,林晨喉咙间发出一阵低低的声音,魏铁柱把耳朵凑到他嘴旁边才听到他说的是“这是哪儿?”

云三回身道:“大伙儿也都看到了,队长已经醒过来了,大伙儿先都散了吧!”

在台儿庄保卫战中表现的很优异的云三此时在众人中也是有了相当高的威望,再者说了,现在这里林晨无法指挥,大伙儿隐隐便是以他为首,见他开口,都是道了几声‘队长保重’之类的话之后,纷纷散去了。

然后,魏铁柱便是絮絮叨叨的开始给林晨介绍他昏过去的这些时间发生的情况。

没想到魏铁柱看上去人高马大的,竟然还是个话篓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林晨才算是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今天是四月一日,一个很有喜感的日子。

距离那一场血腥的战斗结束,已经是过去整整三天了,整个已经到打残了的三十一师都是已经从台儿庄的前线撤下来了,现在正在徐州城休整。而作为三十一师中表现最出色的军队,仵德厚营都是得到了在现在的条件下最好的待遇,而作为现在闻名全国,以一己之力挽天倾的战斗英雄,林晨更是受到了堪比后世国宝熊猫一般的保护。

他现在所在的是一座宅子的厢房之中,大宅子名为‘格园’,是晚清光绪年间一位致仕的礼部尚书所修建的,这位老尚书算是晚清官场中难得的清流,心中颇有丘壑。所以这座他亲手设计的‘格园’也是幽静雅致,气象万千,堪称是苏北名园了。后来那老尚书一家也在革命的大潮中不知道被卷到哪儿去了,民国时期,这座园子先后碾转换了四五个主人。卢沟桥之后,日军长驱直入,国军步步败退,这座园子的主人也是带着家中老小逃到了后方,把园子贡献给了第五战区司令长官。

四十六 战局严峻

(第二章送到,兄弟们再接再厉啊!你们约给力,我的更新就越给力。)

那位身为国民革命军一级上将,党内大员的司令长官虽然一生热衷于权势,但是对这些黄白之物却是不怎么看的上眼,只是碍于送这园子的人乃是老友,却之不过才接手了,却是一直没有住进来。

后来台儿庄战事中表现最优秀,也是打的最惨烈的那些前线将士们撤了回来,李长官便是下令把这里作为有功将士们的修养之所,现在的整个仵德厚营乃至整个三十一师的军官们便是都住在这里面。

在那一日突如其来的炮击中,那一发近距离落在仵德厚和林晨不远处的炮弹引发了剧烈的爆炸,爆炸的冲击波使得国军们损失惨重,林晨当成被一片飞溅的弹片划伤了后脑勺——天可怜见,如果那枚弹片在准上那么稍稍的一公分,那么林晨真就彻底的要准备第二次穿越了。

听魏铁柱说到这里,林晨才是感觉到后脑勺传来的那组不算很剧烈但是让人和难受的疼痛,麻痒麻痒的,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上面爬一样。

很离奇的是,位于人群保护之中的林晨竟然是受伤最重的一个,而位于他身边的仵德厚竟然毫发无伤。而另外两个士兵则是受了轻伤,三连连长赵志道被爆炸的气浪震倒在地,脑袋撞在一块石板上,引起了轻微的脑震荡,现在也正在静养中。

林晨也不由得苦笑,看来自己前些日子实在是太顺了,枪林弹雨中都是安然无恙,以至于这次运气如此之差,竟然差点儿被这块弹片给开了瓢。

林晨张了张嘴巴,轻声问道:“铁柱,现在,外面咋样了?”

“咋样了?”魏铁柱有些挠头。

一边的云三瞪了他一眼,插嘴道:“现在外面还打着,听说台儿庄那边已经调了一个师进去,现在还在守着呢!外围的战事也还在继续着。”

林晨吃了一惊,怎么现在还打着?

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的话,台儿庄战役在四月五日就要随着司令长官命令发动总攻击而宣告正式结束。但是在原先的历史时空,一直到四月三日台儿庄还在日军手中,国军虽然屡次发动反攻,但是还是没有打下来,知道最后发动总攻击才是打下来。而现在,由于有了自己这只蝴蝶的闪动,在三月二十八日便是把整个台儿庄都拿在手中了,而且还把位于台儿庄外围火炮部队都给炸毁了,这样一来,位于台儿庄周围的部队就可以空出手来,对日军在包围圈中的军对你进行四面的围攻,按照这样来推算的话,战役早就应该结束了,为何现在还在持续着?

难道说,发生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况?

林晨心中浮现出一丝担心,这也许是每个穿越客都最害怕面临的一种局面——熟悉的历史被改变,自己熟悉的历史在这改变面前毫无用武之力,而更可怕的是,这种改变却是因为自己闯入的缘故。

他有心想问个明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面前这两位,估计也应该不太清楚,他们的位置还是太低了。

“营座呢?”

“营座?不知道。”云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不过也差不多快到时间了,这几天你昏迷着,营座每天上午十一点半都回来看你一次。”

人真是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到,外面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人还未到那爽朗的声音便是传了进来:“林晨,额听说你醒过来了!”

话音未落,仵德厚那高大威武的身影便是出现在门前,一声灰色的军装依旧整洁利落,他快步走到床前,给向他军礼的云三和魏铁柱回了个军礼。把挣扎着要起来的林晨给摁了回去,道:“你这瓜娃,都伤成这样了还硬撑,给额躺下!”

林晨强行挤出来一个笑,刚刚动了这一下,他浑身都一阵刺痛,便也不逞强了。

“营座,属下失礼了。”人家上位者可以做出礼贤下士的样子来,但是林晨却是不能不知好歹,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懂得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了自己已经上了后方的报纸,成为了有名的战斗英雄,但是心中却是颇为的淡然的——这种建立在战友身上的荣耀,实在是没什么值得炫耀的,直到现在,一想起惨死在自己面前的于俊才,那抱着炸药把去炸日军坦克的李树槐,林晨心中还是一阵阵的刺痛。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对自己以后的升迁会有一定的作用,官做得越大,手下的士兵就越多,就能杀更多的日本鬼子!

而他更清楚的知道,在国军这个讲究传统和资历的军队中,要想升迁,单单靠战功是绝对不行的。如果因为自己有功便对官长不敬,那根本就是自取思路——哪怕是宽厚大度如仵德厚,也不会器重提拔一个不知进退的军官。而若是最后因为这被安上一个桀骜不驯,目无上官的帽子的话,那真是一辈子都别想出头了。

“你小子啊!别逞强了,这都啥时候了,还讲究这些虚礼?”仵德厚虽然嘴上说着,但是看得出来,他对林晨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这样一个既有实力又懂事儿的下属,是每一个上官都求之不得的。

看到林晨欲言又止,仵德厚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床边坐了下来,道:“额知道你想说啥,你们先出去吧!”

听到他的话,云三、魏铁柱还有仵德厚的那个年轻副官都是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仵德厚叹了口气道:“现在战斗还在持续着,其实台儿庄周围的战斗,都是已经结束了,现在打着的,主要是外围的战斗。咱们第二集团军现在已经是作壁上观了,唱主角儿的是汤恩伯长官的第二十军团,此时正和鬼子的濑谷支队和坂本支队进行连番大战,但是鬼子太硬,又有飞机大炮坦克助阵,二十军团的弟兄一时啃不下来。外面的那些鬼子们打的也凶,周围的兄弟部队说不定啥时候就顶不住退下来了,到时候这两个支队就有了援兵,现在的局势,还是艰难啊!”

林晨的心情也随着仵德厚的话而渐渐的跌落谷底。

“还是不行吗?我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竟然还是不成?而且现在的情况,似乎比历史上要更加严重了。”

台儿庄战役的包围圈,用一个形象点儿的比喻,那就是关门打狗!

四十七 超级武备库1

(抱歉,更新晚了,这是今天第一章,推荐增长了五十,所以过会儿还有一章。)

坂本支队和濑谷支队,就是被刻意放进来的那只狗,而二十军团和第二集团军,就是墙里面负责打狗的人,至于那另外的几十万国军,就是那道墙——墙外面还有无数的野狗想要扑进来,救出自己的同伴。至于台儿庄,所扮演的就是用来诱惑那只野狗的肉包子的一个角色。

说起来,这个关门打狗的圈套实际上并不是国军中某位军事大佬布置的,就算是当时的国军中有如此奇才,也不具备这个现实条件,因为两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若不是台儿庄这个津浦路上的交通要道实在是太过于诱人,日军也不会拼死进攻这里,而若不是日军进攻此地,国军也就屯重兵抵抗,说白了,这个包围圈是偶然间形成的。

知道三月下旬,两边的上位者才都是恍然大悟——原来不知不觉中,一个包围圈已经形成了。这是出乎两边预料的,日军没想到是因为他们从来就不认为强大的军队会被那些中国支那猪包围,而说来可笑,国军中高层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连自家军队的高层都如此沮丧,由此可见抗战局势之艰难。

林晨看着仵德厚,忽然开口问道:“营座,给你授勋的人,可来了吗?”

仵德厚一听这话,还以为林晨少年人热衷于权势,这是旁敲侧击的询问自己给他授勋的人什么时候过来,不由的笑道:“你这娃子,咋这沉不住气,放心,这一次你功劳最大,谁都抢不走你的。到时候授勋,你肯定是头一份儿!”

林晨苦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却是不是这个意思,历史确实已经被改变了,至少是在这一点上被改的面目全非,按照正常的实力,台儿庄大捷后,第六战区副司令长官、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亲自来到台儿庄城外,为仵德厚授予金质“甲种一等嘉禾奖章”、华胄荣誉勋章、宝鼎二等勋章。民国报刊也刊登了仵德厚营的战况,可惜将仵德厚写成了“许德厚”。

但是现在看来,由于自己的原因,却是改变了,仵德厚没有获得他应得的东西,而因为自己这个立下了大功的抗战英雄的存在,想必军政部对这一次的授勋和奖励也是颇为的慎重。

谈了一会儿话,林晨毕竟还是有重伤在身,那一次地方爆炸除了差点儿把他开瓢之外,巨大的冲击波也是让他内府身受重伤,这才是他现在还躺在床上的原因。

看林晨面有倦色,仵德厚轻轻拍了拍他,道:“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到时候再来看你。”

林晨挣扎着想起来送送他,也被仵德厚给按了下去。

听到军靴的声音渐渐远去,林晨才闭上眼睛,现在脑子清醒了许多,他想搞清楚刚才那个所谓的‘超级武备库’是什么意思。

闭上眼睛,沉下心神,那个飘渺浩荡,四周是璀璨星空,中间一个小小平台的空进便是出现在了他的周围。

“原来刚才,不是幻觉。”

抬头便看到了那个悬在头顶的大屏幕,还有上面冷冰冰的绝美女子。

“好吧,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介绍一下这个‘超级武备库’是什么东西?”

冰冷女子的声音响起,经过了她的一番解释,林晨才明白了这个‘超级武备库’的概念。

总体来说,这就像是一个存在于虚无之中的巨大仓库一般,但是里面却是真实存在着无数的武器。这些武器横跨数百年,从老式的弓箭大刀、十八般兵器到现在的枪支弹药,飞机大炮,再到未来的导弹核武无人机,应有尽有。

而然若是想要从这‘超级武备库’中兑换东西,只需要一种东西——积分!而积分的获得,则更是匪夷所思,杀一个普通的日本鬼子就可以获得一点积分,而杀的鬼子的官职越高,所能获得的积分就越多,若是在历史上留下过爪印的名人的恶化,就更是会得到系统的超额赠送。

耳中听着那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话,林晨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但是想想,自己都能离奇穿越,那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面前这个女子,林晨猜测,她应该是类似于仓库管理员的一种存在,也不排除是一种系统的智能程序的可能。

而自己,被冰山女子称之为指挥官,想来应该算是这个超级武备库的主人了吧?

林晨静下心来,开始思衬这件事,毫无疑问,拥有这样的一个超级武备库,对于自己以后是有很大的帮助的。中国不缺人,尤其是不缺热血报国的军人,但是中国缺少武器,什么武器都缺,从步枪子弹到飞机大炮,就没有一样儿是富裕的。这一点,林晨已经深深的认识到了,自己手下的一个班,手中武器参差不全,竟然还有人用的是二十年前的汉阳造!就这,在国军序列中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另外有一些杂牌军,比如说川军,连一个人一支枪都做不到,死守藤县全员殉国的川军一二二师竟然要三个人才能匀得上一把枪。

也就是中央军武器还算是精锐,但是这种精锐也是相对的,别说和那些欧美强国比了,就算是比起对面的日军那也是远远不如。

而现在,自己有了这样的超级武备库,随时随地可以获得大量的枪支弹药,甚至还有更高层次的武器——比如说重炮,这在中国可是稀罕东西,只有中央军有几个重炮团,都被老蒋当宝贝一样供着。而且这种武器中国自己造不了,也属于外国武器对华禁运物资的行列,有钱都买不到。

有了这样的超级武备库,就算是部队都打光了,也随时都能拉起一支部队来!

早在台儿庄里面的时候,林晨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至不济,也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支武装。在这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大时代,只有手中有枪才能有话语权,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当然,最重要的是才能安安心心的打鬼子,杀鬼子!

林晨本就是一个权欲心比较重的人,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不能白来一趟,总是要留下自己的印痕才行!

四十八 超级武备库2

(抱歉,实在是太对不起大家了,昨天只更新了一章,我们学校晚上十一点半断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网已经断了。为表示赔罪,今天三章更新,这章之后还有两章。)

“我来了,这个充满苦难的国家,决不能再如历史中那样的悲惨!”

而要做到这一点,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手上有兵,掌握大权,否则的话,姓名都是操于人手,还何谈报国,何谈抗战?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自己现在手上有多少家底!

“我现在手中有多少积分?能兑换多少武器?”

“指挥官在台儿庄期间亲手杀死日军五十五人,指挥官属下军队杀死一共杀死日军二百二十七人,一共三百八十二人,其中士兵二百七十一人,每人积分一点;伍长六十九人,每人积分三点;军曹三十一人,每人积分九点;曹长七人,每人积分27点;士官生三人,每人积分27点;少尉一人,每人积分81点。”

“共计一千一百零八点积分!”

林晨微微点头,积分是按照鬼子的军衔来的,军衔越高,一颗鬼子的人头所能换取的积分就越多,而且还是以三为单位累乘的。

“至于能够兑换的武器的种类,请指挥官自己查看。”

说完,大屏幕上位于女子图像旁边的屏幕便是一闪,一个大大的图框便是出现其中,上面自上而下写着:陆军、海军、空军三个类别。

林晨也不是没玩儿过游戏,对此自然是驾轻就熟,心念一动,那个标有陆军的方框便是陡然扩大,然后下面出现了一排列表——枪支、火炮、装甲车……等等,所有的陆军武器应有尽有。

林晨点开了标志有枪械的列表,进去之后,发现这里面便是无数的枪械图像,在图像的下面,还有一些文字的简介,林晨大体看了一下,这武器库里面的东西果然是包罗万象,从最早的火筒、火绳枪,燧发枪,一直到最为先进的二十一世纪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应有尽有。

林晨心里一热,若是有一支完全用现代化的跨时代枪械武装起来的军队,岂不是战斗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他也知道,时间似乎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而且他还发现,这些枪械的图像,绝大部分都是灰色的,只有一小部分是绿色。

心中已经大体猜出一些来,林晨开口问道:“这上面这些绿色和灰色是什么意思?”

“绿色的是现在能够兑换的武器,而灰色的,则是因为权限不够,所以无法兑换。”

“那怎样才能提高权限?”

“升官,军衔提高或者是实际的职位有提高,权限都会上升。”

林晨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明白了这些,对这东西也有了一个基本的思路,林晨便耐下性子来,把那武器的列表细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林晨便很悲哀的发现,自己现在手头上虽然有这些积分,但是能够兑换的东西当真是不多。

飞机大炮就别说了,全都是灰色的,一样都无法兑换,而枪械之类的轻兵器,现在只能兑换其中的几种——汉阳造、毛瑟九八、春田步枪、莫辛纳甘步枪1891年式。

超级武备库之中的武器。按照时间顺序分为以下几个等级:十九世纪及其前后生产的枪械、一战之前、一战期间、一战二战之间、二战期间、二战之后。

由于林晨现在的等级太低,所以说只能兑换十九世纪左右的枪械,而这种枪械,恰恰是十九世纪前后步枪的经典。

汉阳造就不用说了,该枪的原型枪为德国1888式委员会步枪,也称88式步枪。从1895年开始,湖北枪炮厂开始生产此型步枪。一直到1944年21厂改造中正式步枪,本型步枪在中国前后生产了将近50年。

主要生产者为位于武汉汉阳之汉阳兵工厂,因此一般称之为汉阳造。

毛瑟九八,德国在1898年采用新改进的1898式毛瑟步枪作为制式步枪,新步枪被德国军方命名为Gewehr1898,通常缩写为G98。主要特征是固定式双排弹仓和旋转后拉式枪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是德国军队步兵的制式步枪。毛瑟式枪机以安全、简单、坚固和可靠著名,绝大多数手动式步枪都是根据其设计的旋转后拉式枪机应用或改进而来。毛瑟步枪及其变型枪几乎成为世界范围内的标准陆军装备。

春田步枪,也是世界名枪,正规名字是M1903式步枪,是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研制的,经德国毛瑟兵工厂的特许下生产。旋转后拉式枪机仿自德国98系列毛瑟步枪,可以认为是毛瑟步枪的变型枪。外观上,整枪长度比98式毛瑟步枪短,枪管长度缩短为610毫米,拉机柄向下弯曲。由容量5发子弹的弹仓供弹,用5发分离式弹夹装弹,也可直接往弹仓里添装子弹。M1903式步枪最初发射0.30-03弹药,1906年改为配用的M1906式步枪弹(或称0.30-06步枪弹、斯普林菲尔德0.30-06步枪弹)是在毛瑟式无底缘弹的基础上改进的,成为美国军队以后五十年间的标准步枪弹药。M1903式步枪加工工艺堪称精良,在各种恶劣环境下,精度和动作可靠性均能保持良好。

而莫辛纳甘就不用说了,前文已经介绍过,那也曾经是几百万俄军的制式步枪。

林晨蹙着眉头,看着这四种堪称经典的武器,心情却是慢慢的好了许多。

看来情况并不相识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虽然这些枪械问世距离现在都已经至少有三十五年了,但是总体来说,也并不算是落伍过时,尤其是在中国这种曾经几十年军阀混战的乱世来说——事实上,由于长期的战乱导致国防工业的落后,中央军号称精锐的德械师使用的制式步枪也不过是毛瑟九八的加强版1924年式7.92mm口径步枪而已。

“看来这超级武备库系统也不是那么吝啬,给的武器虽然都是很老的了,不过却都是经典名枪,这样的枪械,现在在中国也已经算是强悍了。”林晨叹了口气,眉宇间有着喜悦和落寞,弱国的悲哀,莫过于此了。

四种武器的价格是差不多的,基本上是按照时间顺序来,时间越靠后,价格也就高一点儿。莫辛纳甘步枪1891年式价格是3个积分,毛瑟九八4个,春田步枪4.5个,而由于性能等各方面的因素,汉阳造是最便宜的,一个积分。

四十九 冲突

(今天第二章,还有一章)

林晨心中清楚的很:“经历了这一役之后了,按照国军中的惯例,升官发财是少不了的了,而且据说我还上了武汉日报,这可是当的喉舌!这说明上面对这一次的结果应该也是满意的,若是不升官的话,怎么着都说不过去。一升官,权限必然会上调,这样的话,能兑换的武器也就更多了。”

林晨倒是不急着兑换武器了,他准备把这些积分攒起来,现在还不着急。

林晨伤势刚过,折腾了这一会儿,已经是非常的疲累了,不知不觉中便是昏昏睡去。

醒来之后,雕花棱子的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红木桌子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是点燃了一盏蜡烛,借着微弱的额光线,能看到一个人正趴在桌子上,显然睡得正香,还发出一阵阵有规律的鼾声。

这一次醒来,林晨感觉就比上一次要好得多了,后脑勺儿上哪钻心一般的疼痛已经是变得淡淡的,胸肺间那股随时都想呕血的血腥气也是消失了,虽然一看就酸软无力,但是精神头却是要好了许多,而且,他饿了。

看身形,那人像是云三。

“云兄,云兄?”林晨的轻轻的唤了几声,他现在还是不能随便动,但是动动嘴巴却是没问题了。

“啊,你醒了?”云三的感觉显然是很敏锐的,林晨嘴巴刚一翕动他便是醒了过来,先是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才是望向林晨。

看见林晨醒过来想要动弹,赶紧把他搀扶起来,半躺在床上,背后还垫了俩枕头,道:“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

林晨笑了笑:“相烦云兄伺候我了,已经没大碍了,不过现在饿得很。”

云三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你等着,我这就去让人给你熬粥。”

“对了,”走到门口的云三忽然回身道:“咱们自家兄弟,以后这些客气话都别说了,让人听了,还以为我目无官长……”

看着云三的背影,林晨心中升起一股喜悦,他这话虽然说的生硬,但是其中那股兄弟的情意却是怎么着都掩盖不了的。这一场台儿庄血战下来,自己失去了很多,但是终究也有了很多的收获。

嘴里喝着滚烫散发着香气的皮蛋瘦肉粥,只觉得胃里一阵舒服,而这时候,自从受伤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的那股神奇的热流也是在身体里面翻翻滚滚起来,所到之处都是一阵舒服。

热流和超级武备库,可算是最大的福利了。

林晨吧嗒吧嗒嘴,笑着对面前的云三道:“这粥熬得,当真是有功夫了。”

仵德厚营现在在整个徐州地区都是已经成为了妇孺皆知的战斗英雄部队,尤其是林晨,更是已经成为了全国都知晓的抗战英雄,受到的保护堪比大熊猫。在他受伤期间全徐州城最好的中西医大夫全都被请来看了一遍,就连现在在园子里面伺候的厨子,都是徐州城最大的酒楼福德楼的掌勺大厨,据说这位大厨最擅长的就是煲汤,对于受伤元气受损的人最是有益,这也是福德楼的老板仰慕大名鼎鼎的战斗英雄而送来略效微薄之力的。

而另外一个说法,则是说那福德楼的老板是在听说第五战区司令长官亲自去看望了受伤住院的林晨之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至于真相如何,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受伤之后胃口也是一般,喝了两碗粥就饱了,林晨放下碗,眼见四面无人,笑道:“铁柱,去把门关上。”

魏铁柱应了一声,知道他有话说,便是四面看了看,这才把门窗都给关严实了。

“咱们在台儿庄里面缴获的那些枪械还有小炮什么的,现在都在哪儿?”林晨略带急切的问道,在这年头,枪炮可就是命根子。

“嘿嘿,班长你放心吧!”林晨本来以为达话的会是云三,却没想到他沉默不语,反而是魏铁柱接过话茬道:“那些武器,现在都在咱们这儿放着呢!一共二百三十把步枪,五个掷弹筒,两门曲射步兵炮,一根枪管都不少。”

“哦?是吗?”林晨有些惊诧的问道。

他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一下自己这个看上去五大三粗毫无机心的大个子下属了,因为在他说这话的时候,魏铁柱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名为狡猾的笑容。显然,这个大个子并不像是他看上去那么憨厚老实。

“班长你昏迷之后,咱们连也就没有一个管事儿的了,兄弟们都有点儿六神无主,俺就出了个主意,咱们从庄子里面撤出来之后,就把武器都给藏起来了。”魏铁柱貌似憨厚的笑了笑:“没过多久,咱们撤到台儿庄之后,果然就有一个长官找上门儿来说是让咱们支援点儿装备,咱们就说没有,那货翻了一遍,也没找出来,打了几个人出气,也只能滚蛋了。后来咱们偷偷的溜出城去,把那些藏在一个废地窖里面的枪啥的都给扒拉出来了。”

林晨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其实不是俺,是屠安大哥悄悄跟俺说的的,他当了这么多年兵,说是这些事儿见多了,有的撤下去的伤兵刚刚一出防区就让友军把身上的零碎都给扒了!”魏铁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林晨发现这厮以后必然大有可为——憨厚的外表配上并不怎么憨厚的内心,这种货色可是不多见。最重要的,这是和自己一起在血火战场中拼杀出来的兄弟,是能够把后背交付给他,能够生死相托的兄弟!

兄弟!

而云三则是让林晨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自己昏迷之后会是他挑大梁,却没想到竟然是魏铁柱。现在想来也不奇怪,云三本是江湖游侠儿出身,桀骜不驯,闲云野鹤一般不受拘束,让他做这些事,也有些勉为其难了。

“那个想要强咱们武器的混蛋,是哪个系列的?”林晨轻声问道,他声音很轻,脸上也没有什么波动,但是那股言语中的寒意,却是谁都能感觉得到的。

“大哥你就放心吧!”魏铁柱答道:“营座听说了这件事,已经去把场子找回来了。”

“他们还打了人?”对于魏铁柱的回答,林晨不置可否。

云三忽然冷不丁的插了一句:“那是中央军的一个团长,据说和二十军团的汤长官沾亲带故。”

五十 德公

(今天第三章)

魏铁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都到什么时候了,这厮还在煽风点火,汤长官的亲戚,那是咱们惹得起的吗?

林晨冷冷的笑了一声:“汤恩伯的亲戚吗?好大的来头!”

心中却是下定了主意,这口气,一定要找回来!不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是为了自己手下这些兄弟们的尊严,弟兄们在前线拼死杀敌,奋不顾身,杀身成仁者比比皆是!回到后方还要受这些鸟气,又怎么不让人心中满是怒火?

仵德厚帮我出气,那是仁义,我要给自己的兄弟们撒气,那是本分!

这口气,我林晨若是捏着鼻子咽下了,我和那些把士兵们当做猪狗一般的军阀们还有什么区别?做人,至少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心中想的豁达了,林晨心中便也不再纠结,问道:“咱们连现在还剩下多少兄弟?”

在台儿庄的时候一直是干死队长,若不是魏铁柱体型,差点儿就忘了,自己的本职职衔是仵德厚营二连的连长,那个敢死队长,毕竟是个暂时的。

“全连弟兄还有九十七人,刚才你都已经见过了。”

刚才得知林晨醒来,二连的官兵便是纷纷前来探望,有的现在还受伤没好,拄着拐杖也来看他,在他们的眼中,他没有看到势利、恭维,有的,只是关心和真诚!

这才是战场上一起下来的弟兄们,不因为你的官职大小而对你如何,无论你做到再大的官,你们都是背靠背,向前冲的兄弟。

林晨不再说话,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两人敬礼离开了,房间里面又重新回复了宁静,安逸宁静的灯光中,林晨眯起了眼睛。

自己现在的班底便是这些了,不到百人,数百条枪,也许最大的依仗可就是这个超级武备库系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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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徐州,天气已经变得暖和了,格园之中,小湖早就已经解冻,在朝阳的照射下水波琳琳,泛着金光。湖边的杨柳已经发芽,透出一抹嫩绿嫩绿的颜色。现在不过是早上七点,清晨的露珠还未从草丛上散去,湖边却是已经传来了一阵吐气开声的声响。

一阵风声飒飒,只见一个人影正在缓缓的运动着,他打的是一套很普通的太祖长拳,据说传自于宋太祖赵匡胤,乃是中华大地上流传很广的一路拳法。

但是这套拳法在他打下来,却是虎虎生风,一招一式虽然都是很缓慢,但是却是拳带气浪,脚下生风,一招一式大开大合,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他身量很高,赤裸着上身,一身典型东方式的柳条状腱子肉,上面满是汗渍,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好,看来你已经全部恢复了!”一声喝彩声在旁边响起,后院儿边角的月洞门中拐出来一个身材高大,肩背宽厚的汉子,站在那儿击掌叫好。

林晨缓缓收了拳势,从旁边的石头上拿过毛巾,一边擦着汗一边笑道:“劳营座挂心了,差不多已经恢复八成了。”

今天已经是四月三号了,林晨醒过来也有三天了,他身板儿本就是很好,再加上调养的精心,那福德楼的大厨得力,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三天的时间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刚才打那一套太祖长拳的时候,只感觉自己体内热流乱窜,浑身舒坦到了极点,体内一些杂质也被排了出来,卧床这几天的那种酸软无力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仵德厚笑道:“正好,你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上面的封赏也是下来了。”

“封赏下来了?怎么说?”林晨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这可是事关自己前程的大事,由不得他不重视。

“具体的细节额也不清楚,只是确定消息了,明天林主任来给咱们授勋,宣布任命。”

“林主任?侍从室第一处主任林蔚?”在1938年,中央能够被称之为林主任的人不多,其中有实权的更少,林晨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名人。

“就是他。”仵德厚点点头:“这次的授勋,级别有点高啊!”

林晨心中也是有着相同的疑惑,死守台儿庄,把鬼子从庄子里面赶出去的这个功劳虽然不小,但是他们两个一个是营长,一个是连长,级别都不高,按理说,能够像历史上那样由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授勋就已经是破格了。让身为中将的侍从室主任来授勋,实在是让林晨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侍从室,那可是类似于御林军一般的存在,见官大一级。

“对了,今天额过来,找你有要紧事。李长官要见你。”

“什么,李长官要见我?”

当林晨跟在领路的李宗仁的机要秘书后面来到司令长官位于第五战区司令部的办公室外面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大人物也算是见过不少了,日后身为少将师长的仵德厚,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池峰城和孙连仲,但是他还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见到第五战区司令长官,身为国军一级上将的李宗仁。这可是在历史上浓墨重彩,甚至被认为是民国国军中最优秀的军事家的人物,且不说别的,单说现在的他,手中握有五十万大军,坐镇徐州,苏浙皖鲁四省军政尽在掌握之中,哪怕是在国际上也是享有莫大的声明。

“进去吧!德公就在里面!他吩咐过,你来了的话不用通报。”领路的机要秘书回头笑了笑,态度颇为的和善。

李宗仁的机要秘书名为尹冰彦,也是在历史上很有名的人物,曾任第三十三集团军五十九军政治部中校秘书、上校代主任,现在是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机要秘书,同时还是第五战区《阵中日报》的总编辑,可以说是整个第五战区中都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但可以自由出入第五战区司令部,而且还掌握着战区中舆论的导向。

他出生于1911年,今年不过是28岁,就已经是上校军衔,已经很算得上年轻有为了,至少比现在的林晨要有为的多了。

但是对于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却是不敢有什么轻视,这个之前默默无名,却在短短的几天之内便声名鹊起,现在已经传遍全国的抗战英雄。而且到了他这个位置,已经是可以接触到很多的东西——比如说发生在武汉松月庐中的对话,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如何,但是现在武汉三镇的机要人物中却是都已经知道,委员长很看好这个年轻人。

五十一 委任状

(呵呵,主角升官,新的战争大幕也要拉开了,兄弟们,你们是不是也更给力一些?)

而且司令长官的吩咐也很是耐人寻味,这些日子以来,能够不经通报进入他的办公室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其中绝对不应该有一个小连长的位置。

知道了这些,尹冰彦心中便是存了结交的心思,尽管以他的身份不能主动的去结交一个小小的连长,但是对他释放善意却是可以的。

林晨笑道:“冰彦兄,多谢了。”

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个子不高,很精干的年轻人,林晨心中是很有好感的,虽然他知道能在不到而立之年就打拼到眼前的位置,而且在建国之后还能官居国务院参事,尹冰彦绝对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和善,但是一个比自己位置高那么多的上校军官会对自己释放善意,单单是这一点,这个人就值得结交。

尹冰彦含笑点点头,林晨正了正帽子上面的青天白日徽章,把上衣的下摆往下拉了拉,轻轻的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房间,典型的桂西风格的装饰,简约而大气。

在东墙上面挂着一幅巨大的军用地图,上面横七竖八的画满了许多的红色蓝色箭头,横七竖八的,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一个人正背对着林晨,站在东墙之前仔细的端详着,听到后面传来的开门声,他回过头来,看到林晨笔直的站在门口,便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端详着林晨。

这就是李宗仁了!

高高的颧骨,宽阔的额头,一双细长的眼睛,满脸都是精明干练之色,更是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果然跟那些已经泛黄的画报上面的一摸一样,这一刻,林晨似乎有些恍然,面前这个人,不再是那些泛黄的报纸上的陈旧记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啊!

“我,终于是走进这大时代了!”

林晨双脚一并,敬了个军礼,大声道:“职,林晨,奉命前来报到,请您指示!”

李宗仁回了军礼,淡淡道:“不用这拘礼,做吧!”

林晨有些忐忑的在屋子里面唯一一张沙发旁边坐了下来,就屁股蹭着一点儿。

对于这尊大神的召唤,林晨是毫无心理准备的,他自认为虽然立下了一些功劳,但是应该还不至于到能够被堂堂一大战区的司令长官亲自接见的程度。

“看看这个。”李宗仁坐回到椅子上,抽出几张纸来递给林晨,林晨赶紧起身接过来。

“抗战英雄……”

“只手挽天倾……”

林晨草草的看了一下,这些都是报道自己在台儿庄战场中的事迹的一些报道,说的还算是详实,并没有什么宽大之处,只不过这评价却是让林晨一阵飘飘然之后便是悚然一惊。

“这那里是夸我啊/?这是要把我往火上架啊!”

看看这些报道,已经把林晨抬升到了一个力挽狂澜的英雄,说道好像如果没有他整个台儿庄占据便会失败一般。作为党的喉舌的武汉日报说的还算是中肯,对于仵德厚、池峰城、孙连仲还有第五战区都有较高的评价,对林晨也是比较中规中矩的报道。但是某些跟风的小报那就说的太过夸张了,让林晨恨得牙痒痒。

虽说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整个台儿庄的局势确实不会这么快就变得明朗,但是这般报道自己,要至仵德厚、池峰城,至孙连仲李宗仁于何地?而且就算是没有自己,台儿庄大捷照样会发生,自己不过是加快了这一步而已。

林晨这时候总算是知道了何谓捧杀,当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司令长官让我看这些东西,是何用意?莫不是要给我个下马威?”

转念一想,手握重兵数十万的他应该也不会这么无聊。

林晨站起身来,恭敬的把报纸放回桌上,大声道:“报道的是事实,但是对于职个人的评价未免有些过高,职只是一个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官让往哪儿就去哪儿!职立下的些许**功劳也是在德公您,在孙长官,池长官,仵长官的指挥下取得的。”

“嗯,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不错。”李宗仁不置可否,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林晨这时候算是知道什么是源深渊深似海了,自己现在就完全摸不清楚李长官的用意。

李宗仁又递过一张纸来,道:“再看看这个。”

林晨满头雾水的接过来,原来竟然是一张委任状:

“兹任命:第二集团军三十一师一七六团三营二连连长林晨为战区特别支队队长,营级单位,即日生效。”

下面的签名赫然是司令长官的名讳。

特别支队,这是什么东西?

林晨有些纳闷儿,没听说过国军中还有支队这么一个编制!

“这个支队,是营级编制,直属于战区麾下,现在暂时挂在徐州警备司令部的下面。”李宗仁解释了一句。

升官了?升官了!林晨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一次怎么着也能弄个团长当当,却没想到成了一个什么劳什子特别支队的队长,还只是个营级单位?

不过怎么着也不能表现出来,而且升官了终究是好事儿,国军如此讲究资历,越级提升也不那么容易。

林晨把委任状持在手中,双脚一并大声道:“职,遵命!”

李宗仁玩味的笑了笑:“中央的意思,是把你调到中央军去,当营长。被我压下来了,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对我有没有意见?”

林晨微微一笑:“军人便是应以保家卫国为天职,档次国战之时,所有军人都要流尽最后一滴血才能倒下!在职看来,只要是能在这抗战的最前线,哪怕是当一个小兵,也比在后方吃香喝辣来的舒服!”

迎着李宗仁看过来似乎要把自己刺透一般的眼神,林晨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眼中一片坦荡真诚。

他说的,便是心中所想,若是不打鬼子,来这里做什么?

李宗仁看着这个年轻人那充满了激情、真诚、热忱的眼睛,似乎心底也有那么一个角落,被轻轻的触动了一下。那沉浸与权术而变得芜杂了的心,似乎也是被震动了。

多久了,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年轻人了?

李宗仁忽然起身,重重的拍了林晨肩膀一巴掌,淡淡一笑:“这个特别支队的编制,我是不怎么管的。”

林晨讶然,然后便是了然一笑,心中一片舒坦。

看来,这就是司令长官对自己的补偿了,这位长官真是个妙人儿,而且也对自己的心理很明白。

中央军的身份算什么?手中的兵才是最重要的。

五十二 严大秘书的善意

(比赛输了,打得很差,而且进了一个乌龙,丢大人了。心情很沉闷,不过这不是不更新的借口。由于推荐增长了五十,所以过会儿还有一章。)

司令长官的这句话,说白了就是:“林晨,我看你小子还不错,算是个能打的,所以想要用用你。他中央军想从我这儿要人,那也得看我给不给,不过我李宗仁也不是什么不通人情的人。中央军给你一个营长的位置,我也给你一个,而且还是不限编制的。”

对于李宗仁的决定,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命,林晨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相对于去中央军来说,林晨更喜欢留在第五战区。原因有三,其一,在这里,这是抗战的最前线,在这里呆着能够杀鬼子,这也是林晨的平生夙愿。而且发现了自己拥有了那个可以用鬼子的人头兑换积分然后进一步兑换武器的超级武备库之外,林晨的这种心思就更为的迫切——自己打得越好,杀的鬼子越多,积分就越多,本身实力就能上涨的越快。而自己若是表现的优异,上官们必然不能没有表示,一旦升官或提高军衔,那么超级武备库的兑换权限就可以上升了,这样吗,名利双收的好事儿还真不多见。

第二个原因,中央军中的条条框框未免是太多了,听李宗仁的意思,去了里面还要从前线撤下去,这是林晨所不愿看到得。

第三个原因,则是最实际的问题了——编制。

何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营盘,指的便是编制了,编制,就是被同僚和上官承认的一个合法的资格。只要是有这个编制,哪怕是所有的士兵全都打光了,也能很快的就重新建立起一支部队来。

在这一点上,李宗仁做的无疑是非常慷慨的,一上来就给了一个特别支队的编制,这个编制听起来模糊,但是就是因为其模糊,所以其中可发挥的余地是很大的,对于林晨这种急需要扩大自己手中的力量的军官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

从司令长官的办公室退出来之后,林晨一转头,却是看见尹冰彦便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自己。

“林兄弟面带喜色,看来收获不小啊!”尹冰彦笑道。

林晨知道,以他作为李宗仁秘书的身份,对于今天的事情想必是早就知道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呵呵一笑:“不敢,不敢,都是司令长官瞧得起。”

尹冰彦问道:“林兄弟可有字吗?”

“字默然。”林晨本来是没有字的,但是来了这个时代,便也入乡随俗,给自己取了一个字。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默然老弟!”尹冰彦笑问道。

“尹兄客气了,叫我默然就好。”能和这个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面前的大红人攀上关系,林晨正是求之不得。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个上校机要秘书对自己如此的看重,几乎可以说是在以一种折节下交的姿态和自己往来,但是林晨现在也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被人惦记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管他有什么目的,反正对自己是有好处。

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林晨有意逢迎,两人详谈甚欢。两人都是军人,话题自然也脱不了这个范畴,而林晨毕竟是来自后世,天南海北的懂得极多,尤其是关于军事。无论是花旗国的飞机还是小鬼子的巨舰,亦或是德意志即将横扫欧陆的坦克大军,都是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这一点却是让尹冰彦颇为的惊讶,他原以为林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而已,凭借着战场上的勇猛和一些运气才有了这般的成就,却没想到,他的只是如此渊博,而且理论知识也是非常的精通。其中有一些知识,甚至是自己都不知道的,这样的发现,更是让尹冰彦感觉到,此子日后绝非池中之物。

“默然你之前可上过大学吗?这好些知识为兄都是不知道的,却没想到默然都是信手拈来。”

林晨面不改色道:“说来惭愧,国战爆发之前,默然本是家乡一个游侠儿类的人物,平时不好好读书,也没个正经操行,整日价只知道好勇斗狠。但是还偏偏对各国的武器军事很有些兴趣,家中也有些资财,便去买这些书看,长此以往,也知道了些东西。”

这是林晨早就想好的瞎话,有心人若是想要查自己的履历的话,很容易就能知道,反而不如早早编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话。反正自己的家乡也早就变成了一片焦土,查证也是无从查起。

尹冰彦点点头:“难怪如此。”

正说话间,两人已经是走到了司令长官部的大门口,眼见着尹冰彦亲自陪着林晨出来,门口的卫兵赶紧敬礼,也让林晨享受了一会高级别军官的待遇。

从司令长官的办公室道大门口,这一路上都是尹冰彦陪着,林晨知道,自己这个人情又是欠大了。

尹冰彦陪着自己这一幕,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看到,而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徐州城和第五战区,外人的猜测也会接踵而来,不过这种猜测显然对自己是有好处的。他们摸不清楚自己在李宗仁的办公室里面做了什么,但是有了尹冰彦的这一番姿态,肯定都是以为自己是李宗仁面前的红人,这无疑会使自己以后在徐州城做事变得顺利许多,毕竟自己的特别行动支队,还是挂在徐州警备司令部名下的。

“默然老弟,给你的特别支队准备的新兵昨天晚上刚刚到达徐州,要不要为兄陪你去看一看?”尹冰彦似笑非笑的问道。

林晨也欣然一笑:“那就麻烦尹兄了。”

反正人情也是欠下了,再多欠一点儿也就是这样了。

有了尹冰彦的陪同,整个过程非常的顺利,主管新兵补给的那位上校军官见到林晨的时候本来还是拿着架势打着官腔,但是看到后面从车上下来的尹冰彦之后,立刻就是变了一个脸色,那种近乎于谄媚的神态让林晨更深刻的认识到,自己面前这个还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在徐州城和第五战区拥有着怎样的权势!

同是上校,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五十三 血仍未冷

(今儿第二章,身心俱疲,睡觉去了。)

在新兵训练处的一个大校场里面,林晨见到了寂静成为自己麾下的整整五百名新兵。

随着陪同而来的新兵训练军官们的一声响亮尖锐的口哨声,那位于校场旁边的营房里面忽然是沸腾起来,营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个身上穿着短白汗衫的年轻小伙子从营房里面跑出来。

“快,快!站好队!听候长官训示!”陪同到来的那个隶属于第五战区长官部下属的后勤部新兵训练处的中校副处长有意在司令长官的两个大红人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异常卖力的在那里大声的指挥着。

在他的指挥下,五百名新兵很快就排成了整整齐齐的队列,昂扬站在校场上,他们的身子紧紧地绷着,站得端端正正。眼睛时不时的向着林晨和尹冰彦所在的位置看过去,他们的脸上都很严肃,带着一丝迷茫,看向林晨等人的眼神中,有着掩不住的迷茫和对未来的恐惧。

但是其中一些人却也是满不在乎,眉宇间更是时不时的露出来一丝好勇斗狠的彪悍。

“严秘书,您看这些新兵还过得去眼吧?”那位倒是仪表堂堂,浓眉大眼的中校副处长一脸笑意的问道。虽然是问的尹冰彦,但是眼神儿却是不时的向着林晨看过来,显然这话也是问的林晨。

在国军内部,一向是藏不住事儿的,别说是在这四处透风的第五战区,就算是中央,今天中央几位大员刚做了一个决定,明天报纸就得到了消息给捅了出来。后世中人被大量铺天盖地的电视剧蒙骗,总以为民国时期是一个特务风行,舆论封闭,异常黑暗的社会,其实第一点和第三点倒是可以沾的上边,至于这个舆论封闭却是纯粹扯淡,这个时候的报纸行业可以说是蓬勃发展。而且此时的报业中人还都没有丢掉文人的风骨,也很是敢说真话,就报纸来说,社会的透明度可以说是远远的超过一九四九年之后。

那位不可一世的蒋委员长就经常被报纸搞得很头疼,但是报业中人也很少因此获罪,由此舆论之自由透明可见一斑。

第五战区长官部就是大漏勺,刚刚发生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办公室里面的事儿大伙儿都不知道,但是林晨被任命为特别支队支队长,并且即将有中央大员来给他授勋的消息却是在林晨两人乘车来到新兵训练处的短短半个小时内就传开了。

被战区长官部和中央同时赏识,又是立下赫赫战功,连李长官的秘书都亲自陪同,这样的年轻人,只能说一句前程不可限量,不知道多少人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是打起了主意。

他本来是想直接问林晨的来着,一个中校向一个营一级的支队长恭维谄媚,也说得过去,但是林晨此时的任命毕竟还没有公开,而且军衔也没有提升,还是个小小的准尉连长,那他还表现的这样明显未免就有些下作了。

尹冰彦为人圆滑老道,又如何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他笑着说道:“久闻苏北地区民风彪悍,现在一看,名不虚传啊!这些新兵蛋子,算是上佳的了。”

“默然老弟,你看呢?”

“是好苗子,”林晨点点头,说实话,对于见惯了后世军容整齐的共和国军队的他来说,这些新兵随便一眼都是无数的毛病,但是考虑到他们毕竟是新兵,还没有见过血杀过人的,能表现的这样已经不错了。

林晨向着那位中校副处长笑笑:“谢处长,多谢了。”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后勤部一向是大热门的部门,手握重权,里面的人当真是招惹不得,人家也不用明着跟你来,只需要在某个关键时刻卡住你的脖子,那就是一个要命的关节——想想仵德厚营在台儿庄时候因为弹药接济不上导致的那一天的狂轰滥炸,当时若是枪中有子弹,何至于那等伤亡?而事实上,这种事儿在国军中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了,就算是事后一纸公文把后勤部告到上官那里人家也不怕——一句道路阻塞,运力不济就能把你给搪塞了,除非是有更高层面的大人物干预,否则的话这场官司多半是在扯皮之中不了了之。

话又说回来,若是你背后有大人物撑腰的话,人家后勤部也不是傻的,回来招惹你?

林晨自认为现在还无法改变国军中的这等陋习,所以只能尽快的适应,虽然在台儿庄的时候把这些军中的蛀虫恨得牙根儿痒痒,但是他也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和这些官僚们们搞好关系,以免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

这就是民国军人的悲哀,想要奋勇杀敌一心抗战,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无法满足。

不过今天有了

这位仪表堂堂的谢处长很是得意的哈哈一笑:“这是兄弟的本分,不当谢,不当谢。”

“默然,要不要上去给你这些新兵们说上两句?”尹冰彦笑道。

林晨想了想,点点头。

他大步向前,跳上了一座两尺多高的台子,先是缓缓的打量了一下这些新兵。随着他的视线,新兵们也把目光投向了他,这些刚刚从田间地头进入军队的新兵蛋子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他们的判断——这个和谢处长谈笑风生,身后簇拥着一大堆军官的年轻人肯定是个大人物。有些机灵的,更是猜到了这位可能就是兄弟们以后的长官。

“弟兄们,我就是你们以后的长官!”林晨清朗洪亮的声音响彻在校场上:“你们,从今天开始,就是我手底下的兵了。我就一句话,冲锋我在前,你们若是要死,在你们之前,我肯定已经死了!甭管是小鬼子还是什么别人,想要动你们,就得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好了,废话也不多说,我现在说什么估计你们也不会信,咱们日久见人心!”

看着林晨激情飞扬的脸,尹冰彦叹了口气,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激赏:“这个默然老弟,终究还是个年轻人啊!血仍未冷!”

五十四 感触

后面那些新兵训练处的军官们却是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他们在这里干的时间长了,听过的长官训话也是不知道有多少,但是那些人说来说去,无非是‘跟着我有肉吃’之类的陈腔滥调。却从未与人,对士兵们许下如此的承诺——想要你们的命,先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大部分的军官脸上都是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说话不知轻重,这等话,是做上官的应当说的吗?而且说了也做不到。

“锐气有余,沉稳不足。”这些军官们已经在心中给林晨下了评价。

训话完毕,又是和这些官僚们扯了几句,林晨便领着自己的士兵们去了驻地——不得不说尹冰彦此人实在是心思细腻,知道了林晨即将的任命,不但是给他联系好了新兵,而且连驻地都是准备好了。

临走之前,林晨为了表示对此事上面后勤部新兵训练处的大力支持,盛情邀请谢炳莲谢副处长等几位比较说得上话的军官今天晚上去自己的住地小聚一番——反正格园现在已经是被划成了第三营这些伤兵们的临时大本营,在长官部的命令下来之前,他们还能在那儿长久的盘踞下去。

看得出来,对于林晨的这个邀请,这些后勤部的军官们都是答应的非常爽快,能够和林晨拉上关系,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难得的机会。而且格园,那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因此这些居官都是满口答应,晚上六点准时去林晨的驻地拜访。

弄完这些,已经是日近中天,林晨和尹冰彦坐着汽车去了为他准备的驻地,那五百名新兵们在后面跑步跟着,这也是军中的惯例,林晨也无可奈何。林晨知道,之前自己在校场中的讲话就已经是很出格了,而若是此时还要出去和这些士兵们同甘共苦,那纯粹就是自找苦吃,先别说尹冰彦会如何看待自己,就连外面那些士兵也不会领情。

异类,在什么地方都是不受待见的。

由于林晨麾下的这个特别支队人数不多,而且还是挂在徐州警备司令部名下的军队,所以说并不用像其他的军队一般在城外驻扎。当然,若是接到战斗命令的话,那就又另说了。

军车从大街上驶过,战时的徐州,虽然已经是四面围城,可以称之为兵临城下了,但由于司令长官指挥得当,几十万大军战斗得力,把鬼子牢牢的挡在外面,至少从现在看来,两军还是处于一个僵持状态,国军并没有显现出太大的颓势。而国人的乡土观念太重,除了那些早就得知内情,消息灵通的富人大佬之外,一般的平民很少有撤退的,所以现在街面上还很是繁华。

车窗之外,一片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汽车、马车、黄包车,走在路边的行人,道路边上大声吆喝的商贩,两边酒楼之中飘扬而出的一阵阵香味,倚门卖笑的暗娼,还有他们身边唯唯诺诺,一脸谄媚和麻木的丈夫,走在街头,手举着大幅的标语,满脸激愤的年轻学生,还有身后喊着号子,满头大汗的棒小伙子们。

如此种种,构成了一副生动的民国生活场景,让林晨无比真实的体会到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存在感。

看着外面这些行人,林晨心中却是一阵阵的酸楚激荡,这些人,无论他们贫富贵贱,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中华儿女!

而这些人,在战争之后,国军重新进入徐州之后的1945年,却不知道还能活下来几个?

别人不知道,林晨却是知道的清楚,台儿庄大捷之后,固然是举国振奋,大快人心,但是却也让那位一向喜欢外行指挥内行的蒋委员长信心爆棚,意图再在徐州打一个大的歼灭战,一举将日寇阻挡与河南中州之外。但是由于指挥失误,以及两国国力军力的巨大差距,再一次的徐州大捷并未出现,反而是差点儿被日军参谋本部大本营利用徐州重兵集结之机会,将六十万国军精锐歼灭与徐州苏北。

虽然徐州大撤退进行的非常成功,接近六十万大军分路突出重围,损失甚小,但是这徐州城中的百万军民,却是被留在了这大后方。

一场眼看着要到手的丰美无比的围歼战就这样眼睁睁的溜走,鬼子们自然不甘心,他们的拿手好戏就是那平民和伤兵泄愤。

虽然历史上徐州大屠杀并未见诸报端,也没有引起多少轰动,但是历史事实却是谁都无法抹去的——不但留在后方的近万伤兵被恼羞成怒的鬼子屠戮殆尽,就连平民也被杀掉了几万。这还是日军当局碍于南京大屠杀已经在国际上引起了非常恶劣的影响,因此示意手下收敛一点。

“至少要做一点儿什么,让这些人们,少受一些苦难!”看着车外的滚滚人流,林晨暗暗打定了主意。

自己已经是改变了整个台儿庄的战局,为何就不能做的更多一些,更好一些,拯救更多的人的性命?

给林晨安排的兵营,原先是一个贵族小学,在当时,上得起这等学校的,就没几个家境平常的。后来抗战爆发,那些本就是大学生的热血青年教师纷纷响应中央号召,投笔从戎,和徐州城的其他志愿青年们一起,组建成了一个新兵营,这个新兵营后来被编进了税警总团的预备役,基本上全部牺牲在淞沪战场上了。

而那些学生也是纷纷随着自己的父母家长迁移到内地去了,于是这座小学便是荒废了下来,只剩下了一个老头子做看门人。得知了林晨即将的任命之后,尹冰彦便已经是安排好了一切,本有些荒废的小学已经是全部打扫了出来。

见到两位长官被十几个士兵簇拥着过来,后面还跟着几百精壮的汉子,那个看门儿的老头子早就是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迎接了。

门口的牌子已经是换成了‘徐州警备司令部特别支队队部’的字样,进了这里面,林晨却是看见了魏铁柱他们几个人,正站在门里面对着自己傻笑。

“铁柱,你们怎么来了?”林晨有些诧异的问道,话一出口就拍了拍脑袋,在徐州城中能有这般高效率的,自然是非这位尹秘书莫属了。

果然,一边的尹冰彦笑道:“是我差人把他们叫来的,要不然这些新兵也没个拘束,容易出岔子。”

五十五 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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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对他真就已经是无话可说了,人家安排的这么妥当,无论是各处,都是让人感觉一阵说不出来的贴心,这种结交为人的手段,当真是高明到了极点,让人根本就无法拒绝,而且也不想拒绝他的好意。总之就一句话,今儿这个人人情,算是欠大了。

林晨回身对着尹冰彦一拱手,慨然道:“尹兄,今儿个对亏你帮衬,小弟现在人微言轻,也不敢说什么必有厚报之类大言炎炎的话,但是你老哥以后但有差遣,小弟绝对不说二话!”

尹冰彦含笑道:“默然,说这话你可就见外了。”

林晨呵呵一笑,两人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这一次魏铁柱和云三他们几个一共带来了五十个弟兄,都是台儿庄战场上经过血的老卒悍卒了,他们已经是对这里熟悉了一阵儿。林晨有意锻炼他们,吩咐了几句,这些老兵们便带着新兵蛋子纷纷去了给他们安排好的营房之中。

这也是军中的规矩,若是一个长官受命组建一支军队,军中的军官必然都是之前跟着他的老兵,这也是为什么在国军之中大量军队慢慢的就成为某个将领的私军的原因——这些老兵们只对他一个人效忠,其他的长官来了,根本就不买账!而且中央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因为各路军阀的力量加起来可是比中央军强大多了,若不是老蒋借着全民抗战的机会占了大义的名分,现在还不知道谁坐江山呢,所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顶多是找机会往里面掺沙子而已。

现在林晨发达了,他手中这些老兵们,自然也是随着水涨船高,要当军官了。

解决了士兵的问题,林晨便是陪着尹冰彦在这小学之中转了转,这里毕竟原来是贵族学校,都是些不差钱儿的主,因此学校里面也是修建的非常的漂亮,教室都是一排排的小洋楼,教室宿舍则是中式的建筑,一水儿的水磨青砖,勾心斗角,宿舍前面还有一片梅花摇曳生姿。这样的建筑风格,可谓是中西结合,别具匠心了,而且更别致的,这里面还有一个小花园,里面花草虽然不多,但是此时正值春日,春光烂漫,一片生机勃勃,还是很有几分可看的。

从花园中出来,林晨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影在墙角一闪,接着便是消失在一个小院子里面。

太过突然,没有看清楚模样,但是看着那人的背影窈窕有致,曲线玲珑,显然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上青下黑的衣服,像是学生装。

“她是什么人?”林晨转头想那个看门的老头子问道:“这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长官您听我说。她本来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听说还是青岛国立大学的学生呢!家在徐州,学校毕业之后就回来当了老师。后来打仗了,这里面的年轻老师都是报了名,上了前线。”说到这里,老头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然:“全死了,这些人全都死在罗店了。只有她一个人从那里逃了回来,但是从此之后整个人也就不正常了,不跟人说话,经常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一个劲儿的说什么,罗店,南京,又哭又笑的。”

“老头子找了个大夫给她看过,大夫说,这个妮子在战场上受的刺激太大,已经失心疯了。”老头子叹了口气:“回来之后,她也没地方去,便只能住在这里,这妮子心灵手巧,平素便去街上给人家做一些缝缝补补的,倒也能活下来。今儿早上来了几个长官,说是要征用这里,长官,您就行行好,让她住在这儿吧,要不然,这妮子真就是无家可归了。”

林晨尹冰彦默然。

罗店之惨烈,天下皆知,无数最精锐的国军士兵,便是在那个血火屠场中失去了性命。上去的军队被整编制整编制的打残,填进去一个团,没一个钟头就被打得只剩下一个班了,填进去一个师,也就是支撑半天的功夫。

而南京之惨,更是让人根本都不敢去想,三十万冤魂直径仍然萦绕在上,不肯离去。

南京,罗店,这样的血火屠场中的经历,真是难以想象,一个女孩子是怎样坚持下来的,林晨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只怕也要精神崩溃了。

他叹了口气,对一边的云三道:“就让她留下来吧,刚好,咱们也缺一个厨娘。”

说完,他又语气严厉的补充了一句:“告诉所有人,不准胡来,若是有人违背,军法从事!”

云三哈哈一笑道:“你就瞧好吧,我们这些飞贼出身的,最是讲究一个杀富济贫,不欺凌弱小,若是誰敢在这方面都动歪脑筋,不用你说话,老子就做了他!”

说罢,云三便是转身去给那些新兵们传令去了。

虽说李业翎很好奇为何这些云三刚才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中一股抑郁悲愤之情勃然而出,但是这等别人的隐私,他也无心纠缠,只要是用心做事都是好的。

又是陪着尹冰彦大秘书在园子里面溜达了好几圈儿,眼见已经是日近中天,李业翎便提议去格园一起吃顿饭,叙叙交情。

在此民国时候,我中华古风依存,许多古代传下来的习惯还都在缓慢却是坚定的运行着,并在不知不觉之后影响着人们的思维和判断。按理说,两人今天才不过是刚刚结识,算不得是多么亲密的朋友,邀请对方去自己驻地算是一件相当失礼

的事情,对方也会感觉很突兀。

李业翎并非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也是没办法,刚刚从台儿庄战场上下来,休息了几天一步没出园子就被叫到了长官部面见司令长官。等到出来之后,才是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身上没带钱。一毛钱都没有!在台儿庄打了几天惨烈到极点的血战,心里哪还有什么钱的概念?所以刚才在军需处的时候,明明知道人家那么配合是看在尹冰彦和他背后的司令长官的面子上,但是还是应该表示谢意意思意思,不过李业翎实在是囊中羞涩,只好装不知道,幸亏他邀请那几个后勤处的官员晚上去格园小聚也是存着赔罪的意思,而对方也是欣然应邀,否则的话,这很可能就会导致得罪人而不自知。

这一次也是同样的情况。

李业翎并不是不知道这些规矩,想当初能在后世的第一军校混到学生会主席的位子,若不是眉眼通挑,七窍玲珑的人也也走不到这一步。只不过是实在是囊中羞涩,要么是很突兀的请人家一起回家吃顿便饭,要么是不管不问,后者更是会得罪人。两害相衡取其其轻,那就只能突兀一次了,反正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大老粗,想来也不会见怪。

五十六 感动

(第二章送到)

尹冰彦果然没有见怪,正如李业翎所想,这位严大秘书见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反而是对李业翎这种‘真率’‘坦诚’很有好感,觉得这个小兄弟还没有被污染,算得上是干净,便欣然应邀。

四月天气,乍暖还寒,早上还有些寒气逼人,中午就已经是暖风习习,熏人欲醉了。

格园后花园的小亭子里,李业翎尹冰彦两人正相对小酌。

亭子周围水面的冰早就消融了个干净,

中午一顿饭,吃的算是不温不火,尹冰彦虽然挂着个上校的军衔,但是一直干的都是文职的事儿,本就是个文人的身子骨儿,在这常年的戎马生涯中也没有什么锻炼的机会,跟李业翎一笔,算得上是孱弱。

他饮食习惯很好,只吃素,而且吃的很少,米酒倒是还喝了点儿,为了适应他的习惯,李业翎也只好跟着吃素。他本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而且还不能少吃,喝酒倒是无所谓,所以可想而知,这一顿饭吃的了无趣味,李业翎心底自嘲,咱们也算是秉承委员长在全国极力推崇的不喝酒,少抽烟,多吃素的理论了。虽然口腹之欲没有得到满足,但是李业翎这一顿饭却是收获良多,尹冰彦今天兴致很高,跟李业翎传授了许多的为官之道,为将之道,为兵之道。

他在国军中呆了十几年,跟着李宗仁先后经历了军阀割据时代,众大帅讨蒋时代,一直到现在的中央政府时代。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经历的事情却多,而且由于身居高位,看问题也都看的很通透,所以说出来的话水平都相当高,而且其中包含许多虽然不华丽,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个时代的圭臬真理。

对于这些东西,李业翎也大略的有些了解,但是终究限于身份和时代的错乱感,都是有些模模糊糊的,如同雾里看花一般,感觉不那么真切。现在被尹冰彦把这些东西刨开了,揉碎了,往细里这么一说,顿时是有恍然之感。而且他毕竟是后世之人,对这些东西又有自己的一份看法,这么两相综合起来,便是多了一份感悟。

酒足饭饱,李业翎把尹冰彦送到格园门口,告别之际,尹冰彦握着李业翎的手,语重心长道:“默然老弟,老哥告诉你一句良言,以后无论做什么事,始终要记得用一点,那就是中央的大义名分,民族的大义名分不能丢!这要是丢了,咱们这些人,就成了乱臣贼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说罢,拍拍他的手,转身上了那辆挂着长官部车牌的军车。

看着扬长远去只留下一路烟尘的军车,李业翎心中有些迷惑,尹冰彦为何要对自己说这种话?他自认为现在还到不了这等高度,对于现在的李业翎而言,民族大义就在身边并且他也为之而战,但是若是到把民族大义随时都挂在嘴边的程度,李业翎自认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那都是那些高官显贵们要干的耍嘴皮子的活儿。

仔细的把这话咀嚼了一下,李业翎却是发现韵味无穷,想了想,竟是有些痴了。

回了园子里面,一路上碰上的站岗士兵都是向他敬礼,钦佩中更包含了一丝艳羡,这一点,就连那些军官们也都不例外。

李业翎刚刚回到住处,就发现自己那个房间里面已经是聚集了一大帮子人,为首的正是在台儿庄中打过几次交道的二连连长赵志道,一见李业翎回来,众人顿时都是起身,纷纷口称恭喜升官发财。

园子里面驻扎了仵德厚的三营打剩下的人马,还有李业翎所在连的人马,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大伙儿都知道了李业翎今儿早上被叫道司令长官部升官进爵的消息。这本来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也没什么好诧异的,但是大伙儿却是没有想到,中午赫赫有名的尹冰彦大秘书竟然跟着李业翎登门吃饭来了。

这个消息可是不得了,哪怕是他们这些西北军中的低级军官也知道尹冰彦的大名和分量,可以说,此人是第五战区中说话最有分量的几人之一。说句实在话,就连第二集团军的孙副总,见了尹冰彦也端不起架子来,虽然两者军衔和职务相差甚远,但是架不住人家是朝中近臣啊!

“弟兄们都知道了默然你的事儿,面见司令长官,严大秘书亲自陪同,这可是多少人都盼着的殊荣啊!咱们弟兄几个听到消息就像来给你祝贺,不过刚才严大秘来了,咱们这帮土包子怕贸贸然出去给你老弟丢人,所以等到这时候才来,别见怪啊!”赵志道代表众人笑容可掬的说出来意,却是让李业翎心中一阵惭愧,一阵感动。

惭愧的是,这些兄弟们是如此的淳朴,而自己刚才还在猜疑他们此行的来意。这些一个战壕出来的兄弟们,之间都有一种很特殊,很真挚的感情,而这时候的人们,这些抗日军人们的心思,还远不如后世那般的阴险狡诈,自己以后人之心度前人之腹,实在是应该感到惭愧。

而感动则是因为那些堆在桌子上的贺礼,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外面的包装都很朴素,有些还是小点心之类的东西,价格应该也不贵,但是这些不算昂贵的东西和这些士兵们相比,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了。李业翎知道这时候军人们根本就没有多少薪水,参军就是为了能吃饱饭这个朴素的愿望而已,除了在打仗的时候长官们为了奖励死士而赏赐几个大洋之外,根本就没什么收入的来源。

他们每个人的背后还都有家小,有负担,但就是这些穷的一无所有的军汉们,凑了那么一点儿钱,给自己买来了贺礼!

想到这里,李业翎的眼眶忽然有些酸。

看到李业翎把目光看向那堆贺礼,赵志道有些窘迫的笑了笑:“老弟,弟兄们都是穷鬼,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这点儿东西算是个意思,礼轻情意重!”

这句话更是让李业翎心中一阵酸楚,他缓缓地看着站在屋子里面的这些弟兄们,每一个人看向自己的眼中,有的是只是喜悦和欢笑,还有那些许的歉意,想来是因为拿不出更好的贺礼来吧!

看着这一张张淳朴还有些许憨厚的脸庞,李业翎眼角一阵热热的,他忽然哈哈一笑,使劲儿的在脸上揉了揉,大声道:“弟兄们,这些礼物,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贵重的礼!咱们都是一个战场中杀出来的,本不该说这些客气话,但是兄弟们的情意让我实在是心里难受!本该好好的谢谢兄弟们,但是今儿晚上已经有了约,明个儿,等明个儿,我在徐州最大的四海大酒楼宴请兄弟们,到时候谁都不能爽约!”

五十七 自立门户

大伙儿一听都是喜笑颜开,纷纷应下了,又是说笑了一阵,便纷纷告辞。

送走这些兄弟,林晨也觉得有些疲惫了,他毕竟是重伤初愈,身子还很是疲惫,今天一天上窜下窜,可谓是劳心劳力,现在已经是疲惫的很了。

洗漱了一番,刚刚想要躺下来休息一会儿,晚上可是还要对付那帮后勤处的官僚们呢!

却没想到,刚躺下,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接着一个雄浑带有浓重的陕地口音的声音便是传了过来:“默然,你娃睡咧?”

林晨苦笑一声,您老人家来了,想睡也睡不成了,刚才从赵志道那里得知,今儿一大早仵德厚也是被叫到司令长官部了,等到中午的时候消息就传回来了——三营在老兵的基础上扩编为一个集团军直属的独立团,仵德厚荣升团座。

中午的时候仵德厚不在,被一群原先西北军中的同僚拖去喝庆功酒了,在国军序列中,从营座向团座迈进可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只有坐上了团座这个位置,手握数千重兵,这才是可以称得上是高级军官!说话也才有了些作用,有人会听了。

林晨刚刚穿上外衣,新晋团座便是走了进来,满脸通红,醉醺醺的都是喜意。

“营座,哦不,现在是团座了。”林晨笑容可掬道贺:“恭喜恭喜啊!”

仵德厚一摆手,来哈哈一笑,在椅子上坐下来,端起桌上的陶瓷缸子把里面的凉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在那儿看着林晨便是一阵笑。

林晨让他笑的浑身发毛,心说这猛将喝酒怎么这么不济事,也闻见身上多么大的酒味儿就喝醉了?

“林晨,你真是额的福将!”仵德厚笑了笑:“别人都说额这一次能升官儿是靠着跟小鬼子拼出来的,但是额自己心里清楚,若么你,额能不能活着从台儿庄走出来都是两说,更别说做到现在这个位子了。”

虽然脸上还是红红的,但是他眼神清亮,说话条理清晰,哪还有半分的醉意?

林晨愕然,赶紧道:“营座您客气了,就算是没有卑职,今天这个团座,您也是坐定的!”

他说的倒是实话,历史上仵德厚就是三营在台儿庄战场上活下来的三个人之一,而且战役之后也是名声大振,立刻就升了团长,他可不敢贪天之功。

仵德厚只当他是客气,摆摆手:“你甭跟额说这些客气话,说句心里话,这个团座额还不想做,额升官儿了,你也升官儿了,一个团座把你换走,额觉得吃亏了!”

看到林晨欲言又止,仵德厚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继续道:“不过,你能升官儿,说明上面的人慧眼识珠,额心里高兴啊!你也算是咱们三营出去的人,自立门户了,额也不能亏待你,这样,额再给你拨出五十个老兵去!”

“营座!”听着仵德厚的话,林晨心中一片感动,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某支军队里面分裂出去自立门户,无论是在后世还是在现在的军中,都是大忌!因为走的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而且还有为数众多的老兵。像是林晨这种情况,若是换成了别的上官,心中肯定是非常愤懑的,对于把军队看作是自家的私产的民国军官们来说,这相当于是在自己的身上硬生生的割下来一块肉!

在这种背景下,仵德厚的做法便显得越发的可贵!要知道,三营打剩下的老弟兄也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三十人了,而自己自立门户

林晨今天已经被感动了很多次,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看着这张古拙憨厚的脸孔,心中的情绪如潮水一般起起落落。

“行了,你这娃!”仵德厚摆摆手:“额能给你做的就是这些了,剩下的,你得自己打拼,好好干,你以后肯定比额强!”

说罢,仵德厚便是起身离开,午后的太阳从敞开的门口照射进来,给林晨留下一个分外高大的背影。

林晨庄重的敬了个军礼,大声道:“营座,无论如何,职永远都是三营的人!”

仵德厚的身影停滞了一下,摆摆手离开了。

仵德厚办事速度很快,五十个老兵很快就集结好了,在林晨所在的小院儿门前待命,其中有不少是熟悉的面孔,其中包括就胡树林和叶采、徐琦。叶采和徐琦原先都是和林晨一个班的,胡树林那就更熟悉了,两人一起去偷袭过日军阵地,那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交情。

战争总是军人们摘取勋章和荣耀的台阶,虽然台儿庄血战残酷无比,但是却也给兄弟们创造了建立功勋的机会,只要是从战场中活下来的人大部分手上都是挂着鬼子的几条人命!根据林晨的情报,徐琦和叶采现在都已经排长了,军衔的提升报告也都打上去了,只不过还没批下来。

至于胡树林,那就更不用说了,袭击日军炮兵阵地一战立下大功,那也是上了武汉日报的人物,以后前程可期。

这时候林晨才发现,曾经是徐州城**大哥级别人物的徐琦竟然长的和后世某个因为艳照而闻名全国的香港陈老师极为相似,看见林晨看他,徐琦大大咧咧的笑,阳光的一塌糊涂。

林晨更是佩服仵德厚的心思细腻,有了这些和自己打过交道的人在,那这些老兵就很好管了。

“弟兄们,咱们都是打过交道的,我的为人你们也都清楚!我现在是司令长官部下属的特别支队的队长,跟着我,你们每个人至少也是个班长的位子,以后怎么样,还得看个人的造化!废话也都不多说了。”林晨大声命令道:“现在我命令,全体转身,跑步走,去西城咱们的驻地报道!”

“是!”五十个人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路小跑着便出了门。

看着他们的背影,林晨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有了这五十名老兵,自己这个特别支队的战斗力就更强了。

老兵,才是一支部队的基石!

五十八 授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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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格园的门口,看着从停在门前的一溜军车中下来的那些后勤处官员们,林晨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不是因为他们前来赴宴了,而是因为,他终于搞到一些钱了!

林晨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他现在手底下加起来林林总总也有六百四十七号弟兄,底下的人一多,吃饭的嘴也就多了。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最需要上下打点的就是后勤处,虽说看着严大秘书的面子上,分给林晨的五百名新兵无一克扣,而且都是素质还不错的兵员,但是这已经是欠下人情了,以后没有尹冰彦陪着,后勤处的人也未必那么好说话。

这就需要银子开路了,白花花的大洋才是那些后勤处蛀虫们最喜欢的。

林晨为这事儿很是发愁了一阵,最后还是求到仵德厚身上去了,由于三十一师在台儿庄一战中表现出色,集总司令部大笔一挥,赏给了三十一师五万大洋,其中有一万是点名给仵德厚的,孙连仲亲口说的,还没人敢于克扣,一万大洋全额到手。仵德厚虽然受命组织独立团,但是再着急这组织也要等到明天授勋之后了,他现下手中不过是百余老兵,每个弟兄都分了三十大洋,手底下还有几千大洋,林晨便开口借了过来。

不过这次是借而不是要,林晨立下字据,这可是要还的。

手中多了五千白花花的大洋,林晨自觉腰板儿要硬气了许多,笑容可掬的便向着那些手握大权的官员们迎了过去。

这一次晚宴,不但受到林晨邀请的那个后勤处新兵处的上校副处长和一帮军官来了,就连后勤部都来了一位上校副处长,这样的规格让林晨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连长而已,就算是明天授勋之后司令长官会正式宣布任命,那也不过是营长级别的队长,和这些官员还是相差甚远。

和中午的那一顿饭的不温不火截然相反,晚上这顿饭却是吃的热火朝天,喝的酣畅淋漓。

那原先供职于徐州第一大酒楼的大厨听说来了大批的军官,也是拿出了拿手绝技,烹制了一桌上等的席面,大大的给林晨长了面子。

对于这些握有整个军区的后勤物资运转大权,随时可以卡住自己咽喉命脉的官员们,林晨可以说是刻意逢迎,而这些官员们也都给足了这个战区司令长官新晋红人的面子,觥筹交错之间,林晨和他们很快就已经是称兄道弟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夜色沉沉才告结束,而在酒酣之后,林晨一封封的红包便也递了上去,红包有厚有薄,但是在场的军官毫无例外,每个人都有。

后勤处的这些军官们也都是笑纳了,林晨给的红包不一定多,但是却是代表着一种态度,代表着对他们这些军官的一种尊重。花花轿子人抬人,这些军官们自然也不会和司令长官面前的红人过不去。

总体来说,这顿饭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一大清早,凌晨五点钟,林晨便起来了,然后是洗漱刮胡子,整理衣装,把他那一身军装整理的整整齐齐,扶正了帽子和上面的青天白日徽章,对着脸盆中的水照了照,一个年轻军官的形象便是跃然其上。

林晨点点头,这幅身板儿倒是不会在人前丢面子。

整理完毕之后,便是出门,在大门口等着,没多一会儿,仵德厚便是也已经整理完毕,来到了大门口。

两人今天要去参加一个极为重要的活动——授勋仪式。

无论是在哪个国家的军队中,勋章的地位都是极为重要的,在军人们的眼中,勋章往往是仅次于官职的第二重要的东西,而某些勋章的意义,还有可能会比官职要大得多。

两人在大门前等了一会儿,一辆军车便是行驶过来,上面下来一个年轻的少尉军官,来到两人面前,啪的一个立正:“两位长官,职司令长官部副官处副官林淼,请二位长官上车!”

林晨两人赶紧还礼,但凡是司令长官部的,无论官职军衔是大是小,那都不是好惹的,而且说起来,林晨的军衔比眼前这年轻人还要低呢!

汽车一路疾驰,此时不过是早晨六点不到,车窗外还是一片蒙蒙的黑,街道上没有半个行人,反倒是荷**实弹的士兵三步一个,五步一岗,整个徐州城都是戒备森严。

车行迅速,很快就到了距离格园并不远的司令长官部,当林晨两人来到这里那处规模宏大的会客大厅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等在里面——当然不是等他俩,而是等那些高级军官和即将从武汉飞来进行授勋仪式的军政部大员们。

林晨打眼瞧过去,大厅之中等着的军官普遍军衔不高,最高的一个也不过是一个上校而已,上校这个位子,放在司令长官部,那就是一些部门的副手或者是二级部门的一把手,而若是放在以及战斗部队,当个团长已经算是了不得。

当然,进来来这里的,肯定觉大部分都是一线战斗部队的。

这五六个人林晨一个都不认识,但是却不妨碍他跟在仵德厚后面去和这些人混个脸儿熟,仵德厚显然和他们很是熟悉,过去寒暄了几句,便是把林晨介绍给他们。

为首的那个四十来岁的上校笑呵呵道:“德厚老弟,恭喜啊!手底下出了这样的悍将,这一次封赏下来,你的军衔应该就有跟我一样了!”

说话这几个人,口音中西北味道都很重,显然都是出身于西北一系,和仵德厚本出同源。

林晨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对林晨却是早就有所耳闻,想不知道都难,武汉那边连篇累牍的报道,已经快要把大家的耳朵都给听出茧子来了。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此后是要大用的,前途不可限量,但是让他们这些比林晨军衔高出不止一筹的军官们放低姿态和林晨交往也是有些难度的,毕竟,军人的气节摆在这里。所幸林晨位置摆得很正,姿态也放得很低,让这些军官们对他都有一个不错的评价,留下了还算是不错的印象。

五十九 授勋2

那上校军官拍着林晨肩膀道:“说起来,咱们这些弟兄还都是沾了默然你的光啊!若不是你在台儿庄那般作为,咱们这些人也不会因为台儿庄而获得授勋的机会,嘿嘿,勋章,哪比得上白花花的大洋实在。中央那帮大佬们,拨钱拨物资小气的很,这勋章可是大把大把的洒下来。”

林晨四下看了看,见周围的军官都是露出一丝这样的神情,心里便有了底儿,这些军官们都没有建立多大的功勋,属于擦边球的性质,顺带着也能捞些功劳,但是相对于华而不实的勋章和荣誉,显然是实打实的升官儿和大洋才能打动他们。

寒暄了没多久,一些高级军官便是纷纷到来了,第一个来到还算是林晨的熟人——三十一师中将师长池峰城。

还是那一身极为挺拔整洁的黄色军装,不高的身材,清瘦的脸庞,军帽端端正正的待在头上,满脸的精神奕奕,气色极好。

见了池峰城到来,本来还在谈笑的众人都是赶紧立正敬礼,池峰城今天显然心情甚佳,举手回了个礼,脸上还带着笑意。这让仵德厚感到一阵诧异,台儿庄一战,三十一师是整个第二集团军损失最惨重的部队,全师仅剩下千余人,可以说是完全打残了,几乎都要因此而取消编制。而后面的兵员也补充不上来,他知道为了这事儿,老长官几乎要愁白了头发,但今天的气色如此之好,显然是知道了什么好消息了。

还没等仵德厚和林晨上去凑热闹,又有几个高级军官进来了,池峰城便和他们寒暄起来,林晨两人便也知趣儿的不去自找白眼儿了。在此的国军,军官和士兵之间。高级军官和低级军官之间,壁垒还是相当严重的,若是此时凑上去,像自家这种级别的军官会遭人白眼儿奚落不说,同僚也会瞧不起。虽然每个人私底下都会奉承上司,但是私底下怎么做都无所谓,却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

所以林晨便老老实实的和这些中低级军官凑在一起,他们级别相差不远,倒是可以谈笑甚欢。

高级军官不断的进来,一时间,大厅之中将星闪烁,迷花了林晨的双眼。

林晨缩在一个角落之中,默默地观察这些都或多或少在历史上留下过深刻痕迹的军人们,当他们从历史中的泛黄画卷,字里行间的感动和那历史书上寥寥几笔的描述中走出来,变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距离他不过十几米所在的时候,一股深深的感动忽然让林晨一阵战栗和颤抖,一股强烈的情绪几乎让他窒息,无法呼吸!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军人们啊!

相比于对这些中低级军官们的陌生,对于这些至少都是师长旅长位置的高级军官,熟知历史的林晨却是非常熟悉的。

在这些人里面,他看到了张金照,此人此时是第二集团军30军30师师长,在台儿庄之战负责防卫右翼正面,立下很大的功劳,部队几乎也被打光了,三十师和三十一师在台儿庄之中并肩作战,也算是休戚与共的兄弟部队了。

他还看到了田镇南,时任第二集团军30军军长,台儿庄之战中担负主要防御任务。以及冯安邦,第二集团军42军军长,台儿庄之战中立下莫大功勋。

而让他灵魂一阵阵颤抖的,却是那个名为黄樵松的第二集团军三十军二十七师师长,他和池峰城等人是平级,虽然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但是也没什么让人感到太过诧异和惊奇的,只是,熟知历史的林晨却是知道他以后的命运,此人在1949年被中央以通共的名义枪决,而当初阻止他发动起义并将之禀告中央直至最后逮捕枪决的,正是此时在自己身边谈笑风生的仵德厚!

这也是仵德厚为何会在解放之后遭受牢狱之灾的原因——虽然就算不做这事儿他也未必能好过多少。

“我已经到来了,我还能改变这些吗?”

林晨心中一阵迷茫,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他还以为以一己之力改变历史非常的容易,但是现在却是完全改变了想法——虽然他短暂的改变了台儿庄这一个巴掌大小的庄子的历史,改变了仵德厚三营的历史,但是整个战局还是按照他所在时空的历史那样持续的走了下去——战局扔在僵持,前线的战士扔在流血拼杀,汤恩伯之二十军团依旧裹足不前,鬼子仍旧在中华大地上肆虐!

虽然局部历史改变了,但是整体格局却依旧不是个人所能变更的,除非做到更高的位置,掌握更大的权力!

所以林晨现在已经伏下心来,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实干家——所以他才会感到忧虑,国共两党的大局,绝不是区区个人所能改变的。

“算了,不想这些了,现在手无寸权,想这些也是无益,若是还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便尽力而非,反正绝对不能让老长官再受牢狱之灾了。”

早上八点半,当司令长官李宗仁上将在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国民党陆军二级上将孙连仲的陪同下来到大厅的时候,大厅中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所有人——包括林晨——都在热烈的鼓掌,向着这二位把荣耀和光辉带给自己的长官致敬。

林晨冷眼旁观着在座的所有人,除了司令长官出身桂系之外,在场所有的军官无一例外,包括自己,都是出身于西北系,这注定是一场西北系的盛宴。

虽然不想卷入任何派系之分,但是林晨也是能身不由己,出身仵德厚营,和西北军的军官们建立了深厚的交情,这一切,都让他身上打下了深深的西北系的烙印!

从司令长官和孙总司令到来之后,大厅之中的气氛便热切起来,而这种热切,终于在位高权重的侍从室第一处主任林蔚中将率领着他那群级别极高的中央代表团到达司令长官部的时候,到达了一个巅峰!

“让我们在做的全体同仁,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中央授勋团团长,侍从室第一处主任林蔚中将,授勋团副团长……”

随着充当主持人的孙连仲那响亮的声音响起,整个大厅都是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这还是林晨第一次见到中央级别的大佬,虽然是远远的隔着十几米的而距离,而且对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下面,有请林主任讲话!大家欢迎!”

六十 清天白日勋章!

(更新慢,但是每一章,每一个字,都是仔细琢磨的。那些粗糙劣质的文字,我不屑去写,虽然现在成绩不好,但是这股气,我不想丢。请兄弟们体谅,并多多支持。)

孙连仲虽然看起来粗豪,实际上却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这个年轻时候的猛将,打仗凶猛,而到了此时,各路军阀没落,整个西北系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在他的性格中,便又是多了几分狡黠变通的因子,其中,抱上那位中央陈上将的大腿就是一个明证,而眼前这个林主任,显然也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尽管说起来他的军衔比对方还要高上那么一级。

林蔚,是一个长相清瘦,身材高挑的中年人,可以算的上是一表人才美男子了。

他走到话筒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一双眼神儿却很是锐利,晴朗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的透出来,传到每一个人的耳边。

“全体将官起立,下面传达委员长手谕!”

刷的一声,在场所有的军官全都站得笔直,准备聆听上谕。这还是林晨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碰上这种事儿,未免有些新奇,他却不知道,这种事在国军中其实是非常常见的,委员长经常让自己的特使为一些正在前线奋战的部队带去最高的指示,而这些通过特使口中传达出来的‘圣谕’,往往是会被聆听者当做是荣耀之一。

“日寇寇我中华,杀我军民,犯我疆土,当此国战之时,唯赖前线将士奋勇拼杀,后方百姓一体同心方能抵此危局。第五战区所属,会战于徐州,大兵压境之下威武不屈,顽强抗争,更有第二集团军孙连仲所部,死守台儿庄,以弱势之兵力抗敌之飞机大炮,御敌于国门之外。奋战竟日,杀伤敌寇数千,大涨我国民士气,其功可嘉,全军全民,均应以此为榜样,积极抗日。助我抗日大业早日功成!

蒋中正民国二十七年四月一日!”

林蔚的话音落下,大厅中瞬间沉寂了那么一刹那,紧接着便是陷入了热烈的掌声之中。话都是些官话套话,但是在此情此景中说出来,却是让整个大厅中都陷入了一股略带些伤感的情绪之中。

接下来,林蔚便是向旁边微微一让,冲着旁边的李宗仁递过一张纸,笑道:“德公,这是此次授勋人员的名单,您是第五战区的长官,当由您来念才好。”

李宗仁也不推辞,结果那张可以决定许多人命运的名单,淡淡一笑,朗声道:“第二集团军司令,孙连仲,清天白日勋章!”

艳羡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孙连仲,就连孙连仲自己都是微微错愕,没想到这一次中央竟然是如此的大方,竟然一上来就给了一枚清天白日勋章!

要知道,清天白日勋章可是党国最高级别的勋章之一,在1937年11月国光勋章设立之前,清天白日勋章是军队中的最高级勋章。而国光勋章更大的是作为一种象征意义而存在的,到目前为止的获得者不过是委员长一人而已,对军人来说未免有些高不可攀,所以在众人眼中,清天白日勋章便是最高级的勋章了。

在座众人中,可以说,只有林晨一个人预料到了这件事儿,而且他还知道,这一次中央的大方还不止于此。西北军众军官的收获,注定会成为后世传诵的一段佳话!

李宗仁微微顿了一顿,向着孙连仲投去一个赞赏的微笑,虽然两者同属不同的派系,一个西北军,一个桂系,相差甚远,但是现在却是并肩作战。而且在之前的一系列战斗中,第二集团军也确实是他手中最锋锐的一把长剑,和孙连仲可谓是相处的相当愉快,看到孙连仲获得军人的最高荣誉,他也是高兴。

“田镇南,第二集团军30军军长。冯安邦,第二集团军42军军长。黄樵松,第二集团军30军27师师长。张金照,第二集团军30军30师师长。池峰城,第二集团军30军31师师长。吴鹏举第二集团军第四十二军独立四十四旅旅长。”念完这些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名字,李宗仁含笑扫视了一眼台下,正当众人准备听到他读出二等或者是三等宝鼎勋章的字眼儿——按照以往的经验,军师一级的长官这个勋章就已经很不错了——却没想到;李宗仁继续道:“以上六人,功勋卓著,死战有功,授予,清天白日勋章!”

哗!

哪怕是众多上官在场,大厅中也是忍不住响起了一阵喧哗声,清天白日勋章的分量在座的每个人都很清楚,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中央竟然如此的大方,竟然一下子授予了七枚!

这可不是大白菜!

被李宗仁念道了名字的六人也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接下来,这种不可思议就变成了掩饰不住的狂喜,身为军人,能被授予这样最高等级的勋章,实在是人生中最为荣耀的时刻。

细心观察的林晨甚至看到池峰城的眼角微微的有些红了,他心里也是由衷的为这个耿直的汉子高兴,这样纯粹的军人,真的是不多了。

一时间,大伙儿心中都是热切起来。这一次中央出手如此大方,会不会i?

震骇还不算完,李宗仁继续向下看,这一次,就连心机深沉老练的他都不由得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诧来。

“仵德厚,第二集团军三十一师176团3营营长,林晨,三营二连连长。此二人在台儿庄战役中,奉命死守,半步不退。作战灵活,给予日军巨大死伤,并击毁日军大口径重炮数十门,战果确认无误,特授予——清天白日勋章!”

当耳旁响起青天白日那四个字,林晨只觉得浑身一阵难以控制的战栗,那种感觉,就像是达到最高潮的时候浑身的一哆嗦一般,激爽畅快到了极点!心脏极速的砰砰乱跳,血液瞬间涌到了脸上,满脸通红!一阵阵的激动战栗从心底最深处泛上来,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嘴唇哆嗦着,一时竟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他终于是恢复了正常,转头看看旁边的仵德厚,他也是差不多的表情。这个面临枪林弹雨都是,面不改色的关中汉子,此时眼中竟然是一片晶莹。

六十一 西北军的盛宴

(今天第一章,过后还有两章)

在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投向了位于角落中不起眼儿的两人——目光中有艳羡,有嫉妒,更有一些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他们更多的是把目光投向了林晨,这个今年不过是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就在这一刻,这个年轻人打破了两个记录——他是清天白日勋章设立以来最年轻的获得者,就连第一位获得清天白日勋章的少帅张学良在1930年获得是也是已经三十岁了!而第二个记录,由于这时候他还是准尉军衔,所以林晨成为了校官以下获得青天白日勋章的第一人!

环顾整个大厅,林晨的级别是最低的一个,甚至连那些高级军官们带来的副官都比他军衔要高得多,但是这却无法阻拦他成为今天在场所有人中最闪耀的一颗星!

这一刻,林晨心中意气风发,此时此刻,我也不再是一个无名小卒,单凭今日,今后的史书中,也重要留下我的一抹大名!

念完这一长串的名字,李宗仁率先鼓起掌来,随着他的带头,众人才如梦方醒一般,热烈的掌声一阵胜似一阵,在座的所有前线军官,除了李宗仁之外,全都是西北军中将校,而这一次自家人收获如此之丰,自然是为之高兴振奋!

林晨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改变了历史,按照正常的历史顺序,这一次的大授勋会在台儿庄战役完全结束之后才举行,而且被授予勋章的众人中,除了西北军中将领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中央军汤恩伯所部二十军团的将领,其中汤恩伯和二十军团的一个团长、一个军长以及在临沂会战中抗击日军第五师团有功的庞炳勋也是获得了青天白日勋章。而这一次,在场的,只有西北军中人!

虽然这等轻微的改变无关大局,但是若是积累起来呢?

接下来,这一次本该唱主角的林蔚中将又是宣读了剩下的获得奖章的将领名字,西北军这一次可谓是收获良多,在座的众人就没有不拿奖章的。

而让林晨高兴的是,这一次没有在场的胡树林由于向日军炮兵阵地轰击,获得了三等宝鼎勋章,魏铁柱因为挥舞大刀一人砍死二十三个鬼子立下功勋也获得了四等宝鼎勋章!

宣读完毕之后,便是上台,由司令长官亲自为所有获得清天白日勋章的将领授勋,而由林蔚中将为其它的获得勋章者授勋。

当司令长官亲自为林晨带上大授的勋章,并且微笑着说出恭喜的时候,自认为早就已经锻炼出来一颗大心脏的林晨也是忍不住满心的激动,没有回到这个时代,永远不知道那些在字面上看起来很平淡的人物的真正力量,那是可以决定无数人生死的权力!

和李宗仁握过手,又是从林蔚中将手中接过了另外两枚勋章——由于胡树林和魏铁柱没有到场,所以由林晨代他们两个领取。

“小伙子,好好干,现在你的名头,在武汉三镇可是如雷贯耳啊!”

握手的时候林蔚中将的一句话让林晨受宠若惊,一时间也有些举头望君门,屈指取公卿的豪气。

授勋完毕之后就是最后一个环节了——合影,在这时候,却是出了一点儿小问题,由于要按照获得勋章的级别高低顺序进行授勋,所以林晨要和另外几位获得清天白日勋章的大佬们站在队列的最中央,而在他两边,还有很多无论是军衔还是职衔都远远比他高得多,其中不乏一些将星闪烁者。成为林晨这个毛头小子的陪衬,他们自然很不爽么,而在极为重视秩序和上下等级的国军中,林晨也是不敢如此僭越。

最后还是李宗仁发话了,该怎么地就怎么地,按照规矩来,司令长官发话,自然是无人不听,这才是解决了林晨的窘迫。

当相机的灯光闪烁的那一瞬间,时间就此定格,而林晨,也终于是把自己的烙印,留在了这个时空之中!

授勋完毕,远程而来已经有些疲累的中央代表团便是纷纷去休息了,而第五战区的这些军官们却是留了下来,因为李宗仁还有任命要宣布,虽然这个任命大家基本都已经听到了风声,但是流程总是要走的。

“兹任命,原三十一师一七六团三营营长仵德厚为独立团上校团长!独立团直属于第二集团军集总部管辖。此令,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民国二十七年四月四日!”

“兹任命,原三营二连连长林晨为特别支队少校队长,特别支队归属徐州警备司令部直属,编制理论为营级,指挥官可视情况而定!此令,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民国二十七年四月四日!”

由于这道‘编制理论为营级,指挥官可视情况而定’的命令,林晨又是成为了人人侧目的焦点,这道命令可是每个军队长都梦寐以求的,有了这道命令,只要你有本事,几乎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扩编而不用担心会有人因此而说三道四。

林晨自然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道程序走完,这让林晨激动的一天,总算是稍稍告一段落了。

晚宴乏善可陈,无非就是觥筹交错,一群相熟的将领坐在一起联络下感情,互相吹捧一下。而第五战区癖处徐州,远离中央之外,平素就算是有中央大员来往,也是来去匆匆,从不在这危险之地过夜的。是以这些前线的军官们还没怎么见过中央的大佬,这一次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都是上前去结交认识了一下。

林晨却是觉得乏味的很,他一个少校队长,在在座诸位中无论职衔还是军衔都是最低的一个,自然没有人来巴结凑活他。而他也不会上去巴结这些人,不是因为他清高,而是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巴巴的凑上去,也不过是受人白眼,遭人冷落,自取其辱而已。经过了授勋仪式上的荣耀与辉煌,如今的他已经是光芒退去,重新回复到了本来的身份——一天咯无足轻重的,刚刚迈入中级军官行列的年轻人,在这将星璀璨,校官遍地的晚宴上,是不会有人正眼看他的,说到底,还是官儿太小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就认为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大丈夫功名当自马上去,而不是依靠那等不光彩的手段上位!但是他更明白一个真理,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军人不参政的后世了,而是民国,最为弱肉强食,军人执掌政权的民国时期,在这个时代,一个单纯的军人,是不会有所作为的。

六十二 演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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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静下心来,把自己的事情好好的想一遍,把所有的东西的脉络都给清楚,并且能够从沉思和反省之中收获一些东西。

经过了这几天的思考,林晨对自己的定位已经是非常的清楚了——战斗英雄!

在这个时代,他没有什么依仗,更没有背景,有的,只是对历史的熟悉,一个现在还没有多么大作用的超级武备库系统,剩下的,便是那满腔的热血!没有背景的军人,在和平时代想要升迁那是极为困难的,但是在战争毕竟是军人们最大的试炼场,无数的军人在这里获得荣耀和功勋!想要掌握更大的权力,就要升官,想要升官,就要出名,想要出名,就要在战场上用血肉拼搏出一条荣耀之路来!

“男儿功名当自马上取啊!”林晨一个人端着酒杯站在二楼大厅的窗边,一脸的豪情。

西式晚宴上的自助餐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自然是吃不饱的,散了之后,回到格园又是吃了一点儿东西这才是把肚子垫饱了。

今儿个的格园,分外的凄凉冷淡,原先住在院子里面的弟兄都走了,而仵德厚属下的那些兄弟也都是分配了新的营地,纷纷搬了出去,不过他们由于不是属于徐州警备司令部的行列,所以无权留在城中,新分配的驻地在城外十五里的贾庄,一共三千人的新兵也都补充过去了,并且从另外一个已经在之前的藤县大战中打残了建制的川军师中划了一个营过去也,转眼之间,这一个独立团的架子搭了起来,吃完饭和林晨告别之后,仵德厚便也是回自己的驻地了。

整个格园瞬间便是为之一空,除了几个常住的杂役之外,就只有那个大厨还在这儿伺候着。而原先的几百军人,现在也就只剩下了林晨一个。

往日人来人往的情境已经不再,走在格园之中,树影婆娑宛如摇晃的怪兽,晚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寒意,林晨心中也有些凄凉,更是提醒自己忙完今天就要去驻地和自家的部队会合了。此时徐州城之中虽然依旧是歌舞升平,繁华盛世,但是城外却是激战连连,数十万中日军队正在拼杀。

既然决定男儿功名当自马上取,自然不能窝在这徐州城中,要积极出战,寻找战机才是。

既然腹中对这个时代的一些细节格外的清楚,自然不能浪费才是。

回了住处,点燃了煤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林晨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清天白日勋章。

勋章中心为青天白日国徽,代表“中华民国”,四周为光芒,象征荣获此章者,有御侮克敌,使“中华民国”光辉四耀之功勋。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实在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心中一阵激荡,林晨取出一个红木小盒子,这还是下午的时候在街面上买的,他原先的行李都已经在进入台儿庄之前便散尽了,毕竟当时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从里面出来,这些身外之物要它何用?却没想到,自己不但活下来了,台儿庄更是成为了自己的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块跳板!

珍而重之的把红木小盒子放在了枕头底下,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

按照林晨现在的级别,已经是有资格配上一名生活副官了,但是现在民国时候的军事任免制度更多的是类似于一种承包制——把职位和编制给你,新兵给你,剩下的一切,自己看着办!包括内部军官的任免,很大程度上都是控制在部队长手中的,虽说还是要报上级审批,但是对于部队长做出来的任命,上官们一般都不会驳回——若是驳回的话,无异于重重的在脸上扇了一耳光!是对于部队长的极大不信任和侮辱,在极为重视礼节和传统的国朝,干这种事儿还是要慎重的。

也许是由于今天实在是太过于兴奋的,林晨一时间竟然睡不着,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没多会儿,思绪竟然转到了今天初见的林蔚中将身上。

林晨对他印象很深而且极有好感,这个生于上个世纪,已经知天命之年的中将主任,身材高瘦,面色清朗,身上带着一股和气,丝毫没有那等中央大院的满脸傲慢。这也是林晨见到这等中央大员的风采,而这一次的好感,也让他对于那些未曾谋面的名人们更加心驰神往。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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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儿,都快点儿!就是说你呢!别那么墨迹!快点儿挖!”云三一边骂着,一脚踹在了一个偷懒的新兵的屁股上,顿时把那小子踹的一个趔趄,周围的士兵看到这一幕,顿时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但是手中的铁锨却是挥舞的更加迅捷了。

这里是一处小小的土丘,大约有不到八九米高的样子,上面光秃秃的,没有生长什么树木,只有土丘的半腰上,长着一大丛浓密的灌木,现在正是春日,春草发芽,灌木的尖端也是冒出一簇簇的淡绿色。这片灌木丛大约有十来米长,大约有三四米的纵深,灰色的主体顶上是一层绿意。

而二十几个士兵正在灌木丛的前面奋力的挖掘着,他们穿着灰色棉布的军装,腿上打着绑腿,脚上穿着草鞋。虽然累得汗流浃背,但是精神却是很昂扬,而且每个人脸上看起来神色都很健康,显然营养补充的还算是充分。

在他们的努力下,很快,一条长有二十米,宽约两米,深有一米半,横贯整个土丘的战壕便是出现在土丘的腰部,看着及时完成的战壕,云三才算是松了口气,打眼看向了四周。

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原野,上面长满了绿色的嫩草,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层灰绿色的地毯铺在地面上。而这里地形也不是完全都是坦途,一片片低矮的丘陵和土丘绵延在原野上,而在和云三所在的这个土丘相连的几个土丘上,都是这样的场景——一群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在几个军官摸样的人的带领下,正在奋力的挖掘战壕。

这些土丘大都不高不大,每一条战壕也不过是才二三十米长,但是这些战壕连接起来,却就是一个非常牢固的防线了。

云三旁边的那座土丘上,大约距离他不过是十几米,一个军官摸样、脸色白皙的年轻人高喊道:“三儿哥,你那边怎么样了?完了没?”

六十三 演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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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三高声道:“完了,就等着那帮龟儿子来送死呢!”

果然如他所说,没过一会儿,云三口中的龟儿子们便是从远处的一座丘陵后面出现了——他们也是一群穿着灰布军装,手中端着步枪的年轻军人,正在军官们的带领下,猫着腰,平举着手中的步枪,排成松散的散兵战线,向着数百米外的战壕区冲过去。

土丘上面的形势瞬间紧张起来,虽然上面说这只是演习,而且从早上就知道弹夹中的空包弹是没有杀伤力的,但是这些首次经历阵仗的新兵们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紧张,咽唾沫的声音不断的响起,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不由得投向了站在众人之中的云三。

云三却是一脸的淡然,脸上依旧是那副桀骜不驯吊儿郎当的神情,对于出身飞贼,见过无数生生死死,又是在台儿庄的血火战场中杀出来的他来说,这点儿阵仗根本就是儿戏一般。而他脸上的镇定也是影响了周围的士兵,似乎心中那紧张,也是悄然不见了,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步枪——从这种武器诞生以来,就成为了士兵们最引以为依仗的一种道具,拿起手中枪,这是他们荣耀的起点,也是他们勇气的源头!

这些步枪都是身材修长的莫辛纳甘步枪,这些步枪还都很新,看得出来,它们被从仓库中甚至是生产线上刚刚取下来不久,黄色的枪身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黑色的金属冰冷冷的,这些新枪上甚至还都散发出一阵阵的油漆味儿。

云三目测着距离,伸出右手,翘起大拇指,对着有些昏黄的太阳比了比,大声道:“距离五百米,所有人,听我命令,瞄准,不准射击!”

所有的士兵都是按照云三的命令进入了战壕之中,一米五的高度,刚好让他们趴在战壕的边缘,只露出来一个矮矮的帽顶,而步枪的枪口却是伸了出去,弹夹已经压到了弹仓之中,指头扣住了扳机,这些士兵们看着数百米外那些跃动的身影,一个个紧张的手心儿冒汗。

云三也跳到了战壕之中,他虽然是老兵,但是也不想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外面等着被人射死——那可是会沦为同僚们的笑柄的。

看看四周的战壕,也都是差不多的景象,士兵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敌人进入有效射程就开枪射击。

莫辛纳甘是世界历史上制造数量最多,外界评价最好的经典手动式步枪之一,而且这种步枪也被大量的国家所防止,并且成为很多国家的军队制式装备。按照1935年中央军大改制的标准,制式武器就是苏制口径7.92毫米的莫辛-纳甘M1891式步枪,而国内的兵工厂中也已经有了生产这种武器的生产线的存在。而由于受到这种风气的影响,很大一部分的西北军士兵都是装备了这种武器,当此国战之时,各地军阀的武器供应也都是由中央统一供应。

在那些跃动的人影在距离土丘还有大约一百米的时候,云三大喝一声:“打!”

随着他的这一声大喝,一阵清脆而密集的枪声顿时是在战壕中响了起来,清脆的枪声就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清脆无比。

莫辛纳甘步枪,不会是有水珠枪的美誉。

不单单是这条战壕,周围的那些战壕也都是响起了一阵阵密集的枪声,猛烈的攻势顿时是把那些跃动的身影给打了下去,一时间,冲锋的士兵们都是慌慌张张的趴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反击的枪声才是在这些趴在地上的士兵中响起。

而冲锋的士兵中,也是有一些趴在地上不动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身体上面都是由红色的痕迹存在——那是被空包弹被击中留下来的,这种专门用来训练和演习使用的空包弹击中人之后除了有一些疼痛之外,更会在身体表面留下来红色的痕迹,而这就代表着,已经死伤,不能继续战斗了。

民国士兵们的服从性极好,这些士兵们始终牢牢记住演习前长官们的叮嘱,因此被击中的都是趴在地上。

就这样,两边的军队,一边猫着腰拼死进攻,一边依靠战壕进行防守,由于有着战壕的优势地形,尽管进攻一方的兵力足足是防守方的三倍之多,但是‘伤亡’还是不断的出现,两边都有士兵被击中。

而随着演习的逐渐推进,士兵们一开始的紧张情绪也是逐渐的消失了,两边打得有声有色。

在不远处的一座丘陵的顶部,林晨穿着灰色的军装,身上外面穿着一件儿气派的将校呢黄色大衣,带着大檐帽,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不远处的那处战场,那些正在交战的士兵们。

“呵呵,队长这一招当真是高明,以前在池长官的麾下的时候,也见识过相关的演习,但是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细安排,泾渭分明,有组织可循的。”

在林晨的身后,站着四五个军官模样的军人,其中一个方面大脸,身材魁梧,很是威严的军官笑着说道:“还有这空包弹,职之前还从未听说过这等物事,不知道队长从哪儿搞到的?”

此人正是赵志道,他也是仵德厚当初派给林晨的五十个老兵之一,这个原先在仵德厚麾下最得力,和林晨平级的连长,在来到特别支队之后很快的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处处都是从新的角度考虑。而且很注意在公众场合维护林晨的尊严,这让林晨感觉很舒服,毕竟,有这样的同僚,谁都会高兴的。

而林晨也投桃报李,在今儿早上刚刚报上去的特别支队的军官名单上,赵志道赫然是占据了副队长的位置,而由于要与其职衔相对应,他的军衔也由林晨提议,晋升到了上尉。

昨天一大早林晨便是到达了支队的驻地,任命军官,熟悉士兵,打点上下,一天的时间忙完了所有手头上的事情。这样的高效率也让中队所有的低级军官们都感到由衷的敬佩,毕竟他们之前都是普通的低级军官和士兵,打仗冲锋是骁勇,但是处理繁复的军务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六十四 战壕的作用

当昨天晚上魏铁柱带着林晨的亲笔信和五百大洋的打点费用从军需处仓库中领出来五百支步枪和相应的军装等一些器具之后,最后一点儿准备也完成了。

枪是莫辛纳甘步枪,对于这种枪,林晨其实还是比较满意的,莫辛纳甘步枪比起日军的三八大盖来也差不了多少了。实际上,若不是看在林晨正当红,而且和严大秘书交好,又是知情识趣儿的份儿上,这五百支步枪都拿不到!用那些军官们的话说,军需处的仓库里面就算是物资堆积如山,也不会发给那些不长眼的人!

今儿个一大早,林晨就把部队都拉出来了,目的是——演习!

在林晨看来,演习是在短时间内提高军队战斗力的最重要的方式,只有在这种营造出实战的气氛,并且使全部士兵军官都参与进去的运动,才能让这些士兵们稍稍体会到一些战争的真实,尽管这也是不完全的,但是总比那些空洞的训练强得多。

这就像是打篮球,一个人躲在一边儿练投篮和队内对抗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至于空包弹,当然是林晨从超级武备库系统中兑换的,由于林晨的军衔从准尉上升到了少校,而且实际的职衔也增长了很多,所以超级武备库中对他开放的东西也增加了一些,其中就包括弹药——当然也包括空包弹。

出于演习的需要,林晨便花掉一百个积分点兑换了数万发这种空包弹,平均下来,每一支步枪都能匀上接近百发子弹,差不多也够了。

这个空包弹的由来,他当然不会告诉赵志道,林晨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

赵志道也是心思灵透的人物,知道林晨这是不愿意多说,便是不再问。

而此时,身后的魏铁柱忽然问道:“班长,啊不,这个队长,咱们的战壕,为啥都挖这么深呐?咱们以前都是挖个半人深就成了。”

魏铁柱现在是林晨的副官兼任警卫排的排长——这两个职位都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是负责部队长的生活起居乃至于平时的工作事宜,而另外一个,则是负责保护部队长的安全,关键的时候甚至能够用身体替长官挡子弹!

两个职位,都是那种必须要心腹之人才能担任的。而对于林晨来说,魏铁柱和自己一起在台儿庄中出生入死过,最是值得信任,而他个人战斗力超群,性格更是粗豪中带着一丝狡黠,用来担当这等职务最是合适不过了。

要知道,现在魏铁柱大小也是个名人了,沾了林晨的光,他也上了武汉日报,成为了名噪一时的人物。而后更是因为在最后对日军土围子的袭击中一人一刀砍死数十名日军而得到了一个‘魏大刀’的诨号——据说现在在民间,魏大刀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更是有那好事者,准备把这个形象搬上荧屏。更是传言,有武汉三镇中的中央某个大人物,指名道姓要把魏铁柱调到身边担任私人保镖。

此等传言林晨不知道真假,但是这等具有强悍战斗力的猛将级别人物,却是要好好留住的。

林晨笑了笑:“战壕这东西,你别看不起眼儿,其中可是有大学问的。”

“嘿,就知道你们不信,来,大伙儿都聚过来,我来问你们,你觉得战壕的作用是什么?”见赵志道等人都是脸上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林晨便把众人都召集过来,围成一个圈儿问道。

赵志道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刚刚和林晨接触没多久,虽说两人是血火战场里面杀出来的交情,但是摸不清楚上官的脾气,便也不敢多说。

魏铁柱却是大大咧咧的毫无顾忌,笑道:“可不就是为了挡挡子弹吗?还能干啥?”

林晨心里叹了口气,当今中国的军事水平,无论是理论修养还是实际的素质,都是比西方国家落后甚远,就连一战时期都已经在欧洲广为流传并且已经被绝大多数国家的军事学院仔细研究,甚至已经在德国落伍了的战壕战术,这些当了几年兵的军人们竟然是都没有认识到战壕的巨大作用,这样的军事素养,实在是让人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看到一瞬间林晨的脸色有些古怪,魏铁柱不由得心里一虚,也有些迷惑,难道自己这话说错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你说的也不算错,但是这种情况仅限于那些不到半人高的战壕,那样的战壕又怎么能有别的作用?”林晨转过身来,指着远处那道战壕道:“但是这道战壕不一样,我让他们开挖的战壕,每一个都是将近一人深,这样的战壕,不但有防备步枪子弹,机枪子弹的作用,而且还可以抗炮击!”

“抗炮击?”魏铁柱有些不信的反问道。

“不错,现在咱们这里做不了试验,但是这种试验早在几十年前的欧洲战场就已经试验过了!”林晨语气坚定地说道,魏铁柱有些犯迷糊,对于这个二十岁之前都没有离开过山东农村老家的朴实汉子来说,欧洲实在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概念,大概和天涯海角也没区别。

赵志道见识多一些,也听人说过那场大战,问道:“可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战?”

林晨语气凝重:“不错,就是德国和英法俄等强国的战斗,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场持续四年的战斗中,有一场战役名为凡尔登战役,后来人们给那场战役起了个名字,叫做‘凡尔登绞肉机’。那场持续了几个月的战役,双方死伤加起来几乎到达了百万,而其中立下了最大功劳的,就是战壕!”

“战壕,深达一人,四通八达,连接着后方的野战医院,前方的战地指挥所,还有炮击掩护阵地的战壕!凡尔登很小,加上城外的阵地也比徐州城大不了多少,但是双方在这片战场中构筑的战壕的长度加起来足足有整个津浦线这么长!”

“这么长?”赵志道惊讶道:“津浦路可是又两千多里地长呢!”

六十五 当官的烦恼

“没错,就是两千多里地,可能还要更长!”林晨点点头:“当时的英法德强国,拥有无数的火炮,其中也有不少重型火炮,比现在小日本的大炮厉害得多,但是就算是这样,双方的战斗也持续了好几个月。这种一人多深,四通八达的战壕挖掘出来,就连重炮都无法摧毁,躲在里面的士兵也会大量的减少伤亡。”

一番话把两人说的目眩神摇,由于林晨在台儿庄战役中表现出来的强悍的军事素养,对于林晨说的话,他们都是深信不疑的。

林晨沉默半响,忽然问道:“你们知道,深挖战壕,在中国意味着什么吗?”

赵志道若有所思道:“咱们的军队没有大炮,在地面上很难和鬼子抗衡,但是若是咱们掌握了这门儿技术,把这个运用熟悉了,就能和鬼子多僵持一段时间!”

“是啊!鬼子们冲锋之前,都是用大炮飞机轰炸咱们的阵地,咱们的死伤,大半都是在这上面,你想想,战斗还没开始弟兄们就死伤惨重,这怎么跟鬼子打?不完蛋才怪?”林晨神情间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激愤:“国穷民弱,我辈军人自当保家卫国,以血肉之躯来捍卫民族尊严,国土完整,但是弟兄们也不能白白死伤,上头没有枪炮拨下来,咱们就自己想办法,这种土法子,也未必没用。哪怕是能多僵持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弟兄们的血就没有白流。”

生在弱国,手无寸铁,只能用血肉之躯来阻挡敌人的侵略,或许是生为军人最大的悲哀——平民可以逃跑,可以屈辱的活在枪口下,但是他们不能,身上的灰布军装,额头上的青天白日徽章,是荣耀,也是使命,军人,就要用生命来捍卫国家!

赵志道魏铁柱也有些默然,他们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却也隐隐的感觉到,鬼子一路凯歌,自家节节败退,责任似乎也不能全都怪在军人的身上,实在是国力太差。

林晨松开了拳头,感觉有些无力,他笑了笑:“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希望咱们一体同心,好好的把这件事贯彻下去。你们俩心中都存着这等想法,别人肯定也是如此,这也不奇怪!若是连你们都漫不经心的话,这件事儿就办不成了。”

赵志道两人立刻肃容道:“队长放心,这件事我们肯定上心,敦促每个人都好好干。”

林晨点点头:“这便是了,演习结束之后若是还有人心里想不通,觉得这是做无用功,你们就说给他们听。以后有什么事儿,我也尽量的回合下面的军官沟通,别的部队我管不着,反正我李某人的手底下,所有的士兵都要锤炼成精兵才行!”

正说话间,下面的演习已经是到了白热化阶段,进攻者一方的士兵们明显感觉到了那道拦在不远处的战壕带给自己这一方的压力,那道战壕他们也是见过的,不放是不到两米深的一道干沟而已,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绝大部分人都感觉到实在是不可思议。

抱着这种想法的,不单单是士兵们,军官也都非常的惊诧。

特别支队中的军官,全都是跟着林晨从台儿庄的战场中杀出来的,让他们做军官,就是为了把战场上的经验传递给新兵蛋子们,以老带新,迅速的形成战斗力。

这些老兵,都是参军至少三年的悍卒了,有些甚至已经是十几年的老油子,比如说现任特别支队第一纵队队长的胡树林。

——特别支队的编制也很特别,由于李宗仁并没有给出具体的限制,林晨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进行整编,五百名新兵,一百五十名老兵,被编成了五个纵队,一个纵队一百二十人,每个纵队下辖三个分队,一个纵队长。每个分队下辖三个小队,一分队长。每个小队十二个人,一个小队长。

由于现在手底下的人也少,枪也少,各种设备都缺少,所以林晨就没有进行更细致的划分——按照他的构想,在未来武器充足,机枪大炮都有的情况下,每个小队里面都要有一个机枪重火力组,每个分队都要有一个火力小队,而纵队这一级别,就要有大炮了!

这当然是一个很遥远的过程,不过对于拥有超级武备库系统的林晨来说,也不算是很难办。

至于剩下的那四十五名老兵,则是都被分到了直属于林晨的警卫排中,警卫排全部由老兵充当,不单单是因为他们的忠诚,而且老兵的组合更是可以极大的增强战斗力,关键时刻,警卫排便可以形成一把最锋锐的尖刀,去执行最艰苦的任务。

胡树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兵了,他本是川人,二十三年前在那场震惊天下的大饥荒之中三个铜板把自己卖了,给弟弟妹妹买了五个人肉包子之后便当了兵。从军二十余年,先后在几个大帅麾下干过,川军、西北军、中央军,可谓是阅历极为丰富了。

川军内战,众军阀讨蒋中原大战,乃至于这场倾尽全国之力的国战,大大小小阵仗也经历了数十场。挖战壕对他来说是小儿戏,刚参军那会儿老兵们就拳打脚踹的教会了他,不过以前挖的都是那种到胸部深度的战壕,从来没有见过遮掩的。

在昨天林晨布置今天战斗任务的时候特意强调过战壕一定要按照标准挖,不但深度要够而且要四通八达,但是他还颇不以为然,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那道比以前深了一倍的战壕,竟然有了这么强的作用。这时候才感觉自己这个年轻的上司,不单单是人勇猛无敌,管起军来也很有一套。

胡树林正在那儿张望着,忽然一排密集的子弹打过来,他赶紧把脑袋往地上一埋,虽然被浮土给弄得满脸花,但是好歹避开了那一排子弹。空包弹打在了距离他面前不过是二三十厘米的地面上,发出一阵噗噗噗的轻响,泥土被打的翻飞起来,混合着空包弹被撕开的红色烟雾,弥漫在胡树林眼前,让他一时间看不清面前的东西。

演习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尽管进攻方的兵力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是还是没能攻克防守方所聚首的那条战壕,攻势最为猛烈的时候,也不过是推进到了距离战壕五十米的所在而已,借着又是被守军猛烈的炮火给打了回来。

谁都没有想到,包括防守的这一方,这一道不过是花费了三四个小时浅浅的战壕,竟然能够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当魏铁柱由衷的感叹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晨淡淡一笑:“这还只是最初级的战壕呢,不过是一道干沟在边缘处堆了一些泥土而已,这点东西还不够看。真正的战壕,配合上铁丝网,重机枪还有大大小小的临时活着半永固堡垒,所要发挥出来的威力比现在要大上十倍百倍!”

魏铁柱愣了一下,心中却是深信不疑了。

到了最后,进攻者一方眼见这样硬打也不是办法,便是改变了策略,徐琦率领着自己那一支纵队悄悄地从右翼包抄了过去,准备给死守丘陵的这些家伙来个一锅端。徐琦本是徐州社团老大出身,虽说看上去阳光的很,长的跟香港陈老师很有些相似,但是却是满肚子坏水儿,当初徐州社团抄刀子火并的时候,这厮便是以智将出名,抄后路,打边锋的事儿可是没少干,这也算是活学活用了。

当徐琦率领着自己纵队的一百来号人瞧瞧的退出战场来到丘陵的侧翼时候,刚想进攻,却是立刻就被一阵密集的枪声给打懵了——徐琦奸诈,叶采也不是吃素的,人家毕竟是高智商的大学生出身,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还是很有料的的,不但知识渊博,满腔热血,而且大多有一技之长,也不是那种死板混日子的货色。

林晨在自己这个特别支队的人事任命上,可以说是把任人唯亲四个字贯彻的淋漓尽致——第一纵队长胡树林,第二纵队长徐琦,第三纵队长屠安,第四纵队长叶采,第五总队长云三。

不是他像这样做,而是必须这样做,前世的林晨,满腔热血,对于军阀割据深恶痛绝,认为这是国家陷入混乱的根源,并且对社会上存在的任人唯亲等潜规则很不以为然,真正来到这个时代,手中掌握了权力,才知道任人唯亲这四个字的重量。在这个时代,只能任人唯亲,因为只有他们才能把你的命令丝毫不打折扣的贯彻下去,尤其是对于比较强势的上位者来说更是如此——他们本身能力强,所需要的,只不过是帮助自己统御管理属下的那么一个人而已,不需要他有多从命,只需要足够听话就成。

是选择一个唯唯诺诺但是对你忠心耿耿的下属还是选择一个满是才华但野心勃勃的主儿,想必每一个神经正常的上位者都能做出自己正确的选择。

所以林晨任命的自己属下的这些军官,基本上都是原先和自己一个班,后来和自己同时敢死队员的那些人,这些人的忠诚毋庸置疑,因为如果没有自己,就没有他们现在地位。更何况,战场中杀出来的兄弟情,也不是权势所能诱惑扼杀的。

六十六 军议

再者说了,林晨对自己这些兄弟还是很有信心的,胡树林和屠安是十几年的老行伍了,虽说之前都不是什么大官儿,但是见多识广,沉稳老练,为人处世也很有一套,做一个纵队长是不成问题的。徐琦叶采云三三人,年纪轻轻但是见识不凡,有冲劲儿,有锐气,虽然说不上是才华横溢但是至少也都是中人之上,一个纵队长也做得。

这一次带人狙击徐琦的,正是叶采,这一次攻防演习,负责进攻的是一二三三个纵队,而负责防守的则是他和云三的第四第五纵队,陡然间从一个小兵变成了手中掌握百人的纵队长,叶采心中一直有些诚惶诚恐,生怕自己能力不足。这也就是他这种读书人,换成了魏铁柱这等粗汉,升了官儿乐呵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这些事儿?

刚才叶采就一直在关注整个战局,看似进攻者一方已经完全被压制住再无还手之力,但是叶采和徐琦这几个坐了这么长时间的战友,对他们也是很了解,知道这几个绝对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早在徐琦悄悄领着自己那个纵队离开的时候,叶采就已经注意到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但是却也是加强了防备,并且将情况通报给了云三。

徐琦没有攻打云三那边,而是选择了叶采——在每个人看来,叶采显然都比云三好对付,徐琦也不例外,吃柿子捡软的捏,但是却没想到,这一下踢到了铁板上。

叶采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却是个很听话的人,处于对林晨的信任和无条件的尊崇,他严格的执行了林晨昨天晚上在会议上布置的事项,尤其是开挖战壕这一项。叶采这个纵队挖掘的战壕,足足有两米多深,比旁边云三他们开挖的战壕还要深上半米左右,这才是林晨要求中的标准战壕。为了方便射击,每个人的脚下都用挖出来的土堆了一个小土丘,射击的时候站在上面,到时候就退下来。

而且战壕也是围绕着丘陵环形修建的,所以当徐琦率人从侧翼杀上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狂风骤雨一般的射击,几乎是一个照面,徐琦的人就‘死伤大半’,然后被密集的子弹给压在了下面,再也特抬不起头来。

“他妈的,被叶采这兔崽子给算计了!”带兵冲在最前面的徐琦很不幸的同时被十几发子弹击中,胸口已经是被染料涂得一片血红,不甘心的骂了一句,也只能乖乖的倒在地上。

“漂亮,叶采这小子这一招守株待兔,干的好!”站在远处看的清楚的赵志道忍不住一拍大腿,赞了一声。

林晨也是微微一笑:“这两个家伙,都是奸诈,只不过是叶采更细心了一点儿,徐琦没料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让人看破了,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的表演,他心中很是欣慰,这两个年轻人,虽然刚刚经历了火箭般的提升,但是所幸,他们也有配得上他们职务的能力,而这两个年轻人的能力,也在今天的演习中逐渐的展现出来。

包抄侧翼,两路夹击,这在军事战术中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存在,但是现在的中国来说,却是难能可贵的。民国之中国,之所以弱,不单单是体现在军事装备的低下上,军事素养,战术素质也是比欧美日等强国低了一个档次。老祖宗那些精妙的战法,早就已经被那些不学无术的大帅将军们给丢的一干二净了,反倒是日本人将之活学活用,用来屠杀中国人,实在是一种悲哀。

能够有这样的创新,这就意味着潜力。

叶采的应对当然是更精彩,林晨心中对他是很满意的,不单单是有着不错的大局观,而且还很听话,能够完成上官的要求。

当人问题也不少。

可能是徐琦太过于缺乏这经验,统共就是三百来人的战场上,陡然间抽调出三分之一的兵力,对方只要是有心,怎么能发现不了?

若是换成一个老油条,就会十几个十几个的抽调,那样的话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而叶采在对方还没接近丘陵的时候就开火,这时机选择的也不对——虽然把对方压下去了,但是却没能早上大量的杀伤,如果是等对方在接近一些的时候开火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对方仰角进攻,无遮无掩,如同猪羊一般被屠宰。

演习整整持续了一上午的时间,以进攻方的全军覆没结束,而防守这一方,仅仅是死伤四成。

这个结果让所有稍有见识的军官们在震撼不已的同时也很是感到振奋——中国和日本,扮演的不就是一攻一守的角色吗?国家孱弱,武器落后,但是军人们却有血肉之躯,战壕的巨大作用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优势所在,也对未来更多了几分希望。

而一天的演习来,林晨也是收获匪浅,在增强士兵们军事素养的同时,他也对麾下的这些军官们作了一番长足的观察,总体来说还算是满意。

当天晚上,驻地的一座大礼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直属徐州警备司令部序列特别支队的军事演习总结会议正要召开。

这处小学本是贵族小学,建筑物修建的虽然不算是富丽堂皇,但是也都还是中等之上,大礼堂很宽敞,足可以容纳上百人。雪白的墙壁,宽大的窗户,一排排的整齐的座椅,位于礼堂的最北端,是一个高有一米的主席台。

处于对这个时代的尊重,林晨在军队刚刚进驻这里之后便对会议室坐了一番改变,当然,当此国战之时,军人四海为家,不是什么豪华的装饰,只不过是一点儿小改变而已。现在主席台的后面墙壁上挂着巨幅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红旗下面是委员长和国父的巨幅画像,为这个大礼堂平添了几分肃穆庄严的色彩。

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开会是最领导总最后一个匆匆赶到的,仿佛不这样就不足彰显上位者的权威,以林晨现下在特别支队的地位自是也不能免俗。他到会场的时候二十来个特别支队den新晋军官们已经是恭候多时了,一见林晨在魏铁柱和赵志道的陪同到门口,忙一个一个赶忙起立,就连一向有些桀骜不驯的云三此时的表现也是中规中矩的。

六十七 刚柔并济

(今天章节送到,有些晚了,不好意思)

他们之所以表现出这样谦恭和顺从的姿态,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林晨的地位,实际上,在昨天召开的会议上,依旧有些老兵对林晨的提议是不以为然的,而且某些大大咧咧的军汉也是依仗着和林晨一起在血火战场中打拼出来的兄弟感情而显得很随意,何况本身林晨也不在意这种事儿。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更多的是因为,现在已经对林晨心服口服了,昨天还有很多人不理解林晨的建议——但是通过亲身感受,现在都是清楚了林晨的昨天提出来的想法有多么的管用。

在军中,职位和军衔压人并不是最好的法子,想让这些桀骜不驯的老油子彻底的服你,就得拿出强硬的实力来。

大步的在林立的人群中走过,林晨当然不让的上了主席台,脱下将校呢的大衣放在一边,林晨双手往下压了压,军官们会意,都是整齐划一的坐下。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有之,源自于委员长的这个经典的姿势已经是在国军中被普遍的接收和认可,也引起了大小军官们的纷纷效仿。虽说林晨现在只不过是手底下几百人的支队长,但是在这个人群体中的权威却是无人能够挑战的。

林晨也在主座上坐了下来,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响声,却没有说话。

上官不说话,下面顿时是一片鸦雀无声。

林晨如此做派,军官们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端坐在座位上,垂首低眉,一时间,会议室陷入到了寂静之中。

林晨满意的点点头,扫视了一下下面端坐的军官们——桀骜不驯的云三、文雅的叶采、阳光的徐琦、沉稳老练的胡树林,还有那些神情各异,但是眉宇间无疑都透着惶恐的军官们——这一刻,从眼前这些人的谦卑中他切实的感受到了那种掌控的权力——在这个群体中,他就是至高无上的,而想要这种权力越来越大,那就必须要把这个团体不断的扩大。

林晨轻轻咳嗽了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力过来,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说道:

“今天的演习,大家都看在眼里了,应该也都知道战壕在战争中的作用了吧?”

“是!”

“知道了!”

“队长高明!”

下面响起了一阵稀稀落落,残次不齐的回应,军官们确实是心悦诚服。

“今儿你们在下面演习的时候,我和赵副队,铁柱都一直在看着,心里有个感想,想不想听听?”林晨用一种拉家常的语气来说话,脸上挂着笑容,而他这种刻意的接近也是有效的缓解了会议室里面略显紧张的气氛,军官们都热切起来,徐琦满脸都是笑意,大声道:“俺想听!”

“俺们也想听!”其他人都跟着起哄。

“徐琦,你小子还好意思在这儿叫唤,是不是上午让人揍得还不够?”

林晨笑骂道。

徐琦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得了,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说说!”林晨笑道:“先夸奖两个人,一个是徐琦,一个是叶采。徐琦胆子不小,敢于带人从侧翼包抄,虽说是让人给守株待兔了,但是这种勇气和创新是值得夸奖。当然,干的更好的是叶采,一个是听话,一个是聪明!我让挖的战壕的标准时什么?两米深!你们打完之后我去看过了,叶采那个纵队是按照标准挖的,但是云三你这个纵队就打折扣了!怎么着?举得自己有小聪明是不是?还瞪我?怎么着,不服气?看看你们的伤亡记录,叶采那个纵队跟你负责同样长的战线,承受同样大的攻击强度,而且还让人侧翼包抄了一次,为什么你比人家多死了二十三个人?”

云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是被林晨说的哑口无言,叹了口气,低下头来。

“现在是演习,用的都是空包弹,弟兄们死不了!但是你们有没想过?”林晨脸上的笑意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满脸都是冰冷,厉声道:“若是现在是打仗,就因为你少让弟兄们挖了一尺的战壕,就导致多死了几十个弟兄!咱们的弟兄,能死在小鬼子的飞机大炮机枪下面,但是绝对不能因为自己人的失误和不负责任而白白死伤!”

谁都没有料到林晨变脸如此之快,各个都是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说话。

云三满脸的惨白,被林晨这么一说,本来还不以为然的他才是认识到了自己究竟犯了何等样的错误,想到那些弟兄们因为自己的食物白白死伤,心里面顿时便是一哆嗦。他霍的站起身来,诚恳道:“队长,职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

林晨却是一怔,他没有想到云三这么容易便是认错服软了,在他印象中云三一向是桀骜不驯的,哪怕是做错了嘴上也要死硬。但是他却不知道云三的另外一边,他是一个很重情义,尤其看重弟兄的性情中人,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兄弟们白白死亡,那真是会后悔一辈子。

林晨点点头,脸色稍霁,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一些:“咱们都是打生打死的弟兄了,我不应当这样跟你说话,但是正是因为咱们弟兄所以我越是要告诫你,现在演习的时候出什么事儿,咱们都还有机会改进,若是在战场上,那连悔改的机会都没有!”

“咱们都是兄弟,台儿庄中一起杀出来的兄弟,现在是兄弟,以后一辈子也是兄弟!”林晨忽然站起身来,大声道:“只是希望兄弟们明白,我如今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这些人!希望兄弟们一体同心,让咱们这个团体蒸蒸日上!兄弟们,你们怎么说!”

“听队长的,一体同心!”胡树林站起来大声喊道。

“一体同心!”军官们齐齐的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赵志道眯着眼睛,心中却是更对这个年轻的上司好奇了,这个年轻人,究竟是怎么样的道行?能打仗,个人勇猛,军事素质过硬,如果说这些还都能说得通的话,但是他这种驾驭人心的手段和深沉的心机就让人感觉和他的年龄太过于不相称了。在刚才的短短几分钟内,这个年轻人看似喜怒无常的一番举动,实际上却是在有规律,有预谋的进行的,随着他的情绪波动,所有人的情绪也在波动。他的目的,就是既让人从心底里对他尊敬,恐惧,又是不因为这种情绪而把兄弟的情分变得生分。

六十八 女子

赵志道心里暗赞一声,这等恩威并施,王霸兼用的手段,若不是自己亲眼得见,真是不相信是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使出来的。

林晨哈哈一笑:“一天演习,弟兄们都辛苦了,今儿个我让厨子出去买了头肥猪刚杀了,现在肉炖的刚烂,酒是上好的女儿红,上一次四海酒楼的老板送的,我也没舍得喝,今儿个就拿出来犒赏兄弟们!走,弟兄们,咱们吃肉喝酒去!”

晚饭时的气氛极为热烈,林晨成功的驾驭了属下军官们的情绪,从不知何时就要死去的台儿庄那个血火屠城中活下来,所有人都是刚刚升官,而且还跟着林晨这个前途无量的上司,可谓是三喜临门。每个人心情都很热切,这一下子又是酒又肉的,这一切让这些新晋军官们都有点找不着北在那了。

特别支队驻地的食堂规模相当大,这时候的贵族小学已经有些西方的雏形,实行的都是全日制的上课,几百个学生都要在这里吃午饭,自然不会小。就是那些桌椅板凳当初都是为小孩子设计的,所以显得有些小,不过魏铁柱这个警卫排长也确实是效率很高,这才搬进来没几天就把所有的桌椅板凳都给换了一遍,崭新的桌椅上面的松木香气儿还没有散去。

大鱼大肉早就已经端了上来,大碗也都已经摆好了,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也已经拍开了泥封,一阵阵诱人的酒香从里面飘出来,顿时把一帮子许久没有喝过好酒的军汉馋的直流哈喇子。

特别支队六百五十多人,平素那些小队长级别以及以上,大约不到八十人左右,都是在这里面吃饭的,酒没有,肉菜管够!现在是分队长以上的军官宴会,自然是没有那些闲杂人等的。

林晨在首位上坐了下来,笑道:“大家随意做,铁柱,菜上全了吗?”

魏铁柱打量了两眼,笑道:“还剩下一个红烧黄河鲤!”

食堂很大,二十来个人坐在里面未免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但是热切的气氛却是弥补了不足,军官们按照等级坐下,满脸都是期盼,有些性子热切一点儿的,看着这满桌子的大鱼大肉,都已经开始暗暗的咽唾沫了。

一个曼妙的身影推门走进来,她身上穿着朴素的学生装,留着整齐的刘海,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木盘子,上面正是飘着香气的鲤鱼,一阵阵浓郁的香气从中逸散出来,林晨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女孩儿应该还是云英未嫁之身,长的很漂亮,一张妩媚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但是脸上却是挂满了冰冷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淡然。把木盘放在桌子上之后,女孩儿也不说话,转身便是离开了。

“她是?”林晨有些诧异的问魏铁柱。

现在魏铁柱不单单是林晨的副官和警卫排长,更是已经开始扮演整个特别支队大管家的角色,不单单是林晨的衣食住行,就连整个特别支队的伙食后勤都是他一手担着了。

魏铁柱低声道:“这就是那天那个女孩儿,从淞沪战场上回来的,您吩咐留在这儿的!咱们这里确实是少一个厨子,本来想从外面的酒楼里请上几个,后来才知道她手艺不错,也就没从外面请。这些菜,都是她做的。”

林晨唔了一声,这才是想起来了,那天只看到一个背影,没想到这女孩儿长的还蛮不错的。

“这些菜都是她做的?”

看到魏铁柱点头,林晨忍不住想踢他一脚:“人家一个女孩子做这么多菜干这么多活,你也好意思?把这盘儿西兰花给人家送过去。”

林晨挑了挑,才算是找到一盘比较素淡的蟹肉西兰花,这应该是满桌子的大鱼大肉里面唯一的绿色了。

魏铁柱端着盘子一溜烟的去了,林晨这才发现周围的军官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儿都有点儿不对劲儿,有那么点儿暧昧的意思在里面。看到林晨眼神扫过来,赶紧都是低眉敛目,但是一声声的窃笑却是掩不住的发了出来。胡树林还一本正经的咳嗽了一声,却是笑的脸都红了。

林晨一看就知道这帮人误会了,但是转念一想,这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自己虽然对着姑娘没什么意思,但是看刚才有些军官看她的眼神已经是有些不对劲儿了,谁知道这些精力过于充沛的军汉会干出些什么事儿了?真要是出事儿自己面子上须不好看,而且这个女孩儿也算是革命军人,更曾经因为在淞沪战场的残酷经历而神经失常,自己又不是没有良心,又怎么能让她受欺负?

这样也好,让人误以为自己对她有兴趣,那样,应该可以让她过得好一些吧1

就在林晨等人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时候,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那间充满了桂系风格的小办公室内,一场关乎林晨命运的谈话也是正在继续。

“前天一天时间都在整军,组织人员,任免军官,休整营地,安排厨房。和军需处的人称兄道弟,花了五百大洋从他们手中拿到了五百支莫辛纳甘步枪和十万发子弹。今天一天,特别支队的五百人都是在进行军事演习,使用的弹药都是空包弹,来源不明。”尹冰彦一五一十的把林晨这两天的行踪全都报告给了坐在太师椅上静静品茶的司令长官,板着脸,似乎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哦?”李宗仁的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笑容,淡淡一笑道:“这个小家伙,还挺能折腾的,空包弹这玩意儿可不多见啊,他都能搞到。呵呵,有意思。”

尹冰彦点了点头,垂首没有说话,跟了李宗仁这么多年,他深知李宗仁的脾气,从他的反应上看来,这个声名赫赫,手握数十万雄兵的司令长官并没有把林晨放在心上,这个特立独行却又不乏手腕儿的年轻人,此时此刻,在李宗仁的眼中,顶多也就是算一个有点儿意思的小家伙而已。

尹冰彦心中暗道:“这样也好,太早的引起司令长官的注意,如果司令长官要抬举他,那也未必是件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六十九 台儿庄区防备长官

他心中想着,悄然把本来准备好的一席话给咽了回去,右手轻轻的蹭了下右边的裤兜,那里面放着一张报告,上面就是关于林晨今天举行的演习的内容。尽管只是一个上校副官,但是在军中混迹多年,尹冰彦又怎么会认识不到这种深挖战壕战术的作用?但是想了想,终究是没有把那份报告拿出来。

尹冰彦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天授勋大会上的场景,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将军中,年仅二十的林晨含笑而立。

“最年轻的清天白日勋章获得者,中央都关注的人物,前途无量啊!”想到林晨无量的前程,再想想自己身上肩负的重担还有那未完成的使命,尹冰彦咬了咬牙,正想趁着这一次偶然谈到林晨的机会再拉上他一把,却听见司令长官开口了。

“这个小家伙,不是能折腾吗?这样,也别让他闲着,找个由头,打发他去徐州城外呆着,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折腾成什么光景来。”

尹冰彦心中一喜,低头恭声道:“职这就去办。”

司令长官的一句话便决定了林晨和他手底下这几百号弟兄的命运,当晚尹冰彦便是带着司令长官部草拟好的命令来到了林晨的驻地。

“呀,我说今儿个怎么大晚上还能听到喜鹊叫呢,原来是严老哥大驾光临,快请进,快请进!”闻讯而来的林晨率领着手下的大小军官在驻地的大门口迎接尹冰彦,上来就是一番客套话,把尹冰彦说的笑眯眯的。看着尹冰彦的笑脸,林晨心里却是有点儿摸不到是什么意思,这么大晚上的,这位严大秘书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刚才林晨还和属下在食堂吃酒,喝了不少,十几年的女儿红后劲儿十足,现在手下这些军官都已经是有些醉意了,反倒是林晨,前世今生都是不折不扣的山东大汉,喝酒如水一样,自从穿越之后,体内自己生出一股热流,这股热流不但能强身健体,而且似乎对解酒也有些作用,本来还有些微微的醉意,被这凉凉的夜风一吹,也是全消了。

“呵呵,今儿个在城外演习了一天,弟兄们都很是卖力,小弟犒劳一下他们,有失礼之处,还望严老哥勿怪!”林晨见尹冰彦看向自己身后那群喝的面红耳赤的军官微微皱眉,立刻笑着上前解释道。

“算了,默然老弟,我也不进去了,这次过来,就是传个讯而已。”尹冰彦微微一笑,忽然面色一整,大声道:“司令长官部命令!”

林晨本能反应一般的双脚一并,锃亮的军靴后根儿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昂头挺胸,大声道:“职,林晨听命!”

他一下让身后那些喝的醉二八三的军官们也都浑身一哆嗦,赶紧站好了听命令,倒也有个样子了。

“兹任命特别支队队长林晨为第五战区台儿庄区防备长官,自任命之日起,即刻率军前往,不得有丝毫懈怠。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民国二十七年四月六日!”

“什么,台儿庄区防备长官?”背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有些发懵,不过林晨还是一挺胸膛,上前接过委任状,大声道:“职,林晨遵命!”

见林晨把那委任状接了过去,尹冰彦脸上百年也挂上了笑容,公事完了就是私事,谈私事自然不能板着脸。

“严老哥,你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意思啊?好端端的,去什么台儿庄?”林晨上前两步,把尹冰彦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右手也悄悄的塞了过去。他现在确实是摸不到头脑,尽管熟知历史,但是整个台儿庄附近的战局由于自己的到来而变得面目全非,现在就连他都说不准这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于是开始揣测司令长官的意图。

“呵呵,默然老弟,你也别太担心,这还不是因为你今儿个的演习给闹的?”尹冰彦笑着接过林晨递过来的红包,不动声色的揣到了怀里,提醒他道:“你今儿个在城外演习,搞出来的动静太大,已经有扰民的嫌疑了,司令长官不想看着你们这么无所事事,就给你拍了个差事,别多想,现在台儿庄虽然还是战区,但是战斗已经不激烈了,你带着人去那里周边转悠转悠,也就行了,不会有什么大仗打的。”

听着尹冰彦的解释,林晨才是知道了司令长官的意思,既然已经知道了司令长官的想法林晨心中的一丝忐忑立刻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心里透出来的掩不住的兴奋——别人怕打仗,他可不怕!

这一世所为何来,不就是杀鬼子吗?

感觉到林晨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尹冰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默然老弟,你可真是怪胎,别人一听要打仗了都是跟死爹娘一般,你可倒好,一听打仗就来劲。”

林晨哈哈一笑:“严老哥,军人保家卫国本就是使命,小弟生在世间就是为了打鬼子来的!”

“呃?”尹冰彦一怔,接着便是笑了,指了指他:“你小子啊!哈哈!”

别人说这话,他或许还不信,但是林晨说出来谁都反驳不得,谁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在台儿庄中几次都是豁出去性命不要,力挽狂澜,只手挽天倾!

尹冰彦忽然怔怔的看来林晨一眼,心中涌起来一抹感动——或许他就是那种纯粹的军人吧,一心只向着打鬼子,保国卫家,没有丝毫的私心杂念。

看着尹冰彦的汽车消失在黑暗之中,林晨心中的兴奋还未散去,他发现自己现在这是变成了战争狂人了——几天没打仗就浑身痒痒。

“队长,咋了,又能打仗了?还让咱们会台儿庄?”魏铁柱凑上来问道。

林晨回身一瞧,手底下的大小军官们都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在略显暗淡的灯光照耀下,他们满脸的热切和期盼,同时也有些恐惧。被凉风这么一吹,酒基本上也变成汗出来了,现在神智都很清醒,大伙儿都是台儿庄的战场中杀出来的,自然知道那个血火战场是何等样的残酷,刚才都听到了尹冰彦委任状中台儿庄的字眼,顿时都是浑身一哆嗦——难道哥儿几个又要去台儿庄那死地走一遭?

七十 新的起点 作战方案

(说几句心里话,一周以来,成绩并不好,当然,这也和我有关,更新太少,章节不给力,情节不够快,等等等等。

我不是想辩解什么,而是想要跟兄弟们说,下周的情节,对于这本书来说,又是一个高潮!

主角已经成为台儿庄区防备长官,有了官面上的身份,可以插手战局事宜,并且能自由作战。嘿嘿,随着主角的军队重新进入战区,一场新的波澜就将拉开序幕。

战斗即将开始,兄弟们,也希望你们给力起来,推荐收藏,一个都不能少!)

看着那一双双闪耀着兴奋、激动、恐惧、决绝等复杂神色的眸子,林晨叹了口气,虽然自己不怕死,但是却不能要求别人和自己一样,说句实在话,台儿庄那等血火屠场,自己都不想在回去,更勿论他人了。这些兄弟们也是肉体凡胎,好不容易从那里杀了出来,搏了个一世富贵,自然不想再重临噩梦。

他微微一笑,温言道:“弟兄们,放心吧,不是去台儿庄,只是去周边转一转,没有大仗要打的,咱们现在队伍刚刚成型,长官们也不会让咱们去送死的!”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儿都是松了口气,脸上变得轻松起来。

“走吧,弟兄们咱们接着吃,只不过喝酒就不要了,明儿还得上路!”

夜色已经深沉了,夜空中寒风呼啸,吹过刚刚生发出嫩芽的树枝,发出一阵阵的呼啸声。四月的苏北,夜间还是很凉,但是那股温热的水汽,却是怎么着也掩饰不住了。

林晨的房子在驻地的后侧,这里本是一处小花园,里面有十来间房屋,修的很雅致,小窗轩榭,窗下中的还有一些花树,有些早开的已经是吐露芬芳了。林晨和警卫排的士兵们就住在这里,这个时候,万籁俱静,他的房间窗子却是敞着的,内里一灯如豆。

林晨趴在桌子上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图,刚刚吃完饭之后,他便是让魏铁柱找来这一副台儿庄附近区域的地图。对于台儿庄他自然是很熟悉了,但是对于台儿庄周边的那些村镇却还是很陌生,现在既然已经被任命为那一块区域的守备长官,自然要把自己暂时所管辖的这片区域揣摩透彻了才行。

看了半响,林晨才算是看出一些端倪来!

这哪里是什么守备长官啊,分明就是敌后游击队长嘛!

由于林晨的到来,把台儿庄战事给搅得乱七八糟——本来历史上的四月六日,也就是今天,第五战区司令长官便是会发起总攻击的命令,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外围的中国军队经过几场鏖战便会将台儿庄内的日军全部歼灭,而汤恩伯第二十军团以及兄弟部队也会将轻敌冒进的日军第十师团叽谷镰仓(搜狗真**弱智,连这个名字都打不出来)重创,而坂本支队和濑谷支队也是差点儿被围歼。

但是由于林晨改变了历史,在台儿庄中的日军被早早的歼灭赶出去了,所以日军大部并未完全的被套牢在台儿庄中,还在外围,并且具有一定的机动能力——濑谷支队正和重新占据了台儿庄全部的国军鏖战,互有胜负但是损失不大,更重要的是,由于没有陷入到了台儿庄的巷战之中,直属于濑谷支队的战车中队和坦克中队都还有用武之地,并且由于有了这些机动性的力量,他们随时可以逃窜,而历史上的濑谷支队,到了后期已经完全丧失机动能力,只能靠着两条腿走路了,

在濑谷支队的后方,更有矶谷师团引为奥援,实力堪称雄厚,国军一时也啃不下来。而现在的汤恩伯第二十军团职五十二军整个坂本支队在杨楼一带大战,战至正酣,也是互有上下。虽然第二十军团兵力是坂本支队的三倍以上,但是由于国军无论是军事素养,军官素质,士兵水平都比鬼子相差甚远,在加上鬼子有飞机大炮助阵,所以尽管兵力悬殊但还是相持不下。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周围委员长的得意门生消极怠战,军团主力此时正龟缩于红瓦屋一带,只是这个原因是谁都知道,没谁也不会说的。

总体来说,现在战场上的形势,远远比历史上更加复杂焦灼,可以用扑朔迷离来形容。

看着地图林晨一阵苦笑,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对是错,虽然是上万的弟兄避免了在台儿庄那个血火屠场中丧命,但是却也是使历史走入了一个岔路,失去了聚歼日军的一个大好机会。

不过他心中却是隐隐的有一种感觉,尽管现在的战局还是僵持,但是决战的时间也快了,只要有一个契机立刻就可以发动!

而现在整个台儿庄周边地区几乎已经全都被日军占领了,自己这个守备长官可谓是有名无实,难道要去鬼子的占领区做官?这不是打游击是什么?

林晨仔细的在作战地图上瞅着,一个角落都放过,上面的每一个字眼,每一个地名儿都要琢磨一阵儿,试图找出来一丝契机,忽然,他的视线在一个地名上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泥沟,泥沟!这个地方,我怎么这么熟悉?”林晨双眼紧紧的盯在这个土不拉几,很不起眼儿的小镇上,脑中告诉运转着,试图找出来脑海中关于这里的记忆。

“想起来了,对,就是这里!”林晨眼中精芒一闪,重重的一巴掌排在了桌子上。

他的眼中一阵光芒闪烁:“按照历史的轨迹,就是这样,想必是不会错的,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我这一次,还真是不会白去!这里,说不定就是改变整个占据的一大契机!”

想到这里,林晨心中一阵兴奋,如果这件事做成功,不单单自己的功劳薄上又会增添浓浓的一笔,而且对于日军,绝对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他们的重炮和坦克,到时候完全就成了昂贵的摆设。

想的兴起的林晨赶紧伏案疾书,没多久,一张作战方案便是已经跃然纸上了。

七十一 兵锋

(大戏开场,兄弟们,投票收藏支持吧)

“长官,前面不远处就是红泊斋,过来这个红泊斋,就能看到大运河了。”你哥面向憨厚,老农打扮的中年人半弯着腰,恭谨的向着林晨说道。

“唔,别说这么多了,头前带路吧!”林晨一身灰色的军装,骑在马上,后面数百名兄弟排成整齐的队列,跟在他的身后。

那中年人的了吩咐,不再说话,便是继续回头带路。

林晨坐在马上,任由那马轻轻的往前摇着,却是在想来之前发生的事儿。

前天晚上,林晨得知自己被任命为了台儿庄区防备长官,一开始心里是没怎么在意的,后来看地图才发现,原来这个小小的官职中竟然隐含着一个莫大的契机。如果能够抓住这个机会的话,不但矶谷师团难逃一劫,就算是自己,也会再立大功,升官进爵,身价百倍,不在话下。

当夜,林晨便是起草了一份作战文件,当他把所有的作战步骤和详情细节都梳理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林晨当即便去了司令长官部,见到尹冰彦之后,央求他带自己去见司令长官。尹冰彦却不过他的面子,便只能带他去了,然后便是林晨在司令长官办公室里面呆了半个小时,至于说了什么,却是谁都不知道了。

林晨几天之中连续几次和司令长官密谈见面,显然两人现在关系不浅,本来林晨稍微沉寂了几天而略显得有些暗淡的‘红人’的大帽子顿时又是亮了起来。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托关系办事儿,便是开始把眼光瞄向了林晨。

但是任这些人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是找不到林晨了,在晋见了司令长官之后的当天,也就是昨天,林晨率人从军事仓库里面领出来五十挺花机关枪和上百公斤的烈性炸药之后,便是率领自己手下的特别支队跑步出城了,鸿飞渺渺了。

“此乃大事,为国为民,能否一举击溃矶谷师团在此一举,林晨,一定要慎重行事!”想起昨天司令长官满脸凝重的嘱托,林晨心中便是一阵激荡。

台儿庄战役,徐州大会战,此时此刻,你们双方的几十万大军可知道,你们的命脉就把握在我手中,就凝聚在泥沟这个小点上!

“不过这一次,把严老哥也是给得罪了啊!”

对于昨天林晨面见司令长官的行为,尹冰彦是很不以为然的,在他看来,这个小老弟能力是有了一些,但是做事为人却未免是太过于急躁。林晨也是眉眼通挑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

尹冰彦的少许不耐烦,但是此次乃是天大的事儿,他除了司令长官之外对任何人都没有透露分毫,只好等这一仗打完再想着跟尹冰彦摆宴请罪了。

从徐州到台儿庄足足有七十公里的距离,并不算近,而林晨现在这一支特别支队六百来号人马,一辆汽车都没有,唯一算得上是通行工具的,除了六百来双大腿之外就只有林晨胯下那匹黄骢马了。这马是昨天魏铁柱得知要出城之后,亲自带人其市场上挑选的,足足花去了一百五十元法币——这个价格其实不贵,虽说这时候五十元法币就能买一头健壮的耕牛了,但是这是战争时候,正是马匹走俏的时候,能一百五十元买下来,说不得还是动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花的钱是从特别支队的军饷里面支出的,不过这时候也无所谓什么军饷不军饷的了,在民国时候,军队私人化,军队的钱就是长官的钱,当然,长官的钱还是长官的钱。

用魏铁柱的话说就是,您现在大小也是个营座往上数的人物,不骑马显不出身份来,当时林晨还不想搞特殊,但是看着周围官兵那一幅习以为常的样子,便也只能接受了。

不过从徐州到台儿庄,司令长官没让林晨操心,他比任何人更能明白林晨这一次去执行的任务的重要性,所以说挤出来手中的资源也要保证林晨的特别支队尽快抵达台儿庄区。所以当林晨等人出了徐州城,找到一个隐蔽的山坳的时候,五十辆卡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是战区直属的卡车队,也是李宗仁手中所能调动的最后一支机动力量了。不要小看五十辆卡车,这在后世一个运输公司的卡车数量都不止于此,但是这时候的中国国穷民弱,重工业极度的不发达,五十辆卡车,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带队的是一个面色严肃的少校军官,也不言语,安排林晨等人上了车之后便是一句话也不说了,面色冷的像块冰。

出了徐州城,几乎就可以算是到达作战区了,当然,真正的战斗胶着地带距离徐州城大约还有三十公里左右,至少是出了贾汪再往北了。从那里开始,就是双方十几万大军犬牙交错的一个局势。

就在民国二十七年的四月八日,林晨率领着自己的那六百兄弟,一头扎进了这个血肉交织的大泥潭之中。

不过说是几十万大军在这里扎堆儿打仗,那也不是每一寸地方都能占过来的,现在日军的坂本支队,矶谷师团,国军的二十军团,都是在几个交通要道大大出手。有的想要断人后路,实施包抄,有的想要反戈一击,进行反包抄,但是无论如何战争始终是以点带面的一种行动,双方必然是现在某些要点上击败敌人,奠定胜局,然后才会开始扫荡面。所以这一路上虽说是经过了不少危险地区,有一段甚至是镇子里面枪声阵阵,而卡车队就在镇子外面绕过去了。

卡车队到了涧头集镇就不再走了,用那位少校军官的话说就是,之前的区域战斗还不算是很密集,但是这涧头集镇距离台儿庄已经不过十公里,这里正是双方大军对峙的区域,军队密集,而且不时有飞机从上面经过侦查。五十辆卡车这等庞大的目标,绝对是绕不过去了。

林晨也没有强求,人家能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将自己送到这里来,已经是非常仗义了,尤其是在一向以贪生怕死著称的国军之中,这就更显得显的可贵。

七十二 目标——微山湖

(下一章给大家一个惊喜。)

“李队长,来之前司令长官交代我,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征调卡车队中不超过十辆汽车。”说这句话的时候,年已过不惑的少校军官也透过他那单片眼镜暗暗的打量着林晨。

作为战区直属部队的首长,他自然听说过林晨——长官面前红人,最年轻的清天白日勋章获得者,等等等。但是他还是没想到,司令长官对这个和自己一个品级的年轻人的重视如此之大,卡车这种国内几乎不能自产的物资,一向是被部队长看作是堪比大炮的贵重物资,哪里舍得让人征用?

司令长官这一开口就是十辆,手笔算是很不小了。

林晨征调司令长官的用意,无非是想让他完成任务更好而已,但是他婉言谢绝了。开什么玩笑?自己手底下一个会开车的都没有,而且这一路上讲究的就是一个隐蔽,有了卡车,什么隐蔽都甭想了。

林晨此次出来,早就已经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了——这时候的他,穿越未久,血仍未冷,终究还是未曾被这个大时代的那些肮脏和污秽给玷污沾染,本质上,还是那个从小在红旗下长大的爱国青年。

此次奇袭泥沟,乃是一战定乾坤的大事,就算是把姓名送在那里,又能如何?

以一个人,六百个人的姓名来换取矶谷师团,坂本支队几万人的命,值了!

送走了那位曹少校,林晨只能率领队伍靠着两条腿出发了,涧头集镇距离泥沟镇大约有二十三公里左右,这个距离不算是很远,四十来里地,就算是不行,半天也能走到了,但是问题是,中间要穿越京杭运河。

泥沟镇位于涧头集镇的东北方向,中间要经过几个镇子,这些镇子虽不是什么重兵驻防区,但是也有大批军队的存在,想要从中穿过去,难度不小。林晨想了想,干脆带着人,一头扎进了微山湖边的大片山区之中。

涧头集镇距离微山湖也不远,不到百里,镇子西面到微山湖,几十里都是一片大山,里面说不上是荒无人烟,但是也是人迹罕至,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小了很多。

“队长,兄弟们都累得很了,歇一歇吧?”魏铁柱回身走到林晨马旁轻声道。

他和和的警卫排一个人一把花机关枪,五枚手榴弹,分成两拨,一拨在前面开路,一拨断后。当然,断后的那些人也不无监视整个队伍,避免散兵逃兵出现的目的,此次事关重大,万万容不得疏忽,这也是林晨亲自交代下去的。

“嗯,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再走一段。”林晨抬头看了看已经西斜的落日,估摸了一下,现在差不多有五点来的了。

虽说是下午五点,但是在这大山之中,太阳早就落在了山头的那一边,这曲折的山道中已经是显得很有些阴暗。得到林晨的命令之后,队中自有传令官小声的把命令传了下去。士兵们悄无声息的原地坐下休息,整个队伍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林晨满意的点点头,这支军队虽然刚刚成军,但是隐然间已经有一些军队的样子了。像是刚才那种情况,国军序列中能做到的军队就不多,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是怎么看出来的?首先当然是战场上的表现,除此之外,就是军容军纪。不要以为部队里面的站军姿是白扯没有,里面学问大着呢!一个小小的站军姿,不单单是能磨练人们的意志力,忍耐力,更重要的是,教会这些新兵们一个道理——服从和纪律。

“队长,你那法子还真不错,这些新兵蛋子,已经隐然有些样子了。”

林晨下了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歇脚,他之前从来没骑过马,今儿个还是第一次。从中午到达涧头集镇到现在这一路上下来,可是把他累得够呛,而且胯下大腿内侧似乎还磨破了,一阵火辣辣的疼。虽然他身体内部有那股不知名的热流存在,帮他梳理着身体,还是感觉有些疲累。

赵志道凑过来,点了根烟,美美的吸了一口,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这些兵,都不是孬种。不过现在终究还没有见过血,想要有大气象,还得磨练啊!”林晨点点头,摆摆手,魏铁柱递烟的手又缩了回去。

赵志道笑了笑,把身上的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拍了拍,抖掉了上面的尘土,笑道:“有跟着队长您过来的那些老兵带着,这些新兵蛋子的战斗力很快都能成长起来。嘿嘿,一支部队里面有一成的老兵,就算得上是善战之军。咱们这儿,足足有两成还多,而且都是老三营里面打老了仗的兄弟!”

“队长,副座,喝口水吧!”魏铁柱这小子自从当了林晨的警卫排长之后,这眼力见儿是可这劲儿的往上涨,见两位主官都坐下来了,赶紧找了两个杯子,到了两碗凉茶端过来。

林晨这一路上也是渴坏了,接过碗来古登古登喝了几口,只觉得从口腔到心腹一阵清凉,不由得舒服的叹了口气,抹抹嘴巴。

赵志道接过碗,冲着魏铁柱笑了笑以示感谢。他是很懂礼节,知进退的人物,魏铁柱是林晨的警卫排长可不是他的,没有衣服伺候他,而且论起两人在林晨心中的地位,只怕还是魏铁柱更重一些。

林晨从兜里掏出一张台儿庄附近地形图来仔细看着,这并不是专门的军事地图,而是一张三年前江苏省府在微山湖附近兴修水利时候的一张地形勘探图,这种地图的效能当然是和专门测绘的精确的军事地图相差甚远,但是这也是李宗仁能给林晨找到的最为精确的地图了。

不过由于是整修水利所绘制的地图,所以对于台儿庄附近的地形,尤其是山区和水面河流湖泊一类,都是描绘的很精确,而且面积不小,从微山湖滨一直到整个台儿庄区,泥沟镇自然也包含在内。

林晨四处看了看,手点在地图上面的一点,道:“咱们现在在这里了,距离微山湖湖滨还有大约七八里地,等会儿咱们再走一阵,到了湖边再休息。”

赵志道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微微有些疑惑道:“队长,咱们这次的任务不是很着急吗?怎么绕这个大弯?去微山湖的话,那岂不是要要走很多了?”

“谁告诉你咱们很着急了?”林晨有些奇怪的看着赵志道。

七十三 奸细

(三千字章节送到,兄弟们,猜猜这两人是谁呢?)

赵志道愕然:“能动用战区直属的卡车队送人,咱老赵还是第一次听说,不是十万火急的任务是啥?”

林晨这才知道自己的举动被人给误会了,四周看了看,低声道:“咱们这一次的任务,是要在一个节骨眼儿上发动才行,太早的话,鬼子来得及不补救。若是太晚的话,那就没意义了。所以咱们这一次的任务无所谓早晚快慢,关键是要选择一个正确的时机。现在两边打的正激烈的时候,咱们不能这时候插手,得等!”

赵志道这才恍然,他心里一阵痒痒的,这一次林晨带着大伙儿出来,也不说去哪儿,也不说战斗任务,直接就带人往这大山里面钻,别说是一般的士兵们了,就算是他们这些军官也都不知道个准信儿,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赵志道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忍住了,他也知道林晨和司令长官在办公室里会谈了半个小时的事情,然后队长就带着人钻进这山沟沟里面了,要说其中没什么联系打死他都不信。而他自认为,这等事情,也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少校副队长所能插手的,知道之后,未必是好处。

林晨看了一眼赵志道,也没再说什么,虽说这些兄弟都是信得过的,但是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休息了二十分钟之后,队伍继续启程,队伍在崎岖狭窄的山道上缓缓的往前蠕动着。战士们都已经很疲累了,但是还是在坚持着,机械的迈动着双腿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坐了一上午的车,然后走了一下午的山道,这样的大活动量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这还要多亏了之前那几天林晨给他们补充的充足营养。得益于林晨现在是司令长官面前大红人的身份,军需供应什么的都是非常的充足。大肥猪都是一车车的拉到营地里面,宰了之后大锅乱炖之后就这白面馒头管够吃,大油大肉吃的这些农民出身的新兵们都有些拉稀。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林晨已经远远的听到了那阵阵的波涛之声,绕过前面那个山头,一派美景出现在林晨的眼中。

眼前是一个漂亮的大湖,一眼望不到边际,远远地看过去,在白色的月光下,闪现着银色的光芒,如同是天上的银河,掉落下来一般。

林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靠近湖泊的半山腰上,视野很好,能够看的很远,而在山下湖边,长满了厚厚的芦苇,随风起起伏伏,如同是大草原上一般。

靠近这边的湖边一片漆黑,见不到一点儿的星火,而在远远的湖中央位置,隐隐能够看见几点火光,那是晚归的渔。风声历历,随风飘过来阵阵清亮柔婉的歌声,吹着夜风,看着渔火,听着晚唱,这静谧的湖边,和山外相比,竟然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鬼子的魔爪似乎还没有侵袭到这片世外桃源,而且这里也是够偏僻,入眼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里,就是微山湖啊!”作为一个山东人,微山湖林晨前世的时候当然也来过,但是那时候的微山湖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除了那些人工移植充满了刻意雕琢痕迹的大片的荷花之外,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了。而现在的微山湖,则还是一派野生野趣,波光粼粼之中,洗涤着人们的心灵。

“先带人去四下里搜索一下,然后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一下,不过要生火的话,都避着点儿火光,最好是弄到这边的山坳里面来。”林晨回头吩咐道。

尽管这里见不到人烟,但是慎重起见,林晨还是让魏铁柱先四处搜索一下,确定安全。

魏铁柱应了一声,分了队伍,分头去行动了。

过了十几分钟,魏铁柱回来报告:“队长,四处都搜索过了,没有发现敌人。”

林晨点点头,扬声道:“兄弟们,地头到了,大伙儿都好好休息吧,各个单位自己找地方。”

命令传达下去,队伍在各级部队长的带领下以小队为单位分散开来,各自找地方休息了。战士们把家伙事什么的放下,纷纷松开绑腿,活动筋骨,有那活泼的,便是窜到了湖边。折腾了一番之后,没多一会儿,便有几条肥大白嫩的鱼儿被扔了上来,在湖边的空地上胡乱扑腾着。

林晨看了呵呵一笑,也没有管,兄弟们这一次出来随身只带着干粮,有这开荤的机会也是难的。

他本来也准备在野地里凑活一夜的,但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领导的待遇都是高人一等的,魏铁柱喜滋滋的过来道:“大人,前面发现了一个庙,您先进去歇着吧!”

“还有这好事儿?”林晨笑着搓搓手:“走,看看去。”

走了大约百米就来到了庙前,庙很小,不过就是三两间农房的大小,不到三米高,建造的也很简陋,使用土坯建成的。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香火了,庙门和窗户都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上面结满了蛛网。

“这帮小子怎么办事儿的,快进来,收拾收拾!”魏铁柱骂了一声,从旁边叫过来两个战士,推门走进去倒腾了一番这才是让林晨两人进去。

看样子这里是个龙王庙,这也很正常,湖边龙王庙本就是最常见的。庙很小,整个就是一个大通间,中间供奉着龙王爷的塑像,一个泥塑木偶呆呆的端坐其上,破烂陈旧。地上遍布灰尘,虽然说魏铁柱已经带人清扫了一番但还是有些脏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发霉的味道。

“队长,您做这儿。”除了塑像和那香案,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魏铁柱清理出一个一块地方来,让林晨两人席地坐了。

“行了,别打扫了,我没那么多讲究。生上火,收拾两条鱼来,走了这一路快要饿死了。”林晨摆摆手,把魏铁柱三人撵了出去。

由于特别支队的架子刚刚支起来,所以很多机构还都不完善,其中就包括炊事班。在徐州城内驻扎的时候,特别支队几百人的伙食都是那个不知道姓名的清冷女子所做的,不要以为一个人准备几百人的伙食很麻烦,其实不然,白面馍馍都是从徐州城的铺子里面买来的,只需要每顿都做上一大锅的乱炖猪肉就行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收拾出来。本来炊事班之类的机构也已经在组建之中了,林晨准备是在半个月把这些架子都拉起来的,按照他印象中的记忆,半个月之内徐州城还是很安全的。

但是这一次的任务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那些正准备组建的机构都是连架子都没来得及拉起来,这一次出征,只好是每人带着点儿干粮,至于吃饭,那就得各自开壶了。而这一次出来,只有一个通讯班跟着来了,这还不是林晨自己的,而是司令长官为了联系方便,特意安排给林晨。这个通讯班可是个宝贝,林晨直接把他们划给了警卫排,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无论前世今生,林晨都不是生在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从小干农活都是习惯了的,他找了个破烂的桌子劈了,收拾起一堆篝火来,屋子里面很快就亮堂起来。

没多久,魏铁柱便是拎着两条收拾好的鱼进来了,这两条鱼都足足有一尺来长,肥大鲜嫩的很,看上去怎么着也有四五斤重。外面的鳞片都已经剃了,肚子里面也是豁开洗净了,塞满了香草调料。

魏铁柱嘿嘿一笑,把那鱼用铁棍穿了,笑道:“队长,今儿个俺给你露一手。”

林晨诧异道:“哟,你还会干这个?”

魏铁柱得意一笑:“俺从小从小清河旁边长大,吃鱼都是吃惯了的,要不是这烤鱼的手艺,恐怕早就饿死了。”

他在林晨对面坐下来,把火稍微撩大了一点,把鱼轻轻地放在火上,神情很是专注。

一边翻滚着鱼身子,一边伸手从怀中取出来一个小瓶子,伸手从里面捏着一点儿调料洒在上面,没多久,一阵阵的香气便是逸散出来。

而这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其中还夹杂着阵阵的叫骂声和拳打脚踢的声音,林晨皱起了眉头:“铁柱,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咱们部队不是不允许打人吗?”

魏铁柱也是很恼火,难得有这么个清闲的时间,却没人硬生生的给搅了。

魏铁柱推门出去,没多久那喧闹的声音便是向这边过来了,过一会儿,魏铁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一把推开庙门,兴奋道:“队长,咱们逮着两个奸细!”

“你才是间隙,俺不四奸细!”一个略带些尖锐的少年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带着掩不住的愤怒。

“奸细?”林晨起身走到庙门口,借着外面皎洁的月光,看到外面围了一大群人,显然都是在看热闹的,两个人被围在中间,胳膊被扭到了身子的后面,半弯着腰。其中一个小个子还在不停的跳脚叫骂着。

“都散了吧,在这儿围着干啥呢?”林晨挥挥手,那些看热闹的战士们发一声喊,一哄而散。

只留下来四五个还押着那两人的战士,林晨摆摆手,走到两人跟前,仔细的打量起来。

七十四 钩心

左边的那个人身量中等,一米七五左右,三十来岁,浓眉大眼,身材壮实,看上去很是憨厚,但是林晨明显发现,他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精芒一闪而过。而旁边的,则是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男孩,留这个可爱的瓜皮头,满脸的愤怒不满,看到林晨向他看过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两人都是农民打扮,衣衫褴褛,但是林晨却是觉得,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农民。

不过应该也不是鬼子的奸细,林晨皱了皱眉,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得心里一阵烦躁,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一直避免和那边的人产生什么纠葛交集,却没想到,这一次出来终究还是没能躲得过去。

这一世,他只想做一个单纯的军人。

“带进来吧,我亲自问问。”林晨转身走进庙里。

看见林晨的举动,魏铁柱有些发愣,但是他外表看上去粗豪,心里却是细腻得很,见主官这等反应,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抓到的这两个人非同凡响。否则的话,队长那沉稳的性子,是不会如此动干戈的。

赵志道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快走,还愣着干什么?”另外那几个战士可是没有这眼力见儿,推推搡搡的把那一大一小给推到了龙王庙里面。

“成了,你们几个,先下去吧!”进了庙,林晨向那几个战士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见魏铁柱也想跟着出去,便开口道:“铁柱,你留下来,这事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这样做却是为了表示和魏铁柱的亲近,毕竟现在铁柱是自家手下最亲信的一员大将。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哪!”林晨般蹲在了那两个人吧面前,好整以暇的问道。

这一大一小已经被捆的结结实实,跟个粽子一样,怎么着都是动弹不了了。

林晨这话一问出来,年纪大的那个人眼睛微微一转,面上顿时便带上了几分苦意,他哭丧着脸道:“这位长官,俺们就是个打渔的呀,俺们本来住在济宁那边后来小鬼子打过去了,到处杀人杀人放火,俺们没办法,就跑到这边儿来了。这里本地的渔民对俺们这些外来户不稀罕,不时的有些冲突,他们嫌俺们来了之后抢了他们的资源,不让俺们在这儿打渔,俺们都快活不下去了,只能晚上偷偷的出来打渔,结果让军爷们给逮着了。这个小兄弟,是跟俺一个村儿的,家里长辈儿死的早,长官,俺们真不是奸细,俺们都是本本分分的良民啊!长官,您明察秋毫。”

“听你这说话,以前读过书?”林晨笑眯眯的问道。

“是,在村里的私塾上了两年,后来村里的先生死了,学堂就没了。”中年人不知道林晨是什么意思,带着一脸恭敬的笑回答道。

“哦,也就是说,粗通文墨。”林晨点点头:“那,你家里还有什么老人啊?什么小孩吗?”

中年人分不清林晨这是什么意思,迟疑片刻,摇摇头:“小人家里光棍儿一个,没别的人了。”

“那成,你以后就能跟着我吧!”林晨站起身来,挥挥手:“跟着我,有吃的有喝的,以后再也不用打渔了,每天管你三顿饱饭。”

“这个,这个,张挂钩,你不是跟俺开玩笑吧?”中年人傻了,吃吃的问道。

林晨刷的就把脸给拉了下来,板着脸道:“谁有这闲心思跟你开玩笑?让你跟着我是抬举你,怎么着,你不识抬举?”

最后一句话,林晨已经是声色俱厉,他是从血火战场中杀出来的人物,杀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透着一股威势,一股杀气,这一瞪眼,一挑眉,那挂杀气便是溢了出来,让这一大一小不由的浑身一哆嗦。

“不是,不是,俺怎么敢?”中年人自认为有无数种办法来对付眼前的这个国民党,但是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要直接拉他壮丁,这一下,就彻底把他的计划和想法给搅乱了。而刚才已经把话说死了,一时改口找借口却是没办法了,他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借口。

林晨这时候却是把头转向了一边的那个留着瓜皮头的少年,道:“小兄弟,你知道我是谁啊?”

“知道你是谁,你是灰皮子狗!”那少年口快,毫不犹豫的便说了出来。此话一出,旁边的中年人心里顿时一片冰凉,借口也懒得想了,直接就是闭目待死。

林晨前生是山东人,自然知道一些老一辈留下来的名词儿,这个灰皮子狗,就是抗战时期红党对国民党军的一种蔑称,来源于国民党军的灰色军装。其实在这时候的山东,无论是国统区还是日统区,人民们普遍还是心向国党的居多。毕竟国民中央政府的威严和声望不是什么人都能替代的。而且此时国民政府高举抗日大旗,百万国军在各线战场上和日军浴血奋战,更是涌现出来无数的战斗英雄。

档次国战之时,全民一心抗战,就算是乡野村夫也知道谁才是正统,能说出灰皮子狗这四个字来,可想而知是什么人了。

“露出马脚来了吧?”林晨冷冷一笑:“别把我们都当成傻子,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那中年人死死的闭着嘴不说话,少年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个错误,也是闭着嘴,狠狠的瞪了林晨一眼,却是不说话了。

“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林晨眯着眼,淡淡道:“猜得不错的话,你们两个,应该是微山湖游击队的吧?”

中年人眼中虽然没说话,而且很快的低下头来,但是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震惊却是没有瞒得过林晨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林晨忽然走到两人的身后,把绑着他们的绳子给解开了,两人从地上站起身来,疑惑不解的看着林晨。他们不知道林晨这举动是什么意思,但是却不敢有丝毫的移动,先不说他们身上没带武器,就算是有枪,在这么近的距离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没见那个大个子手中的花机关枪都平端着了吗?

林晨笑了笑:“首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第五战区专属特别支队队长,林晨。”

七十五 康文彬 嘎子

(这一章有点儿危险)

“你就是林晨?台儿庄中的那个林晨。”既然已经被拆穿了身份,那中年人便也任命了,不过听到林晨的名字之后,他却是满脸的震惊。经过中央不遗余力的宣传,林晨已经是全国闻名的战斗英雄,尤其是军队系统,中央为了增强士气,振奋军情,每天大礼的宣传。所以现在,无论是属于那个部分的,没听过他威名的还真不多。

“正是区区鄙人。”林晨一改刚才的那种盛气凌人,和气一笑:“二位,明人不做暗事,你们也该介绍一下自己了吧?”

那中年人盯着林晨,眼中神光闪烁,忽然开口道:“这位长官,你为什么放了我们?”

“为什么不放你们?无论是微山湖游击队,还是国军的正规军,干的都是抗日的差事,做的都是同样的事情,为的就是打败日本鬼子。不放了你们,难道我还要围剿你们,杀光你们,做那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说到这里,林晨已然有些激愤,看到一边的赵志道连着给自己使眼色,才强自把心中翻腾的一腔热血给压了下去,他知道,以现在自己的身份,一些话是只能藏在心里,绝对不能乱说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当今正值国战之时,全体军民,应当一体同心,不分上下,无分老幼,不分党派,全体共襄抗日之大举!不管咱们之间在以前有什么误会,有什么仇怨,现在面临鬼子,都应当把这些放下,响应蒋委员长的号召。现在咱们要做的,是并肩作战,而不是兄弟之间互相捅刀子!”

“咱们,都是中国人,现在是兄弟!”林晨盯着中年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中年人蓦然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林晨的眼睛,他看到的,是清澈如水,毫无杂质的眸子。里面,满是真诚和热情。

中年人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被镇静了,他从来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无论是做什么决定,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但是现在,被这年轻的国民党军官说的,却是有种跟着他不顾一切打鬼子的冲动!他长长的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股激动,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人,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不但得享大名在外,而且还有如此的见地。

“怎么样,二位,现在也该自我介绍一下了吧!”揭破了之后,林晨态度就变得很客气了。

他这样的态度,除了确实要贯彻一体抗日的政策之外,大半倒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为了这次的行动。

“我是中国共产党微山湖游击队特派员,康文彬。国民革命军少尉军衔。”中年人敬了个军礼,介绍了自己。

这时候的国共虽然私底下还是很龌龊,但是至少表面上已经是并肩抗战,而且红党的军队也已经改编成了中央政府下属的军队,所以现在红党内部稍微有些地位的党政干部基本上都有着国民革命军的军衔,康文彬这个少尉级别可是要比林晨低了不少。

不过林晨也知道这是做不得数,蒋委员长出于排共仿共的心理,给红党的名额很少,比如说红党的几十万大军硬生生就给缩编成了一个第八路军。所以红党内部接收缩编之后,基本上都是军长变师长,师长变团长,军衔普遍都低。别看眼前这个人只是少尉军衔,但是能手底下人不一定比自己的少,当然,两者战斗力肯定是差得远了。

作为一个山东人兼军事爱好者,林晨对微山湖游击队也知道的不少,他知道这时候的微山湖游击队——官方名称是微湖大队——还没有正式成立,这个微山湖游击队是对外的称呼。

“哦,康特派员,幸会了。”林晨和康文彬握了个手,这个中年汉子的手很干燥,很稳,很有力。能在这等关键时刻被延安派到这里来进行游击战争,并且还有军官的军衔,显然这位康特派员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默默无闻啊!不过他搜遍了记忆,却也找不出任何关于康文彬的后世记忆来。

林晨当然想不起来,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康文彬此人并没有活到建国,而是在不到一年之后的苏鲁豫区红党大肃反中,受尽酷刑之后被自己人用大刀片子给活活砍死了。而且死了之后更是凄凉,他家里唯一的亲人,十八岁侄女儿本是进步大学生,跟着他参加了革命,在酷刑中直接就没能熬得下来,被活活用皮鞭给抽死了。

“俺姓张,村儿里人都管俺叫嘎子。您叫喊俺张嘎就行。”留着瓜皮头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说道。他这个年纪,本就是最为崇拜英雄的年纪,也听说过林晨的事迹,对他自然就是很有些敬仰。知道了他就是那个有名的战斗英雄,想想刚才自己的态度,不由得有些脸红、

“张嘎,哦,好名字。什么,你叫张嘎?你再说一遍?”林晨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差点儿跳起来。

张嘎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论起在后世的知名度来,说不定比司令长官、蒋委员长都要大得多,国家机器几十年来不遗余力的宣传,已经把这个半大小子给塑造成了一个图腾一般的人物。林晨记得自己大学暑假回家,中央八套上还在演小兵张嘎来着。

不过一时的震惊过后,林晨便是也淡然了,来着这个时空,卷入这个大漩涡之中,已经见多了太多的大人物。司令展馆李宗仁,第二集团军孙连仲,包括中央的林蔚中将,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张嘎跟他们比起来,还差了很远。

“好,那我就叫你嘎子了。”林晨笑了笑:“你就住在微山湖旁边?”

“对啊,俺祖辈就住在这儿,几十年了。”张嘎奇怪的回答道。

林晨点点头,历史上的说法,张嘎应该是活跃在冀中白洋淀附近的,想来是是历史上的坐着搞错了,或者是张嘎的名声传开之后,根据历史事件改编的。

七十六 思量

“呵呵,我也来介绍一下,这位名为赵志道,是特别支队的副队长。你二位亲近亲近。”林晨给他们介绍道。

赵志道很客气的伸手和康文彬一握手,但是他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屑却是没有瞒过林晨,显然是不怎么瞧得上这个土八路出身的。

这也是现在国军军官们普遍存在的一种心理,当前的国军军官出身都普遍算是不错,高级军官不用说了,基本上都是黄埔、保定等军校科班出身,至不济也是各省自办的陆军讲武堂学习进修过的。而中级军官和下层军官,基本上也是出身良家子弟,当时的国民风气如此,全体国民一心抗战,不少进步大学生和家世不错的年轻人都是投笔从戎。这些人有文化,有社会地位,家里也有背景,比起那些目不识丁的小兵来,自然提拔就快得多。

赵志道就是出身于浙江一个地主家庭,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是也是书香门第,积善之家,这样的出身,自然是看不上泥腿子出身的这些人了。

“你们瞧不上人家,可是你们却是不知道,十年之后,你们就要被人家打的屁股尿流了。”林晨叹了口气,心中悄悄升起一丝阴霾。

自从穿越以来,他一直在竭力避免着和红党的冲突,他只想做一个纯粹或者说不是那么肮脏的军人,只想好好杀鬼子,打完抗战。至于抗战之后的事情,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现在他的阵营已经是注定了他,虽然还没有加入国民党,但是这也是迟早的事儿,说不定徐州战后就会有人来找他入党了。但是一朝加入国民党,那悲惨的后果几乎就是注定了的。

历史大局不可逆转,国民党在内战中的败退,林晨不认为自己能够阻止,也就是说,跟你这国民党,只有败退往台湾一条道路。

投共?那更是想都别想,林晨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已经是被深深的打上了国民党的烙印,哪怕自己是战斗英雄也不例外。这一点,从刚才嘎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投共之后,国民党的烙印也是无法消去的。且不说历史上建国之后那几次大清算的浩劫,林晨印象中在40年前后红党就搞过几次大规模的肃反清洗运动,他估摸着自己真要是投共的话,说不定连抗战胜利都看不到。

死在打鬼子的战场上,林晨毫无畏惧,但是被自己人用各种方式折磨之后默默无声的杀死,那就是他无法忍受并感到极度恐惧的了。后世的他,每每读到历史上这些惨剧的时候,都是浑身发抖,心里难受抑郁几天。

与之相比,林晨更愿意去那个小岛上度日,至少能安度晚年。

“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子?”

把魏铁柱也介绍给了他,五人寒暄一阵,林晨便是盛情邀请他们在这里吃顿饭再走。

康文彬却不过,便留了下来,来者是客,自然不能失了礼数,魏铁柱赶紧起身四处张罗,搜罗了些腊肉白面馒头之类的,加上烤鱼,做了一顿还算是丰盛的菜肴。

林晨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绝口不谈国事,只说一些奇闻轶事,倒也是其乐融融。交谈中,林晨发现,康文彬此人学识渊博,说话很有条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此人竟然也是大学生出身,曾经在国力青岛大学国文系读书。

谈话间,林晨隐隐能感觉到,康文彬此人,野心似乎不小。

想想也是,能在历史上率领游击队坐下那等大事,又怎么会是一般人?

嘎子却是在一边缠着魏铁柱给他讲大刀队砍鬼子的故事,把他烦的不行。

“铁柱哥,你就给俺说说呗,看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就这么小气。”嘎子锲而不舍的拽着魏铁柱的胳膊,死皮赖脸的道。

林晨看着微微一笑,这个后世扬名千古的小英雄,说到底,不过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而已。

魏铁柱还没说话,康文彬拉开了嘎子一把,低声道:“嘎子,别胡闹,魏排长是忙人,哪有时间给你讲这些。”

林晨闻言,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红党内部的斗争之激烈天下皆知,这些年来死在红党内部斗争的干部和群众远远比和国民党及日军作战的时候死的要多得多,别看抗战期间红党不敢得罪国民党,就算是被欺负了也是抗议了事儿,但是杀起自己人来,尤其是杀起和国民党有关联的自己人来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手软的。别的不说,就说康文彬今天的行为,如果日后被不怀好意地人给捅出去的话,轻易就可以安上一个私通敌人的罪名,杀头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康生和他手下的那些鹰犬们可不是吃素的。

康文彬这样做,也是为了嘎子好,他的这种目的,林晨却是心知肚明。他心里对这些红党们也不由得有些同情,跟敌人打仗拼死命不说,还得时刻提放着一些人的黑刀子。据说见过之后的某位开国元勋,当初在山东作战的时候,就是白天指挥打仗,晚上蹲班房交代问题。

相比下来,还是在国民党中宽松得多了,国民党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政党,多是一些老派人物,这就显得更有人情味一些。虽然里面也有排除异己,但是手段却不是很激烈,更不会因为某些虚无缥缈的路线问题就大肆进行杀戮。

从苏联到中国,再到后来的东欧朝鲜柬埔寨,没有发生过大屠杀的几乎没有,打着马克思主义的名头,多少人魂断刀下。

“好了,多谢李长官的款待,如果以后李长官您有时间去我们那儿做客的话,我们一定报以最热烈的欢迎。”一顿饭索然无味的吃完,康文彬便是开口告辞了。

林晨暗道,我要是去了你们那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呢!不过脸上却是挂满了笑:“好说好说,康兄弟,兄弟这次估计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有空的话,咱们好好聚一聚。”

七十七 变故

康文彬闻言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李长官,您这次过来,是……?”

林晨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他这一次的任务要完成,单单依靠自己的力量是决然不行的,毕竟几百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必须依仗当地的地头蛇,在这些地头蛇中,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便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股。

在刚才的接触中,林晨已经感觉到,康文彬此人野心不小,所以林晨刚才便在话中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这一次出来是由大任务要做的意思。而且微微点了一下,这一次只要是立下功勋,那是谁都掩盖不住的,到时候必定能够威名大振,也能被上司所赏识。

康文彬果然上钩了。

林晨这时候反而是不着急了,他矜持一笑:“这个,先不着急说,等到了地头就知道了。对了,大约明天中午时候,我们的人腰从运河口处渡河。康兄弟若是有意向的话,到时候带人来,咱们再谈这个问题。”

康文彬沉思片刻,点点头:“好,李长官,那就再会了。”

林晨一扬手:“康兄弟慢走。”

看着康文彬和嘎子两人上了小船,摇摇晃晃的消失在夜色中,林晨这才回到了龙王庙里面。

魏铁柱正在狼吞虎咽的就着馒头吃烤鱼,见林晨两人回来,赶紧站起身来。

林晨笑道:“你接着吃,知道你刚才没吃饱。”

赵志道神色有些抑郁,在他想来,这一次跟红党的人见面,是祸非福,要知道,中央那位对于通共那只最厌恶不过的了,只要是被他知道了手下哪位大将有这意向,立刻就是一顿极为严厉的申斥,再犯的话,那就是撤职查办了。中央如此,下面自然也不例外,连带着各级军官都是对这个事儿看的很重,如果今天自己两人这举动被捅上去的话,只怕也是个吃不了兜着走。

“好了,赵兄,不要再多想了。”林晨知道赵志道的顾虑,他呵呵一笑,拉着他坐下:“这一次兄弟也是无可奈何,这次做的大事,若是没有这些游击队配合的话,只怕咱们做起来也不容易,这才是兄弟为何拉拢他们的因由。否则的话,你以为兄弟愿意趟这浑水啊!我保证,今天这事儿,你知我知铁柱知,再没有第三人知道。”

“队长,这话你就严重了,赵某不敢当啊!”赵志道赶紧站起身来连称不敢,他毕竟是下官,林晨能表明姿态,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可贵了。

“可是,队长,咱们……”

“我知道你想说啥。”林晨打断了他的话:“也罢,这一次我就告诉你咱们出来的吗目的,铁柱,你也来。”

魏铁柱一听立马眼中放光,把鱼骨头往地上一扔,凑了过来。

“这一次咱们出来,明着是来这微山湖,实际上目标,是这儿!”林晨取出军事地图,右手食指狠狠的戳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上。

赵志道看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泥沟镇?”

“不错,就是泥沟镇!”到了此时,林晨已经没有必要卖关子了:“你们应该知道,现在鬼子的叽谷镰仓师团还有坂本支队,正在和汤长官的二十军团大战,但是你们可知道,鬼子的这些辎重存放在哪里?”

“难道是?”赵志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连呼吸都粗重了一些,旁边的额魏铁柱也是一般的神情,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就在这泥沟镇?”

“不错!”林晨站起身来,神情飞扬道:“鬼子几万大军的辎重,火炮,汽油、汽车,枪支弹药,粮食罐头,全都放在这里,泥垢小镇!而咱们此次的目的,就是这里。只要是把这仗打好了,打漂亮了,就能让把鬼子的辎重全都断绝!鬼子没有了弹药,没有了汽油,汽车就坦克装甲车跑不起来,这些鬼子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再也掀不起风浪来了!到时候,汤长官和外围的几十万国军兄弟,就能把这些鬼子聚而歼之,打一场大大的胜仗!而咱们这些人,也必将载入史册!赵兄,铁柱,到时候,你们胸前挂上清天白日勋章也不是不可能!”

‘清天白日勋章’,短短的六个字,把赵志道和魏铁柱两人说的心中顿是火热起来,真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泥沟镇去,把那里的鬼子干掉,立下赫赫功勋。清天白日勋章,是每一个军人都无法抵御的诱惑!而前些日子被授予了勋章的那些人,则是已经成为了军中的典范。

“好了,二位,不要多想了。我可以告诉你们,咱们这些人,如果能得到游击队的帮忙的话,这泥沟镇打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林晨笑着双手向下压了压,让二位冷静一下:“就算是到时候功劳被他们分薄了一点儿,大头还是咱们的,别忘了,中央那位,可是最喜欢这等扬我威名的胜仗的。到时候咱们这要是赢了,别说是跟几个共党见面,就算是真的私通共党,他老人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晨这话说得很自信,按照历史正常的轨迹,偷袭泥沟镇,将日军的辎重付之一炬,应该就是微山湖游击队干的,由此看来,他们本身的实力绝对是非同小可。而若是再加上自己这些人的话,没理由打不下来。

不过,林晨却是能不知道,由于他的到来,历史的大轨迹虽然还在继续下去,但是小处却是已经被改变的面目全非了。

这一次的泥沟镇之行,真的就这么容易吗?

按照历史上的正常轨迹,本来四月六日游击队就能偷袭泥沟镇,但是到现在还有完成,只有两个解释——游击队自身有变化,或者是,鬼子的力量太强!

夜色越来越浓厚了,湖边的喧嚣声都已经不见,战士们都纷纷睡下了。

现在是四月多,苏北鲁南的四月份,夜间还有些料峭,但是林晨给每个小队都配发了一个帐篷。帐篷是用普通的无色白布制成的,价格很低,帐篷可以分为十几块,中间用铜扣向连接。行军的时候小队每一个人都是带着一块布,也没什么负担,到时候安营扎寨了,就把这些布连在一起,就是一个能容纳十余人的帐篷。这样的帐篷当然不够保暖,但是林晨本来就没想着要靠这个来保暖,现下已经是四月份了,至少以后的四五个月是不用考虑保暖的问题,只要是能遮挡个风就成。

七十八 计划——敌后游击队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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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篝火清到一边,在刚刚点燃篝火的地方扎上帐篷,席地而睡,被热火烘烤的暖融融的地面让人浑身舒坦。

微山湖的夜很美,也很安静,林晨睡得很舒服。但是同样赵志道却是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的,他出身书香门第,见识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当然知道这一次任务有多么艰巨,而完成之后,又能获得多大的荣耀!心里起起伏伏,一会儿想着身后事,一会儿向着当前名,一会儿又是担心此去的危险,知道凌晨三四点钟才睡着。

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人给拍醒了,赵志道艰难的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瞧,却是林晨。

林晨看着赵志道眼中布满血丝,吓了一跳,笑道:“赵兄,你这是怎么了?”

赵志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个儿有心思,没睡着。”

林晨了然的笑笑:“理解,理解。”

昨儿晚上睡得早,吃的也好,今天五点林晨就把所有人都喊起来了,一大早埋锅造饭,收拾辎重,折腾到六点半才开始重新上路。

这样的速度,落在林晨眼中自然是极为不满意的,他生活在后世的第一军校,耳濡目染之下,都是那种高效率,令行禁止的景象,这等事情,吃饭收拾东西准备上路,绝对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而自己手下的部队,却用了组组一个半钟头。他这种想法若是被别的部队长知道的话定然会骂他贪心不足,在国军序列中,能和他的特别支队差不多效率的,还真是不多。特别支队刚刚成军,里面都是些原本的庄稼汉子,朴实听话,也没被惯出老兵油子的痞性来,所以还算是令行禁止。放在别的部队,比如说川军黔军那些老爷兵,里面充斥着老兵油子,新军一进去就被带坏,想管都没法管。

林晨熟知历史,知道这时候的鬼子的触角还在枣庄临沂那边,没有侵入到微山湖这边来,所以便也没什么畏惧,让队伍摆成行军的纵队,大摇大摆的前进,当然,探哨前锋是要派出去的。

微山湖位于鲁南群山之中,四周都是虽然不高,但是很险峻,连绵不绝的山脉,这些山脉把整个微山湖抱在中间。四周是群山,但是奇怪的是,微山湖的岸边几公里的范围内,却都是狭窄细长的平原,沿着湖岸分布,林晨的队伍,便是行走在这片平原上。

牵着马走在前面,带着些水汽的清爽空气扑面而来,让林晨心神为之一爽。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明媚,有微风,厚重的芦苇荡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那绿色的苇荡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绿色的巨大地毯。

林晨四下望去,左边是浩荡水面,右边是跌宕群山,中间是还没有开发的平原,虽然长满了荒草,但是却是看得见的丰腴之地。

“当真是块风水宝地啊!”赵志道忍不住赞叹一声。

林晨点点头:“这里四面环山,冬暖夏凉,中间有湖泽之利,四周有丰腴平原,可惜还没有得到开发,若是开发出来的话,也是不次于江南鱼米之地的一个鱼米之乡。而且这里也很安全,四周都是群山,易守难攻,鬼子的机械化军队发挥不出作用来,如果要来的话,也只能小股小股的进来,那样也不难打。这片平原虽然窄但是长,说起来总面积也不小了,若是开发出来的话,足以养活数万大军。若是把这里建成一个根据地的话,可以牵制日军不少的兵力,嘿嘿,可惜啊,这么好的一片地方,就快不是咱们的了。”

林晨嘿然一笑,再不言语。

赵志道听了林晨的话,眉头一皱,善意的提醒道:“队长,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当心,隔墙有耳啊!”

林晨点点头:“多谢赵兄提醒了,我这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

他心里有些失望,他刚才说这些话,可不是无的放矢,在看了微山湖周围的情况之后,林晨心中便是萌生了一个想法——这片富饶美丽的微山湖,这微山湖周围的数万军民,为何就不能为我所用?

就算是台儿庄战场打赢了,把鬼子打疼了,但是双方之间的国力差距也决定着,这场战争在前期,国军的颓势不可挽回。

徐州大撤退迫在眉睫,林晨可是不想跟着这几十万大军一撤千里,远离战区,还怎么杀鬼子,怎么抗日?他见了这微山湖之后就是心中一动,反正自己这不到千人在正面的大战场中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何不在大军撤退的时候留在后方进行游击战争?一边打游击,一边壮大自己,一边杀鬼子,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然,打游击是打游击,林晨可不敢跟红党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赵志道却是没有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还以为林晨这是在抱怨发牢骚。

前行了半日,在十一点的时候,林晨已经能看到远处湖岸上的那个大豁口——那里,就是京杭运河进入微山湖的河口。

来到河边,林晨却是有些发愁了,此时的京杭运河虽然已经是大大不如以前,但是还不是解放后那种彻底淤塞干涸的事态,尤其是此时的微山湖正是历史上面积最大的时候,规模不下于洞庭湖,所以连带着京杭运河也是水量充足,河面宽阔。但是这河一宽,也就不好过了。

虽然流速不快,但是水深也在两米上下,如果强行涉水过河的话,很有可能被直接冲到湖中,后果不堪设想。波光粼粼的大河,成了拦路虎。

而这时,在那芦苇荡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吆喝,十几艘小船从芦苇荡中摇了出来。

士兵们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看到陌生人出没,立刻就是一阵哗啦啦拉枪的声音,警卫排的花机关枪也都指向了湖面。

小船不大,应该是那种农家的木制小渔船,只能容纳三五个人,最前面的一艘小渔船上,一个人立在船头正向这边挥舞着毛巾,远远看上去有些面熟。

“都把枪放下,来的不是敌人。”林晨大声道。

七十九 过河

(今天第二章,请兄弟们继续支持)

来者正是康文彬,除了他之外,都是些壮年汉子生面孔,鬼子却是没在里面。

被几百条枪指着的滋味儿肯定不怎么样,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康文彬还是硬着头皮把小船撑了过来,在靠近河岸的地方把船停住,然后涉水走到岸边。

康文彬这一次带来的一共有十三个人,各个都是壮年汉子,一身庄稼汉的短打扮,但是眉宇间那一股杀气煞气却是怎么着都掩不住的。他们背上也都背着枪,就连涉水的时候,也都把枪平举在胸前,很是警觉,显然,这些人也都是些手上沾过不少人血的凶徒了。

“哈哈,康兄弟,果然是信人,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啊!”林晨迎上前去,脸上挂满了笑容,右手很有力的和康文彬握在了一起。

康文彬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林长官,这一次来,康某要好好说道说道。”

两人寒暄的时候,林晨暗自打量站在康文彬身后的那十几个汉子,看了一下,不由得暗自摇头,这十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老兵,但是这武器却是太差了,手里清一色的汉阳造。林晨暗自估量了一下,同等数量下,他们若是自家的警卫排狭路相逢的话,只怕一个照面就要被打没了。

“好了,林长官,咱们也不多说了,快点儿让兄弟们上船吧!”看得出来,康文彬对于何一个昔日敌军的军官站在一起称兄道弟很不习惯,说了一会儿闲话,便是催着林晨等人上船。

林晨含笑点头:“那就有劳康兄弟了,我这就吩咐下去。”

康文彬走到岸边招呼手下那十几个士兵兼船夫上船,他本人则是留在了岸边。

看他走远,魏铁柱走过来,悄声道:“队长,这厮不会想把咱们弄到河中去凿船吧?这要是报上去,可是一笔大功劳啊!”

林晨自信的摇摇头:“咱们是中央,他不敢。”

“铁柱,你安排两个人跟着一起上去,吩咐他们,到了那边之后,只要是发现不对呢就放枪,若是一切无事,就跟着船回来。”赵志道在一边小声提醒着。

魏铁柱看了一眼林晨,见林晨点头,便应了一声,下去传令去了。

林晨笑道:“赵兄,果然是心思缜密啊!”

赵志道赶紧摆摆手:“不敢不敢,不过是一点儿小聪明罢了。”

在军官们的组织下,士兵们五人为一组,走到河边,涉水上船。十三只小船装满了六十五人之后,缓缓的向着河对岸驶过去。京杭运河在这里很宽,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对面的一点儿河岸线,眼中所望,尽是白浪滚滚。

过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小船晃晃悠悠的重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船头上还站着两个穿着灰色军装的士兵。正是魏铁柱安排跟着去的那两个警卫排的士兵,他们手中的花机关枪平举着,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们两个人的火力就足以把这十几个汉子都给压制住。

那两个汉子给林晨打了个一切正常的眼色,林晨放下心来,继续安排人登船渡河。

一次过河差不多能运过去六十余人,特别支队这六百多条汉子得要十多趟才行,一次来回差不多就得半个钟头,林晨算了算,这样下来的话,大部队想要完全多过河,怎么着也得傍晚了。

于是他干脆吩咐下去,除了正在准备下一批渡河的军队之外,其他的部队立刻埋锅造饭。

“来来来。康兄弟,一起吃饭,来着我林某人的部队,你就不要见外了,当成自家就行。”林晨很热情的把康文彬拉到自己这边来,他自个儿,康文彬,赵志道,魏铁柱四人坐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核心的小圈子。

康文彬拱拱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行军打仗,补充营养的重点是晚饭,次之是早饭,中饭反而是最不讲究的,急行军中甚至根本就不吃中饭。因此中饭战士们基本上就是烧个热水,然后把带的冷干粮放进去泡开了吃。军官们自然不同,魏铁柱把昨天剩下的几条鱼给一锅烂炖了,弄了一盆很浓郁的浓汤,香气四溢,林晨尝了一口,味道绝佳。

忙活了一上午,也是都饿了,一个个埋头吃饭,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在林晨的有意安排下,赵志道和魏铁柱都是有意和康文彬多进行交流,倒是没有冷落了她。林晨一直在观察康文彬的神情,他明显有些拘束,眉宇间似乎还有些高兴,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会儿,林晨心里基本上就有点儿谱了。

说了一会儿,康文彬也放开了,他呵呵一笑道:“这一次多谢林长官的款待,日后若是有机会林长官去我那里做客的话,一定请您吃一顿这微山湖最有名的全鱼宴!”

“哦?”林晨饶有兴趣道:“这全鱼宴,有个什么讲究?”

康文彬呵呵一笑:“林长官,赵长官,这您二位就不懂了,微山湖地区山水相依,地气接通,物产极为丰富,尤其生产各种鱼鳖之类。微山湖最有名的鱼便是乌鳢,这种鱼体态丰腴,肉质细腻,能做成许多道菜品,既可做主料,又可做辅料,还可以制茸,用途很多。在咱们这儿的老乡中啊,流传着一句话,叫“宁丢爹和娘,不丢乌鱼肠”。除此之外,微山湖还盛产老鳖、麻鸭、大闸蟹四鼻鲤鱼之类,这都是名扬几个省的。微山鱼宴最早起自于乾隆年间,据说是乾隆帝南巡的时候吃过的,因此名播大江南北,特色菜有吉祥长寿,漂汤鱼丸,八宝元鱼汤、麻鸭卧雪、南阳烧野鸭、筒子鱼、老鳖靠河沿、乾隆玉面等地方传统名吃,来一趟微山湖若是不吃一次全鱼宴,那可是相当于白来喽。”

康文彬此人不愧是上过大学的,腹中也很有学问,微山湖的特色名吃在他的口中再现出来,仿佛就这么活色生香的摆在众人面前一般,林晨三人不由得听得有些出神,明明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忽然觉得腹中又有些饿了。

“康兄弟,何须等到以后呢?这几天,我估摸着就有机会。”林晨淡淡一笑,似有所指。

八十 来历

康文彬心中一动,深深的看了林晨一眼,他这一次过来,心中也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的。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要去和这位国民党的林长官合作,帮助他们过河,甚至采取进一步的合作,无形中就是给自己套上了一个大大的包袱,若是被有心人看到,自己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甘于平凡,当初之所以加入红党,除了心中的信仰之外,也是抱着一番出人头地的梦想。不过进入红党之后,先是被安排去延安培训了一段时间,然后就被派到这边来担任特派联络员,他曾经也在青岛上过学,自认为见识过大场面,但是却被组织上安排呆在这穷山僻壤中,心中自然就有些不情愿。

而这一次,在这个年纪轻轻却名扬天下的年轻人的身上,他看到了久违的希望。能让国军中的新贵带着数百人奔驰百里的任务,绝对不会是小任务,康文彬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大任务,自然就意味着大功劳,而若是能在这一番功劳中捞到点儿汤喝,那就足够了。这件功劳绝对能作为日后升迁的资本,想想事后的荣耀和接踵而来的上司的赏识,康文彬心中便是火热。

一番天人相争之后,终于是带着自己的心腹手下驾着小船偷偷的来到这里——不过他也给自己留了后路,这件事他没跟其它的游击队领导宣布,是偷偷溜出来的。而且这一次带着的人都是绝对信得过,不怕他们泄密。

“好,只要是林长官信得过我,欢迎你们来到游击队做客,我扫榻相迎!”康文彬心中既然存了和林晨上进的心思,听到林晨的话之后就是一喜。他知道自己力量薄弱,手底下统共就是二三百人,不到一百条枪,跟林晨这支精锐的部队根本就没法儿比,只有靠上了林晨,才能做成这件事。

林晨点头,知道这康文彬基本上算是拿下了。

虽然吃着饭,但是渡河也没有停,渡河的过程比林晨要快上一些,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只剩下了最后一批了——赵志道已经被派到那边去统领队伍了,剩下的这一批除了林晨之外,全部都是警卫排的成员。

林晨被簇拥着上了船,康文彬就坐在他旁边,四周的战士们荷枪实弹,面色警觉的看着四周,这时候可不能出漏子。

康文彬看的有些羡慕,眼前这个年轻人,比自己年龄还要小不少呢,就已经是手握大权,起居八座,而自己……

林晨看了一眼那个撑船的汉子,年纪不大,身材又高又壮,比魏铁柱只小了一圈儿而已,留着短短的胡子,看上去很是沉稳。康文彬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道:“林长官不用担心,这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林晨低声道:“康兄弟,有些话咱们就不绕圈子了,这一次能过河得亏你帮忙,我林某人,是不会忘记的。实话跟你说,这一次来我带队来这里,是要做一件大事的,这件大事,功劳倒是也可以匀给你一些,到时候在你们的上官面前,也有你的一份脸面。”

康文彬心里一热,又有些担心,这国民党的大事脱不了两个对象,一个是鬼子,另外一个就是红党。虽说现在面临日寇,当此国战,已经是在明面上携手抗日了,但是私底下谁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两党两军打了整整十年,打的是天昏地暗,血海深仇,这样的仇恨,岂是一句话就能消除的?

康文彬小心翼翼道:“什么大事?”

“这里人多口杂,待会儿再说。”林晨看出来康文彬的心思,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担心,这是针对鬼子的。当此国战之时,林某可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

康文彬放下心来,开始和林晨胡扯蛋,但是心里那份热切,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了。

船只很快就到了北岸,踩到坚实的土地上,林晨也松了口气,他是最典型的北人,从小几乎就没坐过船,在船上那种晃晃悠悠,脚下无根的感觉可真是不咋样。

部队已经在北岸列好队了,看着那些小船进入到了微山湖中,林晨对康文彬道:“康兄弟,跟我们一起走吧,咱哥俩儿说说话。”

“成!”康文彬爽朗的应了一声,大声向那些小船招呼着,让他们贴着湖岸行驶,跟着大部队。

重新上路,林晨有意套近乎,两人言谈甚欢,到了傍晚,安营扎寨的时候,林晨对康文彬此人又有了更多的了解。

康文彬是山东德州人,竟然和上一世的林晨是老乡,出生在一个富裕地主家庭,生长环境非常的优越。按理说,这样的家庭背景,康文彬应该是党国的坚决拥护者才正常,但是在那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不正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国立青岛大学上学的时候,康文彬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思想和共产主义信仰,而这时候的他,也和他那些被激发起心中热情的热血同学们一起,改头换面,信奉了社会主义。

由于见识高,身世好,而且性格也果决敢断,康文彬很快就被同学们推举为学生领袖,成为当时青岛青年学生界的风云人物。而后来,更是被共青团吸收为团员,成为国力青岛大学的团支部书记。同年12月转为中共党员,先后担任国力青岛大学共青团支部书记,党支部组织委员等职务。他在校内外组织学生读书会,学习马列主义进步书刊,秘密建立反国民党同盟,以学生自治会的名义在青岛的乡村建立中学,推行民主政治,宣传马列主义思想,推荐进步学生担任教师,秘密编辑出版刊物,宣传共产党的抗日主张,揭露国民党投降派的卖国行径。

由于搞得这些活动,康文彬也是很快就进入了上级的视线中,被视为了重点培养对象。

后来战争爆发,他们这些爱国热血青年并没有上战场,而是在党组织的带领下,分批被带到了延安,在那里兴建的抗日军政大学里面接收系统的理论培养和军事培训,提高政治理论水平和军事素养。抗日军政大学的使命,本就是为各个抗日根据题提供合格的党政军干部,从而加强对地区的控制,并且利用各种机会壮大自己。

康文彬本就是个热衷权势的人,要不然,单纯为了信仰,他也不会抛弃在家乡的优越生活而参加革命了。在毕业生去向的所有职位中,康文彬最喜欢的是在革命区的政府中做干部,一个是安全,处于抗战的大后方。二个是待遇好,虽然不是什么锦衣玉食,但是吃香的喝辣的也是正常。三是靠近中央,有机会接触大领导,升官儿快。

八十一 意料之外的强敌

(十七八万字,不到一千收藏,不到一千推荐,刚刚过了十万点击。说实话,这个成绩,差的一塌糊涂。我之前那本书在这个字数的时候收藏早就过了一万了,而之前曾经用过一个马甲写了一本书,十万字的时候两千收藏,我嫌少,然后太监了。

这本书寄托了我太大的心血,我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写得差,但是这种成绩,实在是让我心寒。不过还有让我欣慰的地方,今天看了一下,周点击是四百多,周推荐是四十多,这个成绩,对于别人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我来说,就是巨大的激励,这说明,收藏了这本书的兄弟们,还没有放弃她,还在支持我!

在此真心的说一句,兄弟们,谢谢你们,哪怕是为了你们我也会写下去。哪怕是八十万字一百万字才能上架,哪怕是不挣钱白写我也认了!)

但是事不遂人愿,结束了培训之后,他被派到了山东分局,然后又被山东分局派到了湖西边区,然后又被湖西边区派到了微山湖担任游击队联络员,这么一层层下来,不但是没有当成政府官员,反而是被安排到了这抗战的大前线,距离鬼子不到几十公里远。

他心中自然是有不满的,但是也不敢有丝毫表现出来,要知道,这时候康某和王某这两只极喜欢乱咬人的狗刚刚回国,正在四处罗织罪名搞肃反,下面的各个根据地也接到了要肃清‘托派’的通知,这个敏感的时候,只要是稍微表现出一点儿来,立刻就是杀身之祸。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由于这一带共产党的巨大威望,党组织派下来的联络员独掌大权,可以插手任何事情,只要是在这微山湖附近,他简直就是太上皇一般的存在。

这些话,康文彬自然不会说出来,但是林晨也能猜得到。

傍晚时分,安营扎寨,吃过饭之后,已经是夜色深沉,战士们劳累了一天,都已经睡着了,只有位于队伍中心的一顶帐篷中,灯火依旧闪亮着,里面几个人影倒映在帐篷的外壁上,看上去有些诡异。

“康兄弟,我们此来,就是这个目的。”帐篷里面,林晨,赵志道,魏铁柱都在,林晨向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康文彬说完,便是闭口不言,盯着他,看他的反应。

康文彬脸色越发的凝重,他露出沉思的表情,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泥沟镇,我知道,乃是鬼子师团的辎重所在地。实不相瞒,当初我也打过那里的主意,但是可惜,那里的防备太强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凭借我们这些人,就算是再加上贵军,只怕也悬!”

“哦,是这样?”林晨听了之后,脸色也是变得有些凝重,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状况。心中也有些疑惑,如果泥沟镇的守备力量真是这么强的话,那么原先那个时空的历史上,凭借游击队那薄弱的力量,又怎么能把泥沟镇给打下来的?

“康兄弟,据我所知,泥沟镇的守备力量应该是不怎么强的,你刚才那话?”林晨问道。

“原先确实是是不怎么强的。”有些惊讶林晨的消息之灵通,康文彬解释道:“但是就在前些日子,大约是五天之前吧,从东边又是开过来一大群鬼子,驻扎进了泥沟镇,使得泥沟镇的防备力量大大增强了。”

“四五天前?一堆鬼子?”众人咀嚼着这几个人,赵志道和魏铁柱忽然都是把眼光投向了林晨,眼中含着莫名的味道。

林晨也是苦笑一声,没想到这泥沟镇的防备力量之所以能够得到加强,根子竟然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鬼子自从七七事变以来,一路前进,势如破竹,国军将士虽然浴血奋战,但是怎奈何实力差距太大,武器差距太大,只能是一路退却,鬼子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占领了中国的大片河山。打得太顺利了,半个中国都在铁蹄下呻吟,鬼子们自然就是骄狂了起来,根本就不把国军和民众们放在眼里,气焰极为的嚣张,就算是泥沟镇这种军火辎重重地,在之前也不过是一个中队的鬼子看守。

但是这种情况,却在林晨奇袭台儿庄外围炮兵阵地之后被打破了。

那次奇袭,不但使得鬼子的优势炮火力量散失殆尽,而且直接导致了台儿庄战局的失败,并且引起了后来一连串的‘恶性反应’,导致鬼子在整个徐州战场上都是陷入了困境。而且更为重要的一个影响却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包括林晨和国民中央政府——鬼子在华北地区超过210mm口径的重炮,几乎在那一次袭击中损失殆尽,不得不着急火燎的赶紧从国内运送重炮过来。

这次袭击,可谓是震动了整个华北司令部,甚至连日军东京大本营都有所耳闻,这直接造成的后果是,让林晨这个两个字被鬼子所知的同时,也引起了日军的警惕。他们虽然骄狂依旧,但是在加强防备方面却是也做出了反思,发布严令通告全军,一定要加大对辎重营地的看守力度。不过或许是因为感到丢脸,也许是因为情报不准确,日军司令部并没有把有把林晨操着一口流利的京都口音日语的消息公布下去。

外人只知道林晨立下的功勋,却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鬼子营地去的,但是赵志道两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是魏铁柱,更是目睹了全过程,现在一听这话,立刻就是联想到了林晨的身上。

林晨继续问道:“康兄弟,你刚刚说有一堆,究竟是多少?”

“这个我也不清楚,报信的老乡不识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根据我的推测,至少有一个中队的力量。”康文彬回答道。

“一个中队?再加上原先的看守的话,一共就是两个中队了,两个中队,没有缩减的话,那就是一共三百六十人,确实是很强了。”

日军侵华的序列中,一个标准的180人的步兵中队包括:一个19人的中队部——中队长,执行官,3个军士,4个卫生员,军官的勤务兵,司号员,8个通信员——和3个拥有54人的小队。而鬼子的一个小队中日军的一个小队包括三个班和一个装备三个掷弹筒的掷弹筒班,共54人。

日军每班13人,包括班长、4名机枪射手和8名步枪兵。有一挺轻机枪,编制四人(指挥官、射手、两名携弹药的副射手),这四人是配备自卫手枪的,在战斗中有时也携带步枪(机枪射手除外);其余八名步枪兵,每人一支单发步枪。特别加强的部队中,加强班会多配置一个两人携带的50毫米掷弹筒。

也就是说,鬼子的一个中队包括一百八十名精锐的战士和九挺机枪以及九个掷弹筒——如果是加强型的中队的话,那么还有可能多出来九个掷弹筒,也就是小口径的迫击炮。而从鬼子对这里的重视程度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此时的日军正处于侵华前期,来中国的士兵都是最为精锐的悍卒老兵,都是打老了仗的,非常的精锐能战,三倍数量的国军打不过日军,这在国内已经是形成了一个共识,政府虽然不承认,但是谁都知道的。

也就是说,对付这三百六十名精锐的鬼子老兵,至少要上前的精锐国军才行。但是现在林晨手中只有六百来人,而且也称不上精锐,至于那些游击队,要素质没素质,要武器没武器,几乎是可以忽略了。

八十二 改名

(早早送上一章,求各种。)

林晨一番冥思苦想,算来算去,自己都没有什么胜算、

他拧着眉头,沉声道:“算了,在这儿空口白话的也没用,先不说这些了,等明天咱们派人乔装去看看,那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由于知道目标不好打,林晨这一晚上睡得不怎么踏实,迷迷糊糊的,早上不到五点就醒了,走出帐篷,外面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暗淡。营地里面还没有动静,只有当值的士兵在围着营地一圈圈的转悠,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什么人?”林晨还没走到营地出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拉枪的清脆声音,在这寂静的清晨传出去老远,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略带些幼稚的逼问声。

“是我,林晨!”林晨站住了脚,低声道。

“啊?是长官!”声音变得有些慌乱了,从夜色中走出来一名士兵,来到林晨身前,双脚一并敬了一个军礼,似乎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借着微光,林晨仔细打量着这个士兵,他不过是十七八岁,看上去还是个半大孩子,脸上的稚嫩还未完全脱去。他的脸涨的通红,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惊慌和害怕,显然是生怕林晨怪他刚才的举动。

“稍息,士兵。”林晨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俺叫余小六,大伙儿都叫俺六子。”士兵显然很激动,声音止不住的有些颤抖。在国军这种等级森严的所在,他这种等级最低的小兵连见到最高军事长官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问答对话了。

林晨笑道:“小六,刚才是你值班?”

“是,俺是负责凌晨三点到五点的这一块的。”余小六答道。

听林晨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下面,便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安排人手的?有没有人缺勤偷懒?”

余小六一听吓了一跳,赶紧道:“长官明鉴,俺们可不敢偷懒,从昨天晚上七点扎营睡觉开始,两小时换一班,一共是五班,俺是第五班。俺们可不敢偷懒的,俺们两个人是一组,一组负责一小块的区域。呶,俺们组另外一个在那儿窝着呢!”

余小六冲着远处的湖边努了努嘴,林晨看过去,却只看到了一个巨大黑影般的芦苇丛,除此之外哪有半个人影儿?

“嗯,一明哨一暗哨,两相搭配起来,倒是还不错。”林晨点点头,看着一脸激动看着自己的余小六,心中一动,笑道:“余小六,你这名字不好,我给你改一个吧?怎样?”

余小六闻言顿时大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有些发愣住了,回过神儿来之后赶紧没口子的答应。

“余小六,余血柳,小六,你以后就叫余血柳吧!血是鲜血的血,柳是杨柳的柳。”林晨面色肃然道:“我辈军人,改名字也要改一个杀伐决断一些的,这个名字,一听就有一股杀气在里面!”

余小六,额不,现在是余血柳了,仔细咀嚼着这个名字,虽然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却也知道,长官给改的名字,肯定是好的。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俺以后就叫余血柳了。”余血柳感激道。

林晨点点头,迈步走出了营地,来到湖边。这里的湖岸并不高,距离水面不过是半米左右的距离,旁边的湖岸更是呈现一个缓坡,蔓延到水中去了。湖水清澈无比,倒映出来林晨的面容,模模糊糊,晃晃荡荡。

林晨蹲下,掬起一捧水轻轻的洒在脸上,只觉得一阵沁骨的清凉,此时的微山湖还有经过破坏,正是万顷苇荡百里荷花的一幅唯美景色,就连水中,似乎都带着那股莲子的清香。

由于半夜没怎么睡着而变得混沌的大脑在冰冷湖水的刺激下瞬间清醒了许多,他站起身来,目视远方,耳中听着细细的风声,苇荡摇晃的沙沙声,轻轻荡荡的水声,眼前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浩淼湖水,林晨只觉得心里一下子清楚敞亮了许多,之前的心事,那些担心,统统化为乌有。

他自嘲的一笑:“林晨,你在台儿庄的时候,不过是个小小的班长,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可是那时候,你不是也照样吃得好,睡的香吗?怎么,现在官儿大了,身份高了,反而是做不到,舍不得了吗?如果你是这样的心境,因为身份就束手束脚,那么你,又如何能让这中华民族,少受那些苦难?如何才能,解顽民于危悬之中?”

“林晨,不要忘了你的誓言,为了抗战,你可以去死!”心底最深处,一个声音向着林晨大吼,瞬间让林晨浑身一个激灵,背后一阵冷汗冒了出来。

而此时,心底里那纠缠他的魔障,那些勾心斗角,蝇营狗苟,全都消失不见。

在这浩淼激荡的微山湖畔,林晨再一次洗涤了自己的心灵。

他心中一阵平静,走到湖边的空地上,拉开架势,一招一式的打起拳来,正是最正宗的太祖长拳。

脚下生风,招招都是势大力沉,一股股的热流在体内乱窜,一路拳打完,林晨却是觉得浑身带劲儿。出了一身大汗之后,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背后传来一阵掌声,林晨回头一看,却是赵志道和魏铁柱两人站在身后不远处,正满脸带笑的看着自己,他刚才打的太过于专注了,以至于没有发现这两人。

“呵呵,好拳法,虽然是最朴实的太祖长拳,但是势大力沉,虎虎生风,古拙中自然能透出一股气势来。”赵志道呵呵一笑,上前说道:“队长,你这一路拳法,很有些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意思啊!”

赵志道显然也是个懂行的,点评的很中肯,他眼睛也很毒辣,一眼就能看出来优势所在,显然也是有研究。

魏铁柱手里端了个脸盆,里面热水蒸腾,泡着一条毛巾,林晨把外衣脱下来,露出一身健壮的柳条形腱子肉,伸手把热毛巾攥了攥,擦起身上的汗来。一边擦一边问道:“哦,赵兄对这拳法也有研究?眼神儿忒毒辣了!”

“惭愧,惭愧。”赵志道摆摆手:“家祖上本就是镖师出身,后来攒了些家底儿,这才是去乡下买房置地,之后虽说耕读传家,但是这祖宗的老把式还是没落下,带带传了下来。不过赵某惭愧啊,那时候老父手把手教的拳法,上军校的时候还能勤练,现在却是忘得差不多了。”

八十三 名门之后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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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闲聊几句,林晨这才是知道,原来这位年不过三十许的赵副座祖上竟然是大大有名的朱明皇朝末代边关大将熊廷弼手下的拳法教官,一身拳法得熊廷弼亲传,号称是蓟辽三镇拳法第一人。熊廷弼此人可谓是盖世奇才,考文,是文状元,考武,是武状元,虽是个文人,但是一身功夫也是出神入化。

后来熊廷弼被杀,传首九边,赵副座的祖上也是心灰意冷,便辞官回了浙江乡下,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家才在后来清军入关之后的大屠杀中幸免于难,后来满清建立,政局稳定下来之后,为了维持生计他的祖上便坐了镖师,十几年间走遍大江南北,见识了诸多的功夫,后来赞了一笔钱,隐居向下,便把历年所学糅合在一起,自创了一门拳法。

每日喝酒打拳,乃是那一带出了名的拳法大师。名声甚至达于朝堂之上,就连历代闽浙总督,浙江总督的卫队都要将其请去教授拳法。

一番话说下来,林晨肃然起敬,赵志道家学如此渊源,只怕传下来的武艺也是非同小可,刚才的话只怕是谦虚了。他不过是三十岁,正是一个男人体力最巅峰的时刻,自己若是要和他过招的话,还真未必是对手。

擦完身子,换了一套干净的军装穿上,林晨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主意。

现在虽然早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了,但是肉搏战却是免不了的,尤其是中国战场上,更适合欧洲战场上不一样,人家已经是实现了机械化,闪击战,但是自家这边,步枪都不能做到人均一把。扯远了,肉搏在中国战场上作用很大,远的不说,就说在不久前的台儿庄战役中,若是最后时刻林晨领着大刀队上去把鬼子一番乱砍,只怕战局的进度还不会那么快。

小鬼子们长得虽然挫,但是却尤其喜欢肉搏,经常端着刺刀喊着‘杀给给’就冲上来了,而且让人比较无法接受的是,国空拼刺刀还真拼不过鬼子。一来鬼子们都是老兵,经验丰富,二来是鬼子的营养补充的好,训练多,虽然矮,但是力量一点儿都不差,拼不过到也不意外。

赵志道的先祖既然是当年熊廷弼手下的教官,一身拳法自然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是最纯粹的杀人拳法,练习了这样的拳法之后,在战场上的作用不言而喻。

国军很多场仗,都是眼看着眼看着要胜利了,结果最后被鬼子们端着刺刀一个野兽式冲锋,又是生生的把胜利给丢了。

林晨心里打了个主意,但是却没有开口,他知道赵志道此人颇有傲骨,贸然开口只会引起反感。

等林晨回营的时候,士兵们也都起来了,开始开锅造饭,吃完饭之后,列队出发。

中午时分,太阳最为炙热的时候,林晨的特别支队来到了临近湖边的一座山坳之中。

站在这里的湖边,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湖中的一片郁郁葱葱,那里就是微山湖岛,是微山湖中唯一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岛屿,面积差不多有十几平方公里,和一个小镇差不多大。微山湖岛距离湖岸大约有七八公里左右,中间是很深的水道,没有船只的话根本无法通过。

林晨和康文彬约好的地方就是这里,昨天晚上一番密谈之后康文彬便带人连夜赶回去了,双方立下了口头协议,要派出人手在这里会和,由康文彬提供几个熟悉附近地理环境的老乡,带着林晨的人去泥沟镇踩踩点儿,打探一下情况。

时近中午,当大部队在面朝湖边的一个小山坳里面扎住下来的时候,湖上面也远远看到了船影。

这一次来的船就要比昨天多得多了,足足有三四十只之多,船都不算大,但都是占满了人,每个小船上几乎都占了五六个人之多,一个个都是精壮汉子,看向这边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他们的装备,几乎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能有一套干净的布衣那就算是不错了。

小船缓缓的靠岸,康文彬率先从船上走下来,大步向着林晨这边走来。

走到林晨身前大约三米处,康文彬站住身子,向着林晨敬了一个军礼,大声道:“微山湖游击队特派联络员康文彬,向守备长官报道,请您指示!”

这也是昨天商量好了的,这一次康文彬要带来的人多,人多眼杂,为了不留口实,双方完全以上下级的方式见礼。国共合作时候,红军已经被改编为八路军和新四军,名义上受国民政府统一指挥。而微山湖的东半边属于徐州地界儿台儿庄区,林晨这个台儿庄区守备长官,自然有权力指挥这些游击队。说起来,林晨现在还是他们的父母官呢!

林晨回了个礼:“康特派员不用客气,你们党的部队还是你们自己指挥,上面有指示,我不会越级插手的。”

此时后面的小船也都纷纷在浅水停了下来,上面的汉子们涉水上岸,林晨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些人的素质显然都不错,年纪大都在十七八岁到五十岁之间,很少有老人和小孩儿,都是些精壮汉子。但是他们的武器就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了,基本上每三个人中才有一把枪,而且还是很陈旧的步枪,其他的人手中有的拿着鱼叉,有的拿着镐头,五花八门,简直就是乌合之众。林晨都想不通,在原先那个时空,凭借着这些人是怎么把泥沟镇给的打下来的。

不过接下来被几个精壮汉子从船上抬下来的那个东西却是让林晨眼前一亮,这个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粗壮的钢管,足有人胳膊粗细,将近三米长,前端笔直,后端弯曲,后面还带了一个木托,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放大了好几倍的猎枪。

这东西林晨在数十年后也见识过,但是那是在博物馆里面见识的。

八十四 大抬杆 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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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儿看上去很沉重,两个汉子抬着一杆看上去还有些吃力。

林晨兴起,向着那已经被抬上岸的武器走过去,康文彬等人赶紧跟上。

“这个,就是大抬杆吧?”林晨上前问道。

那两个战士愣了一愣,想来是没有和‘反动派’官员接触的经历,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做声。

“呵呵,林长官果然是见多识广,这玩意儿就叫大抬杆。是咱们微山湖地区从来就有的**,以前渔民们都是用来打鸟儿用,这不,游击队武器短缺,就把这玩意儿也带来了。”说着,康文彬有些脸红,自家武器少,为了凑数,也只能把这老古董给带来了。

林晨蹲下来,仔细的打量着这大抬杆,双手摸上去,只感觉到一阵冰凉。他微微一笑:“可别小看这东西,这种武器在湖区作战中可是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大抬杆枪,本来是一种土造火枪。其历史比较久远,清代就有使用。这种枪尺寸远远比一般的枪械要大得多,以白洋淀抗日军民所造的大抬杆为例:枪身全长为2.4米,口径约20毫米,枪管长为2.2米。而这还算是比较小的,据说在大型的大抬杆枪长有三米多,口径40毫米,足足有三百多斤重,需要四个人操作。

大抬杆枪的构造极其简单,由枪管和枪托两部分组成。两道铁箍把枪管与枪托结合在一起。枪舌的尾端处有一个火门,射击时用火绳点火引发。抗日战争时期,白洋淀水上游击队--雁翎队使用"大抬杆"枪打击日本侵略军,发挥了很大威力

林晨只知道白洋淀地区的抗日军民们手中有大抬杆枪,他在后世的时候见到过的那个大抬杆子枪就是白洋淀军民用过的,却没想到这微山湖游击队手中也有,而且看上去体型还更大一些。不过想想也是,山东这地界儿自古就多出土匪,官兵比土匪还凶横,地方上的豪强势力纷纷结社自保,这些武器多一些倒也不意外。

这种大抬杆枪虽说落后,几十年前就有了,但是老东西未必不是好东西,就看你怎么用了。就比如书汉阳造,那也是清朝时候就有了的,现在不还是照样大量装备部队?

大抬杆枪不打子弹,里面装着铁砂子,一枪打下去,无数被烧得通红的铁砂子以极高的速度从枪管中喷射出来,可以覆盖十几平方米大小的一片区域。虽说其射程只有区区五十米,但是架不住人家的覆盖面积大啊,打一枪顶的上你扫一梭子的了。这种武器,说白了就是一种大型的霰弹枪,远程是个渣,但是近战却是威力绝伦。

而且这密集的铁砂子打过去,并不能把人打死,却是会把无数炙热的铁砂子镶嵌到人体中,让人生不如死。在白洋淀的游击队,甚至会把大抬杆子改装一下发射铁丸,在近距离上甚至能打沉鬼子的小船。

虽然林晨手底下轻重机枪都有,就连迫击炮和掷弹筒都有,但还是对这东西很是感兴趣,这种东西,成本极低,制造起来很容易,而且在特点的地点也很容易发挥作用。

听到林晨说这东西作用不小,康文彬笑笑,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以为林晨是顾念自己的面子。

接下来,康文彬又给林晨介绍了一下微山湖游击队的副队长,这也是熟人,就是昨天林晨过河的时候乘坐的那条船上撑船的汉子。

这壮年汉子名叫陈景文,是微山湖当地的农民出身,三十来岁,但却是很沉稳。见了林晨,不卑不亢的和他握了手,敬了礼,却没有说话,显得有些木讷。

“贵军的队长呢?”林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康文彬有些尴尬道:“队长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没在,这不,我们手下的人全都来了,来,林长官,给兄弟们说几句话吧!”

康文彬赶紧转移话题。

林晨微微一笑,心中了然——昨天他已经了解了这游击队的构造,其中不设政委,康文彬这个特派联络员便是起到了政委的作用,代行职权。而看现在这个样子,康文彬这个政委显然是和游击队的队长不怎么对付,否则的话,今天不可能只来一个副队长,而且才来了一百来人。要知道,这等重大的事件,就算是倾巢而出也不为过,诺大一个微山湖,红党又在此经营良久,林晨才不信他们只有这么百八十人。

这些人,想必就是康文彬能控制的人手了,而这个陈景文副队长,应该就是他的心腹了。

林晨心里暗暗思量着,走上前去,来到那些已经列队站好的游击队员面前,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圈。

“我知道,你们是游击队,是共产党的队伍,和我们这些国军,一向是不对付的。”林晨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所有军官们脸色一变,这不是故意挑起矛盾吗?林晨不管别人,继续道:“但是现在,咱们都有一个称号,叫国民革命军,都有一个使命,就是打鬼子!”

“你们都是山东人,都是从微山湖北边过来的,应该知道鬼子有多不是人,如果让他们打到这微山湖来,不但你们,我们,咱们所有人性命难保,就算是你们的老婆孩子,爹娘族人,也都在劫难逃。我也是山东人,我是山东聊城那边过来的,我亲眼见过鬼子的暴行,他们根本不把咱们中国老百姓当人看!想让你的父母妻儿好好的活着,不让他们被人杀,被人糟践,你们,就要跟着我,打鬼子!”林晨声音已经,满是激昂,由于激动,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现在我是台儿庄区守备长官,嗯,官儿应该比你们的县太爷大一些,算起来,你们都是我的子民,自古以来,官员守土有责,为了保护你们的家乡,我也会拼尽全力。”

他的这番话,可是把下面的那些汉子们吓得不轻,这些游击队的成员,多是出身于湖区的农民和渔民,没什么文化,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军官的身份远远不如一个县太爷的身份更有威慑力,毕竟那是身边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的权威。他们只不过是游击队,还没算参加革命,没有树立那种革命思想,对于上面的官员还是很畏惧的。听完这一席话之后,再看林晨的眼神便是有些不同了,里面有些敬畏,有些尊重。

八十五 乡老 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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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分开了,走出来一个人来,一个大约有六十多岁了,胡子眉毛都已经发白,慈眉善目的,穿着一件白色褂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而在他旁边,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面色憨厚,一左一右的扶着他,很是小心翼翼。

“这位是?”林晨回头看向康文彬,这里怎么会有个老头儿在?

康文彬赶紧上前解释道:“这位,就是靠山村的乡老,这些子弟,都是出身靠山村,我们游击队的所在地也是在那里。这次子弟们出来,乡老不放心,就跟着来了。”

林晨点点头,他知道,在此时的农村,除了红党占领区域设立村支书之外,其它地方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政权的,村子里面的事情,由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说了算,这便是乡老。不要小看乡老的权力,国朝绵延三千年以来,政府的统治力量最多是到县这一级,下面的乡镇农村根本就无力管辖。如果没有下面那些乡老的配合,当地的政府连税都收不上来。

可以说,在一个封闭的村镇之中,乡老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当然,这些本地人出身的乡老,是不会拿自己人作威作福的,他们都是当地有名望的人,成为乡老之后,会想尽办法造福乡里,免得背后被人戳脊梁骨。这可比后世那些俨然是村中恶霸的村支书,村主任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老朽见过大人!”老头摆脱了身边人的搀扶,颤颤巍巍的走到了林晨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晨赶紧躲开了,被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行礼,那可是你要折寿的。

“哎呀,老爷子,万万使不得,你这是要折我的寿啊!”林晨赶紧走上前去把老头儿扶了起来。

“不敢不敢,大人你是官,老朽是民,见到您自然是要行礼的。”靠山村的乡老满脸带笑的说道:“老朽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也不过是县长,今天能见到大人,实在是修来的福分。”

林晨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头子的思维只怕还停留在前清时候呢!不过他也不敢得罪这位,他既然存了要把微山湖建立成根据地的心思,自然就是要和当地的军民处好关系,毕竟这里是游击队的地盘儿,自己不过算是个外来户而已。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这位陈姓的乡老对林晨非常满意,又是说了几句之后,告了个罪,在那两个中年人的搀扶下上船回去了。

“好了,康兄弟,咱们也不多说了,你找到的老乡在哪儿?咱们这就让他们出发吧!”送走了陈乡老,林晨赶紧把康文彬拉到一边问道。他现在已经颇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在山中呆着这好几天,也不知道外面的战局如何了,虽说随身带了电台,但是由于怕暴露目标,在来之前已经和司令长官越好,除非是重要事件不发报,所以现在的他对外界可谓是一无所知。袭击泥沟这件事一定要是在个节骨眼儿上才行,做早不做晚,事先必须准备好才行。

“林长官,您看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这儿的老乡?他们生在微山湖边,对这里很熟悉的,这泥沟也是常来。”康文彬向身后招呼道:“刘革命,王革新,你们两个过来。”

两个汉子从队列中走出来,这两个人脸色黝黑,身材壮实,颇为憨厚,穿着白褂子,打着草鞋,典型的庄家人的形象,只不过他们的名字让林晨赶到颇为的无语,这等庄稼汉子哪会起这种名字?不消说,这肯定是红党的干部给起的了,还真是……

“怎么样,这两个不错吧?呵呵,这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康文彬一笑,从船上取了两幅扁担回来,扁担前后还都挂着一个竹筐,他把筐子放在地上,打开盖子,里面满是黑色的菱角,下面还有艾草。康文彬道:“这都是去年秋天收上来的菱角,下面的艾草是熏蚊子的,这都快要夏天了,这湖区蚊虫滋生,泥沟镇是大镇,城里人也多,对艾草的需求量很大,附近村子里有很多人都挑着担子去城里买,也不会引起怀疑。”

“哈哈,康兄弟,你都做好了,还让我有什么说的?”康文彬的心思很缜密,林晨才不过是说了一个想法,他就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铁柱,去把云三叫过来,还有,再挑几个机灵点的弟兄。”林晨回头吩咐道。

魏铁柱应了一声,没多久便把云三叫过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几个林晨熟悉的,都是当初在台儿庄中的老兵,现在也都是军官了。

“云三,这一次是要你乔装打扮成老乡,跟这几个老乡一块混到泥沟镇里面去,把里面的消息打探出来。这一次事关重大,一定要多看少说,别闹事儿!”林晨知道云三江洋大盗出身,一双招子锐利无比,而且心思缜密,身手灵活,最是适合干这事儿。但是他对云三的那脾气可不放心,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云三虽然还是大大咧咧的,但是在林晨面前却实会表现出自己的尊重来,他板着脸应了一声,敬礼,大声道:“职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林晨点点头,又是叮嘱了一番。没过多久,换过衣服,肩膀上挑着担子的云三等人,便是跟两个老乡一起,消失在山路之中。

从林晨现在所在地到泥沟镇大约有四十多里路,若是几个人脚程快的话,明天早上消息应该就传回来了。

从微山湖岸到泥沟镇大约有四十来里路,路程虽然不算长,但是中间布满大山,山路崎岖,不好行走,所以云三一行人直到晚上八九点才看到泥沟镇的影子。几个人一合计,反正现在也进不去了,便在野外住了一宿,第二天在进城。

对于他们这些贫苦人家出身来说,野外住宿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呼呼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是去了泥沟镇。

到了泥沟镇的位置,基本上已经是出山了,泥沟镇就建在山脚下,四面都是小平原,在镇子的旁边,还有一个生满了苇荡的小湖,虽然面积不如微山湖的十分之一大,但是也很是可观了,站在湖边,一眼望不到边际。

说是镇子,其实就是一个小县城,作为微山湖东岸物资的集散地,泥沟镇还是很繁华的。

高约五米的城墙是前清时候修建的,但是依旧保存的很完好,上面的青砖还没有破碎,显得很厚实。城墙长约五里,圈出来一个大约有两平方公里大小的区域,这里便是泥沟镇的县城了。

城墙朝南有个城门,现在是傍晚时分,还有不少进城出城的人在进进出出。

八十六 防御森严

“两位老哥,咱们先进城看看吧,明儿早上再出城,咋样?”云三回头冲着那两个老乡问道。在来之前林晨就已经交代过他了,对于这些游击队的人一定要尊重,不能表现的盛气凌人,要和和气气的。

想要别人尊重自己,必须先要尊重别人,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至少云三就体会的很分明。刚刚上路的时候,这两个老乡沉默不语,而且眉宇间颇有些敌意,但是现在,却是和自己三人有说有笑的了。

“云队长,你拿主意就行了,俺们俩嘛都不懂,都听你的。”年纪大一些的刘革命赶紧说道。

“那成,就按我说的做吧。”

当云三接近了城门的时候,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城墙不算是很高,但是问题是,这里修建的地利很好——泥沟镇是建在山脚下的,整个县城都位于一个台地上面,台地大约有三四米高,边缘是缓坡。而城墙和台地边缘的距离大约是五六米远,不要小看这五六米远的路程,在战争中,这也许就是一个用几千条人命去填都无法通过的天堑。

这还不算完,在台地前面大约有三四十米处,有一道护城河,护城河宽约五六米,深有三四米,里面水还挺深,想来是从那边的湖中引来的活水。在护城河上只有一道木制的索桥联通两岸,在桥头的位置,一左一右修建了两座鬼子的碉堡,上面插着太阳旗,有鬼子在顶上巡逻。

“他妈的,这哪儿是什么镇子啊,就这规模和防备程度,比一般的县城还难打!”云三暗骂一句,微微蹲下身子,把肩膀上的扁担往里面挪了挪,眼睛向着碉堡打量过去。

碉堡大约有八米来高,十米方圆,是一个圆形的,通体完全是由微山湖这边特产的大青石修建而成的,看上去极为的坚固厚重。碉堡分为两层,下面开了一个拱形的大门,有小鬼子在进出,在二楼每隔半米都开了一个人腰粗细的黑窟窿,黑洞洞的枪管从里面伸出来,指向了桥头的位置和更远处。云三记性极好,扫了一眼基本上就把这些信息给记到了脑子里面,这也是当年干那没本钱买卖时候养出来的职业病,去踩盘子可不就是得把消息都摸清楚吗?

看到那些口径明显偏大的枪口的时候,他心里一凉,作为从台儿庄战场中杀出来的老兵,他对于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再熟悉不过了——在面朝这个方向的五个黑洞洞的枪口中,有两挺是口径的九三式重机枪,其他的也都是7.7mm口径的九二式重机枪。

“看来小鬼子对这泥沟镇还真是很上心啊,这一次看来要打一场艰苦的攻坚战了。”云三暗越看越是触目惊心,不由得暗自嘀咕着,这鬼子的火力实在是强悍,仅仅是这五挺重机枪,就可以把彻底分封锁住这条木桥和前面数百米的路面。更何况,这个碉堡的对面还有一个呢!

在碉堡的顶部,是一个平台,四周砌了高有人腰的女墙,上面有鬼子在巡逻,黑洞洞的枪口也架了起来。

那边的碉堡也是一样的设置,云三暗自估摸了一下,这两个碉堡里面应该就有至少三十名日军,火力很强,简直跟两个铁刺猬没两样儿。

云三看了两眼,生怕引起鬼子的主意,赶紧低下头,紧紧地跟住了前面的那两个老乡,装作一副顺民的样子,哆哆嗦嗦的从两个你碉堡中间走过去。桥头上面架了一个路障,两边有鬼子站岗,看着那熟悉的屎黄色军装,矮个子,屁帘帽,云三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接着他便是低下头,掩盖住了自己队伍情绪。

“站住!”前面的人过去了,云三刚刚想要往前走,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一声生硬的汉语,然后胸前便是被一把寒光闪烁,血迹殷然的刺刀给指住了。

被刺刀指住的那一瞬间,云三只觉得一股寒气直逼胸腹,本能的就要躲避反击,脑中电光一闪,想起此行的目的,胳膊在空中硬生生的拐向,云三双手举过头顶,脸上满是恐惧的神情。

“皇军,皇军,俺们可是良民啊!进城卖店儿土特产,你看,这四菱角,皇军,你要不要尝尝?”走在前面的那个老乡刘革命哈着腰,脸上堆满了浓厚的笑,向着那鬼子比手画脚的解释道。一边说,一边掀开匡盖,从里面抓出一大把黑紫色的菱角递给那鬼子。

领头是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鬼子,看样子是个鬼子军曹,猪腰子脸,矮胖的身子顶多一米五高,脸上还像模像样的戴着一副眼镜,他显然对刘革命的举动非常的满意,上前来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阵鸟语。刘革命也听不懂说的什么,只是一连串的点头哈腰,然后拿鬼子军曹把刘革命的那一筐菱角拿到了一边,一指桥头,示意他们可以过去了。

这一筐菱角,显然就是过路费了。

云三打眼一瞧,在那鬼子军曹的后面,已经是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大部分是各种山珍野货,猪肉腊肠鸡鸭鱼都有,甚至还有一个乘在脸盆里面海碗大小的微山湖老鳖。

很显然,这些东西都是被这些鬼子扣下的老乡的东西。

那刘革命一见自己的东西被扣下了,立马就急了,一张脸挣得通红,他强自压住怒气,向那军曹哆哆嗦嗦道:“皇军,这,这菱角,是俺地。”

云三一看,心中暗叫不妙,心下对康文彬派来的人不由得有些不满,为了这么点儿破事儿争什么争?要把弟兄几个都撂倒这儿吗?

那鬼子军曹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上前一步,一个大耳刮子就扇在了刘革命的脸上,这鬼子虽然个子挫,但劲儿还是真大,刘特殊时期的左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一缕鲜血,他捂着脸,一时间竟然被打的懵了,索索的说不出话来。后面的王革新一看不妙,赶紧把刘革命给抱住了,向着那鬼子军曹点头哈腰一阵,扛着剩下的东西,应是把刘革命给拉走了,云三几个人也赶紧低着头跟了上去。

八十七 偿命

过了桥,眼见四周人少了,云三忍不住上去抱怨道:“刘老哥,刚才那鬼子要收你的东西你就给他呗,叫什么劲那?幸亏那鬼子没怀疑,要不然……”

刘革命微微一笑,低声道:“我是装的,这些小鬼子狡猾得很,他收了你的东西,你要是不着急,他们才怀疑呢!”

他这时候脸上挂着笑,眼神清亮,哪还有刚才那种窝囊的样子?

云三不由得一愣,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些老乡进城一趟,可能就指望着这点儿东西换钱呢,被收了一筐,说不定家里老婆孩子就要饿肚子,能不着急吗?若是不着急,那肯定就是假扮的,有问题。这小鬼子,还真他妈的狡猾!

想到这里,云三向着刘革命竖起大拇指,道歉道:“对不住,刘老哥,刚刚是兄弟错怪你了,勿怪。”

他快人快语,有错了也承认,这一点很让人喜欢,那刘革命赶紧摇了摇手,憨厚一笑:“没事儿的,没事。”

过了桥,正要上台子,忽然后面传来了一声惨叫,其中还掺杂着鬼子那嚣张的笑声,几人回头一看,顿时是目眦欲裂。

在桥头那儿,一个年轻人正躺在地上疼的打滚儿,一缕缕的鲜血从他身上流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地面,周围的百姓都躲出去老远,几个鬼子围在那年轻人旁边戏谑的笑着,而旁边一个木盆倾倒,地上还散落了几条肥大的鱼,在地上活蹦乱跳。

显然,这年轻人也是进城来做小买卖的,结果东西被扣下了,说不定就是因为多分说了几句,结果就被鬼子给刺死了。

那几个鬼子笑了一阵儿,其中一个又是举起手中的刺刀,向着那年轻人的胸口狠狠的刺下去,鲜血喷溅而出,只见那年轻人手脚一阵哆嗦,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两个鬼子把他拉到护城河边扔了下去,地上只留下一摊显眼的血迹,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几尾鱼在血中挣扎着,在初晨的阳光下反射出妖异的光芒。

云三看的眼中几乎要渗出血来,若不是旁边的两个伙伴死死把他拉住,指不定要出什么后果的。

刘革命赶紧走上前,把云三挡在身后,拉着他就往城里走,嘴里喃喃道:“这事儿,咱们管不了啊,等咱们打过来,让小鬼子偿命!”

“偿命!”云三咬牙切齿的从嘴唇里蹦出两个字而来,转身进城。

鬼子的防线可谓是外进内松,在外面防备的非常的严密结实,但是后面就松懈了不少,在城门口处只有十来个鬼子在站岗,云三等人进城门的时候就没有再受到什么盘查,很顺利的就进来了。

进城的时候,云三观察了一下泥沟镇的城墙,大约有三四米的厚度,虽然不如一些大城市的城墙,但是也不是自家手头上那几门小炮能炸的动。在林晨昏迷的期间,云三和魏铁柱等人秘密的把从台儿庄日军手中缴获的武器给藏起来了,所以说他对特别支队的家底儿是最清楚的,知道自家手底下威力最大的武器便是缴获的那两门九二式70mm曲射步兵炮,那玩意儿打步兵还行,但是想要攻下这么厚重的城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算了,不操心这些了,这些东西是队长他们应该想的,我一个小芝麻官儿,管这个干嘛?”云三晃了晃脑袋,不再想这些事情,只是牢牢地把周围的地形给记清楚,准备回去禀告林晨。

城墙上面也有鬼子在巡逻,不过人数并不多,大约十几米才站着一个人。

进了城之后,便是一番繁华景象,入眼就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的两边是林立的店铺,酒肆招摇,人来人往,看上去似乎战争对这里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那街上时不时走过的趾高气扬的鬼子兵和那尚未在耳边消散的惨叫声却是红告诉每一个人,战争,并未在这里远离!

鬼子打过来的时候,这里的守军望风而逃,把一个完完整整的泥沟镇让给了鬼子,镇子上能跑的权贵和有钱人都跟着国军跑了,剩下的人也都认命了。幸运的是,由于鬼子的南京大屠杀被西方记者报道出来,在国际上造成了极坏的影响,鬼子大本营也不得不对下面的军队进行一番不痛不痒的呵斥,所以鬼子没有再一次制造大屠杀,泥沟镇的居民们幸免于难。泥沟镇东边是台儿庄,西边是微山湖,南边是徐州,北边不远处就是山东地界儿,可以说是地形险要,四面交通,人流量非常的大。而且微山湖四周的穷困于民也都指着这里互通有无,所以鬼子占了这里之后,镇子反而是越发的繁华起来,南来北往的人并不少。

刘革命显然对泥沟镇很熟悉,带着大伙儿直接就沿着那条正对着城门的南北大街一路行去,两边的酒肆商店中人来人往,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城中心——也就是南北大街和东西大街的十字交汇处,这里是一个规模很大的露天市场,四面有栅栏围着,里面的空地上摆满了地摊儿,地摊儿上摆放的大部分都是农产品,其中也有些山珍,大部分都是水货,显然都是周围湖区的农民。

微山湖并不是指一个湖泊,而是微山大湖和周围的一片小湖的总称,这片湖区至少包括三十个大小不同的湖泊,泥沟镇外面的那个应该也是。这些湖泊之间都是由大大小小的河道相连的,苇荡横生,荷花遍布,水产极为的丰富,鱼虾老鳖多不胜数。

这市场看着秩序混乱,实际上却是颇为的井井有条,云三几人走进去,刘革命寻了个空位,把块席子铺在地上,然后把自家带来的几筐棱角摆在上面,也不叫卖,等着人上门。

云三有些诧异道:“老刘,你之前来过这里?”

刘革命憨厚一笑:“以前跟着俺老叔来过,咱微山湖这边的农民都靠着这个活呢!后来,唉,后来就。”

刘革命叹了口气,却是不往下说了。

云三以一个昔日盗贼的直觉断定这里面必有隐情,虽然不知道对自己有没有用,但是想到来之前林晨嘱咐的找机会要从这些农民手中多套点儿东西的话,便追问道:“怎么,老刘,咱几个这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了,还有什么顾忌的?”

说起这个话题,一边的王革新也是有些愤愤然,他低声嘀咕道:“老刘,你就说呗,兴他们干,不兴咱们说啊?”

刘特殊时期叹了口气,这才是说出一番隐情来。

八十八 被某些人扭曲了的革命路线

(对着一章的章节名很是花了一番心思,没办法,河蟹大神实在是无孔不入)

在原来的时候,微山湖沿岸的农民基本上都是把东西拿到这泥沟镇来换的,虽然靠山村位于北岸,但是他们也不例外,因为微山湖以北就是鲁南群山,也是穷的掉渣的地方,还没有这泥沟镇繁华。凭借着地里刨出来的那点儿食物,还有湖上不分夏冬那丰富的鱼虾物产,这些农民虽然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是也饿不着肚子。

但是后来,随着红党的干部的到来,这里的一切都变了。

“有几个干部领着一些警卫员来到这儿,说是要建立革命根据地,带着俺们打鬼子,俺们哪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啊,都跟着他们干,结果没多长时间,他们就开始搞什么‘打土豪分田地’运动,说是要把村子里面的地主土豪都给揪出来杀掉。”刘革命满脸的苦涩:“俺们村一共就那么大,谁也不比谁穷,谁也不比谁富,就有一个王大户家,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地多,勉强算是一个地主。”

王革新接口道:“但是他们不同意,说是什么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叫俺们不要怕互相举报,有人多事儿,就把王大户家给举报出去了。”

“俺们本来都没寻思是什么大事儿,不是说打土豪分田地吗,就以为要把王大户家里的地给分了,结果没成想。”王革新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没成想,当天夜里,他们就把王大户家给抄了,王大户家的房屋都被扒了,田地全都没收,王大户一家人,也都给,也都给押到村头儿给枪毙了。那可是活生生的十几条人命啊!”

王革新的话中已经带着些哭音儿:“王大户那可是积善之家啊,俺们村儿通往镇上的唯一一条路,就是王大户筹集资金给修建的,结果……”

“他妈的,你们那是游击队还是强盗啊?”云三骂了一声,颇有些愤愤不平。这种行径,就连云三都有些看不上,人都说盗亦有道,云三当初做江洋大盗的那会儿,下手之前都是去踩盘子搞清楚情况,如果对方是良善之家的话都是不会下手的。下九流的职业虽说卑贱,却也不一定那么肮脏。

“唉,老云,你也别这么说。这些干部们还是对俺们这些穷苦人不错的,常说天下农民是一家,整出王大户这种事儿了,想来也是其中一些人做的不好。”刘革命老成一些,把话题扯开之后,一拍脑袋:“棋瞧我这记性,扯远了,扯远了。那些干部们给分了田地,然后就不见影子了,后来才知道是组建游击队去了,俺们村子里的人,愿意不愿意的,也都参加了游击队,这些干部又说,俺们这些东西要是在镇上卖出去就是资敌,就是给国民党反动派和鬼子们提供物资,让俺们不要来这儿卖了。”

云三都被气笑了:“这他妈的算什么狗屎说法?卖个菱角就是资敌?那要是在鬼子的地盘儿上做生意还不都是汉奸啊?”

王革新嘟囔了一句:“还不都是那个王八王须仁搞出来的风雨?”

“王须仁?这是干啥的?”云三好奇问道。

“这个王须仁就是最早去俺们村里的干部,杀王大户全家还有不让俺们来镇子上卖菱角都是他干的,不过后来好了。自从康特派员来了之后,这日子就好过了,康特派员把俺们地里产的,湖里捞的都统一起来,找路子卖给外面的商人,然后各家分钱,卖的钱一点儿都不比这镇子上少,而且还省劲儿。”刘革命拧起来眉头:“不过王须仁很不高兴,到处宣扬康特派员的坏话,说他是啥?啥托派,托啥玩意儿俺也不懂,他鼓动俺们去县里找上级去告高康特派员的黑状,俺们也不傻,大伙儿都不搭理他。”

“这个王须仁现在是干啥的?”云三一下子兴奋了,原来你们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啊!这可是个重要消息。

“王须仁现在就是游击队的队长,不过他不管事儿,整天也见不到人,听说常去县上和区里,康特派员倒是每天都在村子里面呆着。”

又是询问了一番,云三又是得知了一些游击队的内幕,知道了很多事情。

刘革命他们几个扛来的菱角都是湖里原声原味出产的上乘货色,色泽紫黑,饱满硕大,没过多久,便是有几个人来看货,买了一点儿。趁着这个机会,云三便提出来去这泥沟镇的四处看看。

几个人一商量,刘革命留在这里,而之前来过这里的王革新则是带着云三三人去打探消息。

当中午十一点左右,云三三人回来了,整个泥沟镇的布局,已经被他牢牢的刻印在脑子里面。

泥沟镇并不大,只有一条南北大街,一条东西大街,交汇成一个十字路口,而在其他地方,都是一些小巷子,四平八正的宛如棋盘一般。在这几个小时内,云三转遍了每一个所在,哪些地方有鬼子驻扎,哪些地方防备森严,哪些地方是交通要道都是注意到了。虽然没有找到林晨让他可以寻找的军火库的位置,但是还是圈定了几个重点目标。

刘革命的棱角也卖完了,几个人挑着担子,出了城。

下午五点的时候,等待的望眼欲穿的林晨终于把云三给盼到了。

当林晨看到云三几个人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山道上的时候几乎激动的要跳起来了,他现在已经快要急死了。而之所以他会有这种情绪,和几个小时前岁特别支队行动的那个通讯班接收到的一条电报是分不开的。

在从徐州城出来三天之后,一直没有跟林晨联络的司令长官终于发出了他的第一条电报——国民党二级上将,滇军二号人物卢汉将军率领的第六十军,已经与今日上午抵达台儿庄南区,司令长官部拟定于今天晚上将卢汉第刘世军投入到鲁南苏北战场,重点地区是汤恩伯第二十军团之右翼。

这条电报,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封平平无奇的友军行动的指示通告,但是对于林晨来说,却是一个动手的信号。

八十九 卢汉要来

卢汉的第六十军是由原来的滇军精锐改编而来的,蒋委员长小气的很,滇军卢汉龙云也算是明事理,晓大义的人物,主动提出出滇抗日,但是蒋委员长只给了一个军的编号。不过那两位也有办法,几十万滇军的精锐被挑选出来,组成了这个六十军。

滇军本就是在云贵山区的农民中征召的农民子弟兵,这些农家子弟出身贫寒,从小就是干活养家,身体素质极佳,而且老实听话,服从性极好。更兼云贵山区地形起伏,崎岖不平,他们是爬山路惯了的人,所以耐性很好,堪称是国内第一。根据林晨后世的了解,滇军在抗战中虽然参战数量不多,不过质量极好,而且打得也很是壮烈,立下了赫赫威名。后世对于抗战中国军的战斗力的评价,毫无疑问是李宗仁的桂军第一,而第二就是龙云的滇军,同等数量的滇军甚至比中央军还要强一些。

滇军如此之强,而作为滇军中精锐组成的六十军,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第六十军军容整齐、军纪很好,下辖第182师、183师、184师三个师,每师两个旅,每旅两个团,一共是十二个满编的步兵团。另有军部、师部、直属军部警卫营、工兵营、通讯营、辎重营、卫生队、防毒队等,全军官兵四万五千余人。

这将近五万大军也不是小米加步枪的,龙云独占云南数十年,可谓是只手遮天,谁的势力都渗透不到他那儿去。云南毗邻缅甸等东南亚小国,而此时的缅甸是英国的殖民地,其它国家则多是法国的势力范围,这些年来龙云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声音,手中积攒下了大量的财富,和英法等国离得近自然不能白近,这些年来他和这些国家做了不少笔大生意,购买了极为巨量的军火。所以滇军的军备之强,可谓是直逼中央军,甚至比大部分中央军都强,不过是略逊色于那些全部德械的精锐。

此时的鲁南苏北台儿庄地区,战局复杂到了极点。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正在和日军第十师团叽谷镰仓纠缠在一起,而坂本支队和濑谷支队也是被国军缠住,无法脱身,中日双方的数十万大军在此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局势很复杂,而且双方实力差距不大,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来。

但是卢汉这五万战斗力极强的精锐大军的到来,却是绝对会改变这一切的,有了这一支生力军的加入,战局瞬间就会明朗起来。而司令长官也的确是如此做的,他把卢汉的六十军安排在了汤恩伯的右翼,目的很明显了,就是要吃掉叽谷镰仓第十师团!

对于司令长官的大手笔,林晨也是很佩服的,他没想到,由于自己的原因,引发了一系列的变化,而现在这些变化,又是引起了新的变化。

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应该是在前几天鬼子的坂本支队就遭到了重创,而轻兵冒进的第十师团也是会被打的很惨,而卢汉的第六十军则是会在战役的后半段才到来,并且和第十师团鏖战禹王山,一仗打出了滇军的赫赫威名。

现在,由于自己的原因,没有及时解决掉第十师团和坂本支队,而因为战局的僵持,司令长官才会接连电令卢汉加快速度,使其提早赶到。现在看来,司令长官的胃口还是很大的,若是计划能成功的话,第二十军团和六十军合力,十几万精锐大军,未必不能把第十师团围歼!

这可是比历史上更大的胜利,历史上的战绩也才是重创坂本支队而已,还让一些鬼子给跑了。

战争打到现在,孰强孰弱已经是很明了了,国军这边还从来没有打过一个歼敌千人以上的胜仗,更别说围歼一个师团了,若是这场仗能打赢的话,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不但对全国抗战的信心是一个巨大的鼓舞,而且也会改变西方世界对中国的看法,更是一场伟大的政治胜利。

林晨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就在眼前——这种紧要时刻,若是断绝了鬼子的辎重,对于鬼子的士气和战斗力是一个巨大的影响,对于围歼鬼子师团有着巨大的帮助作用。而若是去打的胜利的话,自己也会在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泼天一般的功劳和富贵,是谁都抢不走,抹不掉的!

是动手的时候了。

林晨拧着眉头,看着手中的这张地形图,蹙眉不语。

这张草图上面,画满了大大小小的线路和原点,这就是云三回来之后,利用出色的记忆力而复刻画下来的一张泥沟镇的地形图。这张地形图非常的详细,把鬼子所有的守备地点全都描述了出来,甚至连泥沟镇内部的大街小巷也做了表示。

正因为如此,林晨现在才是格外的烦恼。

原因无他,这泥沟镇的防备力量实在是太强了,两个中队三百六十个鬼子,论起战斗力来丝毫不比特别支队的六百五十人加上游击队的这百八十人差,林晨本来认为自家在武器方面应该是不吃亏的,但是没想到鬼子的轻重机枪火力也是相当不菲,别的不说,从云三的描述中就可以知道,想要突破鬼子修建在桥头上的那两个炮楼,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儿。

这时候林晨不由得庆幸幸亏自己搞了这一次实地侦查,若是没搞清楚情况,贸贸然的摸进去,当真是要吃大亏了的。

对付鬼子的炮楼也不是没办法,实际上,对于国军来说,这种办法已经用了无数次了——人体炸弹。国家孱弱,军备落后,只能用血肉之躯去阻挡敌人的飞机大炮,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国家的悲哀,军人的悲哀。但是惟其如此,才让这场举国之战,显得更为的悲壮,沉痛。

“算了,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鬼子又不会配合,在这儿瞎想也是白瞎。”虽然有人体炸弹这个法子,但是林晨实在是不想让自己手下的弟兄白白牺牲。

“林长官,这个,我有个法子,不知道当不当说。”这时候一边的康文彬忽然低声说道。云三回来之后,林晨并没有瞒着别人,而是把赵志道魏铁柱还有康文彬三个人都叫了过来,一起商量研究对策。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林晨自认还没到那等多智近妖的程度。

九十 策略

(昨天回学校,现在刚回来,昨天欠了一章,今天补上。晚上还有一章,请兄弟们多多支持。)

“哦,老康你说。”林晨点点头。

“林长官,赵长官,铁柱,你们看,在这泥沟镇的旁边,有一个小湖,护城河的水就是从这湖里引过去的。”康文彬定了定,道:“这个小湖我刚才问过一起去的乡亲们了,他们说这个湖和为山大湖之间有水道连着的,而且里面规模不小,苇子荡足以藏下数百人,湖水一直蔓延到城墙的底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可以从水路出发,然后悄悄摸到城墙底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林晨眼点点头,道:“你这个想法是不错,但是咱们现在船只不够啊!”

“没事儿,只要是您能打定主意,我现在就回去筹集船只,一天的时间就能赶回来。”康文彬拍胸脯保证道。

“来不及了。”林晨把随身带着的那电报拿出来给仨人看了一下:“看到没,这就是要咱们进攻的信号,卢汉将军的大军已经对矶谷师团呈现出包夹之势,咱们这时候七夕泥沟,那时就给鬼子们一个致命一击,若是早了,打草惊蛇,若是晚了,那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几个人都是人精,一琢磨都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这种事儿,确实不能在耽误了。

“湖区,湖区,城墙,城墙,人体炸弹。”刚才康文彬的话却是对林晨产生了一些启发,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刀锋颠倒着这几个词儿,只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被自己给忘记了,明明就是沉淀在脑海中,搁着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林晨心中烦闷,干脆站起身来四处走了走,其他几个人看他若有所思,便都闭住了嘴,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中有些期待,这个年轻人可是现在大伙儿的主心骨。队伍的生死存亡,自家的身家性命,以后的官路前程,可是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林晨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顿时想起来了,他转身向康文彬急匆匆的问道:“老康,你们那小船,能不能靠到城墙根子下面。”

康文彬想了想:“没问题,这城墙建了有几百年了,下面湖水侵蚀,肯定已经是形成了凹槽,到时候小船可以镶嵌进去。”

“好,康兄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的计划是……”林晨一拍手,把自己的想法和大伙儿说了说,然后几个人又是争论了一番,便是把这个计划给定了下来。

“快点儿,都快点儿,快跟上!”傍晚时分,在夕阳的璀璨阳光中,崎岖的山路上,数百名穿着灰色军装,打着绑腿的军人正在列队奔跑着。军官们站在队伍的侧列,大声的吆喝着,看见那倒地不起或者是跑得慢的,上去就是一脚。被踹的士兵也不分辨,只是抿着嘴,咬着牙,回到队列中,继续奔跑。

他们的脸上额头上已经是灌满了汗滴,汗水顺着鼻梁流下来,滴在地上,随着队伍的前进,也在不断的蔓延。而他们的灰布军装的后面已经是完全汗湿了,一个个气喘吁吁,浑身酸软。但是他们还是咬着牙,绷着脸,忍着苦,咬牙坚持着!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能看到,就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的长官、队长,那个在台儿庄中大名达于全国,被授予清天白日勋章的年轻人,也在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奔跑着。他的汗滴也在不断的滴落下来,他的后背也已经塌湿了,但是他还是咬牙坚持着。

想到这里,战士们似乎觉得也没那么累了,身上似乎也有劲儿了,同人不同命,长官都能在前面领头吃苦,自己就算是累死又能如何?

民国二十七年四月十二日晚上六点半,台儿庄区泥沟镇外三里处一座小山丘的后面。

在云三带回消息之后没多久制定了进攻计划,林晨便是命令所有人抛弃辎重急行军前进,不到一个小时急行军了四十多里路来到这里潜伏下来。来到这里之后,战士们一个个累的都是倒地不起,还好这些吃苦耐劳的苏北鲁南农家子弟,若是换成别的部队的话,如此强度的急行军,只怕就要造反了。一般在国军序列里面,这种强度只在溃逃的时候会出现。

林晨回头看了看背面山坡上七零八落的躺着的士兵们,也不禁有些心疼,这些战士,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呐!

他现在喘气儿也有些不太均匀,而且胸腹部位也有些堵得上,嗓子一阵阵的干疼。在学校的时候天天锻炼,林晨的体魄自然是没的说的,但是一口气儿几十里地跑下来,他也是有点儿受不了,若不是体内的那股热流四处流转,缓解肌肉的酸软和身体的无力,林晨现在也得躺下了。不过在此过程中,林晨发现了那股疑似于内力的热流的妙用,每当双腿酸软无力的时候,只要是热流灌注进去,就可以把消除那种酸软感觉,而且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也有类似的作用。

靠着这个,林晨现在还能趴在山坡上一块石头后面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泥沟镇的情况。

“队长,你这身体,我老赵服了。”一边的赵志道穿着粗气,向着林晨伸出了大拇指。

林晨身先士卒,他们这些底下的军官们自然也是不能偷懒,都是跟在林晨的身后奔跑,一刻都没有停下。这时候各人的身体素质就显现出来了,来到这里之后,康文彬这个文弱书生首先就扛不住了,现在还躺在地上起不来。魏铁柱虽说身大力不亏,但是体型这么庞大的人天然在长跑方面就吃亏,也是累得不行了。而让林晨诧异的是,赵志道竟然还能坚持得住,看来人家家学渊源,从小习武打下来的底板确实不是盖的。

林晨放下望远镜,笑问道:“老康呢?咋样了?”

“刚刚起来,带着几个人去湖区那边会合他们的游击队了。”赵志道笑笑:“让他带着游击队行动,嘿,还不干,非要跟着咱们,你说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林晨对他话语中的某些不满不置可否,赵志道此人其实是一个相当宽厚容忍的军官,至少林晨和他共事的这一段时间,两人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赵志道一向是以他马首是瞻的。但是这个人却对红党有着根深蒂固的仇视和鄙夷,谈起康文彬这些红党干部的时候,未免有些刻薄。

九十一 战幕拉开

(抱歉,抱歉,昨天实在是忙昏了头了,今天两更补回来。)

兴许是因为其自身就出地主阶家庭的原因,两者天生阶级对立,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在所难免,这种想法,和明朝末年那些士大夫们看待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成王败寇,却要后人评说了。

“队长,跟你说个事儿,这是我从刘革命他俩那儿套来的话,游击队内部不和……”

听到赵志道的话,林晨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云三向自己报告的事儿,心中一动。

王须仁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儿听说过,虽然模模糊糊的记不起来了,但是可以断定,此人肯定是在历史上留下过印痕的人物。

“兄弟们休息的怎么样了?”先不管这些身外烦心事,林晨问道。

“差不多了,休息了得有两个小时,又吃了点儿东西,现在都是精力满满!”

“嗯,再让他们休息半个小时,等七点十分,咱们正式开始进攻!”林晨吩咐道,赵志道应了一声,下去传令了,林晨却是望向了西北的方向,自己这边要开壶了,不知道康文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泥沟镇西,湖区。

夜色已经完全深沉下来,黑暗的湖水在夜色中闪现着黑漆漆的光芒,看上去宛如一个吞人的巨兽。

在这个面积并不算小的湖泊的北岸,有一片巨大的芦苇荡,芦苇荡面积广阔,如同青纱一般,笼罩在湖岸边,里面就算是藏匿了几千人,在这夜色中也不会被发现。芦苇荡足足有一人多高,非常就算是把小船驶进去,在外面也看不到任何的端倪。

而在此时,这里面停了数十只小船,每个船上都是端坐在三五个战士,一个个沉默不语,宛如雕像。

康文彬站在一艘船的船头,紧紧的盯着东方,那里不时有几点红光闪烁,康文彬知道,那是鬼子在城墙上看守的灯光。

似乎老天爷也要帮忙,今天没有月亮,星星也很稀疏,天地间如同泼墨一般,漆黑一片,若是离得稍微远上一点儿,人跟人都看不见。

这样的情景,是最适合夜袭的,可以把守军的地利和人力优势,给压缩到最小。

船舱中走出来一个人,来到康文彬旁边,低声道:“老康,干不干?”

康文彬看了看天色,低声道:“先不要动,咱们这边是辅助进攻,要等他们主攻方向的信号。”

他笑了笑,安抚道:“老陈,我知道你等急了,呵呵,先不要浮躁,现在忍忍,待会儿收获就更巨大。等这一仗打完了,咱俩,也都要换换位置了。”

陈景文率领着游击队早就来到了这里,他们是从水路乘船而来的,速度自然是快得多,在这里面已经是等了三个多小时。现在四月中旬,这种苇荡草甸里面已经有蚊虫滋生了,在这等的这几个小时,每个人身上都不知道被叮了多少包,可谓是苦不堪言。

听到康文彬的话,陈景文眼中闪过一阵光芒,升官发财,谁不爱啊?

他的眼睛又是不由的从旁边的一座小船上扫过去,那座小船很奇怪,只有大约三米来长,上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对什么东西,上面盖着一层黑布。这艘小船周围没有一艘船,都是离它远远地,似乎这是洪水野兽一般。

七点整,林晨已经放下了望眼镜,现在这个点儿,虽然鬼子的碉堡还是灯火通明,但是也是看不到什么了。

身后的山坡上,六百五十名士兵已经是站成了整齐的队列,跟在自己长官的身后,凝神而立,他们也知道,战争即将开始了。

林晨把队伍分成了三个部分,五个纵队,每个纵队一百二十人,第一纵队负责攻击右边的碉堡,第二纵队负责攻击左边的碉堡,而三四五三个纵队则是在云三的统一指挥下,向着桥头冲击,意图一举攻占整个护城河木桥。至于武器最精良,战斗力最强的警卫排,则是在魏铁柱的带领下向战场迂回,对敌人的火力点进行攻击,敲掉敌人的硬点子。

七点十分,林晨点点头,低声道:“开始吧!”

布置多日,用心良苦,成果就在眼前,几个小时之后,谁生谁死,谁胜谁败就将揭晓,林晨轻轻地一句话,将台儿庄地区的烽火,又一次点燃了。

“上!”随着林晨的命令传下去,队伍里面传来一阵阵骚动,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从山坡背面绕过去,组成松散的散兵阵型,向着三四里之外的鬼子碉堡摸了过去。

碉堡,在整个二战期间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一个碉堡的存在,就意味着一个重型火力点的存在,一个势力的存在,一个钉子的存在。而在二战的所有国家中,将碉堡运用的最为出神入化的又非日军莫属。抗战八年,日军在中国境内修建了数以十万计的碉堡,几乎每个村落,每个城镇,只要是鬼子的势力范围,都有碉堡存在的身影。

而且这些碉堡也确实在日军侵华战争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帮了不小的忙。一个碉堡,小的两层,大的四层,可以驻扎几十名到数百名不等的军队,里面有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等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来说超强的火力。一个碉堡,既是一个要塞,兵营,也是一个统治中心,日军可以四面出击,一个碉堡,就可以控制方圆数十里的范围。鬼子在中国大地上修建的无数个碉堡组成了一个个的点,点之间有线,线之间是区域。

而泥沟镇外的这两个碉堡,也是起到了类似的作用,有这两个碉堡在,哪怕是拿下了泥沟镇也不得安生。

所以,这两个乌龟壳,必须首先打下来。

林晨给第一第二两个纵队制定的策略就四个字:偷偷摸摸。鬼子在碉堡里面的火力太强,而且碉堡修建的相当坚固,单单凭借自家那几门曲射步兵炮根本就打不下来,反而会打草惊蛇。这样的话,还不如悄悄地摸到碉堡下面,用人命硬生生的把碉堡给堆下来。

胡树林被林晨留在身边了,与之同在的还有那两门步兵炮,身边有了这个老炮手,才能做出一定的战场支援。至于那些迫击炮和掷弹筒,都给这些士兵们随身带着了,用于近战支援。

鬼子那两个碉堡上面都没有安装探照灯,周围虽然拉了灯泡,但是却是不能及远,摸过去应该不太困难。

九十二 进攻碉堡1

(今天第二章,推荐很不给力,请兄弟们多多支持。)

第一和第二纵队的两百多士兵们都是猫着腰,端着枪,跟在长官后面一溜小跑,这都是在演习中教过的。

赵志道道:“队长,若不是你那演习,只怕还没有现在的效果,我之前也在西北军中见过新兵上战场,都是一上去哆哆嗦嗦,什么都不会了,那还记得住这些?”

剩下的三个纵队也出发了,黑暗中只见人头攒动,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但是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林晨注目着自己的士兵们,眼睛一眨不眨。

第一纵队队长胡树林被林晨留在了身边,现在临时代理队长的是齐振云,也是当年台儿庄里面杀出来的老兵,和林晨赵志道两个都是相熟的,知道他的能力,便让他临时代理了纵队长。

齐振云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虽然名字很是大气磅礴,但是实际上本人和名字相当的不匹配。身高不超过一米六,干瘦干瘦的,而且还是个半秃头,看上去跟个小老头一样,别说是个军官了,就算是说他是个吃兵粮的也没几个人会信。但是小瞧他的人注定是没好果子吃的,战场上尤其如此。

齐振云十五岁参军,在军中混了大半辈子,是西北军中仵德厚手下的老兵了,林晨还是班长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排长了。虽然个子长得矮,但是齐振云却是使得一手好枪法,而且特别灵活,仗着个子小,眼神儿好,身法快,当了二十来年兵,身上愣是一个伤口都没有,可以说是军中一奇人了。不过就在十几天前,齐振云这个不败金身被打破了,当时的台儿庄中,部队已经完全被打散了,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齐振云糊里糊涂的就成了林晨手底下敢死队的一员。

当初目睹了林晨亲自扛着大刀跟鬼子拼命的情景之后,这个老兵油子内心深处的血勇也被激发出来了,他咬着牙扛着炸药包就想把鬼子的阵地给炸了,而当他拖着被鬼子击中的一条残腿来到墙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面临一个难题。当时可没有胶水透明胶一类的东西,为了炸掉日军阵地,齐振云狠狠心,用自己的身体把炸药包挤在墙上不掉下来。

当时齐振云真就以为自己要死了,幸好的是,还没等他的炸药包爆炸,墙上的鬼子就已经被消灭殆尽了,已经亢奋的几乎要疯了的齐振云也被大伙儿七手八脚的给解救下来。险之又险的是,当时的引线还剩下不到一尺长。

经过了这件事儿,一向被上关下级目之为老兵油子的齐振云改变了所有人对他的印象,而他从这场国战的血腥战场中爬出来,也才是真正懂得了身为一个军人的责任和使命,竟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当初林晨组建特别支队,仵德厚把一批老兵划给他的时候,心里对齐振云还极为的不舍。

“停,趴下!”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齐振云轻轻举起手来,身子顿住了。下面的军官把命令传了下去,后面的士兵听到命令,都是纷纷趴在了地上,眼睛瞪着前方。这便是在夜间行军打仗的不好之处,若是在白天的话,齐振云的一个手势最后面的人都能看见,哪还用得着传令?

齐振云趴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前方,别人眼中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夜色,在他的眼下却是慢慢的路出一点儿端倪来。

这是齐振云的一项本事,他的眼神儿极为的好使,而且能够看清夜色中远处的景象,虽说不是什么透视眼之类的,但是却也对夜战很有些帮助,尤其是现在双方黑灯瞎火的,谁都看不见谁。

齐振云向前端倪了一会儿,开口道:“所有人分为两队,中间间隔三丈,继续向前。”

队伍很快的前进,但是在前进到距离鬼子的碉堡大约百米的时候,就再也没办法前进了,鬼子在这里并没有安装大功率的探照灯,但是碉堡周围拉的那一圈灯泡散发的光芒却是足以影响到数十米开外了,若是再往前进的话,就有被鬼子发现的危险了。

由于没有无线电通讯,只能用最简单的人手传令的方式,在这片纵痕三四里的不大的战场上,传令兵穿梭如织,以求让后方的指挥官尽快知道这边的局势。

听到前方传令的消息,林晨忍不住心里一松,第一纵队和第二纵队都已经安全到达了指定位置,在此过程中并没有被鬼子发现,这就是成功的第一步。林晨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被鬼子发现与半途,鬼子可是从来不缺少照明弹的,若是那样的话,就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手才能突破鬼子的火力封锁线了,而现在已经突进到了百米左右。这个短短的距离,就算是用人命填也能填下来了。

“传令下去,告诉齐振云和徐琦,给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这两个碉堡给我拿下来!”林晨右手一挥,下达了命令,那冰冷森寒的语气让两个传令兵不由得浑身一哆嗦,敬了个礼,下去传令了。

赵志道在旁边欲言又止、

林晨脸色也是黑的如铁一般,他何尝不知道用这种笨法子会造成独到的伤亡,但是国力不如人,武器不如人,除了用人命填,还能为之奈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说徐琦那边接到命令如何,齐振云接到了林晨的命令之后,凝神片刻,忽然却是爽朗一笑,眉宇间满是豪情和解脱。

“传令下去,召集所有军官开会。”

一个纵队一百二十人,每个纵队下辖三个分队,一个纵队长。每个分队下辖三个小队,一分队长。每个小队十二个人,一个小队长。一个纵队,加上最低级的小队长也不过是才十五个军官而已,这些军官很快被召集起来了,他们一个个紧绷着脸,满面肃然,显然是很清楚纵队长召集大家是怎么回事儿。

“弟兄们,上面的命令下来了,就俩字儿:死打!”齐振云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军官,让他安心的是,下面的军官们听到命令之后,并没有多少人露出惊慌害怕的神色,反而一个个神色振奋,眼中充满了好战欲望。齐振云继续道:“兄弟们,队长给了咱们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一个小时,不惜代价,无论死活,一定要把这个碉堡给拿下来。”

九十三 进攻碉堡2——“我生国死,国存

“下面我命令,第一分队在我的带领下,向着鬼子的碉堡发起正面冲击,第二第三分队会和一处,在第二分队长的带领下,从左翼绕出去五十米,向着鬼子的碉堡侧翼进行攻击!”齐振云满脸肃然:“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都知道,老兵油子,不服管教,刺头儿,但是档次国战之时,我老齐也把自己的脑袋丢在这儿了。我命令,在我战死之后,第一分队长接管指挥权,。第一分队长牺牲之后,第二分队长接管,所以同级别军官战死都之后,第一小队长接管指挥权!层层下去,知道战至最后一人!”

“弟兄们,多多保重,祝我抗战必胜!”齐振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情绪了,眼中一阵阵的发热。

“我抗战必胜!”军官们齐声喊道,声音不大,但是充满了决绝。

第一分队在齐振云的带领下向着碉堡摸了过去,为了避免过早的被鬼子发现,他们都是匍匐在地,一步一步的往前蹭,这样非常消耗体力,但是却是能够起到极好的效果。而第二第三分队则是已经集结在一起,隐蔽在碉堡西南侧百米开外,以比较缓慢的速度向前隐蔽前进,他们的任务是在一分队吸引了敌人的炮火和注意力之后,向前发动攻击。

在距离对面的碉堡还有五十米的时候,那已经渐渐消失的黑暗再也无法隐蔽住战士们的身形,懵懵懂懂的影子在黑暗中出现,就算碉堡里面的额鬼子瞎子此时也应该看见了。

何况,侵华初期,那些鬼子老兵的警惕性和战斗力都很高。

碉堡顶部站岗的鬼子发现了夜袭者,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一阵凄厉的口哨声响彻整个泥沟镇,就连远在数里之外的林晨也是心里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望着泥沟镇的方向一阵阵的揪心。他现在多么希望自己还是那个冲锋陷阵,扛着炸药包,挥舞着大刀片和鬼子短兵相接的班长,敢死队长,而不是这个坐在后方遥控指挥,如同一个瞎子聋子一般的什么队长。

但是今时今日,身份地位不同,注定了他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万一林晨有个三长两短,对于整个特别支队来说,其后果都是毁灭性的。

枪声传来,这是示警的枪声,但是此时的鬼子都是老兵,鬼精鬼精的,这一枪却是冲着他发现的方向开的,此时鬼子老兵的枪法极为的精准,这一枪正正的打在了齐振云身前不到半米处,在地上崩出来一股细细的烟尘。

这一枪并没有让齐振云害怕,反而是把他心中的怒火和凶悍给激发了出来,齐振云陡然站起身子,矮小的身躯在夜色中竟是无比的挺拔。

“弟兄们,我生国死,国存我亡,跟我冲!”

“我生国死,国存我亡!”

震天一般的怒吼声响彻天际,第一分队的四十名战士跟在齐振云的后面,向着日军的碉堡发动了冲锋。

双方的距离本就还剩下无十米作用,这样的距离,若是全力奔跑的话,不过是七八秒钟的事情,转眼间,第一分队就前进了足足有二十米,一些战士眼中已经升起了希望,只要是摸到了鬼子的碉堡下面,那就算是赢了!

鬼子的反应速度极为迅捷,几乎是在那鬼子老兵刚刚吹响哨子的一瞬间,碉堡里面的鬼子就开始行动起来,几秒钟之内已经全部就位。而就在下一个瞬间,突突突的机枪声参杂着三八大盖清脆的枪响便是响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照面,冲在最前面的三五个战士已经是被打倒在地,眼见是活不成了。

旁边一个战士被机枪子弹击中了脑袋,整个脑袋都被打爆了,鲜血混合着脑浆四处飞溅,溅了齐振云一头一脸。感觉到脸上的温热,齐振云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了,他扬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嚎,狂喊道:“弟兄们,杀!”

“杀!”突如其来的枪声和身边战友的伤亡让这些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们有点儿发懵,但是眼中的鲜血,耳边的枪声,前面军官的怒吼,却是让他们心底的凶性被激发了出来。似乎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中有什么情绪炸开了,他们眼中瞬间充血,心中充满了狂暴的情绪,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抑制。他们嘴里面发出疯狂的呐喊,不顾伤亡,向着碉堡发动了攻击。

鲁南苏北,穷山恶水,民风本就是彪悍,当他们在战场上把这种情绪释放出来的时候,眼中就没有了畏惧。

鬼子的位于碉堡二层的射口中喷出一道道闪亮的火舌,轻重机枪那特有的哒哒哒、突突突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密集的子弹组成了一个细密的火力网,向着冲锋的战士们笼罩下来。身边不断有人伤亡,但是战士们不管不顾,迎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向着碉堡发动冲锋!

“队长,长官,不能再冲了,兄弟们,伤亡太大了!”齐振云身法灵活,行动迅捷,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被击倒,眼看着距离鬼子的碉堡还有不到二十米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大力,让他失去平衡,扑在了地上。而就在他扑到的瞬间,一连串的子弹扫射过来,击打在了他刚才所处的位置。

把齐振云压到,救了他一命的正是第一分队长,为了救齐振云,刚才他的大腿被蹭了一下,一道手指长,两公分宽的深口子不断的在往外面冒着血,瞬间就把裤腿染红了。他顾不得包扎,一把抱住了还想站起来冲锋的齐振云。

“你他娘的压老子干什么?赶紧放开,信不信老子毙了你?”齐振云一阵怒火上涌,眼睛瞬间血红,花机关枪顶在了他的脑门儿上。

“长官,实在是不能再冲了,你看兄弟们,已经死伤过半了!”第一分队长声音里面已经带着哭腔:“队长,这都是人命啊!弟兄们,弟兄们……”

这个分队长也是台儿庄中杀出来的老兵了,也是见识了不少的大场面,在那个血火屠城中身上也挂了十几处伤疤,但是眼前的情景,却让这个铁血汉子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感觉。哪怕是在台儿庄里面也没被打的这么惨过啊!这哪是打仗?这分明就是杀猪宰羊啊!

九十四 胡树林的炮

齐振云也能冷静了下来,他四处看了一眼,趴在周围的还有不到二十个士兵,还不到刚才冲锋时候的一半儿,不过是短短的三两秒钟,第一分队已经损失过半,可以说是被打残了!

看着那些战士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面有悲伤,但是更多的是对鬼子的怒火和仇恨,齐振云一激灵,正要说话,而这时候,在他的侧翼大约数十米开外,一阵冲锋呐喊的声音响了起来。

“杀!”

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到人影幢幢,却是第一纵队剩下的那两个分队组成的攻击序列,趁着鬼子的注意力被第一分队吸引的当儿,已经偷偷的摸到了二十米开外,向着鬼子的碉堡发动了疯狂的冲锋!

而与此同时,鬼子的碉堡上忽然响起了一声炮响,借着,一轮宛如白色太阳一般的东西冉冉升起,然后在空中爆炸开来,炙热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战场,本来还漆黑一片的战场现在却是纤毫毕现,比白昼还要亮堂。

“照明弹!”

突然爆炸的照明弹对于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是一个巨大的伤害,就连原理战场的林晨都是感觉眼前一亮,有一瞬间的失明。

林晨如此,更不要说身处战场的战士们了,他们感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进攻的势头不由的停滞了一瞬间。

鬼子发射了照明弹之后,瞬间就发现了向自己进行攻击的部队的踪迹,机枪的火力网瞬间侧移,向着第二第三分队狠狠的打了过去,密集的火力顿时把进攻部队给压制住了,不断有死伤出现,惨叫声、枪声混杂在一起。

林晨看的目眦欲裂,向着旁边的胡树林道:“老胡,趁着有光,给我把鬼子的火力点打掉!”

“是,队长!”胡树林嗯了一声,他现在就站在那两门步兵炮的后面,林晨觉得鬼子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大口径的武器,便把两门步兵炮都给安置在了小山坡的顶端,这里视野非常好,可以俯视整个泥沟镇。

九二式步兵炮全重只有200多公斤,非常的轻便,身为75道80mm口径这一级别的步兵支援火力,可以说是非常的轻便,运输要求非常低。九二式步兵炮加上护盾和下面的车轮才不过是六十二厘米高,非常的隐蔽,就连魏铁柱都带着警卫排的人马去支援战场了,林晨现在身边只剩下了十来个警卫员。

林晨不喜欢那种添油战术,在敌人的优势火力和占据优势地形的双重优势下,添油战术只会让一波波的士兵去白白送死,而敌人却不会感受到任何的压力。林晨今天就是要一举把手中的兵力全部压上去,用山崩海啸一般的攻势一举把敌人压垮!

不过虽然只有十来个人,伺候着两门步兵炮也足够了,因为这种炮最多两个人就能推动。

胡树林站在步兵炮的后面,借着照明弹炙热璀璨的灯光死死的盯着那两个碉堡,右手平平伸出攥成拳头,大拇指翘了起来,眼睛、大拇指、碉堡位于一条线上。

林晨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没有打扰胡树林,照明弹的时间效用只有二十到四十秒,时间短暂。

当照明弹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胡树林也已经完成了测算,沉声道:“两炮角度下调35度,向左十五度,七斤半高爆弹准备,左边碉堡,一轮齐射!”

随着他的指令,两个战士把步兵炮的角度给调整到了他指示的地方,九二式步兵炮由于体积小,重量轻,所以极为的灵活,而由于其重心低,所以可以承受比较大的射角调整范围。射界非常的开阔,横向射界九十度,高低射角也将近九十度。九二式步兵炮平射可以当加农炮用,足以对付土木工事和一般砖石工事,虽然炮弹初速低,但是打无防护车辆和装甲车的威力足够了;曲射可以当榴弹炮用;大仰角射击时可以当迫击炮用,由于92式步兵炮是榴弹炮出身,弹道比迫击炮稳定的多,所以精度也比同口径级别的迫击炮(80~82毫米)要好的多。

这一次胡树林把角度下调了三十五度之后,整个炮身就已经是平的了,作为加农炮使用。

这两个辅助胡树林的炮手本来不是特别支队的,而是林晨为了此次的任务管司令长官‘勒索’的好处,当然,这两个炮手和通讯班一起,在名义上都是借调的人员,只不过这些人员以后还归不归还建制那就两说了。这两个炮手本身都是出身于东北军的一个炮兵团,东北军原本就是国军各个序列中,炮兵数量最多,大炮数量最多的一支部队。后来少帅张学良入关,占据平津一带,接下来便是西安事变,扣押了蒋委员长。

后来蒋委员长脱困,为显诚意,少帅跟着委员长回京,结果一回京就被扣押,接下来国战日渐激烈,蒋委员长迁都武汉,随身也把少帅带着。而自从少帅离去之后,东北军群龙无首,被蒋委员长借助民族大义,不断地抽调,这安一点儿,那安一点儿,现在已经是呈现出分崩离析的态势了。在第五战区的序列中,就有一个原先东北军的炮兵团,里面拥有数量不菲的榴弹炮和加农炮,实力堪称强悍,一向是被司令长官倚为长城的军队,抓在手里放都不放。若不是林晨这一次执行的任务是在是太过重大,司令长官决计是不会给的。

这两个四十来岁的老兵这辈子都是玩儿大炮的,操纵榴弹炮最是拿手,现在操控着两门步兵炮简直是大材小用,很快就准备完毕了。

胡树林点点头:“发射吧!”

两声轰然巨响,炮口喷射出耀眼的火光,两枚炮弹轰然而出,对于最小射程一百米,最大射程两千二百多米的九二式步兵炮来说,整个泥沟镇都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

在下一刻,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地间,两个巨大的火球在距离碉堡大约十几米远的位置轰然爆炸,火光爆出数米高,泥土石块漫天飞溅。但是左边那碉堡还是巍然不动,显然这两炮都是打偏了。

这两枚炮弹虽然是打偏了,但是却是帮了齐振云纵队的大忙了。

九十五 炸裂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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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枚照明弹暴露了第二第三分队的位置,鬼子的密集火力网吧整个第一纵队都给压在地上抬不起头来,只能趴在那儿被动挨打。虽然后来照明弹熄灭了,但是鬼子已经摸清楚了第一纵队的两处位置,几挺轻重机枪组成的火力网一步不让,而且那些鬼子老兵也是不断的射击,这些鬼子兵刁钻的很,枪枪咬肉,非常的精准,只要是被他们盯上基本上就没有幸免。

从鬼子照明弹起到熄灭这三十五秒的时间内,整个第一纵队已经是只剩下了不到八十个人了。

而这时候两枚炸弹的落点刚巧是在碉堡的西南侧大约二十五米,位于第一分队和第二第三分队的中间位置,口径80mm的高爆弹并没有对第一纵队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战士们只不过是被震得耳朵嗡嗡响,身上被飞溅的泥土块砸了几下而已。不过重量达到了三点八公斤的高爆弹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在地上炸开了两个面积达到了四五十平米的土坑,土坑足足有将近半米深。

在无险可凭的土地上,这两个土坑简直就是救命一般的要塞。

齐振云见事很快,向着剩下的第一分队的战士们一挥手,便是就地一个滚,滚进了土坑之中,倚在坑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哪怕是他现在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不过刚才的那十几秒钟的惊险经历,实在是也让他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那些战士们跟在他身后也是纷纷下饺子一般的滚落下来,互相看着,黑糊糊的脸上都朴实露出笑容,这种死里逃生的经历,实在是太让人庆幸了。

齐振云大声道:“弟兄们,刚才咱们兄弟让小鬼子压着打,这可不成,咱们也要反击,现在听我命令,身上有手榴弹的兄弟,都爬到这边来。”

十几个战士倚着坑壁,蹭到了他的旁边,齐振云吆喝一声,直起身子来,胳膊抡圆了,伸手把已经拉了弦的手榴弹狠狠的扔了出去。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士兵们也都是把手榴弹扔了出去,只听到下一刻,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

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虽然不是每一个战士都能把手榴弹扔到碉堡左近,但是也有些臂力大的能够扔到,手榴弹砸在碉堡的墙上反弹回来,落在地上,爆炸的威力引得碉堡也是一阵阵的摇晃。而齐振云虽然个子小,但是膂力奇大,竟然把手榴弹扔到了碉堡的顶上,引发了剧烈的爆炸,直接把碉堡顶端的那个沙包阵地给端了,两个鬼子没有防备,直接就被炸上了天,重重的落在地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而那些没有对碉堡造成伤害的手榴弹爆炸之后,一阵阵的烟尘在鬼子的碉堡前面炸了起来,也是严重的阻拦了鬼子的视线。

扔完手榴弹之后,齐振云便是下令射击,特别支队清一色的苏联支援的莫辛纳甘步枪,水珠一般清脆的枪声不断的响起,其间还夹杂着齐振云那支花机关枪突突突的声音,这些射击都是漫无目的的,只是朝着碉堡的方向乱开枪,当然没什么准头。不过这样也对鬼子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至少鬼子的枪声稀疏了一些。

齐振云的目的也就是如此。

而第二第三分队的士兵们也是有样学样,纷纷窜到了弹坑里面,向着碉堡那边扔了手榴弹之后便是不断的射击。

而此时,正在胡树林发愁应该怎么进行角度射击调整的时候,鬼子们帮忙来了,兴许是觉得和国军夜战自己这边比较吃亏,因此又是一枚照明弹射了上去。

胡树林嘿然一笑,这可真是正想瞌睡有人来送枕头,他伸出大拇指又朝着那边比了比,由于刚才已经基本上校准好了方位,所以这一次速度非常快,不过是三两秒钟的时间,就已经调整好了,而这时候,照明弹的光芒正是炙热无比。

“角度上调三度,右偏一度。”胡树林沉声道。

那两个炮手赶紧把坐标校对好,现在他们两个对胡树林可以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依靠任何仪器和望远设备,只是用手指这么一笔画,就能把方位距离角度估量出来,而且还是八九不离十,命中率相当高。这么强悍的技能,就算是在他们原先所在的炮兵团中也是没见过的。

“高爆弹,发射!”

随着胡树林的一声喊,两门步兵炮齐齐发出了怒吼,然后在下一刻,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位于左手边的额那个鬼子碉堡上面,爆发出来一团巨大的火光。

“命中了!”林晨攥紧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满脸都是兴奋。

借助着望远镜,在照明弹的闪耀下,林晨看的异常分明,这两枚炮弹一枚命中了碉堡前面大约两三米处,在墙根儿底下发生了爆炸。而另一枚炮弹,则是直接就命中了鬼子碉堡的二层,在一片土石纷飞中,把碉堡的二层整个的给端了。

刚刚照明弹打上去之后,步兵炮开火之前,第一支队的官兵们又一次被鬼子的火力网给洗了一遍,密集的火力向着隐藏在弹坑中的战士们扫射过去,但是这一次有了深达半米的弹坑的影响,鬼子轻重机枪的火力被减小到了一个可以承受的范围。虽然还有人不断的伤亡,但是整体来说,鬼子已经是拿藏在弹坑中的战士们没什么办法了。

就在战士们恨得咬牙切齿的当儿,步兵炮击中了日军的碉堡,引发了剧烈的爆炸,那一瞬间,无数的石块土块砖块腾空而起。飞溅出数十米,其中不少也是砸在了位于弹坑中的战士们的头上。虽然这一下就把战士们给砸的灰头土脸,但是他们心里却是兴奋不已——面前最大的拦路虎已经没了,眼前已经是一片坦途!

当烟尘散尽,林晨看到,左边的那个碉堡,整个二层已经是消失不见了,而第一层也只是剩下了一个断壁残垣,有一枚炮弹在碉堡的墙根儿底下爆炸,重达三点八公斤的高爆弹威力还是很强的,剧烈的爆炸把那里炸出来一个深坑的同时,那强烈的冲击波也让碉堡的外墙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虽然现在还没有倒塌,但是也已经摇摇欲坠。

九十六 杀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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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鬼子的炮楼没了,跟我冲啊!”齐振云招呼一声,当先从弹坑中一跃而起,向着碉堡发起了冲锋,在他的身后,第一分队剩下的不到二十名战士也是满脸通红的呐喊着,冲锋着。在快要到达碉堡跟前的时候,忽然那摇摇欲坠的碉堡墙壁一下子轰然倒塌,高达两三米,厚有半米,完全由大青石砌成的墙壁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来,向着齐振云盖过来,齐振云吓了一跳,现在这个碉堡基本上已经被炸的差不多了,里面还不知道剩下几个鬼子,若是这时候被墙壁给砸死了,那未免太不值了。

齐振云连忙向旁边山避开来,试枪倒塌,大大小小的石块散落了一地,后面的国军士兵纷纷闪避。

而就在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倒塌之后的碉堡废墟中,几根黑洞洞的枪口洞断壁残垣后面伸了出来。

“哒哒哒!”

重机枪的声音响了起来,金黄色的火焰从枪口喷吐出来,无数的子弹如同一张细密的大网,向着国军官兵们笼罩下来。

惨叫声接连响起,重机枪命中人体炸开的血雨瞬间喷溅,交织成红色的雨雾。

一个战士被命中了胸口,胸口炸开了一个足足有人头大小的血洞,里面的内脏肋骨全都是被炸成了肉糜,从前面能毫无障碍的看到后面。这名战士直到被击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眼中充满了惊诧,他张大了嘴,右手抬了起来指着前方,然后终于又是颓然的垂下,身体也歪倒在地。胸口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土地,眼神中再也没有了光彩。

战士们几乎在这一瞬间被打蒙了,任是谁都没想到,鬼子会如此奸诈,先是引诱大伙儿接近,然后突然把石墙推到,接着就趁着大伙儿闪避的当儿突然开枪,一瞬间就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而特别支队这边,大部分人,尤其是作为突击队的第一分队,毕竟大部分还是新兵,他们在看到日军的碉堡被炸毁之后难免有些得意忘形,以为日军再也没有抵抗之力了,防范都有些疏忽,否则的话,也不会伤亡如此之大。

最要命的失误就是,在鬼子开火之后,若是有经验的老兵,必然会第一时间就地一滚,找地方隐蔽自己,而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却是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规避的动作都没有。

“快趴下,都他娘的快趴下啊!”齐振云刚才见机得早,一个就地滚就已经躲到一边去了。躲在一边见到这些新兵们反应如此木讷,不由焦急的大喊着。

战士们这才如梦方醒,纷纷找地方躲避,还好,这里的墙壁并没有完全的倒塌彻底,还有一点儿残余,躲避是足够了。

但是就是这短短的不超过三秒钟的时间,已经是造成了极大的伤亡,第一支队剩下的不到二十个战士又是死伤过半,原本满员四十人的第一分队,现在只剩下八个人了。

剩下的战士们也是面色如土,躲在残墙后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也许是刚才被打的太擦,现在眼中竟然没有了生机,剩下的只是害怕和恐惧。碉堡前面已经是被鲜血染红了,肢体内脏,流了一地,凄惨无比。看到这如地狱一般的场景,有两个年岁小些的战士只觉得一阵恶心,不由的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更有一个战士,抱着头哭泣起来。

“起来,都起来,看你们像什么样子!”齐振云只觉得一阵怒火攻心,眼看自己手下的士兵都是这般的孬种,气的似乎要吐出血来:“你们这些孬种,都给老子滚起来!软蛋,怂包,你们还是不是男人,摸摸自己的裤裆里还有没有那一嘟噜?是男人的,就上去跟癸虚子们拼命,就是他们,杀了你们的兄弟,你们,上去,报仇!”

另外一边的第二第三支队已经发起了冲锋,吸引了残余鬼子的火力,齐振云也顾不得会不会被鬼子抽冷子打一枪了,他站起身来,把那些新兵蛋子们都给一脚脚的踢了起来:“是男人的,跟着老子冲!”

说罢,齐振云在墙上一撑,一跃而过这断墙,端着花机关枪就冲了过去。剩下的那几个新兵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能量仇恨与疯狂的怒火,忽然口中发出了非人一般的吼叫声,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的扑了过去。

第二第三分队的冲锋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他们以为第一分队已经被打残了,却没想到,这些坚韧隐忍的中国军人,重新振作,扑了上来。

齐振云翻过墙,面前就是一片开阔——一片断壁残垣之间,树立着几堵半米来高的断墙,大约还剩下七八个鬼子残兵,有三个是完好的,其他的四个鬼子都是身上挂彩,但是还是坚持控制着手中的枪械,向着墙外射击着。

“小鬼子们,给爷爷死去啊!”齐振云虎吼一声,手中花机关枪向着鬼子们横扫过去,密集的子弹顿时把鬼子打的人仰马翻。

“咔!”一声,却是弹匣打空了。

还剩下三个鬼子,他们都没有手上,刚才齐振云开枪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了规避,竟然没有被命中,不能不说是命大。

而这时候,第一分队和第二第三分队的剩余兵力也都围了上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几个已经无抵抗之力的鬼子围在了中间。

看到周围为了一圈儿的国军官兵,三个鬼子眼中闪过一抹绝望疯狂的神色,其中一个鬼子忽然跳了起来,从地上抄起三八大盖,把子弹退了出来,上上刺刀。挥舞着刺刀,向着围观的士兵们唔哩哇啦的说了几句,叫嚣着。

而那两个鬼子,一个被砸中了大腿,右腿一片血肉模糊,另外一个则是右脚被击中,正在滋滋的冒着鲜血,眼见也是没有行动能力了。

虽然不知道他说啥,但是那种嚣张的态度却是谁都看的出来的,围观的国军不由得都有些愤愤不平,但是蒋委员长之前亲手下的手谕,不能随意杀死俘虏,以免被国际上那些所谓的人权组织攻击。这却是每个人都知道的,想到这一茬,都是看向了这里的最高长官齐振云。

“长官,杀了他们!”

“上了他们吧!”

看着齐振云面无表情,周围的战士们不由的都是焦急起来,话语中满是抑郁和愤怒,鬼子南京大屠杀杀死至少八万战俘,而自己这边逮到鬼子却要好酒好菜的供着,这怎么让人不郁闷?

九十七 你们怎么干,我不管!

齐振云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他是知道当初林晨在台儿庄中杀俘祭旗的事情的,但是此时却是有些不敢擅专。不过当他回头,看到那满地的事鲜血和尸首的时候,一股怒火顿时从心中涌了出来,眼睛瞬间充血变得一片通红,一股暴戾的情绪充斥在齐振云的心里,他阴森森的一笑,指着那个还挥舞着刺刀比划的鬼子道:“弟兄们,鬼子们没有放下武器,就不算是俘虏!要跟咱们拼刺刀,谁下去陪他玩玩儿?”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是眼前一亮,一个个子不高,脸上还有些稚嫩的小战士越众而出,大声道:“长官,俺去!”

齐振云一打量,见他正是第一分队剩下的八个战士之一,看到他眼中的光芒,齐振云点点头:“杀了他,我去跟队长为你请功!”

小战士应了一声,从后背取下来缳首大刀,走到场中,走到那鬼子面前,伸手向他坐了一个轻蔑的动作。鬼子虽然不懂中国话,但是对这个国际通用的手势还是看得出来的,显然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鬼子怪叫一声,挺枪便向着小战士狠狠的刺了过去。刺刀很准很稳,速度很快,齐振云眼中寒芒一闪而过,作为一个老兵他自然知道,只要是有这种表现的鬼子老兵,都是用中国平民练过刺刀的。

面对刺来的刺刀,那个小战士却是不慌不忙,一侧身便把刺刀让了开去,鬼子的刺刀技术其实就是那两下,无非是比的一个快准狠,只要是碰上一个心志坚定或者是身法灵活的对手,基本上就死定了。小战士避开了这一下,面前就是一片开阔,他大喝一声,一个垫步上前,跳起之后,双手握住把手,大刀狠狠的劈了下去。

只听那鬼子一声惨叫,血光一闪,众人就见那鬼子的一条胳膊已经是被卸了下来,鲜血如同水枪一般从伤口中喷溅出来。而那伤口平齐,连臂骨都是一刀而断,显然这一刀的力量极为的强悍。那鬼子左臂落地,连带着三八大盖也落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忍受疼痛,倒在地上,右手摁住了伤口,大声的哭喊嘶嚎起来。

这时候,场中众人看向那小战士的眼光中,之前因为他年纪而少许的轻视已经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赞扬和少许的畏惧。

“这个小家伙,也是个狠人呐!”齐振云都忍不住看了那小战士一眼。刚才避开了鬼子的刺击之后,他明明可以击中鬼子的喉咙等要害,但是却选择了断臂,这分明就是要虐杀!

小战士看也不看那倒在地上乱喊的鬼子一眼,他缓缓的走到了那两个已经看傻了的鬼子旁边,阴森森的笑了笑:“小鬼子你,今天,我要给兄弟们报仇!”

说罢,便是举起刀来,就要当头劈下。

“慢着!”人群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大伙儿回头一看,却见是留在队长身边的传令兵,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是有些忐忑,生怕林晨传来的命令是放这鬼子一命。

那几个鬼子则是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这种事情他们也听说过,被俘虏的日军官兵会被保护起来,然后被送到战俘营中,那里好吃好喝,不会有生命危险。

“队长命令:‘对于被俘鬼子,只有一个字,杀!至于怎么杀,你们看着办,我不管!’”

传令兵四处看了看,脸上忽然绽放出笑意,大声喊道。

而周围的官兵听到这个命令之后,短暂的沉寂之后,爆发出来一阵激烈的欢呼,好一会儿才停歇。

齐振云沉声道:“兄弟们,今天咱们损失惨重,小鬼子死了的就死了,没死的,咱们不能让他好受。这三个小鬼子我做主了,先给他们包扎好送到后方去,等咱们赢了,就把他们活剐了!这一次咱们死了多少兄弟,就剐他们多少刀,你们看怎么样啊?”

“好!”队伍中再一次爆发出一阵欢呼。

“队长,这样做,似乎不妥吧!”看着远去的传令兵,赵志道有些忧虑的向林晨道。

“没什么不妥的,赵兄,这话以后再也不要提了。”林晨面色如铁,头一次冲着赵志道用了生硬的言辞:“此乃国战,敌生我死,敌死我生,我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鬼子犯我中华,就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妇人之仁能换来什么?”

赵志道沉默不语,再也不说话了。

处理了这件事,林晨的目光转向了右边的碉堡。

两个碉堡距离不过二十米,而之所以第一纵队的人能够在这里大摇大摆的商量应该怎么杀人却没有被右边碉堡的日军攻击,是因为右边碉堡的日军也已经自顾不暇了。

负责进攻这个碉堡的是第二纵队,纵队长徐琦。徐琦是街头青皮出身,昔日还是徐州某个社团的大哥级人物,不过他也是个热血青年,抗战爆发之后解散了社团,参加入伍。虽说参了军,当了军官,但是往日的一些习性却是改不掉的。

街头的青皮混混打群架,讲究一个以气势压人,就算是实力不如人,如果能够在势上占据上风,那基本上就能把胜利的果实摘下来了。

不脱往日习性的徐琦把自己纵队的一百二十人组成了密集的冲锋阵型,第一分队在中间,第二第三分队分别是在左右稍后方的两翼,这样一百二十人组成了一个犀利无比,边锋厚重的三角阵,向着鬼子的碉堡杀了过去。

差不多也是在五十米的距离上被鬼子发现,出现了伤亡,但是徐琦一马当先冲锋在前,极大的鼓励了军心士气,第二纵队不顾及伤亡,踩在死去兄弟的尸体上硬是冲到了距离碉堡还有十米的地方才被鬼子的火力给压了下去。

第二纵队显然比第一纵队的运气要好一些,在距离碉堡十米开外,有一个大约只有一尺深的沟渠,这条沟渠兴许是引水灌溉用的,修的很浅,但是就是这个一尺的深度,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九十八 野猪大郎

战壕的作用就是如此,甭管有多深,总能起到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林晨让胡树林先开炮支援第一纵队那边的原因,不是他厚此薄彼,而是手中的火力有限,要先帮助局势堪危的那一边。

徐琦带人隐蔽下来之后,正是胡树林第一次开炮的时候,他心里有了底儿,知道自家这边有支援的重火力,便不着急冲锋了,毕竟都是自家战士的姓名,哪能不心疼?

野猪大郎拧着眉头,看着外面的战况,满脸都是暴戾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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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日军军曹,也就是最低级的日军军官,但是同时,他也是位于右边的这个碉堡的日军最高指挥官,手底下有二十名日军士兵。

野猪大郎双眼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那些身穿灰色军装的国军士兵们,脑海中却是浮想联翩,尽是女人那白花花的肉体。野猪大郎淫笑着往楼下看了看,他又想起了昨天那个在自己胯下痛苦呻吟的支那女人。

那个支那女人是他昨天带人从旁边的村子里面抢过来的,嗯,正确的说法不是抢,而是征收,至少野猪大郎是这么认为的。光荣的大日本皇军来帮助你们这些卑贱的支那人建设大东亚共荣,你们总要意思意思吧?

支那是一个花花天堂,至少野猪大郎是这样认为的。

他是一个小商贩的儿子,他的父亲母亲都是贱民,在当地属于地位最低,最卑贱的一个群体——这一点从他的姓氏上就能看出来——整天被人欺负,受到欺压,屁都不敢放一个。野猪大郎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出身低,而且个子矮小,就算是和非常矮小的日本人相比,他都算是一个小布丁。从小受到别人的欺负,长大之后也是没什么出息,跟着父亲一起在街上卖菜。

后来当地的一个豪族的儿子为了逃兵役,便把野猪大郎给逮起来送到军营里面,顶上了名额,于是,野猪大郎就稀里糊涂的成了一名军人。

现在野猪大郎对那个把自己绑进军营的豪族家主无比的感激。

来到支那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堂。

三个月,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强奸了至少五十个女人,抢劫了价值上百日元(此时的日军很贵重,一日元相当于两美元,一美元兑换五法币,一美元价值一克左右的黄金)的贵重物品,其中据说还有一个上了年头的清朝的古董,至于死在他手下的支那猪,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当然,野猪大郎是绝对不会承认,其中大部分都是平民的。

在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野猪大郎把前半辈子几十年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了,

而他也因为杀人在前,抢劫在前,**在前而被上司赏识,从一个小兵一跃而成了军曹,不要小看军曹,虽然只是日军中最低级的军官(军校实习生除外,他们有军衔无实权),但是在日军这种上下等级极为森严的地方,手中也掌握了数十人的命运。而且成为了军曹,就有了带兵独立行动的能力,对于野猪大郎这种致力于在支那烧杀抢掠发大财的鬼子来说,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野猪大郎今年不过二十岁,却是一个极有心计的人,和其他的同伴不同,他的钱财都是自己攒起来了,没有寄回到国内,他知道,自家那个好杯中之物的老子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省钱的。

其实在支那并没有什么开销,想要吃喝,直接就去市场上抢,想要邪火,去抢上几个漂亮的支那女人来,也够几天的发泄的了。

野猪大郎的目标是在彻底征服支那之前攒够一万日元,若是说给别人听的话,人家肯定以为他疯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野猪大郎却对自己很有信心,他不知道支那到底有多大,但是却知道,比日本要大的太多太多。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野猪大郎跟随着部队从海岸线打到了这里,若是在日本的话,现在已经贯穿整个国家,又可以看到海岸线了。但是他上一次听小队长说,从上到岸上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走出支那的一个省,而这样的省,在支那足足有二十几个!

支那这么大,能抢到多少好东西?不过也要加快了,无敌的大日本皇军应该用不了一年就能征服这个落后愚昧的国家了吧!

想起昨天那个女人,野猪大郎又是感觉下面一阵火热,那是他昨天带人从旁边的村子里面抢来的,虽说衣衫褴褛,但是却是皮肤白皙,容貌美丽。更让人高兴的是,她才不过是十四岁,这是最对野猪大郎胃口的——泥沟镇谁不知道,野猪军曹大人可是最喜欢小女孩儿的。

那个小女孩儿被他上了之后,又是被碉堡里面的呢认识几个鬼子轮流给上了一遍,当最后一个士兵在她的身上发泄完欲望之后,她已经奄奄一息了,鲜血流了一地。野猪大郎给她粗略的包扎了一下,她可不想自己的小美人儿就这么死了,今天还要好好发泄一遍呢!

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声打断了野猪大郎的思维,他他向外面一看,刚巧看到了那炸起来的翻滚的泥土——并没有对碉堡造成像样儿的伤害。

野猪大郎心中一阵狂怒,这些该死的支那人,你们那落后的武器还想在这里逞威风吗?

他大声喊道:“帝国的勇士们,你们怎么能让支那猪的炮火这么肆虐?给我开火,开火!向着那些藏在沟渠里面的支那猪开火,把他们都炸死!”

野猪大郎所在的这个碉堡比左边的那个要强一些,因为他手中有着一门口径90mm的迫击炮和几个小口径的掷弹筒,就安在碉堡顶上,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这门迫击炮是九七式90mm轻迫击炮,此种迫击炮是94式90mm轻迫击炮的修改型,使用很广泛,侵华日军所有的部队都有装备。在北方还不太明显,而在之前的淞沪、南京等战场,这类火炮对日军步兵联队的重要性比联队山炮或野炮还高。

97式90mm轻迫击炮算是这个口径级别迫击炮中比较轻便的一种,重量不超过三百五十斤,可以发射:榴弹,纵火弹,烟雾弹,化学弹,照明弹等弹药。

九十九 血勇

刚才连续发射的那两枚照明弹就是这门九七式90mm口径迫击炮发射出去的,但是下令发射照明弹的野猪大郎也没有想到,自己发射的那两枚照明弹却是给另外那个碉堡带来了灭顶之灾。其实作为刚才野猪大郎的举动还算是一个指挥官应该做出的反应,在黑暗中遭受了敌人的袭击,而自家这边的火力和武器又都是强于对方,那么自然应该发射照明弹,然后借此扭转战局。

但是这些日军却是没有料到,林晨手下有两门曲射步兵炮,这种口径的家伙真正的大炮面前上不得台面,但是对于只有轻重机枪的鬼子来说,却是毁灭性的力量。

“开炮,目标是前面的那些支那人,先不要管隐藏在暗处的那两门火炮,先把这些敌人步兵打掉。”野猪大郎稍稍恢复了一些平静,他知道自己的迫击炮虽说口径比较大,但是迫击炮的射程却是比较近,而且射速慢,就算是发射了也能对敌人造不成什么威胁。

下达了开炮的命令之后,野猪大郎想了想,问道:“向城内请求战术支援的信号发出去了吗?”

“发出去了,而且城里的队长阁下们肯定已经听到声音了!”旁边的一个士兵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军曹阁下,我想,咱们应该火力支援一下左边碉堡的同仁们。”

“八嘎!”野猪大郎陡然间暴戾起来,一下子站起身子,口中骂着的同时,大耳刮子也扇在了那个士兵的左边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那士兵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像是个猪头一般,一缕血丝从嘴角流了出来,滴答在地上。

“哈衣!”那个士兵一动不动,低着头杵在那里。

“蠢货,你没有看到吗?左边碉堡的他们已经把那些该死的支那猪压制在了几十米以外,他们还需要咱们的支援,我看,咱们倒是需要他们的支援。”

“哈衣!”那士兵知道野猪大郎的脾气,心中虽然对这个小商贩的儿子很是不屑和痛恨,但是生怕触怒了他还要挨打,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敢反驳。

野猪大郎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野猪大郎扭头往外一看,刚好看到左边那碉堡的第二层像是做了飞机一般,被炸得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石块四散飞舞。

野猪大郎目瞪口呆,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极为敏感的回头一看,刚好看到那个士兵嘴角的一抹弧度。野猪大郎瞬间暴怒,一股强烈的自尊心涌上心头,很显然,这个农民出身下贱士兵在嘲笑他这个军曹,野猪大郎大骂一声八嘎,也不管外面的战局了,左右开弓便是七八个大耳刮子扇在了那个士兵的脸上。那个士兵脑袋顿时肿的跟个猪头一般,被打的眼冒金星,已经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

若不是此时碉堡顶部忽然传来的一阵颤抖和那紧接而来的炮击声打断了野猪大郎的动作,说不定这个士兵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位于碉堡顶部的一门90mm口径迫击炮和三门40mm口径的掷弹筒同时发射了,野猪大郎的死死的盯着外面,外面传来第一声爆炸之后,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一声八嘎脱口而出。接下来又是传来三声比较小的爆炸声,其间还夹杂着惨叫声,看到这一幕,野猪大郎面色稍霁。

那门90mm口径的迫击炮并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它的口径实在是太大了,达到了90mm,哪怕是把它调整到了最大的发射角85度,其射程也远远的超过了数十米,根本无法对十几米开外的徐琦的第二纵队产生什么影响。反倒是那三门不起眼的掷弹筒给徐琦部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这三门掷弹筒都是日军主力装备的八九式掷弹筒,发射的是九一式手榴弹。掷弹筒的杀伤半径大约在5到8米,一发榴弹如果落在人群中可以杀伤数十人,相对于孱弱的步兵来说,威力可说是非常大了。

这三门掷弹筒的命中率都是很高,有两枚正正的命中了位于沟渠中的第二纵队,九一式榴弹轰然炸开,巨大的冲击波当即就把位于爆炸中心的几名国军官兵给炸的飞起几尺高,重重的路总爱地上,眼耳口鼻都流出血来,眼见是活不成了。而那纷飞四溅的铁片和榴弹里面的钢珠,带着强大的动能四射而去,造成了一定的伤亡。而另外那枚榴弹虽然不是那么精锐,也是击中了第二纵队的边缘,爆炸的余波把几个战士扫了一下。

爆炸造成了一片混乱,不过这些士兵毕竟还是很有些纪律性,没多久就在军官的约束下安静下来。徐琦的右腿被一个弹片给扫了一下,军装被划破,大腿上一根足足有中指大小的肉条被生生的撕扯下去,鲜血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徐琦忍着疼痛,一边让旁边的士兵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大声道:“统计伤亡人数!”

伤亡还没呢统计出来,又是几声;厉啸传来,三枚榴弹又是落在了第二纵队隐蔽的地方。

“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咱们的大炮呢?都哑火了!”那几枚榴弹一落下来,徐琦就被身边的士兵给压在了底下,这一次倒是没有受伤,但是龟缩在这里,接连的被动挨打,却是让他感觉非常的憋气。混迹街头做青皮时候的那股子悍勇凶狠的劲儿头腾地一下上来了,徐琦把帽子往地下狠狠的一甩,大声道:“弟兄们,我组织敢死队,不怕死的,跟我往上冲!把鬼子的碉堡给我炸掉!”

说罢,徐琦纵身一跃便是一跃而出,手中的花机关枪哒哒哒的开火,一道火舌从枪口中爆射而出,鬼子那正在喷涂火舌的射孔竟然是为之一滞。

俗话说将为兵之胆,徐琦的行为激励了士兵们,看到自家长官都是如此的勇猛,战士们只觉得一阵热血上涌,胸中的那害怕、战栗。颤抖都是化作了愤怒和勇气,他们争先恐后刀锋跟在徐琦的身后,向着鬼子的碉堡冲了过去。

战争中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是有一个人表现出带头作用,其他人心中被磨灭的勇气也是会被激发出来。

一百 兄弟,好走!

又是一枚照明弹发射到了空中,天空中一片透亮,宛如白昼。冲锋的战士顿时显露无疑,鬼子的枪声再一次响起。

但是人力终究有时而穷,刚刚冲了几米,于是被鬼子极为密集的火力给打了回来,刚才冲过去的几乎人人挂彩,而且相当一部分也回不来了,就连徐琦,胳膊上也被擦了一下,血流不止。

“谁去给我炸了它!”来到碉堡的下面,和碉堡的距离已经是非常近,鬼子也是贼精贼精的,学着掷弹筒的样子,干脆把手雷拔掉了插销然后从窗口扔下来,这种甜瓜式手雷的威力不菲,给刚刚冲过来的徐琦第二纵队造成了五六个人的伤亡。

第二纵队也试着扔手榴弹反击,但是却是根本就仍不到碉堡里面去,咋咋器墙上反弹回来,反而是把自己人炸的灰头土脸。

“俺来!”一个年轻的战士抱着一个炸药包出来了,冲着徐琦憨厚一笑。

“什么名字?为什么?”徐琦静静的问道。

“俺本来名字叫余小六,那天队长给俺改了,叫余血柳!”说到这里,年轻的战士满脸都是自豪和骄傲:“俺爹娘都死了,家里没有牵挂,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俺知道,队长给俺起这个名字,就是俺天大的复审。让俺上吧!长官,俺就只有一个条件,死了之后你给俺准备一口棺材,俺可不想死了以后让野狗啃。”

“兄弟,好走!~我一定会厚葬你的!”徐琦也是性情中人,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他向这个战士庄严的敬了一个军礼,伸手把他歪斜的军帽正了正,道:“兄弟们,送余兄弟一程!”

“送余兄弟一程!”众人齐声喊道,举起手中枪,向着鬼子的碉堡一个齐射。

余血柳接过炸药包,回头向着众人憨厚一笑,便是一跃而起,向着碉堡冲了过去。

“掩护!”第二纵队的士兵们一起发射,密集的火力顿时把碉堡上的鬼子给压制了那么一瞬间,借着这一瞬间的火力空隙,余血柳已经滚出去几米远。

同一时刻,山坡上。

“左偏八十度,上调十五度,发射!”胡树林沉静的说道,右手向下一挥。

那两个炮手已经是调整好了角度,把高爆弹发射了出去,接连两声爆炸在右边的碉堡旁边响起,但是可惜的是,两枚炮弹都是在距离碉堡数十米的距离爆炸,不但没有对碉堡造成损伤,反而是把隐蔽的徐琦部队给炸的灰头土脸。

“老胡,尽快!”林晨沉声喝道,他声音虽然是沉静,但是心中已经是焦急如焚,刚才一片黑暗看不真切,现在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第二纵队已经是伤亡惨重,而那个小小的扑向碉堡的身影,林晨也是看的真切。

他知道,那就是下一个董存瑞了。

“该死的,魏铁柱在干什么?”林晨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声,队伍中仅有的五个掷弹筒现在都在魏铁柱的警卫排里面,以至于现在自己手下的这些步兵队伍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击的能力。

魏铁柱现在在干什么?

他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余血柳已经爆炸炸药包来到了碉堡的下面,他四处看来一眼,试图寻找一个能把炸药包安装在上面的地方,但是碉堡的建筑者当初肯定也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整个碉堡都是由石块修建的,外墙极为的光滑,根本就无处安放。

余血柳看来一眼,实在是没地方,咬咬牙,便想要点燃炸药包。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几声凄厉的声音响起,正是掷弹筒发射的声音,但是余血柳却是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发现,这熟悉的掷弹筒的声音并不是来源于碉堡的上面,而是来自北边不远处。

“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响起,整个碉堡都颤抖起来,一阵土石砸了过来,把正位于碉堡下面的余血柳给砸的灰头土脸。而碉堡上面那不算肆虐的掷弹筒却是哑了火。

“干得好!”林晨忍不住攥紧拳头狠狠的挥舞了一下。

借着照明弹的灯光他看的真切,在碉堡的顶部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那爆炸不但把几个鬼子和掷弹筒给炸上了天,而且把女墙都给炸塌了。从四溅的土石上看来,说不定二楼的天花板也被炸平了,可以说,碉堡的战斗力去了一半儿。

不消说,这肯定是魏铁柱干的了。

林晨猜测的不错,在战争刚刚打响的时候,趁着第一第二纵队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的时候,魏铁柱便刷领着警卫排远远的从碉堡的侧面绕了过去。夜色漆黑,他们人数也少,再加上鬼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强攻部队上面,这就使得,在几次释放照明弹的时候,鬼子们都没有发现这支数十人的小队伍。

魏铁柱竟然带着人从碉堡和护城河之间狭窄的区域插了进去,来到了桥头,在悄悄的解决了桥头的守卫之后,便是占领了整个木桥,在桥头建立了防御基地。直到此时,魏铁柱才算是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自家就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时候他才有精力使用掷弹筒给鬼子致命一击,由于距离近,而且魏铁柱的警卫排中也都是老兵,所以掷弹筒的命中率相当高,第一次就大显神威,几乎把鬼子的碉堡打垮。

野猪大郎只觉得的脑袋里面乱哄哄的,似乎有无数只蜜蜂在脑袋里面不断的嗡嗡,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想的时候偷看邻居家的老奶奶洗澡的时候被他家养的驴照着脑袋给踢了一脚,就是这种感觉。

四周的土石不断的落下来,砸的他回头土脸,隐约间,感觉到一股温热略带些腥气的液体在脸上流淌,身上死沉死沉的,不知道压了个什么东西。野猪大郎陡然间清醒过来,猛地抬起头,这种感觉,很熟悉。他伸手在脸上一抹,只看到了满手的红白相间,猛地把压在身上的尸体推开,一看面容,正是一个被自己安排的碉堡顶部负责掷弹筒的士兵,不过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一零一 抚恤

一块掷弹筒的残片击中了他的脑袋,把他的半个脑壳都给削了下去,白色的脑浆混合着红色的鲜血,从脑袋里面流出。

看着那双圆睁着的死鱼眼,野猪大郎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丝畏惧。他没有想到,自己杀了那么多人,手底下已经死了不下五十个的支那平民和十个军人,有怎么还会有这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八格牙路,赶紧起来,你们在这些杂碎,低贱的下等人,赶紧给我滚起来。”恐惧过后,野猪大郎心中便是一阵恼羞成怒般的暴怒,他疯狂的踢打起周围那些被爆炸的余波震得倒地不起的士兵来,一边踢打一边嘴里辱骂着。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日本士兵素质确实是非常高,尤其是骨子里那种东方士兵的服从、隐忍、纪律,更是任何西方军队都无法比拟的。被野猪大郎如此拳打脚踢,他们只是屁滚尿流的从这乱砖碎瓦之中站起来,排着队任由野猪大郎训斥。

不过野猪大郎也没有张狂多长时间,刚刚站起来没几秒,又是一阵凄厉的呼啸声从天边传来,魏铁柱手下的掷弹筒又是一轮齐射。

榴弹精准的落在了碉堡的废墟上,小鬼子们赶紧狼奔豕突的趴在地上隐蔽,野猪大郎被爆炸的余波给震了一下,只觉得头部传来了一阵剧痛,一声没哼的就晕了过去。

余血柳站在碉堡下面,忽然感觉脸上落下来几点温热,伸手一摸,一片血红。

碉堡中的机枪声停了,徐琦率领的第二纵队士兵吼叫着扑了上来,没几分钟便是把这个碉堡的鬼子也全都清理出来。

“长官,一共是击毙了十三个鬼子,抓到了四个活的,其中有一个鬼子军曹。”余血柳最是机灵,当先冲了进去,亲自击毙了两个鬼子,不过逮了几个鬼子,他们也不敢擅专,便来请示徐琦。

“把那个鬼子军曹留下,你亲自带起去给队长送过去。至于剩下的那三个鬼子,”徐琦呲了呲牙,雪白的牙齿在夜色中闪烁着冰冷:“你们看看第一纵队的弟兄们是怎么干的,怎么也不能落于人后!”

“长官,我明白了!”余血柳心领神会,舔了舔嘴唇,下去传令去了,没多一会儿,不远处的黑暗中便是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至此,两个碉堡都已经被啃下来了,不过打下这两个硬骨头只是开始而已,在此之后,还有城墙,城墙之后,还有泥沟镇的大街小巷,若是鬼子负偶顽抗,还是很有打的。

林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边,看到两个碉堡都已经被打了下来,不由的松了口气,和旁边的赵志道相视一笑。

根据情报,这泥沟镇之中的鬼子大约有三百余人,这两个碉堡再加上桥头守候的鬼子,数量差不多就有四五十人之众,也就是说,在刚才的十几分钟内,就消灭了泥沟镇鬼子将近两成的战斗力量。

但是己方的损失也不容乐观。

“咱们的损失出来了吗?”林晨侧头问一边的传令兵。

“出来了。”这时候的国军,通讯工具非常的落后,林晨的整个特别支队也不过才是有一个电台而已,而这种规模的战斗,自然没必要埋设电话线,因此就只能依靠人力来不攒的传递消息。所幸林晨所在和战场不过是几里地远,而且林晨之前也特意交代过,一定要保持通讯的及时,所以两边传令兵穿梭,消息倒也来得很快。

“第一纵队齐振云长官报,第一纵队十七人战死殉国,十人重伤,十二人轻伤,重伤员已经派人往这边后撤了,轻伤员一致表示还有战斗力,要留下来参加战斗。第二纵队徐琦长官报,第二纵队十人战死殉国,五人重伤,八人轻伤。重伤员正在后撤,轻伤员留下来战斗。”

魏铁柱这个军事生活一肩挑的副官在前面战斗,一个识字的传令兵便充当起了临时的书记官的角色。他看上去不过是十七八岁,脸上青涩未脱,越说声音越是低沉,眼中有晶莹滚动。

林晨默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是打下来最外围的两个据点,就已经是死伤了如此之多的战士,这怎么能不让他心痛?

“赵兄,咱们的抚恤标准是多少?”林晨侧脸问道。

赵志道一愣,国军之中,似乎还从来没有抚恤这个说法。大伙儿当兵的时候,无非是两个来源,一个被抓壮丁,想回都回不去了,一个则是活不下去了,领了几块大洋,来当兵混口饭吃。在国军中的大部分序列中,连日常的军饷都不能保障,更别说是战死之后的抚恤了。死了的兄弟们能有一个破席子裹着入土为安,不被野狗野狼给叼走,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当然,中央军事委员会颁布的条例中肯定是有相关的规定的,但是大伙儿都不怎么当回事儿,渊博如赵志道,一时间都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林晨叹了口气,连这个都没人管吗?

“跟我来。”看到远处有一堆人抬着担架再往这边行来,林晨回头说了一句,向着那边迎了上去。

撤下来的正是第一第二纵队,重伤员和战死的士兵躺在担架上,整个队伍弥漫着一股惨烈悲壮的情绪。战士们都低着头,在夜色中沉默的前行着。

一个纵队一百二十人的规模,死伤二三十人还算不上伤筋动骨,战力犹存,但是林晨在战前已经下了死命令,完成了进攻两个碉堡的任务之后,两个纵队立刻就撤回来休整一段时间。这样做,不单单是为了让这些战士更好的恢复体力和精神,更是因为泥沟镇正面的战场太过于狭小,人多了也铺排不开。

见到林晨两人走了过来,前面的士兵赶紧敬礼,大声道:“见过队长!”

被这个战士的话惊醒,整个队伍像是醒了过来,大家都是乱哄哄的问好。

徐琦和齐振云走了过来,大声敬礼。

林晨见两人都是满脸的土灰,身上的军装也是破破烂烂的,只有一双眼睛崭然明亮,像是刚从土里面扒拉出来的。徐琦的腿上还绑着纱布,殷洪的鲜血渗出来痕迹,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

一零二 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干的很不错,二位。”林晨后脚跟一并,庄严的向着两人敬了一个军礼:“党国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军人而感到骄傲!”

两人愣了一愣,看到满脸凛然的林晨,心里似乎有一股热流趟过,一阵阵的熨帖。而眼中,则是一阵阵的酸涩,想说什么,却是张张嘴,没说出什么来。

“还有你们,兄弟们,你们绝不是白白牺牲的。有兄弟捐躯了,有兄弟受伤了。我林某人不管别的序列如何,既然在我林某人的手底下当兵吃粮,为保家卫国献身捐躯,那就决不能让烈士泉下心寒!从今天起,凡是我林晨麾下的兄弟,战死的,家属一次性补偿一百元法币,以后每年补偿三十元!不想要法币的,直接发给现大洋!受了重伤的,每年军饷照发,绝不拖欠,我给你们出钱治病,能作战的接着回来打仗,残废了的,安排在后勤上工作,我养你们一辈子!我林晨在此立下誓言。若有违背,天地不容!”

林晨转身面向众人,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是如此之大,其中更是满是愤愤之意,他知道,自己难以改变整个国家的局面,但是,他至少,在自己的这一片天空下,要让这些战士,死后得以瞑目。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国弱国穷,国家欠你们的,就让我来偿还吧!

整个队伍有一刹那的寂静,暗夜之中,针落可闻。

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响起,声音越来越大,这里面有高兴的泪水,有感动的眼泪,有那种终于得到认可之后的欢欣和酸楚,听的林晨也是忍不住的心中一阵阵的揪得慌。弱国军人的悲哀,无过于此。

这些在战场上哪怕是面对枪林弹雨,哪怕是经受刮骨之痛都不眨眼的士兵们,此时却是被几句话感动的热泪盈眶。

一百元法币,在此时的中国已经很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此时通货膨胀还未开始,法币还是相当的硬挺,以此时的物价,一百元法币可以买两头牛。这些钱,已经足已让一户人家衣食无忧了。更何况,每年还会有一笔钱的抚恤,这就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长期的希望,那些烈士遗属们,也能获得好一些了。而对重伤员的条件也很优厚,此时的军人,怕的不是死,而是重伤,因为以此时的中国的医疗能力,尤其是军队的医疗能力,重伤几乎十成十的要残废。而残废之后的悲惨日子也是可以预见的——被毫不留情的踢出军队,回到老家,没有劳动能力,凄惨的过完一生。

而林晨给他们的承诺,则是保证了他们下半辈子无论如何都会安稳的度过一生,只要这个集体不跨,只要眼前的这个年轻长官还在,好日子就在。、

人,尤其是过惯了集体生活的军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被遗弃。

此时,不知道在多少人的心中,林晨已经被看作了万家生佛。

而此时,那一边枪声大作,在魏铁柱的统一指挥下,第三第四第五纵队也开始向鬼子在桥的另一端构筑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刚才魏铁柱结果了桥头处的鬼子的时候,动静惊动了桥那边的鬼子,而魏铁柱在用活力封锁住了桥头,挡住了那边的鬼子之后,便是向着这边碉堡的鬼子发起了前后夹击,意图先解决这边的鬼子。

而桥那边的鬼子一时间纠结不出多少兵力来,向着魏铁柱构筑的桥头阵地冲了两次,都是被几挺重机枪给灰头土脸的干了回去。而等解决了这边碉堡中的鬼子之后,魏铁柱毫不停留,拿出了战前林晨的命令,接掌了剩余三个纵队的指挥权,排成一拨拨的密集阵型向着对面发动了攻击。

对面的鬼子只有半个小队二十多人的规模,一见对面国军势大,立刻就是龟缩在了阵地的后面,用机枪的火力阻挡国军的攻势。

这也是魏铁柱没有经验,警卫排虽然是有五十人的规模,但是全都是由战斗力强悍的老兵组成的,而且一人一把花机关枪,这样的火力配置,在如此近的距离上,鬼子根本不是对手,刚才应该兵分两路,一路围攻碉堡,一路趁着鬼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打到桥那边去。

现下等鬼子稳下阵来,要再打就要费一番功夫了。不过魏铁柱的做法乃是老成持重,任是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林晨的命令是天亮之前必须将泥沟镇拿下来,为了快速的突破这座堪称是要害的石桥,兵锋直至城下,魏铁柱便祭出了杀招——波浪进攻战术。

说白了,就是让士兵们站成一排排的密集阵型,然后将整个部队分为若干个波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像是波浪一般的不停冲锋。这种战术的优势就是攻势极为的强悍,而且看上去似乎也如海浪一般永不停止,给守军以极大的心理压力,直到心理崩溃为止。这种战术本事小日本儿最爱用的一种战术,相对高素质的兵员,相对优势的武器,占据优势的局部兵力,配合上这种战术,在中国战场上屡试不爽。但是后来在苏军进入东北之后,这种战术在苏军的坦克钢铁洪流面前不堪一击,被打的大败亏输。

魏铁柱这些日子跟着林晨,耳濡目染,也算是长了不少的见识,这种波浪进攻战术是林晨偶尔一次跟他提过的,略略的点评了一番其中优劣,他便是上了心。这时候拿出来一用,感觉还很是应景,应该能起到效果。

先上去的是第三纵队,前面的两排都是新兵,而警卫排的老兵们是第三排到第六排,后面也是新兵。

这是一种很残酷的排阵方式。

由于对面的鬼子的火力并不弱,因此前面的那两排战士注定是有死无生,存活下来的几率非常小。而冲锋这种活也没有什么技术性,用新兵老兵都行,就算是老兵也不可能在枪林弹雨中存活下来。魏铁柱自然是舍不得把老兵牺牲在这种地方,说的大一点儿,这些老兵都是林晨一手带出来的,是这个群体中最宝贵的财富,这一点,他很清楚。他心里的想法很简单,蒙上官信赖,把这些老兵交给自己,自己的就得把他们完整的带回去。

一零三 诱饵

相对来说,新兵的命就不那么值钱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无论在哪个团体中,老兵都是基石,任何一个长官在此都会如此做的。

待到前两排的士兵冲到鬼子的阵地之前,用身体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这时候后面几排的老兵就可以趁机将鬼子的阵地一举而下。

第三纵队的队长是屠安,这也是一个老兵了。当时林晨还是班长的时候,两人就已经相识,在台儿庄中,也是一起杀出来的交情,当初林晨率领大刀队强攻土围子,若不是屠安带着人发动了第二个冲锋,林晨和魏铁柱都得交代在那儿。他这老兵是名副其实的老了,不但是打老了仗的,有很丰富的经验,而且年纪也比林晨他们大得多。他是陕西韩城人,当年西北军杨虎城招兵,第一批参军的三秦子弟。后来杨虎城兵谏蒋委员长,西安事变之后被迫出国,杨虎城手下的几万大军便都在陕西西安,由孙蔚如将军统领,而不知道何故,屠安这个老兵却从秦军中流落出来,来到了仵德厚的麾下。以他的资历,若是在现在的孙蔚如的手下,别说是连长排长,只怕营长团长都能做的了。

而他确实也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相处,大伙儿也都是熟悉了,对一些人的性格特点也都了解一些,徐琦诡诈,云三悍勇,魏铁柱貌似憨厚实则滑溜的很。而屠安,在这个的小群体中得到的评价便是老成持重,做事很稳妥。当初林晨昏迷的时候,便是他和魏铁柱一起用事,把几百条枪和几门小炮藏得妥妥的,愣是就没让人染指。

屠安跟魏铁柱商量了一番,制定了这个作战方案,两人相视点点头,魏铁柱伸手一挥。

‘哒哒哒’,一阵极为密集的机枪嗒嗒声从桥头处响起,与此同时,还有凄厉的破空声传来。

上一次的台儿庄战场中,林晨所部堪称是收获颇丰,三挺7.7mm口径的九二式重机枪和两挺13,2mm口径的九三式重机枪构成了林晨部队中的机枪班,而这个机枪班也是归属于警卫排的。在徐州城内的扩军中,林晨虽然托关系找人请凑齐了军中的步枪,但是机枪却是一把都没有捞到。据说这是某位在战区很是能说得上话的军中大员的意思,你们特别支队在战后眛下来多少武器咱们就不追求了,现在还想要机枪?门儿都没有!

后来林晨暗自问过大秘书了,这位要员和那个自己昏迷期间来索要武器的中央军的团长有些裙带关系。

林晨也只好把这口气先忍下来了。

所以现在林晨麾下称得上重型火力一共就是五挺机枪,五个掷弹筒,已经全都在这儿了。机枪一齐开火,一道道的火舌向着对面的鬼子阵地席卷过去,尤其是九三式重机枪那口径达到的粗大子弹,更是威力无匹,打在了对面的沙包上,立刻就是一股烟柱冒出来,半个麻袋便是炸裂开来。对面的鬼子立刻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只能所缩在了沙包的后面。而掷弹筒也同时响起,在警卫排的老兵的控制下,它们的射击精度相当的高,第一次齐射就准确的命中了藏在了沙袋后面的子弹,一阵轰鸣过后,生生鬼子的惨叫从沙包后面传过来。这点痛部队毫不停留,不断的发射着。

“怎么样,头儿,冲不冲?”一个警卫排的老兵舔着嘴唇,满脸都是嗜血的颜色,回头向魏铁柱问道。

“先等等,还不着急。”魏铁柱顶针远处的泥沟镇,心里道:“他们的,你们这些小鬼子,平时贼精贼快的,这次反应怎么这么慢?”

之所要留着这里咱们不打,就是为了把泥沟镇中的鬼子给勾引出来——日军中有传统,从来不会放下友军不管,哪怕知道是陷阱,也会不顾生死前来援救。从道义上讲,这种习惯无疑是将军中凝聚力大大提升的一个好习惯,但是却也往往给鬼子带来灭顶之灾,再后来的中国战场上,国军取得的几次大的战役胜利,其中都有着围点打援战术的影子。更何况,此时正是鬼子刚刚侵华之初,正是骄横不可一世的时候,从来就不把国军共军放在眼里,就算是摸不清楚国军的虚实,也是必然回来援救这守卫着桥那边的几十鬼子的。

不过泥沟镇的鬼子驻守在这里一段时间,日子过得那是有滋有味儿,安稳的日子最容易消磨战斗力,虽然是短短的时日,但是这些日军已经很有些承平的滋味儿,所以这反应速度无疑就慢了一点儿。事实上,城外枪声大起,响成一片的时候,鬼子在泥沟镇的最高指挥官,藤田中队长才刚刚从女人的身上爬起来。老鬼子被打搅了清梦,自然是气儿不顺,抽了前来报讯的鬼子副官几个大嘴巴,下令城中部队出动一半儿,把外面的支那猪打的死啦死啦的。

他还不知道,外面的两个碉堡已经被端平了,就连石桥,若不是为了把泥沟镇中的鬼子给吸引出来,也是一举而下了。他还以为这是微山湖那些小股小股的共产党军队的骚扰而已,他下完命令就后悔了,清剿外面的那些支那猪,似乎根本就用不了一个中队的的兵力。不过命令既然下来,也不好再收回来。

“算了,就当是夜间拉练吧!”藤田嘟囔了一句,翻身上床,搂着怀中女人白皙滑软的身躯,嘿嘿一声淫笑,上下摸索起来。

机枪和的轰鸣和掷弹筒的吼叫声持续了差不多有三分钟,鬼子的阵地几乎要被炸的一片稀烂了,但是泥沟镇那边还没有动静。一开始的时候还有鬼子露头向这边反击两下,不过很快就被密集的火力给打成了碎肉。现在,鬼子那边的阵地已经是完全的沉寂下来了,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被全都炸死了。

借着枪光火光,夜色曈曈之中,魏铁柱看到不远处泥沟镇的大门打开了,一队鬼子举着火把,从镇子里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碉堡和泥沟镇之间并没有铺设电话电报线,而林晨的攻势又是如同雷霆霹雳一般,极为的迅速快捷,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战斗结束了,一个活着的鬼子都没有跑出去,所以现在镇子里面并没有得到消息。带兵出城的这位鬼子中队执行官,也是没把这些前来‘袭扰’的‘**’当回事儿,大摇大摆的就带着人出来了。

一零四 新兵和老兵

“就是现在!”魏铁柱眼中光芒一闪,大喊道:“弟兄们,冲!”

进行第一拨冲锋的国军战士早就等这句话等的心焦了——在战场上,最怕的不是冲锋,而是等待,真若是冲锋上前的话,心里早就顾不得害怕了。等等待则不然,即将上战场而又无法上战场,听着枪声炮声,这种不上不下悬在半空的感觉让人极为的难受。

前排的战士们嘴里发出了无意识的嘶喊,向着鬼子的阵地发起了冲锋,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什么,但是却感觉这样做就是本能。

后面的老兵则是不然,他们撅着屁股,弓着身子,用一种很难看但却是战场上最安全的冲锋姿势跟在这些新兵蛋子的后面。这种姿势,脚步微弓,充满了爆发力,既能随时躲避,也能抱暴起杀人。他们面色如水,沉默如冰。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不难发现,他们的眼中燃烧着的冰冷的光芒。

战士们冲锋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冲到了石桥的中段,距离那边的鬼子阵地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老兵们目光闪烁,腰弯的更低了一些——这些打老了仗的战士们都知道,鬼子经常把冲锋放到这个距离上,然后突然射击。但是他们却没有出言提醒那些冲在前面的战士们,魏铁柱的安排,他们心知肚明。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人都是有私心的。

死寂沉沉的鬼子阵地忽然耸立起了密集的屁帘帽,借着就爆出来一阵激烈的枪声,三八大盖清脆的射击声中还夹杂着机枪的嗒嗒声。

冲在前面的士兵们顿时死伤惨重,鬼子老兵们的枪法又准又稳,枪枪咬肉,前排的士兵顿时倒下来一片。这些新兵蛋子们被打懵了,有几个人竟然愣愣的呆在当地,不知所措,更有两个,竟然一声哭喊,向着后面跑过来。

迎接他们的自然不是老战士的安慰,事实上,在战场上老战士用自己的身子把新兵蛋子压在下面,用自己的姓名帮他躲过一劫的无聊桥段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那只是某些人的意淫或者说是对人民的一种刻意的错误引导。一个是没有人会这么干,谁都是惜命的,再者说了,功利一点儿,用老兵的一条命来还新兵蛋子的一条命,根本就不值当的。

“冲,向前冲!”

“不要回头,否则军法从事!”

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和拳头,把这些新兵蛋子们给打懵了,他们发现,这些站在后面的老兵们,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黑洞洞的枪口闪烁着微光,如同索命的无常。他们愣住了,忽然,一个新兵蛋子一声呼喊,便是冲着后面的老兵冲过去,也许,在他那单纯的心中,以为这些平日里和自己谈笑无极,一起吃饭睡觉的老兵们,是不会把自己如何的。

“哒哒哒!”花机关枪吐出一道火舌,这个新兵蛋子当即身上就被打出来几个血洞,鲜血汩汩的冒出来,哼都没哼一声就能倒了下去。

“这是战场,后退就一个字,死!给我冲锋!”开枪的那个分队长已经是满脸的泪水,嘶声大喊道。

“冲!”不知是哪个新兵带着哭腔高喊一声,端着枪,便是回身向着鬼子的阵地冲了过去。

在他的带领下,其它的新兵也是跟在后面,重又发起了冲锋。

鬼子的枪法依旧很准,死伤不但出现,但是他们的末日也到来了。随着一声声凄厉的破空声,位于桥头处的掷弹筒发出了轰鸣,把鬼子刚刚露头的步兵和机枪给端掉了,这些机枪刚才被鬼子们藏了起来,现在一露头,立刻是被狠狠的干掉了。

随着这最后几个火力点的覆灭,紧紧靠着那些剩下的鬼子步兵根本就是无济于事,在付出了十五个士兵的死伤代价之后,终于把整个石桥给拿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在魏铁柱的指挥下,这边的几挺重机枪也对准了那些刚刚出城的鬼子兵。

从桥这边到泥沟镇的城墙都是一马平川,没有什么起伏,而那些鬼子兵们,大摇大摆的,手里还举着火把,根本就是天然的靶子。一道道火舌从枪口中吐了出来,向着对面的鬼子狠狠的扫过去。那些鬼子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不少人被击中,声声惨叫传来,队伍顿时凌乱。

深木小二郎是神奈川县人,这时候的他在自然不知道,这个距离京都不远,一向不闻于世的小县城,在几十年之后会因为一本漫画,一个电视剧而风靡整个东亚。那神奈川篮球少年们的传说,更是深深的影响了一代人。

他出身于一个农民家庭,是日本很典型的农民家庭,在明治维新之前他的祖辈们甚至还没有姓氏。就连深木这个性,都是在二十五年前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咬了咬牙,用了一袋大米请镇子上的一个知晓人(文化人)给起的。不过,他有一个疼爱他并且很有些远见的父亲——至少对比周围的那些老农来说,他算是很有见识的了。

深木的老爹生在内战年代,长在扩张时代,满眼望去,满耳听去,都是各种各样的战争,而听周围人议论的最多的,就是帝国又赢了哪场战争,又获得了多少赔款。别人听听说说也就罢了,但是深木的老爹却是记在了心里。他自知一生平凡,生于斯长于斯,将来只怕还要终老于斯,便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也重复自己的老路,于是从小就教育深木小二郎,要做一个光荣的帝国军人,将来为国效力,当然,最重要的是,在战场上博取荣耀和财富,光宗耀祖,煊赫门庭。

等深木七岁的时候,他老爹变卖了家产,自己带着老婆和老父老母住进了窝棚,用这笔钱把深木小二郎送进了神奈川县的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地方幼年学校。

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简称“陆士”,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是在明治维新期间开办的,前身是1868年8月开办的京都军校。

一零五 深木

该学校主要教授军事课程,并且注重向学生灌输“效忠天皇”的封建忠君思想和为了“大日本帝国”不惜肝脑涂地的军国主义思想,以非常残忍的方法来培养学生的武士道精神。该学校的毕业生是日本近代军队的骨干,近代日本四处发动的侵略战争中的陆军军官无论将军还是少尉,几乎都曾在这里学习过。

只要是安稳的读完五年的地方幼学教育,在五年之后平安入校,那几乎就代表着,一只脚踏入了上流社会——在日本百年的崛起史中,军人,尤其是军官,始终都是上流社会的中流砥柱。

深木小二郎确实也是争气,没有辜负他老爹砸锅卖铁的供他上学,五年之后入学的时候,他的成绩是在整个神奈川县的第一名,这样的成绩,又是京郊的县城,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于是,在入学之后,深木小二郎被选进了一般只有贵族子弟和外国来的留学生才能进入的精英班级,在里面接受了完整的军事化教育。这段经历对他未来的前途有了巨大的帮助,几年的学习期间,首相和陆军大臣都曾经来这里讲过课。

现年二十五岁的深木小二郎也可算是春风得意了,以步兵科第三名的成绩顺利毕业之后,便被派到了支那战场。由于出身名校,再加上本身善于钻营,在求学期间结识了大量的实权人物,同学中也有不少在军部等要害部门当值,所以这个刚刚入军不到三个月的新嫩以令人乍舌的速度提升着。在十五天前,他刚刚被授予了大尉的军衔,实配副中队长职衔,被空降到了泥沟小镇,成为了藤田的助手。

大尉,是日军军队序列中的一个非常关键的位置,再往上,就是少佐,而到了佐官的级别,那就正式迈入了中级军官的行列。对于一个农民的儿子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几十年来,他们那个镇子上出过的最大的官儿不过就是个少佐而已。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深木的心气儿非常的高,立志要抓住这段帝国军队凯歌高奏,无往不胜的时间,尽快把自己的肩章再换一下。所以在进入了泥沟镇的这段时间,十五天的时间内,他十五次率领鬼子们下乡扫荡,其频率达到了每天一次,其目的,就是要给自己积累‘战绩’。

不过他闹腾的随然欢快,但是下面的那些底层军官和士兵却是不怎么买账的。其原因,除了这些最基层出身的士兵对于他这个凭借着渡过金年纪轻轻就骑在他们身上的军校毕业生的不服气之外,更多的则是因为,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发现,这个大名鼎鼎天才毕业生,步兵科的优等生,以后注定要飞黄腾达的大人物,竟然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他对指挥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也就是欺负欺负普通的民众还凑活,又一次下乡扫荡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一队从临沂战场上溃退下来的被打散的国军官兵,结果在他指挥下的一个小队五十多个人竟然被那队只有七八十个人,并且武器装备远远不如自己的支那兵给打的大败亏输。

这个责任,自然而然的被推到了深木小二郎的身上,因为按照他们的惯有思路,一个小队的皇军,击败三倍数量的支那兵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深木可不管这些,接连下乡扫荡,也是成果斐然,一封封电报雪花一般向着上级飞过去,今天击溃国军一个营,明天端掉了共产党的一个根据地……

今天晚上国军偷袭的时候,深木正在白天从旁边村子里抢来的一个小姑娘身上驰骋纵痕,一听说有人来袭击了,立刻大喜。藤田不喜欢来,那刚好啊,这个机会让给我啊!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国军竟然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样一支军队运动到这里来,和藤田一样,还以为是共产党的小股部队来袭击。若是被他知道国军这边的具体实力和拥有的武器的话,定然是不会出来的。

不过深木毕竟也是一个机灵人,他刚要出城门的时候就发现外面有些不对——枪声的距离距离城门太近了。这个发现让他悚然一惊,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一次的敌人只怕来的不会那么简单,从外面传来的密集的枪声就能听出来,这一次对方的火力非常的强大,而且既然能杀到这么近的距离,那么碉堡只怕已经失守了。

想到这里,他有心不想出去,但是看看周围那些下级的尉官和军曹们凶狠不怀好意的眼神,他搭了一个哆嗦。日军是一个很奇怪的集合,其序列中固然是等级森严,但是下克上的现象却是屡禁不止,早就知道这个贱民们对自己看不惯了,深木小二郎知道这一次自己大张旗鼓的出城迎战,如果此时畏缩不前的话,被安上一个胆小如鼠的罪名倒是没什么,但是只怕这些下级军官们一个情绪上来,立刻就能把自己给克了。

他也是有急智,便寻了个借口,自己退到了队伍的后面,那些下层军官乐的上前打头阵抢功劳,自然无有不允。

打开城门,见这些士兵举着火把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深木小二郎暗骂一声不知死活,当枪声如期响起的时候,他一个狗啃屎便是趴在了地上,听着周围的哀号声和惨叫声,感觉到点点温热喷到脸上,深木小二郎庆幸之余竟还有些幸灾乐祸。

“你们这群贱民,真是活该。”

“都站起来,站起来,你们这群狗崽子。”见枪声暂时停歇,深木小二郎赶紧半蹲着身子,把地上趴着躲避的那些鬼子给踹了起来,等他们站起来之后才站起身来,大声道:“外面的敌人强大,这不是小股的游击队袭击,而是国军有规模、有计划的偷袭,这个计划必须要回去告诉藤田阁下,咱们先撤回去。”

说句实在话,这个决定倒是一个相当明智的决定,鬼子这一次出城仓促,没有携带重武器,在国军的重机枪和掷弹筒面前绝对不是对手,反而是不如撤回城中依托城墙防守的好。

一零六 屠杀

但是这句话此时说来反而是游戏恩不合时宜,那些日军的下层军官一出城就被打了个屁滚尿流,死伤狼藉。被他们眼中比猪狗还不如的支那军人打成这个样子,自然是恼羞成怒,而正在这时候,深木小二郎说出撤退的话,刚好是刺中了他们的痛处,这些下层军官立刻像是炸开锅一般群起反对。

“副中队长阁下,你这种行为,我是否可以理解成怯敌避战呢?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人,要的就是勇往直前,从不言退,你这种行为,是帝国军人的耻辱!”

“副中队长阁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一定会上报藤田阁下的,请他做出裁决。”

“胆小鬼,你应该剖腹自尽!”

一群人缩在了城门洞子中互相指责,那些鬼子士兵却还是在外面没有撤回来,没有得到上官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随意撤退,只得趴在地上,借着一切可以阻挡的东西来抵挡来自远处的子弹。不过这些鬼子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很快就稳住了阵脚,纷纷在地上找到了掩体隐蔽,并且还时不时的反击一两枪,打的极准。

魏铁柱看着不远处的黑暗,皱了皱眉头,这些鬼子老兵都是贼精贼精的,虽然骄狂自大,但是作战经验却很是丰富。被偷袭之后立刻就是将火把熄灭,现在城门口那里已经是一片漆黑,虽然知道人就在那里,但是却是分不清楚具体的方位。而且他们都趴在了地上,射击的难度无形中就大了很多,打了一通,把轻重机枪的枪管都给打红了,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鬼子。

“掷弹筒全体准备,目标,城门前到十五米范围,齐射!”看到桥那边的敌人已经是被肃清了,魏铁柱便让掷弹筒先向城门那里的鬼子射一通。

而与此同时,在率领手下部队肃清了桥那边的敌人之后,发起冲锋的战士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着城门冲杀过去。这也是林晨当初和魏铁柱等商量好的意见,冲过桥去之后立刻就是向着泥沟镇的城门发起冲锋,能够一次性的把城门打下来最好,若是不成的话,那也可以尽量的把战线向前推移。而在这边,早就准备的第三纵队的余部和第四第五纵队,也是排成整齐的队列向着城门发起了冲击。

此时,挡在特别支队面前的,只剩下了一道城墙而已。

“轰隆隆”的爆炸声不断的传来,虽然有些榴弹落在了其他的位置,但是掷弹筒的射速极快,老道的掷弹筒手甚至能达到每分钟二十发的速度。不过是短短的四五秒钟,掷弹筒已经完成几两轮齐射,十几枚榴弹落在了鬼子的阵型之中,鬼子的分布很是密集,这一爆炸立刻就是引起了不菲的伤亡。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鬼子已经死伤了二十来个人,而此时,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暗夜中黑影幢幢,大片的国军的也是包抄了上来。

“八嘎,你们要犯上作乱吗!”深木小二郎大骂一声,满脸的狰狞,刷的一声,腰间悬挂的那把武士刀出鞘一尺,寒光冷厉,他这一拿出上官的威势,倒是把这些下层军官都唬住了。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的榴弹的厉啸声和爆炸声以及鬼子士兵们的惨叫声也让他们脸色大变,能够拥有掷弹筒和轻重机枪的队伍,怎么可能是草寇一般的游击队?

“谁要是再反对,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把刀,是阿部大将钦赐的,我想,如果这上面沾染上你们的鲜血的话,他的锋芒,应该会犀利一些吧!”深木小二郎一改往日谦恭有礼的形象,满脸的锋芒毕露,而他说出的话也是让这些下级军官们心中震骇不已。阿部大将?在整个日本帝国,所有的将级军官中能被称为阿部大将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时任陆军大将、军事参议官的阿部信行!

对于他们来说,阿部信行简直是天上一般的人物,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和阿部大将能扯上关系,那岂是自己这些人能惹得起的?刚才对深木小二郎怒目相向,恶言相对的几个下层军官现在心中已经是后悔不迭。

“好了,诸位,撤回去吧,要不然的话,帝国这些优秀的军人都要葬送在这里了。一切责任都由我一切承担!”打一大棒给一甜枣,狰狞过后,深木小二郎放松了脸色道。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反驳他的命令,下层军官们大声的吆喝着,率领着自己的手下撤入了城中。之所以会这样,除了刚才被抬出场的阿部信行那位大神的威慑力之外,更多的则是因为刚才深木小二郎的承诺。既然有人来承担责任了,那么还争这个干什么?实际上,刚才他们群起围攻深木小二郎,也不过是为了逼他承担责任而已。

“所有的责任我都会承担的!”看着撤回城中整队的士兵们,深木的嘴角扯出一丝狰狞:“假如你们还能活到明天早晨的话。”

看着撤入城中的鬼子和重新关闭起来的城门,魏铁柱眉头拧的更深了,倒是没有多少失望的角色,只是对着旁边的传令兵道:“告诉他们几个,现在开始,不惜一切代价,强攻城墙,趁着鬼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这泥沟镇拿下来!”

那传令兵领命去了,魏铁柱深深的吸了口气,林长官既然把这前线交给了我,那我就要打的漂漂亮亮的!

黑暗中很快传出来一阵阵的汹涌的人身,一波波的人潮在黑暗中如同是海浪一般,向着泥沟镇城墙狠狠的拍打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忽然一枚照明弹冉冉升空,把整个天空照的透白,一片光明,刺痛了,魏铁柱的眼睛。

而和照明弹一起出现在众人眼帘中,还有城墙上女墙后面的鬼子和架设在城墙上的机枪和黑洞洞的枪口。

下一个瞬间,哒哒哒的声音混合着三八大盖那种清脆的响声响彻了天际。

而此时,国军冲击在最前面的战士们距离城墙大约还有三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面对射击的弹幕,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像是被割麦子一般,前面的士兵顿时齐刷刷的倒下了一片。国军们赶紧趴在地上躲避,但是面对着鬼子居高临下的射击,伤亡还是在不断的出现着。惨叫声,枪炮声,射击声夹杂在一起,这是最真实的战场惨状。

一零七 藤田

(恢复更新)

此等惨状,魏铁柱看的分明,他的唇角紧紧地抿着,满脸的冷硬如铁。

在深木小二郎率人出城之后,藤田虽然睡下了,但是心里却是一阵阵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搅动着,让他再也没有了睡意。

藤田起身,惊醒了旁边赤身裸体的女人,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呢喃:“怎么了,藤田君?”

却是日语。

回头看了看榻上睡姿朦胧的女人,藤田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别出去。”

那大约有三十来岁,体态削瘦皮肤白皙,满头青丝垂下的女子柔顺的点点头,起身替他整理衣装。

和这个小镇中其它的女人不同,这个女子并不是从旁边的村镇中抢来的或是国内来的慰安妇,而是藤田自己的女人——这女人是日本第一批向东三省的移民的女儿,藤田所在的部队在东北驻扎的时候两人认识,后来两人藤田调动,两人便分开了。几年时间一晃而过,这女子已经是嫁为人妇,丈夫在帝国三井财团的长春分部供职,也算得上是显赫。不过也确实是机缘巧合,最近藤田所在的军队被调到了泥沟镇驻守,而有迟湘子,也就是这个女子的丈夫刚好是被总部调集到济南来接收一些中国富豪逃离之后留下来的资产。得知了藤田就在此之后,湘子难耐心中情热,便是赶来了这里陪他。

两人几年别离重逢,自然是缠绵恩爱,其中不足为外人道也。

穿上衣服,来到外面,听到枪声大作,久久不能停歇,藤田心中那股不安更甚,急匆匆的抽调了城中的驻守士兵,上了正面的城墙。

刚刚登上城墙,就看到了向城内撤进来的深木等人,藤田来不及追究,命人先发射了照明弹,便看到了城下数量丝毫不逊色于城内守军的国军正向这边杀过来。大惊失色之下赶紧下令开枪,给国军造成巨大的伤亡。

远处的山坡上,借着照明弹,林晨也看清楚了发生在城下的惨状,只觉得心中一阵大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在地,他的手攥紧了,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手心似乎被已经刺出血来。

“队长,你没事儿吧?”赵志道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之态,见林晨面色恢复如常,这才是放下心来,问道:“要不要给康文彬那边发信号?”

林晨仔细观察了一下城墙上的兵力,感觉应该在百人左右的兵力。刚才剿灭两个碉堡和那座石桥前后的守军,击毙俘虏了差不多有八十左右的鬼子,再加上在城下杀死的鬼子,至少是在百人之数,这也就是说,除了城墙上的兵力之外,在城内,至少还有一百五十左右的鬼子驻守。

“先不急,再等等看,传令,让魏铁柱想办法,再往前冲一阵,吸引住鬼子的注意力。”传令兵点点头,一溜小跑去了,林晨回头对胡树林道:“老胡,现在看你的了。”

胡树林郑重的点点头,忽然哈哈笑道:“队长,跟你在身边,这打仗就是痛快。咱老胡活了几十年,一直都是干的打自己人的勾当,现在能杀杀小鬼子,也算是没有白活了。”

林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想到一向稳重的胡树林也有这般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时候。

他淡淡一笑:“老胡,跟着我,别的不敢说,杀鬼子绝对是杀到你手软。只要我林晨不殒命,我手底下的部队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鬼子!”

“排长,小心!”尖锐的破空声响起,魏铁柱忽然感觉身上一沉,紧接着,就被一个沉重的人体压倒在了地上,而这时候,前面不远处,也是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爆炸声。

一阵烟尘劈头盖脸的罩了过来,顿时把魏铁柱身上铺上了一层灰尘,炮声停歇,魏铁柱赶紧推开身上的人,翻身站起来,压在身上的正是一个警卫排的老兵,此时已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鼻孔耳洞都流出血来。魏铁柱猛地心里一沉,赶紧伸手试了一下,还好,呼吸还在,他松了口气。应该是被鬼子的炮击真晕了,耳膜和鼻子也被震破了,倒是没有生命危险。

随着魏铁柱站起身来,刚才被鬼子的炮击给震翻在地的士兵们也纷纷站起身来。不过前面的国军们就没这么幸运了,鬼子的炮击又是造成了不小的伤亡,魏铁柱眯着眼睛看了看,低声道

:“是小鬼子的75mm山炮!他妈的,这镇子里的鬼子竟然还有这炮!”

按理说中队级别的鬼子,是绝对不应该配备山炮这种大队级别的武器,撑死是个迫击炮了不起了,却没想到,这里的鬼子竟然有山炮。75mm口径的火炮,在此时的世界各国军队序列中都是毫无置疑的倒数第一,但是面对这些身边只携带了掷弹筒的国军官兵们,却是夺命的杀器,根本就无法抵挡。

“轰!”又是一声炮响,一枚炮弹落在了国军阵地的正中央,腾起了一片夹杂着血雾的烟尘,一阵阵的惨叫声传来。瞬间就有至少十几个国军官兵被炸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震死震伤。

魏铁柱看的目眦欲裂,面色却是越发的冰冷了。

眼见前面的国军队列已经有些骚动,他冷冰冰的命令道:“传令,所有人,原地不动待命,告诉他们,就算是被炸死,也要死在那儿!”

多亏的是敌人的山炮只有一门,就算是不断的发射,又能杀死多少国军?而若是被这炮击给骚扰,起身冲杀的话,那么说不准几秒钟就要死多少人。要知道,战场上,轻重机枪才是喝血最厉害的啊!

命令传下去之后,那阵轻微的骚乱立刻就是平息了,战士们趴在地上,任由炮弹不断的落下来,也只是咬牙忍着。

远处,林晨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看向胡树林道:“老胡,有没有法子把鬼子的山炮打掉?”

胡树林摇摇头:“山炮一般是直射,鬼子的山炮不在城墙上,有可能是在城里的炮楼里面,咱根本就找不着目标。”

一零八 击毙

林晨也是有决断的,他立刻作出决定“那就不要管别的了,先把城墙上的机枪阵地给我打掉!”

胡树林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向着城墙的位置比了比,沉声道:“角度,上调十七,右斜二十度,开炮!”

两个炮手非常娴熟的开炮,然后捂住耳朵往旁边一蹲。

只听得轰隆隆两声巨响,一阵剧烈的爆炸在响起,但是两枚却是都落在了城墙的后面,没有对城墙上的鬼子造成任何伤害。

这时候照明弹的效果已经过去了,天地间一片黑暗,只有偶尔的红光闪烁,显示着那里的枪光。

藤田正站在城墙上督战,看着机枪把下面的支那军人们打得抬不起头来,心中不由的暗暗得意,不过他毕竟稳重了许多,微笑着摸了摸上唇的仁丹胡,说了声要西。

“深木君,迫击炮部队呢?怎么还没上来?”眼角的余光看到走上城墙来的深木小二郎,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冷冰冰的问道。

作为一个老式军人,而且是那种不太得志,人到四十了才不过是个中队长的老式军人,他自然对这种出身非凡,一看就知道是下来镀金的所谓名校子弟很是不感冒。不过到了他这个年纪,

已经不是很热衷于和人争权夺利,好勇斗狠——倒不是说他不看重这些东西,而是他知道,自己这么大岁数了才不过是个中队长,就算是再怎么挣扎也不会有太大的前途,所以便也不做这个无用功了。而深木小二郎此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自己也犯不着为了一些小事和他生矛盾,被他怀恨在心。抱着这种心态,自从深木小二郎来了之后,藤田对他倒还是不冷不热,没有什么歧视和排挤,也没什么特殊的照顾。

不过尽管如此,两人的关系也只是一般,毕竟不是一条心。

“报告长官,迫击炮部队正在火速赶来中,再有三分钟就能到达了。”深木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说来也是林晨他们赶巧,今天白天刚好是鬼子部队一个月一次的武器检修期——众所周知,二战时期的鬼子部队使用的武器,尤其是火炮,一向是以廉价高产著称。与此相对应的,就是其寿命的短暂和容易出毛病,于是,日军中的规定,每隔一段时间武器都要检修保养。来到微山湖地区驻扎之后,由于这里水汽充足,空气湿润,所以在这里武器更是容易出症状,今天傍晚刚好是轮到50mm口径及以上的迫击炮检修,这也是那些鬼子一路打的顺顺当当的了,麻痹大意,检修完毕之后也没放回战斗位置,想要偷个懒儿。毕竟谁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规模的夜袭泥沟镇,在他们想来,就算是有袭击者,单单是外面的那两个碉堡和石桥的驻守部队也能抵挡了,那里可是有掷弹筒部队的。

却没成想出了这等事,藤田心中涌出一股怒气,但是却也知道这不是深木的错,实在是队伍打的顺风顺水吗,失了警惕之心。

藤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正在这时候,两声尖锐的呼啸声从他们头顶传来,借着便是轰隆隆的爆炸声,距离城墙大约五十米远的一片民居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烟尘火光腾起半天高。

藤田顿时脸色一变,而深木小二郎早就是腿一软,直接趴在了城墙上。

藤田大声道:“这是步兵炮,这些支那军人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一见深木小二郎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样子,藤田心中一股火立刻就冒了出来,狠狠地在深木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你这个混账,简直丢尽了大日本帝国军人的脸面,赶紧滚起来,去催那些迫击炮们!”

深木小二郎赶紧翻身而且,深鞠一躬,哈衣一声,转身跑了下去,转身的瞬间,眼中分明闪过了一丝怨毒。

但是还没等藤田的迫击炮到来,他就又听到了天边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响声,这响声和刚才的那不同,声音要小了许多,但是也要更加的密集,而且更为清晰了。作为基层的战斗军官,藤田对这种声音无比的熟悉,在他的军人生涯中,他听到了不知道多少次!

“这是掷弹筒的声音!”

这已经是藤田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了,在下一个瞬间,十几枚榴弹便是落在了城墙之上。榴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虽然爆炸的威力不大,但是由于数量多,而且鬼子们也没什么防备,立刻就是引起了巨大的伤亡。几枚榴弹落在了机枪阵地上,爆炸的冲击波顿时把那些鬼子和架设在沙袋上的机枪给炸成了碎片,翻滚着四处飞去。而爆裂的榴弹碎片,极为密集的打在了那些躲避不及的鬼子的身上,当下就把鬼子们给打成了破麻袋。

一枚榴弹落在了被震晕的藤田的旁边,爆裂开来,无数密密麻麻的碎片镶嵌到了他的身上,顿时把藤田打成了一个刺猬。而其中有为数不少的弹片,直接就插到了藤田的脸上、脖颈子上。还有肚腹上,深入到了藤田的腹中

。一股股的鲜血从藤田的身上冒出来,眼见他是活不成了。

刚刚走到半截的深木小二郎听到上面传来的爆炸声,顿时就是双腿一软,而此时一股爆炸的余波也是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后。被这股冲击力一推,藤田立刻就是感觉一阵巨力传来,像是个滚地葫芦一般被推倒在地,顺着阶梯滚了下去。

“砰!”藤田脑袋撞在地上,顿时一阵剧痛传来,伸手一米,一阵温热,脑袋已经是破了。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藤田像是被活少了尾巴的猫一般,凑的一下跳了起来,想着周围那些士兵大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儿,赶紧上城墙,救藤田阁下。不能让外面那些支那军人攻进来。”

那些鬼子应了一声,立刻是上了城墙。

深木眯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四处看了看,转身向着西城走过去,那里,有着正在赶来的迫击炮部队,而西城,也就是靠近湖面的那一边城墙,还有守备的部队。

一零九 破城1

“不要停,不要停,给我齐射,把所有的炮弹打光了为止。”魏铁柱站在掷弹筒小队的后面,大声的喊道。

随着他的命令,榴弹不断的发射出去,落在了城墙上,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掷弹筒这种并且,应该算是火炮——如果它们也能被称之为火炮的话——类中威力最小的一种了,但是其最大的优势就是发射速度奇快,不过是短短的一分多钟的时间,每一门掷弹筒都发射了至少有十枚榴弹,一共六七十枚榴弹落在了城墙上那片不过是百多米长的区域,把那里翻来覆去的炸了几遍,已经是炸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用鲁南山区特产的大青石和城砖混合建成的城墙上,现在已经是变成了废墟。城墙上面铺设的城砖都已经被炸的开裂崩坏,四处飞溅,变成了瓦砾场一般。女墙也已经被炸塌了一大截,露出了后面的机枪阵地,阵地上的沙包被炸的裂开,沙子四处散了出来。露出了后面那些已经被炸成了钢铁零件儿的机枪和小炮,整个这一段的城墙已经变成了血淋淋的红色,上面本来驻守的百余日军都已经被炸成了碎片,尸骨无存。断裂的胳膊大腿,半个挂着脑浆和鲜血的脑袋,散落的满地都是。

被炸的摇摇欲坠的城门楼旁边,一个鬼子正在那里嘶声惨叫着。

他的身子被炸掉了下半截,整个腰部以下,已经完全没了,不知道落到哪儿去了。一个恐怖的,脸盆大小的伤口把他拦腰截断,鲜血混合着肠子内脏从里面流了出来,流了一地,青色的肠子失去了腹腔的约束,散落的到处都是,弯弯曲曲的,如同蠕动的蚯蚓。他满脸都是血污,屁帘帽也不知道被炸到哪儿去了,巨大的痛苦使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嘴里发出一阵阵无意识的惨叫。

借着照明弹冉冉落下的最后一束光芒,城墙上面的情况并未魏铁柱看了个通透。他紧紧抿住的嘴唇冷硬如铁,眼中反映出战场上的光芒,满是嗜血。

“报告长官,榴弹已经全都用完了,再也没了!”一个士兵大声报告着。

支撑林晨这一次奇袭泥沟镇战斗的,实际上还是上一次在台儿庄中缴获的鬼子的战利品,当时除了这些掷弹筒和重机枪之外,还有十几个基数的弹药,这些,当初也都被魏铁柱他们给藏起来了。而后来林晨组建特别支队,虽然有着司令长官这张大虎皮做后盾,但是下面的人却不怎么买他的账,在军需仓库中,子弹步枪什么的都是补齐了,就连鬼子的口径重机枪弹也领了一大批,但是掷弹筒所需的鬼子特制91式手榴弹却始终都没有任何的补充——那边的回复一直都是物资短缺,没有存货。

但是明眼人都清楚,当初林晨昏迷期间上门索要战利品、结果却无功而返的那位中央军团长的某位亲戚,可是战区中的大佬。那位大佬都发话了,下面的人自然没有敢扎刺儿的。李业翎上下打点了一番,又是拜托严大秘书去说了一番好话,结果也没换来那位的松口,却是凭空欠下了人情。话说回来,那位大佬只是卡住了林晨的这些武器的路子,其实也算是相当厚道了,若是他把林晨的枪支弹药都给掐掉,那真是让林晨苦都没地方哭去。

林晨心里发着狠,但是也只能是认栽了——跟人家斗?哪怕他是清天白日勋章最年轻的获得者,人家现在伸一根小手指头都能把他碾死。幸好这手头上还有些存货,因此也不是特别的窘迫,林晨估计这一次奇袭泥沟镇应该弹药消耗不大,因此便也就作罢了。

榴弹耗完,也就意味着这一战剩下的战斗中,这些掷弹筒再也没有用武之地,成为废铁了,除非能够缴获鬼子的制式榴弹。不过,这些掷弹筒也发挥了其作用,为特别支队打开城墙做出了最大的贡献。

魏铁柱点点头,大声道:“传令下去,机枪掩护,所有人,冲锋!”

“冲锋!冲锋!”

“我生国死,国存我亡!弟兄们,跟我冲!”叶采推开压在他身上保护他的那士兵,蓦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花机关枪大声喊道。

喊罢,便是当先向着城墙冲了过去。

“我生国死,国存我亡!”

原本趴在地上的国军官兵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动起来,呐喊着,眼睛通红的向着城墙冲了过去。

这些战士们,也许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喊得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却是能感觉出来,这八个字上面,所寄托的那沉甸甸的分量,这是无数国人的期盼,中华民族的愿望交缠在一起形成的。那是南京城的三十万冤魂的齐声呐喊,元气直冲云霄。在这一刹那,这支刚刚经过鲜血历练过的军队,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露出了那冷森森的锋芒!

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最前面的战士已经冲到了城墙的下面。

泥沟镇的城墙高不过五米,厚不过三米,标标准准的是一个小镇子的级别,别说是和西安、北平那等大埠相比,就算是和鲁南一般的县城比起来也是逊色了不少。但是就是这样一道城墙,却是死死地挡在了众人的面前。

不过林晨当初在制定了奇袭泥沟镇的计划之后,就调阅了大量的战区中有关泥沟镇的资料,在得知了泥沟镇的城墙高度厚度之后,也做了一番详尽的准备。

那些天的演习,可不是白做的。

“上炸药包!”叶采是最先冲出去的,但是云三却是第一个到城墙之下的,他身后还有两个战士,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大炸药包,看上去分量很重,怎么说也有二三十斤。

“哒哒哒!”云三端着手里的花机关枪便是冲着城墙根儿的位置一阵扫射,他的射击把握的力度很好,集中在了一个脸盆大小的范围内。这泥沟镇的城墙最底部是用大青石修建的,厚约三尺,在其上则是垒的整齐的城砖,云三射击的地方便是大青石上面的城砖位置。

一一零 城破2

“上炸药包!”叶采是最先冲出去的,但是云三却是第一个到城墙之下的,他身后还有两个战士,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大炸药包,看上去分量很重,怎么说也有二三十斤。

“哒哒哒!”云三端着手里的花机关枪便是冲着城墙根儿的位置一阵扫射,他的射击把握的力度很好,集中在了一个脸盆大小的范围内。这泥沟镇的城墙最底部是用大青石修建的,厚约三尺,在其上则是垒的整齐的城砖,云三射击的地方便是大青石上面的城砖位置。

这些城砖城墙都是前清时期修建的了,毕竟是年久失修,城墙上有些地方都有了裂缝。被云三这一阵打,顿时是砖屑飞溅。一阵极为密集的枪声响过之后,那片脸盆大小的范围已经是被打成了马蜂窝一般,云三伸手一阵乱抠,他手上的力道极大,在加上这城砖已经被打的松散,这一抠,砖沫沫子立刻就是纷纷落下。以泥沟镇这等级别,城墙自然不是全部由青砖建成的,里面都是夯土,被云三胡抠了一番,顿时是从上面抠出个脸盆大小的洞来。

云三接过炸药包塞了进去,然后把长长的引线牵出来,回头大喊道:“弟兄们,都退远点儿,趴下!”

后面的士兵趴倒一片。

云三自个儿也退回去了两三米,取出火柴点燃了引线,后脚一蹬,整个人便是如一柄利剑一般射了出去,飞速的退出去了几米,趴在地上,整个人死死地贴在地上,长大了嘴巴,闭上眼睛。

而正在这时,一双漆黑的军靴顺着台阶踏了上来,正是当初曾经威逼深木小二郎的军官之一,在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登了上来,迅速的分布在了城墙上。

深夜中,他们只看到了城墙下面的人影幢幢,却是没有注意到那紧贴着墙根儿燃烧的导火线。

“噗嗤!”一把武士刀砍在了那被炸成了两截的鬼子的脖子上,一股鲜血喷溅出来,他的双手抽搐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儿。

那军官把血迹殷然的武士刀插进了刀鞘中,走到了已经坍塌的女墙后面,往下面仔细的看,但是在没有照明弹的情况下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依稀的人影。虽然有些诧异为何这些支那猪不趁机进攻,但是他把这归结于支那指挥官的愚蠢,事实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在他之前参加的战斗中,国军由于指挥官的因素而贻误战机导致失败的案例比比皆是,所以他心中那点儿疑问很快就消去了,并没有下令撤离城墙。

“去告诉深木那个蠢货,让他待会儿带一些照明弹过来。”城墙上本来预留的照明弹的都已经在刚才的轰炸中被引爆了,这名军官回身向着一个鬼子吩咐了一声,那鬼子一哈腰:“哈依!”

说罢,便是一溜烟儿的跑了下去。

“各就各位,目标,城墙外六十米到百米,自由射击!”看着步兵和机枪都已经就位,这个军官狰狞一笑,武士刀狠狠的挥下,大声命令道。

这一次被他带上来的鬼子兵足足有五六十个,是刚才深木麾下的大部分兵力了,也是现在城中为数不多的有生力量之一。

五六十人一起射击,并且其中还有三挺机枪,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火力也是煞是惊人。机枪枪口中喷吐出来一道道的火舌,撕碎了漆黑的夜,无数的子弹织成密集的弹网,向着下面的那些国军官兵狠狠的罩了过去。虽然国军官兵们已经尽力隐蔽了,但是还是有一些人被击中,黑暗中一阵阵的惨叫声传来,但是他们还是咬着牙,忍着痛,死死的趴在地上,。不敢暴露目标。

听着那些黑暗中的惨叫声,这鬼子军官一阵得意的狂笑,而这时,他似乎听到了一阵极轻微的嗤嗤的声音,就像是,就像是,小时候点燃烟花时候,那在嗤嗤燃烧的引信……

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恐怖到了极点的神色,大声嘶吼道:“是炸药,快退,快退!”

喊罢,便是当先向着城墙的阶梯冲了过去。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嗤嗤的声音终于消失,下一刻,便是一声震天般的巨响。剧烈的爆炸声传出去了足足有数里之遥,在那极度狂暴的撕裂性力量的作用下,整个城墙都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态被撕开了,无数的城砖、夯土、青石被炸成了碎片,飞上了半天高。

云三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传来,就像是后背被人重重的擂了一拳一般,只觉得胸口一阵闷,喉咙一甜,哇的一声,一口血便是喷了出来。云三勉强的睁开眼睛,只看见黑暗中,火光一闪,接着便是烟尘混合着土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云团,升腾起了十几米高。

在这狂暴的爆炸声中,鬼子们惨叫不过是一闪,接着便是湮灭无闻。

被这股巨大的爆炸所震荡,林晨都感觉立身之处一阵颤抖,和赵志道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光芒一闪,林晨兴奋的舔了舔嘴唇:“成了!”

他回头道:“放烟花,给康文彬传讯号!”

后面的那士兵点点头,点燃了烟花,腾的一声爆响,一股烟花升上天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极为灿烂的金色光雨,在这黑暗的夜里,无比的显眼。

当烟尘散尽,一段十米来长的城墙已经是消失不见了,原地,只剩下了一段空缺,无数的砖石散落到了周围几十米的范围之内,以至于有些战士都被砸伤了。那些鬼子们已经是被炸成了碎肉块,也不知道落在了那里。

云三感觉脸上一热,一个似乎是肉片一样的东西沾了上来,他伸手一摸,只觉得一手的滑腻,打眼儿一看,却是一个血淋淋的,形如扩大的豌豆一般的东西,却正是一个腰子……

“呸呸呸!”云三呸了一声,忙不迭的把腰子给扔了老远,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喊道:“弟兄们,城破了,冲!”

一一一 第二炸

“城破了!城破了!”泥沟镇前门那里的吼声震天,无数个声音汇聚在一起,几乎要直达天际。

泥沟镇西墙之外,芦苇荡中,隐隐约约的听到这股声音,康文彬猛地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激动。

“泥沟镇,破了?”

而正在这时,陈景文大声道:“队长,你看,烟花!”

其实不用陈景文说,康文彬也是已经看到了,烟花,这就是进攻的信号了!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激荡的情怀,血液流速瞬间加快,满脸涨得通红,心脏也是不受抑制的‘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破城了,破城了!只要我这里再加一把劲儿,从这里攻进泥沟镇之中,这个泥沟镇就算是打下来了。泥沟镇乃是鬼子在台儿庄附近几个大师团的后勤所在地,其中辎重无数,不说攻进去能捞到多少好处,至少泥沟镇被打下来之后,日军几个师团的兵力,倾覆在即!到时候论功行赏,无论如何也少不了我的一份儿!”

康文彬很清楚在这时候这样的一份功劳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在此时国军节节败退,共军龟缩不出,只以骚扰为主的抗战大局之前,自己忽然立下如此的功勋,不但红党的高层必然知道自己的名气,恐怕武汉那位全国最高领袖那里,也会知道自己了。这样说来,好处自然是多多,但是接踵而来的,只怕就是猛烈的风暴了!

“听说王明和康生那两个只会咬人的狗已经回到延安了,党内谁不知道,他们一回来,铁定就是要搞风搞雨,自己人杀自己人!山东局派来的调查组只怕已经到了湖区边委了吧,王须仁那个只会阿谀奉承的狗东西已经去给他们舔沟子去了,他一向是看我不顺眼,如果是巴结上了那些调查组,铁定要在调查组面前告我的黑状!而现在我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他必然更是容不下我,我配合林长官的国军进攻泥沟镇,一个勾结国民党反动派的罪名是跑不了的,想要构陷容易的很那!”

“队长,快下命令啊?”一边的陈景文见康文彬这时候竟然发起楞来你,不由得着急的一拍他的肩膀。

“干了,他妈的,老子干了!”康文彬咬着牙,眼睛里冒着凶光:“到时候真要是想打老子,杀老子,老子也不是泥捏的,升官发财谁不爱,老子手底下还有这几百兄弟,到时候大不了带着兄弟们反水,来着微山湖上当湖匪,看你们如何收场!”

康文彬侧脸一看,陈景文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热腾腾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他大吼一声:“兄弟们,城破了,攻下泥沟镇,鬼子的大军在劫难逃,进城之后吃香的喝辣的,咱们立下大功,国军长官也不会亏待咱们!兄弟们,放火船,给我把这城墙给炸了!”

跟这些庄稼汉子们说什么民族大义那是不通的,实际上,相对于红党来说,他们对身为中央政权的国民党认可度反而是更高一些。听到康文彬的话,这些庄稼汉子都是齐声欢呼起来,康文彬此时悲哀的发现,自己甚至要借‘敌人’的名义才能让麾下的战士爆发出战斗力。

随着康文彬的命令,一艘小船从芦苇荡中摇了出来,上面站着两个人,他们的前面,正是那艘用黑色油布盖住的黑色小船,黑色小船的分量应该很轻,上面没有人,后面的船只用一根长木杆顶住那艘船,很是小心翼翼的往前滑。没过一会儿,那艘黑色的小船便是已经靠在了湖岸边上,也就是泥沟镇的西侧城墙上,在这里鬼子本来安排了十几个人巡逻放哨,他们也考虑到了这边的重要地形,但是在刚才城破的时候,深木小二郎也把这边的兵力全都抽调了过去,所以这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黑船靠在了城墙上,小船小心的凑了过去,他们沿着城墙根儿划了一段距离,终于是在一处停了下来,这里的城砖由于常年的湖水侵蚀,已经是凹进去了一块,这块凹陷并不明显,也不很大,但是塞进去几个炸药包却是足够了。

那两个战士从黑船上搬下来两个大大的炸药包,捆成团塞了进去,生怕会掉下来,又是用粗布团成团,塞进了那炸药包附近的空隙里面,确保不会掉下来,然后一个战士划着船,另外一个小心的拿着那长长的引信,慢慢的向后面划过去,每过一段距离,那战士便是把引信在芦苇上缠一圈儿,确保不会落入水中。

往后退了一段,看看也差不多了,那名战士掏出洋火点燃了引线,接着便是抄起船桨来,两人飞快的划船,朝后退去。

康文彬等人全都趴在穿上缩成一团,嘴巴尽力的张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了那段城墙。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明是很短暂,但是他们感觉宛如一个世纪一般漫长,随着火光爆出,一声直冲云霄的轰然爆炸声之后,这段城墙上,已经是出现了一个十几米长的大口子!

康文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膜似乎被震破了,眼中的景色一阵剧烈的摇晃,湖水发生了激烈的波动,竟然形成了湖浪,小船被湖水席卷,上下颠簸,把人颠的似乎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不过,心中却满是狂喜,康文彬扶着船梆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指着城墙的缺口大声吼道:“同志们,冲!”

耳中已经是嗡嗡嗡的乱响,连他自己都没听到声音,但是战士们已经是看到了他的动作,一艘艘小船上燃起了火把,把这漆黑的夜照的通透,一艘艘小船向着那道裂口冲了过去。

在那声震天巨响传来的时候,魏铁柱率领的特别支队三四五纵队正被鬼子给死死地压制着。

在把城墙炸开之后,进攻开展的很顺利,由于刚才的掷弹筒不惜耗尽弹药把鬼子大部分都给打死在城墙上,而后来上城墙防御的那些鬼子还没开几枪就做了土飞机,位于爆炸正上方的鬼子一个都没活下来,只有那些及时的分散到了其他段位的城墙上的鬼子才侥幸没死,不过也被爆炸的冲击波给炸的七荤八素,有些运气不好的,被抛飞起来,一脑袋撞在城墙砖上,立刻是脑袋瓜崩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一二 僵持

尽管如此,在两侧城墙上也有数十个鬼子还活着,这些鬼子若是不及时清楚,放在后面也是个大麻烦,魏铁柱也不犹豫,命令第三第四纵队不停,一路向着泥沟镇里面冲去,而第五纵队则留在这里肃清残敌。第五纵队在之前几乎就没伤筋动骨,建制完整,九成五的兵力都保留着,用这一百来生力军来对付这几十鬼子残军,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俗话说谁的兵就像谁,第五纵队的那些下级军官们在云三的熏陶下,也是贼精贼精的,一声令下,手榴弹便是齐齐的扔了上去,随着剧烈的爆炸声,鬼子的惨叫声也掺杂其中传来。这时候,才让战士们顺着爆炸之后的那参差不齐的城墙断茬爬了上去,把被炸得七荤八素,有些现在还没醒过来的鬼子一通乱枪。

肃清残敌的过程顺利的让人有些不敢信,不过是十分钟的时间,剩下的全部三十九个鬼子都已经被打死了,更有一些昏迷的,按照上头的指示也抓了俘虏。

但是此时,魏铁柱率领的攻坚部队,却是陷入了一个尴尬的窘境。

城墙后面的大片区域已经是畅通无阻,很快,魏铁柱就率人占领了泥沟镇这条南北主干道的入口处两侧大片房屋,第三第四纵队的主力急速向前推进,很快就来到了南北和东西大街交汇的十字路口。

就在这里,和深木小二郎抽调准备去援救城墙的军队迎头撞上。

深木小二郎没想到国军推进的这么快,而国军也没想到这城里的鬼子竟然还有一支这么强悍的有生力量,当头撞在一起,两边都有些发懵。还是老行伍屠安最先反应过来,一声打,冲在前面的那些警卫排的老兵手中花机关枪便是哒哒哒的喷出来几十道火舌,把前面那些鬼子瞬间给打成了破麻布袋。

鬼子那边反应过来之后,爆发出了极强悍的火力,他们的队伍中竟然有着为数不少的轻重机枪,很快就把国军这边的火力给压制了下去。

于是,两边据各自依托着十字路口附近的房屋,展开了对战。

论起人数和士气来的话,自然是国军这边占优,两个纵队二百四十人,几乎是无损,而且后面的第五纵队正在赶来,而借着刚刚破城的这股气势,正是士气如虹。但是这支鬼子军队,是泥沟镇最后一支有生战斗力,深木小二郎知道事态紧急,便把看守要紧仓库的那些鬼子也都抽调过来,可以说,泥沟镇剩下的所有鬼子已经都在这儿了。实际上这些鬼子才是泥沟镇两个中队鬼子中的精锐,不但都是老兵,而且武器极是精良,尤其是重火力更是突出。他们配备有大量的轻重机枪和泥沟镇全部的掷弹筒,别的不说,单单是掷弹筒就有二十门之多。

而这时候,国军的掷弹筒已经全都打光了弹药,刚才为了不累赘,便都舍弃在城外了想,现在手中除了几挺轻重机枪,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重火力。如此悬殊的火力对比,虽然剩下的这些鬼子还不到百人,只相当于国军的三分之一,但是依旧把国军给死死地压制住了。

别的且不说,就说那掷弹筒的一轮齐射,这种小型火炮射程近,弧度高,最是适合这等巷战,二十门掷弹筒一轮齐射下,房屋就得倒下三四间,里面藏身的战士若是不能及时撤出来,那就是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发射,发射!不要保留,不要吝惜弹药!”位于南北大街左侧的一座大院儿之中,深木小二郎大声的命令道。

这大院儿就是日军的‘炮兵’——面对着无重火力的国军部队,这些掷弹筒也算得上是火炮了——阵地所在地,他们也是贼精贼精的,试探性的放了几炮,见国军那边没有反击,便推测出来国军这次没有重火力,于是肆无忌惮的把掷弹筒部队放在了这队伍的最前线。

随着深木小二郎的命令,掷弹筒又是一轮齐射,刹那之后,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剧烈的爆炸声。

不过,深木的脸上却是殊无喜色,他脸上阴晴不定,回头问旁边的通讯兵道:“电报已经发出去了吗?”

“报告长官,电报已经在五分钟之前发出,大队部给我们发电,让我们坚守阵地,等待战术指导,绝不允许后退一步!”勤务兵一个立正,大声喊道。

“嗯,我知道了!”深木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道:“给大队部回电,藤田阁下战死,卑职暂代泥沟镇指挥官一职,卑职决定执行大队部的指令,坚守泥沟镇,誓死不后退一步,为大日本帝国,不惜玉碎!在此,卑职祝我大日本帝国武运昌隆!”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周围的日军都是听到这深木阁下慷慨激昂的话语,脸上不由得纷纷露出了激昂赞赏的神色,忽然一个三十来岁的鬼子大声喊道:“不惜玉碎,祝我大日本帝国武运昌隆!”

随着他的高喊,其他的鬼子也是纷纷响应,大声呼喊起来。

深木眼睛眯起来,向着四周看了一眼,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那股厉色。

“深木阁下,大队部回电,我等,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几分钟之后,枪声依旧继续,通讯兵大声道。

“好,毁掉所有通讯设备,你们,也去作战吧!”深木点点头,命令道。

通讯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着便是露出了钦佩之色,几个通讯兵砸毁了所有的通讯设备,拿着枪去了前面。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深木心中默默道:“这样的一番布置,应该能迷惑住那些大队部的家伙吧!我深木战死在支那的泥沟镇,为大日本帝国捐躯而死,这样的话,父亲母亲,还有兰子,你们的好生活,至少不会被人打扰了吧!”

这时候,身后一个日军少尉道:“深木阁下,要不要现在去把镇子里面所有的仓库全都炸毁,不能给这些支那猪留下任何东西!”

一一三 投名状

深木心里揪了一下,他脸上淡淡道:“我当然知道不能给支那猪留下任何东西,但是泥沟镇事关大局,这里面储存的物资足够两个师团半月之用,若是现在烧毁了,到时候怎么向上官交代?不到山穷水尽之时,绝对不能碰那些物资!知道吗?”

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那少尉双腿一并,大声道:“深木阁下英明!”

深木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心中冷笑:“你们这帮蠢材啊!真以为睿智的我会和你们一起为这泥沟镇殉葬吗?我深木注定是名垂青史的大人物,怎么能死在这个不值钱的小地方。中国人有个词语叫做‘投名状’,不知道我的这个投名状,能够换来什么呢?”

而正在这时候,忽然泥沟镇的西侧一声巨响传来,地面就像是被一个巨人给踹了一脚一般,疯狂的颤动起来,地面一阵颤抖,深木没提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但是这时候的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军人的易容,一骨碌翻身而起,看着西侧的方向,脸上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而旁边的那几个军官也是面色极为的难看,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军官涩声道:“那是,西墙?”

“西墙那里还有没有守军?”一个军官大声喊道。

“没有了,一个人都没有了。”一个军曹看了正在发愣的深木一眼,低声道:“刚才已经全都被深木阁下给调走了!”

“什么?混蛋!”正在愣愣的出身的深木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关于自己的那个字眼,陡然间暴跳如雷起来,他一巴掌扇在了那个军曹的脸上,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把那个军曹扇的几颗带血的大牙都飞了出来。深木暴跳如雷道:“混蛋,你的意思是西城墙失守是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现在这里早就被攻破了,你们这些人也全都死了,怎么,现在出事了怪在我的头上?”

深木骂的还不解气,左右开弓,在那个鬼子军曹脸上就是五六巴掌,把他打得满脸红肿,跟个猪头一般,一缕血丝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这个军曹只是弯着腰,一个劲儿的鞠躬哈依,擦都不敢擦。

深木已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炸的有些昏了头来,从国军大军压境开始,他就知道,这泥沟镇是绝对守不住了。对面来的国军不但人数是泥沟镇的两倍还多,而且武器精良,技战术虽然说不上高超,士兵素质也不是多么高,但是总还算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大军,而且他们上来就是偷袭,等城内的守军反应过来的时候,城外的两个碉堡已经是被端掉了,一番强攻城墙,城内守军死伤惨重,就连藤田阁下都是生死不明,现在城内残军已经不足百余。而根据他的估计,成为的国军至少还有五百人,以这百人残军对抗人家五百军队,只要不是疯子,都能想到后果。

除非现在有援军及时到来,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当初之所以会把这里选择作为物资供给中心,就是因为这里距离前线战场不远不近,这些国军来势如此之快,根本就让人来不及反应,从城外的枪声响起到现在不过是二十分钟的时间,而援军要到来,至少还得三个小时才行。

泥沟镇,是绝对守不住了的。

深木刚才的想法,就是把泥沟镇作为投名状交给国军,这样的话,也能为自己增加一些投降分,在军校的时候他一向是喜欢钻研中国文化,知道自己若是做了俘虏,只怕待遇反而会更好一些。

但是现在,泥沟镇已经即将被攻破,自己手中的依仗已经是荡然无存了,这些支那军人会怎么对待自己?

这一刻,深木想起了自己做过的那些恶事,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不行,一定要让这些支那人知道我的作用,不能杀我,绝对不能杀我!”一个声音在深木的心中疯狂的呐喊着,化成一股火焰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

他猛然抬起头来,满脸都是狰狞。

夜色中,无数身穿粗布麻衣,手中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的游击队员们从西城墙的大缺口处冲了进来,在下面的各层干部的带领下,一小队一小队的向前穿插前进着,一些人在两侧侦察地形,前面也派上了侦察小队,而大部队则是急速的前进。

看着夜幕下前进的队伍,陈景文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欣喜,对旁边的康文彬道:“康大哥,这一次咱们进展这么顺利,嘿嘿,一个大功劳是跑不了了。湖区边委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给咱们派下来更多的干部。”

这时候的红党政权,类似于承包责任之一般,除了中央的军队都是被牢牢控制住之外,其他的地方上的游击队组织这种存在,基本上就是放羊式的管理,只要是你有本事,有枪有人,武装多少军队都行。你有多少军队,我给你封多大的官儿,这时候的红党,对于这些非嫡系的编制,那是来多少收多少,反正死了也不心疼。只不过有一点,这队伍的规模变大之后,红党就会派来干部前来,名义上是帮助训练之类的,其实是进行渗透,不知不觉的就把你的队伍变成他的了。

但是毋庸置疑的,大量的受过军事培训,并且具有军事技能的政治性鼓动人才的到来,可以极大地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康文彬冷笑一声:“干部们来不来我不知道,但是咱们要是立了功,那些疯狗肯定是会来的。”

陈景文愣了一愣,接着便是反应过来,他有些不以为意的道:“那些疯狗?咱们怕他们干什么,这些军队都是咱们一手拉扯出来的,他们还敢怎么着不成?若是把咱老陈给惹毛了,直接毙了他!”

康文彬冷笑一声:“你可别这么想,多少人当初都是跟你一个想法,现在他们都在下头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一四 莫名其妙的胜利

“这些事儿你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康文彬缓缓说道:“八年之前,也就是1931年的时候,中央苏区,也就是现在的瑞金那一块儿,开始开展大肃反运动。七个月的时间,七万中央红军被杀的只剩下了四万,高级干部被杀了不知道多少个,在白雀园,一开始都是用机枪扫射,上百人上百人的杀,后来嫌枪毙人浪费子弹,干脆就用大刀片子砍!不知道把大刀片子给砍得卷刃了多少,当时白雀园附近的那些铁匠店,白天黑夜的开着,赣江水都被鲜血给染红了!这可是自己人杀自己人啊!一点儿都不手软,你知道死在那里的高级干部有多少吗?我告诉你,六成,整整六成排以上的干部全都杀了!当时没一个人敢入党,入党就意味着要杀你了!当初有本地派和外来派之分,在红军进入之后,本地派的那些军队被改编成红二十军,你知道这些人的下场吗?”

康文彬的声音阴测测的,像是从地狱里刮出来的一阵寒风,又像是一个积年的老鬼,在这里回忆着陈年往事。

陈景文哪里知道这些,被他说得后背上白毛冷汗都渗了出来,一阵冷风吹来的,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颤抖着问道:“怎么了?”

“收缴,改编,排以上的干部,全部枪毙,无一例外!”康文彬一字一句的从牙缝儿中蹦出来:“几百个军官,全都死了!他们,哪个不比你厉害,哪个手底下的兄弟比你少?他们全都死了,有些手段,不是你能想的。”

陈景文咽了口唾沫,喃喃道:“大不了,大不了,老子到时候带着队伍去投国军!我看林长官仁厚宽容,就是个不错的。”

康文彬眼中闪过一丝清亮,微微一笑:“这些,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听我的就是,天下之大,咱们何处去不得?”

游击队推进的异乎寻常的顺利,一路上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似乎所有的小鬼子全都销声匿迹了一般。很快,就已经占领了整个镇子西部的大部分,一部分在陈景文的带领下向着鬼子的后面包抄过去,一部分则是由康文彬亲自率领着,向着镇子北边推进。

街道两边的房屋都是大门紧闭,今天夜里枪声震天,老百姓们瑟瑟缩缩的躲在家里,心里暗自祈祷着,甭管是国军打回来了还是鬼子接着占领这里,千万别把自己牵连进去。

很快,城北传来枪声。

“队长,在城北城墙根儿底下有一个大院子,外面有些鬼子守着,不过人数不多,只有二十来个,咱们的兄,哦不,同志已经把它们给包围了。很快就能打下来。”一个战士前来报告道。

康文彬一听,立刻是兴奋起来,道:“跟同志们说都小心点,千万别把那里引燃了,这里,可是咱们最大的收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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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就打下来了?”李业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传令兵,又重复了一遍。

十分钟之前他接到了魏铁柱派来的传令兵,说是两边僵持,请他把所有的后续兵力全都派过来,李业翎刚好也是在还有后面呆烦了,他本就是那种喜欢亲自带兵作战的战将,现在却是在后面指挥若定硬是充诸葛亮,早就是浑身难受了。于是便带着休息了一会儿的两个纵队又上来了,结果刚走到半路,还没有过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回禀长官,确实是打下来了,魏长官说是其中情况复杂,当面亲自跟您解释。”传令兵一个立正,大声道。

李业翎和赵志道对视一眼,急匆匆道:“走,前面带路。”

从城墙的裂口中走过来,一直在中央十字路口一栋普通的民宅前面才停住身形,这一路走了有一里多长,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脸上洋溢着喜气在街边休息的国军士兵,被他们所感染,李业翎心情也变好了很多。而两边的建筑保存的大半还算是完好,只有十几栋民宅被摧毁了,似乎在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战争。

在这栋民宅的庭院里面,李业翎见到了魏铁柱,这小子正拧着眉头看着墙根儿底下蹲着的一个日军官佐,看那军装,应该还是个大尉军官。而在这个鬼子的旁边,地面上躺着十几个鬼子,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打成了破麻布袋一般了。看这些鬼子的衣装,竟然都是军官,最差的都是军曹,李业翎忽然猜到了为什么打的这么顺利了,这些鬼子的军官尸体在这里,自然不是有人恶作剧给拖到这里来的,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些鬼子,都是死在这里的。

十几个鬼子,应该是这鬼子残军的所有军官了,都死在了这里,难怪轻轻松松的就打下来。

“见过队长!副队!”魏铁柱见到李业翎和赵志道走了进来,赶紧立正敬礼。

赵志道笑着点了点头,李业翎却是笑骂一句:“快点儿说,到底是怎么打下来的,别卖关子了!老子都快憋死了。”

“是,队长!”魏铁柱大声讲起了在他感觉都是匪夷所思的过程。

原来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听到了西城墙那边巨大的爆炸声,魏铁柱也是心中一喜,知道了是康文彬炸开了西边城墙,这样说的话,很快就能前后夹击了,到时候,要把这些鬼子杀了,那就轻松很多了。

于是魏铁柱便命令战士们放松了进攻的步子,只是黏着鬼子。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西城那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就在魏铁柱下令全军大举进攻,前后夹击的时候,异变出现了。

一个大约只有二十多岁,身穿日军大尉军装的年轻军官忽然是出现在日军阵地上,然后升起了白棋!与此同时,这个年轻军官还大声命令着所有的日军都不准抵抗,听他的命令,一起投降。日军本就是一个服从性极高的群体,而阵地上又没有别的军官,一时间群龙无首,情况混乱到了极点,有几个日军向着那个年轻军官发问斥责,当即就是被他给打死了,魏铁柱也是当机立断,趁着日军混乱的当儿,率领大军冲了上去。

于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赢了。

一一五 投效

“你是说,这个家伙,杀了所有的军官,然后命令那些日军投降?”李业翎摸着下巴,盯着魏铁柱问道:“他有病吗?”

魏铁柱苦笑一声:“咱也不知道啊!大伙儿都不会说鸟语,这鬼子也不会汉文,根本就没办法沟通嘛!”

李业翎看了那个蹲在墙角正在瑟瑟发抖的鬼子一眼,那鬼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来,李业翎看到了他的面容。这是一个长的很平凡的年轻人,眉目五官,都是典型的黄种人,毫无出奇之色,他的脸上溅满了鲜血,眼睛看着李业翎,里面满是恭谨和谄媚。似乎他也知道,李业翎就是这支国军的最高领导。

李业翎已经猜出来一些端倪了,冲他和和善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绕着这院子里面转了转,看了下四下的情况。墙上鲜血脑浆飞溅,看上去煞是恐怖,他又走到那些死尸旁边看了看,他们的脸上大部分都是诧异和惊恐,似乎根本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一般,而且手中也没枪,武士刀都还插在鞘里,可见,他们根本就是毫无防备。

这么说的话,这个人的话,应该还是可信的。

看着这个年轻人那充满了恭谨小心的脸,李业翎忽然打了个寒战,心中升起了一阵寒意,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人,毫不留情的把所有的同僚全部杀死,然后带着自己的士兵们走入地狱。而现在,他仰着脸,满是谄媚的看着自己,就像是一只哈巴狗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李业翎走到他的面前,用日语说道。

那鬼子军官抬起脸来,满是惊诧的看着李业翎,神色中就有些惊喜。

“尊敬的中国大人,请问您高姓大名,您在日本留学过吗?是不是陆军士官学校,那咱们还是同学呢!”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向着李业翎一鞠躬,一连串套近乎啊的话从嘴里蹦了出来。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记住你现在的是身份,俘虏,在中国,可是不讲究什么优待俘虏的,你们鬼子在中国坏事做尽,杀了你们也没什么话说吧!”李业翎盯着他,冷冰冰的说道。

深木小二郎被李业翎一句话给顶回来了,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又是一鞠躬,道:“鄙人深木小二郎,日军,哦不,是鬼子第十师团,酒井联队,第二大队,第三中队大尉副中队长,见过尊敬的阁下。”

李业翎满意的点点头,用那口跟着日本外教学来的带着京都口音的日语继续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深木小二郎又是一鞠躬:“他们不识时务,我们必败无疑,还要坚持抵抗,那是自取灭亡,我杀了他们,是为了保全大家!要不然,所有人都要死!”

李业翎玩味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么说,你还是为了全部人了。”

“当然,话说回来了。”深木小二郎满脸都是笑意,谄媚的笑道:“中国有一句话,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我自己,我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您,总不能亏待我吧!”

他的那张脸在李业翎看来分外的可爱:“像我这样的日本人,您肯定是能用到的,我想,若是在您的麾下,有一支日本人构成的军队的话,您的行事,应该会更加方便吧!”

林晨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问道:“看你这样的年纪,不过就是二十岁出头,在日军这个讲究等级的序列中,二十来岁就能做到大尉这个军衔,想必你的背景也不一般吧?”

深木谦恭的说道:“鄙人是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在学校的时候,和几个老师交好,现在

还有联系,而逼人的同学中,也有不少现在要害部门任职,所以说,阁下,如果您能绕过我一条性命,并且给我一个足够我发挥自己能力的职位,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林晨沉吟一下,这个深木,说的确实是有点儿道理,自己的麾下,若是有这样一支完全由日本降兵构成的军队,那么以后行事却是可以方便不少。且不说这些投降的日军在骗开城门,迷惑对方上面的作用,阴暗一点儿想想,以后真万一到了要和友军兵戎相见的地步,这支日军小部队绝对是一个大杀器。

林晨承认,这一刻自己心动了。

不过,若是真按照这个深木所言如此做的话,那么就必须要隐秘行事,不但自己不能大势宣传,更要把这个事儿牢牢的藏下来,否则被上峰知道了,还不知道是福是祸,至少是绝对无法把这支队伍留在自己手中了。

要知道,现在全中国也没有哪支国军手底下有日本军队在差遣行走,倒是听说现在鬼子的伪军已经正在组建之中了。第一支日奸组成的队伍啊!能有深木这么一个贪生怕死同时又是主动配合的人物,还当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要知道,这时候的军国主义还是深入鬼子人心,别说是那些军官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也是深受毒害。国军围住一支日军,想要将其全歼容易,但是想要抓几个俘虏,那是难上加难。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答应了,通过刚才的一番交谈,林晨能感觉出来,深木此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能审时度势,做出最正确,也是最有利于他的决策,是为有智有谋。能够瞬间杀死自己的战友袍泽,是为心狠手辣。能够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虽然态度谦卑但是自信满满,不露怯意,是为能言善辩。这等有智有谋、心狠手辣、能言善辩的小人,可不是谁都敢用,谁都能用,谁都用的了的。

林晨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转身对魏铁柱道:“铁柱,找几个人,先把这位深木先生带下去。”

深木小二郎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魏铁柱便是招呼过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士兵,把他给夹了下去,深木回头冲着林晨喊道:“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一六 ‘日奸’部队的构想

(克复泥沟镇,是一个高潮的结束吗?错,真正的大场面,在此才开始呢!兄弟们,求月票,求收藏,我难得开一次口,请兄弟们给个面子吧!)

林晨终于在深木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慌失措,他满意的道:“深木先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要你体验一下我们中国人的好客。”

心里冷哼一声:“不谅你两天,给你点儿苦头尝尝,让你在鬼门关前头转一圈儿,你怎么能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先让你受点儿罪再说别的。”

他转头都:“铁柱,吩咐下去,让咱们那些刑讯老手好好伺候伺候他,不过别打死了。”

魏铁柱应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兴奋,舔了舔嘴唇,狰狞一笑;“这些年俺在军中也不是白混的,实在不行,就亲自伺候伺候他!”

林晨发现魏铁柱和当初自己初见他的时候,已经是改变了很多,不单单是能力、外形,还有性格,当初那个憨直的汉子,现在竟然变得如此邪恶,可见,其骨子里面诡诈邪恶的因子已经被自己给开发出来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调教。

赵志道有些忧虑的问道:“队长,这样做,妥帖吗?若是被上峰知道,这个……”

林晨哈哈一笑,拍了拍赵志道的肩膀:“老赵,这你就放心吧,深木的这个主意,倒是绝妙,刚好跟我想的也有些不谋而合。这些鬼子若能被咱们所用,那么在战场上发挥出来的作用可是不可限量的。”

赵志道顺着这个思路一想,脑袋里面立刻全都是‘鬼谋’‘骗阵’‘内奸’之类的险恶字眼,立刻就是眼睛一亮。

而林晨也是继续说道:“咱们体制内的这些事儿,说的白了,想让上面知道上面就能知道,若是不想让他知道,管保捂得严严实实的。这支队伍是我林某人一手拉起来的,这个信心,我还是有的。再者说了,就算是被上峰知道了,那也不怕什么,武汉那位,最是注重国际影响,最看重国际友人对他的观瞻,一支鬼子降军在咱们国军麾下效力,这可是了不得的大新闻,是很有影响力的政治事件,若是让最高领袖知道了,必然龙颜大悦,咱哥俩儿的功劳,跑不了!”

他嘿嘿一笑,总结道:“所以说了,这事儿对咱们是有利无害,你就甭操这个心了。”

赵志道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倒是也很有道理,便是放下心来。

林晨转头对魏铁柱道:“铁柱,咱们这一次奇袭泥沟镇,是出其不意的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泥沟镇如此后勤辎重重地,是鬼子的最痛处。刚才咱们袭击泥沟镇的时候,里面的小鬼子肯定把电报发出去了,我预测,不出三个小时,鬼子的援兵就即将到来,这三个小时,你有什么安排?”

林晨这也是想考校一下魏铁柱,现在魏铁柱是他手底下最贴心,最的用的人才,以后那一定是要独当一面的。而这种能力,就要早早培养才是。

为忒住沉吟片刻,道:“三个小时,给您安排的行程是,第一,先去看看那些储藏在城北仓库中的物资,那是咱们辞行最重要的事物,也是最主要目的。物资里面,哪些需要带走,哪些能带走,哪些不能带走的,就地烧毁,都是需要您决策的。第二,在您去视察物资的时候,安排人手对泥沟镇的居民进行安抚,刚才咱们跟小鬼子大打出手,其中也误伤了不少百姓,这些百姓也需要抚恤。第三,找老乡带路,安排人大索全城,把隐藏的鬼子和这里面跟鬼子平日里走得比较近的那些汉奸和日本的侨民都给揪出来,进行公审大会,没收财产给老百姓出气儿,把咱们的名头也给打出来,让以后老百姓提到咱们特支,都是一竖大拇指。嘿,顺便还能补给一下咱们的军费。第四,等您视察完物资之后,应该亲自接见一下那些被俘的鬼子兵,看看情况到底如何,摸清楚他们的心思。俺一时就想起这么多,再多就没了。”

林晨惊喜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行啊,铁柱,现在有一套了!”

赵志道也是称赞有加:“凭着铁柱这一番心思,做一个团长都绰绰有余了。”

林晨嘿然一笑:“现在我给不了你一个营长,但是也等不了多久了,嘿,瞧着吧!”

魏铁柱被他俩赞的有些脸红,林晨笑道:“你这心思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过有一点没有想到,我单单是要把这泥沟镇的百姓安抚一把,更是要现在就开展征兵工作,把这泥沟镇所有的青壮年都带走,壮大咱们的队伍!”

赵志道脸色一变:“队长,这个,强拉壮丁,不好吧?”

林晨知道自己这个副座一向是谨小慎微,更是正派人家出身,对于这些强拉壮丁,强取民财之类的勾当虽说见得多了,但是也是看不惯。便解释道:“咱们打下来泥沟镇,但是必然是守不住的,鬼子没多一会儿就要重新占下来,鬼子现在正是骄横无比的时候,叫嚣三个月灭亡中国,可以说是纵痕半个中国未尝一败了,咱们在这儿扇了他们一个这么重的耳光,你说他们是什么反应?”

“追不上咱们,必然就要拿这城里的百姓撒火!老赵,南京之祸不远,理当惊醒啊!跟你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句诛心之言,那些老弱病残被杀了也就被杀了!”说到这里,林晨声音阴森森的有些吓人:“但是这些青壮年被杀上一个,就少了一个人打鬼子,杀一个镇子,就少几千人!这是咱们的损失,所以,我时一定要把他们带走的,可不能再像南京那样了,五万中央军精锐齐卸甲,排在城墙上让人家挨个儿的砍脑袋!”

赵志道听了之后,半响沉默不语,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忽然弯腰一躬:“兄弟的话,赵某受教了!这件差事,我原因亲自去办!”

林晨点头:“老赵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就成,咱们是台儿庄里面杀出来的生死兄弟,就要心贴心!”

一一七 电报

“那,老赵,你先去忙活这个事儿,我去北边仓库那儿看看。”看着赵志道点头带着几个人离去,林晨转身向一边的魏铁柱歪了歪脑袋:“走吧,去北边儿看看。”

“对了。”林晨转头对队里那个上过私塾,文绉绉的文书道:“赶紧叫人收拾战果,统计伤亡人数,确定鬼子数目,大小头目军衔,完了赶紧给战区发报,就这么说……”

看着文书运笔如飞,刷刷的在纸上记录着,林晨嘿嘿一笑:“克复重地,夺得辎重无数,断绝日军一个师团两个支队的粮饷武器,这等大功,不知道战区会给个什么说法啊?”

脸上,满是期待。

就在林晨和魏铁柱两人向着泥沟镇北边而去的时候,一张电报也是从微山湖畔飞到了徐州城中。

徐州城,战区长官部,第五战区长官办公室。

一阵快意的笑声从中传出来。

办公室内,司令长官手中拿着刚刚送来的加密电报,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一边看一边对自己旁边的尹冰彦道:“小尹,你说林晨这小子,还真是有一套啊!鬼子的辎重老巢在哪儿,他都是摸得一清二楚,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那里给抄了,嘿,真是,嘿嘿!”

司令长官高兴的都有些失态了,他也确实是有高兴的理由,林晨率军克复泥沟镇,这样一来,鬼子就算是能把镇子给抢回去,那么里面的辎重也是损失殆尽,被缠在了泥沟镇以南,台儿庄附近的那些鬼子立刻就是丧失了补给。自古以来,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按照鬼子军中的惯例,随身携带的粮草绝对不超过两天的用度,两天一过,鬼子的后勤跟不上,必然阵脚大乱——甚至都不用两天的时间,只需要消息传出来,鬼子人心也就浮动了。

卢汉的大军已经到了战场左近,随时都能投进去,五万装备精良的大军啊!这么多的利好因素汇聚在一起,若是还不成,那自己这个司令长官真就该回老家当那桂林守备去了。

尹冰彦看着开怀大笑的司令长官,眼角闪过一丝光芒,他和李宗仁相交多年,自然知道,司令长官最讲究修身养性,平日里不动如松,遇事沉静,不动声色,今日却是如此失态,着实是让人诧异。

“林晨,你究竟是个何等样的人物啊?”

尹冰彦心中对自己对林晨的投资,越发是多了几分期待。

“密,徐州司令长官李钧鉴,民国二十七年四月九日,职林晨率领特别支队克复泥沟镇,击毙日军三百三十五人,俘虏日军,无。其中少佐中队长藤田一员,大尉副中队长深木一员,已确定身份。其余尉官十三员,军曹若干。而职所部六百五十人,战死三百七十,重伤二百余,得保全躯者,不过五十六人,其中之惨烈,思及落泪。现已查明,泥沟镇乃是日军矶谷师团,坂本支队之后勤大本营,内有汽油……,弹药……,物资无数,职已率人查看,统计登录,并销毁。敌援军急速驰援,职特致电,下一步行动如何,请司令长官示下!”

李宗仁又是把这封电报完完整整的读了一遍,叹了口气:“六百五十人,战死三百七,重伤二百多,这一仗,打的惨啊!不过,也是值了!别说是三百七,就是三千七,三万七,也是值了!小尹,去爆炸徐燕谋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尹冰彦笑道:“长官稍带,我这就去办!”

转身走了出去,打了一个电话给徐燕谋,也就是时任第五战区少将参谋长的徐祖贻。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这位徐少将的声音还有些懒洋洋的,睡意惺忪,显然是还在睡梦中,刚刚被惊醒。

听了尹冰彦这么一说,徐祖贻也是一个机灵,挂了电话,不过是十五分钟就匆匆赶了过来。虽说这位少将参谋长的居所就在司令长官部内部,但是谁不知道,这位科班出身的中央军将领最是讲究军人仪表,每次出门都要打理的整齐才行,这么快的速度,已经是很罕见了。

徐祖贻个子不高,面色很白皙俊秀,看上去不像是个厮杀汉,反倒是跟个读书人一般。他此时虽然已经是不惑之年,但是看上去却只是三十许人。虽然长得白白净净的,但是熟悉他的人却都知道,这位徐少将,可是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角色。

徐祖贻,字燕谋。江苏省昆山县人。1914年8月考入保定军官学校第三期炮科。毕业后赴日留学。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后又进日本陆军大学深造。抗日战争爆发后,出任第五战区参谋长。1938年2月上旬,中国守军与日军血战于鲁南军事重镇临沂,徐受李宗仁委派,亲临前线,协调庞炳勋、张自忠两军,商议制定对日军的作战计划,血战五昼夜取得了临忻大捷。

自从临沂大捷之后,本来战区和中央一些对于这个资历不深,也不算是根正苗红的少将担任第五战区参谋长要职的一些不和谐的声音,立刻是销声匿迹了。

人的脸,是自己挣出来的。

“来来,燕谋,快看一下这个。”兴许是心中太过激动了,一向是注重上下尊卑礼节的徐祖贻这一次竟然是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李宗仁也不以为杵,哈哈一笑,把电报递给了他。

“是,德公!”徐祖贻一目十行的把手中的电报看了一遍,脸上闪过一抹激动,一拍桌子:“这个林晨,是个能干的。德公果然是慧眼识真,恭喜恭喜。”

第五战区虽然名义上的司令长官是李宗仁,但是其中势力却是错综复杂,川军滇军桂军西北军中央军,全国各路军阀的队伍在这里几乎是汇聚一堂,在这样的局势下,就算是哪个战场上取得了大捷,人家也会是赞一句‘川军能打!’‘川军要地!’之类的话,却不会归功于李宗仁,顶多会说一声‘德公调度有序’之类不痛不痒的话。但是林晨不同,他起自于寒微,虽然出身西北军,但是却是李宗仁一手把他提拔上来的,特别支队这个编制,也是李宗仁亲自给的,挂在战区直属名下的。

一一八 安排

林晨立了功劳,他自然也是脸上有光。

李宗仁呵呵一笑,摆摆手,脸上又是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燕谋,现在先不谈这个,请你过来,是为了商量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打,还有就是,这个特别支队,咱们应该怎么用!”

徐祖贻明白他的意思,沉吟片刻,道:“德公,以职的看法,先前的大战略不变,汤恩伯二十军团等诸军还是要频频出战,不惜死力,不禁伤亡,死死的把鬼子缠住!但是同时在细枝末节上也要改变一下,卢汉将军的第五军,按照原计划是等等再投入战场,现在我的意思是,立刻投入战场!电报咱们这儿受到了,只怕鬼子那边得到消息更早,得知粮草后路被断,弹药所剩无几,小鬼子只怕要拼命了,他们战斗力强横,咱们这边又有人心里存着不同的心思,鬼子若是拼命,单凭现在的兵力,挡不住他们,所以,卢汉的大军立刻就要填上去!”

李宗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你再说一下,对林晨这个特别支队的安排?”

徐祖贻心里忽然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自从担任了这第五战区的参谋长之后,每一次和德公商量,决策的莫不是数万大军乃至于数十万大军的生死存亡,今日却是要对这一个区区数百人,现在不过数十人的队伍安排前路,这种感觉,还真是……

不过,由此也看出,这位司令长官对林晨的重视程度了。

徐祖贻斟酌了一下,道:“林晨,本就是青天白日勋章的获得者,这一次克复泥沟镇,断绝日军粮道,又是立下了大功,劳苦功高之下,再加上部队损失惨重,理应召回徐州休养才是。战报文书也应该送到中央去了,奖励和升迁的事儿也应该尽快落实下来,不能让有功之人心寒那!”

李宗仁一笑:“燕谋,你的好意,德邻心领了,不过,玉不琢不成器,这林晨,不能召回来。”

他转头道:“小尹,拟电报,分别发给林晨特别支队和中央,对中央,据实陈述就行了。至于林晨,告诉他,让他撤到微山湖隐蔽,我会给他拍出支援部队,归他统一指挥,让他等待命令。”

尹冰彦心里一凛,应了一声,赶紧去发电报了。

此时林晨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悄然改变了,此时他正对着那堆积如山的物资流口水呢。

在泥沟镇的北部,紧靠着城墙根子的所在,本来是一大片空地,足足有一里地方圆,但是在前一段时间鬼子来了之后,便是征发了大量的劳工,在这里大兴土木,修建起来了大片大片的建筑物。现在这片区域,已经是完全被一栋栋高大的单体建筑覆盖住了。

当林晨来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地面上的尸体已经被诺掉了,但是地面上血迹殷然,还是明显的能够看得出来,这里经过了一番非常激烈的战斗。

在最前面的几座大仓库的墙面上,大片大片的鲜血喷洒在上面,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如同是,马峰眼一般的小孔洞,这些孔洞分布的非常的密集,一片就是两三尺的方圆,密密扎扎的看得让人一阵心里渗得慌。那些不过是米粒大小的孔洞里面,都是镶嵌着一颗细细的铁砂,就像是被霰弹枪打过墙面一样。

不消说,现在整个泥沟镇拥有类似于霰弹枪的武器的,就是游击队里面的大抬杆儿了。这大抬杆口径已经和一门炮没什么区别,里面一次性填充的弹药也是极多,虽然射速比较慢,但是威力却是极大,打出来的铁砂就像是一片乌云一般,一下子就能覆盖一大片区域。

看到林晨两人走过来了,四周警戒巡逻的游击队战士都是纷纷敬礼,目光中带着崇敬的看着他——就是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长官,带着他们取得了整个队伍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胜利。对于一支刚刚成军没多久的队伍,这是一个极大的激励,这些战士们,也是感觉到了莫大的荣耀。

林晨也注意到了一个情况,以这片区域为分界线,特别支队和游击队这两方势力,泾渭分明,两个系统的战士就算是擦肩而过,如同是陌路人一般。

林晨皱了皱眉头,心说这时候的国共两党的大防,还真是深入到每个人的心里了。

康文彬正在远处统计伤员人数,借着火把的光看到了林晨两人,赶紧就应了上来,未说话便是一阵快意的哈哈大笑:“林长官,恭喜恭喜啊,阁下这一次得立大功,前途不可限量啊!”

林晨笑了笑:“康队长也不用这般说,你们游击队配合我们攻入泥沟镇,吸引了鬼子的大量兵力,前后夹击,也是功不可没。对了,这次过来,顺便也是要问一下,在对战区的捷报上,要不要提上你们的名字。刚才林某向战区发报,考虑到并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所以就没有署上你的名字,我知道你们红党想来是很防着我们的,所以特地来问一下,若是你同意的话,下面发过去的电报上会特意说明。”

林晨话一出口,康文彬和陈景文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林晨这话虽然说的是客气,但是内里的意思其实已经是非常的明白了,想要靠近哪边儿占,表个态吧!

若是在战报上署上了他们和湖区边委微山湖游击队的名义,那么可以想见,随着泥沟镇大捷的传开,他们几个的名字也必将是随之名扬天下,但是这样一来,名气虽然有了,麻烦也要来了。只怕国府奖励他们的官职和大洋前脚刚走,上面派下来的调查组后脚就要来,想要挑毛病也是容易的很,别的且不说,一个最直观的问题就是,他们这一次的行动,是没有请示湖区边委的。这个毛病吧,说小了,那是一文不值,上官笑笑也就算了,但是若是说大了,那就是藐视上级,不听命令,擅自出击,这可向来都是军中大忌。

一一九 大收获

但是若是不在战报上署名,固然是可以明哲保身,但是,这样一来,今天费了这半天劲儿是为了啥啊?虽说游击队只要负责的是侧面的吸引任务,战斗量不大,但是过程中也死伤了一些兄弟,若是默默无名,且不说别的,对这些死去的兄弟就不公平!

心中想着,康文彬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忽然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咬咬牙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林长官,兄弟们拼杀一夜,我们游击队也有十一个兄弟战死,五个兄弟重伤,若是这事儿就遮掩下去,我康文彬,对不住他们的在天之灵。”

林晨心中一松,呵呵一笑:“国共本是一家,同样遵循中山先生三民主义之意志,现在上面也在谈国共合作。再说了,这微山湖区本就是第五战区所属,林某人是台儿庄区防备长官,你们都是辖区内所属,理当一视同仁。康兄弟,放心吧,游击队的功劳,林某绝对不会抹煞,上头的奖励,绝对会是非常丰厚的。嗯,铁柱,待会儿先从后勤上支一些钱,给康兄弟送来。”

见康文彬要开口推辞,林晨说道:“这可不是别的,是给那些战死兄弟的安家费用,我知道你们手头上也不宽裕,就不要推辞了。”

康文彬点点头,忽然开口,语气艰涩道:“林长官,战报报上去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麻烦你一二。希望……”

林晨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很爽快道:“放心吧,康兄弟,我林晨,虽不是什么圣人,但至少也不会做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说罢,便是代鹤魏铁柱大步向前走去,后面康文彬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淡淡的,也不说出是悲还是喜。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话说出来,就算是已经半遮半掩的投效了,当然,之后投效不投效,还要看情况。

这些高大的仓库,大门都是密封的,上面的封条都没动,显然游击队并没有提前一步进去,这一点也让林晨很满意。虽然他这一次攻打泥沟镇的主要目的是破坏鬼子的后勤储备,但是也是很不介意趁此机会狠狠的捞一把的,要知道,攻破鬼子仓库的事儿,可真是不多。而鬼子的武器,也是普遍比现在的国军要精良一些,所以在国军里面舍弃上头配备的武器,使用缴获的日军武器的不在少数。

之前林晨就有些担心,这些仓库毕竟是游击队先攻破的,若是他们提前进去了,那自己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心里肯定是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着人打开了仓库的大门,林晨一个仓库一个仓库的挨个儿看下去,越看越是兴奋了,大牙几乎都要笑歪了。

仓库的数量一共是十八个,前面的十个仓库储存的都是油料、机械的零部件、粮食、草料、豆饼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后勤重器,关乎一支部队的生死存亡,但是对林晨来说意义不大,也还罢了。但是后面的三个仓库却是惊喜连连,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三两个大仓库里面,满满登登的摆放都是枪械的零部件!

零部件无数,从普通的步枪零件到机枪的三脚架、枪管都是应有尽有,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专门为那些日军的残损枪械提供维修的。这些枪械的零部件还都没有开封,用透明的塑料布包着,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了大木箱子里面,掀开塑料布,一股枪油味儿迎面扑来,很是诱人。虽然是零部件,但是却是枪械的零部件,这些零部件应有尽有,只要是组合配备起来,经过稍微的修理,那就是一把完整的枪械。

而两个大仓库中的枪械,如果全部组装起来的话,至少有数千条步枪,至于轻重机枪,则是没有统计出来。

单单是这些的话,还不足以让林晨欣喜若狂,最重要的是,当打开最后一个仓库大门的时候,借着火把的光芒,林晨看到了,这个面积格外巨大的仓库里面,停放着整整齐齐的数十辆卡车!

卡车,崭新的卡车!

林晨只觉得鲜血上涌,直冲脑门儿,瞬间满脸通红,兴奋的差点儿没休克过去。

没有亲身来到这个时代,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这个时代,卡车意味着什么!卡车,意味着先进的生产力,是一个国家重工业能力的综合体现,而用在军事上,则是代表着,一个团体,一支部队,是不是迈入了机械化!

机械化,这是一个神奇的字眼儿,在这场战争之中,机械化就代表着出色的移动速度,意味着大规模长距离奔袭的可能,意味着战斗力的极大提升,至不济也意味着,逃跑的速度可以比别人更快一些……

在这时代,整个诺大的中国,还没有一支完整的机械化部队,那个后世声名赫赫的‘铁马雄狮’机械化第五军,要在今年的十月份才在湖南湘潭县组建完成。

林晨数了数,整整五十辆卡车,不多不少,全都是崭新崭新的,看得出来,它们还是刚刚出厂,还没有被人类污染过,上面都还干净得很。对于熟读战史的林晨来说,这种卡车他也很熟悉——丰田一式卡车。

重5500磅,长度英尺尺尺,轴距尺,净空9英尺,6缸78马力汽油机。

这种卡车有着一个战争时代典型的硕大丑陋的车头和高高的轮轴,看上去很霸气狰狞,而一如它的外表,这种卡车的性能也是值得信赖。它的性能非常可靠,很少出故障,而且有着军用卡车独特的那种皮实耐操,在当时的东亚,这种卡车可谓是首屈一指了。虽然这些小日本儿制造的,但是不得不公正的说一句,这伙计不赖。

林晨走上前,近乎于陶醉的触摸着那冰冷的车身,钢铁的车身传来坚硬的触感,他的眼睛也是越来越亮、

诚然,有了卡车未必就是机械化部队了,但是至少至少,可以极高的提高部队的移动速度和战斗力,设想一下,在卡车上装设上机枪的话,那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一二零 商议

林晨心里忽然拎了一下,这些大家伙,必须要藏好了,要不然的话,被战区知道了,那肯定是留不住的。这玩意儿,现在全中国上上下下的军头们,谁都不嫌多。

回头对也是看的一脸呆滞的魏铁柱道:“铁柱,你现在立刻去召集人,把能动弹的全都来上来,恩,包括游击队的,告诉他们,去那两个枪械仓库,把能搬动的,能拿动的,全都带走,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不管。给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之后,把油料洒满仓库区,开始放火,嗯,把赵副队长,还有康文彬都请过来,让他们给我参谋参谋。”

魏铁柱传令去了,林晨却是不由的一阵头疼,这些大卡车,可怎么处理?队伍里面会开车的,谁知道会不会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而且,自己的下一步必然是要离开这里,后路就不用说了,肯定不是台儿庄附近的那大片的平原地区,自己这百十来人在那无数大军纵痕的所在打转悠简直就是找死!无论是国军还是日军,随便哪一只军队都能把自己的这个小团体给碾成粉碎!

鬼子就不用说了,若是知道端掉了他们后勤基地泥沟镇的特别支队出现,肯定是不惜代价,不计得失也要把这个团体剿灭。而友军?友军也不靠谱!这五十辆装上机枪就是简易装甲车的大卡车,别说是一般的军头了,就算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长官,也是垂涎三尺。自己开着这些大卡车招摇过市,被奈希尔军头知道了,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强取豪夺也就罢了,林晨可不是怕事儿的人,大不了大伙儿兵戎相见,他们总也不能真就向友军开枪,在这个全民抗战的时候,谁也担不起祸起萧墙的责任!就算是最后闹到司令长官那里,也是自个儿占理儿!最怕的就是合法征用,那些家伙一顶顶大帽子扔下来,什么中央,什么大局,你想不放手都难,而且这事儿,只怕司令长官说话也不好使!

林晨最是知道他们的德行,自然是不肯把肉往狗嘴里面送。

但是要是走微山湖周围的山区的话,别说是没司机了,就算是有司机,这路况也没法儿开啊!这个年代又没有盘山公路。

很快,外面便是人声鼎沸起来,林晨走到门口一看,只见无数的火把向着这边接近了过来,分属于特别支队和游击队的士兵们,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排成了整齐的队伍,向着这边接近过来,火把在黑夜之中逶迤形成了一条长龙。

看这规模的话,只怕城中除了必要的监视那些鬼子的人员和探哨之外,其他的全都来了。

想想也是,对于这时候的军人来说,枪杆子就是生命,能够有一杆好枪,一把好武器,是许多军人,尤其是装备相对落后的国军官兵们最期盼的一件事儿。而那些装备形同武装农民,比国军还大大不如游击队就更是不堪了,一听说林晨要开仓放枪,都是兴奋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传说中那些革命战士宁可牺牲数十人也要隐藏起二十支枪的故事可不仅仅是传说,是有名有姓的真人真事儿!

林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时间人力运力允许的话,他绝对不会出此下策,而是会把这些枪械统一管理,统一运输储藏起来,上千条枪,这可是一大笔资本啊!现在他随身携带的那超级武备库的系统还没有开张呢,还是要依赖现实中自己的奋斗才成。

没多一会儿,赵志道还有康文彬魏铁柱都赶过来了。

“队长,卡车呢?卡车在哪儿?”说这话的是赵志道,家境良好,一向讲究不动如山的他此时都有些失态了,远远的看见林晨就一叠声的问道。

林晨理解他的心情,哈哈一笑,伸手一指,让开了仓库的大门!

赵志道和康文彬脸上一脸的兴奋,魏铁柱刚才在路上已经把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了,两人都顾不得和林晨寒暄,先是围着仓库转了一圈,看了这些货真价实的好东西,才是放下心来。

“队长,这些东西,可是咱们的宝贝儿啊!”赵志道还是满脸的兴奋,脸上似乎都在绽放着红光,他是知兵的人,如何看不出这些卡车对于自己这个小团体的作用。

康文彬虽然知道这些卡车肯定一根毛儿都不会给自己的,但是能够被林晨叫过来一起商量这件大事,便说明林晨心里对自己还是很看重的,这个发现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老找,我当然知道这些好东西的价值,但是现在问题有两个,第一,咱们没司机,第二,待会儿咱们就要退到微山湖附近的山区去了,这些卡车怎么带走?”林晨苦笑一声:“请你们二位来,就是要议一下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置!”

话音刚落,赵志道已经是斩钉截铁的道:“我表个态,无论如何,这批卡车,咱不能丢!”

林晨一摊手:“那你说怎么办?”

康文彬在旁边想了想,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低声道:“林长官,咱们不是还有不少船吗?”

“嗯?船?怎么回事儿,老康你慢慢说。”林晨一听,来了兴趣,追问道。

“林长官您忘了?咱们兄弟过来的时候,可是乘船过来的,泥沟镇的西边湖水可以直接通到哪微山湖之中,大船虽然不能通行,但是咱们的小船却是可以的,我们的小船就是这么过来的。现在西城墙那儿反正已经被咱们给炸开了口子,干脆咱直接把他给扒成个平路,这样的话,这些卡车就算是没有司机,但是靠着人拉马拽,只要是运到湖边儿上,咱们就有办法了。”

林晨问道:“你这样说倒是有道理,但是你们那些小船载重量只怕不够啊!这些卡车标准重量可是5500磅。”

5500磅,那些小船的载重量能有一千磅就不错了,难道把几艘小船绑在一起运?

一二一 拆!

康文彬舔了舔嘴唇道:“咱们小船的载重量当然不够,但是架不住咱船多啊!一辆卡车五千五百磅也就是五千斤出头儿,咱们一艘小船最多能载十个人,也就是一千五百斤上下,一辆卡车最多四个小船就够了,更何况,像是车上那些轮胎之类轻便的东西,咱们兄弟们背上也可以了。如此算来的话,一辆卡车上,真正需要用船运的,就是那些里面精密的零件而已,其他的东西,人拉马拽的就能运进山里去了。如此说来,一辆卡车其实还匀不上两艘小船,这一次我带来了六十艘小船,这泥沟镇本是靠近湖水的镇子,其中必然也有不少的渔船,这样搜罗一下的话,百余艘船总还是能凑出来的,这样一来,这些卡车不就能运出去了?”

赵志道听的眉飞色舞,也顾不上对康文彬的敌意和歧视了,一拍巴掌道:“着啊@!就是这样,既解决了没有司机的问题,又能把这些卡车安然运进山里面!”

林晨早就听的有点儿不对劲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期期艾艾道:“你们的意思是,把这些卡车拆了?”

“要不然您以为呢?当然是拆了!?”赵志道和康文彬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儿看着林晨。

经过了他们的一番解释,林晨才知道,原来确实是自己大惊小怪没见识了。从他那个时代,一向是把这种东西当做一个整体看待的,但是这时候的人们却是不做如此想,在他们看来,天下无不能拆的东西。之前有截获的鬼子的卡车,不便搬运的话,也是拆开了弄回去,别说是汽车了,就算是铁轨也能拆啊!自从国军大踏步后撤,津浦路大部分被鬼子占据之后,这里就变成敌后,原本鬼子没来的时候,这铁路是国府是中央的东西,那自然不能拆,但是现在是被鬼子占据了,这就成了鬼子的东西,自然是没有顾忌了。

干这事儿的,正规军国军不多,最多的就是红党麾下的游击队,没办法,穷啊!穷的叮当响,这津浦路的铁路轨道都是用当时最上佳的钢材建造的,偷回来用处可是不小。康文彬就干过这种事儿,早一段时间,他带着人扒了整整二百米的铁路,回来之后运到了湖区边委,还很受了一番上司的嘉奖。

林晨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便是有了底儿。

想想也是,这时候汽车的科技含量也不怎么高,除了一个发动机以及一些精密的零件不能动之外,其他的尽可以拆掉,回去组装也不难。中国人的模仿能力可不是盖得!

“成,那就这么定了,老赵,你接着回去干你的事儿,把百姓们集合起来,待会儿开公审大会。铁柱,你和老康一起,出去召集人,先给我找二百个人来,把这些东西拆掉,然后把大部队都拉过来,咱们运车!恩,老赵,我把警卫排给你,你带着他们,剩下的所有部队,全都拉过来。”林晨做了决断。

人很快就过来了,尽管战士们对这些初次见面的钢铁家伙们很有些好奇,但是在林晨指挥下还是很快的就把这些卡车给拆成了零件儿。

“哎,这东西不是硬拆的,这螺丝你得拧下来再弄,怎么着,拔萝卜呢?”

“还有你,也别笑,这驾驶室得慎重,刚才怎么说的?啊?你还敢大脚丫子往上踹?”

“你你你,你们几个,把这辆车上拆下来的集中在一起,别乱放!”

仓库之中,灯火通明,不时的传出来一阵阵的嬉笑声。在林晨的指挥下,这些卡车很快就被拆除完毕了,每一辆卡车的零件儿都给放在了一起,林晨穿梭其中,不时的在这儿说两句,在那儿踹上一脚,跟这些士兵们嘻嘻哈哈的打成了一片。

战士们也感受到了林晨的平易近人,本来他们对这个年纪轻轻,但是却是扬名天下的上官很有些畏惧之心,怕他怕得很,现在却是看到了他和和气气的另一面,和他开玩笑也不恼,反而是嬉笑几句。心中的那股畏惧之心去了不少,但是却更增添了几分亲近。

边上,康文彬看着林晨在这儿说两句,那儿骂两句,便是指挥的井井有条,而他对这些汽车的构造似乎是了如指掌一般,指点的丝毫不差,在他的指挥下,没有任何故障意外发生。对于这些东西,文科出身,一直干着政工工作的他是不懂得,于是便对这个年轻长官,更多了几分好奇。

过一会儿,所有的零件儿都拆卸完毕了,林晨让他们按照编制在一边列队,又过了一会儿,魏铁柱把其他的五百让人也给拉来了——这已经是现在林晨麾下所能调动的全部人手了。此次进攻泥沟镇,虽然是夜袭,但是还是损失了不少的人手,当然,绝对没有战报上说的那么严重,林晨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另有图谋罢了。虽然现在伤亡统计还没有出来,但是林晨估计,怎么着也得个百来人差不多,特别支队的六百五十人加上游击队的二百人,现在这里有七百人,而警卫排的那些老兵们被林晨安排在了赵志道手边听令,他们是不用运这些零件儿的。现在队列中还有一些轻伤员,裹着纱布,隐隐有血迹殷然。

林晨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为了这批宝贵的物资,还是把他们也招过来了。

“队长,现在所有人已经都在这儿了,除了战死和重伤的兄弟之外,那些兄弟实在是没有力气了。”魏铁柱来到林晨跟前,低声说道。

林晨点点头:“我知道,好了,安排所有人按照编制站好,对了,每个人都领了那些枪械零件儿了吧?”

“领了。”魏铁柱带着一丝笑意:“这些兔崽子,见了枪就跟见了亲爹一样,不管能不能背的了都往身上搂,也不怕压死他们。”

林晨刚刚就是看到不少士兵,尤其是游击队士兵的身上都是鼓鼓囊囊的,因此才有此一问。

一二二 公审大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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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弟兄们,现在都听我说。”林晨拍拍手,场中顿时安静下来,他扬声道:“刚才命令已经传下去了,这一次来,咱们俘虏了不少的卡车,这可是宝贝,你想啊,有了卡车,咱们想去哪儿不行?以后再也用不着双腿赶路了。”

看到下面人听得两眼冒光,林晨一笑道:“这些宝贝咱开不走,只能拆下零件儿来,兄弟们运走。好了,现在我下令,以小队为单位,自由分配,一个小队运一辆卡车的零件,谁去背什么,这个你们自己决定,我不管,但有一条,到了地头之后,你们这个小队,一个螺丝都不能少的交出来,出了叉子的,军法从事!”

“层层监督,层层督查,只要是出了岔子,追究到个人!”说到这里,林晨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满脸都是肃杀:“说句难听的,这卡车,比咱们的命都重要。我知道,刚才让兄弟们去运枪,每个兄弟都收了不少,现在身上塞得满满的,这个我不怪你们,当兵的,哪有不爱枪的?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你想要往身上塞多少都行,我不管,但是你要是因为这个掉队,一律军法从事!明白吗?”

一连两个军法从事让每一个战士都意识到了林晨话中的分量,他们素来都是知道林晨的性子的,知道他言出必行,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因此,一个个都是悄没声的挺直了腰板。

听到林晨说完,众人轰然应诺:“明白!”

士兵们按照小队依次进去了,除了那些不能人拉的大部件儿之外,其它的都是被塞到了包袱里面,很快,一个卡车就被一个小队给分了。

这样做有很多好处,既是方便运输,而且到时候也不容易混乱,一个小队就是一辆卡车,七凑八凑就能全凑出来了,这样就免得搞混,到时候不美。那些发动机等大部件,都是可以通用的,这个不用担心。而这样一来,也可以真正做到把责任追究到每一个人——你这个小队卡车为什么少了个零件儿?当初这个零件儿是谁运的?

一目了然。

半个小时之后的,所有的都忙完了,这时候魏铁柱也过来道:“队长,赵副队刚才派人来说,公审大会要开始了。”

菜市口,这个透着些许恐怖和乡土气息的名字所在,就是泥沟镇最大的广场,也是整个泥沟镇最大的的公众场合。

实际上,这里就是今儿个白天的时候,云三他们三个卖菱角的地方,只不过这里白天是闹市,晚上就空无一人,变成空荡荡的扬场了而已。泥沟镇是一个不小的镇子,但是这样级别的镇子,在这个战乱纷飞的年代,自然也是没有夜生活的,城中唯一的一家青楼,也在被日本人光顾了几次不给钱之后而宣告破产了。据说那里头的姐儿都已经是散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个哨子碍事混不下去的继续操持着就业,做那半开门儿的皮肉生意。

所以,这里三更半夜的时候两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但是今天却有些例外,虽然是三更半夜,但是这里却是亮如白昼,方圆百步的菜市口周围,站了数十个穿着军装的汉子,每个汉子的手中都是擎着一个火把,火光熊熊,把这里照的一片通明。

扬场之中已经是站满了百姓,数量足足有数千人之多,看这样子,泥沟镇所有的百姓估计全都在这里了。俗话说,人一上千,扯地连天,这几千人站在一起,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浪潮一般,好不壮观。平素里这样数千人的大聚会,就算是组织者再怎么有力,维持秩序的人再怎么负责任,也是难免会有不小的骚乱的,至于嘈杂声那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现在,这里却是极为的安静,安静的能听到风吹火把的猎猎声,虽然人群中偶有窃窃私语声,但是大部分人还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今天晚上,他们刚睡下,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震天一般的枪炮声,然后便是喊杀声,枪声,爆炸的剧烈声响,持续了好长时间。乱世中的百姓,早就已经知道了这意味着什么,虽然不知道是游击队还是国军又打了回来,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对他们抱希望,当初鬼子来的时候,国军一枪没放,望风而逃的记忆不远,自然就没人指望他们了。至于那些游击队?大部分都会不屑一顾的哧一声,流寇而已,济得了什么事?

各家各户都是紧闭大门,缩在屋子里面一家人抱在一起瑟瑟缩缩的,就盼着千万不要波及到自己的身上。但是却没成想到,这么快,战斗就分出了结果,不但是分出了结果,而且是那些横行霸道不是人的鬼子们败了!

当消息传开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欣喜若狂,他们只是升斗小民,他们不知道,这你够真难就算是暂时的夺回来,过不了多一会儿也要重新被鬼子们抢回去,他们只知道,国军回来了,咱们自己的兵又回来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那些军爷们挨家挨户的敲开了房门,告诉所有人立刻都到菜市口集合。虽然那些军爷都很客气,预料中的敲诈勒索白吃白拿的现象并没有出现,但是大伙儿还是很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这些人,会是什么?尤其是当镇中的某些院落中传出来一声声哭喊和枪声的时候,这种不安就更是加重了。

在黑洞洞的枪口下,没有一个人敢于反抗,经过了多年的军阀混战,他们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跟当兵的人,是没道理可讲的。

此时,所有人都盯着菜市口的中央。那里临时搭建起来一个三尺高的木头台子,周围点了一圈儿火把,十几个穿着军装挎着枪的军爷在那儿转着。

一个三十来岁,身高体壮,细腰厚背,肩宽手大,满脸精悍的汉子悄悄地撞了撞旁边伙伴的肩膀,悄声道:“大牛,你说,这些军爷把咱们弄到这儿来,是为了啥啊?是不是要派饷了?”

一二三 公审大会2

这三十来岁的汉子名叫茹小风,他旁边的伙伴叫张大牛,两人都不是泥沟镇的人。他是个外来户,是民国十九年几位大帅中原大战的时候从河南逃难而来的。他家本来在河南渑池,不算是什么大户,但是好歹也算是殷实人家,在乡下有几十亩地,雇了几个佃户,日子过得不算是多好,但也总能耐衣食无忧。

茹小风他老爹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在村子里面一个俏寡妇的身上一命呜呼了,当时还在县里上学的茹小风一听这个消息,把本就学的不耐烦的书本儿一扔,回家开始操持家业。还别说,茹小风这厮虽然不爱学习,但是操持家务,打理家业,做生意还是很有几分天赋的,不过是短短的五年时间,就已经是把家业扩大了三倍有余,不但把家里的田产扩大了两倍,超过了二百亩,成为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大户,而且还在县城里置办下来一家粮米铺子,一个磨房,一家绸缎庄,一家酒庄。

事业上财源广进,茹小风在床上也是不落于人后的,前前后后五年的时间,不但先后娶了三个姨太太,更是跟把他爹折腾死的那个俏寡妇给勾搭在了一块,两人干柴烈火,天天烧得昏天黑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寡妇确实是克夫的命,茹小风他老爹死在了她的肚皮上,而茹小风和她勾搭上之后也是开始倒霉。

中原大战的时候,冯玉祥西北军的一个团长驻扎在此,那团长有一次下乡打秋风勒索富户豪绅,偶然间见到了这小娘子在自家门口的河边洗衣服,当即就是食指大动,便派人上前要把她纳成自己的第九房姨太太。但是没成想,那俏寡妇和茹小风干柴烈火烧了三个月,竟然是烧出了几分真情来,本来对她来说,做这团长的姨太太也不算是什么为难的事儿,但是心里既然有了牵挂的人,当然就是严词拒绝。

那团长哪管这些,才不管她挣扎叫骂,直接就把她拖到旁边屋子里面,摁在床上,狠狠的操干一番!

成就好事,团长心满意足的离开,却没想到那俏寡妇竟然是个极刚烈的性子,已经认定了自己是茹小风的人,被这团长强奸一番,当天晚上就在家里上了吊。

茹小风得到消息之后,整整三天粒米未进。两人日久生情,已经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碍于道德伦常,才是没有走到这一步,他也是爱极了她的。

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第二天,那团长的驻地,数辆大车拉来了好多的米面油盐,好酒好肉,据说是当地的富绅茹家听说有大军在此,特意捐献孝敬的。此时的团长已经把昨天的那事儿完全忘在脑后了,对于他来说,这种事儿干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自然是记不住的。团长自然是心生疑问的,着人喝了那些酒,吃了那些肉,没有什么异样,便是疑问尽去,赞了一声这河南地界儿人当真是厚道,于是当天晚上就在营中大宴,一番胡吃海喝。

茹小风给他们下的不是毒,而是假酒,这些假酒,喝一点儿自然是没事儿,但是喝多了,两眼会瞎!作为酒庄的老板,没少拿假酒兑水骗人,茹小风自然是知道这些门道的。

当天晚上,在那些军官们都喝得酩酊大醉之后,茹小风率领自己的十几个家丁,买通了附近的一股大土匪,两方合力,悄悄地摸到了大帐之中,那些军官尽数被他给杀了。而那个团长,更是被他给生擒,拎到小寡妇的坟前,生生剐了一百零八刀才剐死。

后来事发,在那儿他也呆不住了,便是逃到了这微山湖畔,泥沟镇中。他逃难过来,身边只带了一个人,便是家中的佃户张大牛,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其实情同兄弟。茹小风确实也是有本事的,来到这陌生地界儿,白手起家,靠着贩卖一个小物件儿,几年之间,竟也攒下来不菲的家产。在这里置办了一个院子,经营些粮米油盐的生意,但是由于心伤那寡妇,一直没有娶亲,只喝张大牛两人住着。

那张大牛跟他提醒相仿,却是更高一些,壮一些,满脸的憨厚,他说道:“俺看差不多,就盼着这些军爷手下留情,别刮的太狠。”

茹小风低低的冷哼一声,眼中不屑一闪而过:“这些当兵的,都是一路货色。”

“哎,俺说小风呢过,你小点儿声,周围还那么多人呢!”张大牛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四处看了看,埋怨了一句。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是发现四周陡然间寂静下来了,周围那些怯怯低语的声音,都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茹小风赶紧抬头一看,却看到了三个人,一前两后的走上了台子,他们后面还跟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往台子的四周那么一站,杵的跟个标枪似的。

茹小风心知,这肯定就是这支部队的官长了。

他本就是站的靠前,借着火把的光芒,茹小风看的清楚,心里却是不由得一愣,他没想到,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长官,竟然是如此的年轻,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比自己还要小一些。但是茹小风心中却没有起什么不敬之心,那长官虽然年轻,但是一脸的沉稳,显然不是好易于的。

林晨站在高台之上,刚才来的路上,赵志道已经是跟他汇报过这件事儿了,所以心里也是有了底儿。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下面这黑压压的人群,数千人,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曾几何时,我也能站在这万人中央,享受这万丈荣光,一言一行,都能决定着数千人的命运。他心中豪气勃发,终有一日,我要站在那万仞之巅,俯视着所有,你们拥戴我的,我将改变你们那悲惨的命运,中华民族,本不该有这样的劫难!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鄙人林晨,第五战区所属特别支队队长,台儿庄区防备长官,鄙人奉战区命令,克复此泥沟镇,幸赖上司调度有方,战士作战勇猛,斩杀日军数百,光复泥沟!众位泥沟镇的父老乡亲,你们现在肯定是在是想,为什么这黑灯瞎火的把大伙儿给召集过来,我林某人就长话短说。这一次,有三件事要通知!”

一二四 汉奸

听林晨说到了戏肉上,大伙儿都是精神一振,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不少人已经做好了掏腰包的准备了。

“第一件事儿,我们国军虽然把这里打下来了,但是却是守不住的,鬼子势大,为了抗战大局,鄙人已经接到调令,撤离泥沟镇!”

林晨话音未落,人群中便是爆出一阵骚动,他们本来以为,国军来了,打回来了,希望也就来到了,但是却没想到,国军竟然立刻就要撤走!这样的心理落差,自然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有不少人立刻就是叫嚷起来。人群一阵骚动,隐隐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枪声忽然响起,人群之中顿时是变得针落可闻。

魏铁柱手里花机关枪枪口对天,厉色道:“嚷嚷什么,都嚷嚷什么,听林长官说!”

赞许的看了魏铁柱一眼,林晨继续道:“这件事,本来是没必要告诉你们的,我林某人,大可以像是某些人一样,瞧瞧的带着队伍一走了之,但是这等事,我林某人干不出来!鬼子在泥沟镇中的所有驻扎部队,全部被我么歼灭,鬼子们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善罢甘休?他们回来之后,定然会拿你们这些平民百姓撒火,我林某人敢断言,鬼子来了之后,绝对会大屠杀!”

听到这话,人群中又是骚乱起来。

“南京大屠杀,三十万亡魂哀嚎,惨烈不远,你们也该听说过!我言尽于此,你们中愿意跟着我的队伍走的,我林某人保他一个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谁愿意留下来,我也不拦着!尽可以看看,鬼子的刀是不是那么利!”

大伙儿一听这才明白,原来林长官的意思是让大伙儿跟着他走啊!

张大牛低声对茹小风道:“小风,俺觉得这林长官说的有道理啊!鬼子来了,恼羞成怒,说不定就拿咱们出气儿了,要不然,咱跟着他走吧!”

茹小风却是有些犹豫,他今年已经三十了,年轻时候的冲劲儿少了许多,好不容易拳打脚踢的在这儿挣下了一份家业,实在是不想离开。

不等众人消化这个消息,林晨继续道:“第二件事儿,日军寇我中华,杀我兄弟,辱我姐妹,罪大恶极,十恶不赦!杀鬼子,是我辈军人的,虽战死沙场也是无怨无悔,但是,有那么一些人,身为我华夏子孙,炎黄苗裔,甘为日寇鹰犬帮凶,这些人,更是可恨,更是该杀!”

众人听他这般说,顿时知道针对的是谁了,泥沟镇之中,也是有汉奸的,平日里帮着鬼子欺负百姓,最是招人恨。人们心中那股怨气和恨意被林晨迅速的调集了起来,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杀狗汉奸!”

“杀狗汉奸!”

人潮顿时汹汹。

林晨伸手抖出来一份名单:“泥沟镇七里王村里正李阳,泥沟镇副镇长刘家军,前济南府学教授刘汉林,以上三人,现已查明,身为汉人,为日寇传递消息,为虎作伥,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罪大恶极,现经过军事法庭审判,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另,籍没其家产,子女发卖为军奴!来人,带犯人,杀!”

说到这里,已经是声色俱厉,最后一个杀字,就像是从牙缝儿中挤出去的一般,一股杀气随之扑面而来。

“杀!”站在高台周围的那十几个士兵忽然齐声大喊,一时间杀气盈天!

百姓们被这股暴虐的气息震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响起一声响亮的叫好声,大伙儿这才是反应过来,一时间叫好声震天。

三个人犯都被带上来了,那李阳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个子中等,稍有些胖,一个脑袋跟个胖头鱼似的,一头短发,上面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很久没洗还是在地上蹭的。那刘家军却是个细长细长的瘦子,刘汉林则是个六十来岁的文气书生,老头子穿着长袍,鼻梁上衣服玳瑁眼睛,人模狗样的。

三个人都是被五花大绑,被几个士兵往台上一扔,面朝着百姓跪了下来,后面几个黑洞洞的枪管立刻就顶上了后脑勺。那老头子倒是镇定,两眼一闭,脑袋一耷拉,看样子是认命了,光棍儿的很。而李阳和刘家军却是不消停,嘴里大声喊着冤枉,哭天喊地的。

而在台下一边,还有十来个人,也都帮着,其中男女老少都有,却是他们的家人,也是哭成了一团。台上也哭,台下也哭,乱糟糟的。

台下人群中也在议论纷纷。

“他妈的,李狗头这两个狗崽子作恶多端,现在上天有眼,总算是要把他们给收了!奶奶的,大快人心啊!”

“可不是上天开眼,是这位林长官开眼!”

“就是,要是没有这林长官,这俩猪头能死?”

“倒是没看出来,刘教授竟然也是汉奸,看这老头子平日里装的挺像啊!嘿,这下好了,就是不知道,刘家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妞儿,落在这帮军大爷的手里,的是个啥样的结局!哎呦,谁他妈打我?”

“老子打得你!你他们个狗崽子知道个屁,就在这儿乱放屁!刘教授平日里教育乡邻,免费开设私塾,教俺们的孩子上学,俺家是他的佃户,平日里要是收成不好,他就给免了!刘家大小姐开设医馆,给咱们这些穷人免费治病,要不是他,俺的三儿就不在了,要说刘教授是汉奸,俺第一个不服!”

说罢,这汉子便是高声嚷了起来:“军爷,军爷,刘教授是好人,不是汉奸,俺们不服!不服!还请长官明察!”

这刘汉林平素里和乡里之间关系极好,而且也是个与人为善的,不摆什么架子,很是平易近人,更兼做了不少善事,因此名声很好,在众人之中威望很高。一看竟然把他也给划成了汉奸,顿时就有不少人鼓噪了起来。

“怎么?这个刘汉林有问题?”林晨皱眉问旁边的魏铁柱。

“绝对不会搞错,咱们在他家里搜到了不少当汉奸的证据,而且在他家里搜出来的那个日本女人,就是藤田的老情人,他也已经供认不讳了。”魏铁柱很肯定道。

一二五 无愧于心

“大家先安静一下。”林晨双手向下压了压,得益于他的权威,人群中的喊声顿时是小了许多,林晨慢条斯理道:“既然大伙儿都不相信这位刘老先生是汉奸,那么就让林某人问问他,怎么样?”

说罢,便是走到那刘汉林面前,沉声道:“刘教授,在下敬重你的学问,知道你平日里与人为善,但是汉奸就是汉奸,只要做了,这辈子就再也洗不掉了!在这里,林某人当着所有百姓的面,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和日本人勾结?是不是汉奸?”

刘汉林抬起头来,缓缓地向下看了一圈,嘴唇哆嗦着,眼中闪过一丝悔恨,终于是面如死灰的点点头。

台下人群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这刘教授,竟然是个汉奸?

民众的心情是最容易蛊惑和左右的,刚才他们对刘汉林的同情顿时便是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尤其是那些声援他的人,更是恼羞成怒,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打死他’,接下来,‘打死他’、‘打死这个狗汉奸’之类的喊声立刻便是响了起来。

刘汉林看着林晨,苦涩一笑,道:“林长官,老朽一辈子教书育人,却没想到,临到老了,却是晚节不保,为了一己之私,成为民族罪人。老朽作为汉奸,背弃祖宗,让先人蒙羞,死则死矣,毫无怨言。但是老朽那两个女儿,老来得子,最是疼爱,希望林长官你,好好照料她们。她们都是学医出身,医术堪称精良,你让她们做个随队军医可好?若是落入敌手,就把她们给杀了,不要让她们被人欺负!你,可能答应老朽吗?”

林晨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到这将死之人眼中那不舍和祈求,忽然心中一软,重重的一点头:“老先生放心,老先生你作为汉奸,杀你,这是林某人的本分,是为了民族大义!但是你为善乡里,造福一方百姓,就冲您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你的二位小姐,在林某的军中,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委屈!若是谁想打她们的主意,要先问过林某手中的枪!”

刘汉林死死的盯着林晨,似乎要看穿他的心,良久,终于是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林晨转过身去,大声道:“行刑!”

三声枪响,尸体颓然倒地。

魏铁柱验看了那三个汉奸,走到林晨面前,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报告长官,犯人已经验明正身,明正典刑!”

林晨点点头,转身冲着台下的百姓们大声道:“列位父老乡亲,时间紧迫,日本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打回来,现在你们所要做打的选择,就只有一个,跟我们走,还是留下来?跟我们走,林某人别的话不敢说,必然护你们一个周全,我等军人,天职便是保家卫国,宁可自己战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生命受到威胁。若是想要留下来的,我不追究,没意见,但是鬼子们被杀不少,必然要迁怒于你们,到时候大开杀戒,受苦的还是列位。所以,请大家慎重考虑。”

说完,林晨便是转身走下台,他今天晚上可以说是忙得团团转,现在仓库那边还不知完了没,哪还有时间耗在这儿?

离去的时候,他的视线不由得看向了一边那些被五花大绑,羁押在一边的那十来个汉奸家属们,迎来的,却是两双充满了仇恨的清亮眸子。那是两个女孩儿,不过是十七八岁,高挑的身材,秀美的面容,却是穿着传统的长衫,两人长相一般无二,显然这是双胞胎两姐妹。

其中一个忽然破口大骂道:“狗官,你贪图我们家产,污蔑我父亲是汉奸,我们就算是死了,做鬼也不会饶过你!”

说罢,便是一口唾沫吐在了林晨的脸上,林晨闪避不及,竟然被吐了个正中。

看守她们的那士兵顿时脸色极为的难看,抄起枪来就要当头砸下去,但是看她是个女孩儿,那枪托便是停在半空中下不去了,很是尴尬的看着林晨。

林晨摆摆手:“算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小姑娘,她狠狠的瞪着他,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林晨叹口气,伸手擦干了脸上的唾沫,淡淡说道:“证据确凿,你们家冤不冤枉,不是我说了算。是这泥沟镇的百姓!”

说罢,便是转身离开。

夜风习习,林晨心中一阵茫然,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了,平心而论,这位老先生,实在是一个善人,但是做汉奸的证据也红死确凿。只不过这样,手段是不是太激烈了些?

抬头仰望星空,苍穹万里,其中繁星点点,如同是一块黑色的天鹅绒上,洒下来无数的珍珠。

今日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能空白走一遭,无论如何,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让这个国家,这些人民,少受一点儿灾难,让他们,喜乐安康的生活着。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是得偿夙愿。为了这个目标,杀人怕什么?别说他就是汉奸,就算是冤枉的,为了大业,也是可以牺牲!”

我,但求无愧于心!

想到这里,心中总算是舒服了一些,林晨长长地吐了口浊气,自嘲一笑:“他娘的,那些穿越者都是想死都难,老子随时随地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死在哪个五名小鬼子的枪下,像我这么窝囊的穿越者,还真是不多见。”

林晨说完之后倒是走了,现场中却是陷入了一片躁动之中,人群中议论纷纷。面对林晨所说的那二选一的局面,他们却是都有自己的不同看法。虽然林晨说的很是可怕,但是中国的这些百姓,哪个不是从小被官儿们给吓大的?他们认为林晨是危言耸听,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跟着队伍走,壮大队伍的实力才这么做的。在他们想来,鬼子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睡,这些活儿,总得有人来干吧?鬼子若是把所有人都给杀光了,那他们来是干什么的?

一二六 拉壮丁

兄弟们,新年快乐。

事实上,在这里,持这种意见的百姓反而是占着多数,他们的想法,也不能说是有错。不单单是他们,多少沦陷区的老百姓就是因为存着这种侥幸,没有及时逃跑,直接就给鬼子的大屠杀提供了最好的受体。

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无外乎就是因为他们都是世代居住于此的百姓,生于斯长于斯终老于斯,祖辈父辈,数百年的传承下来,又怎么舍得离开?

中国老百姓的这种故土难离的思想,实在是害人不浅。

其中茹小风和张大牛就是这般想的,茹小风就是因为杀了那团长之后不得不逃到这边来的,自认为已经看清楚了那些老兵油子的本来面目,自然是不肯参军的,所以拉着张大牛就走。他这种想法倒是也没错误,冯玉祥的西北军现在也是国军序列中的重要部分,冯玉祥更是数得着的中央大员,此时正在台儿庄一线血战的兵马中西北军不在少数。

却没想到,走也走不了了。

“干啥,凭啥不让俺们走!”张大牛操着一口山东话,冲着那拦住自己去路的士兵粗声粗气的喊道。

那士兵一声不吭,只是手中枪往前一顶,那意思在明白不过了。

不单单是茹小风他俩,其它离开的,岁数大的和小孩儿女人都放行,但是向他们这种正值壮年的大老爷们儿,却是都用枪给逼回去了,明摆着不让过。

百姓们一看这样,顿时们都鼓噪起来,茹小风眼见情况不妙,便是在人群中煽风点火,吵闹的声音就更大了,有那胆子大的,甚至去推搡去那些持枪的士兵来。他们这也是见这些兵都是守规矩的,自从进城之后没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所以胆子都是大了。若是换成一支一进城就打打杀杀,敲诈勒索的军队,他们决计是不敢这么干的。

中国的老百姓,固然是淳朴善良,但是骨子里面却总是有些蹬鼻子上脸的贱骨头。

那些战士毕竟是刚刚参军的,还没有什么经验,而周围这些都是正当百姓,又不是敌人,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一步步的后退,眼看着就要让这些老百姓给淹没了。

忽然,一声清脆的枪声传来,所有人的动作顿时都是停滞了,那些正在推搡的百姓动作顿时是一停,身子也是顿住了,已经出去的手忙不迭的缩了回来。更有一些,赶紧瞧瞧的往后面挪着身子,往人堆儿里面挤。

“啪啪啪啪!”又是几声枪声,一个很年轻小战士走到了他们面前,大声道:“嚷嚷什么,都嚷嚷什么?这是军令,军令如山,都给我退回去!”

林晨离开了,赵志道留在那里继续处理事务,一听到这边的枪声赶紧走了过来,周围的士兵眼见长官来了,赶紧敬礼。那些百姓眼见如此,知道是来了大人物,更是噤若寒蝉。

“怎么回事儿?谁开枪?”赵志道皱眉问道。

此时泥沟镇中局势刚刚稳下来,最怕的就是有人捣乱。

那小战士赶紧站出来解释了一番,赵志道听完展颜一笑:“你做得很好,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俺叫余血柳!”

“余血柳,好名字。”赵志道回身道:“各位父老乡亲们,根据命令,所有的老弱病残,可以留下,鬼子们对他们下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你们,必须要跟着我们走,当此国战之时,全国军民上下,一体抗战,这是蒋委员长的命令!青壮年随军,这是军令!”

赵志道横下心来,声色俱厉道:“再说一遍,这是军令!军令不可违,谁若是违反,就地枪决!”

就地枪决!

听到这四个字儿,再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在赵志道的强硬之下,征兵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出乎林晨的预料,五千余泥沟镇百姓中,愿意跟着他走的,不过是数百人而已。而在征兵令的命令下,这个人数扩大到了一千五百人!泥沟镇中聚集了为数不少的逃难者,所以青壮年的比例就格外大一些。

一千五百人,已经是泥沟镇所有的青壮年了。

在赵志道的强硬下,这些青壮年被集中在了一起,然后预留了不少的士兵看守。所幸这虽然是特别支队这个团体第一次干强拉壮丁这种不得不做的缺德事儿,但是耳濡目染之下,对这种勾当也是非常的熟悉,自然知道应该在怎么做。

这一千五百名壮丁,按照特别支队的编制进行了分配,小队,中队,纵队这样的编制,每个纵队都是一百二十人,形成了十二个纵队。当然,这些壮丁现在只不过是刚刚放下枪的农民而已,根本还不是一支军队,甚至连雏形都没有。这样的现状,决定了他们现在不可能具有任何的战斗力,真要是遇到鬼子的话,反而是累赘。各级军官都是由军人们充任的,这样就轻而易举的控制了所有的壮丁。

林晨想要强征壮丁入伍,本来是为了心中那个见不得人的计划,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渠道去搞到这么多的枪械,但是在泥沟镇的鬼子仓库中发现的那数千枪械,却是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按照林晨的记忆,台儿庄大捷之后不久,就是徐州大撤退,国军数十万大军以并不散乱的形式,一溃千里。虽说这次大撤退在战略上是成功的,保存了数十万和鬼子有交战经验的老兵,但是毕竟是把大片国土拱手让人,整个鲁豫玩苏地区,几乎是尽落地手。

林晨不想走,不想跟着大部队一路撤退,他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杀鬼子的,若是躲在个大后方,那还怎么抗战,怎么杀敌?而他体内那个超级武备库的系统,也是需要无数鬼子的头颅祭奠才能逐渐的升级,杀的鬼子越多,积分越多,武器也就越多,就能拉起更大的队伍,杀更多的鬼子!所以,按照林晨本来的设想,是趁着此次大战泥沟镇的机会,把伤亡人数多报上一些,然后把这些从编制中划出来的已经‘阵亡’的士兵留在这里,在微山湖中寻一处隐蔽之处,建立一个前沿基地,在上面储存大量的粮草武器等,以期在徐州大撤退之后,留在敌后继续进行抗战!

一二七 前路

(新年快乐)

所以,林晨给司令长官部发的电报中才会出现了损失九成这样的惨烈状况。

而他这个计划,也并非是异想天开——此时的微山湖,还是华夏大地上数得着的大湖,水量丰沛的季节绵延千里,就算是枯水期,也是数百里方圆。湖区周围都是大山,其中更是绵延百里的芦苇荡,湖区周围面积是数万平方公里,这么大的区域,已经是足够使用了,而鬼子想要完全控制的话,更是需要大量的兵力才行,对于他们来说,得不偿失。所以,隐身其中还是比较安全的。

而且微山湖地区正好是位于南北枢纽,紧靠着津浦路,往南可以连接太湖,往北呼应冀南地区。记得不错的话,在抗战期间,川军中那位被人称为范哈儿的哥老会大袍哥,就是率领着几万铁军在那里进行抗战。而冀南和山东地区,红党的实力很强,双方都可以引为呼应。

这也是为何他对康文彬如此看重的原因,因为这微山湖地区毕竟是红党的地盘儿,现在两党合作抗日,不宜挑起事端,但是若是康文彬能为他所用,那就大不一样了。他打的主意就是吞并康文彬的游击队,然后进一步吞并整个湖区。而且康文彬是微山湖地区的地头蛇,对这里的水文地矿都非常的熟悉,有他在,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现在有了这一千五百壮丁和大量的枪支弹药,林晨的计划就更具有可实现性了。

正在赵志道忙着整顿壮丁的时候,林晨也拿着司令长官部发来的一封电报发愁。

电报上,命令他撤入到微山湖沿岸地区进行整修,等待援兵,既没有说援兵何时到来,也没有说下一步的具体计划,这着实是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在林晨的印象中,司令长官一向是心机沉稳,谋而后动,怎么会下这种命令?

“算了,不管这些了,无论如何,先要做好现下这一步,卢汉的五万大军已然是投入战场,战争局面立刻就是一个大的转折。但是鬼子坂本支队、矶谷师团实力未失,依旧是极为的强劲,而外围的鬼子更是会极力反扑,记得不错的话,卢汉也是很难打的。血战禹王山,滇军死伤几近一半,可称得上极为的惨重,援军要过来,怎么着也得两天的时间,当前的大事,是及时的撤到微山湖岸边,然后将这些卡车和枪械全都转移上去,留下一批战士,正好整训这些壮丁,让他们迅速的成长起来。如果援军能够派来,并且是听从我的指挥的话,那么说不定还有机会改变一下这战场的局势,我手上的人虽然少,但是如果用得好,也未尝不能一战!”

林晨心中盘算着,名人去把康文彬叫了来。

康文彬正忙着和陈景文统计今天的收获,林晨大方得很,仓库中各种物资枪械多如牛毛,反正自己也带不了,便让游击队也进去自己搬,能搬多少算多少,只要是搬的了,都是你的。康文彬算了算,今儿个捞取的这些枪,不但可以给游击队进行一番大换装,而且还能再拉出五百人的队伍来。这样一来的话,那就是整个微山湖区势力最大的游击队伍了,而且也有了这样的功绩,上级也是会重视嘉奖。

听到林晨叫,赶紧就过来了。

“老康,微山湖靠近这边儿的,有没有大一点儿的岛屿,地形要险要一些的,上面最好要有平地,我要把这些壮丁留下,还要留一批兵!”林晨开门见山道。

“大一点儿的岛屿?”康文彬仔细一想,便是知道了林晨的打算,看来这位林长官,是要在这里常驻了。他心里闪过一丝喜意,他本就有了投靠林晨的心思,而现在,林晨离得这般近,各种行事就更方便了。

“岛屿嘛,倒是有不少,靠近这边儿湖岸的,就有一个竹芋儿岛,南北长有二十里,东西宽约八里,像是个竹片一般。上面有山有河有平地,能驻兵能耕地,算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只不过?”康文彬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林晨追问道。

“只不过已经有主儿了,上面盘踞了一股湖匪,二百来人,百十条枪,战斗力相当强!”

“有湖匪好啊!”林晨一拍大腿,心道:“我现在正发愁怎么隐蔽呢,把这些湖匪清了,占了这座岛,打的还是湖匪的名义,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泥沟镇城北,林晨肃立在那片仓库区的前面,身后,是数百军人,而在他们后面,则是一千五百壮丁。而在各路纵队中间,则是数十个被黑布蒙住脸面,五花大绑的鬼子兵。

仓库区这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儿。

这是汽油的味道,现在整个城北的仓库区,包括泥沟镇的北面城墙下面,都是洒上了一层厚厚的汽油。由于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之中不乏机械化的部队,那些战车、坦克、卡车等,个个都是油老虎,耗油量非常大。而作为供应这将近三万部队的总后勤基地,这泥沟镇仓库中储存的汽油非常多,足足有数百大桶,这些汽油,若是在别的地方,别的地点,那是珍贵到了极点,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无异于是鸡肋一般的存在。

在留够了这五十辆卡车十天的耗油储备之后,林晨忍痛将这些汽油下令处理了。

除此之外,仓库中储存的其他粮食、黄豆、马料、各种枪械和机器的零部件也是撒了一地,再加上那厚厚的一层汽油,现在整个仓库区,都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火药桶。只需要一把火,这里,就将被彻底的焚毁,将所有的储备付之一炬。而被围困在台儿庄区的那几万鬼子的一切希望,也将随之一起断绝。

夜风飒飒,迎面而来,吹在林晨的身上脸上,似乎也带着掩不去的寒意。这初春的苏北,料峭春寒早就应该去了,今夜却是不知为何,不但冷,空气中水汽也不小。

“估计要下雨了,幸亏咱们今夜采取了行动,若是再推迟一天,让这春雨下下来的话,那就不好弄了。”一边赵志道舔了舔手指,在风中感受了一下,开口道。

“这火一起,就算是再大的雨也是浇不灭的。”林晨淡淡一笑:“赵兄,都操持好了吗?”

一二八 离去

“差不多了。壮丁已经征集完毕,想跟着咱们去的乡亲们也都集结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能够携带的汽车零部件和枪械部件都已经按人头分配了下去,由于多了这些丁壮和乡亲们,咱们足足多携带了三倍的物资,枪械仓库已经是被搬空了,战士们的负担也减轻了不少。所有被俘虏的鬼子一个不拉,全都在这儿了,至于那个藤田的情妇,嘿,在马车里呢!”说到这里,赵志道的声音多了些古怪。

当初被俘虏的那百余个鬼子,现在已经只剩下七十八人了。不少老乡都来指认,那些在之前作恶多端的鬼子被杀了一批,这是一举两得之意,不但可以安抚民心军心,而且也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威慑剩下的那些鬼子。而有三个鬼子,则是自杀的,嚷嚷着鸟语,叫喊着为天皇尽忠撞在关押他们的院子院墙上生生撞死了。

头破血流,脑浆迸裂,可谓是大快人心。

听出了赵志道话里面的古怪,林晨只好摸着鼻子苦笑了一声。

在发现了藤田的情妇,那个日本女人雨前花子之后,林晨就意识到了,这似乎是自己的一个很好的机会,当然,并不是他想在这个时代品尝一下那异国风情,而是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个身份并不怎么寻常的女人身上,带来的机会。

所以他才特意找了一辆马车,把这女人给装上,给予了种种优待,但是他的这一番行为,显然是被人给误会了。赵志道心中不由的很是敬佩林晨的勇气,那日本女人虽说风情不错,但是岁数已经这么大了,这林长官,还真是口味儿独特。不过倒是也没什么别的心思,毕竟这个年代的国军,鱼龙混杂,纪律也不怎么严明,一支军队的军纪如何,更多的是看掌控这支军队的最高长官的意志。

不过是一个俘虏而已,睡了也就睡了。

“告诉兄弟们,开始带队撤离吧!”避开了这个拎不清的问题,林晨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这还是在在台儿庄的时候,为了庆贺他获得最高荣誉清天白日勋章,尹冰彦送给他的。

现在,凌晨一点。

眼见军队都在有秩序的撤离,林晨也不矫情,直接向着那马车走去,回身对魏铁柱道:“铁柱,我先去睡一会儿,四个小时以后叫我。”

魏铁柱猥琐笑笑:“俺明白。”

“你明白个屁!”林晨笑骂一声,转身向马车走去。

在现在的条件下,这已经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了。

掀开厚厚的帘子,钻了进去。

马车的一角,一个被绑着的女人正躺在那里,见到林晨进来,一双眼睛惊恐的瞪着他。鬓发如云,肤色白皙,容颜秀美,虽然已经不是少女,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的的面容,却是让人心中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她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小衣,长度刚刚能把翘臀遮住,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大腿,小腿丰盈洁白如莲藕一般。纤腰细细,丰胸高挺,更兼的是极身材十分的出挑,看样子足足有一米七高。在这个年代的日本,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男人也少有这么高的,林晨刚才没有认真看,现在细细打量一番,发现这竟然是个十分出色的美人儿。

也不知道谁下的手,她被五花大绑着,那小衣被这么一束,更是将身体的玲珑曲线给凸显的淋漓尽致,有着一股别样的诱惑,就像是,嗯,**一般。

林晨看到她,只觉得便是有一股邪火从小腹中直窜了上来,烧得脑门子发烫,胯下之物顿时是便是硬的如铁的一般。

毕竟这样一个五花大绑,可以让自己随意蹂躏的女人,实在是能够激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欲望,不单单是那女体的诱惑,更是因为那种可以随意支配,随便蹂躏的快感。林晨并非是不通人事,在大学的时候,也和清源偷尝禁果,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却是再也没有碰过女人。而大战之后,本就需要放松心情,眼下这股邪火被激发出来,眼睛竟然都变红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林晨强行把那股欲火个压制住了,现在可不是时候。

把脑袋拧了过来,林晨靠在另外一边的车厢上,放松身体,闭上眼睛,心中却是掂量了起来。

这马车是从那被处决的汉奸刘汉林家里搜出来的,刘汉林大富人家,吃穿用度自然不凡,马车的车厢壁分成两层,内层是雕花镂空的木板,外层却是实木。冬天自然是两层,而到了夏季,把外面的木板卸下来,那就是清凉通风。车厢顶子上还挂着盏千鹤灯,散发出柔和的黄色光芒,下面铺着被褥,有小几,这马车里面很是宽敞,容纳三四人不成问题,林晨躺了下来,心里想着下一步的行动。

若是说指挥一场战斗的水准,林晨顶多算是一个中等偏上,他的脑袋里面虽然是装了一肚子的军事知识,但是和这个时代是不接轨的,在后世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东西,在这个时代的科技条件下可能就是一个笑话。如果让他去指挥一场十万大军级别的战斗,则更是会大败亏输,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没有得到太多的历练和锻造以及这方面的培养,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

但是如果现在把他调到军委会去当一个整天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和指挥棒,在地图上划线夸夸其谈的高参,林晨自认做的比谁都好。

毕竟来自后世的优势,带来的是超过了这个时代绝大部分军人的大局观和整体认知,就算是有人大局观和他差不多,也比不得他——因为他甚至可以推断出敌人的下一步计划。林晨的到来,改变了一些局部的东西,但是对于整体来说,还是无关大碍,此时的整体局势,还是国军数十万大军将日军坂本支队和矶谷师团围在中间,而在徐州的外围,鬼子救援不成,便将计就计,准备集中百万大军,陆海空齐出,一举将这数十万国军精锐围歼。

包围圈已经逐渐形成。

林晨寻思了一会儿,大体的计划已经是制定出来了,主体路线只有一个,那就是跟着大军走!

一二九 恶言

大军混战即将展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经历了泥沟镇这档子事儿之后,鬼子那里钻孔当的机会不说没有,绝对也是不多了。自己这支战斗力刚刚成型,数百人的队伍,碰上谁都是个被碾死的命,所以,必须要借势!

特别支队单独撞上鬼子的一个大队,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大败亏输,但是若是国军一个师和鬼子的一个联队正战至酣处,谁也不能奈何谁的时候,自己这数百人,就有可能成为一支扭转战局的力量!而这种激烈到了极点的战斗,往往也是极为重要的战斗,一场战斗的胜利就能影响一场战役,而战役的胜败又足以影响整个战局!

把握时机参加这样的战斗,不但能对鬼子造成最大限度的杀伤,更能让自己立下赫赫功勋!

总之就一句话,去自己人势力大,但是又不足够大的地方。

只要是把握住这根主旋律,那么日子应该就会好过不少,林晨脑袋里面装着不少的资料,对这方面的历史,他还是很有一些了解的。徐州战役期间,双方的紧要战役不知凡几,其中更有许多战役,是因为某一场战斗的失败而导致了整个战役的崩溃。而战斗的失败,其诱因很多,甚至有可能是因为防守某个阵线的某个连队,没有扛得住鬼子的某一次玉碎式的冲锋!

事实上,在抗战期间这种案例不胜枚举,尤其是在淞沪战役期间,当时国军和鬼子的战斗经验相当少,对对方根本就不了解。以至于经常是在鬼子那极为凶狠的波浪式的冲锋中败下阵来,而这一败下阵来,战线上面的某一点立刻松动,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点松动,立刻就会被鬼子给击中主要力量击破,然后进行大规模的穿插,对国军进行优势力量的包围,从而彻底击败当面国军。

其实这时候,国军有很多兵力还没有投入进去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败了,败得很是冤枉。

在历史上,无论是淞沪战场还是徐州战场,国军这样的战例都很不少,败得很可惜,林晨当然不想让这种情况上演,但是他现在也是能力有限,只能是尽自己的力量看看能不能在某个小范围内扭转乾坤了。

林晨心中又是把即将开始的这大战役中的各个战斗过了一遍,心中便是有了底儿。

虽然因为他的原因,导致了台儿庄战场的以前结束,从而进一步影响了大局,使得徐州战场的形势突变,在时间上比正常的历史要推迟了几天。但是这只是时间上的推迟,而中日双方在空间上的布局和正常的历史却是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可以想见,真要是打起来,和正常的历史应该是没什么出入的。可以这样说,历史在稍稍的偏移之后,又是回到了正常的,应有的轨道,只是推移,而没有大的改变。

想完了这些,确定了一切都考虑进去,没什么遗漏了,林晨心情也放松下来。起身睁眼,细细的打量面前这个很有味道的日本女人,那女人看他盯着自己,眼中露出一丝惊恐和怯意,身子想要往后抽,这么一扭动,就更显得曲线玲珑,像是一条白蛇。

林晨忽然用日语说道:“这位夫人,请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

那女人听他竟然会说日语,不由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只听林晨继续道:“这一次我们攻打泥沟镇,杀了不少日本人,但是两国交战,这是不得不杀的,军人本就应有战死沙场的觉悟。而战争,和你这个女人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之所以把你俘虏来,是因为有些事想要让你去做。”

说到这里,那女人下意识的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响声,扭动的更厉害了。

林晨神色一冷,寒声道:“我是一个正统的军人,是不杀女人的,而你,也有你自己选择的权力。当然,针对你的选择,我们也会选择不同的对待你的方式的。中日两国,世代深仇,两国的战争,必须要以其中一个倒下才能宣告结束,你是一个日本人,一个很诱人的日本女人,我能够在你面前把持住,并不代表别人也能。你既然在中国,当然就知道,日本人在中国犯下的累累罪行是多么的令人发指,南京城中三十万人的大屠杀,金陵女子大学的那些女学生被俘虏到鬼子的军营里面,被活活折磨死的就有百分之九十!这等血海深仇,我一想起来,就疼得浑身哆嗦!这种感觉,你知道吗?”

林晨已经是声色俱厉,满脸铁青,几乎要无法控制住自己体内的那一股杀气。

女人的脸已经是变得惨白惨白,即为了林晨的态度,也是为了那血淋淋的事实。林晨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恢复了清明,他语气平缓的说道:“战争本来和你没有关系,但是很抱歉,你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所以,你要为你的民族做出的兽性付出代价!你要么选择和我们合作,要么,我会让人把金陵女校那些学生们受过的苦楚,在你的身上重新上演一遍!”

说罢,便是再也不看那女人满是绝望的脸,转身睡下。

他已经累了一宿,虽然没有亲临战斗,但是运筹帷幄,担惊受怕,更得事事考虑周全,这样一来,反而是更加疲累,主要是精神上的那巨大的压力。现在一放松下来,立刻就感觉到一股困意袭来。马车轮子碾压在地面上的声音,车外士兵们跑步前进的脚步声,鬼子俘虏们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身边女人低低的抽泣声,交织在一起,林晨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队长,队长,醒醒,地头儿到了!”车厢外一个声音低低的呼唤,把林晨从睡梦中叫起,他猛地坐起身子来。

车辚辚马萧萧,林晨被魏铁柱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车厢里面的烛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一片昏暗,揉着惺忪的眼睛向外面看去,已经露出了些许亮意。

一三零 带头

林晨打开车厢门走下去,迎面一股凉风吹过,顿时把些许睡意吹得一干二净,清醒过来。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太阳还未升起,天色有些昏暗,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旁边百多米处就是大片大片的芦苇荡,耳边不时传来阵阵涛声,风中也带着几丝潮湿,显然已经到了湖边了。这里是一处宽阔的湖边空地,战士们都停了下来,手中举着火把,等待着他的命令。

这次走的并不是去时的路,而是另外一条虽然更远,但是却更宽阔的道路,并且距离通向泥沟镇湖边的那条河流不远,特别支队和游击队一路陆路,一路水路,刚好也可以互相照应。不过这条路要远,所以现在才到。

魏铁柱道:“队长,康队长说是去募集船只了,准备载咱们去那座湖中竹芋儿岛,约定在前面二十里的小渡口见面,是不是先让兄弟们休整一天?”

林晨扫视一眼,虽然每一个被他看到的战士都努力的挺直腰杆儿,但是他们脸上的那疲累是掩不住的,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们就没有休息过。而且都是急行军、战斗之类的大消耗量的行动,现在已经是疲惫若死。

这些可爱的战士们啊!

林晨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硬下心道:“弟兄们,不是我不近人情,咱们攻破了泥沟镇,杀了那么多的鬼子,鬼子的支援部队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应该就在后面衔尾追杀!若是咱们一停下来,已疲惫之师,必然不是鬼子的对手。兄弟们,再赶一程,等到了地头儿,让大伙儿好好的休息休息!现在,全体都有,前进!”

命令一层一层的传达了下去,战士们虽然已经是疲惫若死,但是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去。

这就是东方士兵服从性的优点,在这样的文化渲染和熏陶之中,在那种儒家文化千百年的渗透之中,东方的士兵是世界上最温顺的士兵,他们可以完成指挥官任何不符合道理的命令,哪怕是让他们用血肉去填补!若是换成美国英国那些老爷兵的话,只怕听了这样的命令立刻就要闹将起来了。

这一次,林晨没有再次上马车,而是和战士们一起步行。他高大的身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挺拔如一杆标枪,大踏步的前进。在他的身后,则是赵志道和魏铁柱以及一干军官,眼见最高长官带头在前面赶路,特别支队的气势顿时是为之一振,队伍行进的速度也更加快了一些。

特别支队本来的速度并不慢,而拖累了他们速度的,就是那些被士兵们包裹在队伍中心的壮丁们——若是从高空看来,现在的特别支队就像是一条吃的撑着了的大豆虫,在这湖边艰难而缓慢的向前蠕动着。

茹小风重重的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又是艰难的往前走了一步,他忽然觉得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是往前倒了下去。幸亏旁边的张大牛眼疾手快,一把把他给扶住,道:“小风,你咋了,没事儿吧?”

茹小风定了定神,眨巴了下眼睛,喘着粗气道:“没事儿!”

张大牛也是挥汗如雨,他撩起白褂子来擦了把汗,低声咒骂道:“他妈的,让咱们背这么重的东西,这些当兵的,真不是人!”

单单是赶这几十里地的路,对于这两个从河南流窜到山东来的亡命之徒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是如果再加上背上那重达二十斤重的零部件,那就不一样了。哪怕是强壮如张大牛,也是被后背上的重量给压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每迈出一步几乎都要付出比平常要多几倍的力量,他现在只觉得双脚上一阵沙疼,似乎磨起了燎泡然后又把燎泡给磨破了。喉咙中也是火烧火燎的,喘一口气儿似乎都带着火,沥的嗓子里面生疼。

奇怪的是,除了他们,队伍中的其它民壮虽然劳累,却也没累到这个样子,看上去都颇为的轻松,而且看着他们的目光中,都带和几分幸灾乐祸。

原因很简单,他们背上扛着的物资的重量,是一般民壮的两倍还多!而之所以造成这种不平等的待遇,则是要归功于茹小风刚才在泥沟镇中的煽风点火了。作为民壮中的不安定分子,他们自然得多受点儿折腾。

“小风,俺看咱背上这包裹里面装的都是枪的零部件,咱们要不悄悄地给他组合了,杀出去?”张大牛目光闪烁,低着头,嘴唇微微翕动,悄声问道。

“闭嘴!”茹小风轻轻一脚踢在了张大牛的后脚跟上,低声道:“咱们周围这么多兵,能杀的出去吗?这些兵可是跟鬼子见了仗的,身上都带着血的,可不比那时候咱们那儿的那些废物老爷兵!别轻举妄动,免得把命送到这儿,先跟着他们去,看看要去哪儿,咱们再趁机逃跑!”

张大牛一向是唯他马首是瞻,听他这么说,便也都不言语了。

这时候,周围忽然起了一阵骚乱,茹小风心中一喜,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刚好自己可以浑水摸鱼,他睁开被汗糊住的双眼,使劲儿的擦了一把,四处看了一眼,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问旁边的一个民壮道:“三傻子,砸了?”

那三傻子也是认识他的,一边踮着脚往前看,一边道:“听说是队里面的大长官带头在前面跑步前进了!”

茹小风心中有些惊诧,赶紧踮着脚往前看,果然看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那里跑着。

“操!”茹小风不屑的骂了一句:“装相谁他妈不会?”

半个小时之后,茹小风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依旧奔跑在队伍最前面的身影,眼神有些复杂。

在林晨以身作则的激励之下,在上午的八点半,特别支队六百余人再加上一千五百民壮这支两千多人的庞大队伍,终于是抵达了一条名为浠水的河流,此时,距离和康文彬约定的上船之处,只有不到五里地了。

一三一 飞机1

此时已然是天光大亮,太阳高高的挂在天际,阳光洒下来,四面一片通透。

天空湛蓝湛蓝的,有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澄澈和空明,林晨停下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稍微平复了一下粗重的呼吸。

几十里地,相当于一万两千米的长跑,就算是他的身体素质,都有些吃不消了,对同样气喘吁吁的魏铁柱道:“跟兄弟们说一声儿,在这儿休息十分钟,吃饭喝水,待会儿接着赶路。”

说罢,便是一屁股躺在了地上。

队伍一下子便是松垮了下来,已经疲惫若死的战士和民壮们纷纷倒了下来,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林晨只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几乎就想这么一睡不起了,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忽然发现天空中出现了几个小小的黑点,那黑点儿越来越大,不过是瞬间,林晨就明白过来那是什么。

“飞机,鬼子的飞机来轰炸了,快隐蔽!”林晨一骨碌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话音未落,就感觉身上一轻,便是被两个战士给夹着向着一边的山坡上冲了过去,幸亏这里是湖岸较为狭窄的所在,距离山坡不过是百多米远,很快林晨就被夹到了山坡的一块大石后面。

此时飞机已经是发现了这个庞大的队伍,尖啸着俯冲而下,在接近抛物线的最低点之前,扔下了几个黑糊糊的玩意儿。

林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这时候他已经被警卫排那两个老兵给死死地压在地下了。

“轰!”只听见一阵轰然巨响,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不断爆炸声,在爆炸声中,地面一阵阵的颤抖,就连趴在地上的林晨都感觉身体传来了一阵巨震,似乎连心脏都被颠的砰砰的要往外跳出来一般。

轰炸声中夹杂着惨叫声,林晨把脸埋在土里面,沉沉的一动不动,他知道这时候,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所能做的,只有等待。而且按照鬼子飞机的习惯,在1942年之前生产的型号哪怕是单纯的轰炸机都喜欢在机舱下方安装机枪甚至是轮转机关炮。而且只要是鬼子的指挥官脑袋没毛病,派来的定然不会是笨重缓慢,而且需要护航和大距离大纵深的战斗机,只有可能是战斗机!

而且刚才的那炸弹爆炸的声音也验证了这一点,那些爆炸的响动,绝对不是轰炸机的重型炸弹爆炸产生的威力,如果真的是重型炸弹的话,只怕特别支队这点儿还不够看。就威力而言,林晨推测,应该是战斗机携带的小型炸弹。

林晨挣扎的从两个士兵的缝隙中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地面上的战士和民壮们一阵慌乱,就像是巢穴被冲垮了的蚂蚁一般,盲目的乱跑乱喊着。其实单单是特别支队的话还不止于此,关键的是,现在的队伍里面,有足足是军人数量三倍左右的民壮,士兵们接受过训练,面对飞机的时候还不怎么慌乱,但是民壮们可不一样啊!他们从来就没见过飞机什么样子的,此时一见那些传说中的恐怖怪鸟出现在天际,自然就慌了,被炸弹一炸,更是乱了手脚。被他们一冲击,战士们顿时也站不住脚了。

一阵混乱。

事实上,那些小威力的炸弹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因为命中率有限,但是这样一自乱阵脚,互相践踏,反而是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而此时,那些扔完了炸弹的鬼子飞机,也是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儿,重新冲了回来,与此同时,机舱下面的四挺轻机枪,也是发出了哒哒哒的响声,喷溅出一道道火舌,向着下面人群扫射了过来。

此时林晨已经近距离看到了那些飞机的样子,不由得目光一缩,飞机一共有三架,对于他来说,这三架飞架都不陌生,在后世的军事展览馆中不但见过照片,更见过实物。这三架飞机,赫然都是此时日本陆军航空兵大量列装的九六式战斗机。

九六式战斗机,正确说法应该是陆军歼击机,美、英称主为“内特”(NAte)。1936年由中岛公司制成。翼展11米,机长7.4米,单座单引擎,最高时速450—470公里,升限约1万米,航程547公里,装备米机枪。共生产3399架。

四挺7.7mm口径的轻机枪,这种战斗机的装备,在同时期的欧陆列强面前,根本是不堪一击,但是在此时的中国,作战飞机寥寥无几,防空火力迹近于无的大前提下,这些飞机就是无敌的存在!

三架九六式飞机,十二挺7.7mm口径的轻机枪,十二道火舌喷溅而出,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密集的弹网向着下面的人群扫射过去,几乎是瞬间就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一个民壮使劲儿的拨开面前的人,正想往旁边的芦苇荡里面窜过去,忽然,他的身形静止住了,一连串的子弹狠狠的扫射在了他的腰部,爆发出来的巨大威力,几乎是一瞬间就把他给拦腰打断!上半截身子斜斜的飞了出去,肠子肚子流了一地,巨量的鲜血从伤口的断处涌了出来,把脚下的鲜血染红,而这时候,他的下半身才颓然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只卑贱的支那猪被自己打成了两截,三言鸡郎口中发出了张狂的笑声,他死死的摁住了发射钮,控制着飞机一个轻巧的侧身急转,又是向着下面的人群中扫射出一条长长的火红色弹链。

三言鸡郎是京都人氏,京都,古称平安京,是日本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现在的日本政府和天皇皇宫所在地,乃是所有日本人眼中的圣城。那个年代的日本,京都人看其他地方人的眼光,大致就相当于后世国朝的上海人加上北京人看其它地方人的眼光一般。

三言鸡郎也是出身于一个贵族世家,据说其祖上给萨摩藩的一位大名做过小姓(日本国那个时代达官贵人都好男风,可谓是菊花盛开,姹紫嫣红。小姓就是男宠,晚上侍寝,白天保镖),虽然这个出身不怎么讲究,但是终究也是结结实实的一个贵族,而且是那种传承百年以上的,可以称之为世家。

一三二 三言鸡郎

(明后两天加更,请兄弟们支持。)

三言家族府邸面积不过千米,人口十余,奴仆不过五十,虽然在京都只是个排不上号的小族,但是既然是贵族,其错综复杂的关系自然也是存在的。说不上七饶八绕的就能跟军部的哪位大佬套上关系。所以作为三言家族的长男,三言鸡郎被家族托关系送入了军队,成为了军中地位最为高贵的陆机航空兵。

在当时的日本,事实上军队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陆军和海军关于谁才是最重要的兵种的争端始终就没有断过,而作为陆军航空兵,这些被日本军界目之为天空骄子的家伙们,即瞧不起海军,也瞧不起他们的陆军同僚。他们把自己看做是一个特殊的兵种,而由于中国战场上国军装备的简陋,防空力量的缺失,使得这些装备其实相当差劲的日军空军们,得以大逞淫威。有不少的战斗,国军都是败在了航空兵那铺天盖地的炸弹攻势和机枪扫射之下。

当时的中国,全国飞机数量不到百架,航空兵更是极为的稀缺,以至于根本无法形成对于日军航空兵的威胁,每每陆军面对空军,就只能是用血肉之躯来硬抗。而防空武器也是奇缺,这就导致了只要是陆军航空兵出场,基本上就能取得极为丰硕的战果。说句难听的,当时的额国军见到日军的飞机,还真就是没什么办法。

这也使得日军陆军航空兵在军中的地位进一步提高,尤其是在中国战场的陆军航空兵,只要是参军进来,飞行技术不是那么差的,运气不是差到了极点的,基本上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都能带着一大堆的勋章获得晋升。

三言家族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要是在中国镀金一段时间,就能获得可观的功绩,然后的晋升就是理所当然了。在三言鸡郎那风韵犹存的母亲陪着大本营军令部的次长睡了一晚上并且奉上了不菲的重礼之后。三言鸡郎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中国战场,成为了一名陆军航空兵。

他被分配到了陆军航空兵第一七四分队,隶属于驻扎在济南的日军华北方向派遣军第十二军(类似于方面军,比师团高一个层次)。

三言鸡郎也确实是争气,没有辜负家族为他做出的牺牲,来到这里之后,利用他出身于世家的高贵身份和在家族中从小培养出来的娴熟的社交手段、灵活的手腕,很快就和那些同样出身不凡的航空兵们拉上了关系,打成一片。而与此同时,他也是倾心结纳那些出身平民的同僚,当时日军国内的阶级对立情况相当的眼中,平民们对于贵族们,可以称的上一个羡慕嫉妒恨,而出身贵族的士兵也是普遍瞧不起这些几十年之前连姓氏都没有的贱民,不愿意也不屑和他们接触。

这种现象在陆军航空兵中更是明显,因为在陆军航空兵之中,出身高贵的军人所占的比例是一般陆军的十倍以上——如果一个普通的日军陆军小队中有两个出身贵族的话,那么在陆军航空兵中这个数字就要上升到二十五这个可怕的数字。所以在陆军航空兵中,很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两个派系,平民和贵族出身的士兵们,各自抱成一团。

不过平民们虽然对贵族出身的士兵敌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瞧不起那些贵族的小白脸儿们,相反,他们在羡慕之余,对他们也很是惧怕。因为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有朝一日和他们一样,成为上等人。所以当三言鸡郎主动向他们伸出橄榄枝的时候,这些平民出身的士兵们很自然的就和他交好了。

和同僚们相处甚欢,而毕业于专业院校受过系统训练的三言鸡郎本身的技战术水平也不差,在历次的任务中表现上佳,虽然没有击落一架国军飞机——因为国军飞机根本不出战,当然没有战绩——但是死在他手下的中国平民和军人,怎么着也有三五百了。

在昨天,三言鸡郎刚刚接到了上级的晋升命令,刚刚入伍一个半月的他,成为了第十一航空战队驻济南一七四分队的一个小队长,同时,也拥有了自己的两个僚机。

今天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两架飞机,就是他的僚机,里面的伙伴分别是小村延平和清水三男,三个人凌晨时候,刚刚从妓院里面出来,就接到了上司下令出击的命令,不顾一夜操劳累的腿软,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事实上,泥沟镇的求援电报在刚刚陷落的时候就已经是发出去了,请求空军进行适当军事援助的电报也在凌晨四点陆军出动的时候传到了一七四航空分队。不过那位分队长却是不屑的冷哼一声,直接把电报给扔在了床下——飞机在晚上虽然不是不能起飞,但是飞行兵何等的珍贵,能够为了那些卑贱的陆军就冒这么巨大的风险吗?

隔着眼镜,三言鸡郎一双小眼睛四处寻索着,手中的按钮却是始终没有放松下来,木质蒙皮的飞机质量并不好,虽然在机舱中,但是还是能听到下面机枪那哒哒哒的声音。三言鸡郎喜欢这种声音,每每听到这种声音,他就感觉到,自己真的就是那纵痕天空的武士,用手中的武器带给敌人死亡。据说分队长阁下喜欢一边听着机枪哒哒哒的声音一边唱和歌,这让三言鸡郎羡慕不已,现在也在努力的学习中。

不过他现在还做不到那么闲庭信步一般,只能是发出兴奋的大叫。

“噶?”突然,三言鸡郎的叫声戛然而止,眼睛死死的盯着下面,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看你到,在下面,灰色代表的国军和白色代表的丁壮中,竟然还夹杂着一抹屎黄色,就像是一坨落在了锅里面的狗屎,显眼无比。

对于这一抹屎黄色,三言鸡郎熟悉无比,而这也让他愤怒的几乎要哆嗦起来。竟然有,竟然有帝国的勇士被俘虏了?这些该死的支那人,这些恶心的叛徒,他们还配被称之为军人吗?这些帝国的耻辱,都应该去切腹!

一三三 打飞机

(晚上还有一章)

三言鸡郎眼睛通红,压低了机身,就想将那些屎黄色给打死再说。

飞机已经进入最佳射击角度,手已经摁在了按钮上,眼看着子弹就要带给他们死亡,就在此时,三言鸡郎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顿时浑身一个哆嗦,手一用劲儿,把飞机重新拉了起来,而那一连串已经出膛的子弹也因为惯性而被拉起来,射在了屎黄色的上空。

三言鸡郎目光呆滞的喘着粗气,后背上冷汗已经是涔涔而下,他毕竟出身不凡,在即将出手的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件事的后果。

谁不知道陆军航空兵虽然是出身陆军,但是想来和陆军不和,而且双方也是互相看不起。自己在这儿杀了这些被俘虏的陆军,如果是被有心人捅出去,难免不是一件祸事。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被人拿来作文章,别说是自己,就算是身后的家族,被席卷到陆军和陆军航空兵之争中去,也是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他出身贵族,自小接收的就是这种勾心斗角的教育,不像是那些平民出身的那么没脑子,懂不懂就要言死,更兼是为人谨小慎微,因此一想到这一节,心中立刻就忌惮起来。三言鸡郎想了想,通过无线电对两家僚机说道:“僚机注意,僚机注意,下面有皇军陆军俘虏,不要轻举妄动,尽量避免那一块的区域扫射。”

重复了一遍之后,两架僚机都回答了听到,三架飞机一转,便是避开了这块区域,向着其他的区域开始扫射。

尽管有了这些日本鬼子俘虏的原因,导致三架飞机有所忌惮,但是其总体攻击强度还是没有下降多少,国军的伤亡扔在不断的增长。

“啊!”茹小风一声惨叫,摔倒在了地上,左手使劲儿的捂住右臂,鲜血从指缝间汩汩的冒了出来。

“小风,你咋了?”张大牛目眦欲裂,大声喊道。

“没事儿,我命大,让鬼子的子弹给擦了一下。”茹小风放开手,鲜血顿时涌出,他的右臂处被狠狠的擦了一下,虽然没有把胳膊打断,但是却实给擦出来一个极深的口子,连骨头都露出来了。鲜血几乎是喷溅的方式涌出来,怎么着都止不住。茹小风一把把自己的棉裤——现在虽已入春,但是春寒料峭,晚上还是很冷,俗话说春捂秋冻,所以不少人还是穿着棉裤——撕开,从里面掏出一把棉花摁在了伤口上。那剧烈的疼痛疼得他脑门子一阵青筋暴跳,然后又是忍着痛撕下了一截布条,结结实实的把伤口捆住。虽然鲜血还是瞬间渗了出来,但是总算是止住了。

张大牛一把拽住了茹小风,反倒是被茹小风一使劲儿给拉的坐倒在地,随身拉过来几具尸体盖在了两人的身上,往地上一趴,便跟个死人一般了。张大牛一看,觉得也颇有道理,往地上一躺,也挺尸了。

此时队伍中伤亡已经相当不小,说是尸横遍野也不为过,不少人也想出了这个主意,往尸体下面一躲,鬼子的机枪也是没奈何。

看着队伍中惨呼着不断倒下的战士们,林晨目眦欲裂,他忽然双臂一振,便是摆脱了两个压在自己身上的老兵,猫着腰便是从巨石后面窜了出去。两个老兵一时没提防之下,竟然是被他给挣脱了出去。本来就是极好的根底,再加上穿越的时候身体素质有了极大的增长,只见林晨身形如同一个狸猫一般,极为迅捷的在山坡上的乱石间奔行,很快就是窜了过去。两个老兵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窜到了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阵地上,尸体躺了一地,活着的也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着,林晨看的痛心不已,这支队伍,终究还是年轻啊!本来训练的时候也演示过敌机来袭的时候的应对方法,但是现在,在慌乱之下,这些新兵蛋子们全都给忘了!要不然,伤亡也不会这么大!

林晨一骨碌,从一具尸体旁边抄过一支莫辛纳甘步枪便是朝天射击起来,啪啪啪,水珠枪虽然没有射中鬼子飞机,但是清脆的枪声却是瞬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给拉到了他的身上。

林晨站起身来,大声咆哮道:“你们这帮傻比,还他妈的愣着干什么?射击啊!射击!朝天射击!鬼子的飞机都是木头的,不禁打!”

周围的士兵们见到竟然是最高长官,顿时是浑身一激灵,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本能的便是听从命令,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那三架飞机射击!

一开始枪声还是稀稀落落,很快,枪声便密集起来,那些受伤的战士也是躺在地上向天射击,而一些民壮也是有样学样,从死去的军人手中拿过枪支来,加入到了队伍中来。其中就包括茹小风和张大牛。

军队就是这样的一个群体,他们不怕乱,不怕死,不怕牺牲,但是最怕的就是,失去主心骨,失去那个核心!如果是到了那步田地,那么这个队伍距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林晨本就是这支队伍的长官,在士兵们心中威望极高,此时在他的带领下,战士们的慌乱竟然在渐渐消失,很快就形成了强有力的抵抗!

这时候的日军飞机,基本上全都是木头做的,个别的有蒙皮,有的甚至连蒙皮都没有。而且这时候的飞机,飞行绝对速度慢,也容易被击中,别说是机枪和防空高射机枪了,就算是步枪也对飞机有相当大的威胁。如果是被击中机翼的话还好些,庞大的机翼上面就算是被钻上数十个孔洞也无所谓,但是如果是油箱被击中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一看到下面开始有组织的进行设计了,三言鸡郎立刻就是心里一哆嗦,不由得稍稍的把飞机拉高了一点儿。

这场实力不对称的战斗,在特别支队直属的机枪组加入进来之后,终于是产生了逆转。那些机枪组的战士们终于从慌乱无章中挣扎出来,把机枪架高,当做高射机枪向着鬼子进行射击,说来也巧,竟然很快就击中了清水三男的那座僚机。一连串的机枪弹在那木头翅膀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大洞,清水三男的座机立刻开始上下摇晃起来,机翼处也冒起了黑烟。

一三四 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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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鸡郎自认是来捞资历的,升官儿的,可不是来送死的,一看今天捞的好处也不少了,而且再打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成果,说不定还会造成伤亡。便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三架飞机一扭屁股,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看着三架敌机消失在了空中,下面的人群中先是为之一静,然后在下一刻,便是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战士们把手中的枪高高的抛了起来,口中大声的欢呼,更有不少老兵乡镇鬼子离去的方向,洒出一连串的污言秽语。

欢呼的人群中,林晨面色冷沉如铁,他环顾四周,在灿烂的阳光下,这片湖边的旷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在这里,特别支队经受了成立以来最惨重的损失,而敌人,仅仅是三架飞机!

这一刻,林晨深深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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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别支队,有足员六百五十人,在泥沟镇一战中,战死三十八人,重伤二十人,轻伤六十六人,计战斗损失五十八人。在今天上午一战中,战死四百七十六人,其中丁壮三百五十八人,士兵一百一十八人。重伤十七人,全部都是丁壮。轻伤,三百六十人,其中丁壮三百人,士兵六十人。至目前为止,战斗损失共计士兵一百七十六人,丁壮三百七十五人。轻伤不列入统计之列。”

魏铁柱雄厚的声音回荡,所有听到这个统计数字的人,全都是面色不好看。

这里是一座小小的龙王庙,微山湖附近的渔民们笃信龙王,在各处都修了不少这种小庙,不过现在,大部分都已经年久失修,更别说什么香火了。此时在庙堂大殿之中,清出了一片空地,特别支队的军官们席地而坐,各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虽然外面艳阳高照,但是此时他们却是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寒气的来源,就是坐在上手,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林晨。

“都听清楚了吗?伤亡加起来超过八百人!”林晨感觉自己的心里都在流血,每一个战士,都是他的心血。

“不到十分钟的战斗,伤亡八百人,鬼子十二挺机枪,这十分钟的时间,撑死他们也就是能发射出来一万多发子弹!这就相当于是来发子弹换咱一个弟兄的命啊!你们知道欧洲战场上多少颗子弹才能杀死一个士兵吗?我告诉你,是一万发!中国战场上,这个数字也是几千发!你们想想,咱们是不是想他娘的猪羊一样,今天在这里被人给屠宰?啊?是不是?”林晨越说越气,只觉得心中一股邪火乱窜,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破板凳上,发出一声巨响,下面众人更是噤若寒蝉。

“都说说,咱们在当初军演的时候,有没有训练这方面的应急措施?鬼子的飞机来了该怎么办?我又没有跟你们分说清楚?嗯?都说啊!”林晨扫视一圈,所有人都是低着头,不敢迎接他的目光,林晨冷冷道:“好,没人说是吗?我来说!日军飞机来袭,应就地卧倒,寻找掩蔽物,向日军飞机射击,机枪班伺机寻找有利地形,架设机枪角度,给予敌军杀伤!”

“可是,我今天看到了什么?鬼子飞机一来,抱头鼠窜,毫无章法,这还算是军人吗?这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是土匪都懂得隐蔽的道理,你们呢,只会互相践踏!而你们这些军官,但是在哪儿?在干什么?啊?我没看到你们有力的组织,要你们这些军官还有什么用?”林晨气的脸色发青,重重的喘了口气。

这时候赵志道适时的站出来打圆场,好声好气的说了几句,林晨便也借坡下驴了。

要说他此时心中确实是极为恼怒的,不过他也知道,此时大发脾气毫无作用,而之所以如此作态,不过就是为了给这些军官们提个醒儿而已。这些都是老兵,在台儿庄中跟鬼子们见过血的,无论是在台儿庄还是泥沟镇,都没有在鬼子手底下吃过亏。在国军普遍孱弱的大环境下,他们难免心中就起了些骄横之心,不给这些骄兵悍卒们敲打敲打,他们还不得尾巴敲打天上去。

林晨放缓了语气,道:“我了解你们的想法,你们是不是觉得,咱们现在台儿庄把小鬼子们收拾了一顿,然后又在泥沟镇杀了那么多的鬼子,是不是就认为,鬼子们也不过如此了?”

见气氛缓和了些,云三装着胆子一呲牙,笑道:“可不就是嘛!也没见小鬼子有三头六臂啊!”

“放屁!”林晨笑骂一句:“我跟你们说,鬼子们真正厉害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是步坦协同战术,是空地协同战术!知道啥叫步坦协同吗?就是步兵配合着坦克和战车一起冲锋,很难对付,咱们刚才在泥沟镇,鬼子压根儿就没有战车配备!第一次在台儿庄,里面地形狭窄鬼子们的战车坦克施展不开,就这个,区区那么几辆战车,就得让咱们用人命来填!你们难道忘了李树槐了?忘了那些扛着炸药包去炸鬼子战车的兄弟了?就那九四式战车,还是鬼子实力最差的一种战车,比它厉害的多得是!你们想想,如果换成一个地形空阔的地方,鬼子战车和步兵一起冲过来,就咱们这些武器,扛得住吗?啊?”

听到这里,下面的军官们已经是人人色变,顺着林晨的思路一想,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当真是有死无生。再想想之前的那几次战斗,背上冷汗都是下来了,还真是侥幸得很。

“还有空地协同,地面上是战车坦克,天上是飞机炸弹,后面还有大炮!这飞机的威力你们也见到了,就三架飞机就把咱们打成这个样子,真到了大战的时候,那可不是三架了,三十架,三百架都不在话下!炸弹机枪那是铺天盖地的下来,咱们又没有先进的武器,除了拿人命填,还能怎么办?诸位啊!别以为打了几个取巧的仗就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了,真正的大世面,咱们还没见过呢!”

一三五 狠厉

“咱们武器不如人,技战术不如人,甚至战士的单兵作战能力和战斗精神都不如人!这几点,是必须承认的,所以,咱们才更要认清楚自己的优缺点,谦虚对待,是不是?”

短暂的会议结束了,看着军官们若有所思的走出了龙王庙,林晨满意的点点头。他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效果,在他手下当兵做官,不但要打仗勇猛,更要善于动脑。将是兵之胆,只要打造出一支强有力的军官队伍,无论军队遭受了多大的损失,都能爱短时间内弥补过来。

赵志道走到林晨身后,叹了一句:“这帮骄兵悍将们,如果不敲打敲打,真不知道以后成什么样了!”

林晨点头:“我早就有这个想法,这一次总算是逮找了机会,看这个样子,效果还算是不错!”

“队长你是以理服人啊!说的那些都是大实话,你跟他们讲道理,把他们说服了,他们回去自然就会好好寻思寻思这事儿,队长学识渊博,说的这些东西之前赵某闻所未闻,自愧不如啊!”赵志道由衷的赞叹道,他现在对林晨越来越是有些看不透了,这个月前还是一个小班长的人,竟然懂得如此之多,真真是不可思议。要知道那些战术,虽然只不过是区区几个字,但是却是后世对于这场战争高度的总结概括,一句话就把鬼子的战术给道破,别说是一个区区的营级干部,就算是中央里的高参也未必有如此的眼力!

林晨悚然一惊,瞥了一眼赵志道,见他是无意说的,并没有怀疑什么,这才是放下心来,撇开话题道:“不过今天的伤亡,也确实是很惨重。”

“长个记性也好,咱们现在手底下还有四百八十多兄弟,丁壮也有一千一百多,按照您的思路,占领了竹芋儿岛之后,在上面进行一番整修。这些壮丁都是些壮实汉子,是当兵的好苗子,咱们现在手里头枪也不缺,直接就能武装起来。总的算起来,这一次整训完了,咱们特别支队的总人数,能够达到一千六百人,嘿,跟着您就是爽快,出来转了这一圈儿,队伍越打越大。徐州那边儿的新兵都快抢疯了,个各个部队都是损失惨重,挖空心思从后勤新兵作训处那上面使劲儿,咱们这不声不响就捞了一千多青壮,能把他们给羡慕死!”赵志道呵呵一笑,神情中有些振奋。

“等打下那竹芋儿岛来,将上面的那些湖匪给改编了,就更能增加战斗力了,只是战区那边儿,只怕不好办那!”

对于为何要去打那不相关的竹芋儿岛的主意,林晨给出来的答案是为了上面的那些湖匪进行整编,毕竟他现在想要做出什么决定也要说服赵志道才行。因为赵志道不但是他的副手,而且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军官,林晨在许多的事务上都相当依赖他,可以说,魏铁柱和赵志道基本上负责处理特别支队的日常事务的。而且林晨也不想隐瞒他,自从特别支队建立以来,两人但凡是有所争执,总是以林晨的决定为最终决定。对于赵志道的这种识大体的态度,林晨还是很欣赏的。

至于剩下的那些军官,都是林晨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于他的决定自然无有不从的道理。

“战区那边儿,应该问题不大,等咱们回去之后我就去和司令长官分说,看在咱们这一番奔波的份儿上,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才是。别人打败仗也升官儿,打败仗也扩大编制,咱们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特别支队再上一级也是应该的。”

林晨淡淡的说道。

听赵志道提到了这一茬,林晨就有些挠头。占领竹芋儿岛,自然不是为了那些桀骜不驯的土匪,那些渣滓为非作歹,军纪全无,收编之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就算是给他那也是不想要的,更别说是主动去收编了。占领竹芋儿岛,就是为了获得一个深入微山湖地区的基地,为了以后开展敌后抗战着想。

谎言现在虽然是把赵志道给瞒住了,但是等占领了竹芋儿岛再离开的时候,势必就隐瞒不了了——你把大部分的兵力都留在这里所为何来?而且林晨给战区上报的那个电报,除了他和那电报员之外,谁也不知道,包括赵志道在内,如果不说服赵志道的话,这件事儿迟早也得穿帮。

谎报军情,隐瞒军力,私自行事,这可一向是军中大忌,如果被捅出来的话,那可当真是弥天大祸,就算是司令长官都保不了他!

必须将危险扼杀于襁褓之中!

林晨现在打的主意就是先把这事儿瞒下来,然后等徐州大撤退的时候,制造一个无法撤退,被截留在后方的假象,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留在后方了,而且还可以获得中央的承认。

林晨心中狠厉一闪而过,如果赵志道这般不识时务的话,那就只能忍痛割爱了!战斗如此惨烈,副队长死于乱军之中,似乎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道理,战死沙场的高级军官不再少数,战区必然是不会追究的。

“大不了,以后善待他的家人罢!”

赵志道背对着林晨,自然是没有看到,但是一边的魏铁柱却把这一抹神色看的通透,顿时心中一粟,赶紧低下头来。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喧闹,魏铁柱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禀报道:“队长,赵副座,康特派员的船来了。”

在遭受了鬼子的飞机扫射之后,惊魂未定的特别支队紧赶慢赶,总算是来到了和康文彬约定的地点。到了中午十二点约定的时候,康文彬倒是来了,但是带来的船只却是不够,只能够装乘不到三分之一的成员。

林晨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康文彬这个特派员和那正牌队长王须仁起了龌龊。康文彬船快,今儿个早上就带人回到了村子,并且把请功的战报报到了湖区边委。却没想到那王须仁嫉妒他的功劳,硬是让康文彬在战报上把他的名字添上。

一三六 游击队内部的冲突

(明天有事出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更新,今天先更上。)

康文彬本就和他不和,仗着自己是上面派来的人,算是个政委,比他这个队长高半级,又怎么会甩给他好脸色看?两人大吵一顿,不欢而散,结果等康文彬派人四下征集渔船的时候,王须仁便污他勾结国民党反动派,是托派,不许他征集船只。两个人就这么扛上了,康文彬也不敢拿他怎么样,结果就征集了那么一点儿船只。

听了康文彬的话,几个脾气暴躁的就嚷嚷着要大军过去毙了那什么王须仁,被林晨给骂了回来,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国共合作抗日的期间,如果自己这时候跳出来,发动个什么‘微山湖事变’,估计蒋委员长就算是心里舒坦,也会把自己推出来顶罪的。林晨现在只想打鬼子,对于红党,抱着的是不接触,不敌视,不鼓励,有限合作,共同抗日的一个政策,他可不想主动招惹红党湖区边委。

康文彬自觉愧对林晨等人,把那些船只和上面携带的那些机器交付之后,便是又带人回去征调船只了,现在算来,应该也快到了。

而林晨怕日军飞机去而复返,便是让大部分伤员先上了船,把船开到了芦苇荡里面隐蔽起来,虽然免不了要受一些蚊虫之苦,但是比被鬼子打死总是要好多了。而剩下的那些官兵和民壮,则是上山的上山,钻芦苇荡的钻芦苇荡,反正是全藏了起来。

几个人出去之后,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湖边,停着无数的小船,密密麻麻的,粗粗一数,怎么着也有上百只,康文彬带着些人正在那里冲这边挥手。

“林长官,这一次带来的船,足够把所有的弟兄都装进去了,那些机器也是足够。”康文彬大步迎了上来,大声笑道。

林晨哦了一声,道:“怎么,这一次那王须仁每个人下绊子?”

“怎么没有?”康文彬道:“那王须仁还在那儿上蹿下跳的,我看着心烦,直接就让人把他给绑了扔一边儿,叫他娘的去吧!”

说完便是一阵哈哈大笑,显然很是畅快。

林晨皱了皱眉头,他倒是没想到康文彬会用这样激烈的手段,道:“既然把这王须仁得罪了,还要斩草除根的好,索性杀了吧!小心打蛇不死反被噬。”

康文彬笑着摇摇头,林晨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便也没有再说,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总也不好干涉太多。

芦苇荡中,茹小风和张大牛两人趴在船帮子上,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一只花脚大蚊子文文文的随风而来,落在了张大牛的耳朵根下面,上下张望了一会儿,见主人没有发觉,便是屁股一厥,狠狠地刺到了张大牛的肉里面。张大牛感觉到耳根子一疼,却没有伸手去拍,只是无力的呻吟一声:“他娘的,这狗日的蚊子,咋就没完没了呢!”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现在他的身上,已经是至少二十多个大包了,个顶个的红肿,一看就知道是蚊子叮咬的。有的大包上,已经是被挠的都破了,鲜血淋漓,这种花脚蚊子的毒性甚是强烈,虽然对人没什么大的伤害,但是极为的刺痒那是免不了的。张大牛一开始受不了这痒痒,死命的挠,结果挠的满手血。现在他已经被蚊子给咬的都麻木了,连挠都懒得挠了。

茹小风作为轻伤员,第一批上了船,张大牛也沾了他的光,一块儿上来了。一开始还以为是福气,但是没想到才四月份,这芦苇荡的蚊子就成群结队的跟扫荡一样,见人就要,打死一个来十个。

一边的茹小风却是已经迷糊着了,受伤之后他失血过多,虽然包扎的及时,后来也给重新处理消毒了,但是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他的脖颈子上就竖着俩蚊子,也不知道觉出来了没有,也没伸手。

“哎!”张大牛感觉后脚跟被人给碰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跟他坐在一个船上的一个当兵的,两人已经通过名字了,他知道他叫余血柳。

“余长官,你叫俺?”抱着寄人篱下就要老老实实的想法,张大牛赶紧回了一个笑脸。

“嗨,俺是啥长官啊!就是一个小兵子,你就叫俺血柳就行,俺喜欢这个名字。”余血柳憨厚一笑,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你俩表现的不赖,以前摸过枪?”

在被鬼子飞机扫射的时候,他们两个从死去的战士手中接过枪往天上射击的时候,一板一眼的,不像是新手。这一幕别人没看到,余血柳却是看到了,是以才有这一问。

“这个!以前确实摸过,不过俺们可是良民。”张大牛不善作伪,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啥。却不知道说的话里面已经是破绽百出,若是良民的话,哪有机会摸枪?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张大牛说完这句话之后,趴在船上似乎已经睡熟了的茹小风,全都陡然间攥紧了,脊背上的肌肉也悄悄地绷了起来,像是一条准备扑击的豹子。在他的右手边,是余血柳的枪,上面刺刀卸了下来,伸手可及。

“嗨,你们以前是不是良民跟俺有啥关系啊!咱们军队才不管这个,进了这里头,只要是听说,服管教,没人会翻你以前的旧帐!俺跟你说啊,大牛你俺是放心的,但是俺看你这兄弟可不是啥善茬。昨个儿在镇子里头拉丁的时候,捣乱的就有他吧,俺记得俺看的不错,等他醒了,你可得跟他好好说说,现在还没啥,等过些日子,你们这些民壮也都会补充成兵员了,他这脾气,要是进了军队可是得吃亏!你可得劝劝他!”

茹小风的拳头悄悄地松开了。

张大牛听的目瞪口呆,握住了余血柳的手,真心实意说道:“余兄弟,你可真是个好人。”

话音未落,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喊:“余血柳,归队集合了!”

余血柳应了一声,急匆匆的站起来,仍旧不放心的叮嘱道:“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你可得跟他好好说说。”

张大牛忙不迭的点头。

一三七 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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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血柳离开之后,茹小风睁开眼睛,缓缓地坐了起来,这个微小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疼的他又是一咧嘴。

“小风,你醒了。”张大牛回身喜道;“跟你说,刚才那余血柳跟俺说啊……”

听着张大牛的话,耳边是芦苇荡里满溢的清香,一阵清风吹过,沙沙作响。

“这样敢为人先的长官,这样憨厚质朴的士兵,参军,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茹小风仰望苍穹,目光深邃。

耳边文文作响,又是一个蚊子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啪的一声,茹小风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那白皙的脸蛋上顿时显现出来一个红掌印。

“他妈的,这狗日的蚊子!”茹小风气急败坏的怒骂,高人风度荡然无存。

由于怕在白天再次遭受到日军的轰炸,所以林晨在所有的船只都到位之后,并没有启程,而是决定全军休息一下午,晚上再出发。在空旷的湖面上,如果被鬼子的飞机缠上,那可很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别说是被鬼子的炸弹直接命中了,就算是被那爆炸引起的水浪给掀一下,这种小船只怕也得翻了。而鬼子飞机上的机枪,则更是可以直接穿透那薄薄的木板,如果是好木板的话,还只是在上面打出指头大小的孔洞来,如果是那些上了年岁的老船,一枪下去一片木板就要掀起来了。

到了晚上,夜色初升,全军吃过了晚饭之后,便是上船。

夜色中的微山湖,波光浩淼,如同一个巨兽,数百艘小船汇聚在一起,只能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却是人声不闻,而除了最前头的几艘船上有微弱的灯光之外,更是漆黑一片。夜色中,队伍花开波浪,悄悄地向着竹芋儿岛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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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才是一个土匪,准确的说来,他是一个湖匪。

他是山东菏泽人,和林晨还是老乡,而两人的人生轨迹也是出奇的相似。

屈才是山东菏泽单县人,家境富裕,世代耕读传家,据说在乾隆年间祖上还出过一个举人,那举人长袖善舞,加之身有功名,在地方上交好达官贵人,欺压良善百姓,做那黄世仁之流。短短数年之间,便是置办下来一份儿庞大的家业。到了后面几辈,读书虽然不成了,但是经商的头脑却是个顶个儿的,把这一份儿家产做的越来越大。到了屈才父亲这一辈,已经是整个菏泽地区数得着的富商巨贾,就连民国政府委派的县长到任,也是要去屈府中拜会一番的。

要说屈才这家世那是好得不得了,有了这么庞大的家族做后盾,若是换个年代的话,他这辈子只要是不招惹那些惹不得的大人物,就算是再怎么挥霍,也是不可能把这家产给糟蹋了。事实上,屈才也是这么多的,从小生于妇人之手,长大了也是一个花花公子,成天价就知道调戏大姑娘小媳妇,虽然没出什么大叉子,但是也是小毛病不断。家中养了恶奴一群,恶狗数条,算是个大大的纨绔子弟。

但是很快,鬼子来了,屈才的幸福生活也就到头了。

本来屈才的父亲以为奉上一些银两就能打发了这些蠢虫,就像是打发以前那些贪官污吏一样,但是却没想到,鬼子们不是蠢虫,而是吸血鬼!鬼子贪图屈家家产,连罪名都懒得想,直接就挥军杀了进去,抄家,杀人!

百年基业化为一旦。

而屈才家里那些稍微有些姿色的家眷,更是直接被那些色中饿狼们给蹂躏的惨不忍睹。

被几个忠诚的老家仆护着,屈才这根儿屈家的独苗逃了出来,一路仓皇,到了微山湖北岸的时候,碰上了一队乱兵,结果老家仆们都死了,细软都被抢光了,就连屈才身上那蜀锦的裤子都被扒了下来,只剩下光着白腚举目无亲的屈才,两眼泪汪汪。

这时候,王老虎的队伍上岸来抢劫,碰到了屈才,在得知了他是个读书人之后,深感自己的队伍文化程度需要提升的王老虎,把屈才带回了自己的贼窝。

于是,屈才就光荣了成为了一个土匪,嗯,湖匪。

竹芋儿岛最东边的那座悬崖,是整个岛的制高点,也是岛上风景最为秀丽的地方。

悬崖之后的山坡上,杨柳树都发了新芽,一片嫩嫩的绿色,看上去好不喜人。而在悬崖百米之下,就是浩淼激荡的湖水,波光粼粼,站在悬崖上远眺东方,只觉得水天一色玉空明,极目楚天舒。

屈才站在悬崖上,幽幽一叹,只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本来这悬崖上是没人来的,这种风景秀丽的所在,在湖匪们心中只觉得鸟不拉屎。但是屈才来了之后,遍览全岛之后跟王老虎说,这里是全岛的制高点,应该建一座探哨,便于观察水上来的敌人。王老虎深以为然,很是夸奖了他几句读书人就是心眼儿活泛。

只是这座用作探哨的亭子建成之后,屈才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一三八 湖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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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这座亭子,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探查敌情之类的,纯粹就是为了满足文艺小青年屈才的那颗脆弱心灵而已。

只有每天在这个亭子里面坐坐,看看那杨柳心律,听听澎湃洪涛,他才能找到一些孤高自傲的感觉,把自己和那些肮脏的湖匪区分开来。

他瞧不起这些湖匪。

这也是理所当然,屈才虽然落魄。但是毕竟也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门庭煊赫,算是官,和贼势不两立,一向是对这些匪类极为仇视的。人家屈大少爷就算是要弄个民女之类的,也不会像土匪那样明抢,而是会用尽手段,让那户人家乖乖的把女儿送上门来。粗暴和优雅,怎能共存?

这一日黄昏,屈才又在崖上亭中小坐,这一坐就是一个多钟头,看着那日落黄昏,在湖上的浩浩汤汤,波光荡漾天地无边,整个人的心胸,似乎也一下子就开阔起来。

直到日落西沉,暮色降临,这里的宁静才被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屈才眉头一皱,眼中露出厌恶之色,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满脸堆笑:“二扁头,砸了,有啥事儿?”

上来的人是二扁头,大寨主王老虎身边的贴身护卫,放在以前,那就叫亲卫。事实上也是如此,自从文化人屈才来了之后,他们就被王老虎改称为亲卫军了,虽然这个亲卫军只有区区十个人。

二扁头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满脸的麻子,脑袋扁扁的,形似某种有硬壳的爬行类长寿动物的脑袋,所以人送绰号二扁头,当然也有私下里管他叫龟*头的。不过虽然长得不济,这二扁头却极是高大魁梧,身板儿足有一米九五往上,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天神一般的彪形大汉了!

二扁头嘿嘿一笑,那满脸的麻子都抖动起来,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走吧,军师,大当家的让我来请你,说是有要事商议。”

作为肌肉型人才的典型代表,二扁头一向对智慧型人才屈才不怎么看得惯——屈才入伙最晚,但是现在却是极受大当家的信任,而且待遇也比他们这些老人儿们好了不少,自然让人心里不平衡。

他娘的,不就是托生在富贵人家,多念了几本儿破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屈才自然能够感觉得到二扁头的敌意,不过他知道二扁头和王老虎的关系。

当年黄河大水,冲垮了不hid奥多少人家,黄河以北的山东河南两省,变成了一片水乡泽国,而二扁头就是大当家在当年的大灾中救下来的一个孤儿。两人虽然名为下属,但是却是情同父子,二扁头对王老虎忠心耿耿,王老虎也是极为信任他,远远不是自己这个外来户可以比拟的。所以这个人,他是得罪不起的。

屈才温和一笑:“多谢二扁头大哥了,不知道二扁头大哥可知道,是什么事啊?”

他一口一个二扁头大哥的叫着,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二扁头是个实诚人,被他这么一叫,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中颇为刚才对他那般敌视而有些过意不去。他摸了摸脑袋,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啥,听说好像是北边儿的=有派人来了。”

“北边儿?红党?”屈才听了之后面色一边,道:“咱快些去吧,这可是大事儿。”

二扁头一看,也觉得似乎事情有些不妙,他虽然瞧不上屈才这个小白脸,但是也知道,人家读书人肚子里面花花肠子就是多,干爹都赞叹这屈才聪明,那定然是不会错的。他心中转了转,却怎么也不能把红党和不妙联系起来,不由得懊恼的一拍脑袋,追着屈才下山去了。

竹芋儿岛的大寨就在湖边,算作是一半山寨一半水寨的格局,毕竟这股湖匪是靠湖起家的,自然不能把老本事落下。

大寨就位于竹芋儿岛西侧的那个小小的凹陷之中,平直的湖岸在这里忽然间向里面凹下去一大块,形成了一个不算是小的港湾,足足有百十亩大小的水面。其中有一段是非常高峻的湖岸,足足有三五米高在,像是一堵天然的墙壁。竹芋儿岛的湖匪大寨,就建在这段水岸相接之处。

大寨占地面积达到几十亩,在岸上用一抱粗细,八米长短的山中大木深深的打进地里,形成了一堵长约五百米,高约六米的坚固寨墙。两根大木之间的距离大约是不到半米,极为的紧窄,中间用大约十公分厚的粗重的大木板钉上,然后在这缝隙里面填充了大量的碎石沙子和黄土,夯实了,形成了一堵六米来高的,一米半厚的高大寨墙,极为的坚固。而在靠近岸边的水中,则是打了许多的打木桩子,突出水面三米来高,然后在上面铺设了木板,建造了不到三米高的寨墙。在寨子的最西边,则是一道高大的水门,圈起了一片水面,里面停泊了上百艘小船,这就是湖匪们借以纵痕微山湖的武装力量。

整个水寨浑然一体,水陆同序,很是大气。

事实上,这座水寨并不是出自王老虎的手笔——在前清时期,微山湖就有湖匪盘踞,据说是太平天国的余孽,在随着太平天国大将英王远征天津时候被清军打散了,便流落到了微山湖地区称王称霸,在这湖上做了湖匪。这一股湖匪的势力其实相当的强大,人数有上千之多,而他们的首领,也是一位太平天国的王爷——到了那个时候,太平天国的王爷虽然已经多到了不如狗,遍地走的境地,总数达到了两千多个,但是一个王爷,也算得上是地位尊崇了。

而且这位王爷也是一个熟知兵法的人,在从贼之前,还是个秀才功名,只是因为被乱贼裹胁,才入了伙。在他的带领下,以军法治理手下,建设大寨,极有章法,微山湖匪的势力蒸蒸日上。他们龟缩于湖中,偶尔打劫,整日以捕鱼种田为生,算不上是恶行累累,地方上的那些官员也不想背上一个地方不靖的考评,因此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饶是如此,由于后来平定了太平天国,进入了有名的同光中兴,全国各地算得上是欣欣向荣,从贼的人也少了。没有了新鲜血液的输入,这座水寨便渐渐地没落了下去。后来那位王爷也病死了,于是水寨便是流云雾散,他的那些属下纷纷的隐姓埋名,重新干起了地里的活计。

不过这座大寨当初建的也是极为的坚固,虽然荒废了,但是还没算是废烂。后来民国前期,军阀混战,微山湖地区战乱频仍,把地方上打的一片糜烂,至今没有恢复元气。王老虎那时候就带人下湖坐了湖匪,占据了竹芋儿岛,发现了这座水寨,整修了一下,也就能用了。也多亏了这座水寨,靠着它才是抵挡了几次其它几股湖匪的进攻并官军的围剿,渐渐有了现在的气象。

一三九 二当家的

(本书在这一段之后,又将进入一个新的高潮。看林晨如何在徐州大战场百万大军夹持之中游刃有余)

尽管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是每一次进入这个水寨,屈才总还是有种震惊的感觉。

大寨陆地部分的大门是朝东的,一个大门朝西一个大门朝东,这也有个讲究,有进有出,财源不断。

陆地部分的外围,也是挖了一条五米多宽的深深壕沟,里面引了湖水,形成了活水,跟个护城河也似,这又是大大的增加了敌人进攻的难度。过了吊桥,进了寨子,里面是一个面积相当大的广场,有百亩方圆,广场上,数百个赤着膀子的汉子,个个手中拿着石锁之类的东西,在打熬身体。

这些汉子,就是王老虎的家底儿了。

看到二扁头领着屈才进来了,一个正在冲着一根人腰粗细,上面缠满了粗绳子的木桩拳打脚踢的汉子走了过来,这汉子大约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也就是一米七,矮小敦实,板着一张脸,很是肃然。上身穿着一件儿白卦,下面是牛鼻短裤,头顶钢针也似的头发根根笔直,腾腾的冒着热气。

见到这汉子过来,二扁头赶紧把那大大咧咧的德行一收,弯下腰,乖乖叫道:“二叔!”

屈才也拱手道:“屈才见过二当家的。”

这正是山寨的二当家,赵子才,是跟着王老虎多年的老兄弟了,深的他的信任。而赵子才不但是山寨的二当家的,也是刑堂堂主,主管整个山寨的刑罚大事,他铁面无私,甭管是谁,只要是犯到了他的手里,肯定就是按律处罚,从来不会轻饶。因此人送外号赵阎王,是山寨名副其实的二号人物,很多人怕他甚至好超过了怕大寨主王老虎,胆大如二扁头,也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赵子才对屈才这个读书人还是客气的,他没理二扁头,道:“军师是要去聚义厅议事吧?”

“是!”屈才恭恭敬敬道,他心眼儿灵活,便问道:“不知二当家的,有何吩咐?”

赵子才淡淡道:“若是大当家的问起你来,你要怎么说啊?”

屈才心中一凛:“据实回答,心中如何想,就如何说。”

“军师,按我的意思吧,加入红党未尝不是一条阳关大道。”赵子才眯缝着一双眼睛,脸上难得的挤出来一丝笑意:“红党势大,在微山湖这边光是那湖区边委就有数千兵马,占据了十几个县的地盘儿,可谓是人多势大。而且人家态度也给的好,之前已经说了,只要去了就给一个团的编制,还提供兵员,并且咱们自成体系,听调不听宣,掌权的,还是咱们这些人。而且人家红党,那是有组织的军队,纪律森严,咱们正应该学习才是。一向是名声良好,加入这里面,兄弟们也算是有个正经路子。军师,你看如何?”

屈才知道赵子才一向是同意前来游说的红党特派员的说法的,他执掌刑堂,对严肃纪律,清洗内部这种事情极为的热衷,很是仰慕红党的那一套。听所在私下里,和红党的代表已经是见过不少面了。

屈才心中冷笑一声,你这乡野村夫,知道个屁!鼠目寸光,你只看到了他给你描绘的那好图景,却是不知道,一入红党,那就身不由己了,一柄断头铡就挂在了脑袋上。

心里想着,他嘴上却是说道:“二当家的说的是,屈才深以为然。”

“那就好,那就好!”赵子才重重的一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转身自顾走开了。

屈才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丝鄙夷的笑。

我说了深以为然,可没说就会这么和大当家的说。既然进了这个团体,依靠它生存,那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团体被毁掉,至少,要尽最大的努力,影响大当家的想法。

二扁头看看屈才的脸,忽然觉得这厮极为的阴险。

过了广场,穿过一栋栋房屋,这些房屋都是轻便的木竹建成,基座基本上都是旧的,而上面的建筑却是新的,看得出来,是翻修过的。临近湖区的缘故,所以这里很是潮湿,为了防潮,都是建的类似于西南地区那种高脚楼,房屋两层,地下一层是空的,里面堆放了一些杂物之类的,上面住人。这里空间极大,本来是容纳千多士兵连带着家眷居住的,而王老虎的队伍拉起来时间还不够长,队伍中没几个有家眷的,因此容纳起来是绰绰有余。如果有一个全国各地的匪类调查的话,微山湖湖匪的人均居住面积和居住幸福指数估计能名列前茅。

在这片居住区的尽头,就是事实上的湖岸了,一脚踩上去,不再是土地,而是厚实的木板。聚义厅——这个所有古典警匪片中的必备地点——就位于临近水寨的地方,毫无疑问,把聚义厅建在这里,除了视线开阔之外,当然是为了方便逃跑了。

只要是情况一有不对,立刻就是上船逃跑。

聚义厅高三丈,方圆五丈,地下是十三级台阶,高大雄壮。庭前一根七丈高的刁斗,这建筑虽然已经建成将近百年,但是却还是保存的极为完好。由于年岁久远,那些大木已经泛黄发黑了,站在这前面,一股历史的厚重沧桑感便是扑面而来。

这湖匪之中,却也是极讲究上下尊卑的,庭前站了七八个扛枪的大汉,见了屈才和二扁头过来,赶紧迎上来,一顿‘军师’‘大哥’之类的乱叫。

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喧闹,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二扁头,是军师来了吗?快请进来。”

聚义厅中,从门口开始,左右各自摆放了一长排的花梨木大椅,在尽头处,则是三级台阶,上面一张虎皮大交椅。

正是最典型的山寨聚义厅的造型。

此时聚义厅中却是空荡荡的,只有顶上那三级台阶之上的虎皮交椅上坐了一人,正是王老虎,在他的下手右手边,坐了一个人,后面站着两个护卫打扮的。

王老虎见两人进来,赶紧向着他们道:“过来,军师,正盼着你给我解惑啊!”

一四零 王老虎、王须仁

王老虎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矮矮胖胖的,和二当家的那种敦实浑身是肌肉不同,这位大当家的,浑身上下都是肥肉,看上去给人一种肥嘟嘟的感觉。他身上穿着一件金钱员外衫,头顶带着个瓜皮帽,帽子前沿儿上还嵌着一块碧玉,满脸的笑意,看上去不像是个土匪,反倒是像是和气生财的生意人。

但是在这幅无害的外表下面,却是一颗冷硬的心,这些年里,纵横微山湖周围数百里,杀人越货,心狠手辣的王老虎,可是不想表面上这么和气。也因为他的外表,不少人小瞧过他,现在这些人,已经基本上全被他送进地狱了。

而在下面左右边坐着的那人,大约有四十来岁,瘦高瘦高的,长的还算是清秀,面白无须,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但是眼中那一丝阴霾却是怎么着都掩不去的,显得整个人都有些阴沉沉的。他穿着一身已经浆洗的灰白的军装,黑着个脸,右手不断的在椅子的扶手上敲打着。

从这个动作上看来,他似乎心里颇为的焦躁。

“属下屈才,见过大当家的。”屈才走到正中,向王老虎鞠躬做礼。

王老虎笑眯眯的捻着胡须,这是屈才最让他满意的一点,懂礼节,知进退,这在向来不知道礼节为何物的湖匪之中,显得尤为可贵,每次都让王老虎浑身舒坦,似乎现在自己已经洗白身份,成了官家一般。

“军师就别多礼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微山湖游击队的王须仁,王队长,哈哈,王队长可跟咱们这些乡野匪类不同,人家现在可是正经的国军上尉,有官身的人物。以前跟咱们山寨是常来往的,你入伙的晚,没见过。来,你们俩亲近亲近。”

微山湖游击队隶属于湖区边委,既不属于八路军的直接序列,也不是国民党任命的地方长官管辖,蒋委员长小气的很,虽然表面上国共合作已经开展,大力鼓吹两党两军的合作,但是在整编红党军队的时候,就给了一个第八路军的编制。第八路军,只是国府下属序列中的一路军而已,编制非常有限,而红党在1937年已经是有了十几万大军,要想全部塞到这一路军里面去,显然是不太可能。所以现在的红党是军队不少,但是编制很少,能得到国府承认,有正式任命状的军官,就更是稀缺宝贵。

在这种情况下,王须仁这个正牌的国军上尉就颇为值钱了,能以一个属于外围组织中的外围组织的部队长的身份得到任命,显然这王须仁颇有几分手段。

屈才赶紧躬身道:“见过王长官。”

王须仁是个心思颇为深沉的人,他知道王老虎既然把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叫来,就肯定是对他很有些依仗信任,所以虽然心中很是不耐烦,但还是挤出来一丝笑容,道:“别客气。”

他转头对王老虎道:“怎么样,大当家的,我提的这些条件应该还算是可以吧?”

王老虎笑道:“老王啊,稍安勿躁,我呢,还得跟我这个军师商量一下,人家是读书人,主意正!”

“加入红党下辖的湖区边委,对外编制号是微山湖游击第二纵队,到时候现在的微山湖游击队会改名为微山湖游击第一纵队,两者关系是平行的。加入之后,需要履行的义务是——在有针对鬼子和国民党反动派的行动的时候,派出人员来参战,有服从统一调度的权力。权利是,平时还是常驻竹芋儿岛,不用参加任何非军事类的活动。红党会派来政委和有经验的战士,来这里为咱们的弟兄进行思想培训,并且支援枪支弹药,增强作战能力。怎么样,军师,你看咋样?”王老虎期待的看向屈才。

面对王须仁提出来的条件,其实他心里是颇为意动的,尤其是派来政委培训作战人员那一条,更是打动他的最关键因素。王老虎整天想的,就是如何把自己手下的实力扩大,他人数不少,几百精壮汉子,在这微山湖也算是大势力了。武器装备其实也不差,但是限制其战斗力的因素有两个——一个是重型火力缺失,二个就是战术思想落后,战士们没有受过统一的培训。

他手下的枪支弹药,一部分是抢来的,一部分是通过国军中的关系私底下买来的。他身处于微山湖深处,周围就没有一座大的县城,想要抢武器都不知道去哪儿抢。虽然现在外面国军和日军大战连连,武器遗弃不知道多少的,但是他区区几百人,怎么敢去里面瞎掺和,不想活了?而买卖重型武器,就算是国军中那些蠢虫也是不敢的,平日里买卖些步枪手榴弹之类的小东西,上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要买卖轻重机枪的话,那可是重罪,一般人还真不敢插手。敢插手的那些人,王老虎又跟人家拉不上关系,人家也见不上他。

而战术素养低这一点就更是难办了,他就是一土匪出身,手底下唯一的文化人还是个纨绔子弟,懂什么军法战法?

而只要是加入红党,这些问题就全都迎刃而解,之前其实王须仁已经招降了几次,但是条件都没有这么丰厚,所以说王老虎就没答应下来。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地,王须仁来了之后,竟然是出奇的好说话,王老虎提出来的条件基本上全都答应了,有那过分的,焦灼了一下,竟然也让步了。

王老虎何等样的奸诈,虽然王须仁竭力掩饰,但是他还是察觉出来,今天的王须仁,有些不正常。似乎是,特别想要赶紧把这件事儿敲定了似的。他这么着急,知道自己自家占据了主动权,王老虎却是不着急了,感到事有蹊跷的他便把屈才叫过来,一个是磨一磨王须仁,二个则是看看自己这个狗头军师的意见。

屈才生在豪门,别的不敢说,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他看出了王老虎的心思,暗叹一声:“大当家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打的主意无非就是把红党的好处要了,然后等红党要你效力的时候就一脚把人家踹了,哪有这么轻松的事儿?你是不知道红党政治工作的厉害,真要是让人家给你派几个人来,到时候肯跟着你干的兄弟可就没几个了。”

一四一 一问

(申明一句,本书所写的故事,是一个平行空间,和历史若有,若有巧合,纯属意外,概不承担任何责任。)

屈才有一个远房叔父就在在江西那边做生意,对于三十年代初那里发生的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红色大革命自然是极为的了解,事实上,在一开始的时候,他那位当时年纪不过是二十七八,颇为激进和具有新思想,对红党抱有同情和赞赏态度的叔父还曾经瞒着家里,往瑞金运过好几次当时革命根据地极为稀缺的粮食。到了后来,更是直接就参加了红军,但是在那一年的大清洗红色整顿风暴中,他由于是商人,被打成了地主富农阶级,混进革命队伍的蛀虫,直接关起来,等待枪决。

他叔父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在狱中组织了几个人,又是说通了看守,竟然越狱成功了。当时中国的革命青年们,对于红党,对于红军,抱有一种真挚到了纯净的感情,有的城市青年,放弃了优渥的生活,参加红党,只为了那心中的理想。他们已经被那种思想给深深的影响了,很多人都已经被逮起来,被关起来,被毒打,被杀死了。还是对革命事业深信不疑,认为这只是一小撮人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而已。因此那些被逮捕的人,越狱的很少,竟被他给钻了空子。

从江西逃回来的叔父只剩下了半条命,将养了半年才缓过来,他也死了心了,专心打理自己的生意,再也不沾这方面的事儿。不过,闲来无事的时候,还是常常会给族中的子侄们讲讲自己那时候的傻事,告诉他们珍爱生命,远离……

所以屈才对红党的那些往事,还是很有些了解的,甚至比王须仁知道的还多。

屈才淡淡一笑,向着王老虎一拱手,道;“既然大当家的信得过屈才,那么我就问一句。”

“问一句?”王老虎诧异道。

“对了,就问一句!”屈才伸出一根手指头,朝着王须仁比划道:“我就问王队长一句话,你,可记得红二十军的大屠杀吗?”

此言一出,王须仁瞬间面色惨白,冷汗顿时就涔涔的从额头上下来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道,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年岁不大,怎么这个问题问的如此的刁钻狠毒?

虽然红党现在对那一段并不光彩的历史讳莫如深,平日里绝对不会宣扬,但是似王须仁这等头脑灵活,手段便给的人物,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说起来,湖区边委中的不少干部都曾经是那一场浩劫的目睹者,并且对当时上面的政策极为的不满和怨怒,他们也有不少战友就是死在那一场波及全党全军的大屠杀中,因此现在还常常拿出来抱怨一番。王须仁就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这些事情。屈才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要泡汤了。

王老虎见王须仁脸色难看,心中顿时是疑窦大起,道:“屈才,你跟我说说,这是咋会事儿?”

屈才瞥了王须仁一眼,冷冰冰到:“回大当家的,红二十军,是当初红党进入江西南部八县之后将当地投降的军队改编而成的一支正规军,番号二十军团。后来有些政工干部在红二十军搞大清洗,杀了不少人,杀的人心惶惶,那些军官们自然不甘心,便把上面派去的人给扣下了,向上面要说法。当时的红党决策层,表面上的答应红二十军的要求,稳住了他们,然后召集全军干部,说是开会,那些人没提防,结果去了就给缴了械,全军副排级以上的干部全都给杀了!大当家的,那可是几千上万人的大队伍啊,还不是说杀就杀了?到了人的手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就身不由己了!”

他转向了王须仁,眼中寒光闪烁道:“王队长,你是不是想让咱们也走这条路啊?”

王老虎瞬间脸色铁青,他一个湖匪出身,就算是心机深沉那也是局限于自己的领域,政治斗争这等险恶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此时一听,再看看王须仁的脸色,就知道屈才所言不假,心中恼怒之余,也是打了个哆嗦,心道今儿个幸亏把军师给请过来了,要不然的话,冒然答应了,岂不是引狼入室?

他还没说话,那二扁头已经是虎吼一声:“娘那个逼的,你这个老棺材,干算计俺们,找死!”

只见那个庞大的身影一个箭步窜过去,提溜起王须仁的衣领子来,一拳便是狠狠的冲着王须仁的脑袋砸了过去。

站在王须仁后面的那两个士兵被他的气势给吓住了,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二扁头,住手!”一声断喝让二扁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屈才暗暗叹了口气,若是这一拳打下去,就彻底的断了和红党这条线的联系,以后再也没有了什么瓜葛,自然就不操心了。

此时能喝住二扁头的自然就只有王老虎了,他摆摆手:“二扁头,你先刚开手。”

二扁头不敢违逆,狠狠地瞪了王须仁一眼,怒冲冲的松开手退到了一边。

被二扁头这么一吓,王须仁那张白脸就更显得惨白如纸,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大厅里面点起了火把,在猎猎的火光下,如鬼一般。

“王队长,你远来是客,今儿个算计我们弟兄这些事儿,我就不计较了,请回吧!”王老虎脸色黑的跟锅底一般,伸手往门口一指。他虽然很想杀了王须仁,但是却不得不掂量一下杀了他造成的后果,王须仁可是实打实的国军少尉,而且红党的湖区边委势力也不小,招惹了他们,真要是缠就上来,还真是麻烦。

王须仁眼中怨毒一闪而过,在他的地盘儿,他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此时被人如此侮辱,心中又怎么能没有怨念?他刚想离开,但是屁股一动就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自将心中的那股邪火给压了下来,道:“王大当家的,真不要在考虑一下?这等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一四一 武器的**

“哼,顶多不过就是一群匪类而已,也就是现在中央要应付日本鬼子,等国府缓过手来,就是你们的覆亡之时。”这却是王老虎的心里话了。

事实上,这也是当时大部分人的想法,国人向来重视正统,无论是官是匪都是如此。国府中央承袭中山先生三民主义之遗愿,乃是最为合法,最受拥戴,也是百姓心中最信任的政府。而红党的观念,未免太过于激进,在时人的眼中,他们便是和明末李自成,太平天国洪秀全一般的流寇贼匪,是绝对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迟早都要完蛋。

当然,成王败寇,这一切也就见仁见智了。

“也罢!看来只能动用最后的底牌了。”王须仁咬咬牙,想到自己的处境,如果这一次不能拉回兵去的话,估计自己只要是一回去就会被康文彬这个反动派给扣住,想到这里,便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先保住自己的姓名再说。

他站起身,回头对那两个战士道:“你们去咱们来的船上,把那箱子东西搬下来。王大当家的,你看完那些,再决定也不迟。”

王老虎没有问是什么东西,他是那种极为现实的人,相信能够被王须仁当做底牌的东西,肯定是有其价值的,现在王须仁显然就是要动用他的底牌了。感觉自己重新又占到主导权,王老虎刚刚的怒气便是缓缓地消散了,他更喜欢这种赤裸裸的利益的交换,摆开了说,比弄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更让他心动。

过了好一会儿,王须仁的那两个警卫员抬着一个大箱子哼哧哼哧的回来了,那箱子可不小,长宽足有一米,也有半米来高,外面包着一层油布,显然是为了防水。

那箱子被放在了大厅正中,王须仁亲自走上去,掀开油布,里面是一个木板钉成的箱子,他将箱子的顶盖打开,王老虎三人往里面一看,顿时是齐齐的抽了一口凉气儿!

竟然是这宝贝?

箱子里面,被分成了两个格子,一边放着五个圆筒和一些铁支架,这些圆筒大约有小腿粗细,一米来长,看上去是上好的精钢打造而成的,在火光下泛着冷幽幽的光芒。

当了一辈子土匪的王老虎怎么会不认得?这些圆筒,赫然竟然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重型火力——掷弹筒,看这个样子和口径的话,甚至有可能是迫击炮!

虽然这些口径不超过70mm的迫击炮在日军中只是最低级的炮火力量支援,但是对于此事的王老虎匪帮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超级重型火力,是梦寐以求的那种力量!别说是他们,就算是此事的红党军队和国军,也是把这些东西当成宝贝。

而旁边那个格子里面放着的,也是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两挺机枪,虽然已王老虎的眼力见儿还看不出来这两挺机枪是什么口径的,但是那粗大的三脚架,狰狞的面目,却是将它们的身份宣告无疑。

饶是王老虎也是心机深沉之辈,呼吸还是忍不住的陡然粗重起来。

屈才也傻了眼儿,他也是有些见识的,当然能认出来这些东西对王老虎的诱惑力,心中暗道不妙。

“怎么样?王大当家的,只要是你能同意我的条件,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这还只是一个见面礼,等以后,枪支弹药都会源源不断的运过来,这些只是我们的见面礼而已,聊表诚意!70口径的迫击炮,防止的日本鬼子歪把子轻机枪,这可是好东西啊!”

王须仁满面笑意的说道。脸上笑着,但是心中却是在滴血,这些东西是八路军下属的冀中兵工厂刚刚制造出来的一批新货,都是经过试验之后的成熟产品,威力很强,而且使用寿命也很长。湖区边委近万的军队却没几件像样的重型火力,区委书记白子明已经在山东局的领导们面前诉苦了不少次了,这一次仗着面子硬是从那批货里面要了一些出来,前一段时间王须仁不在自己的老巢呆着,说是去湖区边委了,实际上是受白子明的委托去接收这批武器去了。

这些迫击炮和仿制的轻机枪是他刚带回来的,还没来得及运往湖区边委就被康文彬给捆了,这一次带着几个心腹匆匆的逃了出来,也没忘了把这些宝贝带上。

“把这些东西私自许了人,白书记若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但是现在我已经得罪了康文彬,他刚打了胜仗,威望正高,队伍里面没人听我的,去湖区边委又必须经过他的地盘儿,如果我不能带兵回去,先就要给他杀了!妈的,先保住命再说,命没了,什么都没了!白书记那个色鬼,大不了到时候我再给他介绍个女人认识。对了,他不是看上了那个刚入党的张令仪了吗?那可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才十八岁,这孙子也忍心糟蹋,可惜,好白菜又要给猪拱了!”

王须仁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王老虎的动静,看到王老虎喉头一动咽下一口唾沫,他心中一喜,待到王老虎眼中露出一丝杀意的时候,他浑身一激灵,大喊道:“王老虎,你今天如果杀了我,就得到这些废物,你有炮,你能搞得到炮弹吗?你有机枪,你有子弹吗?而且湖区边委也饶不了你,白书记也饶不了你!”

王老虎刚才确实是起了杀人越货的心思,此时被王须仁一语道破,也不由得有些犹豫。

正在此时,忽然一声轰然巨响传来,一枚炮弹落在了聚义厅前面的木质地面上,这里的木地板铺的极为的厚实,并没有炸开,但是那炮弹落在地面上之后,竟然是燃起了火焰,转眼间便由小变大,变成了熊熊的大火,火焰蔓延了几个平方的面积。

王须仁格的一声惊叫,像是被割断了脖子的鸡一样:“燃烧弹?难道是日本鬼子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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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没想到,这座没被自己放在眼里的水寨竟然有如此庞大的规模。

一四二 底细

夜色降临之后,特别支队民壮和士兵不到两千人便乘坐着康文彬征集来的上百艘小船进入了微山湖——林晨此举也是冒上了极大的危险,别的危险且不说,如果是康文彬起了坏心思,在这些船只上做上手脚,那自己这些人,就只有葬身鱼腹一条路。别看他陆地上英勇无双,但是在水中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虑了,康文彬现在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说不上一荣俱荣,但是绝对是一损俱损,自然不会做这种傻事。

今天的天气也很给面子,夜色下的微山湖平静无波,安静的好像是刚刚在床上剧烈运动完的被开苞少女,连点儿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一行人的速度很快,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竹芋儿岛的西侧——幸亏有康文彬这地头蛇还有他麾下的几十个渔民带路,要不然的话,林晨只怕就算是用上几天也找不到这里。

竹芋儿岛距离岸边大约不到百里,那是最近的湖岸了,可以说是深入湖中,而且周围的水文情况极为的复杂,周围有几个毫无人烟的荒岛遮挡视线,而竹芋儿岛,就藏在后面。

林晨乘坐的是队伍里面唯一的一艘大船,说是大船,那是和周围的那些小渔船相比,其实不过是八米来长,不到三米宽,有一个不小的舱室,可以容纳十来人而已。据说这艘船就是王须仁的座驾,每一次去湖区边委都要坐这个。现在康文彬已经和他撕破脸,自然就不会客气,便把他的船也带来了。

竹芋儿岛的地势极为的复杂,在旁边错综复杂的水路有不少,但是其中只有一条是可以容纳大船过的浩荡贪图,其他的就只能是小船乃至于舢板才能通过。这时候有了康文彬这个地头蛇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若是林晨此次剿匪征缴的都是到大船的话,那么还真就是一筹莫展。唯一能通行小船的航道灯火通明,旁边几个大的礁石上搭建了几个小小的塔楼,木头棚子上面插着火把,在黑暗中异常的显眼,摆明了此路不通。

林晨让大部队停在外围的一个小岛外侧,确保王老虎的人绝对看不到,然后和魏铁柱康文彬几个人上了小船,来到水寨外面仔细的观察者。

竹芋儿岛周围的水道错综复杂,数量太多,如果想要全部防守下来的话,就不是数百人的匪帮所能做到的了,所以王老虎只是设立哨卡卡住重要的水道,其他的当然就不管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渔民亲自操舟,小船婉婉转转,如同一片轻灵的柳叶,飘到了距离水寨不过数百米的地方。

今夜月朗星稀,此时连笼罩在圆月旁边如一道轻纱般的薄雾也是消散了,水天一色,一片碧灵通透,可见度极好。

从这里远远的看过去,水寨之中有两处建筑物灯火通明,而其他地方却是漆黑一片,显然是入了夜,这水寨的经济形势也没好到能够给没给人都提供灯烛的程度,而且这也时间,按照正常的规律的话,应该正是饭点儿的时候。这样想来,其中一处肯定就是饭堂之类的存在,而另一处,也必定是极为重要的所在。

康文彬对林晨低声道:“我这个属下以前跟着王须仁来过这里,让他给您说一下吧!”

他带过来的那战士大约三十来岁,个子矮小,皮肤黝黑,长相也平凡,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是闪亮晶晶的。

林晨诧异的看了康文彬一眼:“王须仁?他怎么会来这里?”

“还不是为了招安?”康文彬冷笑一声,不屑道:“湖区边委的白子明白书记为了在山东局面前邀功请赏,规定下面的那些干部每个人每隔上一段时间都要扩大部队规模,为此都下达了指标,比如说我们微山湖游击队的任务是在入冬之前把队伍规模扩大到五百人。咱们也不能强行逼迫人们入伍参军,就只能是打这些匪类的主意了,嘿,湖区边委的军队倒是不断扩大了,白子明也得到了嘉奖和重用,但是军中良莠不齐,战斗力反而是下降了。这些人,真当那些匪类是好惹的吗?他们进来,不过是看中了队伍的装备和训练思想而已,哪有一个是真心顺从?到时候出了事儿,看他们如何处置!”

林晨微微一笑,没接他的话茬,而是向旁边那个康文彬带来的战士问道:“你跟我说说这寨子的情景吧!”

那战士应了一声,道:“寨子长总体是一个正方形,长宽大约都是在一里地左右,一共分为水寨和陆寨两个部分,现在咱们这边看到的是水寨,您看见没有,靠着这边的,那座亮着灯的建筑物,应该就是聚义厅的位置,那是山寨的核心,王老虎也住在聚义厅的后面。另外那一座亮着灯的,是二当家的刑堂,整个寨子里面只有这两处是晚上不熄灯的。按照寨子里面的规矩,晚上八点之前,各回各家,除了值班的兄弟之外,其他人不允许随意走动。”

“跟我说说寨子里面的防备情况。”林晨点点头,继续问道。

“陆地上的寨墙高有六七米,里面是用大木钉进地下,构建的核心,大木之间钉上木板,然后往木板里面填充的是沙石,很坚固。水上的寨墙就要矮一些了,顶多就是两米多高,而且只是一道木栅栏而已,但是水寨的高度比水面要高出三米。”那矮个子不慌不忙,条理清楚的说道。

“那,寨子里面有什么防备措施?”

“除了这一道寨墙之外,在水寨和陆寨相交的地方,还有一道矮墙,大约有不到两米高,是用木头的柱子钉进地里面,然后上面钉的是厚木板,不太坚固,但是用来构筑防线是足够的了。除此之外,寨子里面就没有别的防备措施了。”

林晨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寨子里面的兵力装备,你们可清楚?”

一四三 潜伏?(二月八号的一章)

“上一次王队长来的时候,我看了看,寨子里面的总兵力绝对不超过三百人,不过都是些精壮汉子,战斗力不菲。不过他们的武器装备,这个我不太清楚,毕竟是人家的机密。但是我之前曾经听说过,王老虎的寨子里面三百人一百杆枪,那是半年之前的事儿了,这半年的时间,王老虎没得到什么补充,而且水上湿气重,他的武器只可能更少,不会更多。王队长来了两次,和王老虎谈判招安的事儿,每次王队长提到支援给他们武器装备的时候,王老虎都有松口,由此看来,他的武器装备是很不足的。在寨子里面,我看到他们平日里就是打熬力,很少见到射击训练。而且他们的船上,也只是架了大抬杆子,没有机关枪之类的武器。”

林晨低低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向着康文彬赞道:“老康,你这个属下可是了不得,观察细致入微,说话表达的很清楚,应该不是本地渔民出身吧!”

“长官过奖了。”那汉子淡淡一笑。

康文彬笑道:“您真是火眼金睛,他叫余则华,是我的大学同学,平日里对这种侦查勘探寻人隐私的事情最为感兴趣。我们俩后来一起加入了红党,因为是高级知识分子,被送到延安去培训,我学的是政工干部,他学的就是敌后的侦查和卧底之类的工作。平日里最爱注重注重小细节,能从中看出不少的东西来。”

余则华?林晨无言的张了张嘴,他被这个名字给雷住了。

定了定神,林晨感觉若是历史上的余则成真有其人的话那么说不定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不起眼儿的汉子了,想想历史上敌后工作的某位巨巨就站在自己面前,林晨发现自己竟然不会有任何的心情激荡——也许是因为和李宗仁、孙连仲这些大名鼎鼎的将帅打过交道的缘故,他现在的心境早就不是当初那会儿了。

“还有一个问题,这水寨里面的防火情况如何?水寨的地面是怎么建造的?”

“大人想要火攻吗?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根据我的观察,这种木头建成的水寨都是以防火为第一要务,所以看守的工作很严格,想要放火不太容易。而且寨子就建在湖上,每隔上一段距离就有一条水龙,可以直接从湖中取水。”他摇了摇头:“就算是放火也很快会被熄灭。”

“那晚上的值班人员分布是怎么样的?”

听到林晨问这个问题,余则华和康文彬相视一笑,康文彬笑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当初我也曾经打过这竹芋儿岛湖匪的主意,有一次就特意让则华留了心。因为他每一次跟着王须仁来都是直接从水寨这边上去,所以陆寨那边是不知道的。水寨方面晚上的时候,周遭有三只巡逻队,每支巡逻队都是由两艘小船构成,大约有六个人。三支巡逻队,每支的相差时间是半个小时的时间,然后王老虎手下,有一支亲卫队,负责在聚义厅附近巡逻,人数有十多个左右,这些人装备算得上是精良,当然也只相当于咱们一般战士的水平。在陆寨和水寨分割的寨墙那里,有几个人驻守,除此之外就不知道了,只有一些巡逻队出入。”

林晨点了点头,他深深的盯了一眼那隐匿在夜色之中,如同一只潜伏着的巨兽的巨大寨子,看着那些比泥沟镇的城墙还要宏伟厚重的寨墙,心中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这座寨子,不,已经是可以称作一座小城了,我真是没有想到,这里竟是如此天造地设的一个良好基地。有山有水,有陆地有湖泊,水陆结合,还有这样一座天然的良港,当真是个好地方啊!而且这寨子如此的宏伟坚固,稍微一做整修就是个天然的基地。而且陆地上还有不小的地面,可以种植粮食,此处又是深深隐藏在微山湖的深处,没有地头蛇的引导的话,鬼子绝对摸不到这里来,嘿,这个地方,我林晨是要定了。

这竹芋儿岛,是我的了!

林晨轻声道:“走,咱们回去!”

他一路上寻思着,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可以不用消耗太大人手的就把这竹芋儿岛拿下了。

十几分钟之后,林晨回到了大部队之中,直接上了那座靠近竹芋儿岛的荒岛上面,这座小岛大约有二里地方圆,很是荒凉,上面不过是几座高低不平的丘陵,长满了青绿的野草。岸边还生着一些芦苇。

林晨上了小岛,往里面走去,在这座小岛的内部,丘陵之间已经是搭建起来了几座棚子,上面盖着遮雨的油布,下面垫着黄土。这是特别支队的后勤处,虽然战士们的弹药枪支还有干粮等辎重都是自己携带的,但是炮弹,机枪弹还有炸药之类的东西,却都是后勤上统一携带的,所以特别支队也有一个十来人的后勤处,其全部家当其实就是四五个木板钉成的大箱子和一辆车,两头骡子。不过里面的弹药可是宝贵的很,在微山湖边又是水汽太足,若是受了潮的话,当真是不太妙。所以一等船靠了岸,后勤处便是在岸上搭建了棚子,把那些宝贝们搬了出来。

这一次林晨谁都没带,只是自己一个人走了过来,那胖胖的后勤处长正指挥着几个手下爬上爬下的把防雨布盖好,一见林晨亲临,顿时是满脸谄笑的迎了上来,哈着腰刚想说话,李业翎便扳着脸道:“你们先出去一下,去船上候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十分钟之后再回来。听明白了吗?”

一干人都被这个命令搞得莫名其妙,只是本能的的敬了个礼,然后在那苦着脸的胖子处长的带领下纷纷离开了。

林晨走进了遮雨棚子,里面很是简陋,只是在角落里面摆放了几个木头箱子,林晨打开一看,里面大部分都是迫击炮弹,还有就是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和手榴弹,还有一些则是大捆大捆的机枪弹链。

林晨在棚子之中静静地站着,闭上眼睛,仔细的观想上一次昏迷时候的感觉,很快,就觉得心神沉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

一四四 超级武备库的积分

这里,是一处莫大的空间,似乎就在那枯寂的宇宙之中,四周是漫天的星辰和无尽的虚空,星轮闪耀,扑朔迷离,漂亮玄奥到了极点。而立足之处,则是一个大约有百余平米大小的平台,便是悬浮在这虚空之中。尽管是后世穿越而来,已经见惯了各种高科技的造物手段,但是林晨每次进入这里,全都还是为之震惊和迷醉,这个超级武备库的科技水准,已经是远远地超过了他的认知水平。可以说,哪怕是二十一世纪的地球科技,也绝对达不到这种水平。

林晨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荧屏,上面是一个漂亮女子的3D影像,看上去跟真人一般无二。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军装,高筒皮靴,军裤把修长的大腿衬得淋漓尽致,武装带把腰杀的细细的,而上衣似乎要被那胸口的茁壮给生生撑破。她头戴船形帽,身材火辣到了极点,美艳到了极点,也诱惑到了极点,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也是冰冷到了极点。

她板着脸向林晨敬了个军礼,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道:“指挥官阁下,请指示!”

林晨也不在意,道:“我要查一下我现在的积分。”

电子合成音响起:“指挥官在台儿庄期间亲手杀死日军五十五人,指挥官属下军队杀死一共杀死日军三百二十七人,一共三百八十二人,其中士兵二百七十一人,每人积分一点;伍长六十九人,每人积分三点;军曹三十一人,每人积分九点;曹长七人,每人积分27点;士官生三人,每人积分27点;少尉一人,每人积分81点。”

“指挥官在泥沟镇其间亲手杀死日军,零,指挥官属下军队一共杀死日军二百六十九人,共计二百六十九人。其中士兵二百一十七人,每人积分一点;伍长三十三人,每人积分三点;军曹十人,每人积分九点;曹长五人,每人积分二十七点;士官生八人,每人积分二十七点;少尉三人,每人积分八十一点;中尉两人,每人积分二百四十三点;上尉一人,每人积分七百二十九点。”

“台儿庄战场共计一千一百零八点积分!”

“泥沟镇战场共计两千二百一十五点积分!”

“指挥官现在可以动用的积分总计三千三百二十三点积分!”

林晨很有些惊喜,对于这套熟悉程序他已经是熟悉了,积分是按照鬼子的军衔来的,军衔越高,一颗鬼子的人头所能换取的积分就越多,而且还是以三为单位累乘的。在此之前,他没想到这一次的泥沟镇之行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因为毕竟在泥沟镇中杀死的鬼子数量比在台儿庄要少不少。却没想到,竟然比在台儿庄中还要多一倍多,仅仅是藤田那个老鬼子,身为上尉军衔一个人就给林晨贡献了七百多的积分。

这一次的泥沟镇之行,当真是赚的盆满钵满,不但锻炼了军队,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和卡车,拉了一千五百壮丁,扩大了队伍,更是把自己超级武备库的积分给充实了起来。

“至于能够兑换的武器的种类,请指挥官自己查看。”

说完,大屏幕上位于女子图像旁边的屏幕便是一闪,一个大大的图框便是出现其中,上面自上而下写着:陆军、海军、空军三个类别。

林晨心念一动,那个标有陆军的方框便是陡然扩大,然后下面出现了一排列表——枪支、火炮、装甲车……等等,所有的陆军武器应有尽有。

这一次,他想兑换的是——燃烧弹!

这就是林晨想出来的主意,王老虎的寨子基本上全都是木头建造的,就连坚固的城墙,都是以大木为核心和根基建造而成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最惧怕的就是火!而因此也做了大量的防备,一般的火根本就无法烧起来,就算是烧起来,那也很快就会被扑灭了,但是有一种火,却是那水扑不灭的,那就是——白磷燃烧弹!

为了打下这座寨子来,林晨并不介意将之毁掉——且不说这么大的寨子在王老虎麾下的那些乌合之众被打垮之前不会烧光,就算是被烧光了,那么也能建起来。为了保住寨子而用战士的人命去填,那才是最愚蠢的。

想要兑换白磷燃烧弹,那至少要有兑换的权限才行,林晨对此还是有把握的,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个少校了,如果这样的权限还无法兑换炮弹这种东西的话,那么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上一次进来的时候,林晨虽然已经立了大功,但是还没有得到晋升,依旧是少尉军衔,所以只能兑换步枪这种热兵器时代的初级武器,而且还是极为有限的几种老掉牙的步枪,别说是未来的那些先进武器,就算是当代的武器也兑换不得。

但是这一次,林晨看看那林林总总的列表上,无数的武器,至少有五分之一已经是向他亮了绿灯。

林晨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两者绿灯的,大部分都是枪械,各种各样的枪械,其中甚至有反坦克枪的存在,但是其最大口径也不超过20mm,似乎是为了区别于炮。至于他能够兑换的火炮,则是极为的稀少,都是那种口径很小的种类。而再看了一下,能兑换的那些枪械,也并不是枪械的全部,而是过去的枪械,以及本年度生产出厂的枪械,至于未来的那些让啊林晨垂涎三尺的枪械,则是根本没门儿。

看到这里,林晨已经有了些明悟,尉官只能兑换过去的武器,校官可以兑换现在武器,至于将官,应该就可以兑换未来武器了。而尉官兑换枪械,校官兑换火炮,将官则是兑换更高级别的武器——比如说飞机、坦克、战舰。

林晨再看了看,感觉自己这番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林晨并没有直接去到炮类那里面去,而是进入了枪械类,心念一动,那足足有十几平米大小的光幕上,便是出现了极为密集的列表,密密麻麻的枪械的名字后面跟着图标,还有立体的三维展示影像,很是方便直观。这些枪械之中,已经有很多呈现来了绿色,显示出来了可以兑换的状态。准确的说,现在的枪械列表之中,林晨可以兑换1937年以及其之前的那些武器了。

一四五 可兑换的

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这一次看的主要是这些枪械的价格。

匆匆一观之后,林晨已经是了然于心,这超级武备库中的武器是按照时间顺序来定义价格的,比如说限于权限,他现在可以兑换枪械分类中1937年及其以前的。在这些枪械中,取其中一个类别——步枪,步枪按照时间分为1901年以前生产研发的,1901到1910年,1911到1920年,1921到1930年,1931到1937年这五个顺序。第一阶段的枪械,也就是1900年之前的,那都是特别的老古董了,根本不值钱,多疑每一支枪只要0.1积分,而第二阶段的每一支枪是1点积分,第三阶段是2点积分,第四阶段是3点积分,第五阶段是4点积分。

这是步枪的价格,除了步枪以外,冲锋枪、轻重机枪甚至是狙击枪和反坦克枪,也都是可以兑换的。当然,其价格就要贵一点儿了,不过林晨得到能够兑换的这个消息就已经是足够的高兴了——现在的中国,不怕没钱,怕的是你有钱都买不着好东西。

林晨看的是花机关枪,虽然名为机关枪,但是其实是从德国的冲锋枪MP28的基础上改装而来的,也是冲锋枪的一种,而且威力还算是相当大——至少是在百米附近的距离上。话又说回来,冲锋枪本就是为了加强近战的火力而生的,若是远程也凶猛,近战也厉害,那就是突击步枪了——还是四十年代才会产生的好东西。

发射9mm口径子弹的花机关枪虽然是舶来品,参照人家的,但是威力相当不俗,而且由于国军的大量装备,现在国军中也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军事补给体系,如果要更改的话,补给相当不易。所以林晨现在打主意要加强部队火力,并不准备换武器了,而是要继续兑换花机关枪。

花机关枪的兑换价格是6个兑换点,并不算贵,这大概和它的年代有关,毕竟是二十年代的步枪为模板的改装,应该是被定义成了衍生品,也是属于二十年代枪械的范畴。

不过林晨大略的看了一眼之后,有一个感觉,似乎这超级武备库里面的东西,并不便宜——尤其是那些最基础的步枪,相对来说,其价格甚至比外面还要贵一些。就拿这一次的泥沟镇之战来说吧,这一场战斗,自己击杀鬼子数百人,在日军侵华以来,这已经算是了不得的胜利,而且其后续意义也是极大的。在现实中,自己这一次偷袭泥沟镇成功,毁掉了日军在徐州地区的后勤系统,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升官儿的话,林晨不知道自己会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但是上面如果是稍微公正一点儿论功行赏的话,那么这一次奖赏几万大洋那都是少的!几万大洋,能够买下来的枪械比这两千积分兑换的多得多!

但是这样说不代表着超级武备库就没有作用,实际上,这个系统的作用已经是达到了无可估量的地步——有很多东西,在现在的中国,是你有再多的钱都买不到的!比如说德国造的重炮和坦克,比如说苏联的火箭炮,比如说法国的列车炮,英国的要塞岸防重炮,美国的航母,这些东西,都是那些国家的杀手锏,是一个国家军事实力的根基,是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更何况,就算是人家愿意买,你也愿意买,中央也不会同意的,一个里通外国的大帽子扣下来,就算是抗日英雄也顶不住,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

但是,这些问题有了超级武备库之后都可以迎刃而解。

所以,林晨在大略的浏览了一遍之后,已经是制定了明确的路线——积分攒着不要动,不要兑换现实中可以买到的,从军需后勤上获得的枪械,而是要去在武备库中购买现实中买不到或者是临时用到短缺的物资。而且,相对来水,越是高端的,珍贵的物资,在武备库中的性价比也就越高。比如说一把AK47步枪,如果现在拿出去,那就是无价之宝——因为此时世界上还没有一把既能远程精准射击,又能保证近战射击速度的枪械——而在武备库之中,不过是需要10点积分和更高的军衔而已。

这一次林晨本来打算直接从武备库中兑换出枪械来将这些民夫丁壮给武装起来,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儿还要变更一下。民夫丁壮们安置在竹芋儿岛进行训练,倒是先不忙着给他们发枪。就算是给他们发了枪,也无法立即形成战斗力,而等到了徐州,赏赐下来,那时候自己又要煊赫,要多少枪械不能从后勤上领?

想明白了这一茬,林晨便是从枪械这一块中推出去,进入到了火炮大类之中——兑换火炮的权限,却不是按照年份归类的,而是按照口径归类的,口径越大,所需要的权限就越高,反之亦然。而现在林晨身为国军少校,仅仅是只能兑换以少部火炮而已——仅限于100mm口径一下的火炮。

100mm口径以下的火炮,一般只包括两个种类,那就是山炮和迫击炮,也有少部分的野炮,但是很少。威力绝伦的榴弹炮和加农炮,其口径基本上都超过了100mm。

事实上,如果林晨的野心仅限于此的话,那么这个权限也是足够了——100mm口径以下的火炮,自然是包括主流的75mm口径山炮,而绝大部分的迫击炮也是属于这个范畴,而此时的中国,中国部队,甚至包括大部分的日本陆军,其助力的炮火支援也不过就是迫击炮和75mm山炮而已。至于100mm口径以上的火炮,只有中央有一个全部装备德国军械的重炮团拥有这样的装备,有几门克虏伯生产的150mm重炮,其他的部队根本想都别想。云南龙云那里可能从法国人和英国人那里搞到了一些,但是也绝对不敢摆在明面上来。

100mm口径,对林晨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但是应付目前的局面,却是足够了。

幸好,这一次林晨想要的兑换的炮弹的口径也不超过100mm。

有火炮,自然就有与之相对应的炮弹可以兑换。

他想要兑换的是75mm口径的白磷燃烧弹,用手头上那两门九二式曲射步兵炮来射击。

一种残酷到了极点的弹药。

一四六 白磷燃烧弹

白磷弹是属于一种叫三乙基铝热剂燃烧材料(也称铝热剂燃烧弹)。由于可以将助燃能够提高燃烧温度的铝粉材料加入其中而得名。该弹可以用来燃烧普通燃烧材料难以燃烧的物质,其特点为能够在狭小或空气密度不大的空间充分燃烧,一般燃烧的温度可以达到1000度以上,足以在有效的范围内将所有生物体消灭。

白磷是一种无色或者浅黄色、半透明蜡状物质,具有强烈的刺激性,其气味类似于大蒜,燃点极低,一旦与氧气接触就会燃烧,发出黄色火焰的同时散发出浓烈的烟雾。可以用来燃烧普通燃烧材料难以燃烧的物质,其特点为能够在狭小或空气密度不大的空间充分燃烧,一般燃烧的温度可以达到1000度以上,足以在有效的范围内将所有生物体消灭。

白磷弹的危害性非常大,它碰到物体后不断地燃烧,直到熄灭,因此,当它白磷弹发射的情景接触到人的身体后,肉皮会被穿透,然后再深入到骨头。

白磷燃烧弹即应用此性质,是非常厉害的燃烧弹,沾到皮肤上的话很难及时去除,燃烧温度又高,可以一直烧到骨头,同时产生的烟雾对眼鼻刺激极大。

白磷弹基本结构,就是在弹体内充填磷药,遇空气即开始自燃直到消耗完为止。完整的白磷弹由弹底、炮弹底塞、塑料垫圈、起爆药、起爆药室、黄磷发烟罐、铝质隔片、弹体、销针、限位器、保险与解除保险装置、延期**、抛射药和机械时间瞬发引信组成。

这种弹药,技术含量其实向当低,实际上在三十年代初期就已经出现了,不过并未大量的进行列装,在二战时期也并没有大规模的动用,最初美国人用它对付在太平洋诸岛工事里的日本人,非常有效,曾经把小鬼子烧得哭爹喊娘,狼奔豕突。

白磷燃烧弹极为的阴毒,炮弹爆炸之后,就像是温泉水柱一般向着周围喷射一股一股的燃烧物,只要是粘在人的身上,根本就无法扑灭,除非是用刀直接把燃烧的那一大部分肌体给完整的割下来——比如说脚趾头着火了,那就必须要把整个脚掌都剁下去,光跺脚指头是没用的——否则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烧得皮焦肉烂,直到露出骨头来为止,白琳对骨头倒是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问题是,谁的骨头长在外面啊?

白磷是一种易自燃的物质,其燃点为40℃,但因摩擦或缓慢氧化而产生的热量有可能使局部温度达到40℃而燃烧。因此,不能说气温在40℃以下白磷不会自燃。白磷弹白磷是一种剧毒的物质。人的中毒剂量为15mg,致死量为50mg。误服白磷后很快产生严重的胃肠道刺激腐蚀症状。大量摄入可因全身出血、呕血、便血和循环系统衰竭而死。若病人暂时得以存活,亦可由于肝、肾、心血管的功能不全而慢慢死去。皮肤被磷灼伤面积达7%以上时,可引起严重的急性溶血性贫血,以至死于急性肾功能衰竭。常期吸入磷蒸气,可导致气管炎、肺炎及严重的骨骼损害。

总体来说,这是一种主要针对人体和裸露易燃目标的物质,而对那些坚固的建筑物则是用处不太大。

所以,在林晨看来,再也没有比这种武器更为厉害的弹药了,一旦爆炸之后,产生大面积的燃烧,不但可以杀人,更可以毁物。而其更重要的一个作用是那种威慑力——林晨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白磷燃烧弹爆炸的场景的时候心中的震撼和惊怖。

“白磷燃烧弹爆炸后,飞溅到人身上的白磷燃烧就象猪油膏一样,粘稠耐烧,如果人用手去拍打越拍火越大,如果在地上滚动灭火会弄得全身是火,而且一旦在人身上着火较多,边上的人要尽量远离着火人,因为着火人的奋力挣扎很容易把燃烧物甩到旁人身上形成二次杀伤效应。如果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建议最好还是用枪结束着火人的生命,因为白磷燃烧弹的受害者,可以说死是最大的解脱。被送到我们这里的受害者都是昏迷状态下被抬来的,即使有时只是手部的一点烧伤,因为他们都中毒了,白磷燃烧弹中还有许多化学助燃剂,在人体表皮燃烧后会残留大量巨毒的化学物质,通过烧伤创面的开放性创口进入血液,造成伤员血液中毒。烧伤面一般呈酱紫色,或者蓝黑色,非洲寄生类的蚊蝇很多,送来的伤员的伤口处常常已经被这些蚊蝇下了卵,所以伤口一定先用药水和棉纱在伤口内搽拭清洗,光用药水清洗,无法清除虫卵。如果没有洗干净,很快这些卵孵出的细小蛆虫会进入人的血管,甚至到达人的眼部神经造成失明,伤员在清洗伤口时的痛苦可想而知,发出的哀号使人感觉身在地狱~~~~”

这段话应该可以让人对白磷燃烧弹的恶毒有一番直观的认识,而实际上,在后世的联合国的推动下,白磷燃烧弹已经被是命令禁止的非人道武器,但是说句实在话,那些强国谁会把联合国当回事儿?加沙战争的时候以色列也在加沙地区大规模的使用白磷燃烧弹,而美国也不止一次的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使用白磷燃烧弹进行大规模的报复性屠杀。

而林晨,要的就是这种恶毒的效果带来的震慑,现在林晨已经慢慢的融入到了这个时代,对于这个时代的平民来说,对于土匪的恨意,甚至比日本鬼子还要深刻,而且说句实在话,绿林之中固然有些英雄好汉,但是绝大部分却是个顶个的恶棍。把小孩儿放在蒸笼里面蒸熟,杀人全家,强奸妇女之类的这种行径,他们可比鬼子干的一点儿不少!在此之前,林晨就已经从康文彬那里了解到了这伙儿湖匪的底细——典型的民国土匪的代表,杀人放火,**掳掠,算得上是无恶不作。

一四七 心机(2月12号的)

事实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土匪都是这样的,替天行道秋毫无犯的,只能在演绎和小说中才见到。什么叫演义和小说?可以理解为美好的愿望,愿望总是很难实现的。

所以面对他们,林晨毫无心理负担,他打的主意就是,这些匪类杀也就杀了,死不了的,就拉丁入伍,什么邪毛病在军队这个大熔炉里面也给他改过来!这些湖匪们自然是没有见过白磷燃烧弹的,他们必然会被这阴毒而邪恶的武器给震慑住,与此同时,林晨再营造出莫大的声势,这样心理和外界的双重压迫之下,那么距离胜利也就不远了。

事实上,当林晨看到那白磷燃烧弹的绿色图标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距离胜利已经不远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兑换九二式曲射步兵炮了,而他从九二式曲射步兵炮的弹药列表中,却是没有找到白磷燃烧弹的身影,因为在此时的日本,燃烧弹虽然已经出现并且普及到了各个型号的火炮,但是白磷燃烧弹还没有应用。不过林晨也没有着急,同样口径的火炮的弹药,只要不是差距非常大,基本上都是可以相互通用的。林晨耐下性子,继续寻找,终于是在一款美国制造的75mm口径野炮的下面列表中找到了白磷燃烧弹的字样。

让他喜出望外的是,这一次找到的白磷燃烧弹,竟然还是往里面掺加了钾的白磷燃烧弹——这是一种特殊的新玩意儿。

有了这个,把握就更大了。

这种口径75mm口径炮弹的价格是5兑换点一枚——其它同口径的炮弹都是3兑换点,但是这种被默认为是特殊弹药,自然价格就要贵一点儿了。单单从性价比来说的话,这已经是很便宜了,正常情况下,一枚燃烧弹烧死十来个鬼子不成问题,这些鬼子就是十多积分了。而且其珍贵性更是了不得,除了林晨这里,整个中国此时恐怕也找不出几枚白磷燃烧弹来。

花费了五十积分点,林晨兑换了十枚白磷燃烧弹,那光幕之上一片光芒闪烁,接着,林晨面前便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木箱,静静地悬浮着,木箱子是由结实的木条钉成的,上面打着USA的字样,显然是正宗的花旗国出品。打开箱子盖一看,里面塞满了稻草,十枚炮弹安静的躺在里面,林晨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一动,整个人便是从空间中退了出来。睁开眼睛,还是那木头棚子,面前摆放着那个美国出品的木头箱子。

林晨小心的打开了一个盛放着弹药的箱子,将这小木箱放了进去。

十分钟之后,那些后勤处的官兵都回来了,林晨让其他人退开一些距离,只是让那胖胖的处长走了进来。

他打开箱子盖,指着那个小木箱子道:“王处长,这个木头箱子,在里面也有不少时日了吧?”

借着皎洁的月光,王处长往里头打眼儿一瞧,把那木头箱子看的一清二楚,他心中一惊,心道,这儿什么时候有了这箱子了?但是他也是心思活泛之人,抬头对上了林晨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顿时是浑身一激灵,赶紧道:“是啊!好些日子了,职生怕潮了,正想把它收拾出来单放着呢!”

林晨满意的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盯着,记住,这箱子,一直在这儿!”

胖子处长被又林晨这么一拍,顿时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轻了积分,忙不迭的一叠声答应。

等林晨施施然的走开之后,胖子处长仔细的看了看那木头箱子上面的图标,却也是个识货的,不由得暗自咂舌:“这队座当真是了得,竟然能搞到美国产的东西,战区里盛传他根基极硬,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这箱子是怎么来的?事先没有半分征兆啊!难道是凭空里冒出来的?”

他虽然心中惊疑,不知道林晨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但是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这玩意儿果真就是凭空里冒出来的,只是心里把林晨的神秘更是扩大了几分,只当他神通广大。

林晨也是有的不已的苦衷,他总不能把一箱子炮弹拿到众人面前,然后说这是老子搞来的,你们就不要多问了,谁问我枪毙谁!其它的解释也根本就行不通,总不能说这是我从地里挖出来的吧?他随身的东西都是魏铁柱给带着的,根本不可能带着炮弹,再说了,谁也不会带着一箱子炮弹随处乱跑啊!这么一箱子炮弹不是小事儿,上后勤上一查就能知道有没有。一旦别人都不相信了,那么林晨这个妖人的名头立刻就要坐实了。

这是绝对说不过去的,没有人会允许一个随时能变出一点儿莫名其妙的东西来的人在自己身边的。

这是妖!

所以林晨只能先把这后勤处长给糊弄过去,而只要是他的嘴严实了,那么这件事儿也就算是成了。这也是为什么他留下那打着madeinusa箱子的原因。

当然,以后是绝对不能这么办的,以后林晨打算成立一个神秘的机构,专门替自己干一下见不得人的事儿,到时候再捣鼓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大可以推到他们身上了。

现在,不成。

回到了自己的大船上,林晨便让魏铁柱去召集军官们开会,很快,赵志道和五个纵队的队长都过来了。这一次的会议很简短,林晨把自己的计划跟大家通知了一下,几个人都是同意他的想法。

赵志道沉吟道:“队长,这计划是很好的,但是白磷燃烧弹,实在是不好找啊?后勤上似乎是没有的,您?”

别人不知道白磷燃烧弹的珍贵,他却是知道的,想要搞到这东西,可不光是有钱就行的。而且现在大伙儿辟处于这微山湖之中,上哪儿弄去?

林晨含笑道:“这一点赵兄就不用担心了,在徐州的时候,承蒙一个朋友的照顾,林某偶然间得了这东西,这时候正好用到。要不然的话,林某这个计划,岂不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了?”

一四八 兵不血刃1

赵志道疑惑道:“咦,我记得,后勤上似乎是没有这种弹药啊?”

“赵兄,你记错了!”林晨眯着眼睛,哈哈一笑道:“我也是今天才想起来,匆匆赶去一看,才发现,那弹药箱子由于是小的,所以被放到另外一个大箱子了,要不是我去找,还真就找不到了,你没看到,也是应该的。”

赵志道感觉似乎有些不妥,但是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儿来,林晨给出来的解释合情合理,行军之中把补给给掺和了,那也是很正常的,当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见赵志道不再说话了,林晨便又是跟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行动的具体细节,然后便是各自下去准备。

半个小时后,行动开始。

行动代号——“打虫!”

躲藏在湖水的阴影之中,林晨的那座大船上,此时顶棚已经被完全拆了下来,厚实的木板被钉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很结实,足足有一尺半厚度的巨型木板。木板周围被用绳索和钉子固定住了,周围保证了哪怕是在微微摇晃的湖水之中,也是很平稳的。

今天的水况也是很好,平静无波,大船上没有丝毫的摇晃。

两门九二式曲射步兵炮就固定在这木板之上,除了林晨的这座驾,再也没有哪艘船能承受得住75mm口径步兵炮的后坐力,尽管几乎已经是口径最小的火炮,但是其后坐力还是极大,足以将一艘小船给震碎了。

林晨和胡树林站在船上,周围有十几艘小船游弋巡视着,那是林晨的警卫队,他们忠诚的守护着四周,杜绝一切试图靠近的危险。由于要放炮的原因,所以胡树林的第一纵队,只好又是交给齐振云统领了。对于这一点,林晨还是感觉相当的过意不去,把一个纵队长当成炮手用,胡树林嘴上不说,只怕心里是不快的。但是也没办法,现在特别支队的人才实在是太稀缺了,胡树林这个炮手就成了宝贝。

有微风轻轻地吹起,带来一股清凉,周围一片黑暗寂静,像是微山湖每一个平静的夜。

但是,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周围的黑暗更是显得大寨之中灯火通明,林晨淡淡道:“命令,打虫行动,开始!”

胡树林早就调好了坐标,右手往下一挥,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步兵炮发出了轰鸣。巨大的后坐力把船只生生的往后推出去了半米,压力压迫周围的湖面,溅起了高高的水花,林晨只觉的身下不稳,差点儿没摔倒在地。饶是他早有准备,也是被水花溅湿了衣服。

炮弹准确的命中了那灯火通明的所在,发出了一声轰然爆炸声,然后下一刻,火焰的红光便是亮了起来,瞬间照亮了半个天空。通过木头的栅栏,林晨甚至能看清楚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慌乱四处奔跑的人影。

随着这一声爆炸,湖面上瞬间亮起了无数的火光,把湖面上照的一片透亮,亮若白昼。数百只小船,每一只上面都点燃了火把,上面的士兵们发出了呐喊,小船若离弦之箭一般,向着陆地疯狂的冲了过去。而在瞬间,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小船上响起了哒哒哒的沉闷响声,一道道的火舌从上面喷吐而出,向着即将登陆的地点笼罩过去,做火力支援。

事实上,这一一番火力支援并没有受到相应的回应,因为——大寨之中在瞬间陷入了慌乱之中,这些只知道欺负善良百姓的土匪,并没有做出正确的反应。在面对正规军的时候,他们变得无比的脆弱。

当那枚白磷燃烧弹落下来的时候,王须仁正和王老虎做最后的僵持,屈才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只听得一声巨响,王老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到了一声轰然爆炸声,然后在那弹着点便是喷出来十几道白色的如同水柱一般的东西,王老虎看得真切,心中诧异,这是什么东西?

他很快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那些白色的东西落在了地上,顿时轰然燃烧开来,烈焰在木板上陡然升起了三尺高,王老虎只觉得一股热量扑面而来。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映照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光,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这白色的东西喷射的很远,瞬间竟然覆盖了足足有十几平米的区域,这片区域已经变成了烈焰升腾的火海。守在聚义厅前面的那些湖匪们见机很快,一见爆炸,本能的就是趴在地上,却没想到这爆炸的威力竟然不怎么大,心中顿时就是窃喜,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臭弹?

而下一刻,白色的东西便是黏在了他们身上,火焰腾地一下便是升了起来。

在距离爆炸点附近的守卫一共有五个,除了一个躲得快没有被波及到之外,其他的四个,顿时是变成了火人一般,浑身上下都升腾起了烈焰。

那些白色的东西只要是一遇到他们的身体,立即就是疯狂的燃烧。立即点燃了他们的衣服,身上的毛发,甚至连肌肉皮肤都在一瞬间被烧着了。几乎是顷刻之间,就点燃了身上所有的一切,顿时都变成了一个个燃烧的大火炬。

惨叫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寨子,他们口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如同鬼泣一般,凄厉到了极点。他们都是王老虎亲自遴选出来的亲卫,他们不但武艺高强,枪法精准,而且都是个顶个儿硬汉,这些平日里哪怕是钢刃加身也是面不改色的硬汉们。但是此刻,面对这种能够置人于死地,并且死前还让人受尽痛楚的恐怖火焰,他们也忍不住发出了阵阵的惨叫。

被火焰烧灼的他们,一个个的在地上翻滚着,试图扑灭这些恐怖的火焰,但是这根本就是徒劳的。火焰粘在木板上,也是轰然烧了起来,把燃烧的面积给更扩大了。

而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厉啸,一发一摸一样的炮弹落了下来,爆炸之后,喷射出了白色的物质,这一次,是水寨寨墙里面的一座哨卡倒了霉,木头搭建的二层高的哨塔被生生的给烧塌了,里面的人惨叫着翻滚出来。

一四九 兵不血刃2

这些人被烈焰给烧得疼晕了过去,然后下一个瞬间又是被剧烈的疼痛给疼醒了过来。

不过是几息之间,他们身上的衣服就已经是燃烧殆尽,毛发也是烧得光秃秃的了。身体表面的皮肤已经是被烧得焦黑发烂,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焦臭味儿。有的被烧得严重,甚至身上的皮肤和外面的肉块已经是一块一块的剥落下来,露出了肌肉层里面鲜红色的血管和肌肉,再下一个瞬间在,这些娇嫩无比的肌肉、血管、血液又是被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扑上来的火焰给烧成了焦黑色,又是剥落下来,露出了下面一层鲜红色的肌肉和血管……

就这样烧下去,终于是把肌肉层给烧成了焦炭,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骨头,然后下一个瞬间,骨头也被烧的变成了乌黄色,开始弯曲,不断地缩小。骨头的表面一阵滋滋的响声,冒出一层黑色的东西,细密细密的,那是骨髓,被高温给炙烤露出来。

胸腔很肚子也被彻底的烧穿了,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骨头和鲜红色的内脏,纤细的骨头刹那间就被烧的断折开来,黑色的骨髓从断口处流出来接着就被烤干。而鲜嫩的内脏也是瞬间就成了一团黑漆漆的碳状物。

一个个的火人们在凄惨的嚎叫着,火焰燃烧的声音荜拨荜拨的,如同是在催魂。

只是瞬间,人化枯骨。

王老虎脸色一阵阵的铁青,右手使劲儿的攥住座椅的副手,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在回荡:“这是什么人?什么人?跟我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而且,他们的实力,怎么如此厉害?”

王须仁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情状,浑身哆嗦的,脸色惨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子渗了出来,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屈才早就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二扁头愣愣的看着那火海,那火海中燃烧的兄弟,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而此时,震天一般的喊杀声已经是从湖上传了过来。

被那震天的喊杀声一刺激,王老虎浑身一哆嗦,顿时反映了过来,他脸上青红一阵闪,忽然是大步的转身,向着聚义厅的后堂走去——他已经意识到大局不妙,能有这样的恐怖的武器,还有那震天一般的喊杀声中轻重机枪哒哒哒的嘶吼,代表着前来进攻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军队,应该是正规军!王老虎自家事自家知,虽然自己这一干人在微山湖上称王称霸,但是那点儿斤两,在正规军面前还不够看!

而之前,自己之所以还获得快快活活的,那是因为正规军或者是不想围剿,或者是找不到地方,或者是抓不到自己的主力,而现在既然已经摸到这里来了,而且自己的全部家底儿都在这里,这就说明,大势已去了!

后堂中有自己这些年积攒的全部细软,都是很值钱的东西,而且还有一个密密的逃生机关。带上那些东西,离开这里,那些财物,足已让自己花天酒地的生活几辈子!

王老虎做出了最明智的决断,当然,也是这个决断,断绝了大寨的最后一线生机,不,应该是给入侵者造成伤亡的机会。

不得不说,他做的决定其实是最正确的,在林晨的安排下,大寨被攻破只是早晚的事而已,所以不能说错。但是在王老虎离开之后,群龙无首的大寨,已经是陷入了慌乱之中。

两门曲射步兵炮不断的射击,已经将十发炮弹完全的打进了山寨之中,大寨之中都是木头建造的房屋,被白磷沾到之后立刻就是疯狂的燃烧了起来。

瞬间就化作了一片火海,映红了整个天空。

对于突袭,湖匪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防备,当他们听到爆炸声和枪声之后,惊慌失措的从自己的屋子里面跑出来的时候,入目所见,只有一片血火!更有些倒霉的,被白磷燃烧弹给沾上了,惨不忍睹。

当然,也有些聪明的,一骨碌就跳进了放在道路两边的大水缸之中,这是蓄水防火灾的,里面水很多。

而迎接他们的,不但不是预料中的火灭,反而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水缸瞬间破碎,水流了一地,而刚才那个燃烧的人,已经被炸成了零碎的七八块,饶是如此,那些尸块还是在燃烧着火焰……

白磷燃烧弹极其霸道,几乎是可以燃烧一切,只要接触空气就无法扑灭,所以当白磷燃烧弹爆炸后飞溅的燃烧液接触到人体时,除非白磷全部烧光是不会熄灭的。

但是也并不是完全不能避免的,有的人误以为跳到水里或用传统的二氧化碳灭火剂等可以扑灭,但实际上除非你跳到水里不再出来,而你一旦从水里出来,白磷接触空气立刻又开始燃烧,二氧化碳也一样,隔绝氧气可以使其暂时熄灭,但过一会儿又会燃烧起来,因为磷在常温下可以自燃,几乎没法扑灭。但是假使在水中的时候将那一片燃烧的区域给硬生生的挖掉的话,也是可以躲过去的。

所以,白磷燃烧弹并不是无法可想,而现在作战环境又是在水边,湖匪们只要是往水里一跳,短时间内林晨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是如果往里面加上钠或钾就不一样了。而钾或钙却可与水发生激烈的化学反应,甚至发生爆炸,更是恐怖。

实际上,被烧死的人其实并不多,也就是总人数的十分之一不到,但是那亲眼见到同伴被活活烧成枯骨的一幕,却是惨烈到了极点,让人恐惧到了极点。林晨要的心理威慑力,彻底的达到了,湖匪们在白磷燃烧弹的威力之下,战战兢兢,浑身哆嗦,就算是那亡命徒,见到这种情景,也是手脚冰凉。

而当几分钟之后,在轻重机枪掩护下的大批国军正规军冲上了岸边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在林晨刚刚教会的‘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口号中,湖匪们几乎是一批批的投降。

一五零 所谓好汉

(真他妈憋屈,现在网络封杀的这么厉害,有些话写了又删了,而且自认为写的很精彩——实在是不敢说。日!)

其实,如果他们能够再英勇一些,或者是不管王老虎还是哪位首领能将他们有力的组织一下,因为寨墙还在,依托着坚固的寨墙防守的话,想要胜利,林晨也势必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但是没有如果,没有可是,他们不是有着强烈的战斗和牺牲精神的日军,也不是有着无上的荣耀和严格的纪律的德军,也不是后面有政委的枪口指着的苏军,更不是首都被攻破,举国尽是哀兵,已经被逼到了毫无退路的境地的国军!

所以他们,投降了!

他们在白磷燃烧弹这种从未见过的残酷武器的打击下,根本提不起反抗的意志,心灵崩溃了,而他们,毕竟是匪军,是湖匪,是没有纪律的,是无组织的。

这场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的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而之所以会胜利的如此轻易,和林晨的运筹帷幄是分不开的,如果他不用白磷燃烧弹而是一般的弹药,那么也只能是杀伤敌人而没有威慑。到时候,王老虎率军依托坚固的寨墙死守,占尽地势,想要攻克就是极难了。

火光熊熊,照亮了夜空,尽管离着远达千米之遥,但是林晨还是能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由此可见,这火势有多大!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残酷而神秘。

战斗,结束了。

厚底的高筒军靴重重的踏在木板铺成的地面上,发出一阵嘎吱嘎吱不堪重负一般的响声,地面上,虽然火焰已经扑灭,但是还是遍地都是焦黑的痕迹。

此时的湖匪大寨之中,四处都是点燃了火把,把整个大寨照的灯火通明。穿着灰色军装的国军士兵们已经全部登陆上来了,魏铁柱已经把知更的事情安排额下去,一队队的战士们已经进入了刚才还是湖匪呆着的观察哨,各就各位。这时候,特别支队经历了这几次大仗之后的素质便是显现出来了,各级军官各司其职,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都是不会乱伸手。有些事情,不用林晨吩咐就已经办好了。

大战之后,尤其是一张酣畅淋漓不费什么事儿的胜利之后最是容易懈怠,在这个时候做好防卫工作是重中之重,就算是知道这微山湖之中没有什么强力的对手,但是有备无患也总是好的。在大寨之中,一队队的湖匪们正在被绳子穿成一串,无精打采的走着,在他们的身后是端着枪全神戒备的国军士兵。这些湖匪都被缴了械,双手捆在了背后,又用绳子穿了,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降低他们的反抗能力。

一个浓眉大眼,身量极高的湖匪忽然脚底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脑袋重重的磕在坚硬的地面上,顿时是鲜血横流。他还没从剧烈的撞击中缓过神儿来,旁边士兵枪托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一口带着鲁南腔的声音骂道:“你娘那个逼的,赶紧滚起来!日你娘!”

那湖匪却也是个极为彪悍的性子,就算是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竟然也是不肯服软,倒在地上便是破口大骂,那士兵被他骂的出了火气,手中的枪托雨点一般的落了下去。那足足有一米九多的彪形大汉被打成这样,却是弓着身子,拿厚重的脊背罩住了要害,冷不丁的身子一弓,一个鲤鱼打挺,便是从地上弹了起来,一头就朝着那士兵撞了过去。但是他却是忘记了,现在他双手被绑在身后,穿成一串,根本就是无法活动,脑袋还没撞在那士兵身上,身子立刻就是被后面的力道一扯,摔倒在了地上。

那士兵也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恼羞成怒之下,更是上去连打带踹,而旁边的几个士兵也是过来拳打脚踢,把那大汉打的惨不忍睹。一边的那些湖匪们,大部分都是冷眼旁观,当然其中也有那心中激愤的,便不由得在脸上表现了出来,但是眼见得别人不敢动手,自然也是不敢有异动。

一边的赵志道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有些忧色,道:“队长,这样做,会不会激起这些湖匪的反弹?”

林晨可是不管什么优待俘虏之类的政策,虽说之前喊过这样的口号,但是兵不厌诈不是?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湖匪在林晨这里也是得到了优待——换成以前,若是官府剿匪,活捉了这些民愤极大,危害乡里的恶徒之后,基本上就是一个字:杀!现在这些士兵们只是胖揍他们一顿,也算是轻的,怎么能不是优待?

这些湖匪可不是什么行侠仗义的绿林好汉,说起来,绿林好汉也基本上是存在于小说和传奇之中而已,而话说话来,其实就算是那些被传诵的绿林好汉之中,恶棍难道就少了?——水浒传之中的‘菜园子’张青和‘母老虎’孙二娘夫妻俩,开黑店,吃人肉,卖人肉包子,这样罪大恶极的恶棍,最是该杀不过,就算是千刀万剐或者是生生的把他俩的那身脏皮给剥下来,那也不过分,而这样的俩玩意儿,就是因为跟官府作对,竟然生生的被吹捧成了绿林英雄!真是岂有此理?

造反的都是好汉,暴*动都叫起义,在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这个观点喧嚣尘上。

但是如果真的是仔细的看了看历史,哪怕是心中有那么一点儿自己的主见和良知的人,都不会认同这个观点。

李自成用人血来喂马,就是为了让战马在战场上不怕血腥气,不怕厮杀声,见了血就跟疯了一样的往上冲,从而极大的增加了战斗力。

张献忠杀进川中百姓,进四川之时,川中乃是极为富庶的天府之国,他出川之时,整个四川百姓十不存一,尸横遍野,一片焦土。张献忠最喜欢食人肉,他个人最喜欢的吃法是,将一岁前的婴儿放在锅里面蒸熟了,然后用器具将那一层表面的苦皮沥下去,配上人奶吃,最是鲜美不过。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有之,张献忠如此喜欢吃人,他的部下自然也是如此,称人肉为想肉——意思是吃了还想吃的意思,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沦为了他们腹中的食物。

一五一 意外发现1

并且此人极为的丧心病狂,他又一次坐在堂上,见小儿子在堂前走过,忽然心中烦闷,便命人将小儿子给杀了。第二天一觉醒来,心中后悔,便问左右的姬妾:“昨天我杀他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拦我?”于是这些姬妾也被尽数斩杀。他的一个姬妾的脚非常漂亮,于是便命人将其双脚砍下来,放在盘子里面整日观赏,而后来那姬妾自然是死了,于是他勃然大怒,为了纪念这位宠妾,便是命人献上三千双小脚,堆在一起成一座小山,然后点天灯。

于是,又有不知道多少女子遭了秧。

后来张献忠大军败退,被迫撤出天府之国,一路上没有军粮,四处的百姓又都被吃光了,于是便开始吃自己人。先是吃最晚投降的那些明军降卒,然后吃入伙比较晚的那些湘军,川军,最后吃的队伍只剩下了三千人——都是跟着张献忠起事的秦人。

而这些东西,还只是被挖掘出来的埋藏在历史史册之中的冰山一角而已,长久以来,在有意无意的忽视下,这些信息根本就没有见人的可能,就更不要说被大肆的宣传了。比这个更残暴的东西,有的是。

什么农民起义军都是正义的,纯粹就是放狗屁!他们正义,因为他们代表的只是那个军事集团,那一小嘬人的正义!

说句实在话,就算是崇祯帝的统治更昏庸十倍,用于小冰河时期到来而造成的天灾人祸更厉害十倍,朝中的奸臣权阉为非作歹更甚十倍,加起来对这个国家造成的破坏,也永远比不上一场这样的大起义的十分之一!

以为立场决定了所作所为,明王朝,他们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是这个国家的守卫着,因此他们是代表着守序的一方,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毫无忌惮的破坏自己的国家,因为那是在挖去自己的根基,一步步的将自己毁灭!而起义军,不同,他们是破坏者,是搅局者,而且在当时那个对国家对民族毫无认同感的年代,他们也绝不对为了国家大义而像是1937年的国共两党合作那样抛弃前嫌,共御外辱。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肆无忌惮的,对这个国家进行破坏,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因为这个国家变好,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好处。相反,当这个国家越乱,人们越是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们的机会就更多,规模就更大,军队就更强。

他们就像是体内滋生的病毒,把你整死算完,谁管你别的?

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这句话是攧扑不破的真理,大明朝数百年的经营,数百年和平环境下的休养生息,经不住两个乱臣贼子的十年搅和!

而且这些人,说句不客气但是很实在的话,他们没有接受过传统的文化教育,只懂得破坏,根本就不知道治国的重要性——当然也有这样的人杰,比如朱元璋——他们想的,只是满足一时的私欲,肆无忌惮的破坏。而且这些人都是从底层起来,手头从来就没掌控过这样庞大的权力,所以一旦权力没有约束,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之就是一句话。

这等人,见不得大世面。

所以,相对于这些代表着正义仁慈等无限高大全光辉的农民军,只怕百姓们还是更希望‘腐败无能’的反动派资产阶级地主阶级封建阶级来通知他们,因他们不会自毁根基。

这些湖匪们,更是不堪,说起来,他们为非作歹,比日本鬼子只怕也差不了多少,甚至还更有过之。毕竟说句良心话,日本鬼子那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两个国家乃是延绵了百年的世仇,必然要以其中一国的彻底失败才能告终,所以说干出一些什么过分的事情来都是可以理解的,中国人屠杀日本人或是日本人屠杀中国人,都不是那么太出人意外。当然,这些道理,是那些整天只知道抗议、呼吁,指望国际来主持公道的诸公们所不能理解的。

中国若是强了,就能去鬼子那边照样烧杀抢掠!说到底,还是国家的力量决定的,其他都是次要。

而这些湖匪,身为中国人来杀中国人,就更是可恨。

林晨给士兵们下的命令是,只要是稍有异动,就可以立刻开枪。至于衡量异动的标准是什么,那就要他们自己掌握了,这个士兵只是拳打脚踢用枪托砸,已经是难得的宅心仁厚了。

林晨笑道:“赵兄,你多虑了,这些湖匪作恶多端,便是真的打杀了几个,那也是不过分,更何况,这些人心不齐,最是容易分化,他们想要反水,也得看看双方的实力对比才行。”

不过赵志道既然已经开口,林晨也不能太过驳他的面子,便道:“赵兄若是觉得不妥,可以晚上去慰问一下这些降卒,跟他们宣扬一下咱们的政策,只要是老老实实的,绝对没问题,而且还能拖了这湖匪的身份,成为正式的国军。只要是加入了咱们的军队,那就是自己人,谁都不准用过去的事儿做文章,也绝对不会在意他们曾经是湖匪的身份,兄弟们一视同仁,殴打歧视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赵志道欣然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在周围护卫的环伺下,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儿已经是来到了聚义厅前面,在刚才那惊天的大火中,聚义厅却是没有受到波及,只是庭前那片广场已经是被烧得不成样子了,更是露出了几个大窟窿,下面是湖水,也还没来得及修补。

聚义厅中灯火通明,却是魏铁柱已经带人在这里拉上了灯泡,并且通上了电,把这里弄得一片亮亮堂堂的。

林晨已经把自己的意思向魏铁柱这等心腹透露出来了一些,知道这里即将成为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特别支队的驻地,而这里自然就是林晨的居所了,魏铁柱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带着人来布置。

一五二 兵工厂

两人来到聚义堂前的时候,正巧魏铁柱从里面出来,要说攻破了水寨之后最忙的只怕就是他了,林晨是个甩手掌柜的性子,只负责大方向的制定,最是讨厌事必躬亲。而赵志道是那种典型的战术性人才,打仗有一套,但是操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不是他的专长。所以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就全都落在了魏铁柱的肩上,偏偏他又是那种看上去粗豪,实际上心细如发的性子,每每怕下面的人做事不用心,非得自己亲眼盯着不可。

其实他以前也是不会干这些事儿的,但是给林晨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大管家,练也是练出来了。

魏铁柱上前道:“队长,赵副座,后堂已经是打理出来了,现在就可以入住,周围的警卫力量都布置好了,您二位操持了这么长时间,休息一会儿吧!”

林晨呵呵一笑:“不急,你先带我去看看,刚才你让人告我报信儿,说是里面发现了好东西,我倒是要看看。”

一说这话,魏铁柱顿时是喜上眉梢,笑道:“您来看看,绝对不会失望的,嘿,这可是好玩意儿。”

赵志道本来想跟着去看看,忽然想到了之前那个马车中的日本女人,顿时是心中一动,自以为了解到了什么内幕,便打了个哈哈,面色诡异道:“队长,铁柱啊!我先出去看看,民壮和那些俘虏的鬼子还没有转移上来,还得盯着点儿。”

说完,向着林晨挤了挤眼睛,便是转身离开了。

他虽然出身书香门第,但是却并不迂腐,并且在国军中见过了这些事儿,早就是不见怪了,像是林晨这等优秀的年轻人,年少得志,得享大名,少年人慕色而方艾那也是很正常的。再者说了,那是日本女人,被折腾的再惨,赵志道也是不可怜的。

林晨有些纳闷儿,总觉得赵志道脸上的表情很猥琐。

进了聚义厅,林晨也不由得赞叹这大厅的规模之大,气势之宏伟,心中却是很有几分高兴,毕竟这里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就将是自己的敌后游击战大本营,把这巢穴打造的铜墙铁壁一般,受益的也是自己。

而当他看到那个放在大厅的正中央巨大木箱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激动,因为那箱子,赫然就是当下最流行的盛放军械的箱子的样式。

难道说,这里面,竟然是些军械?

凑近了往里面一看,果然是看到,在略显暗淡的灯光下,其中一片森冷的光芒闪耀,不但有军械,而且数量还相当的不少,种类也分成几种:重机枪、迫击炮,还有为数不菲的炮弹!

林晨顿时是深深吸了口气,他已经从康文彬那里了解的很清楚了,王老虎这些人,不过是一些湖匪而已,他们从那个渠道得到的这些武器?而且还是不折不扣的重型武器!

要知道,哪怕是在国军里面,这些武器都是极为稀少的,有的川军的一个师才那么几门迫击炮而已,可以说是极为的寒酸。而他的特别支队,也是仗着最近声名大振,再加上李宗仁的偏爱,所以才是能有了这样强劲的武装。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难道说,国府里面,竟然有人倒卖军械?

这些武器都很新,连保养的油还没有擦下去,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出厂的武器,从距离上看,能够运到这里来的武器,只有第五军区一个可能性!

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的能耐?如此的魄力?如此的,丧心病狂,当此国难之时,竟然还要倒卖军火?当真是该杀!

而且机枪和迫击炮可不是一般的军火,这已经算得上是重型军火的范畴!林晨不是不知道有人倒卖军火,但是这种蠢虫在任何一个势力团体里面都是不可避免的,而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是无可奈何。但是这一次,在如此紧要的时刻,竟然还有人将这些无比珍贵的军火卖给这些土匪,而不是拿到战场上去杀鬼子!

这些军火若是拿到抗日战场上,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一边的魏铁柱没有看到林晨的脸色,喜滋滋道:“队长,刚才就已经是盘点清楚了,两挺机枪,一万发子弹,还有五门迫击炮,都是70mm口径的,炮弹有十发!”

“上面的条码编号呢?是那个工厂出产的?”林晨深深地吸了口气,冷笑一声,你们的军火老子笑纳了,但是若是被老子顺藤摸瓜的找到证据,定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但凡是国府下属的兵工厂生产的武器,都是有着条形编码,对号入座的,只要是能够找到这个,就能找到这些武器是在哪儿生产,被运输到哪个战区,经了谁的手,全都是一清二楚。这样一来,想要把那蠢虫给揪出来,那就再容易不过了。

“条形编码?没有啊!”魏铁柱诧异道:“我刚才都看过了,只有箱子的角角上有一个‘冀中兵工厂’的字样,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这玩意儿不像是咱们的工厂生产的。”

“什么?”林晨身子一震,隐隐的想到了什么:“我看看。”

果然,在箱子的右下角,有一行相当隐蔽的繁体小字儿:“冀中兵工厂。”

他有看了看那两挺轻机枪,发现这款轻机枪和日本的歪把子机枪极为的相似,但是明显不可能是日本产的,而国军序列中,也没有这样的仿制装备。

如此,只有一个解释了。

“原来不是国府的人干的,那,红党下属的冀中兵工厂,生产的枪械,为何又要运到这里来呢?是收买,还是,被劫?”林晨想到康文彬说的话,心中隐隐然已经有了些脉络。

一边魏铁柱道:“这事儿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呢,刚才弟兄们冲进来的时候,这聚义厅里面有三四个人,都被咱们给逮了。其中一个是这群湖匪的军师,交代了不少问题,另外都是跟咱们国军差不多的打扮,据称,他们是红党的人。而且,根据那军师的交代,这湖匪的大当家王老虎在枪声一起的时候就窜到后院儿去了,应该是逃了。”

一五三 牢中1

“红党的人?”林晨点点头:“待我去他们关押的地方我要亲自审审这几个人。”

在每一个独立的,具有行事暴力职责的实力和权力的团体中,监狱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构成部件。毕竟,人类文明正式进入国家这个范畴的存在,其中的一个重要标志物,就是象征着秩序和暴力的监狱的诞生。

无论是警察局还是军队,就算是纪委也有临时扣押嫌疑人的房间,当然,土匪的巢穴也不例外。

当然,名字自然是不会叫监狱这么直白的。

大寨的监狱位于大寨的最靠北的所在,距离这里还有那相当的一段距离,林晨在魏铁柱的带领下,一路走了过去。在大寨的最北边,陆地和湖水的交界处,一座高大的建筑物映入眼帘,这是一座单层的高大建筑,虽然比聚义厅小一些,但是也小不了多少,其规模相当大。在大门上面,上书‘刑堂’两个字的巨大匾额赫然挂着。

由于这座水陆大寨水陆兼备的地形,所以这大牢也是修建在水陆交界的地方,于是,顺理成章的,大牢中就被分成了水牢和旱牢两个部分。

这座原先是太平天国大将修建的大寨,很是气派宏伟,处处都是大气,这大牢也不例外,根据魏铁柱的描述,大牢中若是全部塞满的话关押三五百的犯人是不成问题了。

进了刑堂大堂,从后门出来,就是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面一间单体房屋,地牢的入口就在这里。

这里也是重地之一,其重要性,当然是因为里面关押的犯人——从湖匪大批的投降到现在已经有个把小时了,湖匪中有点儿身份地位的小头目都已经被分别出来了,就关在这里面,而那些一般的土匪,则是在大寨的露天广场上就地看守。蛇无头不行,只要是把这些湖匪中的蛇头给掐断了,就不怕他们炸刺儿闹事儿!

屋子不大,大约只有二十个平方,里面正中央是一个大大的地洞,修葺的很整齐的台阶直通向地底,一溜儿的火把插在墙上,里面灯火通明。

林晨刚想下去,魏铁柱预先一步走到了他的身前,手中花机关枪端着,在前面开路,虽说是这里已经被清理过了,下面也有自己人看守,但是还是得慎重。

林晨笑了笑,跟在他后面走了下去。

当走到台阶的尽头,便看到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座水牢虽然规模宏大,但是机构却很是简单,走完了那台阶之后,面前就是一道极宽阔的通道,为数不少的国军士兵正在里面巡逻。而在通道的两侧,则是一长溜儿的牢房,怕不下有数百间?右边的牢房都是实地,而左边的牢房,却是水花闪耀显然,里面就是水牢的所在了。

显然,自己现在立身的地方,就是湖岸,而这水牢,却是利用天然的地形修建而成的。

魏铁柱道:“这水牢虽然是够折腾人的,但是却有一桩不好,下面直接就是湖水,若是有那臂力大的,将栅栏给拗断一块,便是能潜入湖水,逃之夭夭。所以属下便让他们把把犯人都给关在旱牢里了。”

林晨点头:“你做的很好。”

一路走来,林晨看到,这些旱牢之中,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中间关着些人,总人数只怕还不到二三十,那些汉子基本上很少有带伤的,只是少数几个被烧伤了。气色看上去也是不错,身上衣裳也不破,显然是一看就是没激烈抵抗的那种。

林晨一进来,大部分人的目光立刻就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这个人身边一堆护卫,那些士兵减了点都敬礼,而且他旁边陪着的那个军官大伙儿也是见过的,不问可知,来的这个年轻人自然是来袭的官军中颇有身份的人物。众人看向他的目光立刻是复杂起来,有忐忑,有期待,更有恐惧。

眼前这个人,足以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魏铁柱撇了他们一眼,道:“那几个要犯都关在最里面,属下生怕他们相互之间串通,中间都是分开关的。”

在大牢的深处,林晨见到了那几个要犯。首先看到的是那个据说是红党来的人,身材高瘦,脸色苍白,颧骨很高,脸很削瘦,一双眸子显得有些阴霾,还带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见了林晨,他的表情有些呆滞,显然是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落在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手中,那显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说起来,这时候虽然两党已经是展开了大规模的合作,但是相互之间却还是有着很深的成见,相互之间根本就是你提防我我提防你,谁都信不过谁。从1927年到1937年整整十年,不知道有多少红党人惨死在屠刀之下,而与此同时,在两党两军的交战之中,更是死伤几十万,这样的深仇大恨,又怎么能轻易的消弭?

而且相对于国民党来说,红党这边的提防和戒备要更深十倍,毕竟他们是处在一个绝对的弱势地位,说句不客气的话,人家要碾死他们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说句实话,若不是鬼子入侵,从三七年到四五年有了这八年的缓冲时间,红党说不定就是大事危矣!而且毕竟国民党干这种不地道的事儿也是有前科的,二七年的时候那场毫无征兆的席卷全国的清党大屠杀,百万计的革命者和群众被杀,这样惨痛的记忆,又怎么能不引以为戒?

魏铁柱在关押王须仁的牢门上狠狠的踹了一脚,道:“别他妈的在这儿窝着了,我们队长要提审你!”

林晨却是摆摆手,没有理会王须仁,道:“咱们先去看看那个狗头军师。”

看王须仁的长相,就知道此人是那种擅长搞阴谋诡计的,对于这种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杀自己人比谁都来劲的东西,林晨一向是不想与之接触的,看一眼就觉得像是被毒蛇给盯上了一般,阴冷而危险。

一五四 做我的书记官

魏铁柱有些诧异,见林晨已经往前走了,便赶紧跟了上去。

刚才魏铁柱踢门的时候,王须仁便是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煞白的毫无血色,眼下看两人走了,这才是松了口气。林晨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当然不知道,但是心思却是变得活泛起来,兴许,这是一个自己的机会?看这个反动派的意思,兴许不是那么想对付自己。

在王须仁的后面,隔着两间牢房,是他带来的两个小战士的居所,这样关押,可以保证他们没有机会通风报信相互串通,那两个小战士倒是勇敢的很,用大无畏的精神狠狠的盯着林晨。

林晨哂笑一声,接着往里走,又过了两个牢房。他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军师。

看到林晨来了,他的反应却是极为的奇怪,跟个兔子一样搜的一下便是从地上跳起来,满脸喜意的高声喊道:“这位长官,长官,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当林晨走到牢门前面的时候,他已经已经是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脸上却是挂这些,显得极为的高兴。

“这是怎么回事儿?”林晨诧异道。

魏铁柱也是挠头,这世间竟然还有盼着官兵来剿灭自己的土匪?莫非这人是个疯子?

“大人啊!长官啊!你们终于是来了,可怜学生本是善良百姓,乡中富绅啊,被这些无胆匪类给劫来,逼迫学生成了他们的狗头军师,与之同流合污。学生天天盼望王师前来,为此专门在岛东悬崖上修建了一座望海亭,日日夜夜在其中观望,只盼王师东来,当真是,当真是望眼欲穿,秋水望断啊!”

屈才见林晨貌似不信,赶紧大声嚎道。

他其实也是心中颇有些心思之人,这样的一番作态,固然是心中确实有些高兴,而更多的却是在撇清自己,先把自己跟这些湖匪扯开再说,免得受牵连。不过他说这一番话,倒也不是完全的扯谎,有几分实话。

林晨这才是明白他的来历,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到那泪眼朦胧的他,忽然问道:“我听说,你叫屈才?”

屈才赶紧点头:“是,正是鄙人。”

“屈才,你说你是被这湖匪劫过来才从贼的?”林晨又问道。

“是,长官明察秋毫。”屈才赶紧恭维。

“被迫从贼也是从贼!你问问,这大寨之中有多少人是被迫从贼的?若是都来这么说,这些人,还杀不杀?”林晨忽然暴喝道:“更何况,你还是身居军师之职,肯定是做了不少的坏事。危害乡里,也该杀!”

说到这里,已经是声色俱厉。

屈才浑身一哆嗦,顿时就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叫起了撞天屈:“长官明察秋毫,小人冤枉啊!自从小人被他们胁迫着入伙之后,虽然被迫出了不少坏主意,但是却没有一件是伤及人命啊!更何况,那些湖匪自从把小人劫了来之后,外面的国军和日军就是连番大战,这些湖匪惧怕,更是不敢出去,眼见这寨子里面已经是青黄不接,粮仓里面的老鼠都要饿死,若有劫掠所得,岂能如此干净?小人连鸡都没有杀过,何谈是为虎作伥?”

他惶急之下,连学生也省了,直接自称小人,这一下地位可是降了不少。

林晨听他如此说,面色稍微和缓了一些:“听你说话,也是个读书人,你说的这些,我回去查证的,若是你敢骗我,罪加一等!行了,滚起来吧!我有些事儿想问你。”

那屈才一抹鼻涕:“长官,您若是不赦免小人,小人便这么不起来。”

“哟?”林晨气乐了:“铁柱,被他拎出来,毙了!”

那屈才顿时一骨碌翻了起来,讪笑道:“大人,您问吧!”

林晨看他这般惫懒模样,也是尤其生不出来,让魏铁柱打开了牢门,进去之后找了个干净地儿坐了下来,向对面的屈才道:“你也坐吧!”

这牢房中很久没有关人了,因此里面也没有那种污浊的晦气,倒也是干净的很。

屈才大喜,暗自分析这位长官应该是个好说话的,正想坐下,见又练了身后像个门神一般站着的魏铁柱,顿时悄悄咽了口唾沫,刚刚弯下的膝盖又是直了起来,笑道:“长官面前,岂有小人坐着的地方儿,您坐,您坐。”

林晨也不管他,道:“先跟我说说你的经历吧,是怎么来这儿的?”

一说这个,屈才眼圈儿顿时就红了,便是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边,最后已然是声泪俱下,不过比起之前的惺惺作态,这一次却是很真诚的。

一个人是说谎还是真的动情,这点儿判断力林晨还是有的,他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节哀吧!鬼子在中国犯下的血债,迟早有一天,是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屈才抹了抹眼泪:“长官,有什么话,你问吧!”

“你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人头一定是很熟了了吧?”林晨定了定神,问道。

屈才道:“是的,学生从小记性就不错,这竹芋儿岛水寨上上下下四百一十七口人,学生基本上全都认识。”

“那就好办了!”林晨点点头:“待会儿你跟着铁柱去那些俘虏那里看看,看看俘虏的有多少人,被烧死打死的也都确认一下身份,然后看看跑掉的有几个人。”

屈才点头表示记下了,他忽然看着林晨问道:“长官,我能参军吗?”

“参加国军,打鬼子?”林晨问道。

“是!”

“行,正好队部还缺一个书记员,你既然是学问不错的,就来做这个书记员吧!”林晨想了想道。

“长官,学生想要拿枪杀鬼子!”屈才不满道:“当这个书记员能干什么?”

“你会打枪吗?你一百米能跑多快?你急行军能跟上吗?你当了战士冲锋陷阵能杀几个鬼子?只怕一上来就让鬼子给打死了!”

林晨一连串的问题让他哑口无言,只是眼神还是透着倔强,显然是绝对不服气的。

一五五 缜密

“兄弟!”林晨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人,只有在他最合适的岗位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你是个书生,书记官这种动脑子动笔杆子的事情,是最适合你的!你上战场,不合适!只要是在我的队伍里面,兄弟们杀的鬼子就是你杀的,杀一个就是给你报了一次仇!放心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会让你手刃鬼子的!”

“当真?”

“当真!”

“在聚义厅里面的那一箱子军火,是怎么回事儿?”林晨又是问道。

“哦,这事儿啊!那箱子军火是王须仁带来的,这人您应该不知道吧,他是微山湖游击队的队长,官面上的身份是八路军的一个上尉,据说在湖区边委也是很有人脉很有能量的人物。”屈才道:“这一次他来,是想收买这些湖匪,让他们加入微山湖游击队,至于这些军火,是他带来的筹码。”

“原来他就是王须仁!”林晨略有些诧异之后,心中忽然明了,这些事情便是全都穿了起来。

康文彬之前曾经说过,王须仁曾经好几次都来劝降这些微山湖的湖匪,想让他们为红党所用,而每次都是铩羽而归。这一次,康文彬把王须仁绑了带着人出来,这王须仁不知道使什么手段逃脱之后,应该是感觉自己的权威乃至于生命都受到了威胁,所以就带着人来到了这里,为了招降这些湖匪,不惜拿出这些军火来作为筹码。

应该就是如此了。

“那,这个王须仁,该不该留?”林晨心中却是有些举棋不定。

他从屈才的话里面的出来很多的信息,这个王须仁,虽然在游击队中竞争不过康文彬,但是在湖区边委中,应该是很有些人脉的。而且,从他能拿出这些对于自己来说都算是珍贵的军火来说,他身后的能量,也是相当之不小。

他是知道历史上那一次席卷整个微山湖地区,杀人无数,血雨腥风,使得整个微山湖地区的红党势力急剧收缩的大屠杀的,在那场自己人杀自己人的大屠杀之中,湖区边委五千多人的军队,在屠杀之后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康文彬配合自己奇袭泥沟镇的这件事儿,要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到时候被人翻出旧帐来,只怕遭到清洗的可能性很大!而这个翻旧账的人,只怕是王须仁的可能性非常大!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是如此的激化,若是王须仁有置康文彬于死地的机会的话,是绝对不会留手的。

若是在这里杀了王须仁,康文彬的这一场危机可能就会消除,但是问题是,如果在这里杀了王须仁,在那场大清洗中康文彬保存下来了,那么他还会向自己投诚吗?自己安排下来的这颗棋子,还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吗?

这些,是必须考虑的!

而且,那王须仁毕竟是堂堂正正的国军上尉,在八路军总部,在国府的军政部中是有备份的,自己在这里将他擅自杀了,若是被有心人捅出来,会不会被安上一个擅杀同僚,叫横跋扈的罪名?更甚者,会被安上一个破坏两党团结,危害国家抗战大局的大帽子?

那就完蛋了。

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林晨自家知自家事,自己拔升太快,根基太浅,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一跃而成为整个党国的战斗英雄,百万国军齐齐学习的偶像,更是成为了国家最高荣誉清天白日勋章的获得者。

享誉全国,名声达于天听,更是被司令长官信任,委以重任,升官发财样样不缺,这一切的一切,既是取胜之机,壮大自己的最好外部条件,同时也是取祸之源。

在这荣耀鲜花与掌声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艳羡者,嫉妒者,暗恨者,这些因素足以让人疯狂。

在这些人的眼中,自己,该死!

因为自己的蹿升,实在是太快了,就像是烟花一样,虽然绚烂,但是只有那短短的一瞬。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等着自己犯错误,然后便是重重的一棍子扫过来,把自己打的永世不得超生!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与之同碎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官路前程,更是那百年的抗日梦想!

所以,绝对不能犯错。

而这样的一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发现的话,是绝对会找来灾祸的。

而若是把王须仁往回去,并且私下里将这件事儿宣扬出去,并不招摇。那么听说的人,也多半会翘起大拇指赞一句识大体知大局,保存两党的颜面,为两党合作计。就算是有些人心里面不舒坦,也绝对不会这时候就发难的,因为毕竟现在摆在明面上的,是国共合作的大势!

心中纠缠不清,权衡着厉害,却终究是无法做一个决断。

良久之后,林晨终于是想出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也罢,这件事儿,就交给康文彬做抉择吧,他若是杀了王须仁,之后有什么事儿,大可以往他身上一推!若是他要放,以后出了什么事儿,那也是后果自负,我总会照顾他一个周全就是!他俩有宿怨,我将王须仁交给他,那也是称得上仗义了。”‘

不过在此之前,却是要先从王须仁身上,挖出一个秘密来。

除了那所谓的兵工厂,王须仁身上还有那件事儿只得林晨如此的关心?王须仁不值钱,但是那些军火可是值钱得很那!

带着屈才从囚室里面出来,林晨便来到了关押王须仁的囚室,这一次,王须仁的反应却是和上次大是不同了,看向林晨的眼神儿中虽然有些躲躲闪闪,但是其中却是有着希望的光彩。林晨心中暗道,老王啊,你的命,可不是在我手里啊!

魏铁柱打开囚室之后,便是带着屈才先到一边候着去了,一时间,这里只剩下了林晨和王须仁两人,顿时四周寂寂,只有对面水牢中淡淡的水声,还有从远处传来那些被烧伤的湖匪的惨叫。

一五六 胶东兵工厂1

“王须仁是吧?”林晨不想跟这种人虚与委蛇,开门见山的问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来这湖匪大寨的目的,杀你,是理所当然,当然,留你一条命也未尝不可,但是,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王须仁其实也是那种很精明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湖区边委中混得风生水起,更是成为区委书记白子明的心腹,他见林晨的神色,就知道他没有杀意,显然是所言不虚,于是心中便安定了许多,看了林晨一眼,道:“你问吧!”

“那些军火,来自哪里?”

“这个?”王须仁沉吟了一下,这冀中兵工厂,是山东局刚刚成立的一个兵工厂,为此,从总部调集了相当大的人力物力,而兵工厂也已经做出了成果,不过,这些信息当然是要对国民党保密的。他本来最担心的就是林晨问这个方面的问题,却没想到这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冀中兵工厂是吧?”林晨忽然展眉笑道:“不过,王须仁,我可是要提醒你一句,若是不和我配合的话,林某人可是说话算话的。”

王须仁跟他那双闪烁着寒芒的眸子一对视,顿时就是一激灵,心道,他妈的,这都是什么要命的时候儿了,还想着这事儿,不是找死吗?而且就算是让他知道了冀中兵工厂的事儿,又怕什么?他敢去偷袭?他敢去破坏两党团结的大局势?借他一百个胆儿!再说了,这个消息那么多人知道,就算是泄露了,也不一定能查到自己的头上。

一想到这一层,王须仁顿时是精神起来。

他定了定神,干脆便一股脑的说出来:“这些军火,是冀中兵工厂生产的,冀中兵工厂,是山东局刚刚设立的一个兵工厂,里面的生产能力相当大,第一批产品刚刚生产出来。这些,箱子里面的这些军火还有另外的三百支步枪,是分配给湖区边委的份额,区委白书记委托我去领取这些军火,那些步枪已经运送到湖区边委了,这些器械我留了下来。根据中央扩大队伍,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的指示,想要扩大抗日队伍,更好的打鬼子!”

“还真会给自己拉虎皮。”林晨哂笑一声:“那,这冀中兵工厂的位置在哪儿?”

王须仁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虽然说是冀中兵工厂,但是这兵工厂其实不在冀中,而是在胶东的黄县城东南的圈杨家村,冀中兵工厂派过去了一部分的技术人员,而筹办的是山东抗日救国军第3军第3大队,所以对外称之为冀中兵工厂。”

林晨顿时想起一个在后世可谓是如雷贯耳的名字来,黄县城圈杨家村儿,这不就是未来的胶东兵工厂吗?

说起来,胶东兵工厂可是鼎鼎有名的角色,在抗战,尤其是山东省战场,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1938年4月,山东抗日救国军第3军第3大队,在黄县城东南的圈杨家村筹办兵工厂。初期,向私人借了500元法币做流动基金,并向黄县、龙口等地私营工厂征借了26部机床等设备,还没收了一批敌伪财产。开办时有工人50多人,同年5月,第3军军部修械所和第3军2路修械所并入圈杨家兵工厂。到这年秋天,工厂已发展到500多人,由于人员增多,8月,在附近的下院村设分厂,名为南厂,圈杨家部分为北厂。

1939年1月,伪军在日军飞机配合下,疯狂进攻蓬(莱)、黄(县)、掖(县)抗日根据地,工厂奉命迁至平度县涧里村,职工减至200余人。是年7月,圈杨家兵工厂改名为5支队第1兵工厂,或称胶东第1兵工厂。8月,工厂迁至隆夼(也叫老庙后)。10月,又迁至蓬莱县黄泥沟。11月,蓬黄战区兵工厂并入该厂。

1941年12月,工厂遭敌人3次袭击,厂房烧毁,被迫迁至栖霞县沙家村、尕玉庄、杨家一带。此时5支队第5兵工厂并入,全厂职工又增至500人。从这时起至1944年,主要复装子弹,生产手榴弹、75毫米及85毫米迫击炮和弹、掷弹筒和掷弹。

1944年长沙铺战斗后,工厂迁至乳山县眉豆夼、稍村、地口和地口南庙,主要任务是生产掷弹筒、掷弹和炮弹。1945年9月,又有第3兵工厂的机工部并入。1949年7月,根据中央减产会议精神,部分人员和设备,转到烟台机床附件厂,其余合并到徐州兵工3厂。至此胶东第1兵工厂建制撤销。

生产的发展

胶东第1兵工厂由修复枪弹开始到生产炮和炮弹,由多品种、小批量生产到专业化大批量生产。整个发展过程,可分为三个时期。

建厂初期,工厂规模小,在圈杨家时,工房是利用古庙和借用部分民房。在大奄庙时,有工房120间。设备有机床26部,柴油机5部。基本是征借私人工厂的旧设备,主要生产任务是:.修理枪支、复装子弹、制手榴弹、制造地雷、仿制汉阳造7.9毫米步枪、生产81、75毫米迫击炮、生产75、85毫米迫击炮弹。

1940年以后,抗日战争进入艰苦时期,由于战争加剧,工厂频繁搬迁。工人们边搬迁、边建设、边生产,除继续复装子弹,生产地雷、步枪外,主要生产手榴弹。并开始试制仿捷克式机枪、掷弹筒和掷弹。1940年所生产的手榴弹弹壳由翻砂部制造,木柄是用一台自制脚蹬旋床加工出来的,木柄与弹壳合装是用一个长凳子绑上一个木杠,利用杠杆原理压合的。1942年冬加强了手榴弹防潮措施,质量进一步提高。月生产5000枚。

机工部负责修枪、生产步枪、加工弹体和炮筒。到1943年月产7.9毫米步枪达800支。1942年试制仿捷克式机枪,1943年月产量15-16挺。

1944年以后,主要生产掷弹筒和掷弹,由多品种生产向单一产品专业化发展。从1943年开始研究掷弹筒和掷弹。掷弹筒和掷弹试验成功后,1944年在长沙铺战斗中试射了200发,工厂针对存在的问题作了改进,开始大批量生产。1944年共生产掷弹筒弹3992发。

一五七 ——240mm口径重炮的传奇

1944年12月,胶东军区后勤部召开生产会议,决定以生产弹药为主,要求增加火药、弹药生产的比重,提高重武器和高级炸药的生产能力,加强专业化生产和科学分工,并对胶东各兵工厂进行了调整,把胶东第1兵工厂的子弹部合并到胶东第3兵工厂,第3兵工厂机工部合并到第1兵工厂,专门生产掷弹筒和掷弹,并根据兵工总厂的指示,为适应专业化生产的需要,将厂属3个部改编为掷弹筒和掷弹两个部。

由于实行了专业化生产,并在工厂管理上进一步制度化,使生产有了很大发展,到1947年月生产掷弹15000发。这年6月为支援孟良崮战役,月产掷弹36507发。1948年全年生产掷弹筒2553门,掷弹504780发。1949年全年生产掷弹506770发。这时胶东第1兵工厂的设备达150台,其中车床64台,铣床4台,刨床5台,钻床22台,冲床8台。另有动力机8台,263马力;电动机1力;发电机力。全厂职工达886人。

作为一个山东人,而且是军事大学并且对抗战史有着特殊爱好的一个山东人,又怎么会对这个解放前整个山东规模最大的兵工厂没有了解?

虽然现在这胶东兵工厂只是草创,但是到了后来却是相当的了不得,不但规模迅速扩大,更是从一个只能生产一些劣质的步枪手榴弹和子弹的小作坊式的工厂变成了一个拥有职工上千人的综合性大工厂。从胶东兵工厂中生产的武器大量供给给当时山东局属下的那些游击队和八路军部队,从而极大的缓解了中央革命区的压力,也减小了来回运输武器的风险。可以说,山东局在抗战期间取得的成就,和胶东兵工厂的后勤工作是密不可分的。

而到了抗战胜利之后,由于国共两党合作的破裂,胶东兵工厂在山东也呆不下去了,所有的职工和设备全部北迁,一路向北,一直到了松花江以北的地区落下脚来。在那里重新站稳脚跟的胶东兵工厂,大量的接收了当时鬼子撤退的时候没有来得及搬运走的那些机床、铣床等设备,极大的壮大了自己,从那开始,甚至可以开始生产大口径火炮了。

其综合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而一个最能反映当时胶东兵工厂受重视程度的,就是其后来那些干部们的安置——在建国之后,当初胶东兵工厂的领导和高级技术人员,基本上都被调到了装备部和军委下属的后勤部担任要职。

而让林晨对这胶东兵工厂印象最为深刻以至于刚才王须仁一提到就想起来的原因却是,胶东兵工厂在历史上,曾经生产出一个系列的超级武器,那是在中国近代热兵器史上绝无仅有的武器,甚至连全美械德械的国军精锐都没有装备过的武器——240mm口径超重型迫击炮!

240mm口径超重型迫击炮最准确的称呼应该是英寸重型战壕迫击炮”,最早是由英国一战的时候制造的,而后来澳大利亚和法国都仿制过这种武器,因为其威力巨大,被昵称之为飞行猪。

迫击炮,在人们的印象中始终是不如其他一些火炮的,比如说榴弹炮、加农炮等等,与这些火炮比起来,迫击炮射程近,威力也小。但是实际上,迫击炮的威力并不小,射程也不近,而且更难的是射速更快,当然,其缺点就是射击弧线高,难以定位。而之所以会给人造成射程近威力小的错觉,是因为迫击炮往往是以小口径的形式出场的——为了保证射击的精度,就只能是用小口径射程近的迫击炮进行射击和近距离的战场火力支援。

在这个时代,中国战场上普遍使用的迫击炮基本上全都集中在75mm以下,其实这个级别的迫击炮威力也不算小了,一炮命中的话在地上开一个大坑也不成问题。75mm口径的火炮就已经是达到了这个程度,那么240mm口径的超重型迫击炮其威力就可想而知。

实际上,日军中也装备有这种超重型迫击炮,叫做大正十四年式240mm口径重迫击炮,只不过因为其数量稀少,而且中国战场并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重型火力,所以并没有运往中国战场。林晨在后世,曾经看过一步名为《硫磺岛家书》的电影,讲述的是二战末期美军和日军鏖战硫磺岛的故事,上面就有240mm重炮的出场,其威力极为的惊人。

“240mm的重炮啊!”

林晨眯缝着眼睛,贪婪的神色一闪而过,他的队伍中最大口径的火炮也不过是那口径75mm的九二式曲射步兵炮而已。虽然也算是可以了,但是威力跟240mm重炮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值一提,毕竟75mm跟240mm,中间差了好几个档次,而大炮随着口径的增加,其威力可不是简单的递加,而是一个爆炸性的飞跃。150mm口径的大炮威力是75mm的一倍吗?错,至少是五倍以上的威力!

可以说,如果是有了这种重炮,哪怕只有一门,林晨的特别支队其实力,暴增一倍那都是少的。毕竟,在此时的中国战场上,大口径火炮是一种极为具有震慑力的威慑性力量。比如说轰炸一座碉堡,四门75mm口径迫击炮都无可奈何,但是240mm上去一发炮弹就能将其在地图上抹去。

后来这种超重型迫击炮装备了东北民主联军第四纵队,称之为炮四团,在林总的带领下,南征北战,掺加了围攻锦州、天津等大型战役,立下了赫赫威名。这个东北民主联军第四纵队,其实就是出自于胶东军区,后来是第四纵队,后来改编成了第四十一军。

胶东兵工厂中有很多是当年韩复渠的兵工厂的职工,早在1930年代初期,韩复渠的兵工厂就曾经仿制过法国的240mm迫击炮,至于成不成功则不知道,但是肯定是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最早的240mm迫击炮,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英国研制的,而且是实际应用比较广的一种重迫击炮,操作简单,拆卸快速,携带方便,使用时临时组装。

一五八 露底儿1(2月23号的)

很多国家都仿制过英国的240mm迫击炮,法国、意大利、奥匈帝国(缴获仿制)、美国、澳大利亚,传说德国也造。这种最早出自英国的240mm迫击炮制造技术相当简单,所以胶东兵工厂想要仿制出来并不难。

当然,就算是制造技术再怎么简单,对于现在的林晨来说也是一个高不可攀的难题,他毕竟不是军阀,没有自己稳定的地盘儿和人手,武器来源基本上是靠缴获和从上级那儿领取,想要自己制造,难度非常大。

看着王须仁,想到了那胶东兵工厂,林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过这念头却是一闪而逝,紧接着就被他自己给熄灭了,这个时候,去打胶东兵工厂的主意,未免是太过于不智了。现在国共合作抗日,自己身为国军军官竟然去谋求算计同僚,实在是太过下作,若是事发,产生的影响可以说是极为恶劣的。而另外一个方面,在这山东地区,红党的势力根深蒂固,相当的庞大,以后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还很多,现在就把脸给撕开,说不定也有仰仗的时候。

不过,就算是不能把这个兵工厂给侵吞过来,捞点儿好处应该也是能做到的。

林晨打的主意就是,到时候自己个儿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胶东兵工厂的一些负责人,以共同抗日的大名义,跟他们交换一些东西。比如说用他们急缺的法币、武器、汽车来换取熟练的技术工作人员和机器设备。

想要从国府手中得到这些东西,未免就有些犯忌讳,一个意图自立,不尊中央的大帽子扣下来,可就是要了老命了。但是若是和红党做交易的话,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因为说起来,这种红党下属的兵工厂的存在,他们也是不敢让国府中央知道的,生怕的就是那些大小军头们的谋夺。这样双方都不敢声张,正是开枪的不要,进村儿的悄悄,四下里就完成了,而且还能博得红党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以后想在微山湖这块儿混,跟他们打交道是免不了的。

林晨在王须仁对面坐了下来,手指轻轻敲着地面,道:“王队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对这个胶东兵工厂很感兴趣。当然,你不要误会,这个感兴趣,不是那种想要谋夺的兴趣。现在正是国共合作抗日的大局,我林某人也不会干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只是,想要做一些交易而已。”

“所以,还要请你将胶东兵工厂的所在位置,里面的领导机构,还有现阶段的制造能力,跟我详细的说一说。”

见王须仁有些迟疑,林晨微微一笑:“王队长,我听说,你在湖区边委能量很大,这点我也看得出来,若是你能量不大的话,白书记也不会让你去负责这一批军械了对不对?我想。如果你能安然回到湖区边委,那么对于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儿,定然是能掩饰过去的,只要是这些问题你都交代了,我这里定然是不会为难你。王队长,须知,若是性命没了,什么可都是空的了。”

他只说了自己这里不会为难他,却没说会放他走,不过王须仁心神紊乱之下,却是没有听出来里面的玄机。

他脸上忽青忽白,终于咬咬牙,低声道:“你说话算话?”

林晨心中一喜:“童叟无欺。”

“好,那我就说一遍,不过我所知也是不多,只能尽力而为了。”

王须仁露出思索的神情,一边回忆一边道:“那里的位置非常隐蔽,外人绝对不知道,我们是赶到那里之后,在晚上漆黑的时候被人带路到了那里的。不过根据我的观察,那座兵工厂的位置,就在杨家村儿往西大约是四五里地的距离,是在一片山沟沟里面,四面都是高山,很难发现。不过,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在那座兵工厂的附近,有一条大河。”

林晨听的很细心,把这些信息都给记下了。

“根据我的观察,工厂的规模对外说是不大,其实也不小了。工房是利用古庙和借用部分民房,有工房120间。设备有机床二十多部,柴油机大概有四五部。基本是征借私人工厂的旧设备,主要生产任务是:修理枪支、复装子弹、制手榴弹、制造地雷、仿制汉阳造7.9毫米步枪、生产81、75毫米迫击炮、生产75、85毫米迫击炮弹。”

“现在兵工厂的生产能力还比较差,具体每个月生产多少不得而知,但是我听他们那儿的工人又一次议论过,现在生产的大宗是手榴弹,大约每个月能够生产三千多枚,而且质量相当好。至于其他的步枪、迫击炮和机枪这个数字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一个推测。”

林晨凝神道:“你讲。”

王须仁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道:“跟我一起去领取武器的,一共有大约六个军区的人,除了胶东军区的是本地的负责陪同我们之外,其他隶属于山东局的一共是五个军区。这五个军区,每个的规模和湖区边委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我想,领取的武器的数量应该也差不多。我们湖区边委这一次领取的武器是两挺仿造的鬼子的歪把子机枪,五门70迫击炮,还有二百支步枪,一万发步枪子弹,一万发机枪子弹。我想,这个数字乘以五,就是这一次胶东兵工厂放出去的武器的总数。”

“胶东兵工厂是今年的一月份建立的,建立以来,由于时间短暂,生产规模并没有扩大多少,所以可以认为是每个月生产的数量均等,也就是说,胶东兵工厂三个月的产量是25门迫击炮,十挺机枪,一千支步枪还有五万发步枪子弹,五万发机枪子弹。当时在给我们交接武器的时候,厂长开玩笑说,这一次老底子都让我们给挖光了,如果他所说不假的话,那么这些就是胶东兵工厂三个月的生产总和了,当然,考虑上他们实际上是属于胶东军区后勤部的现实,胶东军区肯定会经常从里面取用一些武器,所以这个数字还要再加上一些。”

一五九 露底儿2(2月24号的)

(明个儿要坐火车回学校,提前码出来上传)

林晨眼神怪异的看着王须仁把他看得浑身发毛,林晨叹口气道:“老王啊,你这一番推测,很有道理啊!看来你们这些搞政治工作的人,思维缜密善于推理逻辑的传闻果然不假,说起来很有道理。我说,你们这能力是不是整日价琢磨着怎么给人罗织罪名练出来的?”

王须仁被他挤兑的干笑一声,却是无话可说。

林晨哈哈一笑:“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接着说吧,那胶东兵工厂的领导层有谁,都怎么称呼?”

“我听厂里面的老职工说,厂子刚刚建立的时候,负责人是周吉隆,当时只有他一个人负责,另外算得上是头头儿的就是个采购员。后来三月份的时候,山东局派来了第一任厂长张从喜,还有一个政治指导员叫周绍峰,这两人现在是厂子里面管事儿的人,两人都是从山东局直接下派的干部,据说背景很深,我们也不敢随便打听。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职工工会,厂子里面就是通过工会组织开展各项活动的。工厂还设有锄奸特派员负责保卫工作。救亡室主任负责宣传工作。文化干事负责文化学习。

至于生产管理机构,厂部下设总务科,负责会计、采购、票证、工具、材料管理;工务科负责生产和科研。按照工种不同设弹药、翻砂、机工、钳工、木工等5个工部。各部的技师直属厂部领导。”

听他说的如此的详细,林晨不由得有些呐喊:“老王啊,这些资料你怎么如数家珍的,问你什么都知道,就跟早就准备好了似的。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我派去的特务呢!”

王须仁讪讪一笑:“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到了一个地方就老爱四处看看,多听听,多问问,随时随地都学习嘛,是不是?”

林晨在心里加了一句,只怕是为了找资料整人吧!不过他现在正是用到这王须仁的时候,便也不说这种讥讽的话。

“张从喜?周绍峰?”林晨在脑海中思索着,想想后世有没有关于这两个人的材料。

只是他虽然博闻强记,更兼看书多不胜数,但是却也不会注意到两个建国时期应该只是中层干部的人物的存在——假使他们能够安然活到建国的话。想了半天终究还是茫无头绪。

实际上,这两个人虽然不算是什么大名人,但是也算得上是建国之后的高级官员,都是在历史上留下过印记的。

张从周,寻山镇寻山所村人。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5年,他参加组织胶东著名“一一.四”革命暴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先后在山东和东北革命根据地工作。从1958年起,历任中国科学院地质研究所、力学研究所党委书记、副所长,科学院机关党委副书记,中国计量科学院党委书记,中国科学院地质部负责人,中国科学院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科学院枝术科学部副主任等职。1988年2月4日因病在北京逝世。

而周绍峰就更了不得,此人1917年7月11日生于山东省龙口市东江镇大田周家村。原名周亮祖,字少明,曾用名周良祖,参加革命后,改为周绍峰。1937年11月参加革命,抗日战争时期,历任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三军军政干校学员,中队指导员,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三军兵工厂政委,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五支队六十四团一营一连指导员,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五支队第十五团的一营一连指导员,政治干事、组织股长、俱乐部主任、总支书记、团政治处副主任,解放战争时期,历任十二师第三十四团政委,军政大学辽东分校任政治部副主任,辽南军区后勤部任副政委,整训五师政治部副主任,江西军区政治部秘书处长,青年部副部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广州军区公安军边防第十师副政委,代理政委,政委,广州军区军区政治部组织部部长,广州军区桂林步校政委,广西军区副政委,国防科委十五研究院筹建组组长,国防科委十五研究院政委,广东省军区副政委,广州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兼干部部部长。

而大名鼎鼎的东方红卫星,就是在周绍峰调任主持国防科委十五院的时候发射成功的。

王须仁看着林晨沉思的样子,悄悄地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迟疑道:“林队长,这个,有一个情况,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有什么话尽管说!”

林晨撇到他的神情,心中了然,他起身走到牢门口,对旁边站着的一个士兵道:“你,对对,就是你,过来。”

那士兵走到林晨面前,敬了个军礼,大声道:“向长官报道!”

林晨笑眯眯道:“你现在出去找魏铁柱,让他给我支二十块钱法币来,快!”

那战士敬了个礼,一溜小跑的便是离开了。

林晨坐回到王须仁的对面,笑道:“怎么样啊,老王,这下,能说了吧?”

王须仁点点头,暗道林晨上道儿。

在这个法币还没有大幅度贬值的时代,二十元法币已经是一个相当不小的数目,这时候的法币,一百元都能买两头牛。就算是王须仁身为上级派下来的游击队长,在湖区边委中也有一定的地位,但是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是五块钱法币而已。虽然可能在政治斗争方面有些瑕疵,但是这个时代的红党的官员,论起清廉程度来,却是绝对比国民党的官僚们要好太多太多了,就算是湖区边委的那些领导们,每天也不过是在只能吃到一点儿油花而已。

王须仁身处在这个大环境之中,就算是想要伸手也是不敢的,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康文彬随时盯着。

有了这二十块钱法币,可以办很多事了——去看领导的时候总不能空着手吧?就算领导清廉,但是给领导的老婆闺女买点儿红头绳花布之类的,总是个情意,他能不承你的情?

一六零 康文彬的难题

“在兵工厂的时候,我了解到了一个情况。”王须仁斟酌道:“这周吉隆,是胶东兵工厂的创始人,又是借钱办厂,又是发动群众,就连那些护厂的卫队,都是他一手拉起来的。本来上面的意思,是周吉隆做这个厂长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却是派下来两个空降干部,于是周吉隆就有些不满,背地里发了几句牢骚。这些事儿让厂子里面锄奸特派员给知道了,就组织人揭发举报他,收集了资料之后都给关押起来了。后来还是厂子里面的那些老人儿们求情,才把人给放了,不过周吉隆也在厂子里面呆不下去了,自己主动要求去外面办分厂。这事儿,在厂子里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林晨心中一动,这个消息,可以说是自己的最有价值的消息了。无论是在再怎么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才能攻破的,若是那胶东兵工厂真的是铁板一块的话,想要从里面弄点儿好处可能还有点儿难度,但是既然有了周吉隆这种被排挤的存在,事情就好办多了。

心里有不满,就像是一块根深蒂固的扎根于地面的大石有了一丝缝隙,那么就有了可以将之翘起来的希望。

得到了这个信息,林晨就觉得自己这二十块钱的法币花的很值。

在得到了这些信息之后,两个人又是谈了一阵,现在的的王须仁就像是被强行摁在床上破瓜之后的清倌人的心态一般,反正老娘已经不是雏儿了,接一个也是接,接一百个也是接。反正都已经泄露了很多足以要他命的情报了,便也不在乎多泄露一些。破罐子破摔之下的王须仁几乎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都给抖搂了出来,由此可见这个人也实在是很识时务的,这种人无论私德如何,肯定活的时间比较长就是了。

没过一会儿,魏铁柱亲自过来了,手里一噶法币,除此之外,他后面那士兵手里却还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小菜,一壶酒,一篮子金黄色的大饼,那小菜儿都是些鲤鱼大蟹之类的湖鲜,隔着远远的一股香气就飘了过来。

魏铁柱笑道:“队长,咱们的炊事班已经把伙房打扫出来了,咱们运气还不错,或是没有波及到伙房。这些湖匪也忒穷了,一点儿家当都不趁,兄弟们打了点儿鱼,做了几个菜,您也忙活了大半宿了,肯定饿了吧,尝尝?”

林晨笑了笑,结果托盘放在一边:“弟兄们都吃了吗?”

“知道您关心弟兄们,伙房早就忙活出来了,都是新蒸的大馒头,烙的大饼,十几大锅乱炖的鱼汤,早就分下去了,就连那些俘虏们也有份儿。不瞒您,这些菜是最后才做的。”魏铁柱嘿嘿一笑。

林晨把托盘推到王须仁面前,王须仁看着那些菜,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从中午来到这山寨之后就没吃过饭,他也是饿了大半天了,肚子里面一阵阵的泛酸。此时见了这些美味,不由得眼冒绿光,跟头饿狼似的。

林晨把筷子摆在他面前,笑道:“来,老王,咱俩相识一场,总算是有交情了,来,一起吃。”

说罢,还往他面前摆了个杯子,亲手倒了酒。

王须仁先是一愣,立刻感到很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扶住了杯子,脸上笑得跟一朵菊花也似。实际上他这种反应才是正常,抛开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阶下囚情况不说,单单是两人这军衔和权势上的巨大差距就足以让他感到荣幸——无论何时何地,身处如何的阵营,权势的影响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林晨比他高了足足有三级之多。

林晨见魏铁柱还傻站着,踹了他一脚,笑骂道:“还愣着干什么,一起吃吧!”

魏铁柱应了一声,也赶紧坐下了。

三个人席地而坐,凑起了一桌,一个国军少校,一个国军上尉,一个国军少尉同时还是游击队的队长,这样的一个组合倒是让人感觉很是别扭。

王须仁此时也是饿得很了,也不客气,大吃大喝起来。

林晨只是笑吟吟的瞧着他,不时的还给他夹一口菜,见他酒喝干了,便给他满上。

魏铁柱对他已经是很熟悉,见此时你他这幅表情,便知道眼前这王须仁定然是有相当大的利用价值,只怕要倒霉了。

林晨心里想的却是,若是待会儿康文彬容不下他,执意要杀的话,那这顿饭,就算是给老王送行了。而若是康文彬有所顾忌之下不杀他,这顿饭便算是感谢他提供的情报的。

林晨也着实是饿了,捏起一张大饼来也是吃了起来。

大饼烙的很够劲儿,金黄色,表面上油滋滋的,里面还有点儿咸,一口咬下去满嘴都冒油。

这菜也好,虽然并不名贵,都是取得一些湖鲜,但是味道很浓郁,是那种最典型的鲁菜口味浓厚馥郁的风格,是他最喜欢的味道——用后世的话来说,这样的吃饭习惯容易得高血压。去他妈的吧!山东人吃了多少辈子的咸鲜,也没见多少人吃出病来,反倒是所谓讲究养生的沿海某些地区,经常吃出个流行全国的大瘟疫来。

酒足饭饱之后,林晨便是告辞,带着魏铁柱出了大牢。

等到了外面,魏铁柱才道:“队长,康特派员,已经在议事厅等候了。”

林晨点点头,举步往聚义厅走过去。

聚义厅中,灯火辉煌,康文彬正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茶,神态极为的悠闲。

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上林晨这条船,自然就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和觉悟,从在那份请功的战报上添加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是没有多少退路了!要么,是白白的付出这么多兄弟的死伤,却是做一个无名英雄,甚至连功劳都不为人所知。要么,则是跟着这个最年轻的国军英雄,扬名天下!

一六一 机关1

康文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他虽然沉稳,但是也毕竟只是个年轻人,他也有希望,有自己的梦想,更有着不可磨灭的野心。刊行全国的武汉日报他也曾经看到过一份,那上面登出来的那张占据了整个版面的合影中,那个站在将星闪耀的高级军官中的年轻人。笑的是那般的含蓄,却又是那样的昂扬自信,他的眸子闪亮,站在那万人中央,享受着鲜花掌声,无限的荣光!

从那么一刻,他就要告诉自己,大丈夫生当如是!

所以,在他得知了面前的特别支队竟然是林晨的队伍之后,才会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参加进来,进行那一场看上去毫无胜算的赌博!

而现在,毫无疑问,他也是一个大赢家,当偷袭泥沟镇,烧毁鬼子后勤基地的消息传开之后,战报上赫然排在第二位的他,康文彬,也将成为抗战英雄!

能够扬名立万,无论以后走向何方,这都是一笔极为丰厚的履历!

做成了这样的大事,他的心情自然是很轻松的,而这几天的相处,他也渐渐地习惯了林晨的性格——他可能狠辣,可能无情,但是对待自己人却绝对是很好的。别的不说,从来不克扣下面军饷的长官,天下间有几个?

他心里盘算着,这一次帮着林晨干成了这等大事,两人以后的练习肯定会更加的紧密。借着最近自己声名大振的威势,自己回去之后也该好好的扩大队伍整顿内部了。到时候若是还想和林晨合作,自身的实力太差了可不成。

见到林晨走进来,他赶紧起身,拱手笑道:“恭喜恭喜,林队长一战功成,剿灭这么多的匪类,又立大功啊!”

林晨摆摆手,笑道:“成了,老康,咱俩也不用说这客气话了。”

他在康文笔旁边坐了下来,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低声道:“老康,跟你说个事儿。”

康文彬见他郑重,脸色也肃然起来。

“你们游击队的队长,王须仁,落在我手上了。”

“什么?”一听这话,康文彬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会在这儿?”

“你把他绑了之后,他不知道怎地就给逃脱了,然后带着几个亲信,带着一箱子本来该发往湖区边委的军火来到了这里,意图招降这些湖匪,作为他的力量,以此来和你抗衡。”林晨把这件事情的原委给他说了一遍,道:“老康,人我给你扣下了,就在大牢里面儿关着,是杀是剐,悉听尊便,这件事儿,你看着办!”

说罢,林晨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只剩下了康文彬在那里脸色忽青忽白,阴晴不定。

林晨对康文彬时候的这些话,倒不是有什么算计心计之类的因素,而是单纯的坦诚和置身事外——说白了,就是推卸责任。

好处和坏处我都给你说的一清二楚,如果听完了你还决定要放走他,那你纵虎归山,他以后会对你有什么样的行为,你自己承担。而若是你决定杀了他,那么成,以后上头怪罪下来,我就要把你推出去顶缸了。

林晨虽然是很看重康文彬,在攻略微山湖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他肯定也会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如果是情况允许的话,他不介意和康文彬继续合作下去甚至冒着风险把他从红党那边拉过来并且为他争取一个合理的国府属下的名分也是可以的。但是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自己行有余力的前提下,如果自己都是要被他拖累了,那和自己的安危比起来,康文彬也不过就是一颗可以放弃的棋子而已。顶多是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

当然,康文彬是绝对不会知道林晨心中的这些算计的,他是一个聪明人,但是仅限于他自己的领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游击队长而已,在此之前只不过是国立青岛大学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就算是在延安接受过专门的政治培训,但是培训班上那些讲师也肯定不会将这些勾心斗角自己人算计自己人的问题的。没有人是天生的阴谋家和政治家,至少要有一个这样的环境作为熏陶和一定的经验才行,所以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的康文彬,其政治斗争的觉悟和停留在和王须仁勾心斗角然后如何交好湖区边委的领导们这个层次上,他只看到了功成名就之后光鲜的一面,但是却没有看到那重重鲜花和掌声之后的危机。

这是他限于现在的实力的局限性,事实上,在林晨离开之后,康文彬虽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相当的头疼,但是却没有产生对林晨的怀疑,反而心里是有一些感激。

在他看来,能够抓住王须仁这个八路军下属的国军军官,并且这个军官还在和一帮土匪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那么这个功劳显然是相当大的,对于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往红党身上泼脏水的国民党来说,这种机会更是难得。而林晨竟然放弃了这个机会,把王须仁交给自己来处置,显然是很有情有意的表现,更是对自己的充分的尊重。

康文彬还在为杀不杀而苦恼,林晨走出大厅,深深地吸了口气,料峭四月,此时已是深夜,这湖边的风,寒意中略带着一丝湿气,沁人心脾,极是舒服。

距离刚才攻占寨子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士兵们吃饱喝足,已经安顿下来,除了看守俘虏和执勤的士兵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就连那些俘虏,也是已经都睡下了,整个寨子很是沉静。

聚义厅前的广场上,被烧得严重的地方都已经换上了新的木板,有些只是烧出黑痕来的,却是用水泼了泼,清洗一番罢了,痕迹宛然,其中还夹杂着深深渗进去的血迹,似乎还在诉说着刚才那一场短暂而惨烈的战斗。

广场上,十来个战士面朝着水寨外面的方向站得笔直,还时不时的有一两队的士兵巡逻而过,很是井井有条,戒备森严。

魏铁柱还在外面等着,林晨道:“铁柱,我先去休息一会儿,你也去休息吧,早上六点叫醒我。”

一六二 机关2

康文彬还在为杀不杀而苦恼,林晨走出大厅,深深地吸了口气,料峭四月,此时已是深夜,这湖边的风,寒意中略带着一丝湿气,沁人心脾,极是舒服。

距离刚才攻占寨子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士兵们吃饱喝足,已经安顿下来,除了看守俘虏和执勤的士兵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就连那些俘虏,也是已经都睡下了,整个寨子很是沉静。

聚义厅前的广场上,被烧得严重的地方都已经换上了新的木板,有些只是烧出黑痕来的,却是用水泼了泼,清洗一番罢了,痕迹宛然,其中还夹杂着深深渗进去的血迹,似乎还在诉说着刚才那一场短暂而惨烈的战斗。

广场上,十来个战士面朝着水寨外面的方向站得笔直,还时不时的有一两队的士兵巡逻而过,很是井井有条,戒备森严。

魏铁柱还在外面等着,林晨道:“铁柱,我先去休息一会儿,你也去休息吧,早上六点叫醒我。”

“成,不过队长,我还得跟您一块去一趟,王老虎住的地方有个机关,我得给您一说。”魏铁柱笑道。

“哦?那可得去看看。”

聚义厅后面,就是一个二层小楼——这也是水寨特有而通用的一种建筑方式,类似于西南地区的那种高脚楼,高约六七米,分为两层,上层主人,下层空着或者是防止一些杂物。湖区地区湿气重,这样做既可以防潮而且也可以在一楼饲养一些生牲畜——在此地还被那个太平天国大将及其属下占据的时候,养猪是一项重要的收入。

王老虎居住的这座高脚楼和其他的别无二致,只不过是更高大了一些,通体都是用粗大的原木建造而成的,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厚实稳重的感觉,小楼四周也有人巡逻,兴许是为了体现其地位的特殊性,在这栋楼周围十几米都是空荡荡的,倒也便于加强防守。

进了小楼,一层是一个大大的客厅的样子,四面都是镂空的窗棂,客厅里面正中放着一张罗汉榻,两面零散的放着几张花梨木的椅子,每张椅子旁边还都放着一个小几,摆放并没有什么规律,反倒是给人一种很闲适的感觉。

“这里是王老虎有时候宴请笼络亲信的地方,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魏铁柱道。

“看不出来,这王老虎倒还是有些雅意。”林晨高帮皮靴轻轻的踩了踩地面,淡淡一笑。这客厅中的布置,虽然只是寥寥几笔,但是却是给人营造出一种很悠然的感觉,显然布置者心中定是有丘壑的,却没想到这王老虎的匪帮之中还有这人才。

魏铁柱上前,将那张罗汉榻费力的移开——罗汉榻是古代的一种床,只不过比床小,而且结构比较简单,类似于木头的一个大沙发。忽然睡觉分大睡小睡之分,大睡自然就是在拔步床这等大床之上。小睡便是在罗汉榻上睡一觉,由此可见这床的大小,因此魏铁柱自然也是可以推动的。

那罗汉榻被挪开之后,下面也是木头的地面,看上去和一般的地面并无差别,但是林晨眼神儿极毒,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罗汉榻下面的木板的边缘,却是有几道白色清晰的痕迹,显然这里的地板是经常移动的。

魏铁柱走到那木板旁边,也不知道在哪儿折腾了几下,只见那块木板便是陡然间落了下去。露出了一个长宽足有一米半的黑洞洞四方洞口,林晨走过去一看,下面大约三米深处,是黑幽幽的湖水,看上去漆黑幽深,让人无端端想起黑夜中死寂的井水。

魏铁柱回头嘿然一笑道:“根据那些俘虏们的供认,这里原本停着一艘小船的,看来王老虎就是从这儿逃了。”

林晨叹了口气:“嘿,这厮还真是有几分心机。”

很显然,王老虎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尽管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落入如此的境地。此人之心机深沉,未谋胜先虑败,由此可见一斑。

“兄弟们从这儿下去追了一会儿,早就跑得不见影儿了。”

林晨点点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怕攻入寨子的时候王老虎就已经跑了,而从攻入寨子到搜索到这里来,怎么着也得是个半拉小时,再找到这个隐秘的机关,那又不知道多长时间就过去了,能追到才是怪事儿。

林晨拧着眉头,他之前一直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这时候看到这口洞才是猛然间想起来。

这大寨有一半儿都是修建在水上的,木板大约在水上三米高的所在,这就意味着,水寨的边缘,小船都是能驶进木板下面的——若是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下面摸上来,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魏铁柱一听之后,也是无奈苦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我问过那些湖匪了,他们说都是寨墙上的探哨配合着水寨边缘的小船儿这样一起巡逻,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林晨点点头:“先这样吧,以后再解决,把这个洞口封上就成了。那王老虎,嘿嘿。”

“区区漏网之鱼而已,不足挂齿,派几个兄弟把这里给堵上就行了。”林晨拍拍魏铁柱的肩膀。

魏铁柱却是有些忧心:“怕就怕他去投靠日本人,咱们这里的秘密可就保不准了。”

林晨哈哈一笑:“咱们以后要占据这里,迟早得和日本人打交道,就算是没有这个王老虎,日本人也得找上咱们,这微山湖周边,几百个村子,数万人家,谁不知道竹芋儿岛?随便这个老渔民就能带路,也不差他一个。现在咱们国军的力量还足以控制微山湖周边,没有个三四个月,小鬼子是没工夫找咱们的麻烦的。等他们抽出空的时候,天气已经是入秋了,这微山湖虽然是四面临水,但是都不是一些大水,不通海,南边的京杭运河也是干涸,鬼子的炮舰也开不到这微山湖里面来。到时候只要是咱们先下手为强,把四周村子里的渔船都给征调了,他上哪儿弄船去?只要是托上个俩月,入了冬,湖水就结冰,再想来打就是来年了。”

一六三 关东移民1

他微微一笑:“算起来,咱们至少有一年的时间来准备。”

魏铁柱是绝对的亲信,因此他占据微山湖伺机谋划的计划,早就已经对他仔细的说过了,这也是为了让自己人安心。魏铁柱心里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是林晨这番话说出来丝丝入扣,计划精密,说服力极强,因此那颗心也就放心来了。

“铁柱,这个计划,我已经跟你仔细的说过了,现在知道的人还少,所以保密是第一要务,之前战区已经来电了,要妥善安排咱们这些人,我估计着,把支队调回徐州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这竹芋儿岛咱们不能丢。”林晨把魏铁柱拉过来压低声音道:“我给战区报的战损的人数是九成,在战区那里,咱们支队只剩下了不到百人,这百多人,是要跟着我回去的。你现在就开始准备,从咱们支队里面选取八十人,必须要忠诚度高,能守口如瓶的,然后给他们透漏一点儿厉害,免得到时候他们回去乱说。”

魏铁柱点点头:“属下明白。”

他眼神儿一缩,低低道:“那,赵副队可是个明白人,这事儿,他那怕是过不了关吧!”

林晨也为这事儿发愁着呢,赵志道是现在队伍里面的二把手,虽说这个名义上的二把手不怎么管事儿,所有的权力都是被自己操持在手中,但是毕竟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副座。而且他就在这里,自己的一言一行都瞒他不过。虽说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赵志道都是以一个好好先生的形象出现,对自己的工作都是极为的支持,但是面对这等大是大非的问题,谁知道这个一心想着忠君爱国的赵副座会怎么想?怎么做?

林晨挥挥手:“这个事儿你就不用管了,赵副座的工作,我来做。还有,选取的时候,尽量不要选老兵的,这些老兵都要留下对这些壮丁进行训练,新补充的血液,还得以他们做骨干。还有,尽量选一些受伤,但是不太严重的兄弟们,让战区看看,咱们的弟兄付出的代价,身为这个队长,弟兄跟我干,我就要给他们一笔厚重的抚恤费,让他们家里活得好好的,免得兄弟们九泉之下还要骂我。”

魏铁柱应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战死兄弟们的尸身都运过来了,就停在旁边儿的那座岛上,咱们兄弟在泥沟镇战死了三十八个,重伤二十个,后来在鬼子的飞机袭击之中,死了一百一十八个,后来重伤员又去了五个,一共是一百六十一个兄弟为国捐躯。”

林晨深深的叹了口气:“把他们的尸身都运过来,明天,在岛上开祭祀大会,我要祭奠这些为国捐躯的兄弟。”

魏铁柱重重的点头:“属下一定会认真筹备!”

“行了,没事儿了吧?没事儿我上去睡觉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林晨打了个哈欠,他也是真累了。

魏铁柱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诡异起来,他向林晨挤了挤眼睛,表情分外的猥琐:“那您先休息吧!嘿嘿,可要保重身体,千万别太过操劳,免得明儿个起不来。属下告辞了。”

看着魏铁柱的背影,林晨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魏铁柱和赵志道今天一听他要休息,都是这般表情,怎么回事儿?

林晨疑惑的摇摇头,转身上了楼。

这楼看上去是有年头儿了,楼梯呈现出一种古旧的颜色,不过却是依旧很结实,踩上去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楼梯的扶手上雕着花,二楼也是一个极大的空间,不像是住房卧室,反倒是跟一家酒楼有点儿像。四面都是镂空的窗棂,没有贴纸,细细的微风从外面吹进来。大厅有小几,有椅子,有大桌,中间有四根柱子,柱子之间扯着帷帐,柱子中间,是一张很显眼的大床。微风吹来,帷帐被吹开了,大床上一个窈窕的身影显现出来。

林晨终于知道魏铁柱脸上的古怪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臭小子。”林晨摸了摸鼻子,笑骂了一声。

不过他倒是也没什么真心责怪的意思,魏铁柱这种做下属的,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个单纯的下属,给上司端茶倒水,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那是本分。而若是那有眼力见儿的,急上司之所急,想上司之所想,将上司心中想要却是不好意思宣诸于口的龌龊事儿给抗在自己的肩上,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下属应该做的。

更何况,魏铁柱乃是林晨的警卫排长——这要是往前推三十年,就是亲兵队长兼大管家的职务。这两者加起来,权柄可谓是很重,在一般的军官面前,那是绝对的高高在上。但是与之相对的就是事务的繁忙,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得压下来。魏铁柱能把这些事儿都给办好,与此同时还能想到这事儿,已经算是极为的称职,任谁听了,都得赞一句这人有眼色。

也难怪他们误会,这一路上,林晨都是和这个日本女人在一个车厢里面,一个是正值壮年,慕色而方艾的少年,另外一个则是美艳的熟妇。而且由于双方的身份差距,做出什么人神共愤分事儿来都没人会在意——任谁想肯定都是林晨肯定已经不知道在那个女人身上驰骋了多少次了。

林晨走到床前,那女人还是被绑在,不过已经是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人被长期一个姿势捆绑,血脉不通,甚至可能会导致残废。魏铁柱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纯洁,自然不敢得罪这位未来的不知道如何定位的女人——女人的枕边风可不是好惹的,林晨就算是对自己宠信,但是若是被这女人怀恨在心,每日里说坏话的话,那迟早也得出事儿。

女人身上还是那件衣服——想来除了林晨也没人敢给她换衣服,只不过由于这夜间湖风潮湿而有些冷,所以身上加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女人本来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到林晨的脚步声,立刻睁开了眼睛,盯着林晨,眼中光芒复杂,里面有恐惧,有痛恨,有惊疑,因为紧张,她的上身也挺了起来,却没注意到这个姿势让她那胸前的挺拔茁壮都显露了出来。

一六四 关东移民2

(三更完毕,昨天学校没网,所以没有更新,见谅。)

女人身上还是那件衣服——想来除了林晨也没人敢给她换衣服,只不过由于这夜间湖风潮湿而有些冷,所以身上加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女人本来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到林晨的脚步声,立刻睁开了眼睛,盯着林晨,眼中光芒复杂,里面有恐惧,有痛恨,有惊疑,因为紧张,她的上身也挺了起来,却没注意到这个姿势让她那胸前的挺拔茁壮都显露了出来。

看着她,林晨也是颇有几分头疼,当初之所以把这个女人给带来,倒也不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当初泥沟镇城破,大部分鬼子都被打死,而少部分也做了俘虏。当初这个女人的身份很是敏感,听士兵们说,是在鬼子指挥官藤本的卧室里面发现她的,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和藤本的关系相当的亲密。而把这女人若是扔下,不但会泄露特别支队的秘密,那也不符合情理,更何况,对她的安全也不负责——可以想象那些在鬼子的刺刀下呻吟的顺民们会如何对待她。

总之,她是以一个战利品的身份被带到这里来的,但是现在对这个战利品应该如何处置却是成了一个难题。

林晨揉了揉眉头,上去把她口中塞的布给拿出来,那女人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竟然声音很好听,绵绵软软的,有点儿像是苏杭那边的女子。而让林晨诧异的是,她说的竟然还是汉语,倍儿标准,还带着东北那边的口音,听上去很有几分乡村爱情的意思。

“你会说中国话?”林晨坐在床边,眯着眼睛问道。

“在关东呆了快十年,当然会说了。”女人身子往后缩了缩,说道。

“这么说,你是关东移民了?你是哪个县的?横滨,还是神奈川?”林晨敏锐的问道。

“啊?你怎么会知道?”那女人惊讶的看着他,在中国呆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是对国军的那一套相当的了解。她本来还只把这个年轻的军官当成是一般的国军官僚——虽然有着一副好皮囊,但是实际上却是草包一个,只是靠着家族的关系才爬上来的。实际上,国军军官里面这些人并不少,而这些长于妇人之手的官二代们对于女色十分的饥渴,所以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没法幸免了。

但是昨晚上林晨在她旁边睡了一宿对她却是秋毫无犯已经让她心中颇为的诧异,而现在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是心中颇有丘壑的人物,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希望,这样优秀的人物,相比应该是不太会对女色很饥渴的。

“日军占领关东之后,为了加强对关东的控制,迁移了百多万日本平民去关东,这种事儿我怎么会不知道?”林晨淡淡道:“移民的主要来源是北海道的渔民、九州的钢铁工人还有本岛的一些企业家。看你的言谈举止有度,穿衣打扮也是上乘,皮肤保养的很好,不大可能是出身于那种平民家庭,必然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应该是本岛迁移的,不过就是京都附近的那几个县而已,有什么难猜的?”

女人看着他,赞叹了一声:“支那人里面有你这样的见识的,倒是不多。”

林晨的脸色冷了下来:“我是中国人,不是什么支那人!收起你的那一套蔑称来!”

那女人脸上一白,眼中怒气一闪而过,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是应了一声:“是。”

“跟我讲一讲你的来历吧,最好不要隐瞒,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是那种观察力相当敏锐的人,你如果说谎的话,最好把慌编的圆一点,要不然的话。”林晨歪了歪嘴,站起身来,将军装脱下来挂在一边,把大檐帽端端正正的摆在小几上,然后除下自己的大军靴放在一边,然后脱下外面的军裤,穿着白色的衬衣和秋裤上了床。

那女人被骇的脸色一白,身子又是往床里面缩了缩,懦懦道:“你要做什么?”

看到她的神情,林晨不由得有些好笑:“女人,要上你我早就上了,你害怕有什么用?”

那女人一听,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只是心中却依旧是有些害怕。

林晨本来还有些放不开,此时看到她的样子,却是没有顾忌了,干脆把衬衣和秋裤也脱下来,只穿着一条内裤。那女人忍不住的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那巨大的一杆狰狞,却是内裤都掩不住的硕大,一坨鼓囊囊的在内裤上勒出痕迹来。

“好大!”她的脑海里莫名的闪现过这个念头,赶紧低下头来。

这一刻,她的心中有几位复杂的情绪——面前的这个男人,和自己说是有杀身之恨也不为过。他杀了藤田,杀了自己的希望,而他攻破了泥沟镇,把所有的皇军士兵全都杀了个七七八八,亲近皇军的支那乡绅也被杀死了。而且作为藤田的情人,作为一个日本银行中层经济干部的的妻子,她对于泥沟镇的重要性也是相当了解的,这个位于微山湖边的小镇,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却是关系到了台儿庄地区数万日军的生死存亡。毫无疑问,这个年轻的中国军官就是冲着泥沟镇那丰厚的物资去的,而毫无疑问,他成功了,离开时候她从车厢里面往外看,那熊熊而起的大火照亮了半边天,也让她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而被劫掠到这里来,她的心中却只剩下了绝望。

这里是东方,而不是那些夹着屁眼儿装绅士,打仗都羞羞答答的西方白蛮子,东方讲究的是最大限度的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杀俘屠城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来到中国之后,见多了日军士兵在中国犯下的累累血债,她很清楚,自己落在中国人的手里,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死,一个却是,比死更悲惨一万倍的事情。

跟第二个下场比起来,她宁可去死。

她痛恨眼前这个年轻人,但是却无可奈何,对他毫无办法。生死操于人手,他要杀自己,不过是举手而已。

而现在,看他的这个态度,自己竟然还能有第三条路走吗?

想到这里,心中求生的欲望顿时旺盛起来,熊熊燃烧。

一六五 大农场主和肥羊

看到她的这表情,林晨微微一笑,很多人不怕死,但是那是在被逼到了,没有退路时候的决绝,能够活下去的话,谁舍得死?

林晨躺在床上,随手拉过来一床被子,整个人都缩了进去,劳累了一夜,此时整个人都软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是酸软无力,累的似乎要睡过去。

他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轻轻地眯上了眼睛:“先说说你的来历吧!”

那女人点点头,乖乖道:“我叫有迟湘子,是神奈川县人,父亲是神奈川县最大的面粉厂的厂长,后来皇军,额,日军占据了东三省之后,从国内移民,我们家就搬过来了,一起搬来的还有一百名原来面粉厂的工人和他们的家属。在东北,政府和占领军划给了我们一大片地,里面的土地山林和农民都是属于我们家的财产,然后在那里建立了农场,负责为占领军每天提供大米和粮食肉奶之类的东西。”

“一大片地?有多大?”林晨眯着眼睛问道。

有迟湘子迟疑了一下,道:“从长春到四平,中间的包括梨树县、通辽,一共五个县,都是我们家的耕地。”

“具体有多少?”

林晨轻轻的吁了口气,心中却是掩不住的震惊,五个县,他妈的,这日本地主在中国圈了多少地?

进入民国以来,农村中的占地圈地现象虽然依旧存在,但是像是古代那些动辄数万亩,数十万亩,数百万亩的大地主却是已经不见了,毕竟土地的高度集中对政府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自然要予以制止。

中国古代有名的大地主财阀,秦朝吕不韦十万顷,也就是一千万亩,汉朝丞相萧何三万顷,明朝洛阳福王不过二十万亩,而史上第一贪官和珅也不过是八千顷而已。但是这五县之地,其耕地面积加起来何止是几十万顷?更何况,这些土地还并不是贫瘠之地,而是在以富饶丰足著称的东北大平原,东北虽然光照时间短,但是此时还没有被大规模开发,土地极为的肥沃,一手都能攥出油来,而且其中鹰飞兔走,棒打狍子瓢舀鱼的说法也绝对不是虚言,甚至这些还不足以描述东北当时的物产之富足充裕。

至少林晨就知道一件事——

在东北的那些大江大河,每年除了冬汛之外,还有一次鱼汛,尤其是在乌苏里江。何谓鱼汛?这可不是一般的鱼汛,而是指的是,每年有一段时间,江里的大鱼太多,以至于把河道都给堵塞了,以至于要发洪水。而每年五月份儿,洄游产卵的大马哈鱼,充塞了整个乌苏里江的江面,在这一段时间,人甚至不用过桥或者是坐船,直接踩在鱼背上就能渡江而过。

这些可不是虚言和扩大,而是在历史上真正有记载的。

由此可见,当时没有遭到人类破坏的东北,其自然资源是何等样的丰富?

东北的五县之地,这已经是个极为骇人的数字,其中每年的粮食产出,绝对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由此也可见,有迟湘子的父亲,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没有雄厚的背景和几分本事,又怎么可能捞到如此的好处。

“这一次,说不定却是捞了一条大鱼啊!这个有迟湘子,可不是那么简单呢!”

“耕地面积一共有五十万公顷,都是上好的肥田,除此之外,还有二十万公顷的林地,叁拾万公顷的湖面,还有一些草地,就比较少了。”有迟湘子回答道。

“看不出来,湘子。”林晨淡笑道:“你家这种级别,可以称之为富甲天下了吧?”

有迟湘子心中也颇有些骄傲,当初帝国从国内往关东移民,那些泥腿子卑贱的农民们是不得不去,但是被点到名的那些企业家,谁愿意来这里?

关东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多如牛毛的土匪绺子,随时可能会打回来的国民党军队,都是极为危险的要素。而当时的日军,还没有日后横扫半个亚洲,席卷整个西太平洋的威势,国内的民众对其并不是像后来那般狂热的追捧和信任支持。当时的日本民众,普遍对于中国这个庞然大物,日本历史上长期的天朝上国,心中是很有一些畏惧和忌惮的情绪的。

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前来,唯有有迟湘子的父亲,却是兴高采烈的来了。

而事实证明,父亲当年的决策是极为明智的。

自从父亲当年疏通关系,想尽办法迁移到关东来,并且和当地的占领军搞好关系获得了这么一大片土地的承包权之后,家族的势力和权财便滚雪球一般的增大,现在已经是形成了一个以粮食产业为中心的大财阀,其实力丝毫不弱于那些国内传承数百年的超级大财阀。但是想想,这些好处都是从中国人的土地上获取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林晨又道:“能跟我说说你们家每年的产出,以及给日军提供多少物资吗?”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有迟湘子也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有拒绝的可能的,她想了想,道:“去年一年风调雨顺,所以产量还算是不错,根据我们家的统计,一共是产出大米一千五百万石,我们日本国承袭的是明朝的古制,一石是九十五公斤,这些也就是十六亿公斤,一百六十万吨。除此之外,还有鱼虾十万吨,大木两万根,肥猪一万头。嗯,就这些了。”

林晨虽然神色很闲散,但是却是听得极为的仔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浑身发软,心中忽然泛起了一股极为无力的感觉。

此时的日本和中国,两国的国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跟两国的面积和人口根本就不相称,可谓是极为的悬殊。

就拿粮食产量来说吧,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按照正常的历史,在1939年整个一年,国民政府征收上来的粮食才不过是六千万石。而此时,日本一个大农场主下面,就产出一千五百多万担,几乎是整个国民政府粮食税收入的四分之一。

尽管此时国民政府已经丢掉了江浙常熟这一带的传统产粮区,尽管此时华北东北也已经不保,尽管这时候国民政府几乎只是占据四川云贵西南一隅,尽管……

但是无论如何,两者的国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这个有迟湘子,果真还是个大鱼呢!”

他此时心中却是也兴奋了起来。

一六六 再次获得荣耀的契机1

说不定,这是自己的一个契机,当然,前提是,有迟湘子的父亲对她这个女儿看重才行。

“介绍一下你的家庭关系吧!”

“父亲母亲,还有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有迟湘子看着林晨,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我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虽然这样说很可能把你激怒,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如果你是想通过我从父亲那里获得什么好处的话,我不得不说一句,你肯定会失望的。”

“父亲是一个最典型的日本企业家,他是最早通过从政府那里获得贷款从而建立了自己的企业并且从当初那个小小的面粉作坊发展到现在的,在此过程中,帝国对我们家的扶持和优惠一直没有断过,所以说,父亲对帝国和政府的感情,是你无法想象的。”有迟湘子叹了口气,自嘲一笑:“和帝国的荣耀,军队的辉煌比起来,我这个女儿,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是没有价值的,你如果想从我这里打主意从他那里拿到好处的话,不得不说一句很抱歉。更何况,他可是个葛朗台一般的人物,算了,我和你说这个有什么用,你怎么知道葛朗台是谁。”

林晨看的出来,她说的是实话,若是那心中透出来的黯然表现在脸上还是如此的具有欺骗性的话,那么这位有迟湘子小姐就不应该是在这里,而是要被日本的间谍机构培训了。

但是他却是没有什么激烈或者是失望的反应,他微微一笑:“有迟湘子小姐,你说的可能是对的,但是如果没走到那一步,谁又敢说没那个可能呢?还有,葛朗台是谁,我还是知道的,不过,就算是面前真的是这个吝啬鬼,我也是有办法的。”

有迟湘子看着他,心中对这个年轻的中国军官却是越发的看不透了,从小接受的教育中,都是讲,支那人是粗鲁野蛮落后肮脏的,他们的百姓生活贫困,衣食无着,他们的掌权者是大大小小的军阀们,这些人不学无术,根本不像是帝国的军人们从小接受正规和良好的教育。

可是,帝国的军人们,又有几个听说过葛朗台的?指望一群只会打仗的人去看一个名字拗口的法国人写的小说,还不如让他们去死。

而这个年轻人,却是如此的让人看不透。

林晨坐起身来,有迟湘子顿时又被他这个动作吓得往后一抽,林晨哂笑一声:“有迟湘子小姐,算了,这样太拗口,我以后还是叫你湘子吧!湘子,我这个人,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最基本的原则却是遵守的,我是一个军人,作为军人,最基本的操守就是自律,放心吧,在你不情愿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接下来,就讲讲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吧,我对这个,可是很感兴趣的。”

有迟湘子脸色有些不好看,想想也是让她将是怎么来到泥沟镇的,不就是让她讲是怎么和藤田偷情的吗?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和藤田君的认识,那一年,是昭和五年,那一年,我十九岁。当时,父亲在关东已经站稳了脚跟,成为了数得着大商人大富豪,我么家再也不用看别的官员的脸色行事了,父亲已经成为了关东军宴会上的座上宾,而他那时候还很疼爱我,最喜欢的,就是带着我去参加那些宴会。”

她的声音有些飘渺,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股陈旧回忆的气息。

“那一次,冬季初雪之后,父亲带着我去参加关东军新上任的一个旅团长的庆祝晚宴,在仪式上,我见到了藤田。”

林晨心中有些疑问,在泥沟镇,藤田被击毙之后的尸体已经找到了,这个老鬼子大约五十岁左右,年纪已经很是不轻了。而他在死之前,也不过是一个上尉中队长的军衔而已。今年是一九三八年,而昭和五年,也就是一九三一年,现在的藤田不过就是个中队长而已,七年之前,他是个怎么样的军衔?肯定不高就是了,这样的一个身份,又怎么能出入一个旅团长级别的军官的庆祝晚宴?

难道是以勤务兵的身份去的?

不过他并没有打断有迟湘子的话,而是继续听她说。

有迟湘子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继续道:“你现在肯定在奇怪,藤田现在不过是个中队长而已,而七年之前的昭和五年,他又是以怎样的身份进入到朝暮旅团长的庆祝晚宴上的。”

“其实你不知道,当时的藤田,可不是和现在一样,他,也曾经有着辉煌和显赫的岁月啊!当初的他,是关东军参谋本部的高级参谋,以三十九岁的年纪,就成为了大佐高参,是整个参谋部中除了参谋长之外军衔最高的一个军官,可谓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她的眼神一片迷离,似乎是在回忆当初和藤田的初识:“你们中国人有一句古语,叫做一见钟情,我想,我和藤田,就是一见钟情吧!从那天之后,我们就开始慢慢接触。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当时天真的我,还想着父亲会不会不同意这门亲事,毕竟,藤田整整大我二十岁,是一个可以做我父亲的男人。但是,我想错了,当时的藤田,是整个关东军最炙手可热的少壮军官,而且没有婚嫁,不知道多少人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按理来说,我这个商人的女人想要嫁给他,还算是高攀了呢,我的家族唯一能奉上的,可能就是对于清贫的他来说极为不菲的一笔丰厚的嫁妆。父亲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非常的高兴,回家就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开始准备我的婚事。”

“当时就在昭和六年的四月七号,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关东军的大事,这件事,你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一晚上,关东军的一批少壮派军官组织了一次暴*乱,想要夺取关东军总部的控制权力,实行自己的抱负和野心,不得不说,这些人真的是很愚蠢,他们早在起事之前其实就已经被人给告发,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当他们率领暴乱的士兵来到关东军司令部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机枪和严阵以待的士兵。”

一六七 再次获得荣耀的契机2

“结果毫无疑问,刚刚上任的武藤信义大将暴怒,认为这是关东军的那些军官们向自己示威,因此把这件单纯的事件变成了一场大清洗,而这样的恶性事件,甚至还惊动了大本营。所有的参与军官全都被勒令剖腹自杀,藤田君虽然没有直接的参与,但是他是少壮派的领袖人物,因此也被波及牵连,职位一降再降,从大佐变成中佐,少佐,然后变成了尉官,自此颠沛流离,最后被贬到了华北派遣军。幸亏他在这里还有一些老朋友,才算是站稳了脚跟。”

“而藤田君出事之后,我那个之前还热情无比的父亲立刻变成了路人,将我们两个已经提上了日程的婚礼给撤消了,他怕连累到家族,甚至都不准我相送藤田君。我知道父亲的苦衷,也理解他,不过,我们的感情,尤其是如此轻易就磨灭的?”

“又过了一年,等这件事风平浪静之后,在昭和七年,我嫁给了三井财团支那派遣部的总经理,这是一场父亲指定的婚事,在结婚之前,甚至我都不知道我未来的丈夫身高几尺,年龄几何,长相如何?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三井财团话事人的儿子,未来三井财团的掌舵人。”

她脸上露出一丝凄苦的笑意:“所有人都认为我们的婚事是门当户对的,是啊,国内第一大财阀的公子和第一大农场主的千金,是多么的幸福美满的一对!我自然是不情愿的,但是我并没有反抗父亲的决定,既是无力反抗,也是不想反抗,毕竟,父亲这样做,也是为了家族,我就当是为父亲,为家族做最后一件事吧!”

“婚后的生平淡而无味,像是每一个贵家的女子一样,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吃喝嫖赌,一星期里面总有五天是不在家里居住的,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收拾家务,看书插花品茶,日子过得也悠闲。丈夫还不错,至少不打我,有这一点,我就已经知足了。”

“后来,丈夫的工作调动,日军占领了济南,为了加强对整个占领区的控制,并且从华北地区得到更多的好处,丈夫把总部从东北迁到了济南,我也跟着来到了济南。在这里,平淡的日子被打破了,再一次晚宴中,我从一个联队长夫人的口中,得知了藤田君的去向,他现在,正在泥沟镇担任驻守。”

她的眼中冒出了如同火焰一般的光芒:“我按耐不住心中的感情,偷偷的溜到了这里,没想到,在这里呆了还不到一晚上,你们就来了。”

“事情就这样,之后的东西,你也都已经知道了。”

林晨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总的来说,有迟湘子说的话,还是非常的可信的,就算是有所隐瞒,那也是些许的加工而已,但那时总体来说,却还是不错的。

日军之中以下克上的习惯他一直是知道的,可谓是防不胜防,屡禁不止,几乎已经被那些少壮派的军官当成了上位的最佳手段。其中一九三六年发生的二二六兵变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1936年2月26日黎明时分,以皇道派青年军官率领的近卫步兵第三联队为中心的1500名日本军人,袭击了首相官邸等数处枢要部门,杀害了内大臣斋藤实、教育总监渡边锭太郎和大藏大臣高桥是清,重伤天皇侍从长铃木贯太郎,之后占据永田町一带达四天之久。这些人起事的目的是“尊皇讨奸”,实行“昭和维新”,实际上起事的缘由却是皇道派与统制派之间、部队军官与幕僚军官的长期倾轧,以至最终反目,酿成震惊天下的突然事件。

想到这里,他也不由得感叹人生际遇之奇,谁能想到,在泥沟镇无意中击毙的一个老鬼子,竟然曾经是关东军的高官参谋,而且还有着如此起伏的机遇。而这个湘子,去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的女人了。

而她的利用价值,显然还不止于此。

林晨看着她,直把她看的浑身发毛,眼神飘忽,才开口道:“湘子,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恨你?我当然恨你!”有迟湘子心中涌过一丝复杂的难言情绪,脸上却是无奈的一笑:“恨你有什么用?我敢恨你吗?若是我现在说恨你的话,会不会立刻就被你杀了?”

看到她的表情,林晨淡淡一笑。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不懂得隐忍的人,是成不了事的,但是你却是能忍下来,虽然不得不说,你的表现非常的拙劣,看得出来,你很不善于作伪。”

他伸手在湘子的脸上拧了一下:“好好活下去,活着的你对我才有用处,也才能报复我,直到,杀了我!”

湘子被他说的话惊呆了,以至于连林晨略显轻薄的动作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晨只觉得入手一阵温软滑腻,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这女人的皮肤还是真好,他披衣而起,走到窗户那儿,打开窗户,朝下面大声道:“来人哪!”

下面刚好有一个十人的小队巡逻而过,那队长立刻一个敬礼大声道:“请长官吩咐!”

林晨指着他道:“你带两个人上来,另外,把通讯员给我也叫过来。”

“是,长官!”那小队长吩咐了旁边的士兵一句,那士兵跑开,显然是去叫电报员去了,而他则带着两个士兵蹬蹬的上楼来。

这小队长却也是林晨看着眼熟的,也是从台儿庄中一起杀出来的弟兄,不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林晨一指湘子:“把她带下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生看管着,不要有什么虐待苛刻的地方,也不要再捆绑了,日常的饮食用度不要太好,跟一般的士兵一样就行。你们这个小队以后也不要巡逻了,暂时跪魏铁柱管着,只要做这个看守就行。行了,但是要记住一点,千万不能让她跑了,否则的话,兄弟,我可不认咱们台儿庄中的情分的。”

若是魏铁柱或是赵志道在这里,听到他这一番金屋藏娇的话难免有时会怪模怪样的笑上几声,但是这小队长却是脸色如铁,一本正经的敬礼:“请队长放心,职一定完成任务!”

一六八 一封电报

林晨点点头:“行了,带下去吧!”

有迟湘子此时才算是反应过来,自己这就算是暂时的逃脱了这个家伙的魔爪了,那两个士兵给她松了绑,便是示意她自己走下去,开玩笑,现在特别支队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队长私藏了一个日本女人,此时都将她视为林晨的禁脔,又哪里敢碰她一个指头?

有迟湘子由于被捆的时间太长了,所以血脉不通,刚刚一下地,差点儿没摔个跟头,她甩了甩胳膊,随着那几个士兵走下楼。临下楼前,终于还是没忍住,回身大声道:“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说得却是日语,显然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晨微微一笑:“林晨!”

有迟湘子走了没一会儿,支队里面的电报员也过来了,这长着娃娃脸的小个子还有些睡眼惺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显然是刚被从被窝里提溜出来的。

“长官,有什么吩咐?”

林晨道:“我给你写一份电报,你回去之后立刻就发到长官部,知道吗?”

那小个子一听任务来了,立刻精神了许多,敬礼道:“知道了!”

林晨走到那张花梨木的大桌子面前,上面还放着有文房四宝,也不知道是王老虎真的爱好此道还是附庸风雅用的,不过倒是便宜了林晨,他铺好纸,略一思忖,便是挥毫泼墨,写下了数百言。

这具身体原先的文字功底便是相当的不俗,而且林晨在徐州休养期间也曾经可以的将毛笔字锻炼过,因此一手字还是相当有看头的。

大致意思就是,经过确切消息证实,职等在泥沟镇中击毙的匪首藤田此人,曾经乃是关东军高级参谋,大佐军衔,职等以为,此事可以大做文章等等……建议司令长官部在向外发表战功的时候,不提藤田此人现有官职,只在通报中言“击毙原关东军大佐参谋某某。”以此扬我华夏军威,振奋各军精神。

不得不说,林晨的这个做法相当的猥琐。

若是通报中真的若他所说的这般,那么绝大部分人都只会关注这个被击毙的日军大佐的情况,而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在电报中的那个‘原’字。因为按照一般人的思维,原先是大佐,现在的官衔只可能更高,而绝对不会变低,最次也是个大佐。

好吧,击毙一个大佐和击毙一个尉官的区别,就算是政治嗅觉最不敏锐的人应该也能知道这两者是多大的差距。

而能成为第五战区的司令长官,国民党内部第二大派系的桂系大哥,李宗仁的政治嗅觉是不容置疑的,他一定可以从林晨的这些话里面找到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现在中日之战刚刚开始不到一年的时间,日军正是强盛到了极点的时候,国军与之相比,虽然斗志顽强,但是确实局面上是摧枯拉朽,可称得上是不堪一击。在之前,国军根本没有击毙过几个日军高级军官,至于日军高级军官频频被击毙,甚至连阿部规秀中将都死于非命,以至于日方媒体发出了‘陆军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的哀叹,那已经是战争僵持时候的事情了。

可以说,这个曾经的大佐,有可能就是迄今为止,国军击毙过的级别最高的日军军官之一。而若是这样的一个消息传开的话,带来的震撼是爆*炸性的,会给作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的李宗仁带来巨大的荣耀和政治成本。

李宗仁绝对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而且更妙的是,这个谎言,毫无疑问是国军方面说谎了,但是日军方面却是不敢否认——若是他们矢口否认并且将藤田这个大佐为何被降职到了泥沟镇的事实说出来的话,那么就会暴露出日军军队内部相互倾轧,残酷斗争的内幕!而这一点,所引起的震撼丝毫也不比一个货真价实的大佐被击毙来的差多少!日军之中本来就是矛盾重重,下级少壮派军官和上级守旧派之间,军官和士兵之间,可谓是层出不起,若是这时候再爆出这个事情来,那么所引起的震荡,是无法预料的。

日军中也有明白人,定然是会宁肯咬牙认了,也不会自爆其短的。

而林晨这个直接指挥军队击毙了藤田‘大佐’的抗战英雄,清天白日勋章最年轻的获得者,将再一次被鲜花和掌声包围,荣耀与辉煌即将到来,而那些明里暗里笼罩他的危机,自然就随之而烟消云散。

这就像是竞争一般,不是想办法让别人做得差,而是要让自己做得好,你足够好了,那么一切下作手段都将对你无可奈何!

这是阳谋,堂堂正正的阳谋!

林晨在想着那些想要算计自己的人睥睨冷笑:“来啊,不是要整我吗?只要你做的比我好!只要你敢于得罪一个炙手可热的抗战英雄,那么,就来吧!”

击毙日军高级军官,可以捞取的政治资本是绝对不少的,对于林晨的下一步计划有极大地增益。

而假使鬼子真的头脑发热,将真相给揭露出来,那么也不关林晨什么事——上头有司令长官担着呢!反正林晨已经在电报中写的清清楚楚了,职只是进行建议权,并且把藤田降职的缘由都写得明白,让李宗仁自己裁决。

可以说,这是一个无本万利的好事儿。

写完了之后,林晨又是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定了没什么遗漏之后便是交给了电报员。

林晨心中满是兴奋,脸上一阵阵的滚烫,站在窗边,临风看着那漆黑的夜色,他忍不住都想大声的叫出声来,心中也对有迟湘子相当的感激。

这一次若是运作好了,那么获得收益之大,只怕不次于上一次的台儿庄之战!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林晨就被吵醒了,吵醒他的,是一声声响亮的军号和嘹亮的喊声,被吵醒了,林晨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是相当的高兴。昨晚一夜辛劳,今天早上还能按时起来上操训练,说明现在的特别支队别管别的如何,至少军容军纪这方面是相当过关了。

一六九 清晨的操练

(跟兄弟们说个事儿,要上架了,没有强推,是友情上架。因为这本书的成绩确实是不好,我只保证一件事,上架之后,首先是不会断更,其次,则是每一章的内容都会大大地增加,不是字数的增加,而是进度的加快。我知道自己的毛病,写的拖沓冗长,这个毛病,以后会改,尽量的,用更少的字数写出更多的内容。)

既然已经是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坐起身来,墙角的脸盆里面已经盛满了清水,旁边的架子上搭着毛巾衣服,旁边是胰子,想来是魏铁柱着人送来的。林晨对他这个管家实在是不能再满意了,大小细节都能想到,着实滴水不漏,他起身洗漱完毕,穿戴正经,带上大檐帽,便是站在窗边往下看。

聚义厅前面的广场,就是之前山寨中专门进行演武练习的地方,面积十分的阔大,而且临近湖面,视野广阔,让人心情极为的舒畅。

所以这里自然就成为了特别支队操练的所在,今儿个一大早,赵志道和各级军官便是把所有的士兵都给拉了起来,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看受难俘虏之外,所有的士兵都被集中在了这里。

俗话说人一上千扯地连天,从林晨的角度看下去,整个广场上都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一眼看过去,竟是给人生出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

今天士兵们操练的是拼刺联系,每个人面前都是竖起了一个个的木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木桩子上面被用圆圈圈了许多的点,象征着人类身体的要害。警卫排的那些老兵在最前面做演示,发一声喊便是一起刺下去,而后面的那些士兵,听到号子声,也是纷纷的向前拼刺。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阳光灿烂的洒下来,照的四周一片清朗,阳光照射在刺刀的刀刃上,每一次拼刺,刺刀的光芒反射,竟然是冰寒无比,一声喊一刀刺,让人心中都是一阵阵哆嗦!杀声震天,杀气冲霄,若是胆小的人,只怕这一下就要把尿给吓出来了。

这一刻,微山湖上的阳刚之气前所未有的强烈。

林晨看着,心中一阵阵的情绪在激动,这就是我的军队,我麾下的勇士们,他们,是我手中最为尖锐的利刃,随着我的意志,勇往前进!

赵志道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这个此时不过三十,也可称得上是少壮派的年轻军官身板儿挺得笔直,一身军装纤尘不染,腰间的武装带被杀的细细的,大檐帽端端正正的戴着。他双手负在身后,脚下不丁不八,目光如剑一般扫视着下面的军队。有了这位赵副座的亲自督阵,下面的那些战士们没有一个敢偷懒的,都是振奋精神,没一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而在赵志道的两侧,一应军官也是肃容站立。

说起来,对这个赵副座,无论是士兵军官都还是很有些敬畏的,林晨虽然手段狠辣,但是却是不拘小节,经常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但是赵志道却是不苟言笑,加上为人刚正不好说话,大伙儿便都有些怕他。

林晨微微点头,自己这个副座,实在是极为的称职,而且也是一个很有才华和能力的军人。想到这样优秀的人才却有可能和自己的不是一条心的,林晨便是一阵头疼。

在广场的四周,却是黑压压的,挤满了人,正是那些昨天晚上被强行拉壮丁的夫子们。

人数虽多,但是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广场中的战士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些夫子民壮,虽然知道自己被拉了壮丁了,但是对当兵都还是没什么概念,直到今天,他们近距离的看到了这些战士们的训练,看到了这刀光如林如雪,看到了那挥汗如雨,看到了那紧紧抿着唇,挺得直直的腰板,看到了那坚毅的眼神,振奋的精神,才是真正的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以后,我要过得,也是这种生活!

再也没有原先的平凡暗淡,以后的我们,就是军人了,保家卫国杀鬼子的,军人!

看了一会儿,林晨下了楼,楼下的小几上,已经是摆好了饭菜,为了保温上面还倒扣了碗。

一个小战士正在下面守着,见林晨下来赶紧敬礼,然后一溜烟儿的就跑,林晨看的好笑,赶紧把他叫住了,板着张脸道:“怎么,见了我跑什么啊!”

那小战士顿时紧张的不行,低头诺诺道:“报告长官,魏长官说您醒来之后就叫他,说有事儿要跟您商量。”

林晨哈哈一笑:“行了,去吧!”

掀开碗,饭菜还是相当不错的,一大盘红烧的大鲤鱼,两个现烙的饼子,金黄金黄的,一摸还是烫的。

正吃饭的当儿,魏铁柱进来了,林晨指了指旁边的坐位,示意他坐。

他咽下口中的饭菜,道:“铁柱,康文彬那儿怎么样了?”

魏铁柱道:“正想跟您说的就是这事儿呢,今儿一大早康文彬就走了,顺便也把王须仁带走了。”

“把王须仁也带走了?”林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康文彬终究还是下不了狠手,可能是没有办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对付这所谓的同志吧,也可能是,他现在根本就不把王须仁放在眼里了。只是不知道,今天他的决定,是福是祸。

林晨虽然不知道那场震惊全党全军的微山湖血腥大清洗的内幕和具体的细节,但是也可以猜到,像是康文彬这种和自己过从甚密的人,是铁定会被打倒弄翻的。而到时候这个深知康文彬和自己的交情,同时又是和康文彬矛盾极深的人,就会成为紧紧勒在康文彬脖子上的一道铁索,轻轻一动,就能把他绞杀。

而王须仁显然也有动机这样做。

人各有志,各有自己的决定,康文彬如此做倒是也在林晨的意料之中。

“也罢,老康,攻打泥沟镇,扫清微山湖匪,你对我助益良多,大不了到时候你落难的时候,我救你一命也就是了。”

林晨心中打定主意,便也释然,问道:“那这些船呢?老康有没有说什么?”

“队长,现在咱们已经不需要那些小渔船了!昨天晚上统计战果的时候,兄弟们在水寨的北头找到了一百多艘小船,虽然是小船儿,倒是也都比之前咱们乘坐的那小渔船大不少,一艘船乘个十来个人不在话下。”魏铁柱哈哈笑道。

一七零祭奠

一七零祭奠

(从这张开始,就加快进度了,自认为比之前提速了不少。而且,我敢保证,绝对是在用心的码字。另外,上架之后,每章都是三千字。每天至少一章。)

“哦?当真?”林晨心里也是很有些意外之喜。

“那还有假?”魏铁柱道:“后来我审过那些湖匪了,这些船一共是一百二十艘,这些日子外面国军和日军打得热闹,他们不敢顶风作案,就都老老实实的缩在岛上,那些船只每天保养,都保存的好着呢”

“嗯,船只有了,可是船工是个问题,那些湖匪,对咱们都不太恭顺啊想让他们驾船,那得至少一个月之后才行,康文彬带来的那些船工呢?回去了没?”林晨蹙眉问道。

“您放心吧,这一点康文彬也想到了,他带来的那些老渔民都是没有跟着回去,说是先留给咱们用着,等咱们这里的人手熟悉了船性再来接他们。”魏铁柱道。

“嗯,老康这事儿办的厚道。”林晨点点头:“这样,等咱们这边儿的湖匪恭顺了一些,用不着这些渔民的时候,你派人把他们送回去,顺便把给老康送一百个湖匪俘虏过去,算是咱们对他们的一点儿心意。还有,这些渔民在咱们这儿,也别亏待了他们,每天的吃食和弟兄们看齐,一个月完了之后给他们结一些饷银,咱们以后要在微山湖周围经营,可不能在百姓口中留下骂名。”

魏铁柱应了,却是沉吟道:“队长,送一百个俘虏过去,康文彬伺候得了吗?这些湖匪可不是善茬”

“你小子,舍不得就直说,别在这儿拐弯抹角的。”林晨笑骂一声,意味深长的一笑:“别的我不敢说,若是把俘虏的这些湖匪都送给康文彬的话,他肯定调教的比咱们好,你信不信?”

红党感化人的那一套可不是虚的,当真是能让人死心塌地的。别说是送给康文彬一百个俘虏了,就算是把俘虏的这三百号人都送给康文彬林晨也不心疼。反正康文彬迟早也是要归顺自己的,这些湖匪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对于迟早要收回来的东西,何必斤斤计较,更何况,林晨是真的认为,这些人在康文彬的手中会被训练的更好。

吃过饭,外面的训练也已经结束了,以赵志道为首,一众军官都来到了这大厅之中。

“好,现在开会”林晨也站了起来,扫视了一圈儿,双手负在身后,缓缓道:“接下来,咱们一共有三件大事,我想魏排长已经跟大伙儿都通过气儿了。”

“第一件,是祭奠,这一次强袭泥沟镇,占了先机的便宜,咱们的损失并不严重,但是在路上被鬼子的飞机袭击,死了不少的弟兄。咱们现在身处敌后,这些兄弟,是没办法魂归故土了,但是我中华大地,何处不能埋忠魂?就在那边的小岛,我要为兄弟们召开祭奠大会,祭奠他们的英灵时间,就定在今天中午午时三刻铁柱,准备好了吗?”

魏铁柱出列应道:“场地和器材都已经准备好了,兄弟们的尸首也已经收殓完毕。”

林晨点点头,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解决这些壮丁的问题,咱们把人家从泥沟镇里面征来,也不能不给人家一个交代不是,这一千来号人,要尽量的对他们进行系统的训练,从而成为咱们的有生力量,这个急不得,反正咱们支队可能有相当长的时间内驻扎在这竹芋儿岛,所以慢慢来。”

“第三件事,就是解决这些投降的湖匪的问题,这些人,操舟有一手,而且大部分都是青壮年汉子,也是相当可观的战斗力,稍微一培养就是有生力量,远比那些壮丁们要速成得多,所以咱们也要尽快的招降他们,我在这儿可以向大伙儿透露一点,根据在来之前,我和司令长官的沟通,司令长官已经正式下密令,允许咱们自己决定战斗方向,所以我决定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具体要多长,暂时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咱们要在这微山湖打熬一段日子了,所以,这些操舟手更是要尽快弄好。”

大伙儿还是第一次听到林晨的这个计划,不由得都有些惊诧,但是也仅仅是惊诧而已,对于他们来说,队伍里面的事情本来就是林晨一言而决,那是天经地义的。只是赵志道却是脸色微变,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又是忍住了。

林晨等大伙儿把这个信息都消化了,继续道:“赵副座。”

赵志道闪身出来:“职在。”

“你性格温厚宽仁有耐心,我的意思,招降的这块,你来负责怎么样?”

赵志道心中一喜,赶紧大声道:“属下遵命”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林晨这样做,几乎就是把这些湖匪的将来给了他——这些人被他训练招降,以后自然更是认他的命令,这就已经是相当于把军权分割了一部分给他了。

赵志道地位虽然高,但是却是一直没有自己的一支直属部队,这特别支队被林晨经营的铁桶一般水泼不进,这一次却是没想到竟然遂了愿,而且还是林晨主动给他的。

虽然心中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是赵志道还是赶紧应了,毕竟,直属部队的梦想,是每一个部队长都梦寐以求的。

林晨心里沉沉一笑:“赵兄,兄弟此举,已经是仁至义尽,兄弟这是珍惜你的才华,所以不欲杀你。为了堵住你的嘴,甚至不惜犯了军中大忌,给你割出一块直属部队来,这是相当于在我身上硬生生的割肉啊给了你如此大的好处,如果你还是不知足,那么我也真是无话可说。到时候,只能兵戎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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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芋儿岛西侧三百米,无名小岛。

这座小岛不过是百十米方圆,上面只是生长了些野草,既没有险要的地势,也没有俏丽风光,更别说是丰富的物产,因此可以说是一名不文,从来就是人迹罕至。

但是今天,这里却是旌旗如云,庄严肃穆。

在小岛的北侧,已经是搭起来了一个高台,坐北朝南,这台子面积极大,足足占到了小岛的一半,三米来高,是用实木建成的。在台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放满了棺材,每一具棺材都是崭新崭新的,上面的油漆锃亮,被烈阳照射下,泛着明亮的光。

放眼看去,棺材怕不是有数百具之多。

而在高台的南边,也是已经占满了人,人头黑压压的。

整个特别支队,除了必须留在大寨之中看守那些湖匪们的士兵以及重伤迄今未曾醒来的之外,其它的士兵,都是已经来了,而一起来的,还有那一千多人的丁壮。人群明显的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一个大大的方阵,士兵们站得笔直,眼神肃穆,身上的军装虽然有的已经破烂,但是却浆洗的一尘不染。而另外一群人,那些民壮们,队伍就要散乱一些了。不过同样的是,都是庄严肃穆,加起来近两千人的队伍,竟然是鸦雀无声,一股悲伤和沉重的情绪在悄悄蔓延着。

在这个集体中,更有一些人,神情颇有些期待,同时又是有着不安和忐忑,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而且是那种不致命却是会让人以后再也无法再成为军人的伤势。比如所被斩断胳膊,炸断腿,手指被炸断等等。

“来了,来了”远远的看到湖上驶过来一艘小船,人群中略微起了一些骚动和不安。

稍后,人群如同波浪一般分开了,林晨带着特别支队的军官们大步的走过来。

这一次,他穿上了自己最正式的衣服,一身灰色的军装笔挺,大檐帽戴得端端正正,青天白日徽章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外面披着一件黄色的将校呢大衣,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他胸前佩戴的那一枚勋章。

那是何等的荣耀与煊赫啊

只是让人看了一眼,就不由得从心中泛起灵魂的悸动和惊叹,似乎眼前,也看到了那台儿庄中的血火征战,那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死的生死兄弟们,把抱着炸药包义无反顾的扑向了日军坦克的身影

清天白日勋章,党国最荣耀的勋章林晨,最年轻的清天白日勋章获得者

尽管天气相当热,但是他还是穿上了这件将校呢大衣,正装出席兄弟们的葬礼,是最起码的尊重

而赵志道也是如此,众人走到了台下便停下,只有林晨一人登台。

林晨来到高台之上,在那些棺木的前面,一个香案已经摆好。中间是一个香炉,两边燃着素白的粗大蜡烛,在一边,还摆放着一捆细香。

林晨深深的吸了口气,回身望着台下那些眼睛,悲伤,缅怀,激动,种种情绪映入眼帘,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拿起三炷香,在蜡烛上点燃了,小心的插进了香炉上的香灰之中。红光闪烁,在风中,一缕缕烟气飘飞,就像是那归去的英灵。

林晨后退了几步,忽然是深深的鞠躬下去。

如是者三。

在他身后,数千人一片肃穆,针落可闻,只有湖风浩荡,水波拍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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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那一个拥抱!

一七一那一个拥抱!

林晨三鞠躬之后,蓦地转身,面向着所有人,大声道:“弟兄们,你们,可还记得我在泥沟镇外说的话?”

“我曾经发过誓,不会亏待所有的兄弟,无论是战死的,受伤的,还是,活下来的,现在这句话,依然管用。”

他回身指着那些棺木,嘶声道:“这些兄弟们,都是为国捐躯,为了抗日民族大业而死,他们死的,值了他们今日死在这里,打死一个鬼子,来日咱们中国就有一百个百姓能活下去,他们的父母妻儿,就能免受侮辱”

他转身面向棺木:“你们都是我林晨的好兄弟,你们战死沙场,我心里难受,但是我也高兴军人,保家卫国,本就当以战死沙场为最高之荣耀从此之后,你们的父母,就是我连子宁的父母,你们的家眷,每年都会获得一笔丰厚的抚恤,你们的孩子,我会为你们抚养长大,长大之后,告诉他,你们的爹,是一个英雄,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死的英雄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子孙后代,将为有你这样的父亲而骄傲,你们的子孙万代,将为你而自豪政府规定的抚恤金太少了,若是我按照那个标准给你们,我心里不安”

“魏铁柱”他忽然转身,向台下大声喊道。

魏铁柱出列,庄严敬礼:“属下在”

林晨大声道:“回去之后就从账面上支钱,所有战死的弟兄,全都按照政府规定的抚恤金的五倍发放而且从今日起,之后的每一年,都要发放一份儿额定的军饷给他们家,这是咱们的情意。只要是特别支队一天不灭,只要是我林晨一日不死,这些抚恤,都将不断”

魏铁柱敬了个礼,大声道:“属下遵命”

林晨面向着所有人:“弟兄们,你们,可以监督我,看看我许诺的,能不能做到。”

他回身向着那些棺木喊道:“弟兄们,你们英灵不散,也盯着我,若是我林晨违背誓言,让我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啊”到了此时,林晨已经是泪流满面。

林晨一向是一个性情中人,他知道自己今天定然要失态,却没想到,这失态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迅猛。在这一刻,他的眼前一幕幕闪过,从来到台儿庄外那个小小的村庄至今,那些在生命中走过的轨迹,那抱着炸药包扑向鬼子的李树槐,那为自己而死的于俊才,那无数战死的兄弟,那飘飘扬扬,在日军阵地的漫天大火中,洒落的纸钱

英灵不散,魂兮归来

他定了定神,大声道:“兄弟们,你们先行一步,很快,我也就要去陪你们了身为军人,已经有了死的觉悟,弟兄们,我只有一句话,宁死不做亡国奴”

场中瞬间寂静无声,忽然,一个声音怒吼道:“宁死不做亡国奴”

“宁死不做亡国奴”下一个瞬间,铺天盖地一般的吼声,响彻了天空。

林晨取过一边的竹篮,从中抓出一把纸钱,奋力一撒,湖风吹过,纸钱纷纷扬扬的四处飘散,宛如是在这尘世间,下了一场凄清的雨。

赵志道喊道:“全体都有,举枪”

所有的战士们全都将枪口指天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瞬间,清脆的枪声响成一片。

本来,到了这个环节,祭奠仪式就应该结束了的,但是林晨却还是站在上面,绽声道:“我命令,所有的伤兵,出列”

队伍中受伤的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长官这是何意,但是却都还是依言出列。

站出来的受伤士兵大约有百多人,有些士兵伤势很轻,大致已经愈合了,便没站起来。

林晨走下台子来,走到最左边那个受伤的士兵面前,看得出来,这十个老兵了,年纪差不多有四十来岁,面色黝黑,已经有了些皱纹,他的左臂齐肩而断,军装的袖子空荡荡的飘着。他看着林晨走到自己面前,满脸都是惶恐不安。

林晨走到他面前,忽然伸手,为他正了正头上的军帽,紧了紧衣领,然后后退一步,庄重的向他敬了一个军礼。

那汉子瞬间满脸都涨的通红,一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他胳膊被炸断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而现在,却是瞬间满脸泪水。

“长官”他带着哭声叫了一声,然后双腿一并,用独臂敬了一个军礼。

林晨向他伸出双手,那士兵浑身一震,哆嗦着伸出右手,林晨伸手握住了他宽厚的大手,使劲儿的晃了一下,微微一笑:“好兄弟,谢谢你”

那老兵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一个七尺汉子,哭得却是稀里哗啦。

林晨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了下一个。

他依次的和那些伤兵们敬礼、握手,这些伤兵中,有老有幼,有的是从台儿庄中就跟着出来的老兄弟,有的则是徐州的新兵,林晨一视同仁,每一个都握手,敬礼此时,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原本是尊敬掺杂着敬畏,而现在,则是尊重占了绝大的部分。

所有人的心中都飘过这样的想法:“有这样的长官,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那些跟林晨握手的伤兵,更是哭得不能自抑,受伤之后的苦痛,担心,恐惧,此时全都烟消云散。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长官,他们的队长,是绝对不会抛弃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

此事过后,特别支队的士气和凝聚力,更是上升了一个台阶,已经是展现出和一般的国军队伍绝对不一样的气象。

此时,要说林晨心中没有什么私心杂念,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在他心中占据了更大的成分的,却是一颗绝绝对对的赤字之心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他也知道自己的职责,他知道将军难免阵前亡,更何况是一般的士兵?他有领导者的一颗冷酷之心,但是他却是不能,也不想把这些士兵们当做棋子,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然后心安理得的,冠以一个民族大义的名分,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若是如此,他良心难安。

在他看来,战士们,普通的士兵们,也有享受生存和尊荣的权力,从大义上来说,他们是为民族而死,但是直接的说,他们却是为自己而死

所以,他要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安排好这些战士们的身后事,至少让他们,不会再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这是作为一个长官,最基本的一个道德底线,但是他却是没有意识到,在这个黑暗的时代映衬下,他的这些微弱的坚持,是多么的可贵和让人尊敬。

到了最后一个士兵的时候,林晨敬礼之后,却发现那个士兵没有回礼,这个年纪不多二十来岁的小战士脸上挣得通红,喃喃道:“长官,对不起……”

林晨一看,才发现,他的两条袖管,都是空荡荡的……

林晨鼻子一阵酸楚,他强忍住眼角的那一抹热泪,忽然是张开双臂,将他牢牢的拥抱。

这一个拥抱呵,让多少人,潸然泪下

林晨回到了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从今日起,咱们特别支队成立荣军部,嗯,我这么说,你们可能不太明白。荣军荣军,就是收纳所有受伤了,无法打仗的军人的一个部门,你们的负伤,是光荣的荣军部,现在还只是个空架子,但是等以后,咱们荣军部下面还有工厂,还会有土地,有自己的大农场,大企业,受伤的兄弟们,可以去里面工作,分给你一片地,地里面的收成是你的,而且每个月军饷照发弟兄们有的福利,你们也照拿还是那句话,只要特别支队的架子不到,我林晨不死,这个制度,就不会废止”

受伤士兵们心中最后一丝担忧终于也是烟消云散,台下响起了连声的欢呼。

在接下来,特别支队的所有人一起开工出力,在这荒岛之上,挖开了数百个墓穴,将棺木一一下葬。这微山湖中不产石头,就用硬木雕刻了墓碑,将每一个战死的兄弟的名字都镌刻其上,永世流芳

至此,祭奠仪式终于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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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司令长官府邸,司令长官办公室。

这是一间非常安静的静室,面积并不大,充满了桂南地区的装饰风格,淡雅,清秀。

一股淡淡的香气在空中袅袅升腾,苦中略带一些苦涩的香气,这是广西特产的梧州六堡茶,是李宗仁的最爱,是他夫人从老家托人捎来的。

司令长官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明媚的阳光经过了窗棂的过滤,已经是显得安静而闲适,光柱中有淡淡的灰尘在飞舞。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春日上午,泡一盏清茗,静静地品着,心情平和,本来是一件雅事。但是此时司令长官的心中,却是颇为的不平静,甚至还略带一些焦躁和期许。

对于他来说,这似乎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长期执掌大权,纵痕国内官场数十年,现在更俨然是党国的二号人物,像他这般,一颗心似乎就应该心如止水才是。

但是,他今天失态了。

在看到了那封电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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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又升官儿了!

一七二又升官儿了!

击毙一个日军大佐,在国内军界和政界所引起的轰动,李宗仁的认识,丝毫也不比林晨差。当年他还是一个区区的民练团长,纵横八桂的时候,这套权术就已经是玩儿的熟练无比,最终整合八桂势力,树立起来一个庞大的派系。

但是问题是,那个日军大佐现在已经不是大佐了,当然,他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一点,到时候出了漏子也能推到林晨身上。但是更要命的是,现在林晨在电报里面说的清清楚楚,建议他这么做,可以想见,这个狡猾的小家伙那里肯定还是留着有底稿的。显然,这个小家伙也是精明的人物,不肯当别人的替罪羊,因此做事竟是如此的滴水不漏。有好处,大伙儿一块儿担当,出了事儿,对不起,跟我可没关系

饶是司令长官也是宦海沉浮多年了,但是面对这个问题,也是不由得也是有些挠头。

门扉被轻轻敲响了,尹冰彦的声音响起:“长官,您找我?”

李宗仁嗯了一声:“进来吧”

尹冰彦推门进来,还是一尘不染的中山装,挺拔修长的身材,黑框眼镜,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显得很是精明干练。

“呶,你那小伙计发来的电报,自己看看吧”李宗仁指着放在桌子上的那封电报,淡淡道。

尹冰彦应了一声,拿起那封电报来仔细的看了一遍,他脸上的表情很沉静,让李宗仁看了暗暗点头,自己这个秘书,喜怒不形于色,终究还是个可塑之才。

实际上,此时尹冰彦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在昨天就已经知道了,林晨带领特别支队袭灭了日军的后勤基地泥沟镇,将鬼子数万大军的辎重后勤补给粮饷付之一炬。事实上,在昨天晚间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是传遍了整个战区,并且靠近泥沟镇的侦察兵也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当夜,泥沟镇的大火染红了半边天,十里地之外就能看的清楚。

但是他却是没想到,被林晨击毙的那个藤田,竟然是关东军当年的大佐参谋,其中更是牵扯了一段让人惊心动魄的下克上的日军秘辛。而最妙的是,这小子竟然充分捕捉到其中的机会,要借此大大的炒作一笔。

他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小老弟,当初自己善待他,进行一番感情投资,不过是对他稍稍有些看好而已,却没想到,只是短短的几日,他就又立下来如此的功劳。奇袭泥沟镇,这件事如果再能运作成功的话,那么当真是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了

司令长官的话能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你怎么看?”

尹冰彦思忖片刻,道:“长官,依职看,这件事如此运行倒是可以,日本人一向最好面子,打落牙齿和血吞乃是他们的习惯,这件事,想必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抚了抚眼睛,轻声道:“再者说了,从开战至今,日军和咱们打嘴仗的时候少了?尤其是南京大屠杀之后,咱们证据确凿,日军死不承认,双方为此在国际社会上好生的吵了几架。他们的信誉极臭,这件事儿,只怕日本人就算是捅出去,也没人会相信了,大部分人肯定都以为这是他们为了面子而伪造证据。”

他这样说,倒不是为了林晨,实际上也是没什么私心的。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大的靠山是司令长官,他自然一切都会站在司令长官的角度看,而不会为了区区的一个林晨把自己的前程也搭上。

司令长官叹了口气,道:“我担心的,不是外人,是有人借机生事啊”

尹冰彦笑了笑:“长官,您怎么忘了?武汉日报的记者,今天就该到徐州了。”

李宗仁看着他,恍然大悟,拿手指点着他,开怀笑道:“你这小子,猴儿精猴儿精的。”

普天下谁不知道,武汉的那位委员长最好面子,若是击毙了日军大佐的这件事被中央喉舌武汉日报率先报道了的话,那么以后谁要是再质疑这件事,无异于就是打他的脸。蒋委员长怎么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护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主动寻衅?

若是按照历史的正常轨迹,现在这个时候,台儿庄大捷已经发生,正是李宗仁如日中天,震惊中外的时候,若是那时候的他,或许会从容不迫,不会为这种事儿而冒险。但是现在,由于林晨的原因。台儿庄大捷未曾如此发生,李宗仁身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开战以来,一直是左支右绌,苦苦挣扎,这时候林晨的这个消息,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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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队长,长官部电报”

大寨,林晨的居所,刚刚从小岛回来,还没来得及洗净满身的风尘,电报员便来报告了。

林晨拿着湿毛巾擦了一把脸:“讲”

他手中拿着电报,大声读道:“限即到。林支队,偃密。今晨你部电报已经收到。现命令,你部之残军,前往微山湖东泮之沙沟镇,以派战区直属之一三九独立团为你部之奥援。滋临时授予林支队指挥一三九团之权力,战后收回。民国二十七年四月十日。宗。”

林晨听完这封电报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又升官儿了。

现在的特别支队,其编制是介乎于营级和团级之间的,毕竟六百人的规模,远远地超过了一个营。而且战区中也并没有给出上限,也就是说,你若是有本事,扩充到六千人也是你的,当然,话是这么说,实际操作起来,肯定就是另外一番的光景了,总不能惹上司不快不是?

在数日之前,他被封了一个台儿庄地区行政长官这等不伦不类的官衔,以军人的身份担纲地方长官,可以说本身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数。而现在,很显然又是升官儿了,虽说军衔并没有变,还是少校,但是国军中,县官也永远不如现管好使。只要是手中的权力大了,枪多了,那么相应的职衔自然也就来了。最可悲的就是那种有编制有职衔但是手头儿没兵的人,百多人就敢称集团军,也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林晨不知道这个一三九独立团是个什么级别的团,甲种团还是乙种团丙种团?有多少人?有多少枪支?这些都是不得而知,但是这一三九团毕竟挂着一个团的名衔,就算是再查也差不多到哪里去。林晨现在手上虽然有兵,但是却不敢在人前暴露出来,正是发愁的时候,现在这么一支军队送上门儿来,正是再好不过了。虽说战斗就要归还建制,但是话还要两头儿说呢,谁知道这仗什么时候打完?

林晨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台儿庄战后,便是一场波及整个第五战区的大会战,国军几十万精锐和日军华中派遣军大了一个昏天黑地,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再然后,就是徐州大突围,从此第五战区落于人手。

这么乱,趁机把这支军队拉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没想到,这一刻到来的这么快啊本来按照国军中迟缓的动作我以为怎么着也能给我在小岛上休养一两天的时间,但是没想到啊,竟然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一三九团现在想必已经出发,快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到达沙沟镇了,就算是再慢,明天也能到达。看来,必须要提早准备了。”

林晨思忖片刻,便是吩咐门口的卫兵道:“去把魏铁柱叫过来。”

没一会儿功夫,魏铁柱便是过来了,道:“队长,您叫我。”

“看看吧”林晨伸手把电报递了过去。

魏铁柱看完,眉毛一挑:“这么快?”

“是啊,这一次战区反应出奇得快,怎么样,让你准备的那些?”林晨问道。

“已经好了,百名精锐已经选出来了,一半儿是原先的老兵,另外一半是这两场战役打出来的表现不错的新兵,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虽说人少,但是战斗力绝对敢保证”魏铁柱一拍胸脯:“您说吧,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晨沉吟片刻:“回去早作准备吧,最迟今天下午,咱们就出发。”

魏铁柱应了一声,有些忧虑道:“队长,你看上面的内容,让您代管一三九团,可是一三九团,团级的编制,团长怎么着也是个中校上校的吧,这让您怎么管呐?”

林晨嘿然一笑:“行了,这些没边儿的事儿就先别想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对了,把赵副队找来,看来这事儿,得摊开说说了。”

魏铁柱走了大约十分钟,满头大汗的赵志道便是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是累的不轻,但是脸上却是神采飞扬,显然是心情极佳。

“怎么了,赵兄,这么高兴?”林晨笑问道。

“嗨,还不是那些湖匪俘虏一个个儿都是好苗子,身体壮的跟什么似的,但是专业技能实在是太差了。队长你既然把他们交给我,当然要好好操练才是,刚才我正跟他们训练呢,一个个的壮小伙子,连个立正都站不稳,让人气得不行。”

赵志道摘下帽子扇扇风,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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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川军的队伍

一七三川军的队伍

林晨心道,给你准备的这份礼物满意就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得了我的好处应该也更好说话了吧?

林晨心思转了转,便打定主意不再绕圈子,他把那份电报拿出来给赵志道看了一遍,赵志道一拍大腿:“好事儿啊呵呵,先在此恭喜队长了,虽然军衔不变,但是职司上升,再度升迁指日可待了”

“不过,”他皱眉沉吟道:“咱们特别支队现在兵强马壮,手底下堪称一战的老兵五百余人,还有这许多丁壮和湖匪,稍微一训练就能形成即战战斗力,稍微拖上个一两天,立刻就能扩大到两千人左右的战斗力量。在现在的台儿庄战场上,两千人左右规模的队伍,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但是若是规模再大,军中冗杂,势必行程就慢,也臃肿了,更容易让敌人发现,战区却是为何要这么做?”

林晨垂眉,淡淡道:“因为现在在战区那里,咱们特别支队再加上一个团,也不过是两千人而已啊”

“什么?”赵志道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只听林晨继续道:“泥沟镇战罢,我便给战区拍电报,说道特别支队损失惨重,现在不过是百人而已,急需支援,于是,战区便把这个一三九团派过来了。”

“什么?”赵志道一声惊呼,霍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满脸都是诧异和惊怒:“队长,你这,你这是欺瞒上官,你……”

“好了,赵兄……”林晨拉长了声音:“不要激动”

“林某毫无不臣之心,也没有跟日本人勾结的意思,只不过,人都是有私心的,我林某人的私心,就是抗日,就是打仗,就是杀鬼子想要了却我的这个愿望,靠着循规蹈矩是不成的,只能出此下策”他盯着赵志道,目光如刀如剑,寒意渗人:“赵兄难道还看不清楚这军中大势吗?现在日寇势强,摧枯拉朽,说句难听的,咱们国军在他们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这徐州战场,双方陈兵百万,打到最后,我敢说,败落的还是国军。”

“这不是涨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实话现下的光景,除了拿空间换时间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法子。而我林某人,要瞒下这些军队,便是想在这抗日根据地的大后方,在第五战区沦陷之后,建立一个敌后势力,继续杀鬼子”

“怎么样,赵兄,可愿意祝我一臂之力?”

赵志道此时也是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林晨,脸上神色却是一阵红一阵白,终于,他身子颓然坐倒在了椅子上,苦笑道:“队长,是不是若是我说个不字,今天便走不出这间屋了?”

林晨摇头:“我岂是那般凉薄之人?不过,总得先委屈委屈你,在这里做客一些日子,等时候成熟了再说。”

赵志道连连苦笑,最后终于道:“队长,我服了赵某,愿意听从安排”

林晨哈哈一笑:“这才是好兄弟”

“对了,赵兄。”林晨笑道:“对于这个刚刚过来的一三九团,你可有些认识?那团长是谁?什么军衔?可好相处吗?”

既然已经放开了心怀,不再去纠结于林晨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赵志道便也为这个小团体考虑起来了。

他思忖片刻,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然后说道:“这个一三九团,如果我记得不差的话,应该是从李家钰长官的四十七军下属一零四师之中分出来的,去年李家钰长官奉最高军委会的命令,出川抗战,在和鬼子的连番大战中损失惨重,川军凄苦啊打仗勇猛,偏偏是受人排挤,谁都不待见他们,还是李宗仁长官仗义,今年春天,他们被调到第五战区来,是李宗仁长官亲自下了命令,给他们补充了三千新兵,这三千新兵中,大部分都被补充到其他部队,剩下的组成了之前已经被打残了的一三九团。后来这个团被调到了战区直属的位置,嗯,记得不错的话,就是这个了。一三九团的团长,这个我还真不晓得是谁,不过应该是川军中人,川军仗义豪侠,乃是一等一的好汉子,理当是不难相处的。”

这时候赵志道的作用便是显现出来了,他就在第五战区,对于战区中的这些事情,非常的精通,但凡是稍微能够露出一点儿端倪来的,他都能说出一个道道儿来。而林晨跟他想必,未免就显得有些稚嫩了,虽然熟知历史大事,但是很多细节的东西却是根本就不知道的。就像是今天,若是没有赵志道的话的,那么他对这个一三九团根本就是一团雾水,什么都不了解,没有一个事先的准备,到时候见了面难免抓瞎。

听到李家钰这个名字,林晨眼神一顿,变得飘忽起来,轻声喃喃道:“一三九团,李家钰的,川军吗?”

说起来,李家钰在当时,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李家钰是四川小军阀,从邓锡侯部分裂出来以后曾任四川边防军司令,参加了历次川军内战和剿共战争,极盛时所部有18个团,川康整军会议时被缩编为国防军104师。后扩编为2个师的47军。

当然,他之所以能够名垂青史并且被林晨所知,绝对仅仅是因为他的军阀身份,而是在于他的第二重身份——抗战英雄。

1937年7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李家钰立即电告南京政府请缨杀敌,当时,国民党军委只要父亲带一个师出川,但他坚决把47军两个师都带上了抗日前线。

李家钰出川时赋诗一首:男儿仗剑出四川,不灭倭寇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到处是青山。

当年9月,47军编入第22集团军,从西昌徒步北上,辗转跋涉40余日,到达山西前线。北方一片冰雪,47军官兵仍单衣草履,武器全系川造的破旧枪炮。

1938年2月,日军在飞机、坦克及炮火掩护下进攻东阳关,想一举驱逐驻守长治的47军,进而扫平山西。李家钰亲临前线指挥,率部殊死搏斗,国民党中央通讯社报道,“在长治城中,全团殉国死节,子弹完后,继以枪头拳脚与敌巷战肉搏,毙敌达两千左右”。

1938年春,李家钰在国共合组的“第二战区东路军”总、副指挥朱德、彭德怀统一指挥下,率部在东阳关、长治一带同装备精良的日军入侵部队下原熊弥的108师团104旅团(一万多人兵力)激战两役。长治保卫战中,李家钰军104师312旅624团据城死守两昼夜,在日军飞机、大炮轮番轰击下,北门陷落,官兵奋勇对敌展开肉搏巷战,毙伤敌寇一千余人。此役李家钰部营长杨岳岷、连长杨显谟、夏抚涛、陈绍虞、黄高翼等壮烈殉国,副团长杜长松负重伤。东阳关之战,营长周策勋殉国(以上伤亡者除杨岳岷、夏抚涛两人外,皆蒲江县人)。李家钰部对日军初战虽挫敌凶焰,然官兵伤亡亦逾千人。后黎城县政府在东阳关建“川军抗日死难纪念碑”,以抚慰忠魂。同年3至5月,李家钰奉命率四十七军,在八路军和抗日游击队配合下,连续猛攻并收复了被日军侵占的晋南平陆、芮城、安邑等县城及原八路军据点多处,战绩卓著。

1939年冬,李家钰积功升任三十六集团军总司令,统辖陈铁的十四军、高桂滋的十七军、四十七等三个军七个师兵力。1940少先队员扫墓年春,李家钰得悉八路军朱德总司令由武乡赴洛阳开会途经其驻地时,曾派兵一个连前往迎接并设宴款待。当晚,朱德就团结御侮,抗日及民主等问题,同李家钰促膝磋谈至深夜,当时,第一次反共高潮刚刚过去,朱德举杯问道:“其相兄,他**若奉命与我军兵戎相见,你当如何”。李举杯道:“我当效晋文公退避三舍,再战”两人相视而笑。次晨,朱德一行跨越晋(城)博(爱)公路日军封锁线时,李家钰为安全计,增派一个加强连,掩护朱德顺利过境。

1940年4月,李家钰指挥47军及三支抗日游击队,在晋城以南天井关一线,予进犯日、伪军以重大杀伤,毙伤敌一千多人。所部104师曾一度克复陵川县城。

1940—1944年春,李家钰部担负河南陕县、渑池、灵宝、阌乡一带黄河防务。此期,李家钰曾多次派出部队配合八路军及抗日游击队,渡河北击晋南一带日军,毁堡毙敌,夺获武器装备多件。1941年2月,四川省各界抗战前线慰劳团来灵宝县李部驻地劳军,李家钰亲字书字幅:“男儿欲报国恩重,死到沙场是善终”十四个字,以明为国报效之心志。

时已丧失战争主动权的日军,为配合其东南亚战场作战,实施“打通大陆交通线”战略,乃于1941年初在晋豫战场集糜集四个师团(包括一个坦克师团)、四个独立旅团、一个骑兵团共十四万人的重兵,对我发动“中原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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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战死者

一七四战死者

这一敌情,我方虽早侦知,但身为前敌主帅的第一站区长官蒋鼎文,迟至3月中旬,才在洛阳开了一个毫无意义要领和部署的事会议。李家钰将军在第一战区洛阳军事紧急会议上提出“先发制人”之策,建议使用空军轰炸北邙山头日军的桥头堡阵地,尔后以佯渡牵制日军,使敌处于被动,我军立于主动,但这一主张未被上级采纳。然而,更让他担心的是,洛阳会议“不但没有决定如何对付敌人,而且对部署也没有丝毫变更或加强,只谈了将各军军官眷属及笨重行李、重要文件向后方转移”。

1944年4月18日拂晓,日军内山英太郎第十二军第三十七师团在位于郑州与开封之间的中牟一带渡过黄河,向此处的中国国民**军队发起猛攻,被日军称为“河南会战”、中国称为“豫中会战”的春季战事打响。渡河后仅两天,即在4月20日占领郑州。李家钰显然对战事前景抱有忧虑,他向手下的军官们传达会议情况时说,“这次战事发动后,洛阳危险得很。我们兵力虽是强大,但在配备上没有重点。而且一切部署,都要经过决定后才敢行动。这样遥控部署,就失去了灵活性,将来也难免有胶柱之虞。”

日军首先击破了汤恩伯的的4个集团军,接着山西的日本第一军派出部队突破黄河,意图和12军形成对洛阳的包围网,蒋鼎文即率先弃守洛阳东躲西避。原集结在洛阳附近待命会战的李家钰、高树勋、孙蔚如等四个集团军外加三个军达二十万人的李家钰将军墓部队顿失指挥,只得纷向豫西撤退,日军乃乘势追击。

声势浩大的“豫中会战”,四十万国民**军在十万日军面前一触即溃,民国政府的嫡系部队及杂牌军们紧急撤向豫西。1944年5月21日上午,陕县东姚院的山路上,第三十六集团军总部正在行军。此时的李家钰在混乱而仓皇的西撤中,心境可想而知。他1937年9月领军出川,从1939年冬天起奉令驻防河南孟津以西、新安以北、渑池以东黄河一线。四年驻豫,与日军战斗不断,他对河南西部沟壑纵横的丘陵地早已熟稔于胸,而于天府之国的膏腴肥美恐怕已有些生分。始于月前的河南战事,在这位集团军总司令的胸中应该是郁结难释的。

事实上,李家钰的愤懑是有来由的。早在1942年,十四军军长陈铁曾对李家钰说,像汤恩伯、胡宗南这样的蒋氏嫡系,要钱有钱,要武器有武器,而我们这样的部队,办法就很少。此后,李家钰经常把这段话讲给下属们听,认定自己是一支杂牌队伍,只好当戏中的配角。然而,配角很快就发现自己不得不唱起大戏,因为主角蒋鼎文和汤恩伯已经西逃。失去了总指挥的各路大军也纷纷西撤。5月17日,李家钰、刘戡、张际鹏、胡伯翰先后抵达山中小集镇翟涯。在白天参加的一个临时会议上,将领们一致认为大队人马争先恐后抢李家钰墓路走不是办法,如遇日军袭击,将损失惨重,并推李家钰作总指挥。李家钰慨然说:“如果明天继续西进,窃愿殿后,以免挤在一起,彼此都不好办”。

5月,李家钰率部掩护友军后撤中,以104师吴长林团一团兵力在云梦山发起阻击战,重创进犯日军,卒为后撤部队赢得了时间。而吴团因仰攻山头,战斗惨烈,官兵伤亡达九百余人。李家钰部撤至新安以南,已四面受敌,李家钰便派178师532团团长彭仕复(蒲江人)率部打开铁门一带通路,掩护友邻部队孙蔚如第四集团军安全后撤。彭仕复在执行任务中,于河上沟与日军激战阵亡。

第三十六集团军总部队伍行进到了陕县张家河,这是一处谷底,天将晌午。自5月18日早晨各路大军分道扬镳、皆向西行之后,李家钰的部队就担负起了掩护友军撤退的任务。在此后的三天里,接获的情报显示,日军越追越近了。在到达张家河前,由于遭敌人炮击,李家钰变更了行军路线,改走赵家坡头-西坡-双庙到南寺院这条路。这一改变,使李家钰和三十六集团军总部走到死亡的边缘……

5月21日,参谋长张仲雷发现行军路线不妥,便向李家钰说:“总司令,我们看看再走”。李家钰的回答出乎张的意料:“不必看,听命”。张发觉总司令的语调气冲冲的。说话间,后面响起了步枪声,不久,前面西南方向的山坡上也传来了密集的机枪声。张仲雷打算派两排士兵先占领坡顶,然后总部人员再上去,但李家钰说“不要不要”,旋即又说:“派一个班的步兵上去,如果遇到敌人,只准打步枪,不准打**,若打**敌人必知我为高级司令部”。就这样,来到了谷底张家河。

李家钰及集团军总部在张家河休息片刻,其间李家钰还找来了当地人询问路况,随后部队开始攀登前面的山坡,旗杆岭。前行的谍兵很快跑回来了,向李家钰报告:“山上都是日本人,头上都插着麦子,伪装得很好。请司令、参谋长坐滑竿快走”。李家钰闻报转身就往回走,张仲雷也往回走。然而,山头上的日军已经往下冲锋,散开在坡上总部特务连一部及总部的一些官兵抵挡不住,各自逃了。日军冲下,将李家钰和张仲雷分开。

突袭者是日军第一军六十九师团的一部,他们本是追击高树勋的部队的,未料在旗杆岭打了一个成功的伏击。后来,他们一度以为打死的那个高级将领是中国国民**军的一个军长,更没想到死者是一个集团军总司令。

李家钰身着黄呢军服,脚蹬长统军靴,自然无法逃开日军的枪弹。同时受伤的一个士兵后来回忆说,他跟着李总司令跑,看到李家钰挨了敌人两枪及一个榴弹碎片。李家钰还挣扎着跑了几步,终于倒在了旗杆岭上。跟在总部后的四十七军一○四师闻讯赶到,悬赏募来五名敢死的士兵,冲到旗杆岭上,在一个死角里将李家钰的遗体抢回——李家钰的遗体旋即被运回四川。

在撤退中,为鼓舞士气,李家钰曾以诗赠予部下:男儿欲报国恩重,死到疆场是善终。未料,几日后,遂有了旗杆岭之殁。

在整个抗战过程中,这是战死沙场的第二位集团军总司令。

在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将军战死于枣宜会战后四年,国民**军又一位集团军总司令李家钰,在豫中会战中殉国。

李家钰的一辈子,用一句川军老人儿的话概述最是恰当不过:“前半辈子,一直打内战,打的山河破碎,川中糜烂,老百姓恨不得把我们的皮都给扒了。但是后半辈子,我们是光荣的,骄傲的八年抗战,川中子弟战死三十万,三百万大军出川抗战,为国战提供了一千万壮丁夫子我们,敢说一句,对得起父老乡亲,对得起国家百姓”

林晨对川军的印象一向是极好的,王铭章死守藤县,李家钰战死豫中,他们,都是值得尊重的。

这一三九团既然是川军出身,那么别的不说,至少这个抗战杀鬼子的心思肯定是足的,绝对不会像是别的军队那样,畏手畏脚,就像是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

这样一来,最大的一个难题就解决了,林晨既然已经被命令代管这支军队,并且还要带着他们做出一番事业,那么自然就要对其具有一定的掌控力,就算是做不到绝对的统御,那么至少也得令行禁止才行。而想要做的这一点,最要紧的,就是有一个共同的大目标,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求同存异嘛,林晨一直很认可,咱们中间有分歧,那没关系,咱们先把不同的放在一边,找到咱们共同的地方。既然和川军共同的目标都是杀鬼子,那么就好说了。

而且别忘了,川军之中,一向是衣衫破烂,装备奇差的代名词,说句公道话,老蒋在这事儿上,确实干得是不地道。中央军的那些大爷们,要枪给枪,要钱给钱,有了新兵也是第一批补充的。而川军,则是用的最老式的步枪,穿着破衣烂衫和草鞋,照样也是在杀鬼子而且战果累累,丝毫不逊于中央军。

别的林晨不敢说自己有多少,但是匀出一些枪支弹药和食物来,那是很轻松的,而川军缺的,也正是这些东西。

林晨思忖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便道:“那赵兄,按照电报上的说法,就算是再晚,明天一早一三九团也该到了沙沟镇了。如此,还要早作准备才是,我打算今天傍晚时分就离开,趁着夜色避开鬼子的飞机,赶到沙沟镇。这水寨,便交给赵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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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当前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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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道目光一凝,慢慢道:“队长,你就不怕我,起异心?”

林晨哈哈一笑:“赵兄,若是真那样,只能怪林某人瞎了狗眼,也怪不得别人”

赵志道起身,两脚一并,敬了一个军礼:“职,定不负队长所托,整训湖匪,锻炼丁壮,为我特别支队壮大分尽心竭力”

林晨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走,赵兄,一大早上就起来忙活,现在也饿了,走,咱一块儿吃饭去”

说实话,林晨还真是不怕赵志道起异心的他虽然会把魏铁柱带走,但是徐琦叶采等人却都会留下,同时留下的还有一大批充当低级军官的老兵这些人,乃至于特别支队中的绝大部分骨干,都是他的心腹,是他从台儿庄那个死城中拉出来的生死兄弟若是连他们都会背叛,林晨自觉也不用活了

吃过饭,就已经是差不多中午了这顿饭,并不只是有林晨和赵志道两人,而是还有魏铁柱、胡树林、徐琦、叶采等亲信,在席间,林晨将自己的计划向所有人和盘托出,说出来自己的打算

他这样的举动,既是显示了对于徐琦几个人的信任,同时又是在给他们分配任务——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如何了,既然队长的安排是这样的,那么若是赵副座出现什么异常的举动,他们自然也会看在眼里,并且制止

赵志道对这一切安排心知肚明,但是林晨的做法,乃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最是厉害不过,他也没办法说什么,而且重要的是,林晨给了他的好处,足够让他无话可说

这一顿饭吃完之后,赵志道便是先告辞,他最近刚被林晨分配了最是能建立自己势力的任务,心气儿热切的很,按照他的话来说,现在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说不得那一天这些人便隐藏不下去,需要上战场了,在竹芋儿岛这是难得的休养生息的时间,正是要好好操练锻炼才是,可不能耽搁了

魏铁柱把那几个人叫到一块儿面授机宜去了,明显就是这一段时间要盯住赵志道,然后牢牢地把局势掌控住的这些东西这些话,是林晨想说的,但是他却是不好宣诸于口,只能由魏铁柱说出来按照他的意思,剩下的这几个人中,将会以老辣沉稳的胡树林为首

林晨自己却是去了关押有迟湘子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要跟她说一下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儿,免得这个大有价值的女人因为想不开而做出什么事儿了

和门口的卫兵还了礼,林晨便信步走进了这座小楼,有迟湘子的居所是一座普通的小楼,不算是漂亮华贵,只是很普通的一座小楼而已,但是却是很干净整洁一楼已经被打扫过了,还在角落里面建了一个小小的厕所

二楼,有迟湘子正坐在床上发呆她并没有被限制行动,只是不允许出这座小楼而已,她知道那些人的想法,他们根本不怕自己逃跑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自己一个弱女子,难道能从二楼上跳下去?话说回来,就算是能跳下去之后安然无恙,然后顺利的逃出这座该死的大寨,那么还能怎么样?自己又不会划船,不会游泳,难道要在湖里活活淹死?还不如在这儿呢

她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楼体上传来的脚步声,身子立刻直了起来,双眼戒备的看着楼梯口她不知道上来的是什么人,但是却盼着宁可是那个可恶的年轻军官林晨才好,因为对别人,她不放心至少那个人,他对自己没什么yin邪的坏心思

看到果真是林晨走了上来,她长长的松了口气,却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已经有了这种异样的心思

“湘子小姐,这里住的,还算习惯?”林晨抚了抚帽檐儿,笑问道

“很好,吃的虽然不算奢华,但是足够吃饱了,而且这里也很干净,景色也不错”有迟湘子说的倒是真心话,在她看来,这里的生活,除了没有自由之外,以至比自己在济南的深宅大院中生活的舒服得多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精明的很,无论是试图激怒他还是麻痹他,都是不怎么现实的一件事情,面对他,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比较好

“这一次来,是要知会湘子小姐一件事情”林晨笑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可能是三五天,最长不过半个月这一段时间,希望湘子小姐呆在这里,好好的观赏一下大好的湖光山色,可不要四周乱跑,胡思乱想的好”

“你要出去?做什么?”湘子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不可及的蠢问题

“做什么?当然是去打仗了,至于跟谁打仗,我想,你应该也清楚”林晨耸耸肩:“好了,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说一下这个而已,也没别的事情告辞了,湘子小姐”

说罢,林晨便是转身离开

湘子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定

广场上,林晨正在和那挑选出来的一百名参加这次行动的士兵详谈甚欢

林晨对于魏铁柱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满意的,这一百名士兵——确切说是九十七名——之中,有五十多人都是当初台儿庄战场中的老兵,剩下的那些,则是这次战斗中表现较好的,打了这两仗,也可称之为老兵了这样的一个组合,其实力不言而喻的相当强悍,而且妙的是,他们中的一部分人,都是有着轻重不一的伤势,这些伤势的存在,既能够掩人耳目,但是却又不会重到成为拖累的那种地步

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参加的是什么性质的行动,只是知道是一次极为机密,绝对不能透露内容,绝对听从服从和指挥的一次行动他们也大致能感觉出来,因为这一次行动的带队者,竟然是队伍里面的最高长官

他们的神情都很振奋,而在林晨来之前,魏铁柱就已经是做过了一番布置了——如果有外人问起来剩下的兄弟们在哪儿,就说大部分战死,少部分在老乡家里养伤如果碰到回答不了的问题,就做出生气或悲伤的样子来,不理会就行

谈了一会儿,又是提前吃了一顿饱饭,到了傍晚时分,林晨便和这一百名士兵悄然地离开了他们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几个核心圈子里面的人,才能知道一二

站在船头,迎着略带些清凉的湖风,林晨眼神儿略有些迷茫

他正在想自己这一次的去路如何

他这一次本来是想着打酱油的来着,能捡到便宜杀几个鬼子那是最好,若是力有未逮,那也不会死拼,但是却没想到,这一次战区竟然给派了一个团来,而且还是从来有悍勇之名的川军团这样一来,手上的兵力足了,底牌多了,也就有了一番能够影响战局的力量

将近两千人的武装力量,已经足以干出一番事业来

想要以一己之力挽天倾,能够,他在台儿庄就是这么做的,但是问题是,那需要机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现在还想做到这一点,很难所以,他要找到一个适当的切入点,就像是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一般,将面前的敌人撕得粉碎,然后通过改变局部的战局,来影响大的战局

想要找到这个合适的切入点,就必须要对战局很了解才行,而这一点,恰恰是林晨擅长的现在虽然因为他的原因,战局改变了一些,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和历史上相当一致的所以他还是很了解

林晨正在回忆历史上的战局

位于枣庄附近的濑谷启于24日夜收到了“台儿庄派遣队”的请援电报由于枣庄、郭里集方面遭到第52军的攻击,濑谷支队只能抽调约2个步兵中队的兵力,配属2门重炮南下增援,支队主力准备“与郭里集附近之敌进行决战”,令第10联队(约1个半大队的兵力)从临城向枣庄以南运动增援台儿庄派遣队的2个中队于黄昏前后到达台儿庄,立即遭到第31师的反击“台儿庄派遣队”队长因两日来伤亡过多,而增援的仅2个中队,仍难完成攻占台儿庄的任务,26日凌晨又向濑谷启发出第二次请援电报:“(1)敌兵力为3个师(城内1、城东1、城西及包围我的1),城内及火车站附近有列车炮(2)派遣队等待增援,27日开始攻击战死20,战伤112,突入城内生死不明者谷启在收到此电不久,又收到第10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令其“采取勇敢之攻势”的电令,当即决定由第63联队福荣真平大佐率仅有的第3大队赶赴台儿庄指挥攻坚3月27日,“台儿庄派遣队”得知第63联队已南下增援后,不俟援兵到达,即向台儿庄发起第二次猛烈的攻击,占领了城墙的东北角,一部突入城内第31师的第186团立即组织反击,双方展开激烈的巷战,终将突入的日军压迫于城内的大庙附近但第31师丧失也大,4天的激战,伤亡约2800人为利于以后的战斗,池峰城将全师缩编为3个团7个战斗营这时,第2集团军的第27师已部署于台儿庄以东的黄林庄一带,第30师及**44旅已部署于台儿庄以西的顿庄闸、万里闸一带,不断与第31师协同,向刘家湖、三里庄等地实施反击当晚17时30分,福荣真平率第63联队直属队及第3大队到达刘家湖地区台儿庄形势趋严峻由于台儿庄战情紧急,而第20军团主力仍在枣庄东北山区,并未向枣、峄日军实施与其实力相适应的进攻,第52军在郭里集围歼日军沂州支队一部及击退沂州支队的进攻后,判断日濑谷支队主力可能来攻,关麟徵令第25师留一个加强营在郭里集一带,主力撤至东北山区因而第二战区一面向第2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下达限期歼敌的命令,一面向第20军团汤恩伯下达转用兵力于台儿庄的命令给孙连仲的电令是:“查台儿庄为徐州前方要地,又为汤军团后方联络要道,关系重要据报该处附近敌人约一混成联队,我军兵力数倍于敌,早当处理,乃经几日战斗,台儿庄围子反被敌冲入一部,殊深诧异着贵司令负责严督所部,限于29日前将该敌肃清,勿得延缓致误戎机为要”给汤恩伯的电令是:“该军团放弃攻击峄县、枣庄之计划,以一部监视当面之敌,以主力向南转进,先歼灭台儿庄之敌”此时,孙连仲因汤恩伯、关麟徵等曾有过台儿庄一旦遭到攻击,“一日内定可回援”及“坚持三日即算完成任务”等的许诺,因而间接向汤恩伯发出了求援电大意为:连日受敌猛攻,第31师伤亡惨重,盼以全力攻击敌之侧背,支援台儿庄战斗汤恩伯当即令:“第52军应于本晚星夜由傅山、青山一带向南下之敌夹击,并与孙集团军切取联系;第85军应以一部占领云谷山、黄山、马山、神山一带,牵制齐村、枣庄、郭里集一带之敌,主力本晚集结神山、向水泉、猪山一带待命”3月28日,福荣真平的第63联队集中兵力,在1个野炮大队、2个野战重炮大队、1个150毫米榴弹炮小队以及30余辆战车掩护下,与昨日突入台儿庄中的第2大队协同,对台儿庄发动了第三次猛攻第2集团军除以第31师据守台儿庄阵地顽强抗击外,还令第27师、第30师及**第44旅从东、西向敌人侧翼及后方进行反击特别是中国空军,在台儿庄战场上初次以9架战斗机间接支援地面部队战斗,对广大官兵的抗战士气鼓舞很大因而日军仅在炮火准备后刚开始进攻时占领了台儿庄的西北一角,尔后再无进展但突入城中的日军乘机扩张战果第31师将所有能够战斗的勤杂人员全部组织起来投入战斗双方展开激烈的肉搏拉锯战,隔墙相击,逐屋争夺,阵地形成纵横交错状态3月29日,日军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见第63联队攻击受阻,而队第20军团又正向南进,第63联队有被围歼的危险,遂令第5师团的坂本支队暂时中止进攻临沂,急向台儿庄方面增援;同时令第10师团濑谷支队主力增加到台儿庄前线第五战区见台儿庄形势危急,而第20军团尚迟迟未到,因而在28日夜电令汤军团“迅南下夹击”29日夜下达正式命令,赋予汤军团的任务为:“甲、王军明30日应对峄县之敌佯攻,牵制该敌之南下,但应保持由东向西之原方向乙、关军明30日应向泥沟、北洛前进,到达该地后以一部向南洛,协助孙集团军处理台儿庄附近之敌,以主力极力破坏铁路、公路遮断峄县与台儿庄之连络,并与王军协同阻止峄县南下之敌但王军应保持由东向西之原方向丙、汤军团长应向孙总司令密取连络”

3月30日晨,日军濑谷启率其第10联队及战车部队从峄县南下,当晚21时左右,先头部队到达台儿庄以西6公里之范口村,主力集结于獐山东侧各村中第五战区发觉濑谷支队已经南下,而孙连仲报称与第20军团“尚未取得联络”,当晚20时再次电令汤恩伯:“敌主力似南下……着贵军团长以一部监视峄县,亲率主力前进,协同孙军肃清台儿庄方面之敌,限31日拂晓前到达,勿得延误为要”台儿庄内日军得知濑谷支队主力南援的情况后,在航空兵及庄外日军的大力支援下,全力向外扩张,当晚推进至庄南头运河北岸孙连仲派第30师的第176团入庄增援,与第31师部队据守西半部阵地,拼死抗击,遏止了日军的扩张势头3月31日,日军濑谷支队仍与第2集团军部队激战于台儿庄内外,没有进展第10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又调该师驻济宁的第39联队第1大队,配属给第10联队,以加强濑谷支队的进攻能力由于坂本支队主力转向台儿庄,临沂形势缓和,第五战区得到庞炳勋、张自忠“当面之敌已被击退”的演讲后,下令将原准备调到临沂方面的第59军第139师“转移至台儿庄方面为预备队”,以稳定台儿庄方面的战局第20军团的先头部队于30日夜到达甘露附近,31日开始向獐山以东的日军进攻,占领了兰城店、三佛楼等地中午前后,在向城以东担任军团侧背警戒的骑兵团与由临沂西进的日军坂本支队先头部队发生战斗第85军的第89师前往应援,在邰家庄附近被该支队主力击退汤恩伯急调第4师至向城、爱曲地区组织阻击根据当时情况,汤恩伯认为有被日军东西夹击的危险,为摆脱腹背受敌的不利境地,以“避免与敌胶着,且戒冒险决战”的理由,决心“转用兵力”,把所有兵力“一律由内线转移为外线”,竟放弃对獐山东侧日军的进攻,“乘夜与敌脱离”,在第4师掩护下,撤至洪山镇以东的鲁坊、南桥地区4月1日,日军坂本支队与由鲁坊进至兰陵阻击的第20军团第52军在兰陵镇以北地区展开激战当晚,坂本顺约留1个中队的步兵及1个骑兵队于向城、兰陵镇间地区,掩护其后方联络,主力向台儿庄以东的岔河镇方向前进第五战区急令第139师至岔河镇占领阵地,归第20军团指挥,准备抗击该敌汤恩伯率指挥所于当日进至四户孙连仲为歼灭台儿庄内之敌,决定由城外向日军占领的街区实施夜袭,以收出敌不意、攻其不备之效当日16时下达了作战命令主要内容为:令第27师挑选奋勇队250人,继以得力步兵1营跟随冲进台儿庄城内(该奋勇队如能爬进城垣、冲杀该敌,准赏洋5000元);第30师(欠袁、吴两团)集结最优良的兵力,在第27师开始攻城时向三里庄发动袭击;集团军炮兵队集中火力向刘家湖射击,以牵制敌人;台儿庄的第31师配合第27师部队向占领了城西北角之敌发动进攻当日夜半前后,第27师奋勇队及第157团第2营从台儿庄东北角突入城中,攻占了东北隅及东南门,但终为敌所阻,遂占领部分街区,与敌巷战31日,在第27师第157团第2营进攻的同时,第30师第175团亦以第3营向占领西北角的日军发起进攻,经激烈肉搏后,终将敌人击退,并歼灭其一部4月2日,由于第20军团昨日放弃对獐山以东日军的进攻,日军第10联队乘机南下,进至台儿庄以东地区,于10时30分开始向第27师彭村、上村、陶沟桥等处阵地进攻激战至19时,第27师后撤至连庄、丁家窑、火石埠之线继续抗击日军坂本支队当日亦进至陈瓦房、耿庄地区,与第10联队取得联系其留置后方担任掩护的部队被第52军包围,刘庄第25师的第145团将其位于刘庄的一部歼灭由于日军第10联队及坂本支队均向台儿庄以东地区前进,第五战区急将刚刚调至碾庄、八义集一带的第75军及其第6师、第13师转至岔河镇地区,令由临沂方面调来的第57军第111师的第旅进至鲁坊地区,均归第20军团军团长汤恩伯指挥,决心集中兵力将已进至台儿庄附近的日军围歼于邹、台地区2日20时,第五战区向各单位下达了作战命令主要内容为:〔60〕(1)敌第10师团及第5师团之一旅,自经临沂、台儿庄诸战斗后,伤亡极大,现参加决战之兵力,至多不过5个联队,附山野炮50至60门,重炮10门,战车数十辆,其一部约1000人,在洪山镇北方秋湖附近被我军第20军团包围,其主力向台儿庄东侧陈瓦房、凤凰桥一带运动,续向第2集团军右翼迂回攻击中济南、大汶口、济宁、滕县间为第10师团之另一旅团分段守备中(2)本战区以迅合围歼灭敌人之目的,决于明日开始全线总攻击,保持重点于第20军团之右翼,将敌包围于台儿庄北侧地区而歼灭之各兵团任务如下:甲、第20军团以一部消灭洪山镇北方之敌,以主力于3日保持东南正面,向台儿庄附近之敌左侧背攻击,逐次向左迂回,务在台儿庄左侧地区将敌捕捉歼灭之攻击开始时间,由该军团自定因战况之进展,须随时遮断敌自峄县之退路,并对向城方面增援之敌严密警戒乙、第2集团军右翼与第20军团联系,于3日全线攻击,消灭台儿庄之敌;第110师准备以1旅由万里闸附近渡河,向北洛村附近敌之右侧佯攻

丙、第3集团军前敌总司令曹福林指挥张测民支队5个团及游击总指挥李明扬所部,为堵击兵团,迅南下向枣庄、临城合围(4)军团区分:右翼兵团第20军团长汤恩伯,第52军,第85军,第75军,第57军之旅,第13师,骑兵第9师,炮兵第4团左翼兵团第2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第2集团军第119师,炮兵第10团2个连,战车防御3个连,重迫击炮2个连(5)第110师河防由第22集团军部队接替日军第10联队在4月2日的《战斗详报》中说:“对队第27师第80旅昨日以来的战斗加以检讨,无愧于蒋介石对他们的极大信任他们据守散兵壕,全部顽强抵抗直至最后他们在狭窄的散兵壕内,堆叠相枕,力战而死之状,虽为敌人,观其壮烈之态,亦为之感叹战斗中曾使翻译劝其投降,但无一人应者战至尸山血海的精神,并非独为我军所特有无视他人,自我沉醉,为我军计,对此应有所慎戒本日作战,我军伤亡将校以下66名,敌遗尸约25月3日,台儿庄内日军得知其第10联队及坂本支队均已增援至台儿庄以东地区,为配合作战,加强了在庄内的攻势,由东部街区向南部及西部街区猛攻,但遭到第31师的坚强抗击,除又夺占了东南门外,没有进展第10联队继续向第27师阵地攻击,但亦遭到顽强的抗击经一日苦战,日军占领了黄林庄附近第26师的部分主阵地,第27师退至石拉一线继续抗击战斗于第10联队以东的坂本支队4月3日正在火石埠一带与第75军激战中第2集团军的3个师全天均在日军猛攻之下,竭力防守,但无力按战区的命令转为进攻第110师派豫东红枪会组成的武术队于当夜潜渡运河,以大刀、梭镖袭击了韩庄车站,一度攻入站内;该师第328旅潜入河北的突击队亦对邹县之敌进行袭扰第20军团的第75军一部正与日军坂本支队激战;第52军已消灭了坂本支队的掩护分队,正向底阁、杨楼一线前进,做进攻濑谷支队左侧背的准备4月4日,濑谷启发觉队有向其翼侧及后方包围的迹象,急令第10联队主力向支队部所在地杨庙靠拢,连夜北返至距台儿庄约4公里的鱼鳞集结;留约1个中队的兵力置于黄林庄地区,与台儿庄内第63联队第2大队相呼应日军坂本支队进攻受挫,已被第75军及第85军包围于鸾墩、大顾珊、火石埠等地中国统帅部得到临城、枣庄一带的日军均已调至峄县以南增援的情报,即令第3集团军前敌总司令曹福林“向临、枣推进,限4月5日到达”,企图切断日军的前后联系、合围台儿庄附近日军于峄县以南地区;同时派飞机27架,分两批轰炸了濑谷支队和坂本支队第20军团将第13师控置于鲁坊、南桥地区,以防止临沂方面的日军增援此日,第75军及第85军一部全天与坂本支队作战,第52军仍在准备进攻,第2集团军仍与当面之敌苦战4月5日,日军坂本支队与后方的联系已完全被第20军切断,弹药、粮秣均无法从临沂方面的第5师团获得,不得不从第10师团濑谷支队方面补给,已陷于困境当晚19时37分,该支队下令准备退回临沂地区,并于20时30分致电濑谷启:“支队为攻占沂州,奉命返回,预定明(6日)日没后开始行动,7日拂晓前在三佛楼附近集结兵力”此时,濑谷支队对台儿庄的攻击亦毫无进展,留置黄要庄的第10联队的1个中队在第27师的猛攻下已放弃纪庄等外围村庄,退缩至黄林庄因第20军团迄今尚未对进攻台儿庄日军的侧背进行有力的攻击,致台儿庄的形势日趋危急,因而蒋介石于12时致电汤恩伯:“台儿庄附近会战,我以10师之众对师半之敌,历时旬余,未获战果,刻军团居敌侧背,态势尤为有利,攻击竟不奏效,其将何以自解?应急严督所部于六、七两日奋勉图功,歼灭此敌,毋负厚望”汤恩伯接到电令后积极部署进攻:令第75军“以一部巩固岔河镇东南、西南一带高地之据点,主力继续向萧汪、东庄、台儿庄攻击前进”;令第85军(附第665团,欠第4师)“向低石桥、燕子井、岔河山、刘家湖继续攻击前进”;令第52军(附骑兵第4团)“以有力之一部巩固洪山镇、兰陵镇、向城一带之据点,主力即刻开始经甘露寺、腰里徐,向泥沟、北洛之线攻击前进”同时急令第31师师长池峰城:“明日(6日)决将台儿庄之敌击溃,与贵部会合如不成功,甘当军令”〔61〕当晚,第52军到达底阁、杨楼、陶沟之线,第58军的第89师在朱庄、黄洲之线向大顾珊之敌进攻中,第75军的第139师在岔河镇、西黄石山之线向萧汪之敌进攻中,第75军的第6师在戴庄、李家圩之线向辛庄之敌进攻中

同日,第2集团军总司令接到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的电报:“本长官奉令特来徐州督战台儿庄之敌限自鲁起至齐日止(6日至8日),3日内务捕捉歼灭树立首功者奖洋10万元,否则师长以上定予重惩”〔62〕孙连仲接电报后立即“严令各部务于限期内将当面之敌肃清,免受军令制裁”第110师于当晚从得胜口潜渡运河北进,准备于次日进攻獐山附近之敌4月6日晨,日军濑谷支队长发觉第110师的部队已进至泥沟、獐山以西附近,第20军团第52军的部队已逼近至支队部所在地杨庙东北约7公里的张楼地,而坂本支队主力已被第58军及第75军从北、东、南三面包围于邢家楼、大顾珊地区,且又准备于今晚撤走这样,“濑谷支队长认为**维持台儿庄战局困难”,〔63〕决定退却,于15时30分电告矶谷廉介:“暂撤离台儿庄地区,部队向后方集结”;同时部署撤离,下令:“支队于本日日没后以全力向北转进”,令步兵第10联队第1大队及步兵第39联队第1大队提前于日没时即占领白山西村及獐山,令步兵第63联队主力(不包括台儿庄部队)于日没时向朱庄进攻,以掩护支队主力撤离,第10联队、台儿庄内第63联队第2大队及顿河闸、插花沟、黄林庄的各中队均于20时撤出第一线,向泥沟地区集结在兖州的矶谷廉介接到濑谷启的电报后,立即命令参谋长电告濑谷启,令其终止后退但濑谷启身陷险境,深知如果今夜不能迅脱离台儿庄地区,等明日队合围后就有被全歼的危险,因而抗命不从,继续指挥支队退却由于仓促退逃,又是在队的进攻下进行的,所以许多军需物资,如粮秣、弹药、被服以及日军尸体等均来不及带走,全部放火焚烧;有些重型机械化武器也因弹尽油竭、无法开动,不得不自行破坏,遗弃于战场仅就台儿庄附近战场而言,该支队仅有的2门155毫米重炮及4辆履带牵引车以及8辆坦克均遗弃于战场(后被第200师运至湖南湘潭修理),可见其溃逃时的狼狈之状台儿庄内的日军与第31师的部队隔墙相接、邻屋而战日军想安全撤走,但守军以稠密火力及手榴弹封锁,相当一部分日军在撤离的最后一刻被歼灭至7日凌晨4时左右,台儿庄内的日军全被肃清4月7日,日军濑谷支队主力退至官庄地区,后方掩护部队在獐山一带坂本支队得悉濑谷支队北逃后,当夜亦在火力追击下加撤逃本欲向东北、经向城返回临沂,由于第20军团主力均在东北方向,根本无力突出重围,于是改向西北方向败退,向第10师团部队靠拢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得知日军北逃的情况后,于13时下达了追击命令:“(1)台儿庄附近经我孙、汤两军击溃之敌,现向峄县方向逃窜中(2)汤军以一部肃清战场,以主力由台、枣支路(不含)以东,沿夏庄、马山、九山、潭山以南地区向峄县追击前进孙军指挥张轸师(第110师)由台、枣支路(含)向峄县追击前进(4)曹福林(堵击兵团)应于峄县以北地区截击敌人,勿使窜逸(5)敌如退据峄县城,孙、汤两军各以一部占领峄县东、西方高地,主力协同击灭城外敌之野战军后,围攻峄县城(6)敌如以峄县城为后卫阵地,孙、汤两军各以一部监视之,主力尾敌穷追(7)孙震军(第22集团军)应由闸子渡运河,追击韩庄方面之敌(8)李仙洲师该师即第92军的第21师该师原属第一战区,4月4日受命转隶第五战区,6日到达徐州附近,7日受命归第20军团指挥应继续经向城向东,扫荡临沂以西之残敌,向临沂前进到达后归张军长自忠指挥(9)予在铜山”各部接令后,开始按命令追击4月8日,濑谷支队主力集结于峄县地区,一部兵力占领獐山、白山西;坂本支队退至枣庄以南郭里集一带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令第5师团以步兵第21旅团为基干的坂本支队归第10师团长指挥矶谷廉介命令两支队“在现驻地附近大力整顿兵力,搜集敌情,作好下一步进攻准备”

在整个台儿庄战斗期间,第3集团军遵照第五战区的命令,以有力部队渗入到兖州以北地区进行游击作战,以配合台儿庄的作战:3月23,第12军的第81师夜袭兖州,歼敌一部,并将兖州以北铁路破坏;3月26日,第55军的第29师炸毁大汶口铁路多处,使日军列车脱轨;3月29日,第81师又夜袭大汶口飞机场,炸毁敌机8架等4月9日至11日,追击的队先后均已迫近峄县:左翼兵团进至峄县以南的白山西、泥沟一带,右翼兵团进至峄县以东的土山、马山一带,堵击兵团进至枣庄以北地区此时日军濑谷、坂本两支队已集中兵力占领了白山西、獐山、九山、郭里集等各要点,一方面凭仗工事进行防御,一方面以攻击行动破坏和迟滞队的进攻因而第2集团军及第20军团虽然“连日猛攻,不惟进展甚缓,且颇多丧失”中国统帅部对追击行动缓慢甚感焦虑4月12日,蒋介石致电李宗仁、白崇禧:“台庄之捷已逾5日,峄、枣、韩、临尚未攻下踌躇审顾,焦虑至深以乘胜之军愈加主力部队追援绝溃惫之寇,不急限期歼灭,一旦敌援赶至,死灰复燃,是无异隳已成之功而自贻将来之患万望激励将士努力进攻,一面分途堵击,务于一二日内将残寇全数歼除庶敌兵再至,我有以待之”李宗仁、白崇禧身在前方指挥,对日军及所属各部情况知之较深:第2集团军经台儿庄苦战,人员伤亡惨重,且武器装备甚差,实无力对装备精良且又占领既设阵地的日军进行攻坚战斗;第20军团的武器装备虽然较好,军队实力亦强,但军团长汤恩伯一向“避免攻坚”,而现实上在当时具体情况下也确实不宜以攻坚战斗取胜李宗仁、白崇禧遂于4月13日复电统帅部:“现敌改为守,凭仗峄县附近山地为据点,以枣庄为犄角我因阵线过广,处处薄弱,连日攻击,甚难成效,欲完全消灭敌人,现实上恐难如愿第二期抗战之方针,原在避免阵地战,以运动战消耗敌之兵力,而收‘集小胜为大胜’之功拟在包围阵线上仅配置少数监视兵,将主力分别集结于便机动之位置,一面破坏敌后方交通,一面以小部队先游击,诱致敌人于阵地外求决战,无论敌何方增援,均可应付裕如此为职等连日在前方实地观察,认为迅宜改用之战法原则如蒙裁可,拟即相机实施乞示”4月15日,蒋介石致电李宗仁、白崇禧:“所拟机动攻势案甚妥,应实施”.

一七六选定六十军 (水)

一七六选定六十军

(水)

李宗仁、白崇禧欲歼灭峄、枣之敌,但感到兵力不足恰于此时又得到来自天津方面的失实情报,错误地判断了日军的作战方针,于是致电统帅部参谋总长何应钦及其他决策人员,希望他们协助作出增兵第五战区的决策电报内容为:“武昌何总长、徐部长次宸(军令部部长徐永昌)兄、熊次长哲明(军令部次长熊斌)兄、林次长蔚文(军令部次长林蔚)兄:津息:台儿庄胜利已激起日方反战运动,致预定由国内增加8师亟早解决华北战局之计划打消,现在向鲁南之增兵,均由各战场抽调而来(2)我如能把握台儿庄胜利之果而早日解决峄县之敌,则可扩大敌之反战运动,怂动国际力量之观听确立我胜利基础,在此一举拟请委座集中所有力量争此一着,务盼兄等主持一切,以期早观厥成,是所盼祷”统帅部同意他们的看法,开始向第五战区增兵但事实上日本大本营于4月3日就已决定集中兵力发动徐州会战此时,“华北方面军”第2军基本上已调整部署完毕4月18日第10师团即开始转为进攻,徐州会战进入了后期——徐州突围阶段〔64〕

在台儿庄地区战斗中,中国军队伤亡及失踪人员总计约1万余人,日军第10团及第5师团伤亡约7000余人(不包括临沂地区战斗中的伤亡人数)

李业翎心中想了想这最近的局势,按照他的心思,自己是不能身处险地的

他一向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谋定而后动,绝对不是那种一味只知道喊打喊杀的莽汉,就算是这一次孤军深入,带领不到千人深入敌后,奇袭泥沟镇基地,看似极险,乃是火中取栗一般的举动,实际上,经过他之前的一番算计,却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因此这才是干如此举动,要不然的话,让他身赴险地,那是不太可能的

既然是想要保障自己的安全,那么选定的友军就不能太差,要不然的话,自己这千把号人上去,根本都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

算一算,这附近的友军,有实力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而已但是这里面,也不能随便选,还必须得选一个主官人品还过得去的队伍,要不然的话,你摊上汤恩伯那样的长官,对于派系之分看得极重,你既然不是他派系的人,他便是视你为土鸡瓦狗,到时候让你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动不动就搬出军法来,那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但是这要是找一个悠闲自在的,几乎在战争中起不到什么作用的集团,却也不是李业翎的性格,且不说他心中那已经被磨灭了许多的报国一腔热情,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空间积分,也应该拼死一战而已,无论如何,都是不能退却的

这样说来的话,一场双方实力相近,对持相夹的拉锯战,其实是最符合李业翎的需要的,这样的战场,危险不大,发挥的余地却不小

选来选去,他便是选中了六十军

不得不说,六十军是最符合他的要求的

六十军设备精良,战斗力强悍,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军的兵力,但是却是有足足五万人,实力可以称得上是极为的强劲,非常难对付,无论是应付那一路敌人,哪怕是和敌人的一个强力师团面对面硬抗,也绝对不会落于下风

注:六十军军史

1937年“卢沟桥七七事变”,抗日战争爆发是年8月8日,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到南京参加国民政府最高国务会议,表示愿意抗日,准备编组两个军出滇抗日参战同年9月10日,组编的60军作为云南第一支抗日部队在昆明誓师出发

60军由卢汉任军长,赵锦文任参谋长,辖三个师六个旅十二个团原来滇军第一、二两个旅改编为182师,安恩溥任师长,高振鸿、郭建臣任旅长,余建勋、董文英、杨炳麟、龙云阶任团长原第三、第五两个旅改编为183师,高荫槐任师长,杨宏光、陈钟书任旅长,潘朔端、严家训、莫肇衡、常子华任团长原七、九两个旅改编为184师,张冲任师长,万保邦、王炳章任旅长,曾泽生、杨洪元、王开宇、邱秉常任团长原来6个旅只有2万人,经由各县常备队征补编足,出征时60军已有4万余众

经历

1938年5月14日,60军奉调参加了台儿庄会战,历时27天60军不辱使命,全力以赴,浴血奋战,重创日军精锐矶谷、板垣师团,伤敌万余人自己亦伤亡惨重:阵亡旅长1人,团长5人;负伤旅长1人,团长4人营连排长和兵员伤亡过半台儿庄一战,六十军为云南人民露脸增光

1939年夏天,卢汉升任第30军团长,将滇军改编为3个军6个师(即60军、58军和3军),安恩溥任六十军军长,郭建臣任182师师长,万保邦任184师师长原六十军183师划归3军建制滇军3个军在武汉外围继续抗战

1940年7月18日,日、英签订封锁滇缅公路协定9月22日,日、越签订军事协定,23日,日军进入越南为了加强滇南防务,决定将60军由江西调回云南,在滇南重组第一集团军总部先前,滇军自60、58两军出滇抗战后,另又组建了7个步兵旅,组成第三批抗日部队序列号为第7旅第一旅长卢浚泉,第二旅长龙绳武,第三旅长阎旭,第四旅长马继武,第五旅长邱开基(后杨炳麟),第六旅长龙奎桓(后潘朔端),第七旅长万保庶(后裁撤)

1943年,7个旅又改编为6个师,称为暂编18师,师长卢浚泉,暂编19师,师长龙绳武,暂编20师,师长安绳三,暂编21师,师长邱秉常,暂编22师,师长杨炳麟,暂编23师,师长潘朔端第七旅栽并补充以上各师

60军回滇后,安恩溥任第一路军指挥官,辖60军和第1、3旅,沿红河北岸构筑工事,防击日军,直至1945年日本投降1945年8月22日,蒋介石电令卢汉为入越受降官,60军和52军、93军、暂编19师、暂编21师、暂编23师入越受降同年10月,卢汉在越南整编滇军,以曾泽生任60军军长,杨炳麟任副军长,佴晓清任参谋长,辖182师、184师、暂编21师

1946年夏初,60军、93军奉调从越南海防开赴东北,参加反共的内战1946年5月30日,184师师长潘朔端率部在海城起义,倒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48年10月17日,滇军60军在军长曾泽生的带领下,在长春起义,宣布脱离国民党政府,加入到中国人民解放军里来而滇军93军军长卢浚泉(卢汉族叔)则一直顾虑滇军起义对在云南当主席的卢汉的严重影响,犹豫不决,直到辽沈战役爆发,守锦州被解放军消灭

1948年10月18日,60军按照东北野战军要求,开赴长春东北方向的九台县,接受共产党的整编起义部队沿途受到群众的欢迎,东北野战军出动许多车辆帮助60军运送物资和掉队官兵当地群众敲起了锣鼓,东北军区肖劲光司令员、肖华政委等也到九台慰问起义部队为了照顾刚起义的部队,吉林、松花江等地政府筹集细粮运往九台当时吉长地区的气候比较冷了,起义部队还穿着秋装,哈尔滨市动员被服厂,在3天之内为起义部队赶制3万套棉军服这3万套棉军服虽然是计划外赶制的,但面料比老部队穿的军服质量还好,做工也比较精细解放区政府想得如此周到,让曾军长和起义部队十分感慨

为了改造这支滇军旧军队,中共中央军委决定对其进行整训:首先,宣布取缔旧军队中一切反动组织和封建组织,以精简整编形式取消原军、师、团各级八大处,按照解放军的编制在全军团以上单位重编组司令部和后勤部,建立政治机关,配备连以上各级政治工作干部;然后,清洗部队中的特务、奸细、胡匪、警察、宪兵、逃亡地主,资遣回乡一部分老弱病残;接着,全军抽调多数军官、部分军士和士兵计2490人,送东北军政大学学习留队的军官再区别情况,将一部分不会妨碍部队改造的军官留在原单位,通过老部队派来的干部“传帮带”,边工作,边随同部队参加改造;对一部分私人感情浓重、封建关系紧密或军阀作风比较严重的军官,调动工作岗位,让其在单位随队参加学习和改造

1949年1月2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发布命令,将起义的原国民党第60军及所辖3个师成建制地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0军,所辖182,21师和暂编52师,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50军步兵148师、149、150师,任命曾泽生为军长,叶长庚为副军长,徐闻烈为政委,王振乾为政治部主任白肇学为148师师长,陇耀为149师长,李佐为150师长从1949年1月26日开始,,改编后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0军在吉林九台展开了政治整训通过以士兵为主体的诉苦运动、控诉运动和阶级自觉运动,进行**战争观教育、内部团结教育和政策纪律教育各基层连队均成立了士兵委员会,实行经济民主和政治民主,全军各个连队从士兵中秘密发展了第一批中国共产党党员到5月底政治整训结束时,党的各级组织已经从上而下全部建立,连有小组,营设支部,团设党委,整个起义部队完全置于中国共产党的绝对领导之下鉴于部队改造之前纪律很差,给驻地群众的生产与生活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政治整训的后期,由军政治部发起了一个全军性的“彻底清查赔偿运动”和“人民军队爱人民运动”,起义部队很快与驻地群众建立了一种水**融的军民关系

1949年6月14日,面貌焕然一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0军,分批乘火车南下河南商丘地区集结,参加解放战争10月,第50军进军鄂西,参加鄂西战役,俘国民党军第79军代军长萧炳寅,副军长李维龙以下官兵7000余人初战告捷,受到第4野战军两次通令嘉奖

1949年11月,第50军转隶第2野战军,进军四川参加合围胡宗南集团的成都战役

1950年2月,奉命归属第四野战军建制,回湖北沙市、钟祥一带参加农业生产和修筑汉江大堤工程中南军区将补训第15团、第15医院调归第50军建制此时,加上在鄂西战役和成都战役中解放、收编的国民党官兵2.7万余人,以及在四川招收的青年知识分00余人,全军官兵已达5.8万余人5月,遵照中南军区的指示,将收编的国民党军第20兵团三个军的残部缩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67师,师长方墩,政治委员秦振,归第50军建制,并在天门地区进行整训

1950年9月下旬,第50军奉命由湖北开赴东北,归东北军区指挥,在吉林西丰、辽原、磐石、海龙一带集结待命在此期间,奉命撤销了第167师和军炮兵团,组建了三个师属炮兵营

1950年10月,这支起义部队加入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战斗行列

10月25日,第50军加入中国人民志愿军序列开赴朝鲜,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次战役在第三次战役中,全歼英军皇家重型坦克营,解放汉城在第四次战役中,在汉江两岸顽强抗敌50昼夜,沉重打击和消耗了敌有生力量,保证了志愿军主力的休整、集结和粮食补充,为准备实施战役反击争取了时间在抗美援朝艰苦、残酷战争中,尤其在第四次战役的汉江50昼夜阻击战中,第50军以顽强的战斗作风和辉煌的战绩,获得了主席和彭德怀司令员的交口赞誉

1951年3月15日回国整补同年7月,第二次开赴朝鲜,担负西海岸防御以及抢修机场等任务10月至11月,奉命执行渡海攻岛任务,在空军和炮兵支援下,先后攻占南朝鲜军盘踞的椵岛、炭岛、大和岛、小和岛、和艾岛1955年4月,第50军从朝鲜撤军回国第50军在两年零9个月的入朝作战的期间,英勇善战,不怕牺牲,战果辉煌共毙敌联军11,572人,伤敌2,088人,抓获442人,击落敌机17架,毁伤坦克62辆,缴获各种枪支1900多支,胜利地完成了上级赋予的各项任务涌现出二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鲍清芳,国际主义战士、二级模范王永维等功臣、模范1.4万人,有一个团、六个连、十一个班、七个组获荣誉称号,有7000余人获朝鲜政府授予的勋章或奖章军长曾泽生本人获朝鲜一级国旗勋章,1955年10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授衔时,被授予中将军衔

(文革期间50军在四川、西藏驻防,1985年百万大裁军裁去两个师留下149师划归13集团军建制,现在驻四川乐山.

一七七徐州大突围及战后的华东1

一七七徐州大突围及战后的华东1

(嗯,实在写不下去了,每天辛辛苦苦的写,挣的钱,只怕连吃顿饭都不够,所以,只好完本但是写了这么长时间,总不好连徐州会战都写不完,所以,会大略的把徐州会战的情况写完就是这样)

此时,由各战区增调至第五战区的部队已有第46军、第60军、第22军的第50师、第69军及骑兵第9师、骑兵第13旅等第五战区根据统帅部攻势歼敌的精神调整了部署,将所属部队按作战地区分为鲁南兵团、鲁西兵团、淮南兵团、淮北兵团及战区总预备队重点是鲁南兵团鲁南兵团的军队区分为:右翼军,军长樊松甫,辖第46军;中央军,军团长汤恩伯,辖第20军团(欠第110师)、第27军团(第92军仍属之)、第50师、第139师;左翼军,总司令孙连仲,辖第2集团军、第51军、第60军、第75军(欠1个师)、第110师、第93师;挺进军,军长石友三,辖第69军、骑兵第9师、骑兵第13旅(第69军进出郯城以北后归石军长指挥);韩庄守备军,代总司令孙震,辖第22集团军(第51军之1团仍属之)

4月25日,第五战区下达了“作命”第6号命令其主要内容为:〔68〕临沂、峄枣之敌合约两师团,其主力似已深入我四户镇、台儿庄间地区

(2)

战区以消灭敌主力之目的,拟以鲁南兵团向左旋回攻击该敌,并与鲁西兵团相策应,围困之于峄县附近山地而逐次击破之第一攻击目标为向城、傅山口、响连屯、獐山之线,攻击开始预定27日早鲁西兵团(以孙、曹、刘三部编成,由李副司令长官品仙指挥之)以全力西出津浦线,阻止敌南下之增援及遮断其补给,并以有力之部队南下与鲁南兵团策应,夹击峄枣附近之敌

(3)

挺进军应集结于沭河、沂河间陇海(路)沿线地区,向郯城、临沂方面挺进,掩护兵团之右侧,阻止敌之增援,并切断其后方之交通

(4)

右翼军应集结于运河以东、陇海线北侧地区,进出于马头镇、后湖以北之线后向左旋回,即向向城、青山之线攻击前进

(5)

中央军夹击、驱逐正面之敌后,与右翼军联系,向傅山口、鹅山之线攻击前进左翼军集结主力于其右翼,与中央军联系,向响连屯、獐山之线攻击前进;其左翼应保持现在之线,施行佯攻

……

(8)

韩庄守备军固守韩庄附近运河之线,阻止敌之突进战区总预备队(约三师及炮兵若干)分置于徐州、归德间,策应两兵团之作战

统帅部对第五战区的部署及预定作战行动基本同意,但在集中使用兵力及控置机动兵力方面稍作了一些补充指示蒋介石于4月26日致电李宗仁:“部署适当,希坚决实施(2)须着眼求敌主力包围于战场而歼灭之,勿为作战地境及到达线所限制,以免樊军扑一大空再回转攻击之烦(3)外翼如有少数敌人,须由石军驱逐,勿分割樊军兵力(4)马头镇及其以南之敌,须由张自忠及吴良琛部阻止之,攻击军应果决向敌侧背迈进(5)须尽量由左翼于孙军抽出有力部队以供机动使用”

在战略上,中日双方虽然完全不同(日军是进攻,是企图消灭徐州附近的中国军队,从而攻占徐州;中国军队是防御,是企图消灭进攻徐州的日军一部,从而保卫徐州)但在战役上,双方的作战指导都是企图以攻势作战、以迂回包围行动歼灭对方

(二)

徐州外围作战及弃守

台儿庄战斗后,中国追击部队与日军濑谷支队、坂本支队相持于峄县附近的期间,日军第2军得到了加强西尾寿造将第114师团的约4个大队及第16师团的约1个大队等配属给第10师团,将独立混成第5旅团的约2个大队等配属给第5师团,并令第114师团接替了第10师团第8旅团的后方警备任务,从而使第一线的兵力大为增

4月10日,第10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由兖州进至枣庄指挥作战18日开始转为攻势,使用于攻击的部队为:以濑谷启步兵第33旅团为基干的濑谷支队,以长濑武平步兵第8旅团为基干的长濑支队和由第5师团转隶的、以坂本顺步兵第21旅团为基干的坂本支队矶谷廉介的部署是:濑谷支队在右,沿枣台铁路向台儿庄进攻;长濑支队在中,先向兰陵镇、甘露沟,再向禹王山进攻;坂本支队在左,先向向城,再向四户镇进攻3个支队并列攻击前进,我第2集团军及第52军、第60军等部队坚决抗击,不断反击至4月底时,双方激战于兰城店、禹王山、泥沟一带,对当地的一些要点均进行多次的反复争夺日军不仅难以进展,而且3个支部队基本上均陷于被围的困境,后方联系常被切断日军第10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为援救处境危急的濑谷支队,4月28日将刚刚由第2军增加配属的步兵第16师团的草场辰巳第19旅团(以步兵第20联队、野炮兵第22联队第1大队为基干)编为草场支队,令其由濑谷支队右翼投入战斗,向台儿庄地区进攻但进至金陵寺、白山西附近即遭到第110师、第30师的顽强抗击,被迫转为守势

临沂方面,日军在坂本支队西去台儿庄战场后,第5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立即于3月31日进至汤头镇,尔后又至义堂集指挥作战当时青岛及胶济铁路等后方警备占用了大量兵力,一时无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4月中旬,因得到独立混成第5旅团第17、第20两个大队及第114师团步兵第150联队第1大队的加强,遂用这些战斗力较差的部队接替警备后方,以战斗力较强的国崎支队进攻临沂该支队是以第5师团的国崎登第9旅团为基干的一支部队,淞沪会战时由华北调去华中;占领南京后,1937年12月31日受命归还第5师团建制;1938年1月14日在青岛登陆归建,并担任青岛警备下属有步兵第41联队(欠4个中队)、步兵第42联队(欠1个大队、2个中队)、野炮兵第5联队的第2大队、第3大队及工兵第5联队等国崎支队于4月16日开始向临沂外围阵地进攻,激战至19日夜,攻占临沂,24日占领郯城、马头镇但当继续前进时遭到我第52军及刚刚调来、位于涝沟的第46军的猛烈抗击及反击,不但毫无进展,而且被切断后方联络,弹药、粮秣缺乏,士兵伤亡极大从进攻临沂始至4月底,“各中队伤亡累计达60—75,联队实力还达不到1个大队”

日军“华中派遣军”根据徐州会战计划派出两支先遣部队,以策应“华北方面军”的作战,并掩护本派遣军主力的开进及展开第6师团第11旅团旅团长坂井德太郎率以步兵第13联队、骑兵第6联队、野炮兵第6联队的第3大队为基干的坂井支队于4月23日从芜湖出发,24日在海军协助下从和县以东河口渡江,占领了和县,26日占领含山,30日占领巢县;第101师团第101旅团旅团长佐藤正三郎率以步兵5个大队、野炮兵1个大队为基干的佐藤支队于4月24日从东台出发,26日占领盐城,28日占领兴城以上两支队均未受到有力的抵抗

蒋介石当时尚未预见到敌对徐州将采取大规模的包围行动,认为淮南方面日军的进攻仅是策应鲁南作战,因而仍本着“以攻为守”的方针,决定在鲁南和淮南两战场同时采取攻势,以阻止日军的南北对进他于4月30日向李宗仁发出训令:“

(一)

鲁南方面:1.

敌之攻势已顿挫2.

决全线转攻势,与敌以大之打击3.

石友三军不攻郯城、不顾任何敌人之牵制,向敌后方挺进,并以1旅以上兵力向青岛攻击前进4.

樊松甫军避开马关镇据点之攻击,向敌主力后方挺进袭击5.

其余守势正面各军可增加第50、第140两师,全线转移攻势6.

转攻以后无论效果大小,抑或万一顿挫,均须适时抽出损害过重部队至运河后方构筑据点工事并整顿补充7.

其他已到、未到控制部队不得使用(二)

淮南方面:1.

敌总兵力不过4万,我占绝对优势惟敌立内线,如向我任何一点进攻,均感应付困难2.

以打破敌策应鲁南企图,使陷于被动之目的,决制敌机,先采取攻势3.

韩德勤部应集结兵力,迅攻击突进之敌4.

廖磊部先以一部佯攻,诱敌离开阵地而击破之5.

徐源泉部到达合肥即向当面之敌进攻前进6.

杨森所部主力应开前方,攻击巢湖以南之敌,酌留一部守备安庆及沿江要点7.

已令罗树甲师开合肥,归徐源泉指挥,并令唐式遵抽调两团至安庆增防,归杨森指挥(三)

各方面攻击部署细部由战区决定,务须迅开始为要”

当统帅部的训令下达到第五战区时,由于日军的攻势加强,特别是第5师团与第10师团的进攻部队已联为一线,战场正面增大为阻止日军攻势,中国军队向右延伸翼侧,卢汉的第80军、樊松甫的第46军、李延年的第2军、谭道源的第22军以及吴良琛的第13师等都已投入第一线战斗由韩庄北的高皇庙经禹王山至郯城南的南北劳沟及捷庄一线,基本上正在进行着艰苦英勇的阵地战,势难按照训令“全线转为攻势”鲁南方面,直至5月10日,双方仍处于胶着状态,其间日军第2军虽然又将军预备的片桐支队(第9联队长片桐护郎所率约步兵2个大队、野炮兵1个半大队的兵力)配属第5师团,增援国崎支队,并给国崎支队补充了1100余预备兵员,但在中国军队的坚强抗击下,仍无法前进一步

日本大本营认为台儿庄的败退“有损于陆军的传统”,因此于4月30日任命东久迩宫为第2军司令官,接替了西尾寿造(徐州会战后又将第10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编入预备役)东久迩宫于5月7日到达兖州,立即下达了发动徐州会战的命令:除令第10师团、第5师团继续在鲁南进行抑留作战,并准备分向徐州以西、以东前进外,令“第16师团5月9日从济宁附近出发,击败当面之敌后,首先迅进入砀山、唐寨方面”该师团当日即渡过运河,进至郓城附近

南线方面,“华中派遣军”的先遣支队佐藤支队于5月7日占领阜宁,坂井支队仍在巢县但其主力第9师团及第13师团按照会战计划,于5月5日开始北进,当天突破防守北淝河北岸及涡河西岸的第7军阵地第9师团沿北淝河西岸的淮蒙公路,于9日

8时30分攻占了蒙城蒙城守军为第48军第173师第1038团该团于7日夜才冒雨从田家庵赶至蒙城,尔后在副师长周元率领下与日军苦战1日夜,终因准备不足及寡不敌众,蒙城被日军攻破该团除部署于城外的1个连外,城内副师长周元以下700余人绝大多数战死,仅团长凌云上率士兵9人突出重围

当鲁南陷于阵地苦战而淮北又突然出现敌2个师团的主力北进时,李宗仁开始感到形势严峻,认为敌“淮北方面所用兵力达两个师团,自必力求猛进,窥伺徐州且淮北地形开阔,地域广大,阻止困难”;又考虑到“鲁南敌我已成胶着状态,彼此进展均困难”,两相比较,“淮北情况实较鲁南为紧急”,于是决心“集中兵力准备于固镇分设阵地,将敌击破,以解除徐州后顾之忧”,当即将冯治安第19军团、刘汝明第68军及罗奇第95军调归廖磊指挥,先阻止敌军北进,尔后再部署击破之

统帅部得知日军第16师团于9日渡河西进的情况后,判断日军正向徐州采取包围行动,认为应乘敌兵力分散且离开据点的大好机会予以各个击破李宗仁按照统帅部的意图,于5月10日下达了第7号作战命令主要内容为“以先行击破淮北之敌、打破其向北进或西北进、截断陇海路之企图为目的,即向怀远、蒙城攻击前进”,令“31军之一部固守原阵地31军主力连系77军及罗奇师分为数纵队由现在向怀远至蒙城间前进,求敌主力攻击之”;令区寿年“指挥区寿年师、程树芬师应由蒙城附近尾跟敌后以进行攻击,与主力相呼应”;“徐启明师应连系区支队左翼前进”同时指令“后续兵团俞济时军、李汉魂军于5月15日前向永城附近集中”,归廖磊指挥由于第五战区当时得到的报告说鲁西日军仅有1个旅团,所以在这个命令中未对鲁西方面采取积极措施,同时还准备把用于鲁西方面的第64军(李汉魂军)、第74军(俞济时军)调至淮北蒋介石于当日晚电令李宗仁及第一战区长官程潜,改变了两个战区的作战地境,将鲁西划归第一战区,指示“第五战区应对鲁南残敌暂取战略守势,以优势兵力先行击灭越淮河之敌;第一战区应集中锐兵团,击破侵入鲁西之敌”具体规定:“现调归(德)砀(山)之俞济时、黄杰、李汉魂各军,统归薛岳指挥,为鲁西方面攻势兵团,应指向该方面敌主力而击破之其原在鲁西各部,酌量交孙桐萱、商震指挥,担任迟滞敌人,并固守沛县、鱼台、金乡、巨野、菏泽各据点,掩护攻势兵团之集中及展开”

〔69〕

蒋介石惟恐统帅部的命令不能贯彻,派侍从室主任林蔚及军令部作战厅厅长刘斐去徐州传达蒋的意图实际上此时蒋介石与李宗仁对情况的判断已有分歧蒋认为:“日寇自鲁南屡败,惊慌万状,近竟放弃晋绥、江浙既得地位,仅残置小部扼守要点苟延残喘,而调所有兵力指向陇海东段孤注一掷,以图幸逞,其总兵力合两淮、鲁豫至多不过15万,较之我军使用各战场兵力约为4倍以上之劣势,且敌之后方处处受我袭扰,补给不便,较之我之后方有良好交通者,其补给及兵力转用之难易相去甚远目下敌不顾其兵力之不足、战略态势之不利,竟敢采用外线包围作战,其必遭我军之各个击破而自取败亡,殆无疑问”而李宗仁身在前线指挥,对部队战斗力情况了解较深:假如每支部队在战斗、战术能力上都能保证完成战略、战役所赋予的任务,台儿庄胜利时就不会让战败之敌安全重组织防线固守待援了,因此对能否迅击破淮北2个师团之敌,抱有疑虑

蒋介石为进一步贯彻他的意图,5月12日早,又以训令形式致电李宗仁:“

国军决先击灭淮北及鲁西之敌(2)

鲁南方面在敌抽调兵力转用鲁西之情况下,除应以有力部队增强右翼防敌包围外,须即刻设法抽出三四师兵力位置徐州,为该战区预备队,必要时用于蒙城方面之攻势(3)

鲁南方面即决心取守势,于必要时可依运河逐次抵抗,至不得已时则固守徐州国防工事线,以获得攻势方面决胜之时间(4)

总之,五战区第一任务在击灭蒙城方面之敌,使全盘态势有利,否则保有鲁南阵地亦属无益希当机立断,决实行,具报”

李宗仁于当日晚制订了“第五战区作战计划”但他仍认为统帅部对南北实行钳形包围之敌实施反包围的作战指导缺少万一反包围不能成功时如何迅脱出敌人包围的措施因而在计划中增加了当陇海路有被截断可能时各兵团如何转进的内容其《计划》如下:〔70〕

一、

敌情判断

敌对我鲁南改取攻势,主力由淮北、鲁西两方夹击,有截断我陇海交通、包围徐州之企图

二、方针

(一)

战区拟乘敌兵分离之际集结兵力,击破淮北之敌,再转移兵力于其他方面,施行各个击破

(二)

敌如将会师陇海线,我后方连络线有被敌遮断之虞时,则各以一部攻击永城及蒙城之敌,以主力转移到亳县、涡阳、阜阳以西地区,准备尔后之作战

三、

指导要领

(一)

敌如尚在分离之状态时,应取下述之指导:

1.

淮北兵团之全力与第一战区鲁西兵团之一部呼应,以有力之一部攻永城,主力向蒙城压迫,以截断敌之连络,击破该敌于淮河左岸地区

2.

鲁南、苏北两兵团,应竭力阻止各该方面敌之发展,以取得时间之余裕不得已时,鲁南兵团撤退至运河西岸,苏北兵团力图存在于运河以东、旧黄河以北地区,准备尔后之反攻

3.

淮南兵团一部仍向淮河右岸压迫,主力拒止巢县之敌北进

4.

淮北之敌如被我击破,追击至淮河之线时,应如何转移主力、各个击破他方之敌,均以当时之状况定之

预备兵团控制徐州附近,以适应各方之情况

(二)

淮北之敌,如我未能贯彻击破之方针,而与鲁西之敌将会合时,应采取下述指导:

1.

鲁南、淮北两兵团,应各以有力之一部,先占铜山、宿县两地,阻止敌之追击,掩护主力之西撤,其境界为夹沟—濉溪口—临涣集—涡阳—太和之线,线上属淮北兵团

2.

两兵团各以有力之一部袭占或监视永城、蒙城,主力分多数纵队,各由蒙、永间及其附近各道西进,迅通过敌之包围线,尔后在亳县、涡阳间线上各派掩护部队,主力向其以西地区集结,准备反攻

3.

苏北兵团即在苏北、鲁东南地区游击

4.

淮南兵团主力,竭力保持合肥,一部撤至凤台、阜阳,掩护战区之右侧

5.

鲁南兵团向微山湖以西撤退时,务与第一战区鲁西两兵团连系

6.

预备兵团之行动,视敌情况由兵团区处,或增援于最急要之方面

(三)

司令长官部,第一项指导间,仍在徐州;第二项指导间,移至周家口,设指挥所于亳县

(四)

军队区分

鲁西兵团:指挥官孙连仲总司令,率第46军、第60军、第51军、第75军、第2集团军主力、第22集团军残部、第50师、第13师、第132师、第110师、第140师

淮北兵团:指挥官廖磊总司令,率第31军、第7军、第77军、第48军一部、第68军、第95师

淮南兵团:指挥官李品仙副司令长官,率第48军主力、第10军、第20军(附第23集团军之一旅)、第师

苏北兵团:指挥官韩德勤代总司令,率第57军、第89军、第8游击队

预备兵团:指挥官汤恩伯军团长,率第2军、第92军、第59军、第4师

第五战区作战计划下达后,部队的调整、集结尚未完毕,形势已发生极大变化:

淮北方面,日军的进展顺利受命防守永城的罗奇第95师1个团尚未到达,日军第13师团就占领了永城,第9师团占领了百善担任第9师团右侧翼掩护的第18旅团,14日占领南坪集刘汝明部吉星文旅于当夜反击,但被击退第13师团的快挺进队(战车1个大队,轻装甲车1个中队,乘车步兵2个中队,工兵1个中队)14日15时进至汪阁以东地区,炸断了陇海铁路“华中派遣军”为加强进攻力量,又增调镇江的第3师团沿蚌埠间铁路北进,15日在大营集与第31军激战原在巢县的坂本支队(第6师团第11旅团)亦于5月11日北进,击退徐源泉部,于14日占领合肥

鲁南方面,日军在鲁南兵团坚强抗击下进展较缓第10师团由第114师团接替,14日集结临城,15日渡微山湖,准备由西北面进攻徐州;第5师团紧跟中国第60军等收缩阵地的部队,15日进至运河东岸

鲁西方面,日军进展甚快第16师团经激战,击退第3集团军第74师后,于14、15日攻占了鱼台、金乡其快突击队(战车1个大队,乘车步兵1个大队,野炮兵1个中队,工兵1个小队)于15日上午深入至黄口附近,炸毁一段陇海路,与“华中派遣军”第13师团的挺进支队会合第1军第14师团派出掩护渡河的第28旅团,车运济宁,渡运河西进,与守卫郓城的第20集团军第23师激战后,于11日攻占郓城第14师团主力于12日在濮城、杨集一带渡过黄河,又经2日激战,击退了第23师,于14日攻占曹州(今菏泽)

日本大本营为加强华北方面军进行徐州会战的攻击力量,从关东军增调混成第3旅团和混成第13旅团至徐州,配属第2军该两旅团15日亦已到达兖州,即将投入战斗

总之,日本大本营以围歼徐州附近中国军队、占领徐州的会战计划以约6个师团部署于徐州以北,以约3个半师团部署于徐州以南,以连续攻击的行动将中国军队吸引、抑留于徐州地区,尔后以迅猛的迂回作战,南北对进,切断陇海路,再7路并进,对徐州作向心攻击至5月5日基本上已接近完成,在战役上已形成了四面包围的态势

5月16日,日军第9师团已进至萧县附近,正与赶往阻击的第139师激战中;日军第16师团亦接近谢场,徐州已直接受到威胁李宗仁为避免在不利形势下进行决战,决定放弃徐州作战略转移,遂令张自忠指挥徐州西北的第59军、第92军的第21师及第27师增援第139师,在萧县、郝寨阻击敌人,掩护主力集结同时下达了转进命令主要内容为:第2集团军、第22集团军及第51军、第60军、第48军、第22军、第75军之第6师、第93军之第132师和140师为鲁南兵团,以孙连仲为总指挥,于学忠为副总指挥,守备徐州,掩护大军转移

(2)

第20军团(第110师、第4师)及第2、第68、第59、第92各军,与第95师为陇海兵团,以汤恩伯为总指挥,刘汝明为副总指挥,由徐州西南转进亳县、柘城、太康、鹿邑、淮阳、涡阳一带

(3)

第21集团军、第31军及第77军为淮北兵团,以廖磊为总指挥,由宿县、固镇一带向太和、阜阳、颍上、凤台、寿县、正阳关之线转进

(4)

第26、第27集团军为淮南兵团,以李品仙为总指挥,确保官亭、舒城、怀宁之线

(5)

第24集团军为苏北兵团,以韩德勤为总指挥,仍确保淮阴、东海一带挺进军(第69军)应在费县附近鲁南山区经营根据地,进行游击作战

张自忠奉令后,以第27师占领徐州东北的九里山阵地,以第59军(欠第180师)占领郝寨、夹河集一带阵地,以第92军(附第180师)占领萧县及霸王山一带阵地,掩护主力集结

5月17日,宿县西南第77军在朱家口的阵地被日军第3师团突破,徐州西南第92军在霸王山一带的阵地被日军第13师团突破,防守萧县的第139师被日军第9师团包围,徐州西北第74军防守的丰县亦被日军攻占当晚,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撤出徐州,移至宿县

5月18日,在沛县的第3集团军遭渡过微山湖的日军第10师团围攻,已激战3日,当晚突围去商丘;宿县以南第77军军部所在地刘台被日军第3师团攻占,日军当夜又进攻宿县,拂晓时守备县城的第7军第171师撤走,宿县被占,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亦被冲散但汤恩伯及廖磊部主力及长官部主要人员均由敌后的蒙城附近向西转进,脱离了日军第9师团的包围圈此时,萧县、固镇桥等地均已被日军第9师团及第3师团攻占;郝寨、夹河集亦为日军攻占;徐州以北台儿庄一带的阵地,在第2集团军主力开始转移后为日军第114师团占领,该师团又进至贾汪一带第22集团军转移时接到蒋介石手令:“务将徐州一带火车、机关车全部毁灭”但未及实行即已退走

19日10时前后,日军第13师团首先从霸王山附近进入徐州,徐州陷落此时,日军第16师团已进至徐州东北的九里山,第10师团进至徐州以北郊区;第5师团主力进至徐州东南的**,其快支队(“中国驻屯兵团”战车队,独立轻装甲1个中队,野炮兵1个中队,乘车步兵1个大队)正向宿县急进中;第1军的第14师团进至兰封(今兰考)东南的内黄附近

徐州突围后,第五战区各兵团的行动为:鲁南兵团:第2集团军大部、第60军、第95师随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之后,向西南转移;第2集团军一部、第22集团军、第46军、第51军、第75军第140师和第132师、独立第44旅向泗县、灵璧间地区转进

(2)

陇海兵团:随司令长官部向亳县、涡阳附近及其以西地区转进

(3)

淮北兵团:向太和、阜阳及涡阳南岸地区转进

(4)

淮南兵团:仍在怀宁、舒城、北卢桥概略之线与日军对峙

(5)

苏北兵团(第24集团军):仍在苏北淮阴、东海一带挺进军(第69军)及海军陆战队:在鲁南、鲁中分别建立游击根据地,在胶济、津浦及台潍路沿线袭扰日军,进行游击作战

第五战区的主力虽然已从徐州突围,与日军脱离了接触,但第一战区在豫东的薛岳兵团还正在为掩护第五战区主力转移及阻止日军西进而与日军作激烈战斗与此同时,日海军第4舰队从青岛出发,于5月20日占领了连云港

(三)

豫东地区的战斗

日军占领徐州后,日本大本营认为徐州会战基本结束为扩大战果,5月21日作了如下部署:



扩大徐州会战的战果,大略停止于兰封、归德(即商丘)、永城、蒙城联结线以东

“(2)

华中派遣军司令官应使参加徐州会战的部队继续沿津浦线地区进行扫荡,务必尽快向淮河(含)以南地区转进第13师团可配置于蚌埠以西淮河之畔,预定将其转隶于第2军

“(3)

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应随着华中派遣军部队的转进,将第2军约2个师团为基干的部队,配置在徐州以南至淮河的沿津浦线地区”

“华中派遣军”接到指示后即于当日下令,命第3师团集结符离集附近,第5师团集结蚌埠附近,第13师团向蒙城前进“华北方面军”早在进入徐州的19日夜,即已下达向西扩张战果的追击命令,令第2军进占归德“华中派遣军”指挥系统见附表4-3-3

中国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为将突出之日军第14师团歼灭于内黄、仪封、民权之间,命第29军团军团长李汉魂指挥第74军和第64军的第155师为东路军,从商丘西进;命第27军军长桂永清指挥第71军为西路军,从兰封东进,命第3集团军孙桐萱部及第20集团军商震部为北路军,在定陶、菏泽、东明、考城(今兰考东北固阳)附近切断日军退往黄河北岸的通路〔71〕同时命第8军军长黄杰指挥第8军、第94军的第187师及第24师等部坚守砀山、商丘,阻止由徐州沿陇海路西进的日军

5月21日,第一战区的部队开始向日军第14师团发动进攻经激烈战斗,第74军的第51师及第71军第88师的1个旅收复了内黄,第71军的第87师收复了仪封5月23日,第71军及第74军又夺回了西毛姑寨、杨楼、和楼等村庄,给敌人以沉重打击日军第14师团集中力量向杨固集、双塔集地区攻击,第27军阵地被突破,桂永清竟率领所属部队退向开封、杞县,令第88师接替第106师防守兰封而第88师师长龙慕韩在桂永清退走后,亦于23日夜擅自弃城逃走,致使日军于24日不战而占领陇海路上的战略要地兰封此时,据守砀山的第8军第102师在日军猛攻下,师长柏辉章也下令放弃阵地西逃日军第16师团于24日占领砀山

中国统帅部对兰封的失守大为震惊蒋介石于24日令第一战区第19集团军总司令薛岳指挥俞济时第74军、李汉魂第64军、宋希濂第71军、桂永清第27军由东向西,命第17军团长胡宗南由西向东包围兰封、罗王寨、三义集、曲兴集一带的日军第14师团,于25日开始进攻同时还告诫各军将领:“此次兰封会战,关系整个抗日战局,胡、李、俞、桂、宋各军,应遵照薛总司令所示任务,务于本月25日午后6时30分全线总攻,务须于明26日拂晓前将兰封、三义寨、兰封口、陈留口、曲兴集、罗王寨地区间之敌歼灭如有畏缩不前、攻击不力者,按律严惩;如战役中建殊勋或歼敌俘获最多者,当特予奖给希饬所部凛遵勿违为要”〔72〕

5月25日,薛岳指挥豫东兵团开始对日军第14师团发起猛攻当晚,第71军即夺回了兰封车站26日,第74军夺回了罗王车站,第71军猛攻兰封外围日军阵地27日,第64军攻占罗王集,第71军在攻占兰封外围许多要点后收复了兰封日军第27旅团的残部向三义寨逃去罗王车站和兰封的收复,使陇海路恢复了通车,被隔断于商丘附近的42列满载物资的火车得以撤回郑州日军第14师团主力收缩至三义寨附近,被豫东兵团所包围但当日军于28日向第27军阵地反击时,桂永清又一次“独断命令各部队向杨固集、红庙间地区转移阵地,沿途抛弃无线电机及武器弹药,情形颇为混乱”〔73〕

统帅部对豫东各部队未能在限定时间攻歼兰封附近之敌及第一战区的部署有所不满5月28日,蒋介石下达手令:“兰封附近之敌,最多不过五六千之数,而我以12师兵力围攻不克,不仅部队复杂,彼此推诿,溃败可虞;即使攻克,在战史上亦为一千古笑柄务请毅然决心,抽6师以上兵力在侧后方作预备队,而指定李铁军、李汉魂、俞济时三军负责扫清当面残敌即使被突破数点,冲出包围圈外,我可与之野战,则较为得计此时东路敌军必于两三日内向西急进,由周口直出许昌、郑州,则后方在在堪虞若我军不早为计,则如此大兵群集于狭小区域,且左限黄河,歼灭甚易务希当机立断,即于本晚实施,一面整理战线,一面抽调部队,以备万一并以此意转薛伯灵(薛岳)、胡宗南,决心遵行,勿稍延误.

一七八徐州大突围和战后华东2

一七八徐州大突围和战后华东2

一战区以代电形式将蒋介石的手令内容及战区措施下发各军其措施为:“

查当面之敌,经我连日猛攻,势已穷促,日内必可彻底解决兹为兼筹并顾、应付西进之敌计,着由伯灵兄于艳日(29日)在东路军内抽出87、88、155及61四个师,由李军长汉魂指挥,星夜转移于杞县、太康,作总预备队,并连络黄杰、孙桐萱、刘汝明、李仙洲各部,相机击攘西犯之敌(2)

攻曲兴集、三义集之各军师,着由薛总司令伯灵统一指挥,整理战线,并留置有力之一部,固守兰封附近国防工事,准备对东作战”

日军第10师团及混成第3旅团,5月28日正向亳州、涡阳进攻中

第16师团及混成第13旅团于26日攻占虞城,同时向商丘外围阵地进攻当夜,黄杰第8军退至商丘郊区一带27日,程潜电令黄杰:务须死守商丘,在兰封地区之敌被击歼前,不得放弃但黄杰根本不执行战区司令长官的命令,竟于28日擅自率第40、第24师退向柳河、开封,将第187师留防朱集车站和商丘29日拂晓,第187师师长彭林生也率该师退走商丘为日军占领

商丘的失守,严重地威胁了进攻日军第14师团的薛岳军的侧背,第一战区被迫再一次调整部署5月29日晚下达命令,主要内容为:“

西犯商丘之敌,其一部已窜至小扒车站、观音堂各附近,我刘汝明部刻在亳州附近与敌对战中(2)

我军决于本月(29日)夜调整战线,抽调5师以上兵力占领淮阳、太康、龙曲集、杞县、杨固集各要点,以待友军之到来,相机歼灭西犯之敌;对三义寨、曲兴集地区之敌(日军14师团)改取守势,待敌窜动,举全力以扑灭之(3)

第102师、第187师即在睢县附近占领阵地,一部在宁陵,竭力迟滞敌之前进尔后归李汉魂指挥(4)

第71军本日夜以87师一部开淮阳,主力开太康;88师开龙曲集附近占领要点、构筑工事,对亳州、柘城方面敌情须严密搜索及警戒(5)第61师开杨固集附近占领阵地,对东北严密搜索警戒;58师开杞县附近占领阵地,并派一部于邢口、柿园集附近,对睢县、柳河集方面严密搜索及警戒;第155师集结于孙寨附近以上3师统归李军长汉魂指挥

俞军长济时指挥第20师、第51师、编35师与桂永清之第27军(46师、106师)、胡宗南之17军团(第1师、36师、78师),继续包围三义寨、曲兴集地区之敌”

日军“华北方面军”因第1军的第14师团被围于兰封地区,陷于苦战,5月28日下令,命第2军尽力以多的兵力不失时机地逐次向开封东南地区进攻第2军当日命“第16师团(配属混成第3旅团)确保归德及其要点,主要从杞县方面击败当面之敌;第10师团在继续执行现在任务的同时,准备以有力一部紧急派往杞县方面混成第13旅团占领涡阳后,即转隶于16师团”接着,于30日又将第10师团的濑谷支队配属给第16师团,以加强其进攻能力至5月31日,日军第10师团已攻占了涡阳、亳州,第16师团进至杞县东此时,日军第1军司令官换为梅津美治郎中将

第一战区根据形势的发展,认为不仅由徐州西进的日军已加强了力量,而且黄河北岸的日军(混成第4旅团)正经封丘、贯台组织强渡,企图增援被困于兰封地区的第14师团;数日来,豫东方面的各军激烈作战,伤亡较大,已开始处于不利地位,于是决定令豫东、鲁西的作战军即向西转移5月31日下达了《战区兵力转移部署方案》主要内容为:

第一,方针

军以避免与西犯之敌决战,并保持尔后机动力之目的,即以主力向平汉线以西地区转移

第二,指导要领

(一)

开封及其以西之黄河南岸,仍以守备部队严密警戒,绝对阻止敌之渡河

(二)

军以潼关、洛阳及南阳各点为根据地,基此向西转移

(三)

但对于平汉路之郑(州)、许(昌)、郾(城)、驻(马店)各据点,同时以有力之一部确掌握之,以迟滞、消耗敌之兵力

(四)

平汉线以东,则依第一线战斗部队之行动与游击部队之扰袭,极力迟滞敌之西犯,以掩护主力军转移之安全

(五)

军主力之转移完毕,尔后即凭有利地形,对预期沿平汉线南犯之敌,形成准备阵地,相机联合友军侧击敌人

第三,兵团部署

(六)

河防部队

1.

开(封)郑(州)守备区〔32军(欠139师)〕、37军(34师、36师、编35师)归商震指挥,担任祖粮寨迄黄河铁桥(不含)间之河防开封附近应准备一部,协力孙桐萱军之一师固守据点,担任祖粮寨河防部队,尔后随野战军之逐次西移,亦同时西撤

2.

汜(水)巩(县)守备区(53军,编8师)归万福麟指挥,担任黄河铁桥(含)迄井沟(含)间之河防,8师应控置于汜水附近地区

3.

洛(阳)渑(池)守备区〔70军(欠195师)、45师〕归彭进之指挥,担任井沟(不含)迄张茅镇(含)间之河防

(七)

据点守备部队

开封、郑州、许昌、郾城、驻马店、周家口、淮阳、商水各驻守部队,任主力军转移之掩护,以攻守兼施、刚柔并用为原则,基此迟滞、消耗敌之兵力

(八)

平汉线以东野战部队

罗奇师、刘汝明军、冯治安军、黄杰军之一部、沈克师、张占魁骑兵旅、马彪骑兵师之一旅,以上各部队应以有力一部与各当面之敌保持接触,依机会行动,以极力迟滞敌之西犯为主

(九)

游击部队

1.

石友三军仍服行原任务,依情况转移于鲁西

2.

孙桐萱军一部由曹福林率领,以鲁西、豫东为根据地,与平汉线以东之野战部队切实连络,以扰袭行动使敌之西进困难依情况尔后或转移于豫西地区

3.

河以北各游击部队仍服行原任务,尔后相机向西行动,使道清西段之敌企图渡河困难

(十)

转移部队

1.

宋希濂军向密县转移

2.

胡宗南军团(附36师、109师)向汜水、巩县转移

3.

李汉魂军向禹县、郏县转移

4.

桂永清军向洛阳转移

5.

黄杰军向襄城、叶县转移

6.

俞济时军向泌阳转移

以上各部队依脱离敌人及情况缓急程度,对开始西进之先后,应行精确之规定,以期秩序整齐

第四,后方机关(略)

6月1日,薛岳又下达了转移命令,要求“各军所派出之战场掩护部队,须沉着应战,努力抵抗,迟滞敌军,确实掩护我主力转移之安全”,孙桐萱、商震两总司令所部“应俟我主力军转移完毕,于6月3日夜开始转移”

日本大本营于5月29日决定追击行动停止在兰封、归德等地,并下达命令:“未经批准,不许越过兰封、归德、永城、蒙城、正阳关、六安一线进行作战”但“华北方面军”根本不听大本营的命令,于6月2日将第14师团也配属给第2军,并下达了向兰封以西追击的命令:“

敌主力有开始向京汉线以西后退模样(2)

方面军决定首先向中牟、尉氏一线追击敌人(3)

第2军司令官应一并指挥第14师团及其配属部队,向上项指定一线追击另外,令一部迅挺进,切断京汉线”

6月3日,日军第16师团攻占杞县、通许、陈留,编第35师师长王劲哉放弃兰封4日,日军第14师团占领兰封后继续向开封进攻5日夜,日军从西北角攻城6日凌晨1时许,宋肯堂率防守开封的第141师(欠第4旅,附税警旅)退走,开封失守此时日军第16师团已占领尉氏、扶沟,第10师团已占领柘城薛岳致电商震:“宋师擅自撤出开封,即令固守中牟县城至中牟车站之线……非奉命令再敢擅自撤退者,决依法严办”但事实上由于有些高级军官畏死或无能,豫东作战中擅自撤退及私自逃走者大有人在如属主力军的第29军团第187师,“团长张鼎光于2日守杞县猪皮冈时,擅自撤退;该师参谋长张淑民屡次煽动退却,复敢弃职潜逃;旅长谢锡珍首先退出猪皮冈,未经报告师长,即便借口收容,擅自乘车南下;叶赓常旅长,当睢县之战时,突告失踪,事后闻已易服赴汉(口)”

日军第14师团及第16师团的西进严重地威胁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郑州及平汉路的安全当时第一战区虽然拥有近30个师的数十万军队,而且大多为中央嫡系的所谓主力部队,却抵抗不了日军2个多师团的西进蒋介石决定决黄河堤,制造水障,以阻止日军西进蒋介石的这一主张并非临时产生早在1937年7月间,他的德国首席顾问法肯豪森就曾建议他“将黄河决堤”以阻止日军〔75〕1938年4月13日,正当台儿庄战场上中国军队追击部队攻击败退峄县附近的日军时,陈果夫曾致函蒋介石,准备在河南武陟县的沁河口附近决黄河北堤但他是为了“恐敌以决堤制我”而建议采取的反措施他说:“沁河附近之黄河北岸,地势低下,故在下游岸任何地点决堤,只须将沁河附近北堤决开,全部黄水即可北趋漳卫,则我大厄可解,而敌反居危地”蒋介石批示:“电程长官核办”〔76〕徐州失守后,姚琮等主张在河南铜瓦箱决堤,恢复清咸丰5年(1855年)以前故道,使黄河水经徐州、淮阴以北入海陈诚及其部属则建议在黄河南堤黑岗口等处决口当日军于6月1日占领睢县,迫近兰封、杞县时,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即决定决堤,并通过侍从室主任林蔚向蒋介石请示,得到蒋的口头同意但程潜等深知此举的后果严重,又以正式电文请示,经蒋以电文批准后才开始实施〔77〕第一战区召集黄河水利委员会及有关河防的军政人员开会,研究决堤位置,最后选择中牟县赵口遂令第20集团军商震负责,限6月4日夜12时掘堤放水,同时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迁往洛阳商震令万福麟第53军1个团施工至6月5日上午,因地形关系仍未完工蒋介石在电话中令商震“严厉督促实行”商震带参谋处处长魏汝霖去监工,加派刘和鼎第39军1个团协助,并令工兵用炸药炸开堤内斜石基下午8时放水,因缺口倾颓,水道阻塞,又未成功6月6日又重挖缺口,仍告失败统帅部及第一战区对此“异常焦灼,日必三四次询问决口情形”商震又令刚爆破黄河大铁桥的8师增派1个团该师师长蒋在珍观察后建议改在花园口决堤蒋介石及程潜予以批准6月7日侦察,8日以第2团、第3团及师直属工兵连执行掘堤任务,9日9时完工放水〔78〕当时正值大雨,决口愈冲愈大,水势漫延而下,12日又与赵口被冲开的水流汇合,沿贾鲁河南流,使贾鲁河、涡河流域的乡村、城镇成一片汪洋水流淹没了中牟、尉氏、扶沟、西华、商水一带,形成一条广阔的水障急流的黄河水注入淮河时,淹没了淮河堤岸,7月13日冲断了蚌埠淮河大铁桥,蚌埠至宿县一带,亦成泽国

日军第14师团6月7日攻占中牟,派骑兵联队于10日炸毁郑州以南的京汉铁路;第16师团第30旅团旅团长筱原次郎所率的挺进队(步兵3个大队)于6月12日炸毁了郑以南的京汉铁路由于水障的形成,日军各部队均停止了追击第14师团的一部被洪水围于中牟县城日第2军组织了1个工兵联队、6个工兵中队的救援队,用大批舟艇援救其被困部队位于泛滥区中心的日军第16师团一部来不及撤走的车辆、火炮、战车等重武器均沉于水底,并冲走、淹死一批士兵日军航空兵以飞机投食物、医药及救生设备共61吨半位于泛滥区以东的日军也迅后撤被洪水隔于郑以南的第16师团第30旅团的5个大队就地组织防御,也是靠空投解决军需物资,最后由日军第2军派出的船艇队将其撤回6月15日,大本营令关东军的混成第3旅团及混成第13旅团乘车返回东北17日第2军进行如下部署:

第14师团在开封、兰封集结(2)

第16师团在杞县、睢县、宁陵间集结(3)

第10师团主力在夏邑、会亭集、永城附近集结只要水害涉及不到,即应以一部兵力尽可能长期保持柘城、鹿邑、亳州、涡阳地区

黄河决口,使日军“华北方面军”违背大本营指示越过限制的追击被挡住了,使日军进行武汉会战的进军路线也改变了,退至郑州一带的中国军队也免去被追击之苦了可是应该由中国军队保护的几十万中国老百姓却因此而丧生,上千万人倾家荡产国民政府十分清楚此举在政治、经济以及道德上的影响,所以在掘口放水的同时,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就对外宣传:“敌占据开封后,继续西犯,连日在中牟附近血战因我军誓死抵抗,且阵地坚固,敌终未得逞,遂在中牟以北,将黄河大堤掘口,以图冲毁我阵地,淹毙我大军”蒋介石于6月11日又致电程潜,指令…:第一,须向民众宣传是敌机炸毁了黄河堤第二,须详察泛滥情况,利用为第一线的阵地障碍,并改善我之部署及防线第三,第一线各部须同民众合作筑堤,导水向东南流入淮河,以确保平汉线交通对千千万万无家可归、无饭可食的人民,则未提及如何处置

整个徐州会战(包括豫东作战)至此结束中国军队总计伤亡10余万人日军总计伤亡约3.2万人,仅日军第2军1个军在6月29日于徐州开追悼会时,有姓名的战死人员即达7451人

日陆军、海军航空兵的作战概况

徐州会战开始前,日本大本营“大陆指”第59号命令中之“陆、海军航空协定”规定:“

在华北方面的航空作战,主要由陆军担任之(2)

在华南方面的航空作战,主要由海军担任之(3)

在华中方面,消灭敌空军,由陆、海军协同担任之;陆海军各自作战直接需要航空作战时,分别由陆、海军各自航空部队担任之目前预定使用兵力(根据情况发展可以变)为:陆军航空兵侦察2个中队(18架)、战斗3个中队(36架)、轰炸2个中队(15架),海军航空兵舰上战斗机3个中队(36架)、舰上攻击机1个中队(12架)、中型陆基攻击机2个中队(24架)”在台儿庄攻击失败、准备发动徐州会战时,陆军航空兵又增加侦察8个中队、战斗3个中队、轰炸7个中队,海军航空兵增加第14航察队、高雄航空队、第2航空战队及苍龙飞行队等总计有作战飞机250余架南京失守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由于中国空军尚未完成补充与重建,各战场的制空权基本上掌握在日军手中,日航空兵除直接支援其地面部队作战外,还经常对中国后方重要战略基地进行战略轰炸但1938年2月18日在武汉上空遭中国空军痛击,被击落11架;25日,日军59架飞机轰炸南昌,又被击落8架此后日军暂时减少了战略攻击(3—4月,仅在3月11日以30架飞机轰炸了西安),主要进行直接支援地面的战术攻击作战,如2月8日第3飞行团以20架飞机轰炸小蚌埠中国守军,支援其第13师团强渡淮河;3月17日第1飞行团以20余架飞机轰炸滕县中国守军,支援其第10师团攻击滕县城等至临沂及台儿庄战斗时,日军航空兵则极活跃,基本上每日都出动飞机支援第一线部队战斗据日军统计,从4月初至5月末的2个月中,仅“华中派遣军”方面的航空兵,为支援其地面部队进行徐州会战,共出动飞机1800余架次,投掷炸弹900余吨当日军飞机增加后,又开始了对武汉等地的战略轰炸,同时也增加了所谓航空击灭战的任务,即轰炸中国空军的基地和进行空战,以期消灭中国空军但由于中国空军及苏联航空志愿队的英勇战斗,在整个徐州会战时期,日军不仅并未达到击灭中国空军的目的,反而被击落数十架飞机,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日军的空中支援能力

(二)

中国空军的作战概况

淞沪会战中中国空军损失巨大至南京保卫战后期,中国空军可用于作战的飞机不足30架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西迁(先至衡阳,又至贵阳、成都,最后在重庆),并于1938年3月间进行了改组,设参事室、顾问室、主任办公室及军令、技术、总务、防空4个厅飞行人员一部分调往武汉、南昌等地,一部分赴兰州地区接受苏联教官的短期训练国民政府用苏联贷款购买的苏联飞机,从1937年11月底开始陆续运至中国,中国空军得到了的补充截至徐州会战开始前,中国空军作战飞机的总数已有217架(其中波利卡尔波夫5双翼战斗机97架,下单翼战斗机62架,图波列夫2轻轰炸机47架,3重轰炸机及其他型号的飞机11架)它们分别驻在南昌、武汉、西安、兰州、武威、酒泉、襄阳等地机场另外,2月7日中苏签订了《军事航空协定》,苏联支援中国抗战,来华参加作战的苏联航空志愿队也到了中国,与中国空军并肩作战

徐州会战期间,中国空军的主要任务是进行以武汉为中心的空中防御,同时也对日军实施战略和战术攻击

在空中防御作战方面:徐州会战期间,中国空军在武汉、归德、洛阳、长沙等地上空曾多次重创日军飞机其中最重要的是武汉上空的三次作战第一次,1938年2月18日,正当淮河阻击战和鲁南两下店反击战进行激烈之际,日军轰炸机12架在26架战斗机掩护下(一说15架攻击机在11架战斗机掩护下)空袭当时抗战指挥中枢的武汉,驻汉口和孝感的中国空军第4大队大队长李桂丹率战斗机29架迎击,在汉口机场附近上空激战约12分钟,击落日机11架(一说14架,另一说12架),中国飞机也被击落5架,大队长李桂丹、中队长吕基淳及飞机员巴清正、王怡、李鹏翔5人殉国第二次,4月29日,正当徐州外围战斗在郯城以南激烈争夺之际,日轰炸机24架在18架战斗机掩护下再袭武汉中国空军第4大队和苏联航空志愿队共起飞67架迎击,经30分钟空战,击落日机21架,日军飞行员战死50余人,跳伞被俘2人中国飞行员陈怀民以负伤的座机撞击日机,壮烈牺牲,中国空军损失12架飞机第三次,5月31日,正当豫东中国军队开始向豫西作战略转移之时,日军轰炸机18架、战斗机36架再一次袭击武汉中国空军与苏联航空志愿队并肩作战,共起飞48架,经30分钟激战,击落日机14架(一说15架),中国空军仅损失2架飞机,阵亡中、苏飞行员各1名

在战略攻击方面:中国空军曾对台北及日本本土进行过两次突袭,造成很大影响1938年2月21日(一说23日)凌晨,中国空军驻汉口的苏联志愿队28架轰炸机飞越台湾海峡,7时许到达台北松山机场和竹大电力厂上空进行俯冲轰炸这一行动完全出乎日军意料之外,日方毫无防备直至9时前后,日军飞机才飞到台北上空,但志愿队已完成轰炸任务,并在台北市低空环飞一周后飞回中国这次突袭,炸毁日海军第一联合航空队鹿屋航空队飞机12架及仓库数座,并使竹大电力厂遭到严重破坏1938年5月20日,在中国军队安全撤出徐州包围圈,日军大肆宣扬徐州会战歼灭中国军队主力时,中国空军直属第14中队徐焕升及余彦博带领队员,驾驶2架马丁0重型轰炸机自宁波栎社机场起飞,到达日本九州上空,沿途经过熊本、久留米,福冈、佐世保、长崎等城市,散发了几十万张传单,于11时安然返回汉口基地这是日本有史以来第一次受到其他国家飞机的袭击〔80〕1937年8月15日,日海军第一联合航空队木津航空队以20架96式陆基攻击机从济州岛起飞,袭击中国南京时,曾自诩为“第一次渡洋爆击”、世界最初的“战略航空作战”等,〔81〕万万没有料到中国空军轰炸机竟能跨过大海,远征到日本本土全世界报纸都以大字标题报道了这一消息,许多国家的闻媒介称之为中国空军的“人道远征”,说明此举在政治上、心理上起到重大作用

在战术攻击方面:中国空军虽然因飞机数量太少,较少直接支援地面部队作战,但亦进行过许多积极行动在徐州会战期间,曾多次轰炸南京、芜湖、广德、杭州、乡、蚌埠等处日军机场如1938年2月初,正当日军“华中方面军”第3飞行团以杭州为基地,支援其第13师团猛攻淮河北岸中国守军时,中国空军袭击了杭州机场,击毁敌机数架在台儿庄地区战斗期间,还曾多次直接支援地面战斗,并于3月24日以轰炸机14架轰炸了韩庄、临城日军,4月4日以轰炸机和战斗机27架轰炸了台儿庄东北、西北敌人阵地,4月9日以9架飞机轰炸从峄县后退的日军,10日以飞机18架轰炸退至枣庄的日军等在豫东地区战斗期间,还曾轰炸过三义寨、马牧集的日军,并阻滞了日军第1军对其第14师团的增援等

会战的影响

“七七”事变以来,日军长驱直入,虽在半年时间内侵占了平、津、华北及沪、宁等62万平方公里的中国土地,但在忻口、淞沪等许多战役中都遭到中国军队的坚强抗击,特别是在平型关战斗中曾被八路军打死1000余人,并未像日本陆相杉山元大将对日本天皇所夸“中国事变只需1个月就可解决”,〔82〕或像其参谋本部制订的《在华北使用兵力时对华战争指导纲要方案》所规定的“约三四个月时间”进行全面战争,摧毁中国中央政权,〔83〕一举解决中国问题但日军从未实施过战役范围的退却行动,未承认过战斗失败,一直以“战无不胜”的“皇军”自居

台儿庄的战斗使日军第10师团、第5师团这两支号称精锐的部队在中国军队的包围攻击下仓皇退逃,连大批重型武器、军需物资和士兵尸体都不得不遗弃战场对此,日本陆军仅说是“破坏了日军的传统”,日本第2军参谋冈本清福大佐只承认日军“一到台儿庄即陷入广大敌人包围之中……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所以我支队撤退”,〔84〕都掩饰战败的事实但经历台儿庄战斗的日本士兵则有亲身感受如日军第10师团第33旅团第63联队第2大队的涩谷,仅就他个人所见到的该大队局部战况在日记中写道:“我方死伤益见惨重,全不分昼夜严加防守,各中队人数仅剩六七十人……大队部无法支持……牺牲数百人生命占领的场所又被敌方夺去,我队含着泪随大队部后撤,退却时向战死者暂时告别”〔85〕作为第三方的美国人,则毫不客气地说台儿庄战斗“是日本建立现代化军队以来遭受的第一场引人注目的大惨败”〔86〕当然,中国军队在台儿庄的胜利,仅仅是一次局部性的胜利,战役本身对中日战争的全局并不可能起决定性作用,但它沉重地打击了日军的侵略气焰,以实际战例证明日军并非不可战胜,从而鼓舞了国民政府及全国人民的抗战意志,增强了全中国人民抗战必胜的信心,并消除了一些人的对日恐怖心理,而这正是中国进行持久抗战所必须具备的重要条件之一

另外,台儿庄的胜利不仅使日军开始重估量中国的抗战力量,同时也改变了国际上对中日战争的看法当时英、美、法、苏等许多国家的报纸都以大字标题刊登了中国台儿庄作战胜利的消息,并纷纷发表评论据1938年4月9日伦敦路透社电讯说:“英军事当局,对于中国津浦线之战局极为注意最初中国军获胜之消息传来,各方面尚不十分相信,但现已证明日军溃败之讯确为事实……英人心理,渐渐转变,都认为最后胜利当属于中国”德国也报道说:“徐州方面中国抵抗力之强,殊出人意外”,“最慎重之观察者亦不能不承认日本必遭失败”〔87〕这些社会舆论对提高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和争取外国政府的支援,有一定的积极导向作用

日本大本营因兵力不足及准备不够充分,在占领南京、太原后本来决定暂时停止进行大规模的进攻,制订了所谓“战局不扩大”方针,并下达了计划,以争取时间建立总体战体制及扩大军事力量但由于台儿庄的失败和侵华日军当局为挽回面子强烈要求扩大战局,并由于发现中国军队大量集结徐州等情况,被动地改变了既定战略方针,在兵力不足及准备并不充分的条件下决定提前进行徐州会战当时日军尚未完成扩军计划,根本无法从国内增派军队,只好从本来就感兵力不足的侵华日军中调集部队在华日军共约15个师团的兵力,调至徐州作战约10个师团,结果造成投入徐州会战的兵力既不足以完成围歼徐州附近五六十万中国军队的战略、战役任务,而留置后方的兵力有捉襟见肘之忧,连守备同蒲、平汉、京沪、胶济、正太、津浦几条铁路干线上的要点都不够用如第1军抽调了平汉路高邑、安阳地区的第16师团和乡、焦作地区的第14师团去徐州作战,致使冀南、晋南守备空虚,不仅被迫放弃了长治地区,而且导致已经占领晋南黄河北岸的第20师团遭到中国第二战区部队昼夜攻击这些中国部队大多是在日军进攻下已退至黄河以南、徐州会战开始后又乘虚渡河返回晋南的日军第20师团被迫又放弃了蒲州(今永济西)、芮城、平陆等地,保持运城、河津、闻喜,并将主力退缩至曲沃、侯马、绛地区固守又由于第二战区部队破坏了铁路和以炮击控制了机场,日军第20师团的补给完全中断当时日军无任何兵力可供调动增援,不得不以空投进行补给,但飞机不足,无法满足1个师团的需要,因此徐州会战时期日军第20师团不得不以抢掠民间粮食及以野菜、树叶、青草充饥事实上不仅第20师团陷于困境,而且华北被日军占领的所有地区都呈现不稳日军因兵力缺少,只能被动地进行防御,完全没有实施大规模出击的能力,谈不上占领区

上述形势对中国军队,特别是对第18集团军(第八路军)深入敌后、开辟敌后战场、建立敌后根据地极为有利曾说过:日军“将华北兵力集中于徐州,华北占领地就出了大空隙,给予游击战争以放手发展的机会”〔88〕敌后战场的开辟及游击战的发展,反过来又牵制大量日军,对正面战场起到了相互支援和相互配合的作用“整个游击战争,在敌人后方所起的削弱敌人、钳制敌人、妨碍敌人运输的作用和给予全国正规军和全国人民精神上的鼓励等等,都是战略上配合了正规战争”〔89〕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主任陈诚在回答记者关于台儿庄战胜的原因时也说:“山西境内我方有20万之游击队,遂使5师团之众只能据守同蒲路线,不敢远离铁道一步……故台儿庄之战胜在战略上观察,乃各战场我军努力之总和,不可视为一战区之胜利”〔90〕这虽然是指台儿庄胜利,但对中国整个战争来说,从战略意义上观察,也是如此正是由于正面和敌后两个战场、正规战与游击战两种作战紧密配合、相互支援,才有利于中国的持久抗战

徐州会战前期、后期两种不同的结局,使国民政府及统帅部多数决策官员和将领进一步认识到日军并非不可战胜,虽然短期内尚不可能,但中国的抗战最终必将胜利,从而进一步坚定了持久抗战的信心和决心此外,决心还来自希特勒对中国施加的压力:正当徐州会战紧张进行之际,4月间德国宣布对中国禁运军火,5月间又下令召回驻华军事代表团,而英、美等国仍无实际上的援助,国民政府及统帅部感到依赖国际外力战胜日本的希望暂时难以实现,认识到要靠自己进一步定下持久抗战的决心,因此开始真正实行“向国内退军”〔91〕1938年6月9日,蒋介石发表声明,宣称当前战局的重点不在于一个城市、一个地区的防御成功与否,今后的战争将在山岳地带进行等,并于同日下令在武汉的政府各机关、中央党部、各大学及由沪迁来的工厂等向重庆、昆明转移,最后完成以西南为大后方的战略部署,彻底贯彻执行“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战略方针,表示“始终保持我军之战斗力,而尽量消耗敌人的力量,使我军达到持久抗战之目的”

一七九突 徐州大突围和战后华东3

.一七九徐州大突围和战后华东3

(林晨的故事,也告一段落了,本来这个故事很长很长,倡导啦抗战八年都不会结束。

他会建立一支强大无比的军队,会率军攻入日本本土,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还给那些禽兽。而且,此后的日本四岛,将会被奴化教育所笼罩,他们,永远是卑贱的下等人。翻盘历史?抱歉,他们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现在这些都完了,这本书,完结了。迫于现实的原因,实在是写不下去了,毕竟,我要吃饭,要养活自己啊

说一句,写这么多字数,不是为了骗--&网--的全勤奖,全勤奖要求每天要更五千以上呢我中间停了好几天,怎么着也不可能拿了。之所以会加上后面这些资料,只是为了,给一个不完整的结局吧)

(二)经验与教训徐州会战之前,中**队所采取的基本上是单纯的阵地防御战,自己往往处于被动地位,加以武器装备等不如日军,所以每战辄败。经过淞沪会战及南京保卫战,中国统帅部接受了以往的教训,开始改用攻势防御新方针,即将阵地战的守势与运动战的攻势及游击战的袭扰密切结合。在预选的战场地区,以一部兵力固守阵地,吸引和消耗敌人;以一部兵力游击敌后,破坏交通,袭扰据点,牵制敌人;以主力兵团迂回敌军侧背,实施强有力的攻击,从而变内线作战为外线作战,于被动中争取主动。台儿庄战斗、临沂战斗以及序战阶段的淮河阻击战斗,都是在这种作战指导下获得胜利的。第五战区成立时制订的作战计划,本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第一线兵团阻止日军于黄河北岸,迟滞其南进速度,以争取时间并掩护第二线兵团的集结及部署。第二阶段是第一线兵团撤至莱芜、泰安山区一线防守,协同第二线兵团在兖州、济宁地区与日军会战。第三阶段是在徐州附近进行战役决战。决战的作战指导是“以极少数部队据守核心,以战区全力之大部”在津浦路两侧开展游击攻势作战,侧击敌人。但是由于韩复榘的不战而退,使这一符合持久消耗战战略的作战计划流产。在第五战区兵力远未集结之前,日军就深入济宁、邹县之线。为了遏制日军的前进势头,第五战区又采取了“以攻为守”的作战指导,发动鲁南反击战,令孙桐萱第3集团军反攻济宁、汶上,令孙震第22集团军反攻邹县、两下店。由于中**队缺少攻坚必须的强大火力,对装备精良,有飞机、坦克支援,并占领据点的日军进行攻坚战,实在是力不能及,难以成功,很快即被日军击败。日军乘势进击,战局迅速发展至作战计划中第三阶段的形势。台儿庄战斗,第五战区基本上是按照第三阶段计划,以攻势防御的思想指导作战的:令孙连仲第2集团军坚守阵地,从正面吸引和消耗敌人;令孙桐萱第3集团军向东、向南出击,切断津浦路并南下至枣庄地区敌人;令主力兵团——汤恩伯第20军团迂回至向城、兰陵及抱犊崮一带。这一方面切断日军矶谷第10师团与板垣第5师团的联系,一方面对进攻台儿庄的日军实施强有力的侧背攻击。担任阵地战的第2集团军,也不是全部投入防守,而是仅以池峰城第31师固守台儿庄,将黄樵松第27师及张金照第30师分别配置于城东、城西两侧,不断组织正面或侧翼的反击,使日军必须经常分兵应战,无法集中全力攻击台儿庄。正是在这种作战指导下,终于使进攻台儿庄的两支日军溃败而逃,获得了台儿庄大捷的胜利。临沂战斗中,徐祖诒的作战指导与台儿庄的作战指导基本相同:令庞炳勋第40军依托城东、城北既设阵地进行固守,牵制敌人,令张自忠第59军前出至茶叶山、船流、诸葛城一线,由西向东对敌人侧背进行攻击;尔后第40军发起反击,在两军全力夹击下,使日军败退汤头,获得了临沂战斗的胜利。淮河阻击战时,也是由于第五战区令韦云淞第31军和周祖晃第7军与正面反击的张自忠第59军相配合,向敌人侧背凤阳、明光等地实施攻击,才使日军撤回淮河以南,从而取得成功。但是部分高级指挥官缺乏全局观念,各兵团间战役协同不密切,使台儿庄战斗虽获得胜利而不能歼灭更多敌人。

第五战区的攻势防御,成败的关键是第2集团军能否在阵地战中吸引并抵住敌人的进攻、第20军团能否在运动战中及时向敌侧背予以坚强有力的进攻。第2集团军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英勇顽强地完成了上级赋予的任务,但第20军团未能按规定的时间及时进行侧击。3月22日,汤恩伯依照战区指示下达了于24日拂晓发动进攻的命令,第31师遵令行动,与日军遭遇后逐次撤退至台儿庄抵抗。汤恩伯让自己的第20军团令第52军24日由集结地向城向进攻出发地位的郭里集、鹁鸽窝一线前进,将第85军控制在抱犊崮山区。25日,第52军歼灭了郭里集的日军1个中队,第2师驱逐了枣庄外围日军1个警戒小队,此后并没有继续向峄、枣进攻日军;当发现日军第10联队向枣庄转移时,相反地仅留1个营多些的兵力“欺骗敌人”,主力则东撤山区,致日军第63联队主力顺利南下,加强了对台儿庄的攻势。尽管有过一旦台儿庄被攻立即支援的许诺,尽管孙连仲急电请援,汤恩伯均未采取行动。据战后写成的《战斗详报》,他的理由是:“本军团既已置于犯台(台儿庄)敌之侧背,当然有选定时机及地域的自由,以判断敌主力之行动为根据,而予以彻底之打击”,〔93〕完全忘记了自己仅仅是全局中的一个局部。李宗仁见汤恩伯始终按兵不动,3月28日夜不得不电令汤恩伯放弃攻击峄县、枣庄计划,迅即南下先歼灭台儿庄之敌。据说又由白崇禧敦请蒋介石亲自下令,〔94〕汤恩伯才“调整部署,从事对台儿庄之攻击准备,3月29日其两军分别在青山附近集结完毕”。〔95〕第52军先进至獐山以东地区,“3月31日下午,汤恩伯方率85军到达台儿庄东北之河南头、杨家油一带,经与52军军长关麟徵研究后,决定第85军从4月1日起在52军左翼展开向台儿庄之敌攻击前进”。〔96〕虽然孙连仲各师在苦战中坚持住了阵地,但最好的战机已经失去,坂本支队已由临沂进至向城。汤恩伯认为“台儿庄与向城之间,只是鲁南山麓以外的小起伏地,并无险阻可以争取时间”,为了不做日军炮火下的“大群肉弹”和“保持行动的自由,掌握主动”,又“采取了断然处置”,把全军团“一律由内线转为外线”,〔97〕让坂本支队与濑谷支队会师于台儿庄以东地区。以后,第20军团各师确实向日军进行了英勇、坚强的进攻,不过这时已发展为第2集团军与日军第10师团濑谷支队的战斗,第20军团与日军第5师团的坂本支队战斗,与原来的攻势防御计划有所不同,敌人的兵力增加了1倍,于是仅能击溃敌人而不能包围歼灭敌人。当敌人按自己的退却计划撤逃至峄县、枣庄地区,既靠拢了主力,又占领了有利地形,依托工事改为守势作战时,再责备伤亡极大的追击部队作战不力、未能消灭败退残敌,就未免有苛求之嫌了。有的评论者认为国民政府军队派系复杂,造成了各部队常常协同不好。这有一定道理。但从军事角度看,高级将领在作战指导上缺乏全局观念,当为重要因素。事实上,在同为中央嫡系的部队中也往往发生类似事情。如豫东战斗时,正当日军第14师团陷于第一战区主力部队包围之中、濒于被歼的关键时刻,担任阻击第16师团西进的第8军军长黄杰无视战区长官令其死守归德的命令,擅自率主力撤退,功亏一篑,不仅未能歼灭敌第14师团,反而形成全线大撤退。另外,临沂战斗中也有缺乏全局观念,导致作战指导丧失战机的情况。日军猛攻临沂,第五战区速调第133旅及第13军骑兵团驰援,但此时日军坂本支队已停止进攻,奉命率主力增援台儿庄。作为第五战区的长官代表、坐镇临沂的参谋长徐祖诒也和张自忠、庞炳勋一样,局限于考虑临沂一地情况,对敌人主力并未战败而突然脱离战场的情况既不进行分析判断,更不进行侦察搜索,竟以不被攻击为满足,致电李宗仁:“临沂之敌自昨晚攻击受挫,确已向沂河东岸汤头镇退却,现以新到之王旅及汤部骑兵相机追击,与敌保持接触。”〔98〕直至4月1日坂本支队主力出现于向城、已与第20军团作战时,张自忠军的《战斗详报》还说:“敌之交战部队系板垣第5师团之大场42联队及铃木第6联队……等,兵力约七八千人”,“军之任务为确保临沂……对敌攻击,胜利殊无把握”,决心占领阵地防守,仍未觉察敌军主力去向。蒋介石致电批评张自忠:“临沂之敌得自由转用于向城、兰陵镇方面,实该军之耻。”徐祖诒总结说:“军以下各部队长均未能明了自身战斗间的责任,成机械式之行动,惟上级之命是从,故致误战机。”〔99〕话说得都很有道理,不过包括他们自己在内,在作战指导上都缺乏全局和发展的观念。战役指导违背战略方针,是造成会战后期数十万大军仓促突围的基本原因。

台儿庄战斗胜利后,中国统帅部及第五战区许多高级指挥官对胜利缺乏深入细致的分析、总结,忽略了中日两军总的实力对比,更未对战局发展的可能前途进行合理的预测,因而或多或少地夸大了台儿庄胜利的作用。这样,适合自己想法的失实情报就易于接受,相信“台儿庄胜利已激起日方反战运动,致预定由国内增加8个师团亟早解决华北战局之计划打消”,因而李宗仁一面致电统帅部,一面请白崇禧回统帅部请示向第五战区增兵,“集中所有力量”,企图乘势进行一场“确定胜利基础的战略性战役决战”。最高统帅也同意这一意见,于是大批军队源源不断地调至徐州附近。这种作战指导不符合实际,更违背了持久消耗战的原则。而且不断将兵力投入第一线,不断向东延伸右翼,形成西起微山湖、东至郯城南,绵亘300余里的防御正面,又未控制强大有力的机动兵力及预备队并发展为实际上的专守防御,违背了攻势防御的原则。当日军从南北分7路向徐州作向心运动并切断了陇海路时,中国部队发觉已被包围,形势危急,被迫部署数十万大军仓促突围,实施战略转移。(三)关于花园口决堤当日军第14师团、第16师团沿陇海路向郑州方向进攻时,拥有数十万主力部队的第一战区竟报请蒋介石批准,炸开花园口黄河大堤,以制造水障来阻止日军的西进。海峡两岸都有一些人认为此举的军事作用显著,既保住了豫中、豫西及陕西等大片国土不被日军占领,又推迟了日军进攻武汉的时间表,等等。姑不论此举使豫、皖、苏3省40多个县市的地区沦为泽国,数十万人民葬身洪流,上千万人流离失所,并形成连年灾荒的黄泛区,给广大人民带来巨大而长期的灾难等政治、经济、道德方面的后果及影响,仅从军事角度看,上述说法也是值得商榷的。从国民政府第一战区的角度而言,决堤造成水障,确实起了阻止日军第2军西进的作用,摆脱了被追击和与日军血战的严峻局面,并暂时保住了第一战区所在的豫中、豫西等地区;但就战略范围而言,水障既未能阻止日军进攻武汉,也没有推迟武汉会战的时间。日军第2军即使不受水障所阻,在日本大本营未决定进攻武汉、其国内新扩建的10个师团未派至中国和调整部署以前,该第2军也不可能单独地进攻武汉。而事实上,恰恰是在决堤放水期间,日本内阁、大本营在6月15日御前会议上决定进攻武汉。所不同的,仅仅是主攻方向不是由平汉路南下,而是沿长江西进。其实,日军进攻武汉的主攻方向本来就有两种选择。国民政府在《对武汉附近作战之意见》中也判断日军进攻武汉的路线有三种可能,而沿长江西进更能充分发挥日陆、海、空协同作战的优势。日军虽已占领了郑州,其大本营也未必选择由平汉路南下的方案。因为这时的形势和“七七”事变时已有所不同。此时,华北敌后战场已经开辟,各抗日根据地已经建立,广泛的游击战已经展开。仅以晋察冀军区第3分区1938年2月上旬的作战为例:先后攻占了新乐、定县、望都3县城及清风店、方顺桥等车站,并袭入满城和保定城关,使平汉路北段交通一度中断。日军如以平汉路为主攻方向,则不仅海军毫无用武之地,更重要的是要保障以平汉路为后方补给交通线的畅通,必需有大量兵力,这比保障长江畅通要困难得多。事实上,不沿平汉路南下进攻武汉,而沿长江及淮河西进进攻武汉的构想,早在花园口决堤之前,日军“在下令徐州作战时的上旬,大本营已经有了腹案”:令日军“以攻占汉口为目的,向南京—汉口—岳州间长江及其沿岸”准备作战,并从“5月以后已陆续给中国方面舰队增强了兵力”,以便协同陆军进攻武汉,并于6月3日又发布命令:“控制长江下游大部水域,保证其交通安全”,还令海军“攻击南京上游的安庆”,〔100〕作为进攻武汉的前进基地。至于保住了豫中、豫西及陕西等大片国土,则更非决堤制造水障所造成。根本原因是日本兵力不足,无力攻取。当时日军的战略企图是“摧毁蒋政权的最后的统一中枢——武汉三镇”,以“促使中**队投降”、〔101〕使国民政府屈服,而不是占领所有的地区。日军如企图占领豫中,水障是阻止不住的。假如日军增兵河北、南下进攻,第一战区的主力部队既挡不住西进的日军,恐亦很难挡住南下的日军。抗击日军的关键是高级将领的抗战意志、指挥能力和部队战斗力。1941年,日军第35师团为策应长沙会战,以5个步兵大队、3个骑兵大队于10月2日强渡黄泛区,10月4日即攻占郑州;1944年,第一战区虽经过3年的经营,日军发动所谓“1号作战”的豫中会战,其第12军第17师团于4月17日由中牟强渡黄河,19日即占领郑州,仅30多天就攻占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洛阳及豫中地区。这些都是有力的证明。所以,对国民政府花园口决堤的军事上的作用是不宜夸大的。设更进一步探讨,如果不放水淹死数十万人民群众,不使上千万人民群众散逃他乡,而是将他们组织起来进行游击战争,对抗战必定更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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